明日方舟的阿修罗 作者: TaihoZwei

簡介:
或许我无力改变这个糟糕的世界，但我可以成为你一个人的英雄。
愿你一生无忧，阿黛尔。
（写简介废物，请看正文ORZ）

第一章 糟糕的穿越
L是被痛醒的。
当意识回归躯壳，L便感到从四肢百骸涌来的剧烈痛楚，就像是有一辆坦克从他身上碾过去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骨骼。
疼痛不停地刺激着L脆弱的神经，让他没有余力思考多余的问题。
现在L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忍着疼痛眨眨眼睛、微微偏一偏自己的脑袋，和全身瘫痪几乎没什么区别。
他的眼前也是一片漆黑，就连事物隐约的轮廓都看不到，看到的只是绝对的虚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L身上的痛感开始逐渐变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麻酸痒的感觉，和先前的疼痛比起来，这种感觉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也代表一个好消息，L身上的零件都还完好，没有莫名其妙地缺胳膊少腿，受到的伤也不足以致命，他正在逐渐取回身体的控制权。
等身体恢复到可以思考其他问题的时候，L心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完全是莫名其妙。
L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他的记忆仍然停留在昨天夜里，通宵玩了一晚上游戏，实在撑不住之后便倒在床上昏睡不起，谁知一脚醒来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是被人绑架了？还是其他什么特殊情况？
动了动身体，L试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他现在是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趴在地上，然而无论L怎么用力，除了让身体感到更加疼痛之外，都没有办法让身体挪动分毫。
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了他的身体，在下半身形成了一个狭窄的区域，虽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压迫感，但确实完全将L的身体固定，现在他除了脑袋之外，能够自由活动的就只有两条胳膊。
在双手能及的范围之内，除了满地的泥土瓦砾之外，L什么都没有摸到，睡前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自然也是不翼而飞。
徒劳的挣扎了一段时间，当身体又开始隐隐作痛的时候，L只能十分无奈地承认，他没办法一个人挪开压身上的重物，更别说他现在看不清眼前的情形，乱动的话说不定会让状况变得更糟。
完全封闭无光狭小空间、压在身上的重物、还有萦绕在鼻翼两侧的尘土气味，种种线索都在向L暗示他现在的处境，只是L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种离奇的可能而已。
“地震……咳咳咳咳……”
才刚一张口，大量的尘土就迫不及待地涌入了L的肺部，剧烈的咳嗽又牵动了身体上的伤势，剧痛之下,L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果然如此。
空气中飞扬的尘土更是让L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他现在是被埋在废墟下面。
如果L没有猜错的话，在他睡着的时候，极有可能发生了一场大地震，瞬间倒塌的大楼直接将他埋在了下面。
L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倒霉还是幸运。
倒霉的是，他居然碰到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地震，还是在他睡死的时候，幸运的是，在这种程度的地震下，他居然没怎么受伤，除了下半身被卡住动不了了之外，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脑袋被砸了一下，隐隐有点头痛。
在人清现状之后，L也就渐渐冷静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地震发生了多久，但政府方面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救援人员肯定早就在赶来的路上了。
L心中充满了乐观，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保存体力，耐心等待救援人员的到来，只要坚持下去就肯定能够得救。
然而，L却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在这种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L已经丧失了对时间流逝的判断能力，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心跳以及愈加粗重的呼吸声。
距离自己清醒过来已经过去了多久？一小时？两小时？还是连五分钟都没有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L的心情已经渐渐沉入了谷底。
救援人员还有多久才能到？自己还能再坚持多长时间？这两个问题一直在L意识中盘旋。
L不敢休息，他害怕自己一旦睡过去，就有可能错过到来的救援队伍。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L的精神都变得有些恍惚之际，他终于在很远的地方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还是没有赶上……这里已经被天灾完全摧毁了……”
那是一个听起来有些年幼的女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哀伤与某种悔意，“要是我能早点提醒他们……”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L的精神瞬间为之一振。
诚然，这个声音如果认真想想的话，其实存在很多问题，比如对方的年龄，为什么救援队会允许这么年轻的人加入，还有对方的说法方式，和L记忆中的还是有不少区别。
但是内心的狂喜已经完全冲昏了L的头脑，让他完全忽略这些细节。
“救命啊，我在这里！！”L拼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大声喊了出来。
一边呼喊着，L一边用捡起的石块用力敲击着地面，期望能够引起对方的注意。
L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他呼喊了几声之后，L便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跑到了自己身边附近，随后响起的便是那个略显年幼的声音。
“诶？！有幸存者？你没事吧？”
听到这个声音,L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回答道，“没事，我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
“只不过我的下半身被卡住了，没办法动弹。”L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请不要着急，我马上想办法将你救出来。”
随后，L便听到了一段手忙脚乱的声音，对方应该是急切地想要来到自己身边，但不小心被脚下的废墟绊住了脚。
L隐隐地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
于是L便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向那人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能拜托你帮我把脑袋上面的东西移开吗？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见到阳光了，眼前一片漆黑的感觉真的让人难受。”
说完这句话之后，L却感觉到那人的动作猛地一顿。
“阳光？可是……啊！这个……”
那人支支吾吾地什么都说不上来。
渐渐地，两人之间变得安静了下来，L脸上因为获救而洋溢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不见。
他终于意识到了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他现在是被埋在废墟下，那个女人是怎么跑到他身边的？
如果他没有被埋在废墟下面，那他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答案也很简单，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L的眼睛，瞎了。

第二章 阿黛尔·瑙曼
“呜……现在该怎么办啊……”
看着眼前这名昏迷不醒的青年，阿黛尔·瑙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对方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下一秒就毫无征兆地昏了过去，这种情况她以前还真没遇到过。
果然还是因为她的演技太差了吗……
当阿黛尔听到那名青年说自己已经很久都没见过阳光时，她就已经明白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炽热的太阳此时正高高地挂在他们头顶，虽然周围有残垣断壁的存在，但怎么可能没见过一点阳光？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个人的眼睛出了问题。
果不其然，在那张满是灰尘的脸上，阿黛尔发现了一道已经结痂的伤痕，不偏不倚地从眉角贯穿了对方的双眼。
眼睛瞎了，人却还活着，这可以说是一件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情。
仅仅是出于同情，阿黛尔便下意识地想要隐瞒这一情况，至少要先将对方救出来之后再说。
但无奈地是，阿黛尔的演技实在太糟糕，刻意的隐瞒反而起了反效果，让对方更快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承受不了这种打击昏了过去。
刚才若是不要隐瞒，而是选择委婉地告诉对方真相，现在的状况会不会更好一些？
在阿黛尔陷入纠结之际，一名身材壮硕的丰蹄族壮汉从废墟的另一头跑了过来，他一边奔跑着还一边喊道，“瑙曼小姐，村子那一边我已经找过了，没有活下来的人。”
跑到阿黛尔附近之后，那名壮汉喘了口气，然后说道，“瑙曼小姐，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比较好，这种小村子里怎么可能有人在天灾中活下来？”
听到对方大嗓门的叫喊声，阿黛尔也从刚才的茫然无措中恢复了过来，头也不回地便向那名壮汉招呼道，“诺伊斯先生，你来的正好。我在这里发现了一名幸存者，但我一个人很难将对方从废墟下救出来，我想请你来帮帮帮忙。”
说完之后，阿黛尔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便又补充了一句，“我会为此支付额外的报酬的。”
闻言，那个名为诺伊斯的壮汉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讪讪地拍了拍脑袋，“还真有活下来的啊……”
这位阿黛尔小姐是来自大城市的学者，到这个乡下地方是来做实地勘察的，而诺伊斯就是她在附近城镇上雇佣的向导，顺便帮忙干一些体力活。
在勘察结束返回城镇的路上，两人不幸遭遇了一次小型天灾，不过这次天灾的表现形式为地震，影响范围并不大，两人侥幸逃过一劫。
但是那个位于天灾爆发中心的小村子就没那么幸运了，短短几秒之内就化作了一片废墟。
在从诺伊斯口中得知这一村子的存在后，阿黛尔便执意要前往那里一探究竟，但诺伊斯却强烈反对她这种天真的想法。
在阿黛尔来看，天灾才刚发生不久，村子里要是有幸存者的话，那他们两人是唯一能帮助那些幸存者的人，但是诺伊斯觉得，要是遇到天灾的是大型城镇就算了，这种小村子怎么可能有人活下来？
而且深入天灾降临后的污染区本身就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就算学者小姐提供了相应的防护装备，也无法完全保证他们的安全。
要是万一在污染区遇到什么意外，那这辈子可能就完蛋了。
尽管诺伊斯满肚子的牢骚，但他还是拗不过顽固的学者小姐，当然最重要的是学者小姐提到的‘额外报酬’，那是一笔让他心动不已的报酬。
在金钱的诱惑下，诺伊斯可耻的屈服了，最终决定陪学者小姐走一趟污染区，进入村庄的废墟后，两人便分头寻找可能活下来的幸存者。
诺伊斯找的那一边没有任何收获，村子里的村民要么被垮塌的房屋当场砸死，要么被地上深不见底的裂隙吞噬，和他之前猜测的情况基本相符。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还真有人在天灾降临的中心活了下来。
顺着阿黛尔所在的方向看去，诺伊斯看到了被一堆瓦砾石块、房梁、衣柜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压在下面，只露出半脑袋和两条胳膊的青年。
当诺伊斯看到那一头极为显眼的苍白色的短发时，他的脸上便多出了几分恍然，“原来是个阿戈尔人啊，那没事了。”
他刚才还在奇怪是什么人这么厉害，能脸接天灾不死，不过既然是皮糙肉厚的阿戈尔人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而且这特殊的白色发色，说明这名青年正是阿戈尔一族中最特殊的那一支。
很久以前，在他的膝盖还没中箭之前，曾经有幸见过这样一位人物，回忆起对方能将一座小山劈开的夸张力量，诺伊斯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对于这名青年为何能在天灾中幸存再无任何疑问。
那种怪物一般的肉体强度，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能比得上的种族，还好阿戈尔这一分支的人并不多，常人一辈子都难以碰到一个。
“诶？阿戈尔人？”
阿黛尔愣了一下，明显有什么想要问的问题，不过她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之后再问，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将这人从废墟下救出来。
两人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是将压在那名青年身上的杂物清理干净，将他从下面拖了出来。
略微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诺伊斯不由啧啧称奇道，“不愧是阿戈尔人，居然没怎么受伤，运气真的好。”
这人除了样子狼狈了一些之外，受到的都是一些皮外伤，就算落下的房梁敲到了他的脑袋，也不过是头上多了一个大包，要换成是其他人，光这一下就能让他当场暴毙。
而阿黛尔并没有诺伊斯这般乐观，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他的眼睛……好像出了一些问题。在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有意识，说自己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光了……”
“哦？眼睛出问题，是瞎了么？”
对此，诺伊斯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在检查出青年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后，诺伊斯便将其背在了背上，“就算真瞎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能在天灾中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要是他不走运掉到地缝里，那谁也救不了他。”
阿黛尔欲言又止，但又不得不承认诺伊斯说的没错。
除了这名青年之外，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已经死了，在面对天灾的时候，普通人就是这样的无力。
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双眼交换自己性命的话，想必很多人都会同意这样的交易。
瞎了，总比死了要强。
想到这里，阿黛尔的脸色不禁有些黯然，尽管这并不是她的错，但她的内心还是感到了深深的内疚。
如果，如果她能再仔细一些，提早发现天灾的征兆，对这个村子发出预警就好了。
这样这个村子里的人就不会死，这名青年也不会因此遭受无妄之灾，失去自己的双眼了……
“好了瑙曼小姐，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将昏迷不醒的青年在背上固定好，诺伊斯说道。
“嗯……”
阿黛尔点了点头，起身默默地跟上了诺伊斯的步伐。

第三章 泰拉
当诺伊斯和阿黛尔两人忙着撤离污染区的时候，L却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恢复了清醒。
就像是某个买BUG赠送的游戏失去同步时一样，这是一个由充斥着白色光芒的世界。
仅仅是一个愣神的功夫，L就出现在了这片奇异的空间，柔和的白色光芒充斥着他的视野，身体也处于一种奇怪的失重状态，没有办法向其他地方移动。
似乎有一些浅蓝色的光点在他眼前汇聚，但是眨了眨眼睛，这些光点便又随之消失不见。
随后L便感到脑内一阵刺痛，大量支离破碎的记忆随着这阵刺痛在他脑内浮现，这个时候，L才意识到刚才被他忽略的事情是什么。
除了眼睛失明之外……他好像还穿越了？
就比如最后出现的那名女性，她当时说的分明是一种未知的语言，有些类似于英语，但又和英语有着比较明显的区别，就像方言和普通话之间的差异一样。
但问题是L又不在欧洲，那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更何况L的英语并不算太好，又什么可能用那种奇怪腔调的英语和对方交流？只是当时他太过疲劳，大脑几乎完全停转，才忽略了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
这是一个和他家乡非常相似的世界，从刚才忽然冒出的那份记忆中，L能找到许多似曾相识的名字，就像是炎国、哥伦比亚，同样还有很多他不曾接触过的东西，比如源石、天灾。
前者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独有的一种物质，就好像他家乡的化石能源一般，源石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是最主流的能源，而且和化石能源相比，源石这种物质的能量转化效率简直高到离谱，甚至足以将整座城市安上轮子开着到处跑。
想到记忆里出现的，那种名为‘移动城市’的东西，L的心情就变得十分微妙。
当然，源石这种物质也并不是没有任何缺点，根据现有的主流观点，其中最为致命的就是，滥用源石会导致‘天灾’的出现。
地震、洪水、台风、暴风雪……这些严重的自然灾害在这个世界就像是刮风下雨一样平常，所以这个世界的人才会点出‘移动城市’这种奇怪的科技，用来拖着整个城市躲避天灾的危害。
L现在的前身就相当不幸，他所在的小村子并没有预知天灾的能力，被一场烈度超过十级的地震瞬间摧毁，他的眼睛可能就是在这时受了伤。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L得到的记忆相当零碎，除了对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认知之外，关于这个身体本身的记忆却存在大段大段的空白，除了几个月之前搬到这个村子里之外，几乎就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这让不禁让L有些疑惑。
但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L可惜清晰地感觉到，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失重感正在消失，疼痛、饥饿，等等属于现实的种种感觉开始逐渐在他身上复苏。
他很快就要醒了。
在苏醒的前一刻，L从这份记忆中得知了这个世界的名字，这个世界拥有和罗马神话中大地女神同样的称呼——
泰拉。

L醒了过来。
下半身的压迫感已经消失，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浑身上下传来的刺痛，还有腹中有些难以忍受的饥饿感。
不远处可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一个是救她的那名年轻女性，另一个则是有些陌生的中年男声，两人似乎在讨论接下来的行程问题。
耳边响着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身体也能感受到火焰所带来的温暖。
L用了挤了挤自己的双眼，如果他的眼睛正常的话，就算紧闭双眼，透过眼睑也能捕捉到些许火光，但现在他能看到的，就只有一片好像连灵魂都能吸进去的黑暗。
尽管对此早就有所准备，但当事实摆在L眼前时，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一现实。
穿越什么的也就算了，作为一名饱经各种游戏动漫小说洗礼的青年，穿越这种事算不上稀奇，L也不止一次幻想过这种事情的发生，就算这种事真的发生，他也能凭借丰富的‘理论知识’迅速接受现状。
但是失明就不一样了。
一个盲人能干什么？就算在他家乡那个和平发达的时代，盲人的日子也过得不是那么顺畅，生活中存在着诸多不便，更何况泰拉世界并不和平，世界各地都存在着战火，科技也不像L的家乡那么发达。
想要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算是手脚健全的正常人都有些困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遭遇横祸，更何况是一个双眼失明的盲人。
有那么一瞬间，L甚至觉得自己干脆死在地震里会更好一些，那样起码可以少很多痛苦。
现在L只能祈祷，自己眼睛的失明是暂时的，只要去医院接受治疗，就能恢复正常。
“小子，你终于醒了。”
L苏醒之后造成的动静终于引起了附近两人的注意，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就像是一道闷雷在他耳边炸开，震得他大脑嗡嗡作响，就连刚才那些丧气的想法也好像被这大嗓门一同震散。
他只能愣愣地回答道，“嗯、哦，我已经醒过来了……还有，谢谢你们救了我。”
随后，L便听到那人大笑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要感谢的人应该是瑙曼小姐，是她执意要来这里寻找幸存者的，我就是帮瑙曼小姐打下手的，你没必要感谢我。”
瑙曼小姐？是之前那个女性的名字么？她现在也在这里？
可是因为无法视物的缘故，L并不能确认对方所在的位置，他只能根据自己大致的猜测，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然后点了点头说道，“瑙曼小姐，十分感谢你的帮助，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恐怕会被困死在那个地方。”
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光靠L一个人根本无法摆脱之前的困境，等他的无非是饿死或者伤口恶化两个结局，无论如何，都是这两人将自己救了出来，L的这份感谢完全是真心诚意的。
然而从另外两人的角度来看，L道谢的举动却让这里的气氛骤然一冷。
诺伊斯坐在L的左侧，而阿黛尔此时正提着一袋东西从外面折返，站在两人的身后还没有入座，L刚才完全就是在对着一片空地说话。
营地中篝火燃烧得十分旺盛，不存在光线不足的问题，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他们自然也十分清楚。
阿黛尔和诺伊斯对视一眼，后者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询问是否需要自己做些什么。
沉默了几秒后，阿黛尔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将手里拿来的东西放在一边。
快步走到L的面前，阿黛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自己鼓足了勇气，随后用力握紧了对方的双手。
“请千万不要放弃，你的眼睛……一定有方法可以治好的！”

第四章 感知世界
“……”
L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应该非常难看。
自己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就这样被别人摆在了台面上，换成是谁心情都不可能会好。
更让L难受的是，对方是真心诚意地在为自己考虑，这让他连一个发火的理由都找不到，只能被那双略有些温热的小手紧紧握着，听对方这段时间里考虑出来的解决方案。
“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最迟明天晚上就能赶到最近的城镇，镇上的肯特医生是个好人，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的。”
L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只能沉默着点了点头。
如果只从声音，还有手上这份柔软的触感来判断，L实在无法将其想象为一名成熟的女性，姑且还是将她称呼为少女好了。
现在，L也大概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她大概是想要安慰安慰L，只不过安慰的方式……有些笨拙罢了。
“这位先生……”
这个时候阿黛尔才想起来，自己说了这么半天好像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叫我李昂就好。”
L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有些干涩的声音说道，“如果我的眼睛真的出了问题，我不觉得小镇上的医生起到作用。”
“里昂先生是吗？”
听到李昂的回答，阿黛尔着实松了口气。
能够交流，就代表对方暂时没有自寻短见的念头，不过对方说的没错，小镇上的肯特医生是个好人，就算病人是感染者也愿意提供治疗，但这并不意味肯特医生可以治好所有伤势。
眼睛……这种精密的器官要是出了问题，别说是镇子上的小诊所，那些大型移动城市里的医院都不一定有治疗的办法。
想到这里，阿黛尔不禁轻轻咬住了嘴唇，仿佛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一定，缓缓开口说道，“如果肯特医生也没有办法的话，我可以带里昂先生你去勃兰登堡接受治疗。”
听阿黛尔这么一说，就连一边看戏的诺伊斯都忍不住投来了诧异的目光，阿黛尔的这种承诺显然已经超出了一般的范畴。
你是认真的？
李昂眉头一跳，刚想要这么询问的时候，便听阿黛尔极为笃定地说道，“勃兰登堡的源石技艺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肯定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是了，李昂的心中多出了一丝恍然。
就算常规的医疗手段无法治好他的眼睛，也不代表没有任何希望。
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名为‘源石技艺’的神奇技术，这种依托于源石的技术简直和故事中的魔法没什么区别，可以依靠自己的意志操作火焰与雷霆，一些强大的源石技艺使用者甚至可以独自摧毁一座城镇。
这其中自然也存在治疗类型的源石技艺，连断肢再生这种事都可能做到，如果只是治疗眼睛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想到这里，L也渐渐安心了下来。
这一切都离不开这名少女的帮助，如果她不愿意帮忙的话，身无分文的李昂别说去寻找治好眼睛的方法了，他就连前往最近的城镇都无比困难。
可是问题为什么？
他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李昂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对方凭什么要帮助他？根据记忆中得到的那些知识，想要请懂得医疗源石技艺的人帮忙治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平心而论，李昂其实是一个有点自私的人，如果将他换到对方的位置上，将救下来的人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地帮对方寻找治疗伤势的方法？
从这名少女的身上，李昂能感受到的就只有纯粹的善意以及同情，甚至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愧疚，似乎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赶来而感到自责，如果不是近在咫尺的话，李昂也很难察觉这一丝被隐藏起来的情绪。
除此之外，李昂并没有感受到其他任何的杂念，对方真的就只是出于善意而选择帮助他的。
在步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之后，李昂就很少感受到如此纯粹的善意了，一时之间他的心情竟变得无比复杂。
“……谢谢。”
沉默许久之后，李昂才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得到李昂的感谢后，那名少女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即使看不到她的样子，李昂也能感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喜悦。
等等……喜悦？李昂忽然皱了皱眉，他刚才是怎样感受到对方的喜悦之情的？
人的情绪其实很难分辨，通常只能从表情、动作、语调、说出的内容等诸多方面进行判断，而且还不能排除伪装的因素。
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对方刚才甚至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自己是怎样从一个‘嗯’字中体会到对方的情绪？
就像是吃饭喝水的本能一般，李昂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
下意识地，李昂便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于前方的那片黑暗之中，虽然双眼依旧无法视物，但有种奇妙的感觉在告诉李昂，有人正站在那里。
此时，那名少女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李昂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一片如释重负后的宁静。
当他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那名少女身上时，恍惚之间，一片黑暗的世界中好像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如同在平静的海面上抛下一颗石子，完全黑暗的世界中也溅起了层层涟漪，一些浅白色的线条在他眼前组成了一个模糊不轻的人形。
这种奇异的变化让李昂心中一惊，这一点都不像视力恢复正常时的情况，可等他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先前溅起的涟漪已经平息了下来，那个模糊的白色人影也如同被戳破的水泡一般破碎。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因为失去视力的时间太长而产生幻觉了？但刚才看到的好像并不是幻想。
疑惑之余，李昂又再一次顺着刚才那种感觉，将意识沉浸于到前方的黑暗之中。
经过李昂有意识的操控，黑暗的世界中掀起了远比刚才更猛烈的‘巨浪’，巨浪之间相互碰撞，那幻影一般的白色线条再度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由白色线条构成的世界，就像是小孩子手中的简笔画一样，这个世界无比地简陋，范围也仅仅只有他身边不到三米的距离。
这一次，李昂清晰地‘看见’了身前那名娇小的少女，她大概身高只有一米四五左右，穿着一件很像是连衣裙一般的衣服，只是对方面容有些模糊，李昂实在无法分辨出对方的容貌。
而在不远处篝火的另一边，则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彪形大汉，对方正懒洋洋地靠在什么东西上，手里正不断地向篝火中添加木柴。
不仅如此，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地上被风吹动的野草，空中飞舞的蚊虫，这三米范围之内的一切都在李昂眼中纤毫毕现，被这个黑白色的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
而且李昂可以感觉到，这三米的范围并非是固定不变的，随着他掀起的涟漪向四周扩散，这个黑白世界的范围正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向外扩张。
这算不算是用另一种方法恢复了视力？
想到这里，李昂不禁有些激动，那名少女承诺的事情对他而言有些遥远，而这个方法确确实实就摆在他的眼前，如果能熟练地掌握这种能力，多少也能弥补一些失明带来的损失。
只不过，这种能力究竟是怎么出现的？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李昂随即陷入了沉思。
见李昂久久没有说话，阿黛尔还以为他在地震中受到的伤又出了问题，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里昂先生你没事吧？是之前的伤又出了问题么？”
这时李昂才回过神来，答道，“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随着涟漪的平息，眼前的黑白世界又有了崩溃的迹象，不过有了先前几次的经验，李昂很快就将这个世界稳定了下来，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只要他稍稍集中一下注意力就足够了。
还是向其他人问一问情况比较好。
犹豫了一下，李昂便开口说道，“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可以感受到你们的存在？”

第五章 感染
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去问别人，至少这两个人暂时是可以信任的。
当然，李昂也没有天真到将一切都全盘托出，这名少女是值得信任的，甚至在李昂来看傻的有些天真，但是另一名大汉的可信度就值得商榷了。
在他的感知世界中，那名大汉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简单来说，就是李昂对他缺乏了解。
李昂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所以他隐瞒了一部分的事实，只字不提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只是说自己好像可以感应到他们的存在。
“你说什么？”
然而李昂的话音才刚落下，一旁的诺伊斯就像是被篝火烧到屁股了一样，猛地从原地窜了起来，“你说你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
对方的反应如此激烈，李昂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自己之前说的几句话没什么问题之后，他便回答道，“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黑白照片一样，我可以感应到两米范围内的很多东西。”
说着，李昂便指了指两人所在的方向。
诺伊斯没有再说话，不过李昂可以很明显地感到他的情绪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在短短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他散发出的情绪波动由一开始的满不在乎，到后来的厌恶与忌惮，最终停留在深深后怕之上。
“瑙曼小姐，你应该很清楚，他现在已经被感染了。”
之前叫他‘小子’时的热情已经消失不见，诺伊斯的声音中只剩下一片冷漠，“如果你还打算将他带回去的话，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和我无关。”
“就算加钱也不行，我可不想变得和他一样。”不等阿黛尔开口，诺伊斯就提前打消了她的念头。
“我……知道了。”
失落的情绪在阿黛尔身上一闪而逝，很快她就重新振作了起来，“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只是……诺伊斯先生，希望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我不是那种多嘴的人，而且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接下来那家伙无论发生什么，都和我无关。”
此时，诺伊斯已经离开了李昂的感知范围，只有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篝火的燃料有些不够用了，我再去找些干柴过来。”
李昂能感觉出来，这只是一个借口，诺伊斯明显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离开这里而已。
先前得到的记忆只是让李昂对这个世界有了基本了解，但只要涉及到一些深入的事情，李昂就是一头雾水，所以他也不清楚刚才两人到底在吵什么。
只能从双方的的争论中摘取一些关键的信息——他好像感染了某种棘手的东西，吓得那名叫诺伊斯的壮汉根本不敢和他接触。
所以他到底感染了什么？
当然，除了两眼什么都看不见之外，李昂不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
等诺伊斯走远之后，营地的篝火边就只剩下了李昂和阿黛尔两人，他们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谁也不愿意率先开口打破这片沉默。
李昂能够感受到，阿黛尔现在的心情十分纠结，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李昂便先打破了沉默，“瑙曼小姐，是我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么？”
“……嗯，你身体的问题非常严重。”
“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感染了矿石病。”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黛尔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对方听到这个消息后痛哭流涕还是其他什么反应，她在刚才的纠结中都已经准备好了对策。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一脸茫然的李昂。
“矿石病？那是什么？很严重吗？”
矿石？是指源石吗？
源石这东西他知道，但这矿石病又是什么东西？如果这种疾病非常恐怖的话，那他的得到的记忆中为什么没有相应的信息？
看着这种反应的李昂，阿黛尔感到了深深的无力，颇有一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这时她才想起来，眼前这名青年可能一直生活在一个连移动地块都没有的小村子里，从未接触过源石制品的他，自然也不可能见过矿石病。
矿石病这种疾病虽然麻烦，但只要不接触任何源石制品的话，染病的可能性非常低。
但在移动城市之中，源石制品到处都是，想要完全避免接触几乎不可能做到，也只有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才会出现这种奇葩的情况。
整理了一下有些混乱的心情后，阿黛尔便耐心地为李昂讲述矿石病究竟是什么。
“矿石病，简单来说就是一种无法治疗的绝症。”
绝症？
阿黛尔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李昂心头一跳。
不过冷静下来后再想一想，反正债多了不压身，和失明比起来，身上再多一个绝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阿黛尔的讲述下，李昂也渐渐地明白了矿石病到底是什么，这是一种和源石伴生的疾病，目前没有任何治愈的方式，所有治疗手段都只是拖延发病的时间。
这种疾病在这个世界上可说很常见，但凡接触未经处理的源石制品，就有可能感染矿石病，而天灾带来了巨量的源石污染，身处天灾中心的李昂自然不可避免地感染了矿石病。
在这之前，他居住的村子里连源石都看不见几块，自然也就不清楚矿石病的存在了。
“瑙曼小姐，你是说……我现在能感应到你们的存在，也是因为矿石病的影响？”
阿黛尔点了点头，说道，“很少一部分有天赋的人，在感染矿石病之后，就有可能觉醒源石技艺，你现在应该是觉醒了感知方面的源石技艺。”
“源石技艺……”
李昂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这种疾病都已经是绝症了，为什么还有大量人口感染了这种病？这个世界的国家和政府难道就没有一点作为么？这个社会究竟是怎么稳定下来不崩溃的？
还有，感染这种疾病的人居然有几率觉醒源石技艺？就算几率再怎么低，在庞大的感染者基数下，也是一个无法忽略的数字。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一个普通人某天忽然得了绝症，同时又获得了力量，那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报复社会的可能性并不低。
无论是这种疾病本身，还是这个世界对待矿石病的态度，都让李昂感到十分奇怪，就好像其中缺少了一个极为关键的线索，让李昂根本无法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在李昂思考之际，他的耳边又传来了阿黛尔郑重的警告，“里昂先生，你最好还是不要再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了，感染者这样做的话……只会让矿石病提前爆发。”
而矿石病爆发，对于感染者来说就意味着死亡。
闻言，李昂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一边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绝对黑暗，另一边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的定时炸弹，这对他来说，还真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啊……

第六章 波动
夜已经深了。
夜晚的凉风吹拂着帐篷，耳边回响着不知道什么昆虫的鸣叫声，这个时候另外两人都已经睡下了，而李昂孤生一身躺在帐篷之中，心中没有半点睡意。
算一算，这应该是他在泰拉世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不久前阿黛尔告诉他的那番话仍然萦绕在李昂的耳边，关于矿石病，还有感染者。
矿石病发作时有多么痛苦李昂暂时还没体会过，不过普通人对感染者的歧视，他现在已经亲自体会了一遍。
根据之前的那场谈话，李昂多少也对两人有了一些了解。
少女名叫阿黛尔·瑙曼，是一名来自莱塔尼亚勃兰登堡的火山学者，来这里是对火山进行实地勘察，为日后的博士毕业做准备。
那名大汉叫做诺伊斯，没有姓氏，是阿黛尔在周边城镇中雇佣的一名向导，除了有些贪财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诺伊斯，在知道李昂身患矿石病之后，就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自己的敌意，甚至宁愿露宿荒野，也不愿意和他在同一间帐篷里休息。
最后，诺伊斯选择待在越野车上应付一晚上。
这个世界普通民众对感染者的敌视是十分露骨的，如果诺伊斯不答应帮忙隐瞒身份，李昂明天恐怕连小镇的门都进不去。
当然，这也和他的矿石病处于早起有很大关系。
如果矿石病发展到后期，感染者的体表就会长出很多裸露的源石结晶，到时候就算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几小时前，在叮嘱完李昂不要滥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后，阿黛尔又找上了离开营地的诺伊斯，两人又一次因为感染者的问题发生了争执。
也许是因为那种未知源石技艺的关系，李昂的听觉变得十分敏锐，即使离开感知的范围，李昂也能听到很远处的声音。
恐怕他们也没有想到，两人压低了音量的争论声，竟然一字不漏地落入了李昂的耳中。
“瑙曼小姐，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才会和你说这些事情。”
“那个阿戈尔人现在已经感染了矿石病，而且眼睛都已经瞎了，靠源石技艺的话也活不了多久，不如随便将他丢到一个地方让他自生自灭。”
当时听到诺伊斯的这句话，李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虽然如果将诺伊斯换成李昂，他应该也会说出同样的话，但当这种事涉及到自身的时候，他也变得双标了起来。
可以理解，但是无法原谅，在李昂的心中，对诺伊斯的信任程度已经降到了最低。
李昂不禁叹了一口气，感染者加上盲人的双重身份，一下字就让他的生活变得艰难了起来。
就算有意外觉醒的源石技艺可以认知世界，但频繁使用源石技艺也无异于饮鸩止渴，只会让矿石病的爆发提前到来。
想到这里，李昂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那个有些冰凉的手环。
在泰拉世界，可以使用源石技艺的人通常被称为术士，无论是通过学习掌握了源石技艺，还是因为感染矿石病而觉醒了源石技艺，这两种术士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而阿黛尔，就是一名来自莱塔尼亚的术士。
无论是感染者术士还是普通的术士，他们使用源石技艺都需要由源石制成的媒介，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法杖。
不同的是，如果离开了法杖，绝大部分普通术士都没办法使用源石技艺，而感染者术士则可以将自己身上长出的源石结晶当做法杖进行施法。
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被感染部位受到刺激，结晶化的地方以更快的速度向身体其他位置蔓延，等一些重要器官结晶化之后，一名感染者的寿命就走到了终点，最终因为脏器衰竭而死。
这就是阿黛尔之前为什么要警告李昂，让他尽量不要使用源石技艺的原因。
当然阿黛尔也明白，如果李昂不使用他的源石技艺，他就连日常生活都会变得十分困难，所以阿黛尔将自己备用的法杖暂时借给了李昂。
那个手环一样的东西，就是阿黛尔的备用法杖。
感染者术士如果通过法杖使用源石技艺，也能很大程度上减少对自身矿石病的刺激。
李昂现在就在尝试，通过法杖将自己的源石技艺引导出去，对李昂这个新手而言，这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不过和科班出身的正规术士相比，野路子的感染者术士也有一个很大的优势，他们很容易控制自己觉醒的源石技艺，不用像科班术士那样，一步一步构建基本的法术单元模块，大部分情况下，感染者术士只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可以了。
和DND中的法师术士有些相似。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尝试，李昂总算成功地将自己的源石技艺通过法杖释放了出去。
平静的水面上再一次掀起了波澜，无形的涟漪以李昂自身为中心向四周缓缓扩散，在和其他物体发生交汇之后，便形成了感知之中的黑白世界。
这种源石技艺有些类似主动声呐，但深究起来的话，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在李昂的感知世界中，万事万物都存在一种特殊的‘波动’，不止是活物，就连死物也存在波动，每一种事物的波动都是完全不同的。
因此，李昂可以根据事物的波动，还有黑白世界中物体的形状，来判断那到底是什么。
这个黑白世界的‘分辨率’是有极限的，就比如李昂的感知中完全没有空气的存在，由此可以判断出，他现在无法感知到分子层面的东西。
不过随着李昂对自身源石技艺的熟悉，这个黑白世界感知到的东西也在不断增加，在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之后，李昂忽然发现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些奇怪的物质。
这些东西就像灰尘一样无处不在，但又比灰尘要小得多。
而且自从发现这种物质后，李昂心中便浮现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可以操控一定范围内的这种物质？
正当李昂准备试一试的时候，一个冷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计划，
诺伊斯从越野车中钻了出来，在营地中闷声喊道，“天亮了，我们是时候出发了。赶在今天日落之前，我们应该能回到杜瓦镇。”
原来，在李昂不断进行尝试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

第七章 冲击波
听到帐篷外诺伊斯的呼喊声，李昂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经过刚才的尝试，李昂发现自己确实可以控制这种微粒，他已经有意识地聚拢了一部分微粒，形成了数条围绕自身不断旋转的环带。
环带形成之后，即使李昂不主动控制，这些微粒也会跟着他一同行动，就像是被星球重力所捕获的小行星带一般。
他现在有些理解，感染者术士控制自己的源石技艺要跟着感觉走是什么意思了。
李昂现在确实有一种独特的感觉，他可以控制这种微粒做更多的事情，不过在将想法付诸行动之前，李昂及时停了下来。
他准备询问一下阿黛尔的意见再做决定。
对于源石技艺，李昂的了解相当有限，一个生活在小山村中的青年能有什么见识？更何况李昂得到的记忆还是残缺版的。
而阿黛尔则是出身正规院校的术士，她对源石技艺的理解肯定要超出李昂无数倍，提前询问一下她的看法肯定没有坏处。
万一自己一个人瞎折腾，将矿石病弄发作就不好办了，对于阿黛尔描述的感染者矿石病发作时的惨状，李昂还是心有余悸的。
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李昂便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尽管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但是李昂并没有太多的困意，只有在之前地震中被砸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刚一走出帐篷，李昂便感知到了站在营地中央的诺伊斯。
和昨天相比，李昂的感知范围已经扩大了不少，现在差不多超过了三米，这还是通过法杖施法源石技艺被削弱后的结果。
法杖也是有好坏之分的，好的法杖都是根据每一名术士的身体状况量身定做的。
而对于感染者术士而言，和他们契合度最高的法杖自然就是自己的身体，不过用寿命来换法术威力这种买卖是否核算，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阿黛尔的备用法杖自然没有那么高的档次，按照李昂的估计，如果通过自身使用源石技艺的话，他的感知范围应该能触摸到五米的界限。
“诺伊斯先生，早上好。”
就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李昂面色如常地向对方打了声招呼。
闻言，诺伊斯只是冷冷地朝着李昂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忙自己手上的事了，他正在将营地里的一些东西装回车上，为接下来回程做准备。
对此李昂也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他的招呼已经打过了，无论对方是怎么态度都和他无关。
随后，大概比李昂慢了一两分钟，阿黛尔才慢吞吞地从自己的帐篷中爬了出来。
“呼……早上好，里昂先生，诺伊斯先生。”
阿黛尔看样子昨晚上没有休息好的样子，用力拍了拍脸颊才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想想也是，对于大部人来说，天灾其实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但是昨天阿黛尔不仅经历了天灾，她本人还深入天灾过后的污染区，将李昂从里面救了出来。
这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事情。
“诺伊斯先生，我也来帮忙吧。”
揉了揉眼睛，看见在营地中忙碌的诺伊斯后，阿黛尔便走过去想要帮忙。
诺伊斯却摇了摇头，拒绝了阿黛尔的帮助，“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瑙曼小姐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吧。”
李昂倒也想过去帮忙，不过诺伊斯肯定不会对他露出什么好脸色，李昂也不想自讨没趣，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瑙曼小姐，你现在有空么？我有些事想要向你请教，是合我源石技艺有关的问题。”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李昂便指了指一旁的诺伊斯，然后说道，“这里有些不太合适，能和我换一个地方么？”
阿黛尔回头看了看诺伊斯，显得有些困惑，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李昂向营地外走去。
“好了，这里就差不多了。”
离开营地，觉得差不多了之后，李昂便停了下来。
在这个距离，除非诺伊斯也掌握了感知方面的源石技艺，否则他是听不到李昂和阿黛尔之间的谈话的。
“里昂先生，你想要问我什么？是使用法杖的时候遇到问题了吗？”
李昂摇了摇头，“使用法杖的时候没遇到什么问题，我尝试了几次后就成功。”
“只不过，在熟悉了源石技艺之后，我又在空气中感应到了一种细小的微粒。”
“那些微粒到处都是，瑙曼小姐你身上也一样，而且数量比空气中要多一些，我感觉自己应该可以控制这种微粒，瑙曼小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李昂一口气将自己的疑问全都问了出来。
“空气中的微粒？而且我身上也有很多？”
思考了一段时间后，阿黛尔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说的那些微粒，该不会是空气中的源石结晶吧？”
“源石结晶？”
这这回轮到李昂疑惑了，“空气中也有源石结晶吗？”
“当然有了，应该说无论世界的哪个角落，都能找到源石的存在。”
阿黛尔解释道，“泥土、空气、水源，甚至我们身体里的血液，都含有微量的源石结晶，你感知到的应该就是空气中的这部分结晶。”
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阿黛尔心中又冒出了更多疑问。
李昂刚才说，他可以控制这空气中的这些源石微粒？这又是什么类型的源石技艺？控制这一部分源石微粒又能做些什么？
提出自己的疑惑后，阿黛尔自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我担心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就没有随便尝试。”
“是这样啊……总之，你先试一试好了。”
阿黛尔想了想，然后说道，“通过法杖施法的话，一般不会对自己身体造成影响，不过里昂先生你要小心一些，不要在自己身边进行尝试，如果是杀伤类型的源石技艺，不小心是有可能伤到自己的。”
“我会注意的。”
点了点头，在得到阿黛尔的肯定之后，李昂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阿黛尔小姐，我要开始了。”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
在李昂的控制下，一条环带脱离了他的身体，向着不远处的树林飞去。
虽然李昂也能控制空气中的其他微粒，但是不清楚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身上的这些微粒控制起来更顺手一些。
环带非得越远，李昂就感到越难操控，飞出两米左右后，他就感觉到了极限，不知道感知范围扩大之后，控制距离能不能提升一些。
在心中感叹一声后，李昂便按照之前的感觉，激发了他控制的那条光带。
“轰——”
林中响起一声巨响，肉眼无法察觉到的冲击波在两人眼前轰然爆发。
在一片咔嚓咔嚓的脆响中，碗口粗的树木几乎应声而断，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不远处，李昂和阿黛尔两人面面相觑。

第八章 新的开始
冲击波的威力倒不是特别夸张，但是那毫无征兆的冲击倒是吓了阿黛尔一跳。
这……是将源石微粒中蕴含的能量转化成了动能？
惊讶过后，阿黛尔也根据自己掌握的知识，判断出刚才那几秒内发生了什么。
尽管阿黛尔见过很多威力远超于此的源石技艺，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感染者使用的攻击性法术。
感染者觉醒出源石技艺的概率本身就很低，其中具有攻击能力的就更少了，而且这里面还不乏将源石能转化为能量弹之流的垃圾法术。
将源石能转化为冲击，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更何况李昂在这之前还表现出了感知类型的源石技艺。
不过，感染者只能觉醒出一种源石技艺，李昂无论是感知这个世界，还是释放出刚才的冲击波，从本质上来讲都是同一种源石技艺，只不过表现出的形式不同而已。
阿黛尔不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学者，对于这些理论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所以她也无法判断出李昂源石技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只能说，这是一种潜力很大的源石技艺，如果能处理好矿石病的问题，那李昂很有可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术士。
阿黛尔刚想要告诉李昂这一结论，营地的方向便传来了诺伊斯略带焦急的喊声，下一刻，诺伊斯便拨开茂密的树林冲到了两人眼前。
“发生了什么？瑙曼小姐你没事吧？”
听到这边的动静，诺伊斯立即丢下了手中的工作，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过之后，便一眼看到了那几棵拦腰折断的树木。
在场的所有人中，唯一可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就只有李昂一人而已。
诺伊斯紧紧地盯着一旁的李昂，目光中充满了敌意，颇为不善地说道，“这个感染者想要做什么？”
“啊，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愣了片刻之后，阿黛尔才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是我让里昂先生这样做的，我们刚才在测试他的源石技艺。”
“……”
在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之后，诺伊斯也没有道歉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拉不下脸对一名刚才还恶言相向的感染者道歉。
李昂能够感受到他内心一闪而逝的愧疚与歉意，但诺伊斯还是强撑着说道，“瑙曼小姐你没事就好。”
“营地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丢下这样一句话后，诺伊斯才有些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等到诺伊斯离开之后，阿黛尔才凑到李昂的身边小声说道，“诺伊斯先生他不是故意这样做的，他虽然有些贪财，但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大家都对感染者存在很深的偏见。”
“……我知道。”
李昂可以理解，他也很清楚，诺伊斯针对的只是感染者这一身份，并不是针对他本人，就像他家乡被歧视的艾滋病患者一样，感染者的境况与艾滋病患者有几分相似之处。
和矿石病一样，两者都是无法治愈的传染病，普通人就算知道一般接触不会感染艾滋病，也很难用平常的态度对待艾滋病患者，这点换成感染者也是一样。
那些人，只是害怕自己也染上同样的疾病而已，像阿黛尔这样完全不怕的，反倒才是人群之中的异类。
“我都明白的……”
李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出神地望着望着远方。
那里就是村子废墟所在的方向，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根本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没想到自己最后居然变成了被歧视的那一个。
忽然，李昂感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阿黛尔并没有跟着诺伊斯返回营地，而是一直站在他的身边。
等李昂注意到阿黛尔的存在后，她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里昂先生，请不要再难过了，那个，那个……请你一定要坚强！”
啊对了，自己在阿黛尔的眼中，应该是一个全家在天灾中暴毙，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后又感染矿石病的倒霉鬼，这么一想还真是非常凄惨。
虽然感知世界无法分辨具体的颜色，但是李昂能想象出阿黛尔此时涨得通红的脸色，完全没了之前提到源石技艺时侃侃而谈的样子。
李昂伸出手来，本来摸一摸阿黛尔的脑袋，告诉她不用担心，但又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太合适，便不着痕迹地将手缩了回来。
“我没事的，村子里并没有我的亲人，我是一个人住在那里的。”
“我刚才……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无论之前经历了多少波折，从这一刻起，李昂便正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穿越之初遇上天灾，即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幸运的是，李昂遇上了愿意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也因祸得福拥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
用感知替代视力，对李昂而言并没有造成太多影响，两种观察世界的方式各有各的优势，真要做个对比，还真说不出准哪种方式更有优势。
感知世界无法分辨颜色，无法观察三米之外的情况，但以这些缺陷为代价，换来是对三米范围之内的绝对掌控。
在这三米的范围内，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瞒不过李昂的感知。
而控制源石微粒的能力则赋予了他一定的攻击能力，打断碗口粗的树木看上去不是很厉害，但如果使用的方法正确，这一击的威力足以致命，更何况刚才那远远不是李昂的极限。
因为只是进行测试，所以李昂只是放出了一条‘环带’，而他身上现在缠绕的环带数目远远不止一条，如果这些环带同时爆发，那威力又会是何种程度？能否强大到让大地开裂？
但是同样，他身上也背负起了一个名为‘矿石病’的诅咒。
李昂深吸了一口气，对阿黛尔说道。
“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
在李昂一行人离开之后，又有两名不速之客造访了这片废墟。
他们全身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之内，唯有一件银白色的，类似提灯的东西暴露在斗篷外面。
大概是因为不久前那次余震的缘故，原本还能勉强看出原形的村子已彻底变成一片废墟，几道狰狞的裂隙从中心将整个村子贯穿，大量建筑都裂隙所吞没，只剩下很少一部分还残留在地表之上。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两名不速之客同时陷入了沉默。
就算两人再怎么愚蠢，也能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不久之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将整个村子夷为平地，村子里面的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全部葬身于地震之中。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其中一人才开口说道，“看来他们的运气不怎么样，怪不得没有收到他们的定期联络。”
“还有活下来的人么？”
“可能有吧，你要是想亲自进去找找的话，我也不拦着你。”
“……免了，什么都不准备就直接进入污染区，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就这样好了，就算这群倒霉鬼在天灾中全灭好了。”
“可以，但是报告由你来写。”
“你是队长，为什么让我写报告？”
“因为我是队长，所以报告由你来写。”
两名不速之客在因为一份报告的问题争论不已，根本没有人在废墟掩埋下的那些尸骸，自然也不会想到有人侥幸在天灾中幸存了下来。
远方，昏暗的夕阳缓缓沉入了地平线深处，一切的真相都被掩埋在大地深处，只是再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些秘密了。

第九章 小镇
和阿黛尔回到营地后，他们便准备开车返回小镇。
车，自然是由诺伊斯来开的就，尽管因为对方的缘故导致车内的气氛有些僵硬，但是李昂完全没有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他们出发不久后，李昂也发现了感知视界的另一个缺陷，如果没有其他人，或者工具帮助的话，他很难在野外分清楚方向。
不过如果将普通人丢到荒野之中，他们应该也很难分清楚具体的方向，所以问题不大。
在前往杜瓦镇的路上，李昂也没有浪费这段时间，向阿黛尔询问了很多和源石技艺有关的问题，阿黛尔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耐心地为李昂解答了这些问题。
阿黛尔是一位很好的老师，通过一路上她的讲述，李昂也对这个世界的源石技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泰拉世界的大多数科技，都是建立在源石技艺上的，而且经过数千年的发展，现代的源石技艺也和以前有了极大的不同。
远古时期的术士，全都是像李昂这样自行觉醒源石技艺的感染者，他们只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却不知道其中具体的原因。
而通常来讲，一般不可能有感染者觉醒同样的源石技艺，这样只适合个人的源石技艺是不可能传承下来的。
渐渐的，被称为‘巫师’的源石技艺使用者就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术士’的全新体系。
最初的术士将源石技艺简化归纳为一个个基础的‘法术单元’，在此基础上，后来者建立了现代源石技艺理论体系。
理论上来讲，只要拥有一定程度的适应性，那么这个时代的术士可以学会任何一种源石技艺。
不过这也仅仅是理论而已，实际上受限于每个人的天赋和精力，术士往往只会选择适合自己的那一系进行发展，阿黛尔就是一名专精火焰源石技艺的术士。
在路上，阿黛尔也教了李昂如何构建最基本的法术单元，
对于初学者来说，最困难的就是第一步，如果源石技艺适应性不够的话，恐怕连源石能都感应不到，就更别提引导源石能，来构建法术单元了。
不过在这方面，感染者具有天然的优势，李昂已经觉醒了自己源石技艺，只要捅破了这层纸窗户，剩下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阿黛尔教完李昂不久后，他就成功地搓出了一团小小的火苗。
除了充当随身的打火机之外，李昂也不清楚这一缕火苗有什么用，不过和他自己觉醒的法术相比，成体系的源石技艺胜在有明确的前进方向，只要按部就班地进行学习，就能将源石技艺推到一个很强的程度。
而感染者自己觉醒的法术……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慢慢琢磨了，天赋如果差一些的话，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丢一个能量球出去的程度。
第一次构建法术单元成功之后，李昂也就没有再进行尝试了。
他们现在还在车里面，虽然泰拉的车辆是由源石驱动的，但在这种密封的空间玩火依旧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不同于精研此道十几年的阿黛尔，在源石技艺方面他还是彻头彻尾的新人，李昂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时间就在两人一对一的教学中缓缓流逝，在这段时间内，诺伊斯也真能沉得住气，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差不多到下午三点的时候，诺伊斯忽然冷不丁地说道，“杜瓦镇，到了。”
“诶？居然已经到了吗？”
阿黛尔有些惊讶，随后便停下了对李昂的教学，“李昂先生，这些事我们之后有时间再谈吧，现在我们要尽快找到肯特医生，让他帮忙检查一些你身体的状况。”
“……嗯，我没意见。”
应了一声之后，李昂也不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
虽然诺伊斯之前答应过，不会泄露李昂感染者的身份，但是像这种口头承诺又有几分约束力？就算诺伊斯当场撕毁承诺，也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而李昂的感染者身份一旦暴露，后果可想而知，从诺伊斯对待他的态度就能看出，他肯定会被这个小镇赶出去。
到时候，阿黛尔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一想到那种可能，李昂的心情就变得十分沉重。
车辆缓缓驶上了一个斜坡，李昂能感到他们所在的高度正在不断攀升，不过因为只能感应到周围三米的情况，所以李昂有些无法想象周围的情况。
移动城市……不对，移动城镇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个疑问只能暂时留在李昂的心中，等哪一天他的感知范围突破到几十米，他或许才有机会一窥移动城市的全貌。
随着车辆前进，一个人也进入了李昂的感知范围。
从对方身上穿的一身轻型护甲，还有背上的武器来看，这人应该是杜瓦镇守卫之类的存在。
“哟，这不是诺伊斯吗？”
这时，那名守卫也看到了车上的诺伊斯，然后极为熟络地向他打了个招呼，“瑙曼小姐的工作做完了？”
“已经全都搞定了。”诺伊斯平静地回答道。
“总之工作顺利就好，稍等一下，我马上就给你们开门。”
和诺伊斯寒暄了几句，那名守卫便准备打开小镇的大门，只是在他开门之前，诺伊斯便出声阻止了他。
诺伊斯伸手指了指李昂，说道，“等一下，还有一件事，先给这个家伙做个登记。”
弯下腰向车内一看，那名守卫才注意到了坐在后排的李昂，“咦？怎么还有一个人？你们出去的时候不是只有两个人么？这又是谁？”
来了。
听到这名守卫的疑问，李昂渐渐紧张了起来，接下来他能不能进入这座城镇，完全取决于诺伊斯的回答。
就算阿黛尔愿意出面为他解释，恐怕也没什么用，这完全是一个信任程度的问题，作为杜瓦镇的守卫，他肯定更愿意相信从小在镇中长大的诺伊斯。
“南边几十里外那个小村子你知道么？那里发生了天灾，这家伙是唯一活下来的人，瑙曼小姐好心将他从那里带了回来，准备等会送到老肯特那检查一下身体。”
“嘶，整个村子就剩他一个？那还真是……”
守卫倒吸一口凉气，“这事等会要通知一下镇长，我先给他做一个登记好了。”
简单向诺伊斯询问了一下李昂的信息，这名守卫就将一张应该是通行证的小卡片塞了进来，并嘱咐千万不要丢失，随后变为他们打开了大门。
诺伊斯板着一张脸，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他遵守了自己先前的承诺，将李昂有惊无险地带进了城镇之中。

第十章 就医
将守卫交给他的通行证收好，李昂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将诺伊斯想象得太坏了？
对方除了态度有些恶劣之外，好像也没对他做什么特别的事情，这就让李昂的心情变得更加微妙了。
进入小镇之后，谁也没有再拉开话匣，他们就一路安安静静地在并不宽敞的道路上行驶着，最终，他们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诺伊斯扭头对阿黛尔说道，“到诊所了，瑙曼小姐，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就不再打扰你们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瑙曼小姐你可以再联系我。”
自始至终，诺伊斯都没有向李昂的方向看过一眼，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说完这句话后，诺伊斯便毫不犹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李昂和阿黛尔两人在车内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之后，阿黛尔才小声地说道，“那个，我们先进去吧，肯特医生他就在里面。”
李昂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瑙曼小姐。”
眼前的这栋三层小楼就是肯特医生的诊所，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就全看这位医生的诊断结果了，
走进诊所内部，阿黛尔便对着里面喊道，“肯特医生，我又来麻烦您了，您现在有空吗？”
房间内空无一人，看起来那名叫做肯特的医生并不在这里，趁着这个机会，李昂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的情况。
这一层房间的面积并不大，算一算只有五六十平方米的样子，李昂只能看到其中的一部分。
在他们面前柜台的后方，摆放着几张巨大的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药物，李昂可以闻道空气中各种药材混合起来的特殊气味。
光看这一层的话，恐怕会以为这是一间药店。
杜瓦镇的规模并不大，所有居民加起来恐怕也就只有几千人，因此镇上的诊所通常也兼具着药店的作用。
在阿黛尔的声音落下不久之后，一个听起来有些苍老的声音便从楼上传来出来。
“来了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吗？也不让老人家我休息一会。”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有些伛偻的人影便出现在了李昂感知尽头的楼梯口处。
肯特医生是一位有些上了年龄的老人，不过他的精神看起还不错，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他脑袋两侧的耳羽表示，这位老大爷是一位黎博利人。
附近伊比利亚最主要的人种便是黎博利人，而杜瓦镇的具体位置位于伊比利亚和维多利亚的交界处，在这里生活的黎博利人还是非常多的。
走下楼梯，肯特医生便看到了站在诊所门口的阿黛尔和李昂两人。
老头打了一个哈欠，然然后问道，“原来是小阿黛尔啊，怎么了？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事？身体哪里不舒服？”
“肯特医生，我没事。这次是想要请您帮忙检查一些他的身体。”
说着，阿黛尔便将李昂推到了肯特医生面前。
“医生你好，我是李昂。”
“嗯，身体看起来挺结实的。”
点点头，随后肯特医生便将李昂全身打量了一番，挑了挑眉说道，“阿戈尔人？闭着眼睛，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是的，里昂的眼睛应该已经失明了。”阿黛尔上前解释道。
“他是我和诺伊斯先生在南边的村子里救出来的，那里发生了天灾，里昂应该是那里唯一的幸存者。”阿黛尔有些忐忑地说道，“他应该已经感染了矿石病……所以我想拜托医生您帮忙检查一下。”
为了对附近的火山进行实地勘察，阿黛尔已经在这个小镇上居住了一段时间，她对肯特医生还算了解，知道这位老医生是个好人。
但拜托他帮助一名感染者进行检查……阿黛尔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肯特医生拒绝的话，那阿黛尔恐怕就只能带回勃兰登堡进行检查，不过那也已经是十天半个月之后的事了，就算李昂眼睛的问题不严重，那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让阿黛尔松了一口气的是，肯特医生听到李昂感染了矿石病后，露出了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摆了摆手道，“矿石病啊，那还真是够倒霉的。”
“不过能从天灾中活下来也是运气，跟我到楼上给你检查一下，情况不是太糟的话，应该还能再活几十年。”
说着，肯特医生便转身向着楼上走去。
李昂刚准备起身跟上，却发现肯特医生猛地停了下来。
“等等小阿黛尔，你说这家伙是你从哪里救回来的？”
不知为何，肯特医生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李昂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忽然就变成了一团乱麻，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就是杜瓦镇南边的那个小村子呀，我也不知道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距离这里大概有几十公里的样子。”阿黛尔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肯特猛地转过了身，两步冲到阿黛尔的面前，气势逼人地问道，“就是那个建了一堆石头房子的村子？”
阿黛尔有些被肯特医生的气势压倒的样子，弱弱的点了点头，“应该、应该就是那里。”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肯特医生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一会儿，等他混乱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道，“小阿黛尔啊，你还真是给我找回来了一个麻烦。你难道就不觉得那个村子有一点奇怪吗？”
“有、有什么问题吗？”阿黛尔缩了缩脖子，有些胆怯地问道。
在前往火山进行勘察的时候，她也经过了那个村子，还在村中进行了一次补给，不过当时并没有见到李昂，阿黛尔还真没发现那个村子有什么问题。
意思是……那个村子还有什么问题？
李昂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两人的交谈，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随便插话，否则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见阿黛尔一脸茫然的样子，肯特医生很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村子连一个移动地块都没有，你就不觉得建一些石头房子有些奇怪吗？如果天灾来了跑都不容易跑，这次不就全死在那了吗？”
听到肯特医生的话，阿黛尔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若有所思地说道，“为了方便迁移躲避天灾，野外的村落一般不会将村子建得太好才对。”
这片地区有不少森林，就地取材用树木搭建房屋十分方面，而用石头搭建房屋……对于一个经常为了躲避天灾而迁徙的村落而言，已经有些超标了。
而且用木头建房子也有其他好处，就比如这次的天灾，如果房屋是用木头做的话，结果也不至于这么惨烈，只有身体素质出众的李昂一人活了下来。
那个村子乍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深入去思考，却又很多细节完全经不得推敲。
听到这里，李昂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看病而已，没想到又出现了新的幺蛾子。
他记忆中对那个村庄的了解也不多，甚至连怎么到那个村庄的都不清楚，李昂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但是听到阿黛尔和医生的讨论后，让他也不自信了起来。
难道那个村子，还有这身体之前经历，真的存在什么问题？

第十一章 没救了,等死吧
“可是，里昂说他是几个月前才搬到那个村子里的啊。”阿黛尔有些懵懵懂懂地说道。
就算那个村子真的有问题，应该也和他没有关系吧，阿黛尔是这样考虑的。
谁知，听了阿黛尔的话之后，肯特医生却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天真，谁没事会搬到那种地方去？”
现在，这个问题又落到了李昂身上。
前身为什么要搬到这样一个处处诡异的村子，他在搬到这个村子之前又是干什么的，在这个村子里他又经历了什么？
李昂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支离破碎的记忆中，除了一些基本常识之外，就只剩下一些日常生活的片段，根本无法为李昂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穿越的缘故导致记忆不全，但现在看来，很可能前身的记忆本来就存在问题。
意识到这种可能后，李昂便坦言道，“肯特医生，我的记忆出了一些问题，我现在只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生活片段，根本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搬到那个村子里去。”
肯特医生很轻易就相信了这番说辞，他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意外，反而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小阿黛尔，你刚才是说，那个村子的人都在天灾里死了，就只有这小子一个人活了下来？”
“啊？是的。”
阿黛尔还在惊讶李昂的‘失忆’，听到肯特医生的问题后，便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和诺伊斯先生搜索了一遍废墟，幸存下来的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死得好，死得好啊。”
肯特医生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叹息道，“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跟我上去继续做检查吧。”
现在人都已经来了，难道还能再将他们赶走不成？
如果他刚才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就算将这两人赶走也无济于事，不如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毕竟，他现在是一名医生。
“肯特医生，可以再告诉我一些关于那个村子的事情吗？”
李昂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这个老头显然知道很多东西，若是他没有说谎，那他的前身上还真是充满了各种阴谋的气息。
然而，肯特医生却缓缓地走上了楼梯，并没有因为李昂停下自己的脚步，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明白么？”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李昂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果决，还有一丝对某种事物的畏惧，估计就算李昂用刀抵住他的脖子，他也不愿意透露更多的内容。
他到底在畏惧什么？
李昂想不到答案。
而这个时候，肯特医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迟疑了那么一瞬间，李昂便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肯特医生上楼的速度非常快，完全没有等一下李昂和阿黛尔两人的意思，等李昂追上去后发现，对方此时正站在楼梯口处，看起来好像是刻意在那里等李昂上来。
“眼睛看不见依旧能正常行动，是用了感知类型源石技艺么？”
肯特医生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虽然我没办法告诉你我的猜测，不过，我可以给你两个建议。”
他的声音放的非常轻，语速也很快，就像是担心有人在偷听一样，只有近在咫尺的李昂才能勉强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
“第一，尽快离开伊比利亚地界，然后永远不要再回到这里。”
“第二，如果有看见提着银色灯笼的人，别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如果可以逃走的话，就尽量逃吧。”
听了肯特医生这番模棱两可的话语，李昂也渐渐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也就是说，他身上发生的这一切，都和伊比利亚有关么？
伊比利亚……
“等、等等我啊，肯特医生！你们两个走得太快了！”
这个时候，阿黛尔才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她刚才还在思考那个村子到底有什么问题，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诊所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肯特医生刚才的那番话，恰好避开了阿黛尔。
“小阿黛尔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会，我来给这小子做个检查。”
说着，肯特医生一下就将站在楼梯上的李昂拉了上来，他看起来已经很老了，不过手上的力气可一点都不小，不过这也和李昂没有反抗有关。
二楼看起来倒是一间普通诊所的样子，几间病房都空荡荡的，这个时候诊所里并没有其他病人，否则刚才肯特医生也不会好心地提出那两条‘建议’了。
除了那几间空荡荡的病房之外，李昂还感知到了一间有些简陋的手术室……这种东西出现在一间小诊所内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想到那些更不科学的源石技艺之后，李昂顿时就觉得没那么奇怪了。
身为小镇上为数不多的几名医生，肯特老爷子肯定掌握着一手医疗源石技艺。
之后，两人按照肯特医生吩咐的那样，阿黛尔找了一张椅子，坐在旁边稍作休息。
而李昂则是躺到了那张简陋的手术台上，等待肯特医生给他做检查。
等了没多久，李昂便感到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撑开了自己的眼皮，肯特医生正拿着一只小巧的手电筒，将手电筒对准了他的眼睛。
“这个是……”
李昂听见肯特医生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声音。
“肯特医生，他的情况很严重么？”阿黛尔也凑了过来，想要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她刚一凑到手术台旁边，就被那一抹鲜红色的光芒吸引了全部的的注意力。
“好漂亮啊……”阿黛尔喃喃地说道。
在手电筒那并不耀眼的光照下，李昂的眼睛宛如一颗完美的红色宝石，将手电筒的灯光反射出一片梦幻般的红色光芒。
是很漂亮没错，但是在肯特医生眼中，这却是一个相当不妙的信号。
对那颗红色结晶的状况稍作观察后，肯特医生又撑开了李昂的另一只眼睛。
和刚才那只眼睛的状况完全一致，李昂的两颗眼球已经完全被转化成了另一种未知的物质。
结论已经非常明显了，就算换一个刚进入医学院的学生来，也不会误判李昂现在的情况。
肯特医生放下了手电，淡淡地说道，“双眼已经完全结晶化，没救了。”

第十二章 血液结晶密度
每一名感染者身上，都或多或少会出现结晶化的症状，可能是身体内的某个器官，也可能是体表的某个部位，李昂身上最先结晶化的部位，居然是他的双眼。
无论是李昂还是阿黛尔，他们之前都没注意到这一细节。
除了刚被救出来的时候，李昂之后的时间里一直闭着眼睛，这段时间里也没觉得眼睛有什么异样，而阿黛尔担心造成二次伤害，也从未撑开李昂的眼皮，检查眼球的状况。
现在，肯特医生检查出的结果给两人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诊室内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真的没有治疗矿石病的方法么？”
肯特医生冷笑一声，说道，“或许你可以试试每天早睡早起，多喝热水？规律作息，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说不定能治好你的矿石病。”
李昂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他知道肯特医生刚才是在讽刺他。
早睡早起，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就能治疗矿石病？怎么可能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要是矿石病这么容易就能被治愈，这种疾病也不至于成为困扰泰拉世界几千年的绝症。
据阿黛尔所说，矿石病无法彻底治愈，只能通过各种方式延缓发作的时间，而这些方式……通常来说都价格不菲，足以让一个中产家庭入不敷出。
如果之后真想继续苟命的话，他还要仔细考虑考虑赚钱的事。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不同种族对矿石病的抗性不同，感染矿石病后的下场也完全不同。
比如说萨卡兹，这一族群对矿石病的抗性低得可怜，可以说全族几乎都是感染者，但萨卡兹一族的身体却对矿石病拥有强大的适应性，就算不服用任何药物，疯狂使用源石技艺，也能活蹦乱跳地活几十年。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萨科塔一族，这一族对矿石病拥有极强的抗性，除非是高浓度的污染直接进入身体，否则几乎不可能感染矿石病，但是同样，他们只要感染了矿石病，就等同于死亡。
李昂是一名阿戈尔人，这个种族在泰拉世界算是比较稀有的，只有伊比利亚、东国等少部分地区存在这一族对矿石病的抗性……还算不错？应该属于最游戏的那一批了。
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肯特医生才有些唏嘘地说道，“说实话，你这种状况……非常罕见。”
“大部分感染者结晶化的部位都是腹腔内的脏器，而你是双眼，你也知道这种结晶化是会扩散的，眼睛……距离大脑实在是太近了。”
结晶化一旦向四周扩散，最先遭殃的就是大脑。
“结晶化向大脑扩散的症状……我姑且还是提一下好了。”
“我也没真正见过这样的患者，都是以前看过的一些病例，如果矿石病扩散到大脑的话，那些患者都会出现幻觉或者幻听的症状，如果有这种趋势的话，你自己最好注意一些。”
说着，肯特医生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疑惑。
当初他负责的并不是这一部分病人，他也只是草草地看过一些病例而已，不过和正常的病例相比，这些病人的病例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上面记载的内容简直少得可怜。
上面也只是简单提了一句，矿石病蔓延到脑部会出现幻觉，那些病人也由另外一个部门所接手，最后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现在想起来是有些奇怪，现在又碰到了一个可能发展出同样症状的患者，一下子就勾起了肯特医生久远的回忆。
不过，那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也已经离职了十几年，窝在这样一个边陲小镇中当一名普通医生，就算对当年的情况再怎么好奇，他也不可能再回去一探究竟了。
摇摇头，肯特医生便将这件事丢到了一边。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不瞎折腾自己身体的话，矿石病也没那么容易扩散的。”
见诊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肯特医生便安慰道，“而且判断矿石病的程度有几个不同指标，刚才只是判断一下你的体细胞融合率，接下来还要检测你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
“这个指标通常比刚才那个重要，如果能将血液源石结晶密度控制在一个较低水平的话，那么矿石病也不会轻易扩散。”
听了肯特医生的解释，李昂的表情多少比刚才好了一些。
不过对于接下来的另一个检测，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先将期望降到最低，自然就不会因为最后的结果感到失望。
而肯特医生所谓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检测，实质上就是大部分经常做的血常规检测，只是这个世界的特殊情况赋予了这种检测另一意义。
肯特医生取来了一个采血袋，他费了一番力气，才刺破了李昂的皮肤，从中抽取了一管鲜红的血液，之后他便将李昂丢在了手术台上，跑到隔壁的房间去操作血液分析仪了。
在这段时间里，阿黛尔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知道自己不怎么会安慰人，这种时候随便说话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两人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检测结果的出炉。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血常规检测用不了几分钟时间，没过多久，肯特医生就一脸怪异地跑了回来。
“不对啊，难道仪器出问题了？可上次检测还没什么毛病啊？”肯特医生嘴里小声嘀咕道。
“肯特医生，结果怎么样了？”
还没等李昂开口，在一旁等待久已的阿黛尔就先跑了过去，看起来比李昂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几分，“情况……很糟糕么？”
关于血液源石结晶密度，阿黛尔知道一些这方面的知识，知道这一数据很容易受到外界条件的影响，而李昂昨天才从天灾污染区中被捞出来，这检测的结果……恐怕不会太妙。
肯特医生却摇了摇头，回答道，“结果还不能确定，仪器可能出了点问题，最后的数据有些不对，我准备再试一次。”
话音未落，肯特医生便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个采血针，啪滋一声扎进了李昂的胳膊。
“……”
重新抽满一管血，肯特医生也没留给两人提问的时间，匆匆忙忙地拿着血袋回到了检测室之中。
几分钟后，肯特医生才臭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检测结果是0.007u/L，开什么玩笑，就连刚出生的婴儿也至少有0.08u/L的结晶密度，看来那破玩意果然坏掉了，弄一台新的过来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
“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个土方法可以用，虽然没办法测出具体的数据，但判断病情的严重程度还是没问题的。”
肯特医生一步一步向着李昂所在的手术台走来，他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容量比前两次大很多的釆血袋。
李昂脸色顿时一黑。
不是吧？还来？

第十三章 巫王遗产
最后，李昂的胳膊还是被扎了一针，不将最后的检测做完，他实在没法安心下来。
抽完血后，肯特医生不知道从房间的哪个角落找来了一个小瓶子，然后将李昂的血液装了进去。
那个瓶子的造型有些特殊，除了玻璃做的本体之外，在瓶子两端还有一些未知的金属结构，当瓶塞盖上之后，整个瓶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号的电化学电池。
“来，小阿黛尔，你帮我试试这个能不能用，我只会治疗类的源石技艺，用起来效果不太直观。”肯特医生说道。
然而，握着装满鲜血的小玻璃瓶，阿黛尔显得有些迷茫，不太明白肯特医生想要他做什么。
“肯特医生……我现在该怎么做？”
“哈？你居然不知道？”
见阿黛尔如迷茫，肯特医生显得十分诧异，“这不是你们巫王弄出来的玩意么？你一个莱塔尼亚人居然不知道。”
从肯特医生的口中，李昂又听到了一个新的名词。
‘巫王’。
这个名词的含义可能相当糟糕，李昂能够感觉到，阿黛尔的情绪发生了明显的起伏。
“肯特医生……你是想让我将这个当成施术单元？”阿黛尔的语气有些复杂。
肯特医生让她帮忙的时候，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阿黛尔也没有料到，所谓的‘土方法’，指的居然是这个。
在莱塔尼亚，私下研究这种技术可是重罪，不过话说回来，又有哪一个莱塔尼亚的术士没有接触巫王留下的遗产呢？
“没错，将这瓶血当成施术单元，根据法术的能量强度就能大致判断出结晶密度，”肯特医生打了个响指，说道，“原理应该不用我向你解释了吧。”
阿黛尔点了点头。
术士体内的能量就隐藏在血液之中，更确切地说，是隐藏在血液里含有的源石结晶之中，而源石结晶的性质彼此之间没有太大的差异。
理论上来讲，术士的血液也是可以当做施术单元使用的。
“我需要准备一下。”说完，阿黛尔便闭上了眼睛，开始熟悉手上这个简陋的装置。
用血液制作施术单元的方法之所以没有流行起来，有很多原因，比如难以保存，血液变质之后施术单元就等于作废了，比如效率极差，完全比不上精加工后的法杖。
还有就是这种劣质施术单元的使用要求非常高，即使是阿黛尔这样优秀的术士，也需要一定时间才能熟悉。
直到‘巫王’发明了某种技术，才彻底改变了这一局面。
趁着这这段时间，李昂向肯特医生问道，“巫王是什么？”
“嗯？你没听过巫王吗？哦对，你的记忆出了问题。”
肯特医生瞥了李昂一眼，然后解释道，“巫王就是莱塔尼亚上一任的统治者，他是这个世界历史上最强大的术士之一，不过因为他的统治太过残暴，几十年前就被现在双子女皇推翻了。”
“他死后留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遗产，就比如将感染者当成施术单元的技术。”
“巫王死后，就没人敢明目张胆地研究这些东西了，我手上那个就是劣化后流传出来的技术，用来应急倒是勉强凑合，平时根本没一点用，拿来点烟都费劲。”
肯特医生的语气虽然十分平静，但李昂还是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李昂现在有些理解刚才阿黛尔的心情了，将感染者当成施术单元？这短短的一句话中究竟隐藏了多少恶意？
越是深入了解这个世界，李昂就越是明白这个世界的糟糕与混乱，感染者就像是待宰的牲畜一般，成为了那个巫王手中的‘施术单元’。
那些被当做施术单元的感染者下场如何……恐怕死亡对那些人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呼……我已经准备好了。”阿黛尔呼出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肯特医生为李昂解释什么是‘巫王’的这段时间内，阿黛尔已经完全熟悉了手上的那个装置。
“肯特医生，接下来只要释放这里面的能量就可以了吗？”
“不错。”
见阿黛尔已经做做好了准备，肯特医生便走到了她的身侧，准备近距离观察接下来的能量反应。
阿黛尔紧紧地握着玻璃瓶两端的金属结构，李昂可以感知到装置附近的源石微粒变得活跃了起来。
只听“啪”地一声轻响，在三人的共同注视下，阿黛尔身前不远处忽然爆出了一团细小的火花，就像肯特医生刚才说的那样，连点根烟都不够资格。
“这是……”肯特医生顿时瞪大了眼睛。
阿黛尔的法术是成功释放了出来，但是能量反应的强度……却一言难尽，从地上随便捡块石头效果可能都比这个好。
而瓶中的那些血液，在释放完所有能量后，现在也已经变得浑浊不清，隐隐泛起了一丝黑色。
看来，那台破仪器的检测结果没有出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阿戈尔人本身。
肯特医生转过身，双手重重地按在了李昂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子，你可能要在我这住一段时间了。”

在那天检查过后，李昂就暂时住在肯特医生的诊所之中接受治疗。
据肯特医生所言，他的病情十分古怪，完全不像是一个感染者该有的样子。
虽然双眼已经完全结晶化，但是血液源石结晶密度却低到令人发指，只有0.007u/L，这还是在天灾污染区中被严重污染后的结果，如果恢复到正常水平，可能比这还低。
理论上来讲，源石在这个世界无处不在，人类每次呼吸、进食都会摄入微量的源石结晶，人类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根本不可能低到这种程度。
肯特医生完全无法解释这种结果，不过这也意味着，除非李昂疯狂作死，他的矿石病想扩散都难。
这是一个好消息，也让李昂心中的那块石头重重落在了地上。
除了矿石病之外，他的身体还存在不少其他问题，暴露在天灾污染区的后果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差不多就等于在核辐射区走了一遭，不过最糟糕的矿石病他已经染上了，其他的后遗症也有治疗方式，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李昂在肯特医生这里接受治疗，阿黛尔也有大量从火山上采集到的数据需要整理，两人便暂时在杜瓦镇住了下来。
空闲时间里，李昂会摸索自己源石技艺的使用方法，阿黛尔每天都会来诊所里探望他的状况，李昂也会顺便向她请教正规的源石技艺。
在这段时间里，阿黛尔也曾经问过李昂接下来的打算。
摆在李昂面前的选择有很多，不过李昂最后还是选择和阿黛尔一同前往莱塔尼亚。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李昂身上的后遗症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只等阿黛尔整理好数据，他们就会离开这座小镇。
李昂本以为会平静地度过最后这段时间，可是在临行之前，情况出现了不妙的变化。
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找上了李昂。

第十四章 暴露
这一天早晨，像往常一样，李昂一口气吃完了肯特给他准备的各种药物，这段时间他确实感觉自己身体好了一些。
李昂也不担心肯特医生会对自己不利。
通过这段时间的经历，李昂逐渐意识到能感知他人情绪有多么方便，根本不用担心自己受到欺骗，所有人流露出的善意恶意犹如黑暗中的灯火一般耀眼。
除了每天因为李昂病症掉的那些头发之外，肯特医生对他并没有多少恶意。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可以完美伪装自己的情绪，李昂也并不打算完全依靠这种能力。
站在诊所二楼的窗户旁边，李昂静静感知着外界的情况，经过这段时间的联系，他已经可以将十米范围内的情况完全掌握，如果放弃一些感知的精度，这一范围还能再翻好几倍。
现在，感知范围的增长趋势已经有慢下来的趋势，根据李昂的推算，最后他的感知范围可能停留在一百米这个数字上。
不过感知的范围太远也不是一件好事，每时每刻都有海量的信息涌入他的大脑，会消耗他大量的精力，这几天李昂比之前更容易感到疲惫，每天睡眠的时间也增加了一个小时。
这样下去的话，到最后他可能每天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休眠，这是李昂无法接受的。
所以，李昂在尝试主动忽略一些信息。
就比如十米外苍蝇身上长了几条腿，这种信息就算他感知到了又有什么用？这完全是在浪费他的脑细胞。
李昂的初步打算是，根据感知的距离、还有感知到的事物进行分级，将远处不重要的东西下意识忽略，李这样就能为自己节省很多精力。
尽情张开自己的感知，李昂正在让自己习惯这种感觉。
风带来了远方的声音，总觉得今天早上要比往常热闹很多，平常这个时候小镇上是很安静的，远处似乎有很多人聚集在了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正当李昂感到疑惑之际，他忽然听到肯特医生在楼下喊他。
“李昂，有人来找你，你先下来一趟。”
“有人找我？”李昂愣了愣。
是阿黛尔么？
时间不对，平常阿黛尔都是下午来找他的，可是谁又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他？他在杜瓦镇也不认识几个人。
走到一楼，李昂才确定了来者散发的波动。
是诺伊斯。
“是他？”李昂皱了皱眉。
他来干什么？
之前对待李昂是那种态度，现在诺伊斯回来找他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和肯特医生打了声招呼，李昂便找到了在门口等待的诺伊斯。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可惜，李昂只能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并不能读取记忆，他只知道诺伊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对方也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后，才下定决心来找他的。
诺伊斯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是瑙曼小姐，有人举报她是一名感染者，现在几乎整个镇子都知道了这件事。”
诺伊斯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露出其他表情，不过他最后还是决定来诊所将这件事告诉李昂。
“镇长已经带着人去堵门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做的，就快点去做吧。”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些。”
什么？阿黛尔居然也是感染者？
诺伊斯的话让李昂大吃一惊，他已经和阿黛尔相处快半个月的时间了，可是从未发现过相关的线索，可能唯一的疑点就是，她对矿石病非常了解，甚至在某些地方比肯特医生知道的还多。
也只有同为感染者，阿黛尔才会对矿石病有这么深入的了解。
这些念头在李昂的脑中一闪而逝，最后定格于诺伊斯说的最后一句话上。
‘镇长已经带着人去堵门了’
等等，自己刚才在远处感受到的动静，难道就是这个？
身处各种情绪的漩涡之中，最重要的就是保证自身的冷静，可是在这一刻，李昂静如止水的心态被打破了，焦躁的情绪第一次在他的身上浮现。
那些人想要对阿黛尔做什么？
虽然理智告诉李昂，那些人没办法拿阿黛尔怎么样，阿黛尔本身也是一名很厉害的术士，要是双方发生了冲突，到时候是谁伤害谁还说不定呢。
但是李昂扪心自问，要是真的发生了冲突，阿黛尔能对那些人痛下杀手么？
不能。
阿黛尔为什么会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助李昂，甚至不惜承诺带他去勃兰登堡接受治疗？仅仅是因为她心存愧疚。
一个月前，阿黛尔在前往火山地带的时候，曾经经过了那个村子，当时阿黛尔就观察到了一丝天灾的迹象，只是因为迹象并不明显，担心自己的判断出错，经过再三考虑，阿黛尔才放弃了对村子进行预警。
她觉得，如果当时自己进行了预警，李昂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更何况，能够伤人的并不只有武力，在很多时候，语言会成为远比刀剑更锋利的武器。
“多谢。”
匆匆丢下这样一句话后，李昂便向着之前自己感应到的方向跑去。
阿戈尔人强大的身体素质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地面被李昂踩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一旁的诺伊斯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彻底失去了对方的踪迹，连对方是怎么消失的都没有看清。
等到李昂离开之后，肯特医生才从诊所里走了出来，刚才诺伊斯说的那番话全都落在了他的耳中。
“那个小姑娘果然是感染者吗……”
言语之中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老肯特再怎么说也是当了几十年医生的人了，对于一个人是不是感染者，自然有着一套自己的判断方法。
“只是有些奇怪啊……究竟是谁举报的？”
阿黛尔每天的生活十分简单，待在旅店里整理数据，前往诊所探望李昂，很少和其他人接触，就连肯特医生也只是隐隐有些猜测，不能完全肯定阿黛尔感染者的身份，
而且，阿黛尔也不是那种浑身长满源石结晶的感染者，那个举报的人又是如何确定的？
镇长又是如何判断对方说的是真话？就这样兴师动众地带人去堵门，万一搞错了怎么办？
只不过，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阿黛尔的‘感染者’身份吸引，根本没人在意是谁举报的她。
比起一个感染者，这种细节根本无足轻重。
……
当李昂赶到现场之后，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人类对待素不相识的人究竟能施加多少恶意。
那如同腐烂淤泥般肆意蔓延的恶念……几乎令人窒息。

第十五章 驱离 3K5
阿黛尔暂时住在小镇北边的一家旅馆内，旅馆和诊所间的距离并不远，在李昂全速奔跑的前提下，他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赶到了阿黛尔的住所。
此时，旅馆附近的街道上已经聚满了人群，平日镇上难得一见的居民全都出现在了这里，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狂欢，一股无比狂热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头顶。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污言秽语的谩骂，尖酸刻薄的讽刺，小镇的居民绞尽脑汁，用能想出来的最恶毒的语言攻击阿黛尔，也只有这种机会，才能让他们享受到站在道德制高点抨击他人的愉悦。
阿黛尔·瑙曼是什么人，她可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学者，放在以前，他们一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和这种大人物说一句话，但是现在呢？阿黛尔·瑙曼只是一个卑贱的感染者，任谁都可以向她身上吐一口口水。
偶尔有一两个为之辩解的声音，也都被淹没在声讨的浪潮之中，大家都在骂她，你为什么要帮她辩解？你是在同情感染者？还是说……你也感染了矿石病？
在这种无懈可击的逻辑下，那少数能保持冷静的人也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就连平日阿黛尔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常生活，也被曲解为别有用心的举动。
在李昂的感知世界中，从人们身上流露出的恶意化作了实质，散发着恶臭气息的淤泥仿佛拥有了生命，正在缓缓向着人群中央汇集，那里正是这次风波的焦点，阿黛尔所在的位置。
“瑙曼小姐，杜瓦镇不允许任何感染者进入，这是小镇全体居民的共同决定，你这么做也让我很为难啊。”
在人群的最中央，李昂听到了一个略显老态的声音，只不过从对方的话语中，李昂更多听出的是故作姿态的傲慢。
只听那人叹息道，“听说有感染者偷偷溜进了镇子里，现在大家可都非常气愤呢，要是没有拦着他们，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瑙曼小姐，趁大家还没有改变主意，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而这个时候，李昂已经推开了围观的群众，一路冲进了人群的最深处，他这样强势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他人注意，也有一部分镇民认出了李昂的身份。
“这是……住在老肯特那的那个瞎子？”
“那个该死的感染者每天去诊所是为了看他？”
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全都一字不差地落入了李昂的耳中，其中自然少不了一些侮辱性的词汇，不过和针对阿黛尔的那些话相比实在太轻太轻，李昂甚至都懒得将说这些话的人一一标记出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李昂冷冷地问道。
人群之中，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备队成员举着武器，将阿黛尔堵死在旅馆的门口，而在那些警备队成员的身后，则站着一个身形干瘦矮小的菲林族老头，一副令人厌恶的口吻说着什么。
“什么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出去！”
注意到了突然闯入的李昂，其中一名警备队成员根本没有思考，就直接抄起手中的棍子朝着李昂头上砸去。
这一棍子要是结结实实砸到普通人头上，那不死也是半残，李昂的心情不禁又冷了几分。
既然对方下手这么重，那李昂也就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
警备队成员手中的棍子才挥到一半，就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他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样，脸色瞬间就涨成了紫红色。
其他几名警备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刚想要出手制服李昂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在他们观察不到的视角中，细小的源石微粒已经均匀地分布在了他们身边的每一寸空间之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这段时间里，李昂也将自己的源石技艺开发出了一些别的用途，现在他使用的就是其中一种，准确来说只是那种使用方式的准备工作。
受到控制范围的影响，也只有在李昂身体不远的地方，才能让如此庞大数量的源石微粒保持半激活状态，接下来李昂心念一动，这些半激活状态的源石微粒就能瞬间爆发。
以李昂自身为中心，方圆两米内的一切都会被骤然爆发的冲击撕陈碎片。
只要能掌握源石技艺，哪怕是最弱的一种法术，也足以威胁到普通人的生命，源石技艺这种东西，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有些超模了。
望着眼前这几个被他控制住的人，李昂却不知道如何处置他们。
要怎么做？杀了他们？
虽然对阿黛尔的遭遇感到十分愤怒，但李昂心中还是存有几分理智，如果杀了这些人的话，他又该如何保证平安离开这座小镇。
更何况有资格处置这些人的，是阿黛尔而不是他。
无视了他们愤怒的眼神，李昂径直跨过他们的身体走到了阿黛尔眼前。
“阿黛尔，你没事吧？”
那些人好像并没有来得及动手，不过保险起见，李昂还是询问了一下阿黛尔的状况。
“我……没事。”
阿黛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憔悴，不过这基本都是精神上的创伤，那些人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被李昂及时控制了起来。
“你没事就好，还好我及时赶过来了。那该怎么处理这些家伙？要杀掉么？”
当听到李昂要杀死他们的时候，那些人眼中的愤怒已经变为了恐惧，可他们的力量并不足以挣脱源石微粒的束缚，力量均匀地分布在他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些稍经训练的民兵是不可能挣脱的。
阿黛尔抓住了李昂的衣角，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要伤害他们，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镇长先生，请给我一点时间，等收拾好了行李，我就会离开这里。”
虽然阿黛尔已经说了要放这些人走，但李昂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让他们离开。
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最终，李昂锁定了了一旁走廊的窗户上。
心念一动，覆盖在警备队腹部的源石微粒便被引爆，在一声声沉闷的声响中，警备队的成员撞碎了玻璃，依次从窗户上飞了出去。
那个疑似镇长的人目光动了动，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李昂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干脆地引爆了源石微粒，让他也步入了前面几人的后尘。
腹部的冲击虽然不足以致命，但也足够他们难受一段时间。
警备队以及镇长的登场方式带给了围观群众极大的震撼，就连空间中那股不断向着这里汇聚的恶意，在这一刻也好像变淡了不少。
这里的气氛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压抑，失去了力量的来源，那些由恶念构筑的淤泥也在不断消散，要是按刚才的趋势继续发展，说不定最后就会冒出来什么糟糕的东西。
外面的骚动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镇长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带人冲上来，刚才那种身不由己的恐惧已经深深印在了他们的心里。
镇长只是丢下几句狠话，让阿黛尔和李昂今天之内滚出这座小镇之后，便带着人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回头看了看阿黛尔，李昂不由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地笑容，“看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了。”
“……嗯。”
……
没有了带头的镇长，围观的镇民也少了几分底气，不一会儿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里，街道上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阿黛尔在房间里收拾行李，而李昂则在门口防风，以防有蠢货过来搞事，而在这个时候，肯特医生却找了上来。
“肯特医生？你来干什么？”
“你现在还是我的病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要来看看病人的情况了。看样子，你是已经决定好和小阿黛尔一起离开了？”
李昂点了点头。
这完全就是废话，虽然事情有些突然，但他不和阿黛尔一起离开，难不成还要留在这座小镇？
要知道李昂也是感染者，而他可没有阿黛尔那么好的脾气，能够忍受那些人的辱骂污蔑不动手，到时候可就不是几个人从窗户上被丢出去那么简单了。
“离开也好，这个破地方不适合你们待下去。”肯特医生摇了摇头，“你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记住我之前说的几点就足够了。”
“对了，还有这个给你。”
说着，肯特医生便将一个长长的东西塞到了李昂怀中。
“这是什么？”李昂皱了皱眉，问道。
“送给你的礼物。”肯特医生笑呵呵地说道，“这东西还是挺结实的，你当武器用也没什么问题。”
这是……拐杖？
肯特医生递给李昂的，正是一把长柄手杖，是用某种不知名的金属制成，拿在手里比想象中要重一些，只是他又不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要这破玩意干什么？
不过犹豫了一下，李昂还是收下了肯特医生的这份‘礼物’。
联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肯特医生对他的告诫，这份礼物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才对，至于这根手杖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只能等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研究。
“收拾好东西，你们也快点离开这里吧，”肯特医生叹了口气，“要是在拖一段时间，可能真会有人做一些蠢事出来。”
“我明白。”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小镇的居民显然已经被李昂划入了刁民这一类别，他们现在无论做出什么蠢事李昂都不会觉得意外，不想矛盾进一步升级的话，那他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还有，在你们离开前，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肯特医生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就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么？”
接着，肯特医生便将自己之前关于举报者的猜测告诉了李昂。
“这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不过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
李昂的目光顿时一凝，沉声答道，“多谢，我会注意的。”

第十六章 迷雾 3K
在将几个没长脑子的人揍了一顿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过来找麻烦了，有的时候还是这种暴力的方式干脆一些，能更直观地让那些人知道过来找麻烦的后果。
阿黛尔平安无事地收拾完了行李，和李昂开车离开了杜瓦镇。
可是车才开出小镇没多远的距离，就有人拦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李昂对阿黛尔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待在车上，自己一个人下去看看情况。
阿黛尔就像是游戏中的那些法师一样，身体脆弱，但掌握着毁灭性的源石技艺，而对于这一类人，近距离的袭击就是他们的死穴。
而李昂就像是魔剑士，虽然单纯的源石技艺比不上阿黛尔，但他的身体可一点都不弱，毕竟不是谁都能被半吨房子砸在身上，却屁事没有的。
隔着很远的距离，李昂就发现了拦路者的身份，但是李昂并不清楚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挡住他们去路的，正是诺伊斯。
“诺伊斯……感谢你之前的提醒，不过你现在拦着我们，是还有什么事情么？”
李昂也不得不承认，诺伊斯的提醒帮了他很大的忙，要是当时他再迟一点赶过去，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无论是警备队出手攻击阿黛尔，还是阿黛尔动手反击，都会将事情发展导向一个糟糕的结局。
而由李昂动手的结果恰好合适，既没有将事情闹大，也保证他们平安走出了杜瓦镇。
“我来给你们送些东西，”诺伊斯指了指自己脚边的几个小箱子，说道，“你们应该没时间准备食物吧，这些是我帮你们准备的。”
因为阿黛尔感染者身份暴露得十分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准备出行所需要的东西。
在泰拉世界出行可没有李昂的故乡那么方便，离开了城镇村落，外面的世界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荒郊野岭，再加上普遍存在的源石污染，就连合适的食物水源都很难找到。
当然，要是不介意染上某些未知疾病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乱吃野外的东西。
这样一来，外出时最重要的物资就是食物和水源，按照阿黛尔的打算，车上的食物还够他们用一段时间，只要在食物耗尽前赶到最近的聚落就行，只是要稍微节省一点使用。
诺伊斯送来的这些食物虽然不足以支持他们抵达勃兰登堡，但也能极大程度缓解食物的紧缺。
只不过……在听了肯特医生的那番话后，李昂对杜瓦镇的一切都抱有极高的警惕心，就算那个镇长同意让他们在镇中购买食物，李昂也会想办法劝阿黛尔放弃这种想法。
而诺伊斯，他在杜瓦镇出生长大，他的妻子孩子也在这座城镇，他和这座小镇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要是让小镇中的人知道诺伊斯偷偷帮助感染者，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李昂觉得，诺伊斯还不至于冒着成天遭人白眼的风险来送这点东西。
送出这些物资之后，诺伊斯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
恐惧，以及愧疚，而恐惧的量级已经远远超过了愧疚。
果然有问题……感知情绪不愧是作弊利器，李昂一瞬间就发现了诺伊斯的不对劲之处，恐怕就连之前的提醒也是铺垫，为的是让李昂更信任他的说法。
“谢谢你的帮助。”
李昂不动声色地将那些食物扛了起来，然后说道，“你也快点回去吧，要是被别人发现你在这里，你回去也很为难吧？”
诺伊斯喉结上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请路上……一定要小心。”
……
望着车轮带起的漫天尘土，诺伊斯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他只能希望自己最后的警告能起到一些作用。
就在他转过身，准备返回杜瓦镇的时候，诺伊斯忽然感到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顿时僵在了原地，一股刺骨的凉意从脊髓中冒出，瞬间直冲天灵盖。
是什么人？诺伊斯可没发现有任何人在这副井。
只听身后那人说道，“做的不错，我就不计较你的那点小心思了。”
冷汗涔涔从身上往出冒，不消片刻就打湿了诺伊斯的后背，他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说出真相。
诺伊斯记得这个声音，不久之前就是这个人找到了他，让他帮忙送些东西给一个人，诺伊斯本来想拒绝这种离谱的事情，但那人只是用了一个小小的法术，诺伊斯便立刻屈服了。
那一瞬间，诺伊斯感到自己的血液都被完全冻结，就好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顺着他的血管爬行，啃噬着他的血肉，难以忍受的瘙痒和痛苦击垮了他的神智，在这个人面前，诺伊斯根本提不起半点要反抗的心思。
“将手伸出来。”
按照那人说的，诺伊斯乖乖地将手伸了出来。
诺伊斯的身边逐渐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雾，在视野受到阻碍的同时，身体也产生了轻微的麻痹。
他不敢回头查看后方的情况，害怕那样做的一瞬间，身后的那人就会让他尸首分离，只能提心吊胆地听着后面传来的各种怪异的声音。
有铁链互相撞击发出的脆响，也有某种坚硬物体摩擦时令人牙酸的声响，诺伊斯小时候听过的那些恐怖故事，根本不敢想象后面是怎样一副场景。
黑色的长袍下，一只干瘦如同枯骨般的手从诺伊斯背后伸了出来，某种略带甜腥的气味顺势钻入了他的鼻腔，让诺伊斯的大脑变得一片混沌。
“这是给你的报酬，记得收好。”那个声音慢条斯理地说道。
枯手中夹着的几枚金币，随着话语声落入了诺伊斯伸出的手中，但他却没有半点喜意，通过这种方式挣来的钱他宁愿不要，谁知道他刚才送出去的东西到底有什么问题。
但诺伊斯又能怎样？他年轻的时候也曾不知天高地厚地跑出去当雇佣兵，可只是一场战斗下来，他就屁滚尿流地逃回了老家。
诺伊斯，只是一个有点力气的普通人罢了。
“大人，请……不要伤害他们。”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诺伊斯便后悔了，老老实实等这个可怕的家伙离开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多嘴说这么一句？
不过，现在那人的心情好像非常不错，并没有介意诺伊斯不经大脑的发言，而是随意地回答道，“有人想要见见那位小姑娘，所以我不会伤害她，不过她要是反抗的话会非常麻烦，所以我才请你帮了个小忙而已。”
“至于另一个瞎子，如果他聪明一些，我并不介意放他一条生路。”

行驶在荒芜的大地上，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毕竟不久前才发生了那种事。
关于阿黛尔是一名感染者这件事，李昂并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既然阿黛尔选择隐瞒这件事，那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如果阿黛尔愿意告诉他的话，那么迟早会主动向他提起这件事。
李昂只是告诉了阿黛尔，他在诺伊斯身上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有人威胁了诺伊斯，然后将那些食物通过诺伊斯之手送给了他们。
很显然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
一开始，李昂还以为被盯上的人是自己，毕竟他身上好像隐藏着不少秘密，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好像并不一定是针对他来的。
被盯上的人也有可能是阿黛尔，无论是揭露阿黛尔感染者的身份，还是后来通过诺伊斯之手送来食物，和李昂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只是，阿黛尔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学者，甚至还没有毕业，父母虽然在莱塔尼亚的名校任职，但也只是略有名声而已，并不算什么大人物。
在这种前提下，阿黛尔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人盯上自己。
讨论无果后，两人只能提高警惕，以防不久后可能到来的袭击，而那两箱明显有问题的食物，他们也暂时留着没有丢掉，要是现在就丢掉的话，岂不是在大大方方地告诉那些盯上他们的人，我已经发现你们了？
对方显然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动手，否则的话，那人也不用费尽心思将两人赶出杜瓦镇。
在弄清楚这一点后，接下来的计划就很简单了，白天阿黛尔开车赶路，晚上则由李昂负责守夜，尽快赶到附近的城镇，最好是能直接回到勃兰登堡，这样对方就不会有太多出手的机会。
对方送来了有问题的食物，若是想要活捉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的话，大概率会选择在用餐过后的夜晚出手。
和李昂的感知世界相比，阿黛尔的警惕心无疑就弱了很多，在黑暗的环境中被人悄悄摸到身边都有可能无法察觉，而李昂却能掌控很大范围内的风吹草动，相较之下高下立判。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大概是接近清晨的时候，空气中开始泛起了浓雾，地上的杂草也沾染了不少水迹，李昂的感知世界也因此多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李昂的感知，他就没有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可是渐渐的，李昂却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这阵晨雾实在是太浓了，就连荒野上的风都没有办法将其吹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昂的舌尖便感到了一丝轻微的麻痹，但在强大的身体素质下，这点影响很快就消失不见。
不对……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雾气，那个盯上他们的人来了。
李昂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冲进了阿黛尔的帐篷内，想要叫醒她应对接下来的袭击。
“阿黛尔醒醒！出事了！醒醒！”
可是无论李昂怎样推搡，阿黛尔都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在睡袋的包裹中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一声长啸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李昂也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知道，那个人已经来了。

第十七章 异种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自从离开杜瓦镇后，李昂和阿黛尔就做好了随时会被袭击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展开袭击。
李昂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个世界的源石技艺，这种技术能贯穿整个泰拉世界的历史，并在这个时代仍然占据主导地位，那么自然有其厉害的地方。
在荒野、山林之间，晨雾是一种极为常见的现象，最近几天的清晨，李昂都能看到空气中泛起的白雾，根本没有想过敌人会在这种地方动手脚。
这种山风无法吹散的浓雾，自然是敌人释放的某种源石技艺，只不过散发的能量反应十分微弱，完美地融入了野外普遍存在的源石污染之中，无论李昂还是阿黛尔，都没发现雾气的问题。
等李昂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虽然以李昂的身体素质，这种雾气只是让他感到了轻微的麻痹，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阿黛尔已经吸入了大量这种雾气，导致李昂根本无法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将阿黛尔从帐篷中抱出来，放进一边的越野车中，这辆车多少能起到一些防护作用，李昂可没有把握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保护阿黛尔的安全。
现在，也只能祈祷这辆越野车比看上去更结实了。
远方未知兽类的咆哮正在不断逼近，李昂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手杖，没想到到最后，这东西还真被他当成了武器来用。
来的会是什么？猎犬？狼？还是更加某种糟糕的感染生物？
如果阿黛尔还醒着的话，由李昂担任近卫，阿黛尔负责在后方进行火力输出，情况绝对不会先像现在这么糟糕。
“来了。”李昂低声说道。
在这一刻，一个体型远超普通人大小的生物闯入了他的感知范围。
李昂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他现在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黑白二色的世界虽然让李昂可以视物，但也同样让他看到的画面少了一份冲击力。
如果遇到恐怖事物的时候，和正常人类的视野相比较，这种简单的线条就显得十分和蔼可亲了。
不过可以肯定是，眼前这东西绝不是正常的生物，李昂从来没有听阿黛尔提及类似的存在，自然界中不可能出现这种怪物。
那个怪物勉算是拥有人类的外形，身高足足超过三米，已经达到了李昂需要仰视的高度。
不知道普通人看那个怪物是什么模样，在李昂的感知中，它的身躯是由无数仿佛藤蔓一般的东西，互相纠缠在一起构成的。
膝关节反曲的后肢强健有力，细长的身躯上长出了四条干瘦的手臂，本应该是头颅的位置，却长着一个巨大纺锤状的巨大肿块，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凹陷。
直觉告诉李昂，那个肿块若是以正常人的视角去看，心情绝对不会像他现在这样平静。
那个怪物闯入李昂的感知范围后，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蹲伏在不远处的高坡上，似乎是在观察着李昂。
因为怪物所在的位置已经超出了李昂的攻击范围，所以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李昂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要做的是在保护阿黛尔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消灭敌人，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应该只是一个被人控制的怪物，真正的敌人还隐藏在幕后。
要是因为一时冲动离开了越野车附近，那岂不是给了幕后黑手动手的机会？
和平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在观察了李昂片刻后，高坡上的怪物忽然有了新的动作，只见对方四‘足’着地，朝着李昂所在的方向弓起了身子。
在察觉到怪物动作的那一瞬间，李昂心中警钟大作，下意识地向着左侧闪去。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一股劲风从李昂耳边刮过，在四处飞溅的泥土中，一股令人感到发腻的甜腥味钻入了他的鼻腔。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数十米的距离就被瞬间抹平，那只怪物靠近躯体上方的两只利爪，将坚硬的土地拍出了两个深浅不一的坑洞。
其中一只利爪甚至抓到了一旁的越野车，钢铁制成的车门就像是豆腐一样，被抓出了几道深深的爪痕，不过车本身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在刚才那声势浩大的一击下，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刚才……那只怪物是有意识地避开了越野车？李昂心中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可是，没给李昂留出太多思考的时间，那只怪物就已经收回了落空的利爪，依靠那对强健的后肢站立了起来。
一对利爪高高举起，庞大的阴影已经将李昂的上空完全遮蔽，似乎下一秒，李昂就会被这对利爪砸成肉饼。
躲？还是不躲？李昂面临着这样一个抉择。
不躲，李昂不清楚自己能否承受这一击，躲开的话，后面的越野车就会被正面命中。
至于怪物不会攻击越野车，也只是李昂的猜测而已，万一只是个巧合呢？
无论这种可能性有多么低，一旦他猜错了，所要付出的就是阿黛尔的生命。
李昂不敢去赌，也不愿意去赌。
电光火石之间，李昂便已经有了决断。
另一种手抓住手杖尖端，将其举过头顶，被他掌握的源石微粒也在向上方汇聚，李昂打算从正面接下这一记攻击。
就算手杖断开，他也可以用源石微粒进行缓冲。
当李昂刚做好承受冲击的准备，那一对利爪便轰然落下，重重地砸在了手杖的中央，然而，手杖却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坚韧。
他的双脚都因为这沉重的一击深深陷入了泥土，手里的手杖却没有任何变形的迹象。
在传遍全身的痛楚中，李昂好像感觉到，这具身体的深处有某个开关被打开了，全身的血液都在逐渐升温，就连力气都好像变大了不少，隐隐有将那对手臂推回去的迹象。
李昂也没有忘记，这只怪物的手臂足足有四条。
“给我……滚开！！”
从侧边袭来的另外两只利爪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几乎无法向前挪动分毫，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凭空出现的冲击波掀翻了怪物庞大的身躯。
朝着倒在地上的怪物，李昂全力挥出了手中的手杖。
一声凄厉的咆哮穿透了黎明前的黑夜。

第十八章 爆炎·波动剑 3k
在迷雾的笼罩中，戴着高帽的术士皱了皱眉，眼下的情况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混有安眠药物的食物被人识破也就算了，这本来就是他随手走出的一步闲棋，真要动手的话，他并不是很害怕那个所谓的天才少女。
没想到现在他都已经来硬的了，却还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碍。
“那个阿戈尔人……”
带有麻痹以及催眠效果的迷雾无效，对方本来就是个瞎子，迷雾也起不到任何遮挡视野的作用，就连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看上去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杀死对方。
那个阿戈尔人，已经由一开始随手可以除掉的蝼蚁，变成了现在不得不认真对待的敌人。
“可惜只是普通的异种，要是能弄到一点异种之王的血肉的话……”高帽术士喃喃道。
虽然这是他的杰作，但和真正的异种间也存在不小的察觉，更不要说传说中的异种之王了。
在没有他出手的情况下，陷入颓势并没有让他感到太过意外，一根‘法杖’，能做到这种程度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只不过，现在要是再不出手的话，他用了几年时间制成的杰作就会被人毁掉了。
望着迷雾中和异种战作一团的那个身影，高帽术士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
因为攻击距离的关系，李昂的第一次反击只废掉了怪物的一条手臂。
李昂并非没有其他的攻击方式，只是他还要提放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不能将自己的全部手段都用出来。
不过，只要能抑制住心中的恐惧，这只怪物其实并不难对付，它只是胳膊多了点，力气大了点而已，只要能挡住它四只利爪的攻击，接下来的战斗简单得就好像回合制游戏一般。
虽然这些条件对其他人而言好像有些苛刻，但李昂恰好凑齐了所有条件。
掌握了主动权后，李昂便将战场转移到了距离越野车稍远一些，又能随时赶回去的地方。
用手杖挡住两只利爪的攻击，通过源石微粒限制住另外两只，最后通过爆发出的冲击波破坏怪物的平衡，掌握了这种节奏后，解决到这只怪物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在李昂准备挥出最后一击，打爆那个疑似怪物脑袋的肿块时，一枚锋利的冰锥忽然划破了浓雾，向着他的心口刺去。
如果执意要挥出这一击，那李昂的心脏就会被这支冰锥刺穿，无奈之下，李昂只能终突改变了手杖的方向，打碎了这支突然出现的冰锥。
一名带着高帽的人从迷雾之中走了出来，站在了怪物的身侧。
望着李昂，高帽术士饶有兴趣地说道，“有趣的阿戈尔人，你让我想到传闻之中的那些‘猎人’，但很可惜你不是他们。据我所知，那些猎人因为各种原因，根本不可能掌握任何源石技艺。”
终于出来了……一直追在他们身后的敌人。
李昂可不打算停下来和对方唠家常，打碎冰锥之后，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手杖猛地向上挥动，将缠绕在手杖上的源石微粒甩了出去。
源石微粒的体积虽然很小，但也是实际存在的，比起单纯地控制源石微粒飘过去之后引爆，这种攻击方式无疑更加迅猛。
在旁人的眼中，李昂就像是凭空用手杖挥出了一道冲击波。
倒在地上的怪物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它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庞大的躯体完全将冲击波完全挡下。
“无礼的家伙。”高帽术士摇了摇头，“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也不见高帽术士有什么动作，周围环境的气温就猛地向下窜了十几度，浓雾也在这种低温的影响下，变成了无数细小的冰粒，悬浮在空气之中。
散布在战场上浓雾成了高帽术士源石技艺最好的催化剂，几乎每一分每一秒，这里的温度都在持续降低。
在这股寒气的侵蚀下，李昂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僵硬，就连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好像慢了下来，李昂急忙将源石微粒聚拢在身侧，这才让自己感觉好受了些。
高帽术士的加入，一下子就逆转了之前的战局，让李昂陷入了极端不利的境地。
怪物断掉的四条手臂没有完全恢复，它只是蹲伏在那名术士的身侧，一旦李昂有冲过来的趋势，或者挥出冲击波，它就会用自己庞大的身躯为高帽术士挡下。
而那名高帽术士，只是在怪物的保护下，用手指在空气中一点一点，将冰粒凝结成冰锥向李昂射出。
密集的冰锥如同暴雨一般，虽然被李昂配合源石微粒完全挡下，但他的脚下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冰碴。
冰锥无法伤到李昂，但是周围不断下降的气温不同，他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抵挡这种环境伤害，毕竟他学习源石技艺的时间还是太短了点。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高帽术士能耐下性子，迟早能将李昂冻死在这里。
现在这种情况，李昂该怎么破局？
阿黛尔和他说过，如果要打败一名术士，除了击败他本人之外，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摧毁他的法杖，如果对方不是感染者，那么失去法杖就等于失去施法能力。
这名高帽术士看起来不像是感染者，那么他的法杖在哪里？
现在在李昂的感知中，存在着一大一小两个能量反应，原本那只没有丝毫能量波动的怪物，这时身上的能量反应完全盖过了一旁的术士，好像也在释放什么法术一般。
不对……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况，准确来说，当高帽术士接触到异种的那一刻，异种身上的源石能反应才变得活跃了起来。
异种身上那不断涌动的源石能，让李昂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就好像……他手腕上的法杖一样。
某个前段时间才听过的名词从李昂脑海中跳了出来。
“巫王遗产？这怪物是你的法杖？”
这句话脱口而出，虽然有些让人不敢相信，但这确实是最合理的猜测。
绵延不绝的冰锥忽然停了下来。
“咦？你居然能认出这个？”
高帽术士的语气显得有些意外。
虽说他的研究不是什么秘密，但那也仅限于‘高塔术士’这一群体之中，现在被一个阿戈尔人认出来，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他所研究的，正是巫王遗留下来，将感染者当做法杖来使用的技术。
只不过几十年时过去，时代在发展，高塔术士的源石技艺也在进步。像巫王那样，单纯将感染者做成法杖的技术早就已经过时了。
虽然能强化法术效果，但感染者可一点都不耐用，不战斗的时候还非常麻烦，也只有巫王那种坐拥一国之人才用得起这种‘法杖’。
在高帽术士的手中，这一技术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
他从极北之地弄来了异种的血肉，将其植入了精心挑选的素体之中，最终培养成了现在的这只怪物。
如果没有提前说明，谁又能猜到这只有着一身蛮力的怪物其实是他的法杖呢？
“有几分见识，阿戈尔人。”高帽术士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愉悦。
在高帽术士来看，李昂性命已经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中，是生是死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我只是来带走那个叫瑙曼的小姑娘，如果你将她交给我，我不介意放你一马。”
这种一辈子的成果在不经意间被他人认出的展开，让高帽术士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在完成自己任务的前提下，他并不介意放对方一条生路。
“我拒绝。”李昂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将阿黛尔交出去，然后换自己一条生路？李昂全当对方是在放屁。
更何况，李昂现在真的已经输了么？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而已。
见自己难得的善心被人拒绝，高帽术士脸色顷刻间就冷了下来，“可惜，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你真觉得自己能这样一直拖下去？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发现你感知法术的死角？”高帽术士的话语中充满了讥讽。
异种伸出了一只手臂，将高帽术士抓上了自己的背部，化作一道肉眼难以辨识的残影，向着李昂所谓的‘感知死角’奔袭而去。
殊不知，李昂等待的，就是现在这个机会。
这种能力他才刚刚在阿黛尔的帮助下研究出来，掌握的并不是特别熟练，如果只是平时测试的话还好，用在真正的战斗中就有些勉强了，所以他才会故意露出破绽，甚至不惜承受一些并不致命的攻击，来给自己制造机会。
已经是时候了，李昂紧闭的双眼微不可查地睁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隐藏其中的一缕红芒。
属性转化·炎。
缠绕在手杖上的源石微粒冒出点火光，随后转眼间便蔓延成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爆炎·波动剑！”

第十九章 结束
一直以来，李昂都在思考，自己源石技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对于一名觉醒了源石技艺的感染者而言，最困难的可能就是认清自己源石技艺的本质，就算两种法术表现出来的效果再怎么相似，其本质也可能存在天壤之别。
就像是捡到了外星高科技武器的原始人一样，不弄清楚自己源石技艺本质的话，感染者可能一辈子就只能用手里的高科技武器砸人。
当然，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弄清楚的事情。
如果感染者能认清自己法术的本质，那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源石技艺整理为基础法术单元，让其他人也可以学习他的法术，这便是现代源石技艺的起源，李昂暂时还无法做到这么深入的事情。
他现在只是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自己的源石技艺和阿黛尔好像存在本质的不同。
之前李昂挥出去的冲击波，只是简单地将源石微粒中的能量释放了出来，但要是在此基础上，套用阿黛尔教给他的火焰法术单元呢？
第一次尝试，李昂就差点烧掉了肯特医生诊所的后院，从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在镇中尝试这种危险的法术。
按照这种思路继续尝试，李昂有望在此基础上开发出更多的使用方法，因此李昂觉得有必要给自己的源石技艺起一个名字。
波动剑这三个字，自然而然地便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虽然他现在的武器是一根手杖。
赤红色的火海从手杖的尖端倾泻而出，将还未完全亮起的天空映照得一片通红。
骑在异种背部的高帽术士根本没有预料到这种展开，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脸色变得无比惨白，异种已经向着火焰的方向扑了过去，他现在根本来来不及控制异种避开这片火海。
下一刻，异种便带着他冲入了这片火海，粘稠得像是液体一般的火焰顷刻间便将他们吞噬，高帽术士顿时发出了无比痛苦的哀嚎。
高帽术士掌控的源石技艺为冰，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被烈焰燃成灰烬。
当然，这并不足以保住他的性命，仅仅是延长了他承受痛苦的时间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昂掌握得还不熟练的缘故，源石微粒中的能量并没有完全被火焰法术单元转化，仍有少量保持着原来的特性。
这种不成熟的使用方式却产生了意外的效果，甚至比完全转化为火焰的效果还要好。
在短暂的延迟后，火海开始新一轮的沸腾，密集的爆炸声从火海中传出，升腾而起的火焰甚至席卷到了数十米的高空。
“高塔……不会放过你的！”
突如其来的爆炸彻底摧毁了高塔术士的身体，留下这样一句类似三流反派的遗言后，惨叫便声戛然而止。
一击毙命。
这个世界上似乎很少存在防御性的源石技艺，在毁灭性的火焰面前，人类的身体就是这么脆弱，这一点就算术士也不能例外。
不过……对方口中的高塔是什么？想要抓走阿黛尔的幕后真凶？
这样的疑惑在李昂心中一闪而过，只是现在战斗还未结束，并没有给他思考这些问题的时间。
熊熊燃烧的火焰并没有对异种造成太多的伤害，它的身躯只是看上去像扭曲的藤蔓而已，实际的火焰抗性高得吓人，反倒是爆炸造成的伤害更高一些。
和电影中上演的经典情节一样，当高帽术士这个控制者死后，异种便彻底失去了控制。
异种的动作短暂地停止了几秒，它的身躯便毫无征兆地膨胀了起来，构成的异种身躯的藤蔓枝条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纷纷脱离了它的身体，在半空中狂乱地挥舞了起来，模样看起来比刚才要恶心无数倍。
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就几乎膨胀成了一个巨型的海胆。
不过这对李昂而言，可以说是一件好事。
没有了控制者的指挥，这种毫无理智的怪物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甚至就算不用李昂动手，异种的身躯也在以一个稳定的速度崩溃。
但是……李昂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继续看下去，谁也说不清放任的后果是什么。
早在高帽术士中计的那一刻，李昂的施法单元就已经从手腕上的法杖切换至自己的双眼，以血液的结晶密度上升为代价，感染者可以换来更加强大的力量。
双眼中闪烁的红光变得更加明亮，李昂调动了剩下所有的源石微粒，对准前方不断膨胀的海胆一口气释放了出来。
冲击波化作了实质性的风暴，就连地面也无法承受这股庞大的压力，出现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
在这种心态下，异种根本无法进行躲避，那个膨胀的海胆就像是被拍扁的西红柿一般，在听起来像是啪滋的响声中，无数乱舞触须被挤成薄片，飞溅而出的不明液体洒满了附近的土地，露出了隐藏在最里面的核心——
异种最初那个纺锤状的脑袋。
“这东西……还真是恶心啊……”
避开地上那些还在不断抽搐的血肉碎片，李昂一脸厌恶地看着前方这只怪物的核心。
在承受了这么多的攻击后，这个脑袋仍然保持着大致完好的形状，上面还在持续不断地长出新的触须，试图修补已经变成一滩烂泥的身体。
这东西厉害是很厉害，但造型实在是太恶心了点，真不知道那个术士是怎么忍受下来了。
回想起高帽术士被异种抓起了放在背上时的场景，李昂便深深地打了一个寒颤，异种的身体可是非常光滑的，不存在任何凸起物，当时那名术士，又是怎样将自己固定在上面的呢？
罪过罪过……这种事情根本不能深入去思考，负责造成的心里创伤恐怕比刚才的战斗还要严重。
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扫而空，李昂毫不犹豫地刺出手杖，将这颗脑袋钉在了地面之上。
在一阵痉挛抽搐之后，这颗脑袋也终于停止了一切活动。
没有高帽术士维持法术，风已经渐渐吹散了空气中的浓雾，露出了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的太天空。
这个漫长的拂晓终于结束了。
这个时候，身后越野车的方向也终于传来了其他动静。
“哟，阿黛尔。”
缓缓抽出了沾满粘稠液体的手杖，李昂转过身向阿黛尔挥了挥手，“你终于醒了，别担心，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第二十章 必将活用于下一次
阿黛尔记得，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中，阿黛尔回到了很多年前之前，她父母第一次带她去火山上游玩时的场景，也许正因为那一次的履行，才让她被火山这种自然造物深深地吸引住了，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些怀念。
阿黛尔的父母都在莱塔尼亚首都的威廉大学任职，她的父亲是源石技艺学院教授，母亲是自然环境与生态系统研究专家，在双亲的耳濡目染下，阿黛尔也走上了这条道路，成为了一名专门研究火山的学者。
父母在学校中有着如此地位，阿黛尔身上自然背负着普通学生没有的压力，不过一直以来阿黛尔都做得很好，最后他也打算用一篇自己独立完成的论文为自己的大学生活划上句号。
其实，阿黛尔本来想写一篇关于水下火山的论文，但遗憾的是，伊比利亚自从很多年前就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们的领土。
如果只是偷偷潜入到还有几分可能，但像这种正规的科考活动根本没有开展的余地。
阿黛尔只能退而求次，将目标放在伊比利亚国土附近的另一座火山上。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阿黛尔却发现自己躺在越野车的后座之上。
等认清周围的环境后，阿黛尔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昨天晚上不是睡在帐篷里面的么？为什么现在自己会在车里？
还未等阿黛尔想清这个问题的答案，外面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便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下意识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阿黛尔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的场景。
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冰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一些位置还被某种物质染成了黑色。
阿黛尔彻底愣住了，入夜之前这里可不是这副模样，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
“呼……呼……”
将手杖上的液体甩到地面上，李昂贪婪地呼呼吸着附近的新鲜空气。
一场激烈的战斗下来，李昂其实也已经接近极限了，而且还是心理生理双重意义上的接近极限。
体力上的消耗就不用说了，普通人连那只异种的一只手臂都接不下来，李昂却和它硬碰硬地打了十几个来回，消耗的体力自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另一方面就是施展源石技艺带来的消耗，自始至终李昂就从未停止过源石技艺的使用。
而且李昂同一时间能够控制的源石微粒数量有限，每使用一次法术，就会消耗一部分源石微粒，在战斗中他还要一心二用，一边释放法术，一边补充消耗的源石微粒。
这也暴露出了李昂的另一个缺陷，爆发力足够，却没有什么续航的能力，一旦源石微粒消耗殆尽，之后法术的威力就会直线下降。
至于该如何解决这个缺点，李昂暂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想法。
也许……可以试着将那些源石微粒压缩起来？无法提高数量上限的话，就想办法提高质量，这似乎是一条可行的方法。
“我没事，阿黛尔你不用过来，在车旁边等我就行，离这个地方远一些。”
李昂阻止了阿黛尔想要冲过来的举动，然后缓缓地向她的方向走去。
异种体内的液体应该没有挥发性的毒性，但也不清楚接触之后有什么后果。
此时李昂脚下的土地已经被不知名液体浸透，在战斗的过程中，他一直有小心避开这种飞溅出来的液体，源石微粒构成的空气盾起到了不少作用。
保险起见，还是别让阿黛尔触碰这些东西比较好。
看着前方已经彻底变成黑色的土地，阿黛尔也明白了李昂的顾虑，见李昂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她便退回到了越野车所在的位置。
回想起刚才的战斗，李昂也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十分意外。
这算是李昂来到泰拉后的第一次战斗，除了部分动作显得有些生涩之外，整个过程几乎找不出什么问题，就好像战斗的本能已经根植于他的灵魂深处一样。
当然，这也和李昂的战斗方式存在脱不开的关系。
李昂主要依靠的还是自己的源石技艺，并不需要什么精妙的剑术，只要对准敌人，将源石微粒挥出去就可以了。
而李昂面对的敌人……那个高帽术士。
虽然他的行为有些愚蠢，完全没想过李昂示弱的可能，但对方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对方能放下那毫无意义的傲慢，笑到最后的人是谁还是两说。
在这次的战斗中，给李昂留下最深印象的，并不是那只恐怖的怪物，而是高帽术士那一套完整的战斗体系。
如果将高帽术士的法术单个拎出来看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每种法术都算不上很强，最有威胁的也不过是那漫天的冰锥，但这些法术如果组合在一起的话，在战斗中就会发挥难以想象的作用。
攻击开始前释放迷雾布置战场，迷雾能够干扰视野、麻痹敌人的身体，方便异种潜入战场偷袭。
异种那强横的力量足以解决大多数敌人，如果异种无法解决的话，就亲自加入战斗。
这时，一开始释放的迷雾就可以发挥另一个作用，帮助高帽术士快速降低周围的气温，让环境变得更适合对方源石技艺的发挥。
和这名高帽术士相比，李昂的战斗方式……就有些三板斧了。
一场战斗下来，高帽术士用自己的生命教会了李昂很多，李昂非常感谢对方的教导，这些学到的东西，他必将活用于下一次。
当李昂走回越野车附近时候，疲惫便无法抑制地从灵魂深处涌了出来，就连阿黛尔说了些什么都没有没有听清楚。
不过想来，应该是一些关心的话语吧。
“别担心，我只是……有些累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之后，李昂便感到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消失不见，意识一片模糊，便软软地向前倒了下去。
……
“里昂？里昂！！”
见李昂毫无征兆地在自己面前倒下，阿黛尔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撑住了他软软地倒下来的身体。
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后，阿黛尔才明显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真的只是睡着了啊……

第二十一章 高塔
“又来到这里了啊……”
看着这个白茫茫的空间，李昂叹了一口气，怎么这累晕过去都不让自己休息的？
李昂觉得自己根本没休息多长时间，就被拉到了这个空间之中，更让他感到无奈的是，这种事根本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好吧，就让我看看这次又是什么。”
既然都已经来了，那李昂也不能就这样白来一趟。
上次李昂在这个空间停留的时间很短，只来得及看到一些日常生活的片段，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要是这次能看到和村庄秘密有关的记忆就好了。
蓝色的光点开始在李昂身边汇聚，周围的环境也随之发生变化，一段记忆的残片缓缓地展现在李昂眼前。
随着视角的转变，李昂发现自己出现在一条纯粹由金属构成的通道之中。
在通道之中，有不少穿着防护服的人来来回回地走动着，从那些护目镜的后方，李昂还认出了不少熟悉的眼睛，正是那个村子里的村民。

终于，李昂如愿以偿地发现了那个村子隐藏的秘密。
在那个村子的地下，应该隐藏着一座体积不小的研究所，那些所谓的村民，也全部都是研究所的相关人员。
之前在杜瓦镇的时候，李昂也打听到了一些和那个村子有关的消息。
在阿黛尔带他离开之后，那个位置又陆陆续续发生了数次烈度不低的余震。
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村子地下真的隐藏着什么，在早在连续不断的地震中毁得一干二净了，就算回去也找不到什么东西，李昂也没能力一个人将研究所从地下挖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在那个村子之中，他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
单纯的病人？实验体？亦或是其他什么更加特殊的身份？
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却带来了更多的疑问，李昂颇为烦躁地皱了皱眉。
“啊，里昂你醒了。”阿黛尔的声音忽然从正上方传了过来。
为什么声音会从这个角度传过来？愣了一会儿，李昂才意识到自己的现在的状态。
他刚才好像……枕在阿黛尔的双膝之上？一时间李昂的心情竟变得无比复杂。
膝枕，这可是美少女的膝枕诶，李昂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这种体验。
但李昂在阿黛尔膝上醒来之后，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样一来李昂心中的那点兴奋也淡了下来。
对方却完全没有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光自己一个人在那兴奋其实挺蠢的。
然而李昂却没有发现，阿黛尔脸颊上那一抹还未消散的红晕，感知世界无法看到颜色的缺点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阿黛尔心中那一闪而逝的羞涩，也没有被李昂察觉。
情绪感知也并不是万能的，在李昂不主动使用的情况下，只有强度突破一顶阈值、或者针对李昂散发的情绪才会被他感知到，刚才阿黛尔的情绪显然没有突破这一界限。
自从能熟练掌握这一能力后，李昂也不会随便感知阿黛尔的情绪，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种行为其实和偷窥没有太大的差别。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李昂错失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当然，除了阿黛尔这位当事人之外，没人能说清这个机会能用来做什么。
“嘶——”
从阿黛尔膝上爬起来后，李昂一边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一边问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应该……还不到一个小时？”整理好情绪后，阿黛尔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我才刚帮你处理好伤口没多久，你就已经醒过来了。”
原来还不到一个小时么……难怪身体还是这么的疲惫，过度使用源石技艺的症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缓解的。
“里昂，你再去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事可以之后再说。”见李昂露出了难受的表情，阿黛尔便提议到。
“不用了，我感觉其实还好。”李昂摇了摇头，“还是先说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吧。”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接下来，李昂便将不久前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阿黛尔。
“那个人……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阿黛尔有些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在李昂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内，阿黛尔也大概查看了一下附近的情况，清楚地看见了双方战斗遗留下来的痕迹，当时战斗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阿黛尔说道，“谢、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也救了我一命，不是么？”李昂摇了摇头。
虽然同样都是救命之恩，和阿黛尔为李昂做的那些事相比，他现在做的其实并不算什么。
“对了，那个术士在死的时候还说，‘高塔不会放过我的’。”
这时李昂也想起了高帽术士最后遗言，便开口问道，“阿黛尔你知道高塔是什么吗？”
“你确定……那个术士说的是高塔？”
“我可以肯定。”
从阿黛尔的身上，李昂清晰地感知到了害怕的情绪。
就连刚才战斗遗留的痕迹，还有那个怪物的尸体，都只是让阿黛尔有些紧张而已，这个叫高塔的组织又凭什么让阿黛尔害怕？
经过阿黛尔的解释，李昂也明白了‘高塔’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简单来说，高塔便是莱塔尼亚除了女皇之外，最高一级的行政单位。
莱塔尼亚的状况有些类似于中世纪的欧洲，各个移动城市由当地的贵族进行自治，这些贵族又在名义上受双子女皇的统治。
而高塔，就是这些贵族居住的地方。
阿黛尔确实应该感到害怕，如果那个术士没有说谎的话，这意味着至少有一个移动城市的统治者盯上了阿黛尔。
当然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情况。
毕竟，双子女皇所在的地方也可以被称为‘高塔’。
阿黛尔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她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要继续回勃兰登堡吗？”李昂问道。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并不清楚具体是哪位贵族、或者干脆就是双子女皇手下的人盯上了阿黛尔，就这样返回勃兰登堡有可能是在自投罗网。
“……我要回去，父亲和母亲还在那里等我。”
阿黛尔的语气渐渐坚定了起来，“对不起，我之前承诺的那些事可能没办法做到了，那些人是来找我的，我不能将你再牵扯进来。”
李昂摇了摇头。
事实上，李昂现在已经被牵扯了进来，虽然那个术士是来找阿黛尔的没错，但是最后干掉他的人可是李昂。
“我不在意那种小事，别忘了我还指望你带我去威廉大学呢。”
现在再说逃避的话，不觉得已经有些迟了么？

第二十二章 勃兰登堡
莱塔尼亚地处泰拉大陆的中北部，算是这个世界中一个比较强大的国家。
虽然和炎国、乌萨斯那种庞然大物没法比较，但莱塔尼亚的力量绝对不可小觑，不久前甚至控制玻利瓦尔政府，并在和哥伦比亚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
这个世界上可没几个国家能做到这种事。
勃兰登堡，即是莱塔尼亚的首都，法术与音乐之都，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法术氛围最浓厚的城市。
在那晚被高塔术士袭击之后，李昂和阿黛尔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什么危险，最严重的也不过是一次感染生物的袭击，李昂甚至连波动剑都没有用，一手杖一个便解决了那些感染生物。
之后他们便平安抵达了这座城市。
李昂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们两人平安进入了勃兰登堡，并没有从暗处冲出来一群术士将两人拿下。
看来那名术士口中的‘高塔’，指的并不是勃兰登堡的高塔。不过仔细想想也很好理解，高塔可以说对名下的移动城市拥有绝对的统治权。
如果勃兰登堡的高塔想对阿黛尔不利，根本用不着废这么大力气，只要等她回去就可以了，更不用说现在勃兰登堡高塔的所有者是那传说中的双子女皇，莱塔尼亚现任的统治者。
那名术士可能属于其他移动城市的高塔，或者干脆就是临死前向高塔泼了一盆脏水。
总之，阿黛尔只要待在勃兰登堡之中，就基本不用担心那些人找上门来，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双子女皇居住的城市，虽然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了，但这座城市的治安绝对不存在问题。
可是，等李昂进入这座城市之后，才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没钱。
之前在杜瓦镇的时候，李昂住在肯特医生的诊所中，肯特医生也并没有向他收取费用，而接下来在荒原中赶路，就算有钱也没有能用出去的地方。
现在重新回归文明世界之后，李昂就不得不面对这个致命的问题。
现金？金币？那是什么？
在李昂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数字支付已经普及了很长一段时间，李昂已经有六七年没有碰过这种东西了，实体货币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遥远的概念。
但泰拉世界别说是数字支付了，大部分地区甚至连统一的货币都没有，像莱塔尼亚的一部分地区甚至还流通着当地领主私下铸造的货币。
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身无分文的李昂在这座城市中完全是寸步难行。就算李昂向临时找份工作挣一些钱，也根本没有地方愿意接纳一名‘盲人’。
“砰！”
李昂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桌子，“所以说，我又不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就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不远处的阿黛尔听到了李昂的抱怨，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到最后，还是阿黛尔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李昂，虽然这样做和吃软饭没有区别，但是和露宿街头比起来……嗯，还是软饭更好吃一些。
“今天的面试又没通过吗？”
将几条面包和一盘蔬菜沙拉放到桌上，阿黛尔有些好奇地问道。
“别提了，面试根本就没有开始。”
一提这个李昂就来气，那个面试官一看他是个盲人，还不等李昂开口就说他可以离开了，气得李昂想给那个面试官一拳。
但对方的做法不存在任何问题，要不要录用李昂是他们的自由，李昂也没办法干涉。
从桌上抓起一只面包咬了一口，李昂才有些消沉地说道，“抱歉，可能还要再麻烦你一段时间。”
没想到在勃兰登堡找份工作这么困难，不过这也和李昂能选择的工作不多有关，他一没有学历二还是个盲人，能选择的方向本来就不多。
“不要着急，肯定可以找到的。”阿黛尔安慰道，“实在不行，等父亲他回来之后，我可以问一问他。”
阿黛尔的父亲是威廉大学源石技艺学院教授，如果他愿意出面，帮李昂找到一份工作根本不成问题。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李昂犹豫了一下，答道。
当然，李昂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实际上他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让阿黛尔麻烦她的父亲。
收留李昂的时候，阿黛尔的父母并不在家，或者说他们夫妻现在并不在这座城市。
他们好像是要完成一份实地考察工作，所以不久前就离开了勃兰登堡，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这也为李昂免去了不少尴尬。
要是阿黛尔的父母还在家的话，就算阿黛尔主动提出，李昂可以暂时住在她的家中，李昂也绝对不会答应。
现在李昂和阿黛尔之间，顶多算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李昂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程度。
在阿黛尔的父母回来之前找到一份工作，然后尽快从阿黛尔家中搬出去，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就是李昂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
但是计划才进行到第一步，李昂就遇到了严重的阻碍。
其实李昂还有一些其他的工作可以选择，但是那些工作和李昂期望的生活完全相反，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李昂是不会去做的。
距离阿黛尔的父母回来还有一段时间，李昂打算在这段时间内再试试运气。
“这样啊……”阿黛尔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今天下午呢？里昂你还准备继续去面试吗？”
“下午？今天下午就先算了吧。”李昂十分郁闷地回答道，“我准备休息一下。”
连续碰了一个星期的壁，就算是李昂也有些精神疲惫了，他今天下午准备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地逛一逛这座城市。
“对了阿黛尔，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如果阿黛尔有需要他帮忙的事情，那就优先处理阿黛尔的事情，毕竟李昂已经欠了她很多人情了。
“需要帮忙的事情么……”
阿黛尔想了想，然后说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帮我去西城区取一件东西吧。”

第二十三章 西城区
“没问题，就交给我好了。”
只是顺路去西城区跑个腿而已，这种小事李昂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阿黛尔你要我去西城区取什么东西？”李昂问道，“那里应该没什么店铺吧？”
西城区……如果李昂没有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是勃兰登堡最主要的居住处，附近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店铺，如果有什么东西想买的话，别的地方通常有更好的选择。
还是说，阿黛尔有认识的人住在哪里？
“不是啦，我是想让你去拿一块火山岩样本。”阿黛尔解释道，“那种类型的火山岩在莱塔尼亚非常少见，我找了很长时间，才在奥斯汀先生的店铺中找到了一份样品。”
嗯，和李昂刚才的猜测有些出入，这应该算不上阿黛尔认识的人吧？
“原来如此。”李昂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之前谈好的价格，里昂你只要将这个交给奥斯汀先生就可以了。”
说着，阿黛尔便将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了李昂。
将信封拿在手里捏了捏，里面应该装着六七枚莱塔尼亚金币，差不多是勃兰登堡一个普通家庭半个月的收入，这对于一块火山岩样本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高的价格了。
除了特定的人群之外，根本不会有人对这种破石头感兴趣，那个奥斯汀先生估计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狠狠地宰了阿黛尔一刀。
不过这种买卖本身就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
“我等会就去西城区帮你把样本拿回来。”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着急啦，里昂你最近有时间过去一趟就可以了。”阿黛尔笑了笑说道，“对了，西城区的地形可能比较复杂，里昂你要小心不要迷路哦。”
地形就算再复杂又能复杂到哪里去？更何况真的找不到的话，他还可以找人问路。
对于阿黛尔最后的提醒，李昂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吃完午餐，帮阿黛尔收拾好厨房后，李昂就出门前往西城区寻找那位奥斯汀先生。
此时虽然才刚刚入秋，但莱塔尼亚地处泰拉大陆的北端，这个时候的气温已经相当低了，地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李昂身上只穿着一套很单薄的衣服，但是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寒冷。
在和那名高塔术士战斗的时候，李昂就意识到了这一细节。
如果将普通人放到当时的低温环境，恐怕用不了几分钟就会被冻成冰棍，但李昂却能在那种环境中和对方缠斗很长一段时间。与寒冷完全相反的高温环境也差不多，在释放爆炎波动剑的时候，散逸出来的热量也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这应该是阿戈尔一族的种族特性，他们总能很快适应外界的各种极端环境，就算在冬天也不用换上厚厚的棉衣。
好吧……其实以上种种理由都是李昂编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身上没钱，要是有钱谁又愿意穿着一身单衣在外面乱晃呢？
阿黛尔住在威廉大学为他们一家人提供的房屋内，距离西城区有一段不远的距离。
本着出来散心的想法，李昂没有搭乘其他交通工具，而是一路走了过去。
等他抵达西城区时，已经差不多下午三点了。
经过几十年的修缮、扩建，组成西城区的几个地块和最初相比，现在完全是两幅模样。
几乎每年，这里都会多出一两条全新的道路，久而久之就让这里的地形变得无比复杂，就连居住在这里的居民，都说不清回自己家的路有多少条。
当李昂亲自进入这片街区后，才明白阿黛尔所说的‘有些’具体是多么复杂。
道路修建得乱七八糟也就算了，最离谱是这里的道路完全是立体的，顺着西边的道路进入一楼，从东边走出来的时候可能就到了六楼。
这种错终复杂的地势带给了李昂难以想象的阻碍，十米的感知范围在这种地方还真不够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续抓了好几名路人问路，李昂才终于这片迷宫一般的街区内找到了奥斯汀先生的住所——一栋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廉价公寓。
确认门牌号无误后，李昂便按了按门铃，大声地喊道，“奥斯汀先生，请问你在家吗？”
可是李昂在门口等待了一段时间，却并没有人过来为他开门。
难道现在奥斯汀先生不在家？但李昂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这间屋子里存在人类活动的痕迹。
应该是没听到门铃声吧？略带着一丝疑惑，李昂又站在门口不厌其烦地按了几次门铃。
这回房间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在一阵慢腾腾的脚步声中，有人走到了这扇房门的后面。
“什么人？”声音听起来是一名十分年轻的男性。
但这个人……好像并不是奥斯汀先生？
根据阿黛尔的说法，奥斯汀是一名来自邻国维多利亚的破落贵族，因为政治斗争失败才跑到这里避难。
虽然家道中落，但奥斯汀一直保持着以前的习惯，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阿黛尔让李昂帮忙取回的，就是奥斯汀的一件藏品。
可以猜得出来，奥斯汀的生活状态并不是很好，不然也不至于挤在这种破地方，还要卖出自己的藏品。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奥斯汀先生是一名传统的维多利亚贵族，是一名菲林族。但是在李昂的感知中，出现在房门背后的却是一名很年轻的卡普里尼青年。
“奥斯汀先生现在不在家，您请回吧。”那名青年十分冷淡地说道。
“居然不在？”听到那名青年的回答后，李昂不由得地皱了皱眉。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如果可以的话，李昂真不想再跑一趟，他现在还头疼怎么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呢。
丢下这样一句话后，门后的青年已经有了离开的意思，见状李昂连忙出声阻止了他，“请等一等，您现在能联系到奥斯汀先生么？”
“这次的交易非常重要，我的雇主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

第二十四章 样本
“……先进来吧。”
那名卡普里尼青年沉默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一条通向房间里的道路。
从青年的身上，李昂感受到了浓浓的不耐烦，不过李昂完全可以理解，换他他也会感到不耐烦。
太好了……总算不用明天再往这跑一趟了，李昂暗中松了一口气。
“打扰了。”
走进屋内，李昂便开口说道，“一位来自威廉大学的小姐委托我，让我来这里取一块火山岩样本，奥斯汀先生没有和你提过这件事么？”
“好像，有提到过。”青年的反应慢了几拍，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先和我来吧，这边请。”
带着李昂来到了类似客厅的地方后，青年也注意到了李昂一直紧闭的双眼，他皱了皱眉问道，“你的眼睛？”
“你说这个啊……我的眼睛出了点问题，什么都看不到而已。”李昂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不过我能大概感知到周围的情况，就是没办法分辨颜色有时候挺麻烦的。”
像这样的问题李昂已经回答过不止一次了，他也懒得向其他人解释自己的源石技艺，就这样随便糊弄了几句。
“抱歉。”
从对方的道歉中，李昂没有听到丝毫诚意，不过他也不在意这种小事就是了。
“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会，我去收藏室里找找看。”
青年将李昂带到了房间的客厅，然后让他先坐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则去隔壁的收藏室内寻找李昂所说的火山岩样本。
不过在李昂的感知中，青年好像并没有直接这么做。
青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客厅的角落，在一扇门之前停了下来，但青年并没有打开那扇门的意思，而是不知为何转过了身，看向了沙发上的李昂。
对此，李昂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在一片死寂声中，李昂甚至觉得有些庆幸，青年是很正常地转过身后才盯着他看的，而不是直接将脑袋向后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要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李昂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直接用爆炎波动剑将这座公寓炸上天。
就这样安静地盯着李昂看了几十秒，青年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后嘎吱一声推开了前面的那扇门。
一股充满刺激性的气体顺着门缝涌入了客厅，可是还不等李昂询问原因，青年就主动解释道，“刚才我在收藏室里为那些旧木架刷漆，所以没有听到一开始的门铃声，希望你不要介意这种气味。”
“……我不介意。”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李昂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说服力。
失去视力后，李昂的其他几种感官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强化，在嗅到这种刺鼻气味的瞬间，李昂就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坐在沙发上等待了一段时间，那名青年就那种一块木瓜大小的物体，从收藏室里走了出来。
将那个物体放在桌子上，青年问道，“你说的样本，应该就是这个吧。”
李昂伸出手在上面摸了摸，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介于磨砂玻璃和粗砂纸之间的触感，随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没错。”
从这块石头上面，李昂还可以感受到一种非常混乱、污浊……总之不太好用语言描述的源石能反应，一切特征都和阿黛尔描述的相符。
将样本放到早就准备好的包裹里收好，李昂取出了装有金币的信封，然后将其放在了茶几之上，“这是当初约定好的报酬，请将这封信转交给奥斯汀先生。”
“我会转交给他的。”
“十分感谢，那么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如果之后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让奥斯汀先生通过威廉大学联系我的雇主。”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李昂可以离开了。
在李昂走出这间屋子之前，青年的视线始终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
“麻烦走了。”
远远望着李昂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身影，青年刷地一声拉上公寓的窗帘，让整个房间完全沉浸于一片黑暗之中。
青年缓缓从窗户边退了下去，他好像根本没有受到黑暗的影响一样，走到了摆放在客厅的留声机旁。
抓起留声机的唱臂，将唱针放在黑胶唱片之上，房间内一切细小的声音都淹没在这段低沉的旋律之中。
“真是可惜，如果他再早来半个小时，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你说对吧，奥斯汀。”
在青年背后那扇敞开的门里，一名灰白色头发的菲林男性无力的耷拉着脑袋，一旁的木质货架上生长出了树根小臂粗细的尖刺，将他的胸口与四肢完全贯穿，像是挂腊肉一样船在半空中。
在那名男性的皮肤之下，隐约能看到一些淡青色的脉络在缓缓蠕动，从他伤口中流出来的也并不是鲜血，而是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白色粘稠液体，就像他全身的血液都已经被转化成了这种物质一样。
“你为什么要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青年叹了口气。
青年动了动手指，男性的尸体就像是触了电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翻遍了这家伙的收藏，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连刚才那个瞎子拿走的那块石头，他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那只是一块有些特殊的石头，半融化状态的源石和普通的岩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紫黑色的特殊结晶，青年就差把石头直接敲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了。
但是那块石头的长度不够，青年要找的东西长度超过二十厘米，无论用什么角度都不可能塞进那块石头里面。
那个瞎子是和威廉大学有关的人，如果对方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就算他现在让那个瞎子消失，也肯定会继续派人来这里，到时候来的人好不好糊弄就是两说了。
为了避免引起那群‘骑士’的注意，青年将石头交给那名瞎子之后，就放任对方离开了这里。
“东西，究竟会藏在哪里呢？”
“巫王仅剩的那支独角。”

或许是因为不想节外生枝，或许是在他来看一名盲人没有任何威胁，青年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敌意，因此李昂也没有怀疑过对方的身份。
李昂倒是怀疑，那名青年是不是一名深居简出的精神病人，毕竟他的举动在李昂看来都挺奇怪的，不过既然样本已经到手，那个古怪的青年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更何况，李昂现在还遇到了新的麻烦——
有两名勃兰登堡的宪兵，发现了李昂这个形迹可疑的家伙。
“什么人？站在那里别动！”
啧……所以，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宪兵队？

第二十五章 宪兵
就如同之前预料的那样，李昂又一次在这个迷宫般的街区迷路了。
明明是按照来时的路径原路返回，可为什么李昂才拐了两个路口，就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还十分不巧地撞见了两名宪兵。
“宪兵！将包裹放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后退！不要让我看到你有任何可疑的动作！”
那两名宪兵当场就给李昂来了一套标准流程。
两人分散开来从不同的角度缓缓逼近，双手也十分隐蔽地放在了腰间的法杖上，当然这一切都被李昂的感知捕捉在内。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自己的运气，李昂便按照两名宪兵说的那样，将包裹放在地上，举起双手后退了两步。
“两位长官，请问有什么事么？”
和这些莱塔尼亚的暴力机关对着干完全划不来，毕竟他们是真有可能掏出法杖糊李昂一脸法术的。
李昂身上又没有任何问题，他和那些偷渡进来的黑户不一样，是通过正规程序进入勃兰登堡的，这两名宪兵想检查就让他们检查好了。
见李昂的动作如此配合，宪兵身上紧张的气氛陡然一松，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队长，好像是个盲人耶。”
“……不用你说，我看见了。”
等两名宪兵靠近之后，才看见了李昂阖上的双眼。
以正常人的思维判断，盲人毫无疑问属于弱势群体，这样如临大敌地对付一名盲人，让他们稍微感到有些尴尬。
“抱歉先生，我们正在执行任务，排查附近可疑的人物，我们可能是误会您了。”
被称作队长的那名宪兵说道，“不过例行公事，我们还是要确认您的身份，您的身份证明有带在身上么？”
“有，就装在上衣的口袋里。”李昂回答道，“我可以将手放下来了么？”
那名队长从李昂口袋中取出身份证件，用法术确认真伪之后，他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下来，“里昂·肯尼迪先生对吧，您已经可以将手放下来了，误会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嗯，里昂·肯迪尼，就是他现在登记在身份证明上的名字，说起来这还是一个维持了很长时间的误会。
被救出来的时候，阿黛尔曾经问过他的名字，当时他的回答是‘李昂’，而阿黛尔却误以为是‘里昂’。
这两个名字虽然读音几乎一样，但实际的意思却完全不同，一个是炎国那边的名字，一个是西方地区常见的名字。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直到阿黛尔帮他进行身份登记的时候，问了李昂一声他又没有姓氏，两人才发现了这个微妙的误会。
不过这个错误其实也没什么，重新走一遍登记流程又非常麻烦，李昂就干脆编了一个名字填了上去。
希望那个分头能带给自己一些次次化险为夷的好运。
“肯尼迪先生，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们检查一下您随身包裹里的物品？”
“嗯，可以。里面装的是一块火山岩的样本，小心一些别弄碎就行了。”放下手甩了甩胳膊，李昂回答道。
另一名宪兵蹲下身子，翻看了一下包裹里的东西后，便抬起头说道，“队长，里面是装着一块石头。”
“那就将包裹还给这位先生。”
“谢谢。”
感受着被放到怀中的包裹，李昂微微点头致意“话说回来，这附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宪兵为什会出现在这里？”
通常来讲，除了城内少数几个位置之外，宪兵都同高塔一起驻扎在移动城市的边缘地带，城里发生的事警署基本都能解决。
而这两名宪兵刚才说……他们在这里执行任务，追查可疑人员？
勃兰登堡这两天是发生需要出动宪兵队的重大事件了么？
听到李昂的疑问，宪兵队长下意识地皱了皱，他本来想严词拒绝，但转念一想。
眼前这个人……有议事厅颁发的正规身份证明，并没有被登记为感染者，可以说是除了贵族之外，勃拉登堡里身份最干净的人，还是一个需要他人帮助的盲人。
犹豫了一会儿，宪兵队长最终决定透露一些可以说出去的消息，“具体的情况我不能告诉你，有一名危险的术士潜入了这片地区，我们正在全力查找他的下落，如果几天后还没有线索的话，议事厅就发发布全城通缉。”
“你最近还是别来这里了，小心撞见那个凶残的家伙。”
在为李昂登记身份信息的时候，阿黛尔曾经犹豫过很长一段时间。
莱塔尼亚是术士之国，存在着大量意外感染矿石病的术士，这里对待感染者的法律自然不像其他地区那么苛刻。
不过区别自然还是有的。
李昂的症状又十分特殊，血液源石结晶密度低得令人发指，他眼睛里的结晶也和一般感染者不太一样，除非有人能将他的眼球抠出来拿去化验，不然常规手段根本无法检测出他的矿石病。
但又有谁会这样对待一名可怜的盲人呢？
于是很简单的，李昂就通过了感染者检测，他甚至还为了避免自己的血液分析结果别太出格，主动控制一部分源石微粒融入了自己的血液样本。
最后，在阿黛尔的帮助下，李昂拥有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身份。
“感谢你的警告，我只是临时有事来这里一趟而已，最近应该不会再来了。”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两位长官帮忙。”李昂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迷路了，两位长官能带我离开这里么？”
李昂能感觉到，那名队长的嘴角十分明显地抽了抽。
……
最后，两名宪兵还是带着李昂走出了西城区。
见李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那名宪兵向队长问道，“队长，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还回去吗？”
“……回去继续调查。”队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高塔对这件事非常看中，如果处理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惊动女皇陛下。”
“在抓住那个该死的小偷，将东西找回来之前，我么恐怕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宪兵有些不开心的抱怨了几句，不过也就只是抱怨一下而已。
随后，他便跟着队长向着西城区走去。
然而没等他们走出两步，队长便一个趔趄，像是被脚下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一样。
“队长小心！”
走在后面的队员连忙撑住了他的身子。
“妈的，什么鬼东西？”
两人低头一看，才发现路边的地砖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根深色的树根从里面长了出来，恰好横在了两人的面前。
队长开口骂道，“该死，这是第几次了？这些破树根是从哪长出来的？”
“最近城里的植被好像都生长得很好，不过市政部的人就没人来修剪一下这些东西么？”
两名宪兵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西城区，一旁躲在远处偷听的李昂也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哼……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窃，然后偷东西的人躲到了西城区么？”李昂挑了挑眉，“那里确实是个适合躲藏的地方，不过……和我无关就是了。”

第二十六章 前奏
离开了西城区后，接下来的路李昂就非常熟悉了，他这一个星期之内已经跑过了很多次。
当李昂赶回到威廉大学的家属区时，西边的太阳已经有一半沉入了地平线之下，他本来还想今天去别的地方放松放松呢，没想到等忙完阿黛尔的事情之后，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还是因为他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西城区找路。
不过算了，都已经这个时间了，李昂也没心情在外面闲逛了，将样本拿回去交给阿黛尔，今天这一天就算是结束了。
威廉大学对瑙曼一家的待遇极好，将家属区中少有的几栋独栋别墅分配给了他们。
不过也是，瑙曼夫妇两人除了资历浅了一些，已经算是院长这一级别的人物了，等源石技艺学院现任的院长退休，下一任院长说不定就是瑙曼先生，
阿黛尔也继承了他们两人的天赋甚至犹有胜之，他们基本都被绑死在了威廉学院，给他们一家这种待遇一点都不过分。
从口袋中取出钥匙，李昂咔哒一声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这钥匙是阿黛尔交给他的，阿黛尔有时候会去图书馆查阅一些不能外借的资料，不会时时刻刻都留在家中，为了避免麻烦，阿黛尔就干脆将家里的备用钥匙交给了李昂。
从这一点来看，阿黛尔对他的信任程度已经相当高了，可能是那晚的袭击过后，阿黛尔就彻底放下了对李昂的戒心吧。
“阿黛尔，你在家么？”
进入别墅后，李昂随口喊了一声，却并没有得到阿黛尔的回应。
别墅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客厅里那座巨大座钟的滴答声。
是又去图书馆了么？心中略有些疑惑，李昂放轻了自己的脚步，顺着楼梯走上别墅二楼，来到阿黛尔的房间之前。
轻轻地推开房门，李昂却看到少女趴在桌子上，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也是啊……这段时间内阿黛尔到底有多努力，李昂都看在眼里。
虽然嘴上从未说过，但身体积累下来的疲劳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真要算起来的话，阿黛尔的身体也不是特别好。
她已经很辛苦了。
温暖的夕阳洒在地上，房间里充满了木质家具特有的芬芳，阿黛尔那恬静的睡颜让人根本不忍心打扰。
现在这一幕看起来应该很美吧。
但可惜的是，李昂手上没有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的工具，也没办法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他能感知到的，就只有黑白色的冰冷画面。
第一次，李昂因为感知视野的缺陷感到深深的惋惜。
让阿黛尔休息一会儿吧，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来打扰她的。
这样想着，李昂悄悄地向后退去。
就在李昂即将退出阿黛尔的房间时，一声非常轻微，仿佛梦呓一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里昂？是你么？”
李昂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黛尔已经悄然睁开了双眼，趴在书桌上，歪着歪着脑袋看着房门口的李昂。
“抱歉，没想到把你吵醒了。”李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呜……”阿黛尔揉了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是我自己醒来的啦，总感觉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
“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哦。”李昂提醒道。
“已经这么晚了吗？”阿黛尔被吓了一跳。
“呀！我的论文！”
想起了自己睡着前正在做的事情，阿黛尔手忙脚乱地回过头去翻看自己的书桌。
当看到桌上那几张写得满当当的稿纸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不小心睡到了这个时间，不过还好今天的任务她都做完了，并没有落下多少进度。
看着眼前慌慌张张的阿黛尔，李昂不禁露出了笑容，“阿黛尔，你要的样本我已经带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说着，李昂便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了阿黛尔。
打开包裹，阿黛尔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块岩石的表面，随后点了点头，“就是它。”
“这样一来，论文要用到的最后一种材料就凑够了。”
将火山岩样本放在书桌上，阿黛尔轻声说道，“谢谢你。”
“小事而已。”李昂摇摇头，回答道。
至于在西城区迷路的事……还是别提了。
“对了阿黛尔，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啊？”将先前的丢人事迹抛到一边，李昂有些好奇地问道，“这应该不是一块普通的火山岩样本吧？”
李昂没记错的话，之前在杜瓦镇的时候，阿黛尔就是在那里对火山进行实地考察。
如果阿黛尔想要一块普通的火山岩样本的话，根本没必要那么麻烦，直接在杜瓦镇收集就可以了。
刚才李昂拿回来的那块样本应该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说的没错，这确实不是普通的火山岩样本。”
阿黛尔点了点头，回答道，“准确来说，这是一块才刚刚诞生的源石矿脉。”

夜已经非常深了，外面的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西城区已经不复白天的喧嚣，在这片里排查的宪兵们大多已经返回营地休息，只剩下很少一部分还在夜里继续巡视着。
此时万籁俱寂。
奥斯汀先生的公寓内，音乐声早就停下来，那台昂贵的留声机也没有逃过青年的毒手，在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就被他十分粗暴地拆成了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
夜里可不能用音乐声来掩盖他的行动，那样只会让邻居更加愤怒地来敲门。
青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收藏室内，奥斯汀先生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他身上的几处伤口也被一种淡绿色嫩芽堵了起来，胸口正微微地起伏着，看起来好像还活着一样。
一旁的客厅内，青年十分焦躁地来回踱步，却不得不放轻自己的脚步，以免吵醒睡梦中的邻居，但这些顾虑只是让他感到更加憋屈。
终于，青年猛地停下了脚步，瞪大了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不能再等下去了。”
白天，青年就已经观察到宪兵队在对面的公寓排除，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天亮，那些人就会排查到这里。
虽然都是奥斯汀做出来的蠢事，但他现在也被这些蠢事牵扯了进来。
“只能……这样做了，这样应该还能再拖几天。”
青年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尝试一些危险的事情。
“双子的叛徒现在仍在沉睡，等她们醒来我就没机会了。”
只见青年动了动手指，地上奥斯汀的尸体就像是触电一般弹了起来，不停地抽搐着。
随着大量白色泡沫从嘴角溢出，奥斯汀的尸体渐渐安静了下来。
忽然，尸体睁开了一双只剩下眼白的眼睛，将那张铁青色的狰狞面孔转向了一旁的青年。
发生在黑暗中的这一幕令人感到不寒而栗，夜空中的月亮也因乌云到来而收回最后一缕月光，只剩下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阴影中回荡。
“我是奥斯汀……我是奥斯汀……”

第二十七章 学习使我快乐
自那天过后，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在这段时间内，勃兰登堡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唯一值得关注的事情也和李昂无关。
议事厅发布了一则全国通缉令，任何提供线索的人都将获得高塔的巨额奖励。
据说报纸上还刊登了那个通缉犯的照片，可这对李昂而言毫无用处，他又看不见照片上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普通人依靠观察样貌、体型等特征分辨一个人的身份，而李昂靠的是每个人身上散发的波动。
就像指纹、虹膜等特征一样，在李昂的感知中每个人散发的波动都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李昂还从未发现两名波动完全一致的人。
因此就算李昂贪图那笔赏金，他也没有寻找那名通缉犯的条件。
很快李昂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继续他那痛苦的求职之路，不断重复参加面试、然后被拒绝这一流程。
其实倒也不是所有面试都被拒绝了，偶尔成功的那些面试，对方的工资要么压得极低，根本不足以支撑李昂的开销，要么就干脆打着白嫖的主意，打算榨干了李昂的剩余价值后再一脚踢开。
那些人的贪欲与恶意表现得十分露骨，李昂都懒得和他们多说一个字。
事情一时陷入了僵局。
其实李昂还剩下一条路可以走——去当一名雇佣兵，或者赏金猎人。
这一类职业的要求足够低，只要不怕死就行，赚钱的速度也非常快，一夜暴富往往不是幻想。
不过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与和平的生活无缘，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过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呢？
李昂现在还没被逼到那种程度。
既然暂时找不到工作，那李昂能做的事就只有学习了，他对源石技艺这种技术可是非常地感兴趣。
在没有面试的时间里，李昂都会在威廉大学的源石技艺学院内游荡，去蹭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课程，至于教材的问题就更好解决了，直接用阿黛尔的旧教材就可以。
李昂再怎么说也是通过了重重选拔，最后考上了大学的人，学习能力方面肯定不存在任何问题。
而且源石技艺这门技术，比起理论而言更看重实际操作，幸运的是李昂在这方面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强，源石微粒几乎等于他意志的延伸，控制起来没有任何难度。
和威廉大学的其他学生相比，李昂所欠缺的只不过是一些基础知识。
就算偶尔有老师发现李昂不是威廉大学的学生，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略了这个问题，没有老师会讨厌他这样的学生。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说不定四年之后李昂还能混到一张威廉大学的结业证。
待在威廉大学的这段时间，李昂每天都能学到新的知识，这些知识又能转化为可以使用的手段反馈于自身，这种每天都在变强的感觉让他无比沉迷。
李昂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先去当一段时间雇佣兵，干一票大的攒点钱下来，然后安心地在威廉大学学习。
就算是威廉大学的结业证，也能让李昂找工作变简单无数倍。
除了蹭课之外，李昂还通过阿黛尔的关系，办到了一张威廉大学图书馆的借阅证，虽然能借出去的书并不多，但能正大光明地进入图书馆，就已经让李昂非常满足了。
在莱塔尼亚，除了双子女皇的高塔之外，藏书量最丰富的就是威廉大学的图书馆，里面保存了几乎所有市面上流传的书本，甚至还有大量不知作者的手抄本。
每年总有一些术士，会想方设法地进入威廉大学图书馆，为的就是将自己的‘著作’永远流传下去，这种现象屡禁不止。
因此除了那些登记在册的书籍外，就连图书馆的负责人都不清楚这里究竟有多少书，随便在一个书架的夹缝里找一找，说不定就能从里面找到这种型的手抄本。
对于这一类的手抄本，李昂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每天在图书馆里来来往往的人有那么多，就别想着捡秘籍这种好事了，最有可能的是白白浪费几个小时的时间。
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郁郁不得志的研究者？要是那些术士的研究成果真有用的话，早就被威廉大学收录在册了，还用得着他们偷偷藏进图书馆里面？
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李昂一直有很清晰的认知。
通过这段时间的蹭课学习，李昂已经学会了不少很实用的法术，甚至在学院导师的帮助下，以自己的源石技艺为基础，研究出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法术。
通过控制源石微粒和书上的墨迹进行反应，李昂就能以一种特殊的形式‘看’到书上的文字。
虽然这个小法术的限制非常多，只有李昂一个人能使用不说，如果使用的墨水不同，李昂还必须针对性地调整法术单元，但这确实解决了李昂现在的困境。
至于该如何阅读非墨水绘制的文字，比如说电子产品……嗯，等遇到的时候再说吧，至少莱塔尼亚境内这一类产品的数量并不多，而且基本都是从其他国家进口的。
解决了不能读书的难题后，李昂就彻底将找工作的事情丢到了脑后，一直泡在图书馆里贪婪地汲取着各种知识。
去当赏金猎人然后干一票大的，这一计划已经被他提上了日程。
一直以来，李昂心中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危机感，即使他现在已经来到了莱塔尼亚，远离了伊比利亚的地界，这种危机感依旧没有退去。
肯特医生送给他的那根手杖究竟代表着什么，李昂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
经过李昂的检测，这根手杖中应该含有一种名为D32钢的合成金属，这是目前已知的最坚硬的物质，世界上只有很少的地方能产出这种物质。
如果卖出去的话，差不多能在勃兰登堡的非繁华地带换一栋房子，肯特医生肯定不是因为看李昂眼瞎，才随便送了他一根拐棍。
对于未来会遭遇什么，李昂完全没有把握。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地增强自己的力量。

第二十八章 根须
想要增强实力，最简单的就是从自身源石技艺入手。
爆炎波动剑的威力已经超过了大多数同类型法术，那些天赋较差的术士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搓出这个等级的源石技艺，但李昂仍没有感到满足。
和高帽术士的那一战，已经让李昂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顶级战力……或许对方根本算不上顶级战力，可即便是这样，那一战李昂也赢得有些困难。
如果这样的敌人只有一个，李昂倒还能勉强应付，多来几个话他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以李昂现在掌握的知识程度来说，爆炎波动剑的威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他应该将研究重心放到其他的属性转化单元上。
李昂觉醒的源石技艺具有很强的潜力，只是简单地加上一个属性转化单元，就能让波动剑的威力成倍增长。
除了火焰之外，常规源石技艺中威力最大的就是雷电法术。
只是……李昂在威廉大学中找到的，所有关于雷电类的源石技艺，都不符合他的要求。
这些源石技艺虽说被称为‘雷电’法术，但实质不过是通过控制特制的施术单元，激发出相应的物理现象，以这样的方式间接制造出‘雷电’。
而李昂所需要的，是直接操控、引发‘雷电’本身的法术，据说只有炎国拥有这一类型的法术传承。
现在李昂手上拿的就是一本游记类型的书籍，书中记载了一些关于这种法术的资料。
在炎国，这种源石技艺被称为‘雷法’，而且这种法术的地位十分特殊，外人根本不可能掌握这种法术。
无奈之下，李昂就只能将目光转向了另一种类型的源石技艺。
“冰，么……”李昂喃喃地说道。
如果将冰火两种不同属性的波动剑交替使用，威力应该比单纯使用一种要强，就算李昂猜错了也没什么关系，多掌握一种属性转化对他而言并没有坏处，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使用爆炎波动剑。
就在李昂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一阵骚乱声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考。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图书馆洗手间的方向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学生，刚才的骚动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那里发生了什么？
心中有些疑惑，考虑了片刻之后，李昂便拿起手上的那本游记，向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等李昂靠近人群后，随便抓住了身边的一个人问道，“同学，你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吗？”
那个被抓住的学生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太清楚，好像是洗手间的水管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前面的人正在想办法将那东西弄出来。”
水管……被堵住了？然后有人在想办法维修？
这种事都能引起一大群人围观？得知了真相的李昂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怕管理员将这些家伙抓起来记过。
摇了摇头，李昂便准备将手上的游记放回原位，然后再找一找和冰属性源石技艺有关的书籍。
李昂刚准备离开，前方的学生便一片哗然，有人在人群中大声喊道，“出来了出来了！东西已经弄出来了……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不得不承认，李昂被这个声音勾起了好奇心，他不由得阿静感知向前延伸，想要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男女厕所外面的公共洗手池出，有几名男生已经将水池的水龙头拆了下来，没有一滴水从水管中流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而又纤细的根须，暴露在空气中微微地摇曳着。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恶心啊……”
“看起来有点像是植物的根须？不过水管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还试探着着将手伸向了那些摇摆的根须，那些根须好像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一样，瞬间就缠了上去。
根须的尖端更是试图刺破他的皮肤，向着身体内部钻去，吓得那名男生连忙甩掉了那些根须，将手缩了回来。
这一幕被附近不少人看在了眼中，已经有人脸色发青，俯下身子干呕了起来。
这种东西……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妙。
更加不妙的是，在李昂的感知中，那些根须就像是找到了目标，纷纷向着水池的方向涌来，而脆弱的水管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表面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一副随时要爆炸的样子。
察觉到了这一点后，李昂连忙大声提醒道，“快躲开！水管要爆了！”
然而他的提醒还是有些迟了，在他话音还未落下的那一瞬间，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便传遍了整个图书馆。
“砰——！”
墙壁上水管炸开了。
尖叫声、怒骂声在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耳畔，整个图书馆顿时乱作一团。
……
十多分钟后，图书馆里面的人全都被赶了出来。
看了看手上那本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游记，李昂不由得苦笑一声，“这算是什么事啊……”
水管爆开之后，水流夹杂着无数那种恶心的根须冲了出来，附近的学生为了躲避那些东西纷纷乱作一团。
不仅如此，水管的爆炸还引起了连锁反应，下水管道也遭到了一定的损坏，而坏掉的位置又恰好是厕所……总之，当时的场面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虽然图书管理员及时赶到了现场，用源石技艺控制住了局势，但图书馆显然已经不能让人继续待下去了。
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图书馆都会关闭进行维修，至于什么时候开放会另行通知。
“……只能之后再将这本书还回去了。”
将游记收回到背包里，李昂有些无奈。
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能去图书馆，李昂顿时感觉自己的生活好像空了一大块……都怪那些该死的根须。
“话说回来，这又是什么东西呢？”
李昂心念一动，源石微粒便裹挟着一小段根须漂到了他的眼前。
在刚才的混乱中，李昂也顺手拿了这么一小段样品回来，即使脱离了主体，这一小段根须已然保持着惊人的活性，一旦李昂放开控制，这段根须就会不停地蠕动起来。
不过除了有点恶心之外，这段触须并不具备多少威胁。
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书上并没有提到类似的植物，当然也有可能是李昂的知识太少的缘故。
总之，先回去再说吧。
这段根须要是不烧掉的话，就应该要找个容器好好保存起来。
微微呼出一口气，李昂便向着瑙曼一家别墅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九章 压缩源石
从这一小段根须上，李昂感知到了十分微量的源石能反应，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泰拉世界几乎所有的物质都被源石污染过，想要这一种完全不含源石的东西还真有些困难。
从目前已知的线索来判断，最有可能的就是城中的某个水厂遭到了污染，这种植物混入了蓄水池中，然后沿着自来水管道一路生长到了威廉大学。
可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么？
冥冥之中，李昂总觉得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他又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一路快步返回了瑙曼家的别墅，李昂才刚一跨入房门，就听到楼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他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阿黛尔这是在楼上搞什么？
带着一丝好奇心登上二楼，李昂感知中的那一幕就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阿黛尔手中拿着一柄小锤子，正气喘吁吁地趴在椅子上，一副累得精疲力尽的模样。
敲了敲门，将阿黛尔注意力吸引过来，李昂有些困惑地问道，“我说阿黛尔……你在干什么啊？”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李昂，阿黛尔显得有些惊讶，“李昂？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这段时间阿黛尔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平常这个时候，李昂要么在教室里听课，要么待在图书馆里自习，很少见到他出现在其他地方。
“图书馆那边发生了一点意外，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李昂回答道，“对了，接下来图书馆应该会封闭一段时间，阿黛尔你的论文没关系么？”
这时李昂才想起来，图书馆封闭影响到的不止他一人，阿黛尔的论文也离不开图书馆里的那些资料，在不存在网络的莱塔尼亚，图书馆是唯一可以大量获取信息的地方。
“没关系的，我的论文早就已经写好了，最近只是在准备最后答辩而已。”
“这样啊，那就好。”
阿黛尔的回答让李昂安心了不少，这样看图书馆被关闭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有段时间不能进去看书而已。
“对了阿黛尔，你拿着锤子干什么？难道是想敲碎那块样本？”李昂指了指她手中的锤子，还有放在桌上的那块源石原矿样本，问道。
“嗯……”阿黛尔点了点头，随后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是我也没想到它会这么硬啦……”
源石矿脉基本都被各种大型势力垄断，这种东西虽然说不上有多珍贵，但普通人要是想入手还是有一定难度的，阿黛尔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源石原矿。
然而这枚原矿的坚硬程度却超出了她的想象，书本上可没有提到这种生僻知识，阿黛尔拿着一柄小锤子在那敲敲打打了半天，也只是从上面敲下来一点碎屑。
阿黛尔完全可以用火焰将那块原矿融化，但这样做会破坏原矿本身的结构，她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样本就等于白费了。
“那让我来试试吧。”
从阿黛尔手中接过锤子，李昂瞄准好桌上的样本，便用力一锤子砸了下去。
“铛——”
这一锤造成的动静远比刚才大无数倍，一旁的阿黛尔被震得有些晕晕乎乎。
“嘶——这东西好硬。”李昂倒吸了一口气。
锤子上传来的反震力让李昂右手有些发麻，可即便如此，李昂也只是从原矿上敲下来一小块边角料。
倒不是李昂力气不够，而是他有点怀疑，在自己敲碎这块石头之前，先撑不住的是他手里的锤子和垫在下面的桌子。
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阿黛尔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没办法实现了，李昂的力气有多大她知道得非常清楚。
“呜……看来只能去找教授，让他帮忙想想办法了。”阿黛尔有些沮丧地说道。
前期论文的所有内容都是阿黛尔独立完成的，没想到最后还是碰到了一些问题，虽然向教授求助并不会降低阿黛尔的评价，但这种功亏一篑的感觉让阿黛尔非常失落。
阿黛尔想要将样本收起来，李昂却将她拦了下来。，“你先别急，让我再试一试。”
“好吧……”
想了想，阿黛尔好像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先说好哦，不可以使用火焰法术破坏样本，只能用物理的方式破坏，我只要最后能观察到样本的断面就可以了。”
“没问题，我不会用火焰的。”李昂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之前为了解决源石微粒消耗的问题，李昂就曾经想过用压缩的方式解决这一问题。
可是将源石微粒压缩到大概原来一半程度之后，李昂就没办法将其继续压缩下去了，而这种程度的压缩远远没有到达李昂的要求。
李昂觉得，可能需要寻找新的方法，才能解决他现在面临的难题。
不过，这种压缩到一半的源石微粒，也给李昂带来了一种新的攻击方式，原理类似于高压水刀，不过代替水流的是由源石微粒推动的高压气体。
这能算是剑气么……李昂也说说不准，毕竟他又不知道所谓的剑气是什么东西。
“阿黛尔，你稍微离远一点，我现在还不太好控制这种法术。”
“嗯，我知道了。”点点头，阿黛尔便向后退了两步。
随后李昂便调整了一下桌上样本的位置，将其对准不远处敞开的窗户，他可不敢朝地面用这一招，要是将阿黛尔家的地板弄出一个大洞就不好办了。
准备完毕后，李昂便激活了一条经过压缩的源石微粒环带。
在这一瞬间，阿黛尔的房间中刮起了一阵微风，阳光穿过高密度的高压气流，折射出了彩虹般的光芒，一道虹色的流光从李昂手中闪现，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掠过桌上的样本，最后冲出窗户，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桌上的样本被平整地分为两半，滑落在了桌子上。
对于这一招的威力……李昂还算满意，虽然因为阻力的缘故在速度上有所欠缺，但强大的切割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缺陷，也还算可以吧。
“搞定，阿黛尔你看看这样可以么？”
阿黛尔走上前去，看着原矿样本那光滑断面上的纹路，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轻轻地拍了拍胸口，说道，“这样，明天的答辩就完全准备好了。”
“居然明天就是答辩啊……”
听到阿黛尔的这句话，李昂心中才浮现出一股淡淡的恍然。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么？明天就是阿黛尔答辩的时候了，瑙曼夫妇虽然没办法在这时候回来，但是他们肯定能在阿黛尔的毕业典礼之前赶回来。
也就是说，他能住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剩几天了么？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微微叹了口气，等李昂抬起头时，他已经换上了一副微笑的表情，“那就提前祝你一切顺利咯。”
“谢谢……”
“哦对了，我还有一件事，阿黛尔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容器。”
说着，李昂便在阿黛尔瞪大的双眼下，将之前他顺手取下了那段根须拿了出来。
“我想将这玩意保存起来。”

夜幕缓缓降临，一群身穿黑色长袍的神秘术士忽然出现在了东城区。

第三十章 突袭
这是一支大概一百人左右，全身笼罩在黑袍之内的队伍。
在抵达公寓楼下后，便飞快地散开分为十几支人数不等的小队，陆续涌入了公寓之中。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人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没有脚步声，相互之间不存在对话，就连他们的呼吸声也都隐没于环境的细小杂音之中。
他们安静得就像一群不存于这个世界上的幽灵。
远处，宪兵队已经封锁了整个街区，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这片地区。
进入公寓之后，黑袍人便开始分散到每一户居民的门口。
在分配好每一个人的目标之后，黑袍人便敲了敲眼前的房门。
令人惊异的是，敲门声却被收拢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就连近在咫尺的人也听不到这一声音。
“谁啊？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门内，远远地传来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正在向门口的方向接近。
正当老太太快要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黑袍人忽然猛地一拉，毫无征兆地将门拉了开来。
“你……”
老太太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她的喉咙就被某种未知力量堵了起来，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
看着眼前的黑袍蒙面人，老太太眼中充满了惊恐的光芒。
“嘘，别出声。”
蒙面人将食指竖在眼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是高塔派出的术士卫队，正在这里执行一次紧急任务，需要你们所有人撤离这栋公寓。”
“现在，跟着我们的人出去，等离开这里后，我的法术效果就会自动解除。”
“听明白了么？”
老太太忙不迭地点着头，她眼里的恐惧没有半点消退的迹象，谁知道这些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她现在又能做什么？连一点反抗的资本都没有，只能乖乖地照着对方说的做。
同样的事情还在这栋公寓的各个房间上演，却唯独避开了最中央的那栋房屋。
这群自称为高塔术士卫队的人展现出了惊人的行动力，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将整栋公寓数百口居民全部撤离，并且在某种源石技艺的掩护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那些居民被带出来之后，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被带走的人并不止自己一个。
所有居民撤离完毕之后，只有不到十名黑袍人留在了公寓之中。
这些人并非全部都是战斗人员，在大楼内部这种狭小的空间之中，太多的战斗人员只会碍事，因此只有最精锐的一匹高塔术士被选了出来，准备接下来强攻嫌疑人的居所。
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其余的都是这次任务的后勤人员，他们负责将战场附近的居民撤离到安全位置，并将受灾范围限制到这栋公寓之中。
在走出公寓之后，这些后勤人员并没有离开，而是从身上取出了很多零件，在楼下将其组装成了一个个纤细的法术装置。
那些法术装置有些类似城防法术发生装置，这种名为‘L-44留声机’的自律施术装置，不久前才在莱塔尼亚各地列装，但实际情况却是，L-44留声机只不过是高塔淘汰下来的产品。
体积巨大、无法随身携带，现在术士卫队装备的，是远比这些‘民用装置’危险无数倍的法术装置，任何踏出这栋大楼的人，都会被法术的光辉燃成灰烬。
他们这些后勤人员只是第一重保险而已。
这次的事件……有些不同寻常，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议事厅甚至已经做好了抛弃这个移动地块的准备。
收到外面后勤部队准备完毕的信号，早就在公寓门口等候多时的术士卫队队长对一旁的成员做了一个手势，下达了行动开始的指令。
那名队员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公寓门前，敲了敲门大声喊道，“奥斯汀先生您在吗？我是公寓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我们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您来配合。”
这里是莱塔尼亚的勃兰登堡，双子女皇的居住地，从各种意义上都可以被认作是莱塔尼亚的首都。
上午威廉大学发生了那么严重的意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就算是头猪也应该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显然，负责勃兰登堡防卫工作的高塔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他们很快就根据威廉大学图书馆内发现的痕迹追更溯源，一路寻找到了这名来自维多利亚的破落贵族，甚至不久前的失窃案也有可能和这个人扯上关系。
只是……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到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在故意吸引他们前来调查。
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里真的是一个陷阱，他们也不能无视这里发生的事情——在威廉大学发现的那种未知植物，源头正是他们眼前的这个房间。
那名的队员的话音刚落，房间内就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咆哮，“滚开！都说了多少遍不要来烦我！”
即使隔着一扇门门，也能听到屋内的那人到底有多愤怒。
队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刚才法术反馈的结果现实，房间里不存在任何生命的迹象……那么，刚才回话的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
还好他们在进入房间之前，按照惯例试探了一下屋内嫌犯的反应。
根本不用他多说，队伍中的其他人也意识到到了这一点，他们每个人手中制式法杖的尖端已经亮起了一点微光。
站在门口的那名队员更是直接撑起了一面巨大的石质护盾，将整个身体的正面完全包裹在内，同时嘴上还不停地说着，“可是奥斯汀先生，有附近的住户投诉您，说您这几天制造的动静有些大，打扰到了他们休息。”
“这……希望您之后能多注意一下，不然我们的工作也很难……”
【攻击！】
队长挥了挥手，做出正面突破的手势。
撑起护盾的队员猛地向后一蹬，脚下瞬间爆发出的力道撞碎了眼前这扇薄薄的木门，直接冲进了房间之中。
在他的掩护下，身后其他术士法术的光辉愈加耀眼，彼此之间甚至有了融合在一起的迹象。
“轰——”
喷射而出的毁灭性白光再一次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第三十一章 选择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在这个时间点，缺少夜间活动的莱塔尼亚人大多已经躺在了床上，但李昂并没有这么早休息的习惯。
对于现在的李昂而言，黑夜与白天已不存在任何区别，之所以还保持着以前的作息，只不过是为了身体的健康着想而已。
在这种夜声人静不被打扰的时候，李昂往往会放空思维，让已经高速运转了一整天的大脑休息一下。
李昂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的正是那一小段根须。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李昂发现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植物的根须，而是由无数更加细小的菌丝组成的某种真菌，只是外表看起来有些像植物根茎而已。
这种菌丝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趋温性，所以才会本能地向人的身体靠近。
李昂试着向瓶中加入了一点水，那一小段菌丝便以惊人的速度繁殖了起来，几个小时就已经在玻璃瓶中铺上了薄薄的一层。
如此生长速度引起了李昂的警惕，果不其然，他在瑙曼家别墅的水管中也发现了少量这种菌丝，整个威廉大学采用的都是同一套供水系统，图书馆出了意外没理由这里就能幸免于难。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这栋别墅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人的缘故，那些菌丝才没有向着这个方向生长。
好消息是，这种菌丝对人体并无危害，不然也不至于生长到这种程度才被人发现，和大部分生物体一样，李昂只是稍微加热了一下水管里的水就让这些菌丝失去了活性。
研究到这种地步就已经可以了，李昂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如何善后也是议事厅和高塔应该考虑的事情，瓶中的样本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白天将这东西拿出来的时候，阿黛尔的反应十分激烈，抄起旁边的法杖狠狠地敲了几下李昂的脑袋，之后李昂道了很长时间的歉，阿黛尔才气呼呼地帮他找来了一个玻璃瓶。
现在还是赶紧将这东西处理掉比较好。
正当李昂准备销毁瓶中的样品时，他感知范围外的世界忽然亮起了一道强烈的光。
李昂对于源石的能量反应极为敏感，在波动感知的作用下能直观地‘看’到这种现象，刚才那次源石能反应是如此剧烈，就像是黑暗中的太阳，即使在感知范围之外，李昂也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刚才……那是什么？”
难道是有人想不开，在城里释放了大型源石技艺？这要是被高塔抓住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随手烧掉了瓶中的真菌，李昂想了想，便从桌子抽屉中取出了一个形似镂空金字塔的装置。
它在现代源石技艺中被称为思莱恩定向结构，小型化之后在各种施法单元内都有使用，李昂手上拿的这个算是原型机，是他某次课后作业的产物。
这种装置可以定向引导法术的方向，缺点是对控制力要求极高，达不到要求的话，只能将法术朝着某个方向一股脑射出去，根本起不到引导的作用。
当然这对李昂而言不存在任何困难，通过这一装置，他能以失去其他方向的感知为代价，极大程度提升单一方向的感知范围。
不用装置李昂也能做到这种事，但显然远远比不上使用装置后的效果。
随着感知波动涌入手中的装置，周围的世界又恢复成了那令人恐惧的虚无。
李昂能感到自己的视野正在飞速地向远方推移，远处的能量反应此时不但没有消失，反而以一个缓慢的速度逐渐攀升。
可是，当李昂的感知扩张到出现能量反应的地点之后，他却愣住了。
说实话，就算李昂发现被炸的地方是议事厅，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惊讶。
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会是那个地方？”
李昂从未想过，他会以这样一种奇妙的方式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发生能量反应的地方李昂真是太熟悉了，不久之前他才刚从那里拿回了一块火山岩样本。
可现在在李昂的感知中，之前见到的景象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一支术士小队和一个巨大的人形生物发生了战斗，那源源不断的能量反应，正是双方交战所造成的余波。
等李昂发现这里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这十名术士身上的能量反应几乎融为了一个整体，虽然使用的都是一些非常基础的法术，但是在几名术士的共同施法下，即使是最基础的法术也能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而这一小队术士面对的敌人……坦白来说，在李昂看来就是一只没有智力的人形野兽，空有一副庞大的身躯，却只会用蛮力撞击那几名术士创造出护盾，换头野猪过来都不可能比它做得更糟。
像这样愚蠢的敌人，怎么可能是一支精锐术士小队的对手？
仅仅几秒钟之后，数条由能量构成的枷锁便锁住了那只野兽的四肢，一次接近饱和的能量轰击便将他的身体炸成了两段。
这些人完全没有留一具全尸的想法，紧随其后的火焰便将地上的上半截残躯烧成了灰烬。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些术士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名术士才打破了这份宁静。
“妈的，这个叫奥斯汀的家伙到底对自己干了什么？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鬼样子？你们出个人去检查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等等……刚才那个人形生物是奥斯汀？阿黛尔说的那个破落贵族奥斯汀？
李昂下意识地将感知集中在地上那具只剩一半的尸体上，‘无害’的菌丝填满了这具尸体，取代了原本的肌肉组织。
这种东西……能叫无害？
那群术士完全没有发现远方窥视的李昂，旁若无人地讨论着那些本应该是机密的事情。
“听说这家伙还是维多利亚的贵族？现在就这么被我们干掉了？”
“维多利亚贵族又怎么样？这里可是莱塔尼亚！再说了，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换谁来了也要死。”
“要我说，这家伙就是自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巫王的角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说起来队长，这种事不应该由骑士来处理么？”
“……人手不够，骑士都在处理地下的麻烦。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天亮了就会有人来收拾这里的残局。”
从这些术士讨论的内容，再结合自己知道的信息，李昂已经大概脑补出来发生了什么，经过各种小说的洗礼，他在这方面的脑补能力绝对一流。
最近勃兰登堡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并不是孤立的，彼此之间隐藏着联系，而李昂恰好在一个最关键的节点掺了一脚。
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巧合了。
一切开始于议事厅丢失的那样东西，如果那几名术士没有吹牛，丢的应该是巫王的角。
而奥斯汀先生，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一位关键的角色，以他收藏家的身份，要么是帮忙销赃转移，要么干脆就是他本人干的，这一点李昂也说不清。
可是李昂很清楚一点，那几名术士说奥斯汀是自己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完全是在放屁，这里面缺少了一个人。
他当时在奥斯汀家中见到的那名青年，现在城中四处蔓延的真菌，应该就是那家伙的手笔。
现在想来，那名青年怪异的行动全都得到了解释，可能因为李昂是盲人的缘故，对方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才没有和他发生冲突，如果当时对方没有忍住动手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了。
这个时候，刚才出去检查现场的术士也已返回，只听他说道，“队长，现场检查完了，污染源就在隔壁，可以确定是源石技艺催化的产物，不过并没有在这里找到巫王的角，可能已经被目标使用掉了。”
“那就这样吧。”
对于这一结果，术士小队的队长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像完全没有将巫王断角的下落放在心上，“目标已经击毙，任务完成，通知后勤的人过来收拾现场，收队。”
任务就这样结束了？真菌的问题就不管了？还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发现那个青年的存在？
李昂知道，现在选择的权利交回了自己手中。
是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上报莱塔尼亚官方，还是自己现在立刻动身，去寻找那名青年的下落。

第三十二章 找到你了
【阿黛尔，我有事就先出去了，今天可能没办法赶回来，就不用等我了。
顺便，祝你今天一切顺利，提前恭喜你取得威廉大学博士学位。】
在餐桌上留下这样一张字条之后，李昂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别墅。
勃兰登堡中估计已经有数万人遭到了那种真菌的污染，李昂应该也是其中的一员，但糟糕的是，他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有任何异样。
就算李昂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他们，等他们行动起来之后，可能连黄花菜都凉了。
作为诱饵的奥斯汀已经死亡，对方还能傻愣愣地留在这里等着人来抓他么？要么直接拼个鱼死网破，要么直接拍拍屁股开溜。
无论对方选择了哪一条路，后果李昂都无法承受，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生命成为一切结束后伤亡报告上那个冰冷的数字。
赶在对方逃走之前，找到他的下落，从他口中逼问出解决那些真菌的方式。
这个夜晚，整个城市的注意力都被高塔术士卫队的行动所吸引，根本没有人会注意李昂这个无名小卒。
李昂的身影在楼宇之间飞掠而过，城市中隐藏法术监控装置在他的感知中形同虚设，李昂的每一次停顿都恰好落在这些监控设备的死角。
即使那些常规方式无法通过的地方，李昂也可以控制源石微粒在脚下制造临时的落脚点。
尽管只见过一面，李昂却记住了那名青年的身上散发出的波动，再根据能量的流向，李昂就能很容易地锁定那名青年的位置。
“接下来的方向……是这边。”
脚下的步伐稍一停顿，李昂瞬间改变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追寻着青年残留下来的波动，李昂一路来到了城市的边缘，可就算如此痕迹依旧没有中断，一路延伸到了城市外的荒野之中。
如果李昂没有记错的话，在城外的那个方向有一处陡峭的峡谷，峡谷中存在一座不知何时建成的废弃高塔，勃兰登堡的本地人基本都听说过那个地方。
“原来，你是躲在这个地方么？”

如今，勃兰登堡停靠在一片山地之中，因为最近十几年都没有发生过重大天灾的缘故，勃兰登堡一直没有移动自身的位置。
勃兰登堡的外高塔在荒野中已经伫立了很长的时间，无数人都曾经光顾过那个地方，毫不客气地说就连那里的地皮都被人刮过几遍，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在对那座破塔感兴趣了。
这里便成了一处绝佳的藏身地。
“被发现了……”
当奥斯汀被‘击杀’的那一瞬间，在高塔中躲藏的青年就感知到了这一情况。
虽然他无法远程控制奥斯汀的行动，但双方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联系，在刚才那一瞬间，青年便感到这种联系消失了。
显然，他留下用来拖时间的后手还是被人发现了。
就结果而言，用真菌控制奥斯汀的尸体确实为他争取到了不少时间，局势最后也没有糟糕到完全失控。
可是在这段时间内，他依旧一无所获。
青年释放的真菌已经覆盖了勃兰登堡的大部分地区，可巫王的那枚断角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他如何寻找，都找不到半点线索。
只有在奥斯汀的收藏室内，才能感受到一点极其微弱的反应。
这种结果让青年感到无比地狂躁，他在莱塔尼亚苦苦等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为的不就是巫王留下的遗产？
巫王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术士之一，他强大的力量甚至扭曲了自己的身体，让他的双角变成了一个无比强大的法术装置，更有一部分传说曾经提到过，巫王强大的秘密全都保存在他的双角之中。
青年知道那并不是传言，双角便是巫王力量的泉源，只要能得到巫王的角，承受住那种力量的侵蚀，完全可以获得和巫王同样强大的力量。
遗憾的是，在和双子女皇战斗的时候，巫王的一支角已经被击碎，只剩一支保存了下来，青年在这里潜伏了数年，才终于等到双子女皇沉睡，将那支角从高塔中偷了出来。
可没想到在转移的过程中发生了问题，他的计划里出现了一个叛徒。
那个该死的维多利亚人……该不会将巫王的断角毁掉了吧？
以青年真菌网络覆盖的范围，不可能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只是因为巫王断角的价值太高，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而已。
他这么长时间搜索无果，现在越看越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种可能，青年的脸色愈发狰狞了起来，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搞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直接在青年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丹，你在搞什么？为什么还留在莱塔尼亚？这几年你没有做出一点贡献，祭司大人对你非常失望。”
听到这个声音，青年……或者说丹脸上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低声咆哮道，“是你干的吧？是你让人偷走了我的东西？”
“什么？”
毫无征兆的怒气挺得那个声音一愣，然后毫对方也不客气地说道，“你在发什么疯？我只是来通知你祭司大人的决定而已。”
“现在卡西米尔那里缺少人手，停下你手上的所有事情，立刻前往卡西米尔，否则后果自负。”
祭司大人这四个字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了他的头上，让丹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动身。”
脑海中的声音已经沉寂了下来，没有再对他的发言做出任何回复。
“该死该死该死！”丹猛地站起了身，一脚将屁股地下的椅子踢得粉碎。
事已至此，他的算盘已经完全落空。
就算没有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丹也不敢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他抛出的诱饵已经被高塔发现，现在再不跑路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
城中残留的真菌也完全来不及回收，只能忍痛将其抛弃……这可是他这几年一点一点攒下的积蓄，没想到一波直接亏到了姥姥家去。
虽然没有他的控制，那些真菌并不致命，但也多少能制造一些麻烦。
都是那个该死的维多利亚人！丹恶狠狠地想到。
忽然，丹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他感到有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住了他的后背。
“找到你了，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躲在这个地方。”

第三十三章 怒火中烧
被抓住了。
丢出去的诱饵几分钟前才被干掉，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动身跑路，就已经被人堵在了藏身点。
丹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现在用法杖抵住他背部的究竟是什么人？宪兵？术士卫队？还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看见一次的‘骑士’？
如果找到他的人是前两者，那么丹有十足的把握干掉所有人，再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
但要是找到他的，是双子手下那群‘骑士’……除非丹现在已经得到了巫王的力量，否则他根本没有反抗那群怪物的可能。
丹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非常不错了，稀有的源石技艺，再加上自己从教团中得到的技术，他他曾经狂妄地认为，传说中的巫王也不过如此，他一个人就能对抗整个勃兰登堡。
可是，在莱塔尼亚潜伏的过程中，一个偶然的意外彻底摧垮了丹的自信。
他……曾经偶然见看见过一名‘骑士’执行任务时的场面，那些被源石技艺眷顾的宠儿，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法术光辉足以刺瞎旁人的双眼，和那些家伙比起来，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而‘骑士’仅仅双子女皇手下的精锐，双子女皇又该强大到何种程度？那位被双子女皇击败的巫王……又是否真的如历史记载的那样不堪。
从那一天开始，他便疯狂地追求起了巫王遗留的力量，虽然可能不是那两名女皇的对手，但他也是统治了足足一个时代的强者。
只是到头来还是落了一场空，巫王的角没有弄到手，教团的工作拖了好几年，最后自己还陷入了绝境，可以说满盘皆输。
丹故作镇定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勉强开口说道，“这位先生，请问我们认识么？”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探险爱好者而已，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一种奇异的力量覆盖了他的身体，如果全力爆发的话，丹应该可以挣脱这种束缚，但身后这人要真的是骑士，那他贸然动手只会是自寻死路。
先想办法稳住对方，再弄清楚他的身份。
表面上丹装作一副配合的模样，实际上他已经在暗中调动废弃高塔附近的所有真菌，搜索附近可能隐藏的任何敌人。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里根本不存在其他人的踪迹，只有他和身后的那个男人两人。
随着这一发现，丹的内心已经涌现出了一股浓浓的绝望，宪兵和术士卫队这种组织不可能单独行动，莱塔尼亚有资格单独行动的……就只有骑士。
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耳熟，只是丹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难道……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名骑士一面？
一想到自己曾经无意间遇见过这种危险的家伙，丹就就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然而，丹想要拖延时间的计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听身后那人冷哼一声，数道，“哼……探险爱好者啊，可我不认为有什么探险者会将自己的身体塞满真菌。”
彻底暴露了……
丹紧咬牙关，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狰狞，现在再不动手的话，接下来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源石能涌动，无数纤细的菌丝从丹身上每一个毛孔中喷射了出来，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在内，结成了一个绿色的大茧。
周围凝固的源石微粒也仿佛玻璃一般碎裂，彻底失去了禁锢的能力。
在变化发生的那一瞬间，李昂便重重地一记鞭腿踢向了丹的后背。
砰——！！
空气发出了尖锐的爆鸣，但李昂还是稍稍慢了一步，鞭腿只是结结实实踢到了那层淡绿色的菌丝，李昂感到自己就像是踢到一块充满韧性的果冻，只是让那个大茧不停地颤抖了起来，实质上并没有造成多少伤害。
感受着腿上传来的感觉，李昂就知道钝击对眼前这个家伙可能不太好使。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见对方挣脱了自己的束缚，李昂毫不意外地砸了砸嘴。
作为这些菌丝的实际控制者，这家伙总不至于比自己制造出来的诱饵还弱吧？
刚才那已经是李昂最强的囚禁手段，对付普通人可能还有点用，对付这种怪物就有些不够看了。
看来只能先废掉对方反抗的能力，再想办法逼问情报了，只是……李昂并没有将他打个半死的把握。
这个时候，将丹身体包裹起来的菌丝已经散开，完全缠绕在了他那消瘦的身躯上，让当他看起来比之前要强壮不少。
最外层的菌丝发生了某种变化，凝结成了一副坚硬的甲壳，甲壳间的菌丝缠绕拼合成了类似肌肉的组织，赋予了丹更强的身体能力，他的手部也被一双更具杀伤力的利爪所取代。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穿上了一副颜色不太好看的装甲，造型比奥斯汀那个完全由膨胀菌丝构成的怪物要顺眼的多——
前提是忽略对方背部那几条不断舞动的腕足触手。
李昂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泰拉人总喜欢在自己身上装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次那个术士也是，这次的敌人也是。
可学院里的那些老师学生就非常正常，这难道是某种他不了解的风尚？
“是你？居然会是你！？”
当看清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时，丹只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
站在他身后的根本不是什么骑士，而是之前在奥斯汀那个蠢货家中见过一面的那个瞎子，刚才抵住他后背的，也不是想象中的法杖，而是那名瞎子手里的拐杖。
怒火在这一刻点燃了丹的大脑，仿佛有火焰在灼烧他的神经。
一个瞎子就将他吓成这幅模样？丹觉得自己刚才担惊受怕的样子就像一个小丑，他怒极反笑，“上次好心饶了你一命，你居然还敢来送死？”
这时。丹心中的愤怒已经完全压过了他的理智，他完全忽略了李昂身上一些不对劲的细节，比如李昂要真是一名任人揉捏的瞎子，他又是如何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自己的？
丹现在只想将这个愚弄了自己的瞎子慢慢折磨致死。
“我会杀了你，你的尸体会成为我法术的养料，可这样也不能弥补你犯下的错误，所以我会慢慢地捏碎你身上每一块骨头。”在青色甲壳的覆盖下，丹的眼神无比冰冷。
“哇哦……”
面对丹的威胁，李昂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才说出了这两个字。
说实话，这种威胁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要能做到的话，就试试看好了。”

第三十四章 坍塌
清晨的太阳已经升上了天空，可就算是阳光也无法照进这座陡峭的峡谷。
在一片黑暗之中，这座已经有几百年历史的高塔，即将在今天迎来属于它的终结——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有两名不速之客造访了这里。
丹的脚下碎石飞溅，他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整座高塔也因为这次冲击而轻轻一颤。
对方的速度很快，非常快，黑暗的环境更是为他带来了绝佳的掩护，普通人在这里只能看到一连串模糊的残影。
但是李昂并不依赖自己的视觉捕捉敌人，只要身体能跟得上大脑的反应，那么就算敌人的速度再快，对李昂而已也不存在区别。
李昂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铛——！！
手杖和丹的利爪撞在了一起，在黑暗中迸溅出一连串明亮的火花，在丹那种被甲壳覆盖的面孔下，已经浮现出无法抑制的惊讶。
双方一触即分，不约而同的向后推了几步，而李昂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如果对方的实力就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对李昂而言就不存在任何威胁，他……早就已经不是一个月之前的那个他了，而李昂这次面对的敌人，可能还不如上次的那名高塔术士。
“怎么了？就只有这种程度么？你刚才说要杀了我的气势呢？”
一边说着垃圾话嘲讽着对方，李昂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通过刚才的短暂交锋，李昂再次确认了一个事实。
丹身上那层由菌丝组成的装甲虽然看起来十分脆弱，一敲就能敲碎，实际上那副装甲的抗冲击性绝对已经点到了满级。
那副装甲本质上是活着的，当最外层的硬壳被敲碎之后，便露出了下方犹如软体动物一样滑腻的菌丝，钝器的冲击基本都被菌丝蠕动着完全吸收——从本质上讲，这幅装甲完全是活着的。
“……”面对李昂的挑衅，丹罕见地保持着沉默。
刚才的失手已经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这个瞎子并不是任由他揉捏的弱者，对方表现出的力量并不在自己之下。
然而，这也只是让丹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而已。
既然这个瞎子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他来找奥斯汀的理由也很令人怀疑了，就算李昂本身不存在问题，丹也能帮他找出无数个问题。
菌丝模拟出的肌肉虬结成块，丹的身躯再一次胀大了几分，向着李昂冲了上去。
利爪与手杖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就算利爪与背后的触手全都被对方挡了下来，丹依旧像是一具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样，疯狂地进行着攻击。
丹心中心中十分清楚，任何人的体力都是有极限的，别看他现在是主动进攻的一方，他只是对菌丝下达了相应的命令而已，真实的体力消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首先坚持不住的人肯定是对方。
渐渐的，丹感到对方格挡的速度似乎变慢了下来，背上的触手已经数次险之又险地擦过了对方的身躯。
他的体力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丹瞬间为之一振，这便是他等待很久的机会。
然而，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却是一点闪亮的红芒。
“波动——爆发！”
……
废弃高塔的顶层凭空吹起了一阵飓风，地上无数的杂物被狂暴的气流卷起，狠狠地拍在了墙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丹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到自己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好像摆脱了地心引力，飞上了高空……事实上，他也确实飞了起来。
那一瞬间，丹感到自己好像撞上了一座高速前进中的陆行舰，毫无反抗之力地便被撞飞到了十多米之外。
“咳咳……”
口腔中已经出现了鲜血的味道，他内脏已经受到了不轻的伤。
如果不是身上真菌构成的甲胄吸收了绝大部分冲击力，刚才那一击就足以让他粉身碎骨。
半跪在地上，丹全力地修复着装甲刚才损坏的部位，在几度遭到重创之后，他全身的真菌都变得有些躁动不安，隐隐有一种脱离控制的趋势。
这个瞎子……究竟是什么来路？虽然这个对方给他的压迫力不如记忆中的那名骑士，但丹之前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敌人。
即使这幅经过强化的身体，也无法在力量上压倒对方，可对方除了强大的身体素质之外，还掌握强大的源石技艺。
而丹呢？他最得意的源石技艺就是控制真菌，强度完全受限于真菌本身的品质，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追寻巫王力量的原因。
手段尽出却连一处明显的伤势都没有给对方留下，此时丹心中已经逐渐萌生了退意。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随着粉碎成块的装甲渐渐修复，一种无比饥饿的感觉忽然涌了上来。
丹控制的真菌也是一种生物，生物活动自然需要大量的养分，他可以提供自身的源石能，真菌也会自发地吸取周围环境中的源石能。
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真菌也可以通过分解尸体来补充消耗，一般来说很少出现能量不足的状况。
下意识地，丹就想调动体内的源石能补充真菌的消耗，可是他却愕然发现，自己体内的源石能不知何时早已消耗一空。
不仅如此，丹也无法在周围的空间里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源石能，这个地方不知为何形成了十分诡异的能量真空。
这对于普通的术士来说，可能就只是封锁了他们的源石技艺，但得不到能量补充对于丹而言，完全是致命的。
脚下不存在可以被分解的有机物，无法得到源石能的补充，丹体内的真菌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控制。
生物的求生本能彻底压倒了源石技艺的支配，丹的身体此时便是真菌最好的养料。
他能感到失控的真菌在体内肆虐，血肉被分解、内脏被吞噬。
这一刻，丹心如死灰。
就算他能从这里逃出去，拖着这幅残破的身躯，他也没办法控制住体内失控的真菌。
他的寿命已经抵达了终点，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个时候，李昂还没意识到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还以为被波动爆发重创之后，丹已经认清了双方实力的差距，跪在那里准备投降呢。
“认清现实了么？那好，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李昂的声音将丹的意识重新拉回了现实，望着已经走到他眼前的李昂，丹的眼中多出了一种决然的疯狂。
“和我一起死吧！”
丹彻底放开了对真菌的控制，在这一刻，遍布整座高塔的真菌不受控制地增殖了起来，这更是让原本就不怎么牢固的废弃高塔雪上加霜。
经过他们这样一番折腾，这座已经废弃不知道多少年的高塔终于到达了极限。
塔，要塌了。

第三十五章 误杀
丹早就做好了毁掉这座高塔，为自己逃跑打掩护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里居然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被时间侵蚀到不成模样的承重柱被真菌同时破坏，整座高塔就像是散了架的积木一样，倒塌的时间被压缩到了短短的几秒之内。
轰隆隆的巨响在峡谷中回荡，漫天飞扬的烟尘遮住了天空，让这里变成了一个土黄色的世界。
等这阵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之后，峡谷中那座上百米高的高塔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了一个由无数残破石块堆成的石碓，在石碓的缝隙中，还残留着大量已经干枯凋零的真菌。
数分钟后，废石碓中传来的一阵的响动，一只手猛地推开了最上面一层的石块，从石碓中伸了出来。
“咳咳咳……”
李昂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拨开身边的石块，为自己清理出一条能够出去的通道。
费了一番不小的力气，李昂才终于将自己的下半身从石块中拔了出来。
他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刚才李昂完全来不及从高塔上逃走，只能尽可能收拢附近的所有源石微粒，站在原地硬抗掉落的石块。
李昂虽然将大部分的石块都挡了下来，但飞扬的尘土还是将他的身体彻底吞没，现在他的衣服已经被尘土染成了土黄色，一眼看上去非常糟糕。
“呸呸呸！”
将飞进嘴里的尘土全都吐出去，李昂忍不住骂道，“妈的，这家伙犯什么神经？”
本来事情还进行得挺顺利的，李昂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杀死丹，不然在引爆身边源石微粒将他吹飞之后，趁着丹还没有从僵直状态恢复过来的时候，李昂完全可以补上一发爆炎波动剑。
好不容易控制好了力道，将对方打到失去了反抗能力，也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突然玩了这么一出同归于尽。
还是说，对方的性格已经刚烈到宁愿同归于尽，也不肯解除法术投降的地步？
李昂也憋了一肚子气，不知道该向谁发泄。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李昂便放弃了将尘土拍掉的想法，这几件衣服只能等回去之后，看看能不能用水洗干净。
叹了一口气，李昂便转向了废墟的某个方向，那个家伙好像还没死，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废弃高塔的倒塌制造了很大的动静，勃兰登堡肯定会派人来查看这里的状况，留给李昂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废墟中，李昂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丹，他的样子可比李昂要惨多了。
数百斤的碎石从上方落下来，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无法动弹的丹身上，失去了能量供应的真菌根本挡不住这种重量的巨石，他的两条腿直接被砸成了一滩肉酱。
只是，和身体里的痛苦相比，失去的两条腿好像也不算什么。
“杀了我吧。”
感受到了靠近的李昂，丹平静地说道。
这个时候，丹身体里的很多器官都被真菌分解成了基本的养分，只不过他已经和体内的真菌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共生，由真菌吊着他一口气而已。
这种状态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等真菌破坏掉几个重要器官之后，他还是要死的。
这样被吊着一口气，也只是让丹更清楚地体会到，身体一点一点被分解的感受而已，徒增痛苦而已，他现在连自我了解的力气都不剩下了。
“你有病吧？”李昂忍不住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
当然，这也不代表李昂一定会放过他，如果他布置的真菌存在什么危险，那李昂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干掉他。
不过现在来看，那些真菌可能真的没什么影响，如果有用的话他应该早就用了，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不杀我……”
听到李昂的话，丹提前了自己仅剩的一点力气，扭过头看着李昂，说道，“你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反倒是把李昂给问愣住了，这家伙突然想要同归于尽，莫非还是自己的锅？
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和丹硬拼了几十招后，李昂装作体力不支诱使对方近身，随后全力爆发源石微粒中的能量，彻底卸除了他的战斗能力。
这一招被李昂命名为‘波动爆发’，之前用源石微粒禁锢他人的那一招，便是波动爆发的准备工作。
从威力上来讲，波动爆发可能是李昂目前最厉害的一招，可惜攻击距离太近，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不能当常规法术使用。
之后，之后李昂就加班加点地转化着源石微粒，将自己控制的源石微粒均匀地洒满了这里的每一处空间。
术士想要释放源石技艺，大多数都会和周围环境中的源石微粒进行能量交换，而那些被李昂控制的源石微粒，就像是被他打上了标记，成为有主之物一样，并不会对其他人的源石技艺做出反应。
理论上如果将这种源石微粒布满整个空间，甚至可以阻止术士使用源石技艺，只是在开放的环境汇总很难做到这一点。
难道……是因为这个？
果然，接着李昂就听丹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但刚才我身上的真菌无法从环境中吸取源石能，只能分解我的血肉来获取能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丹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暴戾，“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有三成被真菌吞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巫王的断角，教团的任务，那些已经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了，他都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去在意那些呢？
听到丹的话，李昂的心情十分地复杂。
他可真不是故意的，李昂只是单纯地想要阻止对方继续使用源石技艺而已，没想到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戳中了对方的死穴。
最后的同归于尽，也只是丹在绝望中的拼死一搏。
这个……应该算是误杀么？
“抱歉，我救不了你，而且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会结束你的痛苦，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

第三十六章 遗言
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既没有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
见他这幅模样，李昂也没有客气，便直接问道，“你在水管里释放的那些真菌是什么？如果普通人不小心将那东西喝进去了，会不会有什么危害？”
丹睁开了双眼，眼里充满了惊愕，“你就想知道这个？你难道不问该怎样使用巫王的断角，继承巫王的力量吗？”
李昂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地问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个？巫王断角又不在我手上，那东西不是被你偷走了么？”
见李昂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丹愣了愣，然后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这该死的运气。
这个瞎子还真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没想到到最后，他居然被一个关心勃兰登堡所有人身体健康的热心市民给干掉了……
“咳咳……真是可笑啊……”
随着丹的咳嗽，大量粉红色的血沫从他口中喷了出来，他甚至感觉到，除了心脏等少数几个器官之外，他的腹腔内已经填满了菌丝。
“你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我还不想惹来高塔的怪物。”丹说道，“那些菌丝只是我用来寻找巫王断角下落的，在控制节点被摧毁后，用不了几天就会自己分解。”
“哈……那些人可能会拉一两次肚子？”
丹看得很清楚，偷窃巫王断角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双子女皇不一定会因这种事出动骑士，就算被术士卫队抓住也有可能活下来，但他要是敢用几万人的性命做威胁……那他必死无疑，说不定双子女皇都会走出高塔亲自出手。
在这种事上丹还是很怂的，就算那些真菌失控，最严重也不过一场全城规模的腹泻。
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丹继续说道，“巫王头顶的双角……是他这一生力量的凝聚。”
“我不想听……”
见丹忽然说起了不相干的东西，李昂下意识地想要制止对方说下去，但没想到他忽然变得无比愤怒，高声喊道，“闭嘴听我说！”
随着这一声怒吼，丹身上的皮肤开始大面积开裂，露出了下面疯狂生长的菌丝，他距离生命的终点又更近了一步。
张了张嘴，李昂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
知道那些真菌没有危害之后，李昂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反正他都已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为什么不能满足他呢？
李昂也想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刚才的爆发给丹带来了不小的负荷，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一只角被双子女皇偷袭击碎，另一只一直保存在勃兰登堡。”
“只要将那支角植入身体，就可以获得巫王的一部分力量，只是这种方法存在很大的隐患，如果不存在抗性，那么身体很快就会被巫王的力量侵蚀成怪物……咳咳……”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通过仪式进行引导，让断角上残留的力量，改变自身源石能的性质，给自己留下一颗种子……”
将这短短几句话说完之后，丹的肺部已经像是破风箱一般不停呼哧了起来。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李昂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些……应该就是他偷走巫王断角的原因了吧？可他为什么要将这些秘密告诉自己？
说实话，李昂有些无法理解，杀死他的人可就是李昂啊……
“奥斯汀那个贱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丹惨笑着说道，“我觉得，断角应该就藏在那块石头里面。”
那玩意都被他切开了，也没见里面有藏什么东西，就当是临死之人的呓语听好了。
李昂这样想到。
“我看的出来，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咳咳……你会做出和我同样的选择……”
闻言，李昂在心中暗道，屁嘞，谁和你是同一类人？你和我见面的时间有超过两个小时么？
“去将那块石头找回来……”丹啐出了一口血沫，十分艰难地说道，“如果你接触过断角，他们……那群怪物……迟早会找到你的……”
说到这里，丹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惨白，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已经被破坏，他现在已经连流汗的功能都不存在了。
他的时间到了。
“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么？”
缠绕在手杖上的一缕压缩源石环带被激活，为手杖镀上了一层无形的锋利刀刃，足以毫无痛苦地结束他最后的生命。
躺在地上的丹向李昂招了招手，示意他再走进一些。
李昂想了想，觉得以丹现在的这幅惨状，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威胁，便朝着他身边走去。
等李昂走到丹的身旁之后，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仅剩的半截身子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用力抓住了李昂空出的左手。
在一瞬间的迟疑后，李昂并没有选择反击，从丹的身上他并没有感觉到敌意，而是充斥着一种高亢的怒火。
不仅如此……好像有什么冰冷而又坚硬的东西，被塞到了李昂的左手之中。
丹高声喊道，“巫王陛下……他没有错！那对双子……才是真正的叛徒！！”
“不要……相信……他……们……”
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无力地摔在了地上，虽然还有着微弱的呼吸，但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没有了意识进行压制，丹体内的真菌更是肆无忌惮地生长了起来，这下已经彻底无力回天。
见状，李昂毫不犹豫地斩下了丹的头颅，彻底结束了他的痛苦。
远远地退到一旁，看着前方那一大片疯狂蔓延的真菌，李昂还是感到有一些不太真切。
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实在是有些太魔幻了……之前的几个小时里，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不小心误杀了那名青年，对方不但没有计较这件事，甚至还反过来为李昂送上了一份大礼……关于巫王独角的使用方式，如果对方没有撒谎的话。
甚至直到对方死亡，李昂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理由仅仅是令人感到荒谬的，‘我觉得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但李昂又不得不在意对方所说的那些话。
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那名青年没有撒谎的话，他现在已经被扯进了另一个巨大的麻烦，可能不久之后就会有一群‘怪物’找上门来……
“还真是搞不懂……”
叹了一口气，火属性转化的法术单元被李昂随手构建出来，爆炎波动剑化作一片炽热的火海，将前方那些已经失去控制的菌丝烧成了灰烬。
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之中，一枚泛着灰绿色光芒的金属徽章，静静地躺在李昂的左手手心之中。
这东西……又是什么？

第三十七章 被捕
这枚徽章上刻着一个很少见的图案，很像是数个互相嵌套在一起的圆环，但由于感知世界的特殊限制，李昂无法从中看出更多的细节。
这算是什么？国际原子能机构？泰拉世界可不存在这种组织。
徽章的质量十分一般，看起来就和在某个地方旅游时得到的纪念品一样，李昂将其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它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所以，那名青年为什么要将这枚徽章塞到他的手中？
他临死前说出的那番话好像也别有深意，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指责双子女皇是叛徒，说当年巫王的死别有隐情，但在李昂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无论如何，现在坐在王位上的人都是双子女皇，青年最后的那几句话更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不要相信他们……这个他们，好像并不单指双子女皇。
摇了摇头，李昂将那枚徽章收进了口袋，其实他本来是想丢掉这个可疑的东西，但转念一想，这枚徽章以后可能会派上别的用场，最终还是将徽章收了起来。
清理了一下现场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痕迹，李昂便飞快地逃离了现场，等会要是被勃兰登堡的调查人员撞见，那就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
赶回到勃兰登堡城外之后，李昂并没有通过正门返回城市。
昨晚李昂是通过非正常的方式离开勃兰登堡的，他乘着夜深人静，大多数人都被西城区的乱象吸引了注意力时，干脆从移动城市的边缘跳了下去。
海关那里并没有李昂离开的记录，想要从那里回去又少不了一番麻烦。
所以李昂干脆就原路返回，从他之前跳下来的地方重新爬上去，只要稍微小心一点，不要被巡逻的宪兵队抓住就可以了。
事实上，很多偷渡者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进来的。
以一座移动城市的面积，不是说完全做不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而是那样做的代价实在太大，有些得不偿失而已。
移动城市通常只会在一些关键的位置设立哨岗，至于从其他地方溜进来的人……没被当街抓住的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存在好了，这种事是根本不可能完全禁止的。
避开边缘的哨岗，等李昂偷偷溜进城市里面的时候，都已经到这天的中午。
在返回瑙曼家的路上，一路上行人看向李昂的目光都非常奇特，毕竟他现在的样子比街上的流浪汉看起来还要狼狈，在进入威廉大学的时候，还差点被警卫给拦了下来。
幸好李昂还是比较有辨识度的，在认出他的身份之后，警卫就将他放了进去。
回到别墅之后，阿黛尔并不在家，趁着这段时间李昂连忙将身上那套凄惨无比的衣服处理了一下，然后耐心地等待着阿黛尔回来。
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份礼物，用来庆祝阿黛尔顺利毕业，阿黛尔回来的时候，便是送出这份礼物的最好时机。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等快要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李昂才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答辩的具体时间是在今天上午，就算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不应该拖到现在这个时候。
难道是在答辩结束之后，阿黛尔和自己的朋友去庆祝了？很快李昂就否认了这一猜测，虽然这种事不应该有他来说，但……阿黛尔的朋友真的很少。
李昂来勃兰登堡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他从未见过有人主动来找过阿黛尔，无论什么时候，阿黛尔一直都是静静地一个人坐在角落之中。
虽然这种事没有被摆在台面上，但感染者与非感染者之间始终存在着一层隔阂，再加上阿黛尔本身远超同龄人的优秀，愿意来接触的她的人就更没有几个了。
直觉告诉李昂，阿黛尔可能出现了什么意外。
“对了，可以去找教授问一问情况。”
李昂没有记错的话，今天负责阿黛尔答辩的，恰好是他非常熟悉的一位教授，那位教授肯定知道阿黛尔去了哪里。
源石技艺学院的瓦尔克教授，也是《源石技艺理论》这门课的代课老师，李昂经常会向他请教一些问题，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比较熟悉了。
在李昂开发自己源石技艺的时候，瓦尔克教授帮了很大的忙。
教授的办公室就在家属区的不远处，李昂天天往那个地方跑，路已经非常熟悉了，就算不用感知也能一路找过去。
李昂的运气不错，当他赶到的时候，瓦尔克教授恰好就在办公室里。
只是……瓦尔克教授的头部好像受了不轻的伤，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十分浓郁的血腥味，在他办公桌旁的垃圾桶内，已经塞了不少浸透鲜血的绷带。
发生了什么事？教授在学院里被人袭击了？
李昂走上前去，说道，“瓦尔克教授，是我。你头上的伤没有问题吧？不用去医院看一看么？”
“……嘶，不碍事，血已经止住了，没必要再跑医院一趟。”
歪过头看了李昂一眼，瓦尔克教授一边用力按压着头上的伤口，一边咬着牙说道，“不过里昂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找你。”
为什么要找他？和教授的事情相比，李昂现在更想知道阿黛尔的下落。
“教授，请先等一下，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你知道阿黛尔她去什么地方了吗？”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
这一瞬间，教授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他的情绪变得异常纠结，似乎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李昂。
过了一会儿，瓦尔克教授才深深呼出一口气，说道，“接下来慢慢听我说，你千万不要冲动。”
什么意思？阿黛尔身上……已经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冲动的事情？
瓦尔克教授苦笑着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有两名来自高塔的术士逮捕了阿黛尔……”
“以矿石病感染程度过重的名义。”
“你说，什么？”

第三十八章 答辩
时间退回到今天早晨。
昨晚西城区的骚乱或多或少影响到了这里，再加上阿黛尔今天要面对极为重要的毕业答辩，所以早上醒来之后，阿黛尔的精神状态并不是特别好。
坐在床上发了十几分钟呆，阿黛尔才终于打起了精神。
双手紧紧地握在胸前，阿黛尔轻声地为自己打着气，“爸爸……妈妈……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回来的父母，阿黛尔充满了信心。
离开卧室没多久，阿黛尔就在餐桌上发现了李昂留给她的纸条。
“居然这么早就离开了吗？”
阿黛尔以为自己醒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李昂起来得比她还要早，她才刚起床李昂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对于李昂字条上留下的‘我有事先出去了’，阿黛尔没有一点怀疑。
“呼……那我也要加油了。”
匆匆吃完早餐之后，阿黛尔便开始检查接下来答辩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包括给几位评委准备的参考论文，以及支撑她理论的那一份重要样本。
整理好一切后，阿黛尔便赶到了专门为她答辩准备的那间教室。
站在教室门口，阿黛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咚咚咚——”
“请进。”
阿黛尔来得非常早，答辩委员会的几位评委还都没有到这里，教室里现在只有一个人。
瓦尔克教授，他是源石技艺学院的另一位教授，在阿黛尔父亲不在的情况下，便是由他来负责学院里各位学生的答辩任务。
看见推门而入的阿黛尔，这位上了年龄的老教授笑呵呵地冲她招了招手，“阿黛尔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来，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等阿黛尔坐到他身边的位置之后，瓦尔克教授才说道，“阿黛尔，我先要告诉你一件事，答辩开始的时间……可能要稍微往后推一推。”
“除了我们委员会的几个家伙之外，还有两个人会来观看你的这次答辩，他们不是校内人士，所以会晚一些到。”
“还有人要来？”阿黛尔心中有些惊讶。
一般除了学院的教授之外，就只有一些相关专业的学生会来观看博士生的毕业答辩，以前可从没听说过有校外人士参与，还特意为他们推迟了答辩举行的时间。
这不禁让阿黛尔对那两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不等阿黛尔询问，瓦尔克教授就开口解释道，“那两位先生是从高塔来的，他们对你的论文比较感兴趣，所以特意来这里参加你的毕业答辩。”
居然是从高塔来的……以那些人的身份，难怪教授会如此重视。
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也让阿黛尔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她可没有做好面对两名高塔术士的准备，谁知道那些整天待在高塔里的会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你可要好好地把握这次机会啊，”瓦尔克教授鼓励道，“比起留在威廉大学，还是高塔那地方更有前途一些。”
他有些唏嘘地说道，“当年啊，我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没有通过高塔的测试，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可惜……”
瓦尔克教授说的更有前途，自然不是让阿黛尔去加入术士卫队。
虽说术士卫队是莱塔尼亚明面上最精锐的力量，但那些人也只不过是高塔的‘卫队’而已，瓦尔克教授刚才的意思是，阿黛尔有机会进入高塔的核心，成为一名真正的‘高塔术士’。
这种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阿黛尔认真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阿黛尔，你的男朋友今天没有来么？”瓦尔克教授向窗外望了望，却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个身影，“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也不来陪陪你？”
男朋友？
愣了愣，阿黛尔很快就意识到瓦尔克教授指的那人是谁。
阿黛尔脸色微微一红，当即反驳道，“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他是……他只是我的朋友……”
说着说着，阿黛尔的声音慢慢变小了下来，她现在也意识到，目前两人表现出来的关系，好像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限度……谁会让普通朋友住进自己家里啊？
教授会误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见阿黛尔沉默了下来，瓦尔克教授就知道自己这个玩笑有些开过头了，便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看你刚才有些紧张，和你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总之你不要太担心，尽力就好了，就算没有通过高塔的测试，继续留在威廉大学也挺不错的。”
“趁着那些家伙还没有来，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赶紧提出来，还有……你的论文让我看看，我想想接下来要问你什么问题。”
瓦尔克教授毫不在意这种等同于‘作弊’的行为，反正在他来看，以阿黛尔的水平她早就可以毕业了，答辩什么的不过是走个过场，不过小姑娘的脾气非常固执，非要拿出点成绩不可。
有了两名来自高塔术士的加入，这场答辩的性质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从原本考校阿黛尔掌握的知识，变成了向两位高塔术士展现阿黛尔的才华，以及研究成果。
这也是为了帮一帮同事的女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面陆陆续续赶到的几位评委，也都纷纷做出了和瓦尔克教授一样的选择，如果不是和阿黛尔有什么深仇大恨，谁又会在这种事情上故意和她过不去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距离原本开始时间大约半小时后，那两名高塔术士也终于抵达了教室。
那是两名打扮得十分神秘的术士，就像各种传说中的故事一样，他们的身体被一件厚厚的黑色长袍包裹在内，面部也笼罩着某种干扰视野的源石技艺。
高塔术士在莱塔尼亚也算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除了个别人之外，大部分高塔术士都不会轻易地以自己真面目示人，民间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一走进教室，为首的那名术士就开口说道，“各位教授，你们可以当我们两人不存在，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就行了。”
“我们不会干扰各位的决定，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自然会做出判断。”
闻言，几位评委教授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瓦尔克教授便看向了站在讲台上的阿黛尔，点了点头说道，“阿黛尔·瑙曼小姐，你现在可以开始了，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向我们陈述你的研究成功。”
阿黛尔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道，“各位老师，我是阿黛尔·瑙曼，接下来我要汇报的论文是，《关于源石与天灾生成的关系》。”

第三十九章 源石与天灾
源石与天灾之间的关系，这可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论题，每年都会有大量的论文在世界各地诞生，因此想要以此为论题写出一篇优秀的论文，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阿黛尔会选择这个论题，自然有她的理由。
和其他人相比，阿黛尔拥有一个其他人都不具备的优势，她的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研究火山的专家。
因此，阿黛尔的论文也选择从这个角度进行切入，从火山与源石之间的关系开始，渐渐扩展到人类、源石以及天灾这三个整体之间的关系上。
在这个世界上，火山扮演的地位十分特殊，因为火山爆发也属于天灾的一种。
和那些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发生的天灾不同，火山的位置是完全固定不变的，因此就算火山爆发的危害极大，这种天灾也十分容易规避，只要不将移动城市停靠在火山附近就可以了。
因为火山的这种特征，反倒是让不少人打起了它的主意。
天灾自然和源石有密不可分的关联，天灾带来源石，源石诱发天灾，这就是人们的普遍认知，火山会引发天灾，这就意味着肯定可以从火山中找到已经成型的源石矿脉。
而且因为天灾发生的频率，火山中的源石矿脉就算被开采一空，也会在较短的时间内重新生成，阿黛尔找到的那一块半成型的源石原矿，就是一样非常有力的证据。
从这种角度出发，阿黛尔重新阐明了人类与源石之间的关系，并隐隐表达了对天灾的担忧。
“人类正在源源不断地将源石搬运回城市，喂养整个社会系统，人类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应对未来可能变得更加强大的天灾。”
最后，阿黛尔以这样一句话作为总结，作为整篇论文的结束。
本来，这篇论文的最后还有一段话，在几百年前人类没有发明移动城市的时候，天灾可能并不像现在这样强大，不然为什么人类都有了可以躲避天灾的移动城市，整个世界的情况缺并没有好转多少？
是不是正是因为人类这种滥用源石的行为，才让天灾变得越来越强大？
还是说，天灾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整个世界终将毁灭在一场规模前所未有的天灾之中？在这之前，人类只有不计代价地发展源石技艺，才能获得一丝渺茫的希望？
阿黛尔的父亲在这方面的研究更加深入，已经发现近些年来全世界的火山活动都比上个世纪更加频繁，正是受到了他的影响，阿黛尔才产生了这种想法。
不过考虑了很久，阿黛尔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一段内容从论文中删去，这种观点并不适合在这份论文上提出来。
接下来，就是对于每个毕业生而言最艰难的问答缓解，要是被评委教授找出论文上的漏洞，或是被某个刁钻的问题难住，延期毕业四个字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噩梦。
还好阿黛尔不用担心这种事，因为之前已经互相通过气的原因，几位评委教授提出的问题都十分有针对性，表面上看起来没有放水的迹象，提出的问题也都是针对论文中一些表述不清的地方。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这已经算是一场非常完美的答辩，几名评委当场便宣布阿黛尔通过了这次答辩。
现在，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转到了那两名高塔术士身上，就只剩下他们还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了。
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其中一名高塔术士清理清嗓子，然后问道，“关于你最后说的，源石和整个社会之间的关系我比较感兴趣，你能再展开详细说一说么？”
居然是问这个？
想了想，然后阿黛尔回答道，“没有问题。”
“在我看来，源石和人类之间应该是类似蚁群与食物之间的关系……”
接着，阿黛尔便将自己关于天灾的一些推论说了出来。
“很有趣的想法。”
点了点头，那名高塔术士继续问道，“这是你自己独立想出来的，还是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这个观点？”
“这个……”阿黛尔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随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个观点是从我父亲那里听到的。”
阿黛尔觉得，在这种事情上隐瞒没有任何意义，只要稍微调查一下阿黛尔的人际关系，就能知道她的这些观点从何而来，因此便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我知道了。”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两位高塔术士似乎也没有更多问题了，在教室的角落中交流了起来。
旁人只能听到他们正在交谈，却无法分辨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
莱塔尼亚是源石技艺与音乐之国，因而自然也不缺少和音乐相关的源石技艺，甚至其中有不少源石技艺，就是以声音为媒介驱动的。
模糊自己说话的声音，对这些高塔术士只是小意思，其他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两人争论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达成了一致。
“好了，阿黛尔·瑙曼小姐，我们已经讨论好了。”高塔术士说道。
此时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阿黛尔的前程如何，就全看对方接下来所说的话了。
“关于你的处理方式，我和我的副手已经暂时达成了一致。”
这个时候，另一名自始至终从未说过话的术士忽然走到了教授门口，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动作。
只见他取出自己的法杖，在轻声的哼唱声中，释放出了一种苍翠色的光芒，瞬间覆盖了教室里的所有门窗。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的动作并未停止，而是将法杖对准了讲台上的阿黛尔。
“你们想要干什么？”
瓦尔克教授刷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其余几名教授的反应虽然慢了一拍，但也都很快反应了过来，掏出了自己的法杖和那两名高塔术士对峙。
那两名术士的行动……已经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他们的恶意，无论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这几位教授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对自己的学生出手。
“高塔办事，这件事和你们无关，你们最好不要擅自插手。”高塔术士警告道。
“根据女皇陛下最新颁布的感染者法令，高塔有权逮捕任何感染程度超标的感染者。”
“所以阿黛尔·瑙曼小姐，”
“你,被捕了。”

第四十章 关押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瓦尔克教授咬着牙，将当时的场面大致讲述给了李昂。
“当时我们几个人想要阻止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没有任何犹豫就发动了攻击……”
瓦尔克教授头上的伤口，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第一次攻击只是一个警告，如果当时瓦尔克教授几人再敢有什么动作的话，就不是在头上留下一个伤口那么简单了。
他们几人再怎么说也只是威廉大学的普通教授，就算掌握着强大的源石技艺，但他们的实战经验也几乎为零。
其中甚至有几个还是当初高塔测试的落选者，和真正的高塔术士存在不小的差距，面对两名货真价实的高塔术士，他们能做到的事情非常有限。
“我们当时已经尽力了，可那两个家伙……当时真的抱着想要杀死我们的念头。”瓦尔克教授苦笑着说道，“阿黛尔的父母还没回到莱塔尼亚，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听完之后，李昂就只剩下一个感受，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什么根据女皇陛下最新颁布的法律，所有感染程度超过一定界限的感染者会被逮捕，纯粹就是在放屁。
毫不夸张地说，勃兰登堡的居民中起码有一成是感染者，这些感染者里面又有多少是严重到随时会挂掉，变成新的污染源的？
为什么不去抓捕那些感染者，反而要抓阿黛尔？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什么，他们怎么会逮捕那个孩子？还是用这样可笑的理由？”瓦尔克教授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
高塔的术士也是他帮忙联系的，瓦尔克教授本是出于好意，希望寄予厚望的学生能借助这个机会平步青云，谁又能想到会招来这种祸患？
“阿黛尔现在在什么地方？已经被那些人带走了？”李昂冷静下来之后，问道。
“没有……阿黛尔现在暂时被扣押在图书馆里面。”瓦尔克教授摇了摇头，说道，“校长先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将那两个家伙拦了下来，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学生就这样被带走。”
这种事不能开先例，一旦有学生以这样荒谬的理由被带走，那么之后肯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面对几位威廉大学的教授，即使是高塔术士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先将阿黛尔临时关押在了图书馆之中。
“校长他正在联系高塔，应该很快就能给我们一个答复。”
瓦尔克教授安抚道，“所以你千万不要冲动，接下来等校长的消息就可以了，阿黛尔她肯定会没事的。”
威廉大学的校长……能在勃兰登堡这种地方担任大学的校长，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别说是直接联系高塔了，他说不定都能面见双子女皇。
听起来有他出面，阿黛尔的事情已经稳了，校长联系高塔确认情况，双方解开误会，重新归还阿黛尔自由。
只是……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么？
从瓦尔克教授描述的情况中，李昂只看到了那两名高塔术士的有恃无恐，更何况之前阿黛尔还有曾经被高塔术士袭击过的经历，这就让李昂更加不敢确定未来的走向。
难道是高塔终于忍不住，想要对阿黛尔动手了？可是为什么？阿黛尔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东西？
不能就这样傻傻地等下去，自己必须要亲自见阿黛尔一面才行，阿黛尔……现在是被关押在学校的图书馆里面么？
“我知道了。”
做出决定之后，李昂就不打算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
“十分感谢，我就不在这里继续打扰教授了。”
说完，李昂便准备离开瓦尔克教授的办公室。
“等等！先别走。”瓦尔克教授忽然从背后一把按住了李昂的肩膀。
李昂不由得停了下来，他平静地问道，“瓦尔克教授，请问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的话，可以让我离开么？”
瓦尔克教授一时失语，过了几秒钟，他才叹着气说道，“接下来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我只是想告诉你，阿黛尔也是我带出来的学生，我站在你们这边。”
说着，瓦尔克教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将其递给了李昂，“这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只要你还在学校的范围之内，你就可以随时通过它联系我，如果校长那边有了什么消息，我也会用它及时告诉你。”
李昂默默地将盒子收了起来，对于瓦尔克教授的这番好意，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对了还有这个，这些都是阿黛尔的东西，你将这些都拿回去吧。”
瓦尔克教授又拿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的是阿黛尔的论文，还有那块丹临死时都念念不忘的火成岩样本。
“……去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瓦尔克教授摆了摆手，示意李昂可以滚蛋了，“等泰勒他们回来，要是准备教训你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说几句好话。”
泰勒……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阿黛尔父亲的名字，说起来他们应该也快回到莱塔尼亚了吧？上次阿黛尔收到他们的来信，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李昂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毫不迟疑地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李昂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的门口，瓦尔克教授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放松下来的意思，他的眉宇间始终充斥着一抹化不开的忧虑。
焦躁的情绪始终无法从瓦尔克教授心中退去，他喃喃地说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放不下心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时候去找校长，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
走出瓦尔克教授的办公室，李昂的目光好像穿过了威廉大学内的无数教学楼，径直落在了位于校园最中心的图书馆上。
“说起来，我准备好的礼物还没有送到阿黛尔的手上呢。”

第四十一章 礼物
威廉大学，校图书馆。
经过一整夜的紧急修理，图书馆的一部分功能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洗手间还是没办法正常使用，不能留在图书馆里自习，但是想要从里面借书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嗯……现在才过了短短一天的时间而已，图书馆里弥漫的那种特殊气味还没有完全散尽，就算允许这些学生在图书馆自习，恐怕也没有人愿意留下来。
在图书馆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书之后，他们就逃一般地跑出了图书馆。
听着楼下学生熙熙攘攘的脚步声，阿黛尔完全静不下心来。
她现在位于图书馆最顶层的一间办公室内，这里是尚在维修的区域，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进入这个地方，被那两名术士抓起来之后，阿黛尔就暂时被关在了这个地方。
阿黛尔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摊开的书，可是现在，她连书上的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当她看到那两名术士出手狠辣，直接将瓦尔克教授打伤之后，阿黛尔就意识到，反抗是没有用的。
他们可不是荒野之中那些没有智慧的感染生物，他们是站在这个国家最顶端的高塔术士……阿黛尔并没有像李昂那样强大的力量，如果反抗的话……她可能真的会死。
今天本应该是庆祝自己顺利从博士毕业的日子，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自己的之后又将何去何从？阿黛尔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父母也没有回到这里，她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还能依靠谁。
这间屋子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屋子里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呜……”阿黛尔十分失落地趴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悲鸣。
“怎么了？心情不好么？”阿黛尔忽然听到有人这么在自己耳边说道。
“来，开心一点，这是给你的礼物。虽然现在已经有些迟了，不过还是祝贺你顺利毕业。”
然后，阿黛尔便感到有什么四四方方的东西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低头一看，阿黛尔才发现那是一本包装得十分精美的书本，上面印有一行烫金色的大字——《源石与这个世界》。
书中讲述了源石这种物质，在这几千年时间里一点一滴改变这个世界的过程，虽然书中的内容充满了大量主观的猜测，只能当故事书来看，但这也是阿黛尔非常喜欢的一本书。
现在阿黛尔拿在手中的，正是一本精装版的《源石与这个世界》，市面想买到这本书也不太容易。
“谢谢。”阿黛尔下意识地说道，“我会珍惜这份礼物的。”
等等……说完之后，阿黛尔忽然愣住了。
她现在可是被关在图书馆顶层诶，谁会在这种情况下，专门跑到这里来送她礼物？
抬起头一看，李昂正满脸笑意地站在她的面前。
“诶诶诶？？！！里昂？你怎么会在这里？”阿黛尔惊讶地叫出了声。
“嘘，小声一点。”李昂指了指敞开的房门，“虽然现在外面没有人，不过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阿黛尔点了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里昂你怎么来了？”
“我回来之后等了很长时间，发现你一直没有回来，觉得你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去找瓦尔克教授询问你的情况，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的。”李昂解释道。
李昂十分顺利地溜进了图书馆，在顶层找到了阿黛尔。
或许那些人笃定阿黛尔不敢轻易反抗，一路上李昂甚至都没有发现监控存在的痕迹，也就是说他随时可以带阿黛尔离开这里。
“瓦尔克教授……”阿黛尔想到了之前他被高塔术士击中头部的事情，有些担忧地问道，“教授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教授他没事，只是头上出了点血而已。”李昂简单说了一下教授的情况，随后问道，“阿黛尔你呢？你没有受伤吧？”
阿黛尔摇了摇头，她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看到面前李昂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凝重。
“嘘，有人来了。”
在李昂的感知之中，有一名浑身包裹在长袍之内的人影，已经登上了通向图书馆顶层的楼梯，对方的目的地肯定就是这里，如无意外，那应该是关押阿黛尔的两名高塔术士之一。
“和我来，现在走应该还来得及。”
李昂当即就拉住了阿黛尔的手，想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那名术士距离顶层还有一段距离，赶在他上来之前，李昂可以带着阿黛尔从这一层走廊的窗户出去，然后顺着屋顶离开，之前他就是通过这条路进来的，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然而，李昂用力一拉，却没有拉动阿黛尔，他感到手上传来了非常坚定的抵抗力。
回过头，李昂便看到阿黛尔用力摇了摇头，“我还不能从这里离开。”
随后，阿黛尔又解释道，“如果他们回来后发现我不在了，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之后……会很麻烦的，他们毕竟是这座城市的统治者。”
阿黛尔表现得非常坚决，看样子除非李昂现在将她打晕强行带走，否则她是不会和李昂离开的。
“……好吧，不过你小心一些。”
最后，李昂还是选择了和阿黛尔妥协。
仔细想想，阿黛尔刚才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现在处境还不是特别明朗，一方面高塔的态度未知，另一方面威廉大学的校长也在帮忙活动，要是李昂现在就带着阿黛尔逃走，后续可能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而且，现在李昂就在这间屋子里面，就算那名高塔术士想要对阿黛尔不利，他应该也能及时制止对方，在这种距离上，一名毫无防备的术士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是……要是袭击了对方的话，就代表彻底和他们撕破了脸，这是最后的方法。
李昂在这间屋子里来回扫了一遍，寻找着可以让他躲藏的地方，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阿黛尔前方的办公桌上，办公桌下方空间应该可以容纳李昂，不过……藏在那个地方的话，有些不太方便偷袭。
略有些可惜地收回了目光，最后李昂安静地站在了门背后。
偷袭，果然还是背刺比较方便。

第四十二章 噩耗
另一边，在处理好头上的伤口之后，瓦尔克教授就匆匆地向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冲去。
见瓦尔克教授如此气势汹汹，一副随时要掏出武器给对面两刀的样子，路上碰到他的人都没有和他打声招呼的念头，他就这样一路直冲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甚至连门都没有敲，瓦尔克教授就猛地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校长！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瓦尔克教授高声喊道。
一名头发已经花白的卡普里尼老人正坐在办公桌前，满脸无奈地看着突然闯入的瓦尔克教授，“是瓦尔克啊……”
“你先坐吧，然后我再慢慢和你解释。”老校长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这种事怎么能慢慢来？”瓦尔克教授顿时气急，“高塔那边的回复是什么？那两个术士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校长推了推眼镜，沉默着看着瓦尔克教授。
从对方的沉默中，瓦尔克教授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意味，“这怎么……可能？”
“唉……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老校长叹着气说道，“高塔那边已经确定了，抓捕阿黛尔·瑙曼是他们的任务。”
瓦尔克教授一瞬间握紧了拳头，“所以呢？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抓走你的学生？泰勒怎么办？等他回来之后你要怎么向他交代？？”
看起来，瓦尔克像是要冲上去给校长两拳。
“瓦尔克！！”老校长拔高了音量，厉声呵道，“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顿时让瓦尔克教授冷静了下来，就算他十分迫切地想要帮助阿黛尔，也不应该用现在这种方式。
那么，接下来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想办法面见女皇陛下？
就在瓦尔克思索着还有什么办法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老校长说道，“而且，泰勒他……可能没有办法去管这件事了。”
“这是我从高塔那里得到的最新消息，大概在一个月之前，泰勒他们两个在实地勘察的时候遭遇了火山爆发，不幸在火山碎屑流中全部遇难……他们的遗物已经被高塔找到，现在应该已经送回来了。”
如果说之前瓦尔克教授只是感到有些紧张，当从校长口中听到瑙曼夫妇的死讯时，他才真正感到了一丝恐惧。
“开什么玩笑……他们怎么可能死在火山碎屑流里面……”
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瑙曼夫妇可是这个世界上对火山了解最深的人，更何况他们两人也是极为强大的术士，他们死在火山碎屑流中的概率，就像是在自家澡盆里溺毙一样渺茫。
联想到莫名其妙被捕的阿黛尔，瓦尔克教授似乎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望着脸色发白的瓦尔克教授，老校长露出了明显犹豫的表情，最终他决定还是稍微透露一丝消息，免得瓦尔克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
“我可以告诉你，抓捕阿黛尔·瑙曼这是陛下的意思。”
“……这是哪一位陛下的意思？”瓦尔克教授声音沙哑地问道。
“……两位。”
听到这里瓦尔克已经陷入了沉默。
校长见此，也渐渐放心了下来，叹息道，“瓦尔克，我知道你最近的工作非常辛苦，这样吧，我给你放三个月时间的长假，回去多陪陪自己的家人。”
“你的女儿……我记得他们一家应该是住在卡西米尔吧？去看看他们吧，你也差不多有四五年没有回去了。”
瓦尔克教授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转身向办公室外面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校长高声喊道，“你要记住，这里始终是莱塔尼亚。”
房门砰咚一声关闭，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老校长一个人。
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老校长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用绒布认真地擦拭着。
他不久前确实见到了双子女皇，那两名高塔术士口中的感染者法令也确有其事，不久之后就会向全国推行。
所有感染者的病情如果超过一定程度，就会被强制进行人道处理，从理性上来讲，这样做没什么错，可是从感性上来讲，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作为一名经历过巫王统治末期的老人，现在的双子女皇也隐隐给了他一种巫王的感觉，金色的那位还好，黑色的那一位完全就像是曾经的巫王。
历史就像是一个怪圈，每一任莱塔尼亚的统治者似乎都会经历同样的事情。
当年是她们两人联手推翻了巫王的统治，但是现在呢？又由谁来推翻她们？
这种周而复始的循环又何时才是个尽头？
“莱塔尼亚……看来又要变天了……”
那个叫阿黛尔的小姑娘……只是第一个牺牲品而已。
老校长不知道的是，当瓦尔克博士走出办公室之后，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老老实实回去，准备迎接接下来三个月时间的长，而是毅然决然地摸出了口袋里的那个黑色小盒子。
“老东西……我可不像你那么怕死。”

图书馆顶层。
当李昂在门后藏好之后，那名高塔术士便直接推门而入。
对方没有意识到已经有第三人进入了这个房间，他只是淡定地扫了一眼这里，目光便落在了阿黛尔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后的李昂。
“很好，瑙曼小姐，我还以为你会愚蠢到想要从这里逃跑呢，很高兴你没有让我失望。”看见阿黛尔还在这里，高塔术士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阿黛尔攥紧了拳头，颇为不安地说道，完全没有没有暴露出李昂的存在。
“别担心，我现在只是来像你传递一条信息，顺便将几件东西转交给你的。”高塔术士摊了摊手，说道，“呵呵，希望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精神。”
术士的笑声中充满了恶意，让李昂和阿黛尔同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只见对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满是烧焦痕迹的笔记本，将其丢到了阿黛尔面前的桌子上。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瑙曼小姐。”
“你的父亲泰勒·瑙曼，还有他的妻子，已经不幸丧生在一场火山爆发的碎屑流之中了。”
“这个笔记本，就是我们能找到的，他唯一留下的遗物。”

第四十三章 谢谢
“你骗人！！”阿黛尔自然第一时间予以否认。
这种空口无凭的话，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我骗你干什么？”
高塔术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那是不是你父亲留下来的笔记本，你自己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我有必要用这种一戳就破的事情来骗你？”
“而且，你父亲不是一个多月之前曾寄回来一封信么？按照这个出发时间推算，他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你就不觉得有些奇怪？”
术士的话令阿黛尔陷入了沉默。
“呵呵，总之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
……
高塔术士笑着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他完全不担心阿黛尔会从这里逃跑，整座勃兰登堡都属于高塔的势力范围，就算她真的敢逃走，高塔也有足够的方法将她抓回来。
当他走到这一层的楼梯口处时，另一名和他同行的术士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还未等他走过去，他就已经听到了来自同伴的指责声，“阿尔文，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你难道不觉得自己非常过分吗？”
“你……有必要这样对待那个小姑娘吗？”
“过分？”名为阿尔文的术士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好笑地说道，“收起你那无所谓的同情心吧林恩，我刚才有哪里做的不对么？”
“她的父母又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告诉了她事实而已。”
“我是说……你那令人厌恶的恶趣味，就不能收敛一些么？”
见林恩毫不掩饰地表露出自己的厌恶，阿尔文便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吧好吧，我的大善人，这事算我们各退一步，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管了，女皇陛下的命令由你来完成如何？”
“……”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在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最终以那名叫林恩的青年退让收场。
林恩后退一步，撇开了自己的目光，说道，“……抱歉，刚才是我冲动了。”
在这种事情上和对方产生冲突根本无济于事。
“哼……没事，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阿尔文轻哼一声，走上前去，随后用力拍了拍林恩的肩膀，“如果回到十年前的话，我的反应可能和你一样，不过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我早已经习惯了。”
“你迟早也会经历这一切的——收起自己的同情心，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是前辈给你的忠告。”
“可那个女孩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接触了自己不该接触的知识，这就是她的错误。”
听到这里，林恩是在没有忍住，开口说道，“但那些知识也并非完全被禁止，高塔就有几处的资格。那个女孩她很有天赋，只要能像我们一样加入高塔，之前错误也根本不算什么吧？”
林恩加入高塔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他打心底同情那位瑙曼小姐的遭遇，到现在仍在为对方考虑解决困境的方法。
然而，阿尔文只是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彻底断绝了林恩心中的所有想法。
“她是感染者。”
林恩顿时陷入了沉默。
高塔……从来没有招收感染者的先例，从来没有。
“问题都问完了么？好奇心满足了的话，我们就走吧，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会来处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女孩父母的事，真的不是我们的人做的吗？”
瑙曼夫妇的死存在太多可疑的地方，再加上后来他们接到的任务，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其他地方。
闻言，阿尔文的脚步顿时一停，转过头认真端详着林恩，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说道，“小林恩……你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都不动脑子，还好现在是我陪着你。”
“不过算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也不知道。盯上他们的人非常多，谁都有暗中下手的可能，等我们的人赶到现场的时候，瑙曼夫妇身上的东西已经全部被人带走了。”
“现场唯一留下的，就只有那个被烧了一半的笔记本。”

等那名术士离开，李昂便一个箭步从门后窜了出来，冲到了阿黛尔的面前。
“阿黛尔，你没事吧？”
“千万不要相信那家伙的鬼话，伯父他一定没事的。”
在这种情况下，李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复杂的情况，就只能用这种十分笨拙的方式安慰两句。
“我……没事。”
任谁都能听得出阿黛尔话语中的颤抖。
虽然李昂也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但那名术士说的不错，他用这种事来欺骗阿黛尔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想用她的双亲作为威胁，也不应该直接告诉阿黛尔他们的死讯。
“……我要看一看。”
轻声这样说着，阿黛尔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
直觉告诉李昂，他应该阻止阿黛尔接下来的动作，但他却想不出该以什么理由阻止阿黛尔，他又能用什么身份，去阻止一位女儿确认自己父母的生死？
最后，李昂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翻开了手中的笔记本。
只是微微扫过两眼，阿黛尔的双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笔记本无力地从阿黛尔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泪水一滴一滴地打在笔记本焦黑的封面上。
真是……糟糕啊……这应该算是最糟糕的情况吧……
“上面的笔迹……是爸爸留下的……”
阿黛尔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哽咽，她就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看起来随时都会摔倒。
走上前一步，李昂撑住了阿黛尔快要失去力气的身体，轻轻将她搂进了怀中。
“哭吧……或许哭出来心中会好受一些。”
轻轻拍打着阿黛尔的后背，李昂感到泪水渐渐打湿了自己的胸襟，可即使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流出，阿黛尔也依旧强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哭声。
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这么倔强呢？明明大声哭出来会更好受一些的……李昂无言，只是这种时候还是什么都别说比较好，自己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就只有暂时提供一个可以哭泣的地方。
渐渐的，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李昂感到阿黛尔停止了哭泣，轻轻一推便离开了他的怀抱。
阿黛尔轻轻摩挲着手中那本书的封面，晶莹的泪花在她眼角闪烁，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的礼物。”
“我……今天过得非常开心。”
“所以……不要管我了。离开这里吧，里昂。”

第四十四章 我拒绝
不要管我……离开这里吧……里昂……
那略带一丝哭腔的声音像是一枚重磅炸弹，在李昂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在那一瞬间，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他的心中爬行，焦躁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现在急需一个渠道将心中的愤懑全部发泄出来。
按照阿黛尔说的那样，将她丢在这里，然后自己一个人离开？
是，这样做确实可以避免麻烦缠身，将阿黛尔关押在这里的，是莱塔尼亚的‘高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和高塔作对，就等于和莱塔尼亚这个国家作对。
如果想要帮助阿黛尔的话，就等于直面一个国家，必定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但这样做的话，阿黛尔又会怎样？她的父母已经被人暗害，李昂可不相信两位研究火山的专家，会死在可笑的火山碎屑流之中，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他们的女儿。
在前面等待阿黛尔的，绝不是什么美好的未来，李昂若是在这里离开，说不定这就是他见阿黛尔的最后一面。
一想到这种可能，李昂就感到胸中一片压抑，他能接受那样的未来吗？根本不用细细思考，心中的声音已经做出了回答。
不能。
阿黛尔是李昂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在他心中占据着非常特殊的地位。
在一片虚无中感到仿徨绝望的时候，是她的声音为李昂带来了一丝希望，她说，别担心，我马上救你出来。
在对未来的方向感到茫然无措之际，是她为李昂找到了一条前进的道路，她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莱塔尼亚？
在身无分文差点流落街头的情况下，依旧是她找到了李昂并伸出了援手，她说，不介意的话，就先住在我那里吧。
清晨听到的第一声问候，午间不经意的一个微笑，夜幕降临之后的一句晚安，在不知不觉间，这个善良而又的女孩已经彻底融入了李昂的生活，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经充满了她的身影。
而这一次，她却这样对自己说道，“离开这里吧，里昂。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因为我惹上这种麻烦。”
不……还不够，李昂知道自己做的还不够，他还能做到更多。
“这一次我们恐怕真的要分开了，当初我对你的那些承诺应该都已经完成了吧？啊……好像还剩下一个。”
望着眼前沉默不语的李昂，阿黛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剩下那个没有完成的约定，就让我们下次见面之后再说吧。”
“再见啦，李昂，你也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不能总是像现在这样啊。”阿黛尔略有一些责备说道。
弯下腰，阿黛尔将掉在地上的笔记本捡起来，和李昂送给她的那本书放在一起，紧紧地抱在怀中。
明明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为什么自己还会心存侥幸，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个意外呢？
现在，意外已经不再是意外，阿黛尔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也发生了，不过……还好针对的只是她一个人。
只要李昂现在离开，就不用担心会连累到他了，没有人会发现李昂来过这里，这间屋子自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然而还未等她站起身来，阿黛尔就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一个听起来有些沙哑的声音也一同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刚才说的有几分道理，以高塔作为敌人确实有些棘手……但是……”
“我拒绝。”
李昂用搂住了阿黛尔的肩膀，直接拦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一瞬间，阿黛尔对现在的状况感到十分混乱，下意识地在李昂怀中激烈挣扎了起来。
“诶诶诶？？李昂你想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然而，李昂手上的力气根本容不得阿黛尔反抗，他就像是没有感受到阿黛尔的挣扎一样，自顾自地说道，“我之前不就说过吗？答应别人的事情要好好完成啊！！我……可是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了。”
他们之间还剩下一个约定没有完成，不过到现在李昂也明白，这已经不是一个约定那么简单了……
自己对于阿黛尔的这份情感究竟该如何界定，是喜欢？还是爱？还是说只是单纯的依赖？就连李昂自己也不太清楚，不过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弄清楚这些已经完全无关紧要。
理性？对错？得失？这些都不重要，生活就像是一条无法回头的河流，李昂现在只知道，他不希望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身影消失。
“阿黛尔……抓紧了，接下里我会带你你开这里。”
闻言，阿黛尔下意识地抱紧了李昂的脖子，随后她便感到身边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犹如实质一般被挤压到了她的身上。
眼前的景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一条条被拉长的色带一样，他们两人以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穿过图书馆的走廊，化作一道深色的流光从走廊的窗户中飞跃而出。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荡，可是李昂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了阿黛尔的耳中。
“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是双子女皇想抓你，我也会像当初你带我来到这里一样，带你离开这个国家。”
“附近的维多利亚、叙拉古，稍远一些的卡西米尔、雷姆必拓，或者说世界边缘的哥伦比亚和炎国，我会的带你去一个他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只要你愿意，我也会帮助你追查伯父伯母的死因，无论是谁在这背后谋划了这一切，我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喜欢一个人总是那么的简单，无非是心念所至，便心生万千欢喜。
李昂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刚才的这番话。
等他们身边的空气渐渐恢复原样之后，阿黛尔才恍然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阿黛尔感到自己被轻轻地放了下来，眼前的景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出现在她眼中的，是平日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画面——角落的里滴答作响的座钟，餐桌上还未来得及清洗的碗碟，还有阳台上那些没有晾干的衣服。
她已经回到了家中。
“总之，欢迎回来，阿黛尔。”
“……嗯，我……回来了。”

第四十五章 准备
用感知快速将整栋别墅扫了一遍，李昂并没有发现除他们两人之外的第三者，也没有发现任何源石技艺存在的迹象。
看样子李昂刚才的动作还算迅速，并没有人察觉到他带走了阿黛尔。
同样是研究时发现的副产物，李昂发现如果保持释放波动爆发之前的状态，随着身边源石微粒的浓度上升，他的身体就会进入一个非常奇妙的状态。
在那种状态下，空气对他的阻力几乎为零，让李昂能以非常恐怖的速度奔跑，不过这终究不是用来赶路的方法，长时间使用对身体的负荷相当沉重，就算是以阿戈尔人的体质也有些吃不消。
深深地呼出几口气，等疯狂跳动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之后，李昂便对阿黛尔说道，“阿黛尔，赶快整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吧，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嗯。”
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阿黛尔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
从图书馆回来只是一个开始，他们接下来才要面对真正的考验。
两人现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要趁高塔术士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收集好一切需要的东西，然后再想办法离开勃兰登堡。
如果毫无准备就进入荒野，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移动城市之外的环境比大多数人想想中要恶劣得多，他们最起码要准备好交通工具、足以应急几天的食物、还有一些基本的药物才能离开。
这个世界不同移动城市间的联系非常微弱，就算是统治者也不可能掌控国家的每一分土地，而荒野上他们的影响力更是被削弱到了极限。
远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皇帝女皇，能有摆在面前的金币重要么？移动黑市之类的地点在荒野中可并不少见。
“还有，阿黛尔你顺便去看看应急食品还有多少，我现在去检查越野车的能源储备。”李昂对阿黛尔说道。
尽管阿黛尔现在有很多很多想要和李昂说的，但她也非常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果他们能逃离这座城市，以后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直抒胸臆，如果没能逃出去……就算现在说的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些话……就留着离开这里之后再说吧。
“我知道了。”
说完之后，阿黛尔就动身向楼上走去。
同时李昂也没有闲着，他也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过和阿黛尔不同，除了手上的这根手杖之外，李昂根本没有其他需要带走的东西。
等等……虽然不是他的私人物品，但好像还有一个值得带走的东西？
这个时候，李昂忽然想到他从图书馆被赶出去时，没有来得及归还的那本游记。
现在就算李昂想还回去也没有机会了，不如干脆带走，那本游记里记载了许多作者在炎国的见闻，考虑到炎国封闭的特性，这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情报。
如果有朝一日，李昂想去炎国追寻雷法的话，那他说不定能用到这本游记。
想到这里，李昂便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自己桌上找到了那本游记，而且反正也是顺手，他干脆将这段时间记录下来的笔记一同拿了出来，连同刚才瓦尔克教授给他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全都塞进了越野车的后备箱之中。
当摸到那块火成岩样本的时候，李昂稍稍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其单独装进了一个小袋子里，紧紧地挂在了腰间。
这东西……还是随身携带比较好。
在整理好要带走的私人物品之后，李昂便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出城需要的东西，和两个多月前杜瓦镇的情况有些类似，不过情况比那时要稍微好一些。
因为瑙曼一家经常要外出进行实地考察，所以家中存放着很多能用到的东西，一些市面上难以入手的东西也有存货。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源石锭。
这种被加工到标准大小的提纯源石是仅次于食物以及药品的重要物资，源石锭不仅可以充当越野车引擎的能源，在荒野中也是一种非常好用的硬通货。
将别墅中的源石锭清扫一空，越野车的后备箱已经堆满了一小半，剩下的空间应该足以装下食物以及阿黛尔的要带走的东西。
等李昂将越野车的状况检查完毕之后，阿黛尔也拖着两个袋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其中一袋是储藏室中所有剩下的应急食物，而另一袋自然就是阿黛尔要带走的东西。
从阿黛尔手中接过这些东西，李昂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装有阿黛尔私人物品的那个袋子……实在有些太轻了，里面装的好像都是些书本之类的东西。
“你就只带这些？”
“……这些都是我父母留下的研究资料，除了这些，我也没什么想要带走的。”阿黛尔轻声答道。
将这一袋研究资料放在后备箱中最安全的位置，李昂的心情有些复杂。
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昂忽然感到口袋里有东西震了震，拿出来后才发现，原来是瓦尔克教授交给他的那个小盒子。
这个装置的原理和传真机类似，此时盒中已经多出了一张写满文字的纸条。
【情况有变，命令是女皇下达的，校长不愿意出手，我在西城区的一间仓库等你们，带上阿黛尔赶快来这里！！】
附在纸条后面的，还有一个位于西城区的地址，考虑到那里复杂的地势，瓦尔克教授还十分贴心地附上了详细的路线。
见纸条上提到了‘女皇’，李昂的表情顿时微微一变，而一旁的阿黛尔也开口问道，“里昂，这是什么？”
“这是瓦尔克教授交给我的联络装置，”李昂一边给瓦尔克教授回信，一边解释道，“教授刚才告诉我，想要逮捕你的人是双子女皇，学校方面也无能为力，让我带着你赶紧离开。”
在回复瓦尔克教授之后，李昂便起身钻进了越野车的驾驶室内。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阿黛尔回过头，再次环视了一圈这个熟悉的客厅，就像是要将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刻进记忆中一样。
因为她知道，无论接下来的逃亡成功与否，这都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幅景象了。
略带一丝不舍地收回目光，毅然决然地登上了越野车的后座，说道，
“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第四十六章 潜逃
太阳渐渐西沉，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黄昏，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在越野车引擎的声音中，坐在驾驶位上的李昂板着一张脸。
虽然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们的行动被高塔的人发现了，但李昂总觉得路边的行人中会窜出几名高塔术士，将他连同越野车一起炸上天。
不知不觉间，李昂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汗水。
阿黛尔现在藏在越野车的后排，和那些行李混在一起，用一张薄薄的毯子盖在上面，如果从外面向车内看的话，应该不会发现她的踪迹。
虽然这两越野车也在瑙曼的名下，但由李昂来开车，起码比让阿黛尔暴露要强一些。
当李昂将车开到威廉大学校门口时，还是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校门口的警卫认出了李昂这个名人，忍不住向他搭了两句话。
“呦，这不是肯尼迪先生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还有……你这样子开车真的没问题么？”说着，那名警卫还不经意地向车内看了几眼。
“带的东西好还真不少。”
李昂的神经已经渐渐绷了起来，做好了随时打晕这名警卫的准备。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嗯，有事需要出去一趟，我之前不就给你说过了么？除了没办法分辨颜色之外，我和普通人的视野其事没有太大的区别。”
“知道知道，不过我还是没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世界……源石技艺还真是神奇啊。”
这样感叹了一句，警卫便为李昂打开了学校的大门，“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祝你一路顺风。”
越野车缓缓驶出学校的大门，李昂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看来这样的伪装还是有些用出的，警卫并没有察觉到阿黛尔的存在，向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李昂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接下来他们准备去西城区找瓦尔克教授。
起初李昂也对这件事产生过犹豫，不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瓦尔克教授完全值得信任。
李昂先前的行动都离不开瓦尔克教授的帮助，而且……他们现在也确实需要他人帮忙。
更何况李昂本身就有从西城区逃走的念头，就算接下来被高塔的人发现，他也能借助西城区复杂的地势。
终于，在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李昂来到了瓦尔克教授所说的地点，幸运的是一路上平安无事，他们还有一点时间。
看着前方仓库紧闭的大门，李昂便取出瓦尔克教授给他的联络装置，向对方发送了一条信息。
不一会儿，李昂就看到瓦尔克教授从上方的窗户中探出半个脑袋，鬼鬼祟祟地向下方张望了几圈，在看清楚来的人是李昂后，才向他挥了挥手。
随着嘎吱嘎吱一阵轻响，仓库大门缓缓升起，李昂将越野车开进了这座仓库。
还未等李昂将车停下，瓦尔克教授就从一片黑暗的角落中窜了出来，砰砰砰地拍打着玻璃窗，“里昂！阿黛尔呢？你将她带出来了吗？”
向车里面看了一眼，瓦尔克教授却只看到李昂一人，心急如焚的教授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教授……我在这儿。”
这个时候，听到教授声音的阿黛尔才掀开了身上的薄毯，从那堆货物里钻了出来。
“我没事的，教授。”阿黛尔脆生生地说道。
看到平安无事的阿黛尔，瓦尔克教授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阿黛尔。
“阿黛尔……唉……我不应该让他们来的，我不知道他们的目标会是你。”
瓦尔克教授是在为他引来高塔术士一事道歉，如果不是他，也不会有高塔术士来参加阿黛尔的毕业答辩。
“还有泰勒他们的事情……我也非常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教授。”阿黛尔摇了摇头，说道，“那些人早就已经盯上我们了。”
就算没有瓦尔克教授提供的机会，高塔术士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放弃对瑙曼一家的行动。
“可是……”
瓦尔克教授嘴唇微微动了动，最后他狠狠地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算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趁着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赶紧离开这座城市。”
“西城区的出口离这里并不远，你们等会赶紧走吧。”
“还有，这个给你们拿好。”
说着，瓦尔克教授便将一封信，还有一小袋叮叮当当作响的东西塞进了李昂的手中。
打开袋子一看，李昂才发现里面装的是几粒黄澄澄的至纯源石。
这种物质是目前人类能够提炼出来的、纯度最高的源石，只有很少一部分组织有提纯至纯源石的能力。它价值远在常见的源石锭之上，而且处于一种有市无价的位置，光是这几枚至纯源石，估计就是瓦尔克教授好几年的工资了。
“教授，这……”
“收下。”瓦尔克教授板着一张脸，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只是几枚至纯源石而已，现在来不及购买物资，我能帮到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闻言，李昂就默默地将这几枚至纯源石收了起来。
他并不是暗中矫情的人，而且这也确实是他们现在急需的东西。
车上的那些源石锭如果要兼顾燃料以及货币两个职能的话，可能有些不够，现在光这几枚至纯源石就足够他们将车开到隔壁的国家了。
前提是越野车没有发生故障。
除此之外，瓦尔克教授还同时交给了他一封信，这份信又是什么？
将至纯源石收好之后，李昂便听瓦尔克教授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接下来是怎么计划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建议。”
“等你们离开莱塔尼亚，如果没有能去的地方的话，可以去旁边卡西米尔的卡瓦莱利亚基大骑士领。”
“我的……女儿，她就住在那个地方，你到时候将这封信交给她，她应该能帮上你们的忙。”

第四十七章 暴露
在提到自己女儿的时候，李昂敏锐地察觉到，瓦尔克教授的情绪出现了几分异样，他似乎和自己女儿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过李昂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知道了，如果我有机会的话，会去找您的女儿的。”李昂点了点头，答应到。
说实话，瓦尔克教授这又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如无意外的话，李昂会将下一站定位卡西米尔，去那里寻找瓦尔克教授的女儿。
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有人能帮他们一手的话，
卡西米尔么……听说那里是一个以骑士著名的国家，真不知道那里会是什么样子，和莱塔尼亚比起来又有什么不同。
“泰勒他们的事情……我会继续调查，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会送给我的女儿，你们如果想继续追查下去的话，就偶尔抽时间去她那里看一看吧。”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瓦尔克教授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按下了开启仓库大门的按钮。
外界昏黄的阳光重新填满了这间充满尘土气息的仓库。
“……再见了，教授。”
说着，李昂便启动了越野车的引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回来看你的。”
就在越野车的速度渐渐提升，将驶出仓库大门的时候，瓦尔克教授忽然怒吼一声，大声叫出了李昂的名字。
“里昂！！”
李昂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只听瓦尔克教授用沙哑的声音高声喊道，“照顾好她……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我会的，我保证！！”
这种事情，李昂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他会保护阿黛尔，无论发生了什么。

离开仓库之后，阿黛尔又重新藏回了行李之中，将毯子盖了上去。
“瓦尔克教授，他真是个好人啊……”车辆在路上缓缓行驶着，李昂不禁感叹道。
作为一个和这件事完全无关的路人，除了直接带着他们两人逃跑之外，瓦尔克教授已经为他们做到了极限，他本身也承担着相当大的风险，如果事情败露，就算威廉大学也保不住他。
“瓦尔克叔叔……他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这个时候，忽然从后面传来了阿黛尔的声音，声音很轻，李昂需要认真倾听才能分辨出她在说什么。
“那个时候萨尼婶婶还在，我们两家人一直都是生活在一起的。”
阿黛尔父母在威廉大学相识，在这里结婚，在这里生下了阿黛尔，威廉大学就是阿黛尔的家，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有大半时间都是在这座校园之中度过。
而瓦尔克教授，也一同陪着阿黛尔走过了她的前半生，可以说除了没有血缘关系之外，他也算是阿黛尔的亲人。
听阿黛尔这么一说，李昂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教授当初知道我住在你那里的时候，没给我什么好脸色，居然是因为这个。”
躲藏在行李中的阿黛尔脸色微微一红，不由得将身子埋得更深了。
当初最先识破李昂不是本校学生的，就是这位瓦尔克教授，当时他的态度十分恶劣，几乎三句不离嘲讽，李昂还以为是自己身份的缘故，也没有太过在意。
后来随着他知识水平的提高，瓦尔克教授的态度也渐渐软化了下来，没想到最根本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这么说，自己算是得到瓦尔克教授的认可了？李昂挑了挑眉，忽然想到。
不过也是……如果瓦尔克教授没有认可自己的话，他也不会将阿黛尔托付给自己了。
这样一想的话，李昂的心情还真是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前方的车忽然停了下来，感知到这一情况后，李昂瞬间便踩下了刹车。
后备箱中顿时传来叮叮哐哐的一阵响声，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被甩了下来。
“怎么了？”感受到车忽然停了下来，阿黛尔问道。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堵车了？”
如果只是单纯堵车的话倒还好，李昂担心前方发生了别的事。
随着李昂的话语，他的感知也一并向前延伸，大概在距离他现在位置二百米的地方，李昂找到了堵车原因——那是他最担心的情况。
一群警察在前方的道路上拉起了一条警戒线，正在一辆接着一辆拦停经过的车辆，而他们通讯装置中提到的内容，更是让李昂心中一沉。
“重复一次，嫌疑人是一名样貌18-24岁之间的卡普里尼女性，棕色中长发，发梢略带一丝粉色，患有较严重的矿石病。”
“将经过的车辆逐一进行排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目标。”
那些特征所指的人……不就正是阿黛尔么？
“该死，他们的反应怎么这么快？”
李昂握拳砸了一下方向盘，骤然响起的喇叭声，引起了前方的一片叫骂，“阿黛尔，事情已经暴露了，警察现在正在追查我们。”
那么，李昂临时做出的这些伪装，能顺利通过前方警察的检查么？
李昂感知到了，那些警察拦下了所有的车辆，将车里的司机乘客，全都叫了下来进行检查，甚至连后备箱都不放过。
这点伪装骗骗只能用来骗骗路人，根本不可能通过前方如此严格的检查。
李昂当即将车掉头，准备从另一条道路离开，此时也有不少心急的车主和他的做法一样，他混在这些车辆中并不是特别显眼。
只是，李昂将事情想得有些太简单了，国家机器要是全速运转起来的话，爆发出的力量他根本无法想象。
李昂一连换了几条路，都撞见了封锁道路的警察，这一刻似乎整个勃兰登堡的警力都集中在了这块小小的西城区，无论这里的地形有多么复杂，他们都能调来足够的人手封锁道路。
在偷听到的联络中，还有更多的警察正源源不断地从城市其他地区赶来，甚至连宪兵可能都已经出动，时间拖得越久，情况对李昂就越是不利，等宪兵将这个街区封锁完毕之后，他们就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时间不够……解决的方法就只剩下一个，想到这里，李昂轻轻地舔了舔嘴唇。
“阿黛尔，系好安全带，我要准备加速了。”李昂头也不回地说道。
“诶？”
阿黛尔愣了一下，还没明白李昂想要做什么，她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拍在了她身上，将她狠狠地按在了沙发上。
既然绕不开，那就从正面闯过去好了。
面对着前方不足百米处的警戒线，李昂狠狠地踩下了脚下的油门。

第四十八章 生死时速
“真是一秒钟都闲不下来。”赛佛林警长抱怨道。
这段时间内警局的工作真是太重了，前几周他们接到高塔的命令，去搜查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小偷，今天又被那群贵族老爷使唤到这里，去抓一个才刚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要不是高塔的贵族老爷实在惹不起，赛佛林真想大声喊一句，不懂就别TM过来瞎指挥，除了来帮倒忙之外，赛佛林真不知道那群贵族老爷有什么用。
“好，这位先生，请你从车上下来，我们需要检查一些你车上带的东西。”
这句话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当又一辆车被警戒线拦下后，赛佛林没有动脑就说出了这句话。
“你们有什么权利检查我的车？这是侵犯了我的隐私！隐私！！我要去议事厅告你们！”这位车主看起来并不打算配合他们的检查。
赛佛林警长也懒得和这种蠢货废话，直接将手里的法杖怼到了他的脑门上，“好啊，想告你就去告吧，不过你现在要是不下来的，可能连待会告状的机会都没有了。”
感受到在法杖尖端凝聚的源石能，那名车主顿时一个哆嗦，老老实实地从车上滚了下来。
顺便给那人屁股上来了一脚，赛佛林便招呼来了两名警员，让他们检查一下车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已经有人代替他检查这两车了，赛佛林的目光自然而然就放到了其他地方。
看着前面已经排成一条长龙的车队，赛佛林不禁想起了他们这次要抓捕的目标，好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据说还是威廉大学的学生，也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居然让这么多人一同出动来抓她。
在赛佛林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前方的长龙中有一辆越野车脱离了队伍。
“又是准备掉头，换路从其他地方走么？可惜这一次行不通。”
赛佛林知道这一次他们行动的力度有多大，除了部分关键地区外，整座城市的警力都被调动了起来，就算西城区再复杂也没有用，他们的人手足以里里外外将这里围个水泄不通，更别说宪兵队也被调动了起来。
赛佛林百无聊赖地想道，然而那辆车的行动和他预测的好像有些不同，对方并没有调转方向，而是将车头对准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那辆车是要……赛佛林感到了一丝不妙，他下意识大声喊道，“躲开！！”
只听在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中，那辆越野车化作了一只恐怖的钢铁巨兽，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冲了过来。
好在那辆车并没有顺便碾死他们的意思，卷起的气流如同利刃一般从赛佛林脸上刮过，将他们临时设下的障碍物如同破布一样被撞上了高空，随后扬长而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到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还愣着干什么？就这样看着那家伙逃跑？”赛佛林恨铁不成钢地大声骂道，“一队二队和我一起追！剩下的人继续留在这里检查！”
在刚才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赛佛林看到了那辆越野车的驾驶者，那是一名苍白色短发的青年，并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女性。
而且在那一瞬间，赛佛林还看见那名男性是闭着眼睛的……
妈的闭着眼睛是怎么开车的？赛佛林想不通这个问题，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决定。
追上去，刚才冲过去的那辆车肯定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接受检查，而是要强行闯卡呢？
在短暂的准备后，几辆警车陆续向着那辆越野车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
一脚将油门踩到尽头，引擎便以百分之百的效率全速运转，这辆越野车的性能已经被李昂发挥到了极致，将他们的速度推上了一个巅峰。
当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车外呼啸的风声也小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寂静，只是唯一有些不和谐的是，几个刺耳的声音始终吊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
莱塔尼亚很多地方都充满了中世纪欧洲的气息，却唯独在警察的装备上和现代没有太大区别。
听着身后呼啸的警笛声，李昂感到肾上腺素正一点一滴融入身体，全身的血液都好像是在沸腾一样，他感到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如果从高空向下看，就能发现西城区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道深灰色的流光，以及接近其他车辆两倍的速度前进，而在这道灰色流光的身后，有几个小小的光点始终追在后面。
李昂飞快地打了半圈方向盘，躲开了迎面驶来的那辆车，避免了车毁人亡的下场。
他应该庆幸，车这种交通工具在勃兰登堡还并不是非常普及，道路上行驶的车辆很少，所以他才能以这种速度在马路上前进，否则就算他的反应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将车开到这个速度。
“里、里昂，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阿黛尔已经从毯子下面钻了出来，看着车窗外一片模糊的景色，战战兢兢地说道。
阿黛尔可从来没将车开到过这种速度，这种随时都有可能撞上其他东西感觉，对她来说有些太刺激了，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时速。
“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而且速度要是不快的话，我们就要被追上了。”李昂头也不回地答道。
后面那几辆警车的性能并不比他的越野车差，但他们始终不敢将速度提到极限，如果稍有不注意，就会落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人类的视觉是有极限的，当车速快到这种程度的时候，一般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周围发生了什么，但是李昂不一样，他感知的反应延迟几乎为零，感知世界内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快了……马上就要到城市出出口了……”李昂喃喃道。
如果出口没有关闭的话，正好借着这个速度一口气冲出，如果出口关闭，就干脆将门炸开。
只是……事情永远不可能像李昂想的这样顺利，那几辆一直吊在身后的警车就是个问题，在久追不下的情况下，他们终究还是做出了攻击的行为。
一道寒光从最前方的那辆警车中冒出，径直飞向了越野车后方的挡板。

第四十九章 飞跃巅峰
这一幕自然也落到了后方赛佛林警长的眼中，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愤怒地吼道，“混蛋！谁让你们动手的？？”
没有他的命令，究竟是谁敢擅自发动攻击？
这可不是抗命那么简单的问题，弄不好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会交代在这个蠢货手上。
如果刚才的攻击将嫌疑人和她的同伙干掉还好说，大不了事后多写几篇检讨，再扣几个月的奖金这事就算过去了，可要是没能干掉……那事情就麻烦了。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那名嫌疑人是威廉大学的学生。
威廉大学是什么？那可是莱塔尼亚的顶级学府，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是最顶级的术士，随便用一两个源石技艺就够他们受的了。
更别说这次的目标还不是普通学生，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博士。
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有表露出攻击性，要是因为某个蠢货的举动惹恼了对方，赛佛林还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英勇就义。
果然，赛佛林的预感很快变成了现实。
在不知哪个蠢货释放的法术命中越野车之前，一团炽热的火焰凭空出现，爆炸引发的冲击波甚至让他们的车窗出现了裂纹。
“减速！减速！！小心对方的反击！”赛佛林拼命地大喊道。
在一片慌乱之中，几辆警车的速度顿时慢了很多，和越野车之间又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估计短时间内没有再追上去的可能。
越野车之中，阿黛尔不知何时已经从行李中站了出来，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法杖，目光坚定地望着后方，看起来已经从之前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
“里昂，后面的攻击就交给我来应对。”阿黛尔这样说道。
刚才那一瞬间，李昂都已经做好了躲避的准备，没想到阿黛尔的动作比他还要快，在他转动方向盘之前就拦下了后方的袭击。
这时李昂才意识到，他也被阿黛尔平时那副柔柔弱弱的外表给骗了，阿黛尔认真起来可一点都不弱。
“嗯，就拜托你了。”李昂说道。
说完，越野车的速度隐隐又变快了几分，有阿黛尔应对可能到来的攻击，李昂就能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驾驶越野车上。
飞快地掠过这条空旷的街道，那几辆警车又锲而不舍地出现在了后视镜的边缘。
“前面的司机听着，这里是勃兰登堡警署，警告你立即停车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将会动用致命武力。”
“啧……真是麻烦。”
无视了后方传来的警告，李昂咬了咬牙。
这个时候，整个西城区的警力已经全部被动员了起来，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开始提前堵死他的去路，他们距离城市出口还有一段不断的距离，而通向那里的几条主要干道都已经被封锁。
现在李昂已经彻底解开了对感知范围的限制，以丧失精度为代价，将感知范围硬撑到了接近一千米的程度。
观察着附近的地形，很快李昂心中就浮现出了一个计划。
在所有人，包括后方警察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李昂忽然猛地打了一圈方向盘，将越野车驶入了一条毫不起眼的狭小岔路内。
看着周围骤然变化的景色，阿黛尔似乎想到了什么，和自己记忆中西城区的地图一对比，顿时瞪大了眼睛。
“里昂！前面是一条死路！”阿黛尔焦急地喊道，“有一堵墙挡在前面。”
“我知道！阿黛尔准备好你的法术，待会记得将那堵墙炸开！”李昂头也不回地说道。
“可墙后面没有路！！”
阿黛尔心急如焚，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堵墙后面是足足有五十米高落差的
如果从那个高度摔下去的话，这辆越野车根本无法承受那种程度的冲击力，就算他们两人能侥幸安然无恙，失去交通工具之后，他们也绝对无法逃脱警方的追捕。
可李昂却根本没有转向的意思，毅然决然地驶进了这条死路。
“我知道，那正是我想要的。”李昂平静地说道。
“相信我。”
这三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阿黛尔的心情不可思议地平静了下来。
“嗯，我相信你。”
……
见前方的越野车忽然拐进了一条小路，赛佛林愣了一下，随后抽空看了一眼地图，随后顿时喜上眉梢。
“准备收网，前面是死路！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在他看来，对方以及被逼到慌不择路了。
这条岔路的尽头，是一堵由高强度碳素砖砌成的墙壁，墙壁后面是一处和下方地面距离超过四十米的断口，从那上面掉下去绝对有死无生。
参与追捕的所有警员听到这一消息后，都纷纷放松了下来。
赛佛林担心对方不知道这件事，还通过源石技艺将自己的声音扩散了出去，大声警告着对方。
只是他的警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们刚冲进这条岔路，便听到路的尽头传来一声巨响，弥漫的黑色浓烟瞬间便充满整条小巷。
等他们赶到路的尽头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墙壁上一道足足有三米宽的大洞。
“啧……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看着眼前的洞口，赛佛林有些头痛地想到，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必定会摔成一滩烂泥，到时候将尸体从地上铲起来，又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忽然传来同伴惊讶的声音，“队、队长！！你快看！”
看什么看？看死人吗？
赛佛林有些不耐烦地想道，不过他还是想向着前方扫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彻底怔住了。
“飞、飞起来了？？”
只见那辆越野车从洞口处冲了出去，却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向地面坠落，而是在所有人几近呆滞的目光中直冲天际，就像空中存在一条看不见的道路一样。
这种特殊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只持续了大概几秒钟，那辆越野车便开始缓缓向地面滑落，只是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它冲出三四百米的距离。
他们耗费了无数警力围成的包围圈，就这样被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被突破了。
回过神来之后，赛佛林警长才接通了警署的内部通讯，用十分复杂的语气说道，“总部，行动失败，目标……他们跑了。”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情况了，让高塔亲自过来接手吧。”

第五十章 善后
半小时前。
“呼……都走了啊……”
等李昂和阿黛尔两人离开仓库，瓦尔克教授便放下了仓库大门，任由这里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在一片漆黑之中，瓦尔克教授喃喃地说道，“泰勒……没想到你这个混蛋就这么和珍妮丝走了，没了你们……阿黛尔她又该怎么办？”
说着，瓦尔克教授的目光渐渐飘向了远方，似乎回到了久远之前的过去，他们四个人在威廉大学中相遇的那一刻。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的妻子早年因为疾病去世，后来和女儿发生了矛盾分居两地，现在泰勒夫妇又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国，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现在，当初的四人真的就只剩下瓦尔克教授一个了。
“幸好，你这混蛋的运气还不算糟糕透顶，”瓦尔克教授苦笑着说道，“阿黛尔……起码还有一个能信任的人。”
这么自言自语地说着，瓦尔克教授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那名阿戈尔青年的身影。
那个臭小子……可比他这把老骨头可靠多了，至少他就没能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阿黛尔从图书馆中带出来。
该回去了……瓦尔克教授这样想道。
能做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阿黛尔能不能逃出去就，就全看那个臭小子了。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瓦尔克教授接下来无事可做，瑙曼夫妇的死因、高塔异常的动作、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调查。
现在瓦尔克教授是唯一一个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勃兰登堡的人，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继续调查下去。
他身上的任务还很重。
就在瓦尔克博士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忽然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捕捉到了一处不和谐的地方，有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用平静目光注视着他。
“什么人？！”
瓦尔克教授攥紧了拳头，心情一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那是什么人？他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刚才……他送阿黛尔离开的那一幕是不是都被看到了？
源石能在他的手心中汇聚，瓦尔克教授此时已经做好了即使拼上自己这条老命，也要将对方留下来的打算，要是消息从这里走漏了出去，那他就算死了也没脸去面对面对他的妻子，还有瑙曼夫妇。
“不要紧张，是我。”
只听那个人影这样说道，一团柔和的亮光出现在那人的手中，瓦尔克教授这才得以看清对方的容貌。
“校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瓦尔克愕然道。
出现在他身后的正是威廉大学的校长，那个似乎已经老得走不动路的老家伙。
“呼……就知道你没那么老实，还好我跟过来看了一眼，不然还不知道你要给学校带来多少麻烦。”老校长捋着长长的胡须，颇为责备地瞪了瓦尔克教授一眼。
“你年龄也不小了，女儿都已经成家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不动脑子呢？偷偷给那小姑娘塞点钱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继续调查瑙曼夫妇的死因？”
“怎么……校长你是想劝我放弃？”瓦尔克教授皱紧了眉头，“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呼”老校长被呛得翻了一个白眼，“我可算知道你女儿为什么不愿意和你住了，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么？”
“在这件事上，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害死了这两位优秀的学者。”
“但是你就不能多想想，如果动手的人是高塔的话，你会有怎样的下场么？”
“还有，和这间仓库有关的痕迹我也帮你处理好了，别以为这些蹩脚的手段能瞒过高塔……呵，可能连一个出顾茅庐的菜鸟刑警都骗不过去。”
瓦尔克教授的大脑自动忽略了那些讽刺他的话语，直接抓住了老校长刚才那番话中最关键的信息，“你是说……害死泰勒他们的人不是高塔？”
老校长嘴角抽了抽，看瓦尔克的这个反应，他就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对方根本没听进去。
长长叹息一声后，老校长说道，“不是。”
“我已经确认过了，瑙曼夫妇只是在高塔的监视名单之中，暂时没有对他们动手的计划。”
“监视名单？高塔为什么要监视他们？”
老校长发现，瓦尔克教授总是十分神奇地根本抓不住他话语中的重点，或者说双方的脑回路根本就不在同一条直线上。
“因为他们的研究十分危险，”老校长不耐烦地跺了跺脚，“重点是，害死瑙曼夫妇、并抢走他们研究成果的，是一伙位置势力，即使这样你也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我会。”瓦尔克教授没有任何犹豫，坚定地回答道，“我不能就坐视我朋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不能接受他们的女儿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被追捕。”
“校长先生，我已经做好了辞职的准备，等明天一早，我就会将辞职申请放到您的桌子上。”
“……泰勒还真是交了一个好朋友。”
老校长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道，“辞职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我给你提一点建议，我觉得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你朋友的女儿……不出意外很快就会被抓回来，那个小姑娘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帮她逃跑的那个人就说不定了。”
“不会的，他们能逃出去。”瓦尔克教授毫不迟疑地答道，“我知道里昂是什么人，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哦？”老校长挑了挑眉，“看来你对那个人很有信心？如果我告诉你，他这次要面对的是一名‘骑士’呢？一名即使在‘女皇之声’中，也站在顶点的骑士。”
“他会做到的。”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小子体内隐藏着多么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能掌握的力量，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那些‘永生者’一样。”
瓦尔克教授心情有些复杂地说道。
那名阿戈尔青年的进步速度……他全都看在眼中，毕竟对方改进源石技艺的时候瓦尔克教授也掺了一手。
一开始，瓦尔克教授还因为发现了一个好苗子而欣喜不已，但渐渐地这种欣赏就变为了畏惧。
如果说瓦尔克教授在源石技艺上的天赋为6，那么阿黛尔那孩子的天赋至少是10，这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天赋水平了，即使在整个历史上都能留下自己的名字。
但那个家伙……那个阿戈尔人在源石技艺上的天赋就是20、30，甚至可能更高，无论多么复杂的源石技艺在他手中都没有任何难度，就好像……他能直接控制源石本身一样。
不过后来，瓦尔克教授也渐渐释然了，因为他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好孩子。
听着瓦尔克教授这笃定的话语，老教授张了张嘴，本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五十一章 一波三折
越野车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中高速行驶着。
外面的风沙不停的地拍打在窗户上，平时这种令人感到烦躁的杂音，这个时候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悦耳，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成功从勃兰登堡逃了出来。
李昂那有些乱来的计划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成果，勃兰登堡警方完全没有料到他们会采取这种方式逃脱，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重新组织封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李昂可不会傻傻地再被包围一次。
趁着这一机会，李昂一举突破了警方的封锁线。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接下来李昂都没有靠近西城区的城市出口，干脆找了一个角度还算可以的高台，从上面加速冲出了城市边缘的防护壁。
这种情况下，除非立即启动防护壁上的城防装置，否则不可能将李昂拦下来。
当感受到荒野中那永不停歇的风沙时，李昂就知道他们已经安全了，不过这种安全也只是暂时的。
只要他们还未离开莱塔尼亚的地界，就不能说是彻底的安全，谁也说不准双子女皇会派多少人手来追捕他们，有可能派出自己最精锐的亲卫，也有可能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逃跑。
当然好消息是，至少警察不会再追着他们不放了，看到李昂逃出防护壁后，警察便果断地放弃了抓捕。
警察在城市里玩一玩人海战术还行，但他们可没办法在移动城市之外执行任务。
一来在移动城市之外行动需要大量的专业知识，大部分警察都不满足要求，二来也不可能因为他们两个人，就将这么多警察派到城外，那样一来城里很可能是要出大乱子的。
只是……还未等李昂松一口气，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他又在前方发现了新的情况。
此时他们还没有离开勃兰登堡太远，在漫天扬起的沙尘中，李昂感知到了一个不和谐的东西——有人正站在那里，对方好像预料到了李昂的逃跑方向，早早地埋伏在此处。
似乎是感应到了李昂的到来，外面的风声变得响亮了，荒野上常见的风沙天气正在逐渐升级成为恐怖的沙尘暴，细碎的砂砾不停的击打着越野车身，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
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在这种程度的沙尘暴中，依靠双眼根本无法辨别前进的反向，而那个人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外面环境的影响，一动不动地站在呼嚎的狂风之中。
“阿黛尔，小心，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里昂，我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听得出来，阿黛尔的声音有些紧张。
“该死……这是想要遮住我们的视野？”
李昂咬了咬牙，干脆调转了车头的方向，向着那个人影所在的位置冲去，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只能正面一战。
只是李昂心中始终存在着一重顾虑，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或者类似的情绪，这导致李昂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什么立场。
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那些事情的时候了，李昂一脚踩下油门，用源石微粒在越野车外构筑出一层薄薄的护盾，用以应对接下来的冲击。
然而，当越野车即将从那个人影身上碾过去的时候，外面呼啸的风声似乎停了下来，李昂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降临到了车身之上，强行改变了越野车的前进方向。
越野车几乎和那个人影擦肩而过，两者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足十厘米。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透过一片模糊的车窗，阿黛尔好像看到了外面那个人影的真实样貌，她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时，在外面风声的掩盖下，一个微弱的身影被送到了越野车内，在李昂他们耳边回荡。
那是一个听起来很年轻，对两人而言十分陌生的声音，只听那个声音说道，“这个国家将要变得不再欢迎感染者，离开这里吧，然后再也不要回来。”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当那个声音完全消失的时候，李昂他们已经冲出了沙尘暴的笼罩范围，尽管周围的天气同样恶劣，但也不像刚才那样到完全睁不开眼睛的程度。
“刚才那个人是……”
尽管那个人已经完全脱离了李昂的感知范围，但李昂还是有些疑惑对方的动机，不明白那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在后方的远处，一个巨大的沙龙卷正在逐渐成型，附近方圆十几公里的气候都受到了眼中影响，能见度变得非常低，为李昂他们的逃跑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我见过那个人……”
这时，阿黛尔才表情略有复杂地说道，“他就是当初抓我时的另一名高塔术士。”
……
从阿黛尔口中得知那个人影的身份之后，李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感叹一声高塔术士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
那两名高塔术士，其中一名是一个恶趣味的人渣，以戳别人的伤口，欣赏他人痛苦的表情为乐。
而另一名高塔术士……大概是个好人？刚才那名术士的举动，除了帮助他们逃跑之外，李昂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什么合理的解释。
得益于那名术士掀起的沙尘暴，李昂他们十分顺利地跑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们已经彻底离开了勃兰登堡的势力范围，入目之处一片荒芜，完全看不到人类文明存在的痕迹。
泰拉世界的野外大多都是这种状况，黄山丘陵、冰原冻土、在天灾的威胁之下，人类只能躲藏在小小的移动城市之内，超过七成以上的土地都处于未开垦的状态。
在这种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形上，车辙几分钟之内就会被风沙掩盖，想要找到一辆车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至少短时间之内，他们不用担心有人追上来。
现在李昂需要一点时间，仔细检查一下越野车的状态。
经过刚才那么一通乱来，李昂担心会给越野车留下什么隐患，要是现在没有及时找出来修理好，到时候在半路上抛锚就不好办了。
于是，李昂找到了一个位置还算隐蔽的小山坡，将越野车暂时停到了山坡背后。
“呼……暂时休息一下吧，阿黛尔。”
李昂打开车门，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我需要检查一下，看看车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阿黛尔也从车上走了下来，问道。
“嗯……这样，那你帮忙整理一下我们携带的东西好了。”李昂想了想说道。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越野车后备箱里的东西早就变成了一团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其整理一下。
在吩咐完阿黛尔后，李昂刚想钻进车底下，去检查一下彻底的状况，可他却发现，阿黛尔从车上下来之后，并没有打开后备箱整理行李，而是将一只手搭在车身上，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天空。
“你在看什么？”李昂有些奇怪地问道。
闻言，阿黛尔伸出手指，指了指远处的天空。
“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在阿黛尔的视野中，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而且这个黑点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飞快地变大。
好像……有什么东西冲着他们过来了。

第五十二章 天降之物
勃兰登堡郊外，一道异常醒目的沙龙卷直通天际，这甚至引起了部分人的恐慌，认为这是天灾出现的前兆。
不过几分钟过去后，人们才发现这是虚惊一场，沙龙卷始终停留在原地，根本没有向其他地方移动的迹象。
高速旋转的气流裹挟着无数碎石，这每一粒石块都能爆发出接近强弩的威力，整个沙龙卷就像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根本没有人敢靠近这个恐怖的东西。
在沙龙卷的最中心的风眼处，却显得一切都是那名平静，林恩静静地站在原地，好像在等什么人过来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出现在了风眼的内侧。
那双手无视了一粒粒子弹般的石子，像是撕开一张破布一样，将沙龙卷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裂隙。
这个时候，沙龙卷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形体，缓缓地消散再了天地之间。
还未见到阿尔文本身，林恩就先听到了对方那充满愤怒的声音，“林恩……看看你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恩平静地回答道，“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你故意放走了他们。”
满脸怒容的阿尔文从沙龙卷外侧冲了进来，站在了林恩的面前。
“我留不下他们，这是事实。”
林恩从容不迫地说道，“我提前在这里布置好了仪式，在这里准备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那个阿戈尔的力量不能小觑，刚才我要是动手的话，我没有保全自身的把握。”
“我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拼上自己的性命。”
林恩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
“为什么两人逃走之后，你没有立刻解除自己的法术？你知道这给我们的追踪带来了多少阻碍？”
“这个法术我掌握的并不熟练，只能等到它自己慢慢停下来。”
“不要狡辩！”阿尔文怒吼道，“你以为这种蹩脚的谎言能骗过谁？”
林恩沉默了一段时间，随后语气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我并不认同女皇陛下的做法，他们首先是我们的同胞！然后才是一名不幸的感染者！”
“如果女皇陛下觉得，莱塔尼亚的所有感染者，都属于随时可以被抛弃的一部分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干员接受女皇陛下以及高塔的任何处罚。”
“我加入高塔……可不是为了这种事。”
见林恩说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阿尔文阴着一张脸说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待会说吧，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刚才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女皇之声的一位‘骑士’，已经找到他们了。”

于此同时，李昂两人所在的位置。
听到阿黛尔的话语后，李昂显得很是疑惑，天上？天上能有什么东西？
他刚想要开口询问，便听到阿黛尔焦急地喊道，“李昂快躲开！有东西冲你过来了！”
面对超视距打击，李昂表现得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他只感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出现在了感知范围的边缘，他还未确认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和那个不明物体之间的距离就被拉近到了零。
李昂只来得及将手杖横置于胸口前，做出最基础的格挡动作，那个来自远方的不明飞行物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轰——”
下一秒，宛如陨石撞击大地，整个世界的顿时为之一静，巨大的声响差点震碎了一旁阿黛尔的耳膜，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将李昂的小腿都砸进了地里，在这东西的撞击下，李昂足足在地上犁出了两道十多米长的沟壑才堪堪停了下来。
在漫天飞舞的烟尘中，阿黛尔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正丛里面缓缓站起，李昂那略显急促的声音也随后响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女皇之声所属，‘骑士’威拉德。”
那是一名身高超过两米的彪形大汉，暗色的金属重甲在夕阳的照耀下发出不详的光芒，从那顶全覆式的牛角头盔下，发出的是一种犹如刀片刮擦般的人声，让听到这一声音的人寒毛直竖。
“奉女皇陛下的旨意，前来捉拿罪犯归案，或是就地格杀。”
从地上的沟壑中将双腿拔出来，李昂感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浑身上下就像是要散架了一样，到处都在隐隐作痛。
刚才阿黛尔在天上看到的那个小黑点……就是眼前这个将自己装在金属罐头里面的家伙，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把自己当成炮弹一样发射了出来。
对方甚至都没有拔出背后的大剑，只是在地心引力的加持下撞了过来，就差点撞掉了李昂的半条命。
也许……就连移动城市的城门都扛不住刚才那从天而降的一击。
身体微微地颤抖着，李昂能够感受到，在刚才遭遇了重创后，他的身体深处就涌出了一股暖流，并迅速传遍了全身，在这股暖流的作用下，他身体的不适感正在迅速恢复，用不了几秒就能恢复正常的行动能力。
而这个时候，阿黛尔才从刚才的撞击声中回过神来。
看着屹立在自己眼前的那个‘金属巨人’，阿黛尔下意识地发动了攻击，只见犹如火山喷发的瞬间一样，一片刺目的火光从阿黛尔身边凭空浮现，将背对她的那个金属巨人完全笼罩。
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就连地面上的泥土都被高温烧成了熔融状态的流体，可那名骑士却好像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在火光的照耀下缓缓转过了身。
“目标已确认，清除开始。”
骑士抽出了背后的巨剑，在手甲与剑柄的摩擦声中一剑劈出。
沉重的剑势近乎掀起了一阵小规模的狂风，吹得阿黛尔有些睁不开眼睛。
在这危机时刻，李昂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过来，用力一蹬，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坑洞，及时挡在了阿黛尔面前。
“走！先开车离开这里！”
李昂紧咬牙关，忍受着身上传来的痛楚，大声喊道，“这家伙……就交给我来对付！”
眼前这个骑士……和他之前面对的那些敌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

第五十三章 骑士
‘骑士’，莱塔尼亚传说中的存在，据说这些人生来就被源石技艺眷顾，轻松就能取得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力量。
在来到莱塔尼亚之后，这样的故事李昂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传说永远都是传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挡在他面前。
双臂奋力一振，拧动手杖错开近在咫尺的剑锋，李昂迅速向后一个小跳，拉开了与那名骑士之间的距离。
在刚才两次短暂的交锋中，李昂完全落于下风。
倒不是说他的力气比不过那名骑士，双方的力量堪堪相仿，要不是李昂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可能他的力量更强一些。
只不过……他要面对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对面那个铁罐头太TM的沉了，
阿戈尔人的肌肉纤维乃至骨骼密度都远超常人，可就算如此，李昂的体重也没有超过一百公斤，而对面那个大家伙，算上那一身铁罐头的话可能有一两吨重。
双方在吨位上存在着巨大的差距，李昂的攻击很难撼动对方沉重的身躯，而骑士只要全力挥出自己的大剑，就能将李昂拍得连连后退，自己不过是向后倒退一两步而已。
听到身后引擎的声音渐行渐远，李昂也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骑士身上。
刚才要是动手的话，李昂担心波及到一旁的阿黛尔还有越野车，现在阿黛尔已经开着车离开，李昂自然能专心面对眼前的敌人。
阿黛尔之前的攻击已经证明，她和这名骑士的相性极差，他身上的铠甲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即使在上千度的高温中都没有任何融化变形的迹象。
李昂当即断定，阿黛尔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带着东西赶紧离开。
踏步向前，迎着从正面袭来的锋刃，李昂将手杖向上挥出。
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细长的手杖错开了大剑的锋芒，骑士来不及收回大剑，李昂就已经瞬间压低自己身子，逼近到了骑士身侧，将抽手杖猛地砸在了铠甲膝盖部位脆弱的连接点上。
手杖与铠甲相撞，在那一瞬间，骑士铠甲顿时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地碎裂声，大量金属碎片随之迸射而出。
咚！
在一声闷响中，骑士受损的膝盖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超过两米的体型带给骑士强大的压迫力，或许在正面战场上，他能成为一名以一挡百的恐怖杀戮机器，但是在这种一对一的情况下，这幅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为了骑士的弱点。
庞大，就意味着行动迟缓，只要李昂的速度比骑士快上一线，在这种一对一的正面对决中，就意味着占尽先机。
不过这个时候，骑士也已经收回了大剑，一只手按在地上支撑身体，另一只手单手握住大剑，朝着李昂所在的方向横扫而来。
李昂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头顶上呼啸而过的锋刃，在翻滚的同时，手杖的尖端也对准了半跪在地上的骑士。
地裂波动剑挥出，足以扭曲空气的冲击波便轰在了骑士身上，他的身体猛地向后仰去，几乎要失去平衡，毫无防备的胸膛便彻底暴露在了李昂面前。
趁着骑士胸前空门大开的时机，李昂尝试了他目前掌握的，威力最强的一招——爆炎波动剑，这理所当然地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就连阿黛尔的火焰都无法融化这名骑士的铠甲，爆炎波动剑的伤害更多点到了后续的爆炸上，对血肉之躯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单论温度的话还是稍逊一筹。
将大剑刺入地面，骑士才勉强稳住了差点就要倒下的身躯，正面承受了爆炎波动剑后，那身暗色盔甲已经变得坑坑洼洼，似乎再努力一下就会碎掉。
只是……藏在铠甲里的人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望着缓缓从地面上站起的骑士，李昂不由得咂了咂嘴。
“啧，果然不行么？”
李昂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要是骑士能这么简单的就被击败，那他们也没资格被称为莱塔尼亚的传说了。
“阿戈尔人……你很强。”
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从铠甲中传出，只见骑士用手扶了扶被炸偏的头盔，盔甲上泛起了一阵犹如水波荡漾般的光芒，地上散落的金属碎片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吸引，纷纷被吸回了铠甲之上。
在荡漾的波光之中，铠甲如同时光倒流一般恢复了原状。
如果不是散落在地上的几滩血迹，李昂都要怀疑自己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你不该违抗女皇陛下的命令，死在这里吧！”
骑士开始了冲锋，沉重的金属战靴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浅坑，整个大地都仿佛在颤动，山岳一般压力夹杂着腥风铺面而来，骑士那汹涌的杀意几乎让李昂的皮肤感到微微刺痛。
“溃灭吧！”一声惊雷在空中炸响。
仅仅是一记简单的下劈，在骑士那高大身躯的加持下，却仿佛天空倾覆一样令人窒息。
环绕在李昂身边的无数源石微粒环带骤然收缩，毫无死角地将他整个身躯包裹在内，李昂并没有闪避，他只是微微侧过了身体。
骑士的大剑在尖锐的破空声中斩中了李昂的身侧，却像是撞上了一层绝对光滑的屏障一样，不受控制地滑向了一边。
李昂顺势一脚踢在了大剑的剑脊上，强行改变了骑士攻击的方向。
但是这些还不够，经历了刚才的交锋，李昂知道自己做的这些还不够，这并不足以让骑士停下来，为自己创造出一击必杀的机会。
经历了第一次的狼狈，骑士已经不会在挥剑时使出全身的力气，眼前的敌人并不是他平时面对的地底魔怪，能肆无忌惮地挥洒自己的蛮力。
这是一名即使是他也要小心面对的敌人。
骑士当即转动剑柄，变换剑势向一旁的李昂横扫而来，只是……骑士不知道是，李昂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虽然李昂不懂剑术，但他从这名骑士的一些动作上能看出来，他非常不适应和自己这种体型‘娇小’的敌人一对一作战，这也是他最致命的破绽。
面对再次袭来的大剑，李昂不闪不避，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在大剑的速度还未提升起来的时候，李昂重重一脚踏上了大剑剑尖，踩着骑士的剑身纵身一跃。
骑士听从女皇的命令来抓捕阿黛尔，双方根本不存在任何和解的可能，所以……
“死吧。”
下方，是骑士那毫无防备的头颅。

第五十四章 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在重力的牵引下，手杖的尖端毫无阻碍的落在了骑士的脑袋上。
这一下，李昂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骑士的头盔如同被踩了一脚的番茄，顷刻间便瘪了下去，腥臭的液体从头盔的缝隙中缓缓溢出，让李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骑士的动作也一同停了下来。
结束了。
一手撑住骑士的肩膀，在对方背后翻身落地，李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无法抗拒的疲惫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涌了上来，李昂现在非常想要倒头就睡，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度过的，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两天。
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和阿黛尔成功逃了出去，最强的追兵也已经被解决，双子女皇就算有心派出更多的人手，也无法确定他们现在的位置。
阿黛尔应该没有离开太远的距离，只要顺着她离开时的方向找过去，他们就真的安全了。
李昂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晃了晃脑袋，准备去寻找刚刚离开的阿黛尔。
只是……他似乎忽略了一个细节，背后骑士那失去脑袋的身体，并没有软软地倒下来，甚至连手中紧握的大剑都没有松开。
身后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咳——”
李昂只感到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从胃里翻涌了上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直到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指缝里塞满了细小的砂砾，李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打飞了出去。
但是……这怎么可能？那名骑士怎么可能还没有死？
李昂清楚的记得，自己最后爆发的那一记重击，已经彻底敲碎了那名骑士的脑袋。
没有人能够在失去脑袋的情况下活下来，因此李昂才下意识的地放松了警惕，给了对方偷袭得手的机会。
感受着腰腹间传来的剧痛，似乎连感知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这是李昂迄今为止，受到最重的一次伤，
幸好李昂的感知救了他一命，在即将被斩成两段的时候，他及时避开了最致命的部位。
紧紧地捂腰腹间的伤口，用手杖支撑着地面，李昂才勉强站了起来。
前方，骑士那高大的无头身体动了起来，丢下了手里差点将李昂砍成两段的大剑，迈着沉重的步伐，大跨步地向李昂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鲜血止不住地从腹部流出，浸透了李昂下半身的衣物，流失的鲜血带走了李昂所剩不多的体力，李昂现在就连向前走一步力气都没剩下了。
“喂喂喂，没了脑袋还能行动，你是从哪个恐怖片里跑出来客串的吗？”李昂苦笑着说道。
当然，失去了脑袋的骑士，也没有‘嘴’这个器官回答李昂的问题。
眼前这一幕很像是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失去了脑袋依旧能够活动的怪物，正不知疲惫地追杀着主角一行人。
莱塔尼亚所谓的骑士……就是这种怪物？还是说只有他眼前这名骑士是一个特例？
这个国家真的很不对劲，如果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是连续三次遇到的敌人都是这幅鬼样子，李昂就不得不怀疑这个国家高层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将感染者改造成异种的高塔术士，在自己体内豢养真菌的巫王崇拜者，失去了头颅依旧能自由行动的骑士……这个国家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也许是因为没有视野的关系，骑士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李昂的位置，可能是在失去脑袋的同时失去了理性，他此时在前面不远的空地上疯狂地挥舞着双臂，只是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两人的距离并不算远.
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在大量分泌的肾上腺激素下，腹部已经变得不是那么疼痛了。
虽说还是提不起多少力气，没办法从这里逃走，但李昂已经恢复了些许反击的能力。
这也是他的最后一击。
感知世界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第一条源石环带被激活，光线在此处被扭曲，绽放出了微弱而又绚丽的虹色光芒，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李昂所掌控的源石微粒在这一刻全部被点燃，他的身躯犹如风暴的中心，源源不断地从此方天地中掠夺着海量的源石能。
此时，李昂的整个身躯都被虹色光芒所覆盖，这份梦幻般的光芒虽然看起来美丽，其中却隐藏着足以致命的杀机。
如此庞大的源能量反应终于引起了骑士的警觉，只见对方缓缓转过了身躯，在确认李昂的位置后，便朝着这一方向狂奔而来。
而这个时候，经过十几秒的蓄力，李昂最强的一击也终于酝酿完毕。
平时在实战中，敌人绝对不会留给李昂这么多的时间憋大招，但眼下这种情况，面对一名失去了理智的怪物，李昂才能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源石技艺。
“去吧。”
李昂停下了能量的积蓄，释放了这带有希望的最后一击。
一道近乎五米高的‘彩虹’出现在了大地之上，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向着前方推进。
面对李昂的最后一搏，失去理智的骑士却做出了令李昂也感到疯狂的行径，他居然不闪不避，手甲上涌动着源石能的反应，奋力抓住了这条彩虹。
在几乎是他身高两倍的‘彩虹’面前，他的这一举动显得是那么无力。
骑士已经榨干了这幅身躯的每一丝力量，隆起的肌肉几乎将铠甲撑碎，可他依旧在彩虹的推动下一步步向后退去。
直接和彩虹接触的手甲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紧随其后的是他脚下的大地，当骑士最后一处立足点也崩裂成碎块时，他的抵抗终于走到了尽头。
彩虹再无阻碍地穿过了骑士的身躯，将他身躯一左一右平整地切成了两半。
只听噗通噗通两声轻响，骑士的身躯终于摔倒在了地上。
“这样……总该死透了吧……”
李昂也跟着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要是还不死的话，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平躺在沙地上，李昂感受到一股无法抵御的困意涌了上来。
好累啊……我现在应该可以休息一会儿吧……阿黛尔，你会找到我的吧？
渐渐的李昂的意识沉入了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恍惚之间，李昂似乎听到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来的人是谁？阿黛尔？还是新的追兵？只是李昂现在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查看身边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李昂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腹部的伤口。
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这样说道，“里昂……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原来来的是阿黛尔啊……那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或许是因为太过劳累的缘故，李昂的反应也比平时慢了好几拍，在听到阿黛尔那具低声的自言自语后，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一句话就从他的嘴边漏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
“……诶？”

第五十五章 事后余波
夜幕悄悄降临大地。
阿尔文等了很久都没有消息，才终于忍不住带上林恩，主动寻找骑士的下落。
两人在荒野上苦苦搜寻了几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他们骑士大人的踪迹，尽管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高塔术士，可仍止不住地为眼前看到的一幕感到震惊。
一道约一米宽，长度却超过百米的巨大沟壑突兀地出现在大地之上，而他们苦苦寻找的骑士，尸体整散落在这条沟壑尽头的两端。
骑士尸体的样子极为凄惨，整个脑袋不不翼而飞，他身上那件由高强度合金打造的铠甲好像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身体从中间被平整地分为了两半，内脏流得到处都是。
“怎么可能？骑士……死了？”阿尔文双腿有些发颤，他根本不用蹲下来确认，就完全可以断定骑士的身亡。
回过头看了看那条夸张的沟壑，阿尔文喃喃道，“这种威力法术……”
“所以我都说了，那个阿戈尔人不简单，当初我要是贸然出手的话，很有可能会死。”尽管林恩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心中也是极为的震惊。
林恩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自己的不作为找个借口，当他听到骑士已经出动时，他也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可没想到他最后还真的一语成谬。
阿黛尔·瑙曼的资料他们两人都清楚，掌握着火焰相关的源石技艺，所以女皇之声才会派出最为克制火焰的威拉德骑士。
以威拉德的铠甲强度，就算站着不动让那个小姑娘不动，也不可能造成任何损伤。
现在问题显然是出在那个和瑙曼一同逃跑的阿戈尔人身上，看看眼前这足以撕裂大地的法术……林恩也完全失去了对当前局势的把控。
一位骑士的阵亡……即使在莱塔尼亚也是一等一的大事。
接下来高塔究竟会及时止损，放弃对阿黛尔·瑙曼以及那名阿戈尔人的追捕，还是派出更强大的力量，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耻辱，就连林恩也说不准未来会如何发展。
一种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过了很长时间，林恩才开口问道，“阿尔文前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阿尔文缓缓站起身来，脸色十分难看，“回去想高塔报告这件事吧，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处理范围。”
说完，阿尔文又指了指地上两段残缺的尸体，说道，“还有，过来搭把手，把这具尸体带回去。”
“修一修应该还能派上用场。”
……
勃兰登堡城内，一处偏僻而幽静的小酒吧。
瓦尔克教授和老校长正面对面地坐在拐角处的隔间内，两人沉默地喝着摆在桌上的酒，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消息。
忽然，老校长的表情一凝，握着酒杯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惊人的消息，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瓦尔克。
而瓦尔克这个时候，几乎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只知道一个劲地向自己口中灌酒，根本没注意到老校长的这点小动作。
“好了，别喝了，消息已经传过来了。”
老校长按住了瓦尔克拿着酒杯的那只手，而瓦尔克只是呆呆地抬起头，用迷茫的目光看着老校长。
叹了一口气，老校长说道，“看来这次要恭喜你了，你的学生他们已经成功逃了出去。”
听到这里，瓦尔克教授顿时将酒杯丢到一边，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
“他们逃出去了？”瓦尔克教授高声喊道。
“你小声一点。”老校长捂了捂耳朵，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你的学生好像将事情闹大了，这一次居然死了一位骑士。”
“高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逃出去就好……逃出去就好……”瓦尔克教授拍了拍胸脯，大脑自动过滤了老校长的后半句话。
死了一名骑士？那和他有半毛钱关系么？只要阿黛尔成功跑出去就好。
见瓦尔克教授这幅反应，老校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让我们来谈一谈瑙曼夫妇的事情吧。”
瓦尔克教授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了些，“说吧。”
“你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调查吧？我这里倒是有一点线索。”老校长摊了摊双手，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先签订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
瓦尔克教授瞬间警惕了起来，然后忽然说道，“你也是高塔的人？”
他只是脑回路有些直了点，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老校长能拿出这么多隐秘的信息，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不过……校长至少没有将阿黛尔的事情透露给高塔，不然他们不可能有逃出去的机会。
听到这个疑问，老校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说道，“我能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多年，要说和上面没有半点关系，你信么？”
瓦尔克教授沉默。
“高塔从他们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线索，不过他们暂时没有人手出国进行搜查，你如果同意的话，我可以联系他们，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当然，学校的编制我也会为你保留，这一切……只要你答应几个小小的要求。”
说着，老校长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协议推到了瓦尔克教授面前。
“你应该清楚一个人调查这种事有多么困难，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在这件事上高塔和你没有直接的冲突，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想要获得高塔的支持就难了。”
“选择吧，瓦尔克。”
“我……”
……
在一处阴暗空间内，林恩望着前方几个模糊的人影，面露困惑。
“为什么是我？”他问道。
“这是对你的惩罚，也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在完成任务之前，你将被禁止踏入高塔一步。”
“可是，就连骑士都失手了，我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并不要求你打败或抓住他们，高塔只要要求你……”
“找到他们。”
……
洁白的月光铺洒在大地上，一辆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越野车正朝着西北方向全速前进。
看了看在后排座位上酣睡的李昂，阿黛尔在心中默默做出了决定。
卷一·终

★ 不醒之梦 ★

第一章 荒原之行
荒原上的景色总是那么千篇一律，如果不是感到脚下的汽车正在高速前进，甚至会让他们产生一种自己根本没在移动的错觉。
偶尔能在荒原上看到一些在残破的巨大建筑，从建筑风格以及风化痕迹上来看，根本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人类有能力建造这种规模的建筑，已经是在移动城市出现之后的事情了，在这之前他们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在荒原上建造这种东西，要是天灾一来可就全完了。
阿黛尔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不是很了解，不过据说，这些巨型建筑都是更远古时代的文明遗留下来的，深受各大势力的喜爱。
他们总能从里面挖掘到一些有用的东西，现在莱塔尼亚的一些技术就是从这些遗迹中挖出来的。
因而还催生出了一种名义上叫做‘探险者’，实为‘宝藏猎人’的职业。
这种科技靠考古的事实让李昂觉得有些无语，再加上源石技艺那堪称万能的特性，难怪这个世界的科技树点的这么歪，不同国家之间的差距甚至比穿越还要大。
李昂也不禁怀疑起了一件事，他到底是穿越了世界，还是在人类文明已经毁灭无数年的未来醒来？在他穿越之前，这种桥段似乎挺流行的。
不过很快，李昂就放弃了这种没有意义的想法，就算弄清楚了又能怎样？最重要的是着眼于现在。
“阿黛尔，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李昂问道。
听到李昂的声音，正在开车的阿黛尔抖了抖耳朵，似乎很不愿意回答李昂的问题一样。
过了许久，阿黛尔才有些不情愿地小声说道，“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卡西米尔境内了。”
“这样啊……总算可以安心了。”
对于阿黛尔这样微妙的态度，李昂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从那天在意识模糊之际，嘴一时漏了瓢，将自己内心想法不小心说出去之后，阿黛尔对待他的态度就一直有些怪怪的。
等恢复清醒之后，就连李昂自己也感到尴尬不已。
那是表白吧？那绝对算是表白吧？李昂自己都没有做好告白的准备，怎么就一不小心说出了呢？
对此，在李昂醒来之后，阿黛尔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该照顾还是在继续照顾李昂，只是隐隐对他的各种问题有些回避，似乎是在表示拒绝的样子。
要不是李昂能够感知到阿黛尔的情绪，说不定还真被她骗了过去。
只能说李昂说出那句话的时机非常糟糕，阿黛尔的家庭才刚承受巨变，她本人一个国家所通缉，就算她确实对李昂有些好感，李昂也不该在那种时候告白。
不过……谁叫那时候李昂被打的失了智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时阿黛尔将李昂的手杖捡了回来，不过原本他系在腰间的那块样本却不翼而飞，估计是在激烈的战斗中遗失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李昂原本还对巫王的力量挺感兴趣呢……现在他也丢掉了唯一的可能。
算了，让这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想着想着，李昂又感到困意涌了上来，似乎又有鲜血从缠绕在腰间的纱布上渗了出来。
那名叫威拉德的骑士给李昂留下的伤口其实并不算致命，但致命的是，在荒野之上他们没有合适的医疗手段。
他们携带的药物也只能暂缓伤口的恶化，这种程度的伤口只有医疗源石技艺、或者进行手术才能治疗。
但问题是，李昂和阿黛尔一样，对治疗类的源石技艺适应程度都非常糟糕，阿黛尔学了很长时间，也只能治疗擦伤之类的小伤口，对那道贯穿整个腹部的伤口起不到任何作用。
李昂更是干脆无法理解医疗源石技艺是怎样作用在人体上的，这和其他的源石技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东西，能同样被划分到‘源石技艺’中就十分离谱，好像源石技艺就是筐，什么都能往里塞的样子。
而且，他们也没有停下来寻找医生的时间。
逃离勃兰登堡没多久后，高塔果然就发布了针对他们的通缉，不过通缉的内容有些奇怪，在禁止伤到他们的前提下，只要提供他们的行踪就能提供巨额奖金。
幸好高塔提供的画像和他们本人存在不少差别，不然他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不过就算如此，也有被赏金猎人盯上的可能，李昂他们也不敢在任何一处黑市停留太长时间，稍微补充一些物资后就必须匆匆离开，根本来不及在黑市寻找医生进行治疗。
在颠簸的长途旅程中，李昂也缺少静养的条件，刚刚愈合的伤口颠簸两下又裂开了，全靠身体素质在那硬撑着，如果换一个人过来，恐怕撑不了两天就入土为安了。
就算如此，李昂也被折腾得丢了半条命，十成的战斗力只剩下了三四成，像格挡弹反、踩武器看破这样花俏的动作短时间是玩不出来了。
如果不是他的源石技艺在中距离拥有毁灭性的威力，施法也不需要特别大的动作，他可能连这点战斗力都没法保存下来。
伤口不断撕裂又愈合，代价就是大量体力的消耗，开车赶路的工作完全交到的阿黛尔的身上，李昂每天就在昏睡恢复体力，醒来调戏调戏阿黛尔活跃气氛，然后继续昏睡这样不断循环着。
因此他也不清楚他们现在到底赶到了什么地方。
即将进入卡西米尔……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只要能找一个能休息的地方静养一段时间，最多只要一个星期，李昂身体的自愈力就能让这道伤口愈合。
“阿黛尔……我有些困了，需要休息一会儿。”李昂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嗯，安心休息吧。”
听到阿黛尔的回答后，在摇摇晃晃的越野车内，李昂沉入了一个并不怎么安稳的梦境。
在睡梦之中，伤口处的细胞以远超常人数百倍的速度分裂着，加速着腹部伤口的愈合。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昂感到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
阿黛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李昂，李昂！醒一醒，我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了。”

第二章 驿站
在阿黛尔的呼唤声中，李昂渐渐苏醒了过来。
距他睡过去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的时间，按照阿黛尔的说法，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三不管的区域，正式踏入了卡西米尔的地界。
阿黛尔刚才说的，能休息的地方，应该就是指前面这家驿站。
这家驿站完全由脆弱的木头建成，看起来并不怎么结实的样子，附近零零散散的十几户人家也都差不多，荒原上没有移动地块的聚落大多都是这样，用便宜的材料搭建房屋，就算被天灾毁掉也不会心疼。
旅店门口停放着许多画风完全不同的交通工具，有看起来就很坚固的装甲车，也有十八世纪经典款式的老爷车，李昂甚至还发现了几辆驴车……不过，在这个世界中，这种生物应该叫做驮兽。
这种微妙的时空错乱感也只有李昂一人能够体会到，泰拉世界的原住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摆，将腹部的伤口挡住，在锁好车门之后，李昂就和阿黛尔一起推开了这家驿站的大门。
在木门的嘎吱声中，驿站大厅内陡然一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两位新来的客人，这些人很快就纷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和自己的同伴大声谈笑了起来。
不过……从一部分人的身上，李昂感受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恶意。
这还真是现实，一名脸色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青年，带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孩来到这种地方，在没有法律约束的情况下，确实会让很多心生歹念。
看起来他们的运气有些糟糕，习惯杀人放火的赏金猎人不会放过他们这两头‘肥羊’，要是更糟糕一些的话，说不定已经有奴隶商人盯上了他们。
这里是骑士之国，卡西米尔。
往好处想，是可以想到骑士精神之类美好的词语，但事实上呢？卡西米尔的骑士可是不折不扣的贵族阶级，虽然因为时代的发展，他们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但他们依旧是贵族。
贵族老爷的花园可是需要人来打扫的，奴隶贸易这种遗毒依旧存在于卡西米尔，甚至连‘角斗场’这种东西也能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只不过换了一个好听一些的名字。
现在叫做‘骑士竞技’而已。
对卡西米尔这个国家了解的越多，李昂心中感觉就越是微妙，这个国家……看起来比莱塔尼亚还要糟糕的样子。
不过，他们现在只是来这里找瓦尔克教授的女儿而已，要不要留在这个国家还是另说。
“小心一些，这些人不怀好意。”李昂在阿黛尔耳边低声说道。
阿黛尔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果有人盯上他们的话，要动手应该也是在他们离开驿站之后，他们通常不会选择在这种公共区域动手。
这个时候，一名看起来是侍应生的库兰塔人走了过来，问道，“两位客人，请问你们是要住店呢，还是在这里用餐？”
卡西米尔最主要的人种就是库兰塔人，进入卡西米尔后，遇到的库兰塔人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光是现在坐在大厅之中的，就有一小半是库兰塔人。
“住店，开一个双人间，还有就是再准备两人份的饭菜，”李昂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小块源石锭丢了过去，“这是订金，如果不够的话再叫我来补就行了。”
李昂能够感知到，在听到他说只要一个双人间时，身后的阿黛尔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捅一捅他的后背，不过在迟疑了一下后，又犹犹豫豫地将手缩了回去。
她在外面奔波的时间也不短，知道这种时候分开居住不是一个好选择，更何况李昂还是一位需要人照料的伤员。
结果阿黛尔自己将自己说服了，到最后也没有出声反驳。
接过源石锭，侍应生先确认这是真货之后，便喜笑颜开地说道，“好的，请两位在大厅里稍坐片刻，餐点和房间的钥匙一会就会给您送过来。”
此时驿站中聚集着很多人，大部分桌子都被三教九流的客人占据，劣质酒精混合着汗液的味道，在这里混合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味。
李昂觉得，为了自己的鼻子着想，还是别和这些人挤到一块了，要是找不到好位置的话，还不如在大厅里站一会，将饭菜拿回到房间里再享用。
感知在驿站大厅内扫了一圈，李昂却意外地在大厅角落中发现了一张空荡荡的桌子，边上只坐了三个人，
最先被李昂感知到的是一名库兰塔女性，她穿着一身非常传统的骑士重甲，任谁都能一眼认出她的身份，那种正义凛然的气质几乎要从她身上溢了出来，这样的人……应该不是坏人吧？
而当李昂感知到她身边的那两人时，心中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哼，原来坐在这里的是魔族佬……两个萨卡兹人，难怪其他人不愿意靠近这个位置。
萨卡兹一族在这个世界可以说声名狼藉，比之前世界的恐怖份子还要不堪，被各种传言妖魔化的厉害，不过这些传言都是基于一个事实捏造出来的——萨卡兹人很强，这一族人是天生的战士，即使是女人和孩童也不能小觑。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和魔族人扯上关系。
一名库兰塔人和两名萨卡兹人，还都是女性……这还真是一个奇妙的组合，真不知道她们三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不过这对李昂来说倒是正好，他并没有受到那些传言的影响，心中并不存在对萨卡兹一族的偏见。
种族并不能用来判断一个人的品性，李昂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李昂带着阿黛尔走到了那张桌子旁边，问道，“三位女士，介意我们两个在这里坐一段时间么？”
闻言，那名浑身罩在长袍之中的萨卡兹女性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道。
“没问题，请坐吧。”

第三章 医者
也许是因为李昂和阿黛尔两人形象不错的缘故，神秘的三人组非常容易地就接纳了他们。
毕竟和大厅里的其他人相比，李昂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存在，一边胡子拉碴肌肉虬结，穿着破破烂烂的皮质护甲的邋遢大汉，一边是虽然风尘仆仆，但依旧不掩文弱气质的青年男女。
人类是无可争议的视觉动物，相信大部人都更愿意亲近后者。
“谢谢。”李昂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对阿黛尔说道，“坐吧，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阿黛尔有些担忧地忘了李昂一眼，她受到传言的影响比李昂要深很多，自然没有那么容易相信这几名萨卡兹人。
不过，阿黛尔见李昂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也渐渐放下了心。
等两人都入座之后，那神秘的三人也没有太过在意新加入进来的李昂和阿黛尔，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就开始低声谈论自己的事情。
她们谈论的似乎是近期大骑士领即将举行的一场赛事，李昂听了几句就失去了兴趣。
不过自始至终，都是先前回答李昂的那名萨卡兹女性和库兰塔骑士在交谈，而另一名萨卡兹女性则呆呆的坐在一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看了几眼之后，李昂就不再关注那三个人了，他们之间的交际也就仅限于此，离开这家驿站之后，可能再无见面的可能。
回过头后，李昂便凑到阿黛尔身边，小声地询问着她接下来的安排。
瓦尔克教授的女儿也是阿黛尔的熟人，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不过自从她结婚后就搬到了卡西米尔，阿黛尔也忙于博士的学业，双方的联系渐渐就少了起来。
这应该是这三年里，阿黛尔第一次去拜访
“嘶……”
李昂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眉头一下子拧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的阿黛尔知道，李昂的伤口又出问题了，便急急忙忙地从口袋中拿出绷带和药物，准备帮李昂来止血。
李昂制止了阿黛尔，示意她没必要这么紧张，他刚才只是不小心扯到伤口了而已。
“这位先生……”
这个时候，李昂却听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那个声音犹如黄鹂鸣叫一般清脆悦耳，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那个从未说过话的萨卡兹？她刚才是在叫自己？
“嗯？有什么事吗？”这样说着，李昂习惯性地将感知扫向了那名在一旁发呆的萨卡兹。
然而，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
“啊！”X2
大厅内同时发出了两声痛呼。
李昂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撞到了墙壁上一样，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旋转，另一边的金发萨卡兹也不好受，晕晕乎乎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丽兹！”
那名库兰塔骑士连忙扶住了差点摔倒的萨卡兹，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丽兹你怎么样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头……晕乎乎的……”丽兹弱弱地回答道。
桌上其他三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他们完全没有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只是说了一句话的功夫，两个人就不约而同地全部倒下了？
这边的骚乱也引起了大厅中其他人的注意，不过当看见是萨卡兹这一桌时，他们就一点都不奇怪了，还纷纷向李昂投来了嘲弄的目光，就像是在说，看吧，这就是去找萨卡兹拼桌的后果。
“呕……好晕。”李昂干呕了两下，才渐渐从刚才的不适中恢复了过来。
库兰塔骑士照顾着那名叫做的丽兹的少女，而另一名萨卡兹则皱着眉头，在李昂和丽兹之间来回扫视着，当她注意到李昂闭着的双眼时，才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
稍加思索，她就明白两人身上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应该掌握着感知类型的源石技艺吧？”她这样开口问道。
“是这样没错……有什么问题么？”李昂揉着太阳穴，答道。
他的身体素质看起来比那名少女好很多，现在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而丽兹则大有一副倒地不起的样子，库兰塔骑士正半跪在她的身边，双手间充满了温暖的光芒，缓缓治愈着丽兹的不适。
“因为丽兹和你一样，同样掌握着感知类的法术。”萨卡兹女性回答道，“刚才你们两人……就是同类型的源石技艺发生了冲突。”
感知类型的源石技艺相当少见，也很难被其他人发现，掌握这种法术的人，大多都习惯用这一类的法术观察世界，也只有只有同样掌握感知类法术的人，才能发现这一类法术的痕迹。
能够发现，也就意味着可以互相干涉，非常不巧的是，在座的五个人之中，就有两人拥有这样的源石技艺。
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非常非常低，一般也不会有人在意这种事。
“抱歉，丽兹刚才是发现你受了伤，想要提出来帮你治疗伤口，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萨卡兹女性有些歉意地说道。
“嘶……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不过这也为李昂敲响了警钟，如果下次再遇到同样的事情的话，他又需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回过神来？如果这种事是发生在战斗中呢？
必须要想出一个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
正当李昂这样思考的时候，他听见那名萨卡兹女性继续说道，“丽兹的身体不是很好，现在可能没有办法帮你治疗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来代替她，为阁下治疗身上的伤口吧。”
说着，她指了指李昂的腹部，“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阁下腹部的那道伤口要是再拖下去，可能会变得相当棘手。”
让一名萨卡兹帮忙治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萨卡兹医师？这样冲击性的事实让李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以杀戮为名的萨卡兹居然会有医师存在？不对……不能这么想，也许正因为是他们一族专精于战斗，所以才会有更多医师的诞生。
那么……要不要同意？如果没有骗人的话，这绝对是一个一口气解决这道伤口的好机会。
李昂能够感觉到，阿黛尔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似乎再告诉他不要相信这个萨卡兹人。
但是，对方并没有表露出恶意，而且那名库兰塔骑士的存在，更让李昂愿意相信她们。
虽说卡西米尔这个国家有些难以言喻，但骑士精神却是真正存在的，这种人几乎不可能与恶人为伍。
于是，轻轻吸了一口气，李昂说道，“如果可以的话，那就拜托了。”

第四章 使徒
温暖的光芒笼罩着李昂的腹部，感觉就像是浸泡在温泉中一样，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舒爽不已。
在一阵酥麻的感觉中，李昂感到腹部的伤口正在飞快地愈合，就连之前反复崩裂、略有感染的部位也没有对这名萨卡兹人的治疗造成任何影响。
大约在两三分钟过后，李昂就感到腹部已经完全恢复如初，除了长时间负伤带来的乏力感之外，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
李昂也不是第一次被医疗法术治疗，但是……虽然这话对肯特老头有些失礼，但是他水平和这名萨卡兹人相比真是差远了！
这再一次让李昂感受到，源石技艺是一样非常看天赋的东西，在这一领域浸淫了一辈子的老肯特，都没有一个有些天赋的小年轻厉害。
从这名萨卡兹女性的各种特征判断，她的年龄应该不是很大，以萨卡兹的标准判断，她应该还处于青壮年时期。
“好了，现在应该没问题了。”那名萨卡兹收回了一柄长剑一般的法杖，说道，“你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
在交谈中，李昂也得知了她们的名字。
帮助他治疗的萨卡兹女性名叫闪灵，丽兹就是刚才和他感知发生冲突的另一名萨卡兹，而那名库兰塔骑士，则说自己叫做‘玛莉娅’……怎么说呢，李昂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太符合她的气质。
她们三人自称是巡回医师，组成了一个名为‘使徒’的小团体，在泰拉各地一边旅行，一边救治路上遇到的病人。
那位丽兹小姐正是感到了李昂心中一闪而逝的疼痛，所以才发现了他身负重伤。
“闪灵小姐……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的名字是李昂，这位是……”
在说到阿黛尔的时候，李昂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他有些不知道该怎样介绍阿黛尔。
该说她是自己的什么？同伴？同学？还是干脆说女朋友？而且……最重要的是，阿黛尔不能像他这样，使用自己真正的名字。
毕竟，阿黛尔·瑙曼还有里昂·肯尼迪都是被莱塔尼亚官方通缉的名字，虽然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莱塔尼亚，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万一有哪个赏金猎人恰好看过他们的通缉令呢？和李昂这个常见的名字不一样，阿黛尔·瑙曼这个名字就很不常见了。
正当李昂思考着该怎样给阿黛尔起一个假名的时候，他就听阿黛尔抢先说道。
“我是艾雅法拉，和前辈一样都是天灾信使。”
艾雅法拉……李昂曾经听阿黛尔提到过这个名字，那是萨米当地的一座火山，要是李昂没记错的话，阿黛尔的矿石病就是不小心在那里染上的。
真不知道阿黛尔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将这个名字当做自己的假名使用……不过看起来，阿黛尔已经不在意这种事了。
当闪灵帮助李昂治好伤口之后，阿黛尔对她们就没之前那名警惕了，她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话茬，说道，“我们这次去大骑士领，是去拜访一位朋友的，你说对吧，前辈。”
虽然阿黛尔称呼自己为前辈，让李昂觉得有些微妙，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答道，“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们在来的路上不幸遇到了盗匪，受了一点伤。本来我们打算在这里养一段时间伤再离开，现在有了闪灵小姐的帮助，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整就会前往大骑士领。”
对此，闪灵只是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她知道李昂的回答中存在很多疑点，但闪灵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意思？
“闪灵小姐，你们接下来好像也打算前往大骑士领？”
根据李昂之前听到的谈话，使徒的这三人好像也打算前往大骑士领。
“只是有这样的计划而已。”闪灵抱着自己的法杖，摇了摇头答道，“我们还没有做出决定，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处理，也许我们不会前往那座城市。”
“是这样啊……”李昂有些可惜地说道。
本来李昂还想问一问，能不能和他们一同前往大骑士领，不过对方的这个反应，已经算是委婉拒绝了李昂的提议。
在和闪灵闲聊了几句之后，李昂的注意就放到了一旁丽兹的身上，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冲突中恢复过来，那位玛莉娅骑士已经半跪在那里，为她持续治疗了好几分钟了，不停闪耀着的法术光辉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要不是看这几个家伙都不太好惹的样子，驿站老板可能已经冲过来制止她们的行动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巧合，但李昂还是忍不住
“玛莉娅小姐，丽兹小姐她没事吧？”
然而骑士小姐好像没有听到李昂的声音一样，直到李昂连续呼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她才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样，有些恍惚地回过了头，“你说什么？”
“玛莉娅小姐，我刚才是说，丽兹小姐她没有事吧？”
骑士小姐好像非常不适应李昂对她的称呼，难受地扭了扭身子，才略带一丝尴尬地说道，“额……不用担心，丽兹她的身体一直很不好，这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解释完之后，骑士小姐便转身对闪灵说道，“丽兹的身体情况有些不太好，我们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闪灵点了点头，和李昂道了一声别后，便背着丽兹离开了驿站的大厅。

将丽兹送回房间里休息之后，闪灵来到了驿站之外，呼吸着夜晚的新鲜空气。
当听到身后传来的铠甲摩擦声时，闪灵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转过身去，对着迎面走来的骑士小姐说道，“玛莉娅小姐，丽兹她怎么样了？”
骑士小姐脸色一红，有些讪讪地说道，“你别拿这件事开玩笑了，你应该知道，无论是玛嘉烈这个名字，还是临光这个称号，都不能随便在这个国家使用。”
“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代号。”
“所以你就将自己妹妹的名字拿过来用？”

第五章 夜话
骑士小姐，或者说玛嘉烈·临光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虽然这是她无意识间做出来的举动，但被人当面点出来的话，正直的骑士小姐也感到有一些尴尬。
她离开家乡已经好几年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那年幼的妹妹，所以之前在为自己编造假名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妹妹的名字。
“好了闪灵，不要在这件事上开玩笑了。”玛嘉烈顿了顿，然后一脸正色地转移了话题，“我来找你是想要和你问清楚，你来卡西米尔到底准备做什么。”
“看你的意思，好像接下来还要去大骑士领？”
闻言，闪灵抬起头望向了天空，轻声说道，“你离开家乡的时间也不短了，就没有想过回去看看自己的亲人么。玛莉娅……你的妹妹，你不是经常在念叨她的情况么？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一看她吧。”
玛嘉烈的表情有些凝重，“可是你要清楚，在三年前我就因为感染者的身份，被监证会从卡西米尔驱逐，要是我擅自回去的话，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大骑士领的戒备程度可不是这种乡下地方能比得上的。”
可是，闪灵看起来并不在意玛嘉烈所说的，“那你应该也知道，三年一度的骑士锦标赛马上就要召开了，到时候附近几个国家的观众都会涌入大骑士领，到时候大骑士领会变得非常混乱，他们有没有时间理会你还是个问题。”
“你只要做一些小小的伪装，就能躲开那些商业联合的耳目。”
玛嘉烈皱着眉头，目光紧紧地盯着闪灵的身侧，过了许久她的态度才软化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对亲人的思念，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她有些被闪灵说服了。
“好吧……你说的我同意。不过，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吧？闪灵。”玛嘉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闪灵耸了耸肩，然后转过身直视着玛嘉烈，“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不久之前收到了一些消息，可能和丽兹过去的遭遇有关，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去调查一番。”
“丽兹？”玛嘉烈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有料到，大骑士领的事会和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扯上关系。
正当她想要向闪灵询问具体情况的时候，一声木门发出的嘎吱声忽然在她们不远处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应该躺在床上休息的丽兹走了出来。
夜风吹散了她的头发，金色的发丝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芒，洁白的裙角随着风的节奏律动，正步履蹒跚地向着她们走来。
见状，临光连忙迎了上去，扶住了有些摇摇晃晃的丽兹，“丽兹，你怎么出来了？”
丽兹望着玛嘉烈，有些笨拙地解释道，“我醒来后……发现你们都不在，就想出来找你们。”
“抱歉……这是我疏忽了。”
平时她们一直都陪在丽兹的身边，如果某一时刻她们都忽然消失不见了，丽兹自然会慌慌张张地到处寻找她们。
玛嘉烈扶着丽兹，准备再次将她送回房间，“我和闪灵还有些话要说，很快就会回去，我先带你回去休息吧。”
丽兹没有拒绝，任由玛嘉烈搀扶着她向房间走去。
“那个人……当时他感到非常的开心呢。”在即将离开的时候，丽兹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玛嘉烈有些疑惑，但是一旁的闪灵很容易就理解了丽兹想表达的意思。
“你和那位李昂先生源石技艺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当时的一部分情绪也流了过来？”
点点头，丽兹有些茫然地问道，“受伤很疼，可是他为什么会觉得开心呢？”
闪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样向丽兹解释这个问题，她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根本无法理解太过复杂的情感。
有喜欢的人在身边关心自己，即使伤口疼痛也会感到开心。
闪灵在心中想了很多很多，最终化为了一声无奈地叹息，“这些事对你说还太早，你以后会明白的……先回去休息吧。”
“嗯。”丽兹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晚安，闪灵。”
“晚安。”
几分钟后，将丽兹送到房间之后，玛嘉烈就又回到了闪灵面前。
只是，她的表情也不复一开始那般轻松。
“说一说，这和丽兹有什么关系。”
“你应该知道，过去丽兹身上发生了什么吧？”
玛嘉烈默然。
只要是还有一点点良知的人，都会为那个女孩的遭遇感到痛心。
萨卡兹是一个为了战争而生的种族，不仅仅以雇佣兵的身份活跃在泰拉世界的各个角落，他们种族内部也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他们一族对矿石病的抗性极低，感染矿石病的可能比其他种族高了数倍不止，甚至可以说全员都是感染者，而丽兹所掌握的治疗法术，能够非常有效地抑制矿石病的发作，极大地延长一名战士的寿命。
这种奇迹几乎不可能被复制，而丽兹的悲剧，就是在这种前提下诞生的。
内战中的某一方发现了丽兹，这种宝贵的道具就算毁掉，也绝对不能让敌人得到，于是，丽兹就被抓了起来。
就像是被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一样，她整天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每天的任务就是如同一台机器一样，不停地为一个又一个萨卡兹战士提供治疗，直到榨干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量。
为了控制住丽兹，不让她逃跑，那些人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源石技艺洗脑、药物控制、酷刑……能想到的手段都在她的身上尝试了一遍，如果不是害怕损坏这个宝贵的道具，那萨卡兹巫师还能玩出更多的花样。
在短短的时间内，少女的身体就因为承受不住这种非人的折磨，而变得千疮百孔。
直到某一天，在战场上负伤的闪灵第一次接触到了丽兹，她根本无法忍受这种非人道的恶行，干脆背叛了自己的阵营，带着丽兹一路从军营中杀了出去。
而玛嘉烈，则是被逐出卡西米尔后，在流浪的途中和她们两个相遇的。
“当初为了控制丽兹，也为了更好地压榨她的能力，萨卡兹巫师曾经对丽兹大量使用过中枢神经系统兴奋剂，而那种兴奋剂……以卡兹戴尔的工业水平，是根本无法制造出来的。”闪灵说道，“我听说，卡西米尔好像出现了类似的药物，有部分骑士团正在大量使用这种东西，我是来调查这个东西的。”
肉体上的伤势无论闪灵还是玛嘉烈都能治疗，但药物遗留下的痕迹却很难祛除，直到现在
“如果能得到具体配方最好，就算得不到配方，也要想办法找到治疗后遗症的方法。”
听到‘骑士’和‘兴奋剂’两个毫不相干的词语产生了联系，临光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厌恶，她郑重地回答道。
“如果是为了丽兹，那么我愿意承担这一份风险。”

第六章 坦诚
用过晚餐，从侍应生手中拿过房间的钥匙。
这个时候，使徒三人组也都已经离开，李昂他们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无论是李昂还是阿黛尔，他们都不喜欢这种吵闹的环境，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有几分相似，在没有外人打扰的情况下，他们更喜欢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书。
“没想到也有像她们一样的萨卡兹人呢……”
在前往房间的路上，阿黛尔忽然这样说道。
使徒的那两名萨卡兹人，和阿黛尔认知中的萨卡兹完全不同，传统的萨卡兹人别说是治病救人，没给你身上来一刀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就是人类认知的局限性，”李昂用有些生锈的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说道，“这世界上那么多萨卡兹人，总会出现一两个例外的。”
这间驿站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破旧，但内部的陈设倒还挺齐全的。
房间中摆放着一张大床，空气中略带有一丝霉味，应该是长时间没有开窗通风导致的，不过……对于这种边陲小镇上的驿站，他们也不能再做更多的要求了。
李昂从房间中搬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示意阿黛尔在对面的床上坐下来。
等不明所以的阿黛尔坐好之后，李昂开口说道，“阿黛尔，我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和你谈一谈。”
“你有考虑过接下来的打算吗？”
经过长达半个多月的不停奔波，他们总算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莱塔尼亚的致命危机已经暂时离他们远去，他们现在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父母不知道死在了世界的哪个角落，自己也被迫背井离乡，和李昂这个认识了才几个月的人远走异国他乡，阿黛尔的人生在此刻陷入了低谷。
听李昂这么一说，阿黛尔的表情顿时黯淡了下来，半晌之后，她才有些恍惚地答道，“不知道呢……”
在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要追查父母死亡的真相，可是经过这十多天的逃亡，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的阿黛尔也渐渐想通了很多事情。
虽然心中很不甘心，但她真的要去追查一件毫无头绪的事情，阿黛尔甚至连自己父母出事的具体地点都不清楚。
自从阿黛尔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之后，瑙曼夫妇经常几个月几个月地往外面跑，野外考察是一件非常浪费时间的事，最长一次阿黛尔甚至一年都没有看见过他们的影子。
这一次也和以前一样，阿黛尔根本不知道她的父母究竟跑了多少个地方，最后一站又在停留在哪里，唯一的线索就是，阿黛尔手上那本损毁痕迹严重的笔记本。
在莱塔尼亚的遭遇已经告诉了阿黛尔，她父母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不简单，所以阿黛尔才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他们遗留的全部研究资料。
就算能以笔记本还有这些研究资料为线索，一路找到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但是在追寻真相的路上，他们又会遇到多少危险？那一日莱塔尼亚城外的遭遇，又会发生多少次？
说到底，这对她、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么？
如果只有阿黛尔一个人也就算了，就算去送死也没什么，但是现在她并不是一个人……这样想着，阿黛尔不禁偷偷瞄了对面那名青年一眼。
阿黛尔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几个月之前的一次无心之举，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这么大的改变，她当时……真的只是觉得对方的遭遇有自己的一分责任在内。
“怎么了？”
察觉到阿黛尔的目光，李昂问道。
“没事。”阿黛尔摇了摇头，随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总之，我们先去大骑士领找莎拉姐姐吧，其他的事情……我需要再认真地想一想。”
关于接下来的道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还有……自己和李昂之间的事情，都需要阿黛尔认真考虑。
一想到这个，阿黛尔就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在发烧，虽然她之前就隐隐有了类似的预感，但当李昂亲口将这件事说出口后，还是让阿黛尔心乱如麻。
人在半昏迷状态下说漏嘴的事，绝对不可能是在撒谎，更何况李昂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心意，除了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不然又有谁甘愿为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冒那种风险？
对方的感情如此，那阿黛尔呢？她又对李昂抱有着怎样的一种想法？
讨厌？这种事根本无从谈起。
阿黛尔虽然心地善良，但绝对算不上傻白甜，如果李昂的性格、行为举止让阿黛尔感到有一丝厌烦的话，她也不会屡次伸出援助之手，更别说邀请他暂时住在自己家中了。
可要是说喜欢的话……其实，阿黛尔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
阿黛尔只是觉得，李昂平静而又不带一丝波澜地融入了她的生活，就好像他们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以这种方式共同生活了很长时间。
这种微妙的情感，能算是喜欢么？
正当阿黛尔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忽然感到有一只大手覆上了自己的脑袋。
“抱歉，可能是我有些心急了。”
轻轻摸了摸阿黛尔柔软的秀发，李昂有些歉意地说道，“这种事情……确实不能着急，阿黛尔你慢慢考虑吧。”
“没关系，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嗯。”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犹豫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昂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现在告诉你。”
“？”阿黛尔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有些困惑地望着李昂。
“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很长时间，其实我的源石技艺……不止可以感知到周围的情况，还可以很准确地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
阿黛尔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李昂想要表达的意思。
“那个……我的意思是……你和我相处的时候，”李昂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刺激到了阿黛尔，“我是能大概猜出你心里在想什么的。”
“……”
片刻之后，阿黛尔才明白了李昂话中的深意，她脸上的红霞刷地一下，就爬到了脖颈下方，整个人看起来都红彤彤的。
也就是说……自己一路上的想法全都暴露了？

第七章 夜还很长 2k5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看透的东西。
李昂可以感知到他人的情绪，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就拥有了看穿他人内心的能力，这种事情要是没在一开始坦白，后续就很难再说出口了。
窥探人心，是绝大多数人都会心生厌恶的一种能力。
但是李昂也知道，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不透风的墙，他源石技艺的秘密总有一天会暴露，更何况是朝夕与他相处的阿黛尔。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中，阿黛尔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迹象，在刚才和丽兹的源石技艺发生冲突时，更是差点就暴露了。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李昂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件事告诉阿黛尔，主动承认和被别人发现，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可能连阿黛尔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性格其实有些别扭。
如果这件事是李昂主动告诉她的，那短时间之内阿黛尔可能会非常生气，只要等她气消了，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不会对他们间的关系造成任何影响。
但这要是阿黛尔自己发现的，就算她嘴上不会多说什么，两人之间也已经产生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李昂选择将这定时炸弹亲手引爆，将一切都全盘托出，这样做总比破坏他和阿黛尔之间的感情要强。
在李昂说出真相之后，阿黛尔就失去了任何反应，她紧紧攥着双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要不是李昂能听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李昂都要以为她昏过去了。
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昂才有些迟疑地问道，“阿黛尔……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阿黛尔心中的羞愤已经到达了极限，在他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吹到最大的气球砰地一下炸开了。
只见阿黛尔动作僵硬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李昂之后，又缓缓地弯下了腰，将脑袋对准了李昂的胸口。
李昂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阿黛尔就已经迈开了脚步，猛地向李昂冲了过来。
“噗——”
一对尖尖的小角顶在了李昂的胸口，他只感觉肺部的空气全都被阿黛尔这一撞顶了出去。
居、居然会是头槌？
现在李昂由衷地感谢那位闪灵医生，要不是她帮忙治疗了腹部的伤口，他现在恐怕已经躺在地上血流不止了……
不过，要是李昂伤没有好的话，阿黛尔估计也不会做出这种危险的举动。
顶着胸口传来的疼痛，李昂强行提起了一口气，在这一刻，以前看过的无数作品带给了李昂灵感，他紧紧地抱住了突然闯入怀中的女孩不肯松手。
在一阵砰咚的沉闷撞击声中，李昂就这样抱着阿黛尔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
感受着怀中女孩的存在，李昂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面对面地躺在地板上，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开始在两人身旁弥漫，
李昂能够感觉到，一开始的时候，阿黛尔心中还存留着些许的羞涩与抗拒，可是慢慢地，这份抗拒也变为了释然，虽然那一抹羞涩仍旧存留于阿黛尔的心中，但女孩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紧张了，紧绷的身躯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女孩娇小的身躯蜷作一团，整个人几乎都缩进了李昂的怀抱之中，李昂只感觉自己此时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这段时间里积压下来的负面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见阿黛尔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李昂才试着伸出了手，抚上了女孩那白皙的脖颈。
在手掌与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李昂能感到阿黛尔的身躯微微一颤，随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李昂觉得阿黛尔的脖颈稍微有些烫手，他一边收拢着女孩散乱的发丝，一边趁着这个机会问道，“那个……阿黛尔你原谅我了？”
阿黛尔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李昂才听到一丝喃喃细语从胸口处传了过来，“李昂……你能放开我了么……”
李昂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阿黛尔就只是想说这个么？
至于他的回答……当然是不放！对于已经抓在手中的事物，哪有这么容易就松手的道理？
于是李昂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不放！”
“……我知道啦，我原谅你就是了。”
可能是因为被李昂抱得时间太久的缘故，就连阿黛尔的声音也变得有些软绵绵的，“那时你和我才刚见面，没有告诉我所有秘密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现在真的没有在生气啦……”
没有生气？谁说的？那你现在心中的一丝羞恼又是怎么回事？
用着开玩笑般的语气，李昂说出了一番无比认真的话语，“那这样的话，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
说完这句话后，不等阿黛尔做出任何反应，李昂就抱着阿黛尔从地上站了起来。
“时候已经不早了，阿黛尔你也该休息了。”
将晕晕乎乎的阿黛尔放到床上之后，李昂说道，“早点睡吧，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我们明天就出发好了。”
“那你呢？”回过神来之后，阿黛尔下意识地问道。
“我？”李昂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啊你是说这个啊，不用担心我的，我睡地板上就可以了。”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李昂还是懂的。
现在房间里的床只有一张，理所当然地要让给阿黛尔，李昂就准备躺在地板上对付一晚上，反正他的身体结实，腹部的伤口被治好后也没了顾虑，只是一晚上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感知情绪，终究也只是感知情绪，李昂不可能完全看穿阿黛尔在想什么。
李昂本以为阿黛尔听了后，会乖乖地躺下休息，然而阿黛尔的反应却出乎了李昂的预料。
躺在床上，阿黛尔背对着李昂，小声地嘟囔着，“……这张床很大，可以睡下两个人的。”
“……”
她的声音可一点都不小，在安静的夜晚更是无比清晰。
这种时候……要是李昂说一句‘你认真的？’，是不是不又会惹阿黛尔发脾气？
当然李昂也只是想一想而已，他可不会做这种不识趣的事情。
默默地走到床边，阿黛尔已经抱着枕头，向床的另一侧挪了挪，为李昂空出了一大块位置。
阿黛尔的这番举措恰好触及到了李昂的内省，让他做出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决定，就像他之前承诺的那样，对于阿黛尔……李昂不会再有任何的隐瞒。
躺在床上，李昂将双臂枕在脑后，缓缓地吐露了心中隐藏至今的秘密。
“阿黛尔，你知道么，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忽然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李昂将自己过去的经历，一点点地说了出来，包括那个不存在源石，也不存在天灾，虽然存在些许混乱，但大体上维持着和平的世界。
“如果真有那样的世界……真想去看一看啊……”
不知不觉间，阿黛尔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已经睡着了啊。”
李昂回过头，伸出手帮阿黛尔盖好了被子。
夜还很长，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一次蝴蝶偶然的振翅，让两个人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即使通向未来的道路上布满再多的艰难险阻，他们也会像现在这样一同走下去。
直到永远。
“晚安，阿黛尔。”

第八章 大骑士领
翌日，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
虽然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李昂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除了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之外，他又找到了一件可以为之付出的事情。
“阿黛尔，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收拾好我们就该出发了。”
“嗯，马上就来。”
这样回答着，过了一会儿，阿黛尔便提着包裹小跑了过来。
今天早上，阿黛尔一如既往地叫醒了李昂，好像昨晚发生的事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但是李昂知道，他昨晚已经成功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嘿咻。”
将包裹丢到后备箱之中，阿黛尔下意识地就想打开驾驶座的门，但李昂却将她拦了下来。
“之前都是你在开，后半段路就交给我好了。”
“嗯……好吧，”阿黛尔想了想，也没有拒绝，“不过李昂你能认清前往大骑士领的道路吗？”
“不是还有你在吗？要是我什么时候走错路了，就拜托阿黛尔你提醒我了。”
“那就交给我好了。”
从驿站老板手中购买了一些溢价严重的物资后，他们就正式踏上了前往大骑士领的道路。
使徒三人组早在他们醒来之前，天色才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驿站，这不禁让李昂觉得有些遗憾，他连怎样感谢她们都没有想好，她们就这样简单地离开了。
让李昂有些意外的是，他们离开驿站之后，居然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就好像那些要钱不要命的赏金猎人全部转性了一样，放过了他们这两个唾手可得的肥羊。
只是李昂不知道的是，在不久前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有一批赏金猎人悄悄离开了驿站，跟上了那三名毫无战斗能力的‘巡回医师’。
可能是当时闪灵医生和李昂的对话，让大厅中的某些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
数日之后，李昂和阿黛尔就这样平平安安地抵达了大骑士领。
……
“这里……就是大骑士领么？”
大骑士领，全称卡瓦莱利亚基，这是一个听起来有些拗口的名字，但这是卡西米尔最强大的移动城市才能拥有的名字，也是三年一度骑士锦标赛的举办地点，说这里是卡西米尔的首都也没什么问题。
和上一次进入勃兰登堡的时候不同，现在李昂感知的范围已经扩大了不少，能更加直观地感受到移动城市的宏伟。
很难想象以泰拉世界畸形的科技树，居然能建造出这等规模的城市，更恐怖的是，这座城市居然还能跑起来，而且移动速度绝对不算慢。
源石这种物质的存在，从各方面都在挑战李昂的常识。
因为即将召开骑士锦标赛的缘故，移动城市的入口处聚集了大量的人群，很长都不见队伍向前挪动一米。
不知道一点一点向前蠕动了多长时间，才终于轮到了他们。
入口出的安检人员甚至没有检查他们的感染情况，只是很简单地登记了一下，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不过也是……这么多游客要是一个一个查过去，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和客流量比起来，让感染者混进去的风险就微不足道了。
“和勃兰登堡完全不一样……”
车辆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李昂本以为这里会和勃兰登堡差不多，一派十八世纪初的景象，毕竟一路上遇到的卡西米尔村庄都破破烂烂的，想必城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骑士’这两个字，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中世纪，那些被装在银色盔甲中的铁罐头。
但是李昂错了，他错的有些离谱。
他就像是跨越了数百年的时光，直接从中世纪来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社会。
这里到处林立着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街道两边的商铺上挂着电子广告牌，吵闹的音乐声和广告声在街道上回荡，一辆辆现代化的跑车摩托从旁边呼啸而过，留下一片源石微粒含量超标的污染空气。
阿黛尔已经因为窗外的世界看花了眼，李昂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骤然从十八世纪返回现代，任谁都会感到微妙的不适。
而且……这哪里有一点‘骑士’之国的样子？
“好厉害啊，这里和莱塔尼亚完全不一样！莎拉姐姐就是住在这里吗？”阿黛尔攀在窗户边，有些兴奋地说道。
阿黛尔虽然因为实地考察的缘故去过不少地方，但那大多都是村镇一级别的移动地块，她还从未见过这样高度现代化的社会。
“教授的信上就是这么写的。”李昂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道，“卡西米尔的样子……和我想想中完全不一样。”
这样一来，李昂的心中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那么……骑士呢？在这个完全现代化的社会中，骑士之国的‘骑士’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有些无法想象，一群骑士老古董，该怎样统治这个现代化的社会。
阿黛尔想了想，然后答道，“我好像听莎拉姐姐提到过这件事，卡西米尔是由四个机构共同治理的。”
“代表传统征战骑士的监证会，代表普通国民的国民院，由竞技骑士组成的骑士协会，还有还有商人们建立的商业联合。”
“居然分成了四部分？”
李昂不禁抽了抽嘴角，这个国家……还真是有点混乱。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四方代表在会议上打口水仗时的场面了。
在询问了几位路人之后，他们成功找到了瓦尔克教授交给李昂的地址，当他们赶到那里之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公寓，而是一座面积还算不错的别墅。
在大骑士领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想要拥有一栋自己的别墅可不简单，就连阿黛尔的父母也是努力了大半辈子，才在威廉大学的支持下得到了一栋别墅。
看来，就算是离开了自己父亲身边，瓦尔克教授的女儿也生活得不错的样子。
“我先去确认一下吧。”
将车在别墅外的道路停好，阿黛尔就先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屋内就传来了一阵砰砰砰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
“谁啊？有什么事？”
“先说清楚啊，我们家不订报纸，水电费也缴清了今年的份，家里没有小孩不需要牛奶，推销保险也请立即离开，我们已经购买了安盛集团的高级商业保险，不需要其他野鸡公司的服务。”
一口气将这一大段话说完后，那个女人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好了，你现在还想说些什么？”

第九章 教授的女儿
女人那连珠炮一般的语速让阿黛尔倍感茫然，经过一连串语言轰炸之后，她连自己刚才想要说什么都忘了，手臂有些尴尬地选在半空中。
片刻之后，阿黛尔不禁向李昂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李昂在一旁听着也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不知道门后的是不是瓦尔克教授的女儿，但从她刚才的那番话可以看出，她绝对是一位久经社会考验家庭主妇。
上门推销业务的推销员、来催收各种费用的工作人员，这种情况在莱塔尼亚可不常见，别墅的一切费用都由威廉大学负责，阿黛尔可能从未有过类似的经验。
只能说……这才是生活吧。
微微一笑，李昂走上前去，代替阿黛尔敲了敲了那扇门。
“请问是莎拉·库恩女士么？我们是您父亲瓦尔克教授的学生，是他告诉我们这个地址，让我们来这里找您的。”李昂说道。
“还有，目前与我同行的是阿黛尔·瑙曼，我想您应该认识她吧。”
随着话音落下，透过那扇薄薄的铁门，李昂感到后面的那位卡普里尼女性手上动作一顿，随后猛地打开了别墅房门。
李昂及时向后退了一步，才避免房门撞上自己的鼻子。
那名女性根本没有理会门口的李昂，在门口扫了一圈后，目光便落在了一旁阿黛尔的身上。
“阿——黛——尔！好久不见！”女性猛地扑了上去，双手穿过阿黛尔的腋下，将她高高的举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名久经社会考验的家庭主妇，正是他们要找的，瓦尔克教授的女儿，莎拉·库恩。
莎拉的身高比阿黛尔要略高一些，在将阿黛尔抱起来后，两人的视线恰好平行，只见莎拉毫不犹豫地将脸凑了上去，猛地蹭着阿黛尔的脸颊。
“呼呼，都几年过去了，阿黛尔你还是一点都没有长高啊，再这样下去可是没有办法超过姐姐我的。”一边蹭着，莎拉一边用有些含糊的语气说道，“我们都快五年没见面了吧，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看姐姐了？”
“放、放手啦莎拉姐……”阿黛尔试着将莎拉向外面推了推，但是毫无疑问，她根本推不开这位已经进入状态的姐姐，“还有其他人在旁边看着呢……”
听阿黛尔这么一说，莎拉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莎拉才想起来，刚才回答她的……好像是一个男声？
轻轻将阿黛尔放到地上，转过头一看，莎拉这才发现了刚才被她忽略的李昂。
莎拉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昂之后，才有些迟疑地问道，“不知道这一位是……”
“莎拉小姐你好，我是李昂。”见对方注意到了自己，李昂才开口说道。
阿黛尔揉了揉有些被蹭红的脸颊，随后在一边补充道，“李昂他……是我的前辈，如果没有李昂的帮助，我可能没办法离开莱塔尼亚，总之情况有些复杂。”
“还有，莎拉小姐，这是瓦尔克教授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这时，李昂也将那份信拿了出来，将其递给了莎拉。
“前辈？”
手下信封之后，莎拉有些狐疑地在李昂和阿黛尔间来回看了几圈，才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通向别墅内部的道路。
“总之，你们先进来吧，有什么事等会再慢慢解释。”
带着两人来到一楼客厅坐下后，莎拉便说道，“稍等一会儿，我去拿点茶点过来。”
等莎拉离开客厅之后，李昂才凑到了阿黛尔的身边，小声地说道，“这位莎拉小姐……她和教授的脾气好像啊……”
“所以莎拉姐才是教授的亲女儿啊。”
见莎拉不在，阿黛尔的胆子也稍微大了起来，小声对李昂吐槽着，“当初无论瓦尔克叔叔还是莎拉姐，他们只要有人能稍退一步，也不会闹到这个样子了……”
冲动、固执、做事不考虑后果，一上头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父女两这样的性格几乎是一脉相承，不存在任何区别。
这种性格对他们的朋友而言却是一件好事，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只有这种人才会不计代价地帮助自己的朋友。
“不过，莎拉小姐的丈夫好像不在呢，我还有些好奇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啦……那个时候我正在准备考试，莎拉姐姐突然就和瓦尔克叔叔闹翻了，当时也吓了我一跳呢。”
据说，莎拉是因为自己的婚事才和她父亲闹翻的，瓦尔克教授好像并不认同莎拉的男朋友，双方大闹一场后，莎拉一气之下就和她的男朋友私奔了，然后一路逃到了卡西米尔。
现在看来，应该是当初的瓦尔克教授错了，莎拉在这边过得非常幸福，那种心情是无法伪装的。
而且，如果李昂的感知没有出错的话，他还在莎拉小姐的腹部感知到了一个新的生命气息。
这都让李昂十分好奇，莎拉的丈夫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瓦尔克教授当初为什么宁愿闹翻，也不愿同意他女儿和那人的婚事。
两人小声套路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昂便感到莎拉端着一盘茶点走了过来，两人当即停止了讨论。
“给，这是我早上准备的一些甜点，我丈夫他很喜欢吃这个，不用客气你们吃吧。”
将点心茶杯放到两人的面前，莎拉才问道，“你们两个刚才在讨论什么？听你们好像说得很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X2
对于这个问题，李昂和阿黛尔两人的反应极为一直，他们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有猫腻。
直觉告诉莎拉两人的关系存在问题，但她一时间也无法确定。
将这个问题藏在心底后，莎拉又随口问道，“对了阿黛尔，泰勒叔叔和珍妮丝婶婶现在怎么样了？我也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们了？他们是不是还将你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满世界乱跑？”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凝固，在这令人尴尬的气氛中，莎拉也有了一丝丝不妙的预感。
这时，李昂开口说道，“关于这件事……我觉得莎拉小姐你还是先看看那封信比较好。”
“瓦尔克教授在上面写了很多。”

第十章 那我呢?
“……我知道了。”
莎拉低下了头，默默地撕开了那个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地阅读着。
李昂并不知道信中具体写了什么，虽然他完全可以在不拆开信封的前提下，看到信纸上写了什么，但他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无外乎是一些嘱咐莎拉照顾好阿黛尔，让她小心莱塔尼亚、不要回来之类的话语。
他没必要冒着被别人讨厌的风险，去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几分钟之后，莎拉才缓缓放下了手中信纸。
“泰勒叔叔……珍妮丝婶婶……怎么会这样？”她喃喃地说道。
她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残酷的事情，可是信上白纸黑字写得十分清楚，瑙曼夫妇遭奸人谋害，阿黛尔也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高塔通缉。
莎拉和自己父亲的关系虽然不怎么融洽，但对方也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
想到自己刚才无意间问出的问题，莎拉立刻露出了做错事般的表情。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莎拉走上前去，将阿黛尔搂紧了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只是……阿黛尔的眼中没有一滴泪水，她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
“父亲在信上说，让我照顾你……你就在这里住下吧，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无论你想住多长时间都没有问题。”
李昂很想在旁边说一句，那我呢？
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他和这位莎拉小姐素不相识，对方能够接受阿黛尔，并不代表就能接受他，而且从刚才对方的表现来看，莎拉小姐对李昂充满了怀疑警惕，李昂还是别上去自讨没趣比较好。
“……没关系的，莎拉姐。”
这个时候，李昂忽然感到有人打开了房门。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口处传了过来，“亲爱的，我回来了。”
“今天的比赛又是我输了呢……哈哈，那些外国来的选手都好厉害啊，我果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在一串金属刮擦声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他比李昂还要高出大半个脑袋，再加上身上的盔甲，样子看起来就更加魁梧了。
不过……也只是样子看起来魁梧而已，那身铠甲是由最普通的异铁打造而成，李昂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一脚踹上去的话，就能在那件铠甲上留下一个窟窿。
和那名莱塔尼亚骑士比起来，这件铠甲的质量差远了。
这这一位，想必就是莎拉小姐的丈夫了。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李昂就明白当初瓦尔克教授，为什么不同意他们两人的婚事了。
因为他是一个萨卡兹人。
这个世界虽然不存在异族间禁止通婚的规定，但卡普里尼和萨卡兹通婚，肯定会惹来无数非议，因为萨卡兹人的名声在这个世界上实在太差了。
瓦尔克教授一方面担心女儿被骗，而另一方面……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一名萨卡兹，他教授的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
李昂在威廉大学也待了一段时间，他见过许许多多从其他地方过来的学生，有黎博利、鲁珀、菲林、萨弗拉……甚至连他这样的阿戈尔也遇见过一位。
可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名萨卡兹学生，根据他的了解，诸多学府间似乎存在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禁止任何萨卡兹人进入高等学府学习。
教授可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他要是倒下了，他们一家该怎么办？难道要将一切都堵在一个陌生的萨卡兹人身上？这应该就是教授当初面临的抉择。
萨卡兹大汉将头盔摘下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回过头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李昂和阿黛尔。
大汉挑了挑眉，扭头向他的妻子问道，“嗯？亲爱的，有客人来了？不知道这两位是？”
闻言，莎拉缓缓地松开了怀中阿黛尔，十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问什么问！满身汗臭还好意思站在客厅里污染空气，还不快点滚过去洗澡！”
张了张嘴巴，大汉对于莎拉的这种态度感到有些懵逼，他看向了客厅中的另一名男性，十分无辜地问道，“额……我刚才有做错什么吗？”
“嗯，大概……是因为你回来的不是时候吧。”李昂耸耸肩，十分同情地回答道。
刚才，莎拉和阿黛尔之间略带一丝悲伤的气氛才刚酝酿好，正准备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时，这个憨货就直接从外面闯了进来。
那一阵‘哈哈哈’的傻笑瞬间就将客厅的氛围一扫而空，莎拉就算是想悲伤也悲伤不起来了。
只能说……嗯，这人非常适合破坏气氛。
看着莎拉有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趋势，大汉忙不迭地向着别墅深处跑去，可能是因为身上还穿着铠甲的缘故，在拐弯的时候他还差点一头撞在了墙上。
将丈夫赶进浴室之后，莎拉才重新回到了客厅，歉意地说道，“抱歉，雷恩这个家伙就是这种脾气，他刚才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阿黛尔摇了摇头，答道，“我没事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要伤感也早伤感够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莎拉拍了拍阿黛尔的肩膀，随后便换了一个话题，“那我刚才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在我这住下来？”
“这里空房间还有很多，你想住多久都没有问题。”
阿黛尔本来想立刻答应，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起来。
“那……李昂呢？”阿黛尔犹犹豫豫地问道。
“嗯？”莎拉愣了一下，随后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李昂，“你是在担心他找不到住的地方。”
迟疑了一下，阿黛尔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事好解决。”
莎拉看向了李昂，说道，“这位先生，非常感谢你将阿黛尔从莱塔尼亚带了出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住的地方，虽然距离这里有点远，但租金觉得合适公道，你觉得怎么样？”
“多谢帮助。”
李昂在心中暗自砸了咂嘴，也就是说，要和阿黛尔分开咯……总觉得有些不太甘心。
嗯……好像有点不对……
李昂忽然发现，在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莎拉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放在李昂的身上，她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阿黛尔。
看着阿黛尔一副十分急迫，却又羞于开口的样子，李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靠……这个女人，刚才完全是故意的啊!
阿黛尔虽然说他是学校中的前辈，但她各方面的情感已经表露得十分明显了，只是不好意思在熟人面前承认而已。
莎拉应该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用挑起了这个话题。
这个人……性格好恶劣啊……

第十一章 不是现在!
“我想一想啊，大骑士领这地方想租房子还挺麻烦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外来者，不过既然是威廉大学的学生，要求应该可以放低一些。”
“东边凯隆竞技场旁边的公寓应该符合要求，不过就是比赛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吵，还有还有，那边的韦林思区我记得也有几栋房子在出租，但价格比较高……”
莎拉每说一句话，阿黛尔的血压就往上飙升一分，她已经几度想要打断莎拉，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一口气说出数个符合条件的居住地后，阿黛尔已经快要忍不住自曝了，莎拉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立刻停止了对阿黛尔的捉弄。
“好了，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莎拉话锋一转，说道，“阿黛尔是我的妹妹，你救了她，我应该给你报酬才对。”
“这栋别墅其实很大，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在这里住下来。”
听到这句话后，阿黛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得垂头丧气了起来。
这个时候，阿黛尔要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那她也白和莎拉生活了那么多年。
无视了身旁阿黛尔幽怨的目光，莎拉继续问道，“你觉得这个报酬怎么样？”
现在李昂已经对莎拉女士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愧是从小和阿黛尔一起长大的女人，对阿黛尔的性格拿捏地真是恰到好处，刚才的一番逗弄并没有真的惹她生气，还成功地将阿黛尔的注意力从她父母的事上转移了出来。
除此之外，莎拉其实也算为李昂送上了一记助攻，刚才的逗弄也让阿黛尔更加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如果她不想和李昂住在一起的话，绝对不会有半点焦虑的心情产生。
一举多得，这种事李昂可做不到，他不得不佩服。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昂钦佩地说道。
“既然这样，等我丈夫洗完澡后，待会就让他帮你们两个收拾房间。”
没过多久，换上一身常服的雷恩就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性格的缘故，雷恩并不像他的同胞那样充满煞气，反而看起来有些憨厚。
比起一名萨卡兹，他更像是一个米诺斯人。
见丈夫已经洗完了澡，莎拉就走上前去将他拉到了一边，小声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
如无意外的话，莎拉应该是在告诫自己的丈夫，让他小心不要提到阿黛尔父母的事情，雷恩一边听着，一边也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警告完之后，莎拉才允许雷恩重新回到客厅之中。
将雷恩拉到阿黛尔身前，莎拉说道，“这位就是我之前经常提到的，我的妹妹阿黛尔。”
“我是雷恩·库恩，很高兴见到你。”雷恩伸出了手，憨憨地笑了笑。
他一个在战场上长大的萨卡兹人，怎么可能会有姓氏？连雷恩这个名字都是从不知道哪个倒霉鬼那里继承的，所以在和莎拉结婚之后，雷恩干脆就沿用了莎拉的姓氏，改名为雷恩·库恩。
“姐夫你好。”
在介绍完阿黛尔之后，莎拉又指向了李昂。
“这位是阿黛尔在威廉大学的前辈，是他将阿黛尔从莱塔尼亚救了出来。”
“学长？前辈？”
雷恩显得极为困惑，直到被莎拉狠狠戳了几下后背，这才反应了过来。
“哦哦哦，很高兴认识你。”
将两人都介绍给雷恩认识之后，莎拉就迫不及待地催自己丈夫去干活了。
“好了，人现在你都已经认识了，就快去帮他们收拾房间吧，二楼西侧的两间卧室应该还空着，就让他们两个暂时住那吧。”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雷恩无奈地说道，但他并没有感到半点不耐烦，在莎拉的催促下，他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然而，这时李昂却制止了他们，“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如果我的感知没有出错的话，莎拉夫人已经怀有几个月的身孕了吧？在这种情况下收留我们，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不同种族通婚，想要诞生后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失去了这次机会之后，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这种重要的事情，李昂一定要提前问清楚才行。
这种不同种族诞下的混血儿被称为为‘奇美拉’。
奇美拉通常会继承父母某一方血统的外在特征，当然也有极小的概率，同时继承父母双方血统的优势，表现出来的特征也会和普通人有很大不同。
不过，在现在这个战争多发，不同种族间交流被隔断的年代，新生的奇美拉已经越发地稀有了。
以上这些知识，都是李昂从威廉大学图书馆中找到的，至于他为什么要找这种书籍……别问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诶？莎拉姐你怀孕了？”
莎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阿黛尔就先紧张地跳了起来，她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事，要是知道的话，阿黛尔刚才绝对不会答应下来。
“那个莎拉姐，其实我们没必要麻烦你的，我们可以自己在外面找住的地方。”
这个时候，先前已经走出几步的雷恩也默默地退了回来，向妻子投向了询问的目光。
“是啊，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吧。”莎拉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真难为你能看出来呢。”
“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感知法术能让我看到更多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李昂答道。
点点头，莎拉算是认可了李昂的解释。
她走到阿黛尔的身边，按着阿黛尔的肩膀说道，“没关系，等我的孩子出生后，你们多少应该能帮上点忙，不然光靠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所以听姐姐的，就在这里住下来好了。”
莎拉的语气十分强势，似乎根本容不得阿黛尔拒绝，两人就这样对峙了几分钟，阿黛尔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好、好吧。”
“这才对嘛，不用担心给姐姐添麻烦。”莎拉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感叹地说道，“还有啊，阿黛尔你什么时候也生一个孩子呢，这样我们的孩子就都能有个玩伴了。”
这个时候，阿黛尔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莎拉的感叹后，想都没想便说道，“至少、至少不是现在！”
在一旁看热闹的李昂已经忍不住捂住了脸。
“诶？你说什么？”回过头，莎拉十分诧异地看了阿黛尔一眼。
在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后，阿黛尔脸上的表情彻底垮了下来。
这……算是自己玩脱了么？

第十二章 午后时光
时间缓缓过去，李昂和阿黛尔两人就这样暂时在莎拉加安顿了下来。
夫妇二人对待他们极为热情，在他们住下来的第二天，雷恩就带着李昂，去帮助他们置办了全套的生活用具。
今天只是李昂来到卡西米尔后的第三天，可是他已经在这里遇到了迄今为止最严峻的考验。
即使是在先前和骑士的战斗中，李昂也能在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中觅得一线生机。
但是此刻……面对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李昂却感到束手无策。
“可恶啊……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李昂极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在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后，李昂首先要看的就是当地的新闻，以加速融入新的环境。
可蛋疼就蛋疼在这里，卡西米尔是一个高度现代化的社会，传统的纸质媒体几乎已经消亡，李昂甚至连一个卖报纸的地方都找不到，所有的新闻消息都依靠发达的‘城际网络’进行传递。
但问题是……李昂可以‘看’清手机内部的每一个零件，但他无法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文字。
感知只能‘看’到事物的轮廓，换而言之只能观察到三维世界中的东西，对存在于二维平面上的图像文字没有任何办法。
之前，李昂通过书页上的油墨的法术反应，另辟蹊径地得以阅读书籍中的文字，但是这种小把戏没办法应用到电子产品之中，毕竟显示器中可没有油墨让他进行反应。
莱塔尼亚不存在太多的电子产品，当时李昂也就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可让李昂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这么快就要面对这一难题。
“显示器的原理是什么来着？我记得是在屏幕上涂一层荧光粉，然后通过激发电子束使荧光粉发光……不对，这好像是最老式的显示器……”
李昂有些头疼的想到，这就有些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他所知晓的，只是最古老的显像管显示器的原理，而卡西米尔应用的，已经是一种十分成熟的lcd显示屏幕，前者李昂还可以通过灰度构建图像，而后者李昂就只能表示无能为力了。
而且，这个世界的手机还没有方便盲人使用的无障碍模式，这就更让李昂感到无奈了。
资本都是逐利的，对于这些人而言，失去了视力的盲人等于无法创造任何价值，在这种前提下，他们又怎么可能浪费宝贵的资金，去研究一些根本没有意义的东西？
尝试了几小时，李昂都没有找到任何的头绪，他只能十分郁闷地将手机丢到一边。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回过了和平的生活，忽然闲下来的李昂感到十分无聊。
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威廉大学中乱跑，到处向各个教授请教问题，或者泡在学校图书馆之中，但是现在，初来乍到的李昂，只能无所事事地躺在花园中享受日光浴。
“唉……”李昂叹了口气。
真的……好无聊啊。
躺在长椅上发了一会儿呆，李昂忽然感到有人在向这边走来，正是一个早上都没有看见的阿黛尔。
“李昂，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看见躺在花园中的李昂，阿黛尔有些好奇地走了过来，问道。
“没做什么……只是想研究一下怎么才能用手机看新闻而已。”
随后，李昂将自己遇到的困难告诉了阿黛尔。
阿黛尔思考了一段时间，她也想不到什么很好的解决方法，这并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在卡西米尔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也想不到有谁能帮上李昂。
想了想，阿黛尔提议道，“那……需要我来帮你念念今天的新闻吗？”
“真的？那就拜托你了。”李昂顿时大喜。
随后，阿黛尔拿起被李昂丢在一边的手机，坐在他的身侧，在午后和煦的阳光中，轻言细语地为他讲述着最近大骑士领发生的事情。
百分之六十的新闻都都竞技骑士有关，剩下百分之三十是各大企业刊登的软文广告，只有最后的百分之十，才是真正和这座城市息息相关的内容。
现在的卡西米尔已经有了一丝娱乐至死的趋势，企业家们建立的商业联合的地位正在变得越来越高，即使是监证会想要处理他们，也要考虑一下这样做的后果。
资本正在逐渐掌握更多的话语权，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这些都和李昂这个初来乍到的家伙没什么关系，这些都是那些监证会的骑士老爷需要考虑的事情。
“嗯，下一个新闻是，波尔制药公司药物实验室遭到入侵，大量研究资料丢失……诶，还有，他们的原料仓库也发生了火灾，有很多原料都被毁了……”
“诶，这个听起来有点意思，详细的报道内容是什么？”

花园中发生的这一幕，都被别墅中的两人看在了眼里。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真好啊……”雷恩感叹道，“我们当初有像这样过吗？”
“怎么可能？”一旁的莎拉顿时翻了个白眼，“你个榆木脑袋，要是能有半分像李昂就好了，当初我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哈哈，说的也是。”雷恩摸着脑袋笑了笑，“不过他们之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像我们这样顺利啊……”
“……是啊。”莎拉的表情有些黯然，“只能说希望他们能坚持下去吧。”
“不是有还有我们能帮助他们吗？放心好了，没关系的。”雷恩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殊不知这样只会让莎拉的内心感到更加复杂。
莎拉忽然从背后抱住了雷恩，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轻声说道，“抱歉……这次是我有些任性了。”
“这次又怎么了？”
“是因为阿黛尔他们的事情……我没有和你商量，就擅自答应让他们住了下来。”
“只是因为这个啊。”雷恩却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阿黛尔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妹妹吧，帮助她不是应该的么？”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让他们住下来的，而且李昂那个小子……其实还挺对我胃口的，我没什么意见。”
“可是这间房子……”
“还是不卖了吧。”雷恩果断地回答道，“都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把这里卖掉。”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搞定的。”
大不了……再多打几场比赛就好了。

第十三章 困顿
忽略了无数条垃圾新闻，李昂总算是听到了一条还算有价值的消息。
波尔制药实验室被入侵、原料仓库失火，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其中却隐藏着相当有价值的情报。
没记错的话，波尔制药是卡西米尔制药行业的龙头老大，无论从什么角度评判，他们的产品都要超出其他同行一大截，其中也包括价格和疗效。
这种顶级企业发生的事故，绝对称得上一件大事。
“稍等一下哦，我点开看看。”阿黛尔答道，随后便按照李昂的要求，打开了那条新闻的链接。
“嗯……新闻上说，在昨天晚上，有一名身份未知的人闯入了实验室，所有保卫科的警卫都被打倒，索性没有人员伤亡。不过……一路上的监控设备都被毁掉了，波尔制药也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这个人有点厉害啊。”李昂挑了挑眉，说道。
药物实验室可是任何一家药企的命脉，防卫会有多严密李昂也猜不到，一路杀杀杀地闯过去很简单，但那名入侵者居然能一路闯过去，还在没有杀死任何一人的情况下，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这就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李昂换位思考了一下，他也没有做到这种事情的把握。
看来，随着锦标赛的召开，无数妖魔鬼怪也随之混入了这座城市，现在的大骑士领绝对比平时危险无数倍。
“仓库失火也是那个人做的咯？”
阿黛尔却摇了摇头，“新闻上说，这好像是两伙不同的人做的呢，实验室是有人单独作案，而仓库失火是有很多人一起行动的……而且波尔制药也不确定到底有多少材料被烧了，说不定有很大一部分都被人偷偷运走了。”
实验室被入侵，仓库失窃……这还真是有意思。
是有人趁着这个混乱的局面，将矛头对准了波尔制药么？真不知道这些人还会闹出什么乱子，可惜波尔制药也没有透露更多的情报，李昂的好奇心也就只能止步于此。
“波尔制药还在趁这个机会宣传自己的产品呢……好像是一种被许可在骑士竞技中使用的正规药剂，他们说正是因为这种药的效果太好，大面积推广后会直接改变骑士竞技的局面，所以才会被人盯上的。”
阿黛尔看起来不是很喜欢波尔制药的这种做法，说出这番话时显得有些厌恶。
对此李昂没有感到半点意外，“这也是白送的一份热度，那些人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阿黛尔又继续为李昂念了一段时间，除了波尔制药的重大安全事件之外，最近几天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新闻了，当然也有可能是阿黛尔没有注意到。
毕竟现在市面上铺天盖地都是和骑士锦标赛相关的宣传，那些不够吸引眼球的新闻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淹没在广告之中。
除了这些没有营养的广告外，就只剩下一些，像什么数十人同一时间昏迷不醒，醒来后声称他们在梦中看到了同一只可怕的怪物，这类靠着猎奇内容吸引人目光的垃圾小故事。
听了一会儿，李昂也觉得有些没意思了，便让阿黛尔停了下来。
放下手机，阿黛尔说道，“对了李昂，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我……我已经决定好了，准备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父亲的笔记本需要一些时间研究，我会和莎拉姐姐一起，先找一份工作来做。”
说完之后，阿黛尔有些忐忑地等待着李昂的答复。
“是这样啊……你已经决定了就好。”
见阿黛尔有些不安的样子，李昂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是说过吗？无论你做出什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闻言，阿黛尔没有回话，她用有些复杂的目光看了李昂一眼，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昂知道，阿黛尔想要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会很不容易。
因为莱塔尼亚官方的通缉，阿黛尔在威廉大学的学历等同于作废，只要她敢拿出来，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有高塔的人找上门来。
无论是为了他们考虑，还是为了库恩夫妇，阿黛尔都不会再使用阿黛尔·瑙曼这个身份了。
而且阿黛尔研究的领域也并不适合赚钱，瑙曼一家也是在威廉大学的资助下才能度日的。
或许……阿黛尔可以选择成为一名天灾信使，但她实在是太年轻了，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她能胜任这一工作。
“那我去找莎拉姐姐了。”
“去吧，正好我也想请教雷恩大哥一些问题。”
既然阿黛尔已经做出了决定，李昂下一步的计划也就十分明确了。
阿黛尔打算在卡西米尔暂时休整，如果要前往其他国家的话，也需要大量的资金。
他们从瑙曼家带出来的源石锭已经快用完了，瓦尔克教授塞给他们的至纯源石也用掉了两颗，剩下的这点钱恐怕不够他们离开卡西米尔。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是寸步难行。
弄到足够多的钱，就是李昂现在的首要任务。
而且，无论是瓦尔克教授借给他们的钱，还是他们欠库恩夫妇的人情，到最后都是要还的，李昂可不会就这样腆着脸白白享受其他人的好意。
和在莱塔尼亚时不一样，李昂已经找到了一个就算是盲人也能挣钱的方式，只不过……需要冒一点小小的风险。
在目送着莎拉带着阿黛尔离开之后，李昂就立刻用感知锁定了在别墅中休息的雷恩，主动找到了上去。
“哟，这不是李昂么？你这是有什么事么？”察觉到了李昂的接近，雷恩放下了手机，问道。
“雷恩大哥，我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请教。”
“嗯？没问题，你问吧。”雷恩十分爽快地答应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雷恩大哥你应该是一名竞技骑士吧。”李昂问道。
“关于竞技骑士……我想要了解一下这一行业的具体情况。”

第十四章 骑士竞技
没错，最后李昂还是盯上了竞技骑士这一职业。
因为视力的限制，李昂能选择的工作本身就不多，而且他也不想在这里给资本家打几年的工，才攒够足以前往下一个国家的资金。
李昂需要的，是一个能在短时间内赚取大量资金的工作。
除了刑法上注明的那些之外，就只有‘竞技骑士’完美符合李昂的要求。
在来到大骑士领之前，李昂也多少听过一些和竞技骑士有关的消息，除了不允许感染者参赛之外，商业联合和骑士协会几乎没有对竞技骑士做出任何限制。
只要去骑士协会递交申请，就可以成为一名最下级的竞技骑士，门槛几乎等于没有，再加上成功的竞技骑士吸金速度确实很快，他们一路上经过的村庄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来到大骑士领，成为一名光荣的竞技骑士。
就好像李昂当初生活的那个世界，孩子们梦想中的职业已经从科学家，渐渐变成了能赚大钱的明星一样。
嗯，光之美少女不算。
竞技骑士只要参加几场比赛，就算没有被赞助商看中，也能赢下大笔的比赛赏金，然而这些人看到的只是被资本推出来的胜利者，他们没有看到的是，无数没有名字的独立骑士，已经倒在了擂台的血泊之中。
擂台上只看实力，而李昂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实力……骑士锦标赛的冠军暂且不提，他总不至于打普通的比赛也会输吧？
“……你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雷恩皱了皱眉，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因为我想要试试看。”李昂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了当地将其告诉了雷恩，“雷恩大哥你不就是竞技骑士么？我觉得问你会比较方便。”
“不行！”
听到李昂的想法，雷恩首先想到的就是阻止他。
身为一名现役的竞技骑士，雷恩的骑士位阶虽然只有五级，还没有摸到上级骑士的门槛，但他已经是混得相当不错的中级骑士了。
正因如此，他才深知从事这一行业究竟有多么危险，少一两条胳膊只是小事，稍有不慎可能连命都会丢在赛场上。
因为担心丢掉性命，所以雷恩的骑士等阶才迟迟无法得到晋升。
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激烈，雷恩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还有许多更安全的工作可以做，没必要冒着危险参加骑士竞技。”
“但是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李昂平静地说道，“那些工作……没办法满足我的要求。”
“雷恩大哥，你也知道我和阿黛尔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追查她父母的事情也需要很多钱，骑士竞技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雷恩一时语塞。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能说什么呢？他们的家庭状况也并不是很好。
随着雷恩的骑士等阶迟迟无法晋升，他的工资也在慢慢下滑，在还完每个月的房贷之后，他和莎拉两人的工资刚好可以维持生计，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不久之前，他已经在和莎拉考虑，要不要干脆卖掉这栋别墅，搬到一个便宜些的地方去。
可没想到李昂和阿黛尔在这个时候来了，在加上莎拉腹中即将诞生的小生命，更是让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就算雷恩想要帮忙也有心无力。
沉默了一段时间，雷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知道了。”
“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虽然比不上驻守边境的征战骑士，竞技骑士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在赛场上因为‘失误’被杀掉的人，可是完全符合比赛规则的。”
中下层的征战骑士和竞技骑士之间，存在着绝对的实力差距，毕竟在擂台上成长起来的花瓶，怎么比得上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征战骑士？
但是到了竞技骑士的顶点，封号骑士这一程度，竞技骑士和征战骑士之间的差距其实就没那么大了，征战骑士中的强者顶多是杀人经验更丰富一些，更擅长和同伴配合进行集团作战而已。
当然，那种最顶级的强者不包括在内，那些人已经超过了普通人可以理解的领域，一人成军，单人破城，他们的强大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李昂点了点头，道，“对于自己实力，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比起日常生活，我的源石技艺还是更适合用在战斗之中。”
雷恩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现在和我去训练场，既然你真的想要成为竞技骑士，那我需要先确认一下你的能力。”
李昂耸耸肩，起身跟在了雷恩的身后。
两人一边向着别墅后院前进，雷恩一边说着，“现在锦标赛马上要开始了，会有很多外国人跑来专门参加锦标赛，这段时间内的骑士竞技……会非常混乱。”
穿过小花园，两人来到了一处大概一百多平米的空地，这里就是雷恩平时训练的地方，空地上摆放着很多盔甲、武器、假人之类训练用的道具。
“我虽然是一名五级骑士，但在所有竞技骑士中实力只能算是中游，要是你连我几招都接不下的话，就趁早打消这个想法吧。”
这样说着，雷恩就从地上的那堆武器中挑出了两把单手木剑，将其丢给了李昂。
将木剑拿在手中掂量掂量，李昂发现这东西其实还是挺沉的，应该是里面增加了配装，将重心模拟成了真剑的洋子
在李昂打量手中武器的同时，另一边雷恩已经摆好了战斗的姿势。
只听他说道，“竞技骑士分为没有和企业签约的独立骑士，受雇于企业的竞技骑士，还有加入骑士团的骑士。”
“骑士团先不提，你不会选那一条路。和独立骑士相比，受雇于企业的竞技骑士虽然在赛程安排上会受到限制，但是他们也能从企业那里得到更多的赞助费。”
“如果你达到了我的要求，我可以帮你问问我的老板，看看能不能和你签一份短期合同。”

第十五章 测试
“非常感谢。”李昂诚恳地说道。
有了雷恩的帮助，李昂就不用从最低等的独立骑士做起，要是雷恩可以说服他的老板，签订一个短期合同也能给他带来不少帮助。
适应了手中木剑的重量，李昂十分随意的将剑尖指向地面，他根本不懂该怎样用剑，所以现在完全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看着李昂这个样子，雷恩不禁皱了皱眉。
这个姿势……是完全不会用剑么？
不过，既然是从威廉大学里出来的高材生，源石技艺上应该还是有保证的，他再怎么说也在宪兵队的包围中，将阿黛尔从莱塔尼亚带来出来。
就是在近身战斗方面，他估计要多下一些功夫。
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后，雷恩便大声问道，“怎么，不攻上来么？你要是还是不动的话，那我可就要上了！”
“那个……我不太擅长主动进攻，雷恩大哥你先请就是了。”
说实话，面对着一个熟人，李昂有些不太好意思先动手，还是让对方先请笔记好。
雷恩也没有继续推脱，只听他沉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威廉大学出身，擅长的应该是源石技艺，但骑士竞赛的赛场上可没有那么多规矩。”
“你的对手可不会像傻子一样，等你准备好法术之后才动手。”
话音落下，雷恩开始了奔跑。
每一名萨卡兹人都是天生的战士，他们生来就拥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即使没有经过训练战斗力也远超其他种族，更何况雷恩还是一名有着多年经验的竞技骑士。
李昂知道刚才雷恩的那番话是好心，但他还是感到有些微妙，从对方奔跑时裹挟起的气流强度，李昂就大致判断出了雷恩的实力水平。
远远超过了莱塔尼亚的宪兵队成员，但又略逊色于高塔术士，大概就是术士卫队中顶尖的水平。
这种实力绝不算弱，但放在李昂眼中就有些不够看了，想想他之前面对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即使是其中最弱的丹，在做足准备之后，也有从正面平推一小座移动城镇的实力。
雷恩现在的一举一动，根本无法逃脱李昂感知的预测，就连他下一步准备从哪里发动进攻，李昂都能预测出来。
不过，就算李昂的心理活动再怎么丰富，放在现实中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雷恩已经逼近了李昂的身侧，用剑脊对准了他持剑的那条手臂，准备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然而，就在雷恩挥出木剑的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一股根本无法对抗的力量从剑身上传来，只听耳边砰地一声炸响，他手中的木剑便脱手而出，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雷恩大哥，这样应该可以了吧？”只听有人这样在耳边问道。
望着现在仍在微微发颤的右臂，雷恩不禁陷入了沉思。
刚才要是继续下去的话，不是李昂能在他手下坚持多久的问题，而是他能在李昂的手中坚持多久……威廉大学的学生都是怪物吗？
“你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夸张的？”
这还是雷恩第一次在力量对抗上毫无还手之力……是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就算刚才他可以拼尽全身的力气，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因为我是阿戈尔人啊，阿戈尔人的身体素质普遍不都很好么？”李昂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
听了之后雷恩不禁露出了一副苦笑，“我在赛场上也遇见过几个阿戈尔人，可他们的力量也没你这么夸张……”
这个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
从他那副瘦瘦弱弱的外表上，完全看不出隐藏着这种程度的力量，第一次遇见他的对手肯定会吃一个大亏。
不过……要是被那种程度的力量直接击中身体，恐怕连吃亏的力气都不会有了，还是直接叫人来收尸比较干脆点。
这个时候，雷恩已经开始以一名竞技骑士的身份思考对策，随后只能遗憾的发现，对于李昂这种选手，他好像没有任何可以应对的手段。
那种夸张的力量，即使赤手空拳也不能小觑，也许唯一的方法就是避免近身，在远处用法术或者弓弩将其打到？
“我的实力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光是这身力气，上级骑士之下就没人会是你的对手。”雷恩叹了口气，李昂的实力根本用不着他来担心，他现在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比较好。
五级骑士……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晋升到四级骑士，这样就算摸到了上级骑士的门槛，能为他的家庭带来更多的收入。
“其实，我还是更擅长源石技艺一些，只不过我这里的场地比较小，我不太好控制法术的威力……”李昂这样说道。
是啊……自己刚才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雷恩的心情不禁有些复杂，他刚才还在思考怎样才能战胜李昂，却忘了他也是一名术士。
要是在中距离进行法术对轰，到时候是谁压制谁还是两说。
李昂的实力很强，完全超出了雷恩的预料，他现在甚至可以代替老板拟定一个合同，到时候他的老板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是雷恩现在却有些犹豫了，因为他也不清楚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往好处想，李昂既然拥有着这种程度的实力，就算他真的踏上了骑士竞技的舞台，也不用太过为他的安全担心。
但是太过亮眼的表现也意味着麻烦，如果李昂进入了商业联合高层的眼中，那签不签约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了……到时候，事情会变得非常棘手。
听说商业联合有对拒绝合作的骑士出手的传闻，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些传说中的骑士杀手……
“走吧，我带你去见我的老板。”

而在另一边，莎拉也带着阿黛尔来到了一处十分老旧的庄园之中。
“到了，阿……艾雅法拉，这里就是临光家的庄园。”

第十六章 临光家族
这是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庄园，最外围的围墙上已经布满了青苔与裂痕，在爬山虎的缝隙中，一栋古老的房屋在阳光下时隐时现。
莎拉在庄园的大门处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阿黛尔，说道，“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没必要替我来做这件事的。”
阿黛尔则是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那样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其实，还是因为他们跑得不够远的缘故，卡西米尔和莱塔尼亚之间虽未直接接壤，但距离也不算特别遥远，两国之间存在着许多交流。
要是他们现在跑到了哥伦比亚、萨尔贡这样遥远的国家，就不用顾忌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阿黛尔准备先找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工作攒点钱，再考虑成为一名天灾信使的事。
正好莎拉因为怀孕，之前的工作没办法继续下去了，阿黛尔就打算先代替她，帮忙做完这几个月的工作。
“好吧……”
见阿黛尔如此坚定，莎拉也就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了，“那我带你去见这座庄园的主人，玛恩纳先生，我和他约好了在今天见面。”
和天赋出众的阿黛尔不同，莎拉的天赋只能说普普通通，并不足以支持她进入威廉大学学习。
和那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莎拉在结婚之后，也找了一个非常普通的工作，在临光家族的庄园中当一名女仆。
嗯……不过说实话，这座庄园里也没有人需要照顾，算上庄园的主人玛恩纳·临光，这座庄园中也只住了两个人，
虽然名义上是女仆，但莎拉觉得还是‘园艺师’的称呼更合适一些。
除了打扫打扫根本没有人居住的房间之外，莎拉最常做的工作就是清理庄园中到处增生的杂草，虽然不是非常轻松，但庄园主人给她的待遇很好，不然的话，莎拉再怎么说也不会将阿黛尔向火坑里推。
这座庄园大是很大，但是也太荒凉了点，一路上阿黛尔就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影，穿过无人的庭院，两人来到了位于庄园正中心的那栋房屋之中。
在这里，她们见到了这栋庄园的主人——玛恩纳·临光。
那是一位满脸憔悴的中年库兰塔男性，身体虽然看起来精悍有力，但脸上挂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好像随时都会因为加班过度而猝死一样。
他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冷漠，对所有事都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
“库恩女士，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看到走进来的莎拉，玛恩纳问道。
“是关于接下来的工作，我有事情想要和您商量，”莎拉回答道，随后她将身后的阿黛尔推了出来，“这位是我的妹妹艾雅法拉，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恐怕没有办法继续工作了，所以我希望能由我的妹妹代替完成这份工作。”
“那个……临光先生，您好，我是艾雅法拉。”阿黛尔有些局促地说道，玛恩纳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很好相处。
听到阿黛尔的问候，玛恩纳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说道，“……直接称呼我为玛恩纳就好，我还没有资格使用那个称呼。”
“所以，具体是什么原因？”玛恩纳静静地看着莎拉，问道，“库恩女士你也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了，我可以相信你，不过关于此事，我还是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因为我怀孕了。”莎拉坦然答道。
“原来是这样……恭喜。”玛恩纳看起来很容易就接受了莎拉的说法，根本没有怀疑阿黛尔能否胜任这份工作。
他叹了口气，说道，“就按照你说的这么做吧，不过库恩女士，我也清楚还能雇用你多长时间。”
“也许是在明年，也许是在几个月后，我可能就会将这里卖掉。”
“您要将这座庄园都卖掉？”莎拉惊讶地捂住了嘴。
阿黛尔算是外国人，所以不懂玛恩纳卖掉这座庄园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莎拉已经在卡西米尔生活了很长时间，她非常清楚‘临光’这二字在卡西米尔代表着什么。
那个战功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骑士家族，居然落魄到要卖掉祖传的庄园？
玛恩纳点了点头，说道，“光靠我一个人很难维持这座庞大的庄园。”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玛恩纳的心情却远不像脸上表现得这么平静。
这种面积的庄园，光是每年的维护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普通的工薪阶层根本无力承担这种程度的支出。
莎拉本来想说，只要成为竞技骑士，就不用卖掉这座传承数百年的庄园了吧？
不过想到三年前临光家发生的事情，莎拉又闭上了嘴巴。
她也是当初那场风波的亲历者之一，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临光家的大女儿不顾家人劝阻，以竞技骑士的身份参加了三年前的骑士锦标赛，并因此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事件。
老天马也因为这件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老天马死后，本来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的临光家便瞬间坠入了深渊，名下产业被人联手拆分，到现在他们的继承人甚至连祖传的庄园都保不住了。
“这些年来都辛苦你了，库恩女士。”
“这……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莎拉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只是她也要提前考虑一下失业后该做什么了。
“不过这段时间内恐怕还要继续麻烦你们了，你妹妹的事情我不会多问，只要她能做好该做的工作就可以了。”玛恩纳深深地看了阿黛尔一眼，说道。
莎拉刚想要说些什么，房间的门忽然砰地一声被人给撞开了。
一个金发的年轻身影从外面闯了进来，用满是愤怒的声音大喊道，“叔叔！你要将这里卖掉？”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玛恩纳下意识地对两人道了声歉，然后一改先前的和善，对闯进来的那人厉声呵斥道。
“玛莉娅！”
“现在可是有外人在这里看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第十七章 玛莉娅
突然闯进来的，是一名大概十七八岁、比阿黛尔还稍小一些的少女，，脸上还残留着稚气未脱的青涩，样貌和玛恩纳看起来有几分相似，应该也是临光家族的一员。
只是……她现在的打扮实在是有些让人不敢恭维，难怪玛恩纳刚才会怒斥她成何体统。
少女并没有像她的同龄人那样，穿着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而是穿着一件十分土气的灰蓝色吊带裤，上面还沾染了不少黑色的油污，看起来就像是刚从那家机修厂钻出来的工人一样。
很难让人相信，这居然是临光家族的大小姐，不过想想她叔叔也是一副加班过度的社畜样后，也就没觉得那么奇怪了。
此时这名被称为玛莉娅的少女，正挥舞着手中的一把扳手，怒气冲冲地和她叔叔争论着这座庄园的事情，一点也没有顾及到旁边的莎拉和阿黛尔。
不过这也符合她的年龄特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做起事来可不会考虑那么的后果。
“叔叔！这座庄园可是我们临光家的象征！你怎么能将它卖掉？”
看着眼前的女孩，玛恩纳顿时觉得十分头疼。
玛恩纳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他根本就没打算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玛莉娅，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还刚好听到了他刚才说的话。
真是……麻烦。
“临光家的象征？哼，临光家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被这种东西代表了？”玛恩纳冷哼一声，说道。
“可你也不能将它就这样卖出去啊！”玛莉娅寸步不肯退让，争执道。
“那么，留着这栋老宅又有什么意义？”
玛恩纳冷冷地问道，“现在整个临光家族，算上你那个旁系的姑妈，也一共只有三个人，留着这栋老宅没有任何用处。”
“维持这种虚荣的体面毫无意义，临光家已经没落了，这是事实。也许不久后临光家就会被骑士协会剥夺贵族的身份，但就算如此，家族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失去荣耀。”
“这不都是因为我们没有长骑吗？”玛莉娅根本听不进去对方的话，“只要家族有一名骑士协会认可的长骑，协会就不会剥夺临光家的贵族头衔，我们也就不用卖掉这里了。”
“虚荣！临光家的荣耀……什么时候需要轮到那些人承认了？=”
玛恩纳只觉得大脑一阵发胀，平时工作上的压力就已经够多的了，现在还要和一个叛逆期的小姑娘争论这种事情，实在让他的精神有些吃不消。
更让他头疼的是，这种叛逆期的小屁孩根本听不进去其他人的话，会固执地认为自己一切都是对的，和自己想法相悖的大人全都是蠢货，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自己一个聪明人。
谁能没有过这样一段时间呢？
还是先哄一哄吧，毕竟现在还有其他人在场，有些家事也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谈论。
正当玛恩纳准备先软化一下自己的态度的时候，他就看到玛莉娅忽然将手里的扳手丢到地上，赌气一般地喊道，“那不是因为叔叔你拒绝了协会的邀请！不然我们家也不至于连一名骑士都没有。”
“既然叔叔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由我去好了！我会像姐姐一样，在比赛上赢得骑士的头衔的！”
玛莉娅这样喊着，似乎就要直接转身离开一样。
听到这一番话，玛恩纳脑中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断掉了，长久以来积压的负面情绪终于在这一刻转变为了愤怒。
“够了！！你还嫌临光家不够丢人么？”
汹涌的煞气化作了实质性的风暴，顷刻间席卷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仿佛有一柄利剑架在她们的咽喉之上，皮肤都因为这种锋锐感到微微的刺痛，在这种犹如实质的气势中她们都有些无法呼吸。
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玛恩纳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迅速收敛了自身的失态。
他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平静地对着玛莉娅说道，“不要忘了你姐姐的下场，现在临光家可没有那么多的人脉帮你处理烂摊子。”
玛莉娅就像是被突然爆发的玛恩纳吓到了一样，默默地将扳手从地上捡了起来，不再和他的叔叔争论，至于她有没有听进去玛恩纳刚才的那番话，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我就说怎么多了，做事之前……好好考虑一下这样做的后果。”
叔侄两人的争吵终于告一段落。
在这个过程中，阿黛尔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那名少女，虽然她脸上现在有些脏兮兮的，但阿黛尔还是能看出她的容貌有几分眼熟。
玛莉娅……玛莉娅……她和李昂前一段时间，在卡西米尔遇到的那名女骑士，不也叫这个名字么？
而且更加巧合的是，两个人的容貌也非常非常相似，那名女骑士的样子，几乎就是这名少女长大之后的模样，这恐怕不是一个巧合……
想了想，阿黛尔觉得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们比较好，直觉告诉阿黛尔，这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抱歉，刚才让你们见笑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玛恩纳走到了莎拉她们身旁，说道，“就按库恩女士你刚才说的那名做吧，短时间内这座庄园我是没办法出手的，还有很多手续需要处理，这段时间就继续拜托你们了。”
“嗯，没问题，您放心就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艾雅法拉？”莎拉转过身，本想带着阿黛尔离开，却看到阿黛尔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玛恩纳先生。”
阿黛尔有些忐忑的说道，“其实在半个月之前，在我刚进入卡西米尔境内的时候，在那里的一家驿站中见到了一个和玛莉娅小姐长得非常相似的人。”
“她说自己也叫做‘玛莉娅’”。
玛恩纳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阿黛尔，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说、什、么？”

第十八章 两难
“你看到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她又和什么人在一起？”
阿黛尔被玛恩纳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刚才想着，自己在边境遇到的那位骑士，应该也是临光家的一员，很有可能就是这位‘玛莉娅’的姐姐，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告诉她的亲人一声才对。
可没想到……玛恩纳居然会是这种反应。
“那个，我看见的那名‘玛莉娅’穿着一声全身铠，随身带着一面骑士盾和战锤，”阿黛尔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说道，“她留着一条金色的高马尾，样子看起来和这位‘玛莉娅’小姐非常相似。”
“当时……他正和两名萨卡兹医师在一起，听她们说，近期好像有来大骑士领的打算。”
玛恩纳慢慢地握住了拳头，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表情阴晴不定。
阿黛尔已经告诉了他这么多的特征，要是他还认不出来那个自称‘玛莉娅’的人是谁，那他也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可是……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她难道不清楚，当初为了将她从卡西米尔送出去，临光家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吗？
回忆起三年前发生的事，玛恩纳就觉得心脏止不住的抽痛。
“那肯定是姐姐！姐姐回来了？”玛莉娅惊喜地跳了起来，可片刻之后，她也感到了深深的担忧，“姐姐她在这个时候回来……不会有事吧？”
玛莉娅并不是什么蠢货，她只是有些天真而已，在惊喜过后，她也意识到姐姐这个时候回来有多么危险。
“玛莉娅，记住……你不要来掺和这件事，老老实实回你的工坊里待着去，就当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听明白了么？”玛恩纳平静地说道，但他这种态度却让玛莉娅有些不寒而栗，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这回玛恩纳叔叔是真的生气了，要是她敢在这种时候添乱的话，玛恩纳可不会因为她是自己的侄女就手下留情。
即使在十几年前临光家族还未衰落的时候，玛恩纳也是家族中一等一的高手，到了现在族中更是没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她那位赢得了骑士锦标赛冠军，被冠名为‘耀骑士’的姐姐玛嘉烈，也一样不是玛恩纳的对手。
只是……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已。
“……听明白了。”玛莉娅乖乖低下了头，不敢在多说什么。
“呼……”
搞定玛莉娅之后，玛恩纳便将目标对准了阿黛尔，“艾雅法拉小姐，刚才的事情，你还告诉过其他人么？”
“没有呢。”阿黛尔摇了摇头，“我也是刚才看见玛莉娅之后，才想到这件事的。”
“……这样就好。不过这件事关系到临光家族的秘密，可以请你别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么？”
当玛恩纳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阿黛尔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所以她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放心吧，玛恩纳先生，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
“……”
其实，想要真正保证这件事不泄露出去，最有效的方式还是将所有知情者都软禁起来，但问题是……谁让这次的知情者是他认识的人呢？
不着痕迹地看了莎拉和阿黛尔两人一眼，玛恩纳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是将她们软禁起来的话，之后的事情可能会无法收场，还有可能提前惊动商业联合和骑士协会。
现在……也就只能赌一赌她们是否能遵守承诺了。
这个时候，玛恩纳上衣口袋中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他随手将手机放在耳边，接通之后听到的却是那边传来的一通臭骂。
玛恩纳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部长？”
“什么？现在有工作要我回去解决？”
“可今天是我的假期……家里还有事没处理……”
话还没有说完，玛恩纳就听到那边挂断了电话，对方的意思已经表露得十分明显了，等会要是不来的话，就需要做好收拾铺盖走人的准备。
可恶……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还要加班？玛恩纳咬了咬牙。
可是他还不能不去。
玛恩纳足足用了三年的时间，才让商业联合放下对他的警惕，可即便如此无胄盟只是稍稍降低了警戒程度，依旧有刺客会在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现在要是敢无视这位部长的命令……可能这几年来的努力都会一朝前功尽弃，这还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玛嘉烈……你回来的还真不是时候，为了临光一族、为了卡西米尔的未来，无论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希望你能多躲一段时间吧。

时间退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在训练场将雷恩姐夫的自信心按在地上一通摩擦之后，雷恩一按照之前的约定，唉声叹气地带着李昂向他的公司走去。
雷恩是一名签订了合同的商业骑士，虽然骑士等阶不高，但他在特定的人群中也有不小的人气，正因如此，他才能支撑得起一个家庭的开销。
竞技骑士是很赚钱没错，但想要保持状态也非常花钱。
日常训练需要进食大量食物补充消耗，平时磨损的装备也要进行维护，比赛结束后的治疗更是重中之重，万一留下什么治不好的伤，就等于告别了比赛生涯。
还要就是武器的更新换代，若是和对手持有的武器装备存在代差，那么靠个人实力也很难抹平这种差距。
雷恩可是亲眼见过，一名连武器都抓不稳的普通人，在辉煌盾工业的武装下，拥有了足以匹敌上级骑士的实力……虽然那一身装备的价格拿出来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里面无论哪一项拿出来，都是一只喂不饱的吞金兽，随着雷恩停留在五级骑士的时间太长，他渐渐有些支撑不起这样的消耗了。
他要么选择退役，要么选择尝试危险的晋升。
“到了，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做，让我和老板去谈谈就可以了。”
在两人的正上方，一个印有“贝尔保健品有限公司”的牌匾，在李昂的感知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第十九章 想不出名
保健品公司……好吧，是一个李昂没有听说过名字的小公司。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除了无人问津的那些下级骑士之外，愿意出资雇佣这些中级公司打广告的，也只有这些中小型企业。
“那拜托你了，雷恩大哥。”
跟着雷恩进入公司内部，一路上遇见的很多人都在和雷恩热情地打着招呼，看来他在公司内的人缘还算不错。
李昂也能感到有很多好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不过出于礼貌，那些人都没有主动向雷恩询问他的事情。
带着李昂穿过几条走廊，雷恩在一处门前停了下来，身手敲了敲门。
“请进。”
房间里的人抬头看了来者一眼，“是雷恩啊，你怎么来了？最近不是没有安排你的比赛么？”
“老板，我是有事情想要和你商量。”雷恩说道，“我的这位……亲戚，想要参加骑士竞技，所以我来问问老板，能不能先和他签订一份临时的合约。”
“骑士竞技？这小子……他能行么？”老板挑了挑眉毛，有些怀疑地打量着一旁的李昂。
看老板的这个反应，雷恩就知道他也被李昂的外表骗了，毕竟光从外表来看，李昂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副很能打的样子，不是亲身体会的话，谁能想到这种看不见一点肌肉的身体能爆发出那种程度的力量。
“别被他的外表骗了，老板。”雷恩苦笑道，“这小子可是非常厉害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至少也是上级骑士的程度。”
“哦？还有这种事？”听到雷恩这么一说，老板也产生了及几分兴趣，有些意外地看着李昂。
“除此之外还，我还有一件事要说，”雷恩沉声说道，“我已经准备好参加下一级别的比赛了？”
“……你认真的？怎么现在突然改主意了？”
“要是为了这个小子的话，还是算了吧。我也没必要那这种事要挟你，你也算是我们公司的元老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件事和他无关，这是我自己的想法。”雷恩摇了摇头，“其实是莎拉她怀孕了，我想要在孩子出生前多攒一点钱，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也就只能恭喜你了。”老板想了想，然后问道，“对了，你妻子她知道这件事么？”
闻言，雷恩摸了摸后脑勺，挤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
“……算了，今年再给你多发两个月的奖金好了。”老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还有，你要是不准备死在赛场上面的话，就别急着去参加晋级比赛，我先想办法把你那身快淘汰的盔甲换掉再说，四级骑士和五级骑士之间的装备差距，我想你应该清楚。”
“多谢老板，这种事我明白的。”
雷恩现在只是参加一些比较低级的比赛，或者单纯的表演赛，在这种比赛中他现在的盔甲还有点用，不过要是放到更高一级的比赛中，那身铠甲就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在搞定雷恩的事情之后，剩下李昂的事情就更好解决了，其实这种事老板根本不用考虑，无脑签下来就是了，
现在可是骑士锦标赛时期，只要能侥幸赢下几场比赛，光是带来的流量就足以回本，输了他也亏不了多少，更何况还有雷恩的保证。
“那就这么定了。”
“还有这小子的事情，你先带他去骑士协会走一下流程，等会我会让人和他来签一份短期合同。”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老板你了。”
正当雷恩想要带着李昂离开的时候，老板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们，“对了，如果这小子准备参加这一次锦标赛海选的话，我得提醒你们一件事。”
“最近……我听到了一些风声，听说国民院、骑士协会还有商业联合三方达成了协议，在这一届的锦标赛中允许感染者参赛，这要是真的话，你们就要小心一些了。”
“什么？他们居然允许感染者参赛了？”雷恩顿时长大了嘴巴。
虽然他是萨卡兹一族非常少见的非感染者，但他也知道感染矿石病后会带来什么变化，能有资格参加骑士竞技的，肯定都是感染者之中的强者。
光是释放源石技艺不需要法杖就有够棘手的了，这意味着除非杀死对方否则根本无法剥夺对方的施法能力，更别说还要面对感染者那千奇百怪的觉醒法术。
感染者居然可以获得正式的骑士身份，这肯定会给骑士竞技带来难以想象的变化……雷恩的直觉告诉他这有些不妥，但他也说不上具体是为什么。
“为了钱那些人什么事干不出来？”老板冷哼了一声，“卡西米尔的脸迟早要被那群商人丢光，连允许感染者参赛这种捞钱的法子都能想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这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一旁的雷恩和李昂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他们不约而同地装作没听到老板的这几句话。
等雷恩带着李昂离开之后，老板便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将和李昂签约的任务分配给了属下。
至于这份工作具体是由谁执行……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工作能完成就足够了。

警告了一番叛逆期玛莉娅，又祝福莎拉和阿黛尔千万别讲那件事乱说后，玛恩纳隐藏了行踪，匆匆地跑出了临光家的庄园。
临光这个姓氏，对现在的他来说只是一个负担，所以在工作的时候，周围的同事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玛恩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公司，找到了那名令人厌恶，他不止一次想要干掉的上司。
“部长，我来了。”
肥头大耳的部长不满地瞪了玛恩纳一眼，“你来的到是挺及时的啊，我还以为今天我们部门又要少一个人你。”
“抱歉部长，家里有些急事，我已经尽快赶回来了。”玛恩纳弯着腰连连点头，和在临光宅邸时判若两人，“具体有什么工作需要我来做？”
部长看也没看，就将一沓文件摔在了玛恩纳的脸上，“老板的命令，我们公司准备签一名新人骑士，你去把合同准备一下吧。”

第二十章 旧识
可能是有太多太多外国人跑来参赛的缘故，骑士协会的登记流程意外的简单，在‘简单’地确认李昂并非感染者后，骑士协会的工作人员就交给了他一张表格，填完表格上的所有信息，就算是登记完成了。
根本没有人会来确认信息的真伪，除了性别一栏其他想怎么填就怎么填。当然，也不排除部分骨骼清奇的人，登记表上没有写一句实话。
等李昂将一切手续办理妥当，拿到协会开具的参赛证明后，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了。
流程进行的时间虽然很短，但这个时候前来骑士协会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了，几乎所有的泰拉种族都能在大厅里找到，有不远万里从世界另一端跑过来参赛的人，甚至连平时难得一见的萨科塔人，李昂都在大厅中遇见了一位。
那名萨科塔人身上的光环与光翼非常特殊，在李昂的感知视界中，那根本不像是正常人体能拥有的器官，反倒是某种固化在他们身体上的源石技艺，让人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些人来卡西米尔的目的各不相同，有的是为了出名，有的是为了见识其他国家的强者，也有的和李昂一样，单纯是为了骑士锦标赛的奖金，不过这对李昂来说是一件好事。
参赛的人越多越混乱，他引起别人注意的可能性就越低。
就在李昂和雷恩二人准备离开，回雷恩的公司继续处理剩下的合同时，骑士协会内部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就像原本吵吵闹闹的教室忽然安静下来了一样，人声鼎沸的协会内部瞬间变得落针可闻，一股异样的情绪在人群之中弥漫，感受到这种气息，李昂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这种感觉他真是在熟悉不过了——
那是杀气。
之前在和高塔骑士对峙的时候，李昂蹭一度被对方的气势压制，到现在仍然对他身上的杀气记忆犹新，所以现在才能一眼辨识出这种气息的正体。
虽然眼前这人的杀气比不上高塔骑士，但也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普通人要是面对这种气势，恐怕连手上的武器都举不起来。
“咚——”
金属战靴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在铠甲摩擦的铿锵声中，一个浑身散发着血腥气息的身影跨过了骑士协会的门槛。
“让开。”那人这样说道。
那些刚才还在吹嘘自己有多么厉害的异国战士，在杀气的压迫下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甚至一部人连头也抬不起来，大厅内拥挤的人群在这一刻纷纷向两侧退去，十分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那个人走到了柜台前，将一沓文件拍在了柜员面前。
“给我登记。”
柜员将文件拿在手中看了两眼，有些颤颤巍巍地说道，“先生……根据我们的规定……您……先要检测自己的身体状况，才能进行登记……”
“不用，这是国民院出具的证明。”
这样说着，那个人又将一份印有公章的文件拿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柜员根本无法确认这种事情的真假，直到骑士协会的管理人员闻讯赶来之后，才确认了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帮助那人进行了登记。
这一流程显然不符合骑士协会平时的规矩，但此时周围看到这一幕的群众，都没有悟透这种走后门的行为隐藏的深意。
唯有一旁的雷恩小声说了一句，“……是他！？”
雷恩的自言自语声虽然很小，但还是落入了李昂的耳中。
此时那个浑身笼罩在杀意中的人也办妥了登记手续，即将离开这个拥堵的大厅，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人群，在掠过李昂所在的方向时，对方的视线忽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随后他才收回了目光，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在众人的注视中离开了骑士协会。
等大厅内重新吵闹起来只会，李昂才压低了声音问道，“雷恩大哥，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嗯。”雷恩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和我来。”随后雷恩便按着李昂的肩膀，一路在其他人的叫骂声中强行挤了出来。
雷恩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快步带着李昂来到了附近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
才刚一停下来，他就十分凝重地对李昂说道，“李昂，听我一句，哪怕等锦标赛结束之后也好，这段时间内的骑士竞技，你还是放弃吧。”
“为什么？”李昂有些不明所以，反问道。
“因为……老板的消息没错，这一届的骑士锦标赛有问题，他们真的允许感染者参赛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雷恩才将自己直到的一切娓娓道来。
“刚才那个人……我确实认识，不过我们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过面了。”
“他的名字是拜伦，算是我的旧识，当初我们一同来到卡西米尔之后，拜伦他就忽然失踪了，几年都没有任何消息，我甚至都以为他死了。”
“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不安一同甩出脑海，雷恩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拜伦他是一名感染者……你听到了么？他居然说自己有国民院签发的证明？国民院怎么会同意这种离谱的事情？”
很简单，因为国民院已经被架空了呗。
李昂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共同治理卡西米尔的四大势力中，监证会背后的，是这个国家传承了上千年的骑士家族，商业联合背后的，是掌控了卡西米尔经济命脉的资本家，就算是相对弱势的骑士协会，也代表着无数竞技骑士的利益。
国民院有什么？最为最软的一个柿子，这个机构怎么想都是第一个被架空的。
饼一共就那么大，少一个分饼的人，自然也就能多争取一分利益。
“雷恩大哥，我觉得你多虑了。”摇了摇头，李昂说道，“就算感染者能光明正大的参赛，也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影响。”
“我只是想挣点钱而已，又不准备拿冠军，以我的实力也足够应付遇到的那些感染者了。”
雷恩想了想，觉得李昂说的有几分道理，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唉，要是让莎拉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怎么说我呢……”
可惜，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和拜伦搭上话，不然多少也能从他口中问出一些内幕。
重重地叹了口气，雷恩说道，“走吧，老板那边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十一章 临时经纪人
李昂和雷恩才刚一回来，一个胖成球的家伙就从公司里面滚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库兰塔男性。
“雷恩大人，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这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骑士协会里的人太多了，排队稍微花了一点时间。”雷恩随口解释道。
“没关系，没关系，这都是应该的。”那个胖子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道，“玛恩纳！”
“……我知道了，部长。”玛恩纳从部长身后走了出来。
雷恩扫了一眼他们，不过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平日里，玛恩纳在公司中都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就连他的亲人也不知道他具体在什么地方工作，不过，虽然雷恩不认识玛恩纳，但玛恩纳对他可是相当熟悉。
在工作的时候，莎拉可没少谈论自己的丈夫，这些可被玛恩纳听了进去。
“两位先生，我是玛恩纳，接下来的合同、还有后续的事宜都将由我来负责。”
“……嗯，玛恩纳先生，我是李昂，接下来请多多关照。”李昂虽然这么说着，但心中却一点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个人。
在这个人进入他的感知范围之后，李昂就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凡之处。
好家伙……卡西米尔不愧是骑士之国，就连一个小公司的员工里都隐藏着这种厉害的人物。
普通人和经过训练的战士，日常的行动方式可是存在相当大的差别，眼前这人虽然隐藏的很好，但他西服下的臂铠，还有贴身佩戴的一把细剑，却完全暴露了他的身份——
有哪个普通人会带着这种东西上班的？
察觉到这一处疑点，李昂又仔细探查了一番，才发现这名库兰塔人隐藏的不止如此。
库兰塔一族的耐力虽然普遍不错，但他们并不是一个以身体素质见长的种族，雷恩在萨卡兹一族已经不算是弱者了，丢到他们的队伍中肯定能混个百夫长当当。
单论身体素质的话，这个叫玛恩纳的家伙甚至比雷恩还要强，而且还兼顾了库兰塔一族的耐力和爆发力，真要打起来的话，恐怕一只手就能将雷恩按在地上摩擦。
这种全方位的碾压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毕竟雷恩是连半点法术都不会的肌肉蛮子。
“玛恩纳！这是老板亲自交代的任务，你可别给我搞砸了！”
部长在一旁大声呵斥着，李昂都有些担心，玛恩纳是不是会突然爆发，将这讨厌的家伙干掉。
事实证明，还是李昂多虑了，玛恩纳就像是一名很普通的，在职场中遭遇上司欺压，却不敢辞职的中年社畜一般，连连点头哈腰。
“是、是！请部长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完成这份工作的。”
“哼，这样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啊，毕竟是老板亲自交代的工作……我看这样吧，为了避免你分心，其他的工作我也帮你免了，你就专心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好了。”
部长心中的小算盘打的飞快。
将这件事交给玛恩纳负责，相当于将他排挤到了部门的最边缘，正常业务根本无法展开，整天都要围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打转。
没有业务就等于没有业绩，他倒是想要看看，在这种状况先玛恩纳能坚持多少时间。
之前部长就已经打听清楚了，公司的头牌，雷恩骑士想要将自己的一个亲戚塞进公司，还是以竞技骑士的名号，老板也答应了。
在部长来看，这不就是来混工资的么？要是来的这家伙能打一场比赛就算他输，在亲眼看到了李昂之后，他更是确信了这一想法。
要不是还要给雷恩骑士几分面子，他都快要当场笑出声了，这样一个瘦竹竿能干什么？
最重要的是，将这个工作分配给玛恩纳，其他人还不好意思说些什么，毕竟这可是老板亲自交代的任务啊！
在职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这一手早就被他玩的炉火纯青。
在那个肥球部长的一通操作下，玛恩纳就这样成了专门负责李昂事务的临时经纪人，这让李昂感到有些浑身不自在。
但玛恩纳好像没有在意部长的刁难，依旧在尽职尽责地完成他的工作，在签好合同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李昂挑选一身合适的装备。
李昂现在的战斗方式，基本是以中距离的源石技艺为主，近身战斗为辅。
按照这个逻辑，李昂应该叠最厚的甲，挨最毒的打，和对手尽情对轰才对，但盔甲的性能是有限的，或者说他们能买到的盔甲，完全达不到李昂的要求，那些真正厉害的装备根本无法从市面上买到。
为了那一点防御力牺牲速度，完全是在舍本逐末。
其实最适合李昂的，是由一家名叫‘呼啸守卫’的公司，生产的高性能盔甲。
这是一家专门研究轻便铠甲的公司，他们在盔甲的便携性上已经做到了极致，在保证足够轻便的同时，还能维持一定程度的防御力。
塑化凝胶的密度不足异铁的五分之一，防御力却差不了多少，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
贝尔保健品也不是什么大公司，不然雷恩也不会成为他们的头牌，虽然只是一副铠甲的话，他们也不是负担不起，但李昂只是一个什么成绩都没拿出来的新人，给新人配备这种性能的铠甲就有些过了。
所以，他们最后只能退而求次，购置了一副由其他公司仿制的猴版盔甲，性能虽然比不上正品，但现阶段也够用了。
等将这一切都忙完，回到公司之后，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呼……”
靠在背后的墙上，望着眼前无人的办公室，玛恩纳忽然感到了十分厌烦。
这样的日子……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就在玛恩纳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空荡荡的办公室内忽然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啧啧啧……还真是了不起啊。”
“恐怕没人能想到，传说中的无光骑士会藏在这里，甘愿当一名小职员吧。”
刹那间，玛恩纳的瞳孔缩到了犹如针尖大小。

第二十二章 无光骑士
玛恩纳反手抽出了藏在大衣下的细剑，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刺去。
晦涩的光芒在剑身上流动，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玛恩纳剑锋划过的地方，却留下了一道无比清晰的黑色轨迹，就好像连光线都被这道剑痕所吞噬。
如此凌厉的却却落在了空处，玛恩纳并没有命中目标的感觉。
随着空中的剑痕缓缓消散，无数勉强能用肉眼捕捉到的颗粒从办公室的各个角落飘了出来，在玛恩纳面前构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这个人形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散开，无法分辨出他的外貌特征，只能通过声音勉强分辨出他的性别……但谁又知道这个声音是不是伪装出来的呢？
刺客，是这个世界上最阴险狡诈的一类人之一。
那个人形十分浮夸地拍了拍胸口，说道，“差一点就被干掉了，刚才还真是危险呢。”
“……玄铁大位。”玛恩纳将细剑挡在自己身前，缓缓地说道。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名男子，但玛恩纳还是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在整个卡西米尔，有能力潜伏在他身旁不被发现的人，就只有无胄盟那三名行踪神秘，被冠以玄铁大位之名的首领。
可问题是……玄铁大位来找他做什么？还主动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份？
“商业联合的走狗，你主动现身是想要送死么？”
如想要刺杀玛恩纳的话，在玄铁大位动手之前，玛恩纳都很难发现他的存在，还真有不低的可能一击毙命。
但如果想要正面对玛恩纳出手，那么至少要两名玄铁大位才能与玛恩纳抗衡，三名玄铁大位一齐出手，才有把握将玛恩纳永远留下。
这名玄铁大位的行动完全不符合逻辑，玛恩纳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别别别，我可没有恶意。”
那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连连后退，十分忌惮地避开了玛恩纳剑锋的范围，“被无光骑士用剑指着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就不能把武器放下，让我们好好地谈一谈么？我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和你交流一下而已。”
“交流？我没什么可以和你说的。”
玛恩纳眯起了眼睛，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奇异的人形。
无胄盟……是商业联合暗地里培养出来的力量，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和商业联合作对的骑士，而玄铁大位，就是无胄盟中最强的三名刺客。
尽管明面上玛恩纳更厉害一些，但无胄盟早已掌握了他的大部分资料，而他对这名玄铁大位却一无所知，这种情报上的差距，如果不小心的话，说不定会让他丢掉性命。
那么……这名玄铁大位使用的是什么法术？
是将自己的身体分解成了细小的颗粒，还是说出现在这里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本体？不想办法弄清这一点的话，贸然出手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
“就知道会是这样。”
对于玛恩纳的回答，玄铁大位倒是显得毫不意外的样子，“要不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会来找你合作了。”
从玄铁大位的口中，玛恩纳听到了一个意外的字眼，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合作？你在开什么玩笑？”
和商业联合养的一条狗合作？玛恩纳差点笑死在街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可笑么？要是玛恩纳愿意屈服的话，他早就在三年前接过了骑士协会递过来的橄榄枝，成为了临光家名义上的长骑，而不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中待了三年。
“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玄铁大位淡淡地说道，“我说的合作，既不是指商业联合，也不是无胄盟，我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个单独来做一场交易。”
“我已经将无胄盟监视你的人换成了我的亲信，不过他并不会真的来监视你，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无论你做了什么，商业联合都不会收到任何消息。”
“养了几十年的狗终于要反咬主人一口了？”玛恩纳讽刺道。
玄铁大位没有生气，只是耸耸肩说道，“那你应该也能理解，没有人喜欢一辈子给别人当狗……嗯，至少我不喜欢。”
“而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告诉给商业联合？”
“怎么可能？”玄铁大位哑然失笑，“无光骑士……姑且就这么称呼你好了，根据我了解到的信息，因为你哥哥的死，你可是对商业联合恨之入骨，就算敌人的敌人不是朋友，你真的愿意帮自己的仇人这样一个大忙？”
听到这里，玛恩纳终于变了脸色。
关于无光骑士的内幕，这个世界上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都已经永远埋进了土里，这名玄铁大位能说出这种事，就证明他真的已经深入到了非常核心的地方。
“更何况，就算你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商业联合，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说的吗？”
玛恩纳无法反驳。
临光家族的余孽，还有无胄盟的玄铁大位，相信谁完全不用考虑。
见玛恩纳没有反驳，玄铁大位就知道这次来的目的达到了八成，剩下的一些就算失败也无伤大雅。
“好了，我也就不多废话了，你也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具体要怎样做你可以回去慢慢考虑。”
“前天波尔制药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听说过吧？我真应该好好感谢那伙闯进去的人，正因为那场骚乱，才让我的人找到了机会。”
“从波尔制药的实验室里，我发现了一些线索，他们联合了一些异族，正在用卡西米尔的子民试验一些很有意思的药剂，具体是什么我不能直接告诉你。”
玄铁大位的身体重新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微粒，随着空气的流动缓缓向着其他地方飘散。
“试验场也很明显，就在大骑士领最肮脏的地方，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自己查一查，我想这种小事应该还难不倒大名鼎鼎的无光骑士，”
“希望我们之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当话音落下之后，玛恩纳再也无法从办公室内找到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
世人皆知，无光骑士刺杀了侍从叛国者，从危机中拯救了卡西米尔。
但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的是，无光骑士一直都是两个人。

第二十三章 决断
玄铁大位就这样走了，将选择的权利丢给了玛恩纳，丝毫不担心玛恩纳对他的计划造成阻碍。
不过就像玄铁大位说的一样，就算敌人的敌人不是朋友，玛恩纳也不会为商业联合送上这样一份大礼，一名玄铁大位的背叛……足够商业联合喝一壶的。
还是说，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新的方式，想让他露出破绽？
玛恩纳默默地将细剑收了起来，重新藏回了外套下方。
就像那名玄铁大位所说的一样，那道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盯着他的视线消失了，监视他的无胄盟成员已经被调到了别的地方。
但玛恩纳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他和以前加班到很晚时一样，稍微清理一下先前战斗留下的痕迹，便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整理了一下个人物品，便转身离开了公司。
虽然无法察觉到监视自己的目光，但万一是玄铁大位亲自在监视他呢？走在凌晨时分的街道上，玛恩纳细细思考着刚才的遭遇。
那名玄铁大位说，波尔制药牵扯到了境外势力，如果这是真的话，那监证会就等于掌握了一张强有力的手牌。
平时监证会很难插手商业联合的正常商业活动，但一旦牵扯到了其他国家的势力，这件事就变了性质，十多年前叛国者引发的骚动很多人都历历在目，他们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波尔制药是商业联合的支柱之一，如果能扳倒他们，就等于打断了商业联合的一条腿，监证会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只是，不排除这是一个陷阱的可能。
那么……就赌一次好了，正好玛恩纳也要解决玛嘉烈带来的麻烦，而且直觉告诉他，玛嘉烈说不定和前天被入侵的波尔制药实验室有关系。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不多，他那位亲爱的侄女，还有她新认识的那两位小伙伴，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玛恩纳心中已经有了基本的决断，他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着平时下班后常去的一家商店走去。
时间已经很晚了，商店老板正准备要关门，不过当老板看到匆忙赶来的玛恩纳时，他还是停下了刚准备拉下的卷帘门，向玛恩纳打了个招呼，“哟，今天回来这么晚啊？加班辛苦了。”
“这次要买点什么？和以前一样吗？”
“嗯，有了新的业务，最近一段时间会比较忙。”玛恩纳回答道，“和以前一样，还是给我两瓶酒吧。”
“这是钱。”
玛恩纳将一张纸条夹在几枚卡西米尔硬币之间，将其放到了商店老板手中，商店老板也摸到了这个混入硬币中的异物，只不过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将纸条和硬币一同塞进口袋，老板笑呵呵地说道，“好嘞，我马上就去将酒拿出来。”
片刻之后，交易完成，玛恩纳拎着两瓶酒离开了商店，老板也拉上了卷帘门回去休息，没有第三人注意到中途发生的小小细节。
送出那张纸条，就意味着玛恩纳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后路，可以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在回去的路上，玛恩纳也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那名玄铁大位所说的，波尔制药的试验场在什么地方？
哪里是大骑士领最肮脏的地方？莫非是城市的下水道系统？
下水道虽然符合字面意义上的‘肮脏’，但玛恩纳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想象一下波尔制药开展的业务，玛恩纳很快就锁定了另外一个地点。
“原来如此，是指竞技场么……”
骑士竞技场，才是大骑士领、乃至整个卡西米尔最肮脏的地方。
赌博、谋杀只是骑士竞技中微不足道的一角，在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欲望与罪恶，光是吸一口那里的空气，就会让玛恩纳感到反胃。
“看来，那头肥猪倒是做了一件好事。”玛恩纳不禁眯起了眼睛。
如果放在平时，以他的身份其实很难正大光明地接触到骑士竞技，那个肥猪部长排挤的举动，反倒是在这种情况下帮了他一个不小的忙。
那个盲眼的阿戈尔青年……有点意思。
……
【盖克斯基先生：
玛嘉烈可能在这个时候返回了大骑士领，我需要尽快解决她带来的麻烦。
除此之外，我收到了一些不可靠消息，据说波尔制药勾结了境外势力，我会顺便一同调查此事。
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请五月树家族代为照顾临光家的最后血脉。
——玛恩纳留。】

同一时刻，大骑士领某处十分便宜的三流旅馆，玛嘉烈正坐立不安地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着。
此时她看起来和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一头金色长发被染成了黑色，身上那副饱经风霜的铠甲也脱了下来，换上了一身粗制滥造的盔甲，上面还印有某个知名竞技骑士的宣传口号。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狂热追星的小姑娘，除非是非常熟悉她的人，否则不会有人将她和名震卡西米尔的‘耀骑士’联想到一起，更何况三年的时间过去，玛嘉烈和以前比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身体不好的丽兹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玛嘉烈却始终没有一点睡意，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根本没有合眼。
距离闪灵悄悄潜入波尔制药的研究所已经过去了两天，甚至连新闻上都出现了相关的报道，但玛嘉烈却始终没有收到任何与闪灵有关的消息。
闪灵出了意外？着不可能。
玛嘉烈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闪灵的实力还在她之上，就算潜入被人发现，在征战骑士没有出动之前，闪灵也有能力强行闯出来。
抱着这样焦虑的想法，玛嘉烈不知道又徘徊了多长时间，才终于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身边。
“闪灵！”看见那个人影，玛嘉烈终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被一些麻烦的人缠上了，甩掉他们浪费了点时间。”闪灵拢了拢身上的长袍，答道。
“那家企业的防卫这么强？”
“不是，”闪灵摇了摇头，“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也盯上了那家企业，追踪我的就是那一批人。”
“原来是这样。”
既然闪灵已经成功回来，那就说明没什么问题，玛嘉烈也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结，她连忙问道，“那丽兹呢？找到要找的东西了么？”
“资料已经到手了，但是……这和我预想中有些不同。”
“总之，你自己看吧。”
闪灵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小小的芯片，将其放到了玛嘉烈手中。

第二十四章 我准备好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波尔制药的新闻只在公众的视野中停留了两天，就被铺天盖地的广告所淹没，再也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骑士特锦赛正式召开的时候。
每三年一届的骑士特锦赛在卡西米尔是最顶级的赛事，有无数人都想要靠这场赛事逆天改命，这不仅仅是无数竞技骑士的目标，对于那些商家来说，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宣传渠道。
无数人都铆足了劲，等待着这一天的降临。
在这段时间之内，雷恩一直在帮助李昂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他的实力虽然比不上李昂，但雷恩再怎么说也在骑士竞技中混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有了他的指导，李昂无形之间能少走很多弯路。
骑士竞技骑士竞技，之所以能被成为一种竞技运动，就意味着这种运动存在某种特殊的规则，积分赛、团体赛、竞速赛……不同的赛制也有不同的规则，雷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李昂熟悉这些规则。
这毕竟关乎到以后的生活，所以李昂学习起来格外的认真，没用多长时间就大致熟悉了这些规则。
特锦赛开幕之后，大骑士领内部所有赛事都会多出一项共通的‘特锦赛积分’，通过各个下级赛区的赛事累积积分，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能获得参加锦标赛正赛的资格。
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尤其对于那些独立骑士而言。大型骑士团甚至可以让下属的骑士打假赛，将所有特锦赛积分转移到一个人身上保送正赛，而独立骑士，就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将积分攒下来。
获得锦标赛正赛的参赛资格，也正是李昂的目标。
根据他的计算，就算没有在特锦赛正赛上取得名次，拿到手的赞助金也足够他挥霍很长时间，支撑他和阿黛尔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也已经绰绰有余了。
骑士竞赛的规则不多，但其中最让李昂无法理解的，就是观众可以直接对比赛进行干预，只要观众愿意掏钱，特锦赛官方就会用无人机将观众购买的物资送入赛场。
大多数情况下，送进去的都只是武器装备一类的道具，或者类似的消耗品，当然理论上来讲，只要观众砸的钱够多，甚至可以直接空投一台雷神工业的无人机甲进去，直接帮助选手干掉敌人。
不过观看现阶段观看骑士竞技的并没有那么多有钱人，暂时还没发生过这种离谱的事情，但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卡西米尔继续被资本腐蚀下去，这种荒谬的猜想总有一天会变为现实。
终于，李昂正式参加比赛的那一天到来了。
……
穿着雷恩老板为他购置的盔甲，李昂早已来到了比赛场地，在选手休息室中整装待发。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他已经习惯了身上这幅盔甲的重量，海蓝色的涂装、流线型的外甲配合再李昂还算挺拔的身材，不得不说这一身卖相还算不错，根据雷恩的意见，要是他在比赛获胜后摘下头盔，应该能收获不少年轻女孩的尖叫。
唯一的槽点就是背后‘贝尔保健品’的广告了……不过既然已经签订了合同，李昂也不会多说什么。
雷恩这几天同样也有比赛要参加，所以并没有来陪着李昂，选手休息室内除了李昂之外，还有那位神秘莫测的玛恩纳先生。
李昂已经和他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对方非常尽责，时不时就会跑来和李昂商讨和骑士竞技有关的事务，好像已经完全融入了经纪人这一身份，但李昂依旧摸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玛恩纳拿着特锦赛官方下发的通知，走到李昂身边问道，“李先生，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你准备好了么？”
“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这次比赛除了团体赛的基本规则之外，这次比赛采用了积分掠夺制。你要做的就是，在尽可能干掉所有对手的同时，避免被其他参赛选手攻击到，每一次被命中，都会扣取相应的积分。”
在介绍完基本状况孩之后，玛恩纳又想了想，说道，“其实这样的规则对你十分不利，你完全可以拒绝这次比赛的。”
不同于其他输掉没有惩罚的赛事，这种积分掠夺的比赛可真的会扣分的，像李昂这种纯粹的新手又哪来的积分能扣？如果负分退场的话，就等于彻底失去了参加正赛的资格。
“这不同样是个一次性获得大量积分的机会么？”李昂倒是完全没有这种担忧，“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除了这种特殊的赛制外，普通比赛可没办法快速赚取积分，只能一场一场慢慢打上去。
不过像这样的比赛，一般都是某个骑士团给自己的种子选手安排好，让他们过来收割独立骑士积分的，但就算这些种子选手再厉害，能有一名高塔术士厉害么？
李昂对此表示怀疑。
“好吧……”
此时通知各位选手入场的广播声已经响起，见李昂如此自信，玛恩纳也就闭嘴不再多言。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在李昂准备前往比赛场地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于是从盔甲的暗格中摸出了两枚至纯源石，将其塞到了玛恩纳手中。
“这场比赛是允许下注的吧？这两枚至纯源石就赌我赢好了，没记错的话，这种事第一次不算违规。”
参赛选手自己给自己下注，这在商业联合看来绝对是大忌，但唯独第一次赌自己赢是个例外，这也算是商业联合给新星骑士的一份见面礼。
不过这种好事只有一次，如果不知趣还想再来的话，就会收到来自商业联合的亲密关怀了，这种事早就已经成了骑士竞技中的一条潜规则。
“……是不违规。”玛恩纳迟疑地点了点头，“不过这种比赛的赔率很低，就算全部下注也赚不了多少。”
“能赚多少算多少吧。”李昂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了选手休息室，“比赛要开始了，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望着缓缓关闭的休息室大门，玛恩纳眼中闪过了一道精芒，钱……么？”
如果是钱的话，他其实也能拿出不少。
不过……一切还要等这场比赛尘埃落定之后。
玛恩纳想要看一看，这名阿戈尔青年的实力是否符合他的要求。

第二十五章 初赛
卡西米尔大骑士领，西部赛区七号竞技场。
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洒下的阳光却没有多少暖意，现在的气温接近零下二十度，即使凛冽的寒风也无法熄灭卡西米尔米中心中的热情。
就算是这样一个边缘赛区，观众席上也依旧坐满了观众。
这些人抢不到大型竞技场的门票，只能来这种偏僻的竞技场过过眼瘾，可即便如此，七号竞技场的入场券也始终一票难求。
赛场上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全都塞满了各种赞助商投放的广告和商标，一眼看过去竟然不存在任何空隙。
此时比赛即将开始，诸位骑士还未正式入场，观众席上的气氛就已经沸腾了起来，尖叫与呐喊挑动着人们的神经，普通人根本无法在这种环境中保持冷静。
无数无人机在赛场上空待命，它们不仅需要捕捉每一位选手的一举一动，还肩负着为各位选手投递‘支援’的重任。
巨大的投影立于各个观众席的上空，保证观众们即使距离过远赛场过远，也能欣赏到每一位骑士的英姿。
在观众席北侧的解说台上，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留着一抹小胡子的中年男性，他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拿起了手边的话筒。
“咳咳，各位观众们早上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多尼·沃米里安，现在正在七号竞技场为大家现场直播。”
“又来到了三年一度的骑士特锦赛，不知道诸位骑士能给大家带来多少精彩的表现……”
说着多尼耸了耸肩，“好吧，我也知道这对他们而言是一种奢望。”
这引得观众一片哄堂大笑，不过多尼说的也的确是事实，这种边缘赛区能有什么精彩的表现？他们只是想看一群骑士打得血肉模糊而已。
“好了话不多说，就让我们继续接下来的废话。”
“首先是今日七号竞技场的赞助商——蓝耳酒窖插播的一条广告……”
多尼在台上喋喋不休地念着诸位赞助商投递的广告，而台下的观众早已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望向了入场口处的大门。
作为边缘赛区，七号竞技场占地面积并不大，台上也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是模拟了城市的废墟，建造了这样一个比赛场地。
接下来将会有超过五十名骑士从各个入口进入赛场，持续厮杀到最后一人站着为止。
除了禁止直接杀戮之外，比赛允许使用任何手段，当然一时失手也是在所难免的事，骑士竞技已经举办了近一百年的时间，观众的下限也在不断地拔高，也只有这种残酷的赛制才能牢牢吸引住他们的目光，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出口袋里的金币。
随着入口处缓缓开启的大门，多尼嘴里的广告词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好了，现在让我们将目光重新移回到比赛场上。老实说，这场比赛唯一的看点就是来自瑞秋骑士团的种子选手，哈利·吉普森！”
无人机也适时飞向了入口处，将显示屏的画面交给了一名英姿勃发的年轻骑士。
他穿着一身满是各种光污染的科幻风装甲，背后背着一杆长枪，他单手抱着头盔，正信心满满地向着无人机的摄像头挥手。
“这位哈利选手使用的武器居然是一把长枪？这在狭窄的地形中可不好使。”
“瑞秋骑士团怎么会将他丢到这种地方？我们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抱错了大腿。”
当然，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懂的都懂，多尼也只是稍微调侃了两句，便将矛头对准了其他的参赛骑士。
除了这位来自瑞秋骑士团的种子选手之外，陆续入场的还有很多名骑士，多尼也总能从他们的身上挑出点毛病，出声讽刺两句，就连李昂也没有例外。
他身上的猴版盔甲被多尼一眼认出，这要是不多说两句，简直对不起他脸上的那张嘴。
听得李昂眉头直跳，根据他的感知，有不少选手都将矛头对准了多尼，准备在比赛结束之后给他一点教训，不过他能在解说员的位置上安稳坐到现在，说明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当比赛正式开始之后，多尼的那张嘴也稍稍消停了一会儿。

这一波多尼仇恨拉的确实不错，比赛才刚一开始，那位瑞秋骑士团的种子选手，就陷入了被诸多骑士围攻的局面。
但事实证明，城市废墟的狭小地形对哈利选手没有任何影响，反而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优势。
要是换在开阔的场景中，就算他再厉害，也没办法面对一拥而上的十几骑士。
而在这种狭小的地形中，他每次同时要面对的对手数量有限，在实力没有完全碾压的状况下，这些下级骑士冲上来就是给他送分的。
这名哈利选手也确实有两把刷子，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几名骑士的攻击，他排行榜上的积分一直在稳定地增长着，不一会儿就窜到了榜首。
观众们的情绪也完全被调动了起来，时不时有无人机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将观众购买的支援投递到选手附近。
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支援大多都是给种子选手的对手购买的，看来比起一场压倒性的胜利，观众们更想看到一名种子选手的陨落，正因为有着这些物资的支援，他们才能一直僵持到现在。
比赛开始后，李昂也没有去掺和那边的围攻，只是从遇到的骑士身上稳步收割着积分，他的积分很快就从垫底的最后一名上升到了排行榜的中游，对于一名没有任何战绩的新人而言，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亮眼的表现。
混战仍在继续，李昂仍然在等待时机，根据特锦赛的记录，这种赛制的混战，最长一次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最后两名参赛选手才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李昂正在等待一个机会。
随着又一名骑士倒下被抬出场地，赛场的范围进一步缩小之后，李昂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李昂一脚踢开了眼前那名被当做木桩刷了半天分的骑士，犹如无人之境一般冲到了赛场的中心。

第二十六章 比赛结束
随着李昂的动作，场上有近三分之一无人机将镜头交给了他，他身影顿时出现在了观众席的大屏幕之上。
乏味可陈的僵持环节已经让大部分观众感到无趣，李昂的行动无异于给他们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了浪潮声一般的呼喊。
“呃，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又有人冲向了战场中心，难道他也想从我们的哈利选手身上分一杯羹？好吧，让我们来看一看这位选手的资料，看看他到底哪来的底气。”
当李昂的资料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多尼明显愣了一下。
他的资料……呃，实在是太干净了点，除了李昂的姓名和照片之外，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片空白，连一个字都没有写。
这就让多尼有点抓瞎了，他是解说员没错，那总要给他点东西解说吧？这什么都没有写难道让他对着一个名字吐槽吗？
“好吧，显然我们的李昂选手是一位新人，看得出来他还有点实力，能在排行榜上牢牢占据着第十六名的位置，但亲爱的李选手他真的清楚么？在战场的中心他要面对的敌人和刚才可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是谁给了他勇气？是那套呼啸守卫的盔甲吗？哦抱歉我忘记了，虽然这位选手的勇气令人钦佩，但显然他在经济上存在一些小小的困难，根本负担不起呼啸守卫盔甲的价格。”
“有呼啸守卫公司的人在看这场比赛吗？呼啸守卫，狂风也将臣服于你！你们难道就忍心看着我们的勇士穿着一身破烂发起冲锋？对了，还有刚才那句台词的广告费，也请一并打到我的私人账户上，谢谢。”
诚然，李昂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还算不错，但像这样贸然冲入战场的最中心，在人们看来依旧是有勇无谋的行为。
个人实力只能决定实力的下限，但要是想在骑士竞技中取得好成绩，就绝对离不开一声好装备的帮助。
李昂的那套盔甲……也不能说烂到不能用，但是和中心战场的人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一段差距。
那边激烈战斗的人甚至都没有向这个方向多看一眼，这种不知死活的人根本轮不到他们出手，自然会有人过去处理。
位于战场边缘的几名骑士注意到了李昂，十分默契地停了下来，向着李昂的反向围去，准备先收割掉李昂身上的积分后，再继续内部斗争。
没有第一时间将李昂包围，就让他们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看啊，已经有一些选手注意到了他，这些选手似乎打算先解决到这个鲁莽的小家伙，再继续他们之间的决斗。”
“真令人感到不幸，不知道我们的勇士能在这些人手上坚持多久，以你们老朋友多尼丰富的经验来看，这个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十秒钟。”
在这名解说员的口中，似乎李昂下一秒就要被干掉了一样，在大多数人看来也确实如此。
数道剑光从不同的方向向李昂斩来，封死了他所有前进的道路，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停下来面对几名骑士的围攻，要么就被这几道剑光身首异处。
这种过失杀人……在骑士竞技中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然而，李昂的举动却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就像是没看到那些剑光一样，不闪不避地继续向前冲去。
“这位选手难道被勇气冲昏头脑了吗？他身上的盔甲可挡不住这么多的勇气，我觉得是时候通知急救小组过来了，如果运气好一些的话，李选手说不定还能保下一条小命……等等！居然挡下来了？”
多尼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在无人机捕捉到的画面中，四把武器几乎不分先后，同一时刻击中了李昂的身躯，甚至还有一把刺剑十分阴毒地戳向了李昂的脖子。
可就算如此，无人机的评分系统居然没有判定李昂丢分，他也像是没事人一样，将那几名有些发愣的骑士远远甩在了身后。
“等等，让我么通过慢放来看看刚才发生了什么。”多尼连忙调出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录像，在十倍速的慢放下，他们终于看清了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那些武器在命中李昂盔甲的时候，好像击中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武器纷纷向着两侧滑落，距离真正命中李昂的盔甲还有一小段距离，正因如此，评分系统才没有判定李昂丢分。
“……看来，我们的李昂选手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他居然还掌握着一手不错的法术，那么接下来的发展就有点意思了，李昂选手的强势插入，会对眼前的局面造成什么影响，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在多尼解说的同时，李昂也没有停下，他甩掉了那几名盯上他的骑士，来到了战场的中心。
此时，战场外围已经被清扫得一干二净，所有幸存下来的骑士全都聚集在这一小块地方……正是一网打尽的绝佳时机。
李昂等待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庞大的源石能在李昂身上汇聚，在这股巨大力量的推动下，他甚至双脚离开了地面，微微悬浮在了空中。
同样在这段时间里，李昂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等其他参赛选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当李昂身上的源石能反应攀登至巅峰时，空气猛地向李昂身边收缩，整个世界都仿佛停了下来一样，当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狂暴地气流以李昂为中心疯狂向四周推进，岩石被卷上高空，树木被连根拔起，飞沙走石遮蔽了人们大部分的视野。
就连高空中的一部分无人机都无辜躺枪，被吹飞石块砸中，在半空中爆出一团一团耀眼的火花。
“你……”
被瑞秋骑士团寄予厚望的种子选手，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迎面袭来巨大气浪拍在了墙上，差点晕死过去。
先前和他缠斗的那几名骑士表现得则更加不堪，在这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风暴中，第一时间就被各种杂物砸了个半死。
排行榜上，李昂的名字疯狂跳动了起来，以坐火箭一般的态势直冲榜首。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竞技场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周围一片狼藉。赛场上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在深坑中央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胸口起伏不定。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就连解说员也忘了宣判比赛的结果。
片刻之后，无人机的裁判系统才主动为这场比赛划上了句号。
“比赛结束！！”
“获胜者是——”
“李昂！”

第二十七章 摊牌
返回选手休息室，李昂摘掉头盔擦了擦汗水，激烈的心跳已经渐渐平复了下来。
刚才那是李昂迄今为止，释放的最大规模的一次波动爆发，覆盖范围甚至超过了一个街区，这对他来说也不是特别轻松。
波动爆发并不是以范围见长的法术，但李昂掌握的其他几种法术更不适合那种局面，要是把人当场烧死的话，他说不定会被当场剥夺比赛资格，只能将波动爆发拿来凑合用。
刚才那一幕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是将波动爆发的的力量分散到这么大范围后，威力就没剩下多少了，最倒霉的家伙也顶多断一两根骨头，对于这些皮糙肉厚的骑士而言，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
但根据骑士竞技的规矩，就是李昂赢了，这些人的积分会有一部分划到李昂账上。
经过刚才的战斗，李昂也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刚才的混战中，除了李昂等几名没有战绩的新人之外，其他选手都是有一定实力的竞技骑士，这在泰拉世界中已经不算弱者了。
而李昂的实力……虽然比不上那些举手投足之间摧毁一座小镇的人形天灾，但他也已经和这些普通骑士不在同一个次元了，有资格成为李昂对手的，都是那些那些大国秘密培养出来的精锐，或者军队领袖一个级别的人物。
在藏拙的前提下，李昂进入特锦赛正赛应该没有问题。
等休息得差不多后，李昂感知了一下选手休息室外的情况，便打消了离开这里的念头。
此时休息室门外聚集着大量人群，玛恩纳正在有些吃力地应付这些家伙，至少短时间内，李昂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了。
当比赛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七号竞技场都沸腾了，观众们欣喜于花了这么便宜的价格，就欣赏到了这种等级的比赛，而那些记者、赞助商则更是陷入了狂热状态，无论是谁，都不愿意错过这次和李昂见面的机会。
支援无人机投放的物资像是雨点一般从天上掉了下来，直接吓得李昂从比赛场逃回了选手休息室，对于这些狂热的追星族，李昂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昂拥有进入特锦赛正赛的资格。
在短短的时间内，刚才比赛中和李昂有关的镜头已经全被调了出来，被一群人反复研究了十几遍。
可以看得出来，李昂在近身战斗的经验上并没有其他骑士厉害，但问题是……人家又不是正规的骑士啊？看见直接终结正常比赛的那个法术了吗？经验不足完全不是问题，如果能弄到一身好装备的话，说不定还能挤入十六强。
李昂报名时填写的资料也被挖了出来，半个月之前刚刚抵达大骑士领，似乎是专程来这里参加骑士特锦赛。
像这种外国人在特锦赛上取得名次的例子虽然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就比如说几年之前，被冠以黑骑士名号的特锦赛冠军，就是一名来自莱塔尼亚的卡普里尼人。
黑骑士连续卫冕了特锦赛三届的冠军，在莱塔尼亚已经成了传说中的人物。
过了一段时间，门外的吵闹声才渐渐平息了下来，玛恩纳一脸疲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为了应付那些嗑了兴奋剂的记者，他也累得有些够呛。
“辛苦了，”李昂将一瓶水丢了过去，问道，“外面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将李昂丢过来的水一饮而尽，玛恩纳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差不多都已经解决了。”
“根据你的要求，我帮你推掉了那些记者的采访，一些小厂家的合作我也帮你推掉了，现在还剩下一下大公司开出来的条件需要你考虑。”玛恩纳说道。
其实，玛恩纳刚才已经失策了。
术士本来就是很难从外表看出强弱的一类人，玛恩纳知道李昂有点实力，但没想到居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事态已经隐隐超出了他的掌控。
有着这么强的实力，真的会担心赚不到钱么？玛恩纳已经在考虑，自己手上的那点筹码，够不够拿来和这个人做交易了。
而且，要是提前进入了商业联合的视野……光是想一想，玛恩纳就感到无比的头痛。
“首先是呼啸守卫，他们准备为你无偿赠送一套他们公司市面上最新型号的盔甲，如果后续有合作意图的话，他们可以提供内部研发的最新盔甲。”
“然后是辉煌盾工业，他们对你的表现有些兴趣，在签订合同之后，他们可以提供一整套装备以及后续的维护、更新换代。”
“目前对你感兴趣的武器制造商就只有这两家，除此之外就是其他企业的宣传合同，虽然商业联合以及其实协会并不禁止骑士同时签订多个合同，但在这之前，我建议你还是回去问一下老板的意见。”
“我知道了，”李昂点点头，答道，“呼啸守卫和辉煌盾更进一步的合同是什么？他有给你草案吗？”
“有的，在这里。”玛恩纳将两份合同草案递给了李昂。
粗略扫了两眼之后，李昂就首先排除了辉煌盾工业的合同。
虽然后续还有谈一谈的余地，但这份合同实在太苛刻了一点，几乎等同于卖身给了这家企业，不过也能理解，辉煌盾工业在卡西米尔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下属有着自己培养的骑士团，而李昂只是才刚赢了一场的无名小卒，合同自然不可能有多优厚。
而相较之下，呼啸守卫的合同就显得优厚了很多。
这个时期的呼啸守卫还不是特别有名气，产品比较偏门，只适合少部分人使用，他们下属的骑士团也总在二流三流之间徘徊，以李昂刚才的表现，在呼啸骑士团中也是中流砥柱，待遇自然十分优厚。
在李昂看着手上的这份合同时，休息室里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玛恩纳坐在一旁，心中始终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要提出合作的提议。
忽然，他感到一个十分微弱的源石波动将他们两人笼罩在了一起，而法术的源头，正是坐在对面的李昂。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李昂已经将手中的合同草案放在了桌上，平静地对玛恩纳说道。
“玛恩纳先生，我知道你隐瞒了一些自己的事情。”
“现在，就让我们开陈公布地谈一谈吧。”

第二十八章 交易
这是莱塔尼亚的源石技艺……
玛恩纳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法术的来历，因为他也掌握着一种效果差不多的法术。
法术效果也十分简单，就是掩盖一定范围内的动静，在法术生效期间，绝大多数声音都无法穿透这一层法术屏障，除非直接闯进来，否则没有人能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
“你觉得我隐瞒了什么？”玛恩纳没有慌张，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比如自己的实力、身份之类的，”李昂耸了耸肩，“以玛恩纳先生你的实力？为什么要隐藏在一个什么名气都没有的小公司里？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和商业联合有关？”
“还有，玛恩纳先生你想和我谈谈的事，应该和竞技骑士有关吧？”
如果拥有玛恩纳这种实力，那在泰拉世界绝大部分地方都能活得非常滋润，但根据李昂的观察，玛恩纳的日子过得可一点都不滋润。
在一个小公司里当职员也就算了，他每天还要忍受那个肥猪上司的呼来喝去，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忍下去的。
所以李昂推断，玛恩纳大概是在通过自我作践的方式，让某些人对他放松警惕。
在卡西米尔，能够以这种方式打压一名强大骑士的势力有几个？无非是共同治理卡西米尔的四大势力之一。
国民院这种傀儡首先排除，骑士协会又一直保持中立，在监证会和商业联盟这两个选项中，李昂觉得还是商业联盟的概率比较大一些。
“……哼。”玛恩纳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李昂的那番猜测。
被拆穿之后，玛恩纳也没有废话，而是直接了当地说道，“让我们做一个交易不吧？你现在不是非常需要钱么？只要你完成了我的要求，我会给你一辈子也花不完钱。”
“先说说看你的要求。”李昂十分警惕地问道。
毕竟玛恩纳的这番说法……让李昂觉得有些微妙，总觉得像是在开空头支票来忽悠冤大头一样。
还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先别说他能不能拿出来，就算玛恩纳真的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李昂能不能将这些钱挣到手还是一个问题。
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多掉馅饼的事，收益通常都和风险成正比，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难道是要他去袭击监证会？
“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些情报。”玛恩纳说道。
“波尔制药，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公司，他们正在竞技骑士群体中试验一种新型药物，以我的身份并不方便出面，我需要你帮我拿到这种药物的样品，最好可以拿到药物的详细资料。”
“以你的实力，只要能再赢几场比赛，波尔制药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和你接触。”
李昂不禁挑了挑眉，心道这钱果然不好赚。
波尔制药……不久前李昂确实在新闻上听说过这家公司，卡西米尔医药界的龙头老大，想要从他们身上调查出一些东西可不容易。
不过，为什么要调查波尔制药？莫非和前段时间波尔制药的实验室被入侵有关系？站在玛恩纳背后的，又是哪一方势力？
李昂一只手抵在下巴上，另一只手的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沙发的扶手，发出一阵有规律的咔哒声。
沉吟许久之后，李昂才开口问道，“我能直到背后支持你的是什么人么？调查波尔制药……这可不是什么好工作，要是东窗事发的话，说不定会惊动商业联合，我可挡不住他们的打击报复。”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玛恩纳淡淡地说道，“你只需要知道，就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有能力将你、库恩夫妇，还有和你一同来到这里那名小姑娘送出这里。”
“……你这算是威胁么？”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在谈条件之前，我们总要先查清楚一个人的来历。”
休息室内的气氛一时冷了下来，玛恩纳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李昂的回复。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玛恩纳背后的势力已经很明显了，除了监证会之外，卡西米尔还有哪个势力可以抗衡庞大的商业联合。
换句话说，玛恩纳的委托，也只不过是监证会和商业联合之间冲突的一个缩影。
所以，要不要接下这个委托？
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昂决定先听听对方的报价，“那么，具体的报酬是什么？”
“事成之后，大骑士领的一座大型庄园如何？如果不要庄园的话，也可以换成等价的卡西米尔金币。”
听到玛恩纳给出的报价，不得不承认，李昂有点心动了。
如果说进入特锦赛正赛的奖金，足够李昂偿还瓦尔克教授借给他们的钱，并且前往下一个国家的话，大骑士领一座庄园的价格可能要在这个基础上翻十几番，后续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因为钱的问题发愁了。
离开了卡西米尔这个被资本腐蚀到骨子里的国家，他以后还能不能赚到这么多钱还是个问题。
干了！大不了带着人跑路，反正一回生二回熟，这又不是他第一次跑路了。
“那么，我需要了解一下具体的细节，比如波尔制药的相关资料，你如何保证自己的事情不被商业联合察觉，任务完成后，怎么保证报酬交到我的手上，还有万一事情败露，又该怎么保证我们安全撤离。”李昂挑明了这场交易中最关键的几个问题。
“看样子你是答应了？不错。”玛恩纳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提醒道，“不过这些事情可以之后再谈，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有些久了。”
在休息室里待一段时间，还能说是在考虑那几份合同的事，要是待的时间太久，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怀疑，这些都是事后可能会露馅的细节。
李昂认可了这种说法，正当他和玛恩纳准备先行离开的时候，休息室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清晰地落入了两人的耳中。
“请问李昂选手还在么？我是波尔制药的发言人，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

第二十九章 小小的心意
好家伙……居然是波尔制药的人？
前脚才刚和玛恩纳讨论完波尔制药的事情，后脚波尔制药就主动派人找上了门来，这不禁让李昂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早就串通好的。
不过在李昂的感知中，玛恩纳很明显地皱了皱眉，似乎也对这人到来感到了意外。
随后玛恩纳便对李昂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过去开门，而玛恩纳自身则缓缓退到了休息室的死角处，一种极为晦涩的源石能反应逐渐将他的全身笼罩。
这时李昂才惊讶的发现，玛恩纳的存在感变得极为稀薄，就算身处感知范围内，李昂若是不主动探查他藏身的位置，也根本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而在普通人的视角中，就更难察觉到玛恩纳的存在了，他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不掌握一些特殊方法的话，仅凭视力根本不可能发现他存在的痕迹。
这种等级的隐匿手段……难怪玛恩纳有自信瞒住商业联合的耳目。
虽然李昂好像微妙地误会了什么，但玛恩纳确实不打算在这种场合出现。
商业联合对他的监控力度是越来越弱没错，最后甚至完全下放给了无胄盟，但他还是想尽可能抹除自身存在的痕迹，以波尔制药在商业联合内的地位，被派过来的发言人说不定就知道他的存在。
确定玛恩纳不会出面之后，李昂便起身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就像害怕李昂突然把梦关上一样。
“抱歉抱歉，我是来找李昂骑士的，请问他现在有空么？”
“我就是李昂，你找我有什么事？”
男人直起身子，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昂，随后问道，“那个，请问您的经纪人不在这里么？”
“他去应付那些烦人的记者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李昂随便编了一个理由，隐去了玛恩纳的存在，“我可以做出决定的。”
“这样最好，那就请允许我耽误一些您的时间。”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比起和那些烦人的经纪人扯皮，还是直接和竞技骑士本人沟通比较简单一些，看来虽然他来晚了一些，但运气还算不错。
“首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受雇佣波尔制药的发言人亚当。不久前公司听闻了您在七号竞技场的表现，所以派我来和您接洽，询问您有没有和我们公司合作的意愿。”
“我今天还有点时间，先坐下来再说吧。”李昂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道。
李昂和这名自称亚当斯的男人坐回了沙发上，而玛恩纳一直在房间的角落中冷眼旁观，没有给出任何的提示建议，既然如此，李昂就打算根据自己的步调来进行这场谈话了。
“我想问一问，你说的合作具体是指什么？其实刚才呼啸守卫和辉煌盾的人也来过了，他们都给我开出了合具体的合同。”李昂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两份文件。
亚当斯迟疑了片刻，然后问道，“请问……这两份合同能让我看一下么？”
李昂点了点头。
他现在的目的并非从波尔制药中榨取更多的利益，而是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混入他们公司内部，所以让他看看合同也无妨。
两头通吃听起来固然美妙，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有难度。
在得到李昂的允许后，亚当斯拿起了桌上的两份合同，然后飞快地浏览了一遍。
“原来如此，这两份合同我已经看完了。”
“呼啸守卫开出的条件还算不错，从我个人角度来讲的话，如果先生您喜欢他们公司的盔甲的话，我建议您可以签下这份合同，这和我们公司的合同并不冲突。”
“而辉煌盾工业的这份合同……说实话有些苛刻，看来他们并没有认可您的实力。”
“但是我们波尔制药不一样，我们看出了您身上的潜力，我们有一套非常完善的新人骑士培养系统，只要您能选择加入我们，我们将会大力支持您在这一届特锦赛上的一切事宜，有了我们波尔制药的帮助，您有很大概率进入本届特锦赛的八强。”
特锦赛八强……这已经是非常高的期待了，就算是卡西米尔的那几个老牌大骑士团，也不一定能保证自己的选手一定能进入八强。
“可我并不是卡西米尔的本地人，而且还和其他公司签订了合同，即使这样也没有关系么？”
“没关系没关系，这些小事都好商量，就算签订了合同不也可以解约吗？这可是商业联合认可的正常商业活动，不是本地人也没问题，相信您会喜欢上这个国家的。”
亚当斯的口才确实很好，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的，李昂都快被他开出的条件绕晕了。
李昂打断了仍然在喋喋不休的亚当斯，“你说的那些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想确认一下，就算我现在加入了你们旗下的骑士团，在骑士团的地位应该也不高，没有办法得到你们的全力支持，对吧？”
“呃，原则是这样没错。”亚当斯有些心虚地说道。
“现在签合同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可没兴趣从底层开始做起，那就这样好了，如果接下来我还能拿出更好的成绩，你们是不是也要修改一下这份合同的待遇？”
李昂毫不掩饰自己对金钱、权势的渴求，对于这些商人而言，有需求的人才更加容易掌控。
亚当斯愣了一下，随后才有些为难地说道，“这……这个已经超过了我的权限，我没法现在就给出答复。”
“那就这样吧，你可以将这件事汇报给有权限的人。现在我想要知道，除了金钱上的支持之外，波尔制药能给我带来什么其他公司没有的帮助。”
听到李昂的回答，亚当斯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将一直提在手里的金属小箱放在了桌上，按下了箱子侧面的开启按钮。
“这是我们公司给您的一点小小的心意，绝对可以在骑士竞技中派上用场。”
冰冷的雾气从箱子缝隙中缓缓溢出，三支晶莹剔透的玻璃注射器安静地躺在手提箱中央。
“这是经过协会认证的体力补充剂，只需要一针，就能将身上的全部疲劳一扫而空。”
“相信我，你会喜欢上那种感觉的。”

第三十章 替罪羊
将手提箱以及里面的药剂留下之后，亚当斯便微笑着告别了李昂。
现在，休息室内又只剩下了李昂和玛恩纳两人。
“这是你要找的东西么？”李昂问道。
一旁，玛恩纳缓缓退出了隐匿的状态，从手提箱中取出了一支注射器，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片刻之后，他才摇了摇头说道，“不确定，但我觉得应该不是我要找的那种药物。”
“波尔制药不会这么简单就将那东西交给其他人。”
“也是。”
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样，李昂只是赢下了一场比赛，稍微有了一点名气而已。而根据玛恩纳的说法，他要找的应该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药剂，只在很少一部分人内部流传，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地送给其他人？
总之，玛恩纳还是准备带走一支药剂进行检查，以避免波尔制药真的将那种药剂交给了李昂。
李昂思考了几秒，便干脆对玛恩纳说道，“这东西可能必须在低温环境保存，你还是将这三支药剂都带走好了，我可用不上这种东西。”
亚当斯临走时那副暧昧的笑容，给了李昂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无论如何，李昂都不可能使用这种来路不明的药剂。
经过骑士协会官方认证的药剂……这种话说出来真的有人会信？往恶劣的方向去想，这种药剂说不定就是贝尔制药用来控制一些骑士的手段，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李昂在各种作品中见得多了。
玛恩纳也没有推辞，将手上那支药剂放回去后，便将整个箱子带在了身上。
“接下来，我们应该会分开一段时间，至少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见面。”
“为什么？你现在不是我的经纪人么？”李昂心中有些疑惑。
“根据我对那只肥猪的了解，他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恐怕不用等到明天，他就会将我一脚踢开，由自己来当你的经纪人。”玛恩纳很是平静地说道。
肥猪……是在说那个部长吧？
李昂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利用自己的权势，抢夺他人胜利果实的行为，要是将这种小人带在身边的话，想想就觉得有些恶心。
“他会将我这段时间的成果据为己有，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给你一些好处，免得你将这些事情说出去，到时候不要拒绝，答应他。”
“我不能再继续担任你的经纪人了，现在波尔制药已经注意到了你，这正是我从中脱身的机会。”
听着玛恩纳的解释，李昂也明白了他的打算。
这一切都是那位部长自发的行为，玛恩纳可以不留痕迹地将自己从这个漩涡中摘出去，重新藏回暗处。
玛恩纳恐怕根本没将希望寄托于李昂身上，李昂和那位部长，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用来吸引波尔制药注意力的靶子……这钱果然不是那么好挣的。
“那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我该怎么联系你？”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通过这个地址和我联系。”
玛恩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将其丢到了李昂的手中，“这也是提前支付给你的报酬，不过我建议你避开所有人的注意单独过去。”
“在那里有一份惊喜等着你。”玛恩纳深深地看了李昂一眼。
……
接下来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正如玛恩纳预料的那般发展了下去。
当天两人在返回公司之后，那只肥猪果然主动送上了门，将玛恩纳随便调到了不知道哪个岗位上，由自己来担任李昂的经纪人。
为了堵住李昂的嘴，那位部长也出了一大笔血，不过他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东西，算是痛苦并快乐着。
他以为自己捡到了一个大便宜，殊不知这只是噩梦的开端，李昂和玛恩纳所做的事情如果暴露，那首当其冲的肯定是这位部长，他到时候会有怎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李昂心中并无半点同情，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没什么好感到可惜的。
在那位部长的全力运作下，玛恩纳的痕迹就让样从李昂的生活中消失了，甚至李昂主动在贝尔保健品本部走上一圈，都找不到他的存在。
如果不是那一串钥匙，李昂都以为和他的交易是一个错觉，真不知道他现在躲在什么地方，又正在做些什么。
李昂也没有机会去那串钥匙上的地址一探究竟，这段时间里他真的非常非常忙，除了在公司的安排下进行比赛之外，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找上门来寻求合作。
那个部长的人品虽然渣了点，但最起码的能力还是有的，即便如此他们每天依旧忙得焦头烂额。
在和几家企业签下合同之后，李昂身上的装备已经焕然一新，呼啸守卫出品的正版盔甲，辉煌盾工业打造的武器，以及波尔医药的应急治疗系统——里面搭载了正常的急救药物，没有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生命垂危的情况下可以保住一条小命。
虽然不是各家企业压箱底的宝贝，但也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好东西。
在没有任何骑士团支援的情况下，李昂这段时间内的比赛有赢有输，李昂一直很好地控制着自己，没有表现出太过离谱的实力，在遇到一些已经内定正赛的种子选手时，他也会主动人数。
李昂的特锦赛积分正在稳步上升，现在只要再赢下几场常规比赛，他就能拿到一张通向正赛的门票，卡西米尔的各大报纸，已经因为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开始狂欢。
他的实力已经被认定为二级骑士，特锦赛八强的有力竞争者之一，每一次有他登场的比赛，都会吸引大量的观众，李昂也能因此获得一笔不少的分成。
今天李昂又一次来到了竞技场，不过他这次并非来参加比赛，而是来这里观战的。
“雷恩大哥，你准备好了么？”
今天对雷恩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场比赛，只要能赢下这一场，他就可以晋升为四级骑士，但要是输了的话……至少在特锦赛举办期间，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老实说，我没有多少把握。”
雷恩看着全身被包裹在盔甲之中的李昂，一脸苦笑地回答道。

第三十一章 佐菲娅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阿黛尔像是往常一样，来到了临光家的庄园之中。
自从代替莎拉接手了她的工作之后，阿黛尔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像这样庞大的一座庄园，每天打理需要的人手是十分惊人的，然而临光家族已经衰落根本雇佣不起那么多的人手。
包括莎拉在内，临光家也一共只雇佣了三个人，这段时间内阿黛尔也见过那两人一次，不过也都是点头之交而已，不过阿黛尔倒是和临光家的大小姐——玛莉娅的关系不错……虽然她平时看不出一点大小姐的样子。
两人的年龄相仿，因为家族的关系，在临光家衰落之前，她也很少能接触到同龄人，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渐渐熟络了起来。
平时在忙完自己的工作之后，阿黛尔也会借用一下这座庄园里的房间，虽然临光家已经衰落，但庄园内部的各种设施还是完好的，能给阿黛尔带来非常多的帮助。
如果阿黛尔愿意的话，她甚至可以直接搬到这座庄园居住，玛莉娅也不是会在意这些细节的人。
但阿黛尔也需要照顾已经怀孕的莎拉，随着时间的推移，莎拉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平常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也变得有些困难。
而在这个关键时刻，作为丈夫的雷恩却不得不为生计奔波，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阿黛尔也只能每天在这两地之间来回奔波着，每天都过得非常忙碌，不过莎拉收留了他们，这也是阿黛尔应该做的事情，因此她并没有太多的抱怨。
时间就这样平静而又充实地一点点过去，关于她父亲遗留下来的那本笔记如何修复，阿黛尔也渐渐有了一些眉目，不久前才做了一次小心翼翼的尝试。
这个时候，阿黛尔也刚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和玛莉娅一起在宅邸的大厅中休息着。
玛莉娅也在自己的小工坊内折腾了一个上午，她真的非常喜欢和机械相关的事务，就算是现在休息的时间，她也依旧不愿意放下手里的那几个零件。
“玛莉娅，我来看你咯。”
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远远地从外面传来，不一会儿就推开宅邸的大门走了进来，“我还以为你还待在工坊里不肯出来的呢。”
“姑妈？！你怎么来了？”
看到了进来的那名年轻女性，玛莉娅愣了一下，连忙丢下手中的东西迎了上去。
“别叫我姑妈！”
被玛莉娅称为姑妈的那个女人看起来有些生气，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我才比你大五岁！你这么说搞得我好像很老一样。”
“嘿嘿……可你就是我的姑妈啊。”玛莉娅傻乎乎地笑了笑，并没有将她刚才说的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称呼她为姑妈。
“……算了，你随意吧。”
女人扶着额头，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
纠正了这么多次都没有纠正过来，她也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但每次听玛莉娅这么一叫，她好像就凭空老了十几岁，这多少让她感到有些不甘心。
“对了玛莉娅，不为我介绍介绍这位小姐么？她是你的朋友吧？”
女人看向了一旁的阿黛尔，刚一进入这栋屋子，她就注意到了一旁的阿黛尔，只是现在才有机会询问而已。
“啊，我刚才都忘记说了，这位是艾雅法拉。莎拉姐她怀孕了，所以这段时间她让艾雅法拉代替她的工作。”
“这是佐菲娅姑妈，别看她这个样子，姑妈可是一名非常厉害的竞技骑士呢。”
玛莉娅将她们拉到了一起，互相介绍着对方。
“什么叫别看我这个样子……叫我佐菲娅就可以了。”
虽然一开始觉得佐菲娅有些盛气凌人，但实际相处下来才发现，佐菲娅只是习惯于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而已，她本人其实不难相处。
其实这也和她的职业脱不开关系，佐菲娅虽然是竞技骑士，还有自己独特的称号，难那也只是‘前’竞技骑士，在上一届特锦赛受伤之后，佐菲娅就已经退役了，现在是在做教练的工作。
平时训斥那些毛头小子训斥得多了，佐菲娅的说话方式不免就染上了这种味道。
“玛恩纳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他该不会还在那个破公司里上班吧？”
在宅邸中待了一段时间后，佐菲娅却并没有看到那个令人讨厌的身影，不禁开口问道。
玛恩纳叔叔……提起这个名字，玛莉娅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异样。
“怎么了？出什么意外了？”佐菲娅不愧是前竞技骑士，瞬间就捕捉到了玛莉娅异常的表情。
“没什么。”玛莉娅急忙摇了摇头。
玛莉娅本来想告诉她自己姐姐已经回到卡西米尔的事，但她又想起了玛恩纳对她告诫，便连忙将刚才的异常掩饰了过去。
“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叔叔了，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忙什么。”
没有见到玛恩纳，对自己姐姐的情况也就无从知晓，虽然玛莉娅非常不喜欢自己的叔叔，但她也知道，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添乱。
玛恩纳讨厌是讨厌了点，甚至有点处处和玛莉娅作对的意思，但玛莉娅也不得不承认，在各种大事上玛恩纳还是非常靠谱的。
佐菲娅也不想多谈玛恩纳的事情，在听到他现在不在时，就干脆将这事丢在了一边。
“算了，不提那个家伙了，玛莉娅你接下来有什么事么？如果有时间的话，要和我一起去看几场比赛么？”
这里的比赛，指的自然就是骑士竞技。
“有时间！当然有时间了！”玛莉娅一听，连忙答应了下来。
玛莉娅可是一名相当典型的卡西米尔人，怎么可能会对骑士竞技不感兴趣？只不过平时她的零花钱都投入到了工坊之中，根本没钱去买竞技场的门票，要不是佐菲娅偶尔还会接济一下她，玛莉娅说不定连买新衣服都有些困难。
“对了，既然是玛莉娅的朋友，那你也要一起来吗？”
佐菲娅自然也向阿黛尔发出了邀请，“我多带两个人进去还是没问题的。”
“那个……其实我对骑士竞技不怎么感兴趣啦……”阿黛尔有些扭捏地说道。
对于骑士竞技这种打打杀杀的活动，阿黛尔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致，完全不知道有趣在什么地方。
在她看来，与其去竞技场里看比赛浪费时间，还不如坐在房间里多看两本书有用，这或许就是莱塔尼亚人和卡西米尔人最大的不同。
“来嘛来嘛，艾雅法拉你整天都待在屋子里，难道就不觉得无聊吗？”玛莉娅抓起了阿黛尔的双手，轻轻摇晃着，“就当是陪我出去玩好了。”
“好、好吧……”
玛莉娅都已经这样乞求了，阿黛尔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血色
“人好多啊~”
周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玛莉娅出来之后就兴奋地到处乱跑，根本安静不下来。
看着玛莉娅到处跑来跑去的样子，佐菲娅才不禁喊了一声，“玛莉娅！小心点别走丢了，到时候你一个人可进不去竞技场。”
“对不起。”玛莉娅这才老实了下来，乖乖地回到了佐菲娅的身边。
聚集在这里的人们，基本都是准备去竞技场看比赛的观众，这样热闹的景象在莱塔尼亚可不多见，那里的生活节奏要比这慢上很多。
此时正是特锦赛预赛如火如荼举行的时候，城中大大小小的竞技场几乎二十四小时爆满，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竞技骑士在赛场上厮杀。
因此比赛的质量也大多参差不齐，能不能看到精彩的比赛纯粹是靠运气。
反正只是出来放松放松而已，佐菲娅也就没怎么挑选，随便找了一处距离比较近的大型竞技场，将两人带了过来。
此前她们根本没有购买竞技场的门票，不过这完全不用担心，以玛莉娅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些特全的。
佐菲娅是上一届特锦赛的十六强之一，纵然现在已经退役，她的待遇也比普通骑士要好上很多。
特锦赛已经举办了二十多届，除去那些已经去世的、参加过多次特锦赛的，现在剩下的十六强不过寥寥数十人而已，和庞大的竞技骑士群来讲，是一个非常稀少的数字。
佐菲娅带着她们来到了这座竞技场的入口处，在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后，竞技场便专门派人，恭恭敬敬地将她们从一条单独的通道带了进去。
她们自然不用和普通的观众去抢下面的席位，竞技场有专门为为她们准备的VIP包厢，通过专门配置的摄像无人机，即使坐在高高的包厢之中，她们也能看清赛场上的一草一木。
“好厉害啊姑妈，我可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看过比赛。”玛莉娅兴奋地在包厢之中摸来摸去，她仅有的几次看比赛的经历，也都是坐在下面的观众席上。
“当然，我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十六强啊，普通人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佐菲娅也难免有些得意。
要说在这里看比赛和在家中看转播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可以自由地控制无人机，从任何想要的角度观看比赛。
不用待在乱哄哄的观众席上，阿黛尔也没有刚开始那样抗拒了，开始有些好奇地摆弄着包厢里提供的设备，这些东西对她来说还挺新鲜的。
玛莉娅也十分热心地凑了上来，为阿黛尔讲解着这些东西的操控方法。
而另一边，佐菲娅也在翻看着这一场比赛的参赛选手名单，粗略地扫了一眼之后，她才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嘛，参加比赛的都是一些四、五级的骑士，这场比赛……还算有些看点吧。”
对普通人来说，四、五级的骑士已经是平时接触不到的高手，但对于佐菲娅来说，这种水平的骑士就有些不够看了，她平时训练的那些骑士，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有这个水平的实力。
但玛莉娅却对此表现得兴致满满，当她和阿黛尔一起翻看比赛流程的时候，阿黛尔却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
“雷恩大哥？”阿黛尔不禁说出了声。
“嗯？怎么，这里有你认识的人？”佐菲娅看了她一眼，问道。
“嗯……雷恩大哥他是莎拉姐的丈夫，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阿黛尔指着屏幕上雷恩的资料说道。
“是这样么？”
虽然因为玛恩纳的缘故，佐菲娅来临光庄园的次数不多，但依旧对莎拉这个人有点印象，现在在这里遇到了她的丈夫，佐菲娅也多少有些好奇。
名单上标注了雷恩是五级骑士，但当佐菲娅打开详细资料之后，就被上面显示出密密麻麻的战绩吓了一跳。
“这家伙他疯了么？”
听到佐菲娅的惊呼，另外两人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你们两自己看吧。”佐菲娅将手中的平板推到了两人面前，“自从特锦赛开始后，你们的雷恩大哥就在疯狂参加各种比赛，平均居然每天都有一场，他就不害怕自己的身体垮掉么？”
骑士竞技本来就是非常消耗体力的运动，一般来讲一周只会参加一次比赛，剩下的时间都会用来休养身体。
一天一次这种频率……没有人能坚持太长时间。
“等这次比赛结束后，最好劝一劝你的大哥，之后别这么乱来了。”佐菲娅极为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了，但是我觉得，雷恩大哥肯定不会听我劝就是了。”
阿黛尔神情一黯，对于雷恩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她也隐隐有了些猜测，现在得知的真相也并没有超乎她的预料，“莎拉姐他们遇到了一些困难，雷恩大哥是因为这个才拼命的。”
“家庭啊……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你们心里清楚就好了。”佐菲娅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为了家庭……为了家族，为了这种目标而行动的人，是不可能因为区区一两句话就停下来的，这种事佐菲娅再清楚不过了。
无论是她，玛恩纳，还是已经离开卡西米尔的玛嘉烈，在这种事上都属于同一类人。
“好了，这些事情之后再说，现在就让我们看看你大哥的比赛吧。”佐菲娅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这一次比赛赛制是常规的擂台赛，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总共三十二位选手通过抽签来选择对手，最终决出唯一一名胜利者。
雷恩抽到的号码相当靠前，所以她们没等多久，就看到了雷恩的比赛。
而结果却有些出乎佐菲娅的预料，凭借着身体的优势，雷恩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击垮了对手，表现出的实力完全不像是五级骑士该有的程度……真不知他为什么在五级停留了那么长时间。
不过，如果有这种实力的话，这场比赛的结果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
正当佐菲娅这么想的时候，一声惨叫忽然响彻了整个竞技场，即使坐在包厢之中的佐菲娅也能清楚地听到。
“发生了什么？”佐菲娅连忙调转了无人机的视野，向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惨叫声是从隔壁的擂台传过来的。
当摄像头转到那个方向时，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片刺眼的鲜红血色。

第三十三章 不能放弃的理由
“呃，三号擂台好像出现了一点意外，想让我们暂停一下比赛，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解说员的声音也从喇叭中传了出来。
透过那一抹刺眼的血色，当看清隔壁擂台上的情况之后，佐菲娅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玛莉娅……还有艾雅法拉，你们最好别看三号擂台的情况。”
外面观众席上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三号擂台的情况，整个竞技场此时一片哗然，原因无他，三号竞技场发生的那一幕实在是太残忍了。
“哦天呐……拜伦骑士居然将对手的一条大腿撕了下来，他怎么能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解说员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骑士竞技发展到现在，血腥恐怖的战斗方式已经很少出现了，毕竟除了一些口味特殊的人之外，没有人会喜欢看到残肢断臂和各种内脏在赛场上到处乱飞。
而这名叫做拜伦的骑士，显然违反了这一潜规则。
他傲然站立于擂台之上，随手将手里的大腿丢到一边，极为不屑地向着摄像无人机看了一眼。
“抱歉，比赛需要临时暂停一段时间，有人向骑士协会投诉了拜伦骑士的行为，需要经过协会的认定，比赛才能继续进行。”
玛莉娅和阿黛尔虽然听从了佐菲娅的吩咐，没有看三号擂台的情况，但从主持人的描述中，她们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让她们等待太长时间，解说员便传达了来自骑士协会的消息。
“经过骑士协会的判定，拜伦骑士的行为没有违反任何规则，所以……比赛正常进行。”
“怎么会这样？”
无论是玛莉娅还是阿黛尔，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这则通告无疑破坏了骑士竞技在玛莉娅心中的美好印象，她无法想象这种残暴的事情会出现在赛场之上，而阿黛尔的担忧则更加现实，比赛中有这样一个凶残的对手，那雷恩大哥岂不是迟早会和他碰面？
“你们两个冷静一些！”
佐菲娅的声音将她们两拉回了现实，她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才心情复杂地说道，“那个骑士的对手没有死，就结果而言，他确实没有违反任何一条规则，只是……手段有些无法让人接受。”
“玛莉娅，趁现在我就和你说一说吧，骑士竞技就是这种充满鲜血的存在，不要把它想得有多么美好。”
随着比赛重新开始，整个竞技场的氛围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拜伦骑士残暴的行径犹如一盆凉水浇在了他们头上，无论台上骑士表现得有多么精彩，气氛都无法恢复一开始那般热烈。
很快又轮到了拜伦骑士登场，他的对手好像并没有受到刚才那件事的影响，依旧跃跃欲试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但勇气并不足以弥补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在经过几分钟躲猫猫一般的攻防后，拜伦骑士就像是拎小鸡仔一样，将对手从地上捉了起来。
头盔下，拜伦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而这一次，他对手付出的代价是两条胳膊，拜伦就像是在捏泥巴一样，将对手的两条胳膊一点一点捏成了两团肉酱，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吧声被无人机的麦克风捕捉到，清晰地传入了每一名观众的耳中。
就算保住了性命，这位骑士的两条胳膊也彻底废了，这种程度的伤几乎不可能治好，就算可以治疗，代价也不是一名普通骑士能承担的。
恐惧逐渐从每一个人的心中浮现，在竞技场上空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搅动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没有人想要面对这种恐怖的对手，这些人之所以成为竞技骑士，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名声，但没有人是为了来擂台上丢掉性命。
不止是拜伦接下来两轮会遇到的对手，就连其余不可能遇到他的选手都选择了弃权。
放弃比赛充其量丢掉一些积分，但要是和那个怪物对上可是会丢掉性命的。
这场三十二人制的擂台赛，才进行了不足平时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已经进入了决赛。
看着进入决赛的选手名单，阿黛尔顿时着急了起来，“佐菲娅姐，难道就不能阻止他们吗？”
佐菲娅无奈地摇了摇头，“没用的，如果骑士本人不弃权的话，光靠我们是无法阻止这场比赛的。”
“可雷恩大哥为什么不弃权呢？”
“我想……应该是他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吧。”佐菲娅叹息道，“我刚才看了一下他的资料，发现他在协会内部的评分其实非常低。”
“他在五级停留的时间太久了，甚至还有不少故意输掉的记录，正因如此，他现在要是想晋级的话，只能靠取得连胜来拉高评分。”
本来以雷恩的实力，放在五级骑士中完全是炸鱼的水准，这段时间他的连胜记录也是这么来的，恐怕他也没有想到，会遇到一个同样来炸鱼的拜伦。
“这次他要是输掉的话，至少在特锦赛的时间范围内，他不会有第二次晋级的机会了。”
她们只能坐在包厢之中，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踏上擂台。

“好久不见了，雷恩，看样子你过的还算不错。”
望着多年未见的旧友，拜伦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十分难得地打了声招呼。
“拜伦……当初怎么都找不到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哈哈。”
拜伦用十分难听的声音笑了几声，缓缓说道，“差一点死了而已，你根本想不到我都经历了什么。”
“抱歉，如果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会去帮助你的。”
“这和你无关。”拜伦渐渐收敛了笑容，极为冷淡地说道，“寒暄到此为止，看在是朋友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
捏了拳头，拜伦臂铠上锋利的凸起反射着阵阵寒光，“你要是不想变成和前两个家伙一样，认输吧，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这场比赛……我不会认输，我有不能放弃的理由。”
“……是吗，真可惜，这样的话我就只能请你去死了。”
面对着逐渐将自己整个身躯覆盖的阴影，雷恩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那个隐藏在盔甲上的按钮。
随着盔甲内隐藏机括的启动，一个尖锐的物体刺破了雷恩的皮肤，某种炽热的液体顺着金属的尖端，瞬间流经了他的身躯。

第三十四章 力量
岩浆一般炽热的液体在血管内奔走，雷恩感到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
拜伦庞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已经将他完全笼罩，紧握的双拳如同炮弹一般向着他的脑袋砸下，强横的力量甚至在拜伦双臂周围形成了一圈环形的气浪。
这一拳要是落在了实处，雷恩的脑袋绝对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对付这种敌人，最优的策略应该是避开他的攻击，趁着他出拳的间隙进行反击，但雷恩并没有这么做，他怒吼一声，用大剑迎上了落下的拳头。
急速升高的体温将身上的汗水蒸发，形成的雾气从盔甲缝隙中喷出，大剑与金属臂铠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声响盖过了竞技场内的一切声音。
承受了这种程度的冲击，雷恩却没有后退哪怕半步。
“你……”拜伦的声音透露出了明显的惊讶。
“我说过，我不会放弃。”
药剂的力量超乎了雷恩的想象，他不禁回忆起了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在平常的休息时间里，有一个陌生人主动找上了雷恩。
“雷恩骑士，你可以叫我亚当斯，我是波尔制药的发言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盟我们公司。”
雷恩拒绝了他的邀请，如今的老板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雷恩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除非某一天老板不需要他了，否则他是不会离开贝尔保健品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自称亚当斯的人也没有继续强求，而是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手提箱，“实不相瞒，我们争取的目标是你的那位亲戚，这是我们公司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到时候你能帮忙美言几句。”
“没有意外的话，再以这种频率继续参赛，你的身体很快就会支撑不住了，而这份见面礼可以帮你扫除后顾之忧，只要一支，就能缓解一整天积累下来的疲劳。”
“当然，协会也通过了这种药剂的使用，比赛中也可以当做临时的爆发剂使用。只要一支，可以让你在十分钟内爆发出身体的全部潜能，而且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所有消耗都将由药剂本身支付。”
在亚当斯的假笑中，雷恩沉默着收下了那箱药剂。
回忆就此中断，胸中沸腾的战意直至眼前的对手，雷恩手中的大剑像是羽毛一样轻若无物。
“我，必须要赢！！”

“雷恩哥要赢了？”阿黛尔眼神一亮。
任谁都能看出，现在雷恩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
大剑的攻击范围远远超出了臂铠，雷恩挥舞的大剑几乎形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帷幕，让拜伦陷入了只能被动防守的局面，盔甲在雷恩的剑锋下一点点被剥落，他身上已经多出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鲜血顺着拜伦身躯留下，在擂台上汇成了几处血泊，和先前他对手留下的血迹混合在了一起。
“加油啊！揍扁那个家伙！”玛莉娅的情绪也显得非常振奋，大声为雷恩喊着加油。
仿佛雷恩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将拜伦斩于剑下。
但是，看着擂台上的这一幕，佐菲娅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不……有点不对。”佐菲娅此时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十分严肃地盯着屏幕上面的画面。
和一旁的那两个小姑娘不一样，佐菲娅早已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了，深知人体的极限到底在什么地方。
就算情绪再怎么愤怒，意志再怎么坚定，如果没有源石技艺的作用的话，也顶多是通过肾上腺素屏蔽痛觉，爆发出比平时高两三成的力量而已，这种状态也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
但此时雷恩的状态却显得格外异常，观看了之前的几场比赛，佐菲娅对雷恩的水平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他现在爆发出的实力显然不同寻常。
而且，这还不是佐菲娅发现的全部异常。
“姑妈你在说什么呢？”
听到佐菲娅这泼凉水一般的话，玛莉娅也有一些不满，但她还是问了问佐菲娅到底看出了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那个残忍的家伙不是马上就输了吗？”
“我说的不是他，你仔细看看雷恩，和刚才的几场比赛相比，他的剑术风格已经完全变了。”
佐菲娅的这句解释，换来了两位女孩略显茫然的目光。
目不转睛地盯着比赛画面看了一段时间，玛莉娅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和刚才是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诶，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吗？”
玛莉娅再怎么说也是临光家的小女儿，虽然她跑去折腾工程学了，但她小时候的各种剑术训练可一点都没落下，底子还摆在那里。
看了一会儿之后，玛莉娅也看出了一点端倪，但是她并不理解这代表着什么。
一边的阿黛尔，就是彻底什么都没看出来了。
“……短时间内和你解释不清，我只能说雷恩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在短短的数十次交锋中，雷恩就接连变化了好几种剑术风格，有萨卡兹人的战场大剑术、维多利亚军用剑术、伊比利亚格斗剑术、有些不伦不类的莱塔尼亚术士护身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佐菲娅也认不出来的剑术风格。
根据佐菲娅的判断，这些剑术至少也是熟练以上，达到了精通的级别，不然也没办法用大剑使出几种风格明显不符的剑术。
正是因为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术，才让雷恩彻底压制了对手。
想要熟悉一门剑术，普通人至少要花费十多年的光阴悉心钻研，不是说没人能做到这种事，但是这种力量……显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萨卡兹可以掌握的。
他，到底做了什么？
就在佐菲娅疑惑之际，擂台上的战斗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只见雷恩以左臂的盔甲为代价，弹开了拜伦的重拳，右手反握的大剑如同一条毒蛇，刺向了拜伦的怀抱。

第三十五章 到此为止了
“看来为了挡下这一剑，拜伦骑士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的左手很可能已经废掉了。”解说员依旧贴心地为观众讲述着比赛状况。
如此激烈的战斗让不少观众大呼过瘾，拜伦落入下风也符合了绝大多数人的期待。
现在拜伦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比赛结果可以说没有任何的悬念。
“这个是……”
雷恩刚才奠定胜基的那一剑，勾起了佐菲娅一段很不好的记忆，她不禁攥紧了左手，早已愈合的伤口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不会有错……尽管雷恩使用的不是双剑，但这一手十分阴毒反手剑佐菲娅绝对不会认错。
她的一位前辈，就是在这一招下丢掉了一条手臂，而佐菲娅本人，也被这一招废掉了左手，至今无法恢复巅峰时期的水准。
可这种招式，也只有极少一部分维多利亚双剑士才能掌握。
他……怎么会懂这种招数？
……
拜伦将几乎断掉的手腕紧紧地按在伤口上，在萨卡兹人强大的身体素质下，血流渐渐停了下来，但是在得到治疗之前，他的这条手臂肯定没法再用了。
此时，拜伦已经被逼退到了擂台的边缘，退无可退。
看着前方压低了身躯，准备再度发动攻击的雷恩，拜伦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从那个地狱一般的角斗场里杀出来，自己的实力就只是这种程度？连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都打不过，他之前经历的痛苦又有什么意义？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雷恩。”拜伦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次是我输了，动手吧。”
只是……无论拜伦现在说了什么，雷恩都已经听不到了，自从将那支药剂注入身体，雷恩就已经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除了擂台上正常的景象之外，雷恩好像还看到了另一个神奇的世界。
雷恩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间庞大的会议室中，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看不清面目的模糊人影，从这些人影的外形上，大致可以判断出他们的种族。
有菲林、有卡普里尼、有黎博利、也有几名萨卡兹老乡。
那些人影有的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而有的则汇集到了雷恩的身边。
【大剑不是这样用的，你这样可没办法赢下这场比赛。】
走到雷恩身边的那些人影，会十分热情地教雷恩如何使用自己的武器，没有浪费多少力气，雷恩便按照人影引导的那样，挥出的手中的大剑。
剑锋逼退了拜伦的攻击，让他不得不缩回双臂进行防御。
雷恩可不懂什么剑术，他所依靠的，只有萨卡兹雇佣兵在战场上积累下的经验，他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挥出刚才那样的一剑。
【对，就是这样。】
人影这样鼓励道，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第三句话，就被其他人影挤到了一边，由新来的人影继续指导雷恩如何挥剑。
对于这种异常的情况，雷恩完全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妥，在这些人影的协助下，雷恩渐渐将拜伦彻底压制，
有的时候，为了争夺指导雷恩的权利，人影甚至会在他的身边打起来，最新胜出的就是一位身材娇小的菲林，在她的协助下，雷恩以微小的代价弹开了拜伦的重拳，并反手一剑废掉了他的左手。
那名菲林甚至还有些遗憾地说，如果不是雷恩的武器不合适，刚才那一剑足以让对手开膛破肚。
不……这样就好。
虽然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这场比赛终究还是他赢了。
望着差不多已经放弃抵抗的拜伦，雷恩知道，只要将他从这个擂台上推下去，就算是他的胜利。
然而雷恩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却慢慢摆出了一副出剑的架势。
不知何时，那些人影已经停止了争吵，纷纷走到了雷恩的身边。
【杀了他。】
那些面目模糊的人影将雷恩簇拥在中央，异口同声地说道。
无数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犹如一根钢针刺入了雷恩的脑海，在剧烈的痛楚下，雷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举起了大剑，将泛着寒光的剑锋对准了拜伦的脖颈。
“不……我不能……”雷恩闭上了眼睛，面目扭曲地挣扎了起来，拼命抵抗着那些人影的力量。
这个时候，雷恩才恍然醒悟了过来。
雷恩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拜伦，他只是想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仅此而已。
更何况一旦他失手杀了人，等待他的将是骑士协会的审判。
双方的意志以雷恩的身躯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在外界表现出来的，便是雷恩举起大剑之后，忽然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里。
这样奇怪的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雷恩马上就要赢了，却这样忽然停了下来？这莫非是在故意打假赛？
一部分急脾气的人已经抄起了手边的东西，朝着擂台上丢了过去。
……
观众席高处的包厢中，三人紧张地盯着比赛的画面。
“雷恩大哥……他这算是赢了么？”阿黛尔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地问道。
“算是赢了吧。”佐菲娅答道。
现在的局势非常明朗，拜伦已经被逼入了绝境，只要雷恩再走过去补一脚，就能将他踢出擂台。
“那雷恩大哥现在是在干什么？”
“……”
这让佐菲娅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雷恩举着傻站在那里想干什么。
但是看着这奇怪的一幕，直觉告诉佐菲娅，现在到了她出场的时候了，她可以联系承办方叫停这场比赛，然后由裁判给出比赛的结果。
相信只要不是故意吹黑哨，没有裁判会判拜伦赢。
迟则生变……如果在这么僵持下去，可能会发生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可佐菲娅的动作还是有些迟了，在她呼叫承办方的同时，擂台上雷恩忽然都动了起来。
只见他一直高举着的大剑忽然落下，闪电般向着拜伦的脖颈砍了下去，就算佐菲娅或者其他什么人想要阻止，也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在拜伦即将身首异处的那一瞬间，竞技场上空忽然传出来了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一道由呼啸的狂风构成的壁障突兀地出现在擂台之上，将两人分隔到了屏障两侧。
一只手从雷恩背后伸了出来，按住了他手里的大剑。
“到此为止了。”李昂说道。

第三十六章 飓风骑士
李昂违反了骑士竞技的规则，强行介入了比赛之中，毕竟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雷恩铸成大错。
骑士竞赛中重伤、残疾都属于允许的范围，哪怕是在比赛结束后不治而亡，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但唯独当场杀死对手，是绝对不允许的行为，哪怕事后证明是误杀，也会有非常严重后果。
普通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对抗骑士协会这种庞然大物的。
抓住了雷恩握剑的那只手，李昂制止了他那有些失智的举动。
然而对于李昂刚才的话，雷恩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手臂上的肌肉仍然在发力，试图挣脱李昂的束缚，砍死被屏障挡在另一边的拜伦。
当拜伦撕掉对手的一条腿时，李昂就曾提出过要让雷恩放弃这场比赛，但雷恩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让李昂根本没有劝说的余地。
和拜伦的比赛开始之后，李昂就察觉到了雷恩身上的异常，但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自从失去视力之后，李昂认知他人的方式就和普通人有了很大的不同，普通人通常是通过外貌分辨他人，李昂的感知虽然可以描绘出一个人五官的形状，但缺少了颜色，人的样貌就没有那么具有辨识度了。
在李昂的感知中，每个人散发的‘气息’都是不同的，他已经习惯于以此辨识每一个人的身份。
但是在刚才，雷恩身上的气息却突然变了，变得不再像之前的雷恩，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包裹了起来，干扰了李昂的认知一样。
当雷恩举起大剑，准备给拜伦最后一击的时候，李昂就知道自己不得不出手了。
因为李昂的突然登场，竞技场内一片混乱，听到那周围的哗然声，李昂皱了皱眉，便扭头对一旁的摄像无人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让裁判宣布比赛结果啊！”
“啊，可是……”听到李昂的要求后，摄像头那一边的解说员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快去，后果由我来承担，你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丢掉工作。”
“对吧？”
李昂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但解说员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解说员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站出来替他解了围。
“不用。”
位于屏障另一侧的拜伦忽然开口说道，“这次是我输了，我认输。”
说完，他便捂着手腕的伤口，直接从擂台上跳了下去。
见状，解说员连忙趁着这个机会宣判了比赛的结果，“虽然过程中发生了不少意外，但最后的结果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是雷恩选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让我们为冠军的诞生而欢呼吧！”
然而响应他的观众却寥寥无几，虽然先前雷恩压制拜伦时的那段战斗十分精彩，但最后虎头蛇尾的结果实在不敢令人恭维，大部分观众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随着解说员宣判了比赛结果，李昂便感到雷恩手臂上的肌肉松弛了下来，手中的大剑也当啷一声砸在了地上。
笼罩在雷恩身上的那层异样气息也随之消散，李昂知道，他熟悉的那个雷恩大哥又回来了。
“抱歉……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雷恩的声音透露出深深的疲惫，要不是李昂支撑着他的身躯，他早就会摔倒在擂台上。
“雷恩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雷恩虚弱的地回答道。
这个时候，医疗小组也赶到了现场，从李昂手里接过了雷恩，将他放在了担架之上。

有人阻止了悲剧的发生，佐菲娅自然松了一口气，但当佐菲娅看清楚那人是谁后，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飓风骑士……他怎么会在这里？”
呼啸守卫的风暴14型试验铠甲，装备了这一型号盔甲的骑士寥寥无几，而出现在擂台上的那道风墙，更是直接了当地证明了来者的身份。
最近才在比赛中崭露头角的新星，被人们冠以‘飓风’之名的新锐骑士，是这一届特锦赛中需要注意的几名选手之一，佐菲娅自然也听说过他的名号。
“姑妈，你认识那个人吗？”一边的玛莉娅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认识，但我听说过他的名字。”佐菲娅干脆的回答道，“他现在应该是目前最热门的几个骑士之一，据说只要不出意外，他进入特锦赛八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诶，特锦赛八强啊……那和姑妈你比起来呢？”
佐菲娅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想，我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吧。”
“他居然这么厉害吗？”玛莉娅十分惊讶。
对于佐菲娅的实力，玛莉娅还是十分清楚的，当初要不是遭到一些小人盘外招的暗算，佐菲娅也不会止步于十六强。
“怎么说呢……这种人你不能当做普通的骑士对待，我觉得你只要看看他第一场战斗录像，就能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佐菲娅在玛莉娅略显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呼啸守卫的盔甲……真是太适合那家伙了，比起正面承受攻击，他们的盔甲更加看重与速度……我觉得还是别把他当成术士看待比较好。”
“精湛的源石技艺配合不弱的近战实力，比莱塔尼亚人还像莱塔尼亚术士，这大概就是对于他最好的诠释。”
“真想要一份签名收藏啊……”玛莉娅小声地喃喃着，如果没有关系的话，这种已经出名的骑士真的很难见到一面。
不过……关系？
“对了，他好像也是雷恩的熟人，这么说的话……”
这是，玛莉娅忽然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地望向了阿黛尔，“艾雅法拉，你该不会也认识他吧？”
“哈哈……”
阿黛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应该……算是认识吧。”
从擂台上的那道风墙中了，阿黛尔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根本不用多想，阿黛尔便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那太好了！我们赶快去见一见那位骑士吧！”
“等、等等啦！”
玛莉娅不由分说地抓住阿黛尔的手，拉着她向包厢外走去。
佐菲娅想了想并没有阻止，而是起身跟了上去。
对于那两个人，她也十分地感兴趣。

第三十七章 不醒之梦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见医生从病房中走了出来，李昂急忙迎了上去，询问着雷恩现在的状况。
“回骑士大人，病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过度疲劳晕了过去而已。”
医生这样回答着，声音中还透露出了一丝不解，“不过……病人的状态有些奇怪，他不像是体力过度消耗给身体造成的疲劳，反倒是有些长时间奥义，给精神带来了的负担，他的肌肉中甚至没有堆积多少乳酸……”
“只要补充些营养，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我这么解释您能理解吧？”
李昂点了点头，问道，“我可以理解，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应该很快就能醒来吧？”医生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总之，我建议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我明白了。”
在医生离开之后，李昂靠在病房门口的墙壁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段时间内李昂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和雷恩在一起，所以他对雷恩这段时间的经历一无所知，但是在冥冥之中，李昂心中又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李昂实在无法忽视当初感知到的那股诡异气息。
现在，也只能等雷恩醒来后，再问一问他到底做了什么。
在李昂正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忽然有三个人闯入了他的感知范围，看对方的前进方向，很明显就是冲着李昂这个位置来的。
骑士协会的人找上门来了？他们的动作这么快？但是紧接着，李昂就在这三个人之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阿黛尔。
不过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虽然李昂并没想瞒着阿黛尔，但她现在出现的确实有些不是时候。
在李昂的感知中，她们走到拐角处就听了下来，阿黛尔被另外两人推到了最前面，非常不情愿地从拐角后面走了出来。
“李、李昂……”
跌跌撞撞地走到李昂面前，阿黛尔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艾雅法拉？你怎么会在这？”
在外人的面前，李昂自然没有忘记叫阿黛尔化名，他看向阿黛尔身后的两名女人，问道，“是出来和朋友看比赛么？”
“嗯……”
阿黛尔才刚点头应了一声，那名年龄和她相仿的少女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非常兴奋地挥着手，“我是玛莉娅，艾雅法拉的好朋友哦。”
“那个那个，能给我一份签名吗？”
李昂的心情有些微妙，虽然最近也有被人堵住要签名的经历，但被人当着阿黛尔的面索要签名……这还是第一次，李昂总觉得有一种微妙的羞耻感。
熟练地从取出纸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拿到签名之后，那个小姑娘便兴高采烈地跑到了一边。
另一位较为成熟的女性也向李昂伸出了手，“我是佐菲娅，很高兴认识你，飓风骑士。”
和她握了握手之后，李昂便直接了当地开口说道，“很高兴认识你们，但是……抱歉，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
阿黛尔有些担忧地问道，“雷恩大哥……他没事吧？”
“我也不太清楚。”李昂指了指身后的病房说道，“医生虽然说是过度疲劳，不过雷恩大哥身上还有一些没有”
“咳咳咳——”
这时，病房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打开房门后他们发现，不知何时雷恩已经醒了过来，靠在床头上坐起了身子。
循着声响望向门口，雷恩虚弱地说道，“李昂……艾雅法拉你也在啊……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咳咳咳咳……”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是……”
“现在能带我回去么？到时候我会将一切都解释清楚的。”

“该死……”
按着手腕上的伤口，拜伦狼狈地从竞技场的后门跑了出来。
有医生想要为他提供治疗，不过也都被拜伦赶走了，他根本不愿意在那个地方待下去，每多停留一秒都是对他的羞辱。
拜伦顺着高楼大厦之间的夹缝，踉踉跄跄地向着他的藏身处跑去，他早就没有可以被称为家的地方了，现在住的地方也只是一个临时的藏身处。
在转过一处街角时，拜伦忽然停了下来，对着不远处的一块阴影怒吼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街角走了出来，他恭敬地对着拜伦行了一礼，说道，“拜伦骑士，鄙人亚当斯。”
“观看了您的比赛记录后，我们对您的实力非常感情兴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谈一笔生意？”
“力量，我想您应该不会拒绝这种东西吧？”
沉默了许久，拜伦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
李昂带着雷恩回到了家中，他似乎非常的疲惫，才刚一沾到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骑士协会的负责人就找上了门来。
不论当时李昂有多门充分的理由，他也确确实实违反了协会的规定，擅自干扰了比赛的进程。
和骑士协会负责人一同找上门来的，还有波尔制药的人，不过并不是李昂熟悉的亚当斯，而是另一位普普通通的项目负责人，由波尔制药从中调解，骑士协会最终只对李昂做出了象征性的惩罚。
扣除一定数量的特锦赛积分，再象征性的禁赛几天，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或许对于普通骑士来说，这种惩罚的力度非常严重，但对于李昂这一水平的骑士而言，这种程度的损失辛苦两天就能全补回来。
李昂和玛恩纳之间的交易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趁着这一机会，李昂的合同也转移到了波尔制药名下。
经过一次友好的协商，贝尔保健品也得到了波尔制药的授权，可以出售他们公司生产的药物，总之这是一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交易。
而那位肥头大耳的部长，也因为发掘了‘飓风骑士’这名新星，在公司内的地位扶摇直上，非常完美地体现了什么叫做小人得志。
不过，他也得意不了太长时间了，等到李昂和玛恩纳的交易达成，他现在飞得有多高，到时候就摔得有多惨。
从那天睡着之后，雷恩就再也没有醒来，一天、两天、三天……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可是他始终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就像……
坠入了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梦境。

第三十八章 当罪恶来敲门
隐患是在无数个不经意间慢慢积累下来的，当问题彻底爆发的时候，想要再补救就已经有些迟了。
最先发现雷恩异常的，自然是莎拉，现在她已经怀孕四月有余，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她通常不会从家里出去。
比赛结束后的次日清晨，李昂和阿黛尔都因为工作早早离开的时候，莎拉并没有试着叫醒雷恩，她知道昨天雷恩回来的时候非常疲惫，所以准备今天让他好好休息一天。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当太阳开始从最高处缓缓下落时，雷恩仍然躺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在客厅里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也没有得到回应。
莎拉觉得有些奇怪，便轻手轻脚地走到雷恩的房间里看了看情况。
雷恩仍然躺在床上，和昨天睡下时相比，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无论莎拉怎么再一旁大声呼喊，无论再怎么用力推搡雷恩的身体，他都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等李昂和阿黛尔接到消息，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后，他们只能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中的雷恩。
最后雷恩的愿望还是实现了，他成功地通过了协会的认证，成为了一名四级竞技骑士，只要再努力向前踏出一步，就能成为卡西米尔万中无一的上级骑士。
但是这种代价，是这个家庭根本无法承受的，如果雷恩倒下了，就算他成为了特锦赛冠军又能怎样？这种事根本毫无意义。
阿黛尔在一旁安慰着以泪洗面的莎拉，对这种状况李昂也有些有心无力，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将雷恩转入最高一级别的病房。
雷恩的生命体征十分平稳，医院的设备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和医生交流了一下后，对方甚至非常隐晦地提示李昂，医院对此也束手无策，继续待下去也只是白白费钱。
连大骑士领最顶尖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连医生都不是的李昂又能怎么办？
在李昂的感知中，病床上的雷恩就像是一具空壳一样。
不错，如果灵魂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现在的雷恩就丢掉了他的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还留在这里。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雷恩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源石技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就算直击灵魂的源石技艺真的存在，雷恩之前的对手，拜伦也不像是掌握了这种法术的人。
李昂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最终在雷恩的盔甲中发现了一点线索。
在盔甲的注射装置中，李昂找到了一支已经空掉的药剂瓶。
这种注射装置非常常见，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李昂的盔甲也配备了差不多的装置，最重要的那个空掉的药剂瓶。
瓶身上没有任何标志，完全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三无产品，这给李昂的调查带来的极大的阻碍。
这种三无药剂在卡西米尔的地下市场中并不少见，因为正规厂家出产的药剂非常昂贵，需要额外交一笔‘研发费用’的缘故，许多喜欢贪便宜或是家境贫寒的骑士，都会购买这种药剂使用。
普通比赛的安检并不严格，能参加大型比赛的骑士也不需要这种东西，以雷恩的性格，说不定还真的会购买这种三无药剂。
将这种东西注入身体，出什么问题都不奇怪。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
雷恩成了某些人阴谋的牺牲品。
在卡西米尔光鲜亮丽的外衣下，隐藏着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的罪恶，呼吸着这充满欲望气味的空气，李昂只是说服自己不理会那些事情而已，对这个国家来说，他和阿黛尔始终是个过客。
现在，罪恶已经敲响了他的房门，他还能装作瞎子，对此视而不见么？
伫立在病房门口，阿黛尔轻轻地走到了他的背后。
“莎拉姐已经冷静下来了，但要是雷恩大哥一直不醒来的话，她迟早会崩溃的。”阿黛尔咬着嘴唇，语气压抑地说道。
莎拉能够为了他抛下在莱塔尼亚的一切，就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多深了，更何况还是在怀孕这种关键时刻。
李昂握住了阿黛尔有些发凉的小手，安慰道，“放心，有我在。”
“不过阿黛尔，你能不能去帮我问一下，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这段时间雷恩大哥他有没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人？我去问的话……可能会不小心刺激到莎拉姐。”
“嗯，交给我好了。”
不一会儿，阿黛尔就为李昂带来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莎拉姐说，大概在两个多星期之前，有一名陌生人找到了雷恩，并且和他谈了一些事情。”
“当时雷恩大哥说那是商业机密，所以莎拉姐并不清楚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只是说在那人离开之后，雷恩大哥脸色难看了很长时间。”
两个星期之前……
听到这个关键的时间点，李昂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那莎拉姐有说那个人具体长什么样么？”
“让我想想啊……”阿黛尔皱着眉，仔细回忆着莎拉刚才告诉她的那些内容。
“莎拉姐说，那是一个身高在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的菲林男性，大概四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套深色的西装，全身上下几乎都是一个颜色。”
“他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但那笑容仔细看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对了，他好像还随身带着一个手提箱。”
听着这么多显著的特征，一个人影自然从李昂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亚当斯……”
雷恩使用的，难道就是他当初送给李昂的那种药剂？
在这之前，亚当斯也曾经问过李昂使用那种药剂的感受，不过当李昂告诉他，自己缺钱将那玩意卖掉后，亚当斯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了。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差盯上雷恩么？
李昂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傻站着了，每浪费一秒，雷恩的身上就多出了一份不确定性。
当李昂抽身想要离开的时候，阿黛尔却从身后抓住了李昂的手。
“李昂，你……要去干什么？”
“去做我该做的事。”

第三十九章 潜入者
聪明的阿黛尔已经猜到了一部分真相，但李昂可不会把她也卷进来。
为了避免阿黛尔追上来，李昂甚至直接从医院走廊的长窗户上跳了出去。
现在，李昂已经有些后悔答应了和玛恩纳的交易，参与这种两大势力之间的博弈，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就算李昂本人不害怕，他身边的人也有被人盯上的风险。
让李昂无法理解的是，他甚至还未开始履行和玛恩纳之间的交易，波尔制药就已经开始对他身边的人下手，莫非是玛恩纳那边走漏了消息？
为了确认这一点，李昂决定找玛恩纳一问究竟。
玛恩纳之前说过，如果有紧急情况的话，可以通过那串钥匙上的地址联系他。
如果不找玛恩纳将这件事问清楚的话，李昂觉得他还是直接带人跑路比较好，现在波尔制药已经对雷恩出手了，那他们下一个袭击的对象又会是谁？莎拉？或者说干脆是阿黛尔？
为了避人耳目，李昂没有穿盔甲，他只是戴上一副墨镜挡住眼睛，便混入了人群之中。
在甩掉几个小尾巴后，李昂来到了钥匙串上表明的地点，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看起来有些这就是玛恩纳念头的庄园，占地面积未知，历史价值无从考据，简单来说就是有市无价的东西。
这便是玛恩纳承诺给他的报酬。
不过这个时候，李昂根本没有欣赏这座庄园的想法，他用钥匙打开了庄园的大门，便在里面搜索着玛恩纳的踪迹。
这座庄园非常大，但李昂在里面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几乎将整个庄园地毯式搜索了一遍，李昂才在庄园的角落中找到了玛恩纳。
对方看起来早有准备，甚至提前准备好了接待李昂所要的东西。
“欢迎你来到临光家族的庄园。”玛恩纳淡淡地说道，“希望没有人跟在你屁股后面，我可不想弄脏了这里，一个人打扫起来真的非常麻烦。”
“……放心，还没有人能跟踪我不被发现。”
临光……这个名字好像在那听过，但李昂也没有深入去想，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是你暴露给了波尔制药？”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雷恩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波尔制药并没有发现我的意图，你也并没有暴露。”玛恩纳淡淡地说道，“这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
“不错，就是巧合。”玛恩纳点点头，说道。
“只是因为雷恩·库恩恰好符合他们的要求，他们才会下手而已，波尔制药并不介意多一个实验品。”
说着，玛恩纳将一沓文件丢到了桌上，“你看看吧，这是我这一段时间收集到的资料……对了，你的眼睛看不见，需要我念给你听么？”
“……不用，我有阅读纸质文件的方法。”
玛恩纳丢给他的是厚厚一沓病例，患者男女老幼，从库兰塔到瓦伊凡，各种人应有尽有，不过这些人都表现出了一个同样的症状——昏迷不醒，医院的设备检测不出任何问题。
因为骑士竞技的存在，卡西米尔的医院基本每天都处于爆满的状态，每时每刻都有人因为伤势恶化而魂归天外，几十号昏迷不醒的人混在这些人中，根本掀不起一点风浪，真难为玛恩纳能收集这么多的病例。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人不会去正规医院就医，自然也就不会留下病例。”
这些病例最早要追溯到两年之前，从那时起这种病例就以平均一个月一个的速度增长着，但是半年前情况发生了变化，这种病例的数目忽然爆发性地增长了起来。
这要么是孤注一掷的尝试，要么……
“要么是项目收尾前最后的测试。”玛恩纳代替李昂说出另一种猜测，“很遗憾，这次是后者。”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大约在一年之前，波尔制药得到了一伙未知势力的帮助，这才让他们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你没有注意到么？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真实实力远超出自身定级的骑士，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经济上的困难，所以波尔制药才能轻松欺骗他们。”
“我们时间不多了，监证会会负责保护你亲朋好友的安全，而你……需要赶在波尔制药成功之前，将真相尽快查明。”

另一方面，使徒三人组的行动也遇到了困难。
闪灵偷回来的确实是波尔制药内部的最新资料，但是这对她们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她们可对波尔制药的研究没有半点兴趣，她们自始至终就是为了解决丽兹身上的后遗症。
根据那份资料的记载，一开始波尔制药研究的，确实是她们寻找的那种药物，一种为了更方便的控制他人，而研究出来的一种致幻剂。
但是一年前发生了某些事情，波尔制药忽然推翻了之前的研究成功，大幅度修改了以前的配方，可以说除了名字相同之外，这已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药剂了，由纯粹的致幻剂变成了兴奋剂、营养剂、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混合起来的东西。
她们真正需要的，是一年前已经被扫进垃圾桶的研究数据，而不是现在这些莫名其妙东西。
闪灵的入侵已经引起了波尔制药的警惕，实验室的安保等级已经提高了好几个级别，除了强攻外，想要潜入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后她们只能另寻他法，看看能不能以别的方式找到那些资料，平时一人在藏身处照顾丽兹，另一人去拜访那些波尔制药的下属企业，或者从波尔制药离职的员工，看看他们有没有保存那些资料。
“有收获了么？”玛嘉烈对刚回来的闪灵问道。
闪灵摇了摇头，“有些收获，但是资料并不完整。”
玛嘉烈听了并没有感到沮丧，反而为之精神一振，“资料没有全部被销毁，这就是好消息。”
在两人交谈的同时，一缕缕肉眼很难察觉到的黑色微粒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向着躺在床上的丽兹飘了过去……

第四十章 拔剑
“你还真是乐观……”闪灵有些无奈地说道。
她们能接触到的线索就只有这么一点，每一次扑空，就意味着彻底治愈丽兹的希望又减少了一分，现在特锦赛的进程已经过半，在赛事结束之前，她们就必须要离开大骑士领。
留给她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接下来你就好好休息吧，剩下的由我来调查。”玛嘉烈说道。
闪灵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她已经四处奔波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仅要寻找药物的线索，还要躲避波尔制药的追踪，就算闪灵的意志再怎么坚韧，她的身体也总有到极限的那一刻。
现在也该休息一下了。
“对了，你有回去看过你的家人么？”闪灵忽然这样问道。
玛嘉烈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她瞥开了视线，说道，“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
“玛莉娅过得很好，她现在正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并没有受到我的影响。姑妈、还有叔叔他们都还过得不错，看到这个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见一见他们比较好。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闻言，玛嘉烈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她只是……有些不敢去见自己的亲人而已。
三年前因为任性，她做出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耀骑士’这个名号……在她听来更多是一种讽刺，她还远远配不上这个称号所代表的意义。
到时候，玛嘉烈的亲人会对她说些什么？正是担心着这个，她才迟迟不愿意去见自己的情人。
“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玛嘉烈沉声答应了下来，至于到时候会不会去做，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先将麻烦解决掉比较好。”
“……说的也是。”
那些黑色颗粒绕过了交谈中的闪灵和玛嘉烈，将目标对准了躺在床上熟睡的丽兹，毕竟她是三人中看起来最好欺负的一个。
黑色颗粒组成了一面黯淡的帷幕，朝着丽兹的身体罩了上去，就在这层帷幕即将触碰到丽兹的那一瞬间，一层半透明的屏障忽然从她身上浮现，狠狠地将那些颗粒弹到了一边。
不远处，闪灵手中的长剑闪烁着炽白色的光辉。
“抱歉……看来这家伙是跟着我来的。”闪灵有些歉意的说道。
这个奇怪的东西她曾经见过，在第一次潜入波尔制药实验室的时候，就是这些黑色颗粒最后追上了她，最后废了一番力气才摆脱了这东西的追踪。
在精神疲惫的情况下，闪灵难免有些松懈。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又找到了她，还悄无声息地跟着她一路回到了藏身处。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不应该将所有事情都压在你的身上。”玛嘉烈说道。
说着，玛嘉烈便丢到了手上伪装用的道具，从房间的角落中抽出了她的单手战锤，冲向了那些在房间中汇聚的黑色颗粒。
被闪灵释放的屏障弹开之后，那些黑色颗粒就在不远处汇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几步的距离一瞬间就被玛嘉烈跨越，她手中的战锤毫不留情地砸向了那个人影的脑袋。
“真是不留一点情面啊。”
一个男女莫测的声音从人影中传了出来，只见那个影子用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将黑色颗粒凝聚成了一把短剑，用短剑拨开了玛嘉烈砸来的重锤，随后他的身躯又再度溃散，在远离玛嘉烈的另一侧重新凝聚成型。
就像是从隔壁片场跑出来的犯罪嫌疑人一样，他看起来黑不溜秋的，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识别他身份的东西。
正是行踪诡秘的无胄盟首领，那三名玄铁大位之一。
“哼……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算你们有点实力。”
“闪灵，小心这个家伙。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人是无胄盟的玄铁大位。”玛嘉烈挡在她们两人面前，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你居然认识我？”玄铁大位愣了一下，显得有些疑惑。
一般人连无胄盟的存在都不知道，更别说认识他这名玄铁大位了，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难道他一不小心就掉到了一条大鱼？
黑色长发的女性……炎国人？玄铁大位并没有想到特征与之相符的人，不过盯着玛嘉烈多看了两眼后，他忽然觉得这张脸好像有些眼熟。
只是简单地将头发染黑了而已，没想到连他也差点被骗了过去。
“等等，你这张脸……我没有认错吧？哈，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耀骑士吗？看来我果然抓到了一条大鱼。”玄铁大位顿时欣喜了起来。
身份被人识破，玛嘉烈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张，她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敌人，只要能将他永远地留在这里，即使身份暴露也没有关系。
但有些棘手的是，她们面对的是无胄盟的玄铁大位，整个卡西米尔首屈一指的高手，想要将他留下并不简单。
只听那名玄铁大位哼了一声，说道，“哼……临光家的大女儿，你居然还敢回到这里。不过庆幸吧，你并不是我的目标，只要你们将从波尔制药的偷到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当不知道你们存在。”
“你要那些资料？你想要干什么？”
玄铁大位的目标也是那些资料……这顿时让玛嘉烈警觉了起来。
无胄盟是商业联合豢养的走狗，但他们若真是来回收波尔制药遗失的资料，那出现在这里的就绝不会是玄铁大位一人。
她们要面对的，应该是无数无胄盟刺客的围攻。
换而言之……这应该是玄铁大位的私人行动，无胄盟并不知道她们的存在。
“与你无关。”玄铁大位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当然，我也不介意试试，看你在离开卡西米尔的这三年里，到底有多少长进。”
“……我们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玛嘉烈握着战锤的那只手垂了下来，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这番动作让玄铁大位更加不屑。
耀骑士果然是名不符实的封号骑士，只不过是撞上了水平最差的一届特锦赛，幸运地赢下了冠军而已，和她那些棘手的前辈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快点，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我知道了……”玛嘉烈微微颔首，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然而，她却做出了一个让玄铁大位没想到的决定。
在一声大呵中，一只金色的天马虚影自玛嘉烈身上浮现，温暖柔和的金色光芒瞬间便将整个房间填满。
在光芒的照耀下，玄铁大位却感到了一种烈火灼烧般的痛楚。
“闪灵！”
“交给我。”
一点寒芒撕破了金色光芒构成的海洋。

第四十一章 玄铁之陨
不知何时，那把被闪灵当做法杖使用的长剑已然出鞘，一种比玛嘉烈金色光辉更加狂暴、更加凶厉的惨白色光辉凝聚于剑身之上，不断散发着令人寒毛直竖的气息。
当剑刃出鞘的那一瞬间，闪灵身上的气息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平时闪灵给人的感觉是慵懒中透露出一丝神秘，那么现在的闪灵就像是一把沾满鲜血的绝世凶器，血腥味浓郁得令人几欲作呕。
闪灵和玛嘉烈错身而过，剑锋直指玄铁大位。
下一个瞬间，整个世界都好像分为了两半，凝聚在剑身上的冷光摧枯拉朽般毁灭了途径的一切，就连构成玄铁大位的黑色微粒，在这种恐怖的力量下凭空泯灭了近五分之一。
最令人惊叹的是，这一剑蕴含的力量如果释放出来，足以摧毁附近的一切，闪灵却将这种恐怖的力量全部收敛在一把长剑之内，除了被锁定的玄铁大位之外，就连近在咫尺的木桌都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哼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穿透了屋顶，玄铁大位的身躯溃散成了一团浓墨般的雾气，剧烈地涌动了起来。
“死……死！你们都得死！”
剧烈的痛楚折磨着玄铁大位的神经，自从将源石技艺磨练到这种程度后，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受过伤了。由黑雾凝聚成的身躯有形无质，几乎免疫所有的物理攻击，对大部分法术也有极高的抗性。
在前所有为的痛苦中，玄铁大位也感到了一丝恐惧。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萨卡兹女人……真的有杀掉他的可能，附在那把剑上的源石技艺……真的太危险了。
“呵啊！”
耀骑士抓住这个机会冲了过来，然而玄铁大位只是挥了挥手，从黑雾中爆发出的力量就将玛嘉烈弹到了一边。
对于玄铁大位而言，玛嘉烈这种骑士没有任何威胁，她挥舞战锤的力道再怎么沉重，源石技艺的光辉再怎么耀眼，也没有办法打破他的身躯，顶多是稍微影响一下他的视野。
根本没有理会玛嘉烈，玄铁大位将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闪灵之上。
构成身躯的黑雾猛地向四周扩散，变化成了无数细小的黑色利刃向她们两个人扑了过去。
“看看这一招你们要怎么躲！”
玄铁大位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闪灵那一剑的实力，但他也并非没有应对的手段。
极度压缩的能量铸就了恐怖的威力，但是这也以为着牺牲了攻击范围，玄铁大位在将躯体扩散之后，闪灵每一剑只能毁掉很少一部分，而要是想扩大攻击范围，就意味着威力的大幅度下降。
在闪灵摧毁他全部的身躯之前，时间足够让他将所有人置于死地。
这些细小的黑刃，只要能在她们身上擦出一个伤口，黑刃就会重新崩碎为微粒，顺着伤口进入她们身体内部进行破坏，甚至不小心吸入这种微粒，后果也是相同的。
这种自身体内部发动的攻击，是玄铁大位压箱底的手段，他已经在心中狞笑了起来，想象着之后接收所有战利品的场面。
被国民院通缉的耀骑士……这应该能为他换来不少的赏金。
然而，被无数黑色利刃包围，眼看着下一秒就会横死当场的两人，却没流露出任何惊慌失措的情绪，那个萨卡兹女剑士甚至已经收敛了杀意，平静地望着他。
闪灵轻声说道，“丽兹。”
“嗯。”
在玄铁大位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这时玄铁大位才想起来，他好像自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个人——
那名躺在床上，一开始他准备当做人质的柔弱少女。
丽兹……这是在叫那个女孩？玄铁大位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在这种绝境中，那个女孩又能做些什么？
很快，玄铁大位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在卡西米尔待的时间久了，他也有些被这个国家的思维同化，他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一个人源石技艺的强大与否，和他的身体素质没有直接关系。
幽蓝色的领域徐徐张开，耀骑士身上的光芒也被这一领域压制，渐渐地黯淡了下来，玄铁大位毫不在意地任由这一领域将他吞没。
下一瞬间，玄铁大位就变了脸色。
那些袭向闪灵和玛嘉烈的黑刃，全都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他居然失去了对那些黑刃的联系。
而且不止如此，在幽蓝色领域的压制下，他渐渐感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法术，不止是他体内蕴含的能量，整个幽蓝色领域覆盖的范围之内，所有源石能都回归了平静，没有人能用这种惰性化的源石能释放法术。
“怎么可能？”玄铁大位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让源石能回归惰性，这岂不是意味着没有人能在这个领域中使用源石技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法术存在？
冰冷的现实狠狠给了玄铁一巴掌，他感到自己法术的效果正在解除。
无数黑刃重新崩散为黑色微粒，在地上汇聚成了一个样貌平凡的中年男性，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跨于他的胸口，正是闪灵那一剑给他留下的伤势，以这种奇妙的形式体现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结束了。”闪灵平静地说道，提着手中的长剑走向前走去。
玄铁大位只能惊恐地向后退去。
幽蓝的领域不断地压制着他体内的源石能，在不能使用源石技艺的情况下，所谓的玄铁大位也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实力的普通人，和闪灵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一道寒芒闪过，玄铁大位拼命地向一旁闪去，可就算如此，剑锋也依旧切开了他的喉咙。
在地上滚了几圈，玄铁大位狼狈地撞到了身后的墙壁，就算他用力捂住自己的伤口，鲜血也依旧汩汩地从中流出。
而那个恶魔一般的萨卡兹女人，依旧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
【我不能死……】
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该怎样翻盘呢？
走投无路的玄铁大位忽然想起了一个东西，那支他从波尔制药实验室中偷出来的药剂……现在也只有用那个了。
玄铁大位毫不犹豫地取出了那支药剂，刺入了还在汩汩冒着血的脖颈。
随着药液推入身体，玄铁大位能感到脖颈上的致命伤在飞速愈合，体内被压制的源石能也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对，就是这样……只要再加把劲……
长剑刺入了他的胸口，将他的心脏搅得粉碎，就算药剂的效果再怎么夸张，也不可能帮他将粉碎的心脏重组。
玄铁大位只能带着满腔的怨恨与不甘倒在了地上。
谁能想到，被无数人恐惧的无胄盟首领，居然会栽在一个柔弱少女的手上呢？
“……丽兹，已经可以了。”
按照她说的那样，丽兹十分乖巧地收回了领域。
随着幽蓝色光芒的消散，闪灵也觉得身上一轻，丽兹的这一招没有办法区分对象，就算是闪灵，也会被夜莺的‘圣域’压制，失去使用法术的能力。
不过对于闪灵来说，即使不能使用法术，她的剑刃依旧锐利，不像躺在地上的玄铁大位那样，失去了法术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甩掉剑上的鲜血，将长剑重新插回剑鞘，闪灵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需要换个地方，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
再度睁开眼睛，玄铁大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无数看不清面貌的模糊人影对他伸出了手，异口同声地说道，
“欢迎你，我的同胞。”

第四十二章 亚当斯
这一天，李昂和玛恩纳的交谈持续了很长时间。
兴许是因为雷恩的遭遇让李昂有了后顾之忧，李昂能够感觉到，玛恩纳明显比之前更加信任他，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算是站在了一条船上。
玛恩纳·临光，这是他的全名，来自卡西米尔一个历史悠久的骑士家族，而他准备制服给李昂的报酬，就是他们家族传承下来的庄园。
虽然这让李昂觉得有些微妙，但单论这座庄园的价值的话，也确实值那个数。
李昂严重怀疑，玛恩纳只是因为无力承担庄园高昂的维护费用，才打算将它废物利用丢给李昂——他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公司的职员，哪拿得出来那么多钱？
在这之后，玛恩纳也向李昂坦诚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玛恩纳背后站的人是监证会没错，但是碍于卡西米尔的秩序以及商业联合的势力，在没有抓到波尔制药确切把柄的情况下，他们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出手，最多在暗中保护一下他们的亲人，阻止商业联合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至于这些手段具体是什么……玛恩纳向李昂揭晓了卡西米尔一个不为人知的组织——无胄盟。
一群由商业联合培养的杀手，在暗中为商业联合清楚一切不符合他们利益的目标，或是不听话的独立骑士，或是不遵守商业联合游戏规则的商人。
如果商业联合的人准备撕破脸皮，那他们势必会出动无胄盟的刺客，只要不是无胄盟倾巢而出，监证会承诺保证雷恩一家以及阿黛尔的安全。
不过这也是他们最后的保障，一旦无胄盟动手，就意味着针对波尔制药的行动已经暴露，在没有拿到确切证据的情况下，监证会也不能随便向波尔制药这种庞然大物动手。
离开卡西米尔，就是监证会为他们安排的退路，在这之前，监证会只能为李昂和玛恩纳提供很有限的帮助。
在这段时间内，除了调查疑似波尔制药的受害者之外，玛恩纳也几次试着潜入波尔制药内部，以他那种可以降低自身存在感的奇妙源石技艺，卡西米尔很少有他无法进入的地方，但非常不幸的是，波尔制药就是其中之一。
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个入侵者的缘故，波尔制药迅速更换了内部的安防体系，花了大价钱从哥伦比亚某公司购买了全套的设备。
玛恩纳的法术可以骗过人类，甚至可以欺骗感知类的源石技艺，却唯独没办法瞒过机器。
仅仅是摄像头、红外线感应外加压感触发装置组成的防盗系统，就让玛恩纳束手无策，毕竟他的法术也不是彻底抹除自己的存在。
“现阶段，唯一的突破口就在你的身上。”玛恩纳这样对李昂说道，“你现在已经和波尔制药签订了合同，应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得到进入波尔制药本部的权限。”
玛恩纳说起来很轻松的样子，但李昂知道事情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在雷恩发生意外之后，他就不能再以之前玩闹的心态对待这次任务了。
虽然玛恩纳说过那不过是一个巧合，但李昂觉得其中肯定有一份自己的原因。
不然在这座物欲横流的城市内，符合波尔制药条件的人肯定不会少，为什么偏偏会找到雷恩的身上。
为此，李昂必须排除一切不稳定的因素，确保从波尔制药中得到治疗雷恩的方法……一旦让这些资本家知道了李昂的真实想法，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象，这种抓在手里的把柄要是不利用起来，简直愧对他们资本家的称号。
所以比起波尔制药本身，李昂觉等还是帮助监证会扳倒波尔制药，从波尔制药的‘尸体’上找解决方法比较靠谱。
“对于亚当斯这个人，你都了解多少？”
李昂最先想到的不稳定因素，居然是那个看起来一脸悲剧，整天到处跑来跑去，对人低声下气的中年社畜。
“亚当斯？”玛恩纳皱了皱眉，露出了稍显意外的表情，“你是说，那个最先联络到你的发言人？”
对于李昂这段时间的经历，玛恩纳也有所耳闻，自然知道亚当斯是谁，“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我总觉得他有一些不对劲。”
这只是李昂的一种感觉而已，并没有任何证据支撑他的这一猜测，只是……亚当斯的营业式微笑，给李昂的感觉非常不舒服，但是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李昂就没有类似的这种感觉。
李昂的感知也并非万能，他无法从亚当斯的身上发掘出更多的东西。
玛恩纳从沉吟片刻，然后回答道，“亚当斯这个人……是波尔制药的诸多发言人之一，从事的是为波尔制药名下骑士团挖掘新人的工作，在集团内的地位并不是很高。”
“他应该是在两年前加入波尔制药的，在这之前的经历没有办法考证。”
两年之前……又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时间点，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如果你非常在意这个人的话，之后我会去调查他的。”

和玛恩纳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李昂便从后门离开了临光家的庄园。
从雷恩盔甲中找到的药剂瓶也交给了玛恩纳，由他转交给监证会的相关机构，分析残留药液的具体成分，看看和当初提供给李昂的是不是同一种药剂。
不过玛恩纳直言，这极有可能是两种不同的药剂，之前交给李昂的药剂已经分析完了，确实如亚当斯所说，是一种非常不错的营养剂，只不过其中含有一些成瘾成分，足以显示出波尔制药对李昂不怀好意。
如果这两种药剂相同的话，那么意味雷恩的症状可能不是波尔制药造成的，这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监证会在这方面的实力有些不足，所以具体的分析结果至少也要一个星期才能拿到手，而这一个星期，就是最后留给李昂做准备的时间。
依靠感知避开了附近的人群，李昂很快就离开了临光庄园的范围。
但是在通往雷恩家的必经之路上，李昂却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亚当斯。
“李昂先生，太好了，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我已经找了你很长时间了。”

第四十三章 波尔制药
李昂不得不承认，在发现亚当斯的那一瞬间，他心中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杀意。
亚当斯出现的时间真是太巧了，十多分钟之前，李昂才刚向玛恩纳表达了自己对亚当斯的怀疑，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亚当斯就已经拦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你找我做什么？”
就像是没有差距到李昂心中的杀意一样，亚当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兴高采烈地说道，“公司有些事让我来通知您，可是您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听，怎么都联系不到您，所以我只能在这附近碰碰运气，没想还真的遇见了您。”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李昂在去找玛恩纳的时候，除了手杖之外身上没有带任何其他的东西，尤其是手机这种东西，他更是早早地就丢在了自己的房间中。
在泰拉世界获取知识并不像李昂前世那么方便，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手机可以用来做些什么，但李昂可是清楚地知道，手机可以通过基站信号进行定位，李昂也不确定将手机关机后还能不能锁定他的位置，干脆就将手机留了下来。
这个时候，李昂已经很努力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杀意，十分平静地问道，“公司找我有什么事？”
就算亚当斯这个人真的有问题，李昂也必须装作不知道，现在他每一步的选择都极为重要，走错一步都会落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是这样的，您不是已经和我们公司签订了正式的合同么？公司让我来通知您去总部述职。”亚当斯解释道，“您也知道特锦赛在卡西米尔有多么重要，我们波尔制药虽然在这里有些名气，很多骑士团都会和我们合作，从我们这里采购各种药剂。”
“但有些遗憾的是……我们名下的骑士团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和武器装备比起来，药剂对一个人的帮助实在有限。”亚当斯无不可惜地说道。
“这一次有了您的加入，公司也有望夺得特锦赛的前八名，所以特意让我来通知您去总部一趟，总部决定接下来量身为您定制一套比赛用的方案。”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我的一点私心了。”亚当斯犹豫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您是通过我和公司签订合同的，您对公司做出的贡献越多，我得到的也就越多，这您应该明白的。”
“我可以理解。”随后李昂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身边的这些是什么东西？”
“身边？”亚当斯愣了一下，还没有意识到李昂是在指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原来您是说这个啊？”
和之前几次见面有些不同，一种类似于雾气的东西缭绕在亚当斯的身边，根据上面散发出的源石能波动，可以确定这是一种源石技艺。
“抱歉，这是我疏忽了。”亚当斯歉意地说道，“呃……我还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呢……”
有些尴尬地整理了一下领带，亚当斯讪讪地说道，“我的源石技艺适应性很差，学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什么成果，顶多能给自己保保暖，我马上就解除这个法术。”
很明显亚当斯没办法很好控制自己的法术，就像是才接触源石技艺不久的初学者一般，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身边的雾气收拢了起来。
此番试探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李昂依旧找不到亚当斯身上的不协调从何而来，最后也只能放弃，
“李昂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吗？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来帮忙。”
“不用了。”李昂摇了摇头，拒绝了亚当斯的提议，“直接去公司总部吧。”

波尔制药的本部位于大骑士领的郊区，准确来说，这里是波尔制药的生产部门以及研发部门，在大骑士领市中心的，仅仅是波尔制药的行政部门。
这里，才是波尔制药最为核心的地方。
巨大的工业园区占据了整整一个移动地块的面积，数以万计的人生活在园区之中，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城中村一般，在一堵高高的围墙背后，是一个和大骑士领完全不同的世界。
每时每刻都会有海量的各种药物从这里生产出来，被运送到卡西米尔的各个移动城市之中，除了骑士竞技要用到的各种营养剂、兴奋剂等等之外，波尔制药也生产大量普通的药物，不过价格明显比其他品牌高了不止一筹，可以说是卡西米尔医药界当之无愧的龙头。
亚当斯这一次带李昂过来，自然不是带他参观那些普通普通，根本不需要进行保密的工厂的，亚当斯直接带着李昂李昂进入了工业园区的最深处，波尔制药的研发中心。
没有意外的话，李昂的任务就是从这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之中，寻找到可以帮助监证会扳倒波尔制药的证据……这还真是一个非常有挑战性的任务。
“听说前段时间有人入侵了这里？还烧掉了两间仓库？”李昂看似无意地问道，“那个人现在抓住了么？”
“您是说之前的那场意外啊，”亚当斯皱了皱眉，然后回答道，“听说那个犯人十分棘手，到现在也没有抓住关于她的线索。”
“不过我们已经花了大价钱，从哥伦比亚购买了新的安防设备，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嗯……？她（she）？
李昂心忽然中一跳，他好像从亚当斯刚才的哪句话中，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细节。
如果入侵波尔制药的那个人是女性的话，为什么从来没有相关的报道？亚当斯……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这个人果然有问题，李昂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李昂先生，欢迎你来到我们波尔制药的研发中心。”
许多人排着队，陆陆续续地进入了亚当斯背后的那栋高楼，亚当斯刚才说了什么李昂根本没有去听，他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另一件事身上。
在排队的人之中，李昂发现了一个熟人的影子。
雷恩大哥最后一战的对手，那个手段异常血腥残忍的感染者，拜伦。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四十四章 研发中心
李昂完全没有料到，拜伦也会出现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
闻言，亚当斯有些疑惑地顺着李昂所指的方向看去，“啊，原来您是说拜伦骑士啊？您和他认识么？”
“……只是和他见过一面而已。”
“是这样啊，他也是我们公司最近签下的一名骑士，今天恰好和您一起来公司总部报道而已。”
李昂不禁皱了皱眉。
对于拜伦这个人，李昂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雷恩的意外和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最后一场的对手不是拜伦，雷恩也迟早会落入波尔制药的陷阱的，拜伦只不过将这一时间提前了而已。
不过，李昂现在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怎么，你们是觉得我的实力不如那个家伙？”
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位贪财还有一些傲慢的新晋骑士，这种性格出现在一名有实力的新星身上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而拜伦的出现，肯定会激起这种人的敌意。
“没有没有，我们可是非常看重您的实力。”
亚当斯连连道歉，随后有些神秘地凑到了李昂的身侧，低声说道，“您也应该知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冲突，更何况想波尔制药这么庞大的一个集团。”
“正因为您的实力非常强大，让另外一些团体感到了威胁，所以他们急需找到一个能制衡您的人。”亚当斯赔笑着说道，“那位拜伦骑士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厉害的人了，当然，他肯定不如您厉害。”
亚当斯将自己的位置放得非常低，满口都是阿谀奉承的话语，如果换一个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人过来，恐怕早就已经被人捧得找不到北了。
但李昂早就已经对这种程度的话术免疫，亚当斯的奉承只让他觉得有点想笑。
“这才差不多。”李昂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那么，你又属于哪一派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您就会知道的。”亚当斯微微一笑，对着李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进入研发中心的手续异常繁琐，李昂光是登记就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ID卡、面部识别、虹膜认证还有最基础的指纹掌纹，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如果没有内应的话，想要暗中潜入这栋大楼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做法，就像一个多月之前的那个神秘入侵者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凭借自身压倒性的实力打倒所有目击者，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潜入。
不过在研发中心的安防升级，添加了很多自动化设备之后，这种方法也变得有些难以实现了。
亚当斯帮助李昂申请的，是第三级别的权限，这个权限的级别已经相当高了。
第一级的权限唯有公司总裁，以及寥寥几位董事拥有，而第二级的权限，则属于部门主管一级别的人物，第三级别的权限，除了几个保密区域之外，足以让李昂在整栋研究中心中畅通无阻。
一路上亚当斯十分自豪地为李昂介绍着各个区域，并且告诉李昂，如果他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直接去找各个区域的负责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波尔制药会尽量满足李昂的需求。
这也让李昂有些心动，在他真实目的暴露之前，这可是一个白嫖波尔制药的好机会，普通人哪有这种机会，让一个大型企业为自己量身定制服务？
除了常规的药物研发部门之外，李昂还在这座研发中心中看到了一些和药物无关的研究，比如说盔甲、法杖、源石装置之类的研发部门，看来波尔制药也有扩张自己业务的野心。
这些对波尔制药而言都是完全陌生的领域，砸了大量的资金都没有拿出什么成果。
不过如果是不计成本，单独为李昂设计一套装备的话，这几个部门还是可以做到的，他们只是如何量产化、压缩成本给难住了，弄一两套实验机肯定没什么问题。
在亚当斯介绍完研发中心的基本情况之后，李昂忽然问道，“那么，治疗矿石病的药物，我们公司有生产出来么？”
听到李昂说‘我们公司’，亚当斯显得非常欣慰，感觉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没有白费。
他顿了顿，然后说道，“矿石病啊……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难道是您身边有人感染了矿石病么？”
“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李昂平静地回答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波尔制药不是卡西米尔最顶尖的医药公司么？如果连我们都没有方法的话，矿石病是不是真的就没办法治愈了？”
这是在怀疑波尔制药的水平么？
亚当斯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语，缓缓地说道，“这么给你说吧，如果你是指那种一劳永逸的彻底治愈，很遗憾，这个世界上没有哪家公司能拿出这种技术。”
“但要是说改善感染者的病情，延缓矿石病的发作时间，让感染者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的话，据我所知，有一些公司掌握着这种技术，当然我们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种治疗方案的价格，就不是普通人能承担得起的了。”
“前段时间我还听说过这样一个传闻，好像是有一个流动的无国界医疗组织，宣称自己拥有预防、以及治疗矿石病的方技术，这也就骗骗那些不懂事的感染者了，研究这种技术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医疗组织能拿出来的。”
“谁知道那个组织会怎么对待那些被骗过去的感染者，说不定是给他们发一些安慰剂，然后将他们当苦力使用呢。”亚当斯耸耸肩，说道。
“您要是有兴趣的话，之后可以去找这方面的研究员聊一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发言人，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总之，欢迎您来到我们波尔制药的核心，李昂骑士。”
“希望你能在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四十五章 巧遇
从那天之后，李昂就失去了踪影。
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医院，之后李昂就再也没有回来，无论是医院还是雷恩家，都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他的踪迹。
阿黛尔本来想通过骑士竞技寻找李昂的下落，但却被协会的相关人员告知，飓风骑士已经积攒够了进入正赛的积分，在特锦赛正赛召开之前，都不会有他的出场的机会了。
要不是阿黛尔收到了几条李昂发来的信息，阿黛尔都要以为李昂出了什么意外。不过，这座城市里应该没什么人能让李昂悄无声息地失踪吧……对于李昂的实力，阿黛尔还是极为信任的。
可是当阿黛尔问题李昂现在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李昂却总是对这件事绝口不提，不肯透露任何关于自己位置的信息。
他只是说，自己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方便和阿黛尔联系。
之后阿黛尔发送的信息便通通石沉大海，就连李昂有没有收到都是一个问题。
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李昂的下落，阿黛尔只能将自己对李昂的担忧藏在了心中。
但阿黛尔其实是一个非常好懂的人，心中根本藏不住多少事情，没过多久就被玛莉娅看了出来，在知晓阿黛尔的担忧之后，玛莉娅便开始安慰起来了阿黛尔。
“肯定是在进行秘密训练啦！”玛莉娅十分笃定地说道，“他不是已经取得了进入正赛的资格吗？现在肯定是在某个地方进行特训啦，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
“真羡慕啊……我也想有一天能站在正赛的擂台上。”玛莉娅羡慕地说道。
她最崇拜的对象，就是在三年前赢得了特锦赛冠军的姐姐，曾经有一段时间，玛莉娅也想像她姐姐一样，参加特锦赛成为一名骑士，振兴已经衰落的家族。
但无论是她的叔叔，还是她的姑妈，都强烈反对玛莉娅的这种想法，得不到亲人的支持，玛莉娅的这种想法也只能作罢，不过后来她也知道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事物——工程学，玛莉娅心中的这种念头在也就渐渐淡去了。
可是当身边又有人进入特锦赛之后，玛莉娅的这种想法隐隐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真不知道姐姐她现在在什么地方。”玛莉娅随口嘟囔了一句，便扭头对身边的阿黛尔说道，“对了艾雅法拉，你觉得我应该买什么东西带过去比较好啊？”
“梅耶精选水果礼盒？埃莱娜特级牧兽肉？还是选其他的比较好？”玛莉娅兴致勃勃地问道。
“……没必要买这么贵的礼物吧？太贵的话莎拉姐很可能不会收的。”阿黛尔有些汗颜地回答道。
玛莉娅刚才提到的那几件礼盒的价格……足足顶的上阿黛尔一个月的伙食费了，只有在这种微妙的场合，才能让人感叹玛莉娅不愧是临光家的大小姐。
“好像也是诶……”
认真地想了想，玛莉娅觉得阿黛尔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这一天，玛莉娅准备去探望探望莎拉，
“那个人是……姐姐？”玛莉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在街边的人群之中，玛莉娅居然看到那个她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虽然那个人头发的颜色是黑色，身高等特征也和自己记忆中有些许的差异，但是玛莉娅绝对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她已经三年未见的亲姐姐，玛嘉烈·临光。
到这个距离还认不出来的话，她也就白白和玛嘉烈朝夕相处近二十年了。
玛莉娅做事虽然有点莽撞，但是这绝对不代表她傻，尤其是在和自己姐姐相关的事情上，她的小脑袋更是以百分之两百的效率运转了起来。
自己姐姐会以这幅样子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她在隐藏自己的身份，自己可不能傻乎乎地给她帮倒忙。
姐姐果然回来了！
虽然玛恩纳叔叔早就警告过玛莉娅，让她不要随便掺和这件事，不过……这应该不算是故意掺和吧？她只是和阿黛尔一起出来买东西，然后十分巧合地遇见了玛嘉烈而已。
很快，玛莉娅便用一套丰富的借口说服了自己，她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悄悄地向着玛嘉烈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玛嘉烈正在街上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从另一侧悄悄靠近的玛莉娅。
可玛嘉烈再怎么说也是拿过特锦赛冠军的选手，实力还是有的，当玛莉娅悄悄摸到她身边三米的范围内时，玛嘉烈的直觉让她发现了藏在人群中的玛莉娅。
两人四目相对。
当玛莉娅看到自己姐姐抽了抽嘴角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将事情搞砸了。
玛嘉烈完全没有和自己妹妹打一声招呼的念头，反而是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速度快得令人望尘莫及。
“等等！别跑！”玛莉娅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拔腿便追了上去。
不远处的阿黛尔听到了玛莉娅的声音，向自己身边看了看，这才发现玛莉娅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了超市，现在好像干脆将她丢在了这里，自己独自去追某个人了。
阿黛尔犹豫了半秒钟，甚至连收银员找的零钱都有没拿，就直接抱着买到的礼品追了上去。
三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在这条商业街上上演了一处追逐戏，不过很显然，无论是玛莉娅还是阿黛尔，都没有追上玛嘉烈的可能。
“可恶……要追丢了……”玛莉娅有些不甘心地看着远处姐姐的背影。
追了一段时间，她们之间的距离没有拉近一丝一毫，反而有越来越远的趋势。
玛莉娅倒还好，身为临光家的小女儿，她从小就经历过非常正规的骑士训练，就算近几年有些荒废，她的底子也摆在那里，能够紧紧地咬在玛嘉烈身后不远的位置。
阿黛尔就有些不行了，她的身体素质虽然也还不错，但重要的是……她手上还抱着东西啊！在什么都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她总不能为了追上玛莉娅，而将手里的礼物丢掉吧？
看了看后面还在努力追过来的阿黛尔，又看了看前面已经愈来愈远的玛嘉烈，玛莉娅只能十分不甘心地选择了放弃。
玛莉娅的心中十分清楚，她们很快就要跑出商业街了，没有了人群的阻碍，她就更不可能追上自己的姐姐了。
然而当玛莉娅已经放弃追上玛嘉烈的时候，事情忽然发生了转机。
在玛嘉烈即将摆脱人群的时候，两人忽然拦在了她的前方。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闪灵叹息着说道，“你就这么不想见自己的妹妹一面么？”

第四十六章 合流
“闪灵……你……”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闪灵和丽兹，玛嘉烈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玛嘉烈怎么也没有想到，闪灵居然会偷偷跟在她的身后，在这种关键时刻横插一手……看样子闪灵早就蓄谋已久，不知道等了多久才找到这么一个机会。
在玛嘉烈有些气愤的表情中，闪灵一副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妹妹都已经发现你了，你难道还想这样逃走么？”
“既然如此，就让我帮你下定决心好了。”
“唉……好吧。”玛嘉烈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事情到现在已成定局，就算玛嘉烈想要逃走也来不及了，她妹妹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姐、姐！”
此时，玛莉娅也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当她看清玛嘉烈的容貌后，便立即抱怨道，“果然是姐姐啊！姐姐你为什么要跑啊，害得我追了这么长时间，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见到分别已久的姐姐，玛莉娅顿时精神一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这三年的时间里，她不知道有多少话想要对玛嘉烈说。
“玛莉娅……你长大了啊……”玛嘉烈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当玛莉娅站在她的眼前时，玛嘉烈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三年的时间在她们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迹，那个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到处跑的小鬼头，现在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你……这些年来过得还好么？”
“过得还算可以啦，就是姐姐不在身边的话，经常会感到寂寞……对了对了，姐姐你这次回来还准备离开吗？能不能不要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玛莉娅轻轻晃着玛嘉烈的胳膊，楚楚可怜地祈求道。
“……不行。”
说实话，在看到妹妹露出这幅表情，玛嘉烈确实心软了那么一瞬间，有留在这里的冲动，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境遇，她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我这次来大骑士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等事情结束之后，就会离开卡西米尔，最晚不会超过特锦赛结束的时间。”
闪灵已经拉着丽兹悄悄退到了一边，将交流的空间留给了姐妹二人。
“那就是临光的妹妹吗？看起来和她好像啊……”丽兹在闪灵耳边小声地说道。
“是啊……就像当初我们遇到她时一样，她们姐妹两人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闪灵感叹道。
玛嘉烈也有年轻气盛的时候，三年前闪灵和丽兹刚遇到她的时候，玛嘉烈也和她的妹妹差不多。
不过经历了家庭剧变，再加上这三年里四处流浪的经历，玛嘉烈的性格也逐渐沉稳了下来，而她的妹妹……依旧温室中被呵护得很好的花朵。
在家族已经没落的现在，临光家唯二两个大人，玛恩纳和佐菲娅也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才能保证玛莉娅现在的日常，她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据。
看着姐妹二人间的气氛逐渐变得融洽，闪灵微微摇了摇头。
所以说，玛嘉烈之前那些全都是不必要的担忧。和玛嘉烈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闪灵也知道她当初做了何等惊人的事情，如果她的亲人真的对她怀有怨恨的话，当初玛嘉烈根本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离开卡西米尔。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艾雅法拉小姐，李昂先生没有和你在一起么？”闪灵淡淡地说道。
这个时候，被玛莉娅远远丢在身后的阿黛尔才姗姗来迟。
闪灵早就已经察觉了阿黛尔的存在，她也曾经怀疑过阿黛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不过在询问过丽兹之后，闪灵便打消了这方面的猜测。
和李昂一样，丽兹也能大致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对于丽兹的判断，闪灵还是非常相信的。
所以……这只是一个巧合么……
“呼……”
将怀里的礼盒放在地上，阿黛尔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说道，“闪灵小姐，还有丽兹小姐，很高兴再见到你们，李昂他……有别的工作要做，所以现在没和我在一起。”
“那个，还有……非常抱歉，我将你们的事情告诉玛莉娅了，”阿黛尔对着她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连连道歉，“我想起来玛嘉烈小姐和玛莉娅长得很相似，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虽然阿黛尔没有恶意，但当她从玛莉娅口中听到她姐姐曾经的遭遇时，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现在遇到了正主她自然要向两人道歉。
“原来是这样。”闪灵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伪装中的玛嘉烈会被人认出来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道歉。”
顿了顿，然后闪灵继续说道，“不过，能说说你和玛嘉烈的妹妹是怎么认识的么？我有些好奇这件事。”
“其实是这样的。”
阿黛尔点了点头，便将自己和莎拉的事情告诉了闪灵，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和玛莉娅准备去探望一下莎拉姐，所以才来这里挑选一些礼物，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玛嘉烈小姐。”
听了阿黛尔的解释，闪灵也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她们随便在卡西米尔边境遇到的两个人，在分开之后，居然能以这么曲折的方式和她们再度碰面。
“你是说，你和玛莉娅准备去探望那位莎拉小姐，她是生病了么？”
姐妹二人还在一旁聊得热火朝天，闪灵也不想去打扰她们两个，于是就随便找了一个话题，和阿黛尔聊了起来。
“不是，生病的是莎拉姐的丈夫雷恩，”阿黛尔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了过去，就连医院也查不出具体的原因。”
“昏迷？”
闻言，闪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随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能和我说一说么？”
“我想，我和丽兹说不定能帮上一些忙。”
“不，”

第四十七章 探病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在离开卡西米尔之后，我就遇到了闪灵她们。之后我们三个人就组成了一个名为‘使徒’的流浪医师组织，在世界各地到处流浪，顺便帮忙治疗一路上遇到的病人。”
玛嘉烈将自己这几年的遭遇简单地总结了一下，然后告诉了玛莉娅。
谁知道玛莉娅听了之后，却对玛嘉烈的这段经历非常地羡慕，玛嘉烈对此也只能抱以苦笑。
这个世界可不像故事书中讲述的那般美好，在离开了家族的庇护后，玛嘉烈才真正认识到了这一点。
她刚刚告诉玛莉娅的那些故事，对于她自己而言，大部分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只不过玛嘉烈为了不让妹妹担心，故意隐去了其中凶险的部分而已。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虽然难听，却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使徒三人组一般不会前往大型的移动城市，她们经常会在那些连移动地块都没有的村落中停留。
生活在这些地方的会是什么人可想而知，绝大部分人和‘淳朴’这两个字根本沾不上边，在这三年的时间里，玛嘉烈可谓是看遍了人心的险恶。
更何况，她们还是三个女人，萨卡兹的身份最多也只能吓一吓普通人而已。
在心中叹了口气，趁着这个机会，玛嘉烈向着闪灵的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闪灵和那位‘艾雅法拉’小姐在谈论着什么，而不是发生冲突之后，她也渐渐安下了心。
使徒三人组之中，最好捏的软柿子就是她玛嘉烈了。
玛嘉烈终究是被传统的骑士家族教育出来的，‘骑士精神’已经刻入了玛嘉烈的骨子里，正因如此，她在那些刁民的手上吃了不少苦头，道德绑架的手段对她来说屡试不爽。
而柔柔弱弱的丽兹可以看透人心，反而没那么容易被人道德绑架，闪灵就更不用说了，她根本不会因为这些无聊的小事产生动摇。
因为萨卡兹一族形象的缘故，通常都是由玛嘉烈出面和其他人进行交流，可是真正做出决定人的却是闪灵，闪灵现在没有表露出对‘艾雅法拉’的敌意，玛嘉烈自然也就对她放松了警惕。
对于出现在自己妹妹身边的可疑家伙，以前玛嘉烈可没这么容易放下警惕。
“好了，注意一下你的形象，我的朋友他们过来了。”
玛嘉烈拍了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听的玛莉娅，被姐姐这么一拍，玛莉娅顿时老实了下来。
看到这边令人感动的姐妹重逢告一段落，闪灵她们便向着这边走了过来，只见闪灵对玛嘉烈招了招手，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谈。”
“什么？”
玛嘉烈有些疑惑的走了过去，闪灵随后便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你可以确定么？”
闪灵摇了摇头，“不能确定，只有去亲眼看看情况，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玛嘉烈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件事我要先和我的妹妹说一下。”
在闪灵和丽兹这两位陌生人的面前，玛莉娅表现的有些拘谨，她非常好奇姐姐都和她们说了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做出太出格的举动，只能在原地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凑，看起来有些好笑。
“玛莉娅，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探望莎拉小姐？”在结束了和闪灵的交谈后，玛嘉烈便转过身问道。
“啊，我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玛莉娅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和姐姐的重逢实在让玛莉娅太过兴奋，如果不是玛嘉烈提醒的话，她恐怕连自己之前想要做什么都忘记了。
这是，玛莉娅才看到了放在阿黛尔脚下的那些礼盒。
“不好意思啊艾雅法拉，刚才把你一个人丢在了那里。”玛莉娅十分愧疚地说道。
“没关系，那毕竟是你姐姐嘛。”阿黛尔非常理解玛莉娅当时的心情，因此也没有太多的抱怨。
“那……现在应该去莎拉姐那里了。”
她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要是再等一会的话，可能就有些迟了。
不过……姐姐还有她的那两位同伴该怎么办？玛莉娅不由地看向了自己的姐姐。
“我们也准备和你一起探望莎拉小姐，”玛嘉烈说道，“闪灵和丽兹都是非常厉害的医生，她们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这个……”玛莉娅看了两人一眼，随后才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不过这也是看在自己姐姐的面子上而已，玛莉娅其实根本不相信那两个萨卡兹人是什么厉害的医生，在她的心目中，萨卡兹和医生就是两个完全沾不上关系的词，更何况就算她们真的是医生，又能比得上大骑士领最顶尖医院的那些医生么？
对于玛嘉烈说的能帮上忙，她也根本没当一回事。
“那就这样吧。”
“医院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我们现在一起过去好了。”

众人花了一点时间边赶到了雷恩所在的医院，阿黛尔出面登记了一下，就将她们所有人都放了进去。
“莎拉姐，我们来看望你了。”阿黛尔推开了房门，和玛莉娅一起先走了进来。
因为雷恩一直没有醒来，莎拉也干脆搬到了医院之中，这样不仅仅是雷恩，如果莎拉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医院也能第一时间进行抢救。
大骑士领的医院有一个特点，只要钱给够，想在里面住多久都没有问题，而李昂显然是给他们塞了足够多的钱，现在整整有一个医疗小组围着他们夫妻两人转，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玛莉娅小姐……你也来了啊。”莎拉的气色非常糟糕，有些无精打采地向她们打了声招呼。
“莎拉姐……”看着莎拉这个样子，玛莉娅也十分担忧。
她走到了莎拉的身边，神神秘秘地对莎拉说道，“莎拉姐，你绝对猜不到，还有谁和我们一起来了？”
听玛莉娅这么一说，莎拉稍微打起来一些精神，猜测道，“难道是玛恩纳先生？”
可如果是玛恩纳先生的话，玛莉娅也没必要这么说啊。
“才不是叔叔啦！”玛莉娅嘟囔了一句，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的姐姐……她回来了。”
闻言，莎拉下意识地向着门口看去，在那里，她看见了头发完全染成黑色的玛嘉烈。
玛嘉烈一步跨入门内，说道，“好久不见，莎拉小姐。”

第四十八章 治疗
“你是……”
莎拉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不过很快这份迷茫就变成了惊讶，她已经认出来了经过乔装打扮的玛嘉烈。
“玛嘉……”
“嗯，是我，莎拉小姐。”
玛嘉烈抢先一步，打断了莎拉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她的身份现阶段还见不了光，要是莎拉叫出了她的名字，不小心被其他人听到的话，事情可能会变得有些麻烦。
不久之前，闪灵才刚刚斩杀了那名无胄盟的首领，虽然短暂解除了她们的麻烦，但要是等无胄盟反应过来，届时整个大骑士领恐怕又会产生一轮新的动荡，现在正是她们应该低调的时候。
“啊，抱歉。”莎拉连忙捂住了嘴，这时她也想起来了玛嘉烈那敏感的身份。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见到三年未见的玛嘉烈，莎拉憔悴的面容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莎拉虽然名义上是临光家的女仆，但临光家是非常传统的骑士家族，可没有普通贵族那么多的臭毛病，完全可以将莎拉当成她们家的一员。
在玛嘉烈没有被逐出卡西米尔的时候，莎拉和玛嘉烈两人也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只不过玛嘉烈的性格稍稍有些古板，就算两人的关系很不错，她也依旧固执地称对方为‘莎拉小姐’。
“有朋友的帮助，所以还算不错。”
玛嘉烈随即话锋一转，说道，“莎拉小姐，我这次是听说了您丈夫的事情，所以才特意来到这里的。”
“您的丈夫……他现在还好么？”
莎拉脸色不由得一黯，回答道，“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医生也查不出任何的原因。”
“那么，能让我的同伴看看他的状况么？我的同伴都是非常出色的医师，应该能对现在的情况有所帮助。”
随着玛嘉烈的话音，闪灵和丽兹两人也陆续进入了病房之内，向莎拉行了一礼。
看着面前的两名萨卡兹女性，莎拉略有一些犹豫。
因为雷恩的关系，她对萨卡兹人并没有偏见，但要她就这样相信两名陌生人还是没那么容易的，不过考虑到玛嘉烈的性格根本不会说谎，莎拉最终还是决定信她们一次。
反正这里的医生也拿不出任何的治疗方案，再这么继续拖下去的话，莎拉说不定就要病急乱投医了，让这些人试试也无妨。
“那就拜托两位了。”莎拉向着闪灵与丽兹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放心，我们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但是，在她们想要进入雷恩病房的时候，却遭到了意外的阻碍。
“等等！你们想要做什么？医院里可不允许你们乱来！”
医院的主治医师将她们拦了下来，本来对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探视就要经过非常严格的手续，让这么多人进来已经是网开一面了，现在听莎拉说想要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检查病人的情况，医生自然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
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需要负责的人可是他。
经过一番争执之后，主治医师终于无奈地选择了让步，“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的话，那一切后果就必须由你们自己承担。”
“还有，这件事我会如实汇报给李先生的。”
看着周围那一群虎视眈眈的女人，主治医师他也很绝望啊，他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总觉刚才他要是拒绝的话，那个黑发的库兰塔会直接将他敲晕过去……那个女人的眼神可真是有些恐怖。
解决了主治医师后，她们一行人终于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雷恩。
“一名幸运的同胞，躲开了那场战争么……”
闪灵轻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便郑重地对身边的丽兹说道，“丽兹，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嗯。”
从闪灵强大的剑术水平就能看出，她是一名冲在战场最前线的战士，用手中锐利的长剑撕碎敌人的防线，因为这样的战斗风格，闪灵更擅长治疗刀剑造成的物理损伤，而丽兹则更偏向于治疗源石技艺留下的伤势。
她甚至能在正面战斗中压制敌人的源石技艺，想要取出法术残留下来的能量，对她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丽兹晃动着手里的法杖，顶端悬挂的鸟笼中那枚幽蓝色的晶体，顿时绽放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洒在了躺在病床上的雷恩身上。
睡梦中的雷恩时不时会露出狰狞扭曲的表情，就连这里的医生都查不出什么原因，只能通过一些药物缓解身上出现的症状，但是在丽兹源石技艺释放出的光辉下，雷恩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发出了安详的呼吸声。
虽然并没有苏醒，但看到这一幕，莎拉的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希望。
“情况怎么样？丽兹。”一旁的玛嘉烈问道。
闻言，丽兹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笨拙地说道，“他不在这里，我没有办法带他回来。”
虽然不明白丽兹刚才那番话到底代表着什么，但她无能为力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明显了，莎拉眼中好不容易才升起的一丝希冀也随之熄灭，她痛苦地闭上自己的眼睛。
比起完全看不到一丝可能，更令人感到的折磨的，就是这种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希望紧接着又破灭掉的情况了。
丽兹不是很擅长和其他人沟通，闪灵和玛嘉烈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弄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他的身体上没有任何损伤，但是他的精神并不在这里，你的力量并不足以顺着联系带回她的精神？”闪灵思考了一段时间，随后猜测道。
丽兹点点头，肯定了闪灵的这番猜测。
“看来……事情真的和我们想的一样，稍微有些棘手了。”闪灵皱了皱眉头，小声地说道。
两人的这番对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云里雾里的，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谈论什么。
“能不能告诉我……我的丈夫他到底怎么了？”
闪灵和丽兹对视一眼，随后闪灵便沉吟片刻，缓缓地讲述了起来。
“如果要将这件事说清楚的话，就必须从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故事说起。”
“那是一个在我们萨卡兹一族流传了很多年的传说。”

第四十九章 萨卡兹的传说
在开始讲故事之前，闪灵先检查了一下这个房间的情况，确定没有人能偷听到这里的对话之后，才开口说道。
“诸位应该都听说过安魂节吧，这个节日，就是从我们萨卡兹一族的传说中演变过来的。”
众人一听，心中都有些疑惑。
她们当然有听说过安魂节，这可是泰拉世界除了新年之外一等一的大型节日，可是她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安魂节的起源居然和萨卡兹人的传说有关系。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事并不奇怪，萨卡兹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种族之一，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但凡稍微有些历史的东西，只要向上追更溯源，或多或少都会和萨卡兹人扯上一些关系。
只听闪灵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在安魂节这一天，所有逝去之人的灵魂都会重新回到这世界，寻找一个合适的替身，让自己重新复活。”
“人们只有将自己打伪装成妖魔的样子，才能瞒过这些死灵，免去被它们夺走生命的厄运，这才是安魂节本来的面目。”
闪灵所讲述的安魂节和她们认知中有所不同，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息，配合上闪灵那副长袍兜帽的打扮，几个胆小的人甚至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吓唬你们，我是想说明，在我们萨卡兹人的认知中，‘灵魂’这种东西是真是存在的。”
这时莎拉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禁说道，“你是说，我丈夫的灵魂现在不在了？”
闪灵点了点头。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莎拉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面对闪灵这有些匪夷所思的结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么，你们有办法救醒我的丈夫么？”
“我们有办法，但是这并不容易。”闪灵回答道，“首先，我们需要弄清楚你丈夫的灵魂现在什么地方。”
“根据我们一族流传的传说，所有萨卡兹人死后，他们的灵魂都会回归先祖的怀抱，在所有还活着的萨卡兹人血脉中流传，但是……你丈夫的灵魂现在并没有回归先祖的怀抱，我所知道的‘黑色庆典’仪式并不适用于现在这种情况。”
在闪灵的只言片语之中，她透露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萨卡兹人的传说并非是空穴来风，她甚至掌握着相关的仪式，能够从‘先祖的怀抱’种唤回一个人的灵魂。
思维敏捷的阿黛尔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有很多想要问闪灵的问题，毕竟对方刚才所说的事情，有很多都是在挑战阿黛尔这么多年形成的世界观，但她也很清楚，现在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病房中的所有人在看着闪灵，等待她给出接下来的答案。
“不过，对于你丈夫的遭遇，我们大概有所了解。”
说完之后，闪灵顿了顿，随后有些歉意地对莎拉说道，“这……和我们目前在调查的一件事有关系，你的丈夫应该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者，但是很抱歉，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们不能随便透露相关的信息。”
沉默了许久之后，莎拉才抬起头来，有些自暴自弃地问道，“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一直在旁边的玛嘉烈一听，就知道莎拉这明显是误会了，还以为闪灵她们是从哪冒出来的骗子，便连忙站出来说道，“莎拉小姐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想要什么报酬，只是我们正在调查的事情……真的非常重要。”
玛嘉烈犹豫了一下，随后无比郑重地说道，“莎拉小姐，我以‘临光’之名起誓，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救回你的丈夫。”
闻言，莎拉有些愕然地看着玛嘉烈。
就连玛莉娅也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姐……你……”
在场的人都非常清楚，一名骑士以自己的姓氏发出的誓言究竟代表着什么，更何况是‘临光’这样一个传承已久的骑士家族。
这意味着，无论挡在玛嘉烈面前的是什么，就算自己最后面临的结局是粉身碎骨，冠以崇高之名骑士依旧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莎拉小姐，请放心，这是我对你做出的承诺。”玛嘉烈右手握拳置于胸口，对莎拉行了一记古老的骑士礼节，随后便转身对闪灵她们说道，“走吧，我们该离开了。”
见她们动身准备离开，玛莉娅便下意识地说道，“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玛嘉烈果断拒绝，“这太危险了。”
当玛嘉烈看完闪灵拿回来的那份资料之后，就知道事情变得有些大条了，她也对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没有多少底气，怎么可能再将妹妹牵扯进来？
“可是姐姐你都以‘临光’的名义发誓了，我也是‘临光’的一员，为什么不让我来帮忙？”玛莉娅对此据理力争，竟让玛嘉烈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一边是想满脑子想保护妹妹的姐姐，一边是无论如何都想帮上姐姐忙的妹妹，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在这个时候，闪灵站出来给她们打了个圆场，“好了玛嘉烈，先让你妹妹一起来吧，就算你现在将她赶走，她之后肯定也会偷偷跟上来。”
“更何况我们现在也不打算做危险的事情，不如让她和我们一起来，免得再惹出什么事情。”
见玛嘉烈隐隐有了被说服的迹象，玛莉娅便在一旁拼命地点着头，就像生怕玛嘉烈反悔一样。
“……好吧。”
想了想自己妹妹的性格，玛嘉烈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她极为严肃对着玛莉娅说道，“不过，到时候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当然没问题！最喜欢姐姐了！”
玛莉娅当场欢呼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妹妹，玛嘉烈也只能露出了一个略有无奈的笑容。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当一个看客的阿黛尔，却发现闪灵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听她这样说道，“艾雅法拉小姐，你也能和我们一起来么？”
“关于你的那位同伴……”
“我想要确定他到底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测试场地中回荡，一道黑影从半空中闪过，重重地砸在了场地后方的墙壁上，从那人口中喷出的鲜血化作一大片血雾，将周围的空气染成了鲜艳的红色，整个场地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即使是缓冲材料制成的墙壁也无法吸收这种程度的力量，超出吸收极限的冲击力直接永久性破坏了墙壁的结构，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半径足足有两米的巨大凹陷。
李昂有些不屑地看着凹陷中半昏迷的拜伦，颇感无趣地收回了武器。
“哼，所谓‘研究中心最杰出的作品’……就只有这种程度？”
“这也太令人失望了。”

第五十章 身陷敌营
“医疗组！工程组！还有研发组！快点动起来！不要浪费时间！”
随着房间顶部喇叭响起的声音，三队装扮不同的人从通道涌入了测试场地，让这里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
医疗小组与工程小组冲到了拜伦骑士的身边，一组人将半昏迷状态的拜伦抬到担架上，另一组人便紧接着取出了工具，开始抢修李昂对缓冲墙造成的破坏。
一针强心剂推入拜伦的身体，他瞬间瞪大眼睛清醒了过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大量污血从拜伦口中喷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医疗小组急忙按住了拜伦抽搐的身体，又继续给他注射了其他几种药剂，这才让拜伦的状态渐渐稳定了下来。
医疗小组将拜伦放到手推车之上，准备将他送到医务室内进行更进一步的检查。
刚才测试场中激烈的战斗被所有人看在眼中，落败的那一方会受到何种程度的伤势，他们早就有了推测。
毕竟，那两个人看起来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样子。
研发组围绕在李昂的身边，一件一件为他卸下那难以独自脱下的原型盔甲，详细询问并记录着李昂刚才在战斗中的感受。
载着拜伦的医疗手推车从他们身边掠过，李昂甚至懒得多给这位对手一点关注，就这么干脆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李昂能感觉到，在双方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一个充满恨意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并不奇怪，像刚才的这种装备测试，在这段时间内已经进行了不止一次，而每一次李昂的对手，都是这位有些倒霉的拜伦骑士，被李昂吊打了这么多次，要是还没有一点怨气的话，那他还这就是以德报怨的圣人了。
“哼。”
用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哼了一声，一边的工程师连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道，“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么？”
“没什么，你继续。”李昂微微颔首，说道。
“好的先生。”
闻言，工程师便点了点头，继续帮忙拆除李昂身上已经有些过热的装备。
现在特锦赛预赛已经逐渐步入了尾声，所有有资格参加正赛的骑士，早就已经攒够了足够的积分，现在还在进行比赛的，都是晋级无望骑士的小打小闹。
瞄准正赛名次的骑士，全都趁着正赛开始前的这段时间，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各种东西。最新型号的试验装备、敌人的情报分析、没有被命令禁止的药剂，总之什么能用就来什么。
自从李昂进入波尔制药的总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一周他没有踏出过这个工业园一步，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研发中心，配合这里的工程师进行装备的调试。
在骑士竞技这一行业，波尔制药除了垄断了大部分高端药物之外，在骑士选手本身上较为弱势。
这一次除了最新加入的李昂以及拜伦之外，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凑够进入正赛的积分，就算企业靠一些操作将其他选手送入正赛，恐怕也只能混个一轮游的结局。
因此，拜伦当仁不让地成为李昂的陪练……或者说测试对象。
随着那一身精巧的装备拆卸完毕，李昂活动了一下稍微有些僵硬的身体，随口对一旁的工程师说道，“装备的重量不能再减轻一些么？和呼啸守卫的盔甲比起来，这东西还是有些太重了。”
闻言，工程师不禁苦笑着说道，“先生，现在这个重量，就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塑化凝胶是呼啸守卫独有的技术，我们没有办法做到他们那种程度。”
和呼啸守卫赞助的盔甲相比，波尔制药提供的试验机就显得沉重了不少，倒不是说李昂无法承受这种重量，而是这种束缚的感觉让他感到相当不适应。
不过这份重量换来的，是更加强大的防御能力，波尔制药的人似乎有意将李昂向着重装骑士的方向打造，在特锦赛正赛的一对一对决中，重装骑士能占到相当多的便宜。
而且李昂之前的作战方式也差不多被人研究透了，如果他不多拿出点手段的话，就只能想办法改变战斗方式。
波尔制药提供的这幅盔甲内部安置了一种法术装置，可以将源石能源源不断地转化为护盾，李昂足以用其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再加上他们精心准备的高性能法杖，李昂不用自己的双眼使用源石技艺，也能发挥七成以上的威力。
“那就这样吧。”
李昂淡淡地回答道，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是失望。
“其实，先生您也可以试一试拜伦骑士的方案的。”
在整理好装备之后，工程师也在一边提议道，“您也已经看到了，每进行过一次强化，拜伦骑士的实力就比之前强上一分，您要去尝试一下的话，效果肯定要比他好很多。”
如果说李昂是对装备研发部门的产品进行测试的话，拜伦就完全沦为了波尔制药的试验品，谁知道他们都在拜伦身上做了什么实验。
“无趣……你觉得我会懦弱到依赖那种东西？”李昂对此完全嗤之以鼻，“也只有那种连自己身体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废物，才会沦落到用药物增强自己的实力。”
“等到药剂的效果结束了，他还不是一个废物？”
对于李昂的这番言论，工程师在感到有些汗颜之余，也差不多有些习惯了，波尔制药的所有人之中，恐怕也只有李昂感说出这种话。
一开始的时候，两个部门是准备同时对他们进行支援的，但李昂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药物测试，并将使用了药物的拜伦吊打了一通，之后的测试无一例外，都是以拜伦惨败告终。
拜伦虽然是感染者，但是他并没有掌握源石技艺，几乎没有驱动工程部产品的可能，于是在那之后，李昂和拜伦就被划分给了两个部门。
靠着这种方式，李昂总算是避开了他进入波尔制药后的第一次危机。
现在李昂身陷敌营深处，没有办法和玛恩纳取得联系，就算是阿黛尔和莎拉她们的联络，可能也处在波尔制药的监视中。
这即是他最危险的时候，也同样是他距离真相最接近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严重的后果，他现在每前进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一样小心翼翼。
这种紧张感让李昂久违的兴奋了起来，全身的血液隐隐有了沸腾的迹象。
李昂深吸了一口气，用命令地口吻对身边的工程师说道，“亚当斯在哪里？我有事要找他。”

第五十一章 素质判定
测试场地外的控制中心。
亚当斯站在研发中心主管身边，两人在一面巨大的屏幕面前，逐帧分析着刚才测试场中的战斗画面。
主管紧紧地贴在屏幕前，就像是恨不得直接跳进屏幕里一样，不过他心里也非常清楚，测试场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轻而易举将他撕成碎片的实力，所以他只能在这里隔着屏幕进行观察。
虽然屏幕上李昂表现的无比强势，无形的飓风缠绕在他的身侧，将测试场中的拜伦逼得步步后退，但主管的目光却更多地集中在拜伦的身上。
“主管先生，依你所见，他们两个人在正赛上大概能取得什么成绩？”
“他们都有夺得这一次特锦赛冠军的可能，只不过李昂获胜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主管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判断。
“哦？”亚当斯有些意外地看着主管，他开口问道，“可是，之前的测试拜伦骑士不是很快就输了么？为什么只是说李昂骑士赢得可能性更高一些呢？”
“因为装备的强化是有极限的，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什么突破。”主管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亚当斯一眼，然后说道，“而拜伦的潜能开发现在还没有结束。”
说着，主管露出了无比狂热的目光，“真是天才一般的构想，居然能通过这种方式突破人体的极限，真不知道当年的萨卡兹人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看来……萨卡兹帝国的存在也不见得是空穴来风……”
不知道主管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转过身按住了亚当斯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了起来，“你现在不是老板直属的发言人么？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老板，这些资料究竟是从哪弄来的？如果能得到更多资料的话，说不定我们能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主管……你冷静一点。”亚当斯苦笑着说道，“到时候我会帮你问问的，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觉得老板可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主管松开了亚当斯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当亚当斯听到‘可能开创一个新的时代’这句话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随后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主管先生，我这里还有老板交代的最后一个任务。”
等到主管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亚当斯才开口问道，“关于这两位骑士，您具体是如何评价的？比如身体素质、各方面的潜能，还有缺陷之类的，老板想要更详细地了解他们，然后才能更好地做出下一步的安排。”
“这个好说。”
主管关闭了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战斗录像，调出了两份填的满满当当的档案，正是这段时间里他们针对李昂和拜伦二人分析出来的数据。
“这种六维素质判定你应该很熟悉了，我就不多介绍了，你自己看吧。”
战术规划、战斗技巧、生理耐受、物理强度、战场机动以及源石技艺适应性，这是泰拉世界军队用来判断一名士兵素质的六个标准，后来这套标准流传了出来，渐渐也就变成了一项世界通用的标准。
战术规划、战斗技巧顾名思义，代表着一个人在战斗方面经验的多与寡，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李昂在这两项评测上做的实属不行，才堪堪达到了‘普通’的及格线，而拜伦的战术规划到达了优秀的标准，战斗技巧更是达到了最高级的卓越。
生理耐受、物理强度、战场机动也很好理解，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的身体有多结实，用冷兵器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有在复杂地形上能跑多快。
这三个标准两人的差别倒不是很大，李昂分别是卓越、标准以及优秀，而拜伦是优秀、卓越以及标准。
但是在最后一项源石技艺适应性上，两人的之间的差距却犹如一道天堑，卓越与普通之间的差距根本无法简单地用语言来形容，这也是拜伦为什么会毫无还手之力的原因。
就像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源石技艺天赋顶尖的人会跑过来当骑士一样，主管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感染者的源石技艺适应性居然是普通，虽然没有差到连源石能都无法驱动，但对拜伦而已，矿石病就只是一种单纯的负担。
在屏幕上扫了两眼，亚当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随后问道，“如果，如果我们只能在他们两人之中选一个进行长期投资，最后的收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长期’，我们应该选哪一位？”
“当然是李昂了。”
主管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直接对李昂赞口不绝，“你看看，除了经验上有些不足之外，还能在他身上找到什么缺点之外么？没想到阿戈尔一族也能出现这样的天才，以他的天赋来当一名骑士真是屈才了，他应该去维多利亚或者莱塔尼亚深造才对……”
在主管滔滔不绝地讲话的时候，亚当斯的眼中也闪过了一道奇异的光芒，只听他用很微弱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看来丹那个家伙输的不冤……有趣。”
这时，主管好像听到了他刚才的自言自语，扭过头来疑惑地问道，“嗯？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没有啊，您可能是听错了吧。”亚当斯微笑着回答道，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感谢您提供的建议，稍后我会将这件事如实报告给老板的。”
只听主管以一副惋惜的语气说道，“可惜啊，李昂不同意进行药物测试，不然的话，说不定他能达到大骑士长那种程度，真是可惜……”
“这些事没有办法的事情。”亚当斯有些唏嘘地说道，“天才嘛，自然会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之后也会劝劝他的，说不定他哪天遭遇了一次挫折，就突然想通了呢？”
“嗨，那种可能也太低了，有那个实力的人怎么会来参加特锦赛？反正我是想不到有谁能给我们的大天才一点挫折。”
主管还以为亚当斯指的是不久之后的特锦赛，也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只见亚当斯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这谁又能肯定呢？”
话音刚落，亚当斯就转身看向了门口的方向，“瞧，我们的天才这不是来了么？”
下一秒，只见李昂推开了控制中心的大门，他的声音也随之落在了两人的耳中。
“亚当斯，我有事找你。”

第五十二章 诡影
在工程师的指引下，李昂找到了位于控制中心的亚当斯。
但是，在亚当斯的身边，却站着另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不论李昂被本身，还是他在众人面前确立的人设，都非常不擅长对付这种类型的人。
“李昂——！！”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李昂，主管顿时眼前一亮，如同恶犬扑食一样向着李昂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这么形容没有任何夸张之处，波尔制药研发中心的主管，整个卡西米尔都没有几名的研究型人才，就这样半跪在李昂的面前，一脸狂热的抱着他的大腿。
“李昂！我之前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只要你答应的话，一切都好商量！”主管一脸迫切地说道，“钱，装备，地位，你想要什么都好商量！”
在这个家伙面前，李昂好不容易维持到现在的扑克脸差点就绷不住了，对着这种连脸都不要的家伙，他还真是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家伙的地位可比李昂高多了，不仅打不得骂不得除了，什么问题的话还要李昂自己背锅，除了集团老总亲自出面之外，恐怕没人能制得住这个家伙。
最要命的是……这个家伙就是‘药剂’项目的直接负责人，如果李昂想要调查出事情真相的话，就不可能绕开这个人。
抽了抽嘴，李昂避开了关键部位，朝着主管踢了两脚，才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怀抱，“我已经说过了，我对那种东西没有兴……”
“不！你有兴趣！”
主管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双眼中充满了血丝，瘦弱的身体忽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将见势不妙准备开溜的李昂按在了原地。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它能带给你怎样的力量吗？”
不……从来没有想过。李昂在心中默默地回答道。
在李昂看来，用药物来增强实力完全就是邪道，更何况还是这种未成熟的技术，谁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副作用。
李昂沉默地看着主管，什么都没有说。
意识到自己的算盘再一次落空，主管也收敛起了脸上夸张的表情，转而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么，拜伦骑士的最后一次强化工作将会在近日开展，希望你也能来参观。”
“如果看完之后，你的想法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的话，那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了。”
这时李昂也意识到，总管对他的耐心恐怕已经到了极限。
就算李昂表现得再怎么出色，对方也不可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如果这次他要是再拒绝的话，恐怕主管这边的线索就要断掉了。
考虑到对方只是邀请他去观摩实验，并没有将他绑到手术台上的打算，李昂便摆出一副被烦的受不了的样子，回答道，“如果能让你少来骚扰我的话，到时候我会去的。”
主管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在他看来，最麻烦的就是李昂那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如果李昂愿意和他谈一谈的话，那么他有一万种说服对方的理由。
现在李昂愿意来观摩拜伦的最后一次强化，这不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于是主管拍了拍胸脯，信心十足地保证道，“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一定可以说服你的。”
李昂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对一旁的亚当斯招呼了一句，“走吧，亚当斯。”
“好的，我马上就来。”
在李昂先一步走出控制中心后，亚当斯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走到念念有词的主管身边，小声地问道，“主管先生，在你看来，李昂骑士的眼睛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你问这个干什么？”主管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不是能使用一种感知法术，就算失明也没什么影响么？”
“可是这终究无法代替正常的视觉，我说的没错吧。”
“那是肯定的。”主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可惜我不知道他用的感知法术到底是什么，不然我也可以想办法帮忙改进改进。”
说到这，主管自己也不禁摇了摇头。
感知法术……对于任何人而言，都差不多是安身立命之本，更何况是一个盲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交给其他人？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想，如果能帮助他治好失明的双眼，这应该算是公司送给他的一分大礼吧？”
“这也是老板的意思？”
亚当斯点了点头。
主管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回答道，“如果是用卡西米尔的技术，我想应该做不到这种事，但如果用一些其他的手段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那这件事就拜托您多多费心了。”

其实，李昂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亚当斯去处理的事情。
他只是随便找了一些比较耗费时间的工作丢给亚当斯，想办法将亚当斯拖在这里而已。
李昂很清楚亚当斯身上存在问题，不是一个普通的发言人，但碍于现在还没到掀桌子的时候，他只能将这件事藏在心里。
平时，李昂都会将亚当斯带在身边，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但是现在，李昂和外界的联系断开的时间已经有些久了，他现在急需和玛恩纳接头，互相交换一下这段时间搜集到的情报，自然不可能将亚当斯带在身边。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李昂只能出此下策，让亚当斯忙得抽不开身。
李昂交给他的工作足够他忙好几天，只要他还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在李昂离开波尔制药工业园的同时，一团肉眼无法察觉到的诡异黑影，正在向李昂的后背悄无声息地靠近着。

PS.爷爷今天确诊肝癌末期……这都什么事啊……
这两章写的可能有些乱，请见谅。

第五十三章 阿黛尔的考量
“姐姐，原来你们就住在这种地方啊……”
玛莉娅挤着眉毛，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房间。
离开医院之后，玛莉娅和阿黛尔便跟着使徒三人组，避开了大部分人群的注意，来到了她们新挑选的藏身点。
坦白来说，这里的居住条件相当简陋，简陋到玛莉娅都怀疑，大骑士领里居然会存在这么破旧的旅馆，三个人挤在一间狭小的房屋之内，甚至连最基础的家具都不齐全，这是玛莉娅完全没有想到的。
不过对于长时间在荒野中风餐露宿的使徒三人组来说，只要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足够了。
“姐姐，要不我们干脆就回去住好了！庄园里空的房间不是还有很多么？”玛莉娅忽然灵机一动，提议道。
“胡闹！”
玛嘉烈有些头痛，以她妹妹的这个性格，最好还是放在身边严加看管比较好。
她们不久之前才合力杀死了无胄盟的最高领袖之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藏身点，现在回临光家的庄园不是纯粹自找麻烦么？
玛嘉烈一脸严肃地瞪了她一眼，“既然你已经跟我们过来了，那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哪也别想乱跑。”
“啊？怎么会这样？”
现在才意识到有些不妙的玛莉娅，就算想跑也有些迟了，有了玛嘉烈寸步不离的看守，就算她有什么大胆的想法也找不到实施的机会。
姐妹两人在一旁打打闹闹，丽兹安静地坐在一旁休息，现在这个房间里，还剩下来的就只有阿黛尔和闪灵两个人了。
“闪灵小姐，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才赶一坐下来，阿黛尔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闪灵之前那番模棱两可的话语，确实让阿黛尔十分在意，不然也不会跟着她们来到这个破地方了。
什么叫‘我想要弄清楚……你的同伴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这好像就是在暗指李昂，说是雷恩的意外和他有关系一样。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说着，闪灵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宣传单，将其放在了阿黛尔的面前，“这个人，是你的那位同伴，李昂先生么？”
闪灵拿出来的是一张特锦赛的宣传单，上面印的恰好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声名鹊起的‘飓风骑士’。
“……是他没错，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阿黛尔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盯着闪灵。
最开始，当阿黛尔知道李昂在瞒着她进行骑士竞赛时，她多多少少是有些生气的，她可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危险的运动。
但是紧接着，当阿黛尔意识到李昂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她心中的这点情绪就随之变为了愧疚。
阿黛尔在临光家打工的工资，仅仅可以维持正常的开销，除此之外想要做点什么的话，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如果不是为了钱的话，李昂也没必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果然是他……有些麻烦了……”闪灵皱了皱眉。
在将波尔制药列为假想敌后，闪灵就开始调查后续可能会遇到的阻碍。
因为已经被入侵过一次，波尔制药现在的防御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她从那份资料中解析出来的信息，她们最后很有可能会面对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闪灵也曾经想过就此抽身退出，将这件事交给卡西米尔的官方处理，但是几经衡量，她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一念头。
因为玛嘉烈告诉她，即使监证会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如果将这件事汇报上去，等他们有所动作的话，可能连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除此之外……就是闪灵自身的想法。
波尔制药现在使用的这种技术，已经涉及到了萨卡兹一族极深的秘密，虽然不知道这些秘密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但是作为前‘赦罪师’的一员，即使早就已经脱离了那个组织，闪灵依旧觉得，自己不能对这种亵渎的行为置之不理。
在调查的过程中，闪灵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这位和波尔制药签订了合约的新星骑士，因为李昂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影响，所以闪灵一眼就认出了这位骑士的真面目。
根据玛嘉烈提供的信息，闪灵也知道这种雇佣关系在卡西米尔代表着什么，她这次将阿黛尔带到这里，其实也有一部分提前排除风险的意味在内。
就算阿黛尔拒绝，闪灵也会将她强行带过来。
“你的朋友……现在是在为波尔制药工作，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这件事我知道。”
“但如果我要说，像雷恩先生这样的病人还有很多，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波尔制药呢？”
闪灵能够感觉到，眼前的这位卡普里尼少女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随后又很快坚定了下来，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一分敌意。
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闪灵也已经知道了阿黛尔想要表达的意思。
闪灵就知道，这种挑拨离间的话说出来会被人讨厌，不过这也只是她为了以防万一，提前打好的一记预防针而已。
“好吧……希望你是对的。”闪灵轻叹一声，“我也不想看到那种事情的发生。”
这个时候，姐妹两人之间的争执也已经告一段落，眼尖的玛莉娅一下子便看到了摆在桌上的海报，便将其抓在了手上，有些炫耀地向她姐姐说道，“姐姐，原来你们也知道飓风骑士啊。”
“我告诉你啊，我这次可是拿到了他的亲笔签名呢！”
看着得意洋洋的玛莉娅，无论是闪灵还是玛嘉烈，都没有忍心打破她的这份幻想，告诉她飓风骑士可能是她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
面对摆在眼前的诱惑，又有多少人能够不为之动摇呢？不论是作为帮凶还是牺牲品，她们到最后都会面对一个相当棘手的局面。
【殿下……】
闪灵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如果是您在这里的话……您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第五十四章 破绽
有什么东西跟了上来。
在离开波尔制药的工业园区不久之后，李昂便有了这样一种感觉。
某种用肉眼无法辨识的鬼祟，正混在周围的人群之中，用包含恶意的目光暗中观察着李昂，如果不是他的感官和常人有很大的不同，恐怕也没办法察觉到这一丝异样的气息。
这东西……莫非是亚当斯弄出来的？
李昂最先怀疑的对象，就是同样可疑的亚当斯，不久之前李昂还在想，如果亚当斯没有掌握分身之类的源石技艺的话，那他的计划就能有九成以上的可行性。
但是现在……就冒出来了一个看不见的幽灵。
装作没有发现那个东西的样子，李昂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着，在那个诡影暗中窥视他的同时，李昂也同样在观察着它的存在。
离开工业园后，李昂按照计划在外面的商店里购买了一些礼品，准备去探望一下雷恩的情况，虽然那个诡影一直在暗中跟踪着李昂，但真实的情况却是敌明我暗，时间拖得越久，它的情报就泄露的越多，局面就对李昂越是有利。
仅仅是将那个影子吊在身后晃了一段时间，李昂就发现了不少的问题。
那个影子一直在距离李昂五十米之外的地方跟着他，如果李昂没有记错的话，他汇报给波尔制药的感知范围只有二十米……现在居然在一倍以上的距离监视他，真还真是小心……
不过，他们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李昂的感知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五十米的范畴，只要被李昂锁定了存在，除非直接离开这座移动城市，否则不可能拜托李昂的感知范围。
那个影子的动作，在李昂看来就像聚光灯下的小丑一样可笑。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要如何在尽可能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一口气消灭掉那个影子的存在。
亚当斯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控制那个影子的？通过某种联系实时进行操控？还是说这个影子只有简单的智能，必须由亚当斯亲自回收，才能知晓途中观察到的一切。
不过，只要来跟踪他的不是亚当斯本人，被李昂干掉也只有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的份。
双方就一直维持着这种脆弱的平衡，直到李昂抵达雷恩所在的医院为止。
当李昂进入医院之后，情况却忽然发生了变化——那个影子十分奇怪地停在了医院之外。
如果要监视李昂的一举一动，那么诡影不可能放任李昂进入人多眼杂的医院，这可是和其他人接头的绝佳时机，除非……它做不到这种事。
“不是不想进来……而是没有办法进来么？”
望着在医院边缘不断徘徊的诡影，李昂若有所思地地想到。
“先生，真的不是我没有阻止，而是病人的妻子强烈要求，我实在没有办法才让那些人进去的。”
身边，雷恩的主治医师依旧滔滔不绝地为李昂讲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萨卡兹懂什么医学？幸好她们没有乱来，雷恩先生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听到这里，李昂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向医生问道，“你是说，这段时间里还有其他人来看过雷恩的状况？”
“啊，是的，是两个自称医生的萨卡兹人。”
说着，医生便向李昂简单描述了一下那几个人的特征。
白发与金发的萨卡兹女性……身边跟着一个气势很强的库兰塔女性……莫非是使徒的那三个人？李昂很快就将医生的描述和自己记忆中的那几个人对应上了。
她们果然还是来大骑士领了……
对于使徒三人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昂并不是非常意外，如果是以丽兹的性格的话，只要阿黛尔开口拜托她们，她们想必不会拒绝来看一看雷恩的情况。
李昂好奇的是，那三个神秘的萨卡兹，能够从雷恩的身上检测出什么。
“那些人,还有说其他什么事情吗？”
“这个……”主治医师显得有些尴尬，过了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当时被赶出去了，所以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这家伙……李昂实在是感到有些无语，这家话除了说话好听之外，到现在真的没有起到一点用处。
“算了……”李昂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雷恩没有苏醒，就证明闪灵和丽兹也没有治疗他的方法，还是别考虑她们的存在，按照自己的步调前进为妙。
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医院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那个诡异的影子为什么无法进入医院的范围。
那个影子不存在实体，无论是建筑的墙壁还是人的身体，都没有办法对它造成任何阻碍，可为什么偏偏无法进入这座医院？
一路上李昂也没有发现，那个影子有避让其他建筑的行为。
为了弄清楚这一点，李昂试着问了问一旁的主治医师，希望他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你觉得，这里的环境和其他地方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听到李昂的疑问，主治医师顿时觉得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才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道，“大概……是我们这里可以隔绝大部分的源石污染？”
“哦？说来听听。”李昂心中微微一动，问到。
医生顿时拍了拍胸脯，从源石感染人的几种形式开始，深入浅出地为李昂讲述如何避源石的污染。
除了物理性的接触之外，源石对人体而言还拥有另一种致命的威胁——辐射，因此只要长时间接触源石制品，就有可能因为源石辐射感染矿石病，这些都是李昂在莱塔尼亚就了解到的知识。
医生告诉他说，为了避免这种辐射的影响，这里使用了一种比物理隔离更加高级的措施，通过另一种对人体无害的能量场，来中和源石污染对人体造成的损害。
“原来……是这样。”
“非常感谢。”
说到这个地步，该怎么解决那个诡异影子，李昂也已经想到方法了。

第五十五章 灵魂冲击
虽然这种诡异的东西李昂也是第一次看见，但知道它的弱点之后，剩下的就只有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那个影子彻底消灭掉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误，李昂还特意在附近的几个工厂旁晃了几圈，毫无意外，那个诡影果然避开了全功率运转的源石反应炉。
无论是普通民居还是人类的身体，都没有蕴含多少源石能，所以那个影子自然能肆无忌惮地四处穿行，可是当遇上源石反应炉这种东西时，它的穿梭能力就有些不好使了。
最后的不确定因素也被排除，李昂的猜测没有任何错误，无法穿过能量反应过高的区域，这便是那个诡影的缺陷。
最后，李昂将动手的地点选在了一条十分开阔的公路之上。
这里人影稀少，很少会有车辆从这里经过，最重要是方圆几百米之内，没有任何一个高于半米的建筑，所以不会发生那个影子穿墙逃跑，而李昂却被墙壁挡住的尴尬局面。
“跟了我这么久的时间……还不打算出来么？”
随着李昂的话音，数条环带同时崩解为源石微粒，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五十米对于源石微粒而言，不过是一瞬间就能跨越的距离，在那个诡异的影子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激活的源石微粒便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牢笼，将李昂和那个影子关在了一起。
那个影子终于意识到了不妙，整个躯体凝聚成为了一道细线，向着远离李昂的方向开始逃窜。
这道无形的能量屏障对人而言约等于不存在，只有感知极为敏锐的术士在穿过的时候，才能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和谐的地方。
但是对于诡影这种非实体的存在而言，这层薄薄的屏障就等于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术士们经常使用的法术屏障也是同样的原理，通过源石能之间的相互抵消，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法术的威力。
当影子撞上屏障的那一刻，整个囚笼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因为留给李昂的时间很短，所以匆忙之间构筑的屏障并不是非常牢固。
不过，当那个影子第一次没有突破屏障的时候，它就已经失去了最后逃脱的机会。
在李昂的控制之下，屏障的范围还在逐渐地缩小，更进一步压缩了那个影子的活动空间。
“是谁让你来跟踪我的？”
理所当然的，李昂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那个影子就像是没有任何神智的野兽一般，疯狂地在狭小的囚笼之中四处横冲直撞，将屏障撞出了一圈圈的涟漪。
现在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观察到附近空气中发生的不正常扭曲。
呼啸的飓风在牢笼中炸响，由空气组成的利刃一波又一波切割着这个狭小的空间，但那个影子依旧表现得活力十足，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样子。
李昂将自己源石技艺伪装的相当不错，波尔制药几乎所有人都都以为，他的源石技艺是控制气流，依靠气压攻击敌人，而更进一步的属性变化，李昂则是从未透露给任何人。
物理攻击无效……火焰法术要留作底牌，不到最后一刻不能使用，那么留给李昂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了——大力出奇迹。
那个影子不是不敢靠近源石反应炉么？那他现在就人为模拟出反应炉中心的状况，依靠纯粹的力量将其摧毁。
无穷无尽的源石能从环带中被释放出来，却又被另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限制了起来，牢牢地依附在波尔制药重金打造的长剑形法杖之上。
这根本不算是什么高明的技巧，任何一个能被称为‘术士’的人，都掌握着这种能力，这只不过是最基础的‘激发’与‘控制’而已。
但是在李昂那根本摸不着上限的控制能力下，即使是最简单的将源石能活性化，也变得异常恐怖了起来。
剑身上仅仅亮起了一点微光，但是在肉眼无法察觉到的视角之中，李昂周围的源石污染浓度却在短短的几秒内直线上升，即使是源石反应炉中心的污染也无法与之媲美，简直就像是一场小型天灾在此处降临。
这种浓度的源石污染已经开始影响周围的环境，一些只有天灾中心才会出现的异象，
地面上开始析出一种不同于泥土的颗粒，当无数这些颗粒堆叠在一起时，大大小小的黑色半透明晶簇，就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在李昂脚下绽放。
在浓郁到重新凝结成晶体的源石能下，那个影子就像是被嵌进了墙壁里一样，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剑刺入它的身躯。
朦胧的剑光中，黑影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化为了几缕青烟，消散在了李昂的眼前。
“结束了……”
一切在短短的不到两分钟内就落下帷幕，这个影子没有机会传出任何消息，虽然在地上遗留的痕迹收拾起来有些麻烦，但总归有惊无险，成功解决了一个没法……
李昂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可是在那个影子被蒸发的一瞬间，一股直达灵魂深处的冲击也随之涌了上来。
随着一幕幕的记忆的残片在李昂的脑海中闪现，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件事，他刚才干掉的根本不是什么影子，那个影子只不过是一个认为制造出来的载体。
那东西的真面目是……
人的灵魂。

“居然……被干掉了？”
波尔制药工业园内，亚当斯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灵魂的质量忽然少了一份，不多不少，恰好就是不久之前他送出去的那一份。
“还真是不可小觑呢……”
“嗯？你说谁不可小觑？”
“我是说飓风骑士啊。”亚当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飓风骑士可真是优秀啊……能找到这样的人才，可是我们波尔制药的一大幸事。”
“您说是吗？”
PS.唉，头疼死了，心烦意乱的。

第五十六章 记忆碎片
环绕在李昂身边的法术护盾就像是不存在一般，这种冲击源自灵魂的最深处，根本无法以任何方式抵挡……方法可能会有，但至少现在的李昂没有掌握。
比较幸运的是，李昂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先前和那位丽兹小姐发生的法术冲突，便是差不多的情况，两人直接在精神层面发生了一次撞击。
不过，这一次李昂所面临的冲击远比那要激烈的多，毕竟一个是无意识间发生的碰撞，而另一个却是灵魂在湮灭前，做出的最后一次挣扎。
在这个灵魂即将灰飞烟灭的那一刻，某种无形的联系断开了，抑制无数个日夜的情感也随之一同爆发，
对被欺骗的愤怒，对往事的后悔，对罪魁祸首的憎恨，以及一丝淡淡的思念，浓郁的情绪夹杂着无数个支离破碎的画面，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冲向了在场的唯一一个活人。
李昂。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艘行驶在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都有在惊涛骇浪中倾覆的可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场发生在精神世界中的风暴才平息了下来。
和之前相比，周围的一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地上的源石晶簇依旧有规律的地向外界释放着能量，周围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边的异状，看起来好像只过了几秒钟的样子。
但是在李昂的主观感觉上，他刚才已经渡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晃了晃脑袋，将先前残留下来的晕眩感驱逐出脑海，李昂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连忙逃离了现场。
任何一座移动城市内，都有专门应对源石污染泄露的机构，李昂刚才强行毁灭那个灵魂的做法，肯定已经引起了相关部门的注意，想必不一会儿他们就会赶到现场，到时李昂要是还留在这里的话，那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趁着那些人还没有来，李昂连忙离开了这个地方，至于他不小心留下的那些污染……李昂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从那场灵魂风暴带来的记忆残片中，李昂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和那个灵魂有关的事情，那是一个……说起来有些可笑的故事，但是仔细想想却又感到无比悲哀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在卡西米尔乡村长大的孩子，他从小就憧憬着那些骑士，梦想着自己长大之后，也能成为和那些骑士一样的存在。
终于在他成年的那一天，少年和和他的两位同伴一起，踏上了前往大骑士领的旅途。
然而，这对一名没见过什么市面的乡村少年来说，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在一次感染生物的袭击中，他们失去了一位同伴的生命，城镇之外的荒原上处处隐藏着危机，就连那些大型商队都不能完全保证安全，更何况是三个从乡村中走出来的孩子。
好不容易从感染生物手中逃脱，他们又遇到了卡西米尔荒原上的另一个噩梦——捕奴队。
不错，卡西米尔的奴隶交易直到今天都没有废除，每当国民会有类似的议题出现，总会遭到意料之外的阻力。这份可能来自监证会，也可能是商业联合，他们双方都能从奴隶交易中获得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国民院反对的声音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等到他浑浑噩噩地来到大骑士领之后，已然是孜身一人。
可就算历经千辛万苦成为了一名骑士，少年也没有过上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下级骑士……在大骑士领只不过是最底层的存在，甚至还比不上拥有一份正经工作的普通人。
这种残酷的现实要让少年怎么接受？卡西米尔的社会结构是秩序森严的金字塔型，他所憧憬的，只有站在金字塔尖的极少一部分人。
更多的都是和他一样，因为梦想或者其他什么理由，来到卡西米尔的异乡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终日做着成为骑士老爷的美梦。
这便是卡西米尔，骑士之国。
一个表面看起来非常美好，但骨子里却透露着一种残酷国家。
在骑士竞技发展起来的这一百年里，又有多少像这名少年一样的人，被骑士的名号吸引，却又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对此，就算李昂心中有万千思绪，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从这些记忆残片之中，李昂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少年变得有些疯狂了，他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会不惜一切代价做任何事情，这种疯狂的念头也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当看到那种熟悉的面容时，李昂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
在少年即将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记忆中的亚当斯依旧挂着那副谦卑的笑容，毕恭毕敬地对少年说道，“先生，我们公司非常看重您的潜力，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们合作？”
记忆就此中断，不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也已经不言而喻。
少年因为对力量的渴望，而落入了亚当斯的陷阱，甚至最后连灵魂也沦为了他人手中的玩物。
亚当斯……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发言人，可这样的话，他真实的身份又是什么？他找上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亚当斯当初找上他的时机也非常有问题，李昂可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什么东西的渴求，虽然他确实很需要钱，但也没有到没钱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不去直接去问亚当斯本人的话，恐怕没有人能猜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除此之外，想要拯救雷恩也变得更加困难了，当初李昂还真的一语成谬，这不是什么疾病，而是涉及到了‘灵魂’的问题……
一边考虑着这些问题，李昂一边避开了所有人，悄悄地来到了临光家族的宅邸。
可是这一次，迎接李昂的人却并不是玛恩纳，而是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另一个人。
坐在客厅中享受下午茶的佐菲娅，看着推门而入的李昂，直接愣在了原地。

第五十七章 失联
“你怎么会在这里？”X2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虽然李昂现在并没有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盔甲，但佐菲娅通过骑士协会看过李昂的档案，自然知道他的真实样貌如何，当看到李昂的时候，佐菲娅惊讶得差点连茶水都洒在了桌子上。
听到李昂的问题，佐菲娅愣了一下，随后才有些恼火地说道，“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才对吧？”
“这里是我……不对，这里是玛莉娅的家，我是她的姑姑，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我倒是想问你，这里的钥匙你是从哪弄来的？”佐菲娅眉毛一竖，态度不善地问道。
“玛莉娅的家……等等，你们都是临光家族的人？”李昂皱了皱眉，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简单。
如果说眼前的佐菲娅，还有之前的那个少女都是临光家族的人，那么和她们混在一起的阿黛尔又是什么？
这个时候，李昂才想起来了一件被忽略很长时间的事情……当初，玛恩纳在交给他这串钥匙的时候，曾经意味深长地对他说过一句话，‘会有惊喜在那里等着你’。
李昂还以这个惊喜是在说临光的身份……没想到居然是在指阿黛尔？
想到这里，李昂的心情稍微有些复杂，他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对佐菲娅说到，“这串钥匙是玛恩纳给我的，我这次是来找他的，他现在不在么？”
“玛恩纳？你居然认识那个家伙？”佐菲娅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甘愿当一名废物社畜的玛恩纳，和如日中天的飓风骑士，完全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她甚至都懒得多问一句关于玛恩纳的事情，没想到两个人居然有另外的交集。
虽然心中有些诽谤玛恩纳将庄园的钥匙交给一个外人，但佐菲娅嘴上还是十分平静的说道，“原来是这样……”
毕竟她只是临光家族的分家，没资格过问玛恩纳的决定。
“不过玛恩纳现在并不在家，你是有什么事要找他么？”
“……有一些私事要找他处理。”李昂有些含糊地说道，并没有告诉佐菲娅他来这里的目的。
就连阿黛尔都不知道李昂现在在做什么，他怎么可能将真相告诉一个外人？要说，也应该是由玛恩纳来告诉她。
“那么，佐菲娅小姐知道玛恩纳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么？”
佐菲娅摇了摇头，有些不愉快地回答道，“我也不是每天都会来这里，谁知道玛恩纳那个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看来佐菲娅和玛恩纳之间的关系不怎么样，李昂想从她口中获得一点消息的打算落空了。
“这样的话，那我就在这里等一等好了。”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重要，李昂必须亲自和玛恩纳见一面，将事情都和他说清楚才行。
如果李昂没有猜错，玛恩纳现在……应该是像平时一样在公司里上班？可惜李昂不能主动去公司里找他，临光家的庄园是目前唯一能让他们安心交流的地方，要是在外面有人注意到了李昂和玛恩纳的交流，那事情就有些糟糕了。
在客厅的角落中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里便一直维持着安静的气氛。
可是随之时间的流逝，李昂能感觉到佐菲娅明显变得焦躁不安了起来。
这里并不是佐菲娅的家，如果说李昂来这里是为了找玛恩纳的话，佐菲娅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当茶壶中的最后一滴茶水被佐菲娅喝掉之后，她终于有一些按耐不住了，只听她小声地嘟囔道，“玛莉娅这个孩子……真是的，又跑到哪里哪里去玩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点消息，连电话都不接……”
只见佐菲娅从桌旁站了起来，向着角落中的李昂走来。
“那个……飓风骑士，你不是艾雅法拉的朋友么？那你知不知道玛莉娅她们去了什么地方？我到现在都联系不上她们。”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被人这么称呼，李昂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不过我也不知道她们去了什么地方。”
“这段时间……嗯，我基本都在为特锦赛正赛做准备，所以很少和其他人进行交流。”
听到李昂的回答之后，佐菲娅愈加感到不安了起来，以前就算她在怎么闹腾，电话总是能够接通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联系不上玛莉娅。
“那么艾雅法拉呢？拜托你联系一下她，她们现在应该在一起。”
李昂被问得有些尴尬，这次除了武器之外，他依旧没有携带任何通讯工具。
“我身上没有带手机，不过这是艾雅法拉的联系方式，你现在可以联系她确认一下。”
说着，李昂便将阿黛尔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佐菲娅。
佐菲娅也没有磨蹭，直接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李昂交给他的电话号码。
在一阵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依旧没有半点被接通的迹象，李昂的表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手机借我用一下，我联系一下莎拉姐，看看她知不知道艾雅法拉去了哪里。”
佐菲娅毫不犹豫了将手机交给了李昂。
在手机上摸索了一圈，李昂拨通了莎拉的电话。
“你好，请问你找谁？”
“莎拉姐，是我。我现在是借的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长话短说，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艾雅法拉她去哪里了？”
不久之前莎拉才刚和李昂见过面，现在听到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惊讶的，只听她说道，“艾雅法拉的话……我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她了哦，她上次打电话给我说，说是工作有些麻烦，准备在玛莉娅的家里住一段时间。”
李昂打开了公放，让一边的佐菲娅也能听到莎拉的声音。
“对了，你应该不认识玛莉娅吧，她就是……”
手机中莎拉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显然无论是阿黛尔还是玛莉娅，她们两个人都说了谎，现在她们既没有在临光家的庄园，也不在莎拉的身边，她们会在什么地方。
“莎拉姐，你前几天最后一次看见艾雅法拉，她当时是和谁在一起的？”
“啊……是和玛莉娅在一起，还有两位萨卡兹的医生，我记得是叫闪灵和丽兹？”
“对了还有，”只听电话那头的莎拉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道，“玛莉娅的姐姐也在，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
晚了。
李昂心想道，旁边的佐菲娅可是一字不漏地将这几句话听了进去。

第五十八章 重创
“！！！”
“什么？”
不同于一边震惊的佐菲娅，莎拉的话让李昂感到非常疑惑。
玛莉娅的姐姐？那又是谁？他认识么？这么听莎拉刚才的意思，好像默认他认识这位玛莉娅的姐姐一样，等等……玛莉娅？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和那两个萨卡兹人一起的女骑士？”李昂连忙问道。
这时李昂想起来，那名女骑士的名字好像也叫做玛莉娅……而且在说出这个名字时候，她显得极为动摇，这引起了李昂的警觉。
“诶，你难道不认识玛嘉烈吗？”电话那一边，莎拉有些惊讶地说道。
“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还算不上认识。”李昂有些无语地说道，“而且在见面的时候，她告诉我的名字是‘玛莉娅’。”
玛莉娅……玛嘉烈……原来是这么回事。
姐姐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借用了妹妹的名字么？对那个正气凛然的骑士来说，说谎应该是相当不好受的一件事吧，难怪当时她表现得那么动摇。
因为玛莉娅这个名字相当常见，随便在街上抓两个女孩就有可能同名，所以李昂完全没有将她们两人联系起来。
这种简单的事情……如果李昂能够细致地分辨她们的外貌的话，应该早就能从相似的长相中发现一些联系才对，可惜在感知的黑白世界中，李昂很难分辨出两人有什么相似之出。
这个时候，一边震惊状态中的佐菲娅才回过神来。
“手机还给我！我有事要问她！”佐菲娅气冲冲地将手机从李昂手中抢了回来。
李昂耸耸肩，也就没有反抗，任由她将手机抢了过去。
经过刚才莎拉的那一番话，李昂也大概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是阿黛尔还是玛莉娅，她们都没有发生意外，只不过佐菲娅有些倒霉，一直被她们瞒在鼓里而已。
“喂？莎拉是我，佐菲娅。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玛嘉烈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玛莉娅现在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佐、佐菲娅小姐？”
听到电话那边忽然换了一个声音，莎拉一时间慌了神，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讪讪地说道，“我是五天前遇见玛嘉烈的，不过当时她们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佐菲娅也知道继续追问莎拉没有意义，所以她只是和莎拉寒暄了两句，询问了一下遇见玛嘉烈时候的状况，便挂断了电话。
“可恶……这两个混蛋，到底瞒着我在做些什么啊？”佐菲娅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手机被她捏得嘎吱作响，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她捏碎一样。
“这样谜题不就解开了么？她们两人并没有遇到意外，只是和玛莉娅的姐姐在一起而已。”李昂十分轻松地说道。
和使徒们在一起的话，李昂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谁知道，佐菲娅却十分凝重地摇了摇头，“不，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不是卡西米尔人，所以不清楚玛嘉烈她回来意味着什么。”
既然李昂已经知晓了玛嘉烈的存在，那佐菲娅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她转而为李昂解释自己为何这么担心。
“你有听说过‘耀骑士’么？”
“耀骑士？”愣了一下，李昂回答道，“那好像是上一届特锦赛冠军的称号吧？”
“不错。”佐菲娅点点头，“玛嘉烈就是上一届特锦赛的冠军，耀骑士，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玛嘉烈的做法惹怒了一些人，他们用了卑鄙的手段，让玛嘉烈成为了一名‘感染者’……最后，监证会永久将她逐出了卡西米尔。”
“如果让监证会发现她回到了卡西米尔……事情就有些麻烦了。”佐菲娅忧心忡忡地说道。
闻言，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照佐菲娅这么说的话，事情确实有些麻烦。
被陷害成为感染者，还被卡西米尔的政府机构逐出国境，真不知道玛嘉烈三年前做了什么，才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这不太像是某一方势力能单独做出来的事情……难怪当时她要小心翼翼地隐瞒自己的姓名。
“不过，她现在不是还没有暴露么，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想了想，李昂便十分轻松地说道。
如果玛嘉烈的行踪暴露的话，现在各大媒体应该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大肆报道‘耀骑士’归来的消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说的也是。”佐菲娅迟疑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不过还是不能放着她们不管，必须将她们找出来才是。”
不过，这就不关李昂的事了。
在知道阿黛尔没有发生意外，知识佐菲娅的虚惊一场后，剩下的就是她们临光家族的内部事务了，他没有擅自插手的理由。
之后，如果能联系上阿黛尔的话，也要警告一下她，让她别再继续掺和这件事才对，这种牵扯到多方势力明争暗斗的事情，自然是能避则避。
就在佐菲娅烦躁地在客厅中来回踱步，思考着该如何将那两个家伙找出来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响动忽然从隔壁的房间中传来出来。
“哗啦——”
听起来像是玻璃窗碎裂时发出的声音。
“什么声音？”佐菲娅瞬间停下了脚步，十分警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玛恩纳回来了。”李昂回答了佐菲娅的疑问。
在李昂的感知中，有个人撞碎了隔壁窗户的玻璃，狼狈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从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这个人应该是玛恩纳，只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妙，玛恩纳的生命气息显得十分微弱，犹如一团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玛恩纳好像出事了，我去看看情况。”李昂毫不犹豫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诶？等我一下！”佐菲娅愣了一下，连忙动身追上了李昂。
在隔壁的房间之中，他们看到了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的玛恩纳。
ps.我身体没事，去医院是因为我爷爷肝癌末期，要做介入手术，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更新可能会不稳定

第五十九章 苏醒
“玛恩纳！”
看着生死不知的玛恩纳，李昂连忙靠了过去，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还好，虽然玛恩纳的气息十分微弱，但他至少还活着，努力努力应该还能将他救回来，只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玛恩纳并没有穿着他平时的那身西服，而是穿着一套非常罕见、不知道由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轻型甲胄，性能似乎比呼啸守卫提供的塑化凝胶还要强上几分。
只不过，现在这幅不凡的甲胄已经彻底报废，整副甲胄上布满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一些防御力比较薄弱的地方更是被撕得粉碎，露出了下面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这种伤势……简直就像是将玛恩纳丢进了一台绞肉机里一样，普通的武器绝对无法造成如此细密的伤痕。
“他这是去干什么了？怎么会伤成这幅模样？”佐菲娅被玛恩纳的惨状吓了一跳。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李昂头也不回地说道，“要尽快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你们家里有处理这种情况的东西么？”
“对了，我马上过去拿药，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罢，佐菲娅便匆匆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在佐菲娅离开之后，李昂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玛恩纳的伤势，不一会儿他便发现，玛恩纳血肉模糊的后背以及四肢关节虽然看起来非常恐怖，但这大多都是皮外伤，真正让玛恩纳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是他身体内部的伤势。
李昂取出了一支随身携带的药剂，注入了玛恩纳的身体，准备先吊住他的一口气再说。
玛恩纳的体内的脏器受到了某种未知能量的侵蚀，除了内出血之外，还有一些器官出现了衰竭的征兆。如果不是玛恩纳的身体素质够强，他可能根本撑不到回到这里。
而且最糟糕的是，现在仍有一小部分能量残留在玛恩纳体内，对他身体内部造成持续破坏。
不过无论这种能量再怎么诡异，它始终是源石能的一种表现形式，仍旧处于李昂的控制范围之内，在没有其他人干扰的情况下，李昂很轻松地就将这种能量从玛恩纳体内剥离了出来。
可能是这种能量的量非常少，也可能和李昂的暴力操作破坏了法术结构有关，所以在脱离玛恩纳的身体之后，李昂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分析，就迅速分解成了最基本的源石能。
“来了来了！药在这里！”
这个时候，佐菲娅提着一个大箱子跑了回来，“玛恩纳他现在怎么样？”
“暂时稳定了下来，短时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李昂回答道，“先给他止血，然后包扎伤口吧。”
“嗯。”
临光家是地地道道的骑士家族，在平时的训练中自然不会少受伤，所以家里常备着各种药物，即使是现在，他们也依旧保留着这种习惯，用来处理玛恩纳的外伤也足够了。
李昂本来还想帮忙，但当他发现自己不过是给佐菲娅帮倒忙之后，便干脆站到了一边，让佐菲娅一个人处理玛恩纳的伤口。
迄今为止，李昂受伤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的几次也有阿黛尔帮忙包扎，他那里会帮别人处理伤口，他顶多能帮佐菲娅递一递药水绷之类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将甲胄从玛恩纳身上剥落，将伤口清洗完毕之后，佐菲娅便用绷带将玛恩纳捆成了一个大粽子，随后，李昂和她合力将玛恩纳搬到了隔壁房间的一张床上。
“以这里的条件，我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佐菲娅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盯着李昂，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了吧？”
闻言，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
佐菲娅显然是不知道他和玛恩纳的之间的交易，李昂现在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内幕告诉佐菲娅。
考虑了几秒钟，李昂果断地回答道，“现在玛恩纳已经没事了，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等他醒来之后，亲自去问他比较好。”
就算佐菲娅是玛恩纳的亲人，李昂也不能随随便便地透露这等事情，所以他干脆将麻烦丢给了玛恩纳，一切等到他醒来之后再做决定。
根据这几次对佐菲娅的印象，李昂原以拒绝她后，她会非常生气才对，可让李昂没想到的是，佐菲娅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佐菲娅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在李昂有些诧异的表情之中说道，“尽管我不太喜欢这个家伙，但他的实力……我是非常清楚的。”
“在整个卡西米尔，都没有多少人能将他伤成这个样子。”
“你们做的事情，应该和商业联盟有关吧。”
全中。
好吧，其实按照佐菲娅刚才的逻辑，事情的真相并不难猜，李昂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能从这个方向推导出大半的事实。
不过……
“玛恩纳他的实力……具体有多强？”李昂问道。
李昂只是从玛恩纳的身体素质判断出他很厉害，但他具体有多厉害，李昂就不是很清楚了。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佐菲娅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出手了，不过至少在三年前，玛嘉烈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碾压耀骑士的实力……好吧，确实够强。
虽然下级竞技骑士的实力参差不齐，但是顶级竞技骑士的实力可绝对不会弱，耀骑士的实力绝对可以跻身卡西米尔的最顶层，由此可见这个中年社畜的实力到底有多么厉害。
“大骑士长、几个骑士家族的长骑，无胄盟的三名玄铁大位，除了这些人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将他伤成这样。”
尽管佐菲娅说的十分委婉，但李昂还是能明白她的意思。
大骑士长可是这个国家的领袖，临光家也和那些骑士家族位于同一阵营，佐菲娅就差没指名是无胄盟干的这件事了。
“咳咳咳——”
这时，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玛恩纳从昏迷中悠悠地苏醒了过来。

第六十章 交流
“啊，居然已经醒了。正好，你就趁这个机会问问他好了。”李昂对佐菲娅说道。
看来李昂的应急处理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玛恩纳的恢复速度有些超出预期，李昂还以为他会继续昏迷几个小时呢。
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玛恩纳的气息渐渐平稳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抓起身侧的短剑，但却抓了个空，佐菲娅在帮助他清理伤口的时候，早就顺便解除了他的武装。
“冷静一下，这里没有敌人，你现在在自己家里。”
当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玛恩纳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只不过因为他刚才的动作，才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丝丝鲜血从透过绷带渗了出来。
玛恩纳就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一样，看了一眼床边的李昂和佐菲娅，然后缓缓地说道，“李昂……还有佐菲娅，原来你也在啊……”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居然能成功地逃回来。”
“所以是谁将你伤成这个样子？”
“是无胄盟的玄铁大位。”玛恩纳眉头紧锁，有些不解地说道，“他趁我不备，从身后偷袭了我。”
双方的实力相仿，而玄铁大位专精于暗杀，在玛恩纳放松警惕的时候，他是不可能察觉到玄铁大位的刺杀的，一个精心准备的大型法术瞬间笼罩了他的身体，多亏玛恩纳反应够快，才没有横死当场。
只是……让玛恩纳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种时候对他出手？
“无胄盟为什么要袭击你？难道是商业联合终于想对临光家族下手了？”
“……不，和商业联合没有关系。”玛恩纳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有些复杂。”
“能有有什么复杂的！”佐菲娅砰地一下砸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怒气冲冲地瞪着玛恩纳，“我现在非常有时间，正好可以听你给我慢慢解释。”
无论是玛莉娅还是玛恩纳，他们两个都在瞒着佐菲娅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这种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真的有些不好受。
而且佐菲娅的直觉告诉她，玛嘉烈会在这个时间回到卡西米尔，很有可能和玛恩纳正在做的事情有关。
“看看你现在受了多重的伤，你觉得下一次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李昂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将争辩的空间留给了佐菲娅和玛恩纳两人。
令人感到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过了很长时间，就在佐菲娅快要按耐不住的时候，两人才终于听见玛恩纳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些帮助。”
玛恩纳和佐菲娅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理念不同而已，还没有糟糕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现在玛恩纳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他也很难得地放低了自己的身段。
玛恩纳极为敌视骑士竞技，以及站在这一行业背后的商业联合，甚至已经到了憎恨的地步，他宁愿放弃骑士的地位，也不愿意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而佐菲娅确认为，这是卡西米尔发展的必然，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这一时代的洪流，虽然她也同样讨厌那些隐藏在幕后、操控一切的资本，但她却积极参加了骑士竞技，在没有任何企业资助的情况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现在佐菲娅的地位甚至比整个临光家族加起来都要高。
玛恩纳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之后，才缓缓地说道，“我们正在对波尔制药进行调查，我怀疑他们和境外势力有所勾结，如果能抓到他们的马脚，这一次监证会可以极大挫败商业联合的锐气。”
听到玛恩纳刚才说的这番话，佐菲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你这种消息到底是从哪听到的？不对，监证会为什么会让你一个人做这种事？”
“所以才说这件事有些复杂……”玛恩纳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监证会内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真正行动的人只有我一个。”
“至于情报的来源……稍微有些特殊。”
“在不久之前，一名无胄盟的玄铁大位找上了我，向我提供了这个消息。”
“就是刚才出手偷袭你的那个人？”一旁的李昂出声问道。
玛恩纳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显然，上一次玛恩纳在透底的时候有所保留，这还是李昂第一次听说玛恩纳的情报来源，之前他还以为这是监证会的内部消息呢，没想到居然有牵扯到了一个无胄盟的玄铁大位。
监证会、商业联盟、无胄盟……随着越来越多的势力牵扯其中，这件事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卡西米尔大半高层牵扯其中，李昂忽然觉得，以他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光是一座庄园的报酬可能有些不够。
不过，现在临时加价可能有些迟了。
“那名玄铁大位想要借助这个机会摆脱商业联合的钳制，我也可以确定，他提供的情报没有错误，波尔制药确实和某个势力存在联系，但……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手偷袭我。”
现在他们正在合谋的事情还远远没到成功的地步，他还需要借助玛恩纳的身份，将情报传递给监证会，在这种情况下翻脸杀死玛恩纳，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在多方因素的加持下，玛恩纳才会被玄铁大位偷袭得手。
佐菲娅的反应慢了几拍，这时才惊讶地望向李昂，“等等，所以你是潜入波尔制药的间谍？”
李昂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
“所以……波尔制药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么？居然能让你爬到那么高的位置……”佐菲娅捂住了脸，十分无力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比较清白吧，如果不是种种巧合，我也不会和你们产生联系。”
ps.今天码到这的时候，想到一个问题。
玛恩纳敌视资本，不想当竞技骑士，那他为啥不去当征战骑士？感觉莫名其妙的……监证会总不至于菜到连征战骑士的地位都没法保证吧？我反正圆不上这个bug，看下半月故事集能不能圆吧……不过估计没戏。

第六十一章 实验开始
尽管李昂的说法没什么毛病，但佐菲娅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在她看来，商业联合是一个非常非常棘手的对手，这种仿佛儿戏一般的潜入手段根本没有成功的理由……但现实往往比人们想想的更加离奇，这种根本没有可行性的计划就是成功了。
“所以，现在无胄盟是彻底的敌人了？”
沉默了片刻，玛恩纳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他帮忙调走无胄盟的眼线，接下来我很有可能没有办法自由行动，接下来就只能拜托你了，佐菲娅。”
“我都需要做些什么？”佐菲娅打起精神，问道。
“代替我，向监证会传递消息，之后我会告诉你联络他们的方式。”
和玛恩纳不同，佐菲娅在商业联盟那边的优先程度极低，她的行动会更加自由一些，不过佐菲娅并不像玛恩纳那样精通潜行，所以这对她来说依旧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玛恩纳也没有指望她能做到什么，只要将消息原原本本地传递上去就足够了。
见玛恩纳已经和佐菲娅达成了共识，李昂便开口说道，“好了，既然你们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那么现在就应该来谈一谈我的问题了。”
玛恩纳点点头，他也有有些好奇李昂为什么会来这里，佐菲娅出现在这里不奇怪，但如果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话，李昂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已经和实验的负责人搭上了线，接下来应该能从他口中了解的那个项目的具体情况，我会尽量将资料从里面带出来的。”
这番话让玛恩纳大喜过望，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露出笑容，就听李昂话锋一转，说道。
“但是……在来的路上，我遇到了袭击。”
随后，李昂便将之前遇袭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等等！”佐菲娅忽然打断了李昂，一脸震惊地说道，“等等，你的意思是十六号公路的污染泄露是你弄出来的？”
“十六号公路……我没有注意那条公路的名字，但你如果是说地面上残留的源石污染，那应该就是我做的。”
佐菲娅张了张口，李昂的反应是在太过平静，她居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大概在半个多小时之前，她在等待玛莉娅消息的时候，无意间在手机上刷到了那篇新闻，现场的照片……只能说惨不忍睹，如果有人说是一座源石反应炉在那里发生了泄露，那佐菲娅也不会感到一点意外。
但真相居然是……一场战斗造成的余波？
嗯，佐菲娅不会源石技艺，她不知道要怎样的法术才能造成那种效果，但是她很清楚，如果毫无防护地进入那片区域，绝对会对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而这仅仅是战斗过后残留下来的痕迹而已……这个人和比赛时相比，绝对隐藏了非常多的实力。
真不知道玛恩纳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请来了这样一位帮手。
“可是你做的也有些太夸张了……要是被人发现的话，那可就麻烦了。”佐菲娅有些头疼地说道。
根据新闻上的报道，如果污染无法处理的话，最糟糕的情况可能要将那个移动地块直接废弃，这损失的金额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李昂这个罪魁祸首恐怕会直接被丢到牢房里关几十年才能出来。
“没办法……那种操控灵魂的法术实在太棘手了，当时那种情况，我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好了，赔偿的事情不用担心，监证会会承担这一次的损失。”
见话题有一些跑偏的迹象，玛恩纳连忙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不过，你能确定那是操控灵魂？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源石技艺……即使是另外两名玄铁大位，也从来没有类似的传闻。”
“我非常确定。”李昂十分笃定地回答道，“因为我在将那个东西消灭之后，从它残留的东西中读取到了一个人的记忆。”
听李昂这么一说，玛恩纳便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
“从残留的记忆中，我已经知道是谁袭击了我。上一次我拜托你调查的那个人，现在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闻言，玛恩纳摇了摇头，“我这一次去见无胄盟的人，就是想借用他们的渠道进行调查。”
那个亚当斯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无论玛恩纳怎么调查，都没办法从中找出任何奇怪的地方，看看现在玛恩纳的样子，就知道他又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李昂不禁砸了砸嘴，玛恩纳这个队友……他怎么觉得有点废啊？
仔细想想的话，在合作的这段时间之内，玛恩纳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帮忙保护阿黛尔和库恩一家就算了，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除此之外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帮助。
现在更是被人阴了一手，差点连小命都丢掉了，李昂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行吧……”
李昂在心中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想到，就算玛恩纳非常不给力，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脉络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过往经历未知、掌握着神秘的源石技艺，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联想，亚当斯都非常符合那个‘神秘势力’的设定。
看来只能等资料到手之后，再想办法和亚当斯摊牌了。
既然已经锁定了罪魁祸首，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将他打个半死，李昂就不信问不出唤醒雷恩的方法。
这应该是在一切结束之前，李昂和他们的最后一次联系。
只是希望在那之前，玛恩纳还有佐菲娅，他们多少能帮上一些忙吧。

李昂才刚一回到工业园，还没有等他进入研发中心的大楼，就已经有人提前在门口堵住了他。
是主管。
看到回来的李昂，主管便直接迎了上来，迫不及待地说道，“最后一次强化实验开始了，你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么？”

第六十二章 野心
“这么快？”
李昂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身上的伤已经没问题了？我可没怎么手下留情。”
除了保证不将拜伦当场打死之外，李昂下手可是没有留一点情面，现在的拜伦应该是重伤濒死，躺在急救室里进行治疗才对。
李昂现在才离开了一下午的时间而已，他可不觉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将拜伦的伤势治好。
谁知面对李昂的疑惑，主管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点小伤完全没有影响，倒不如说正好可以再测试一下治疗效果。”
听到主管的回答，李昂只能为现在还昏迷的拜伦感到一阵默哀，这就是他不想参加波尔制药实验的原因，他可不想自己的身体成为别人手中摆弄的实验品。
“好了别管那个家伙了，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了，那现在就和我来。”主管有些急躁地抓住了李昂，直接拉着他向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在心中略微思索了几秒钟，李昂也就没有反抗，任由主管拉着他前进。
其实主管这个人非常好懂，他就像传统作品中那些疯狂科学家一样，道德观念薄弱、一整门心思都扑在了科学研究之上，并没有多少的心机。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铺垫，现在正是李昂从主管口中获得情报的最佳时机。
“……好吧，我自己会走，不用你拖着我。”李昂挣脱了主管手掌，说道。
主管也没有在意这种细节，一边带着李昂向实验室前进，一边为李昂讲述着这一次实验的部分细节。
他再怎么说也是这座研发中心的负责人，知道很多普通研究员不知道的情报，仅仅是他刚刚无意间说出来的一些只言片语，就让李昂发现了很多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细节。
“等等……你刚才是说，这种技术并不是我们自己研究出来的？”
“准确来说，只有其中最无足轻重的一部分是自己研究出来的。”主管十分爽快地回答道，“最核心的一部分技术，都是老板直接交给我们的。”
闻言，李昂心中微微一动，然后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是老板从其他人手里买回来的？”
看来他的运气非常不错，居然这么快就接触到了最核心的问题。
“可能吧，当然也有可能是老板从哪的遗迹里面挖出来的。”主管毫不在意地回答道，“这可能是古老的萨卡兹帝国用来制造战士的技术，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搞到这种好东西的。”
“萨卡兹帝国？那是什么？”从主管口中听到了一个全新的名词，李昂不由得有些疑惑。
“一个很古老的传说而已，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因为李昂同意了他的请求，所以主管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即使这种毫不相关的问题，他也能耐下心来回答李昂，“据说在很多年之前，这个世界是由一个萨卡兹建立的帝国统治的。”
萨卡兹人居然还有这样辉煌的历史？李昂不由得有些意外。
不过主管对此也不是特别了解，他只是从老板交给他的资料中，推断出了这种可能而已，他也很想问一问老板更具体的信息，只不过波尔制药的老板太过神秘，就连他这名主管都没有见过几次。
随意和李昂聊了几句，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
经过虹膜、声纹等数道复杂的认证之后，他们才解锁了通向顶层实验室的权限。
在缓缓开启的电梯门之前，主管对着李昂张开了双臂。
“到了，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
在他的身后，便是这栋研发中心最机密的核心区域，如果没有主管的带领，以李昂的权限根本没可能进入这里。
玛恩纳要他找的东西，就储存在这片区域。
李昂不动声色地铺开了感知，再一次将这一层实验室扫描了一番。
在这之前，李昂虽然也试着从下方窥视这一层的内部结构，但是显然，这里作为波尔制药最核心的实验室，自然会对感知类型的源石技艺有所防备。
虽然无法完全挡住李昂的感知，但是也让李昂感知的精度大幅度下降，只能勉强看出这一层有多少房间，对于更精细的内部结构，李昂是一无所知。
这次进入实验室的内部之后，李昂才终于对这里的所有细节一览无余。
经过再三确认，李昂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只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先确定那些资料到底储存在什么位置。
随后，主管便带着李昂来到了这层实验室的中心，一处建造在高处的看台之中，下方是一处巨大的空间，这不太像是一般实验室会出现东西。
在下方空间的正中央，李昂看到了身体半裸，被固定在一张大型手术台上的拜伦。
他身上的伤势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大大小小的电极贴满了他身体，数十名研究人员在他身边来回走动着，不断将新的设备推到手术台的附近。
一旁的主管定定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下去一同参与的意思。
“你不用过去指挥他们吗？”
“不用，这种小事如果都需要我动手的话，他们也就没必要在这里待下去了。”主管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后立刻换上了一副殷勤的表情，“现在距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现在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我，如果我知道的话，我都会回答你的。”
“那么，我想要知道你非要纠缠我的理由。”李昂平静地问道，“只要你开口，我想骑士团的其他人应该没人会拒绝你的提案。”
尽管主管这么做正合李昂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有些在意，主管盯上他的理由。
“很简单，就是因为抗药性。”主管舔了舔嘴唇，说道，“你以为我没有试过么？那些废物……甚至不用进行正式的实验，只是普通的测试就能让他们的身体产生足够的抗药性，拜伦也只是勉强凑合而已。”
“最多四次之后，强化试剂就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效果。”
“但是你不一样，你的强化上限远在拜伦之上，就算只有六七次的机会，你也能因此得到足以媲美大骑士长的力量……不，就算是那些传说中的永生者，也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
“这样能亲手缔造一个传说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在主管的身上，李昂感受到了正在熊熊燃烧的野心，至于做出了这种时事的后果……主管要是会考虑这种事情的话，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不会是他了。

第六十三章 暴走
下方的研究人员不停地忙碌着，一边的主管也在滔滔不绝地为李昂画着大饼。
李昂只是嗯嗯地随便敷衍了两句，他的精力更多集中于探查这一层实验室的详细状况，确保随后入手玛恩纳想要的信息。
虽然从主管的口中李昂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但是玛恩纳、以及监证会想要的是证据，足以将整个波尔制药一棍子打死的决定性证据，而仅凭李昂的一面之词，可没有办法当做证据。
将这一层的所有房间完完整整地搜索了一遍之后，李昂终于从中发现了一个疑似主管办公室的地方，那里的安防措施明显要比其他房间搞出几个等级。
在这间办公室中有一台电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整个研发中心最机密的资料就全都储存在这台电脑之后。
有些麻烦……
虽然李昂知道资料就存放在那一台电脑之中，但李昂根本没有办法将资料从那里面拷贝出来——他根本看不到屏幕上的画面，又该怎么操作电脑里面的系统？
现在，李昂就只剩下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制造一场能吸引大部分人注意力的意外，然后将那台电脑的硬盘拆下来带走。
就算硬盘上存在加密措施，那也是监证会需要解决的事情。
不过说实话，想要办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恐怕只有将这一整层都炸掉，才能实现李昂的目的，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绝对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因此失去生命。
虽然李昂是个很自私的人，但让他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的话，他一时之间还无法下定决心。
这个时候，主管的声音将纠结之中的李昂拉回了现实，“手术开始了。”
下方的研究人员终于完成了那一大堆设备的调试，他们开始在拜伦的身边围成一圈，进行强化实验的最后一个步骤。
“不介意的话，我就和你简单说一说这种强化方式的本质好了。”
“那就拜托你了。”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种类似于肾上腺素，在短时间内刺激人体潜能的药物，但是和肾上腺素不同，这种药物的毒性非常微弱，主管在修改了最初的配方后，这种副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在药剂的效果结束之后，仍然会有很小的一部分强化效果残留下来，而主管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地缩小临时强化的幅度，将药剂的效果集中在这一部分永久强化之上。
而想要最大化这种强化效果，光靠肌肉注射显然是不够的，必须通过手术来实现。
通过各种渠道，波尔制药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实验数据，而拜伦，就是他们觉得实验成熟之后，第一个实际应用的对象。
“那么副作用呢？因为测试陷入昏迷的那些人，是不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他们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十分安全，李昂没有找到任何窃听的手段，所以可以放心地将一些事情摆在台面上来说。
李昂本以为，面对他的这个问题，主管会选择避而不谈，或者转移话题，但他没想到的是，主管居然会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嗯？那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副作用。”主管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所以才一直拒绝我的请求？”
“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听说这种谣言的，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种药剂不存在任何副作用！额……好吧，可能有那么一点后遗症，不过最多也就等于大病一场而已，最多两三个月就能恢复，哪来的一直昏迷不醒？”
李昂能够感觉到，主管没有说谎，他是真心地认为，自己的研究成果没有那么大的副作用，所以说……那些人之所以会昏迷不醒，不是因为药剂的缘故，而是因为他们全都见过了亚当斯？
要不是李昂提前发现了亚当斯身上的问题，他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个小小的发言人身上存在的问题。
就在李昂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下方的实验场地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骚乱声，即使是面前这堵厚厚的强化玻璃，也没有办法将下方声音完全隔离。
只见手术台附近的几台机器冒出了一股浓浓黑烟，周围惊慌的研究员刚要拔掉电源，一团明亮的火花就已经从那台机器中爆了出来。
“怎么回事？仪器怎么会出问题？负责维护设备的人干什么去了？”主管顿时气得暴跳如雷，通过广播系统对下方破口大骂。
本来这就是向李昂展示强化实验的优点，而特意准备的一场演出，但现在演出显然已经搞砸了，主管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第一台设备的过载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周围的其他设备也在大额电流的影响下，报废了其中很多一部分。
下面的研究员顷刻间乱成了一锅粥，断电的忙着断电，抢救数据地忙着抢救数据，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去管那位躺在手术台上面的家伙。
只见手术台上拜伦的肌肉仿佛蚯蚓一般蠕动了起来，体表手术遗留下来的、还没有来得及缝合的伤口，也在肌肉的蠕动下飞快愈合，甚至连插入拜伦体内的金属针头，也被肌肉碾成了粉末。
拜伦原本就高大的身材，此刻更是像充了气一般，凭空膨胀了好几圈。
当他从手术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投下的影子甚至将下方的几人完全笼罩在内。
只见他向下方那几名毫无防备的研究员一巴掌按了下去，那几个人瞬间就被巨大的力量按成了一滩肉泥，骨骼碎裂的声音惊醒了附近其他的研究员，尽管他们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一个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在了他们所有人的面前——
有人死了，就像是被踩死的蚂蚁一样，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死在了他们所有人面前。
只不过，状态有些不对劲的拜伦可没有留给他们发呆的时间，他就像是一只闯入羊群的一只饿狼，每一次迈出步伐、挥动手臂，就能让一个人变成一团血雾，只在地上留下几条看不出样子的残肢断臂。
那几十名连跑步都会大喘气的研究员哪里是拜伦的对手？他高效的杀戮静静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下方场地中的所有人就已经被他屠戮一空。
“这就是你刚才信誓旦旦说的，药剂不存在任何问题？”
拜伦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因为失控而发生了暴走。
“这、这怎么可能？”主管喃喃地说道。
或许是听到了这边看台上的对话声，站在一片尸骸之上的拜伦，忽然向他们所在的方向抬起了头。

第六十四章 计画通り
嚯……居然直接发现了他们吗？
不久之前，主管曾经得意洋洋地向他介绍过这个看台，这里使用的都是强化过的单向透光玻璃，从下方的实验空间来看的话，用肉眼几乎不可能发现这里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而现在失去理智的拜伦，却十分精准地发现了他们的位置。
只见他随手抓起了旁边报废的仪器设备，向着李昂他们所在的方向丢了过来，废弃的仪器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残影，一眨眼的功夫就就深深地嵌入了强化玻璃之中。
不过这种意外倒是正合李昂的心意，现在他不用浪费脑细胞，该怎么闹出点动静来了。
看着从玻璃中露出半截的那一团废铁，主管直接被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如果那台设备再硬一点，或者拜伦的力气再大一点，那刚才他可能会当场被砸成肉泥。
“警、警卫呢？还有安全措施呢？为什么没有启动？”主管一边哆哆嗦嗦地喊道，一边连滚带爬地远离了窗户边缘。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实验事故，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严重过。
“好了别喊了，就算现在警卫过来，我也不觉得会是拜伦的对手。”
拜伦的实力本身就不弱，现在他身上更是多了一层狂暴的buff，普通警卫过来完全是送死，那些研究员也不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废物，可依旧被拜伦犹如砍怪切菜一般杀了个干净。
除非将波尔制药名下的骑士团全都调过来，这才有可能制服这种状态的拜伦，但等骑士团赶到这里，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这家伙……我可以对付。”
“可是你现在没有穿装甲！”主管惊恐地尖叫起来。
不装备任何护具就和那种怪物战斗，在主管看来完全就是送死。
现在出了这种事故，死了这么多研究员已经足够让他心痛的了，虽然只要他本人没事，再多的研究员也能培养起来，新团体互相磨合需要的时间也是一个十分高昂的成本。
如果现在李昂和拜伦打起来，无论他们谁出了意外，波尔制药在这一次在特锦赛的布局就完全失败了，到时候就算主管的地位再高，也没有办法承担这种责任。
“你千万不要乱来！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现在外面应该已经收到警报了，很快就就会有人来处理这件事了！”主管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着电梯跑去。
救援？这种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李昂微微一笑，对主管的行为完全不为所动。
这时，主管已经跑到了电梯门口，用力拍打着控制面板，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力，电梯门都没有任何打开的迹象，控制面板上面一片契合，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会打不开！”主管重重一拳砸在电梯门上，他的无能狂怒甚至连让大门晃动一下都做不到。
从内部攻破这座堡垒根本没有半点难度，在拜伦出现异常的时候，李昂就悄悄做了一点手脚，过载烧掉了这一层的供能线路。
这部电梯……是离开这一层的唯一出口，电梯被堵死后，他们谁都无法离开这座巨大的监牢，外面的人短时间之内也没办法进来，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李昂将这一层翻个底朝天了。
“现在你还要坚持么？再过一会儿的话，他可是要出来了。”李昂指着强化玻璃说道。
现在的拜伦虽然失去了理智，但依旧留存着最基本的智力。
一次没有将强化玻璃砸开，拜伦便不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在重物的轮番轰击下，强化玻璃上的裂缝已经变得越来越多，随时都有随时都有碎掉的迹象。
“我……”手上的疼痛让主管冷静了下来，他有些恐惧地看了摇摇欲坠的强化玻璃一眼，随后才无奈地说道，“好吧，看来现在只能拜托你了。”
“话说回来，你就不准备解释一下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吗？他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主管有些无奈地说道，“之前的实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意外……可能因为他是萨卡兹？萨卡兹帝国的技术遇到他的血统，可能出现了一些特殊的变化……”
“不知道刚才的数据有没有保存下来，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到具体的原因。”
“这种事之后再说，我想知道有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方法。”
主管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可能只能通过暴力手段让他停下来了。”
“那么……就算杀了他应该也不要紧吧？”
“不不不！千万别杀了他！”主管慌张地大喊道，“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别伤到他的性命，我想要弄清楚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李昂一边隐藏着心中的欣喜，一边将短剑从剑鞘中缓缓抽出，“既然你这么要求的话，那接下来造成的破坏，可就不怪我了。”
还没有等主管想清楚李昂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在一声巨响中，强化玻璃终于到达了极限，炸成了漫天的小玻璃块。
某个巨大的物体在呼啸的风声中，从玻璃的破口处飞了过来。
“你就只会到处丢垃圾么？萨卡兹人该不会都和你一样，像个未开化的原始人一样吧？”
重物在接近李昂的身体的时候，就被遍布整个空间的源石微粒束缚了起来，随后在李昂的控制下，以比刚才还要快几分的速度，原路飞了回去。
“砰——”
一拳，拜伦仅仅是挥了挥拳头，就将那台价值数十万卡西米尔金币的仪器砸成了碎片。
李昂的挑衅好像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拜伦的情绪波动没有出现半分的起伏，反而因为李昂的反击，将脑袋缓缓转向了李昂。
“吼！！”
在一声怒吼中，只见拜伦双腿发力，犹如炮弹一般从地上跳了起来，他脚下的地板因为无法承受这种力量，出现了一圈蛛网般的裂缝。
拜伦竟然是打算直接从玻璃上的破洞跳进来。
“所以说啊……这种掉智商的药就算吃了能有什么用？”
“给我下去吧！”
李昂压低了身子，以毫厘之差躲开了拜伦从上方挥出的拳头，一脚将拜伦从那个洞口踹了回去。

第六十五章 得手
“这层实验室还有其他人么？你赶快组织他们去安全的地方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是、是！”
说罢，李昂便和被踢飞的拜伦一起，也从那个洞口跳了下去。
在重力的作用下，李昂一脚踩在了摔在地上拜伦的胸口，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瘦弱，但李昂无论是骨骼的密度还是肌肉密度都远超常人，
现在的拜伦确实比平时要厉害不少，但非常遗憾的是，这种力量却是他用自己的智商换来的。
就算他的力量再大，打不中的话又有什么用？
现在拜伦的攻击根本没有半点章法科可言，完全是凭借本能在胡乱挥舞着拳头，随便来一个反应快点的人，只要能不被拜伦的气势压倒，就能从他双臂下的死角中躲开他的攻击。
李昂在拜伦的双臂之间来回躲闪着，时不时做出一次不痛不痒的反击。
虽然现在拜伦的智商几乎为零，但李昂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拜伦身上的强化效果有些超出他的预期，除了大幅度增强的力量之外，这次的手术似乎还激活了他的自愈能力。
刚才那一脚至少踩断了拜伦的两根肋骨，可是李昂却听到，拜伦居然靠肌肉将断掉的骨头硬生生地掰回了原位……然后断掉的骨头在几秒钟便愈合如初。
两者相加便发挥出了1+1>2的恐怖效果，除非砍掉拜伦的脑袋，否则李昂怀疑就算刺穿拜伦的心脏，他也能靠现在这种恐怖的自愈力恢复过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杀掉他的时候，李昂还需要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主管已经按照李昂说的那样，到实验室的其他房间，通知还留在这里的人去安全的区域，在拖延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昂能感受到这一层所有人都集中在了最偏远的一处房间之中。
因为供能中断的缘故，这一层的监控也全部报废，现在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在李昂的刻意引导之下，拜伦就像是一台大型推土机一样，一路横冲直撞，碾碎了两人途径的一切。
即使挡在他面前的是一堵经过多次加固的墙壁，拜伦也会毫不犹豫地撞上去，如果他表现出半点犹豫，李昂也会适时挥出几道地裂波动剑，用疼痛激发出拜伦的凶性。
就算实验室的墙壁再怎么坚固，也禁不住他们两人这样折腾，更何况有李昂在暗中偷偷帮忙，在几次撞击之后，拜伦终于成功一头撞进了隔壁的房间之中。
一连撞穿了数面碳素砖墙壁，拜伦才终于停了下来。
拜伦晃晃脑袋，甩掉了身上的碳素砖碎块，才开始在周围寻找李昂的身影。
只是等他注意到李昂的时候，已经有些太迟了，李昂就像是幽灵一般，已经贴近到了拜伦身前不足一尺的距离。
蓄势已久的波动爆发喷涌而出，所有的冲击力都被李昂收束在了一片区域之内，完整地作用在了拜伦的身上，他就像加装了两个火箭推进器一般，瞬间就飞了出去，彻底消失在了李昂面前。
短时间之内，拜伦是没有办法过来找他的麻烦了。
而现在，就是李昂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刻——顺着拜伦撞出来的洞口向前继续走一段距离，就是他先前找到的那个主管办公室。
经过李昂的精心计算，拜伦撞出了一条直达通道，却没有伤害到一旁的台式电脑。
“到手了！”
趁着拜伦还没有恢复，李昂连忙从机箱中拆下了硬盘，将其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之所以将事情弄得这么麻烦，李昂是想消除数据失窃和自己之间的一切联系。
事故是主管造成的，墙壁是拜伦破坏的，李昂也是因为主管的要求，不能对拜伦下死手，所以才造成了这么多的破坏。
就算是最难以解释的供能线路故障，如果追更溯源的话，也只能发现，这是因为设备过载导致的整条线路短路，至于出问题的设备，早就被暴走的拜伦砸成了碎片，就算想调查也没有可以调查的东西。
这次意外完全是主管的责任，他李昂可是及时制服了拜伦，避免拜伦造成更多的破坏。
“有这个应该足够了……”
虽然没有拿到药剂的样本，不过有这个硬盘里的资料应该就足够了，波尔制药的屁股不可能干净，监证会只需要从中找到一条动手的理由就行。
接下来只要等拜伦回来，再诱导他将这个办公室的一切都破坏掉就足够了，没有人能发现是李昂动的手脚——
事情本应该这样发展的，可是接下来的展开却完全超出了李昂的预期。
他在原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却并没有等到拜伦从那个洞口中冲出来，正当李昂心生疑惑之际，几条纤细的针状物体忽然闯入了李昂的感知范围，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李昂袭来。
李昂下意识地侧过身子，闪开了那几条不明物体。
只见那些不明物体掠过李昂的身侧之后，便在他身后不远的位置处猛得炸开，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从后面扩散了出来。
“血？！”
不会有错，刚才飞过去的那几个不明物体就是凝结成块的鲜血，而且鲜血的主人李昂也非常熟悉，正是不久之前被李昂打飞的拜伦。
这……拜伦是怎么做到这种事的？
虽然刚才拜伦流了不少的血，但以刚才那几道血箭的速度，可不是简简单单将凝结的血块丢出来能做到的，那种威力足以洞穿大部分盔甲的防御。
毫无疑问，这是只有用源石技艺才能做到的事情，但问题是拜伦不是没有任何源石技艺适应性的哑炮么？怎么能突然用出一手极为犀利的法术？
在他被打飞出去的那十几秒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望着从洞口走出来，浑身包裹着一层粘稠鲜血的拜伦，李昂不禁用力握了握剑柄。
事情……真的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起来。
从现在拜伦的身上，李昂感受到了一种和当时的雷恩相似的气息。

第六十六章 过往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感染者到底算是什么？
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拜伦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的答案。
很久很久之前，拜伦才刚开始记事的时候，他的身上就已经长出了小块的黑色结晶，那个时候的卡兹戴尔还没有解体，无数工厂昼夜不休地运转着，将大量还有污染的废气排入空气。
整个卡兹戴尔的天空都是灰色的，就连雨水都带着一丝淡淡的红色，落到皮肤上会让人感到刺痛。
在那里生活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感染了矿石病，只有极少一部分幸运儿才能免遭于难，当所有人都是感染者的时候，也就没有普通人和感染者之间的区别了。
萨卡兹一族对矿石病的适应力极强，矿石病在前期不会影响到他们身体的各项机能，等到症状现象出来的时候，大部分萨卡兹人都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战斗中迎来了自己一生的落幕。
四舍五入下来，萨卡兹人根本没有担心矿石病的必要。
等拜伦成长到能一拳打死一只猎犬的时候，他就和同伴一起离开了逐渐衰落的卡兹戴尔。
外面的世界和卡兹戴尔不一样，有些可笑的是，那些人害怕感染者更甚于害怕萨卡兹，甚至萨卡兹‘魔族’的恶名的由来，很大程度是因为萨卡兹一族几乎都是感染者。
他们组成了一个佣兵团，在泰拉大陆上游荡了很长时间，时不时会有人在战斗中死去，也经常会有新鲜血液加入他们，最后他们一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卡西米尔，那个传说中的骑士之国。
在那天，发生了一件改变他们整个佣兵团的大事。
佣兵团中实力仅次于拜伦的人找到了他，对他说道，“拜伦，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可以，那么你准备休息多久？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
对方沉默了许久，才回答道，“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我已经厌倦了这种到处流浪的日子，这座城市很适合我，只要有点实力就能注册成竞技骑士，用来养活自己应该足够了。”
“我……应该会在这里住下来。”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就不拦你了，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多谢，你们要是下次再来这里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可能招待你们的。”
这天拜伦又一次送走了一名同伴，当初一同和他从卡兹戴尔出来的那批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人了。
不过，这也比他们所有人都战死沙场要强，能安稳地度过一生，对大部分萨卡兹人来说，是一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那是拜伦最后一次和他说话，当天晚上，就一群全副武装的骑士闯入了他们下榻的旅馆。
为首的那名骑士，趾高气扬地对他们说道，“感染者，你已经被捕了！”
和这些人起冲突是不理智的行为，真打起来的话，他们可能不是这群全副武装的骑士的对手。
雇佣兵……除了被逼到活不下去的程度，否则又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去当一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雇佣兵？所以他们全团毫不例外，全被当做感染者抓了起来。
可让拜伦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骑士的目的根本不是他们那点可怜的钱财，他们的目的……是拜伦他们佣兵团本身。
清除感染者，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一个理由，无论是谁都无法指责这些骑士的做法，毕竟没有人愿意和移动感染源生活在一起，至于这些‘感染者’被抓捕之后去了哪里……又有谁会在意这些事情呢？
事实上大部分的捕奴队，就是以抓捕感染者为借口在卡西米尔活动的。
在那之后，拜伦经历了炼狱一般的七年。
他被送到地下角斗场内，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被关在巨大的笼子内，和不同的敌人厮杀，这里面有样貌扭曲的感染生物、有走投无路的普通人，但更多的都是和他一样，被抓到这里的感染者。
这七年的时间里，不知道多少人或动物死在了拜伦的双拳之下，他也不止一次被别人打到濒死，可是每一次，他他都靠着强大的体魄硬撑了下来，当年佣兵团中所有被抓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撑到了现在。
拜伦也曾经无数次想要逃走，但像他这样一个半点源石技艺都不懂的傻大个，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角斗场的观众也对他这位熟面孔感到了腻味，可要是直接将拜伦处理掉的话，又显得有些浪费，他再怎么说也是足足在角斗场待了七年。
于是有人便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找到了拜伦，对拜伦承诺道，“要不要去参加特锦赛？只要你能进入特锦赛正赛，我们就可以恢复你的自由。”
“如果你能在特锦赛上取得前三名……说不定我们能说服骑士协会，让感染者也能成为竞技骑士。”
这似乎是最近一段时间商业联合的某种风向，拜伦只是恰好是他们掌握中的感染者里，最能打的一个而已。
拜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他之所以会被抓到这个地方，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是感染者。
就算再怎么冷酷的人，在被折磨了七年的时间之后，他也会对这个身份产生无与伦比的认同感，更何况拜伦也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直到，拜伦又一次遇到了那位阔别多年的老朋友。
“这里是……什么地方？”
等拜伦再一次睁开眼睛，他看到的却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
身边笼罩着一层浓郁的白雾，能见度甚至不足两米，远方好像可以听到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但如果想仔细分辨的话，却根本找不到这种声音的来源。
这种感觉让拜伦觉得十分烦躁，他的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不属于这个地方，他的归宿应该在比这更深的地方。
或许，应该按照那个声音说的那样，继续向更深处前进？
当拜伦产生这种想法的一瞬间，他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将他的身躯完全吞了进去。

第六十七章 血骑士
拜伦好像掉进了一个更加奇怪的地方。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连半点声音都听不到，唯有闪烁的白光让拜伦感到无尽的虚无。
在这种奇特的环境之下，拜伦思考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如果不是身上仍有失重的感觉传来，告诉拜伦他仍在下坠，恐怕就连他的意识也会在这种虚无中被冲刷殆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拜伦眼前的景色出现了一些变化。
在这片刺目的白色光芒中，忽然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线条，这些线条从深渊的尽头延伸而出，不一会儿便填满了拜伦视野中的所有空间。
整个世界由纯白变成了纯黑色，受到这种明暗变化的刺激，拜伦也终于清晰了过来。
他发现整个空间都在缩小，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甬道，当拜伦穿过这条甬道的尽头时，他眼前看到的一切终于豁然开朗。
当他看清正下方那无数个细小的黑点时，拜伦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出现在了上千米的高空之上。
那些小黑点全都是人，而且都是穿着一声统一的盔甲，装备精良的士兵，从这些士兵头盔的形状来判断，这些都是萨卡兹一族的士兵。
可是拜伦从未见过这种款式的盔甲，或者说，在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已经解体的当下，他们根本不可能拿出这种数量的军队。
不过，这还不是让拜伦最惊讶的事情，真正让他感到震惊、还有一丝恐惧的，是那些和萨卡兹士兵作战的不明生物。
那些东西就像是由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以及憎恶杂交出来的产物，即使是最丑陋的感染生物，在那些畸形怪物面前也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他们萨卡兹……什么时候和那种东西战斗过？
在拜伦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之际，一个像是由无数人声重叠起来的声音，顷刻间洞穿了拜伦的灵魂。
“欢迎回家，血族的后裔。”

“轰——！！”
合金墙壁上顿时多出了一个大洞，拜伦扭了扭手臂，将深深陷入到墙壁之中的拳头缓缓抽出，趁着这个机会，李昂连忙拉开了和拜伦之间的距离。
“这个家伙……到底嗑什么药了？突然变得这么猛了？”
李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平复着有些过快的心跳。
现在的情况多少让李昂有些牙疼，拜伦几分钟前被他打飞之后，不知道激活了什么奇怪的开关，直接摇身一变成了绝世猛男，一手操控鲜血的源石技艺打的李昂猝不及防，曾一度追着他在这一层中到处乱跑。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李昂要保存底牌，并且留拜伦一命。
不然现在拜伦也没有穿盔甲，李昂只需要一发爆炎波动剑，就能将他烧成灰烬，他可不信拜伦的身体能抵挡数千度的高温。
爆炎波动剑以及邪光波动剑这两个重要分支不能使用，在只用地裂波动剑的情况下，李昂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将拜伦拿下。
才刚喘了两口气，李昂脚下的血泊便在一阵轻颤中，瞬间凝结出了几道尖刺，向着他的脚踝部位刺去。
李昂向后小跳了一步，挥出一道地裂波动剑，将那几道尖刺重新打碎成了漫天的血雾。
事实上和这些凝聚成型的尖刺比起来，还是这些无孔不入的雾气更具有威胁性。
弥漫在整个空间中的血雾具有一种腐蚀的能力，距离拜伦的身体越近，这种腐蚀的效果就越强，李昂还看到拜伦一拳下去，明明没有用多少力气，光靠这种血雾的腐蚀能力，就能在坚固的碳素砖上留下一个大坑。
用源石微粒在自己的身边形成一道防护层，这样那种无处不在的刺痛才从李昂身上消失，在没有装备盔甲的情况下，他还真不愿意靠近拜伦的身侧。
现在李昂仅仅是在拖延时间而已，虽然不知道拜伦为什么忽然能使用源石技艺了，但只要是使用法术，就肯定会遵循能量守恒的基本定理。
拜伦现在手中并没有法杖，他只是靠着感染者的自身优势在使用源石技艺，没有法杖作为额外的功能单元，光靠拜伦自身的储量是撑不了多久的，他又不像李昂一样，可以以极小的代价，将空气中游离的源石微粒纳为己有。
等到拜伦自身储量耗尽的时候，就算是李昂的胜利。
只不过因为空气中血雾的干扰，李昂忽视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先前那些被拜伦杀死的研究人员，他们洒下的鲜血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正沿着地板的缝隙向拜伦所在的位置汇聚。
李昂一边维持着和拜伦之间的距离，一边躲避着对方远距离丢过来的各种血液造物，这样又继续拖延了六七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感知了到外面救援队的存在，那些人正在想办法打开失去动力来源的合金大门。
可是拜伦依旧是生龙活虎的样子，他仗着身体包裹着一层粘稠的血液，在整个楼层中到处横冲直撞，完全看不出一点颓势。
现在李昂也不用担心他刚才会不小心留下什么线索了，等将拜伦制服之后，整个楼层还能不能找到一块完整的地砖都是问题。
“再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又一次躲过了拜伦丢出的血液造物，李昂不禁皱了皱眉。
就算李昂隔离地再怎么小心，他还是一不小心会吸入那些无孔不入的血雾。
在血雾的影响下，李昂现在呼吸时会感到肺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虽然并不严重，但这种疼痛本身就是一种相当不妙的信号。
再拖一段时间的话，很有可能会对李昂的肺部造成损害。
“看来……只能想办法将他打个半死了。”
PS.这一卷在收尾了，稍微有点卡文
PS2.假期终于结束了，我也能稍微闲一点了ORZ……假期比平时忙还行。

第六十八章 杀意波动
精神，还有灵魂。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在告诉李昂，这两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甚至就连李昂本人，也掌握着一种和精神灵魂相关的法术，他能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意味着李昂通过某种方式，捕捉到了他人散溢的精神波动。
不久前和丽兹的那次‘碰撞’，深刻让李昂认识到了这种法术的缺陷。
虽然掌握这种法术的一万人里都不一定能出现一个，但只要遇见了，就会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在没有找到解决这种缺陷的方法之前，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李昂是不会探查其他人的情绪了。
不过在寻找方法的过程中，李昂却有了一个意外收获。
李昂能感知到的其他人的精神波动，就意味着双方建立了联系，通过这种联系，李昂甚至可以将自己的情感传递到其他人的精神之中。
只要情绪波动足够强烈，这也能成为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攻击手段。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算是解决了李昂的问题，精神攻击往往都是相互的，只要李昂头足够铁，完全可以在受到攻击的时候反过来将对方一头创死。
现在普通攻击对拜伦起不到多少效果，所以李昂打算在他身上尝试一下这种攻击，他能活下来最好，如果暴毙的话……那也只能算他运气不好了。
渐渐地，李昂身边的气氛变了，一圈犹如实质的波纹从他身上向四周开始扩散，逐渐覆盖了身边近三米的范围。
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拜伦不小心触碰到了这一圈波纹，他的身体顿时像是触电一边，疯狂颤抖了起来，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层血色雾气，也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消散了大半。
拜伦在肉体的防御上几乎做到了极致，但是在精神方面却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精神灵魂领域的抗性，而拜伦在这方面表现得则更加不堪，仅仅是这不到一秒钟的接触，就带给了拜伦难以想象的沉重伤害。
就算是只残留着一点本能，拜伦也能感受到现在的李昂对他来说有多危险，形式在这一刻完全逆转，现在换成是拜伦在前面逃跑，而李昂则不紧不慢地吊在他的身后，通过‘杀意波动’的最边缘，持续不断地对拜伦进行攻击。
李昂通过这种方式，向对方灌注的是最纯粹的‘杀意’。
对他而言，杀意是最简单就能激发出来的负面情绪，只要抱着纯粹将对方毁灭的念头就行了，至于其他比如嫉妒、憎恨、愤怒、悲伤之类的负面情绪，一来李昂很少产生类似的情绪，二来如果这种情绪的强度不够的话，甚至可能会产生反效果。
至于正面情绪……呃，难道还能指望将敌人乐死吗？
“checkmate，你没有地方可以逃了，拜伦先生。”
没过多久，李昂就将拜伦逼入了绝境。
一路上他打碎了不知道多少面墙壁，他们终于来到了这栋大厦的边缘，这扇墙壁之后便是万丈深渊，就算拜伦的肉体再怎么坚韧，从这个高度跳下去也是十死无生。
当认清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后，拜伦的终于停下了逃跑，扭头便向李昂扑了过来。
然而他越是接近李昂，杀意波动的威力就越是强大，等拜伦冲到李昂的身侧时，潮水一般的精神冲击甚至让他无力维持自身的法术。
失去了作为最后一层屏障的腐蚀性血雾，那拜伦对李昂而言就再无任何威胁。
“给我老实一点吧！”
闪到拜伦的身侧，李昂一记横踢，踢断了他的小腿骨，趁着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李昂一脚踩到了拜伦的后背。
沉重的力量让整个楼层为之轻轻一颤，拜伦的后背很明显凹下去了一大块，不过他身上的伤势又在那种异常的自愈力下快速恢复着。
无论拜伦怎么拼命地挣扎，都无法挣脱在力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李昂，在杀意波动的零距离侵蚀下，他身上那种异常的气息也渐渐淡了下来，当气息完全消失的一刻，拜伦也随之停止了挣扎。
“终于搞定了……”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拜伦，李昂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拜伦这一次闹出来的动静有些超出想象，别说是李昂留下来的痕迹，除了主管他们藏身的房间之外，这一层实验室估计连一个完好的物件都不剩下了。
幸好玛恩纳的要求的数据没事，那个硬盘李昂一直小心翼翼地贴身保管着，没有让它受到血雾的侵蚀。
随着拜伦的昏迷，弥漫在整层实验室的血雾也渐渐散去，这时，在远处传来的一声巨响之中，外面的救援人员终于搞来了源石爆破物，炸开了那扇让他们束手无策的合金大门。
当这些人进入实验室之后，都被他们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就像是台风过境之后留下的一地狼藉。
地面、天花板、墙壁上到处都洒满了鲜血，房间内的家居陈设全都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就连墙壁都没有幸免于难，放眼望去甚至连一面完整的墙壁都看不见。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他们还以为自己不小心闯入了哪里的战场。
在废墟中，他们找到了李昂，还有被他踩在脚下的拜伦。
为首的那人认出了李昂的身份，他急忙跑了过来，问道，“李昂骑士……请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还有主管大人他在什么地方？”
“你们来得太晚了！怎么一切都结束了你们才过来？”
“非常抱歉！打开那扇大门花了一点时间，所以……”
“算了，反正都结束了。”李昂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脚下的拜伦，“简单来说，就是主管的实验出了岔子，这家伙暴走了，这里的破坏全是这家伙造成的，我为了制服他花了一点时间，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最开始给他进行手术的人都死了，”李昂指了指这一层唯一还完好的那个房间，说道，“你们主管也没事，剩下还活着的人都藏在那里面。”

第六十九章 惨败
拜伦已经被李昂解决，这些全副武装的救援人员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他们分成了两批，一部人去救助那些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研究人员，而剩下一部分，则留下来帮助李昂控制暴走的拜伦。
“将这家伙绑紧一点，谁知道他醒来后又会闹出什么事情。”
因为来的比较匆忙，所以这些人也没有带什么高级的囚具，只能先拿出几捆绳子，将拜伦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对了还有，主管的实验出了点意外，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能用源石技艺了，记得小心一些。”
“非常感谢！”
接下来等待拜伦的，将是更加严格的关押。
即使他是感染者可以不依靠法杖使用源石技艺，也有的是办法剥夺他使用法术的能力，通过特制的囚具、或者药物，都能做到这种事情。
就在他们将拜伦放到担架上，准备将拜伦抬走的时候，拜伦的身体忽然抽搐了起来，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
打了一个手势，李昂示意他们停了下。
李昂现在正思考着，要不要在拜伦的脑袋上补一下，将他再打晕过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拜伦沙哑的声音，“咳咳……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办法赢过你么？”
“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李昂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说道。
李昂还以为，刚才拜伦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但实际情况好像并不是这样，他居然知道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这就让事情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面对李昂的问题，拜伦沉默了一段时间，才缓缓答道，“我只能模糊地感应到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哼，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李昂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希望到时候主管能接受你的说法。”
他就算给李昂解释得再多也没有用，到时候真正拍板拿主意的还是主管.
不过他们这次闯的祸有点大，直接毁掉了波尔制药最顶级的实验室，说严重一点就连主管也自身难保，拜伦这个背锅的下场可就更惨了。
“将他带走吧。”李昂摆了摆手，说道。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拜伦忽然挣扎了起来，他浑身上下的肌肉一齐用力，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居然有了被撑开的趋势，看到额这一幕，救援人员连忙将拜伦放了下来。
“你……最后是怎么做到的？”
坠入那片奇特的空间后，拜伦从那个声音口中了解到，那里是所有萨卡兹人死亡之后的归宿，拜伦虽然没有死，但也因为重重巧合抵达了那个地方。
这时拜伦才知道，他居然拥有一丝血族的血统，虽然不像真正的血族那样对鲜血情有独钟，但他也对鲜血抱有一种异样的执着。
在那个声音的帮助下，拜伦激活了那一丝微弱的血族血脉，成功用出了只有血族才能掌握的源石技艺，不过缺点也同样明显，在那一刻他的身体彻底被血族的本能支配，沐浴鲜血、杀戮附近的任何生命。
就算换做拜伦自己，他也不一定能比本能做得更好，换而言之，刚才那十几分钟，是拜伦这一辈子能抵达的巅峰。
可就算如此，拜伦还是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败在了李昂手中。
不是无孔不入的风刃，也不是随时可能出现在身侧的爆炸，仅仅是靠近李昂的身体，拜伦就能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在那种寒意的侵蚀下，全身的肌肉都有不听使唤的趋势。
更像是有无数细针不断刺入大脑，连正常思考都很难做到，更别说使用复杂的源石技艺了。
自始至终，拜伦都想不明白李昂使用的是怎样的法术。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李昂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抬走。还有你也老实一点，否则我不介意再把你敲晕。”
这一次拜伦没有再继续反抗，老老实实躺在担架上，让那些救援人员抬了出去。
当重新接通电源的电梯门缓缓合拢时，拜伦的一声叹息也随之传入了李昂的耳中。
“你还……真是个怪物啊……”
“多谢夸奖。”
也不知道拜伦有没有听到李昂的这句回答，不过从这次之后，拜伦估计是很难提起和李昂敌对的念头了，又有多少人能承受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呢？
总之，李昂也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杀意波动的威力在拜伦身上得到了验证，李昂能感受到他精神的萎靡，当时李昂要是再慢几秒钟，他这辈子估计就只能躺在床上当植物人了，也不知道这种伤能不能自行恢复。
在此之前，李昂也只在蚊虫身上测试过杀意波动的效果。
别的不说，这一能力堪称野外旅行的杀虫利器，只要往那一站，不消片刻，李昂的脚下就会堆上厚厚一层蚊虫的尸体。
不过，确认杀意波动的效果之后，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这种能力……还能叫做源石技艺么？
李昂也是在莱威廉大学混过一段时间的人，甚至还弄出了几个适合自己的小法术，在这方面的造诣毋庸置疑，可是……在他看来，根本就算不上是源石技艺。
从最基础的概念来讲，源石技艺是指人们利用源石、消耗源石能，来使物质改变原有性状的一种技术，可是这个概念却完全不适用于杀意波动。
就算将‘情绪’看做一种特殊的电信号，可是李昂在使用杀意波动的过程中，他根本没有用任何施术媒介，也没有消耗一点源石能。甚至李昂觉得，只要他能保持杀意，杀意波动就能永远保持下去。
可这不是源石技艺的话，那还能是什么？
在李昂思忖之际，另一批救援人员也将幸存下来的研究员救了出来，他们看到外面恐怖的景象，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混在这些人之间的主管，在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拜伦之后，便屁颠屁颠地向李昂跑了过来，一阵嘘寒问暖。
“李昂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治疗一下？”
“都是小伤，不用那么麻烦。”李昂一口回绝。
“比起这个，你还是想想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吧。看看这些破坏，全都是拜伦弄出来的，也不知道你给他弄了什么，他忽然可以控制血液了，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拿下。”
“控制血液？”主管愣了一下，随即两眼放光，完全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这是……血魔的法术？！他的身上出现返祖现象了？”
“不行！我要赶快过去看看他的情况！”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便被后面的救援人员一把拉了回来，“主管大人！你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的情况需要你详细为我们说明一下！”
“随便你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在主管和救援人员争论的时候，李昂丢下这样一句话，摸了摸藏在怀中的硬盘，便快步离开了这一层的实验室。

第七十章 萨卡兹祭文
另一边，使徒三人组的临时居住地。
将来自无胄盟的追踪者解决掉之后，她们总算度过了一段比较安稳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玛嘉烈则带着她的妹妹，两个人一起去外面调查情报，因为去接触一些波尔制药的前员工，所以就算带上玛莉娅也没有问题。
而闪灵则和丽兹一起留在房间里休息，顺便等待下一次潜入波尔制药的机会，上一次她离开的比较匆忙，如果能再进去探查一番的话，说不能可以有其他的收获。
至于阿黛尔……非常不幸，她暂时被闪灵‘软禁’了起来，因为谁也说不准，那位飓风骑士会不会干扰到她们的计划……等事后再向她好好地道歉吧，闪灵是这么打算的。
虽说是软禁，但阿黛尔也没有遭到什么特别的对待，仅仅是不能随意离开闪灵的视线而已，临光庄园那边的工作自然是没法继续了。
因此这段时间内，阿黛尔只能慢慢地修复她父亲遗留下来的那个笔记本。
最困难的工作阿黛尔已经在临光庄园完成了，剩下只需要用几种经过特殊调配的药水，清洗掉笔记本上的各种污渍，就能知道她父亲在笔记本上留下了什么。
在这个过程中，闪灵也帮了阿黛尔不少的忙。
当笔记本上的内容完整地展现在阿黛尔眼前是，她却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之中——笔记本中，有近一半的内容，都是用一种阿黛尔完全没有见过的文字书写的。
这个世界主要的几种语言体系，阿黛尔或多或少都接触过，但是她居然完全不认识这些字母，只能勉强分辨出来，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象形文字。
数天之前，在闪灵的陪同下，阿黛尔还专门回了一趟她的房间，仔细翻阅了一遍她父亲遗留下来的笔记，这时阿黛尔才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她父亲留下的一些从未公开发表的私人笔记中，居然有很大一部分是用这种文字写下了的，在这之前，阿黛尔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将这些笔记整理出来之后，阿黛尔发现，这种转变大概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十年前，瑙曼教授的笔记出现了大概三个月之久的空白期，从这之后，这种文字在笔记上出现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瑙曼教授就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一样，除了日常生活的琐事之外，很多重要的信息都是用这种文字记录下来的。
令阿黛尔为难的是，从这些笔记之中，她并没有找到用来翻译的字典，因此根本无法解读瑙曼教授到底为她留下了什么信息。
正当阿黛尔有些一筹莫展之际，她却从闪灵那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帮助。
“祭文？”
无意间看到阿黛尔手中的笔记后，闪灵却一脸惊讶地道出了那种文字的真正名字。
“闪灵姐姐，你认识这种文字？”阿黛尔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向闪灵苦苦哀求道，“拜托了！这是我父亲去世前给我留下的笔记，我想知道他到底写了什么。”
闪灵没有思考太长时间，便答应了阿黛尔的请求。
“……这是祭文，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萨卡兹文字，一般只会用在各种重要的祭祀活动之上。这种文字据说蕴含着特殊的力量，在很久很久之前，只有巫师、祭祀还有萨卡兹皇室很少一部分人才有资格掌握的文字。”闪灵的目光有些闪烁，“我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这种文字，你的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的父亲……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火山学家。”
在知晓了这种文字的特殊性之后，阿黛尔也变得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他们一家生活在莱塔尼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多少萨卡兹人，更别说接触到这种仅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古老文字了。
“那……闪灵姐姐，你认识这种文字吗？”阿黛尔有些不太甘心地问道。
“我只认识很少一部分，毕竟又不是祭祀，没有专门学习这种文字的理由。”闪灵回答道。
她只是一名战士，或许能算半个医生，因为身份的缘故，闪灵多少接触过一些这类文字，但并没有专门深入学习过。
“算了，我帮你看看吧，我也不保证我能认出多少。”
阿黛尔乖乖地将笔记本交给了闪灵，然而闪灵看了没多久，她的眉毛就拧在了一起。
笔记本上写的祭文并不复杂，九成以上闪灵都认识，可是等她翻译出来之后，却完全是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文字，根本弄不明白想要表达什么。
看到这里闪灵就已经明白，阿黛尔的父亲至少用了两种加密方式，她能将萨卡兹祭文翻译出来，但是她并不知道接下来的第二种加密方式。
在知道这个结论后，阿黛尔显得沮丧不已。
或许是出于某种补偿心里，闪灵用了几天时间，将自己认识的祭文全都写了下来，编写成了一本简单的字典，将其交给了阿黛尔。
“这本字典短时间应该够你用了，真让人不敢相信……居然还有其他人能掌握这种程度的萨卡兹祭文。”闪灵的语气多少有些复杂。
萨卡兹一族正在不断衰落，他们一族连识字的人都没有多少，就更别说晦涩难懂的萨卡兹祭文了，现在居然有其他种族的人熟练掌握了这种文字，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会的。
“那闪灵姐姐，如果想要找懂这种文字的人，该去哪里寻找呢？”
“已经有些晚了。”闪灵摇了摇头，用十分复杂的语气回答道，“如果是在几年前，卡兹戴尔还是有几个人懂这种文字的，但是现在卡兹戴尔王庭已经解体，谁知道那些人到底流落到了什么地方。”
“如果你要真要找的话，可以试着去寻找那些散落在这个世界角落的古老萨卡兹血脉，食腐者、血魔、鹿首精、女妖、雠特、妖灵……越是古老的血脉，就越有可能保存着相关的知识。”
“还有……”说着，闪灵忽然停了下来。
在阿黛尔期待的目光中，闪灵才有些无奈地继续说了下去，“你也可以试着去找一个叫‘巴别塔’的组织。”
“如果他们没有分崩离析的话，在那里你能找到合适的人。”

第七十一章 使徒的行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趁着闪灵这个老师还在身边，阿黛尔就加班加点地学习着和萨卡兹祭文有关的知识，和闪灵分开之后，想要再找一个懂这种文字的人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阿黛尔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种拼命的劲头谁看了都自愧不如。
虽然瑙曼教授将两种方式综合起来对笔记进行了加密，但这种方式也不是绝对的安全，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阿黛尔总算是有了一些收获——
从瑙曼教授最后留下的笔记本中，阿黛尔发现了一个地名，萨米。
并且从萨卡兹祭文中，她也找到了一个与之对应的形容词，极寒之地。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瑙曼教授在遭人暗害之前，最后一站便是这个位于世界地图最角落的国家。
“父亲母亲……你们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这时阿黛尔才意识到，她对自己父母最近几年的行动所知甚少，只知道他们满世界跑是在做非常重要的研究，可是他们具体去了哪里，又调查到了什么，阿黛尔是一无所知。
萨米，是位于泰拉大陆极北端的一个小国，和乌萨斯帝国接壤，甚至离卡西米尔也不算太远，只要穿过卡西米尔北方的那茫茫一片红松林，就能抵达萨米的边境。
可那阿黛尔完全想不到自己父母去那里的理由。
那里的环境恶劣得令人发指，气温常年保持在零度以下，最冷的时候甚至能到零下七十度，暴风雪一吹就有可能数个星期都不会停歇，根本不适合人类在那里长期生存，恶劣到连乌萨斯都放弃了入侵那里的打算，也只有萨米人会生活在那种鬼地方。
简单来说，那应该是一个完全和‘火山’无缘的地方，不过根据笔记上的记载，瑙曼教授确实在那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要将这件事告诉李昂吗？阿黛尔忽然有些犹豫，两种完全相反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激烈地交锋着。
在阿黛尔天人交战之际，屋子的大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了，某个人大呼小叫的声音彻底打断了她的思考。
“我——回——来——啦！”
“玛莉娅，安静一点。”玛嘉烈在一旁呵斥道。
玛莉娅吐了吐舌头，完全没将姐姐的训斥放在心上，扭头就跑到了阿黛尔的身边。
见状，玛嘉烈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跑到阿黛尔身边，玛莉娅贼兮兮地看了玛嘉烈一眼，见她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艾雅法拉，你在这里真的没有问题吗？要不我让姐姐帮忙说一说，干脆让你回去好了。”
玛莉娅想要陪多和她姐姐待一段时间，所以没有关系，但阿黛尔就属于完全被牵连进来的外人了，这些天阿黛尔也有些过意不去。
“没关系，闪灵姐她很照顾我的。”阿黛尔摇了摇，微笑着答道。
“闪灵姐？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玛莉娅有些意外地看着阿黛尔。
“嘿嘿……”阿黛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总之谢谢你的好意啦，我还有些事情想和闪灵姐请教，所以暂时不打算回去。”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
……
在玛莉娅和阿黛尔两人说着悄悄话的时候，玛嘉烈也找到了闪灵，向她汇报这一天的收获。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抱歉……老实说，没有。”玛嘉烈苦笑着说道，“我和玛莉娅将名单上剩下的人都拜访了一遍，可是他们没有人保存相关的资料。”
事实上，玛嘉烈那一部分任务她很早就做完了，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又带着玛莉娅，将名单上的所有人再次拜访了一遍。
正因为玛嘉烈这种多此一举的举动，才让她们有了新的收获。不过这也和她们姐妹两人的形象有密切关系，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一对活力满满的库兰塔姐妹，都比一个整天阴着脸的萨卡兹女人要容易接触。
“不过他们提到，在波尔制药研发中心的最顶层，有一间研发中心主任专属的办公室，绝大部分资料应该都能在那找到。”
说罢，玛嘉烈便向闪灵描述了一下那间办公室的具体位置。
闪灵回忆了一下，当时她潜入的时候时间紧迫，只来得及搜刮了一番几个大型实验室的主控电脑，没有时间挨着办公室一间一间搜索，那恰好是她错过的诸多办公室之一。
“看来……只能想办法再闯一次那里了。”闪灵有些无奈地说道，“起码我们这次有了明确的目标，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闯入就真的是强闯了，她们很有可能会直面一个商业公司的全部安保力量，就算对自己的实力再有信心，她们心中也不禁犯起了嘀咕。
“我去联络一下我的线人，看看最近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个人靠谱吗？”玛嘉烈皱了皱眉头，她之前从未听闪灵说过和线人有关的事情。
“应该没有问题，”闪灵回答道，“我第一次潜入波尔制药的路线，就是他提供的。”
听闪灵这么一说，玛嘉烈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既然闪灵已经成功过一次，那说明这个线人暂时是可以信任的。
随后闪灵便取出手机拨打了某个号码，在铃声刚响了一声后，她就快速挂断了电话，静静等待这对方的回电。
等待了十多分钟，果然有电话打了回来。
电话刚一接通，闪灵便开口说道，“喂，是我。我想要知道最近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即使近在咫尺的玛嘉烈也无法判断对方说了什么，她只能看到闪灵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明显的情绪变化。
“你说什么？你可以确定么？”
“……我知道了，感谢你的消息。”
在闪灵挂断电话之后，玛嘉烈急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波尔制药的研发中心发生了事故，资料极有可能被人偷了出来。”

第七十二章 剑拔弩张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玛嘉烈一头雾水地问道。
光靠闪灵那简短的两句话，玛嘉烈根本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赶快和我走，路上我再和你详细解释。”闪灵飞快地说道，“还有，记得带上武器。”
听闪灵这么一说，玛嘉烈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没有再多问什么，直接脱下了身上那套伪装用塑料盔甲，换上了她那身磨损严重的金属盔甲。
整理完装备之后，玛嘉烈看了一旁的玛莉娅和阿黛尔一眼，“她们两个要怎么办？”
闪灵犹豫了片刻，然后回答道，“将她们带上吧，发生冲突……这是最糟糕的结果，我们尽量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那好。”玛嘉烈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另一边的玛莉娅喊道，“玛莉娅！别玩了，收拾一下你的装备，我们有事情要做了，速度要是慢的话，我可以就不等你了。”
“好的姐姐，我马上就好！”一听有事情要带她去做，玛莉娅没有问具体是什么，欢呼着便去收拾东西去了。
等玛莉娅跑去更换装备的时候，玛嘉烈又转头看向了阿黛尔，“还有艾雅法拉小姐，你这次也要和我们一起去。”
“诶？我也要一起去吗？”阿黛尔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
“是的，这是闪灵的意思。”
看了看那边正在为丽兹整理衣装的闪灵，阿黛尔似乎明白了什么，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因为丽兹行动不便的缘故，闪灵干脆就将她背了起来，一马当先地走在所有人前面，玛嘉烈跟在闪灵的身旁，而玛莉娅和阿黛尔，则吊在她们身后稍远一点的位置。
闪灵在心中默默地整理了一下刚才得到的信息，说道，“我的线人告诉我，研究中心的实验出现了重大事故，核心实验室的设备几乎完全被摧毁，连研究员都死了三十多位。”
“这次的事故闹得很大，我的线人只是一名，”
“在那之后，有人看到一名幸存者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波尔制药的工业园，他很有可能趁着实验事故，偷偷地将什么东西带了出来。”
“你就这么肯定，那人带出来的是我们要找的资料？”玛嘉烈问道。
“无论他带走的是什么，我们都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闪灵的心情有些沉重，如果这次再没有收获的话，那她们可能永远都无法彻底治愈丽兹身上的顽疾。
“丽兹，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再慢一些？”闪灵对趴在自己后背的丽兹问道。
“我没事。”丽兹小声回答道。
“如果感到不舒服，请一定要告诉我。”闪灵叮嘱道，“接下来可能会借助丽兹的力量，请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丽兹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一旁的玛嘉烈插嘴问道，“闪灵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将资料带走的那人是谁。”
闪灵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回答道，“……是飓风骑士。”
“果然是他……”玛嘉烈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刚才闪灵让她带上阿黛尔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这种预感，现在只不过是证明了她的猜测而已。
“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玛嘉烈想了想说道，“这样起码可以证明，他和波尔制药并不是一伙的。”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从那里偷东西出来？”闪灵可没有玛嘉烈那么乐观，“就算和波尔制药无关，这里面也会有其他势力的参与。”
……
此时，太阳早已从地平线上落下，街道上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在这种寒冷的夜晚出来闲逛。
李昂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离开了工业园，门口的保安并没有检查他随身携带的物品，李昂很轻松地就将那块硬盘带了出来。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李昂出来后就联系了玛恩纳，和他商量好了交接地点。李昂将硬盘给玛恩纳之后，他就会立刻通过秘密渠道，转交给监证会的高层。
剩下的，就是去和亚当斯摊牌了……说实话，到现在李昂都没有弄清楚亚当斯的目的，不知道他收集那些灵魂想要干什么。
当李昂穿过眼前的马路，踏入前方种满松树的公园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树上的松针被夜晚的寒风吹得簌簌作响，天空中的双月也悄悄躲进了云层背后，整个世界一片寂静，李昂却从这阵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么大几个人就站在松树林里面，还真当他发现不了吗？
“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们了。”
冷风拂过李昂的脸颊，躲藏在松树林中的几人并没有任何出来的意思。
见状，李昂干脆直接点明了她们所有人的名字，“闪灵，丽兹，还有玛莉娅……或者说玛嘉烈小姐，有段时间没有看见你们了，请问……你们是特意在这里等我么？”
使徒三人组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他眼前，显然不是专程来这里和他拉家常的，最不妙的是，李昂还在不远处发现了阿黛尔的存在。
在阿黛尔身边的，是曾和李昂有过一面之缘的，玛恩纳的侄女玛莉娅。
人质么……啧，现在阿黛尔出现在这里，就算使徒没有拿她当人质的意思，李昂也必须把她当成人质来看待。
所以说这一家人到底怎么回事？玛恩纳难道就不管管他的侄女到底在做什么吗？
在李昂点破了她们的身份之后，使徒三人才从松树林中走了出来，三人以闪灵为首，而玛嘉烈则在后面，负责保保护丽兹的安全。
使徒三人摆出来的阵势让李昂感受到了威胁，他也向后退了半步，从将挂在腰间的短剑抽出了剑鞘。
“李昂先生，我想要向你确认一件事情。”闪灵淡淡地说道，“请问，你从波尔制药带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松树林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第七十三章 我没有恶意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李昂瞬间警惕了起来，“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会经过这里？”
除了玛恩纳之外，李昂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使徒的三人可没有任何理由知道这件事，除非玛恩纳脑袋被门夹了，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侄女……
“我是……”
闪灵刚开口想要回答，就感到地面猛地颤动了一下。
李昂闪电般冲了出来，瞬间爆发出的速度甚至在原地形成了一圈白色的环形气浪。
玛嘉烈站的位置比较靠后，所以及时反应了过来，她下意识地举起了臂盾，向前踏出一步，想要拦住突然冲过来的李昂。
“滚开！”
李昂根本不想和这个死脑筋的家伙多做纠缠，毫不留情地用波动爆发将玛嘉烈吹飞，便头也不回地向阿黛尔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玛嘉烈感觉自己像是和全速前进的装甲车撞在了一起，她将战锤插入脚下的泥土，双腿在地上犁出一条长长的沟壑之后，才将这股力量完全卸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李昂早就已经冲到了她触碰不到的地方。
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万无一失，李昂将所有能增强战斗力的东西都带了过来，他甚至做好了直接和亚当斯发生冲突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挡在他面前的居然是闪灵等人。
在李昂迈出步伐的那一瞬间，隐藏在盔甲内部的头盔就自动弹了出来，通过汲取源石能形成特殊立场来保护脆弱的头部。
盔甲表面涂上了一层特殊涂料，能有效降低空气的阻力，在李昂全速奔跑的时候，也不会因此发出太大的声音。
玛莉娅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浑身包裹在流线型盔甲内的人形就忽然出现了她的眼前。
等她慌慌张张地拔出武器时，那个人影早就从她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随着人影一同消失的，还有她身边的阿黛尔。
“……诶？人呢？”
李昂从她旁边冲了过去，抱起阿黛尔就跑，而玛莉娅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只能傻乎乎地看着周围空荡荡的一片，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李昂？”
被李昂抱在怀中，风吹得阿黛尔有些睁不开眼睛，只能凭感觉问道。
“嗯，是我。”
透过一层头盔，李昂的声音显得有些变调，不过阿黛尔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你先别说话，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在确认是李昂之后，阿黛尔也安心了下来，紧紧地贴在了李昂的胸口，躲避着身边的寒风。
一口气跑出了六七百米，李昂才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的话，其他人一时半会到不了这里，而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李昂能很快赶到阿黛尔的身边。
将阿黛尔从怀中放下来，李昂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盯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瞥开目光后，才有些放心地呼出了一口气，“呼……看样子你没事，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吧？”
“没有！”阿黛尔有些气呼呼地说道。
这段时间内，李昂总是在刻意躲着阿黛尔，而经常性地联系不上李昂，次数一多阿黛尔也会积累一些小小的怨气。
听出了阿黛尔话语中的不满，李昂连忙说道，“抱歉，这不是我故意的，这段时间我实在没法轻易联系你，不过就剩下这几天了，很快一切就都结束了。”
说着，李昂打开了盔甲中的暗格，将藏在里面的硬盘拿了出来。
“还有，这个先暂时帮我保管一下。”李昂将硬盘放到了阿黛尔的手中，“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将这个交给其他任何人。”
“就算是使徒的那几个人一样。”
见阿黛尔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昂便开口说道，“这是我这几个月努力的成果，接下来能不能凑出寻找你父亲线索的路费，可就全看这个东西了。”
阿黛尔一听，在感到心情有些复杂的同时，也连忙将硬盘紧紧地抱在了怀中，“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保护这个的。”
“……倒也没必要保护，还是你的安全更重要一些。”
“嗯……”阿黛尔的脸颊顿时变得红扑扑的。
“好了……接下来，就是和她们认真谈一谈的时候了。”
李昂望向了使徒的三人所在的方向，她们三人站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看起来是在等李昂的样子。
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李昂忽然感到阿黛尔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李昂扭过头问道。
“李昂……闪灵姐她们都是好人，这段时间内帮了我不少的忙。”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阿黛尔鼓足了勇气问道，“你应该没有在帮波尔制药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吧？”
“你这是在说什么……”李昂听了顿时有些失效，他轻轻拍了拍阿黛尔的脑袋，说道，“我才没兴趣给那些人卖命，硬要说的话，我现在是在为卡西米尔的政府工作，我还要怀疑闪灵她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阿黛尔刚想要说些什么，便被李昂制止，只听他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使徒的那三个人是好人，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她们不是敌人，这个意思你能明白么？”
“也有可能是立场原因，她们现在可能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上，不然没法解释她们为什么能发现我的行踪。”
“总之，放心好了，我只是去和她们谈一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昂安慰道。
阿黛尔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李昂的说法。
让阿黛尔在路边的松林中藏好，李昂便返回了使徒几人所在的位置。
这时，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也跑到了这里，和她的姐姐站在一起。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吧。”看着去而复返的李昂，闪灵平静地说道，“我们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确认你从波尔制药带出了什么而已。”
李昂冷哼一声，毫不领情地说道，“将艾雅法拉带到这里，这就是你说的没有恶意？”

第七十四章 冲突
从李昂的角度来看，这种行为透露出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这还能叫没有恶意？
“这是事实。”闪灵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我们并没有用她来威胁你的意思，我们只是想要和你谈谈。”
“……”
好吧，闪灵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最近一段时间阿黛尔一直和她们在一起，如果想要下黑手的话，这段时间里到处都是机会，可刚才李昂仔细检查过了阿黛尔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任何受伤或是源石技艺留下的痕迹。
“就当是你说的这样好了。”
李昂的语气多少缓和了一些，就算现在他心里感到非常的不爽，也不能就这样将闪灵她们痛打一通吧？只是，李昂心中那一点因为帮他治疗积累下来的好感，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阿黛尔说的不错，她们可能是好人，但现在她们显然已经站在了李昂的对立面上。
“不过，先不管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无论我我从波尔制药拿走了什么，都和你们没有关系吧？”
“所以，我们想要和你商量商量。”
闪灵用一种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波尔制药储存着一些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的数据，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必须要得到那些资料。”
所以，你们没胆子去强闯波尔制药，就打算在半路上找他截胡？李昂顿时在心中诽谤不已。
不过，闪灵会找上他也没错。
主管电脑的硬盘中保存了波尔制药研发中心绝大部分的机密，说不定里面就有她们想要的东西……但是，那又和李昂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对此李昂只能呵呵一笑，他并不觉得使徒三人能付得起报酬，就算她们中有一人是临光家族的大小姐也一样——临光家最值钱的东西已经被玛恩纳当报酬给她了，除此之外临光家还有什么东西？
要知道那座庄园的价值，是一名普通竞技骑士一辈子都赚不回来的，即使是那些位于前排的骑士，也需要很多年才能赚回来。
当然，李昂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他完全有资格将这份奖励拿到手。
“抱歉，我也有我的任务，不可能随便将东西给你。”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我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说着，李昂便不再理会使徒的那三人，动身便准备离开，去和不远处的玛恩纳汇合。现在李昂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再不快点过去的话，说不定会让玛恩纳产生误会。
可是还没等李昂走出几步，一声清脆的剑鸣声便传入了李昂的耳中。
“铮——”
一把纤细得仿佛一碰就断的长剑，突兀地横在了李昂身前。
“……闪灵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刚才那一瞬间，闪灵忽然消失在了原地，拦住的李昂的去路。
“抱歉，我刚才已经说过，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必须找到那些资料。”闪灵以一副决然的语气说道，完全没有放李昂离开的意思。
“哈……也就是说，你们不准备让我离开咯？”李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闪灵没有回答，不过她握紧剑柄的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那就来吧。”
李昂正被闪灵的小动作弄得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现在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那李昂可就没有顾忌之前情面的必要了。
短剑瞬间出鞘，在触碰到剑柄的那一刻，李昂的源石能就已经流经了短剑的全身，激活了隐藏在剑身中，那无数条犹如血管一般的回路。
两尺长的短发出了艳丽的赤红色光芒，就像是李昂眼睛的颜色，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夺人性命的凶器，看起来更像是一把精致的艺术品。
在凄厉的破空声中，李昂全力一剑向着闪灵手中的细剑斩去，准备直接废掉她的武器。
在李昂动手的那一刻，使徒除了闪灵之外的另外两人也同时行动了起来。
只见丽兹晃了晃她手里那把有些奇怪的法杖，她们所有人身上就出现了一层淡紫色的护盾，而一边本应该保护丽兹安全的玛嘉烈，却忽然丢下了丽兹，浑身绽放着一轮刺眼的金色光芒，向着李昂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一旁的玛莉娅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被玛嘉烈厉声喝止。
“玛莉娅！别过来！这不是你能参与的战斗！”
“你在留在那里保护好丽兹！”
玛莉娅本来有些不服气，想要出声反驳两句，可是当她看到不远处的那一片刀光剑影时，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十分乖巧地站在丽兹的身边。
在李昂砍中闪灵的长剑之前，丽兹的释放的法术护盾就已经出现在了闪灵的身上。
穿过那层护盾之后，李昂短剑的速度丝毫不减，可是短剑剑刃上的能量反应却凭空减小了一部分，显然这是专门针对源石技艺的护盾。
李昂这把短剑的剑刃并不锋利，想要杀伤敌人更多靠的是剑身上的能量反应，丽兹的这种护盾恰好戳中了这把武器唯一的不足之处。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够了。
和凡铁打造的兵器相比，这把短剑……这把法杖可是有着跨时代的优势。
短剑和闪灵手中的细剑相撞，发出的却不是金铁交鸣之声，而是一种听起来令人感到牙酸的‘滋滋’声——
李昂并没有如愿斩断闪灵的长剑，那一指粗细的剑刃上绽放着同样属于源石技艺的光辉，纹丝不动地接下了李昂的突袭。
怎么可能？这居然是……同样类型的武器？
李昂手中的这把短剑，是在和波尔制药签订了合同之后，波尔制药斥巨资为李昂打造的。
从本质上来讲，这把短剑，还有李昂身上的盔甲，都是波尔制药借给他的，如果他们之间的合同结束的话，波尔制药有权收回这两样东西。
这把短剑的造价足足近百万卡西米尔金币，而且通常有市无价，光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现在闪灵居然拿出了一把同样类型的武器，这怎么不让李昂感到惊讶。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七十五章 圣域
李昂的战斗经验还是太少。
准确来说，是和强者、或是和他同一水平的人战斗的经验太少，虐菜局打的多了，并不会给李昂带来多少帮助，甚至会降低他的实力。
感知的全方位视角、超强的反射神经、还有敏捷的身体，这些只能缩短李昂和那些真正强者之间的差距，却并不能让他无视这种察觉。
因为惊讶闪灵的武器，李昂的动作产生了一瞬间的停顿，露出了微不足道的一丝破绽。
他最近一段时间面对的那些对手，根本不可能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机会，就算是有耀骑士称号的临光，她是能捕捉到这一瞬间的破绽，但她没有足够快的速度采取行动。
但是闪灵她做到了，她察觉到了李昂这不足半秒钟的停顿。
只见闪灵将手中细剑一扭，卸掉了剑身上残余的力量，剑尖犹如毒蛇吐信一般，从一个十分阴毒的角度，向着李昂的腋下刺去。
等李昂反应过来的时候，闪灵的长剑已经化作一道纤细的流光，盔甲形成的那层防护立场瞬间破碎，剑锋余势不减地继续向前刺去。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李昂及时打开了盔甲胸口部位的两个矢量喷口。
炙热的高压气体从喷口中喷出，阻止了闪灵下一步的攻击，同时也拉开了李昂和闪灵之间的距离。
好可怕的一剑……一丝冷汗从李昂的额角滑落。
妈的你不是医生吗？怎么实力强得这么离谱？比护卫还要厉害是什么鬼？
和闪灵相比，作为她们‘护卫’的玛嘉烈简直就是个摆设——她的冲锋仍然在加速过程中，距离李昂还有一小段距离。
刚才李昂的反应已经够快了，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完全躲开闪灵的那一剑。
在洞穿防护立场之后，闪灵依旧在李昂的胸甲上留下了一个一指粗细的小孔，李昂能感到外面的冷风正呼呼地从那个小孔往里面灌。
李昂知道，自己还是有些太小看闪灵了。
这套盔甲的防御能力他可是亲自测试过，因为骑士竞技的缘故，这套盔甲的物理防御力相当优秀，而法术防御力就相对较弱一些。
可就算如此，在防御立场的加持下，至少也需要邪光斩那一等级的攻击，才能轻松攻破这两层防御。
这也就意味着，闪灵挥出来的每一剑，都具有和他邪光斩近似的攻击力。
李昂当即做出了判断，和这种人近身作战，绝对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下一秒，盔甲的应急系统便发挥了作用，快速修补剂被释放，暂时堵住了破损的地方，不过那一块的防御力和之前肯定没办法比。
与此同时，丽兹释放的能量护盾再一次从闪灵身上浮现。
“……麻烦。”李昂砸了砸嘴。
如果是在真正的战斗中，丽兹就是最先需要解决的人，但他们现在并不是生死相搏。
否则以李昂的速度，他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在闪灵反应过来之前，强行将丽兹打倒，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根本承受不住太大的冲击力。
就由她去好了……这种护盾并不能对结果造成什么影响。
等快速修补剂完全凝固，玛嘉烈也带着一种压倒性的气势冲了过来，以她现在身上的光影效果，恐怕方圆几公里之内都能看见，虽然特锦赛期间大骑士领的治安状况并不是太好，但她弄出来的动静也太大了点。
‘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不止是李昂，在场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这个想法。
“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玛嘉烈一边大声表达着她的歉意，一边高高举起臂盾对准李昂，将全身金属块的重量都压了上来，
“喝啊！”
如果让玛嘉烈的速度提升到极限，她在那种状态下的盾击李昂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可现在并没有足够的距离让玛嘉烈加速，她的速度并不算特别快，盾击的威力也因此下降了不少，不过力道依旧致命。
然而，李昂却没有任何要闪避的意思，这时玛嘉烈想要收回力道已经来不及了，盾牌结结实实地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在玛嘉烈惊讶的目光中，李昂单手撑在了她的盾牌上，只是身子微微一沉，便毫发无损地接下了她的盾击。
“这种力量……”
这种力量……她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一直以来，李昂在进行骑士比赛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都是法术能力与速度之间的配合，他还从未表露出自己的力量，这也让玛嘉烈的计算发生了严重纰漏。
出现了眼下这种，冲锋不仅没有将对手逼退，反而被对方抓住的尴尬场面。
“现在，该轮到我了。”
李昂单手抓着玛嘉烈的盾牌，同时强烈的源石能反应也在他另一只手上汇聚，短剑的亮度骤然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无法从李昂手中夺回盾牌，再继续僵持下去的话，玛嘉烈恐怕会在零距离吃一发法术攻击。
见状，玛嘉烈果断地放弃了自己的盾牌，启动机关让其从手臂上自行脱落，而她则双手握住了战锤，反手向着李昂抡了过去。
李昂随手抓住从玛嘉烈那里抢来的盾牌，挡住了玛嘉烈的战锤。
这时他另一只手上的源石技艺也已经准备完毕，环形气流伴随着连续不断的爆炸，几乎无死角地覆盖了李昂身边二十米之内的一切。
附近的松树被连根拔起，被气流裹着挡在了李昂身前，玛嘉烈也不得不向后退去，避开这股风暴最猛烈的地方。
李昂并没有指望刚才的法术起到什么效果，他只希望暂时闪灵等人逼退，为他接下来的法术争取时间。
一个足以一锤定音的法术。
只是……当李昂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施术单元时，闪灵和玛嘉烈两人忽然异口同声地大喊道，“就是现在！”
这顿时让李昂心生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她们这是在叫玛莉娅？不……好像不是这样……
在两人的呼喊声中，一直被李昂忽略的丽兹忽然有了动作。
只见几只虚幻的蓝色鸟儿从她法杖顶端的笼子里飞出，大片幽蓝色的光辉从鸟儿的身上洒下，将整个松树林染成了一片蓝色。

第七十六章 碎裂
幽蓝色的领域徐徐张开，在这阵辉光的照耀下，环绕于李昂身侧的风暴瞬间土崩瓦解，空气中游离的源石能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停滞状态，就连李昂接下来准备的法术，也因此被强行中断。
受到影响的并不只有这些，最致命的是，盔甲内置的微型源石动力炉也一同停止了运转。
失去了动力来源，这套盔甲就变成了一个单纯的铁壳子，严重阻碍了李昂的行动。
从那几只虚幻的小鸟飞上天空，到李昂的法术被迫中断、盔甲停止运转，不过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闪灵和玛嘉烈在风暴还未完全平息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
她们和李昂一样，都受到了这种蓝色辉光的影响，但她们已经和丽兹并肩作战了很长的时间，早就已经熟悉了丽兹法术的效果，不会因为突然无法使用源石技艺产生慌乱的情绪。
但对于第一次遇到这种法术的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为了抓住丽兹创造出的机会，闪灵和玛嘉烈已经不知道配合多少次，当李昂下意识地尝试突破被封锁的源石技艺时，她们已经一前一后将李昂包围了起来，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他的要害。
“你已经输了。”闪灵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道。
在短时间内连续爆发，对她的身体也是一种沉重的负荷，萨卡兹人的身体虽然不错，但也禁不住她这样折腾。
“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想这么做，但那份资料对我们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李昂就像是没有看见搭在脖颈上的两把武器一样，又一次试着通过短剑构筑施术单元，结果和刚才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微弱的光芒在短剑上闪过，随后很快便黯淡了下来。
幽蓝色领域的范围内，所有源石能都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惰性状态，李昂控制的那些源石微粒也不例外，虽然勉强还能激活，但威力却从炮弹下降到了滋水枪的程度，就算勉强释放出法术，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是什么？”李昂皱了皱眉，问道。
“……这是丽兹独有的源石技艺，我们一般将它叫做‘圣域’。”
经过一瞬间的思考，闪灵便回答了李昂的这个问题，“在圣域的范围内，一切不属于丽兹的源石技艺都会被压制，没有多少人能在圣域中用出源石技艺。”
“还真是犯规的能力啊……”李昂感叹道。
和丽兹的圣域比起来，他直接控制源石微粒的能力好像也没那么厉害了。
她不仅可以限制他人使用法术，居然连源石反应炉的运行都能干扰，光凭‘圣域’这一种源石技艺，丽兹就足以成为所有术士的公敌。
唯一可惜的是，拥有这样犯规的源石技艺，丽兹本人却手无缚鸡之力，风势稍微强一点就能将她吹到，这也算是某种平衡吧。
“不过……你们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稳操胜券了吧？”
“什么？”闪灵下意识地问道。
源石技艺已经被丽兹封锁，就算李昂的力气很大，可她们有两个人，前后夹击之下，李昂也占不到任何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李昂又该如何进行反击？莫非是吃准了她们不敢下死手，所以准备放手一搏？
然而，还未等闪灵再思考几秒，一种无法忍受的刺痛便从大脑深处涌了上来，猝不及防之下，她差点连手里的剑都没有抓稳。
尽管李昂无法使用任何源石技艺，但杀意波动根本不是靠源石能驱动的，因此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只要能让她们两人出现短暂的失神，这对李昂来说就足够了。
李昂快速转身，在远处玛莉娅的惊呼声中，一拳轰在了失神的玛嘉烈胸口。
可以清晰地看见，玛嘉烈的胸甲很明显凹下去了一大块，她的身体也随之向后倒飞出去，一连撞断了一排松树，才在漫天的烟尘中停了下来。
看起来短时间内，玛嘉烈是没有办法出来找麻烦了。
原本针对李昂设下的陷阱，此时反倒成为了闪灵的束缚，在圣域的压制下，她的长剑也没有了之前那的那种威力，只要小心一些，光靠李昂身上盔甲本身的材质，就能挡下大多数非致命的攻击。
现在闪灵还没有从杀意波动的负面效果中恢复过来，一时间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只能连连后退，勉强招架着李昂的重拳。
没过多久，她就结结实实地吃了李昂几拳。
看着这一幕，丽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维持圣域。
不过在丽兹犹豫的同时，李昂已经帮她做出了选择。
无论再怎么强大的源石技艺，都是存在极限的，李昂对此一直深信不疑。
圣域最大的弱点，就是它的范围。
丽兹最多只能停滞一百余米范围之内的源石能，只要离开这个范围，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而李昂控制源石微粒的范围，要远远超过一百米这个距离。
昨天中午发生的那一幕再度上演，这片区域所有的源石能，都在李昂的操控下向着中心汇聚。
上一次李昂这么做，是解决一个棘手的敌人，而这次他的目的就更简单了，他倒是想要看一看，圣域究竟有没有承载上限，当一整个移动地块的能量全都汇聚在这片区域时，丽兹还能停滞这种等级的源石能么？
果然，随着源石能不断涌入圣域的范围，丽兹顿时感到身上的压力倍增，原本可以维持很长时间的圣域，瞬间被压缩大半。
丽兹紧咬牙关，身体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了法杖之上，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圣域的时间再向后延长一秒。
“闪灵！我……快要控制不住他了！”丽兹大声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几分痛苦。
她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圣域中便传来了一阵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黑色裂缝飞快地向四周蔓延，整个圣域就像是一块碎掉的玻璃一样，变成了无数半透明的蓝色碎片，洒满了整片夜空。

第七十七章 退让
当圣域破碎的那一刻，李昂感到身上的束缚一扫而空，甚至因为源石能的大量汇聚，这里的能量反应比之前还要活跃数倍，随便使用什么源石技艺，威力都会因此得到不小的加成。
而圣域被强行破除的丽兹，自然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法术反噬带来的后果在她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她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丽兹！”
闪灵焦急地喊着丽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她毫不迟疑地硬抗一招，以嘴角溢出的鲜血为代价，强行摆脱了李昂的纠缠。
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闪灵从有些不知所措的玛莉娅怀中接过丽兹，代表治疗法术的光芒第一时间笼罩了丽兹的全身。
片刻之后，闪灵轻轻放下了丽兹，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怎么，还要继续么？”李昂挑了挑眉，问道。
只见闪灵举起了剑刃，犹如长鲸吸水一般吞噬着附近的源石能，长剑上的能量反应在短时间内节节攀升。
这是……还要继续的意思？
无论闪灵到底是怎样想的，李昂都不可能就这样傻站着什么都不做，于是他也取出了自己的短剑，以比闪灵更快速度聚拢周围的源石能。
七彩色的朦胧光晕与刺目的白光交相辉映，李昂在等闪灵先动手，而闪灵则是还在犹豫。
因为丽兹的昏迷，闪灵脑子一热便做出了这种举动，可是当大脑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她现在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了。
汇聚在剑身上的源石能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地步，对面的李昂也不多承认，仅仅是双方法术的余波，就已经在他们之间掀起了一场犹如实质的风暴。
无论是挥剑还是放弃，都到了她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时候。
正当闪灵缓缓转动剑身之际，远方的天空忽然亮起了一片红光，一团巨大的火球径直向闪灵飞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反倒是让闪灵松了一口气，她顺势挥出一片剑光，将飞来的火球切成无数细小的火苗，除了让周围的温度暖和了一些之外，火球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闪灵姐！你在干什么啊！”
阿黛尔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她的法杖上燃烧着几团火光，一脸紧张地向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趁着这个机会，闪灵也一并熄灭了长剑上的光辉。
随着丽兹的倒下，就意味着她们的计划已经彻底破产，没有圣域的压制能力，她们顺利制服李昂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要是没有突然出现的阿黛尔，他们最后必然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等阿黛尔跑到他们身边，看清楚李昂身上伤痕累累的盔甲后，她看向闪灵的目光中已经多出了几分敌意。
阿黛尔还以为，李昂回来是为了和闪灵她们解除误会，没想到双方居然打了起来……刚才他们身上传出的源石能反应，让阿黛尔也感到有些心惊肉跳，情急之下她干脆向闪灵丢了一个火球过去。
自己应该站在什么位置，阿黛尔还是非常清楚的。
“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闪灵苦笑一声，“我可以解释的……”
谁知阿黛尔根本没有听她解释的打算，扭过头对李昂关切地问道，“李昂你没受伤吧？”
“没事。”李昂摇了摇头，“只是盔甲出了一些问题而已，要说的话……她们三个受的伤比我严重多了。”
丽兹因为源石技艺的反噬昏迷了过去，玛嘉烈被李昂一拳打飞，现在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三人中实力最强、又是领头人物的闪灵，更是得到了李昂的重点照顾。
自始至终李昂就一直在追着闪灵打，她身上的那件长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泥土、血迹、汗水，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脏兮兮地黏在她的身上，就连贫民区的乞丐也比现在的闪灵看起来要顺眼。
看到使徒三人现在狼狈的样子，李昂心中的那股火气多少也消退了一些。
毕竟，他们在动手的时候多少都有所克制，不能真的拼个你死我活吧？
虽然最后的情况有些糟糕，不过好在阿黛尔及时赶了过来，避免事态向着更糟糕的地方滑落。
在闪灵收手的同时，李昂也同样停止了邪光斩的凝聚。
“好了别管那个家伙，现在将硬盘给我吧，我该将它交给我的雇主了。”
“嗯。”
阿黛尔从怀中掏出那块让闪灵梦寐以求的硬盘，轻轻地将其放到了李昂手中。
……
“轰——”
远处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玛嘉烈费了一番力气，才终于将自己从那一堆倒塌的树木中将自己清理出来。
可是她刚一抬头，便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叔叔？！还有佐菲娅姑妈？”玛嘉烈惊呼出了声，“你们怎么会在这？”
“不对……叔叔你的身体怎么了？”
此时的玛恩纳身上缠了好几圈绷带，坐在一张轮椅上，由佐菲娅在他身后推着，看起来非常凄惨的样子。
听到玛嘉烈的疑问，玛恩纳的表情更加阴沉了，“我的身体怎么样和你无关。你怎么会在这……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才对。”
“你回来做什么？你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吗？”
“当初父亲将你送出这座城市……付出了多少的代价你知道吗？”
“偷偷回来也就算了，居然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骑士协会和商业联合注意不到你？”
刚才隔着几十公里，都能看到临光家标志性源石技艺发出的光芒，现在闹到这种地步，就算是监证会想要帮忙隐瞒，都不可能瞒住了。
玛恩纳被气得差点喘不上气来，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玛嘉烈敢说出任何与‘骑士竞技’有关的词语，他拼着在床上多躺几个月，也要好好将她教训一顿。
好在玛嘉烈也能看出玛恩纳在气头上，低着头伫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好了，人都已经在这了，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后面推轮椅的佐菲娅有些看不下去了，敲了敲玛恩纳的伤口，对他翻了个白眼。
玛恩纳表情顿时一僵，他努力板着一张脸，不让自己出现其他的表情。
在玛恩纳努力与疼痛作斗争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到了他的怀里。
“这是我从他们研究主管电脑上拆下的硬盘，里面应该有你要的东西。”
低头挨骂的玛嘉烈耳朵微微一颤，她忽然猛地抬起了头，目光瞬间锁定了玛恩纳手里的硬盘，一脸愕然地问道，
“委托你的人……是玛恩纳叔叔？”

第七十八章 忠告
玛嘉烈有些发愣地看着玛恩纳的手中的硬盘，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一个小丑。
不仅仅是玛嘉烈，远处的闪灵听到这边的对话后，她脸上的表情多少也有些绷不住了。
这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尴尬。
她们确实要感到尴尬，闪灵的一通操作下来，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还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甚至连阿黛尔都对她产生了敌意，可以说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起来有些可笑，闪灵还一直小心提放着所谓的第三方势力，要是早知道，这东西是玛恩纳委托李昂去做的，她们可能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
通过玛嘉烈的关系，说不定就能轻松地从他叔叔手中得到想要的资料。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李昂淡淡地说道，“我的任务就是从波尔制药拿到他想要的资料，确保将其安全送到玛恩纳手中。”
“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无论你们是想和玛恩纳交易，还是干脆动手强抢，那都和我无关，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听到李昂的这番话，佐菲娅有些诧异地看向玛嘉烈。
玛嘉烈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佐菲娅的目光，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无比发烫，李昂虽然说得有些难听，但每一个都是事实，正是她们刚才做出来的事。
现在……硬盘已经交到了玛恩纳的手中，她们还能动手强抢么？
“总之，到时候记得将我的报酬结一下。”
“我知道。”
玛恩纳用审视的目光在玛嘉烈和闪灵等人身上扫过，随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辛苦你了，等确认资料的真实性之后，我会将最后的手续处理好的。”
将资料交给玛恩纳之后，李昂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只要将那栋庄园卖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用考虑资金的问题。
接下来李昂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个——去找那个叫亚当斯的家伙算一笔账。
“好了……接下来就该谈一谈我们之间的问题了。”
玛恩纳从李昂身上收回目光，严厉地看着玛嘉烈，还有一旁的玛莉娅。
现在，临光家族仅剩下的四个人，全都聚集在了这个小小的公园之中。
“玛莉娅！你给我出来！”玛恩纳阴着一张脸，大声喊道。
尽管玛莉娅已经非常努力地想要将自己隐藏在闪灵背后，但是她偷偷从家中拿出来的那套旧盔甲，已经完全暴露了她的存在，她要怎样做才能将一身铁罐头藏在身材苗条的闪灵背后。
在玛恩纳的死亡凝视中，玛莉娅乖乖地从闪灵背后走了出来，她和玛嘉烈不愧是亲姐妹，连低头认错时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让你不要掺和这件事，现在看看你在干什么？？”
说到这个，玛恩纳就是一肚子的气，她们姐妹两人完全将他的话当成是耳旁风，一点都没听到心里去，最后要是惹出了什么麻烦，到头来还不是他帮忙擦屁股。
“那个……其实我是不小心在街上遇到姐姐的，我真的没有去主动找她……”
玛莉娅有些讪讪地说道，然而她换来的却是玛恩纳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这种鬼话想骗谁呢？
知道玛嘉烈来到大骑士领后，玛恩纳也暗中搜查了很多地方，可始终没有找到她的下落，为什么你出去一趟就恰好遇见了？
“可我说的是真的啊……”玛莉娅的声音透露出几分委屈，但玛恩纳显然不会接受她的这番说辞。
“看来……我之前还是对你太过宽松了，”玛恩纳呼出一口气，说道，“回去之后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家里，哪里都别想去！”
玛莉娅瘪了瘪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这种时候和玛恩纳争论毫无意义，反正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区区一间屋子还真能把她关住不不成。
“还有你，玛嘉烈。”
被玛恩纳的目光扫过，玛嘉烈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
在玛恩纳训斥着临光姐妹的同时，李昂也对着阿黛尔嘱咐道，“你先和玛恩纳回去吧，在临光家的庄园待一段时间，莎拉姐那边不用担心，会有人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那你呢？”
“我……还剩下最后一件事要做，我必须去那个人做个了结。”
阿黛尔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几次想要开口却都欲言又止。
“那……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等我回来就好。”
嘱咐完阿黛尔，李昂便动身准备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在经过闪灵身边的时候，李昂忽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闪灵小姐，在离开之前，我还是给你一个忠告好了。”
“如果你以后还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下次发生这种事……可就没人帮忙拦着了。”
恐怕就连闪灵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她的一言一行中，透露出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第一次遇见她们的时候，因为接触的时间比较短，而且闪灵她们还是主动过来帮忙的，所以李昂并没有察觉到这种端倪。
但是通过刚才那件事，闪灵心中的那点傲慢瞬间暴露无遗，李昂不给，她们就准备动手强抢的态度，是李昂根本无法接受的，就算有再怎么重要的理由都不行。
闪灵迟早会因为她的态度付出代价，李昂已经为她上了一颗，至于她能不能从中学到什么，又和李昂有什么关系？反正就算下次捏到硌手的硬茬，受伤的人也是她自己。
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李昂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给她们留下了一个背影。
闪灵站在原地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向刚挨完骂的玛嘉烈问道。
“玛嘉烈……”
“我之前的态度……有表现得高高在上么？”
“这……”玛嘉烈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随后她才缓缓地说道，“说实话……没有人能接受我们刚才的那种做法。”

趁着夜色，李昂悄悄一个人返回了波尔制药的工业园。
在工业园的入口处，早就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
“李昂先生您终于回来了，主管让我帮他给您带句话，如果您回来了，请抓紧时间去找他，他又很重要的事要和您商量。”
亚当斯带着一脸诚挚的微笑，从远处迎了上来。

第七十九章 波尔·亚当斯
果然啊……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亚当斯，李昂心中没有产生半点惊讶的情绪。
随着李昂剥丝抽茧一般逐渐掌握事情的真相，亚当斯的行事也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好像根本不怕别人发现自己身上的问题一样。
试想一下，现在都已经凌晨三四点钟了，外面的温度早就突破了零下，有哪个发言人会这么敬业，还在外面等着李昂回来？
还有，他又是怎么知道李昂今天晚上会回来的？如果李昂不回来的话，他是不是要在这里站一晚上？
“别在那里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在解决了后顾之忧后，李昂相当干脆地撕破了脸皮。
现在他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雷恩的状况，而作为幕后黑手的亚当斯又是一处绕不开的坎，无论李昂再怎么隐忍，到最后肯定都要和亚当斯正面走上一遭。
更何况……雷恩也没那么多时间继续等下去了，谁知道灵魂长时间离开身体，会对他健康造成什么影响，这种事还是越早解决越好。
“啊？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是主管大人让我这么做的。”亚当斯仍不死心，表现出一脸疑惑的样子。
“那我就直说好了，雷恩的灵魂……是被你拿走的吧？”
亚当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你居然看出来了？”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亚当斯身上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一秒他还是在客户面前低声下气的卑微发言人，下一秒就摇身一变，变成了高坐在王座上的皇帝。
就好比某人用发胶手在脑袋上一抹，只是换了一个发型而已，却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我有些好奇，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现的？我觉得自己发言人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才对。”
“看在我帮你赚了一大笔钱的份上，不知道李昂骑士能不能满足我这点小小的好奇心。”
“……我的感官和普通人不同，我不是靠外貌来辨别一个人的身份。”
两人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在街边路灯的灯光下聊了起来，“那天你在路上拦住我的时候，我捕捉到了你使用源石技艺的痕迹。”
“原来是那个啊……”亚当斯一脸恍然，“失策了，没想到在那种细节上出了问题。”
“厉害啊。”
亚当斯拍了拍手，毫不吝啬于自己的赞美之意，“果然，你最厉害的源石技艺还是那种感知法术，可惜现在还没发弄清楚具体的原理。”
“既然我满足了你的好奇心，那么你接下来是不是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李昂平静地问道。
“请。”亚当斯躬了躬身，向李昂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当初为什么要找上我？别告诉我那只是一个巧合。”
“你只想问我这个？”
亚当斯看起来有些意外，他又多看了李昂几秒，随后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李昂皱了皱眉，他只是随便问了个问题，来探一探亚当斯的口风，尽可能问出更多的信息而已，没想到这随便一问，好像还问出了什么秘密。
“那么这枚徽章，你应该有印象吧？”
说着，亚当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平平无奇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几个相互嵌套在一起的圆环。
“丹……我记得应该是这个名字，莱塔尼亚那边应该是他在负责吧？”
亚当斯的回答犹如一道惊雷在李昂脑海中炸响，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了那枚被他忽略很长时间的徽章。
从盔甲的内衬中，李昂摸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徽章。
两人手中的徽章似乎发生了某种共鸣，同时在一片黑暗中发出了灰绿色的光芒，这时，李昂也终于从徽章上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不久之前，我发现丹那个家伙的徽章跑到了卡西米尔，我还以为他脑子终于开窍了呢，放弃折腾他的什么巫王遗产，可没想到他根本不接我的联络。”
“所以我就想亲自来看看，那家伙是在搞什么鬼，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拿着徽章的人居然不是丹。”
“看样子，那个白痴应该是死了，是你杀了他，抢走了他的徽章，还是他自己将徽章交给了你？”
李昂毫不犹豫地将徽章捏成了碎片，要是知道这玩意会给他带来这么多麻烦，李昂根本不可能将这玩意带在身上。
“嘶……”
看见李昂的动作，亚当斯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十分惋惜地说道，“制作这枚徽章的材料非常珍贵，其实你根本没必要这样做了。”
“就算真的是你杀了丹，我也不会帮他报仇的。”
“你们……不是同组织的么？”
“谁规定同一个组织的人就必须要相亲相爱了？”亚当斯耸了耸肩，“倒不如说，那个废物死了更好，正好能为我减轻一点麻烦。”
“总之，你就当我们是同一个学习小组的成员就可以了，我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关系。”亚当斯轻描淡写地说道，显然不想和李昂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学习小组……呵呵……要是真有亚当斯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只可惜当初丹死得太干脆了一些，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和李昂说，弄得李昂现在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这个徽章背后到底是什么组织，丹将这枚徽章交给他，又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李昂非常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在场唯一知情的人，显然不会乖乖地配合他……这些问题，只能等之后有机会再问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李昂深吸了一口气，将短剑指向了面前的亚当斯，“你，到底是谁？”
闻言，亚当斯露出了一个十分愉悦的笑容。
“那么，请允许我再进行一次自我介绍。”
亚当斯向李昂行了一记非常古老的礼节，缓缓说道。
“鄙人波尔·亚当斯，正是这家公司最初的创建者。”

第八十章 永生者
波尔·亚当斯？这个大众化的名字……李昂有些印象。
在听波尔制药的人吹嘘企业发展史的时候，他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波尔制药最初的缔造者，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骑士竞技虽然只诞生了不到一百年，但资本进入这个国家的时间要比这早很多，波尔制药已经是有三百多年历史的老牌企业了。
菲林一族并不长寿，在所有种族里寿命都是偏短的，亚当斯看起来差不多四五十岁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活那么久的样子。
等等……灵魂？
李昂忽然想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得非常镇定，质疑道，“呵，波尔亚当斯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你说自己是，我就会相信？”
亚当斯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件事并不重要，就算你不相信也无所谓。”
“我接下来……想要和你谈一谈关于雷恩先生的事，我想你应该就是为此而来的吧？”
闻言李昂的心情瞬间一沉。
果然，自己的行动自始至终都在亚当斯的掌握之中，他现在主动和亚当斯摊牌，倒有点像是来自投罗网。
李昂忽然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也许……在这种情况下明哲保身，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很快，李昂便重新坚定了下来。
这世界非常危险，也非常残酷，眼下只不过是一个抢夺他人身体的孤魂野鬼而已，如果李昂连这点危险都选择退缩的话，那他还要怎样保护身边的人？
于是李昂毫不畏惧地回答道，“不错。”
“那么，请和我来吧，我有些东西想请你来看一看。”
说罢，亚当斯便转身向前走去，完全没有等待李昂的意思，就算李昂现在转身离开，他恐怕也不会有任何阻拦。
李昂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他们两人一路进入了工业园的最深处，那栋最高的建筑物内，看着亚当斯毫无停顿地通过路上的身份认证，李昂刚才的猜测也变得越发可信了起来。
据说，这里是波尔制药总裁办公的地方，除了总裁本人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进入这个地方的权利。
可亚当斯却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这里的大门。
“欢迎来到我的私人实验室，李昂先生。”
“你应该是近一百年里，除了我之外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人。”
和外界的传言不同，波尔制药总部的最顶层根本不是什么办公室，而是一处不知道运行了多长时间的秘密实验室。
这座实验室里的各种设备……简直可以当成泰拉近代科研的发展史来看待，从古老的炼金大釜，到最尖端的光电设备，都能在这里找到。
“是吗？难道我应该对此感到荣幸？”李昂出言讽刺道。
“当然，”
亚当斯却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接受了李昂的暗讽，“这里可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你是该感到荣幸。”
“毕竟，你也找不到第二个和我一样，研究永生者的人了。”
“永生者？就像是寄生虫一样，藏在其他人身体里苟活？”李昂的声音显得异常冰冷。
“看来你对我的意见很深啊。”亚当斯耸耸肩，并没有否认使用他人身体的说法，“不过我想你误会了一点，我现在还算不上是永生者。”
“像我使用的这种方法，最多只能延长自己的寿命，连长生都很难做到，更别说和那些传说中的‘永生者’相比了。”
永生者……指的是某个特定的群体？而不是单纯指活了很长时间的人？李昂心中闪过了这样一个疑问。
“你应该没有听说永生者的名号，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这样好了，或许你更熟悉永生者的另一种称呼。”
亚当斯吊足了李昂的胃口之后，才轻声吐出了一个字，“神。”
“永生者，便是传说中的神明。”
神……明？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从李昂无知的表情中，亚当斯得到了非常多的满足感。
数百年如一日地躲在这里独自进行研究，亚当斯几乎快把自己给憋疯了，就算他研究出来了什么东西，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分享、或者说炫耀的人，没有人知道的研究成果……那还能叫研究成果吗？
可让亚当斯无奈的是，他研究的还偏偏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果他的研究成果泄露了出去，就算他躲在卡西米尔的首都也保不住他。
现在有人主动送上了门来，亚当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满足自己表现欲的好机会。
“不过，虽说祂们被称为神明，但祂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永生并不等于不死，祂们同样会受伤，历史上也不乏成功‘弑神’的人，就比如说千年前大炎的某位皇帝，他举国之力杀死了大炎境内几乎所有的‘神明’，不过炎国也为此付出了生灵涂炭的代价。”
“从那之后，神明就渐渐从这片大地上销声匿迹，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现在这个时代，也就只有学者、探险家之类的人，才知道这些隐秘了。”
也就是说，那些童话故事并不是单纯的童话故事，而是一段发生在过去的历史？哼……李昂确实没怎么关注过这一类的故事，他的精力基本都放在了钻研源石技艺之上。
“故事讲完了么？我来这里可不是让你给我上历史课的。”李昂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尽管对亚当斯口中提到的永生者很感兴趣，但李昂可没有忘记，他的目的是救回雷恩的灵魂。
“不要着急啊，”亚当斯不紧不慢地说道，“再说现在的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中，只要你还顾忌着雷恩先生的性命，你就不能对我做些什么。”
“或者……你也可以试试将我杀死，这样说不定雷恩先生的灵魂就会自己回去哦。”亚当斯蛊惑道。
当然，要是李昂真的按照亚当斯说的做了，那才是中了他的奸计。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孤独了很长时间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交谈的对象好了。”
亚当斯笑了笑，说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觉得永生者和普通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第八十一章 图穷匕见
在亚当斯看来，永生者并不是人们普遍认知中的‘神明’，但祂们却和普通人之间存在本质的差别。
漫长到连萨卡兹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寿命，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话，似乎还从来没有自然老死的永生者，而祂们中的一些古老者，甚至比整个泰拉文明的历史还要悠久。
永生者的力量也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即使是最强大的人类，也很难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杀死一名最弱小的永生者。
事实上，绝大部分永生者的陨落，都是用一条条人命硬堆出来的，所以那位炎国的真龙，即使保证了大炎再也不受永生者的威胁，后世人们对他的评价也依旧充满争议。
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差异呢？
三百多年之前，那时移动城市还没有被发明出来，泰拉世界还不存在‘国家’这个概念，亚当斯曾有幸亲眼目睹过一次‘神降’。
一个数百人的村落，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无声无息地被夺走了生命，并且事后找不出任何死亡的原因。
即使经过这三百年的发展，现在的源石技艺也很难做到那种事情，作为侥幸幸存下来的人之一，亚当斯内心的震撼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从那天起，亚当斯的心中就种下了一颗种子，直到现在，他都一直在为当初的那个目标努力。
至于刚才那个问题，亚当斯也没有指望李昂能回答出来，要是能这么简单就能得到答案的话，他也不至于蹲在这里研究几百年。
“是灵魂。”亚当斯说道，“至少我的研究成果是这么告诉我的。”
一边这样说着，亚当斯一边绕过那些还在运行中的研究设备，向着实验室的深处走去。
在实验室的最深处，李昂的感知出现了一大片空白，和研发中心的情况有些类似，那里有什么东西干扰了李昂的感知。
不过这里干扰的强度远远超出了研发中心，李昂完全无法感知到那里有什么。
随着李昂靠近那片区域，完全空白的感知世界也出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这时李昂才意识到，干扰并非来自那个房间本身，而是……里面保存的某个物体本身。
李昂隐隐可以猜到，前方那个干扰他感知的东西，才是亚当斯费尽周折将他带到这里的目的。
经过数条验证手续，亚当斯终于最后一扇通向那片区域的大门。
大门的背后，有着一座几乎占据整个房间一半面积的巨型‘金属棺材’，光是看外面那一层防护壁的厚度，李昂觉得就算是将这栋大楼拆掉，也没有办法伤到里面的东西分毫。
这个房间的外壁强度虽然要低一些，但也不是轻易能够打破的。
那个金属棺材之中，只存放着一个不到一人高的营养槽，而那个特殊的东西，就储存在营养槽之中。
在这种几乎身手就能触及的距离上，李昂才终于得以‘看清’那个东西的原貌——
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血肉。
这个营养槽的款式已经相当老旧了，但是里面储存的那一小块血肉依旧保持着惊人的活性，一种暧昧不清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波动不断地从血肉上向外扩散。
正是这种特殊的波动干扰了李昂的感知，不过李昂也在迅速适应这种干扰。
这块血肉就算再怎么特殊，它的体量也实在是太小了点，如果换做是这块血肉的主人在这里，那就谁也说不清最后的结果。
“这是什么？”李昂忍不住问道。
“‘神骸’，也就是一小块永生者的血肉。”亚当斯随口回答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旁边的隔间，换上了一件厚厚的防护服，期间他还回过头好心地问道，“你也要换一套吗？我们的体型没差多少，应该没有问题。”
“……不用了。”
李昂虽然弄不明白亚当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接下来李昂肯定会和他发生冲突，现在换上防护服的话，岂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也是，”亚当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块血肉应该不会影响到你才对。”
“这块血肉，是我费了一番力气，从一处地下遗迹中找到的，这可能是某个已经消亡的部族供奉的‘圣物’。”
“即使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这块血肉也没有失去活性，但是我从它上面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实，这块血肉无论DNA还是其他构成，都和正常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无论我怎么检测，都只能得到同一个结论，这块血肉来自一名普通的菲林女性。”
“最终，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尽管我们的身躯不存在任何区别，但是灵魂上的差异，却让我们之间出现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亚当斯开启了厚厚的隔离壁，把手伸入营养槽之中，将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血肉捞了出来。
血肉离开了营养液，在亚当斯的手心中微微颤动着。
“听我说了这么久，我想你也感到有些不耐烦了吧。”亚当斯抬起了头，隔着厚厚一层护目镜盯着李昂，“你是想要让我释放雷恩的灵魂？可以，这完全没有问题。”
“我可以保证除了有些虚弱之外，雷恩的身体不会有任何问题，甚至……他的实力还会比之前变强一些，这算是我给他的补偿吧。”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吃了它。”亚当斯微笑着将那块‘神骸’递了过来。
“这不可能！”李昂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他虽然很想救雷恩，但从来没有将自己也搭进去的想法，这种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来的腐肉，肯定谁碰谁倒霉，没看亚当斯也是穿着一身厚厚的防护服，才敢将那东西拿出来吗？
“是啊……你要是直接答应的话，我才会觉得有问题。”
“但是，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还能由得你来做决定吗？”
随着亚当斯的话音，四面完全由能量构成的光栅从天而降，将李昂完全堵死在了一块狭小的区域之内。
“吃吧，这是你的命运……未知神明的代行者……”
“神之使徒。”

第八十二章 神之使徒
“早就该这样了。”
被光栅困在原地，李昂心中却没有半点慌张的情绪，他甚至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和亚当斯虚与委蛇是一件相当累人的事情，还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动手比较干脆一些。
不过……亚当斯好像误会了什么，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穿越者罢了，可从来没有和神明、永生者之类的存在扯上过关系
如果他的穿越是某个存在导致的，李昂不觉得，那个存在会是亚当斯口中所说的永生者。
要是这种存在会被人围殴致死，那未免也太掉价了些。
短剑在一声清脆的铮鸣中声里出鞘，磅礴的源石能在剑身上开始汇聚，然而代表着杀戮的红光只是闪烁了一下，整把短剑就迅速灰暗了下来，无论李昂如何向里面灌注源石能，都无法再通过这把短剑在构筑法术单元。
“你也太天真了点吧？”
亚当斯有些无语地看着李昂，随后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可是我让人帮你准备的武器，你真的以为我会什么准备都不做？”
“我也只是试着叫你来这里而已，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配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过于在意其他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别把我和你这种人混为一谈。”
又尝试了几次，确认亚当斯用某种未知的方法锁死了短剑之后，李昂便干脆将其丢在了地上。
短剑撞在了光栅上，被凝聚为实体的能量弹到了一边，这把价值上百万金币的武器就这样被丢在地上，甚至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
“好好好，你和我这种丧尽天良的人不是同一类人，”亚当斯敷衍地回应道，“不过，你也要认清楚现在的状况才对。”
“我精心挑选出的备用身体、无胄盟的玄铁大位、还有神秘的赦罪师……你还真是能给人带来惊喜，可是经过这几场战斗之后，你还剩下多少力气呢？”
“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比较好，我也曾经想过占据你的身体，但是你的眼睛……说实话有些麻烦，我暂时还没有体验盲人生活的意思。”亚当斯循循善诱道，“所以只要等我确认了我的想法，我就会放你离开。”
亚当斯完全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确实掌握了非常多的关于李昂的信息，这也印证了李昂先前小心翼翼的做法没有任何错误。
到现在，李昂仍然隐藏着两张有力的底牌。
“你说的不错，但是我拒绝。”
李昂抓起了那把亚当斯从未注意过的手杖，以雷霆之势向着光栅砸去。
到头来，他从波尔制药弄到的这些高科技装备都不是非常靠谱，只有手里的这根拐杖最值得信任。
由能量构成的光栅瞬间应声而碎，在光栅重新修复之前，李昂就从刚才破开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他的速度快到在空中拉出了一串残影，向着近在咫尺的亚当斯扑了过去。
感受到急速逼近的危险，亚当斯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闪去，想要避开迎面袭来的手杖，但无奈李昂的速度比他快出太多，亚当斯只来得及避开要害，他的右肩就被李昂的手杖砸得粉碎。
他手中的那块血肉也脱手而出，被李昂控制着一小股气流，在不接触到它的情况从亚当斯手中抢了过来。
“你的废话太多了。”
李昂扯下了亚当斯防护服的头盔，将手杖尖端迅速戳向了他的小腹与胸口。
“呕——”
在李昂的冲击下，那张因而满是汗水的脸庞变得更加扭曲，亚当斯不受控制地长大了嘴巴，想要尽可能地吸入更多的空气。
李昂顺手，就将那一小块血肉丢了进去。
“既然你那么想做实验，不如你亲自体验一下吧。”
血肉顺着亚当斯的喉管滑落，咕咚一声滑到了亚当斯的胃中。
这时，李昂才松开了亚当斯，任由他狼狈地摔在地上。
李昂仔细观察着亚当斯的状态，想要看看将那块血肉吞下去只有，他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是被那块血肉同化，失控变成一头怪物，还是那名不知道已经死去多久神明，通过这一小块血肉借尸还魂，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之上？
然而，让李昂有些意外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靠着还算完好的那条手臂，亚当斯勉强从地上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半跪在哪里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除了李昂刚才给他留下的伤势之外，亚当斯身上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咳咳咳……你以为这种事……我没有尝试过吗？”亚当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说道，“像这样的事情，我早就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可每一次每一次，除了将身体弄得一团糟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收获。”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除了被选中的代行者，神明的使徒之外，没有人可以窥伺祂们的力量。”
神明虽然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但是祂们并没有彻底断开与这个世界的联络，祂们只是换了一种存在形式，通过另一种方式继续认知着这个世界。
祂们将自己拥有的权能分散了出去，交给了被祂们中的人，通过这些代行者的眼睛来观察这个世界，这一类人便被称为使徒。
这个世界上使徒的数量非常稀少，亚当斯静静知道那么几个而已，而且这些使徒还基本都是他根本惹不起的一方大佬，就算亚当斯再怎么想做实验，他也不至于过去送死。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使徒都是被神明主动赋予了力量，也有极少一部分幸运儿的存在，他们很可能和某个已经陨落的神明极为契合，仅仅是通过接触神明的残骸，就能从中得到一部分神明的力量。
亚当斯要找的，就是这样一类人。
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说道，“虽然这是计划之外的发展，但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就让我亲自来好了。”
“核心反应炉，百分之三百功率！”
一道刺目的光柱冲破了屋顶，径直插入了一片漆黑的夜空。

第八十三章 交锋
此时时间接近清晨，天色才刚刚蒙蒙亮，整个大骑士领就已经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各地的竞技场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中，为早晨的第一场比赛做着准备。
而我们的老朋友多尼·沃米里安正坐在主持人的席位上，有气无力地念诸位赞助商交给他的广告词，只是他完全没有按照上面写的那样去念的意思。
“沸血骑士团，撕碎赛场上的一切敌人……这是什么时候成立的骑士团？让我来看一看……哈，半年之前？那就祝我们的小朋友这次玩得开心，下一个下一个。”
“下一位赞助商是……玫瑰报业？有没有搞错啊兄弟，玫瑰报业还要来这种地方打广告？我怀疑这里面有黑幕，强烈建议PRA介入调查……”
念着念着，多尼干脆将手里的稿件丢到了一边，抱怨道，“哦特里，这些东西太无聊了，我不想念了。”
“那你给我滚下来替我调整机位，我来帮你念怎么样？”那个叫做特里的人回应道。
“呃……”多尼被噎了一下，随后有些讪讪地说道，“看来我们的摄影师朋友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也不知道他需不需要一些来自心理医生的帮助……”
只听喇叭中啪地一声，特里干脆切断了和多尼之间的通讯。
就在多尼不停地说着烂话的时候，一声巨响从他们身后传了出来，多尼条件发射地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一道白色光柱直插天际，刺目的光芒几乎将整个大骑士领变成了白昼，多尼在愣了一秒钟后，连忙对着麦克风大吼道，“特里，小特里！赶快把所有机位对准那个方向。”
然而，多尼终端上的画面却没有任何变化。
这时他才想起来，因为他刚才的嘴贱，导致复杂调整所有摄像机机位的特里挂断了和他的通讯。
要是错过第一时间的报道，那他的损失该有多大啊！！
就在多尼感到痛心疾首的时候，他的好搭档特里还是做出了反应，竞技场内的所有机位的都对准了光柱的方向。
“googjob！小特里回头给你加鸡腿！”
“咳咳，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你们的老朋友多尼·沃米里安，大家可以在我身后看到一条贯穿天际的光柱，没记错那里应该是波尔制药的方向……”
除了多尼之外，无数人都注意到了那边的异状，几乎所有媒体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报道这件事，整个大骑士领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这道光柱之上。
……
随着话音落下，亚当斯的身体沐浴在一片源石能的海洋之中。
波尔制药总部占据了一个完整的城区地块，这也就意味着，当前城区的源石反应炉，也在波尔制药的控制之下。
亚当斯居然主动过载了城区地块的核心反应炉，将所有源石能都集中到了这间秘密实验室之中，在这种程度的源石能下，过量的源石辐射几乎可以杀死任何生物。
李昂有些庆幸，他是一个人过来的，其他无论来的人是谁，都不可能撑过这种剂量的源石辐射。
只见亚当斯一瞬间就构筑好了数个施术单元，伤口愈合、骨头归位，李昂刚才给他造成的伤势眨眼间便已经完全愈合。
亚当斯的治疗源石技艺并不高明，完全比不上使徒的那几个人，不过本着大力出奇迹的原则，在源石能不计代价的供应下，亚当斯却做到了连闪灵丽兹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
只是，这种粗暴的做法会给身体带来沉重的负担，但对于亚当斯这种换身体如同换衣服一样的人来说，也就无所谓了。
在亚当斯给自己治疗的时候，李昂没有任何犹豫便用出了自己当前最强的杀招。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如何逼问亚当斯的时候了，李昂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非常致命的威胁。
“爆炎——波动剑！！”
受到周围源石能浓度的影响，爆炎波动剑掀起的烈焰比平时还要猛烈数成，顷刻间便将亚当斯的身体完全吞噬。
而对方却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浑身沐浴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他身上的血肉没过几秒，便被火焰燃成了一地的黑灰，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骨架立于火光之中。
亚当斯在狂笑，失去了声带的他，通过震动附近的空气发出自己的声音，“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你以为……我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长时间？”
“不会错，不会错！这就是永生者的力量！！”
他的声音中充满陶醉，也不见亚当斯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数种完全不同的法术就将李昂完全笼罩。
流动的气流将附近一大片区域抽成了真空，爆炎波动剑制造的火焰也因此而熄灭，合金地面忽然隆起，锁住了李昂的脚踝，将固定在了原地。
只见一道电光闪过，李昂全身顿时变得酥麻无比。
“！！”
刚才亚当斯同时使用了多个不同的法术？
现在李昂最多可以同时将两种不同的法术结合在一起，但是亚当斯，刚才那一瞬间至少同时维持着四种法术，而且这些法术的品级都不低，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这里面还有最稀少的雷电法术，李昂再快也不可能比光快，更何况他现在还被限制在了原地。
只见亚当斯的骨头架子笼罩着一层噼里啪啦的电光，款款向李昂走来。
眼看着他就要给李昂来一次杨教授的拥抱时，李昂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用波动爆发将亚当斯吹飞了出去。
“咔嚓——”
亚当斯重重地砸在了后方的防御壁上，一小半的骨头都化为齑粉，看起来再也没有粘起来的可能。
他就那样倒在墙下，用着一副疑惑的语气说道，“为什么没有法杖，你也可以使用源石技艺？那把手杖我已经检测过了，只是足够坚硬而已。”
“感染者？也不对，哪有像你这样的感染者？”
“难道这就是你从永生者那里得到的权能？可是这样的权能有什么意义？”
和他知道的那些永生者相比，这样的权能……好像有点太弱了，只是可以不用法杖施法的话，这种权能和那些感染者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一些感染者做的好。
除非……李昂仍然留有底牌，或者根本没有发挥出权能的真正效果。
“算了，具体的效果是怎么样的，就当我来亲自确认一下吧。”
倒在地上的骨骼忽然失去了支撑，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
取而代之出现在那里的，是一个黯淡的影子。

第八十四章 灵魂之战
是之前跟踪李昂的那种影子，亚当斯这是将自己的灵魂拿了出来？
他难道不知道，李昂是可以消灭灵魂的吗？没有身体的保护，将自己的灵魂主动暴露出来，这和自己寻死又有什么区别？正当李昂感到疑惑不解之际，亚当斯很快就为他展现了这样做的理由。
只见无数身材各异的人影从亚当斯的后背涌了出来，几乎一瞬间就填满了这里剩下的全部空间。
如此庞大的数量让李昂感到有些不寒而栗，之前光是一个人影就已经足够棘手了，现在这些密密麻麻的人影到底又有多少个？五十？一百？
这些人影的实力加起来足以横扫一些小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李昂一样，拥有可以直接攻击到灵魂的手段。
如果亚当斯拥有这种程度的势力，那他为什么会龟缩在卡西米尔？和那些大国相比，卡西米尔只能算得上是穷乡僻里。
除非……他的法术存在致命缺陷。
李昂想到了先前亚当斯主动过载核心反应炉的操作……是了，同时维持这么多人的存在，对亚当斯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消耗，除非是在特定的环境之中。
只要破坏反应炉，或者离开这里，都能解决目前的局面。
但眼下李昂遇到的困境是，亚当斯显然不可能放弃对自己有利的地形，而他现在闹出来的动静不小，这栋大楼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活口了，要是亚当斯被监证会的人抓走，李昂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救出雷恩的机会。
所以……李昂的机会就只有现在这一次。
“他们……就是那些被你害死的人？”
李昂想从这些人影中找出雷恩的下落，但灵魂显然是不存在碰撞体积的，无论多少人的灵魂都能堆叠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无数相近的气息混在一起，李昂要是想一一分辨的话，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但亚当斯显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做。
“怎么能说是害死呢？”
作为一名有职业操守的研究人员，亚当斯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当即反驳道，“这一切，不是难道不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
“渴望金钱、渴望力量、渴望权利……他们的内心充满了各种欲望，而我，只不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机会而已。”
“关于药剂的副作用，我可是在一开始就和他们说的一清二楚，这样他们的死也能算到我的身上吗？”
“认清现实吧，这才是人类的本性！”
诚如亚当斯所言，人性确实如此，根本禁不住多少考验，往往只要一点微不足道的诱惑就能让一个人步入深渊，兄弟阋墙、夫妻反目，像这样的例子李昂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还见得少吗？
但是，但是……
“又有什么资格考验别人的人性？”
亚当斯将自己当成了什么？高高坐在云端上俯视众生的神明？他只是通过人性的弱点，肆意玩弄地着其他人的生命而已。
除了之前想到的那几个方法之外，李昂还剩下一个选择——了结作为这一切元凶的亚当斯。
汹涌的杀意随着李昂的意志向四周扩散，那些灵魂还未靠近李昂的身侧，就像是被风吹散的雾气一般，身形瞬间变得黯淡了下来。
由于最趁手的那把短剑不能使使用，李昂现在只能用手杖来凑合一下，不过就算这把手杖的材质再怎么坚硬，也无法改变它本身的性质，它并不适合承载源石能。
强行将源石能压缩到手杖之上，虽然可以轻松击散被杀意波动削弱过的灵魂，但这也会给手杖带来严重的负荷，才刚消灭掉几个被控制的灵魂，手杖便已经烧得通红，最热的几个位置甚至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好吧我承认人，我是小看了你，但现在这种状态你有能保持多久呢？”
亚当斯的身影在人影的簇拥中飘忽不定，不断地指挥着他控制的灵魂扑上来送死，李昂很穿过这些灵魂的阻挡，伤害都最深处的亚当斯。
“杀死你足够了。”
“哦？是吗？”
“不过在你能伤到我之前，你手上又会沾染多少无辜者的鲜血呢？”亚当斯恶毒的声音不断从人影后方传过来，妄图以这种方式动摇李昂的意志，“你不是自诩和我不是同一类人么？看看你现在做的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我给了他们力量，给了他们财富，给了他们地位，而你呢？却亲手摧毁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害死他们的人可不是我，是你那扭曲的计划。”
李昂完全不为所动，他早已经过了被这种程度话术忽悠的年龄，“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将这些可怜人从你的支配下解脱。”
也许是错觉，也许是潜意识给自己找的一点心理安慰，李昂总觉得这些灵魂在消散之前，向他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被亚当斯这种人控制，还不如干脆一点去死，不过亚当斯连这些人的意志都能完全支配，他们估计连一点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来，现在去死，真的在为他们考虑。
因此，李昂下起手来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李昂就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消灭了近百人的灵魂。
天知道这几百年时间里，亚当斯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究竟害死了多少人，就算按每月一个人来算，那也足足是三千人以上的灵魂，而他害死的人肯定不止这个数目。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之中某些人还活着，只是躺在病床上很久都没有醒来，他的妻子还在天天照顾昏迷不醒的丈夫，他的还在等着父亲回来，而你……却亲手摧毁了一个家庭最后的希望。”
“……”
不得不承认，亚当斯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很容易激起别人的怒火。
“这样的话，为了那些以后可能被你伤害的人，我现在更要杀死你了。”
手杖上的源石能已经汇聚至极限，化作一道近三米高的虹色弧光激荡而出，所有挡在弧光前方的灵魂眨眼间便灰飞烟灭，原本的拥堵的房间内一下子被清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通道尽头，便是混在那些灵魂之中的亚当斯。
“找到你了。”
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李昂，亚当斯不仅没有半点慌张，反而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是我找到你了才对。”
此时，亚当斯也亮出了属于他的王牌。
只见他后退一步，一个灵魂从旁边钻了出来，挡在了他的前方。
【李昂？】
熟悉的声音从那里传了过来。

第八十五章 绝地反击
是雷恩。
李昂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就连杀意波动的领域也下意识地收敛到了身侧。
糟糕……
在心生迟疑的那一刻，李昂就意识到了不妙，亚当斯在这种时候拿出雷恩的灵魂，显然就是为了这个效果，这一瞬间的停顿，已经足够做非常多的事情了。
只见四面合金墙壁拔地而起，封住了李昂的活动空间。
然而那些灵魂，却根本不会被这种物理层面的障碍阻挡，他们在亚当斯的控制下穿过墙壁，前仆后继地向李昂涌了过来。
在这种不计代价的同归于尽下，这些灵魂十分终于得以靠近李昂，第一次触碰到了李昂的身体。
当李昂将墙壁敲碎，重新恢复行动能力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那些被灵魂触碰到的部位一片冰凉，就像变得不属于自己了一样，完全失去了知觉。
无数灵魂从李昂的身体中穿过，为了确保他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亚当斯还特意使用雷电法术麻痹了他的肌肉，现在李昂只能维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不能动弹分毫。
“是我赢了，年轻的使徒啊，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身后传来了亚当斯的轻笑，“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既然你不愿意的话，就让我亲自动手好了。”
李昂只感到有某种异物从后背刺入了自己体内，却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只不过他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动作十分僵硬地从地上缓缓站起，还松开了手里的手杖，一脚将其踢到了远处。
亚当斯……居然还真敢这么做？
李昂也曾想过，亚当斯所说的亲自动手是什么意思，是限制住李昂的行动，将那块神骸直接塞进李昂的嘴里，还是用其他的什么办法。
没想到，亚当斯选择了一种对他而言最简单，也同样是最糟糕的一种方法——夺取李昂身体的控制权，“自己动手”来完成实验。
亚当斯可以占据其他人的身体，只是夺取控制权的话，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也同样意味着，他的本体、他的灵魂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李昂面前。
正因如此，他才要第一时间解除李昂的武装。
失去了武器，浑身肌肉被雷电麻痹，精神遭到无数灵魂的冲击，在这种情况下，李昂还能做出什么样的反击？所以亚当斯才如自信地出现在了李昂的身后。
只是亚当斯忽略了一件事情，杀意波动根本不需要构筑施术单元，只要李昂心念一动，就能瞬间覆盖身边三米之内的范围，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杀意波动的存在。
没有能量反应、没有光影效果，只有亲自进入杀意波动的范围，才能感受到这一领域的存在，而亚当斯显然是没胆子靠近李昂附近的。
这是李昂所掌握的，最不同寻常的一项能力，或许这就是亚当斯提到的‘权能’吧……顾名思义，这是只有神明才能掌握的能力。
当李昂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时，他便迅速想出了一个反击的策略，
李昂可以不在意其他人的灵魂，但要是亚当斯一直将雷恩的灵魂当做挡箭牌，李昂也没办法狠下心来，将雷恩和亚当斯一起消灭。
于是在亚当斯指挥着那些灵魂扑过来之前，李昂就已经收敛了杀意波动，只是做出了象征性的抵抗，便任由亚当斯将他控制了起来。
就算不明白杀意波动的具体原理，这也不妨碍李昂将其当做御敌的手段。
虽然这么形容可能有些不太准确，经过几次尝试后李昂便知道，就像好比游戏中的技能，杀意波动能造成的总伤害是固定的，距离越远、同时攻击的敌人越多，杀意波动的威力就越弱。
换而言之，当李昂在零距离面对一个敌人的时候，他才能发挥出杀意波动最强的威力。
“……虽然没有服用前期的药剂，但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亚当斯就像是背后灵一样，漂浮在李昂的身后。
将李昂控制起来之后，他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急切了，现在亚当斯没有急着开始实验，而是停留在原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不过，现在并不是开始实验的时机，监证会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派人将这里封锁。”
“看来……必须要放弃波尔制药了。”
用几百年时间打造出来的产业说丢就丢，亚当斯看起来没有半点心疼的意思，对于他这种人而言，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就算抛弃了波尔制药，只要再花一点时间，他完全可以打造出一个同样规模的企业。
甚至，亚当斯还可以找一个有钱人，直接抢夺他的身体，对于他来说，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只是亚当斯完全没有意识到，最致命的危机就潜藏在他眼皮之下。
【抱歉……这下恐怕没有办法救你了……】
李昂在心中默默地对雷恩说了一声抱歉。
眼下这种状况，李昂根本没有逼问亚当斯的余地，他和亚当斯的交锋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惊险，不趁现在将亚当斯干掉的话，以后很可能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万一……万一只要将亚当斯干掉，他控制的那些灵魂就能回到他们的身体之中呢？
李昂已经竭尽全力尽可能做到了最后，接下啦的发展如何……就只能看天意了。
足以覆盖三米范围的杀意波动被李昂压缩成了一条细线，顺着亚当斯控制李昂身体的那条路径，钻入了他的灵魂，从内部开始疯狂地破坏。
亚当斯忽然停了下来。
“你……”
这是亚当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在他灵魂内部进行破坏的杀意波动就彻底磨灭了他的意志。
李昂的背后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烟花，无数被亚当斯奴役的灵魂失去了控制，从他灵魂深处冲了出来。
一个人的死居然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亚当斯就算比不上那些神明，恐怕也和祂们的代行者相差不远了。
罪魁祸首已死，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第八十六章 灵魂结晶
李昂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沐浴在源石能的海洋之中。
远超致死量的源石辐射不但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还让李昂感到有些暖洋洋的，就像是在泡温泉一样，甚至就连消耗过度的体力，也在这种暖意下迅速恢复着。
现在的李昂感到有些茫然。
他回到了波尔制药，和亚当斯摊了牌，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很多隐秘的消息，最后也成功算计了他一把，成功将其反杀。
该做的都做完了，不该做的也全做了，唯一的遗憾就是，雷恩的灵魂仍然不知所踪。
那么……雷恩现在的灵魂又跑到哪里去了呢？李昂非常肯定，刚才他没有失手将雷恩的灵魂也干掉。
可是感知了一下在空中飞舞的灵魂的数量，李昂就放弃了从里面找出雷恩的想法。
这样做的难度，基本等于从数千只到处乱飞的苍蝇中，找到唯一缺了半条腿的那一只，就算将李昂的脑袋过载烧掉，他也做不到这种恐怖的事情。
他现在只能躺在地板上，看着那些灵魂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飞。
“这……还真是壮观啊……”看了一会儿，李昂不由得感叹道。
眼前的场景，当他想到了很久之前玩过的一款游戏。
游戏中主角会接到一个任务，深入地狱去摧毁封有一名魔神灵魂的黑色灵魂石，当那颗灵魂石被摧毁的时候，几乎和现在的场面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亚当斯奴役这么多人的灵魂究竟有什么用，如果只是为了控制灵魂进行战斗的话，那么只需要强者的灵魂就可以了，但亚当斯几乎来着不拒，无论什么人的灵魂他都会一并收下。
那些比较弱小的灵魂，甚至根本不用李昂动手，就会自行湮灭在外界的环境之中。
李昂只是躺在地上看了一会儿，就已经有不少灵魂灰飞烟灭，连一点渣滓都没有留下。
而那些比较强大的灵魂，就算被消灭掉，也会有一些碎片残留下来，只要接触那些碎片，就能得到一部分灵魂残留下来的记忆。
就比如说刚才被李昂干掉的亚当斯，他死后留下来的就不能成为灵魂碎片，而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结晶，或许将其叫做灵魂结晶更适合一些。
那块灵魂结晶就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不过李昂完全没有去碰一碰的打算，上次只是一小块碎片就让李昂有些顶不住，他可不想试试接触那块结晶是什么后果。
等恢复一些体力之后，就想办法将那东西毁掉吧。
李昂这样想到。
渐渐地，那道贯穿天际的光柱变得越来越小，这意味着核心反应炉释放出的源石能正在减少。
百分之三百的过载，就算核心反应炉也不可能长时间保持这种功率的运转，这是在天灾即将降临，而移动城市还未撤到安全区域时采用的应急手段。
短时间内将移动地块的速度提升至极限，然后恢复至额定功率运转。
超载每多维持一秒，都会对反应炉造成损伤，以亚当斯刚才那种用法，反应炉不出问题才怪。
按照李昂预料的那样，周围的源石能反应正在迅速滑落，身上暖洋洋的感觉消退之后，李昂也从冰冷的地面上爬了起来。
受到反应炉故障的影响，那些灵魂活动的空间也在进一步被压缩。
亚当斯虽然奴役着这些灵魂，但是他也同样为这些灵魂提供着必要的能源，在失去了源石能的供应之后，无论多么强大的灵魂也无法长久存在于外界。
这也是李昂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孤魂野鬼的原因，源石能反应过强，灵魂会被直接湮灭，反应过弱，又无法维持灵魂的存在，也只有亚当斯在这一领域浸淫多年的人，才能调整出最合适的源石能强度。
这时李昂也打起了精神，仔细观察和着这些数量不断减少的灵魂，也许等他们的数量下降到一定程度，李昂就能从中找出雷恩的下落了。
到时候李昂可以试着维持雷恩灵魂的存在，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塞回他的身体。
至于其他灵魂……请恕李昂无能为力，他的能力有限，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帮助这么多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然而，就在李昂观察和着这些灵魂的时候，一件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失去身体之后，灵魂只能在一定强度的源石能中存在，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对灵魂的保护效果，一具身体要远远大于适宜强度的源石能。
就算被亚当斯奴役到失去了自我意识，这些灵魂也多少保存着一些本能。
现在周围的环境正在变得不适合他们生存，而这里恰好有着一个活人，更何况……现在李昂身上的源石能反应强度，已经超过了外界的环境。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命的本能。
于是，李昂接下来就亲眼见证了这样神奇的一幕。
只见那些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的灵魂齐齐一顿，忽然掉头向着李昂飞了过来。
“！！”
“我草！”
李昂只来得及这样骂了一句，跑在最前面的那几个灵魂就已经冲入了他的身体，虽然之后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但因此带来的冲击感是无法避免的。
他现在就像是被几千辆汽车连续不断地撞击一样，根本没有坚持多久，李昂就很干脆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有这种操作？】
这是李昂在晕过去之前，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
……
等李昂再一次睁开自己的双眼，他发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充满着柔和白光的空间。
虽然身体上的异常不会带到这个空间，但是刚才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一些，李昂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又是这里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昂才回过神来，他扶着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总感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这里一次呢。”
但是和之前几次不同，李昂这一次却有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里……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接近现实了。

第八十七章 记忆世界?
充斥着整个空间的白光变得更加柔和，虽然看不见地面，但李昂第一次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光是这一点，真实程度就已经甩了之前十几条街。
这种变化又是如何产生的？李昂的实力变强了？还是和那些灵魂有关系？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李昂瞎猜也猜不出什么结果。
其实，李昂更想赶快从这个梦境中醒过来，看看现实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想到几千人份的灵魂冲进他的身体，李昂就……
emmmm……好吧，李昂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过像和他争夺身体控制权这种蠢事是不会发生的，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占据其他人的身体，亚当斯这一类人估计早就已经满大街跑了。
更何况，李昂也没有掌握主动离开这个空间的方法。
“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
前身的记忆？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和之前的情况有所不同，现在李昂脚下有了实感，他就不用站在原地被动地等待，他完全可以主动去探索这片空间。
正好，李昂也早就对这个神秘的空间感兴趣了，但一直没有探索的机会，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也有所不同，不用担心在这里待得太久而耽误了时间。
继续待在原地也是浪费时间，李昂便干脆行动了起来。
在这个空间里，李昂的实力是正常的，但是他已经习惯了感知的那种三百六十五度视角，恢复正常的视力之后，李昂反倒是有些不太习惯。
在附近搜索了一番之后，李昂才发现这个空间并不是完全空无一物，只是因为视野受到限制，再加上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才让他有了这种误会。
不一会儿，他就在这里找到了诸如羽毛笔、衣服、椅子等等生活中常见的物品，看着这些东西，李昂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些都是前身拥有的东西？”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里是我的记忆空间？”
当然，李昂也不能完全确定这一猜测，如果能在这里找到一些李昂知道的东西，那就可以确认这一猜测了。
拿着找到的那支笔和衣服，李昂一边前进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这两样东西。
很可惜这两个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醒目的特征。
羽毛笔是用普通的白色羽兽羽毛制成，金属笔记上没有任何记号，衣服也只是非常普通的白大褂，无论是在医院、研究所还是其他很多地方都能见到。
光靠这些线索，可分析不出来多少有用的东西。
在李昂一边探索一边前进的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他眼角的余光中闯入，随后迅速地和他擦肩而过。
“！！”
李昂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去，一下子抓住了那个从他身边闪过的东西。
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个人？
有人？！在这个疑似记忆空间的地方居然能看到其他人？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李昂抓住那人的肩膀，迫切地问道。
然而，那个人却对李昂的疑问置若罔闻，根本没有做出任何答复，仍旧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先生，我在和你说话，你有在听么？”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李昂稍微感到有些恼火，可是当他转到那人的正面时，他忽然愣住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表情僵硬，双眼浑浊无神，如果他不是还在呼吸，李昂都要以为这是一句尸体……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喂？你好？嘿！”
李昂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这个男人也没有任何反应，李昂试着给了他一巴掌，他只是晃了晃脑袋，继续坚定地向前走去。
最后，李昂干脆给了他一脚，将他踢到在了地上。
男人就这样趴在地上，向着前方慢慢爬行着。
“……”
看到男人这个样子，李昂反倒是对他这种行为的目的有些感兴趣了。
他究竟想要去什么地方？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他不顾一切也要过去？
于是，李昂便将这个男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在站起来之后，男人便挣脱了李昂的双手，继续向着前方走去，李昂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随着两人的前进，渐渐地，李昂在路上遇到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些人从男到女、从老到幼，无论什么年龄段、什么种族的人李昂都看见过，从他们的穿着上李昂根本找不到任何共同点。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表情僵硬、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而且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看着眼前这一幕，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从李昂脊背爬了上来，在这看不到边际的白色空间之中，到底有多少像他们一样的行尸走肉？
这里……怎么可能是他的记忆空间？谁的记忆空间会出现这样诡异的一幕？
还是说，他的前身曾经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无论是哪个一个结果，这对李昂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还是装着胆子继续跟着这些人向前走。
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些人是什么身份？这个空间又是什么？
看到了这种场面，又不将这几个问题弄清楚的话，以后李昂睡觉恐怕都睡不安稳。
最后，李昂跟着这些人来到了一处‘广场’。
到这个地方之后，所有行尸走肉都停了下来，排成了几条长长的队伍。
在这几条队伍的尽头，也就是这片场地最中心的位置，李昂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的漩涡，漩涡以顺时针的方向不停地缓缓旋转着。
那些人全都簇拥在漩涡附近，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李昂有些好奇这个漩涡背面是什么样子，可是无论他换了多少个角度，他看到的都是同样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昂缓缓地向后退去，他的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好奇心太旺盛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个漩涡……休想让他碰一下。
在后退的同时，李昂也有注意观察那些行尸走肉，看看他们又没有接触到那个漩涡。
可这一看，却让李昂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雷恩？！”

第八十八章 源石意志 上
等等，雷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昂一瞬间感到无比的混乱，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雷恩也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还都是……那种被榨干的样子。
在他想清问题的答案之前，李昂的身体就已经先动了起来，他挤进了那些排队的人群之中，强行将雷恩从队伍中拉了出来。
无论雷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昂都不能让他继续在这个可疑的地方再待下去。
“醒醒，雷恩大哥！醒醒！”
两只巴掌对着雷恩的脸左右开弓，李昂试图以这种方式将他唤醒，可是雷恩的抵抗出乎预料地强烈，直接一把推开了李昂，继续排在了那几条长龙的最末端。
“……”
沉默着看着那个漩涡的方向，此时李昂已经意识到，光靠蛮力唤醒雷恩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破局之处，就是远处的那个漩涡。
“……有点意思。”李昂忽然笑了起来。
因为李昂发现，无论他怎样竭力避免，他都不可能完全逃离和那个漩涡接触的命运，就算李昂可以不在意雷恩的安危，但是他自己呢？
李昂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不进入那个漩涡的话，他就会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里面再也无法出去。
就像是冥冥之中存在的某种意志，在暗中主导着这一切一样。
“所以……是你吗？”李昂轻声地问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的存在，李昂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导致他穿越的幕后黑手，李昂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和那个存在打个照面，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那就来吧，我倒是想看看你准备做些什么。”
当李昂改变想法的一瞬间，一种无形的波动便在整个空间之中迅速扩散。
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人群，就像是接到了某种命令一般，纷纷向着两边退去，为李昂让出了一条径直通向漩涡的道路。
他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道路两边，低头颔首，恭敬地等待着李昂的通过，李雷恩自然也位列其中。
李昂的视线缓缓地从他们身上扫过，冷哼一声之后，便大跨步地沿着那条道路向前走去。
当李昂走到漩涡之前是，他便停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漩涡。
漩涡除了以一个恒定的速度缓缓旋转之外，在它的外侧还有一层不易察觉的透明屏障，难怪这些人都在漩涡前面停了下来，不是他们不想进入这个漩涡，而是他们没有资格。
理所当然地，透明屏障上出现了水波一般荡漾的波纹，李昂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层屏障。
“……”
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些人，李昂深吸了一口气，便大步走进了那个漩涡。
当李昂的身体完全没入漩涡的一瞬间，围在外面的所有人齐齐向着漩涡方形进行了跪拜，可惜李昂已经看不到这壮观的一幕了。

进入漩涡之后，李昂还以为自己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附近也不存在任何危险，李昂就像是进入了温泉之中，身上传来的那种暖意舒服得差点让他睡过去。
虽然好像失去重力漂浮了起来，但是李昂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身体，在这里面飘来飘去，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那么问题来了，李昂进入那个漩涡……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已经来了！你就在这里吧！”李昂高声喊道，然而却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李昂皱了皱眉，感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某种意识、一段记忆……总之是一种李昂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形容的东西，流入了李昂的思维之中。
只是一个恍惚的功夫，等李昂回过神来之后，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置身于一处战场之中。
周围的喊杀声与惨叫声震耳欲聋，李昂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现在的状况。
“列队！列队！不论付出多少代价，都不能让这些虫子突破这道防线！”
远处，有人这样大声地喊道。
这时李昂才看出来，周围这种昏暗的环境……他现在是在某个洞穴，或者地下？
而且周围这些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看起来总觉得有些眼熟，这些人好像在和某种生物作战，随着刚才那声话音，一个小个子的人从阵线的后方钻了出来。
……是杜林族。
通常很难看到这些身材矮小的家伙，传说他们一族都生活在地下世界，杜林一族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也就是说……这里是地下？那么这些战士呢？
就在李昂疑惑之际，那名杜林族从怀中取出了一颗金色的苹果，随着源石能涌入那个苹果，无穷无尽地金色光辉顿时从苹果中绽放，将整个昏暗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在光芒的照耀下，李昂才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和那些战士作战的，是一群面目可憎的丑陋虫子，它们的体型和普通的五六岁小孩差不多大，身上披着一层几丁质甲壳，普通的刀剑劈砍上去，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而它们那对锋利的钳足，足以轻松撕裂一般的异铁。
在金苹果光芒的照耀下，这些虫子犹如被硫酸泼到了一般，甲壳上不断地冒出白眼，发出“吱吱”的惨叫声。
那些陷入险境的战士纷纷利用这个机会干掉了前面的虫子，重新组织起了新的防线。
李昂可以看到，地下空间中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这种虫子，一眼根本望不到边际，在光芒照耀不到的黑暗之中，似乎有某种巨大生物的部分肢体一闪而逝……
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李昂可没有在图书馆中看到和这些生物有关的记载。
“坚持住！‘骑士’……马上就要来了！”那名杜林鼓舞着战士们的士气。
没过多久，李昂便感到阵线后方传来一个极为沉重的脚步。
转头一看，李昂不由得愣住了。
出现在李昂眼前的……正是不久之前，死在他手上的。
‘骑士’，威拉德。

第八十九章 源石意志 下
熟人的出现唤醒了李昂的记忆。
这时李昂才意识到，那些战士身上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他们……是高塔术士，以及负责保护术士安全的术士卫队，只是之前李昂看到的，都是没有颜色的版本，所以没能及时认出这些人的身份。
换句话来说，这里是莱塔尼亚。
在李昂努力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时，威拉德已经取下了背后的大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冲入了虫群。那些虫子在威拉德的巨剑下根本不堪一击，而虫子则根本无法突破威拉德身上厚重的铠甲。
就算只有威拉德一个人，他也足以将这里的虫子全都屠戮一空。
见大势已去，那些虫子身躯齐齐一颤，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重新没入了黑暗之中。
李昂看到的画面就此定格，在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他眼前的画面出现了新的变化。
这一次，李昂又来到了一处冰天雪地的环境之中。
这时李昂也已经意识到，那个神秘的存在，显然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某些信息，于是李昂也耐下性子，认真地观察着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呼啸的暴风雪严重阻挡了李昂的视线，他只能模糊地看到周围有一些人影，从这里的环境、以及这些人身上的装备判断，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乌萨斯境内。
和那些莱塔尼亚骑士一样，这些乌萨斯士兵也在和某种未知的存在作战着，在惊鸿一瞥中，李昂能够发现，那是一种身材瘦小，拥有着人形的生物。
它们的速度快如鬼魅，在暴风雪的掩盖下很难被发现，干瘦的利爪如果刺入人体，人类的身躯就会像是遇到强酸一般，不消片刻就化成一地黑色的脓水。
在这些异类的袭击下，这群乌萨斯士兵损失惨重，只能且战且退，不断地向后方撤离着。
战局随着几名穿着奇异的人加入而发生了逆转，这些人身上几乎没有穿戴任何护甲，只有一件厚厚的皮衣，。最为醒目的，还是他头上那顶八爪鱼一般的呼吸头盔。
数条管路从头盔上延伸而出，深入了他们的后背、手臂、胸前等多个位置，不知道连接到了什么地方，看这东西的造型，也不太像是普通呼吸器的样子。
这些人……他们的实力远远超出了那些普通的士兵，手持一柄战刀，看过切菜一般杀死了那些干瘦的异种，将这一队乌萨斯士兵救下之后，他们也没有和士兵进行任何交流。
而是一路继续向前，向着兵员的更深处前进，没过多久，那几人的身影就完全隐没在风雪之中。
从刚才这两个不同的场景中，李昂发现了几个共同点，他们都是人类在对抗某种未知的生物，而普通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与之相关的信息。
而在世界的夹缝之中，又隐藏着多少这样的事情？
接下来变化的画面很快就给了李昂答案，他看到了从海洋里飞上天空的鱼群，看见了隐没于群山之中的巨人，还有于群星间闪耀的刺目光芒。
从刚刚结束的卡兹戴尔内战、到几十年前诸国瓜分高卢，梦魇怯薛远征焚风热土，萨米女巫掀起永远不会停息的暴风雪。
乌萨斯的利刃在落日峡谷中战死，伊比利亚的黄金舰队在海洋深处失去了联系，雷姆必拓山脉中的鸣动覆灭一座城市，拉特兰教宗身陨于坠落的星辰……李昂一路顺着时间的河流逆流而上，他看到了太多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穿过了泰拉文明整个历史，甚至看到了传说中那个由萨卡兹建立的帝国，但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某种力量在推着他的身体不断地前进，再前进。
直到李昂抵达了历史的尽头。
在那一瞬间，李昂看到了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
高大的建筑伸入云端，天空中到处都是高速掠过的飞行器，在更高一些的位置，巨大的人造星环正环绕着整个星球旋转……
就算李昂前世生活的世界……也无法达到这种科技水平，这个……是过去泰拉曾经存在过的世界？
只是还未等李昂再多看几眼，眼前的画面就戛然而止，紧随其后而来的，是一道由信息组成的洪流，直接冲入了李昂的脑海。
在大量信息的冲击之下，李昂的思维宕机了一段时间，明明现在李昂是以灵魂的姿态出现在这里，可是他的大脑却出现了一种肿胀的感觉，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此时周围不断变换的场景已经停了下来，李昂又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个位置，不过他现在有一种感觉，如果他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再体验一次刚才的那些场景。
唯一例外的是，李昂最后看到的那个时代，就好像某种东西从中间将历史长河拦腰斩断，无论李昂如何尝试，他都没有办法再回到那里。
刚才出现的那惊鸿一瞥……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这还真是……”李昂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通过刚才涌入脑海中的那些信息，李昂明白了很多，包括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以及最重要的……他，究竟算是什么。
是了，亚当斯说的没错，如果按照使徒的定义来讲的话，李昂确实算是一名使徒。
只不过赋予他力量的，并不是什么永生者，而是比这更高一级的的存在——这颗星球，或者说所有源石的意志。
源石即是星球之血，为了对抗那些无法抵御的灾难，源石才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最初的那些神明、永生者，正是从源石中篡夺了力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祂们和李昂天然就站在对立面之上。
而这里，正是源石意志的内部，记录着这颗星球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
“你想要让我做什么？清理那些入侵者，还是回收那些神明身上的力量。”李昂高声问道。
源石意志没有任何的回应。
但是冥冥之中李昂有了一种感觉，他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第九十章 升华视界
当这个念头从李昂心中升起时，他便直接从源石意志的内部被踢了出来，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提问的机会。
不过……就算李昂有时间问出问题，源石意志也不会给他任何答复。
虽然叫做源石意志，但它其实是不存在任何自我意识的，在李昂看来，它更像是……一个按照某种固定规律运行的程序。
因此，那些永生者、神明，才能肆无忌惮地从源石意志这里篡夺力量，就连李昂，也只是按照惯例给他放了一段影响，就直接将他踢了出去，根本没有对他做出任何限制。
在这之后，无论李昂想做什么都没有问题。
“这还真是……”李昂摸了摸有些发胀的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如果将源石意志比作电脑系统，这个系统还真是漏洞百出……
定睛一看，李昂已经回到了进入漩涡之前的那个位置，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们依旧簇拥在周围，只不过身后的漩涡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从源石意志塞进来的那一大堆信息中，李昂也大致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正是那些被亚当斯奴役的灵魂。
这些灵魂涌入了李昂的身躯，也就等于和李昂之间建立了联系，在李昂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顺便将他们一并带来进来。
说来也有些巧合，一般情况下，现在的李昂是无法直接进入源石意志内部的，和实力无关，单纯是因为他的灵魂强度不够而已。
那些强度比他差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中甚至连自我都无法保持，只有残留下来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向着源石意志靠近。
这些灵魂的强度和李昂加起来，恰好满足了开启通向源石意志大门的条件。
不过……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扫了这些浑浑噩噩的人一眼，李昂摇了摇头，说道，“走吧。”
下一秒，眼前的景色骤然变换，他已经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此时，距离李昂晕过去可能只过了十几秒的时间，核心反应炉还没有完全停止运转，只剩下一条小臂粗细的光柱。
只不过，现在李昂眼中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着他的身躯。
进入源石意志内部，李昂的收获自然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信息，他的灵魂也得到了一次全方位无死角的强化，而且现在还有几千人份的灵魂塞在他的身体里面，在某种程度上，李昂也能调用一部分这些灵魂的力量。
于是……李昂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看’到了色彩。
人类视觉的本质是什么？人类为什么可以分辨出不同的颜色？
因为，可见的光的本质是一种可以被人眼观察到的电磁波，而物体的颜色，就是物体对这种电磁波吸收、反射的程度。
光线透过眼球中的晶状体，在视网膜上形成倒立缩小的实像，视网膜的感光细胞受到刺激，将图像转化为神经型号传入大脑，最后大脑再将信号进行渲染，处理成没有上下颠倒的正常图像，最后再佐以其他器官感知到的信息，就形成了人们眼中的世界。
这也就意味着，李昂只要能用感知观察和到‘电磁波’，他就可以重新看到颜色。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走到那个被邪光斩砍出的裂缝旁，感受着从高空拂来的冷风，李昂喃喃地说道。
原来，这个困扰李昂许久的难题，答案会是这么的简单，仅仅是因为李昂大脑、或者灵魂的处理能力不够而已。
之前光是接受感知带来的那些信息，就让李昂的碳基大脑有些承受不住了，甚至还要让李昂主动屏蔽一些无用的信息，在这种前提下，就更别说再加上无处不在的电磁波了。
现在李昂的灵魂得到了一次强化，还有着数千灵魂作为辅助，让李昂对信息的处理能力直线飙升，就像是从赛扬提升到了至强一般，也正因如此，李昂现在看到了一个更加多姿多彩的世界。
灿烂多彩的电波如同一层厚厚的霓虹，重重地压在整个城市的山空，无数彩色的丝带从地面上飘起，连接到了城市中的某个角落，只有很细的几条丝带向着城市外延伸而去，不知道连接到了什么地方。
这，也是电磁波。
人类的视觉仅限于可见光，但是在光谱之上，除了可见光外还有无线电波、红外线、紫外线、X射线等等，李昂的感知自然不会受到这种限制。
他现在看到的这些光带，便是人类在通讯中使用的电磁波，一些信号比较密集的地方，比如说通讯基站，从那里延伸出的光带简直要让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发狂，不过好在李昂没有这些方面的担忧。
而在泰拉世界的高空，似乎存在着某种特殊物质，这种物质严重阻拦了电磁波的传输，这才导致移动城市之间都很难建立联系，必须铺设大量的信号中转站才能维持信号传输。
这么做的成本除了大型移动城市之外，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承担，这才导致了信使这种职业的诞生。
“……差不多足够了。”
尽管李昂非常留恋这种感觉，但李昂也知道，这些力量其实并不属于他。
这些浑浑噩噩的灵魂……大多数都已经没有了恢复神智的可能，但是李昂也不能因为这种理由，就继续压榨这些灵魂的剩余价值，那样的话，李昂和亚当斯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和你是不同的。”
李昂淡淡地说道，他控制着那些灵魂，逐一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那些灵魂暴露在自然环境中并不是慢慢消失，而是重新回归了源石意志，这颗星球一切的起源，而剩下那些还有救的灵魂，李昂则是带上了一份源石能，顺着联系将他们送回了自己的身体。
当李昂亲手送走最后一个灵魂时，他的感知已经恢复了原样。
随后，李昂想起来还剩下一个东西没有来得及处理。
看着亚当斯死后留下的灵魂结晶，李昂想了想，便将它捡起了放到了口袋之中。
经过源石意志的强化，他的灵魂强度早就已经超过了全盛时期的亚当斯，也就不用害怕这颗结晶的副作用了。
也许……这东西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现在……才是真正的结束了。”
李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正当李昂想要离开的时候，这一层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群全副武装的骑士从外面涌了进来。
“别动！我们是警察，你已经被捕了！”
“……”
李昂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地举起了双手。
“额，警察先生，我说这一切其实和我无关……你们相信么？”

第九十一章 我回来了
冲天而起的光柱让整个大骑士领为之感到震动，等警察感到现场的时候，波尔制药的总部死得只剩下了一名幸存者，官方通告说是维护不当导致核心反应炉发生了故障，但没有多少人相信这种说辞，他们都关注着这起事件的后续发展。
从那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特锦赛正赛也如期举行，只是……参赛选手中，却少了李昂的身影。
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着特锦赛四分之一决赛的画面，此时比赛已经步入了尾声，解说员那慷慨激昂的声音穿透了屏幕，在房间之中回荡。
“这一次比赛获得胜利的……是血骑士——拜伦！！”
画面上，拜伦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血雾，一拳将他的对手砸倒在地。
现在已经进入了特锦赛正赛，拜伦面对的全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他下手也收敛了很多，现在波尔制药出了大问题，他也不确定如果惹出来了什么麻烦，会不会有人来帮助他擦屁股。
看到拜伦赢得了比赛的胜利，那名解说员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兴奋，他飞快地说道，“没想到他居然还隐藏着这种程度的源石技艺，看来这一届特锦赛的冠军非血骑士莫属了。”
他的解说自然惹来了其他骑士粉丝的叫骂，不过他毫不在意，而是抓紧时间打着广告，“由血骑士冠名的风衣正在火热售卖中，心动不如行动，您还在等什么？赶快拿起电话订购吧……”
打完广告之后，这名解说员才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可惜……嗯，飓风骑士现在因为麻烦缠身，根本没有机会参加正赛的机会，不然他将是这一届冠军最有利的竞争者。”
“这个问题不能这么算，”另一位主持人当即反驳道，“如果没有飓风骑士接下这次的责任的话，那么就连血骑士也很有可能失去参赛的资格。”
“这么说也是……”
听到有人提起‘飓风骑士’这几个字，阿黛尔有些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是当她看清电视机上的画面时，阿黛尔又有些失落地坐回了原位。
看着这一幕，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玛恩纳不禁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报纸，转动着轮椅向她那边挪了过去。
“艾雅法拉小姐，我已经向你保证过了，李昂先生他会没事的，”玛恩纳说道，“只是……这件事情有些复杂，各种手续一时半会办理不好，监证会暂时还需要他的协助，等事情都处理完之后，他就可以回来了。”
“可是……可是……”
阿黛尔微微啜泣了一声，将一张报纸放在了桌上，这才是她不安的根源。
在报纸头条最醒目的位置上，印着李昂的照片，旁边配有的文字是，《暴风骑士涉嫌危害公共安全被捕，波尔制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这种事可能导致的后果，阿黛尔就感到无比地惶恐不安。
玛恩纳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是给公众的一个交代”
谁叫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只有李昂一个人在那里呢？
总重要的是，作为一切问题核心的波尔制药董事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甚至连那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无法证明，就算想要往其他人身上扣黑锅，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为了稳定民心，就只能让李昂暂时倒霉一下了。
毕竟……他和亚当斯之间的战斗，足足导致了数百人的死亡，出去已经结束的战争年代，卡西米尔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重大的伤亡了。
至于李昂的安危，玛恩纳倒是完全没有担心。
光是他帮忙拿到了足以给商业联合会沉重一击的证据，就足以保下李昂的安全，更何况玛恩纳还联系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五月树家族的长骑。
那位老爷子……嗯，可是一等一的厉害，就连大骑士长见了他也会感到十分头痛，有他出面根本不用担心最后的结果。
而且玛恩纳总觉得，监证会对于波尔制药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关于这部分的细节，他知道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但……这一切都和阿黛尔的不安无关，玛恩纳说了那么多，她依旧感到十分担忧，玛恩纳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也只能说道，“这个报道并不是实时的，李昂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玛恩纳刚安慰完阿黛尔没多久，屋子的大门便被打开了，佐菲娅、玛莉娅还有玛嘉烈三人，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而她们身后，则跟着闪灵和丽兹两人。
在使徒三人组做出那晚上的蠢事后，玛嘉烈回到大骑士领的事情基本已经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了，监证会、国民院、还有联合会的高层基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下玛嘉烈想要离开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更不用说，她们还想要通过玛恩纳的渠道，从监证会手中讨要那份关于药物的详细资料。
于是，她们所有人就暂时都在临光家的庄园住了下来，反正这里的空房间还很多。
回到屋内之后，她们的谈笑声便瞬间小了下来，除了佐菲娅之外，其他人在面对阿黛尔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心虚，闪灵更是默默地退到了房间的最角落之中。
而阿黛尔只是呆呆地趴在桌子上，根本没有理会她们的意思。
她们也没有过来打扰阿黛尔，悄悄地走到了隔壁的房间之中，玛恩纳看着这一幕，什么都没有说，也默默离开了这里，将这片空间完全留给了阿黛尔一个人。
就这样，阿黛尔在电视发出的嘈杂声音中，等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当太阳从人们头顶划过，渐渐向着地平线下方沉去时，阿黛尔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声音，门口处传来了一阵咔啦咔啦的开门声。
现在临光一家，还有使徒的几人都已经回来了，那么这个时候来开门的人会是谁？
抱着一点点希望，阿黛尔向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出现在那里的，正是令她日不能思夜不能寐的那个人。
阿黛尔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猛地扑到了李昂的怀中。
李昂抚摸着阿黛尔的发丝，歉意地说道，“抱歉，监证会那边有些麻烦，所以浪费了一点时间，不过现在基本已经解决了。”
“还有……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 永生之癌 ★

第一章 交易
阿黛尔久久都不舍得从李昂的怀中离开。
“啊啦，你们关系还真是好呢，看得我都有些羡慕了。”
阿黛尔忽然听到，李昂身边侧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时候阿黛尔才发现，在一旁的阴影中居然还隐藏着一个人，如果不是她主动说话的话，阿黛尔根本就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离开了李昂的怀抱，阿黛尔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请问你是……”
这是一位身材娇小的扎拉克女性，粉色的长发稍显散乱地批在她的肩膀之上，她正笑盈盈地注视着阿黛尔所在的方向。
阿黛尔注意到的是对方身上的装扮，在厚厚御寒大衣的掩盖下，藏着一件十分隐蔽的锁子甲，这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装备。
所以，她是……骑士？
“对了，我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五月树家族的骑士，砾小姐。”李昂指着那名女性说道，“她是……嗯，这段时间内协助握处理监证会相关事务的人。”
“你好呀，艾雅法拉小姐。”砾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好。”阿黛尔小声地回答道，她有些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太过热情的人。
名为砾的骑士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捉弄阿黛尔，而是转过身对李昂说道，“那暂时就这样吧。”
“拜拜啦李董事，监证会如果还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再联系你的。”挥了挥手，砾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夕阳的照耀下。
“……最好有事也别来。”李昂一脸胃疼地回答道。
五月树家族现在是李昂和监证会之间联络的通道，砾代表的自然是监证会的意志，她如果找上门来，也就意味着监证会那边又有了麻烦。
如果可以的话，李昂希望永远也不会看见这个女人，但这显然是一种奢望。
“董事？”
阿黛尔捕捉到了砾刚才那句话中的细节，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李昂。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我们先去屋内好了，到时候我再慢慢和你解释。”李昂说道。
阿黛尔轻轻地点了点头。
等他们进入屋内坐下之后，李昂才将之前的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这件事……还要从最初说起。”
几天前，李昂因为溜得慢了一步，结果被警察正好撞见，之后他毫无意外地被抓到了警察局之中。
不过后来的事情还算顺利，玛恩纳多少起到了一点作用，很快就有来自五月树家族的人找了过来，为李昂做了担保。
那个人就是砾。
这时李昂才知道，和玛恩纳就是通过五月树家族和监证会保持联系的。
五月树家族长骑在卡卡西米尔的地位非常高，甚至不经过任何申请，就能直接面见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大骑士长。
有这种人帮忙担保，李昂自然是无事发生，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但是……在对波尔制药问题的处理上，监证会内部出现了不同的意见。
现在亚当斯已死，波尔制药群龙无首，监证会自然就有了别的一些想法。
他们先是利用那数百名死者，以及对核心动力炉造成的破坏，将波尔制药搞到了需要进行破产清算的地步，接下来他们的操作空间就变得无限大了起来。
只要能控制住剩下的股东，监证会也许能以这种方式往商业联合会内部安插一颗钉子。
波尔制药内部只有寥寥几人拥有股份，而且就连监证会也无法找到这些人的下落。
根据李昂推测，他们很有可能是亚当斯用来玩股东游戏的马甲，在外人看来，波尔制药有着十多名位高权重的股东，但真实情况却是，这些人实际上都是亚当斯一个人的马甲。
随着亚当斯的暴毙，监证会自然也就无法找到这些股东的下落。
不过……当初为了拉拢李昂，亚当斯自然也付出了一小部分股份，这种代价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反正整个股东大会都是他的人，他随时都能将李昂踢出来。
现在波尔制药还活着的、能找到的股东，竟然就剩下了李昂和研究主管两个人。
因此……在亚当斯挂掉之后，研发中心不愿意透露姓名的A主管，就成了波尔制药最大的股东，而李昂则是仅次于他的第二大股东。
“这两天的时间……我基本都在忙破产清算的事情。”李昂说道。
不过以A先生的性格，他根本不想去管公司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务，甚至根本不用监证会威逼利诱，他就十分干脆地将股权转让给了李昂，唯一的要求就是保证他的研究不被打扰。
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李昂成为了波尔制药第一大股东……虽然经过监证会的清算之后，波尔制药的实力已经大幅度下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种状态下的波尔制药也不是一般小企业可以碰瓷的。
李昂也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同意了监证会的请求，这也意味着，他在卡西米尔的立场彻底倒向了以传统征战骑士为代表的监证会。
无论商业联合再怎么咬牙切齿，他们也必须承认这份完全符合程序正义的宣判结果。
波尔制药，日后必将成为监证会与商业联合之间博弈的中心，而作为交换条件，李昂可以从监证会那里获得非常多的支持，这对他们双方都不吃亏……能在那种环境下毫发无损的人可不多。
监证会看中了李昂的实力，而李昂则看中了监证会的势力，他深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光靠实力办不到的，如果背后能有一个支持的势力的话，很多事情都能以更轻松的方式解决。
对于这两方势力李昂其实都没有好感，但现在他和监证会的关系更加密切，他也就顺其自然选择了监证会这一方。
为此，李昂还亲自见了大骑士长一面，和他单独进行了近三个小时的谈话。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
阿黛尔听得有些晕晕乎乎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茫然地问道，“可是李昂……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样的话，如果阿黛尔你愿意的话，就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了。”李昂平静地说道，“即使是双子女皇……也没有权利从大骑士领带走一个人。”

第二章 听墙角
李昂和大骑士长做了一个交易，或者说……这是他们应该做到的事情。
只要他们还在卡西米尔，就不用担心来自莱塔尼亚的威胁，除非莱塔尼亚想要再次和卡西米尔开战，仅仅是保住几个人的话，大骑士长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李昂，有让大骑士长这样做的价值。
“可是……”阿黛尔张了张嘴，她有些难以描述自己现在的复杂心情，
阿黛尔明明都已经决定好，去追寻她父亲留下的痕迹，可是李昂却又以这样一种方式，将一个充满诱惑的选项摆在了她的面前。
留在卡西米尔……不用担心莱塔尼亚方面的追捕，在这里有库恩夫妇，也有她新认识的几位朋友，如果在这里待下去的话……
见阿黛尔露出如此犹豫的表情，李昂就已经明白阿黛尔的打算。
是吗……她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将这种事情放下啊……
虽然来到卡西米尔之后，阿黛尔一直表现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李昂知道，她的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心结。
如果继续这么长久以往地发展下去，这个心结迟早会演变成为阿黛尔的心病。
于是李昂走上前去，将阿黛尔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没有关系，就算你想去寻找瑙曼教授留下的线索，我们……也需要一个可以住下来的地方。”
“卡西米尔……这个国家虽然有不少问题，但还算满足我们的需求。”
“而且，莎拉姐就在这里，雷恩大哥马上就能醒来，有熟人在这里的话应该也能更方便一些吧。”
听着李昂缓缓讲述自己想法，阿黛尔忽然觉得自己鼻子微微一酸，泪水有些不太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
“诶诶诶你别哭啊。”李昂有些慌张地帮阿黛尔拭去了眼泪，他只不过解释了一下自己这样做的原因，阿黛尔怎么还哭了呢？
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阿黛尔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好像一直都在接受李昂的照顾，而自己却很少有能帮到他的地方，阿黛尔本想先工作一段时间，暂时缓解一下他们经济方面的压力，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李昂居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直接解决了他们日后的资金问题。
不过，李昂所做的事情也非常危险。
阿黛尔不禁扪心自问，还有什么是她可以帮上忙的？
战斗？阿黛尔的源石技艺虽然很厉害，但是她并不擅长战斗，大多数情况下甚至还要麻烦李昂保护她的安全。
除此之外，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些年耳濡目染从她父亲那里学到的各种知识，可李昂真的需要这些知识的帮助么？
虽然阿黛尔也很清楚，李昂正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愿意这么做。
但是在阿黛尔的心目中，一段感情是需要两个人相互扶持，才能长久地维持下去，像现在这样只由李昂一人单方面付出……真的可以么？
在阿黛尔有茫然之际，李昂却忽然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阿黛尔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只见李昂松开了阿黛尔，轻手轻脚地向着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房门走去。
当李昂接近到门口附近时，他冷不丁地冲了上去，猛地拉开了前方的那扇门。
一团金灿灿的东西从门后面跌了出来，在地上滚做一团，伴随着几声痛呼，这团金色的物体一直向前滚去，直到撞到前面的桌子上才停了下来——这真是临光家的那三位女性。
三个人想要挤在一扇门后偷听，她们要保持什么样的姿势可想而知，因为李昂的突然袭击，她们根本来不及恢复身体的平衡。
“你们三个……听够了吗？”李昂冷冷地问道。
李昂很早就注意到了有人在旁边偷听，一开始只是玛莉娅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家伙，所以李昂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后来她们变得越来越过分了，不仅仅是佐菲娅，就连平时一本正经的玛嘉烈都加入了偷听的行列。
要是李昂没有发现还好，可李昂就连她们在说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这让他怎么忍下去？
有的时候……听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在李昂阻止她们之前，她们甚至已经在门后面小声地打赌，猜两人什么时候会亲上去了。
看到滚成一团的三个人，阿黛尔脸色微红，不过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反应。
事到如今，她早就已经默认了和李昂之间的关系，就算被其他人看见，也只是会让她感到有些害羞而已。
倒在地上偷偷瞄了两人一眼，见李昂和阿黛尔都没有生气的征兆时，她们三个才有些讪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佐菲娅和玛莉娅非常不讲义气地将玛嘉烈推到了前面，自己却躲到了她的身后。
被她们两个无情出卖，玛嘉烈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了，只能摆着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向李昂走来，可还没等走出两步，她脸上的表情就垮了下来。
“那个，请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请听我解释。”玛嘉烈一脸尴尬地说道，“其实是……”
可说完之后，玛嘉烈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合适的理由，站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看着玛嘉烈的表现，李昂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生气了，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三个家伙还能整出什么花样。
只见玛嘉烈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反倒是把自己脖颈憋得通红。
一时之间玛嘉烈竟然有些恼羞成怒，她干脆转过身一手一个，将躲在后面看热闹的佐菲娅和玛嘉烈拎了过来。
“玛嘉烈你想做什么？我可是你的姑妈！”佐菲娅的这句话，无论怎么听都有些心虚的意味在内。
“姐姐放开我啦！这个样子好丢人啊……”玛莉娅的反抗更是直接被她姐姐无视。
“闭嘴！”
低声呵斥了两人一句，玛嘉烈直接按着她们两个人的脑袋，向李昂和阿黛尔道歉，“抱歉……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道完歉之后，玛莉娅才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小声地向一旁的佐菲娅嘀咕道，“不对啊，这里不是我家么？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啊？”

第三章 不是时候
“别管那么多啦，”佐菲娅小声地回答道，“还不是你害的，谁叫你要在那偷听人家说话啊。”
玛莉娅瘪了瘪嘴，心道你也不是一样跑过来偷听了么？怎么还能只将责任推到我一个人身上的？
听着两人的悄悄话，李昂觉得有些意外，她们……好像还不知道，玛恩纳已经将这座庄园卖给李昂了？
这样的话，真有些期待她们这件事时候的表情啊……
李昂有些愉悦地想到，当然他嘴上还是很容易就原谅了她们。
“这次就先算了，”李昂缓和了一下语气，随后警告道，“下次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我可就不会轻易原谅你们了。”
三个人连连点头，心想这种蠢事跟着做一次就够多了，哪里还会再来下一次。
再说了……李昂和阿黛尔，总不至于真的就住在这里不走吧？
在三人这样想的时候，待在不远房间中休息的玛恩纳，也听到这边传来的动静，转动着轮椅从那个房间赶了过来。
才刚一进入客厅，玛恩纳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李昂。
“你回来了？看来监证会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玛恩纳挑了挑眉，说道。
“并没有完全结束，只是暂时告一段落而已。”李昂摇了摇头，“事情……有些复杂，我和监证会达成了额外的协议，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总之，只要你回来就行。记得多陪一陪你的小女朋友，她这几天可是把我们折磨得够呛。”
在阿黛尔羞涩的表情中，李昂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随后，玛恩纳扫了一眼那边的玛嘉烈三人，说道，“那就先坐下吧，我需要回去拿点东西。”
“正好趁着现在所有人都在，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宣布。”
“叔叔我来帮你。”
现在玛恩纳的行动还是有些困难，玛嘉烈便自告奋勇地想要来帮忙，然而她的好意却被玛恩纳无情地拒绝，“不用，你还是待在这里好了。”
说罢，玛恩纳也不等玛嘉烈有什么反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玛嘉烈显得有些尴尬，她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怏怏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围绕着长桌坐成一圈，没过多久，玛恩纳便带着厚厚一袋文件回到了看客厅。
他扫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然后缓缓地说道，“现在……临光家就只剩下四个人了啊……”
“作为临光家的代理族长，我宣布，临光家族会将这座庄园的所有权，全部转让给这位李昂先生。”
来了来了，随着玛恩纳的话音，李昂最期待的场景之一终于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场的除了李昂和玛恩纳，其他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整个客厅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还是玛恩纳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转过头对李昂说道，“合同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只要签上你的名字，这座庄园……就属于你了，无论你接下来想怎么处理，都是你的自由。”
李昂十分平静地在玛恩纳递过来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时候，其余四人才像是按下了播放键一样，从刚才僵硬地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她们每个人不同的反应也非常有趣。
阿黛尔在一个劲地戳着李昂的腰间，询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临光家的那三位姑娘，她们的反应可比阿黛尔要激烈得多。
“诶诶诶？？”玛莉娅猛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直接蹿了起来，“叔叔你刚才说什么？你要把这里……卖掉？”
“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会这么惊讶？”玛恩纳有些奇怪地看着玛莉娅。
玛莉娅一时有些语塞，她愣了片刻，才小声地回答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了那个想法呢……”
可是谁知道，玛恩纳居然不声不响地直接将庄园卖了出去，而且卖家现在就在一旁，她们也只好将矛头对准作为罪魁祸首的玛恩纳。
“是啊是啊！玛恩纳你到底在想什么？这种事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佐菲娅也在一旁帮腔道。
“……原因我已经解释过了，以我现在的收入，根本不足以承担维护这座庄园的费用。”
“这样的话，我可以……”
佐菲娅在一旁插嘴道，可是她才刚说了几个字，便被玛恩纳毫不留情地打断“如果你是想说，由你来出这笔钱的话，还是省省吧。”
“你连自己的花园都打理不好，还想再加上这里？”
“还是说……你想用你那废掉的左手，再去赛场上和那些人拼命？”
佐菲娅捏了捏左手，不禁乖乖闭上了嘴巴。
“这样的话，我可以去参加比赛。”
一直沉默的玛嘉烈忍不住说道，她也打心底不希望自己的老家，因为这种理由被卖给别人。
“……呼。”
玛恩纳就像是彻底放弃了一般，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随后他又问了一个看起来没多大关系的问题，“你觉得，这座庄园能卖多少钱？”
犹豫了一下，最后玛嘉烈还是有些迟疑地说道，“虽然这里的大部分设施都已经比较老旧了，但是……这至少可以卖出去七八千万金币。”
她的猜测可能有些误差，但和实际情况已经没有多少差别了。
“这些钱由监证会向我直接支付，但实际情况却是……这笔钱到我手上的时候，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玛恩纳平静地问道。
此时玛嘉烈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几分预感，但是还未等她开口回答，就听玛恩纳说道，“因为你的事情，我几乎花掉了家族中的所有存款，包括将庄园变卖得到的那一部分。”
“你知道想要让耀骑士回归卡西米尔，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我不像父亲那样拥有那么深的人脉，我能做到的，就只有用钱打通这些关系。”
“接下来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干扰了，如果你们想攒钱将庄园买回来，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说罢，玛恩纳便直接拂袖而去，没有理会一脸黯然的玛嘉烈。
随着玛恩纳的离去，客厅里顿时变得一片寂静，谁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直到有人走进了客厅。
看了一眼客厅里面的情况，闪灵才有些迟疑地说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第四章 代价
“……不。”
看着面前的闪灵，玛嘉烈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发生什么，刚才的问题……完全是我的错误。”
听了玛恩纳那的那番话，玛嘉烈现在已经在怀疑，自己这一次回来，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见玛嘉烈这个样子，闪灵也就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她也有一件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走到李昂的面前，闪灵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关于之前的事情，我再次向你郑重地道歉，”
“我……可能是因为之前工作留下的后遗症，做事地时候很少会考虑到对方的感受。”
这倒是让李昂有些感兴趣，他便开口问道，“哦？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闪灵迟疑了一下，然后有些含糊地说道，“大概是处理一些和背叛者有关的工作。”
尽管闪灵说得非常模糊，但李昂还是猜到了她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原来是党卫队啊，难怪那么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过闪灵说的倒没错，做这种工作的话，是没有多少人敢招惹她，而且以闪灵的实力，她在组织里的实力肯定不会太低。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丽兹的真实身份就有待商榷了，和一名特务头子混在一起的柔弱少女，还拥有那种超规格的源石技艺？
看来，她们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可以发掘，不过李昂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就先这样吧，我可以原谅你。”李昂轻描淡写地说道，“而且，这个也同样可以给你。”
说着，李昂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U盘，在闪灵眼前晃了晃。
“这个是……”闪灵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小小的东西吸引，脑袋随着李昂的手臂一同左右晃动着。
“你猜的没错，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些资料。”
这些资料从监证会那里走了一圈，到最后又回到了李昂的手中。
监证会趁着这个机会给了商业联合狠狠一击，这些资料对他们来说也就没有用了，反正现在波尔制药已经被拆分，大部分都产业都被监证会纳入了掌握之中。
于是，李昂干脆就将这些资料拿了回来，准备和闪灵做一笔交易。
“当然，这东西我也不会无条件给你。”
免费的东西永远是最贵的，听李昂这么一说，闪灵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那么，你想要我付出什么？”
“很简单，我只需要你回答我的一些问题而已。”李昂说道。
越是听起来简单的要求，实际上做起来就越是困难，闪灵不禁在心中苦笑道。
可是她又能怎样呢？靠武力强行夺取已经被认定是不可能，她现在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想要得到那份资料，就必须听从李昂的安排。
只要能够拯救丽兹，无论多大的代价她都愿意承担。
“那么，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这件事之后有时间再说吧，”李昂耸了耸肩回答道，“你看现在……像是能好好谈话的时候么？”
在李昂和闪灵交谈的同时，那边的佐菲娅三人也没有闲着，她们甚至还拉上了阿黛尔，一起讨论该怎么解决这座庄园的事情。
而李昂要问闪灵的事情……显然不适合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来谈。
“好吧……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再谈？”闪灵显得有些焦急。
越早一天拿到那份资料，丽兹的情况就有可能越早一天得到好转，闪灵不着急才怪呢。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昂却什么都没有说，就干脆将U盘丢给了闪灵。
“先等两天吧，反正你们也不急着离开大骑士领，不是么？”李昂平静地说道，“我还有些其他事要处理，就先这样吧。”
“……你就不怕我拿到资料后，直接离开这里？”
“你会这样做么？”李昂反问道。
如果闪灵之前做的事情还算情有可原的话，要是她现在再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第一步不答应的人恐怕就是她的同伴，玛嘉烈。
闪灵沉默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
“那这样不就可以了。”
在李昂搞定闪灵这边的问题之后，临光们也终于讨论出了一个结果，玛嘉烈作为她们三人的代表，走到了李昂的面前。
只见她无比郑重地说道，“李昂先生，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暂时保留这座庄园，不要将它出售给其他人。”
“我会……尽快赚到足够多的资金，希望到时候您能将庄园重新出售给我。”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我没什么意见。”李昂回答道。
这座庄园到手之后，李昂原本的打算是将它卖出去，用卖出去得到的这笔钱，充当日后他和阿黛尔的活动资金。
不过，在李昂成为‘波尔制药’的董事后，还获得了另一笔收入，也就暂时没有将这座庄园出手的必要了。
现在玛嘉烈想要将这座庄园赎回去，李昂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算他和阿黛尔想要生活在大骑士领，他们也不会选择住在这座庄园……这对他们两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点。
在物色到合适的居所之前，他们还是会暂时住在这里。
“不过玛嘉烈小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李昂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虽然我可以帮你将这座庄园保留下来，但是庄园的价格……不可能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座庄园的价值吧。”
“……我明白的，这是我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就算玛嘉烈是上一届特锦赛的冠军，她想要一个人赚到买下这座庄园的钱也非常困难……更何况，以她的性格又不愿意和商业联合的人同流合污，那想要赚钱就更加困难了。
恐怕等她赚到这几千万之前，临光庄园的价格就会因为通货膨胀而翻上几番。
到时候，想要赎回这座庄园恐怕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了，既然玛嘉烈这么有信心，李昂也就没有将这种猜测说出来打击她。
李昂回归之后引起的风波差不多就此平息，这个时候时间也已经很晚了。
在回房间休息之前，李昂对阿黛尔说道，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雷恩大哥吧。”

第五章 你好像胖了?
早在一个多星期之前，李昂就已经将那些被亚当斯奴役的灵魂全部释放了出去。
那些身体还活着的人，他们灵魂在李昂的保护下返回了自己的身体，那些早已经死去的人，他们的灵魂也重新回归到了源石意志之中。
这里面雷恩的灵魂更是李昂重点照顾的对象，他十分肯定，雷恩的灵魂在返回身体的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但是听阿黛尔的意思，雷恩到现在还没有苏醒。
可能是因为灵魂离开身体的时间太久，导致身体和灵魂之间的契合度出现了问题，所以李昂打算赶快去看一下他的状况，能解决尽量快点解决，雷恩已经昏迷了这么长的时间，莎拉姐也不知道担心成了什么样子。
这一次过去的只有李昂和阿黛尔两个人。
临光一家和雷恩虽然有点关系，但联系并不是特别紧密。
更何况因为玛嘉烈的回归，她们家族内部还有很多事情要讨论，就更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不过如果雷恩真的苏醒的话，她们肯定会过来探望一下的。
在李昂和阿黛尔离开的时候，她们三人还在激烈地争论接下来的计划，明面上作为族长的玛恩纳，反而被她们排挤到了一边，不过玛恩纳肯定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之后他们便告别了临光，来到了雷恩所在的医院之中。
病房中依旧是那么地冷清，只有一些医护人员，偶尔会到这里来看一看雷恩的状况。
当李昂他们赶到的时候，莎拉正躺在阳台的躺椅上，享受着冬日正午还算温暖的阳光，莎拉已经怀孕快半年的时间了，各种各样的症状已经开始在她身上凸显，这也是李昂所担心的。
如果莎拉受到了影响……那种结果是谁都不愿意接受的。
两人进门的动静引起了莎拉的注意，她从躺椅上微微抬起脑袋，在看见是李昂他们时，莎拉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李昂，阿黛尔你们来啦？”
莎拉有些费力地想要从躺椅上起来，阿黛尔急忙走上前去，将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莎拉姐，雷恩大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他恢复得还算可以，”莎拉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她笑着答道，“他这几天对外界的刺激已经有了反应，医生说按照这个速度，再过段时间他就能醒来。”
“这段时间让你破费了，这里的医疗费肯定不便宜吧？”莎拉忧心忡忡地说道。
“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李昂摇了摇头，“这笔钱……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算什么，当初是你们收留了我和阿黛尔，现在只不过换我来帮助你们了。”
在李昂的劝说下，莎拉才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
“对了，前段时间新闻上说你出了意外，现在已经没事了么？”
“没问题，已经全部都处理好了。”
“那……你接下来还会继续参加特锦赛么？”
李昂摇了摇头，“不会参加了，再说我现在也错过了时间，失去了参加比赛的资格。”
“失去资格？那不是非常糟糕么？”
“其实也不算什么，我的目标不是在特锦赛上取得名次，现在以另一种方式达成了我的目标，还能不能参加特锦赛也就无所谓了。”
“这样啊……那姐姐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莎拉叹了一口气，表情看起来有些难以释怀。
毕竟参加特锦赛几乎是每一名卡西米尔人的梦想，李昂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让莎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尤其是她的丈夫雷恩，因为一场四级骑士的晋级比赛，昏迷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在这种对比下之下，她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调整了一下心情之后，莎拉才开口说道，“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你们要进去看一看他吗？”
“我们就是为此而来。”
随后，莎拉就带他们进入了雷恩的病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雷恩。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莎拉的脸色有些黯然，她一边用轻柔的动作抚摸着小腹，一边低声说道，“希望他能在这孩子出生之前醒来……还需要他来给这孩子取一个名字呢……”
“放心好了莎拉姐，雷恩大哥他肯定马上就能醒来的。”李昂十分笃定地说道。
雷恩的气色看起来还算不错，并没有因为长时间卧床出现什么毛病，再怎么说李昂也是花了大价钱，将他安排到最好的病房之中，以萨卡兹一族的体魄，卧床几个月时间还撑得住。
李昂能够感知到，雷恩的灵魂已经回到了身躯之中，但是他灵魂和身躯之间却产生了一层隔膜，正是因为这层隔膜，才导致雷恩久久无法苏醒。
按照正常的速度，雷恩想要自行苏醒，至少需要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但无论你是李昂还是莎拉，都不可能再等这么长时间了。
于是……李昂准备手动加快雷恩苏醒的速度。
他现在的状态就类似于半睡半醒的人，只需要一点外力的刺激，就能将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唤醒。
只不过，雷恩需要的是灵魂方面的刺激，很少有人能掌握这种手段，据李昂目前所知，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就只有他和已经灰飞烟灭的亚当斯两人。
在李昂的操作下，杀意波动凝聚成了一条细线，轻轻在那道屏障上一戳。
这样做就已经足够了，几乎是在李昂动手的同时，病床上的雷恩就已经有了反应。
因为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缺口，那道屏障瞬间土崩瓦解，雷恩几乎是从病床上弹了起来，像是差点在水中溺死的人一样，扶着床头大口地喘着气。
看到忽然清醒过来的雷恩，莎拉已经情绪激动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双手紧紧地捂住嘴，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深深地吸了十几口气，雷恩的心跳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当他和床边的莎拉四目相对，李昂以为他们要说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时，却听雷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莎拉……”
“你……好像胖了？”

第六章 不速之客
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冷场。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雷恩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莎拉一肚子想要和雷恩说的话，都被这几个字给堵了回去。
李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如果刚才雷恩的那句话是无意的，那……他其实还蛮厉害的。
在愣了几秒之后，莎拉才反应了过来，她的脸色变得一片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一个箭步冲向前去，随手抓起一旁的枕头，向雷恩脑袋上砸去，速度快到连李昂都没有来得及出手阻拦。
“我让你开玩笑！让你开玩笑！”
雷恩顿时被打得连连求饶，不停地高呼道，“老婆我错了！我刚才不该开玩笑！”
李昂和阿黛尔花了一番力气，才总算让莎拉停了下来，她将枕头丢到了床上，气呼呼地走到了一旁，看样子她短时间内是不会再理雷恩了。
阿黛尔有些担心莎拉的状态，便带着她去一旁休息了，现在病房中就只剩下李昂和雷恩两个人。
“抱歉啊……让你们两个看笑话了。”雷恩挠了挠头。
李昂有些无语，“这还不是你自找的。”
刚才那种情况说什么不好，非要说一些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话。
“我也没想到莎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雷恩讪讪地说道。
“反正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错，等之后去向莎拉姐道个歉吧。”
雷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这件事就先放到一边吧，”李昂说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缓缓地捏了捏双手，思考了一段时间，雷恩才回答道，“力气好像变小了点，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感觉不一样的。”
没力气是因为你睡的时间太久了！李昂在心中诽谤道。
“这样的话，雷恩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无论你回忆起了什么，都请完完整整的告诉我，雷恩大哥，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雷恩皱着眉说道。
对于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雷恩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对外界仍留有一点模模糊糊的感知，知道中间大概发生了什么。
事情的起因也和李昂推测的没有什么差别，雷恩正因为晋级比赛的事情感到焦虑，亚当斯最喜欢盯上的就是这种人。
雷恩被波尔制药的名头唬住了，所以才愿意相信对方提供的药剂。
试过一次后发现效果确实很好，于是雷恩在每天的比赛结束后，都会偷偷地为自己注射一支药剂，直到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药剂副作用为止。
“在我和拜伦战斗的时候，感觉……好像有很多人在手把手地教我战斗，”雷恩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我也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能……是其他受害者的灵魂在帮助雷恩？所以当时他才能用出那么多风格完全不同的剑术？
亚当斯还能做到这种事么？可他仅仅是一名连使徒都算不上个普通人而已，连亚当斯都已经这么强了，那真正的使徒呢？还有那些隐藏在历史迷雾中的神明……祂们的实力又会强到何种程度？
看来，也许不是源石意志对他没有任何要求，而是李昂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那些已经篡夺了权能几百上千年的怪物。
见李昂陷入了思考，雷恩也停了下来，等李昂回过神之后才继续说道，“接下来我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比赛结束之后，那些在赛场上帮助过我的人就过来接我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和那些人一起走了。”
“他们好像带着我，去了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
到那之后，雷恩的记忆就变得十分模糊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多少东西，他只是觉得那个地方给他的感觉非常舒服，就算永远待在那里也不会有任何的不满。
用‘家’这个字来形容那地方就非常合适，雷恩看起来有些困惑，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看来，雷恩对源石意志内的那段记忆毫无印象，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李昂也不清楚普通人接触源石意志会有什么后果。
“好了，既然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就别去想那些没必要的事情了。”李昂直接掐断了他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雷恩大哥你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了，我还是先和你说说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吧。”
于是，李昂便将最近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了雷恩，包括波尔制药的变动，以及他们最近的状况，挺得雷恩咂舌不已。
“这样啊……看来这段时间我错过了不少是事情，”雷恩有些唏嘘地说道，“那拜伦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除了自己的亲人之外，现在拜伦最关心的，就是他这位多年未见的好友。
雷恩利用一些盘外招才打败了对方，这多少让他觉得心里有些愧疚，所以雷恩才会第一时间询问拜伦的情况。
“……你是问他啊，他现在的状况可是好得不得了。”李昂耸了耸肩回答道，“拜伦已经杀入了特锦赛正赛，而且要是没有别的黑马的话，他大概率会是这一届特锦赛的冠军。”
“也许等你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你就该称呼他为‘血骑士’大人了。”
“哈？你说什么？”
雷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感觉他好像不是昏迷了一个月，而是昏迷了好几年，为什么一觉睡起来，拜伦就已经快要夺冠了？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么？
“总之……这件事有很复杂的原因在内。”
“因为一些理由，拜伦的实力忽然提高了很大一截，所以他才会成为现在夺冠的热门人选……”
说着说着，李昂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有人从外面接近了这间病房。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来？”
站在李昂的身后，拜伦平静地说道。

第七章 拜伦的目的
拜伦也算是雷恩的旧识，听到雷恩住院的消息，过来探望探望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问题是……现在的拜伦并不适合来摆放雷恩。
“我也没说你不能来，但是……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当下最热门的冠军候选人到处乱跑，你有想过会给其他人带来多少麻烦么？”李昂淡淡地说道。
鱼的记忆力只有七秒，而当某个人或事物从公众的眼中消失后，人们的记忆也仅仅只会保留几天。
李昂只不过有段时间没有参加比赛，卡西米尔的观众就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拜伦的名气已经完全压倒了李昂。
无论拜伦去了哪里，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有无数眼睛盯着。
要是被那群无孔不入的记者找到这儿，还不知道会给雷恩带来多少麻烦……毕竟拜伦仅有的几次败绩，其中就有一次是输在了雷恩的手上，那些人肯定非常乐于发掘隐藏在他们背后的秘密。
“我会将那些人解决掉的。”
“……姑且提醒你一句，在移动城市里杀人是犯法的。”
李昂总觉得，以拜伦刚才那种语气，就好像是要将所有跟着他的记者都干掉一样，现在他仍然挂在波尔制药名下，换而言之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到最后还是李昂过来收拾后事。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特意提醒，董事大人。”拜伦讽刺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李昂将他教训得太狠的缘故，还是因为李昂一跃成为了他的顶头上司，拜伦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带刺的感觉。
当然，拜伦也就只能嘲讽两句而已，真动手的话他仍旧不是李昂的对手。
顶撞了这么一句之后，拜伦便不再理会李昂。
“看来你的运气不错，还没有将自己的小命丢掉。”看着病床上的雷恩，拜伦冷淡地说道。
“……你知道的，我的命一向都很硬。”
仅仅是两句话的功夫，他们之间便已经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火药味。
“既然你还活着，那么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拜伦便将什么东西丢向了雷恩。
雷恩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拿道黑影，但那东西上带有的力道有些超出他的预料，吃痛之下，雷恩一下子将手缩了回来。
“你想杀了我吗混蛋！”雷恩瞪着拜伦，满脸怒容。
那东西速度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刚才他的动作再慢一点，八成会被那东西砸得满头是血，不过雷恩的本人也有些疑惑……他的反应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在昏迷之前，他可做不到这种事情。
“弱者就要有弱者的觉悟，向你这样的人能在这里活下去……感谢自己的幸运吧。”
拜伦没有半点愧疚的意思，冷冷地丢下这样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搞什么啊这家伙……”
过来放一句狠话然后转头就跑？他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雷恩被拜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受伤？”
等拜伦离开之后，莎拉匆匆地从走进了病房，关切地抓住了雷恩的双手，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生气的样子。
从这个角度来讲，雷恩甚至还要好好感谢拜伦。
如果没有他突然过来横插一手，雷恩回家之后跪几小时搓衣板是免不了的。
“李昂，刚才那个人……就是雷恩大哥最后一场比赛的对手吧？”阿黛尔拉了拉李昂的衣角，小声地说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阿黛尔和莎拉早就注意到了拜伦，只不过因为对方身上那股凶悍的气场，她们一直等到拜伦离开，才敢靠近病房。
“是那个人没错，至于他为什么来这里，应该是为了探望雷恩大哥吧。”
然后李昂有些犹豫地说道，“拜伦这个人……他有些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他在擂台上凶残的表现，肯定不能代表他这个人的全部。”
至少在知晓他参加骑士竞赛的目的之后，李昂对他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在莎拉关切的目光之中，雷恩甩了甩手，苦笑道，“我没事，只是手有点疼。”
“只不过……他为什么会给我这个？”
雷恩张开了右手，躺在他手心之中的，是一张崭新的银行卡，银行卡背面写着一串数字，不出意外便是这张卡的秘密，刚才拜伦丢过来的就是这个东西。
“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拜伦是因为什么参赛吧？”
病房中的其他人配合地摇了摇头。
“可能你们不会相信，拜伦是为了改变这个国家感染者的未来，才去参加了骑士竞赛。”
在其他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李昂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监证会已经和商业联合会暗中达成了协议，只要拜伦能在这一届特锦赛上取得冠军，那么他们就会趁着这个机会宣布，就算是感染者也能合法地参加特锦赛，取得骑士的身份和地位。”
“很不像他那种人会做的事情吧？可这就是事实。”
这些内幕，都是李昂在接手波尔制药后才知道的，如果他要是早点知道这些，当初在和拜伦测试的时候，李昂可能就会下手轻一点了。
“这里感染者的情况……很糟糕么？”阿黛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来到卡西米尔的时间还不长，而且几乎都是在临光家的庄园和莎拉渡过，很少有接触到其他的感染者，所以她也不是很清楚其他感染者的情况到底如何。
提到这个话题，雷恩和莎拉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只能说……没有任何依靠的感染者，很难在这个国家活下去。”
现在的环境和以前相比多少有了改善，至少不会出现当街抓捕感染者的情况。
但是……商业联合只是换了一种对待这些感染者的方法而。
允许他们在这里居住，但是不会给感染者提供任何工作的机会，这样用不了多久，感染者就会无力承担在移动城市中的生活成本，这样他们也就落入了商业联合的陷阱之中。
要么流落荒野，要么去商业联合暗中开设的地下竞技场赌命。
只能说阿黛尔的运气很好，一直有人愿意帮助她，临光家也不是那种会介意感染者的人。
“拜伦……想要成立一个可以接纳感染者的骑士团，为感染者争取更多的生存土壤。”
“

第八章 下一站,萨米
拜伦的目标堪称远大，李昂虽然没有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一类人怀有敬佩之情。
“那他应该比我更需要这些钱才对……”雷恩喃喃地说道。
通过莎拉的手机，雷恩已经查到了那张银行卡上到底存了多少钱，拜伦很可能将这段时间的大半收入都打到了那张卡上，要是想要建立一个骑士团的话，不知道需要往里面填多少资金。
李昂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不是钱的问题。”
“拜伦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最后能不能做到还是一个未知数，还是要看监证会和商业联合博弈的结果。”
“既然他给了你这个，你就好好收下吧。”
诚然，拜伦是想要为感染者争夺一片生存的土壤，但一个只接纳感染者的骑士团……在李昂看来，这只会加剧普通人与感染者之间的矛盾。
他真正要做的，应该是消除普通人和感染者之间的差异，但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显然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拜伦只能退而求次，先将感染者团结起来，争取他们应得的利益。
会不会加剧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谁管他呢？就算未来会发生什么冲突，也要感染者先活下来再说。
“……好吧，你说的对。”
听了李昂刚才的那番话，雷恩也接受了他的这种说法。
“总之，现在说这种事情还为时尚早，首先拜伦必须赢下这一届的特锦赛，之后还要等骑士协会的核定，等这一切全都弄好，起码也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李昂说道。
等到那个时候，李昂也能为拜伦提供不小的帮助，毕竟改善感染者的待遇这种事，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只不过，李昂的心中还有一个疑问，感染者……这个在泰拉世界数量不少的群体，他们到底该被放在什么位置上。
根据他从源石意志中获得的信息，源石是星球自我防御机制的体现，从某种角度来讲，感染者才是被这颗星球‘选中’的人，他们很轻松就能从源石中获得强大的力量。
所以作为最早掌握源石技艺的种族，萨卡兹一族才几乎全都是感染者。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进，情况却慢慢发生了变化，源石虽然可以赋予人力量，但人的承受能力也是有极限的，就好比一碗饭能让人吃饱，但是连吃一百碗只会把人撑死一样，感染者遇到的就是这种尴尬的局面。
源石意志在投放大量的源石能后，发现那些入侵者的数量并没有减少，于是便加大了下一次的投入量，久而久之泰拉世界的源石含量就越来越高，甚至已经凝结出了实体，也就是人们现在开采的各种源石矿。
感染者也是如此，他们对源石能的亲和程度更高，便吸收了太多自己都无法掌握的源石能，并且在身体上凝聚出了源石结晶。
液态的物体很容易就能改变形状，但要是将其换成固体，就没有那名容易了，只有很少一些天赋出众的人调动凝聚成固体的源石能。
就算切除了身上的源石结晶，也无法改变感染者本人的天赋。恰好相反，这些感染者已经被源石意志标记为‘有天赋’的人，切除源石结晶会被视为一种损耗，为了补充这种损耗，源石意志还会加大这方面的投入。
这也是为什么切除身上的源石结晶不仅不能治病，还会让矿石病更加严重的原因。
换而言之，感染者都是被源石意志灌输了太多的源石能，到最后活活撑死的，过于沉重的‘爱’也让这份祝福最后变成了诅咒。
只有极少一部分幸运儿，才有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就比如说李昂，他体内保留的源石能很少，大部分都变成了卫星一般环绕在他身侧的源石微粒。
不过说到底，这都是那些拿到了力量，却没有任何作为的永生者的问题。
养寇自重……说的便是祂们这种情况，不中断源石意志的这种进程的话，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感染矿石病，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说起来李昂，既然你不准备继续参加特锦赛了，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将银行卡收好之后，雷恩随口问道，“是打算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么？”
“不，我懒得去处理那些事，更何况我也处理不来。”李昂摇了摇头答道，“我会委托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去处理，至于我接下来的打算……”
“几天之后，我应该会去萨米一趟。”
“萨米？”雷恩有些疑惑地反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想了半天，雷恩都没有想起萨米到底是在哪里，这时一旁的莎拉才提醒道，“你忘了吗，萨米就在北边，是那个和乌萨斯接壤的小国。”
“哦哦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雷恩拍着脑袋，可是片刻之后他的动作忽然一顿，拔高了音量高声喊道，“啥？萨米？你去那个鬼地方想要干什么？”
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如果不是莎拉提醒，雷恩压根想不起来那是哪里。
“是有一些特别的理由。”李昂回答道，“我会和阿黛尔一起去那里寻找她父亲的相关消息。”
“……嗯。”阿黛尔应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那是我父亲曾经去过的一个地方，在那里应该能找到一些他留下的线索。”
“那、那也没必要走这么急啊，”雷恩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们真不打算再休息一下吗？”
“不了，”李昂摇了摇头，“休息太长时间的话，身体可是会生锈的。”
他们这一次前往萨米可不是去游玩的，一路上必定会遇到很多危险，所以李昂打算等他的装备修好、必要物品都准备妥当之后，就和阿黛尔尽快出发。
“更何况，我们还准备赶在孩子出生之前回来呢。”李昂笑着回答道。
“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呢？”雷恩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就只能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第九章 隐藏的地图
李昂和阿黛尔之间的交流是在昨天晚上。
在他们休息之前，已经做好决定的阿黛尔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昂，她在闪灵的帮助下，已经成功地破译出了一部分她父亲留下的笔记。
听阿黛尔说，瑙曼博士留下的笔记经过了复杂的加密，李昂不禁皱了皱眉。
这也就意味着，瑙曼博士很早就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可即便如此，瑙曼博士也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研究，而是用了很多其他手段防止自己的研究成果泄露。
阿黛尔刚才提到的，那种神秘的萨卡兹祭文便是其中之一，李昂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源石意志中看到的那些画面，在萨卡兹人出现的场景之中，有时候确实会出现一些看起来就很神秘的文字，但遗憾的是李昂也不知道那些文字的含义。
“也就是说，根据你现在破译出来的内容，伯父伯母的最后一站就是萨米？”
“……嗯。”
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阿黛尔没有想起那段时间父母有什么异常，只是像往常一样出去了几个月，等回来之后依旧给阿黛尔带了很多礼物。
“萨米……”李昂沉吟片刻，然后说道，“伯父他为什么要去那里？笔记上有提到么？”
阿黛尔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笔记上可能提到了，但是我现在还没办法将相关的内容解读出来。”
“好吧……”
萨米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一年绝大多数时间都刮着暴风雪，就连乌萨斯到最后都放弃了入侵那里的计划。
瑙曼博士去那个鬼地方，肯定不是为了研究他最熟悉的火山，他到那里是做什么？研究冰山么？
这也不是不行，火山学也只是地质学的一分支，瑙曼教授是源石技艺学院的教授，而他的妻子则专门研究自然环境与生态系统，去调查一下萨米的极端环境也不奇怪。
事实上从十年前，瑙曼教授日记中那段可疑的空白之后，他们夫妻两人研究的领域就已经不局限于火山学了。
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做研究，在他们手下最后一批研究生博士毕业之后，他们就没有再招收任何学生，而是满世界到处乱跑专心他们的研究。
最后，两人双双在萨米那个人迹罕至的鬼地方殒命。
这倒是让李昂有了一种长线任务刚刚开启的错觉，他们接下来会顺着瑙曼夫妇研究探索的轨迹一路追更溯源，最终揭开那个让他们追寻十几年的秘密。
“阿黛尔，让我看看伯父留下来的笔记吧，说不定我能找到一些其他的线索。”李昂说道。
有些事情必须他亲自确认一边，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嗯，你稍微等一下，我这就去把笔记拿来。”
等了没多久，阿黛尔便将笔记本拿了过来。
可是笔记刚一入手，李昂就发现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地方。
“咦？这个是……”
这本笔记李昂之前也翻看过，不过当时笔记本里沾满了鲜血、泥土之类的污垢，李昂也没有办法看到藏在这些污垢下方的文字。
现在经过阿黛尔的处理，笔记本上面的文字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
“怎么了？上面有什么问题吗？”
见李昂露出了这种奇怪的反应，阿黛尔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
“……有些事情我需要先确认一下。”李昂说道，“阿黛尔，你能重新将笔记本上的文字抄一遍么？不用太多，只要第一页的内容就好了。”
“抄一遍？好吧……”
尽管有些疑惑，李昂为什么要提这么奇怪的要求，但阿黛尔还是没有任何迟疑便答应了下来，因为李昂从来没有做过没意义的事情。
很快，阿黛尔就在一旁的书桌上，将笔记本上第一页的内容誊抄了下来。
“给你。”阿黛尔将她誊抄下来的内容和笔记本一起递给了李昂，“不过我并不会这种文字的写法，只能模仿着它的样子画下来。”
就像是不懂中文的外国人写汉字一样，只能照着字的外形一点一点画下来，通过这种方式写下来的文字，在懂汉字的人眼中可能会非常奇怪。
但现在他们都不懂萨卡兹祭文，只要外形相似就已经足够了。
“没关系，我只想确认一件事情。”
接过阿黛尔递过来的东西，将两者在感知视界中一对比，这种差异就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果然，伯父写下来的不是单纯的文字记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文字里面，应该还隐藏着一副地图。”
“地图？！这里面怎么可能藏着地图？”
阿黛尔的惊讶完全写在了脸上，不是她不相信李昂所说的话，而是李昂刚才说的事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在这些简单的符号文字里……要怎么才能藏下一副地图？
“因为我看到的东西和你们都不一样，”李昂指了指自己紧闭的双眼说道，“闪灵她不是也只掌握了一点关于这种文字的皮毛么？可能，我这样才是这种文字的正确解读方式。”
在李昂的视野之中，笔记上的这些符号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在笔记本书页正上方，组成了一副立体的画卷，李昂隐隐约约能从上面分辨出山峦道路的痕迹，从不同的角度去看，李昂甚至还能看到高低地势之间的落差。
不出意外，这便是一副完整地图中的很小一部分。
萨卡兹祭文……这种文字本身便具有魔力，绝对不是单纯模仿外形就能写出来的。
而李昂的感知视界……根据亚当斯的说法，这便是他从源石意志那里得到的‘权能’，才能在不知道正确方法的情况下，触发萨卡兹祭文的这种隐藏含义。
反倒是阿黛尔临摹下来的那些文字，李昂看得有些不是特别真切。
“总之，我们要想办法找一张萨米的地图，看看能不能在地图上找到相对应的位置。”
要是这幅隐藏地图表示的位置不在萨米……那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他们恐怕只能暂时停下前往萨米的计划，这些画面到底代表着什么位置。

第十章 临行前
这对李昂和阿黛尔来说，是一件相当重要的发现。
在探望过雷恩，确认他苏醒后身体没有其他异常之后，李昂和阿黛尔便告别了他们夫妇，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接下来需要用到的东西。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一份萨米的地图，通过监证会内部的渠道，李昂弄到了一张十几年前战争时期，乌萨斯入侵萨米时绘制的一份军事地图。
当年的乌萨斯恨不得同时对周边的所有国家开战，因此卡西米尔方面也缴获了不少他们的军用物资。
虽然这张地图上的各种标记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份地图的精度已经足够了，甚至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需求。
大部分人一辈子都生活在移动城市之中，就算偶尔要去其他移动城市旅游，也会抱团在各种安保机构的保护下，走他们开辟出来的可靠路线。
但是对于能用到地图的人或者组织来说，一份可靠的地图便是他们最基础的保障。
这也是阿黛尔第一次体会到团体的力量，如果不是背靠监证会，普通人绝对不可能得到这种东西，他们最多能弄道一些精度差得离谱的手绘地图。
幸运的是，从笔记上找到的那部分路线图，确实是位于萨米境内。
经过一番对比，李昂终于在这幅地图的角落中，找到了一处地形比较相似的山脉。
那里在地图上标注的名字叫做‘Skadino’，在当地萨米族的语言中，意为‘最黑暗的地方’，瑙曼夫妇二人最后的目的地便是那里。
除了这幅进入山脉的路线图之外，笔记本其他地方李昂也都看了一遍，上面同样能看到一些图像，但是因为那里的文字没有被解读出来，光靠猜测李昂还无法知晓那些图像的具体意义。
因此，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位于萨米境内，那条位于这个世界最北端的山脉。
为此他们必须准备很多很多的东西。
本来，阿黛尔曾经提议过，要等到明年夏天天气暖和一些了，再出发前往萨米，到那时萨米的气候也会比现在更加适合人类活动。
但是李昂却并不认同阿黛尔的这个想法。
“我没有看错的话，伯父他们差不多也是在这个季节出发的吧。”李昂回忆了一下笔记本上的内容，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特意挑选这个最寒冷的时间点前往萨米？”
“这个……”阿黛尔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她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思考。
确实，冬天萨米野外的环境极端恶劣，就连李昂这个门外汉都知道，像瑙曼夫妇这种经常在外面科考调查的人会不清楚？
这样一想的话，他们会在这种时候深入萨米，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反常的事情。
“也许，他们是有不得不在这种时候前往那里的理由。”
就比如说，故事里经常会出现的，只有在某个特定时间段才会出现的通道，或者说，只有在这种恶劣的季节，才是真正适合深入那条山脉的时间。
李昂他们对于这条斯卡迪诺山脉一无所知，为了避免措施这次机会，他们最后就是直接完全复刻瑙曼夫妇的做法，在这一年最寒冷的时间点进入萨米。
“对了阿黛尔，对于防护服……你有什么要求，想要轻便一些的，还是防御性能比较好的？或者说其他什么别的条件，比如外观之类。”
“为什么要问这个？”阿黛尔有些奇怪地问道。
“因为，我打算乘着出发前的这段时间，帮你准备一套防护服，接下来我们的旅途可不轻松，普通的衣服……不适合进入那种地方。”李昂答道。
现在阿黛尔身上穿的，是一套由EPOQUE公司生产的服装，在兼具保暖的前提下，这套衣服的样子也相当不错……这都是莎拉说给李昂的，他可没法看出这与普通的衣服有什么区别。
这套衣服在移动城市里够用了，但是如果要离开城市，最好换上专门设计的服装，比如说声名远扬的‘生命之地’系列。
但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环境已经极端到必须使用‘防护服’了，那里平均低于零下三十度的气温专治一切不服，虽然他们两个都能使用火焰相关的源石技艺，但如果有防护服的话，还是能节省不少的力气。
“这样啊……”
阿黛尔想了想，然后答道，“我都外观没有什么要求，还是注重性能比较好，但是重量最好不要超过二十千克，再重的话，就会影响到我的正常行动了。”
泰拉世界的人身体素质远比地球人强很多，像阿黛尔这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都能背着二三十公斤重的东西到处乱跑，换成是地球人，恐怕没走两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帮你选一套合适的防护服。”李昂点点头答道。
现在想要专门定制一套防护服，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好在卡西米尔也位于寒带，这一类型的防护服也不是没有市场，一些最顶级的防护服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李昂心中已经有了两个差不多的选择，等会可以托人去问问还有没有库存。
李昂倒是没那么麻烦，等A主管将他的盔甲修好之后，就可以直接出发了。
那副盔甲也有应对极端环境的设计，缺点是在运行过程中需要消耗源石能，还会释放大量热量，一旦过热就必须停机进行冷却，不过这点缺陷放到萨米的环境中根本不成问题，它想过热也必须能热起来才行。
而且和防护服比起来，盔甲的防御性能要碾压所有的防护服，如果李昂没有记错的话，‘异种’生活的区域……就是泰拉大陆的北方。
“那……我就去准备一下能用上的消耗品吧。”
于是，李昂和阿黛尔两人就这样完成了分工，为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做着准备。
时间缓缓流逝，差不多过了四五天，他们才差不多凑齐了要用到的东西。

第十一章 保护好她
这天早上，所有人都来到了临光家的庄园之中，为即将出发的李昂和阿黛尔两人送行。
“这套衣服好丑啊，”
莎拉一边帮助阿黛尔整理身上的防护服，一边吐槽道，“看看将我们可爱的阿黛尔弄成了什么样子。”
因为李昂和大骑士长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不必担心莱塔尼亚方面的威胁，莎拉便大大方方地叫出了阿黛尔的名字。
在知道阿黛尔的遭遇后，被瞒了有一段时间的临光们和使徒，都纷纷表示理解，她们也愿意为两人接下来的行动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事实上，在准备必需品这件事上，她们帮了很多的忙。
阿黛尔虽然经常在外面进行实地勘察，但她实在是太年轻了，再怎么说经验也不可能有闪灵、玛恩纳还有雷恩他们丰富。
闪灵也曾经提出，如果可以等丽兹的身体状态好转一些，她愿意陪同李昂两人前往萨米。
但是以丽兹的身体状态，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休养，李昂他们没办法等那么长的时间，最后只能作罢。
同时闪灵也告诫他们，最好去雇一名经验丰富的向导，冰原雪山中要面临的威胁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即使经验丰富的人也难免会失手，更何况是两名从未涉足那种环境的菜鸟。
不过向导的话……也只能等他们进入萨米之后再找了。
面对莎拉的吐槽，李昂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想要兼顾性能和外观……这可是很难做到的，而且这也不是定制产品，只能暂时先这样了。”
应对这种极端环境的防护服不多，最终李昂还是选择了‘雷神’公司的‘开拓者’系列防护服，其他集中产品和开拓者比起来，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
只不过开拓者系列有一个缺陷，这一系列防护服的外观……说实话有些不敢令人恭维。
“没什么啦莎拉姐，这套防护服也没那么难看。”
穿好防护服后，阿黛尔稍微调整了一下有些别扭的位置，说道。
从外表上看起来，阿黛尔好像比之前胖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仔细看看其实还挺可爱的，也没有莎拉说的那样不堪。
“而且，在山里面的话，也没有人会在意这种事吧？”
闻言，莎拉手上的动作一顿，张开双臂搂住了阿黛尔，语气略显复杂地说道，“阿黛尔，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其实我是不想让你去那里的。”
无论是雷恩还是莎拉，他们两个其实都强烈反对阿黛尔前往萨米，但阿黛尔的意志却十分坚决。
深思熟虑几个月的时间，中间还几度差点放弃，现在好不容易艰难地做出了决定，这种想法又岂是他人说两句就能轻易改变的？
“莎拉姐，我……”阿黛尔一时有些语塞。
“唉，我知道的。”莎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阿黛尔的脑袋，“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还是会去那里的吧？”
“……嗯。”
深知自己无法改变阿黛尔的想法，所以莎拉他们才会嘴上说着不同意，但实际行动却一直支持着阿黛尔的决定。
雷恩出院后还不到一天，莎拉见他那么有活力，便毫不留情地指挥着他帮阿黛尔到处跑腿，可怜的雷恩连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只能听着莎拉的命令满城乱跑。
事实上有很多东西，都是雷恩帮忙买回来的。
“她们又开始了啊。”
‘咚’地一声，雷恩将一个大箱子重重地放在李昂的脚边，有些感慨地说道，“她们每天都是这个样子，也真不嫌腻啊。”
“这是你们要的东西，有些比较难找，我也就只能买到这些了。”雷恩指了指地上的箱子说道。
“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雷恩摇了摇头，“我现在能帮上你们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随后，雷恩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李昂，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多余，但是你可一定要保护好那姑娘啊……”
“当然，我不会让阿黛尔受到半点伤害的。”
这不就是李昂一直以来做的事情么？在今后的未来，他都想要和这个女孩一同走下去。

之后，李昂便悄悄离开了这个房间。
这是他们留在卡西米尔的最后一段时光，所以李昂就没有打扰阿黛尔，将空间留给了她和莎拉两人。
而且，李昂也还剩下最后几件事没有解决。
在临光庄园内转了两圈之后，李昂找到了闪灵，此时她正在照顾卧床的丽兹。
丽兹释放的圣域被李昂强行破除，这对她虚弱的身体来讲更是雪上加霜，休息了这么多天才有了一丝好转的迹象。
这段时间之内，闪灵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丽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闪灵可能就会和他们一起行动了。
此时，闪灵已经察觉到了李昂的到来，李昂也就没有过去敲门，静静地在房间外等待着闪灵。
过了一会儿，等丽兹的治疗结束之后，闪灵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一出来，闪灵便开口说道，“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之前的那个问题吧？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件事呢。”
这段时间内，闪灵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原因就在于李昂始终没有过来找她，询问作为交换条件的那个问题，偶然见到了一面，也是因为他即将前往萨米的事情。
现在李昂终于主动找上门来，着实让闪灵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呢？只是之前比较忙，现在才抽出一点时间而已。”李昂笑了笑回答道，“反正我要问的问题不复杂，就赶在出发前一并解决好了。”
“……要换一个地方谈么？”
“不用，就在这里直接说吧，反正也没有外人。”
闪灵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沉声说道，“你问吧。”
“我要问的事情非常简单，你……当初为什么要给自己的组织起‘使徒’这样一个名字？”
PS.卧槽定时更新设错日期了，我刚看了一眼怎么设成11月26号了
这个定时只能该定时时间，不能立即上传，好憨

第十二章 何为使徒
“或者我换一种问法，你……知道‘使徒’这个词的含义么？”
听到李昂的问题，闪灵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对方询问的，不是她过去的那段黑历史。
‘使徒’这一名字由来有些复杂，但对闪灵而言，这并不是什么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只不过，闪灵现在有些疑惑。
“你为什么会想到问这个？”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闪灵当时就已经说出来这个名字，当时的李昂并没有任何疑惑，那为何现在又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混蛋！
李昂在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后回答了闪灵的疑问，“因为在之前和亚当斯的战斗中，我从他口中听到了这个词，所以我就想来问一问，你们组织的名字，和他口中的‘使徒’有没有联系。”
“原来如此。”听李昂这么一说，闪灵便了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从亚当斯口中听到的，那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对方能够知晓‘黑色庆典’的秘密，并且对整个仪式加以修改，变成独属于自己的源石技艺，这就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涉足的领域了。
几天前他们战斗时造成的动静整个大骑士领都能看到，虽然官方报道说，那是因为操作不当引发的反应炉过载，但是作为参与者之一的闪灵，她清楚地知道整起事件的来龙去脉。
于是闪灵便回答道，“你猜的不错，‘使徒’的含义……确实和你想的一样。”
“我猜，你应该是想问，我们是不是和某位神明存在着联系吧？”
李昂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遗憾……你找错人了。”
“我之所以会起这个名字，只是为了纪念一个人而已，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李昂能能感觉到她没有撒谎。
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李昂能感受到在闪灵内心涌动的复杂情情感，有敬仰，有惋惜，有伤感，更多的则是深深的自责。
看闪灵的样子，她显然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谈下去了，不过她沉默了一会儿，却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如果你是对‘永生者’感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条消息。”
“据说，乌萨斯境内到现在仍有真正的‘永生者’在活跃，但是我不建议你去那里找祂，所有永生者……都是真正的怪物，就算祂们的实力比不上最顶尖的强者，祂们也可能掌握着一些非常诡异的能力。”
也就是所谓的权能么……
听闪灵的语气，她好像曾经亲自面对过某一位‘永生者’一样。
也许，闪灵口中‘那个人’的死，就和她曾经面对过的‘永生者’有关。
……一年前刚刚落下帷幕的卡兹戴尔内战？
如果有什么地方能瞒下永生者降临的事实，恐怕也就只有那个绵延了数十年的战场了。
李昂非常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闪灵的回答已经给了他意外之喜了，在乌萨斯境内活跃的永生者……这个情报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之后，闪灵又将自己知道的，关于‘使徒’和‘永生者’的消息都告诉了李昂。
两两相互印证之下，李昂发现他从亚当斯那里得到信息基本没有错误，看来亚当斯当时真的非常自信，连一个字都没有向李昂隐瞒。
可惜他最后还是十分悲剧地翻车了。
“那么，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问题，是关于那些萨卡兹祭文的。”
闻言，闪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关于萨卡兹祭文，我已经将我知道的都告诉那位艾雅法拉小姐了，没有任何隐瞒。”
“我本身只是一位战士，不会深入研究那些只有巫师才会研究的东西，就算你有问题想问我，我恐怕也没有办法回答。”
“不是，”李昂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问，这种祭文……本身是否具有某种力量？是否可以用这种文字实现一些特殊的效果？”
“你指的说‘仪式’么？”
这会闪灵倒是没有隐瞒，略微思索了几秒，便回答道，“萨卡兹一族的巫师，是可以通过祭文使用一些古老而又复杂的法术，这应该就是世界上最初的源石技艺，不过现在祭文的使用方式大多都已经失传了，可能只有很少一部人才保存着祭文的使用方式。”
瑙曼教授在笔记本留下的，是一个小型的‘仪式’？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只要掌握了祭文，仪式的构筑方式，所有人都能使用那种仪式？”
“这不可能。”闪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仪式对举行者的血脉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只有很少一部分血脉古老的萨卡兹才能举行，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的。”
“如果血脉达不到要求，祭文充其量就是一种普通文字……”
不过说到这里，闪灵也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
如果说只有古老的血脉才能举行仪式，那么她之前发现的，那个疑似‘黑色庆典’的仪式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完之后闪灵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我也不是特别肯定，说不定有什么绕开这种限制的方法，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只有古老的萨卡兹才能使用的仪式？这么说的话，血族的血脉算不算古老？
拜伦的血脉不是恰好发生了返祖现象么，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找他来试一试。
“没什么，”李昂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没有让闪灵往瑙曼博士的笔记上想，“只是我曾经见过一个破损的石台而已，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我现在才知道那是萨卡兹祭文。”
随后，李昂便随便给闪灵描述了一下，他在源石意志的影像中看到的东西。
“那应该是一座废弃的祭坛，等级听起来还不低……没想到这种东西还有保存下来的。”
“不过，缺少了主持仪式的祭祀，就算再怎么厉害的祭坛也只是一堆破石头罢了。”
PS.呃呃，突然有点卡文，该去补一补疯狂山脉了

第十三章 新的旅程
“闪灵小姐，感谢你的配合，那么现在我们就算是两清了。”李昂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
用一些已经排不上用场的资料换取这些信息，这笔交易做得还算值得。
闪灵告诉他的那些信息，从一般渠道很难获得，要是错过这个机会的话，想要弄清楚这些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至少李昂本人觉得很满意。
但是……闪灵却对此有不同的意见。
只见她摇了摇头，说道，“不……这还不够。”
“也许你觉得没有什么，但是和你给我的这份资料相比，我付出的实在是太少了。”
说着，闪灵向着李昂深深鞠了一躬，“还有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我和丽兹会暂时留在卡西米尔，等丽兹的身体状况好一些之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推辞。”
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占了便宜应该赶紧溜才对，闪灵这怎么还主动加价呢？李昂有些不太理解闪灵的思维方式，不该有有一点可以确定，闪灵这家伙……甚至将丽兹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额，好吧。”李昂挠了挠头。
既然这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那李昂也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就是了。
“不过，这些事就等我们回来再说吧，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请两位一定要小心，祝你们一路顺风。”
目送着李昂消失在了远处走廊的拐角处，闪灵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等李昂来到庄园外面时，阿黛尔早就已经收拾妥当，在车里面静静等待着。
只不过，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就剩下了雷恩还有玛恩纳两个人。
“你总算是来了，”看到李昂，雷恩算是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呢。”
“稍微有些事情耽误了一会儿，”李昂摸着脑袋，有些歉意地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总之没事就好。”
李昂点点头，然后问道，“其他人呢？都已经回去了么？”
“莎拉的话她在屋子里面待着，外面的温度稍微有点低，所以我就没让她出来。”雷恩回答道。
至于临光家的那三位……
“她们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不用理会她们。”玛恩纳淡淡地说道。
“好吧。”李昂耸耸肩，对玛恩纳说道，“那么在我离开之后，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可以拒绝么？”玛恩纳板着一张脸。
“我又没有强迫你，你要是真不想做的话，也可以不做啊，但问题是……你有得选吗？”
“好吧……”玛恩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李昂说的不错，玛恩纳确实没得选，这是监证会，或者说大骑士长直接压在他身上的任务。
监证会自然不可能对李昂这个外来者完全放心，将玛恩纳安插过来，从某种角度便是对他的制衡，考虑他们之前曾经有过交情，玛恩纳自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而且……在监证会内部所有信得过的人里面，也就只有玛恩纳这么一个怪胎，放着好好的骑士不当，跑去当一个最底层的社畜。
不过，现在玛恩纳也算是咸鱼翻身了，换上了一身全新的西装，金丝手表配金丝眼镜，看起来总算有了那么一点成功人士的样子，唯一不变的就是他藏在衣服下面的那把短剑。
“具体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了，反正我也不懂，就按照之前的安排继续进行好了。”
“……”
玛恩纳推了推眼镜，说道，“那我多问一句，现在贸然改变以前的方针，你就不担心资金链断裂么？”
波尔制药已经遭到了重创，现在最稳妥的方案应该是先恢复元气，而不是贸然改变发展计划。
“这难道不是监证会希望的么？”李昂平静地说道，“想要稳定那些感染者，这一步是必须要迈出去的吧？”
“而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波尔制药就是其中之一……准确来说，应该是那位A主管。”
“如果资金链断裂的话，我想监证会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吧？”
“好吧，你猜的不错，监证会确实不会放任不管，不过……”
玛恩纳一脸胃痛地捂住了额头，“不过那个家伙，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配合啊……”
A主管拥有相当的自主权，没有可以干扰到他的想法，更何况他本人也是一个相当肆意妄为的人，一想到要去说服这种家伙，玛恩纳就感到无比地胃痛。
“别担心，他会配合的。”
“哦？”玛恩纳不禁眯起了眼睛，“居然已经提前解决了么？真让人好奇……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他的。”
“没什么，只是前两天却和他稍微谈了谈，和他做了一个交易而已。”
对于A主管那种人，唯一能打动他的，就只有足够有价值的信息。
很不巧的是，深入源石意志内部走了一圈的李昂，能拿出手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在回去修复盔甲的同时，李昂就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不过，这么做也是很有风险的一件事，不盯紧一点的话，谁知道这种疯狂科学家能折腾出什么东西来。
现在有玛恩纳盯着他，应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咯，阿黛尔已经在那里等我很长时间了。”李昂指了指停在前面的车说道。
阿黛尔就坐在车里面，安静地等待着李昂的到来。
“……已经没什么事了，剩下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那就等春天的时候再见咯。”
告别了雷恩和玛恩纳，李昂打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之中。
“抱歉，让你久等了。”
副驾驶座上的阿黛尔歪了歪脑袋，对李昂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就让我们出发吧。”
PS.卡文卡的有点痛苦，这一章憋了好几个小时，ORZ……

第十四章 二人行
“祝两位旅途顺利，大骑士领随时恭候着两位的归来。”
在守卫们的欢送声中，车辆缓缓驶出了大骑士领的大门。
刚一离开移动城市，荒野中那独有的气息便让车内的两人精神一振，李昂能感觉到，阿黛尔那略显紧张的情绪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在几乎听不到的源石引擎声中，阿黛尔轻声说道，“总觉得……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了呢。”
“有吗？”李昂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像确实是这样啊……我们两这段时间都有些太忙了。”
李昂一边要打比赛，一边还要和波尔制药的人勾心斗角，整天忙得不亦乐乎，阿黛尔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两人可能隔两三天才会有一次碰面的机会，所以他们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正是因为他们那段时间的努力，才换来了这一次的机会。
“那就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路上好好放松一下吧。”
他们现在的时间还相当地充裕，至少在他们离开卡西米尔的地界之前，这一路上的景色都还算不错，多少也算是一次轻松的旅途。
“放松啊……”阿黛尔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妙。
放松……荒野中有些地方的景色看起来确实不错，但其实这里到处充满了致命的危机，从可能会突然出现的感染生物、到野外的一草一木，一切人们平时习以为常的东西，都有可能造成对人的生命造成威胁。
无论平时多么神经大条的人，进入荒野后都会变得小心翼翼的，去这种地方放松……好像有些不太合适吧？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阿黛尔忽然掩着嘴轻笑了起来。
一旁开车的李昂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开口问道，“你在笑什么？”
刚才……他有做什么令人发笑的事情么？好像并没有。
阿黛尔也不愿意告诉李昂，她只是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着向前伸了一个懒腰。
“什么都没有啦。”
“真的？总觉得……刚才好像闻到了说谎的味道。”
“诶？你还能做到这种事吗？那谎言的味道是什么样啊？”阿黛尔兴致勃勃地问道。
“……好吧，刚才只是一个比喻，我还做不到这种事情。”
“哼哼，所以你刚才是在骗我咯？”
“绝对没有，我怎么会骗你呢？”
时间就在两人的闲聊中一点一点过去，很快他们便驶出了大骑士领的地界，附近人类留下的活动痕迹也渐渐少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们才算是真正离开了文明秩序的范围。
此时，他们行驶的道路也终于抵达了尽头，再继续向前走的话，就属于那些很少被人踏足的区域了。
在附近找了一处比较平整的地面，李昂缓缓地将车停了下来，他从一旁的储物格中取出那份地图，然后在两人面前摊开。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再确认一次接下来的计划和前进路线好了。”
“首先，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这个位置。”李昂指了指地图右下角的某个位置，“而萨米的话，是在这个位置。”
萨米位于地图的左上角，大骑士领的西北方向。
“要去萨米的话，我们可以走这一条路。”
李昂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半个圈，拐了很大一个圈，先是离开了卡西米尔，然后从地图上那一部分未标记的区域进入萨米。
“为什么要这么走？直接走直线前往萨米不行么？”阿黛尔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
由于只有李昂才能看到笔记本上的路线图，所以规划前进路线的事一直是李昂在做，在这之前她根本没留意要从哪里前往萨米。
“因为这里是守林人的地盘。”李昂回答道，“为了避免麻烦，还是绕开比较好。”
“守林人？那是什么？”
阿黛尔显得有些疑惑，她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守林人……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流窜在卡西米尔北部的一个游击组织。”
“游击组织？可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是大规模的战争结束了。”李昂更正道，“但是边境上发生的小摩擦从来都没有停止，守林人所在的那片红松林，就是冲突发生的主要的地点。”
当征战骑士从那片区域撤离之后，守林人就成了那里最主要的武装力量。
他们和乌萨斯人在那里打了那么长时间，鬼知道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而且密林地形非常不适合车辆通行，综上所述李昂便打消了横穿红松林的想法。
“或者也可以走另一侧，”李昂的手指从另一侧划过，“我们可以进入乌萨斯的地界，从这里前往萨米。”
只是……
“这两天路线都存在一定的风险，我暂时还没有选好用哪一条路线，阿黛尔你怎么看？”
拿着地图端详了一段时间，阿黛尔才抬起头问道，“西方这片没有标记的区域，那里面都有什么？”
“不知道，”李昂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脑袋，“因为根本没什么人闲的没事干往那个方向跑。”
现在这个时代，适合人类生存土地差不多都被瓜分完了，各国的版图都已经基本固定，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开拓未知的区域，那样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还不如直接抢邻国的土地来的简单。
所以，只有一些不怕死的探险家会跑去那种地方，而这些人私下里绘制的地图，显然是很难弄到手的，毕竟他们一不小心就会死在哪个旮旯角里。
“而且，卡西米尔流行的‘萨米乡野别墅七日游’，真正的位置也不在萨米……你应该明白吧。”
阿黛尔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从乌萨斯境内前往萨米，也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虽然乌萨斯地广人稀，但还是有撞上乌萨斯军队的可能……对上军队，就算他们人没事，不过要是这一车的物资被毁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无论选择哪一边的路，都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到底该选哪条路呢？
在认真思考了一段时间后，阿黛尔便开口说道，
“我觉得……还是走乌萨斯这条路比较好吧。”

第十五章 猜测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从乌萨斯境内前往萨米。
和完全未知的危险比起来，还是进入乌萨斯的风险更可控一些，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和边防军来一次硬碰硬而已，李昂可以粗略感知到数公里之外的情况，只要小心一点完全可以避免这种事情。
乌萨斯的环境就算再糟糕，那也是人类控制下的土地，说不定他们还能遇上一两个小村庄，从村民手上补充一些急需的东西。
“对了，有一件事我好像忘了问了，阿黛尔……懂乌萨斯语么？”一边开着车，李昂随口问道。
闻言，阿黛尔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顿时一僵。
对啊，她怎么把这个问题给忘记了，阿黛尔会维多利亚语、高卢语，对萨尔贡的语言也有一些涉猎，但是对乌萨斯使用的语言……阿黛尔真的是一窍不懂。
“那，李昂你懂乌萨斯语吗？”阿黛尔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哈哈……”李昂干笑了两声，然后回答道，“不会。”
“我想只知道两个单词的话，应该不算懂这门语言吧？”
李昂只知道两个乌萨斯语单词，一个是达瓦里希，另一个自然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苏卡不列了，这两个词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
“要是去炎国或者东国的话，我还能帮上一些忙，乌萨斯……我就真没什么办法了。”
“李昂你懂炎国语和东国语？”阿黛尔稍稍有些惊讶。
“嘛，只能说是稍微懂一点吧，一般的交流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根据目前李昂接触到的关于炎国的资料，他只能说那里使用的语言和中文相似程度极高，但不能说一模一样，东国也是同样，所以李昂才没有把话说满。
“是这样啊……”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阿黛尔说道，“不过没有关系，就算是在乌萨斯，应该也能找到懂维多利亚语的人……吧？”
维多利亚语是这个世界上使用范围最广的语言，但他们经过的可是乌萨斯最偏僻的一片区域，在那里……真的能找到懂维多利亚语的人么？阿黛尔也说不清楚。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们带的东西也还足够，也不是非要去补充物资。”
和上一次匆匆忙忙的逃离不同，这一次李昂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
这两车的后备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几乎带上了所有他们有用的东西，而且这些还都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高级货。
有了这些东西的帮助，无论是李昂还是阿黛尔，他们都对这次的旅程充满了信心。
他们带的食物也许不是那么美味，但已经足够撑到他们抵达萨米了。
……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太阳从东方升起，缓缓坠入西方的地平线深处，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在荒野上前进了一整天，就算悬挂系统再怎么优秀，两人也被一路上的颠簸折腾得够呛，便找了一个还算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在准备晚餐的同时好好休息一下。
李昂的感知领域也一同向四周扩散，他还用上了一些杀意波动的技巧，可以非常有效地驱离这一范围中的感染生物。
那些感染生物的感知可比人类敏锐多了，只要靠近这一范围，就能感受到潜藏其中的危险，自然不会轻易踏足其中了，这等于直接为他们免去了感染生物的风险。
将车停下来之后，两人便一起整理出了一个简单的营地，阿黛尔从附近捡了一些枯枝，稍稍烘干之后便点起了一堆篝火。
这种精细的操作李昂有些做不来，如果换他的话，恐怕只能将这些枯枝烧成灰烬。
两人的晚餐是味道不怎么样的压缩食品，可惜的是李昂并没有在附近找到可以安全食用的东西，也没有发现除了感染生物之外，可以吃下去的东西，不然他们这次就能稍稍改善一下伙食了。
吃饱喝足之后，感受着篝火带来的温暖，李昂缓缓说道，“说起来，在离开的时候，我问了闪灵几个问题，是和你那本笔记本有关的。”
阿黛尔眨了眨眼睛，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姿势。
“阿黛尔我想先问你一件事，你父亲那一脉……祖上有和萨卡兹人通过婚么？”
听到这种问题，阿黛尔有些惊讶，不过在认真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应该……是没有吧？至少我的曾祖父、还有高祖父，都是血统非常纯正的卡普里尼，再往前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瑙曼虽然不是什么历史悠久的大姓，但也是土生土长的莱塔尼亚人，他们一直扎根在这片土地，基本上从未离开，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和萨卡兹通婚的事情。
“为什么要问这个？”
于是，李昂便将之前从闪灵口中问道的答案告诉了阿黛尔。
“闪灵的说法应该可以相信，萨卡兹人的源石技艺和我们学的源石技艺有很大不同，应该更接近于普通感染者觉醒的法术，确实存在需要特定血统才能使用的法术。”
李昂已经亲眼见过了一个例子——血骑士拜伦。
他本身就已经是感染者了，可是因为血脉的突然返祖，觉醒了血魔一族独有的法术，除了血魔的能力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可以控制鲜血的法术。
“所以，要么伯父觉醒了某种古老的萨卡兹血脉，要么就是他用了某种方法，绕开了萨卡兹祭文的限制，从难度上来讲，我觉得应该是前者更简单一些。”
前者只要像拜伦一样走一次狗屎运就行了，而后者……无论是什么取巧的方法，都等于破解了一部分萨卡兹祭文的限制，就算源石技艺理论是瑙曼教授的主攻方向之一，李昂也不觉得他能做到这种事情。
如果这种事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为什么到现在萨卡兹祭文已经慢慢失传了呢？
“是……这样么？”
阿黛尔总算是听明白了李昂的意思。
原来……她的父亲还有萨卡兹的血统啊？

第十六章 暴风雪
当然，这也是李昂的推测。
也说不定瑙曼教授当年有了什么奇遇，突然就能使用萨卡兹祭文的力量了呢，要知道现实中发生的事往往比小说还要离奇，小说需要讲逻辑，而现实不用。
这也只是李昂和阿黛尔讨论的诸多话题之一，说过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毕竟他们也没法问一问瑙曼教授，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笔记本上的文字还存在另一层隐藏的信息，这是已经可以确定的事实。
但这些信息是瑙曼教授留给谁的，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如果是留给阿黛尔的，那瑙曼教授要怎样保证，阿黛尔一定可以解读出这一层隐藏的信息？就连李昂也是在机缘巧合下，才发现了这层信息。
要不是留给阿黛尔的，那……瑙曼教授又想将这些信息留给谁？
好在到目前为止，这两层信息没有出现冲突的地方，姑且可以相信上面写的是真的。
李昂和阿黛尔就这样避开了乌萨斯的边防站，悄悄地溜进了乌萨斯境内，一路向着萨米的方向前进着。
路上如果遇到村庄的话，就过去看一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交流的人，如果发现乌萨斯的巡逻队，就提前避开，李昂的侦查范围比巡逻队用的无人机远一些，一路上他们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数次搜查。
渐渐地，前往萨米的路程已经被他们走完了一半，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能抵达瑙曼夫妇殒命的地点。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阿黛尔最近也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
“啊……下雪了啊……”
李昂刚驱车绕开前面的一个深坑，天空中就忽然飘起了雪花，随后而来的是猛烈的寒风。
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天气说变就变，厚重的乌云便已经遮住了整片天空，呼啸的狂风带来了大片鹅毛般的雪花，整个世界顿时暗了下来。
暴风雪就要来了。
天空中飞舞的雪花，一阵急促的风声中越飞越快，最终狠狠地拍在了车窗之上。
窗户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阿黛尔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也只有李昂的感知才能不受影响，但就算驾驶员没有受到影响，一般的车辆也很难在这种天气下正常行驶。
“真倒霉……怎么这个时候忽然下雪了？”李昂不由得砸了咂嘴。
按照之前的速度，大概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能进入萨米境内了，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在暴风雪的干扰下，他们很可能要花费预期一倍以上的时间。
缓缓前进了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两人便感到车猛地一阵，耳边传来了轮胎打滑空转的声音，在这些短时间内大量堆积起来的积雪上，普通的防滑链已经有些不太够用了。
好在李昂对此早就有所准备。
“我出去给车换个轮胎，等会可能会有些动静，你不用担心。”
“嗯。”阿黛尔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需要我来帮忙么？”
“不用，外面的环境太黑，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说着，李昂一边用力推开车门，一边撑起了一面护盾，将打开车门露出的那道缝隙堵死，以免外面的风雪倒灌进来，将驾驶室里弄得一团糟。
顶着外面的狂风，李昂缓缓地从车里面挤了出来。
“风势很猛烈……”
看来，没让阿黛尔出来是正确的选择。
以阿黛尔那副小身板，就算加上身上防护服的重量，也挡不住这种程度的狂风，不抓住什么东西的话，很可能会被这阵风推着到处跑。
李昂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车的后方，从汽车尾部取下了悬挂在上面的履带和滑撬，这是李昂特意为这次旅行准备的。
无论是萨米还是乌萨斯的西北部，都终年被冰雪覆盖，在这种前提下，必须要选择合适的交通工具。
考虑到一般的雪地车只能在雪上前进，所以李昂特意弄来了这台越野车，可以通过更换轮胎的方式，将其改装成为雪地车。
这样虽然麻烦了一些，但要比单纯的雪地车更能适应各种情况。
取下履带与滑撬后，李昂单手将车的后半部分抬了起来，一边将拧着轮胎，一边感应着周围的环境。
“果然只有亲自体验一下，才能知道这里的环境有多么特殊。”李昂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乌萨斯以北，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无尽冰原，而这里正是泰拉世界被外来者入侵的区域之一，盘踞在这片区域的，是一种形似人类、但本质却完全不同，被称为‘异种’的怪物。
在过去无数年的时间里，乌萨斯人一直将异种牢牢地抵挡在冰原之外，但是因为缺乏决定性的力量，他们始终无法将异种从这里彻底清除。
这里，便是根植于泰拉大地之上的一处顽疾。
因此，类似人体的自我防御机制，源石能会自发地向这片区域汇集，催化出更多有天赋的人，用来抵挡异种的侵袭。
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乌萨斯北境的暴风雪已经不能称之为单纯的暴风雪，而是一种不是天灾却胜似天灾的异常。
虽然对人体或者其他物质的破坏与普通暴风雪无异，但是却在另一个层面上造成了更大的破坏。
这里的源石能被暴风雪搅得一团糟，如果是不熟悉这种环境的术士，在这种干扰下可能连一个小火苗都搓不出来，但要是熟悉了这种环境，法术应该可以发挥出更强的威力。
这对术士来说，是一种可以克服的困难，但是对于使用源石能的机械来说，就是一种比较致命的干扰了。
机器可没有人的那种灵活变通的能力，只会按照固定的程序运行，几乎无法避免受到这种能量乱流的影响。
于是李昂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飞快地安装好滑撬和履带，将拆下来的轮胎挂在尾部，重新钻回了驾驶室之中。
“阿黛尔我们有麻烦了，在引擎熄火之前，我们需要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PS.指望一天四更的想多了，居家办公比平时麻烦多了，顶多可以比平时晚起床几小时，但是一天的工作效率不高，反而比平时还要花时间。

第十七章 科考站
看这次暴风雪的规模，估计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这是李昂他们自出发以来，遇到的第一次危机。
在这种天气下，汽车引擎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就会熄火，强行启动的话，只会对动力系统造成更严重的损伤。
现阶段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找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暂时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等暴风雪稍微小一些之后，动力系统可以抵挡住外界的干扰时，再继续前进。
“没记错的话，前面不远处应该有一座山，我们去那里躲一晚上吧。”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有些偏僻，附近没有任何乌萨斯人的村落，那些地图上标注的、已经被乌萨斯军方遗弃的防御工事，最快也要一天的时间才能赶到。
他们现在也只去那边的山上，随便找个山洞凑合一段时间。
就算找不到山洞，李昂也可以人工在山体上开一个洞出来。
眼下李昂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待在原地不动也是一种方法，但李昂摸不准这场暴风雪要持续多久，要是他们被暴风雪活埋，那可就搞笑了。
听着外面呼嚎的风声，阿黛尔悄悄地捏了一把汗。
身处于这种黑暗压抑的环境中，就算明知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糟，阿黛尔也不禁生出了紧张的情绪。
忽然，在外面一片黑暗的世界中，阿黛尔好像看到了一点朦胧的光亮。
眨了眨眼睛，阿黛尔还以为刚才是自己错觉，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灯光？
可当她再次向那个方向看去时，阿黛尔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黑色的夜幕下，有几点微弱的亮光在远方的雪花中摇曳，她十分清晰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于是阿黛尔连忙喊道，“李昂！那里有亮光，好像有人在那里！”
“什么？你没看错吧？”李昂也和阿黛尔一样，不相信会有人生活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
“我没有看错，那个方向确实能看到几点亮光。”阿黛尔极为笃定地说道。
大多数情况下，李昂的感知能比一般人的视觉做得更好，就比如说现在，阿黛尔根本看不清外面暴风雪中的情况，李昂却能在这种天气正常开车。
但唯独光线……李昂现在的灵魂强度还不足以捕捉到光的存在。
这次如果不是有阿黛尔在一旁，李昂自己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那些亮光的存在。
“那些光在什么方向？”
“大概是在一点钟方向。”
考虑了几秒钟，李昂便做出了决定，“好，那我们就过去看看。”
只是一点钟方向的话，并不会偏离他们原本的路线太远，过去看看也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万一真的像阿黛尔说的那样，是有人住在这种地方呢？
如果能在那里借住一段时间的话，他们就不用跑到山上打洞了。
李昂随后便调转了方向，向着阿黛尔所说的那个位置开去。
随着他们不断靠近那个方向，阿黛尔也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前方隐藏在暴风雪中的事物。
那里是一处十分隐蔽的天然峡谷，峡谷入口十分狭小，一不注意的话极有可能被人忽略，在李昂的感知中，峡谷内部坐落着大大小小十几栋低矮的建筑，住下他们两个人完全是戳戳有余。
虽然这场暴风雪影响不到峡谷内部的建筑，但入口处的伪装却被狂风摧毁了，阿黛尔刚才看到的亮光，就是从这个缺口中漏出来的。
“李昂……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都已经到了别人门口，阿黛尔反而犹豫了起来。
因为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普通村民住的地方，反倒是像什么组织在这里秘密建造的基地，结果被他们误打误撞地发现了。
而且峡谷里面明显有人活动的痕迹，阿黛尔担心会和里面的人发生冲突。
李昂看出了阿黛尔的担忧，便回答道，“别担心，现在里面只有一个人。”
“我们只是去借住一段时间而已，如果对方不愿意的话，我们再离开好了。”
对方只有一个人，李昂也有充足的信心应对接下来发生的各种情况。
听李昂这么一说，阿黛尔多少放松了下来，不再反对进入这座山谷的计划。
于是李昂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入口处的残骸，将车开了进去。
当车身完全进入峡谷后，他们感到周围的风声明显小了很多，车窗外的视野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几栋通体洁白，几乎和周围积雪融为一体的建筑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眼中。
“那么，我去和这里的主人打个商量。”将车停好之后，李昂便对阿黛尔说道。
“我也一起去吧。”
阿黛尔似乎想要和李昂一起去，李昂想了想，觉得一起走更方便保护阿黛尔的安全，便答应了下来。
“也行，那就一起去吧。”
两人从车上下来之后，李昂便大声喊道，“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然而，李昂的呼喊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在他的感知中，那唯一的一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待在峡谷深处的某间房屋内，没有任何反应。
“……是没有听见么？”
这样想着，李昂便向着那个人所在的屋子走去，准备去敲一敲门，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态度。
而阿黛尔则跟在李昂的身后，借助周围建筑上的灯光，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也许是为了抵挡大风与积雪，这些建筑都是半球体的造型，从外表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些建筑无一例外，顶部全都安着天线一类的物体。
这些东西的造型阿黛尔隐隐有些熟悉，盯着看了一段时间，她才回想起来，这些好像是只能在一些大型设备上见到的检测天线。
“这里……难道是一座科考站？”阿黛尔的心中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可是，为什么要将科考站建在这种地方？这片冰原上……有什么令人在意的东西么？
没等阿黛尔将自己的推测告诉李昂，两人的身后就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不要动！把手都举起来！”

第十八章 麦哲伦
那是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女声，不过因为紧张，对方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奇怪。
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这些屋子的主人了。
可在李昂的感知中，对方仍旧停留在屋中没有移动，那他们现在背后响起的声音又是什么情况？
感知了一下在他们身后盘旋的某个物体，李昂心中闪过了一丝了然。
……是无人机么？
原来对方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只不过对方并没有选择露面，而是悄悄地放出了无人机，远程和他们进行对峙。
而且，这人使用的无人机也不是一般货色。
峡谷里的风虽然没有外面猛烈，但也可以让身材瘦弱的人寸步难行，他们身后那台无人机却依旧可以正常飞行。
李昂还从上面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上面应该安装了某种危险的武器模块。
当然，李昂完全可以赶在对方下命令之前，就将后方的无人机摧毁，但李昂这次又不是来打架的，在对方做出出格的举动之前，他没必要做出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于是李昂便按照对方说的那样举起了双手，然后朗声喊道，“请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对方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相信李昂的说辞，而是十分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稍稍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大晚上地闯进了自家院子，对方没有直接开火就已经非常理智了，李昂也没有指望一句话就将对方说服。
“我们是来自卡西米尔的学者，本来打算前往萨米，但是没想到半路上遭遇了暴风雪。在寻找躲避点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这里，所以想要在这里暂时避一避暴风雪。”阿黛尔代替李昂，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听完阿黛尔的解释，对方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慢慢说道，“你说你们是来自卡西米尔的学者，那么……有什么可以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么？”
“当然有了。”
李昂接过话茬回答道，“我们这里有大骑士长亲自签发的身份证明，是用来和萨米方面对接用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让你看一看。”
身份证明是李昂为了以防万一，在临走之前特意向监证会要的，至于是不是大骑士长本人写的，他也不清楚，反正大骑士长的私人印章是盖在了那种证明上，这足以向任何官方势力证明他们的身份。
见对方陷入了犹豫，李昂急忙趁热打铁地说道，“我们只打算在这里暂时避一避而已，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只要暴风雪稍微小一些，我们就马上里离开。”
说完之后，峡谷中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呼啸的风声以及无人机螺旋桨的声音在附近回荡。
经过一段漫长的思考，对方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吧，在暴风雪停下来之前，我允许你们暂时留在这里。”
“那边有一间没有人使用的宿舍，你们可以住那里面，但是……我不管你们到底是学者还是其他什么人，除了那间宿舍之外，禁止你们靠近其他任何一栋建筑。”
对方警告道，“接下来我会调整防御系统的逻辑，到时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后果自负，自律程序可没我那么好说话。”
“当然，我们会注意的，感谢你能同意我们的请求，如果又机会的话，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李昂客套了几句。
稍微有些意外，这个人居然还挺好说话的，李昂还以为要多费一点功夫呢，没想到对方就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他们。
“对了，还需要确认我们的身份么？身份证明现在就放在车上，现在就能拿来让你确定。”
“不必了。”只听对方淡淡地回答道，“就算你们将证明拿出来，我也分辨不出来是真是假。”
“你说了算。”
李昂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身份证明本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东西，在行李的最深处压着，想拿出来少不了一番功夫，既然对方不想看了，那李昂也省得麻烦。
“对了，不知道这位小姐该如何称呼？这场暴风雪短时间内可能停不下来，我们接下来可能少不了交流。”
“……麦哲伦。”
李昂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不情愿的意思，他不禁有些哑然。
麦哲伦……这恐怕也是一个化名吧？算了……就当是真的好了。
“那么麦哲伦小姐，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希望你今晚能有个好梦。”
随着李昂和阿黛尔进入麦哲伦指定的那栋房屋，无人机在天空中盘旋了一段时间，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动静之后，也飞回了峡谷里的某栋房屋之中。

“真是吓死我了……”
峡谷最深处的房间，从天窗将无人机回收之后，自称‘麦哲伦’的少女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谁又能想到她睡得好好地，突然就有两个人闯了进来呢？
暴风雪在这片地区很常见，麦哲伦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天气，可有人闯进这里，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发生。
“这一点也不像是学者的样子嘛……”
将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导出后，看着显示器上面的两人，麦哲伦不禁小声地嘀咕道。
一个人打扮得像一个铁罐头，另一个人看起来也不逞多让，完全没有半点学者的样子。
不过麦哲伦却注意到了，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那名卡普里尼女孩身上穿的，应该是雷神工业开拓者系列最新型号的防护服，另一名男性身上的盔甲她虽然不认识，但光看材料也不像是便宜的货色。
这种东西不应该摆在展柜里让人看看数据吗？还真有人把它拿出来用啊？？
简直……奢侈到令人发指。
在心中疯狂吐槽了几句，麦哲伦的情绪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真是因为认出了那两人身上的装备，麦哲伦最终才做出了让步。

第十九章 探险家
麦哲伦是一位探险家。
不错，就是那种整天闲着没事干，专门去那些荒郊野岭的地方找死的探险家。
麦哲伦虽然受雇于一家大型企业，但她和其他的那些探险家也没什么不同，对未知的世界依旧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企业的支持下，麦哲伦能有更好的装备、更充足的后勤来探索这片她深爱着的冰原吧。
说了这么多，核心其实只想表达一件事。
作为一名探险家的麦哲伦……她的正面战斗能力很弱、非常弱，她的技能大多数都点在了野外求生、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上。
她使用的无人机虽然加装了武器模块，那用来对付野外的感染生物还算有效，想要对付人的话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看看对方身上防护服的厚度，无人机的武装打击模块不一定能攻破对方的防御，激光开采模块最大功率倒是应该可以办到，但对方也不可能傻傻地站在原地让她准备激光啊……
真要动手的话，双方都不见得能讨到好处，正是基于这种现实的理由，麦哲伦才选择了让步，让对方暂时在科考站住下来。
穿着这么昂贵的装备，这两人看起来更像是出来游玩的富家少爷小姐，应该……不算是坏人吧。
“本来都已经打算撤离了，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麦哲伦将头发抓得乱糟糟地，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因为种族习性的缘故，麦哲伦对于寒冷具有相当程度的抵抗能力，所以她承接了极北冰原一带的考察任务。
麦哲伦每年都会在初夏出发，进入冬天后从极北冰原返回，这两天她都已经收拾妥当，将剩下的任务全都处理完毕了，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半天过去了麦哲伦都没有产生半点睡意。
“好烦啊……睡不着……”
有两个身份未知、目的不明的家伙住在旁边，至少短时间之内，麦哲伦是没有办法安心地睡下去了。
在麦哲伦看来，什么前往萨米完全是在骗人，根据她过去的经验，最适合前往萨米的季节应该是在春末，这样就能在夏季来临时进入萨米
而现在前往萨米……只会撞上一年冬天最寒冷的一段时间，这不是脑子有问题还能是什么？除非这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躺在床上想了很长时间，麦哲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既然现在睡不着，那就趁着这个机会，起来检查好一下科考站各个部分的运行状况好了。
接下来麦哲伦虽然会离开这里，但在明年春天她回来之前，这段时间内科考站依旧会不断收集附近的环境数据，暴风雪既然已经毁掉了入口处的伪装，那么其他部分也有出问题的可能。
在离开前，麦哲伦要确保这里一切运行正常。
从床上跳下来，麦哲伦走到了房间的控制中枢前。
【系统已解锁】
【当前时间：1094-11-2903:31:43】
【指纹认证已通过，欢迎回来，麦哲伦考察员】
手动检查了一下各个监测站的运行状态，麦哲伦这才发现，在这场来势汹猛的暴风雪下，几乎所有监测站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峡谷入口处布置的光学迷彩系统，几乎被暴风雪完全摧毁。
在控制中枢的显示的信息中，光学迷彩系统已经离线，周围的监控也一同坏掉了，麦哲伦也不确定那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以她手上现有的条件，完全没有修复这一系统的可能。
“这就麻烦了啊……”麦哲伦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恐怕只能等到明面春天，她从公司带一套新的迷彩系统回来。
在这之前，就只能先想别的办法将峡谷入口封住……麦哲伦可不想明年回来之后看到，自己心爱的科考站被感染生物弄得一团糟。
除了这个问题比较严重之外，其他基本都是一些诸如线路故障之类的小问题，等风势稍微小一些之后，她抽出一点时间就可以人工进行修复。
简单整理了一下科考站的受损情况，麦哲伦对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也有了大概的掌握。
当时等麦哲伦做完这一切后，她仍然没有半点困意。
“……”
犹豫了片刻之后，麦哲伦实在是找不到有什么可以做的，便开始翻看这几天各个监测站收集到的数据。
这本来就是麦哲伦每个星期要做的工作，现在只不过是将这一任务提前了而已。
可是，随便翻看了一下近期搜集到的数据后，麦哲伦不禁皱了皱眉头。
“数据……好像有些奇怪诶……”
她发现……气象站收集到的数据好像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通过这个气象站每天收集到的数据，可以很精准地判断一周以内的天气情况，可是麦哲伦仔细对比了一下这一个星期以来的记录，完全没有看到一点要下雪的迹象。
可暴风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来了。
“是因为天灾么？”
麦哲伦调出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天灾报告，发现极北冰原一代、乃至整个乌萨斯，都没有发生天灾的记录，因此也可以排除这是天灾带来的影响。
所以……这一次的异常气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是人为的？还是某种未知的变异？
不知道为什么，麦哲伦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非常严重的灾难一样。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种危机感从何而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探险家的直觉吧。
是那两位突然闯入的客人？麦哲伦决定应该不是，这种危机应该是来自某种更加意想不到的地方。
犹豫了一下，麦哲伦用自己的权限，将整个科考站的警戒级别拉到了最高，任何除了麦哲伦以外的生物，只要踏入科考站的范围，就会遭到无数自律机械的攻击。
至于那两个人……麦哲伦已经警告过他们了，要是出了意外，也是他们自己的责任。
这样应该就万无一失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探险家麦哲伦，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沉入了梦乡。

第二十章 夜半来客
“运气真不错呢，没想到还能找到这种地方，这次多亏了阿黛尔。”
“诶嘿嘿。”阿黛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位麦哲伦小姐真是一个好人呢，我们之后应该好好感谢她才是。”
“是啊，有机会一定会感谢她的。”
不过李昂觉得，对方可能并不需要自己的感谢，他们要是能尽快离开这里，就是对那位麦哲伦小姐最大的帮助。
“好了，报答的事情之后再说吧，我们现在还是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黛尔点了点头。
现在外面的情况已经说明，李昂之前的决定没有任何问题，外面的风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如果不冒险继续前进，他们现在恐怕早就被活埋了。
这场暴风雪不知道还要持续多长时间，他们要做好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的准备。
好在麦哲伦为他们提供的这处住所还算不错，虽然里面的东西简陋了些，但各种设备非常完善，李昂还在房间的角落中翻出来了一个大型加热装置，启动之后整个房间都热了起来，这样他们就能暂时脱下身上那套用来保暖的防护服了。
这里应该是一处备用的房间，里面铺着薄薄的一层灰尘，很少有使用过的痕迹。
在房间中，李昂找到了这个房间的供能线路，这里的供能线路似乎是经过特别设计的，除了由建造在地下的源石反应堆供能外，每一个房间都安装了蓄能器，紧急情况下术士可以手动提供源石能。
这一套动力系统绝大部分都隐藏在地下，有厚厚的泥土作为阻隔，难怪李昂没有发现这里的状况，毕竟一般地下也不会藏着什么令人在意的东西，李昂这才忽略了这种可能。
“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谁建造的……”
单论这个基地的规模，就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李昂想不出有什么人会闲的没事，在这种地方建造一个基地。
然而让李昂有些意外的是，阿黛尔却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我知道哦，这里应该是莱茵生命建造的科考站。”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墙上刻着莱茵生命的标志啊，”
阿黛尔指了指对面的墙壁，说道，“而且在进来之前，我也留意观察了一下，周围那些其他建筑，应该都是不同功能的监测站。”
原来这里是科考站……李昂感知到的那一大堆未知设备，应该就是监测站使用的仪器了。
顺着阿黛尔手指的方向看去，李昂废了一番不小的力气，才从上面分辨出了一个模糊的图案。
这种以阳刻形式雕刻出来的图案，李昂一不注意还真会将其忽略——
那是看起来像是一个代表无限的符号，不过在中间靠右侧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缺口，一个加号和一个减号分别置于左右两个圆圈之中。
莱茵生命……李昂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于是李昂便开口问道，“莱茵生命？那是什么？”
“是一家哥伦比亚的企业啦，”阿黛尔解释道，“他们在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非常出名，据说已经他们已经掌握了治疗矿石病的方法，只不过代价非常高昂而已。”
听阿黛尔这么一说，李昂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企业在骗人。
严格来说，矿石病根本就不算是一种疾病，而是类似于高原反应的一种现象，自然不存在任何治愈的可能。
不过，李昂也没有因此小觑莱茵生命，对方能有这种传闻，证明他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要能做到延缓矿石病的发作，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技术了。
“等等，他们研究的方向是生命科学？一家研究生命科学的企业，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建造科考站？”
“这我就不清楚了。”
难道说……在极北冰原上，存在着什么让莱茵生命感到在意的东西？这应该是他们公司的商业机密了，就算去问麦哲伦，麦哲伦也不可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算了，这个问题也不重要，只要知道她来自什么地方就足够了。”
李昂摇摇头，也不打算再深究这个问题。

阿黛尔又和李昂聊了聊关于莱茵生命、关于哥伦比亚的话题。
对于哥伦比亚这个新兴国家，阿黛尔也感到非常好奇，只可惜到现在都无缘去那里一探究竟。
接下来，他们两人将这个房间收拾了一番之后，便准备休息了。
辛苦在外面跑了这么长时间，两人都已经非常疲惫了，根本没有做其他事情的精力。
即使外面呼嚎的风声，也丝毫没有影响到阿黛尔的睡意，几乎是脑袋沾到枕头的同时，她就已经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阿黛尔忽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她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揉揉眼睛，摸着黑找到了放在床边的拖鞋，那个大功率加热器被李昂丢在了客厅，散发出的热量足以让这里保持正常的温度。
阿黛尔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晨九点，这个时候太阳应该早就出来了，可外面仍旧是漆黑一片。
狂风夹杂着雪花拍在玻璃窗上，发出一连串的脆响，让人不禁有些担心，这些玻璃会不会下一秒就碎掉。
好在莱茵生命科考站的建筑质量多少还有有保证的，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吓人了点，这点风势还不足以破坏窗户。
努力让自己习惯了这种噪音，阿黛尔便按照平时的习惯，开始准备每天早上的功课。
可能是供能线路出了一些问题，头顶上灯泡总是忽明忽暗地，这多少让阿黛尔感到有些困扰。
就在她思考着要怎样解决这个问题时，一阵“叩叩叩——”的敲门声，清晰地落入了阿黛尔的耳中。
可是当阿黛尔从椅子上站起来，下意识地想要过去开门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僵在了原地。
这时阿黛尔才反应过来，这里可不是她的房间，周围除了李昂之外也没有任何她的熟人。
在这种前提下，又有什么……‘人’，会站在一片暴风雪中，来敲响这间宿舍的大门呢？

第二十一章 敲门声
阿黛尔吞了吞口水，不由得有些紧张。
会是那位麦哲伦小姐吗？说不定她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所以才会冒着暴风雪来这里找他们。
毕竟，这里除了她和李昂之外，就只有那位麦哲伦小姐了。
对了，李昂现在在什么地方？
阿黛尔回忆了一下，刚才好像一直都没有发现李昂的踪迹。
她刚起床时有些低血糖，脑袋感觉晕晕乎乎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不止半拍，直到现在为止，阿黛尔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这件事。
外面的人有没有可能是李昂？阿黛尔心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可是……如果外面的人是李昂的话，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出去呢？
在阿黛尔犹豫不决的时候，叩叩叩的敲门声再度清晰地传了过来，这一次阿黛尔按下了心中不安的情绪，准备问一问外面的人究竟是谁。
可就在阿黛尔刚要开口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忽然从她身后阴影里伸了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将阿黛尔向后拖去。
“！！！”
阿黛尔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可随后她便意识到，这双手上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要阿黛尔愿意，她随时都能挣脱这双手的束缚。
回过头一看，站在阿黛尔身后的，果不其然正是李昂，刚才阿黛尔接触到的是李昂的手铠，所以才会感到冰冰凉凉的。
那么，在外面敲门的人就是麦哲伦咯？
“李……”
李昂，你刚才去哪里了？
阿黛尔本想要这么问，可是她只来得及说出半个字，就感到李昂手上猛地一用力，将她后半句话按了回去。
与此同时，刚才还在他们耳边回荡的敲门声忽然戛然而止。
就好像……察觉到了阿黛尔刚才那声微弱的声音一样。
即使李昂带着头盔，阿黛尔也能感到此刻气氛的凝重，整个房间顿时变得无比安静，阿黛尔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外面呼啸的风声，还有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李昂维持着搂着阿黛尔的姿势一动不动，那把结晶短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他们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多长时间，那个敲门声才再一次响了起来。
就算阿黛尔再怎么迷糊，她现在也意识到那个敲门声肯定有问题。
只见李昂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又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随后摆了摆手。
阿黛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李昂这才将她放开。
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阿黛尔那有些激烈的心跳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这一次，阿黛尔有小心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等她做完这一切后，李昂才轻轻拉了拉阿黛尔的衣角，然后指了指房间的深处。
两人蹑手蹑脚地向着房间深处走去，远离了门口的敲门声，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回到床边之后，李昂取来了两幅纸笔，这样他们才得以交流现在的情况。
刚一拿到笔，阿黛尔便迫不及待地在纸上写到。
【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注意听那敲门声。】
李昂没有回答，而是让阿黛尔去听那敲门声。
阿黛尔有些疑惑，但她还是按照李昂说的那样，侧耳倾听那已经变得十分微弱的敲门声。
听了一会儿，阿黛尔就渐渐变了表情，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逐渐在她内心开始滋生。
阿黛尔终于注意到了，她听到的这么多次敲门声，无论是频率还是停顿，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差别，都是叩——叩——叩——敲三下，然后便是长达十秒的停顿，停顿结束之后又是一轮新的循环。
这种事情……人类有可能做到吗？
而这个时候，李昂又塞给了她一张新的纸条，告诉了阿黛尔一个更加恐怖的事实。
【就像你听到的，那个敲门声以这种频率，已经响了快三个小时了。】
也就是说，阿黛尔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那个东西就已经到他们门口了？
【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写下这行字的时候，阿黛尔的手臂有些颤抖，因此写出来的字迹有些扭曲。
【我不知道……在我的感知中，门口什么东西都没有。】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阿黛尔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李昂的感知也是存在缺陷的，就比如说将一罐百事可乐和一罐可口可乐放在他的面前，在不打开品尝的前提下，他完全无法分辨出两者有什么区别。
当然，普通人如果不堪外面的包装的话，也无法分辨两者的区别。
举着这个例子是为了说明，其实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有很多东西都能混淆李昂的感知，他的感知并不想其他人所想的那样万能。
在听到敲门声的一瞬间，李昂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那个站在他们门口的东西，几乎和周围的暴风雪融为了一体，李昂也感知不到任何源石能的反应，这才让他始终无法确定外面到底是什么。
经过几次小心翼翼的尝试，李昂发现外面的东西似乎会对声音做出反应，不过只要注意一下，在敲门声停下来的时候不发出任何声音，安静等待一段时间，敲门声就会重新响起。
这对李昂来说就有些要命了，他身上一直穿着那套盔甲，想要不发出一点声音真的很难做到。
考虑到阿黛尔还在休息，贸然叫醒她的话可能会发出声音，而外面的东西除了敲门之外，暂时没有别的动作，李昂就一直守在门口，等到阿黛尔自然醒来。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赶快将防护服换上吧，我倒要看看外面是什么鬼东西。】
【那……麦哲伦小姐呢？】
【暂时不要去管她，她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肯定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现在要管好自己。】
阿黛尔想了想，觉得李昂说的有点道理，便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而这个时候，那位被他们寄予厚望的麦哲伦小姐，正瑟瑟发抖地躲在自己的被窝之中。

第二十二章 异物
【外面那是什么鬼啊！】
麦哲伦将头蒙在被子里，内心疯狂地咆哮着。
昨天晚上她一直在调查监测站收集到的异常数据，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她实在困得有些受不了了，才晕晕乎乎地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直到麦哲伦睡着为止，她都没有发现那些异常数据之间的联系。
所以，麦哲伦准备将这些数据拷贝下来带回她的公司，由莱茵生命的专业人员进行分析，毕竟她只是一名探险家，能看懂这些数据的含义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也不能再要求她做到更多。
就这样，麦哲伦大概休息了两三分钟，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就被突然吵醒，麦哲伦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满肚子都是火气，能做出这种事的，就只有昨天凌晨闯进来的那两个家伙了。
这两个人是有病吗？都说了让他们老老实实待在那间备用宿舍里，不要到处乱跑，宿舍里的储备的物资也够他们用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他们就是听不懂别人说的话呢？
被吵醒的麦哲伦决定，要给这两个家伙一点教训。
打定主意之后，麦哲伦便为自己的无人机更换了新的模块，这个模块虽然没有多少杀伤力，但足以将一般人弄得灰头土脸了。
在她更换模块的过程中，外面的敲门声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麦哲伦因此也憋着一口气，没发出任何声音，她倒是想要看一看，那家伙能在外面坚持多长时间。
不一会儿，麦哲伦就完成了对无人机改装，她通过房间里的一个隐蔽出口，将无人机释放了出去。
在外界的暴风雪中，麦哲伦花了一些时间，才重新恢复了恢复了无人机的平衡，她控制无人机在天上饶了个圈，从后方悄悄接近她宿舍所在的位置。
然而，当麦哲伦看清那个正在敲门的东西时，她的大脑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从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来看，站在她门口的，根本不是昨天出现的那两人，而是一只有着人的外形、却干瘦如同枯骨，浑身缠绕着一种不详气息的怪物。
那只怪物正堵在麦哲伦门口，孜孜不倦地敲着门。
看到了无法理解的东西，麦哲伦难免会有些惊慌失措，她一不小心便忘记了对无人机的操控。
失去了麦哲伦的操控，无人机顿时向地面坠落而去，在暴风雪的影响下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只见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中闪过一道黑光，麦哲伦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画面中就只剩下了一片雪花。
“啊，我的龙腾……”麦哲伦下意识地说道。
刚才她放出去的，是莱茵生命专门为她订做的无人机，通过更换不同的模块，可以应对野外绝大多数的危险，这种无人机的造价不菲，每坏掉一个就会让她心痛好久。
而且麦哲伦每一次外出，她最多也只会带五台龙腾无人机，刚才那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已经被毁掉了一台。
不过，现在麦哲伦已经来不及心疼自己的损失了，自从刚才无人机被摧毁之后，那个怪物的敲门声就听了下来，听不到敲门声，麦哲伦也就无从判断对方现在的位置。
冷汗一滴一滴从她的额头流了下来，耳边只剩下中控电脑和加热装置运转时发出的噪音。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躲在被窝里拿着龙腾无人机的控制器，麦哲伦连一动也不敢动。
麦哲伦也深入过很多危险的地方，见过不少不同人难得一见的危险生物，可是无论之前哪一次的经历，都无法和这一次相提并论，隔着摄像机拍摄到的画面，麦哲伦都能感受到那深深的寒意，就好像……
就像是不容于世的异物，那个怪物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快想想快想想，外面那个鬼东西到底是什么……这可是大危机啊……】
已经有无数探险家因为遭遇未知的危险折戟，难道这一次就要轮到她麦哲伦了吗？
麦哲伦的大脑告诉运转着，不断地检索着和那只怪物相关的信息。
首先第一点，这绝对不是人类、或者其他什么常见的生物，麦哲伦的脑袋里几乎装着一本完整的泰拉生物图鉴，只要是常见的生物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除此之外，就只能从民间的那些传说里寻找了。
麦哲伦每年都会来这里一趟，期间自然少不了和当地人接触，可是想来想去，麦哲伦都想不到传说中有什么东西的形象和那个怪物比较接近。
就在麦哲伦冥思苦想的时候，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麦哲伦心中的一块巨石也随之落地。
听到敲门声，就意味着那只怪物还在门口，没有其他的动作。
所以……刚才是没有发现她么？
不对，刚才敲门声忽然中断，意味着那怪物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但因为后来麦哲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才无法确定她的存在么？
看来那怪物是通过声音判断位置的，而且还拥有一定程度的智能。不然的话，无法解释对方为什么会用敲门这种迷惑人的方式。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在做好心理准备后，麦哲伦没有贸然再将龙腾无人机派出去，她现在手上还剩下四台龙腾，要是全都被毁掉的话，她也就没剩下多少战斗力了。
麦哲伦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中控电脑旁边，打开了科考站的视频监控，虽然受到了暴风雪的影响，但还是能勉强看到科考站附近的景象。
转动着摄像头的角度，显示器上出现的画面让麦哲伦后背一片冰凉。
站在她门口的，仅仅是那群怪物中的一只而已，向远处看去，居然还有数十只同样的怪物在暴风雪中游荡，而在更远一点的峡谷入口，有无数同样的怪物正源源不断地从那个缺口处涌入。
她就是睡了两三个小时而已……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这……就是她昨天不安的根源吗？

第二十三章 反击 3/4
一觉起来，麦哲伦就莫名其妙地陷入了绝境。
有只怪物在门口堵着，就算麦哲伦能从房间里跑出去，她也不是外面那么多怪物的对手。
【对了，昨天那两人呢？】
麦哲伦想起了李昂两人，既然她的门口有怪物堵着，那么那两人没有理由幸免于难。
调转监控视角，向那个方向一看，果然有一只同样的怪物在那里敲门，怪物破门而入之类的惨案并没有发生，看来他们也同样注意到了那些怪物的特性。
想了想，麦哲伦便开启了那间宿舍内部的监控。
她可没有偷窥别人的嗜好，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麦哲伦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监控接通后，麦哲伦在房间里找了几圈，总算在最深处的卧室内找到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此时，他们正聚在一张桌子旁，通过书写文字进行交流，因为监控角度的缘故，麦哲伦看不见他们两人在纸上写着什么。
现在麦哲伦虽然找到了那两人，但她却想不出该如何与他们取得联络。
摄像头上虽然也装了扩音器，但麦哲伦要是这么做的话，只会害死那两个人，那两个人要是死了，光靠麦哲伦一个人可没有办法从这座魔窟里逃出去。
而且在麦哲伦开口说话的一瞬间，门外的那只怪物也会察觉到她的踪迹。
就在麦哲伦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她发现画面上的两人有了新的动作，只见那名卡普里尼少女换上了防护服，从角落中拿起了那把长柄法杖。
而那个一直穿着盔甲的怪人，也摸出了一把短剑，轻手轻脚地向着房门口走去。
【他们……想要干什么？】
麦哲伦脑海中冒出了这个疑问，他们该不会想要和外面的怪物硬碰硬吧？
外面的怪物可远远不止一只，硬碰硬可以说是最糟糕的做法，可那两人又不像麦哲伦一样可以调用监控，他们显然是不知道这个情报的。
现在，就算麦哲伦不顾危险想要提醒他们，也已经有些迟了。
那名男性手中的短剑，毫无迟滞地捅穿了宿舍大门，刺入了那只怪物的体内。
……
刺中了吗？还是这一剑落在了空处？
剑身上没有传来任何特殊的感觉，李昂也无法确定刚才有没有砍中对手。
刚才他和阿黛尔商量了一下，两人一致决定这么继续拖下去不是办法，谁能保证自己在生活中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与其这样硬拖，还不如抢在发出声音前先下手为强，只要将那玩意干掉，也就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事了。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李昂无法感知到那些怪物的存在，就等于他要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战斗，只能通过一些间接的方式确定对方的位置。
在阿黛尔准备好之后，李昂靠着倾听不断响起的敲门声，大致确定了那东西所在的位置。
这一剑偷袭如果没有得手的话，就需要身后的阿黛尔动手补刀，所以……李昂刚才成功了么？
敲门声确实停了下来，但是在不到一秒的短暂停顿后，李昂前方的门上便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
一个深深的手印出现在了大门上，差点在门上开一个洞出来。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密集的手印一刻不停地印在了大门上，整个宿舍都在这种力量的冲击下颤抖不已。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大门就在一声巨响中炸成了漫天的金属碎片。
这一幕让一般通过监视器偷看的麦哲伦目瞪口呆。
她刚才还想着，看那怪物身形那么瘦弱，近身战斗能力可能不怎么样，如果动作迅速一些的话，说不定可以从那些怪物手中逃跑。
不过现实却证明，麦哲伦错得有些离谱。
以怪物刚才挥拳的速度，恐怕只要一个照面，麦哲伦就会被揍陈一滩肉泥。
那名穿着盔甲的男性实力也超出了麦哲伦的想象，在怪物暴风骤雨一般攻势下如同山岳一般巍然不动，将怪物的攻击尽数挡下。
纵然感知不到怪物的存在，但无论是它身上散发出的腐臭、还是对方行动时带来的风声，都无一例外暴露了那东西的存在。
通过这些间接得到的信息，李昂也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一缕劲风闪电般向着李昂的头部袭来，他直接伸出手，抓住了那不知道是拳头还是利爪的东西，另一只手中的短剑向前一递，这一回便结结实实地捅进了那东西体内。
依旧没有砍中任何物体的感觉，可是周围骤然变得浓郁起来的腐臭，还有忽然变弱的力道都在告诉李昂，那个东西受了伤。
抓着那东西的手臂向后一扯，李昂以腰部和双腿为轴使出浑身力气，重重地将它砸在了前面的地上。
“咚——”
李昂紧跟着一脚踏了上去，本应该踩爆那东西脑袋的一脚却落在了空处。
几乎是在被李昂砸在地上的同时，那东西就顺势在地上一滚，不仅卸掉了一部分力道，还同时躲开了李昂必杀的一击。
这东西的战斗意识……居然比一般的上级骑士还要厉害？
这套小连招是李昂从拜伦那里学来的，一般的骑士在这三板斧下，根本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可这个非人类的怪物却躲了过去，确实有些厉害……
不过，如果这一招没有起到效果的话，李昂也有别的后续方案。
那东西在地上滚了几圈，等它停下来之后，便向野兽一般匍匐在地上，弓着身子向李昂扑了过来。
“等你好久了。”
那东西才飞扑到一半，他的腹部便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它抛上了高空。
那是李昂在刺出一剑的同时，在他身上留下的源石微粒，虽然不能将源石微粒埋在它的体内，但附在伤口上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与此同时，一团巨大的火球从李昂头顶飞过，精准地命中了半空中无法自由活动的怪物。
爆炸带来的火光将天空中的冰雪一扫而空，就连暴风雪的干扰也在爆炸发生的区域短暂消失了，李昂这才得以捕捉到那个怪物的确切样貌。
从一开始，计划中做出最后一击的人就不是李昂，只要能给阿黛尔一点准备时间，她法术的威力可要比李昂的大多了。
阿黛尔的法术将那怪物炸成了一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东西，淅淅沥沥地撒了一地。
然而，还未等他们放松下来，身后的房间里就传出了一个满是焦急的声音。
“小心！那些怪物不止一只！”

第二十四章 大爆炸 4/4
在麦哲伦喊出警告的同时，她的存在就已经暴露了。
她的房门也得到了一样的待遇——门口的怪物瞬间动了起来，一拳又一拳地轰击着前方的障碍。
麦哲伦知道，她现在只剩下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外面的那些怪物全都被刚才的爆炸吸引，她现在需要面对的，就只有门口的那一只怪物而已。
【希望他们能多撑一会儿。】
只有将挡在门口的怪物解决掉，麦哲伦才能去支援那两个莽撞的家伙。
仅剩的四台龙腾无人机被麦哲伦一口气放了出来，现在额不是节省工资、或者留手的时候，麦哲伦很清楚，自己必须尽快去支援李昂他们，否则等他们坚持不住了，怪物下一个目标就是麦哲伦自己。
龙腾无人机在一阵螺旋桨的嗡嗡声中腾空而起，在重新稳定自身平衡之后，便转动方向，将无人机底部一个蜂巢般的结构对准了门口的方向。
在大门碎裂的那一刹那，一道瘦长的黑影从外面钻了进来。
然而迎接那个怪物的，却是四台爆发火力堪比先兆者的龙腾无人机。
“开火！！”
随着麦哲伦的命令，无人机底部的蜂巢结构喷出了耀眼的火光，无数细小的源石炸弹被抛射而出，完全笼罩了麦哲伦前方的所有区域。
密集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一般的生物在这种轰炸中肯定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但麦哲伦没有一点停下来确认战果的意思。
四台无人机同时一颤，一阵咔嚓咔嚓的摩擦声从下方的弹巢中传出，只见刚刚清空的弹巢被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又是四个全新的弹巢瞄准了刚才爆炸掀起的烟雾。
在刚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时候，麦哲伦就为就为所有无人机更换了威力最强的武装打击模块。
通过这个模块，龙腾无人机一共可以悬挂四个弹巢，一口气将所有弹巢清空之后，麦哲伦才唤回了无人机，一边向门口跑去，一边为无人机填充新的弹药。
房间的大门已经被那个怪物破坏，屋外的冷风顺着这个缺口灌了进来，爆炸掀起的烟雾很快就被这阵风吹散，露出了一片狼藉的地面。
在无人机的连番轰炸下，那只怪物早就变成了一滩黑色的不明液体，小心翼翼避开被这种液体污染过的区域，麦哲伦一口气跑到房间外面。
现在既然已经打了起来，也就无所谓隐藏不隐藏了，麦哲伦一口气打开了外面所有的照明灯，将整个科考站照得亮如白昼。
那些怪物显然是通过听觉、或者其他什么感官确定其他人的位置的，在黑暗中的环境中战斗，无疑会让他们陷入极端不利的情况。
此时在那些怪物源源不断地冲击下，那两个人已经退入了房屋的内部，怪物们破坏了房屋的墙壁、窗户，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涌入了那间宿舍，麦哲伦只能从里面不断传出的声响中判断，那两个人现在还活着。
“我来了，你们那边……”
大声呼喊着，麦哲伦想要确定李昂那边的情况。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那间宿舍就像是被吹起来的气球一样忽然膨胀了好几倍，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在麦哲伦反应过来之前，成功她耳边飞了过去，砸进了她的房间之中。
麦哲伦张大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那间宿舍膨胀到极限，最后轰地一声炸开。
无数涌入其中的怪物顿时被喷了出来，天女散花一般飞向了各个角落，刚才从她耳边擦过去的，就是其中一只怪物。
回过头向后方看了一眼，麦哲伦发现那只怪物一连砸穿了几面墙壁，最后贴在墙上变成了一张大饼，怎么看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啊！我的科考站！”
这只飞出去的怪物造成了那么大的破坏，那刚才飞出去的其他怪物呢？
麦哲伦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正如她所料的那样，整个科考站被飞出去的怪物砸得千疮百孔，一眼望去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这些该死的怪物！”
李昂拉着阿黛尔，气急败坏地从只剩下一副框架的宿舍中走了出来。
就算他能将这些怪物全部清理掉，接下来他们也没有能住的地方了，温暖的被窝才享受了不到一天，就遇到了这种糟心的事，李昂只觉得自己的怒火蹭蹭蹭地直往上窜。
“阿黛尔，帮我盯着那些怪物的位置，我还是看不见它们。”
在阿黛尔回答李昂之前，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悲愤的声音，“你是瞎子吗？！我都已经将灯全都打开了，你还看不到它们的位置？”
用无人机轰死了一只刚要爬起来的怪物，麦哲伦一边为弹巢重新装填着弹药，一边无比心痛地大喊着。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申请下来的科考站啊，她都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五年了，没想到现在一下子就毁了。
当然麦哲伦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李昂，但是她的心真的好痛。
“啊？我就是瞎子怎么了？”
下意识地回敬了这么一句后，李昂又继续催促道，“确定它们的位置了吗？”
“不行啊李昂，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几乎到处都是。”
刚才的波动爆发，只是干掉了距离最近的一部分怪物，距离比较远一些的，因为有前面的怪物做缓冲，所以只是被吹飞了而已，很快它们便重新爬了起来。
“啧，可恶的暴风雪……要是没有它的话……”
李昂咬了咬牙，抬起头望了望不停飘着雪花的夜空。
“阿黛尔，帮我一把！”
这声突然的怒吼让麦哲伦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她惊恐地大喊道，“等等！你们要干什么？？”
不过很快，麦哲伦就看到了他们想做什么。
一大一小两团火球径直从地面升上高空，当上升到两千米的高度时，火球已经缩小成了一个肉眼无法辨识的小点。
“这也太疯狂了吧……”
在麦哲伦的话音声中，他们头顶正上方传来两声巨响，爆炸引发的冲击波吹散了方圆数里之内的乌云，透过云层的空洞，阳光终于又一次照射在了大地之上。
“这下，我看到你们了。”

第二十五章 雪崩
随着天上乌云的散去，暴风雪暂时停了下来。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干扰，现在李昂终于能捕捉到那些怪物的踪迹了。
粗略地数了数，包括刚才被李昂干掉的那些，这里一共出现了差不多四五十只怪物，数量还真不少。
这些怪物加起来的话，已经可以攻陷一些防御不怎么强的小型移动城市了，乌萨斯……原来是这么危险的地方吗？
过了这么长时间，李昂也差不多猜到了这些怪物的身份。
出现在极北冰原上的怪物，除了‘异种’之外，就没有别的可能了，只不过眼前的这些异种和李昂在源石意志中看到的那些有不少区别，所以他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这些怪物的身份。
怎么说呢……和记忆中的那些异种相比，这些异种显得有些太瘦弱了，就好像发育不良一样。
而且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们现在距离文明的边境还有一段距离，根据李昂得到的情报，异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位置的，莫非……是乌萨斯人的防线出了什么问题？
让异种深入到这个位置，可是一件相相当糟糕的事情，除了军队驻地之外，沿途的村庄根本没有抵挡这些异种的能力。
不过，现在并不是为乌萨斯人感到担忧的时候，他们眼前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呢。
见麦哲伦呆呆地站在一旁，李昂有些生气地大喊道，“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帮忙！”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在战场上发呆？这还真是不怕死啊……再弱的异种也是异种，更何况他们现在还要一口气面对四五十只。
“诶？啊……你需要怎么做？”麦哲伦这才反应了过来，愣愣地问道。
“还有什么手段就赶快用出来！我需要你们给我争取一些时间！”
这个时候，那些异种已经摇摇晃晃地从废墟中爬了出来，刚才李昂只是给自己解了围，没能对异种造成足够多的伤害，等异种恢复过来后，情况又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
李昂只是短暂地驱散了暴风雪，等乌云重新笼罩这一片区域的时候，他又会失去所有异种的视野。
所以时间拖得越久，局面对他们就越不利，李昂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一个能一锤定音的招式。
“拖延时间……交给我好了！”麦哲伦回应道。
刚才麦哲伦已经见识到了李昂的实力，所以她决定相信李昂一次，如果只是拖延时间的话，对麦哲伦而言，那可比干掉这些怪物要简单多了。
麦哲伦毫不犹豫地回收了那四台龙腾无人机。
人在生死关头总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麦哲伦双手的速度已经快到出现了残影，她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拆下了武装打击模块，为无人机换上了新的模块。
几乎在无人机重新飞上天空的同时，那些异种也恢复了行动能力。
在麦哲伦的操控下，无人机飞向了四个不同的方向，将中间的李昂和阿黛尔包围了起来，一股白色的气体从无人机尾部喷射而出，覆盖了下方的一大片土地。
那些异种刚一扑进白雾的范围，它们的行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迟缓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就快点做！无人机里的能源撑不了太长时间！”
麦哲伦刚才换上的，是她逃跑时经常用来拖延时间的模块，通过催化她以前采集到的源石冰晶，无人机可以释放出大量的寒气。
现在乌萨斯才刚刚进入冬季不久，在暴风雪的加持下，外面的环境气温达到了零下三十度，而通过催化源石冰晶释放出的寒气，已经突破了零下一百度的界限。
这种温度的寒气对肉体凡胎也有致命的杀伤力，但异种显然不属于这一行列。
麦哲伦的无人机为李昂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只见他单膝跪在地上，将手中的短剑刺入了地面之中。
以脚下的大地为媒介，李昂的源石能转瞬间就传遍了整个科考站，地面上出现了一圈圈水波一般向外扩散的波纹，波纹上方的空气也随之震颤了起来，连麦哲伦眼前的视野都似乎变得有些模糊。
在场的异种一共四十三只，这一刻全被李昂打上了标记，纳入了法术的范围。
“吼——！！”
伤势最轻的一只异种摆脱了寒气带来的影响，咆哮一声，便向着李昂扑了过来。
半跪在的地上的李昂不为所动，就像是没有看见那只异种一样，继续准备着他的法术。
一团火球从李昂身后飞了出来，啪地一下命中了那只异种，一下子便烧掉了对方的小半个身子，摔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了起来。
这时，麦哲伦为他们争取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无人机发出了噗嗤噗嗤几声怪响，就再也没有寒气从下面喷出来了。
“你准备好了没有！”麦哲伦焦急地喊道。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回收无人机，更换新的源石冰晶了，眼看着那些异种即将恢复行动能力，她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处。
“已经足够了，十分感谢。”
说着，李昂转动了插在地上的短剑。
这个动作仿佛按下了一个无形的开关，地面上的波纹不再向外扩散，而是调转了方向，不断向着李昂所在的中心位置聚拢。
所有异种，在这一刻都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不受控制地被那些波纹拖向了李昂。
“阿黛尔！还有那个……麦哲伦！快去开车！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李昂大声的催促道。
阿黛尔当即向着昨天他们停车的地方跑去，还顺手拉上了一旁有些不明所以的麦哲伦。
等她们两个稍微跑远一些之后，李昂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这些异种身上。
此时，这些异种已经被拖到了距离他不足一尺的距离，看起来就像是李昂在自投罗网一样，但
“锵——”
一声清脆的剑鸣在废墟上回响。
短剑破土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圆弧，似乎连正午的阳光都被这一剑斩为了两段，一道绚丽地虹光穿过了那些异种的身躯，向着不远处的半山腰飞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完全没入了山体之中。
李昂拿起短剑，看也不堪一眼那些被砍成两段的异种一眼，头也不回地向着阿黛尔离开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他身后的那座山上便传来了一阵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经年不化的冰盖上已经布满了令人感到胆战心惊的黑色裂缝。
终于，在一声剧烈的轰鸣汇中。
山，塌了。

第二十六章 溜了溜了
李昂暂时牵制住了那些怪物，趁着这个时机，阿黛尔也按照李昂吩咐的那样，拉上了还愣在一旁的麦哲伦，钻进了没有受到多大损害的车内。
随着引擎的发动，车身微微一震，麦哲伦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愕然地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离开这里。”阿黛尔一脚踩下油门，随后平静地回答道。
“可是……你的同伴不是还在后面吗？不去管他没有问题么？”
“没问题，李昂可以处理好的，我相信他。”
麦哲伦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地面忽然猛地一震，直接将她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脑地砰的一声撞上了车顶。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也从后方赶了上来，嗖地一下钻进了车厢，坐到了麦哲伦旁边的位置上。
“此地不宜久留，赶快撤！”李昂大喊道。
闻言，阿黛尔顿时将油门踩到底部，让雪地车的速度提升到极限，加速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揉了揉脑袋，麦哲伦回过头向后方看去，当她看到逐渐被山上积雪掩埋的科考站时，麦哲伦不禁捂住了双眼，不忍心再看前面的惨状，悲鸣道，“我的科考站啊！！！”
完蛋了，全都完蛋了，这可是她这么多年努力下来的成果啊！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毁了，麦哲伦感到自己的心正在滴血。
不过……就算整个山谷被雪崩掩埋了，应该也能剩下不少东西才对，毕竟当初建造科考站的时候，就考虑到这种极端情况，反而战斗造成的破坏要更严重一些。
现在赶回去的话，应该还能从废墟中回收不少东西，减少这场意外带来的损失。
麦哲伦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想都没有便打开了车门，想要从车上跳下去。
一旁的李昂及时反应了过来，一下子将麦哲伦拉了回来，“你疯了吗？”
“放开我！我要去回收那些还没被毁掉的数据！”麦哲伦挣扎着说道。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现在又想回去送死？你脑袋没出问题吧？”
“诶？”麦哲伦愣了一下，“那些怪物……不是已经都被干掉了么？”
麦哲伦刚才可是清楚地看到，这个可怕的男人用某种不知名的法术，将所有怪物聚拢在了一处，随后一剑将所有的怪物都砍成了两段。
甚至连刚才的雪崩，也是那一剑的余波造成的。
“干掉？”李昂微微摇了摇头，“你将异种想的太简单了，我只是暂时打倒了它们而已，用不了多久它们就能恢复过来，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异种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干掉的话，这种鬼东西早就被乌萨斯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了，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放任这种生物在自己的土地上肆虐。
单个异种的实力虽然很强，甚至比得上一些拥有独立封号的骑士，但是和成建制的军队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血肉之躯再怎么强大，也挡不住炮火的连续轰击，如果李昂被一个乌萨斯炮兵营锁定，他也要掂量掂量是不是要提桶跑路。
而现实却是，异种一直盘踞在乌萨斯北部之外的冰原上，每年他们都都需要将无数条人命填进去，才能暂时填平这个无底洞。
原因就在于，这些异种的生命力非常非常顽强，如果不将他们的血肉彻底毁灭，哪怕只留下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血肉，这玩意也能在一段时间之后再生。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李昂没有一个个将那些异种全都烧干净的余裕，那样做有些吃力不讨好的嫌疑，还是干脆一点跑路比较好，反正他们也没有损失多少东西。
“怎么会这样……”麦哲伦有些无力地握紧了拳头。
麦哲伦十分清楚，光靠她一个人的话，对付两到三只那种怪物就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她身上无人机的补给也已经不多了，用掉了四枚源石冰晶、二十多个弹巢，剩下的肯定不足以解决那些怪物。
如果不是车内的空间有限，麦哲伦都想以ORZ的姿势跪倒在地上。
见麦哲伦打消了回去送死的念头，李昂也就不打算再继续管她了，让她在那里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离开科考站太远的距离，还不能完全放心，于是李昂便对阿黛尔说道，“我去车顶盯着点后面的情况。”
“那我接下来该开向什么地方？”
“无所谓，路线之后修正就可以了，现在只管继续往前开，离这里越远越好。”
说完之后，李昂便打开车门翻身爬上了车顶，如果那些异种再追上来的话，从这个位置能很方便地攻击到那些追上来的异种。
车内又只剩下了麦哲伦和阿黛尔两人。，
过了很长时间，麦哲伦次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她一想起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科考站，就感到内心一阵抽痛，这种无妄之灾简直太要命了，现在科考站被毁，不仅打乱了麦哲伦接下来的计划，可能连之后几年的日程都会受到影响。
想要重新修建一座科考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还好到最后她逃过一劫，总算是没有将自己的小命丢掉，麦哲伦现在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这时，她忽然听到前排的阿黛尔说道，“那个……麦哲伦小姐，打扰一下，请问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
原本麦哲伦的计划是，等暴风雪停了之后，就动身返回哥伦比亚，结束这一年的科考活动。
现在麦哲伦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准备，她也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了。
“如果你接下来没有安排的话，不如就暂时和我们一起行动吧。”阿黛尔提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麦哲伦有些郁闷地回答道。
科考站不能回去，光靠身上这点匆匆忙忙带出来的东西，也不够她抵达哪怕最近的一处村庄，除了接受阿黛尔的提议之外，她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真是……倒霉啊……

第二十七章 废弃要塞
蹲在车顶监视了一段时间，李昂没有发现有任何东西从后面追上来的迹象，看来他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
于是李昂便重新钻回了车内，对着另外两人说道，“运气不错，那些异种没有再追上来，应该是都被雪崩活埋了吧。”
这着实让人松了一口气，因为一开始李昂也不确定，这种方法对异种到底有没有效果。
要是不起作用的话，等待他们的恐怕是一场非常艰难的追逐战。
好在李昂的计划奏效了，让他们成功摆脱了一场危机。
“你认识那些怪物？”麦哲伦忽然冷不丁地问道，“我记得……你好像叫它们‘异种’？”
等接受现实后，麦哲伦也有余力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情了，最让她感到无法理解的……就是那些干瘦得像是火柴人一般的怪物。
而不久之前，这个人居然准确地说出了那种怪物的名字，麦哲伦自然要好好追问一番。
“你在这里待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吧？难道从来没有见过异种？”李昂反问道。
麦哲伦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那种怪物，以前这里可没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科考站的位置本身就十分偏僻，麦哲伦每年能看到一两只活着的生物就不错了，更别说发生这种刺激的事情。
“好吧……”李昂点点头，也没有太多的意外，“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种生活在冰原以北，人类文明疆域之外的未知生物，繁殖方式未知、数量庞大、生命力非常顽强，乌萨斯一直承受着这种怪物的侵略。”
李昂简单地讲了一下自己的知道的情报，车里的两个人听得都十分认真，毕竟刚才那些异种给她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别的暂且不说，光是那见鬼的敲门声，就将她们两吓得够呛。
当然，李昂并没有告诉她们，异种并非泰拉世界的本土生物，这种秘密告诉她们也没有多少意义，反而会让李昂花费更多的力气去解释
“……我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了，你要是还想继续了解，我建议你可以去问问乌萨斯的驻军，他们和异种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知道的东西肯定比我多。”
世界上居然还存在着这种生物，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冒险家的灵魂让麦哲伦蠢蠢欲动了起来，不过她很快便想起了刚才差点被干掉的局面，很快就打消了心中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想了想，然后问道，“可是按照你说的，异种不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吗？”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李昂耸了耸肩，回答道，“要么是乌萨斯人的防线出现了问题，要么是异种通过其他方式越过了边境，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挺糟糕的。”
“所以我才会抓紧时间离开，就算问题再怎么严重，那都是乌萨斯人应该操心的，我可不想被牵扯到这种麻烦里。”
麦哲伦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想法。
“接下来……有点难办啊……”李昂轻轻地敲了敲头盔。
在为她们解答完疑惑后，李昂就要面对现在尴尬的情况了。
和昨天他们遇到的问题完全相同，科考站现在已经被毁掉了，他们现在不得不重新寻找一处可以躲避暴风雪的地方，难道现在真的要跑到山上去挖洞？
这时李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指着麦哲伦问道，“对了，这家伙要怎么办？”
等暴风雪过后，他们会按照计划前往萨米，但是麦哲伦呢？没记错她应该是哥伦比亚人吧，难道还要将她送回哥伦比亚不成？
“麦哲伦小姐的话，就暂时和我们一起行动吧。”阿黛尔回答道，“麦哲伦小姐之前帮助了我们，现在该我们来帮助她了。”
昨天李昂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还真这么快有了报答麦哲伦的机会。
“报答么……这很公平，我没什么意见。”
“不过我姑且还是先问一句，麦哲伦小姐你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带了什么东西？”
“这个嘛，我就带上了那四台无人机，还有一些无人机上能用到的部件……糟糕……”
说到这里，麦哲伦也变了表情，“我忘了带上食物……”
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急，麦哲伦哪能想起这种事情？可等他们暂时安全下来之后，食物、能源就成了她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他们不会干脆将我丢下吧？麦哲伦心中有些忐忑，偷偷地看了李昂一眼，只不过李昂现在仍然戴着头盔，麦哲伦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好吧……”李昂叹息一声，说道，“我就随便问问而已，当时那种情况也不能奢求更多，没有带食物就算了，我们车上还带着一些，暂时应该够用了。”
现在任务变得更加艰巨了，吃饭的嘴从两张增加到了三张，也不知道车上的那些物资够不够用。
虽然李昂不知道麦哲伦的饭量如何，但想必是不够用的，因为李昂从来没有考虑过第三个人的问题，就算他会多带一些应急，也不可能多出一个人的份量。
“罢了，先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吧，食物的问题之后在想办法。”
听李昂这么一说，麦哲伦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看样子这两人暂时不准备将她丢下。
就在麦哲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李昂也拿出了那份地图，开始按照地图上面的标识，确定自己现在的位置。
麦哲伦只是向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就有些挪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她深知一份详尽的地图对探险家来说有多么重要，李昂手中的那份地图，完美地戳中了麦哲伦的内心，就连她通过莱茵生命弄到的那份地图，经过几年的补全后，也不及这份地图的一半。
按耐住内心的躁动，麦哲伦开口问道，“那个……打扰一下，能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么？这样也方便我安排之后的计划。”
“嗯？昨天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我们的目的地是萨米。”
李昂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与此同时，他也根据附近的地形确定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找到了……在这附近的话……”
在这附近，李昂找到了一座被打上了【废弃】标识的军用要塞。

第二十八章 异样
“你们居然真的要去萨米？”麦哲伦不禁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如果说昨天是因为猜忌，双方都有所保留的话，那现在应该已经没有撒谎的必要了，这也就意味着，这两个人是真的准备前往萨米。
“麦哲伦小姐，我们昨天说的都是真话哦，一点都没有骗你。”阿黛尔在前面说道，“我们确实是从卡西米尔来的，接下来也真的会去萨米。”
“呃……我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在这个季节去萨米。”麦哲伦挠了挠头，有些讪讪地说道。
说实话她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选择这种暴风雪肆虐的季节前往萨米，这真的不是在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我们也是有一些特殊理由啦……”阿黛尔有些含糊地回应到，并没有说出真正的理由。
“既然如此，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和你们一同前往萨米。”麦哲伦思考了片刻，随后做出了决定。
只要能安全抵达萨米的任何一座移动城市，麦哲伦就有方法联络上远在哥伦比亚的莱茵生命本部，到时候总部会派人过来接应麦哲伦。
这样做虽然有些耽误时间，但是胜在绝对安全，麦哲伦那脆弱心脏已经暂时经不起别的折腾了。
“两位……这样可以么？”麦哲伦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探险家，在路上绝对可以帮上忙的。”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啦，李昂你呢？”
原来是探险家啊……难怪麦哲伦会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就应该属于那种很常见的，和某些势力达成了协议，根据他们要求去未知区域探索的探险家。
“可以，”李昂点了点头，然后警告道，“不过我先提醒你一件事，一路上你可别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有什么想做的，必须要提前告诉我，这一点你能听明白吗？”
所谓的探险家，全都是一些好奇心旺盛的家伙，简单来说，这种人在恐怖片里扮演的都是团灭发动机，李昂可不想被麦哲伦的一时手贱坏了大事。
“明白明白。”麦哲伦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至于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还尚未可知。
“那好，我刚刚在地图上发现了一处乌萨斯的废弃军事要塞，接下来我们要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顺便躲开这场暴风雪。”
说实话，军事要塞这种地方，就算是已经被废弃的，李昂也不想轻易进入其中。
但除了这座要塞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地方能供他们选择了。
经过这两天的粗暴使用，这辆车的发动机已经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李昂能听到内部传来的咔哒咔哒的异响，虽然目前还能正常行驶，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熄火，必须找个地方对整个动力系统做一次完整的检修才行。
而且如果他们运气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在要塞中找到一些没来得及撤走的物资，这才是让李昂决定去看看的真正原因。
这时，麦哲伦在一旁小声的问道，“那份地图……可以让我看看么？”
“……可以。”
李昂想了想，然后便将地图放到了麦哲伦手中。
借助车内略显昏暗的灯光，麦哲伦很快就粗略地将地图扫了一遍，在上面确定了自己大致的位置，同时她也找到李昂所说的那个军事要塞。
看了一会儿，麦哲伦十分明显地皱了皱眉。
“你说的要塞，是指这个吗？”麦哲伦指着地图上的标识问道。
“就是那里……怎么，你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闻言，麦哲伦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座要塞有些奇怪而已。”
“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李昂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致。
“因为……首先就是这座要塞建立的地点，虽然军事方面我不是很懂，但这里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距离萨米边境也还有一段距离，乌萨斯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建造要塞？”
“说不定是为了囤积物资？”阿黛尔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这样确实能说得通，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比较奇怪。”麦哲伦将地图还给了李昂，然后说道，“这张地图应该是在二十年前的乌卡战争时期，被卡西米尔缴获的吧？”
“按照这个时间来推算，这座要塞应该是在战争的初始阶段就被废弃了，这有些不合常理。”
而且，麦哲伦还有一点没有说明的是，她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附近还有一处废弃要塞，在莱茵生命和乌萨斯政府做交易的时候，对方应该早就已经将附近这片地区的情况都告诉了莱茵生命才对。
种种迹象都在表示，这座要塞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冒险家的直觉告诉麦哲伦，他们绝对不能轻视接下来的旅程。
将自己的担忧告诉李昂之后，麦哲伦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做出选择。
因为她现在已经看出来了，在这两人之中，真正做出决定的，还是这位从未摘下过头盔的神秘男子。
“你的担心我已经了解了，总之……到时候我们会小心的。”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李昂还是没有改变先前的计划。
……
大约在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在一处山崖下找到了那座废弃要塞的入口。
二十多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这里的入口早就已经被冰雪掩埋了，暴风雪还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视野，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他们才最终找到了这里。
“就让我来开门吧。”
理所当然的，他们不可能有这里的钥匙，于是李昂便打算直接轰开这扇大门。
反正这座要塞已经废弃了，李昂也确实没能在里面感知道任何活人的气息，就算他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等等等等！”
见李昂已经取出了短剑，麦哲伦连忙从车上跳出来拉住了他，“我应该可以打开这扇门！就让我试一试吧！”
PS.呃，有点卡文，浑身难受

第二十九章 大奖
通过暴力的方式打开一座军事要塞……
大门，肯定是一座要塞最坚固的地方，或许给这个男人一点时间，他真的能做到这种事，但也要考虑一下在破门而入的过程中，对整个要塞结构造成的影响。
既然麦哲伦有更好的方法，也就没必要冒这种风险了。
“这座要塞应该是上一任乌萨斯皇帝下令修建的，那个时候的防盗措施，现在已经有很多都过时了。”
“而且为了最大程度上消除现代皇帝的影响，现任的皇帝几乎不会采用任何前朝遗留下来的东西。”
于是，有很多原本是绝密的东西，在换了皇帝之后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麦哲伦一边解释着，一边在大门附近摸索着。
军事要塞就算被废弃了，也不会完全堵死进去的道路，因为说不定哪一天要塞就会重新被启用，一座合格军事要塞的使用年限，可是相当漫长的。
“找到了。”麦哲伦在大门上几个不同的位置，找到了几处十分隐蔽的凸起。
她现在寻找的，就是秘密进入这座基地的入口。
这倒也不算什么秘密，当年公布出来的那批文档中，还有很多比这更劲爆的秘密。
不过一般人就算知道了，他们也没机会找一座要塞试试看是不是真的，也只有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才可能存在这种完全被人遗忘的废弃要塞。
这么一想的话，麦哲伦的内心变得更加激动了，这座要塞里又会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麦哲伦按照一定的顺序将那些凸起按下，在片刻的宁静过后，随着一阵轻轻的颤动，大门上面便露出了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
“这个就是紧急入口了，”麦哲伦说道，“从这里进去的话，就能从里面打开这座要塞。”
“没想到你还懂得挺多的。”李昂有些诧异地说道。
之前麦哲伦说要试试，李昂也只是让她试试看，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麦哲伦还真将门打开了。
这不禁让李昂高看了她几眼，看来冒险家确实知道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带上麦哲伦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之喜。
于是，李昂便对她们说道，“我去想办法将这扇门打开，你们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会儿。”
经过此前麦哲伦的提醒，李昂也对这座要塞重视了起来，所以准备自己先进去探探里面的情况，这样就算里面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等等！我和你一起进去！”
有了刚才的那次经历，麦哲伦怎么也不放心李昂一个人进去。
见麦哲伦执意如此，李昂有些无奈地说道，“算了……阿黛尔你也一起来吧，车就先停在这里。”
这块地方周围十几公里连半个人都看不到，将车丢在这里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但如果将阿黛尔一个人留在外面，李昂总觉得有些不合适，但如果将这个人换成麦哲伦的话，李昂觉得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惜麦哲伦执意要跟着一起进去。
于是他们三个人稍微准备了一下，便一同进入了那个黑呼呼的洞口。
刚一踏入通道内部，一股腐朽难闻的恶臭便从里面冲了出来，即使李昂的头盔有一定程度的过滤能力，也无法完全抵挡这种味道，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什么味道啊，好难闻！”
跟在后面的麦哲伦，也急忙将呼吸面罩扣在了脸上，有了前面两人的先见之明，走在最后的阿黛尔幸运地逃过了一劫，没有承受这股恶臭的洗礼。
“可能是里面没有来得及撤走的东西坏掉了。”李昂说道。
他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在这里找点能吃的东西，如果是压缩饼干、风干食品之类的军用口粮，在这种环境下保存二三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闻到这股恶臭后，李昂也不能确定剩下的东西有没有遭到污染。
“……走吧，”
待到这股气味稍微散去一些之后，李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说道，“想要开启这扇门，应该要先找到附近的控制室。”
说罢，李昂便径直向着这条漆黑通道的更深处走去。
他已经在附近找到了一处疑似控制室的地点，不过在那附近，李昂还发现了一些令人注意的东西……等靠近一些之后，李昂会再次确认那到底是什么。
“诶，等等我啊！”
看着李昂的身影已经几乎要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麦哲伦这才慌忙地调整好了无人机，为附近提供一点有限的光照。
等她匆匆忙忙地追上去之后，麦哲伦这才意识到，李昂好像完全没有受到这里黑暗环境的影响，这不禁让她犯起了嘀咕。
这么黑的环境……他到底是怎么看清楚脚下的？而且戴着那个头盔，真的能看见眼前的东西么？麦哲伦总觉得那顶头盔好像是完全密封的。
只见李昂走在前面带路，十分熟练地拐过了几处路口，就好像他早就对这里的地形烂熟于心一样，可是……他们应该是第一次到这里才对。
他该不会是在前面随便乱走的吧？
当他们又转过一个拐角时，麦哲伦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准备将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应该是控制室，”李昂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我们……到了。”
李昂忽然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两人一时没有刹住车，差点就撞到了李昂身上。
“麦哲伦……我想确认一件事，这座要塞在地图上标注的废弃时间，是在三十一年前，乌卡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吧？”李昂忽然问道。
“诶？地图上确实是这么标注的。”麦哲伦愣了一下回答道。
“那……这个情况又该怎么解释？”
说着李昂便走了一旁，让开了刚才被他挡住的视野。
“这些是……”
当无人机散发的光芒照亮前面的景象时，麦哲伦的瞳孔不禁猛然一缩。
“看来这一次是中大奖了啊……这些可不像是三十年前会出现的东西。”

第三十章 尸堆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大‘团’纠缠在一起的尸体。
李昂大致地数了数，差不多有近二十人倒在了这个地方，这些尸体的四肢、身躯纠缠在了一起，完全无法分清彼此的界限，他们就像是才刚刚死去没多久一样，身上没有任何一点儿腐败的迹象，李昂他们刚才闻到的那股恶臭，并不是从这些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而控制室的门……就被这个尸堆挡在后面。
“三十年前，乌萨斯应该没有这样的装备吧？”李昂踢了踢滚落在他脚边的那把‘手铳’，说道。
“十四年前，这是十四年前生产出来的武器。”阿黛尔忽然报出了一个非常精确的时间节点。
在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阿黛尔确实被吓了一跳，不过等她冷静下来，看到李昂脚边的那把武器时，她忽然想起了一件在她记忆中印象十分深刻的事情。
“在1080年，那个时候乌萨斯忽然宣布，他们根据萨科塔人使用的‘铳’，研发出了一种新式武器，虽然比拉特兰人的铳要笨重，射程也更近。”
“但是这种武器的穿透力要比拉特兰人的铳强得多。”
十几年过去了，阿黛尔依旧对那段时间记忆犹新。
忽然拥有了这么厉害的新式武器，以乌萨斯人的性格，肯定会对周边国家掀起新一轮的战争，当时整个莱塔尼亚都是一副人心惶惶的景象，人们都在为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争做着准备。
不过最后证明，这只是一种华而不实的武器。
也许是因为在研发过程中经费没给够，这种仿制品存在致命的缺陷，给警察当武器还凑活，放到军队里就有些不够格了。
不过，乌萨斯这一手也成功吓到了周边的国家，为他们争取了几年和平发展的时期——那时新皇帝刚刚继位，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和以前的皇帝一样，以一场战争消弭国内的动荡，没人能猜到这位新皇帝居然是乌萨斯千年难得一遇的和平主义者。
发现这种东西，意味着这并不像地图上标记的那样，三十年前就已经被彻底废弃。
“也就是说，至少在十四年前，还有人在悄悄地使用这个地方么……”
十六年的时间差……恐怕还不止如此，在加上这些死状凄惨的尸体，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这些乌萨斯人肯定在这里做着什么危险的研究。
后来发生了某些事情，才让他们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地方。
“真是的……”李昂呼出了一口气，“就不能让人安省一会儿么……”
这难道就是小说中那些主角的待遇么？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麻烦缠身，如果可以的话，李昂也想过上混吃等死的生活啊……
只可惜李昂内心十分清楚，自从知道他是源石意志的‘使徒’后，平静这两个字几乎就和他无缘了。
这也是促使他走上这条路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他总觉得，发生在瑙曼一家身上的事情，很可能和‘永生者’脱不开关系。
永生者，即是他这个代行者的敌人。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李昂问道。
在李昂和阿黛尔推测这座要塞使用时间的时候，麦哲伦已经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那堆尸体的旁边，仔细观察着那些尸体的状况。
因为李昂无法视物，阿黛尔也太可能会尸检这种偏门的技能，这种事就只能让身为冒险家的麦哲伦来做了。
麦哲伦也不负众望，为了应对探险中遇到的各种意外，她确实掌握了很多烂七八糟的技能。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麦哲伦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些人……好像是被冻死的？”
“冻死？”李昂皱了皱眉，问道，“你确定？”
这里可是一座军事要塞的内部，有着厚厚的山体作为阻隔，就算要塞内的所有供暖设备停止运转，这里也不会像外界那么寒冷。
现在这里的温度应该在零下二十五度左右，等暴风雪停了之后只会更高，一般人只要穿一两件衣服就能抵御这种程度寒冷，更何况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乌萨斯军人。
这多乌萨斯军人同时冻死在这里，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别急，再让我看一看。”麦哲伦回答道。
她绕着这个尸堆转了几圈，甚至还壮着胆子碰了碰上面的尸体，经过再三观察之后，她才极为笃定地说道，“不会有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些人确实是被冻死在这里的。”
“……证据呢？”
“当然有证据。”
麦哲伦控制着无人机，将灯光汇聚到其中一具尸体上，说道，“我没有在这些人的尸体上找到任何可见的外伤，而且你看这些人，他们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太单薄了，这是人长期处于低温环境中会出现的反常脱衣现象。”
“他们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也呈现出紫红色，这也是冻伤最显著的一个特征，光是这两点就能判断出他们的死因了。”
“他们之所以会死在这里，姿势……还这么奇怪，”麦哲伦斟酌了一下言辞，继续说道，“应该是当他们察觉到不对劲，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却发现控制室的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了。”
说着，麦哲伦小心地跨过这些尸体，来到控制室前用力推了推门。
大门纹丝不动。
“无法离开这座要塞，这些人应该是想靠在一起互相取暖，所以他们的死状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说着说着，麦哲伦的声音也变弱了下来。
如果她刚才的推测没有问题的话，究竟是什么力量，将这些乌萨斯的士兵活生生地冻死在了这里？
麦哲伦不禁打了个寒颤，似乎周围寒气穿透了身上的防护服，直接浸入了她身体的骨髓之中。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三人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尸堆，没有一个人开口，周围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李昂才出声打破了这片沉默的气氛。
“阿黛尔，她刚才说的有问题么？”

第三十一章 冰
“具体我也不是很懂啦，不过这些人的样子……和麦哲伦小姐说的没有区别。”阿黛尔回答道。
这是不相信她的判断么？
听到了李昂的疑问之后，麦哲伦的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麦哲伦也知道，他们是因为各种各样复杂的原因才暂时走在一起的，想要赢得对方的信任并不容易。
但是……她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吧？隐瞒这些人的死因，对她而言难道有半点好处？
李昂及时察觉到了麦哲伦心中的那点情绪，为了避免误会继续加深，他便开口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
“只是……我的眼睛其实看不见任何东西，我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观察附近的情况的，通过这种方式看到的东西，和普通人眼中的世界有很大的区别，所以我看不到那些尸体上的特征，必须让阿黛尔代替我确认一下情况。”
这还不是不相信她的判断嘛……
麦哲伦在心中吐槽道，不过换了一种说法之后，她心中确实觉得舒服了不少。
在听了李昂的解释后，麦哲伦心中的一些疑惑也得到了解答，难怪对方在黑暗中也走得那么快，难怪明明是第一次到这里，却已经对这里的地形烂熟于心。
这个时候，麦哲伦忽然响起了不久前李昂的那声怒吼。
麦哲伦当时还以为那是李昂喊出来的气话，没想到他还真没说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李昂还真算是‘瞎子’，这多少让麦哲伦有些尴尬。
不过此时李昂完全没在意麦哲伦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的注意力已经越过了那些尸体，放在了他们身后的控制室上。
“好了，我们还是想办法弄开这扇门，将外面的车先弄进来吧，”李昂说道，“我担心再在外面放一会，车的发动机会被暴风雪弄坏。”
真要这样的话，他们就只能徒步前往萨米了……那还真是一场灾难。
绕开地上的尸体，李昂也试着去推了推控制室门。
门背后好像附着一层什么东西，将整扇门完全卡死，李昂使出了很大的力气，都没办法将门推开。
面对这种情况，就算麦哲伦知道再多的小技巧也无济于事，只有硬碰硬才能打开眼前的这扇门，这些死去的乌萨斯军人，就是倒在了这一点上。
“你们让开一点，我来弄开这扇门。”
等阿黛尔和麦哲伦两人退开一段距离后，李昂便取出了短剑，将邪光斩附在剑上凝而不发，以此来增强接下来斩击的威力。
只见黑暗中闪过几道朦胧的虹色光芒，连带着附着在门口的那种物质，控制室的大门悄无声息地碎成了几块，掉在了地上。
散去短剑上的光芒，李昂说道，“好了，现在可以进去了。”
跟在李昂的身后进入控制室，阿黛尔随意地扫了一眼地上那几块大门的碎片，可是当她看清附着在门背后的那种物质时，她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冰？！”
不错，大约两寸厚的冰层覆盖在大门背后，正是因为这层冰的缘故，他们才没有办法顺利打开控制室的门。
整个控制室内完全看不到任何人存在的痕迹，所有设备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即使已经过去了三十年，这些设备的能源供应依旧正常。
李昂只是拉下了总开关，他们头顶的灯泡在闪烁了两下之后，便散发出了有些昏暗的光芒。
整座军事要塞就像是一只沉睡了无数年的怪物，终于被李昂从漫长的冬眠中唤醒，随着基地内的各种仪器设备逐一启动，李昂感知中的世界一下子也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这座军事要塞，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修建好一样，找不到任何问题。
“所以，这些人就是被一扇门挡在了控制室外，最后活活地冻死在了外面？”李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这座要塞的能源系统遭到了破坏，那么这些人的死还情有可原，但现在这种情况……
阿黛尔刚刚发现的门背后的那层冰，也为那些乌萨斯军人的死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个屁。
“有人杀了他们。”李昂极为肯定地说道。
要是这么多线索他还得不出结论，也枉他看了那么多集的柯南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凶手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听李昂这么一说，阿黛尔立即紧张兮兮地向四周看了看，就好像那个未知的凶手随时会从角落里跳出来，给他们三人狠狠一击一样。
“谁知道呢，凶手这三十年一直躲在这个地方也说不定。”李昂淡淡地说道，“如果凶手还在这座要塞里，那他现在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重启这座要塞的动静可瞒不住要塞里面的人。
当然，凶手要是脑子没问题的话，也不会在这种鬼地方躲十几年。
听李昂说凶手可能还留在这里，阿黛尔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过她很快便意识到，李昂刚才是在故意吓唬她。
阿黛尔踮起脚尖，有些生气地敲了敲李昂的头盔，“不要故意吓唬我啊！我刚才还真以为凶手还留在这里呢！”
“怎么可能有人会在这里待十几年啊！”
“确实，凶手很可能已经离开了，但是……这一切推论，都建立在凶手是‘人类’的基础上。”
“如果说，凶手不是人呢？”
仿佛一阵冷风吹进了控制室，无论是阿黛尔还是麦哲伦，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她们不久之前才刚刚和异种打过交到，没有什么是比这更有说服力的了。
所以，真的是怪物杀死了这些人？那只怪物至今仍然停留在这座要塞没有离开？
两人的心中都产生了这样疑惑。
见两人都是这样一副反应，李昂也知道到了见好就收的时候，玩笑开过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我开个玩笑而已，怪物哪能那么容易就遇到？”
“我刚才已经差不多将整座要塞探查了一遍，在我的感知范围内，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
当然，也仅仅是‘活着’的生物而已。

第三十二章 物资
当整座要塞恢复供能之后，开启要塞正门就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了。
李昂只是按下了几个按钮，便打开了那扇足以抵挡一支军队进攻的大门。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阿黛尔还是麦哲伦，都没有和李昂说一句话，好像是他刚才开的那个玩笑，让两人有些生气了。
好吧……其实是阿黛尔生气了，拉着麦哲伦一起不搭理李昂。
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关系，倒是因为这件事迅速熟络了起来。
李昂能说什么呢？这毕竟是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他只能灰溜溜地一个人跑出去，将停在大门口的雪地车开进要塞内部。
最后，他们在距离控制室不远，一个看起来应该是杂物间的房间暂时安顿了下来。
一想到不远处有一堆死的不明不白的尸体，他们就感到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不过他们来这里毕竟不是为了度假，也就没有冒着可能存在的风险，深入这座要塞的必要。
当然，搜索物资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经过来来回回这样一番折腾，阿黛尔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李昂便和她们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主要工作有二。
一是对雪地车进行检修，这项工作他们三个人都能胜任，于是李昂便将这个比较简单的工作交给了阿黛尔和麦哲伦，他自己去处理另一项比较危险的工作。
去探索这座要塞，寻找他们能用得上的东西。
凶手仍然藏在这座要塞没有离开……李昂刚才的那番话可不完全是在开玩笑。
虽然他已经探查过了整座要塞，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没有其他活着的生物，但是有异种的前车之鉴，李昂也不能完全保证，这里没有能瞒过他感知的生物存在。
异种能将自身的存在完美融入暴风雪之中，说不定也有其他生物能做到差不多的事。
从现阶段来看，李昂的感知还是存在诸多缺陷的，也许等什么时候，李昂能做到和进入源石意志内部同样的事情，他的感知才能达到完美的程度。
但是唯独对于如何提升灵魂强度，李昂没有丝毫的头绪。
身体机能可以通过不断地训练来强化，现在李昂的身体已经比他刚苏醒时厉害了不少，但是灵魂……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要怎么锻炼？
到现在李昂也想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李昂怀疑这座要塞里隐藏着不确定的风险，所以他才没有让阿黛尔和麦哲伦去探索要塞，尤其是麦哲伦这个家伙。
麦哲伦不放心李昂一个人乱来，巧了，李昂也同样不放心她。
他早就透过这两天麦哲伦的表现，看穿了她伪装下不安分的本质，现在不过是因为突然遭遇了剧变，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不敢乱来而已，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外面的暴风雪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他们还要在这里待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李昂相信麦哲伦总会有忍不住的那一天。

这座要塞的规模相当庞大，几乎是将这座山的山腹完全掏空后修建的，李昂搜索了好几个小时，也只探索了其中很小一片区域。
在探索的过程中，李昂倒是有了不少的收获。
这里果然不像是一座废弃要塞该有的样子，里面的各种设备物资一应俱全，乌萨斯军压根就没有把这些东西撤走。
光是李昂找到的那那些军用罐头，就足够他们三个人吃几年了……前提是没有吃吐的话。
这些罐头甚至比李昂带的压缩食物还要好吃，这不禁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有了这些罐头，他们也就不用去啃那些干巴巴的饼干了。
这里储备的物资未免有些丰富过头了。
最夸张的是，李昂居然在这里找到了几仓库油光闪亮的军火，从无人机到重型火炮，从普通的刀剑到士兵身上穿戴的护具，几乎所有乌萨斯军的制式装备都能在这里找到。
这不禁让李昂有些怀疑，是不是哪位乌萨斯的大公或者将军准备叛乱了，才在暗中准备了这座要塞，只是后来发生了某些意外，要塞里存放的东西才一直没有派上用场，最后给李昂他们做了嫁衣。
这批军火应该是这座要塞中价值最高的东西，虽然里面的装备有些已经被淘汰了，但就算是被淘汰的军用装备，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
但可惜的是，无论他们三个人中的哪一个，都用不上这些武器。
阿黛尔的法杖、李昂的短剑，都不是通过一般途径弄来的大路货，也只有麦哲伦，她说不定能从那些军用无人机上拆下来点零件备用。
找到这些东西之后，李昂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成了。
出于安全考虑，李昂就没有继续探索下去，而是在标记了那几间仓库的位置后，就直接返回了他们的临时驻地。
这个时候，麦哲伦也和阿黛尔一起，将整辆雪地车大卸八块，找到了都动力系统中被暴风雪损坏的几处结构，只要换上合适的零件之后，雪地车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回来之后，李昂将他刚才发现的东西告诉了两人，她们都显得非常兴奋。
这意味着他们接下来不必为了食物的问题担忧，水源也可以通过融化外面的冰雪解决，修复雪地车要用的零件，在那些军用设备上找找应该能找到代替品，一瞬间他们所有的问题都被解决了。
不过在经历了这刺激的一天后，他们都已经相当地疲惫了，没有急着去搜刮物资或是修理雪地车。
在匆匆地吃了几个罐头，锁好要塞的大门之后，他们就在原地搭好了帐篷准备休息。
先这样凑合一天，等明天有时间了，再看看能不能找到要塞中供士兵休息的地方，以及要不要转移营地。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所有人都已经深深地陷入睡梦中时，躺在帐篷中的麦哲伦忽然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第三十三章 探险家的好奇心
麦哲伦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轻举妄动，而是依旧蜷缩在帐篷之中，仔细侧耳倾听着外面的一切声音。
许久之后，当她再三确定外面没有任何可疑的声音，阿黛尔和李昂仍旧在睡梦之中时，麦哲伦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现在除了她之外没有人醒着，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
为了这一刻，麦哲伦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了，现在终于被她抓住了机会，至于之前答应李昂的，无论做什么都要向他汇报，这件事早就被麦哲伦抛到了脑后。
蹑手蹑脚地走出帐篷，麦哲伦有些心虚地向一旁李昂和阿黛尔休息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后才带着她那个装有无人机的手提箱，悄悄地离开了营地。
麦哲伦没有想到的是，几乎在她前脚刚走出营地的同时，前一秒还在睡梦中的李昂，后一秒就忽然醒了过来。
“这个家伙……”李昂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以为麦哲伦多少能安分几天的，可没想到这才是第一天，她就忍不住了。
这也让李昂再次确认了一件事，所有的‘探险家’，毫无疑问都是些喜欢惹是生非的家伙，这一类人的好奇心几乎可以和惹是生非的本领画上等号，好奇心不强的话……还能被称为是探险家么？
“阿黛尔，醒醒。”
李昂用手指戳了戳阿黛尔的脸颊，试图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谁知阿黛尔不但没有醒来，还条件反射一般伸出手，想要拍开那个碰到她脸颊的不明物体。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李昂自始至终都没有脱掉身上的盔甲，这东西穿脱起来也挺麻烦的，阿黛尔这么做的后果可想而知。
只听‘砰’地一声脆响，阿黛尔捂着右手从被窝中弹了出来，满脸幽怨地盯着李昂，就像是在说，‘都已经这个时间了，你还在搞什么啊！！’
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盔，李昂小声地说道，“我是想告诉你，刚才麦哲伦偷偷地跑出去了，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情况。”
阿黛尔眨了眨眼睛，回味了一下李昂刚才那句话，才有些疑惑地问道，“她这时候出去想干什么？”
“大概是抑制不住探险家的灵魂，想要在这座要塞里探索一番吧。”
“就不能阻止她么……这么到处乱跑可是很危险的……”阿黛尔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能阻止她一次，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还能一直看着她不成？”李昂耸了耸肩，说道，“只要她有那个心思，总能找到机会的。”
“所以……这次就让她随便来吧，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闻言，阿黛尔紧紧地盯着李昂，似乎要透过头盔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样。
过了一会儿，阿黛尔忽然说道，“……李昂，你该不会是想让麦哲伦小姐去当诱饵吧？”
“我不是，我没有！”李昂连忙矢口否认，“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有这种想法。”
不可否认的是，李昂确实有让麦哲伦趟雷的想法。
这种事多少有些不地道，所以李昂自然不会轻易承认。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算这座要塞里真藏着什么牛鬼蛇神，经过麦哲伦这么一番折腾，也应该现出原形了，到时候李昂就能顺手将威胁清除掉，不然这几天他恐怕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不过，李昂也并不是让麦哲伦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去送死，没看他现在已经叫上了阿黛尔，准备为这位伟大的探险家保驾护航了么？
“咳咳……总之我们还是赶紧跟上去吧，”李昂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说道，“再慢一点的话，麦哲伦就会走远了。”
阿黛尔白了李昂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稍微收拾了一下身上的东西后，便跟着李昂向麦哲伦离开的方向走去。

如果一个人不能保持对‘未知’的好奇心，那么这个人肯定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探险家，麦哲伦始终是这样认为的。
当麦哲伦离开营地一段距离之后，她的胆子也渐渐变大了起来，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更加轻快。
剩下的四台龙腾无人机被她释放了出去，在通道中来回飞舞着，代替她探索着这座充满未知的要塞。
所谓的探险家，就是指深入危险或不为人知的地方进行探索的人。
就像探险故事的主人公一样，进入某处不为人知的遗迹，在经历一番考验后，不禁解开了某个延续千年的未解之谜，还顺便收获了一大笔财宝。
这些探险家在小的时候，又有几个没有受过这种故事的影响呢？
这座要塞中隐藏的秘密，无疑激起了麦哲伦的好奇心。
虽然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但麦哲伦早就不是出顾茅庐的菜鸟了，她已经在这片极北冰原上积攒了相当多独自行动的经验，她甚至还独立完成过对一片遗迹的发掘工作。
因此麦哲伦对自己的实力、对自己的经验充满了信心，她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搞砸这次的行动。
有无人机在前往为她探路，麦哲伦也不担心遇到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
首先麦哲伦要去的第一站，就是李昂之前提到的那个武器库。
在之前和异种的战斗中，麦哲伦几乎打空了自己身上的弹药存货，现在无人机上唯一能作为武器的，就只有用来挖石头的激光开采模块了，这东西作为武器显然是不合格的。
因此，麦哲伦准备先补充一下自己的弹药储备，再为接下来的探索做准备。
在通道里饶了几圈，麦哲伦便找到了李昂提到的那几间仓库。
刚一打开仓库大门，麦哲伦便被摆在她眼前，琳琅满目各种型号的无人机晃花了眼睛。
等回过神来之后，麦哲伦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现在这里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人，这也就意味着……
她可以对这些无人机为所欲为。

第三十四章 万尼亚大公
妖怪、寒霜、铁砧、先兆者……
麦哲伦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一间乌萨斯的武器博物馆，上个世代乌萨斯军的武器居然都能在这里找到。
在这些无人机里，麦哲伦还看见了几台造型有些奇怪，下面悬挂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哇，居然还有暴鸰这种危险的东西……”
麦哲伦感叹了一句，随后连忙后退了几步，离那个圆滚滚的东西远了一些。
乌萨斯人的胆子也真是大，居然将这么危险的东西丢在外面，看起来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做，要是一不小心被引爆的话，绝对会引起连环爆炸，到时候整座山都会被炸上天。
不过一般来讲，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刺激的话，这种意外通常不会出现，但是这并不妨碍麦哲伦对这些东西敬而远之。
于是，麦哲伦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妖怪、威龙之流装备了小口径武器的无人机上，她从这些无人机上拆下了武器系统，对自己的龙腾无人机进行了一次简单的改装。
虽然威力比不上之前的武装打击模块，但至少让麦哲伦摆脱了没有武器能用的窘境。
“果然，找不到任何标志呢……”麦哲伦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在寻找合适的零件的时候，麦哲伦有特意留意过这些无人机、还有存放它们的箱子，但是她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这些无人机来历的东西。
就连上面的金属铭牌，也被人刻意磨掉了上面的字迹，正因如此，直到现在麦哲伦都没法弄清这座要塞的来历。
在进行探索前，弄清楚目标的来历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这样能为之后的探索工作免去相当多的麻烦。
麦哲伦有些不太甘心，她不相信有能做到这样滴水不漏。
将所有武器装备的铭牌全部破坏，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工程，如果想要做到滴水不漏的话，肯定需要庞大的人力，那样关于这座要塞的知情者绝对不会少，仅仅三十年的时间还不足以埋葬发生的一切。
可事实是，知道这座要塞存在的人非常少，如果不是那份卡西米尔意外缴获的地图，这座要塞可能会永远冰封在北原的冰雪之下。
废了一番力气，麦哲伦也只是找到了几个没有被完全磨平的铭牌，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分辨那几个模糊的乌萨斯文究竟代表着什么？
无奈之下，麦哲伦只能换一种方式。
那如果从结果向前倒推最开始的起因呢？
现在麦哲伦已经知道，这座要塞大概是在十四年前左右废弃的，那么在当时那个年代，乌萨斯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以至于影响到了这座不为人知的军事要塞？
“十四年前……十四年前……”麦哲伦托着腮，认真地思考着，“十四年前是1080年，好像没有发生其他什么大事啊……等等！”
麦哲伦忽然想起来了，1080年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是在不久之后的第二年，乌萨斯确实发生了一件震惊军政两界的大事。
“万尼亚大公病逝……”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当年身子骨还算硬朗的万尼亚大公，就忽然在一处偏僻的疗养院内病逝。
作为乌萨斯仅次于皇帝的实权人物，万尼亚大公的病逝直接导致了乌萨斯高层势力的重新洗牌，有无数人都在后续的明争暗斗中丧生。
甚至有传言说，万尼亚大公并非单纯的病逝，而是有人谋杀了他，不过麦哲伦知道的也不是非常详细，她仅仅是听说过这方面的传言而已。
这位万尼亚大公，据说是乌萨斯第四集团军的幕后掌控者，而第四集团军的驻地，恰好就是乌萨斯帝国最荒凉的一片区域——极北冰原。
对于萨米的侵略，便是由第四集团军展开的，而这座军事要塞的位置，也位于第四集团军的控制范围，要说万尼亚大公不知道有人在这里修建了一座要塞，还在这里存放了大批的军火，麦哲伦多少有些不太相信。
如果这里和万尼亚大公存在某种关系，甚至就是大公本人授意修建的，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随着万尼亚大公的病逝，这座要塞便失去了最后一个能为他们证明身份的人，最后再加上要塞内部的意外，所有知情人士都被埋葬在了这片冰雪之中。
“总觉得好像知道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现呢……”
麦哲伦的心情显得有些微妙，不过如果她刚才的推论没错的话，就算她日后离开了这里，也必须要将这座要塞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就别想着用这里的消息升官发财了。
如果事情败露的话，说不定会惹来乌萨斯高层的注意。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莱茵生命雇员，哪来的胆量和一个国家正面对抗呢？因此麦哲伦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还有李昂和阿黛尔，她也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一猜测告诉他们两人才行。
“不过，既然这里可能是万尼亚大公秘密修建的基地，那么总能找到一两件我能用得上的东西吧？”麦哲伦小声地嘀咕道。
实在不行的话，从这里面找一两件值钱的东西拿走也行，这也算是一笔额外收入了，不过这些军火可不符合麦哲伦的要求。
军火的价值虽高，但不方便携带，就算弄出去也很难脱手，一旦流入市场就会引来纠察队的搜查，完全可以说是烫手山芋，麦哲伦还没有傻到这种地步。
“总之，再深入找找看吧，希望能有什么收获。”
麦哲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着已经塞满了各式各样零件的手提箱，离开了这座仓库。
要塞深处又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她呢？
作为未来最伟大的探险家，麦哲伦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失手的可能。
只是……她显然忘记了一句话。
不会游泳的人看到水，一般都会远远地躲开，而被淹死的那些，往往都是会游泳，而且还对自己充满自信的人。

第三十五章 密室
“她现在在做什么？”阿黛尔有些疑惑的问道。
为了避免被麦哲伦发现，李昂和阿黛尔并没有跟着麦哲伦太紧，而是远远地吊在她身后一百米开外的位置，依靠李昂的感知监视对方的行动。
现在麦哲伦忽然在一个地方逗留了很长时间，阿黛尔在有些疑惑之际，也多少觉得有些紧张。
“别紧张，她只是在找一些能用到的东西，修理她的那几台无人机。”李昂回答道。
麦哲伦虽然是跑出来作死的，但要是没几分把握的话，她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在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展现出了探险家那强大的行动能力。
“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快点跟上去吧。”
在李昂的感知中，麦哲伦已经将满地的零件塞进了箱子里，继续向着要塞的更深处前进，李昂和阿黛尔随即也跟了上去。
而这次，麦哲伦一改之前到处乱逛的做法，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极为明确的目标一样，无视了一路上经过的大部分房间，径直向着要塞的最下层走去。
终于，在走到这座要塞最下层的时候，麦哲伦停了下来。
她将无人机拿了出来，控制着无人机在这一层堆满各种杂物的房间中飞来飞去，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寻找着什么。
“居然还真被她找到了……”
察觉到麦哲伦的动作后，李昂有些惊讶地说道。
“找到了什么？”
李昂顿了顿，然后回答道，“这里，并不是这座要塞的最底层，在下面还有几层被隐藏起来的结构。”
根据李昂感知探查到的结果，在整座要塞原有的结构下面，还隐藏着一快不小的空间。
不过如果是在移动城市上，就很难做到这种事情。
在移动城市地块的那层泥土下方，是支撑整个地块的机械结构，还有供能线路、排污渠道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想要从这些结构中挤出一些空间建造地下室，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任务。
“也不知道麦哲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昂不由得啧啧称奇，毕竟按照一般的逻辑，麦哲伦完全没有知晓这处隐藏空间存在的理由，也不知道麦哲伦究竟从哪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才让她直奔这座要塞的最下层。
“密室？”
听李昂这么一说，阿黛尔也看起来有些感兴趣的样子，“那里面藏着很多财宝么？”
“不，如果藏在那里的是宝藏就好了。”李昂摇了摇头，“还记得刚进入要塞时闻到的那股腐臭么？下面那个空间里堆放了很多的尸骸，臭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还有一些士兵被困在了那里面么？”
“……阿黛尔，这你就猜错了，那些尸体并不是乌萨斯人的。”
李昂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了下来，“那些……全都是埃拉菲亚人的尸体。”
“埃拉菲亚？”阿黛尔愣了一下，问道，“可是这里不是乌萨斯的要塞么？”
为什么会出现埃拉菲亚的尸体？
阿黛尔本来想这么问，但李昂早就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摆了摆手说道，“三十年前，乌萨斯曾经对萨米展开过全面侵略，而萨米这个国家的主要种族，就是埃拉菲亚。”
言尽于此。
剩下的就算李昂不明说，阿黛尔也应该能猜到他的意思。
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埃拉菲亚人的尸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因为这些人全部都是乌萨斯军从萨米抓来的战俘，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从萨米虏来的平民。
如果麦哲伦是想要在这里寻找财宝的话，那她恐怕打错注意了，这座要塞的密室里可没藏着什么宝贝，只有数千米埃拉菲亚人遗留下来的尸骨。
这也是为什么李昂虽然探查到了这个密室的存在，却没有过去一探究竟的原因。
李昂姑且还没有挖坟的嗜好。
而且……如果说这座要塞存在什么问题的话，八成就隐藏在那个‘万人坑’中。
在这个世界里，灵魂可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这么多人死在了同一个地方，谁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变化。
“就让她稍微吃点苦头好了。”

其实，关于麦哲伦为什么会发现隐藏在要塞地步的密室，真相远远没有李昂想的那么复杂。
麦哲伦只不过是按照自己以前的经验，跑到最有可能藏着宝贝的地方看看情况而已，没想到她刚一踏入楼梯间，就发现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臭味。
在刚打开要塞大门的时候，麦哲伦被里面飘出来的臭味呛得不轻，可当她进入要塞内部的时候，这股臭味却神奇地消失不见了。
控制室门口前的那些尸体全都是被冻死的，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仓库里的食物也全都被密封在铁皮罐头里完好无损。
那么问题来了，那股恶臭到底从何而来？
当再一次在楼梯间捕捉到那种气味时，冒险家的知觉便告诉麦哲伦，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于是麦哲伦便循着这股气味，一路来到了要塞的最底层，并最终发现了那片隐藏在地下的空间。
可是看着眼前平整得看不到一丝缝隙的地面，麦哲伦却有些犯了难。
尽管麦哲伦已经通过气味确定了密室入口的位置，但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个入口。
麦哲伦打量了一下入口所在的房间，这里表面上看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杂物间，堆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要从这些东西里面找出开启密室的机关，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而麦哲伦的时间可是有限的，她必须赶在天亮之前返回营地，不然她偷偷跑出来的事就要暴露了，她暂时还不希望暴露，不然下次想跑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必须尽快打开密室的入口。
可找不到开关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麦哲伦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很快她便想出了一个姑且值得一试的办法。
于是麦哲伦嘿嘿一笑，取出了一枚她所剩不多的源石冰晶。

第三十六章 雪祀
任何仪器设备都只能在适宜的温度环境中工作，根据设备的不同，温度的范围也会存在不小的差异。
不过通常来讲，这些仪器能在一百度以上的高温中正常工作，却无法承受低于零下五十度的低温，这是因为受到了材料本身特性的限制。
麦哲伦将源石冰晶塞到龙腾无人机中，通过无人机催化这枚源石冰晶，释放出大量的寒气。
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上了一层冰霜，冷气也顺着麦哲伦无法观察到的缝隙，渗进了通道的内部。
而麦哲伦本人早就远远地躲到了一旁，她身上的防护服也无法抵御这种程度的低温，
要是入口处的机关采用的是纯粹的机械结构，那麦哲伦想出来的方法就派不上半点用场。
低温虽然会使大部分材料发生形变乃至脆化，但以麦哲伦现在身上的装备，恐怕很难强行破坏这层屏障。
但是……这里的机关要是用到了电子元件，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低温会迫使这些元件停止工作，当温度恢复正常之后，整个系统便会自行重启，在这个过程中系统有极大的概率出现故障，麦哲伦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显然，这一次麦哲伦是赌对了。
当第二枚源石冰晶的能量即将耗尽的时候，地面终于出现了新的变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下方传来了一阵机械摩擦的声音，平整的地面上忽然裂开了一道手臂粗的缝隙。
“咳咳咳……”
果不其然，当通道开启的那一瞬间，一股比先前浓烈无数倍的恶臭从里面涌了出来。
幸好麦哲伦对此早有准备，只是稍微被呛了两下，便已经适应了这种难闻的气息。
“好！果然开了！”麦哲伦握紧了拳头，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有些骄傲。
通道已经被打开了一道缝隙，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她找来了一些还算能用的工具，很快就将那条缝隙扩大到了可以容纳麦哲伦通过的程度。
在这方面，麦哲伦瘦弱的身躯占了不小的便宜。
看着那个黝黑的洞口，麦哲伦自然不会以身犯险，而是将一台无人机派了下去，通过无人机的摄像头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可是当麦哲伦看清下面的情况时，她有些被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怔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麦哲伦喃喃地说道。
下面的空间比她预想中要大很多，麦哲伦原以为乌萨斯人只是在这里修了一个密室，用来保存一些比较珍贵的东西。
但麦哲伦猜错了，乌萨斯人更像是在这座要塞原有的基础上，又在最下面修建了新的一层。
当然，最让麦哲伦感到震惊的是，还是这一层里存放的那些东西。
麦哲伦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座屠宰场一般，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中到处都是尸体，就像是刚被屠宰掉的牲畜一样，用铁钩悬挂在天花板上放干血水。
这些尸体不知道已经挂在这里多长时间，即使是北地的严寒，也无法阻止微生物在这些尸体上滋生，那浓烈的恶臭正是从这些尸体上传出来的。
如果只有这些尸体的话，麦哲伦可能会以为自己不小心闯入了哪个变态的‘展览馆’，可当她看到其他一些东西时，麦哲伦很快便改变了刚才的猜测。
在一旁的柜子上，麦哲伦看到了无数大大小小、装有淡黄色液体的玻璃瓶。
眼球、心脏、肺……每一个玻璃瓶中，都装有一个完好的人体器官，在淡黄色液体的浸泡下，一部分瓶中的器官甚至还保持着活性，按照一定的节奏缓缓律动着。
这幅血腥的景象即使麦哲伦都有些受不了，连忙将无人机的视角对准地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下了心中呕吐的欲望。
在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后，麦哲伦终于恢复了镇定，控制着无人机重新对这层隐藏区域进行搜索。
但当她找到一具躺在手术台上，已经被开膛破肚、内脏全部不翼而飞的埃拉菲亚人尸体时，麦哲伦总算明白了这些尸体代表着什么。
“乌萨斯……在用这些萨米人做人体实验？”
这种事在哥伦比亚其实已经屡见不鲜了，总会有那么一些脑子不清醒的科学家，在暗地里做着一些违背人伦道德的实验，每年被各个人权组织剿灭的非法实验室不在少数。
那些疯狂科学家也非常有想法，为了躲避搜查，他们甚至会随便在野外刨个坑，直接将实验室修建在地下。
麦哲伦也听说过，有人将这种实验室当做遗迹，从地下给挖了出来，没想到她现在也遇到了这种事。
现在麦哲伦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深入这个实验室一探究竟。
她现在探索的区域应该还不到下方隐藏区域的三分之一，可是除了以各种姿势惨死的埃拉菲亚人尸体之外，麦哲伦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反而是她被里面的景象恶心得够呛。
就算搜索完所有的地方，她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可不进去的话，麦哲伦又总觉得有些不太甘心，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偷偷跑了出来，打开这条通道还用掉了她两颗源石冰晶。
沉没成本让麦哲伦无法轻易放弃。
在心中纠结了半天，麦哲伦终于咬了咬牙放出了所有的无人机，以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踏入了那条通道。
如果同时控制四台无人机的话，麦哲伦就无法维持刚才那么远的操控距离了，她必须和无人机一同进入下层才行。
忍耐着周围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有了剩下三台无人机的加入，麦哲伦搜索的效率一下子翻了数番。
终于，在大概十多分钟后，麦哲伦发现了一个和其他地方稍显不同的房间。
这里没有其他地方那么混乱，也没有那么血腥，只有一台布满了灰尘的老式玻璃停尸柜摆放在房间中央。
这种特殊情况一下子便吸引了麦哲伦的全部注意力，她立即控制着无人机向着停尸柜上方飞去。
无人机尾部安装的摄像头对准了下方的停尸柜，将里面那具尸体的全貌展现给了麦哲伦。
下一刻，麦哲伦目光一凝，有些惊疑不定地喊道。
“雪祀？！”
麦哲伦刚才不是还在找有价值的东西么？
现在，有价值的东西出现了。
PS.下起雪降温不小心感冒了，头疼乏力挺尸了两天，今天才稍微好了点

第三十七章 好奇心害死猫
“乌萨斯人居然捉住了一位雪祀？？”麦哲伦的声音透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麦哲伦虽然不认识这位躺在停尸柜中的年轻人，但是从对方身上穿的特殊服饰上，也能判断出这个人的身份。
会穿得这么奇怪的埃拉菲亚人，也就只有萨米人的雪祀了。
“哇……萨米人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气得发疯吧……”
麦哲伦小声地嘟囔着，然后靠近停尸柜看了看。
不出预料，里面的那位雪祀也受到了和其他埃拉菲亚人一样的待遇，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各种缝合的痕迹，可以想象她在来到这里之后，究竟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乌萨斯人居然没有拿走这位雪祀身上的各种饰物，不过这对麦哲伦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雪祀在萨米的地位非常高，他们身上携带的饰物自然不是什么凡品，
这都是一些用特殊源石手工打磨的饰品，不仅有一定的艺术价值，还能当做使用源石技艺的媒介，如果放到懂行的人那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至少她上次损失的那台龙腾无人机，可以补回来了。
想到这里，麦哲伦吞了吞口水，轻手轻脚地开启了停尸柜的盖子。
……
“雪祀是什么？”
站在通道的入口处，李昂忽然冷不丁地问道。
“什么？”
“我刚才是想问，雪祀是什么。”李昂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麦哲伦在下面发现了一具雪祀的尸体，但我好像没听过雪祀这两个字。”
阿黛尔想了想，她确实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是雪祀。
“算了，那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李昂摇了摇头，没有在这种小事上继续纠结，“等会直接去问麦哲伦好了。”
“不过阿黛尔，你真的要和我一起下去么？”李昂面对着阿黛尔，认真地说道，“下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可以先在这里等着，没必要和我一起下去。”
一开始，李昂并不清楚这间密室里的具体情况，反正他看到的东西都是由简单的黑白线条构成。
可是当他看到，麦哲伦因为看了一眼密室里的情况，就跪在地上开始干呕的时候，李昂就知道下面的情况不简单了。
就算麦哲伦很喜欢作死，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是一位优秀的探险家。
孤身一人居住在极北冰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
可就算这么一位优秀的探险家，依旧被吓得半天才回过神来，下面的景象有多么恐怖可想而知。
李昂一个人下去将那个冒失的家伙抓上来就可以了，没必要让阿黛尔也承受这种折磨。
他是这样考虑的，但是阿黛尔……却并不认同李昂的这种看法。
只见阿黛尔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李昂……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但是我不能总是逃避下去。”
“逃避？”李昂愣了一下，“这怎么能算是逃避呢？我只是在担心你而已。”
“这就是逃避。”阿黛尔平静地说道，“父亲母亲他们可能去过比这更危险的地方，如果我要是连这种场面都无法承受的话，那我也就不用去寻找他们了。”
下面的密室危险么？可能多少会有些危险，比如乌萨斯军留下的防盗措施，但无论再怎么危险，也不可能比得上他们将要前往的黑暗山脉，这里充其量是有些血腥恐怖而已。
如果连这点考验都无法通过的话，在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她还能冷静下来继续战斗么？在不久前和异种的战斗中，阿黛尔也是在李昂的保护下，许久才能抓到一次出手的机会。
她欠缺的并不是实力，而是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经验，至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阿黛尔已经不想再拖后腿了。
这次，对阿黛尔而言就是一场试炼。
李昂无言以对。
“随你好了。”
甩了甩手，李昂默默地走进了通道之中。
“麦哲伦已经开始作死了，再不快点过去就迟了。”
在那具‘雪祀’的尸体上，李昂感知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既不像源石技艺的效果，也不像灵魂产生的波动，而是一种李昂此前从未见过的东西，因此他也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什么。
这股气息就静静地潜伏在那具‘雪祀’的尸体之中。
除了可能存在的凶手之外，这座要塞中唯一让李昂拿不准的，就只有那股神秘的气息了。
当他们进入下层密室，在火光的照耀下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时，阿黛尔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煞白。
“……”
即使李昂感知到了阿黛尔的身躯在不停地颤抖，他也没有转过身去安抚阿黛尔。
这是阿黛尔做出的决定，现在李昂去只是帮倒忙，必须要她自己克服，于是李昂便狠下心来，头也不回地向麦哲伦所在的地方走去。
当李昂赶到麦哲伦身边的时候，她正流着口水，两眼放光地按着无人机的控制器。
麦哲伦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她推开停尸柜的盖子后，根本没有直接接触那具雪祀的尸体。
她为无人机换上了机械臂，控制着机械臂剥开了雪祀身上的衣服，将一枚雪花状的吊坠，从雪祀的身上拉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枚吊坠就是雪祀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
麦哲伦搓了搓手，正当她伸出手，想要将吊坠从无人机上取下来的时候，一只手从她背后伸了出来，牢牢地箍住了她的胳膊。
“麦哲伦小姐，能解释一下，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么？”
听到李昂的声音，麦哲伦顿时身体一僵，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完蛋了。
这是麦哲伦心中仅剩下的一个念头，现在被李昂抓了个现行，她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不过麦哲伦也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她讪讪地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个……你听我解释，我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哦？有原因的？”李昂饶有兴致地说道，“麦哲伦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菲林的。”

第三十八章 暴风雪的化身
“才不是好奇！”
麦哲伦当即反驳道，“我只是……我只是……对了，我只是又闻到了那股腐臭味，所以就顺着气味找了找，最后发现了这个地方。”
见麦哲伦仍然在狡辩，李昂也有些被气乐了，干脆说道，“别装了，你偷偷溜出去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是一直跟在你的身后，看着你找到这里的。”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是用感知法术观察这个世界的，你那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我。”
麦哲伦的表情顿时一僵，然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这下子，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昂随手取下了无人机上的那枚吊坠。
这枚吊坠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仅有指尖大小的一块源石，当做源石技艺施法单元的效果，却比得上一些大号的法杖。
这便是传统手艺与现代工业量产品之间的区别，传统手艺制作出来的东西质量虽然层次不齐，但总能做出来一些令人做出一些令人感到惊艳的作品。
拿着吊坠仔细端详了一段时间，李昂便随手把吊坠丢给了麦哲伦。
这是麦哲伦的收获，李昂还没有沦落到贪墨这条吊坠的地步。
慌慌张张地接住吊坠，麦哲伦十分感激地看了李昂一眼，她还以为这条吊坠肯定会被没收呢，没想到李昂这么大方就还给了她。
这时，李昂开口问道，“我刚才听你说，这是一位雪祀的尸体？不知道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是‘雪祀’？我好像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麦哲伦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吊坠，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防护服的夹层中藏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地说道，“雪祀……是萨米中一类非常特殊的人，他们的地位仅次于萨米的女王，而且一生都不会离开萨米的领土，所以没听说过雪祀其实很正常。”
“虽然不清楚你们去萨米要做什么，但到时候请务必小心这些‘雪祀’。”
“他们很厉害么？”李昂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
“……”
麦哲伦忽然沉默了下来，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务一样，目光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么说吧，”麦哲伦深吸了一口气，“萨米的面积还不足乌萨斯帝国的五十分之一，还位大陆边缘的苦寒之地，这样的国家凭什么能抵挡住乌萨斯帝国的侵略？哪怕只是一个集团军，也应该能轻松将萨米这样的小国夷为平地才对。”
“可是第四集团军却失败了，他们在萨米人手上输得很惨，你知道为什么么？”
“……是因为安歇雪祀？”李昂十分配合地说道。
麦哲伦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现在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当初参加那场战争的乌萨斯士兵，仍然会在吹起暴风雪的夜里惊醒，他们害怕自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暴风雪中。”
“当初第四集团军差点打到了萨米的都城，于是雪祀出现了。他们只有三人，却挡住了乌萨斯军近十万人的进攻，无数人都死在了遮天蔽日的暴风雪中……最后第四集团军活下来人还不到一半。”
“他们被称为北原的诅咒、暴风雪的化身，第四集团军一生的噩梦。”
三个人抵挡了近十万人的进攻？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在这个存在源石技艺的世界中，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这些雪祀借助了极北冰原的天时地利，但这也是相当恐怖的战绩了，一般人……不，世界上能做到这种事的人绝对不多，这些雪祀毫无疑问已经站在了世界的顶端。
“原来如此，雪祀的实力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
知道雪祀的存在不奇怪，知道第四集团军的惨败也不奇怪，但是麦哲伦居然知道当时雪祀的具体人数，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这些都是莱茵生命搜集到的资料，”麦哲伦撇开了目光，小声地说道，“我曾经在莱茵生命的数据库中看到过相关的记载，那里有雪祀出手时的影响资料。”
说完之后，麦哲伦又补充了一句，“这种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这可是严重违规的行为。我可没有查阅这些资料的权限，不过我认识数据库的维护人员，借用了她的权限才看到了这些资料。”
“要不是你们之前救过我，我才不会告诉你们这些呢。”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多嘴的人。”李昂保证道。
“莱茵生命么……”
在极北冰原上建造研究站还勉强能解释得通，但搜集萨米雪祀的资料，就明显不是一家正常企业该做出来的行为了。
托麦哲伦的福，李昂现在对莱茵生命这家企业充满了好奇心。
不过，现在并不是关注莱茵生命的时候。
沉吟片刻之后，李昂又将注意力移回了那个停尸柜上，他指着里面的尸体说道，“也就是说，这就是当初那三位雪祀之一？”
“他们虽然让第四集团军付出了代价，但是乌萨斯人也成功杀死了一名雪祀，并将他的尸体带到了这里进行研究？”
闻言，麦哲伦犹豫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我从来没有听过类似的传闻，莱茵生命的数据库中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我在北原上待了好几年了，也接触过一些乌萨斯军的老兵，他们对当年发生的事情都忌讳莫深，始终不愿意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想第四集团军应该没能力杀死一位雪祀才对。”
“不然当初的战报就不会是‘第四集团军全面溃败’，而是第四集团军惨胜或者惜败才对。”
李昂想了想，觉得麦哲伦说得有几分道理。
在那张像是床单一样的斗篷下，李昂丝毫感觉不到麦哲伦说的那种力量，这位强大的雪祀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躺在这里的只是一具尸体。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谁杀了他？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充满秘密的军事要塞之中？
雪祀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停尸柜中，那股神秘的气息依旧萦绕在他的体内，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第三十九章 异变
经过麦哲伦的一番解释，对于‘雪祀’这个群体，李昂多少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不过李昂考虑的是，这些雪祀……会和他们接下来的旅程扯上关系么？
他们将要前往的，是萨米最偏僻的一座移动城市，像雪祀这种地位尊贵的人，应该不会待在那种旮旯角里吧？
李昂是这样考虑的，但具体情况如何他也说不准，万一雪祀就喜欢往这种穷乡僻里钻呢？
将这一类想法抛出脑海，李昂便对麦哲伦说道，“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么？没有就和我回去吧，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不太好。”
“稍微等一下！”麦哲伦有些急切地说道，“我还想再多看看这位雪祀！”
她刚才只是用无人机在对方身上扒拉了两下，找到了对方身上最值钱的饰品，还有很多其他地方没有来得及研究呢。
像雪祀这种地位极高的人，大部分人一辈子甚至连面都见不到一次，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研究对方身上的各种零碎了。
虽然已经被乌萨斯人折腾过一番，但麦哲伦也不愿意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收起你那大胆的想法。”
李昂毫不犹豫，一手刀劈在了麦哲伦的脑袋上，“这具尸体有问题，不想死的话就别动歪脑筋。”
这记手刀李昂没用多少力气，不过他身上还穿着盔甲，只听砰地一声，麦哲伦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能有什么问题嘛……”麦哲伦小声地抗议道。
她都已经用无人机将雪祀身上最宝贵的东西取下来了，也不见对方的尸体有发生什么变化，在麦哲伦来看，李昂刚才的行为完全是在打击报复。
“你没有发现并不代表危险不存在。”李昂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执意要去试试的话，我也不会阻拦。”
闻言，麦哲伦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有些犹豫地看了雪祀的尸体一眼，最后还是从心地向后退了两步，远离了停尸柜。
万一、万一李昂不是在吓唬她呢？
反正最有价值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没有必要再为最后的一点儿蝇头小利冒险。
见好就收，也是探险家必备的一项重要素质。
“很好，看来你还算有点理智。”
见麦哲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李昂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清楚那股气息的正体是什么，但是……被乌萨斯军捉住的雪祀，怎么可能给他们留下什么好东西？
李昂可不想等会过来为麦哲伦收尸。
这个时候，阿黛尔也已经差不多克服了心中的恐惧，用法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地从远处走了过来。
李昂连忙迎了上去，扶住了阿黛尔的身体，在她耳边说道，“怎么样？还受得了么？要不要我等会将你背回去？”
笑了笑，阿黛尔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还坚持得住。”
和刚进入这里时相比，阿黛尔的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除了被周围的气味熏得有点头晕之外，附近的景象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在这个世界里，敢从移动城市里走出来的人，胆量都不会太小。
只不过此前阿黛尔遇到的敌人基本都是感染生物，像源石虫、裂兽、钳兽之类的东西，很少有面对人类的时候，这也多亏了她每一次雇佣的向导都非常靠谱。
在这种环境中多待了一会儿，阿黛尔也渐渐习惯了周围可怖的景色，毕竟就算再怎么恐怖，这也只是一些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不会突然从地上跳起来袭击他们。
麦哲伦也注意到了阿黛尔表现出来的异样，有些好奇地凑过来问道，“阿黛尔小姐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没什么，只是这里稍微有些恐怖，阿黛尔有些不太习惯。”
“啊……确实。”
麦哲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乌萨斯人有些太过分了，居然抓了这么多萨米人来做实验，要是这件事暴露出去的话，肯定会让乌萨斯在国际上名誉扫地。”
“乌萨斯都敢对周边的四个国家先后开战，他们难道还在乎这点声誉？”李昂不以为然地说道。
在近几十年里，乌萨斯周边的几个国家，除了和乌萨斯旗鼓相当的炎国之外，其他几个国家基本都被乌萨斯入侵过，虽然乌萨斯输多赢少，但也让这些国家见识到了乌萨斯的疯狂。
乌萨斯早就已经声名狼藉了，还在乎多背上一个人体实验的名头？
“……说的也是。”
麦哲伦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战争啊……”
李昂摇了摇头，随后在阿黛尔的惊呼声中，将她懒腰从地上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啦……”阿黛尔小声地抗议道。
如果是熟人也就算了，有麦哲伦这样一个电灯泡在旁边看着，阿黛尔还没有大胆到在他人面前做出这种事。
李昂自然不会同意阿黛尔的这种请求，他一边抱着阿黛尔向出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道，“别逞强了，我刚才看你都有点站不稳了，还是让我抱着你吧。”
“……”
阿黛尔有点想出声反驳，为了战胜心中的恐惧，她确实消耗了一些体力，但还没有到站都站不稳的程度。
但是她想了想，李昂都已经付诸行动将她抱起来了，现在争论这种事真的有意义么？
在认清现实之后，阿黛尔便将脑袋埋进了李昂的肩膀，假装看不到一旁麦哲伦的存在。
麦哲伦也十分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为两人留下了一片空间。
然而，就在他们刚走出存放雪祀尸体的房间，还没有离开太远的时候，异变陡生。
雪祀尸体里的那股气息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化作一道利箭，瞄准他们的后背激射而出。
“小心！”
李昂最先反应了过来，大声提醒着其他人，“有东西从那尸体里跑出来了！”
而走在他们三人最后的麦哲伦，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依旧满脸傻笑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吊坠。
听到李昂的示警后，麦哲伦转过头向后看了一眼，疑惑地说道，“李昂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显然，麦哲伦根本看不到雪祀体内的那股神秘气息。

第四十章 陷阱
“该死！”李昂咬了咬牙。
麦哲伦此时仍然傻乎乎地向后方张望着，根本没有意识到，那股气息已经扑到了距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
如果接触到了那股气息会发生怎样的后果，李昂并不想他们三人中的谁亲自体验一番。
情急之下，李昂的身体比他的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改变了刚才公主抱的姿势，将阿黛尔单手抗在肩膀之上，另一只手抓住了麦哲伦的衣领。
朝着地面重重一踏，李昂拉着两人的身体腾空而起，当他们三人上升至最高点时，李昂一脚踢在了旁边的墙上，借助反震的力道在空中完成了三百六十度的转体，向着后方飞跃而去。
那道气息几乎是擦着麦哲伦的头皮飞了过去。
虽然十分惊险，但李昂确实保证了麦哲伦没有接触到那种气息。
在来到卡西米尔之前，李昂还做不到这种花俏的动作，但是在竞技场和其他骑士的战斗中，李昂的战斗经验在飞速地增长着。
就算刨除一切其他优势，李昂现在的战斗技巧，也绝不逊色于那些拥有二字封号的上位骑士。
“阿黛尔，你能看到么？”
“……抱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也就是说，除了李昂之外，其他两人连那股气息的存在都观察不到，更别说做出有效的反击了。
所有人的安危一下子全压在了李昂的身上。
在这种危机时刻，李昂愈发地冷静了下来，在两只手都被占用的情况下，就算他有一身的本领也用不出来。
于是李昂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抓着麦哲伦的那只手，向前踏出一步，挡在了她的前面。
“诶呦！！”
一屁股摔在地上，麦哲伦痛呼一声，然后大声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因为看不见那股气息，刚才发生的一切在麦哲伦来看都有些莫名其妙，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李昂拉着跳到了空中，最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但是，现在李昂根本没有回答麦哲伦的时间。
那股气息有着一定程度的追踪能力，从麦哲伦头顶掠过只有，它忽然在半空中一个折返，又掉头向着李昂冲了过来。
所以为什么一开始相安无事，等他们快要离开的时候，那股气息才突然发难？难道是他们不小心触发了什么？
这个问题李昂想不明白，不过他也没有弄清楚的必要。
只要将这股气息消灭，一切问题就全算是解决了。
于是李昂拔出了短剑，将源石微粒汇聚于剑身，向着那道气息劈了过去。
然而，李昂没有猜到的是，这股气息就像是拥有自我意识一般，在接触到剑锋的前一瞬间忽然一分为二，从李昂身体两侧绕了过去。
虽然仍有一小部分气息被剑锋上的源石能泯灭，但更多的气息却幸存了下来，目标直指躲在他身后的麦哲伦。
李昂脸色微变，无人操控的气息居然能有这般灵活的表现，这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猛地转过身去，将手中的短剑掷了出去。
剑身上的源石微粒瞬间全部活性化，阴暗的密室内霎时间光芒大作，从李昂右侧绕过去的那缕气息，还未飞出去多远，便在活性源石的光芒下灰飞烟灭。
“噗嗤”一声，短剑深深地没入了麦哲伦身前不远处的地面，吓得麦哲伦浑身一个哆嗦。
“快丢掉那个吊坠！”李昂大喝道。
危机并没有完全解决，李昂刚才消灭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还剩下一些漏网之鱼，从光芒照耀不到的另一侧逃了出去。
从一开始，那股气息的目标就十分明确——麦哲伦从雪祀身上取下来的那个吊坠。
现在李昂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个设计得并不怎么巧妙的陷阱，如果将吊坠留在雪祀的身上，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如果有人对雪祀的遗物起了贪婪之心，当他们拿着吊坠离开的时候，就会触发那不可见的杀机。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不到两秒之内。
麦哲伦的反应也十分迅速，听到李昂的示警后，便立即将吊坠从防护服的口袋里取了出来，准备远远地丢到一边。
只可惜，还是有些迟了。
因为那个吊坠的价值非常高，麦哲伦十分小心地将其保存在口袋的最深处。
正因如此，麦哲伦在取出吊坠的时候，多浪费了一秒钟的时间。
这一秒,便是生与死之间的差距。
麦哲伦还没有来得及将吊坠丢出去，残存下来的那缕气息，就顺着吊坠钻进了麦哲伦的身体。
“叮——”
吊坠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声脆响后停了下来。
半晌之后，麦哲伦才颤颤巍巍地问道，“怎、怎么样了？已经结束了么？”
李昂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被甩得有些晕晕乎乎的阿黛尔放了下来。
走到麦哲伦身前，将短剑从地上拔出来，李昂对她摇了摇头说道，“迟了。”
“我只来得及消灭了其中一部分，剩下的已经全部钻进了你的身体。”李昂指了指麦哲伦的心口，说道，“现在那些气息已经进入了你的心脏，你就没有感觉到么？”
闻言，麦哲伦有些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说道，“可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除了屁股还是有些痛之外，麦哲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然而话音未落，她便感到身边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几度，麦哲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防护服。
麦哲伦一下子便想到了钻进她身体里的那股气息，有些不安地问道，“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又变了冷一些？”
“……”
还未等李昂和阿黛尔回答她的问题，麦哲伦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差。
防护服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作用，她的眉宇之间甚至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脸色一片青紫。
就好像……这股寒气是从防护服内部冒出来的一样。

第四十一章 源石疗法 上
看到麦哲伦脸上的异样时，李昂的心瞬间一沉。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他早就知道那股气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没想到最后会以这种形式爆发出来。
……冰么？
看来，控制室门口的那些尸体，也是被那位雪祀用这种方式杀死的。
这股从体内散发出来的寒意根本无法用常规方法抵挡，这才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麦哲伦就已经被冻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的眼神有些涣散，状态看起来非常糟糕。
和控制室前的那些人比起来，麦哲伦症状发作的速度明显了很多。
那些人最起码挣扎了一段时间，才被冻死在了控制室门口，而麦哲伦这个样子，显然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看到旁边一动不动的麦哲伦，阿黛尔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麦哲伦……她怎么了？”
“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李昂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沉，不过在头盔的遮挡下，阿黛尔并没有察觉到他现在的表情，“麦哲伦还是中招了。”
虽然有让麦哲伦过来趟雷的打算，但李昂从来没想过让她去送死。
在刚才，李昂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阻止那股气息侵入麦哲伦的体内。
只是，李昂最后还是失败了。
雪祀的法术比李昂想的还要诡异很多，这甚至不能算是一种源石技艺。
那股气息此时已经深入了麦哲伦的心脏，以一种未知的方式散发着低温，在这个过程中，李昂没有感知到丝毫源石能的反应，因此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个过程。
俯身将麦哲伦丢掉的吊坠捡起来，李昂没发现这条吊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那股气息偏偏就是能锁定持有这条吊坠的人。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昂便将吊坠放入了自己盔甲的暗格中，等之后有时间了再仔细研究。
要不是麦哲伦的种族对低温有极高的抗性，在刚才低温爆发的那一瞬间，她恐怕就会当场暴毙。
但是现在，从心脏中涌出的寒气正在逐步增多，麦哲伦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再不快点想想办法的话，她会被活活冻死在这里。
“走！回营地，已经没时间了！”
李昂果断地将麦哲伦背了起来，刺骨的寒意穿透了他身上的盔甲，给李昂来了一个透心凉。
只是稍微接触到了麦哲伦，就能感觉到这种程度的含义，可想她本人的状态是多么糟糕。
好在阿黛尔现在也已经回过了神，不用李昂再搀着她了，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营地之中。
等他们将麦哲伦放到帐篷中时，麦哲伦已经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四肢僵硬，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呼吸，眼看着就要命归黄泉。
“李昂，现在该怎么办？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阿黛尔焦急地问道。
眼下这种局面阿黛尔可从来没经历过，她也想不到什么能帮上忙的方法。
“有。”李昂沉声说道，“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拜托你升高一下这里的温度，至少要让麦哲伦的体温恢复到正常的范畴。”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温度控制不好的话，甚至还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仪器绝对做不到这种精密的事情。
阿黛尔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么做真不要紧么？”
麦哲伦体内现在正在不断释放出寒气，李昂又让她加热麦哲伦的身体，这样冰火两重天不是非常糟糕么？
“至少要让她僵硬的身体软化下来，不然无论我有什么方法都是空谈。”
闻言，阿黛尔沉默了片刻，随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交给我吧。”
“那拜托你了，我去车上拿些工具。”
说完，李昂便离开了帐篷，打开了雪地车的后备箱。
在属于他的那批行李中，李昂翻出了一个印有红色十字标志的手提箱。
李昂并不是医生，他也不懂任何医疗源石技艺，所以想要解决麦哲伦现在面对的危机，他只能冒险尝试一种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方式。
一种只有他才能使用的治疗手段。
带上这个箱子的时候，李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抱着怎样的一种想法，没想到最后居然真派上了用场。
打开箱子检查了一下里面各种器具的状态，李昂便提着箱子，匆忙赶回了帐篷之中。
此时，阿黛尔已经褪下了麦哲伦身上的防护服，跪坐在她的旁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周围的温度。
帐篷内部的温度已经上升到了正常的室温，穿着盔甲李昂甚至感到了一丝热意。
“情况怎么样了？”李昂走到阿黛尔的身边，问道。
“她的身体已经没那么僵硬了，”阿黛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答道，“可是我不敢将温度再升高了，她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事实上，麦哲伦现在的状态已经非常危险了，两股极端的温度在她体内交汇，经过这么一折腾，就算麦哲伦能侥幸活下来，恐怕她也很长时间没法剧烈运动了。
“干得好，请再坚持一段时间，很快就好。”
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动作，李昂取下了双臂的盔甲，在麦哲伦的身边蹲了下来。
李昂打开手提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取了出来，放在麦哲伦的身边。
看着李昂取出来的那些东西，阿黛尔目光一凝。
“这些是……”
“人造血管回路、动静脉穿刺针、血液泵，以及……”
李昂一边回答着，一边将这些东西连接在一起，“一台改装过的小型透析仪。”
这些都是医院中能见到的设备，但是阿黛尔却想不通，李昂为什么会拿出这些东西。
这时，李昂已经将血液泵和血管回路组装在了一起，启动了血液泵，用提前准备好的生理盐水排走了回路中的空气。
医院在进行血液透析的时候，必定会进行严格的消毒，但是他们现在根本没有消毒的条件。
不过李昂也采取了一种折中的方法，有什么细菌能在源石辐射中存活下来呢？
虽然这会对麦哲伦的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和李昂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起来，这点辐射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如果说一般的透析是为了清除人体血液中多余的源石微粒，那么李昂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正好相反。
他要将源石微粒大量混入麦哲伦的血液。
这就是李昂想出来的，还从未进行过任何实验的‘源石疗法’。

第四十二章 源石疗法 下
在阿黛尔还有些迷茫的时候，李昂已经十分利索地撸起了麦哲伦的袖子，调整好了她的姿势，手起针落，将两根穿刺针分别刺入了麦哲伦手臂的动静脉中，并且用胶带牢牢地固定了起来。
李昂可以直接观察到麦哲伦体内的每一根血管，所以动静穿刺对李昂来说根本不存在任何难度，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搞错了动静脉的位置。
不过在这之前，李昂就已经从A主管那里补习了一些能用到的基础知识，不用担心他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将动脉管路和动脉穿刺针相连接，鲜红的血液顺着管路缓缓流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黛尔居然从这些鲜血中看到了一丝冰蓝的色泽。
在血液泵的作用下，麦哲伦的血液缓缓溜进了地上那台小心的透析仪之中。
李昂莫非是想要这种方式，过滤掉进入麦哲伦身体的那种神秘气息？阿黛尔有些疑惑地想到。
可是，当阿黛尔看到从透析仪另一端流出的血液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大错特错——从透析仪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污浊的黑色。
这种模样的血液……阿黛尔做梦也不会忘记。
这是被源石高度污染过的血液，才会表现出的特征，一些命不久矣的感染者，他们的血液也会呈现出这幅模样。
阿黛尔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台透析仪会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原来李昂在里面装满了高浓度的原始粉尘。
对于源石……她这个术士能不熟悉么？
在阿黛尔震惊的时候，李昂已经拿起了血管回路的静脉端，准备把回路接到静脉穿刺针上，将被源石高度污染过的血液输回麦哲伦的身体。
回过神来之后，阿黛尔连法术都差点忘了维持，一下子拉住了李昂的胳膊，惊骇欲绝地喊道，“你疯了吗？这会让她染上矿石病的！”
哪怕是被未经处理的源石刺破皮肤，都有极高的可能性感染矿石病，更别说像李昂这样，直接将被源石污染的血液注入体内了。
这一管血下去，麦哲伦恐怕会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变成一名矿石病的重症患者。
“阿黛尔冷静，”李昂平静地回答道，“我没有想害麦哲伦的意思，这是在救她。”
“你还记得最初见面的时候，我告诉你的事情么？”
“我可以感知到周围环境中的源石微粒，并且操纵它们。”
这件事除了李昂和阿黛尔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听李昂这么一说，阿黛尔不由得一愣，阻止李昂的力气也不由得变小了几分。
她略带一丝希望地问道，“那……你能避免麦哲伦感染矿石病么？”
身为一名感染者，阿黛尔深知在这个世界中，感染者会遇到多少困难，如果可以的话，她绝对不会坐视任何一个人感染矿石病。
然而，李昂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阿黛尔的这点幻想。
“不能。”
“我只能保证她不死于矿石病，但是肯定会成为一名感染者。”
矿石病并不是一种疾病，它有着一套极为复杂的机制。
李昂将被这些被污染的血液注入麦哲伦的身体，等于永久改变了麦哲伦体内的环境，就算他可以控制源石，他也没有办法逆转身体上的变化。
最关键的是……
“感染矿石病，起码比当场死在这里要强。”
听到这句话后，阿黛尔有些无力地松开了双手。
这算是什么？要么成为感染者，要么去死？
从两个糟糕的选项之中，挑一个程度轻一些的出来，还真是有些让人笑不出来。
“相信我，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李昂将血管回路和静脉穿刺针连接在了一起，这一次阿黛尔没有再来阻止他。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想用这种方法。”
谁叫他们两人中没有一个正经的医生呢？
不过就算能将麦哲伦送到医院，医生恐怕也会对她现在的诡异的状态束手无策。
随着被污染的血液缓缓输入麦哲伦的身体，她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升高，无论哪个医生过来都会直摇头，并且让患者的家属准备后事。
前提是，没有李昂的干涉。
“我要开始了，阿黛尔你再将这个温度保持一段时间就好。”
阿黛尔默默地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李昂和麦哲伦一眼。
而这个时候，李昂的心声已经沉入了麦哲伦的身体，随着她血液中的那些源石微粒，一同在她的血管中奔流，最终在血液循环的核心——心脏处汇聚。
在李昂的操控下，源石微粒没有对麦哲伦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而是将矛头全部对准了盘踞在她心脏中的那股神秘气息。
“抓住你了……”
源石和那股神秘气息以麦哲伦的心脏为战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这对李昂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他既要保护麦哲伦心脏的安全，又要尽可能地剿灭那股神秘气息，不消片刻他就已经汗如雨下。
察觉到了这一点，阿黛尔下意识地将周围的温度调低了一些。
李昂可以控制源石微粒，甚至在近距离接触，对方没有抵挡的时候，能够直接操控感染者血液中的源石微粒。
那么问题来了，李昂可以治疗矿石病么？
答案是可以，但是那也没有任何意义。
李昂能做到的仅仅是治疗、而并非是治愈，就好比一台超大功率的透析仪，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清除感染者体内的所有源石微粒，并且保证结晶浓度不再增加。
但是感染者只要从李昂的身边离开，又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李昂这样做并没有多少意义。
也不用和他一直朝夕相处，至少隔段时间能见上一面，李昂才能保证矿石病的状态一直稳定。
目前符合这个条件的，就只有阿黛尔一人。
“结束了。”
在阿黛尔期待的目光中，李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麦哲伦暂时没有危险了。”
“接下来……就是等她自己醒来了。”

第四十三章 迷梦
“暂时没有危险……也就是说问题没有完全解决？”阿黛尔递过来一条毛巾，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错。”
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李昂回答道，“情况稍微有些复杂，我只暂时保住了麦哲伦的小命，并没有完全清除掉那股气息。”
那股气息就像是在麦哲伦的心脏中扎了根，无论李昂怎么清除都弄不干净，犹如附骨之疽一般难缠。
而这个时候，麦哲伦的心脏已经出现了一丝异常，就算李昂保护得再怎么好，他也没办法完全杜绝对心脏的影响。
安全起见，李昂还是停了下来，没有再和残留下来的那点气息较劲。
而是用剩下的源石微粒，在麦哲伦的心脏附近设立了几处‘屏障’，将那股气息暂时‘封印’了起来，要是发生了什么问题的话，李昂也能第一时间阻止。
但在刚才的交锋中李昂意识到，这种气息可能是和源石同一位格的存在，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清除掉的。
作为世界意志的流出，源石凌驾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物质之上，在一定的条件下，所有物质都能被源石同化。
因为这种特性，感染者体内的脏器在被源石同化之后，依旧能保持正常的机能，矿石病感染者最后大多死于各种器官衰竭，并不是意味着被源石同化的器官出现了问题，而是多方面因素叠加在一起造成的。
如果经过调理，感染致甚至能用这种大半变成源石的脏器活下去，寿命和普通人相比却不会缩短多少。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源石可以代替人体的各个部分。
这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但如果换一个角度去向，如果一个人在意外中失去了某个重要的脏器，比如说心脏，那么将源石塞到他的体内，能不能让这个人继续活下去？
这才是源石疗法的真正意义所在，像这样为麦哲伦清除一些体内的异物，只是大材小用。
可惜的是李昂遇到了未知的东西。
“总之，她暂时应该没事了。”李昂呼出一口气，说道，“我去那边稍微清洗一下身体，如果有什么状况的话记得叫我。”

此时的麦哲伦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不知不觉间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虽然李昂成功避免了麦哲伦被那股气息冻死，但是麦哲伦的意识，却陷入了另一重困境。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在漫天的暴风雪中艰难地前行着，麦哲伦有些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发生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她刚说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便感觉胸口一凉，连思维都被这股寒意冻结，等她恢复意识之后，便出现在了这个鬼地方。
除了身上穿着的防护服之外，她身上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她赖以为生的龙腾无人机同样没有逃过一劫。
在没有无人机的情况下，麦哲伦就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性，根本没有多少自保的实力，甚至只要来几只源石虫，就能对她造成致命威胁。
人们好像一直对源石虫存在误解，人工饲养的源石虫确实没有多少攻击性，但野外的那些源石虫可不一样。
源石虫是一种很容易受到外界环境影响的生物，就比如说极北冰原上的源石虫，就会成长为一种名为冰爆源石虫的亚种，这种亚种源石虫死亡时会发生爆炸，冻结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事物。
在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中，光靠肉眼很难发现这种源石虫的痕迹，麦哲伦刚才就不小心踩死了一只，差点被冻成了冰块。
因此，麦哲伦接下来的行动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
不过这一类危险只要小心一点都可以规避，对麦哲伦而言，最致命的还是这里的环境——天上飘落的雪花，是黑色的。
如此异常的天象，不仅意味着天灾将会在这片区域降临，还代表着周围的环境已经变得愈加恶劣。
麦哲伦的身上的防护服是莱茵生命专门为她定制的产品，有着不俗的防护能力，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长期暴露在这种环境中。
她的心脏中传来了一种重压感，全身也在隐隐作痛，就好像有什么异物混入了她身体，随着血液流经了全身一样。
最糟糕的是，麦哲伦迷路了。
她能模糊地辨认出，自己似乎是在某条山脉之中，但是她无法分辨出距离的方向，想要走出这个地方也就无从谈起了。
麦哲伦也曾经怀疑过，她是不是陷入了某种源石技艺编织的幻觉之中，但这里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就好像她真的从万里之外的某处，被丢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样。
总之，麦哲伦已经意识到，如果停下来的话，她肯定会死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如果继续前进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顶着足以埋没小腿的积雪，麦哲伦不知道向前走了多长时间，周遭的景色一直在发生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她糟糕的身体状况。
然而，麦哲伦好像根本无法回忆起自己之前走过了什么地方，就像是有某种力量驱使着她不断前进一样。
渐渐地，麦哲伦好像连停下自己的步伐都做不到了，只能机械地迈着双腿不断前进。
她翻过了陡峭的山岭，穿过了由冰晶构成的树林，走过了一片完全冻结的冰湖，随着她在这条山脉中越走越深，她似乎来到了一片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土地。
最终，麦哲伦在一处漆黑的峡谷前停了下来。
她有些茫然的向峡谷深处望去，就好像那里存在着某种她期盼已久的东西一样。
伴随着嘶吼的风声，一个麦哲伦完全无法理解的声音从峡谷深处传了出来。
这是一种麦哲伦从未听过的语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莫名其妙地理解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活下来了吗？】
【接受我的赏赐吧，蝼蚁。】
一只灰白的、几乎遮住了半个天空的大手从峡谷深处伸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莫名的恐惧逐渐填满了麦哲伦的内心，她的是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大手向她抓了过来。
大手合拢，麦哲伦眼前的世界重新归于一片黑暗。

第四十四章 苏醒
“麦哲伦醒过来了！”
李昂刚找了一个还能用的浴室，将盔甲和满是汗水的身体清洗干净，回来之后就听到了阿黛尔满是兴奋的声音。
居然已经醒了？李昂多少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麦哲伦会一直昏迷到暴风雪平息为止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过来，看样子她的身体并不像看上去那般弱不禁风。
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照顾一个陷入昏迷的人有多么麻烦可想而知，现在麦哲伦已经醒来了，就算暂时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也能为他们两人减轻不少负担。
“那我去看看她的情况。”
此时距离李昂恢复要塞的能源供应，差不多过了一天的时间，要塞内部的供暖系统已经恢复了正常，这里的温度也没有昨天那么寒冷了，于是阿黛尔便撤走了用来加热取暖的设备，避免帐篷里的温度太高。
当李昂进入帐篷的时候，麦哲伦已经从床铺上坐了起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一副老年痴呆的样子。
李昂感知了一下，麦哲伦心脏处的‘封印’完好无损，没有出什么问题，便走了过去，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醒来了么？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然而，麦哲伦对李昂的问题没有产生半点反应。
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难道是刚才伤到了她的脑袋，现在整个人傻掉了？仔细想想这样的可能性好像并不低。
就在李昂准备用别的方法，试试麦哲伦到底有没有冻坏脑子时，她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麦哲伦缓缓转过脑袋，看着李昂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李昂拿过来两个折凳，和阿黛尔在麦哲伦面前坐了下来，说道，“你最后还是慢了一步，没有将吊坠及时扔出去，雪祀体内的那股气息，还是钻进了你的身体。”
说着，李昂将那个吊坠拿了出来，在麦哲伦的眼前晃了晃。
麦哲伦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眼前的吊坠，皱着眉说道，“好像……有点印象。”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吊坠，但李昂在她触碰到吊坠之前，及时将吊坠收了起来，丢进了自己盔甲的储物格。
“这个可不能让你碰。”
“虽然我没弄清楚这吊坠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毫无疑问，那股气息就是冲着这个吊坠去的，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李昂有些担心，麦哲伦触碰到吊坠后，又会引发什么特殊情况，所以保险起见，还是暂时别让麦哲伦碰到吊坠比较好。
“等事情解决后，我会将吊坠还给你的。”
闻言，麦哲伦缓缓地点了点头。
现在麦哲伦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愣愣的，但是和刚才相比，不知道已经好了多少倍，她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问道，“在我失去意识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麦哲伦的这个问题直接戳中最关键的地方，李昂能感觉到，阿黛尔十分紧张地攥住了双手。
毕竟，他们两人刚才做的事情，可是直接导致麦哲伦感染了矿石病，接下来就算麦哲伦再怎么生气都不过分，阿黛尔并不希望看到这种事。
“简单来说，我和阿黛尔将你从那地方搬回来后，想办法保住了你的小命。”
而李昂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他直接坦言道，“不过，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你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所以我动用了一种比较特殊的手段。”
“这种方法的副作用是，你会感染矿石病。”
以前李昂在看小说的时候，小说中经常会出现这样一种桥段。
主角费了一番力气，好不容易救活了某个差点挂掉的配角，但是在治疗的过程中，却同时对配角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势，或者说这位配角根本不想活着。
等这名配角苏醒之后，却对主角大发雷霆，出言不逊，搞得好像主角做错了什么一样。
和李昂眼下遇到的情况何其相似，若是麦哲伦也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那么李昂并不介意提前送麦哲伦一程。
反正如果没有李昂的话，她肯定是要死的，李昂只是收回了他不小心丢掉的东西而已。
所幸麦哲伦和小说中那些弱智配角不同，她听到这个噩耗之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哦，原来我成了感染者啊……”
麦哲伦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阿黛尔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你就不生气吗？你可是感染了矿石病啊！”
无论再怎么否认，哪怕是在最开明的城市，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都存在一层看不见的壁垒，一旦感染了矿石病，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麦哲伦歪了脑袋，有些奇怪地问道，“我应该说谢谢才对，感染矿石病总比死在这里要好，而且……”
“我早就已经做好染上矿石病的准备了。”
麦哲伦是一名探险家，经常会深入一些环境十分恶劣的地方，有防护服的保护也并不是万无一失，就算那天突然染上矿石病也毫不意外。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麦哲伦反而松了一口气，感染矿石病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至少她不用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了。
顿了顿，麦哲伦又继续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啦，莱茵生命有不少雇员都是感染者，我有几位朋友也同样是感染者，只要接受治疗应该没什么问题。”
虽然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影响，但是和他这种常年在外的人基本没什么关系。
大部分时间麦哲伦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还会有人在意她是不是感染者吗？
“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治疗我的？我好像没听说过，有什么治疗手段会让人染上矿石病。”麦哲伦有些好奇地问道。
“……之后你会知道的。”
李昂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这样啊……”麦哲伦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麦哲伦的意识也已经完全苏醒了过来，她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之前的梦境上。
只是，她一个人就算再怎么思考，也无法从那个梦中分析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于是麦哲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随后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
“其实在刚才，我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梦。”

第四十五章 眼睛
“做梦很正常，这没什么奇怪的。”
听了麦哲伦的话后，李昂有些不以为意，他从折凳上站起来，然后对阿黛尔说道，“麦哲伦就暂时拜托你照看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处理。”
接下来，李昂准备仔细探查一番这座要塞的各个角落。
虽然结果有些不尽人意，但麦哲伦确实提前引爆了这里潜藏的危机，现在正是探索这座要塞的好机会，如果这里还有别的陷阱的话，那李昂也就认了。
阿黛尔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么？”
“没别的了，在我回来之前不要乱跑就好。”
说着，李昂便转身准备离开。
见李昂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麦哲伦有些着急了，她用一只手撑在地面上，身子使劲向前探去，拉住了准备离开的李昂。
“你听我说！这个梦和普通的梦完全不一样！就像是真的发生了发生了梦中的事一样！”麦哲伦焦急地大声喊道，“而且我有证据！！”
李昂有些无奈，但是他也方便甩开麦哲伦的手，强行离开帐篷。
他只好重新坐回了折凳上，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吧……你说的证据是什么？”
“证据就是这个。”
麦哲伦将自己的左手摊开，伸到了李昂面前。
她手心里不知为何捏着一团雪，有一部分已经融化了，丝丝雪水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到了地上。
在意识恢复清醒之后，麦哲伦就察觉到了这团雪的存在。
“这不就是一团雪么，有什么奇怪的？”李昂有些无语地说道。
不过这里可是帐篷内部，也不知道麦哲伦到底从哪弄来了这么一团积雪。
这时，阿黛尔在一旁提醒道，“李昂……这些雪好像是黑色的。”
黑色？
李昂明显愣了一下，这是欺负他无法辨认颜色？
不过黑色的雪是什么鬼？是被污染了么？
“好吧，我确实看不到颜色，”李昂耸了耸肩，“不过黑色的雪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只是因为这些雪被什么的东西污染了，这和你的梦能有什么联系？”
“因为在我的梦里，就下着黑色的雪。”
麦哲伦的目光从李昂和阿黛尔身上扫过，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左手中就已经捏着这团雪了。”
帐篷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麦哲伦想要表达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李昂做了一个抓东西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是想说，你把梦中的雪带回了现实？”
麦哲伦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荒谬，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皱了皱眉，对于麦哲伦提到的那个‘梦境’，李昂多少提起了一点兴致。
“……好吧，那接下来就说说你的这个梦境好了。”
于是，麦哲伦便将自己在梦境中遇到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李昂和阿黛尔两人。
从一开始在山岭间迷茫地前进，到最后受到某种力量的指引，来到了那处峡谷之前。
“……最后，我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处峡谷前面。”
“一个声音从峡谷里面传了出来，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未知语言，那个声音的意思是……”
说到这里，麦哲伦忽然停了下来。
“奇怪，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麦哲伦挠了挠脑袋，她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回忆，都没有办法想起当时听到了什么，就像是坏掉的录像带一样，麦哲伦能回忆起来的，就只有一串模糊的杂音。
一番抓耳挠腮之后，麦哲伦有些沮丧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语言，但我可以很准确地理解对方的意思，可现在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李昂能够感觉到，麦哲伦并没有骗人，她刚才说的全都是真的，在麦哲伦的身上确实发生了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这件事先放到一边，继续说下去，你到达那条峡谷后发生了什么？”
点了点头，麦哲伦回忆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之后……一条可怕的手臂从峡谷里面伸了出来。”
“那条手臂差不多有十几米长，两到三米宽，就像是由冰块和灰白色的花岗岩构成的一样，大半个天空都被那只手给遮住了。”
“当那只手向我抓过来的时候，我吓得根本不能动弹，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麦哲伦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后来呢？然后麦哲伦你就醒过来了？”
阿黛尔不禁出声问到，她已经被麦哲伦描绘的故事吸引住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并不是这样，”麦哲伦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如果那个时候能醒来就好了，因为……接下来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
更可怕的事情？
在阿黛尔看来，从峡谷中伸出那样一只手臂已经够糟糕的了，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麦哲伦觉得更加可怕？
只听麦哲伦缓缓地说道，“在那只手快要抓住我的时候，天空忽然裂开了。”
就只是这样？
天空裂开了听起来好像很吓人，但如果和峡谷中的手臂相比的话，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正当阿黛尔想要再问一问的时候，她注意到了麦哲伦眼中流露出来的惶恐。
“眼睛……那条裂缝里挤满了暗红色的眼睛。”麦哲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并不是麦哲伦胆小，而是当时的场景太过骇人，单凭语言根本无法描绘出她心中万分之一的恐惧。
普通人的视线如果汇集起来，也能让其他人感到压力，更何况是麦哲伦遇到的这种情况。
吞了吞口水，等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之后，麦哲伦便继续说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有些不太理解，当那些眼睛出现后，那条手臂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就重新缩回了峡谷之中。”
“之后，我就忽然醒了过来。”

第四十六章 一切汇聚之地
听了麦哲伦的描述后，李昂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从结果来看，那些眼睛并没有伤害到你，而是帮助你击退了那条手臂？”
“……是这样没错。”麦哲伦有些纠结地点了点头。
虽然事情确实像李昂说的那样，但是麦哲伦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在遇到可怕的怪物之后，又被更恐怖的东西给救了，说的大概就是麦哲伦遇到的这种情况。
当发现手里的那团雪时，麦哲伦就已经意识到，她之前遭遇的并不是单纯的梦境，而是进入了某个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的奇特空间。
幸好那些眼睛击退了峡谷中的手臂，不然被被那条手臂抓住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里，麦哲伦不由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你将这些告诉我们，是想问我们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麦哲伦点了点头。
如果不将这件事事情弄清楚的话，她恐怕连晚上睡觉都不能安心，她害怕自己一旦入睡，又会回到那条飘着黑色雪花的山岭之中。
“如果我说，那个梦是你在濒死时产生的幻觉，这样会不会让你觉得好受一些？”
沉思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昂开口说道，“峡谷中的手臂代表钻进你身体里的那股气息，那些眼睛……你可以理解成我救治你的方式，这么解释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闻言，麦哲伦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所以咯，这么说可能只是让你稍微好受一些。”李昂摊了摊手说道，“因为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回事。”
不过，李昂刚才说的那些，并非全部都是说出来安慰麦哲伦的谎言。
至少麦哲伦看到的那些眼睛，直觉告诉李昂，那些东西很可能和他有关。
原因也很简单，就算李昂嘴上一直说着没什么，但失明的双眼始终是他心里的痛点。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这件事已经隐隐成了李昂心中的执念，就算以后有一天，他能通过感知看到普通人眼中的世界，这件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释怀。
麦哲伦确实遇到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情，光是她手里那团黑色的雪就没有办法用常理来解释，李昂心中的执念在她的梦境中被具现化为‘眼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麦哲伦在峡谷中遇到的那条手臂又代表着什么？
雪祀？有些不太像，而且麦哲伦曾经提到过，峡谷中曾经传出来过一个声音，而且曾经使用过一种麦哲伦不知道，但她却能够理解的语言和她交流过。
这种类似于‘灵魂之音’的能力，不应该是雪祀能有拥有的。
更何况，雪祀也早就已经死了，如果他真有那么厉害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变成一具尸体被乌萨斯人收藏在这里了。
也许……应该将那股气息和雪祀当成两个不同的东西看待？
李昂有了这样一种猜测，不过现在他手上的信息太少，像这样瞎猜也猜不出什么所以然，总之这一切都和萨米脱不开干系。
没想到只是区区一个边陲小国，居然隐藏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来任何一个国家能在泰拉大陆上存续，都不是没有道理的，只希望他们接下来的旅途不会遇到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这种想法是好的，不过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见李昂和阿黛尔都无法解释她那个奇异的梦境，麦哲伦稍稍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便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虽然这次遇到了不少的意外，但是她现在还活着不是么？
而且……托这些意外的福，她也发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探险家最大的乐趣，不就是探索各种未知的事物么？麦哲伦有种预感，如果她能顺利渡过这次危机的话，那么这次的经历她这一生可能都无法忘记。
正当麦哲伦冒出这种念头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心脏猛得一紧，就像是有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脏一样。
麦哲伦一脸痛苦地捂住心口弯下了腰，她的眉宇之间也再一次爬上了寒霜。
这个时候，察觉到麦哲伦的异常，一旁的李昂也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麦哲伦能感觉到，致死量的源石能从李昂的手上传了过来，顺着肩膀涌入了她的身体，随着海量源石能的注入，她的心脏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好像刚才的那一幕都是错觉。
只有麦哲伦自己知道，她刚才差一点又死在了这里。
“……不行，我没办法将那股气息完全祛除。”
收回自己的右手后，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那股气息又变得不安分了起来，如果不是麦哲伦就在李昂身边，那这一次她很可能会凶多吉少。
“看来，在找到彻底解决的方法之前，你是没办法轻易离开了。”
也许，在萨米他们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最终，一切的线索全都汇聚于萨米这个弹丸小国之中。

与此同时，在乌萨斯北境的另一侧，也有一支队伍同样冒着风雪，在向着萨米的方向前进着。
这支队伍十分庞大，粗略一数差不多有五六十人，而且让人感到有些震撼的是，他们居然没有使用任何载具，就这样排成了几列，徒步在冰天雪地中前进着。
他们脚下步伐的速度并不快，但是他们每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就会十分诡异地向前窜出去一大截，整支队伍就是以这种方式在雪原上前进着，速度甚至比乘坐交通工具还要快上几分。
暴风雪在吹到他们身边一尺的地方时，便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这里的暴风雪似乎无法对这支队伍造成什么影响。
“还有几日才能到达目的地？”队伍中一个人忽然出声问道。
“回大人，此地地气影响了神行术的效果，按照现在的速度，可能需要两旬才能抵达。”
“两旬……”
那人沉默了片刻，抬头向着萨米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缕金色的发丝从斗笠下闪过。
“加快速度，务必要赶在十日内赶到萨米！”
“诺！”

第四十七章 哈默弗斯特
暴风雪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随后才渐渐平息了下来，虽然没有完全停止，但已经小到了无法影响雪地车引擎的程度。
在这段时间内，他们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要塞内部没有出去，也没有任何从外面过来找他们的麻烦。
但暴风雪小下来之后，他们三人便带足了从要塞中搜刮来的补给品，再一次踏上了前往萨米的旅途。
在离开要塞之前，他还顺手制造了一场小型雪崩，将这座要塞的入口彻底掩埋了起来，只要没人闲的没事干在冰原上到处乱挖，这座要塞就不太可能会被别人发现。
它已经在冰原上静静地待了三十多年了，以后还会继续这样安静地待下去。
李昂记住了这座要塞的坐标，以后说不定有用到里面东西的机会，那一大批军火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弄到的东西，只是要怎么将其从乌萨斯弄出去是个问题。
因为在要塞中的莽撞行径，麦哲伦的计划已经被完全打乱了。
她原本打算在进入萨米后就和李昂他们分道扬镳，就近寻找一座萨米的移动城市，然后联系哥伦比亚的莱茵生命总部对她进行救援。
然而盘踞在麦哲伦心脏内的那股气息并不打算让她如愿以偿，虽然经过后续的几次治疗，那股气息已经安分了不少，但爆发的时候如果没有李昂帮忙压制，那麦哲伦铁定活不过十分钟。
所以麦哲伦不得不和李昂他们一同行动，前往这个世界最黑暗的角落。
对此，麦哲伦好像并没有感到什么不满，她反而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李昂治疗她的方式上。
在清醒状态下接受了一次源石疗法后，麦哲伦就对这种方式充满了兴趣，按照她学过的知识，这种浓度的源石注入人体后，会直接引发急性反应，她应该在短时间内暴毙才对。
她无法理解李昂用什么办法抑制住了这种症状，所以一直纠缠着他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李昂自然不可能将这个秘密告诉麦哲伦。
在李昂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后，麦哲伦又将主意打到了阿黛尔的身上。
不过毫不意外，阿黛尔也对这方面的事情守口如瓶，几次尝试无果之后，麦哲伦才有些悻悻地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虽然不能告诉麦哲伦他的能力是什么，不过李昂还是向麦哲伦透露了一些必须注意的事情。
首先，在李昂结束源石疗法，并清除麦哲伦身上残留的东西之前，麦哲伦要尽可能避免流血。
现在她的身体就是一个‘大毒罐’，每一滴血都是高浓度的污染源，要是麦哲伦受伤的话，她可能会一不小心被自己的血毒死。
要是真发生了这种事，那绝对能入选有史以来最蠢的死法。
因为多了一个人的缘故，李昂他们路上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在相互熟悉之后，麦哲伦也逐渐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叽叽喳喳地为他们讲述自己过去的冒险故事，什么在冰原上发现了一块十层楼高的源石冰晶、从地底下挖出来的遗迹、还有什么在冰块里生长的树木，这一切都给李昂两人带来了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
普通人可没办法拥有这么丰富多彩的生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逐渐走出了乌萨斯北部的冰原，进入了环境更加糟糕的萨米境内。
因为已经得到了充足的物资补充，李昂他们就没有在路上的移动城市浪费时间，一路直奔萨米的最北部，位于‘黑暗山脉’附近的一座移动城市——
哈莫佛斯特，这个世界上距离文明世界最远的地方。

“这里就是哈默弗斯特？”
李昂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在进入这座移动城市的时候，他们多少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并不是因为他们三个都是感染者，而是因为他们外国人的身份。
这里压根就没有用来检测感染者身份的装置，因为除了一些商人之外，根本没有人会来这个偏僻的地方。
以前可能会有人因为面子工程置办过辨识感染者身份的装置，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装置八成也躺在仓库里面吃灰，没有哪名警卫会因为他们三个，专门将那种仪器搬出来。
“感觉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这里会更破败一些呢。”
麦哲伦好奇地左瞧瞧又看看，然后说道。
这里的建筑虽然不是特别高大，大多数只有两三层楼高，但是看起来却出乎预料的精致，倒是有些符合传闻中萨米乡野度假别墅的描述。
虽然规模很小，面积还不到大骑士领的一个区那么大，但是这确实是一座移动城市。
而有资格称为移动城市地方，绝不可能像乡下小镇一样破败，李昂他们纯粹是被这里的地理位置给骗了，仔细想想的话，萨米的土地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哈默弗斯特也并没有离其他移动城市多远。
“好了，随便看看就行了，我们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做呢。”
见麦哲伦一副上蹿下跳安定不下来的样子，李昂出声警告道，“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等我们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可以帮你寻找治疗的方法。”
听李昂这么一说，麦哲伦才有些遗憾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地方，麦哲伦其实很想在这里到处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去附近的黑暗山脉内一探究竟，毕竟这条山脉的名字，听起来就很吸引探险家的注意。
可惜不行。
麦哲伦来到这个地方，最主要就是为了解决她心脏里的麻烦，不过要等李昂忙完之后，才能抽出时间帮她调查和雪祀有关的线索。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麦哲伦问道。
“首先我们要找一个能住的地方，还有就是要找一名当地的向导，我们不会萨米语确实有点麻烦。”
闻言，麦哲伦抬起了头，看着李昂说道，
“萨米语？我就会啊。”

第四十八章 父母的消息
“什么？你居然懂萨米语？”
听麦哲伦这么一说，李昂感到有些意外，“那刚才在安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过说这件事？”
刚才在入城的时候，因为语言不通，李昂可是和检查人员打了一段时间的哑谜，才得以进入哈默法斯特，要是麦哲伦能早点说她动萨米语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麦哲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头，说道，“因为我害怕嘛，要是他们发现我身上的问题了怎么办？”
“他们当时在讨论，要不要对我们进行感染者检测，最后因为语言不通太麻烦才放弃了，要是我当时站出来的话，肯定会带来麻烦的。”
出于这方面的考虑，麦哲伦才一直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老老实实地坐在后排。
现在进入移动城市之后，她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他们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警察才懒得理他们这些人呢。
“原来如此。”
李昂点了点头，麦哲伦的担忧确实有必要，既然如此李昂也就不打算计较刚才的事情了，“稍等一下，我有些事想要和阿黛尔商量一下。”
虽然麦哲伦说她懂萨米语，但是李昂也就没有贸然让麦哲伦担任他们的翻译。
接下来他们会开始调查关于瑙曼教授的事情，如果让麦哲伦当翻译的话，势必会让她知道一些关于阿黛尔的事情，所以在做出决定前，李昂有必要征得阿黛尔的同意。
他俯身凑到阿黛尔的身边，小声地问道，“阿黛尔，你觉得呢？”
然而，此时阿黛尔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这里，她根本没有将李昂刚才的问题听进心里，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自从踏入萨米的土地后，阿黛尔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毕竟这里是她双亲逝世的地方，她会有这种表现也无可厚非。
“……”
李昂拍了拍阿黛尔的后背，在她耳边说道，“没事的，我在这里。”
这时阿黛尔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望着李昂，挤出了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刚才问你，麦哲伦说她懂萨米语，要不要干脆请她来当我们的向导？不过这样的话……可能要需要告诉她一些关于伯父伯母的事情。”
阿黛尔考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没问题，我相信她。”
确实，和从当地随便找的向导相比，麦哲伦确实更让人相信。
既然阿黛尔已经同意了，那李昂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他转身对麦哲伦说道，“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翻译工作就拜托你了。”
麦哲伦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意，她刚想趁热打铁问一问已经在心中憋了很久的问题，便看到李昂打了一个手势，阻止了她接下来的问题。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别着急，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找个住的地方么？”
……
有了麦哲伦充当翻译，他们和当地人沟通的过程无疑顺利了很多，没花多少功夫，他们便在当地找到了一家合适的旅店。
将住所的问题搞定之后，他们三人便聚在了同一个房间之后，李昂有一些需要向麦哲伦交代的事情。
才刚一坐下，麦哲伦就迫不及待说道，“现在，我算是入伙了吧？那能说说你们来萨米是想要干什么吗？”
这个问题在麦哲伦心中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从一开始她就有些疑惑李昂两人前往萨米的时间感到疑惑，在经历了异种的袭击，还有要塞中发生的事后，麦哲伦对他们感到更加好奇了。
有这种程度的实力，还和大骑士长相识，他们在卡西米尔应该也算是大人物，这种人悄悄来到萨米，难道是想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借口，麦哲伦自然要问个清楚。
“多少透露一点呗，这样也方便我之后帮你们翻译。”
“我们是来这里调查一件事情的，”李昂回答道，“阿黛尔的父母一年前曾经来过这里，他们在这里被谋害了，我们就是来调查原因的。”
麦哲伦的表情尬在了脸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昂他们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才不远万里来到了萨米。
她挠了挠脸颊，有些尴尬的说道，“抱歉啊，我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种事，请节哀顺变。”
“没什么，这不是你的错，”阿黛尔摇了摇头，“总之翻译的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忙的。”麦哲伦拍了拍胸脯保证到，“那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都有什么特征，大概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马上就帮你们去打探消息，”
“泰勒·瑙曼，珍妮丝·瑙曼，这是我父母的名字。”阿黛尔说道。
“泰勒……珍妮丝？”
听到阿黛尔父母的名字，麦哲伦愣了一下，捂着额头连连说道，“等等等等！让我想一想，我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两个名字。”
瑙曼这个姓氏并不算特别稀有，但是如果连名字都一样的话，就不是那么巧合了，麦哲伦确实从自己的记忆中发掘出了这两个名字。
因为一些比较特别的原因，她对这两个人的印象比较深刻，还特意去了解了一下，所以当阿黛尔提起自己父母的时候，麦哲伦才能第一时间回想起自己的这段记忆。
随后她用双手在空中快速地比划着，“你的父亲是不是大概这么高，带着一副方框眼镜，头发是灰褐色的，你的母亲大概比你父亲矮了半个脑袋，头发颜色是和你一样的棕红色，他们都是研究环境方面问题的学者?”
不会有错，这说的绝对就是她的父母。
阿黛尔一听，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她按着麦哲伦的肩膀问道，“那是我母亲研究的项目，你见过他们？？
“大概是四到五年前，我曾经在莱茵生命见过你的父母一次。”
“……先去打探一下消息。”
思考了片刻，李昂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第四十九章 生态科
“伯父伯母还去过哥伦比亚？”李昂十分诧异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阿黛尔摇了摇头，“从那天之后，父亲就很少告诉我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当时的阿黛尔忙于学业，反正她的父母也经常出去到处乱跑，阿黛尔也不会将他们每天干了什么都问清楚，现在她已经后悔了，如果当初她能多将一些精力放在父母身上，也许后来事情都不会发生。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李昂转向麦哲伦，表情凝重地说道，“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别急让我想想，这都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麦哲伦用食指轻轻点着眉心，努力地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当时正好是我的假期，我应该是……对了，是为了改进无人机上的一些问题，所以我去了一趟莱茵生命的生态科。”
“当时是莱茵生命的生态科主任亲自接待了一对夫妇，也就是你的父母，所以我才留意了一下他们的事情，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一位主任的接待。”麦哲伦说道。
“可是……他们不是莱塔尼亚人么？怎么……”麦哲伦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两人。
“总之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现在住在卡西米尔，这并不重要。”李昂说道，“你说生态科的主任接待了阿黛尔的父母，他们都聊了什么？”
好吧……住什么地方确实不重要。
“这我就不清楚了，”麦哲伦摇了摇头答道，“毕竟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雇员，怎么可能知道主任在谈论什么。”
“不过后来我倒是听有人说，你的父母在和主任谈完之后，又找人打探了一番炎国的消息。”
炎国……也就是说，瑙曼教授在前往萨米之前的上一站，或者上上站就是炎国？这也太能跑了吧……炎国、哥伦比亚、萨米，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们没去过的地方吗？
这对他们而言应该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就算在萨米找不到任何线索，无法继续破译笔记本上的内容，他们也至少知道了两处瑙曼教授曾经去过的地方。
“可……为什么偏偏是莱茵生命？”
哥伦比亚那么大，为什么瑙曼教授就偏偏去了莱茵生命？还能让这条信息经过五年后，巧合又巧合地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如果几分钟前，他们拒绝麦哲伦担任翻译的话，他们说不定就会永远错过这条信息。
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谁知听到李昂的自言自语后，麦哲伦却骄傲挺了挺胸口，“当然是因为莱茵生命很厉害啊！我们可是哥伦比亚最厉害的公司，有什么问题当然会来找我们啊。”
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见麦哲伦如此自信，李昂心中有些无奈。
问题是，瑙曼教授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甚至能使用隐藏在萨卡兹祭文中的力量，谁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隐藏着其他的手段？
更要命的是，有着这么多手段的瑙曼博士，最后还是死在了萨米。
有点麻烦……如果在萨米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的话，李昂就该考虑他们下一站是去炎国还是去哥伦比亚了。
听麦哲伦说完之后，阿黛尔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松开了麦哲伦，有些期待的问道，“你还知道其他什么事情吗？我的父母他们在哥伦比亚还做了些什么？”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麦哲伦回答道，“不过我可以联系一下我在总部的熟人，让她们帮忙打听一下相关的消息。”
现在已经进入了移动城市内部，付出一些代价的话，麦哲伦还是有办法联系到莱茵生命总部的，她本来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求援，现在不过顺便帮忙问一问阿黛尔父母的事情而已。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快五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当初发生的事情。
当然最，简单的方法还是直接去找生态科主任，当年就是她接待了瑙曼夫妇，她肯定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
和五年前相比，麦哲伦为莱茵生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她在公司内的地位也提高了不少，托托关系的话，她还是能联系到主任这一级别的人物的。
但是……一想到生态科主任，那个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做事有些不择手段的女人，麦哲伦心中就有些抗拒，她实在是不想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
总之，麦哲伦已经将直接询问生态科主任的计划压在了心底，只有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她才会启用这个计划，当年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能或者回去的基础上，也算是报答了李昂和阿黛尔的救命之恩。
“我先出去熟悉一下周围环境，然后就去帮你们打探瑙曼教授的消息。”
说着麦哲伦便站了起来，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现在好奇心也已经满足了，是时候该履行她的承诺了。
“等等！”
麦哲伦才刚走出一步，就被李昂拉了回来。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麦哲伦回过头，有些疑惑地说道。
“为了以防万一，我姑且还是多嘴问一句，你准备怎么打探消息？该不会是……在大街随便找一个人，然后问他有没有见过瑙曼博士吧？”
“不会啊，那样太没效率了。”麦哲伦一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我准备先将当地的旅馆全部调查一边，外地人如果来到这座城市的话，那么有大概率会去住旅馆，这样很快就能确定他们的行踪了。”
“……真有你的。”
李昂有些无语，“是啊，这么做效率很高，不过死的也同样快。”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谋杀瑙曼教授的那个人，或者那个组织的一员，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庭广众下打听瑙曼教授的消息，你会怎么做？”
“我会……将那个人灭口。”
这个时候，麦哲伦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准备做的事有多愚蠢。
如果谋害瑙曼教授的人还在哈默弗斯特，她刚才做的事就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或许麦哲伦在探险上很有一手，但是像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她就一点儿也不擅长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麦哲伦虚心问道。
“接下来我和你一起去，我让你问什么问题你就问什么问题，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说。”

第五十章 炎国人
哈默弗斯特的温度很低，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也冷冰冰的，好像没有一点温度。
这里的居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候，适应不了的，也早就想办法搬出了这座城市。
简而言之，这是一座生活节奏很慢的城市，一年的大多数时间中，几乎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变化。
不过不久之前，一批客人的到访，给这座边陲小镇注入了不一样的活力，那是一支由四五十名炎国人组成的队伍，他们刚一进入这座小城，便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这里平时连一个外国人都看不到，更别说更加神秘的炎国人了。
因为总有一些关于炎国人的奇怪流言在泰拉大陆上传播，所以小镇居民对这些炎国人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好奇，不止一人想过来看看热闹。
但这些炎国人的行事风格相当低调，根本没有给当地人插手的机会。
进入城市之后，他们便直接包下了一家旅馆，所有人一起住了进去。
这些天里根本没有人从里面出来，旅馆的所有窗帘都被拉得严严实实地，没人知道他们在旅馆干什么。
但实际上，每天都有人从旅馆里进进出出，不过大多数人的实力都不足以发现他们的存在，有能力察觉到的，也都知道这些炎国人有多么不好惹，不会过来自找麻烦。
就好像空地上吹起的一阵微风，大部分人根本无法察觉到什么异常，一名戴着斗笠的人便顺着微微敞开的门缝，钻进了旅馆内部。
此时的旅馆大厅已经完全变了一番模样，经过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造，那些炎国人已经将这里改造成了一个用来临时办公的场所。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居然从随身的行李中掏出了一大堆文件，直接在这种地方开始了办公。
如果认识炎国文字的话，不难看出这些文件都是和萨米相关的资料，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些比较隐秘，只有萨米高层官员才能知道的秘密，不知为何全都落入了这些炎国人的手中。
从外面返回的那名炎国人，并没有理会其他正在忙碌的同伴，而是径直穿过了大厅，来到了位于大厅最中央的那张桌子前。
他半跪在地上，低头对桌前的那人说道，“廷尉，那些人还是不允许我们进山。”
被他称作廷尉的，是一名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女人，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上下。
她黄金一般璀璨的金发零散地披在肩上，头上的双角乍看上去似乎是一名埃拉菲亚人，但再仔细看看便能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属于埃拉菲亚一族。
听到对方的汇报后，那个女人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慢条斯理地阅读着手里其他人整理好的文件，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们还说了什么？”
听到女人的声音，大厅里大部分人都下意识地向女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尊敬和……一种隐藏得极深的畏惧。
当看到女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时，又纷纷做贼心虚地收回了目光，埋头装作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他们说，雪祀们很快就会来这里主持十年一度的祭祀，任何人……就算是女王也不能干扰祭祀的举行，所以只有等祭祀结束之后，才会为我们打开通向山里的通道。”
听到这里，女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凝视着半跪在她面前的那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金色的发丝间似乎闪过了一道电光，原本蓬松的头发也一下子变得柔顺了起来。
“这就是你们这段时间工作的成果？”
所有人霎时间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从这些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女人微微叹了口气，“算了，这也不能怪你们。”
“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然的话，陛下也不会让我亲自来这里一趟了。”
“你回去继续和这里的城主沟通，告诉他这是炎国皇帝的意思，如果他要是再这么执迷不悟，到时我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禀报陛下。”
这已经算是十分露骨的威胁了，萨米这种弹丸小国和大炎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别看萨米好像击败了乌萨斯的军队，但那也是在乌萨斯和几个国家同时开战的前提下。
更何况……大国要是想对小国动手的话，可不止动武这一种方法。
显然，女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再找几个手脚机灵点的人，出城看看有没有绕开萨米人的道路，我们不能完全指望这些家伙识时务。”
在得到女人的命令字后，这些炎国人快速行动了起来，很快就选出了三名身手最矫健的人，出城前去调查该如何绕开萨米人的监控。
只是……一开始向她汇报的那个人，仍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你为什么还不走？是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么？”女人皱了皱眉，声音变得冷了下来。
“不是这样廷尉，我还有一件事没有来得及汇报，”
那人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一批人也到了这里。”
“哦？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了么？”
听对方这么一说，女人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来者是一名黎博利女性、一名卡普里尼女性，还有一名种族未知的男性，他穿着全覆式的盔甲，无法找到明显的特征。”那人回答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未知，现在正住在城西的一家旅店中。”
“我觉得他们十分可疑，这件事有必要告诉大人。”
“你做的不错。”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这个时间来萨米，确实非常可疑。”
他们是因为皇帝的命令，那那三个人呢？
“找人盯着那三个家伙，如果他们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就立刻回来告诉我。”
“诺。”

此时的李昂还没有意识到，他才刚来到这座城市没多久，就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

第五十一章 你们来晚了
本来，李昂见阿黛尔的状态有些不太好，打算让她先留在旅店里休息，自己负责盯着麦哲伦出去搜集情报。
但是阿黛尔执意要亲自参与到这件事中，结果到最后他们三个谁也没法休息，只能稍微收拾一下行李后，便一同出去打探瑙曼教授的消息。
李昂首先选择的地点，居然是当地的唯一一所高中，像这种小地方并不存在大学，高中便已经是这里最高级的地方。
不过麦哲伦有些无法理解，李昂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调查情报，难道这所学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一点也不奇怪。”李昂解释道，“你们仔细想想，如果有两位教授拜访了这座小城，那么除了旅店之外，他们最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不等阿黛尔她们思考这个问题，李昂便直接告诉了她们答案。
“当地政府、图书馆或者学校。”
泰拉世界的知识是有价值的，除了某位统治者脑子抽风，否则义务教育这种好事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像当地的各种消息、或者关于一旁黑暗山脉的资料，在某处肯定存在详细的记载，瑙曼教授能去的地方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哈默弗斯特没有公立图书馆，他们不清楚瑙曼博士遇害是否和当地政府有关，贸然和他们接触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所以，这座高中便是李昂唯一的选择。
“好像有点道理……”麦哲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的情报主要是由莱茵生命的信息科帮忙搜集的，很少有需要她自己整理的部分。
再说她去打大多都是一些无人涉足的地方，不然还怎么叫‘探险家’？情报收集确实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可是，如果要调查那座山的情报，找当地人问不应该更快一些么？比如说牧民猎人之类的？也不是所有资料都都会被记录在册吧？”麦哲伦问道。
此时麦哲伦已经知道，瑙曼夫妇当年就是从黑暗山脉出来不久后遇难的，不出意外的话，李昂他们很可能会进入那片山脉一探究竟，这更是让麦哲伦动力满满。
“大概是因为那样会更麻烦吧。”
这时阿黛尔忽然说道，“就算是要从当地人那里搜集资料，我也更倾向于请求官方的协助，让他们来帮忙。”
这一点阿黛尔可是深有体会。
民风淳朴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倒是刁民遇到了很多，这些刁民可不会在意你是什么来历，如果看上了你身上的东西，大概率会先将你骗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再想办法将你弄死。
像阿黛尔这种柔柔弱弱的，更是没什么威慑力，吃了一两次亏后，阿黛尔就将这种事记在了心里。
这些刁民害怕的可不是什么法律，而是砂锅大的拳头，当地机关能管理好这片地方，在刁民的眼中正代表着砂锅大的拳头。+
“对哦，好像是这么说没错。”
听阿黛尔这么一说，麦哲伦不由得挠了挠头。
“而且你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来自莱塔尼亚的学者，去拜访当地学校也很符合我们的身份。”
李昂这可没有骗人，他和阿黛尔确实算莱塔尼亚的学者，阿黛尔甚至连学位证都带在身上。
不过，要是有人妄图通过这条线索做些什么，那他就要好好考虑一下，该怎样向双子女皇解释了。
……
麦哲伦随便找了个路人打听了一下，便确认了学校的位置。
向警卫阐明自己等人的来意后，警卫便将信将疑地通知了校长。
校长是一位非常普通的埃拉菲亚老者，他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李昂等人借阅学校资料的请求，还找了一名老师过来，协助他们的工作。
不过作为交换，校长希望李昂他们能在离开这里之前，为学校的孩子们上一堂公开课。
这对他们三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太难的问题，无论是阿黛尔还是李昂，让他们给一群高中生上课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就连麦哲伦也是一样。
别看麦哲伦整天一副到处作死的样子，她同样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哥伦比亚大学的毕业生，这个学历秒杀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绝不成问题。
正是因为在交流中意识到了他们谈吐的不凡，而且他们身上的穿着也不是便宜货，校长才愿意相信他们的说辞。
因为阿黛尔提到过，她研究的方向是地质学，所以校长便叫来了他们学校里唯一一名地理老师，来协助他们的调查。
“乔纳，这些可是来自莱塔尼亚的学者，别看他们都很年轻，这位小姐可是已经拿到了博士学位，”校长拍了拍那名青年男子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机会已经给你了，能学到多少东西，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名被称为乔纳的教师年龄看上去并不大，大概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不过他的睡眠似乎不是很充足，脸上挂着一对浓浓的黑眼圈。
听了校长的这番说辞后，乔纳打了一个哈欠，也收起了眼中的轻视之意。
“几位先随我来吧，有什么问题可以到我办公室里再说。”
这家伙也懂一点维多利亚语，虽然说得不是非常流畅，但简单的交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离开了校长室，李昂三人便跟着乔纳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内。
刚一进入办公室，乔纳甚至都没有让他们坐下，便开口说道，“先让我猜猜看，你们该不会也是因为那座山脉才来的吧？”
看到阿黛尔脸上流露出的惊讶，乔纳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怪事，那座破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一个个都往这里跑？”
“也？”李昂察觉到了乔纳的弦外之音，开口问道，“你是说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也在调查这座山脉？”
“不错，”乔纳砸了砸嘴，说道，“一两年前，也有人来这里做过调查，他们留下了不少的研究资料，如果你们能早半月来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给你们看看那些资料。”
“不过现在已经晚了，已经有人带走了那些资料。”

第五十二章 乾坤……
那是我父母留下来的资料！
听到乔纳的话，阿黛尔差点忍不住喊出了声。
一年多之前，还是针对黑暗山脉的研究，除了阿黛尔的父母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可能么？
李昂轻轻地戳了戳阿黛尔的胳膊，让她暂时冷静下来，将这里的事交给他解决。
只见李昂故作惊讶地说道，“以前还有人研究过这里的山脉？是这里的本地人么？”
“你们不知道？”乔纳在他们身上扫了一遍，随后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那两个也是莱塔尼亚人，我还以为你们知道这件事呢。”
“你说笑了，莱塔尼亚那么大，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所有人的情况呢？”
“这不重要，”乔纳摆了摆手，“重要的是，现在资料已经不在学校里了，你们如果是想要调查Skadino山脉的话，那我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将资料带走的是什么人？”拐弯抹角地说了半天，李昂总算是提到了正题。
“是一群炎国人。”乔纳回答道到，“那些人是一个星期之前到的，带头的好像是一个挺大的官，反正那些研究资料也吃了一年的灰了，他们要拿走我就没拦着。”
……炎国人？
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的计划终于还是出现了疏漏，为什么炎国人会出现在这里？听乔纳的意思，这次来的好像还是大炎的官员。
炎国已经闭关锁国近百年的时间了，他们唯一对外开放的，只有一座名为‘龙门’的移动城市，市面上根本听不到任何关于大炎内部的消息。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黑暗山脉？
“对了，他们前几天想要进入Skadino山脉，不过被城主拦了下来，现在应该还住在旅店里，如果你们想看那些资料的话，可以试着去找他们问问看看。”
说出一个地址之后，乔纳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似乎是在说，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怎么还不赶紧走？
理解了他的意思之后，李昂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带着阿黛尔他们离开，反正那些炎国人还在城里，短时间也走不了，李昂刚才已经针对性地扩展了感知的范围，确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位乔纳老师，他想赶人的意思表露得有些太明显了，他知道的东西明显不止如此，在将他肚子里的存货掏干净之前，李昂怎么就这样离开呢？
于是在乔纳有些恼火的目光中，李昂干脆带着阿黛尔和麦哲伦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Skadino山脉的事并不着急，这只是我们来哈默弗斯特的课题的之一，如果没办法完成的话也就算了，我们还有其他一些问题想要和乔纳老师您聊一聊。”
乔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能说些什么呢？李昂都已经这样说了，他还能将李昂轰出去不成？
要是这样做的话，李昂只要去和校长提一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自己。
无奈之下，乔纳只能强迫自己坐了下来，陪李昂完成这场角色扮演游戏。
在交谈中李昂发现，这位乔纳老师只是对‘黑暗山脉’相关的话题十分敏感，只要不谈论相关的话题，他还是很好交流的。
通过三人的共同引导，乔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透露出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他也从李昂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小地方学不到的知识。
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之后，李昂便对乔纳说道，“乔纳老师您昨天是没有休息好么？我看您好像一直很困的样子。”
在刚才的交谈中，乔纳可以说是哈欠连天，没过几分钟就会深深地打一个哈欠，也不知道昨天他到底有没有休息。
李昂本想是用这个问题拉拉家常，随后就和乔纳告别，可没想到乔纳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他居然流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
“……不是，这是我的老毛病了，你们不用在意。”
看样子，乔纳并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他转口说道，“接下来有我的课，我就先失陪了，三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再多待一会，办公室里的所有东西都可以随意使用。”

乔纳离开去上课了，他们待在办公室里也只是浪费时间，
才刚一出门，阿黛尔便焦急地说道，“李昂，那些炎国人在什么地方？我们快点走吧，”
生怕过去迟了，她父母遗留下的资料又发了什么意外。
“是啊是啊，谁知道他们将资料带走都干了些什么，”麦哲伦也在一旁附和道，“不过我可不会炎国语啊，到时候可别指望我来翻译。”
她以前也有去炎国探险的打算，那里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一个国家，但炎国语实在是太难了，麦哲伦已经掌握了好几种语言，却完全搞不懂炎国语的语法逻辑，最后只能十分无奈地放弃了这种想法。
“嘘。”
李昂打断了咋咋呼呼的麦哲伦，压低了声音说道，“炎国语的话我懂，这不是问题，现在要注意的是……已经有人盯上了我们。”
阿黛尔和麦哲伦心中同时一凛，下意识地想要向四周张望，寻找那可能藏在暗处的监视者，不过被李昂一左一右两巴掌按了回来。
他们才刚到哈默弗斯特没多久，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居然就有人盯上了他们……是当初谋害瑙曼博士的那个势力？
在心中权衡一番利弊之后，李昂觉得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有这么一个小尾巴在后面盯着，他们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太方便。
“不要大声说话，也不要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按照我说的去做。”
阿黛尔和麦哲伦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
李昂三人在原地站了不到两分钟，看起来就像是在交流刚才办公室中讨论的话题，说了几句之后便向着学校外面走去，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隐藏在暗处的那两名监视者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当他们三人全部进入一条小巷之后，情况出现了变化。
只见小巷中空空如也，根本看不到他们三人的踪迹。
“该死……他们发现了？”
片刻之后，两名身披长袍，戴着斗笠的男子出现在了小巷之中。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用来追踪的源石技艺居然同时失去了作用，等恢复正常之后，他们就已经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即使在目标最后消失的地方，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分头去找！不能让他们跑掉！”
两人很快做出了决断，要知道这可是廷尉亲自交代的任务，他们可承受不起失败带来的后果。
他们分开向着小巷两头跑去，在即将跑出小巷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一台嗡嗡作响的无人机挡在了小巷的出口处，正在向下方喷洒着一股冰冷刺骨的烟雾，直接撞上去的话，后果显然不会太美妙。
而小巷另一头，一名穿着盔甲的男性，完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正是他们刚才的监视的目标之一。
他们反应也十分迅速果断，根本没有和李昂交流的打算，只见对方右手并做剑指，将一张薄薄的物体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指着李昂念念有词地说道。
“乾坤……”
那人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一把金属包裹的剑鞘就重重地捣在了他的腹部。

第五十三章 纵贯白雷正法
当那两名黑衣人开口的一瞬间，李昂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炎国人。
让李昂有些庆幸的是，虽然那两人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地域口音，但仍然可以分辨出他们说的是普通话。
根据李昂之前调查得到的信息，大炎的情况和地球上的唐朝十分相似，文字基本没有什么区别，李昂也都认识。
唯一让他有些不确定，就是炎国人到底说的是什么语言。
因为李昂曾经听说过这样一种说法，古时人们说的语言和现在完全是两码事，幸好没有出现这种尴尬的事情。
这两个家伙也真是心狠手辣，被发现之后就马上想动手杀人灭口，但遗憾的是，他们的实力并不足以让他们完成这种大胆的行为。
都什么年代了，施法还要念咒的？有说那几句话的时间，早就被别人吊起来打了……不过话说回来，使用源石技艺需要念咒语么？
这人手指中夹的那张‘纸’，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道具，有些类似已经排列固定好的‘法术单元’，只要将其激活，就能释放出里面承载的法术。
莱塔尼亚的城防炮‘留声机’便是基于这种原理建造的，没想到炎国在这方面的技术更加惊人，居然已经能将其小型化，放到薄薄的一张纸上。
都已经能做到小型化了，将这种技术应用到大型装置上还是问题么？
当那个炎国人将……姑且叫‘符纸’好了，将符纸抽出来的时候，李昂就察觉到这件事，根本没有给他激活符纸的时间。
一剑鞘将那人打翻在地，李昂粗暴地将符纸从他手中抢了过来。
这还是李昂第一次看到这种新鲜的玩意，他向里面中注入了一些源石能，试着想要激活这张符纸，但符纸没有半点反应。
就算被别人抢到手也没法直接使用么？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对方刚才念的那句咒语可能还真不是无用功。
跪在地上干呕了几下，读条惨遭打断的炎国人才终于回过了神，他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大声用炎国语喊道，“快撤！你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将这个情报告诉廷尉大人！”
“可是你……”
“别管我快走！”
这种同袍情深的景象确实感人，但是李昂并不打算放走他们。
李昂还要问一问，炎国人为什么会盯上他们呢，难道是因为黑暗山脉的事？
可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看的话，炎国人在他们找上乔纳之前就已经盯上了他们。
于是李昂便用字正腔圆的炎国语说道，“别想了，你们谁都跑不了。”
听到李昂忽然说出炎国语，那两人的动作不约而同地一动。
李昂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内心中流露出的震撼，旋即之间，这种流露出的情绪就变为了焚心蚀骨般的憎恨。
“叛徒！！”
先前被李昂打到的那个炎国人忽然怒吼一声，向着李昂扑了过来，把他下了一跳。
对方眼中闪动着仇恨的火光，身上也涌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源石波动，他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李昂的腰，李昂甚至都能听到，因为用力过猛骨头发出的咔咔声。
“廷尉会为我报仇的！”
喂喂喂不会吧……
听到后面那人的喊声，李昂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这可是自爆之前的经典台词啊……
李昂刚才不就用炎国语说了一句话吗？而且只是说不会放他们离开，又没说要杀了他们，究竟是什么地方刺激到他们的痛点了？
不过，想要用这种方式杀死李昂，还是有些太天真了点。
李昂不紧不慢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只说了一个字。
“停。”
那人身上涌动的源石能顷刻间便平息了下来。
在这种距离上，李昂想要打断源石技艺的施展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都不用进行身体接触，就能直接干扰他人控制的源石能。
这便是李昂作为源石意志的代行者，拥有的独一无二的权能。
见同伴即便堵上自己的性命，也无法多拦住李昂一秒钟的时间，就连用来同归于尽法术，也被李昂以一种不知名的方式阻止，另一名炎国人直接被吓得惊骇欲绝，根本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
前面是足以致命的寒冰炼狱，身后又是他无法力敌的恐怖存在，他唯一可以逃跑的道路，就只剩下……正上方。
“神行百变，疾！”
只见他掏出了一张符纸，在没人阻止的情况下，他终于念完了咒语。
将符纸贴在自己身上，他的速度猛地拔高了一大截，光是听他刚才念出的咒文，李昂就能大致猜到那张符纸大致的效果。
只见那人两脚在半空中连点数次，在完全没有借力的情况下，整个人腾空而起，向着小巷的正上方窜去。
李昂好像根本没有阻拦对方的意思，他只是给了抱着他的那个人一手刀，将对方打晕了过去。
“玄诚！！”
上方传来了一声充满悲痛的大喊，李昂刚才的动作落在对方眼中，因为角度的缘故，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反正那人也逃不出去，李昂也懒得解释什么。
在他满怀悲痛，即将冲上房顶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脑袋从旁边的房顶上冒了出来，正是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阿黛尔，她早就在李昂的安排下，挡在了对方逃跑的必经之路上。
“那个……请回去吧，我不能让你从这里离开。”阿黛尔有些弱弱地说道，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挺懂维多利亚语。
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他显然听懂了阿黛尔的意思。
狠厉之色从他眼中一闪而逝，几枚符纸从他袖口深处滑出，他刚将手对准阿黛尔所在的方向，阿黛尔一下子就将脑袋缩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在他视野中不断扩大的火焰。
“砰——”
一声巨响，他狼狈不堪地摔回了小巷之中，身上的风衣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和他的同伴一起，两名难兄难弟躺在地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们谁也逃不掉，”李昂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且我又没打算将你们怎么样，何必呢？”
“好了，现在你们都老实了，那就来谈谈我刚才的问题吧。”
李昂俯下身子，想要将这两人从地上提起来，他的手还未触及到对方的身躯，头盔下李昂的表情猛地一变，身体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卷起了一阵狂风。
与此同时，一道电光从远方闪过，在李昂刚才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一片焦痕，就连躺在地上的那两个炎国人也受到了波及，身体不停地微微抽搐着。
这个时候，一声轻呵才落入了李昂耳中。
“纵贯白雷正法，去！”

第五十四章 大理寺卿
李昂几乎将他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才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刚才的雷霆一击。
这并不意味李昂的速度能快过雷电，而是他在对方发动攻击之前，就已经预判出了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雷法……”
李昂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会有错，这并不是那些假冒伪劣的电能类源石技艺，而是真真切切的，控制、引发雷电这一现象本身的法术，李昂一直没有放弃追寻这种法术，那本从莱塔尼亚带出来的游记还在他桌子上放着呢，他怎么可能认错。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看到雷法，对李昂而言只代表着天大的麻烦。
他可没有忘记，在炎国雷法的地位十分特殊，只有一些身份崇高的人才有学习的资格。
正如乔纳所说的那样，炎国这次还真是来了一个大人物啊……
在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中，一个女儿出现在了小巷的另一头，
麦哲伦用无人机设下的冰冻陷阱，已经被对方身上涌动的电弧融化，连稍微拖延一下对方的步伐也做不到。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麦哲伦的一身本领全都依靠外力，她自身甚至还比不过一些比较厉害的下级骑士，而这名突然过来横插一手的女人，她的实力很强。
就算硬实力可能比不过拜伦那一级别的骑士，但她所掌握的雷法，也让她的危险程度上升了显然不止一层。
试问一下，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能躲开闪电的攻击？
“刚才在窥视的人，就是你吧。”
女人缓缓地走进了小巷，看起来没有丝毫防备的样子，她的目光从小巷内三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李昂的身上，“你很不错，如果不是结界出现了异动，我还以为那是我的错觉。”
在女人出现的时候，阿黛尔和麦哲伦就偷偷地才能房顶上溜了下来，从后面绕到了李昂的身边。
窥视？
难道是乔纳告诉他们炎国人所在位置时，李昂习惯性地向那个方向探查了一番，结果被人发现了？
女人的实力，显然不如她察觉到李昂的感知更让人感到震撼。
“……你是什么人？”李昂反问道，不过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廷尉大人！！”
先前被放倒的那两个炎国人，回答了李昂的这个问题。
看见这个女人之后，他们激动得不顾身上的伤势，也要从地上站起来。
“老实一点，你们现在还是我手上的俘虏，别做多余的事情。”
李昂抄起剑鞘走上前去，对着那两人的脑袋一人来了一下，将他们敲回了原位。
而女人就站在不远处，她就好像没有看到李昂在做什么一样，一点也不担心李昂失手打死她的两位下属。
她甚至还瞥了一眼地上的两人，抬起头淡淡地对李昂说道，“你可以继续，只要留这两个蠢货一命，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当做没看到。”
你是认真的？
李昂挑了挑眉，从感知反馈的结果来看，对方并没有说谎。
不过既然这个女人能察觉到李昂的感知，那么感知的反馈也同样变得不可信了起来。
那名叫做玄诚的炎国青年依旧没有吸取教训，稍微恢复了一些之后，又死不悔改地大声喊道，“廷尉大人，这家伙可能和当年的叛徒有关！绝对不能放他离开！”
这次不等李昂有所动作，他的廷尉大人就先听不下去了，一道电弧从她身上弹了出来，将玄诚电得浑身抽搐，他的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白沫，旁边的人连忙离他远了一些，避免自己也遭到波及。
“错了蠢货！如果真的和那些叛徒有关，我会站在这里和他聊天？你的望气术到底是怎么出师的，就不能先看一眼么？”
女人似乎已经受够了这个蠢货，她的话语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火气，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脑子有点不太够用，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把事情搞砸，最让人胃痛的是，玄诚还偏偏是他手下数一数二厉害的，重要的任务无论交不交给他，都不能让女人放心。
所以察觉到异常后，她才会亲自过来看看情况。
听到廷尉的斥责后，玄诚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运起了某种法术，向着李昂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旋即他差点被视野中的色彩闪瞎了眼睛，高声直呼这不可能。
望气术并不算是什么高深的法术，但是却相当的实用。
通过这种法术，可以大致看出一个人是什么品性，对于玄诚这一类人而言，可以说是一项必备的技能。
可是他刚才看到了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人，原谅玄诚只能用干净这个词，来形容他看到的东西，因为李昂身上的气息确实太干净了，泾渭分明到他都能猜出李昂以前干过什么。
‘气’的体量十分庞大，几乎是常人的数十倍大小，但代表罪恶的色彩却一点也看不到，手上虽然曾经沾染过血腥，但杀的全都是一些恶贯满盈之辈，这种成分的‘气’别说是‘叛徒’了，就连太常寺的那些博士都不一定能比得上眼前这人。
没有理会在地上大呼小叫的玄诚，李昂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大理寺卿……你不老老实实的在炎国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廷尉，这个词可能很多人会有些陌生，但是如果换一种说法的话，可能很多人就会知道了。
廷尉，便是大理寺卿的别称之一，掌管炎国一切与司法相关的事务，名列三公九卿之一，可以说是除了大炎皇帝之外数一数二的人物。
李昂可以肯定，乔纳绝对不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大理寺卿，这已经不是‘大人物’这三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听到李昂的问题，女人皱了皱眉，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回答。
不过在她想清楚之前，李昂便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无论你来这里做什么都和我无关。”
即使面对这等人物，李昂心中也没有丝毫怯意，矛头直至眼前的大理寺卿，
“不过……擅自拿走了别人的东西，你们是不是应该还回来呢？”
PS.严重怀疑YJ写惊蛰身份的时候不过脑子，以前没出这个模组的时候，我觉得惊蛰顶多是个司直或者司丞，正六品顶天了，到处查案也没什么问题，结果尼玛现在冒出来个大理寺卿，这可是正三品啊！
看惊蛰的模组简介，而立之年当上大理寺卿什么概念？这哪来的超级关系户？
而且按照这个设定，你一个最高法院长跑罗德岛去？这合逻辑吗？还是说惊蛰已经废物到被架空了，手下没一个人能用？
真是绝了。

第五十五章 惊蛰
随着李昂的话音，众人之间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女人皱了皱眉，有些不爽地说道，“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她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太和善了，居然连大理寺的人都敢污蔑，还说他们偷了自己的东西。
“我可没有骗你，”李昂摊了摊手说道，“给你一点提示好了。”
“上个星期你们从学校里拿走的那份资料，要不要问一问你可爱的下属，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我们本想接下来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倒是先找了过来，这你也应该解释一下吧？”
如果可以的话，李昂还是想尽可能避免和大理寺之间的冲突。
他们老大的雷法非常棘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昂也有九成的把握，能说服这些人将资料还给他们。
大理寺的人带走了阿黛尔父母遗留的研究资料，这本身就是他们理亏在先，将东西还回来是理所当然的。
李昂并不担心这个女人会放翻脸，物归原主本身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是连这点规矩都不遵守，她、还有大理寺，又有什么资格掌控大炎的律法呢？
如果连审判者自身都不遵守规则，那么可以认为大炎从骨子里就已经烂透了，说出去只会遭人耻笑。
“他说的是真的么？”
李昂的推论果然没错，在听到李昂的这番话后，便转过身向玄诚问道，语气平静得有些吓人。
“绝对没有！”
玄诚一个哆嗦，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声喊道，“我是经过那些人的同意后，才将资料拿走的。”
“他们的同意？”李昂似笑非笑地说道，“他们是那些资料的所有者么？他们同意了又有什么用？作为大理寺的官员，你该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闻言，玄诚顿时涨红了脸。
这怎么能怪他呢？他是在知道留下那些资料的人已经遭遇了不测，所以才放心地拿走了资料。
“就算没用又如何？”玄诚梗着脖子说道，“你能证明这些资料是你的么？”
“泰勒·瑙曼，珍妮丝·瑙曼，你们应该能在那些记录上找到这两个名字，”李昂回答道，“他们都是来自莱塔尼亚威廉大学的学者。”
“而这一位，”李昂抓着阿黛尔的肩膀，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她是阿黛尔·瑙曼，瑙曼教授唯一的女儿，同样也是我的……未婚妻。”
李昂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我们这一次来到萨米，就是专程为了调查伯父伯母身上发生的意外，这样还不能证明那些资料的所有权么？”
玄诚顿时沉默了下来，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反驳了，再继续强词夺理的话，第一个收拾他的人恐怕就是廷尉。
就算内部存在诸多问题，炎国的大理寺还没堕落到不讲道理的地步。
“刚才是提到了我的名字吗？”
因为听不懂炎国语，所以阿黛尔一直有些不安，在听李昂提到父母还有自己的名字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就在李昂刚想要回答的时候，
他们却从对面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我们在讨论那些资料的归属。”
从女人口中说出的，却是地地道道的莱塔尼亚语，作为九卿之一，她掌握一两门外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她居然选择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其中代表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你的未婚夫刚才说，那些资料是你的双亲留下的，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么？”
啊……糟糕……还没有和阿黛尔商量过这件事呢……
身份忽然从女朋友升级到未婚妻，希望阿黛尔的反应不要太过激烈，那样李昂也会感到有些受伤的。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隐藏着这么恶毒的想法，想要挑拨离间他和阿黛尔之间的关系，李昂在心中狠狠地吐槽道。
当然李昂也只是吐槽一下，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个女人大概只是想确认一下，李昂有没有利用语言不通这一点来欺骗阿黛尔。
该说不愧是大理寺卿么？居然连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都会在意。
倒是阿黛尔反应让李昂稍稍有些意外，她没有激动地反驳，而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坚定地对女人说道，“是的，那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东西，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能请你将那些资料还给我么？”
“我这里有其他我父亲留下的文件，对比一下笔迹的话，应该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
其实在李昂说出瑙曼夫妇的名字时，女人就已经将他的话信了八分，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额外的测试，是事实证明她的担心确实是多余的。
女人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大理寺有错在先，不过还请见谅，那些资料对我们、对炎国来说非常重要，我们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到时候会将东西全还给你们的。”
“监视也是，听到有人在这时进入萨米，我担心会对我们的任务造成影响，所以就让这两个蠢货过来看看情况。”
之后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因为这名叫做‘玄诚’的大理寺官员，他们差点打了起来。
闻言，李昂和阿黛尔互相看了看，心中都有些疑惑。
瑙曼教授留下的研究资料中究竟记载着什么，炎国人居然会这么重视？李昂似乎错漏了某个重要的细节，导致他现在掌握的信息根本无法串联在一起。
答案恐怕只有等看到那些资料之后才能揭晓。
“既然你们想要确认的话，那就确认吧，不过请尽快将东西还给我们，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浪费。”
女人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和我去大理寺的临时办公室吧，资料也放在那里，正好我也有事想和你们聊聊。”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惊蛰’，这是我在师门学习时使用的道号，身份正如你们所见，”
“我是大理寺卿，身负雷法和律法，是大炎的手与眼、理与义。”

第五十六章 圣旨
之后，李昂他们便跟着这位自称‘惊蛰’的大理寺卿，来到了乔纳告诉他们的那座旅馆之前。
虽然这座旅馆表面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但是李昂能够感觉到，这里早就被炎国人布置成了一个铁桶，到处都隐藏着蓄势待发的源石能反应.
在进入旅馆之前，惊蛰先给他们每人分发了一张符纸，并嘱咐他们千万不要弄丢，而且在进入旅馆的时候，务必要带在身上。
这应该就是防止那些陷阱生效的措施。
旅馆内差不多一共有四五十人，各个都有一身不俗的实力，但是和惊蛰本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因此这也让李昂有些疑惑，这些人的实力和惊蛰之间存在非常明显的断层，甚至李昂觉得，如果惊蛰愿意的的话，以她所役使的雷法，绝对可以瞬间杀死在场的绝大部分人。
只有包括那个玄诚在内，寥寥数人能活下来。
大理寺的精锐……难道就只有这点实力？不应该是这样才对，还是说处于某种理由，惊蛰这位大理寺卿并不能将真正的精锐带在身边？
李昂将这些疑惑藏回了心底，这不是他应该关注的事情。
将资料拿到手就走，无论这些炎国人准备做什么，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这是在来的路上，李昂和阿黛尔讨论得出的结果。
他们现在就坐在惊蛰的办公桌前，等待她的下属得出笔迹鉴定的结果。
等待了一段时间，便有一人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走到惊蛰身边说道，“廷尉大人，已经确定了，这确实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虽然这些人的实力不是很强，但他们的专业能力还是有所保证的，区区笔迹鉴定完全不在话下，更何况这是大理寺卿亲自下达的任务，他们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阿黛尔当然没有将那个笔记本交给他们，她只是取出了一份很普通的，瑙曼教授留下的手记，将其交给了大理寺的官员。
没过多久，那些人就已经得出了结论，两者之间的笔迹完全一致。
“……看来你们果然没有说谎。”惊蛰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抱歉，这是我们大理寺的错误，我代表所有人向你们道歉，之后我会处罚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给你么一个交代。”
阿黛尔根本不在意什么处罚不处罚的，她现在只想将拿回父母留下的东西。
“现在能将东西还给我了吗？”阿黛尔迫不及待地说道。
“可以。”惊蛰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放在她桌子上的那堆文件，“这些就是我们拿回来的研究资料。”
说完之后，惊蛰害怕李昂他们误会，还补充了一句，“这些全部都是。”
“这么多？？”X3
包括麦哲伦在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惊蛰桌上的这些资料摞在一起，差不多有几个人那么高，这些全部都是瑙曼教授的研究成果？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话，恐怕很难短时间内从这些资料中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李昂他们看着这一桌子的资料一筹莫展之际，惊蛰却叫来了几名手下，让他们不知道从哪搬来了几面屏风，将他们所有人完全包围在了里面。
当屏风完全闭拢的那一刻，屏风内外就变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这和莱塔尼亚的音律法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可以防止对话被其他人偷听，不过这些屏风明显更高级一些，还兼具着遮挡视线、以及一定程度的防御能力。
“好了，我之前说过，有事要和你们好好地谈一谈。”
“你这么做是在防备谁？”李昂直言问道。
附近全都是大理寺的人，按照一般逻辑来讲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惊蛰这样显得有些太小心谨慎了。
而且，从屏风上一些粗糙的痕迹可以看出，这很明显是就地取材，最近一段时间才赶制出来的。
“这里的城主。”
惊蛰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言明了她防备的对象，“他一直在不留余力地阻挠的工作，就算我抬出炎国的名号，也没有任何作用。”
“你们可能也会……不，应该是可能定会被那家伙妨碍，他在阻止所有人进入那条山脉。”
“我想，在这件事上我们可以合作。”
惊蛰缓缓地说道，“你们需要人手来整理这些资料，我们也需要瑙曼教授的研究成果。”
“而且作为瑙曼教授的亲人，你们手上可能还掌握着别的什么线索，这些都是我们需要的。”
“不知你们觉得如何？”
一片沉默。
哈默法斯特的城主正在阻止所有人进入黑暗山脉，瑙曼博士留下了海量的资料，这些都给李昂他们的计划带来了很多额外的变数。
当初暗害瑙曼博士的人，应该和隔了大半个世界的炎国大理寺没有什么关系，就像惊蛰说的那样，似乎和大理寺合作，才是他们现在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
“我需要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李昂抬起头，对着惊蛰一字一字地说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惊蛰看起来不是很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连这种事都不愿意解释的话，我想我们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说着李昂便站了起来，开始动手去拿桌面上的那些资料，“这些资料虽然多，但是只要我们花一些时间，总有将资料整理完的一天。”
而大理寺，就等于失去了查阅这些资料的权力，除非他们想动手强抢。
阿黛尔和麦哲伦也站了起来，一副以李昂唯首是瞻的样子。
惊蛰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因为逐渐变得有些烦躁的心情，她的身上甚至冒出了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等李昂他们已经收拾好一半的资料时，惊蛰终于坐不住了，她举起法杖拦住了李昂等人的动作，随后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次大理寺的任务，不过仅限于你一个人。”
这时，惊蛰使用的语言已经变成了炎国语。
“我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这里追查一场绵延了四个时代的血案。”

第五十七章 天地通明
因为皇帝的一道圣旨，惊蛰就带着人跑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一桩绵延了数个时代的血案？呵……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如果不是知道惊蛰的身份，李昂都以为她是得罪了皇帝，被分配了这么一个苦差事。
惊蛰这么年轻就能坐上九卿之一的位置，她背后的势力功不可没，皇帝就算要处理惊蛰，也要考虑她身后那些人的意见。
毕竟这是一个人力可通神的世界，大炎地广人众，皇帝也不见得就能为所欲为。
“就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惊蛰点了点头，“一桩几十年都未侦破的悬案……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你要是知道这桩悬案都牵扯到了什么人，你应该就不会这么想了。”
“牵扯到的人……方便透露一下么？”
闻言，惊蛰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才缓缓地说道，“我不能告诉你全部，这桩案子牵扯到的人和势力实在太多，就连大理寺内部都不能完全信任，这是为了你好。”
“我只能说，这桩案子牵扯到了乌萨斯、维多利亚、大炎的很多高层，甚至和维多利亚的皇权更替更替有关，二十多年前，炎国驻维多利亚大使，就是这场阴谋的牺牲者之一。”
李昂不由得挑了挑眉，按照惊蛰说的，这件事确实挺严重的。
“那你还挺倒霉的。”
“你应该才当上大理寺卿没多久吧，居然就接到了这么麻烦的任务，皇帝该不会对你有什么意见吧？”李昂随口说道。
谁知，李昂却从惊蛰那里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只见惊蛰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你误会了。”
“起初陛下并不同意我调查这桩案件，我一连上了十六道奏折，才终于勉强让陛下同意。”
“……为什么？”
李昂这就有些无法理解了，这种要命的事情一般人躲都来不及呢，哪会像惊蛰这样主动凑上去？
名誉、地位、实力，这些惊蛰统统都不缺，就连大炎皇帝都不太愿意调查这件事，惊蛰为什么要将这件事主动揽到身上？
“因为我是大理寺卿。”惊蛰平静地回答道，“因为这桩案件的卷宗就存放在大理寺之中，三十年来无人问津。”
“我大可以像前两任的大理寺卿一样，放着这桩案子不管不顾，就算是陛下也不会因此怪罪我办事不利。”
“可是，如果连我都躲着这桩案子的话，那么还有谁能来还那些枉死的人一个清白？”
就像是在告诫自己一样，惊蛰又重复说道，“是的，因为我是大理寺卿。”
惊蛰平静的话语声中似乎带着一种特别的力量，让李昂的心神为止震颤不已。
【身负雷法和律法，我即是大炎的手与眼、理与义。】
李昂明白，惊蛰的心中存在着一种信念，和她的信念相比，查案可能带来的那一点危险又算得了什么？就算因为自己的信念而死，惊蛰应该也不会有半点后悔之情吧。
“我必须向你道歉。”李昂忽然十分郑重地说道。
他的这番动作，自然换回了惊蛰疑惑的目光。
“很抱歉刚才怀疑了你，你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大理寺卿。”
李昂能感受到，惊蛰说这番话时心中的踌躇与忐忑，在来到萨米之后，她肯定也曾经犹豫过、后悔过，问过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否值得。
那番话与其说是在为李昂解答问题，倒不如说是，惊蛰在扫除自己心中的迷茫。
最终，惊蛰得出的结论是。
她是炎国的大理寺卿。
惊蛰或许很年轻，实力和经验都有所欠缺，但这些重要么？仅凭她心中的那股信念，惊蛰绝对就是炎国这几十年最出色的大理寺卿。
这么对比下来，李昂刚才在心中的猜测显得那么无聊已经可笑。
李昂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惊蛰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点了点头问道，“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那么你现在考虑好了么？要不要和我们大理寺合作？”
“没问题。”
这一次李昂果断地回答道，“我们确实需要你们的帮助，而且你猜的没错，我们手上确实还掌握着一些别的线索。”
“明智的选择。”
听到李昂的回答后，惊蛰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些研究资料，是大理寺来到萨米之后最大的收获，他们确实不能放弃这些资料。
可如果李昂拒绝的话，身为大理寺卿的惊蛰，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和大理寺的成员，做出违法的事情。
幸好李昂没有拒绝。
“不过你这么快做出决定没问题么？不需要和你的未婚妻商量一下？”
“没问题的。”李昂微微摇头，回答道，“这件事我可以做决定，稍后我会向阿黛尔解释的。”
惊蛰刚才的那番话让李昂改变了想法，如果连惊蛰这种人都不能信任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几人能得到李昂的信任了。
之前和玛恩纳的交易，不也是在双方缺乏了解的情况下建立起来的么？事实证明李昂的选择没错，虽然遇到了一点麻烦，但他也确实得到了丰厚的报酬。
“那……祝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一切顺利。”
惊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李昂面前伸出了右手。
“合作顺利。”
两人的手用力地握在了一起。
惊蛰并不害怕困难，她只害怕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始终被真相拒之门外，她有种预感，大理寺在萨米的工作，到现在才算是正式迈出了第一步。
恍惚之间，惊蛰好像又回到了她出师的那个早晨。
师傅将一对雷晶放到了惊蛰的手中，用深邃的目光盯着她，说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新一任的大理寺卿。”
“呼……”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惊蛰向着远方看去，她的目光似乎跨越了空间，落在了那座烟雾缭绕的山峰之上。
想及年少有志，勤习律令，惟愿号令五雷，以慑邪佞。
又感天地苍茫，长夜漫漫，雷声轰隆，得察世间万难。
只此一身唯求——
【天地通明】。

第五十八章 山祭
李昂不知道仅仅是握了个手的功夫，惊蛰就经历了这么一番复杂的心里活动。
他只是察觉到，惊蛰好像发了几秒钟的呆，随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回过神来之后，惊蛰便招来了她的下属，拿走了那几面用来防止走漏消息的屏风，重要的事情他们都已经谈完了，屏风放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了。
随着屏风被撤走，阿黛尔和麦哲伦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中和惊蛰相处，其实是一件非常需要胆量的事情。
李昂并没有注意到，惊蛰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凡是靠近她身边的人，都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如果再被她瞪一眼的话，恐怕普通人吓得都会招了。
李昂还有些奇怪，一向跳脱的麦哲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自从惊蛰登场以来，她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超过三句。
这种人可是麦哲伦的克星，在她眼中可比遗迹里面的陷阱危险多了，麦哲伦才不会蠢到自己跳出来吸引火力，所以就一直憋着不说话。
效果也还不错，惊蛰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李昂和阿黛尔的身上，没怎么在意她这位小跟班。
不过，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麦哲伦心中已经有些叫苦连天了，再不赶快离开的话，她真的有些快憋不住了。
将和大理寺合作的事情告诉阿黛尔之后，她并没有感到太意外，其实阿黛尔也更倾向于和大理寺合作，但她并不擅长和其他人交涉。
她属于那种买东西从不还价，价格说多少就是多少的那一类人，为了避免自己被骗，所以阿黛尔才让李昂帮助她拿主意。
“为了表示诚意，我会先告诉你们这段时间大理寺的研究成果。”
在李昂和阿黛尔的交流结束之后，惊蛰这样说道，她找来了几名大理寺的官员，为他们讲述这段时间从瑙曼教授资料中整理出的信息。
这几名官员都掌握了莱塔尼亚语，所以交流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从他们的整理成果可以得知，瑙曼教授的研究资料大概可以分为X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哈默弗斯特周边地形图，比当地能找到的地图要详细的多，应该是瑙曼教授亲自绘制的，不过和李昂从萨卡兹祭文中解读出的地形图相比，还是存在的一定的差距。
第二部分则是针对这座移动城市，以及附近一些聚落的调查，这部分资料非常混乱，除了莱塔尼亚语之外，还掺杂着不少的萨米文字，需要懂这两种语言的人合作才能整理，因此进展十分缓慢。
第三部分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瑙曼博士居然还搜集了不少关于二十多年前，关于乌萨斯入侵战争时期的情报，大理寺的人也有些弄不清楚这些有什么意义。
剩下的最后一部分，也是最多的一部分，是大量关于萨米本地流传的传说，现在的大理寺重点关注的便是这一部分，因为惊蛰觉得，他们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一部分记录之中。
“这些就是我们现阶段掌握的情报了。”惊蛰说道，“我带来的人里懂莱塔尼亚语的人不多，所以整理的速度一直快不起来。”
“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不过我有些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会来萨米？如果要调查的话，那么在炎国本地不是更好么？”
刚才惊蛰只说了自己在查案，但是并没有说明为什么要来萨米查看，也没有说为什么要将目标放在和黑暗山脉上。
惊蛰明白了李昂想表达的意思，她让那些人继续回去整理资料，然后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萨米在某一类人里，其实还是挺受欢迎的。”
“罪犯。”惊蛰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有些人为了逃脱司法机关的追捕，他们一般会逃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像萨尔贡、萨米还有雷姆必拓，这三个国家就非常符合他们的要求。”
“地理位置足够偏远，去了这三个国家之后，生活水平也不至于跌到令人无法接受的地步。”
居然还有这种说法？
李昂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作为掌管大炎法律的大理寺卿，惊蛰的话语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
“也就是说，你要找的人逃到了这里，还有可能溜进了黑暗山脉？”
“不错。”
惊蛰点了点头，“根据我现在掌握的情报，目标确实一路从炎国逃到了这里，最后进入了那条山脉失去了踪迹，无论他是死是活，我们都必须找到他的下落。”
“原来如此。”
惊蛰一行人会在这个时间段来到哈默弗斯特，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但是她调查的那个人，深入黑暗山脉的理由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毕竟根据惊蛰的说法，这桩悬案已经搁置了近三十年的时间没人处理，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调查的话，这个案子应该还会继续被尘封下去，那人逃到萨米之后，完全可以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为什么要想不开进入黑暗山脉中送死？
“他是什么时候进入黑暗山脉的？”
“二十一年前。”惊蛰给出了一个相当精确的时间节点，“这是我们从当地居民口中得知的情报，他是在二十一年前进入了那条山脉。”
“那为什么不进去找找看呢？”
麦哲伦终于忍不住了，她插嘴说道，“难道你还想从这些资料中找到那个人的下落？”
惊蛰终于注意到了在一旁打酱油的麦哲伦，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雇佣的向导，顺便充当萨米语翻译，不用在意她。”李昂轻描淡写地撇过了这件事，“不过她刚才说的也是我想问的，为什么不让人去山里看看情况呢？不要太过深入的话，应该不会遇到生命危险。”
“你说的不错。”
“但问题是，萨米人的‘山祭’就要开始了，他们已经封住了所有入口，我的人根本找不到其他进去的路。”
“从别的地方绕过去不就可以了吗？”
麦哲伦脱口而出。

第五十九章 不能奉陪
当麦哲伦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她的身上。
“o_O我有说错什么吗？”麦哲伦缩了缩脖子，弱弱地争辩道，“他们总不可能将整座山都封起来吧，只要想进去的话，总有能办法能进去的。”
如果让麦哲伦上的话，她可能随便找个山头就翻进去。
“你说的确实不错，”惊蛰点了点头，“他们封住的，是唯一一条可以安全上山的路，但是我手下的人都没有翻越雪山的经验，贸然行动的话可能会出问题。”
“我已经让手下的人去寻找其他进山的路了，过几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确实，如果没有相关经验的话，哪怕只是翻过一座小小的山头，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也极有可能出现问题。
而且现在大理寺的工作遭到了萨米官方的阻挠，恐怕连一名合格的向导都找不到，所以惊蛰才会急于和李昂合作，从他们身上寻找破局点。
她也的确找对人了，李昂手上是掌握着一条直达黑暗山脉深处的路线图。
不过在将这件事告诉惊蛰之前，李昂还有一个想问清楚的问题。
“你刚才提到的山祭，是指什么？”
听惊蛰的意思，萨米是用这个作为借口，阻挠他们进入黑暗山脉。
“山祭是一项非常古老的习俗，据说在萨米这个国家还没有成立的时候，就已经在这片区域流传了，萨米的女王统一全境后，这个传统依旧保存了下来。”
“山祭举办的地点就是在哈默弗斯特？”
“不错。”
“那让我猜一猜，上一次山祭举行的时间，就是在一年前？”李昂舔了舔嘴唇，心中略微有些激动。
惊蛰有些诧异地看了李昂一眼，不过当她想到李昂等人和瑙曼教授的关系之后，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你猜的没错，瑙曼教授确实和山祭，根绝我们调查到的信息，一年前瑙曼教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雪祀，让他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参加到了山祭之中。”
中了！
惊蛰的回答让李昂确信了自己的推测，他就知道这个地方没那么简单，不然瑙曼教授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座城市里面。
那么，隐藏在群山之中的究竟是什么？
妄自称为神明的永生者，还是来自异域的入侵者？瑙曼夫妇的死……和隐藏在群山之中的存在，究竟有没有关系？
“山祭每十年才会举办一次，去年的山祭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们才会在今年重新举办。”
“我想要从那些研究资料中寻找一些线索，只可惜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收获。”
“必须赶在山祭开始之前进入那条山脉，否则等雪祀到了，我们恐怕很难再找到进去的机会。”
惊蛰虽然不惧萨米的雪祀，但是在萨米的地盘上和他们发生冲突，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惊蛰的实力还没有达到她师傅那种程度，能够无视一个国家的威胁。
李昂沉吟片刻，问道，“还剩下多少时间？”
“雪祀已经动身了，我们最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所以能否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除了瑙曼博士留下的这些资料，你们是否还掌握着别的线索？”惊蛰盯着李昂，十分严肃地问道。
“他们封锁的是哪条进山的路？”
“是这一条。”惊蛰从桌上拿起一张地图，在上面划出了一小段距离，“这是山祭最开始的一段路线，至于后面的路线，恐怕只有雪祀本人，还有被选中参加仪式的人才能知道。”
和从萨卡兹祭文中破解出的路线图对比一下，李昂发现这确实是同一条路线，虽然路口被人堵住了有些麻烦，不过就像麦哲伦说的那样，只需要进去的话，总有能进去的办法。
于是李昂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你猜的不错，我们手上确实有一份完整的路线图，应该就是伯父当年悄悄绘制下来的。”
“太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惊蛰如释重负，“那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出发！”
她连一秒钟都不想多等，现在立刻出发的话，他们应该可以赶在雪祀抵达这里之前回来。
“等等？你就准备这样直接出发？”李昂皱了皱眉，“不再准备一下？那座山脉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
惊蛰显然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自信，想都不想便直接回答道。
现在得到了一份确切的地图，又不用担心萨米官方的阻挠，惊蛰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她了。
“为了避开萨米人的眼线，这次去的人不宜过多，你们谁和我一起去？”
虽然是一副询问的语气，不过惊蛰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李昂的身上，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显然是希望李昂这次陪她一起去。
在之前的冲突中，惊蛰也大致见识到了李昂他们三人的实力。
那两个女孩的实力还算可以，不过和惊蛰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她们最多只能做到不拖后腿。
至于和她们一起的另一个人……惊蛰至今没有看透他的底细。
玄诚的脑子虽然不太好使，但他的实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否则惊蛰也不会将重要的工作交给他去做。
以玄诚的性格，一旦动手的话就绝不会手下留情，可就算是在他全力出手的前提下，也依旧在几招之内被这个男人制服，如果不是惊蛰及时赶到现场，那玄诚恐怕还要多挨一些教训。
惊蛰不禁扪心自问，她能做到这样干净利落地制服玄诚么？
如果是在偷袭的情况下，她应该可以做到，但如果要是正面对抗的话，玄诚的符箓之术已经大成，就算惊蛰也没法赢得那么轻松。
如果是惊蛰师傅的话，肯定能做到这种事。
但是那怎么可能？她的师傅可是炎国最强的几人之一，怎么可能随便到一个小地方，就遇见一个和他老人家实力相当人？
总之，这个男人的实力很强，肯定能帮上忙。
“嘶——”
李昂有些头痛地吸了一口凉气，惊蛰这么有行动力，对他来说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说吧惊蛰小姐，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
“进入黑暗山脉调查，只是我们可以采取的手段之一，并不是我们的目的。”
“而且你现在也太急切了一点，如果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进山的话，请恕我不能奉陪。”

第六十章 代价
入夜后的哈默弗斯特极为安静，大街小巷上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因为山祭即将到来，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种极为凝重的气氛。
一年前山祭失败时的情况至今仍然历历在目，他们甚至因此失去了一位高贵的雪祀，上一次萨米蒙受这种程度的损失，已经是几十年前和乌萨斯交战的时候了。
至于山祭失败带来的后果，就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接触到的事情了。
他们只知道从那天之后，萨米的女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因此凡是稍微对去年发生的事有所了解的，无不三缄其口。
在不采取逼供手段的前提下，大理寺想要从这些人口中问出情报，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如果有人向大理寺透露了某些信息，那么这些人多半抱有别的目的。
在当地一处不起眼的房屋中，乔纳正躺在床上，极为不安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
他的眉头紧锁，汗水涔涔地从身上流下，整个床单都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这看上去让人有些担忧，他会不会因为流汗太多而导致脱水。
不过很快，乔纳的反应就告诉所有人，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
一声充满绝望的大喊穿透了屋顶直达云霄，乔纳在邻居的怒骂声中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紧紧地将沾满汗水的被子裹在身上，表情痛苦而又扭曲，和他平时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在被窝中瑟瑟发抖了很长时间，乔纳才终于缓过了劲来，他拿起床头上的闹钟看了一眼时间，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
“两个小时……”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距离乔纳躺在床上才过了两个小时，他就被那个挥之不去的梦魇吓得醒了过来。
乔纳知道，他今天晚上恐怕是再睡不着了。
从梦中被吓醒已经不止一次了，乔纳就从没有再次睡着过。
一开始还好，只是睡眠质量稍微受到了一点影响，可是后来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到现在他每天甚至只能睡不到两个小时。
可就算乔纳每天睡眠的时间如此短暂，他的身体居然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脸上的黑眼圈、以及每天几乎停不下来的哈欠，好像只是乔纳的错觉，他每天依旧感到非常精神，没有半点疲惫的感觉。
将闹钟放回床头，乔纳拿起了一个旁边的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白色药片全都倒在了掌心。
盯着手里的药片看了一段时间，乔纳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眼，肩膀顿时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地将药片装了回去，药瓶放回原位。
这是一小瓶毒药，只要吃下去一小片，就能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乔纳担心一片剂量不够，还特意弄到了一整瓶。
乔纳有些受不了这种折磨，他曾经想过一死了之，可是他始终没有吞下这一小瓶毒药的勇气。
他并不是害怕死亡，乔纳只是害怕，当他吞下这瓶毒药后，会发生一些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
苦笑一声，乔纳从床上站了起来。
被子从乔纳身上滑落，露出了底下一副骨瘦如柴的身躯。
乔纳的个头接近一米八，这在埃拉菲亚人中已经算是比较出头的了，可是他的身躯看上去根本不符合那一米八的个头。
他实在是太瘦了，而且浑身光溜溜的几乎看不到任何毛发，这对一名埃拉菲亚人来说，是一件极为反常的事情。
变化是从一年前开始的。
最开始乔纳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胃口变得越来越糟，无论是以前他多么喜欢的美食，在吃了几口之后，一股反胃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后来出现变化的是他的皮肤。
从某一天开始，乔纳忽然发现自己体表的汗毛全部消失了，他的皮肤变得甚至隔壁家十多岁的小姑娘还要光滑细腻。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几个月之后，当乔纳从自己身上完整地扒下来一张‘人皮’之后，他被自己吓得半死。
泰拉大陆的所有种族之中，有哪一个是需要‘蜕皮’的？就连萨弗拉一族的鳞片，也不会像他这样完整地脱落下来。
他的身体似乎正在向某种非人之物的方向转变，可以毒死人类的剧毒会不会对他起作用，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正因如此，乔纳才迟迟没有下定去死的决心。
当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乔纳开始发疯地寻找导致他身体产生变化的原因，并且最终锁定到了一年前发生的某件事上。
一年之前，有一对从外国来的学者参与到了山祭的队伍之中，那对夫妇就住在学校给教师提供的宿舍之中。
当时乔纳的身体还没出问题，正好就和那对夫妇住在同一层，再加上他地理老师的身份，双方多少有了一点交集。
后来那对夫妇不知道怎么忽然死了，乔纳收到了市长的命令，整理那对夫妇的遗物。
在整理那些物品的过程中，乔纳的手脚并不是特别干净，他从里面偷偷拿走了一些看起来比较值钱的东西，卖给了二道贩子换点酒钱。
可别人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拿的？如果说乔纳的身体为什么发生变化，他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一想到这件事乔纳就懊悔不已，为了避免别人发现他身上的异常，他甚至从学校的宿舍中搬了出来，可就算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的变化已经快到了根本藏不住地步。
按照这个变化速度，再过几个月的话，他的样子还能不能被称为‘人’都是两说。
“该死该死该死！！”
乔纳用力地揉了揉脑袋，一大撮头发就像是干枯的柴草一般，轻而易举地被他从头皮上蹭了下来。
他已经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在发泄一番之后，乔纳走到了窗边，目光幽幽地向着某个方向看去。
他还剩下最后一个机会。

第六十一章 休憩
没花多少力气，李昂就说服了惊蛰。
有冲劲是好事，但如果无论什么事都埋头猛干，一点问题都不考虑，就显得有些太莽撞了，惊蛰虽然身居高位，但在这件事上也表现出了她年轻的一面。
如果换做一个人老成精的大理寺卿，恐怕根本不会提出和李昂他们对等合作，思考该怎么榨干李昂的剩余价值，才是这一类人应该考虑的事情。
不过像这种人，也根本不会接受这种棘手的任务就是了。
冷静下来认真权衡了一下利弊，惊蛰也不得不承认李昂说的没错，她确实有些太急了点，不做任何准备就深入黑暗山脉，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事情。
只要想一想这座山脉的名字——Skadino，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就能知道它在当地萨米人心中的地位。
最终，惊蛰决定在三天后出发。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整顿大理寺内部的情况，挑选几名得力的助手一同进入山脉调查，而且还需要安排好她离开后剩下人的行动方针。
至少要保证，如果萨米人在惊蛰离开的时候发难，剩下的人要能保证为惊蛰争取足够的时间。
总之，惊蛰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在吩咐了一下手下的人，如果李昂他们遇到困难，就尽可能帮助一下之后，惊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间三层高的旅馆被监察司包了下来，李昂也不知道惊蛰去了哪个房间。
阿黛尔本来也想参与整理她双亲留下的研究笔记，但那些笔记并不是单纯用莱塔尼亚语写的，其中还掺杂了少量的萨米语、以及其他一些语言，她也没法看懂所有的笔记。
而且大理寺的整理工作已经进行到了一半，阿黛尔贸然参与进来的话，反而会拖慢原有的进度，至于已经整理完的那些资料，阿黛尔也从先前的报告中得知了大致的内容。
得知这一事实后，阿黛尔不禁有些沮丧，李昂安慰了阿黛尔，他们决定出去稍微放松一下心情。
真正的考验会在三天之后到来，想要放松也就只有现在了，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们却将麦哲伦留在了大理寺之中。
麦哲伦之前不是夸下海口说，只要想进去的话，无论什么情况都找到进去的道路么？李昂干脆就将寻找路线的重任交给了麦哲伦。
他在麦哲伦体内留下了足够坚固的封印，就算那股气息真的出现了什么状况，李昂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并赶到她的身边。
李昂他们离开的时候，麦哲伦脸上幽怨的表情还是挺有意思的，阿黛尔也忍不住掩嘴偷笑了起来。
谁叫麦哲伦最后还是没有憋住呢？不找她找谁？
可惜和负责和麦哲伦研究路线的不是惊蛰，而是一名看起来非常严肃的中年大叔，这让他们少了一场好戏看。
离开大理寺的驻地后，李昂和阿黛尔和先回了一趟他们下榻的地方休息了一晚上。
等第二天天亮后，他们便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并没有穿盔甲或者防护服。
防护服是用来探索极端环境的道具，而移动城市具有一定程度的温度调节功能，再加上萨米人掌握的一些特殊方法，至少可以保证城里的温度没那么糟糕，不然早就没人住在萨米这个鬼地方了。
盔甲和防护服有些太显眼了，他们并不想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呼……这里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们就随便看看好了。”
哈默弗斯特并不是旅游城市，街上并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店铺，陪着阿黛尔在这里到处逛了逛，他们发现除了一些卖服装的店铺之外，这里并没有多少新鲜的东西。
不过对于少女而言，能买到一些漂亮服饰就足够了，阿黛尔就兴趣盎然地拉着李昂，在这些服装店里跑来跑去。
卡西米尔和萨米的经济实力存在相当大的差距，在这里大肆采购一番花掉的钱，甚至还不够他们在卡西米尔的高档餐厅内定一桌饭。
他们明明可以不计较衣服的价格直接买买买，阿黛尔却仍然喜欢对比各个店铺之间的价格，里面挑一个价格合适的出来。
很快李昂便得出了一个结论，虽然买到的东西也很重要，但阿黛尔更喜欢这个挑选的过程。
“李昂李昂，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阿黛尔拿着一条厚实的围巾，一路小跑到了李昂身边，满脸期待地将围巾递了过来。
捏了捏围巾，李昂想了想说道，“这条围巾会不会有些太厚实了？”
“不会！”阿黛尔十分肯定地说道，“这个厚度刚好合适，这还是店里比较薄的一条呢，这样就算回到卡西米尔后也能派上用场。”
“可是……”李昂挠了挠头，说道，“我没感觉到有多冷啊，买这条围巾不是有些多余么？”
闻言，阿黛尔认真地盯着李昂，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觉得不需要这条围巾时，才小声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身体好，这条围巾又不是让你保暖的，是用来装饰的啦！装饰！！”阿黛尔微微踮起脚尖，拿着围巾在李昂的脖子两侧比划了几下，说道，“这么一大块空荡荡的，看起来可是很难看的！”
装饰……
“那我试一试好了。”李昂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从阿黛尔手上接过了那条围巾，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没错，这次买衣服的人并不是阿黛尔，而是李昂。
阿黛尔在为李昂挑选衣服这件事上，展现出了难以想象的行动力，这条街上的服装店才逛到一半，李昂身上除了那副墨镜之外的所有东西，已经全部焕然一新，李昂也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位置能塞下新的服饰，但阿黛尔总能从店里找出一两件新玩意，然后挂在他的身上。
他实在是有些费解，为什么要买一条没有实际作用，只是单纯用来装饰的围巾，戴上去不感到麻烦么？像这样意义不明的东西，阿黛尔还为他买了不少。
和阿黛尔辩论了几次之后，李昂干脆放弃了思考，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当他的衣服架子。
反正，阿黛尔也挺开心的，不是么？

第六十二章 巧遇
“这位小姐，这条围巾非常适合您的男朋友。”
旁边也适时地传来了店员的恭维声。
只要是能创造营收的顾客，就算是往他们身上栓一条狗链，这些人也会说非常合适吧？李昂在心中默默地吐槽道。
可能是因为地方太小，这里的营销培训班就那么点人的缘故，这些人的话术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短时间李昂已经品鉴过太多次，已经够了，他现在甚至都能猜到对方接下来准备说什么。
但是……
“但是呢小姐，别的一款推荐，这应该更符合您男朋友的气质，您要不要来试一试？”
“是那一条深蓝色的吗？我在旁边的店里已经看过了，你们这里的价格是怎样的？”
在阿黛尔和售货员争论的时候，李昂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沉浸在逛街的喜悦之中，阿黛尔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居民看他们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异样，眼神深处隐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李昂对其他人的视线非常敏感，但是他也无法形容出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监视？不太像。
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在用同样的方法监视他，这些人给李昂的感觉大致是相同的。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学生时代那些青涩的小男生，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常常会借着说一两句话的功夫，用眼角的余光投瞄两眼……李昂现在遇到的情况就有些类似这种，不过远比那更加隐蔽。
这些萨米表出的情绪中，明明没有别的意思，李昂却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第二种意思。
就比如说一旁和阿黛尔砍价的那位销售员，他现在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和阿黛尔的争论上，但李昂却感觉他正在偷偷地看着自己，尽管那位销售员本人并没有做类似的动作。
想了很长时间，李昂才想出了一个有些不切实际，但却符合现状的解释——
这些人全都患有人格分裂症，他们的第二人格，正在通过身体的眼睛观察李昂，这才引起了李昂的警觉。
不过所有人都得了人格分裂？这根本不可能。
这件事李昂并没有告诉阿黛尔，阿黛尔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还是先别扫她的兴了。
又是一番唇枪舌战，阿黛尔终于砍下了一杯奶茶的价格，但是她并没有买那条蓝色的围巾，而是买下了一开始挑选好的那一条，听得一旁的李昂直翻白眼，真不知道阿黛尔究竟是怎么忍受这种“折磨”的。
“欢、欢迎两位的下次光临。”销售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勉强，他心里想的绝对和嘴上说的不一样。
而这个时候，他们两人已经离开了这家店，阿黛尔也心满意足地将围巾缠在了李昂的脖子上。
李昂扭了扭身子，总觉得身上的这身衣服有些别扭，“怎么样，现在总应该满意了吧。剩下的几家还要过去看看么？要不要也帮你买一些？”
“不用哦，我和莎拉姐一起买了很多衣服，再买的话柜子就有些放不下了。”
“倒是你，衣柜里就只有黑色和灰色两种颜色的衣服诶！”阿黛尔吐槽道。
不……其实还有几件深蓝色的衣服。
李昂欲言又止，不过这三种颜色的衣服，在阿黛尔的眼中可能没什么区别。
而且，我们并不是来这里买衣服的啊……买的太多的话要怎么带回去？
既然阿黛尔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李昂也就只能奉陪到底，然而他们向前走了没多久，便在街上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昨天曾经和他们见过一面的乔纳老师。
远处的乔纳也注意到了他们两人，李昂本以为乔纳会装作没看见，然后远远地躲开呢，毕竟他昨天是那样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
可让李昂没有想到的是，乔纳在看到他们后，却加快了脚步向他们走来，还十分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两位，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遇到你我们也很意外，乔纳老师。”
李昂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学校今天是没在上课吗？乔纳老师居然会来这里。”
乔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是我今天早上有点时间，所以来这里买点东西。”
“这件事千万要对校长保密啊，不然他会扣我工资的。”
“不会的，我们向你保证。”
“这就好，”乔纳松了一口气，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李昂的身上，迟疑了一瞬间之后，才说道，“这身衣服很合适你，是旁边的这位小姐帮你挑选的么？”
“谢谢，”李昂礼貌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的未婚妻帮我挑选的。”
“原来两位是这种关系，”乔纳一脸恍然地说道，“那我就提前恭喜两位。”
无论是李昂和阿黛尔，现在都没有和乔纳聊天的意思，只希望对方能识点颜色尽早滚蛋，但他们谈论的话题已经变得越来越尴尬了，乔纳仍然迟迟不愿意离开。
在李昂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考虑是不是要干脆下逐客令的时候，乔纳终于停下了那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只听他忽然问道，“对了，你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有和那些炎国人见面吗？”
乔纳不是对这件事漠不关心么？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此时必有蹊跷。
在李昂考虑要怎么回答的时候，便听阿黛尔说道。
“……我们去找过那些炎国人了，可他们根本不打算让我们看那些资料。”阿黛尔的语气非常沮丧，像极了那些连吃了数次闭门羹的人。
尽管李昂有些意外，但他还是顺着阿黛尔的意思说道，“是啊，那些炎国人真是太傲慢了，我们过去后甚至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见到，就被他们轰了出来。”
“炎国人就了不起吗？？这些资料又不是他们的。”
“那还真是糟糕啊……是学校允许那些炎国人带走资料的，我也没什么办法。”
乔纳顿了顿，随后缓缓说道，“不过我昨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可能会对你们有所帮助。”

第六十三章 少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
只见乔纳眯着眼睛，细细回忆了一段时间，随后说道，“当初那两位教授在的时候，我也曾经见过他们几次。”
“我记得当时除了几位雪祀的大人之外，好像还有一名少女跟着他们，她现在应该还留在这座城市，你们不放去找她试试看，她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乔纳道出了一个十分隐秘的消息。
当年参加山祭的，并非只有那几位雪祀和两位学者，还有一位存在感十分低的少女，乔纳也是在极为偶然的情况下，才发现了那位少女的存在的。
虽然不知道那名少女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但是她肯定对山脉中的情况有所了解，从她那里应该可以了解到一些信息。
事实上乔纳到现在已经有些走投无路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在别人眼中破绽百出，但事实上乔纳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他身体的状态如果再继续拖下去，谁知道会变成什么诡异的模样，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
可是乔纳也不清楚，他手贱偷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能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从问题的源头一探究竟，也就是黑暗山脉的最深处。
问题尴尬就尴尬在这个地方，除了有些贪财之外，乔纳就是一名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源石技艺没有那个天赋，武器的话他连宰一只羽兽都费劲。
虽然身体上的变化带给了他一些特殊能力，比如不惧寒冷、可以控制一定程度冷气，但这也只是将乔纳的实力从一只源石虫提升到了两只源石虫，独自深入黑暗山脉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外来者的出现带给了乔纳一丝希望。
不论是炎国人，还是这几个从莱塔尼亚来的学者，如果他们进入黑暗山脉的话，乔纳可以偷偷跟在他们的身后，有这些人在前面开路，应该可以为他挡下绝大多数的麻烦。
炎国人迟迟没有动静，乔纳也不敢上门去催他们，这三名莱塔尼亚人才刚到这里不久，他本来想先等几天再做决定，可那天晚上的噩梦有些吓到了乔纳，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嗯……”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消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用啊？光知道那个人还住在哈默弗斯特，可这座城市这么大，我要到哪里去找她？”
乔纳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他都有些怀疑李昂是在故意消遣他，要知道说的越多，他暴露出来的问题就越多，可什么都不说的话又会功亏一篑。
果然，这种敢跑出来到处跑的人，和那些学昏了头的呆头鹅根本不是同一类型的存在。
勉强地笑了笑，乔纳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道，“这个嘛……我确实听过一些不太确定的消息。”
“愿闻其详。”李昂微微一笑，说道。

在丢下几条比较详尽的信息之后，乔纳便狼狈不堪地跑掉了。
这个家伙还是太嫩了点，虽然李昂也不是特别精通勾心斗角，但是他好歹也在波尔制药那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混了一段时间，几句话就将乔纳噎得说不出话来。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阿黛尔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人……有些奇怪呢。”
“是非常奇怪。”李昂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且，他作为一名普通的学校老师，不觉得他知道的有些太多了吗？”
一年前山祭的具体参与人员，这可是连大理寺都没有搜集到的情报，就算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因素在内，乔纳知道的秘密也有点太多了。
而且前后两天截然相反的态度也让李昂感到困惑，最让李昂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乔纳特意过来告诉他们这种情报，对乔纳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
刚才虽然看起来是偶遇，但谁知道乔纳为了找到他们，究竟在外面逛了多长时间。
两人讨论了半天，都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不论如何，阿黛尔应对的都十分正确。
虽然他们和大理寺之间的合作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但乔纳显然没必要知道这种事，如果是有人在背后指示他的话，放一个烟雾弹多少也能争取一些时间。
“那接下来怎么办？要去他说的那个地方看一看吗？”李昂征求了一下阿黛尔的意见。
后来乔纳给出的信息已经非常详细了，足以李昂他们在城中确定大概的位置。
李昂多少有一些意动，他听得出来乔纳不是在无的放矢，应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去和她接触一下的话，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考虑一下阿黛尔的意见，毕竟李昂今天是特意陪阿黛尔出来放松心情的。
“那就去看一看吧。”阿黛尔想了想，便回答道。
经过乔纳的这番打扰，她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意思了，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阿黛尔已经相当满足了，她本身也不是那种沉溺于享乐的人。
放松过后，总归是要回到繁忙的工作中来的。
见阿黛尔没有什么意见，两人便准备去乔纳说的地方一探究竟，他们也没有返回住处去拿装备，那样实在太慢了，况且不穿装备的话，对他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乔纳说出的那个地址位于远离市区的郊外，属于那种平时没有什么人回去的地方。
那里大多是一些仓库、工厂之类的建筑，如果住在这种地方的话，就连平时出门买个菜都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因此就算租金再便宜，也没多少人愿意住到这种荒凉的地方。
在李昂的感知中，在这个城区地块上活动的人，可能只有二三百人。
根据地址找到对方的住处后，李昂便非常干脆地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只眼睛从里面漏了出来，小声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第六十四章 西蒙娜
对方只打开了一条极小的缝隙，再加上屋子里面十分黑暗，阿黛尔只能看到一只淡金色的眼睛，不过李昂早就隔着房子将对方看了个干干净净。
那是一名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女性，看起来应该和麦哲伦同龄，不过因为身高的缘故，她看起来比麦哲伦更加成熟一些，她的身高已经接近了一米七，这在女性中算是相当高挑的了。
她留着一头长长的，几乎达到腰间的头发，左侧的眼睛也被额头前的刘海遮住，在刘海的遮挡下，李昂却在那里感知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是一名感染者。
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却长着一块指头大小的源石结晶，倒是和李昂的情况一模一样，不过对方的情况显然更糟糕一些。
李昂眼部的源石结晶是完美的球形，也没有任何生长的迹象，除了不能视物之外，和正常的眼球差别不大。
但是这位少女，源石结晶从她的眼眶中长了出来，连眼皮都无法闭合，她原本姣好的容貌也因此变得狰狞可怖，难怪她要用刘海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这些信息在李昂的脑海中一闪而逝，他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礼貌地和对方打了一个招呼，然后问道，
“你好，请问是西蒙娜小姐么？”
闻言，门缝里的那位少女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是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李昂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在一年前……”
可是他才刚说了几个字，那名少女便十分用力地想要将门关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尽管极力否认，可她话语中那一闪而逝的慌乱是无法作假的，这也让李昂确定了一件事，乔纳刚才确实没有骗他。
“别急啊小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李昂向前迈出一步，抵住了即将被关上的房门。
这位叫做西蒙娜的少女，只是一名很普通的人，她的李昂自然无法和李昂相比，双方一时间僵持了下来，不过如果李昂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强行将这扇门推开。
只不过现在没有这样做的必要罢了。
“我听说你也参加了一年前的那次山祭，关于这个问题，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了解了解。”李昂淡淡地说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西蒙娜有些紧张地说道，她用力推了推门，想要将门关上，可房门在她手中却纹丝不动，“快点放开！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西蒙娜的声音显得不是特别自信，毕竟就算她现在报警，等警察赶过来的话，黄花菜早都已经凉了。
“西蒙娜小姐，非常抱歉，麻烦你听我们说完。”
阿黛尔走到了另一侧，和门内的西蒙娜对上了视线，她极为诚恳地说道，“你还记得那两位姓瑙曼的学者吗？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正调查他们的事情，你是我找到唯一知晓当年情况的人了，能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拜托了！”
“如果西蒙娜小姐愿意配合的话，其实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的，我们也不想把气氛弄得这么僵。”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已经配合得十分娴熟默契了，大部分情况下都能取得比较良好的效果，就是不知道这次西蒙娜会怎么回答。
果然，阿黛尔话已经完全吸引了西蒙娜的注意力，她目光紧紧地盯着阿黛尔，端详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忽然说道，“等等……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话音刚落，西蒙娜便放弃了和李昂对抗，转身向屋内走去。李昂没怎么用力，房门便嘎吱一声打开了，将整个房间都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怎么了？
他们两人心中都有些疑惑，看西蒙娜刚才的表现，就好像是曾经见过阿黛尔一样。
西蒙娜已经跑回了房间里面，在地上的一个箱子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她就拿着一个金属物品跑了回来。
“你说的是这两个人吗？”
那是一枚小巧的金属吊坠，按下侧面的按钮后，吊坠外壳便会弹开，露出隐藏在吊坠里面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正是瑙曼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不过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可能已经是七八年前了，和那时候相比，阿黛尔各方面都已经有了十足的成长，所以西蒙娜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听到阿迪阿尔提及她的父母后，西蒙娜才将这张照片和她联系在了一起。
“你是从拿得到这个的？”阿黛尔心中一紧，丝丝的攥住吊坠问道。
虽然不清楚这个吊坠之前保存在什么地方，但这确实是她父亲的私人物品，现在却出现在了一个陌生人的手中。
“……他们的事情，我很抱歉。”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西蒙娜轻声说道。
阿黛尔觉得自己心脏不争气地漏了几拍，她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阿黛尔的心情有些复杂。
在这之前，她心中的某个角落一种存在一种想法，要是莱塔尼亚的那些人在骗她，万一她的父母还活着，只是被囚禁在了某个地方呢？
当时他们得到的消息只是高塔术士们的一面之词，来到萨米后调查到的信息，也只是说失去瑙曼夫妇的行踪，就是算那本笔记本的存在，也不能直接证明他们的死亡。
现在得到亲历者之一的亲口承认，阿黛尔心中仅剩的一点幻想也随之消散。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阿黛尔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在确认了阿黛尔的身份之后，西蒙娜也放下了对他们两人的敌意。
听到阿黛尔的疑问后，西蒙娜犹豫了一下，然后让开了进入房间内部的通道，说道，
“当时的情况……十分复杂，我也没法一两句话解释清楚，总之你们先进来吧。”
“打扰了。”
这次甚至都不用李昂多说什么，阿黛尔就毫不犹豫地跨入了房门之内。
PS.这周事有点多，争取周末恢复正常更新时间

第六十五章 部分真相
跟着阿黛尔，他们一同进入了西蒙娜的居所。
这里面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位妙龄少女的住处，里面的各种陈设实在是太简单了，几乎看不出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光凭这些李昂就能大致想象出，平时西蒙娜大概是什么样子——像是尊雕塑一样坐在桌旁一动不动，不知不觉间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总而言之，这名叫西蒙娜的少女看起来有些奇怪，比起活人来讲，她倒是更像一个没有自我意志的傀儡，属于会对其他人命令言听计从的那种类型。
除此之外，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十分特殊的气味。
李昂仔细嗅了嗅，应该是鲜血、消毒水、某种药物混合起来产生的气味，在房间的角落里李昂还发现了一些沾满了鲜血的绷带。
西蒙娜这是受伤了？收拾完伤口也不知道将剩下的垃圾处理一下，幸好在萨米，就算是屋内的温度也不会太高，不然那些东西要是臭了，屋内的味道绝对不会怎么美妙。
不过有些奇怪……如此浓郁的气味，不像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莫非西蒙娜住在这个地方，是在暗中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李昂的这些想法仅仅止步于猜测，将他们带到客厅坐下之后，西蒙娜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没有什么能招待你们的。”
“没关系，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了么？”阿黛尔急不可耐地说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距离真相如此接近，这让阿黛尔怎么能不激动？
“可以，但是……”西蒙娜看起来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起。
纠结了几秒钟后，西蒙娜便有些放弃般地说道，“还是从一开始说好了。”
“其实……我是这一代雪祀的人选之一。”
才刚一开口，西蒙娜就给李昂两人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他们都非常意外，没想到这名表面上普普通通的少女，居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存在，雪祀的地位在萨米有多重要根本不用再做赘述，他们居然能在这里看到意味预备役的雪祀。
忽然，李昂心头一动，这么一说的话，麦哲伦身上的问题岂不是有救了？李昂之前还在思考要怎么和这个国家的雪祀搭上线呢，没想到才刚一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预备役的雪祀，那也算是雪祀。
不过现在李昂还不能完全相信西蒙娜，这方面的事必须要从长商议。
“山祭……难道和雪祀的传承有关？”
下意识地，阿黛尔做出了这样的推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山祭明明是萨米自古流传下来的传统，可这里的居民却对山祭的具体内容所知甚少，他们只知道如果能每十年举行一次意识，就能保证萨米不受外敌的侵略。
如果是涉及到雪祀的传承，就很好解释相关信息为什么这么匮乏了。
见西蒙娜脸上的表情，阿黛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等等，让我知道这种事没问题么？”旋即阿黛尔又意识到，她猜到这个真相之后，该不会被萨米人灭口吧？
“没关系的。”西蒙娜叹了口气，“现在这种事就算泄露出去，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说到这里，西蒙娜的表情显得有些黯然。
“山祭出了问题？是因为一年前发生的意外吗？”李昂猜测道。
西蒙娜摇了摇，“这正是我想要告诉你们的。”
“我们是为了查明山祭为什么出现了问题，才遭遇了意外。而不是发生了意外，才导致山祭出现了问题。”
经过西蒙娜的一番解释，李昂才意识到他们居然弄错了一开始的因果关系，这可不是什么能随便忽略过去的问题。
“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二十年的时间里，萨米没有任何一名新的雪祀诞生。”因为阿黛尔已经猜到了山祭的真相，西蒙娜解释起来也少了几分顾虑。
山祭仪式每十年才能举行一次，每次如无意外的话，都次能都诞生一位雪祀。
拿卡西米尔的骑士冠军来说，这种水平的强者其实是可以量产的，只要能付得起代价，用钱堆都能将一个普通人堆到这一水平。
在骑士冠军之上的，便是普通人之中的顶点，像玄铁大位、惊蛰便是这一档次的高手，有这种实力的话，基本上可以在泰拉的大多数地方畅通无阻。
但这个世界上不乏比他们厉害的人，譬如说闪灵、玛恩纳，和他们比起来，玄铁大位之流充其量只是战斗单位，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绝无还手之力。
雪祀便是属于这一档次的强者，对于萨米这种小国来说，每十年诞生一名超出普通人极限的强者，已经非常恐怖了，数名雪祀一同出手，足以保护萨米全境的安全。
可是从某一次的山祭开始，一连二十年都没有新的雪祀的诞生。
这对还未从战争中恢复过来的萨米而言，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也幸好乌萨斯帝国刚换了一位新皇帝，他们内部的势力互相争斗不休，根本没空理会隔壁这个外强中干的邻居，这这才给了萨米喘息的机会。
但如果不将山祭的问题解决的话，萨米迟早会被逐渐稳定下来的乌萨斯吞并。
于是，仅存下来的雪祀准备趁去年的机会，将仪式中的问题调查清楚。
这个时候，一对夫妇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那对夫妇不知用什么方式说服了雪祀，也成功地加入到了调查的队伍之中。
“那就是你的父母，瑙曼小姐。”西蒙娜看着阿黛尔，平静地说道。
至于用什么说服的，西蒙娜也说不清楚，她毕竟是只是一名预备役雪祀，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一路上，瑙曼夫妇充当的都是记录者的角色，忠实地记录着仪式中发生的一切，留到日后调查失败的具体原因。
“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我们进入最后一处试炼场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随着西蒙娜的话音，意外确实发生了。
她忽然毫无征兆地缩紧了身体，大大小小的伤口一瞬间出现在西蒙娜的身上，一瞬间就将她染成了一个血人。

第六十六章 客人
这是矿石病发作了？
西蒙娜确实是一名感染者，这也确实有点像急性矿石病发作的症状，但此时有李昂坐在现场，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矿石病发病？因此这一选项基本可以排除。
但如果不是矿石病的话，这又能是什么？
西蒙娜现在的样子虽然凄惨，几乎被弄成了一个血人，但仔细检查检查的话，这些基本都是皮外伤，并没有危机到她的生命。
这个时候，西蒙娜的在房间里准备的绷带就派上了用场，李昂也终于知道房间的气味为什么会那么特殊。
显然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西蒙娜甚至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措施。
“这是……代价。”
迅速为自己止血后，西蒙娜一边缠着绷带，一边气喘吁吁地回答道，“仪式并没有完成，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阿黛尔想要上去帮忙，不过被西蒙娜婉言拒绝。
她使用了一种用来清洁身体的小法术，不一会儿之后，除了身上多出来了几圈绷带外，看起来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在一旁观看了整个过程的李昂发现，这种伤势有些不太寻常，不像是从外部受到的伤害，更像是西蒙娜身体本身出了问题。
仪式失败的代价么……
李昂不会闲的没事干就去探索别人身体内部，这种行为仔细想想还是挺变态的，所以他也不清楚刚才西蒙娜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对西蒙娜而言，可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她应该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当我们进入最后一处考验所在的位置时，意外发生了。”
西蒙娜看起来有些迷茫，当时的记忆逐渐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其实她也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最信赖的师傅就变成了一座冰雕，转瞬间便失去了生命气息。
操控了一辈子冰雪之力的人，最后死在了自己最拿手的能力上，还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一件事。
在这之后，无边的寒气便吞没了整座山脉。
因为西蒙娜在他们之中的实力最弱，除了负责携带所有人的行李之外，还需要不少额外的防护措施。正是因为这些防护措施，才让西蒙娜勉强活了下来。
因此，从山脉深处跑出来的过程中，西蒙娜的脑袋一直乱糟糟的，有好多东西都被她无意识间弄丢了，刚才交给阿黛尔的那条吊坠，就是她带回来的东西之一。
“这便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西蒙娜平静地说道，“我一直在这里待了一年的时间，都没有看到有人从山脉里出来……请节哀顺变。”
西蒙娜仅仅是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寒气蹭到了几下，就给身体留下了麻烦的后遗症，更别说那几位完全被寒气完全吞没的人，想必早已凶多吉少。
“……我知道了。”
有了刚才的心理准备，阿黛尔现在显得平静了许多，但是她看着西蒙娜，忽然问道，“这么说，我的父母现在还留在那里？”
就连高塔术士也只是得知了瑙曼夫妇的死讯，找到了他们留下的部分遗物，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按照西蒙娜的说法，她父母的遗体可能还留在山脉的深处。
闻言，西蒙娜脸上的表情一僵，她十分僵硬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应该……是这样没错。”
“不过你听我解释，并不是我们不想取回他们的遗体，而是山祭的最后一段路有些特殊，那里是一片巨大的湖泊，里面储存可能并不是水，而是某种不知名的液体。”
“那处巨大的湖泊，只要到每年最冷的一段时间才会冻住，”西蒙娜解释道，“如果错过了那段时间的话，就只能等明年再来试试看了。”
这样一来，瑙曼教授为什么选这个时间点前往萨米，也可以解释了。
“我知道了。”
阿黛尔并没有责备西蒙娜，她也知道西蒙娜已经尽力了。
她已经通过西蒙娜的说法，大致了解的当时的情况，这并没有改变阿黛尔的想法，只是让她前往山脉最深处的目的变得更加明确了而已。
从探查双亲遭遇了何种外网，到将他们的遗体带回去安葬。
现在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瑙曼教授是用什么作为筹码说服了雪祀，他到底意欲为何。
可惜西蒙娜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委，唯一的知情人士早就和瑙曼教授一起永远留在了山脉深处。
“这个问题……我觉得我说不定能回答。”
李昂忽然说道，另外两人都向他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说不定就是单纯请来的外援呢？
这也很好理解，雪祀的传承如无意外又是一个‘技术黑箱’，萨米人只能根据古时候流传下来方法直接拿来用，就算仪式出了问题也无法修复，不然也不至于二十多年都没找出问题所在。
瑙曼教授说不定就是受邀前来解决这个麻烦的。
现在，西蒙娜和阿黛尔交流已经告一段落，正当李昂准备向西蒙娜询问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闯入了李昂的感知范围。
“……有人客人来了。”李昂喃喃道。
对方略微停顿一下之后，便大步流星地向着西蒙娜住处所在的方向走来，他的目的毫无疑问便是这里。
李昂总觉得对方有些来者不善，考虑了几秒钟后，李昂便决定出去稍微看看情况。
“你们先待在屋子里，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完，李昂便起身向外面走去
然而李昂才刚一走出房门，赶来的那人便不由分说地发动了攻击，根本不给李昂辩解的机会。

PS.稍微有点卡文，感觉好难受
PS2.顺便附一张剧情实力表，是从贴吧弄来的，上面说的基本和我想的没啥差别，这么看也挺直观的，就极个别有不同的想法，不过问题不大。

第六十七章 误会
当李昂走出屋子的那一瞬间，一片由冰雾构成的薄纱便朝他当头盖了过去。
见状，李昂当即屏住呼吸，脚下轻点向着冰雾的另一侧闪去。
这片冰雾看似没有多少杀伤力，就算直接闯进去，恐怕也只会稍微受到一点冻伤，但这个小法术麻烦的地方并不是这里。
最棘手的是，如果小看了这片冰雾的威力，不小心吸入了其中一部分冰雾，哪怕只有一丁点，也会对人体的呼吸系统造成造成不轻的伤害。
肺部如果受了伤，哪怕有一身的力气恐怕也用不出来。
总之，这是一种非常阴险的法术，从这一招上也能看出对方大致的品性。
李昂掩住口鼻，避免吸入附近的冰雾，大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对方一言不发，埋头挥动着手里的环杖，一枚又一枚尖锐的冰凌从地上浮现，向着李昂涌了过去，速度不快不慢，威力也有些差强人意，不过对方显然也没打算用这一招将李昂制服。
他只是想逼李昂离开现在的位置。
“不愿意回答么……算了，也无所谓。”李昂摇了摇头。
根本不用对方回答，李昂就能猜到对方的身份，西蒙娜刚才说过，她是一名预备役的雪祀，而在这种时候会有什么人来找她？自然是其他的雪祀。
只不过……惊蛰先前曾经和他说过，距离雪祀来到萨米应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条情报显然出了点问题，雪祀居然提前抵达了哈默弗斯特。
惊蛰还没有整顿好大理寺的事务，雪祀就已经到了，这让事情变得有些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惊蛰再怎么说也是炎国的大理寺卿，这种重要的情报不大可能出现问题，顺着这个思路去想的话，这位雪祀极有可能是秘密来到了这里，有什么事情要和西蒙娜这位雪祀预备役商讨。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将他制服好了。
感知领域霎时间收缩，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名雪祀的身上，雪祀只觉得身上涌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恶寒，就连手上挥舞环杖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
顺着对方的意思，李昂也远离了西蒙娜所在的那间屋子，此时阿黛尔也在里面，他们两人都不愿意波及到那个地方，这样成了他们之间共同的默契。
西蒙娜居住的地方十分偏僻，正是一个适合动手的好地点。
果然，李昂才刚一撤出那家屋子的范围，雪祀的攻击就立即变得猛烈了起来，开始有雪花从天空中飘落，周围的环境隐隐以雪祀未中心开始出现了变化。
就像是这里的环境在主动配合雪祀向李昂发动攻击一样，消耗的源石能没有增加，法术的威力却凭空增加了三分。
不愧是一国最顶级的战力，果然有独到之处。
身上没有盔甲增幅防御力，李昂也不愿意和这种程度的发法术硬碰硬，挥出几团火焰将地面的冰凌融化，并没有拉开和雪祀之间的距离，而是直接欺身冲了上去，闯入了那片已经被雪祀影响的空间。
这种直接影响周围环境，用来增幅自身、削弱的敌人的特殊法术确实不赖，但不幸的是他遇上了李昂。
对于源石的掌控，李昂远在雪祀之上，即使是萨米这种对他们有利的环境也一样，随着李昂心念一动，双方的处境顷刻间发生了逆转。
刚刚构筑好的施术单元差点逆转，周围环境中的源石能就像是凝结成了固体，根本不听他的控制。
雪祀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这一刻他也意识到，李昂和他之前面对的敌人有本质的不同。
“——爆炎·波动剑！”
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大半个天空染成一片赤红，冰雪融化后的水蒸气在高温中劈啪作响，火海堵死了雪祀的一切退路，除非他能一瞬间跑出几百米的范围，否则就要正面承受李昂的这雷霆一击。
胜局已定。
在施法受到限制的情况下，术士绝不可能挡下这一发爆炎波动剑，李昂也有好好控制波动剑的威力，以免一不小心将对方烧成灰烬。
正当李昂这么想的时候，异常发生了。
前一秒还熊熊燃烧的火海，下一秒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此异常的情况让李昂也是一愣。
冰？
不对，雪祀刚才使用的，显然不是冰属性的源石技艺，用同等的冰来抵消火焰的话，必定会产生大量的水雾，将这里的环境弄得一团糟，可刚才完全没有这种迹象。
就像是……火焰烧尽了所有的燃料，最后自行熄灭了一样。
火海散去，露出了后面的雪祀。
此时对方的动作看起来无比庄重，虔诚地高举着手里的环杖，嘴里小声哼唱着某种特殊的韵律，一种特殊的气息开始从他身上向四周扩散。
刚刚抵消爆炎波动剑的，正是这股特殊的气息。

时间回到几分钟之前，李昂丢下了一句外面又客人来了，便直接走出了屋子，这让阿黛尔和西蒙娜都有些莫不知道头脑。
两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阿黛尔才出声问道，“那个，西蒙小姐，外面是你的朋友吗？”
“我没有朋友。”西蒙娜摇了摇头，说道。
她的身份极为特殊，正因为需要避人耳目，所以才会居住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就连每天生活需要的物资，都是通过特殊的渠道采购的，她那里会有什么朋友。
西蒙娜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震得屋顶上的灰尘洒落了一大片。
这时西蒙娜忽然想起来，她是没有朋友，但是除了朋友之外，确实还有其他人会来找她。
不好！刚才那是打起来了！
西蒙娜瞳孔微缩，来不及告诉阿黛尔，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屋子里冲了出去，向着外面大声喊道，“你们都住手！这都是误……会……？”
最后几个字停在了西蒙娜嘴里，她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从她出来的那一刻起，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第六十八章 礼物
就像西蒙娜刚才喊的那样，两人停手没有再的打下去去。
不过最后的结果显然和她想的有所出入，她出来看到的，并不是已经被冻成冰雕的李昂，而是被干净利落几招制服的雪祀。
就像雪祀一开始对他做的那样，李昂顶着那股奇特的气息，重重一掌拍在雪祀的侧肋，将他肺部的空气全都拍了出来。
那首才唱到一半的小调自然戛然而止，特殊气息也同样缩回了雪祀的体内。
这种气息……就是雪祀从仪式中获取的力量？李昂感受着手掌上的刺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山祭仪式虽然可以赋予这些雪祀强大的力量，但唯独战斗经验是学不来的，就像是最开始的李昂一样。
如果在大军的保护下，雪祀说不定还能发挥出一名术士的全部实力，但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们显然缺乏对抗同一水平战士、或者跟强者的经验。
所以才会被李昂这么干净利落地打败。
不过也是，厉害的战士本身就十分罕见，冠军骑士不仅仅是大多数人的极限，也是绝大部分战士的极限，在不依靠源石技艺的情况下，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跨过这条界限？
至少在李昂知道的所有人中，仅有卡西米尔的领袖，大骑士长伊奥莱塔拥有这种实力。
就算法术再怎么厉害，用不出来也是白搭。
当然，最后李昂还是留手了，不然刚才那一瞬间，李昂完全可以敲碎雪祀的心脏。
他留着暂时还有用处。
阿黛尔稍微慢了西蒙娜一步，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雪祀，还有他旁边的西蒙娜，随后便注意到李昂的手掌呈现出不正常的灰色。
“你的手怎么了？”
“不碍事，不小心被这个家伙伤到了而已，过一会儿就好了。”李昂将右手从阿黛尔那里抽了出来，说道。
尽管李昂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他还是没能完全阻止雪祀，在触碰到对方身体的同时，被那股气息伤到了手掌。
不过并不严重，仅仅像是被热水烫伤了一样，手掌上有火辣辣的痛感传来。
李昂也没有将这种小伤放在心上。
“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帮我去拿点结实的东西……嗯，房间里的绷带就不错，帮我多拿一些出来。”
“是要包扎伤口么？我马上就去拿。”说着阿黛尔便转头向屋子里走去，不过她显然误会了李昂的意思。
“不，我手上的伤不要紧，”李昂及时拉住了阿黛尔，说道，“我让你拿些绷带，是想要捆住这个家伙。”
李昂指了指地上的雪祀。
“不可以！”
蹲在地上查看雪祀伤势的西蒙娜听到了这句话，当即站出来反对道，“刚才的误会我们会道歉的，你们不能这样对雪祀大人！”
当然，李昂并不多打算多和西蒙娜废话。
“抱歉西蒙娜小姐，情况出现了一点变化，可能要委屈你和我们走一趟了。”
因为雪祀的突然到来，李昂不得不临时更改接下来的计划，他们要尽快回去和大理寺的人会和，当然西蒙娜也不能这样放她离开，只能暂时委屈一些她了。
“我这就去拿绷带。”给了西蒙娜一个歉意的眼神，阿黛尔便返回到房间里面，将西蒙娜为自己准备的那些绷带都拿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李昂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雪祀以及一旁的西蒙娜。
倒在地上喘了几分钟，雪祀才逐渐恢复了过来，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也没有再做多余的东西，看起来是认清了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
雪祀没有动，西蒙娜就更不敢乱动了。
片刻之后，阿黛尔将房间里的绷带全部拿了出来，雪祀就任由李昂在他身上为所欲为，一连用了十几捆绷带，将他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个大粽子，只有两个鼻孔露在外面。
解决完雪祀的问题后，现在就剩下了西蒙娜。
“西蒙娜小姐，感谢你刚才告诉我们的消息，所以我决定给你一点优待。”
李昂对她举了举手里的绷带，说道，“是怪怪的和我们一起走呢？还是说也和地上的这位一样，让我把你捆起来带走呢？”

西蒙娜最终还是做出了理智的选择，毕竟被捆成粽子，然后被李昂像提袋子一样提在手里，实在是有些太丢人了，她受不了这种结果。
既然西蒙娜选择了听话，那李昂也就没有对她做什么。
提着被捆成粽子的雪祀，他们三人便全速向着大理寺的驻地前进。
利用惊蛰交给他们的那两张符箓，李昂带着西蒙娜进入了大理寺的驻地。
“惊蛰呢？她人呢？我有急事要找她商量。”刚一进入旅店，李昂便大声地喊道。
不一会儿，惊蛰便从二楼的某个房间走了出来，站在走廊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三人，“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我都能听见。”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等等……你手里那是什么？”
惊蛰又不是瞎子，她自然不可能没看到李昂手里提着的那个东西。
可是玩意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被捆起来的活人……还有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那名少女，看起来也不是自愿过来的，这两人什么时候改行贩卖人口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今天稍微遇到了点意外，所以我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
说吧，李昂便将雪祀丢到了前面的地板上，引起了对方的一声痛苦，“这是萨米的雪祀，应该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位。”
“我把他打包给你带回来了。”
“……”
“……”
一时间旅馆内有些冷场，不少人都听到了李昂刚才说的是什么，他们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惊蛰的目光呆滞了一段时间，随后才不敢置信地大声喊道，“……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刚才被丢到地上的……是一名雪祀？

第六十九章 没有那么多巧合
她惊蛰堂堂炎国九卿之一，虽然上任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在她任职的这段时间里，她可是接手了不少从炎国各地汇聚而来的疑难案件，完全称得上见多识广，什么稀奇古怪的情况她没见过？
抱歉……眼下这种情况她还真没见过。
只是短暂地分开了一天，这两人就直接活捉了一名雪祀回来？
这哪是礼物，这根本是惊吓好吧。
“他是雪祀？你是从哪……不对，你为什么要将他带到这里？”扶着额头，惊蛰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毕竟李昂所做的事情，带个惊蛰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在来萨米之前，惊蛰就已经详细调查过这里的情况。
这个国家能让她心生忌惮的只有两种人，除了萨米女王之外，便是这群神秘的雪祀。
女王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国家的首都，也就是说只需要小心那些神出鬼没的雪祀，现在居然有一名雪祀被活捉丢到她的面前，惊蛰怎么可能不感到震惊？
惊蛰刚才已经确认过了，地上被捆起来的这个人并不简单，就算不是雪祀，也有可能是某位身居高位的人，实力至少不会比她差。
李昂能不在伤及对方分毫的情况制服这个人，也意味着他能轻松打败惊蛰，如果不是因为雷法的原因占了点便宜，当时冲突的结果如何其实还很难说。
“没关系，这家伙应该是隐瞒了自己的行踪，偷偷来到这里的。”李昂摇了摇头，示意惊蛰不必担心，“不管他到了这里来干什么，肯定会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有所影响，所以我就干脆把他抓起了算了。”
“为什么要带他到这……除了你这里之外，也没有其他适合藏这家伙的地方了。”
这里好歹是大理寺卿待着的地方，萨米除非愿意彻底和炎国撕破脸，否则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强闯这里。
惊蛰抽了抽嘴，算是勉强认同了李昂的这种说法。
就算雪祀再怎么麻烦，她也从没有想过要将雪祀控制起来，真是不知道让惊蛰说什么才好。
不过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就算后悔也有些来不及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善后比较好。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惊蛰指着他们身后的西蒙娜问道，“那她又是谁？”
地上躺着一名雪祀就已经够麻烦了，那么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这名少女又是何方神圣？总不会是一名无关紧要的路人吧？
“这位是西蒙娜，预备役雪祀，同时也是去年那场山祭的亲历者之一。”李昂为惊蛰介绍道，“她能给我们的行动带来相当多的帮助。”
西蒙娜有些紧张地向惊蛰点了点头。
现在的情况有些超出了西蒙娜的预料，她本来想假意答应下拉，然后再伺机带着雪祀逃跑，或者放消息出去寻求救援，但李昂居然将他们带到了炎国人这里。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就算西蒙娜有多少想法都无从施展。
“我知道了……你让我先好好想想……”
惊蛰摆了摆手，一脸胃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示意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这个女孩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预备役雪祀……这意味着她刚才想出来的办法又泡汤了，她本来还想着，雪祀被李昂捆得结结实实得，极有可能没认出她们的身份，这就提供了不小的操作空间。
但这一切都被另一名预备役雪祀看在眼里，就直接断了惊蛰的这种想法。
现在惊蛰终于发现，李昂这个人的行事风格……有些肆无忌惮，似乎根本不会考虑这样做带来的后果。
雪祀抓是抓住了，上一次山祭的幸存者也确实能带来很多帮助，但是在这之后呢？无论要不要杀人灭口，他们都彻底得罪了萨米，更倒霉的是，这一次大理寺也被拖下了水。
不过他也确实有这样做的实力。
能活生生地俘虏雪祀，李昂在惊蛰心目中的地位又拔高了一截，除了她那近乎无所不能的师傅之外，恐怕鲜有人是能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我需要你们，将今天做的事情，完整地告诉我，我需要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惊蛰凝视着李昂等人，无比严肃地说道。

惊蛰叫来了她的手下，再一次布置好了那几面用来防止泄密的屏风，将他们所有人包围了起来。
不过和昨日相比，屏风里的气氛就显得怪异了很多。
大理寺的人已经为那位雪祀解开了身上的绷带，换上了一套更加牢固的囚具，将雪祀限制了起来。这也意味着至少在萨米境内，大理寺和李昂都是绑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大致了解了一下李昂今天做的事情之后，惊蛰就将重点放在了西蒙娜和那名雪祀的身上。
西蒙娜倒是表现得十分配合，无论惊蛰问了什么问题，她都会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给出一个还算听得过去的答案。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西蒙娜并不知道二十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她那时才刚出生没几年，自然没可能记住当时发生的事情。
而另一名雪祀的表现就有些奇怪了。
在西蒙娜回答惊蛰问题的时候，他也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在一旁冷笑着看着李昂等人，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当惊蛰问到他的时候，他又会装聋作哑，选择性无视他听到的问题。
这家伙极有可能知道二十一年前发生的事情，但就算动用私刑，惊蛰也一时半会没法敲开他的嘴，所以这一类想法只能先放在一边，等从黑暗山脉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从西蒙娜的口中，惊蛰也渐渐明白了过来，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萨米究竟出现了多么严重的问题。
更让惊蛰表情阴晴不定的是，萨米出现问题的时间点，也和当年那名嫌疑人失踪的时间点吻合。
不会吧……这也太巧合了点。
尽管惊蛰不是很愿意相信，但是作为大理寺卿的经验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第七十章 俘虏的自觉 已修
那桩悬案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这张不仅笼罩了炎国、乌萨斯、维多利亚，甚至还触及到了萨米这种位于世界角落中的小国。
越是调查，惊蛰就越觉得眼前的一切扑朔迷离，到底是什么人，有能力在这么多国家的眼皮底下搞事情。
如果这一次抓不到什么线索的话，她恐怕就只能像前两任的大理寺卿一样，将这个卷宗束之高阁了。
“那事不宜迟，今天晚上我们就立即出发。”惊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说道，“大理寺接下来的任务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他们会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惊蛰不会将工作拖到最后一刻完成，只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完成了全部工作，剩下挤出来的这些时间，是留着用来预防突发情况的。
现在就是突发情况。
在心中琢磨了一下，惊蛰发现虽然他们抓住了雪祀，但现在的情况并不比之前好多少，甚至还变得更加紧迫。
随着时间的推进，雪祀失踪的消息迟早都会暴露，恐怕只要哈默弗斯特的人试着联系一下‘正在路上’的雪祀，就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所以惊蛰干脆将出发的时间提前到了今天晚上。
“那路线呢？已经选好了么？”
“你的那位同伴正在确认路线，应该很快就可以确定下来。”惊蛰回答道。
“既然如此，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阿黛尔你呢？”
阿黛尔也同样摇了摇头。
尽快进入黑暗山脉深处，也同样是她的意愿，所以她自然不会反对惊蛰的这个提议。
“那就这么决定了。”惊蛰当机立断地说道。
“对了，这次你准备带谁一起去？这两个家伙肯定是要带上的，别到时候人太多，还没出城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李昂指了指西蒙娜和雪祀两人，提醒道。
“别担心，这次我只会带玄诚一起去。”
“只带那一个憨……家伙？”李昂有些诧异，差点将将心里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带玄诚那个憨批过去？难道就不怕他半路上坏事？
看李昂这个反应，惊蛰就知道李昂刚才在想什么，这些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太小看他了，或者所有人都太小看她了。”惊蛰缓缓地说道。
大部分人对于玄诚的印象，都是他做事不过脑子的性格，却很少有人记住，认真起来的话，玄诚的实力在大理寺也能排上前列。
更何况，玄诚还精通符箓之道。
保护这座旅馆的结界、控制雪祀的道具，都是由这位脑子不太行的家伙制作的，符箓之道的优点在于万能，几乎什么情况都能找到应对的方法，而正面战斗的话和其他能力相比符箓其实并不占优。
说到符箓，李昂倒是非常好奇这种法的原理，但他现在和大理寺之间的关系显然还没亲密到那种程度，贸然询问只会徒遭白眼，等这次探索结束后，有了这一次合作的基础，情况可能会好上很多。
那两名俘虏自然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于是出发的时间以及人选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李昂、阿黛尔、作为向导的麦哲伦，两名俘虏，以及惊蛰和她的副手玄诚，一共七人。
“稍微有个问题先要了解一下，”
在惊蛰准备叫人，准备撤走屏风的时候，李昂忽然想到了几个疑问，便向西蒙娜问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回答的话就算了，这个问题也没那么重要。”
“去年是你，今年为什么还是你？”
雪祀来找西蒙娜的原因很好猜，无非就是让她继续参加这一年的山祭，让她正式继承雪祀的力量。
但这个仪式本身无疑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去年失败的仪式给西蒙娜留下了非常严重的后遗症，全身的皮肤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伤口，她每时每刻都徘徊在失血过多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让西蒙娜参与这次的仪式，一方面她有可能死这次仪式之中，而另一方面，万一因为她身上的伤，再让山祭出了问题呢？
然而李昂却得到了一个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没人。
原因很简单，因为除了西蒙娜之外，就没有别的雪祀预备役了。
想要成为一名雪祀，必须满足一些十分特殊的要求，否则根本无法通过山祭仪式里的各种试炼，西蒙娜也不知道这种评判标准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满足要求的人非常少。
每次山祭仪式后，雪祀们都有十年时间来寻找下一次仪式的人选，但这一次的时间太紧张了，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都没有找到另一名有资质的人。
无奈之下，只能让西蒙娜继续担任这次仪式的主角。
至于主角如果死在山祭仪式中，会让仪式发生什么变化，雪祀们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至少不会比不举行仪式的结果更糟。
点了点头，李昂表示自己已经了解。
关于山祭仪式，西蒙娜显然还有许多保留的地方，不过这一点都不奇怪，李昂也不想将人家的秘密打探得一清二楚。
询问完西蒙娜后，李昂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名被他活捉的雪祀身上。
“这个东西，你认识么？”
李昂从口袋里掏出了帮麦哲伦保管的吊坠，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
雪祀脸上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终于收敛了起来，他凝视着那枚雪花状的吊坠，咬牙切齿地说道，“小鬼，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这名雪祀的年龄大概四五十岁上下，很可能就是这个国家最后一个成为雪祀的人，他知道的东西，自然不是西蒙娜这名预备役能比得上的，要想个办法逼他开口才行。
李昂没有计较雪祀的出言不逊，他干脆地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这么问么？”
“拿出点俘虏的自觉吧，不要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
PS.什么哈批工作，加加加nmd班，准备辞职跑路了，蛋疼的是我小叔也在公司里，不能直接润，等我把手上项目结了再跑路吧，不然以后不好见面。

第七十一章 谈判破裂
雪祀的脸色顷刻间便阴沉了下来。
他刚才输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在占据地理的情况下依旧输得体无完肤。
纵然有一部分轻敌大意的原因在内，但雪祀也明白，真要拼命地话，他八成也不是这个人对手，更何况现在还有一群炎国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真不知道这种怪物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形势比人强，雪祀也不至于真天真地以为，这些人不敢对自己出手。
所以在刚才李昂询问西蒙娜的时候，他始终一言不发，因为这并不是西蒙娜的错，换他到西蒙娜那个位置，他也想不到更好的选择。
沉默了片刻，雪祀缓缓地说道，“那让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你们不是想去Skadino山脉么？将那个吊坠给我，告诉我你是在哪找到它的，我就破例允许你们参加这一次的山祭如何？”
“破例？不，完全不需要你破例。山就在那里，我们又不是残疾人，不会自己走过去么？”李昂微微昂起头，用鼻孔对着雪祀，摆出了一副不屑的模样，“你付出的代价还不够。”
李昂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吊坠对雪祀的意义非凡，或者说这个吊坠的主人对他俩说非常重要，所以李昂干脆提高了要价，看看雪祀会作何反应。
至于麦哲伦的事先不急，这两个家伙跑不掉的，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李昂手中，但要是让雪祀知道麦哲伦的状况，双方的形式就会发生逆转。
“你！”
雪祀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青灰色的光芒自他身上涌现，不过贴在身上的几张符箓爆发出了更强盛的光芒，将他身上的光芒压了回去。
捂着胸口，雪祀一脸痛苦地大口喘着气。
“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李昂看似善意地提醒道，“想要拿回这枚吊坠，仅仅带我们进去是不够的。”
“没有我的帮助……就算你知道进去的路线，也绝不可能抵达终点！”雪祀面色狰狞，恶狠狠地喊道，“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李昂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这家伙的态度还真是强硬啊，难道他看出来了什么？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地在嘴硬？
“还是我刚才说的，将吊坠给我，告诉我你从那弄到的那东西，我可以带你们进山，绑架我的事也可以既往不咎。”
“你要追究责任就追究责任咯，我们完全不介意。”李昂耸了耸肩，说道，“我说的没错吧，廷尉大人。”
沉默地点了点头，惊蛰并没有出言反驳。
惊蛰是个聪明人，虽然不知道李昂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但他眼下所做的事情，无疑是对他们很有利的，在这种情况下，惊蛰也不介意为李昂站一次台。
不过，真要到了撕破脸的地步，她也的确不会害怕就是了。
见李昂和惊蛰两人寸步不肯相让，雪祀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狰狞。
赢了。
看着雪祀犹豫的表情，李昂就知道对方已经心生退缩之意，就是不知道他接下来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来换取他手里的这枚吊坠。
身为一个国家的顶级高手，他拿出来的东西应不至于差到哪里去，而且既然雪祀已经服软，那么麦哲伦身上的问题也需要旁敲侧击一下才是。
就在李昂在心中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套话时，一件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四面屏风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人影从外面挤了进来，十分兴奋地喊道，“进山的路已经确定好了！现在随时都可以出发！”
正是麦哲伦。
糟了……李昂十分无奈地扶住了额头，外面的那些人怎么就直接将麦哲伦放了进来？
在从雪祀的口中套出那股气息的秘密之前，他是不准备让两人见面的，不能让雪祀察觉到麦哲伦心脏里的异常，可麦哲伦忽然这么进来，李昂之前的算盘算是彻底泡汤了。
果不其然，当雪祀看到突然闯入的麦哲伦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表情渐渐由惊愕转变为了欣喜若狂。
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地说道，“刚才的交易，我觉得有必要修改一下。”
闻言，李昂脸色不禁一黑。
这个混蛋还真是见杆就爬啊……他果然察觉到了。
“廷尉大人，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都会如实汇报给女王陛下，届时我们会通过外交途径正式向炎国抗议。”雪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在他们眼前侃侃而谈，“还有那枚吊坠，那是我们萨米的重宝，不论你们是从哪得到的，都请立即归还，否则……”
李昂根本不打算听他长篇大论的废话，两步跨到雪祀的身后，直接一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嘎——”雪祀怪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废话真多。”李昂冷冷地说道。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麦哲伦有些犹疑地问道，“额……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岂止不是时候，你这时候来简直糟糕透顶。”李昂叹了一口气。
现在教训麦哲伦也没有意义，这不是他们任何一人的错，只是……单纯的有些倒霉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李昂也不想和雪祀再谈下去了，谁知道他会狮子大开口开出怎样的条件，还是之后用武力胁迫比较好。
得罪也就得罪了，反正离开萨米之后，他和阿黛尔这辈子不会再来这个鬼地方半步，难道这些雪祀还能去卡西米尔找他算账不成？
那儿现在可是算李昂的大本营。
见谈判已经破裂，惊蛰也不愿刚才被白白当枪使，所以她便打算向李昂问个清楚，“可以解释一下，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么？你手里的吊坠又是什么？”
“……一件和雪祀有点关系的东西，是我无意间得到的。”李昂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和这次的事情无关，带来的麻烦我会自己解决的。”
“那就这样好了。”
见李昂不想多谈，惊蛰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应付完惊蛰这边，李昂便向麦哲伦问道，“麦哲伦，你刚才说路线已经确定好了？”
“没错，我已经确定了另一条进山的路，可以避开萨米人入口处的封锁，从另一边汇入原来的道路。”
“好。”李昂重重地点了点头，
“也不用等今天晚上了，我们现在就出发，惊蛰小姐你意下如何？”
“没有问题吧？”

第七十二章 出城
本来惊蛰还有些犹豫，可是当李昂说，他有把握避开所有的监视时，惊蛰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能早一点出发，便少一点隐患，惊蛰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李昂和阿黛尔便先行返回居所，准备出发后能用到的东西。
虽然两人住在不同的房间，但这里薄薄一层墙壁的隔音效果显然不怎么好，李昂甚至都能听到阿黛尔那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换上盔甲之后，李昂便走到了墙边靠了上去，轻声说道，“阿黛尔，你很紧张么？”
声音确实传到了隔壁阿黛尔的耳中，李昂能感到她的呼吸瞬间一窒。
“……是啊，我现在真的很紧张呢。”
良久之后，阿黛尔才回答道。
“要不……你就先留在这里吧，有大理寺的人在这里，我也能放心。”
听到阿黛尔的回答之后，李昂终于将他纠结了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会将伯父伯母带回来的。”
本来，他们只是来这里寻找瑙曼夫妇的踪迹的，没想到直接找到了他们遗体的下落，这和他们一开始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
让女儿为她的父母收尸……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李昂并不想让阿黛尔难做，这种事完全可以由他来代劳。
那么，阿黛尔会怎么回答呢？

当李昂两人赶回大理寺的驻地时，那五个人早就已经整装完毕，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阿黛尔的回答也没有让李昂感到意外，经过这大半年时间的磨砺，阿黛尔的内心早就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脆弱了，都已经走到了还这一步，她真的会在这里退缩么？
当然不会。
李昂尊重阿黛尔的选择，他也就没再劝下去了。
“抱歉，我们来晚了，准备稍微花了一点时间。”
“无妨。”惊蛰并没在意他们两个迟到的事情，“直接进入正题吧，你打算怎么避开城里的监控？”
哈默弗斯特虽然只是一座小城，但移动城市应该有的东西，这里一样也不会少，监控摄像头、或者监控术式，在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
在从西蒙娜口中知晓了这座城市的特殊性后，惊蛰觉得他们之前找到的监控装置，很有可能只是其中的很少的一部分。
如果是在夜里行动的话，惊蛰还有把我在术式的掩护下，避开大部分的监控装置。
但如果换到白天，不仅要注意监控装置，还要避开路上行人的目光，两者叠加起来，难度何止向上翻了几番？
至少惊蛰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在这个时间点离开城市。
出于对李昂实力的肯定，惊蛰还是叫来了玄诚，并且安排好了她离开后的计划，她倒是想要看看，李昂要怎么让他们这七个人，避开这密不透风的监控网。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你们只要跟着我走就行了。”李昂笑了笑，回答道。
“……”
惊蛰的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看起来并不是很相信李昂所说的话。
见状，李昂也没有向惊蛰解释他的感知，他只是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们可以分头行动。”
“我和我的同伴现在出城，你带着你的人到了晚上再行动，到了移动城市外面再会和也可以，我完全没有意见。”
“……不必了，就按照你说的做吧。”惊蛰思考了几秒，决定还是相信李昂一次。
分两批行动的话不仅麻烦，而且就算在晚上行动，惊蛰也没有瞒过所有萨米人的完全之策，看李昂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如相信他一次。
“那就跟着我出发吧，不过切记，在离开移动城市之前，无论我发出什么指示，你们都要照做，明白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连西蒙娜也不例外。
她表现得还是比较合作的，至于另一个可能会捣乱的家伙，早就被大理寺的人用特殊法术囚禁了起来，剥夺了五感以及说话行动的能力，被西蒙娜背在背上。
等离开了移动城市之后，才能为他解除这些限制。
整支队伍由李昂带领，前后大致被分成了三个部分。
最前面除了李昂之外，麦哲伦也跟在他的身边，因为接下来还需要麦哲伦指引方向，进入雪山之后，也离不开她的帮助。
而惊蛰则落后他们两个一步，监视着棘手的雪祀二人组，以免他们在路上弄出什么幺蛾子。
阿黛尔和玄诚则在队伍后面殿后。
李昂带着这个六个人时走时停，有时候会放着小巷不走，反而直冲冲地走到大马路上，这让除了阿黛尔之外的其余几人胆颤心惊，生怕他们怪过下一个路口之后，会有一群全副武装的萨米士兵挡在他们面前。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别说是萨米士兵了，他们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就像所有人都十分贴心地避开了他们一样，当然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到
跟在后面看了一路，惊蛰都没有弄明白李昂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出来了？”
站在城市围墙的边缘，玄诚一脸怀疑人生地看着前方雪白的大地。
前段时间他带人行动的时候，为了躲开监控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而且就算如此，依旧有很多区域根本无法进入，哪能像李昂这样，逛街一般地从城市里面走了出来。
“不然呢，你还想和警卫打一架么？”李昂耸耸肩说道。
这种事对于李昂完全没有任何难度，整座城市的监控网在李昂的感知中完全是透明的，那些监控装置就算真有避不开的，李昂也能远程影响它的运行，使其只暂时失效。
对他来讲，反而是那些到处乱跑的行人比较麻烦，为了避开这些人，李昂饶了很多的路。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别告诉我你们没办法从这里下来。”
说罢，不等其余几人回答，李昂便抱起了阿黛尔，从几十米高的移动城市上直接跳了下去。

第七十三章 进山
十几米的高度跳下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在两人落地的前一刻，一股气流凭空从李昂脚下涌现，托住了他们的身体，让李昂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阿黛尔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她敲了敲李昂的头盔，似乎是在责怪他又在乱来了。
李昂嘿嘿一笑，将阿黛尔放了下来，也没有反驳什么。
稍微慢了他们两人几秒，其余几个人也纷纷用自己的方法，从移动城市的边缘跳了下来。
麦哲伦是用无人机吊着自己飞了下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但是另一边，惊蛰他们的做法就有些令人侧目了。
动手的人是玄诚，他的手指中夹着一张符箓，在一圈淡淡光辉的笼罩下，重力好像失去了对他们的作用一样，四人轻飘飘地落在李昂的不远处。
看来，在那么多人里惊蛰会选中玄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落地之后，惊蛰朝着李昂脚下看了一眼，看到那圈气流造成的痕迹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风……么？
在先前和玄诚的对抗中，李昂仅仅展现出了强大的身体素质以及战斗经验，现在又用出了一种全新的手段，还真是让人摸不透他的底线到底在什么地方。
“麦哲伦，接下来的路线就靠你了。”李昂对麦哲伦说道。
“嗯……应该是走这个方向。”
通过无人机确定了他们现在的具体坐标，麦哲伦便在地图上找到了他们接下来该走的路线。
比较难走的只有最开始的一段路，等绕开萨米的人封锁之后，就会回到阿黛尔父母给他们留下的路线之中，那条路线已经不知道被萨米人走了多少遍，肯定比其他路线要安全得多。
“等等。”
在众人将要动身的时候，玄诚忽然叫住了他们，说道，“我可以用神行符加快我们的移动速度，尽快离开离开这个地方。”
神行符？
啊……李昂想起来了，就是之前玄诚同伴逃走的时候，用的那张符箓么？速度一下子凭空增加了三成，确实有点门道。
“神行符？你带了多少张？这种符箓的具体效果怎么样？”
“我一共带了二十四张神行符，每张大约可以持续一盏茶的时间，”玄诚回答道，“神行符对每个人的作用效果都不一样，实力太强的话可能会不起作用，但对于普通人来讲，可以把他们行走的速度提高到正规军的水平。”
也就是说，是固定加成而不是百分比加成么？
不过也是，要是无论谁用都能提高三成速度的话，李昂的速度说不定都能突破音障了，那也太恐怖了点。
“用完了能随时补充么？”李昂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闻言，玄诚摇了摇头。
“制作符箓的环境要求非常严格，我的师傅应该能在外面绘制符箓，但我还没达到师傅的那种水平。”
“这样啊……那就先留着吧，没必要浪费在这种地方。”李昂想了想，回答道。
这种东西还是留在跑路的时候用比较好。
现在他们才刚出城，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如果仅仅是为了尽快远离萨米人的视线，那纯属是在浪费，李昂靠感知也能躲开他们的搜查，虽然麻烦了一点。
玄诚看了惊蛰一眼，惊蛰点了点头，说道，“在我明确表示反对之前，所有安排都听他的。”
惊蛰没有跳出来争夺队伍的指挥权，除了那两名雪祀之外，李昂一边有三个人，而惊蛰这边只有一个人，人数上并不占任何优势，真要出现分歧也是她这一方吃亏。
而且到现在为止，李昂的决策并没有出现任何失误，惊蛰并不是一个掌控欲非常强烈的人，让出主导权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明白了。”玄诚郑重地点了点头。
廷尉大人要他听谁的，那他就听谁的命令。
最后，除了雪祀二人组之外，所有人都分到了三张神行符，玄诚已经去掉了符箓上面的限制，只要稍稍注入一点源石能，就能顺利激活符箓的效果。
李昂只留下了一张神行符，将余下来的两张都交给了阿黛尔，他不觉得这种符箓能对他有多少效果，反倒是阿黛尔，她跑起来的速度并不快，还是留给她用比较好。
那两名雪祀……李昂犹豫了一下，还是从玄诚那里拿来了一张神行符，交给了西蒙娜。
在麦哲伦的指引下，一行人避开了萨米人修好的道路，踏入了荒山野岭之中，向着黑暗山脉的方向前进。
即使是这种远离移动城市的地方，也能看到不少萨米人的哨岗，不过都被李昂隔着几公里的距离发现，提前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进。
最开始的一段路并不难走，众人在一边前进的同时，还有余力闲聊。
李昂对玄诚这个人，或者说他掌握的符箓非常感兴趣，便随便找了个话题和他攀谈了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铺垫后，李昂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能不能和我讲讲你的符箓？这和我见过的源石技艺都不一样。”
玄诚是个一根筋的家伙，先前惊蛰让他听从李昂的命令，就等于惊蛰已经信任了李昂，所以他根本没有思考李昂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便直接回答道。
“符箓？这可是只有我们一脉和礼部才能掌握的绝学，”玄诚无不自豪地说道，“据说这可是灰齐山的仙人传下……”
“玄诚。”
一旁安静听着两人交谈的惊蛰，忽然冷冷地叫出了玄诚的名字。
这时玄诚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好像有点多了。
惊蛰虽然信任李昂，但他终究不是炎国人，没有资格知道这种涉及到高层隐秘。
“抱歉，这是符箓之术是我们师门的隐秘，我不能说得太多。”玄诚低下了头，有些歉意地说道。
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玄诚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对李昂说道，
“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个小尾巴，需要现在要处理掉么？”

第七十四章 尾行
关于符箓的话题被惊蛰打断，李昂多少觉得有些可惜。
既然这是大炎的隐秘，那李昂也就不打算继续打听下去了，再说下去的话，可能会引起惊蛰的恶感，李昂还琢磨着，怎么从她身上将雷法的秘密弄到手呢。
不过刚才玄诚说漏嘴时不小心提到的几个字眼，确实引起了李昂的注意。
灰齐山，仙人。
前者是一个地名，李昂曾经在那本炎国游记上看到过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勾吴城的地界之内，游记上只是略微提了一句，并没有说那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根据玄诚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他们师门的符箓之道，就是从灰齐山的某位存在那里得到的。
不过……仙人么？
这个字眼好像并不是对强者的尊称，而是特指某一类特殊的存在，在那本游记中记载的很清楚，炎国对于强者的尊称应该是‘真人’，仙人听起来就比真人要厉害一个档次。
再加上惊蛰刚才那种态度，也许日后的炎国之行，又要再添上一个地点了。
就是不知道，那所谓的仙人，和已经被大炎皇帝屠灭殆尽的‘神明’有什么关系。
这些复杂的想法在李昂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玄诚最后说的那句话上。
“你也发现那个小尾巴了？”
李昂其实是有些意外的，他的感知范围能延伸到数公里之外，发现跟在后面的小尾巴不足为奇，可玄诚他又是怎么发现的？
“是的，有人跟在我们后面大概一公里的地方，他触碰到了我留下的印记，所以才被我察觉到了踪迹。”玄诚答道。
作为在队伍末尾殿后的人，玄诚一路上也没有闲着，在一边前进的同时，也在路上留下了无数印记。
从玄诚的角度来看，就像是有一条发光的轨迹，一直从哈默弗斯特城外延伸至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这些印记不仅能标记他们前进的路线，还能起到一定程度的预警作用，如果有人进入印记的范围，就能向玄诚发出报警，虽然只能确定大致的人数和实力，没法传输特别详细的信息，但也已经够用了。
缺点就是印记持续的时间不长，没人触发的情况只能维持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
“跟着我们只有一个人，而且……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说到这里，玄诚显得更加困惑了。
他的这种侦查方式非常隐蔽，如果是不知道的人绝对不可能发现其中的奥秘，源石能在这个世界无处不在，他所留下的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能量而已，可以完美地融入周围的环境中，萨米这种小地方绝对没有能识破这种手段的人存在。
这也就意味着，印记不存在被人篡改的可能，反馈过来的情报是真的。
跟踪他们确确实实就是一名普通人，身体羸弱、体内没有半点源石能反应。
可问题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跟着他们呢？
他们去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随时可能有丧命的风险，普通人恐怕连这里的低温都扛不住，跟上来找死吗？
“好了，我知道那个家伙是谁，暂时不用去理会他。”
跟踪他们的普通人，除了乔纳之外，还有其他可能么？
和玄诚一样，李昂也搞不明白乔纳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李昂以为他是为某个人或者势力传话的，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亲自跟了上来。
认真考虑了一下，李昂觉得还是暂时当做没发现比较好，无论乔纳有什么目的，随着他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到最后肯定是会暴露出来的。
而他区区一个普通人，只要李昂愿意的话，隔着现在近一公里的距离，李昂也可以轻松地杀死他。
普通人实在是太脆弱了，身体哪怕只出了一点点的问题，也有可能当场毙命。
“你认识跟踪者？”惊蛰皱了皱眉。
“不错，”李昂答道，“你们应该也认识，就是那座学校里的地理老师乔纳，你们的资料不就是从他那里拿到的吗？”
“居然是他？”玄诚小声惊呼道。
那些资料就是他拿回来的，可是他从未关注过那名地理老师。
在他的眼中，乔纳完全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一点特殊之处都没有人，哪里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地方？
事实证明，是他看走眼了。
“而且，关于西蒙娜的事情，也是他刻意告诉我的，”李昂耸了耸肩，“我也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他背后又不像是有人在指使的样子。”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西蒙娜豁然抬起了头，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李昂能找到她的位置了，原来是有这种人在背后作梗。
自从一年前的山祭仪式失败之后，她就一直躲在那间屋子里深居简出，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大部分人都还以为，她已经死在了前一次仪式中呢。
毕竟主持仪式的雪祀都已经牺牲了，她这个预备役死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惜现在已经迟了，无论是西蒙娜还是这一次主持仪式的雪祀，都已经身不由己，不知道会被这群人带到什么方向。
“……那就按照你说那样，暂时让他跟着好了。”
听到李昂的回答，细细思考一番之后，惊蛰便做出了和李昂同样的决定。
已经暴露的乔纳并不可怕，惊蛰随手就能将其除掉，比较麻烦的是搞清楚他的真实目的。
“我们距离山祭的第一站已经不远了，到时候看看他的反应是什么，最后再做决定吧。”

而尾随在李昂一行人身后的乔纳，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乔纳依旧远远地跟在一行人的身后，在厚厚的积雪上艰难地迈着步子。
他抬起头向着前方看了一眼，忍不住开口骂道，“妈的，那群家伙是有病吗？非要挑这种破地方走。”

第七十五章 第一关
李昂他们选择的这条路对他们而言可能没什么，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有些要命了，乔纳可是拼了老命才能赶上他们的脚步。
此时，乔纳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衣，这在移动城市之可能够用，但是到了冰天雪地的荒野之中，就十分要命了。
刚才他一不小心脚下踩空，摔了一个狗吃屎，棉衣也被地上尖锐的石块划破了，让略显青色的皮肤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
可乔纳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寒冷，这就是身体变化带给他的好处之一，不惧怕任何形式的寒冷，这才让他有胆量跟在李昂一行人的身后。
乔纳走得十分匆忙，他也没有想到李昂这么有行动力，在见完西蒙娜之后，就直接找上了炎国人，马不停蹄地离开了移动城市。
当看到李昂和炎国人勾搭在一起的时候，乔纳就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暴露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们动身前往黑暗山脉，乔纳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唯一不在乔纳预料之中，他们居然把雪祀给抓了起来，这让他一个土生土长的萨米人有些难以接受，无敌的雪祀大人居然就这么干净利落的败了。
这样让乔纳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将跟踪的距离拉长到了足足一公里的距离。
“……接下来是朝这个方向走了么？”
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会儿，乔纳忽然改变了前进的方向，他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公里之外的李昂等人也改变了方向，向着另一侧的山峰爬去。
自从身体发生变化之后，乔纳就和这片山脉里的雪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如果集中注意力的话，能够模糊地感觉到那些雪附近的情况。
可让乔纳有些搞不懂的是，能和他产生联系的，仅仅只有这条山脉中的积雪，城里的积雪虽然也勉强有点作用，但是效果和山脉里的雪比起来差远了。
至于其他地方的积雪，乔纳就完全感应不到了，就不知道是黑暗山脉里的雪有问题，还是单纯这条山脉和其他地方存在不同。
乔纳只是一名普通的老师，他自己也稀里糊涂的，研究这里面存在的差异实在太难为他了，总之有用就行，他也不想问这么多的为什么。
现在他这一身的力量，是普通老百姓做梦也想不到的，如果不是身体的变化实在太过诡异，让人有些难以相信，恐怕他连晚上做梦的都会笑醒吧。
实力，无论移动城市内的表象看起来再怎么和平，都不能否认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也是感染者为什么遭人忌惮的原因。
不仅仅因为矿石病这种疾病无法治愈，更重要的是，感染了矿石病后，有不低的几率觉醒源石技艺，哪怕是最为粗浅的能量放出，也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一名成年人。
换谁谁不害怕？
乔纳既想要治好身上这种诡异的变化，也想要留下这一身还算不错的实力。
跟踪着李昂一行人走了大半天的时间，乔纳没有感到丝毫的疲惫，他现在足足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行动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也同样是身体变化带来的效果。
走了这么远的距离，李昂一行人也已经绕开了萨米人的封锁，重新回到了山祭正确的道路上。
很快，他们就会遇到路上的第一重难关。
乔纳也不是没有想过靠自己调查黑暗山脉，可是他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在前面那个地方碰了一鼻子灰，不得不铩羽而归。
如果乔纳没有猜错的话，那个鬼地方应该不是光靠实力就能解决的。
那么……这些人该怎么面对呢？

“接下来就快到地图上标注的第一个地点了吧？”
和惊蛰达成合作之后，李昂也没有藏私，将瑙曼教授留下的那份地图贡献了出来。
在麦哲伦的带领下，他们已经成功地避开了萨米人的封锁，重新回到了山祭正确的道路上，现在有瑙曼教授留下的地图作对照，他们前进的速度也快了不止一筹，很快就要到第一个地图上刻意标出来的地点了。
那里应该是一片森林，只是有些奇怪的是，瑙曼教授不知为何在旁边标了一个代表冰雪的符号，不知有何用意。
感知向那个方向扫过去后，观察到的也只是一片形状和普通树木没什么区别的森林，
在距离那个位置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昂示意所有人先停下来，修整一下再继续前进。
“后面跟着我们的那个人呢？”惊蛰问道。
“还是没有什么动作，不过他应该有方法确定我们的具体位置。”
之前李昂也已经试过了，无论怎么改变前进的方向，乔纳都能牢牢地吊在他们的身后，所有人检查一番之后，也没有可以用来追踪的东西，最后只能归咎于乔纳并不是单纯的普通人，他可掌握着某种特殊的技巧。
乔纳的威胁等级虽然因此提高了一级，但暂时还没有被李昂等人放在心上，现在更重要的是他们前面的那片‘森林’。
西蒙娜和那名雪祀肯定知道详细的情报，但是自从他们踏上山祭的道路之后，西蒙娜就改变了一直以来的态度。
虽然会按照李昂的指令行事，但无论李昂问什么问题，她都始终保持着沉默，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这让李昂稍微有些头疼，虽然他并不介意使用暴力，但西蒙娜的情况确实有些微妙。
她是预备役的雪祀，知道的秘密肯定不会比真正的雪祀多，再加上她从前一次仪式存活下来的特殊性，也让李昂不敢对她下重手。
不过除了西蒙娜之外，他们还有另一个可以下手的目标。
思考了几秒钟，李昂便对着惊蛰说道，“我觉得，现在是时候把他给放出来了。”
李昂指的，正是那位被他们囚禁起来，封闭了五感的雪祀。
现在，也到了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第七十六章 冰晶森林
他们这几个人里面，并没有精通拷问这门手艺的人，最多也就是用痛苦来摧残一个人的意志。
这种手段放在平时或许很好用，但现在的话，以西蒙娜的身体状况，恐怕根本经受不住他们的拷问。
西蒙娜身上的状况非常诡异，在前进的路上也曾经爆发过一次，还是玄诚用特殊的符箓帮他治好了身上的伤势，这么脆弱的身体肯定禁不起任何形式的伤害，万一把人弄死就不好办了。
而这，就是他们带上另外一名雪祀的意义所在。
他们身上都有不可替代的特殊性，无论少了谁都有可能出现问题。
于是，按照李昂所说的那样，玄诚扯下了封闭视觉、听觉以及语言功能的符箓，暂时将解除了一部分对雪祀的封印。
看得出来封印的效果非常强劲，在解除之后雪祀并没有第一时间恢复神智，而是大张着嘴，精神恍惚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逐渐恢复了过来。
“我这是……”
雪祀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他很想用手摸一摸自己的脑袋，看看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可是他却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的存在。
等脑袋里的剧痛稍稍缓解之后，雪祀便看见了在他眼前围成一圈的李昂等人。
不过雪祀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多做停留，很快便掠过了李昂等人，放在了他们身后的环境之上。
看见周围熟悉的景色之后，雪祀一愣，随后惊呼道，“你们居然已经到这里了？”
不会有错，这里就是举行山祭的那条路，他也曾经不止一次参加过山祭，一路上的景色早就已经被他深深地记在了心中。
是谁带他们到这里来的？西蒙娜？
但当雪祀看到一旁萎靡不振的西蒙娜后，他很快便打消了这种猜测，西蒙娜是能分得清轻重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如果说之前她说出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的话，那么关于山祭的具体路线，就是死也不能告诉其他人的秘密。
可恨的是雪祀还没有来得及和西蒙娜交流，就被抓了起来。
当他匆匆忙忙地赶到西蒙娜的居所附近时，居然看到一名陌生男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雪祀还以为西蒙娜出现了什么意外，想都没有就和李昂打了起来，结果落到了现在这总尴尬的局面。
“不过，前面应该就是山祭的第一道关卡了，能不能告诉我进入那里会发生什么？”李昂缓缓地问道。
“痴心妄想。”雪祀冷笑道，“我怎么可能出卖我们一族的秘密？”
“也是。”
李昂点了点头，对于雪祀的拒绝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不过我们的目的之间并没有冲突，我们只是来这里取回一些东西，并不打算干涉你们的继承仪式。”
这时，惊蛰也在一旁插嘴说道，“炎国是为了追查一名逃犯，如果能找到他的下落，我就会立即带人离开。”
“你们当我是白痴么？”
听了惊蛰的话，雪祀顿时怒不可遏，“什么逃犯会跑到我们萨米的禁地里面？炎国人你不要太过分了！如果想挑起战争的话就来吧！我们萨米可不怕你。”
惊蛰也有些无奈，如果不是证据确凿，她也不会冒险深入萨米的禁地，雪祀不相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双方的矛盾到现在已经很深了，几乎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雪祀根本不打算听他们的解释。
“玄诚。”
寒光在惊蛰的眼中一闪而逝，她已经不打算再拖延下去了。
作为惊蛰最得力的助手，仅仅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玄诚便领会了惊蛰的意思。
正当他走上前去，准备给雪祀一点颜色瞧瞧的时候，李昂却抢先一步，从玄诚手中抢过他刚才揭下的符箓，将封印语言能力的那张拍在了雪祀的身上。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雪祀瞬间变成了哑巴，只能恶狠狠的朝着李昂干瞪眼。
“很好，既然你不打算帮忙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看着吧。”
李昂无视了雪祀那凶狠的眼神，眼神就算再凶又能有什么用？就算将雪祀身上的封印完全解开，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在萨米境内李昂的实力完全可以横着走，除非萨米女王亲至，否则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你这是干什么？”惊蛰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李昂这样做的用意。
“这家伙不是什么软骨头，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李昂说道。
能当上雪祀的人必定存在过人之处，这从西蒙娜的身上就能看出一点端倪，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一声不吭，雪祀的意志力就算比不过西蒙娜，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想要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他们可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在这里浪费。
而且……一旦那样作了的话，他们和萨米之间就再无缓和的余地了，这种情况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好了。
“先去那里看看好了，”李昂提议道，“如果那里真的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到时候再逼问他也不迟。”
惊蛰想了想，也没有反对李昂的提议，“这样也好，那就先过去看看吧。”
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炎国，如果没有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惊蛰也不是很想对雪祀动手。
刚才李昂只用符箓封印了雪祀说话的能力，他依旧能看、能听到周围的一切，李昂和惊蛰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可雪祀并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所有人，不屑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似乎坚信他们这些人不可能通过第一道考验。
这也让李昂更加感兴趣了，那片森林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才让雪祀这么有自信？
如果……将那片森林彻底毁掉的话，他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么？虽然有些费力气，但这对李昂来说，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终于来到了地图上的那个标记之前。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美轮美奂的、完全由冰晶构成的森林。

第七十七章 眩光 1/6
“好漂亮……”
队伍中不知是谁发出了这样一声轻叹。
因为他们眼前的这片森林实在是太漂亮了，就连一直冷冰冰的惊蛰，在看到这片森林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了意动的表情。
阳光在这片冰晶森林下，折射出了一圈七彩的光晕，稍远一点的地方看去，就像是晶莹剔透的冰晶树上，绽放出了无数七彩的花朵。
在这幅美丽的外表之下，完全看不出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这个时候，麦哲伦已经开启了无人机，对着前面的森林疯狂地拍着照片。
就算麦哲伦走过很多地方，她也没见过像这样漂亮的地方,这里的景色有拍照留存下来的价值。
可惜落在李昂的感知之中，这里就是一大片黑白构成的简单线条，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漂亮之处。
“这些树是由冰构成的？”
“嗯……好像是这样，不过我也不能确定。”
阿黛尔并没有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之中，她只是略有羡慕地看了几眼，便很快地回过了神。
比起欣赏风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知道了。”
轻轻点了点头，李昂便走到了默不作声的西蒙娜身边，问道，“你应该知道这片森林吧？能告诉我具体是怎么回事么？”
闻言，西蒙娜眉毛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了开口的迹象，可是不等李昂开口追问，西蒙娜不知为何又忽然改变了主意，变得坚定了下来。
可惜……
在心中暗叹一声后，李昂也觉得稍微有些奇怪。
这两名雪祀……对于他们的行动并不是抱着完全的敌视，他们似乎在暗中观察着李昂一行人，不知道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从西蒙娜这边获取信息无果，李昂也并没有气馁，得不到准确的信息又不代表他们对这片森林束手无策。
回到惊蛰的身边，李昂问道，“怎么样，有看出什么吗？”
惊蛰摇了摇头，随后挥手招出一道金色的闪电，向着冰晶森林的方向劈了过去。
闪电击穿了空气，留下了一股十分浓郁的臭氧味道，随后击中了一颗冰晶树，顺着树干没入到了地面之中。
被闪电击中的那颗冰晶树出现了一丝融化的迹象，不过在这种低温的环境中，很快就又被冻了起来。
“如你所见，这好像就是很普通的冰块，至少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学着惊蛰的动作，阿黛尔也丢了一个威力很小的火球过去，除了融化了一小段树枝之外，也并没有引起什么特殊的变化。
李昂沉吟片刻，并没有急于得出结论。
这片冰晶森林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自然凝结成的冰晶不可能呈现出这般规则的形状。
但要是说人造的话，这数量又显得太多了一点，如果是一两棵的话，还有可能是某个无聊的家伙用冰属性的源石技艺塑造出来的，但这茫茫的一片冰晶森林根本看不到边际，恐怕有数十万棵这样的冰晶树。
要弄出这么一片森林，不知道要花多少人力物力……总不可能是这几百年时间以来，萨米的雪祀一颗一颗造出来的吧？那他们的精力也太充沛了点。
这边没有什么收获，李昂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玄诚和麦哲伦那边。
他们要比惊蛰和阿黛尔更加大胆，在惊蛰她们还只敢远程试探的时候，那两人就已经想办法从一颗冰晶树上弄了根树枝下来，放在近距离仔细的观察。
当然，他们也都是通过法术和机械来操作的，全程没有碰到过这些树枝。
“有什么发现么？”李昂问道。
此时麦哲伦正在借助无人机上的摄像头，放大仔细观察着那根拆下来的树枝，听到李昂的疑问之后，麦哲伦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好奇怪哦，这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冰块，根本没有奇怪的地方。”
“当然啦无人机的功能没有那么丰富，可能要到实验室里才能分析出来问题。”
现在哪有去实验室的功夫啊……
李昂在心中有些无奈地想到，随后他对一旁的玄诚问道，“那玄诚你呢？”
“回大人，我并没有在在这些树上面发现法术的痕迹。”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些冰晶树的问题，本身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莫非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真正有问题的是其他的东西？
轻轻敲打着头盔，沉思了一段时间后，李昂下令道，“你们都准备一下，接下来跟我进入这片森林。”
就算看不出任何问题，李昂他们也不能在这里一直止步不前，只要他们进去的时候小心一点，总归是不会出现意外的，他们这些人里面可没有一个人是弱者。
稍微准备了一下，他们便跨入了这片由冰晶构成的森林。
他们的速度放得比较慢，这样以来才能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危机。
雪祀依旧在西蒙娜的背上冷笑着，西蒙娜也是一脸的木然，不过他们眼神的最深处，都隐藏着一股莫名的期待，似乎在期待着李昂他们破解眼前的关卡。
一开始他们还表现得比较谨慎，可是当一口气在森林中穿行了近一公里的距离后，他们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这片林子里并没有跳出来什么怪物突然袭击他们，反倒是周围的环境将他们折腾得够呛。
被冰晶树折射出的虹光虽然看起来漂亮，但是当他们深入其中之后，就知道这玩意有多么难缠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被这七彩的眩光弄得头晕眼花，连眼前的方向都有点辨认不出来了，这并非是单纯的雪盲症，身为资深冒险家的麦哲伦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她早就为所有人准备好了墨镜，但墨镜似乎对这种折射出的眩光没有半点作用。
在场没有受到影响的，就只有身为盲人的李昂，还有那两位早就有所准备的雪祀了。
西蒙娜背上的雪祀嘴角勾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那么……你们会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呢？

第七十八章 极夜 2/6
等他们注意到这种光芒的异样时，已经有些迟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麦哲伦一边擦着流个不停的眼泪，一边大声的抱怨道。
谁能想到这种光芒居然能穿透墨镜的保护？
除了麦哲伦之外的其他人，他们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紧紧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那股光芒似乎穿透了眼皮，不停地刺激着他们脆弱的眼球。
“这就是你们的依仗？能够致盲的光？”李昂再一次扯下雪祀身上的符箓，拽着他的衣领问道。
现在他们只是短暂地失去了视力，但如果要是在这里待的时间更久一些呢？他们的眼睛会不就此瞎掉？
雪祀朝着李昂阴狠一笑，故弄玄虚地说道，“你觉得呢？”
看他如此小人得志的样子，李昂忍不住给了他腹部一拳，当雪祀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之后，李昂才将注意力重新移回了其他人身上。
因为眼睛上传来的痛楚，现在其他人别说是原路返回离开这片森林了，他们就连能不能站稳都是个问题。
在森林里李昂的速度受到了一定限制，再加上他并不想碰到这些冰晶树，想要将所有人一个个送出去需要不短的时间，最后一个人可能挡不住眩光的侵蚀。
这样下去不行，李昂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周围到处都布满了高矮不一的冰晶树，树上折射出的眩光覆盖了这里每一寸的空间，想躲都没有能躲的地方。
没有空间的话，那就动手清理出来一片好了。
短短几秒之内，李昂就想清楚了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放火烧山！
“爆炎——波动剑！”
随着李昂心念一动，短剑已经自动出鞘落入了他的手中，约莫有七分出力的爆炎波动剑倾泻而出，耀眼的火光将那些冰晶树折射的眩光遮住了大半，其余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不禁一松。
轰——
液态的火海坠入冰晶树林之中，随后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那些冰晶树折射的光芒虽然诡异，但它们本身不过是由普通的‘冰’构成，阿黛尔随手丢出的火焰都能将其融化，李昂现在施展的爆炎波动剑自然不在话下。
当支撑火焰燃烧的源石能耗尽后，前方的一小片冰晶树林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地上一片重新冻结起来的冰面。
接下来李昂又故技重施，滔天火海席卷了周围的一切，在他们附近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
这里的环境一下子就变暗了许多，虽然远处的冰晶树或多或少还能反射过来一些眩光，但是和刚才无孔不入的情况比起来，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众人还没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但是泪水已经停了下来，看样子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
“抱歉啊，不小心将你们的地盘毁掉了一些，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吧？”收回短剑，李昂雪祀笑盈盈地说道。
在李昂的预想中，他毁掉了这么多的冰晶树，雪祀多少应该表露出一点情绪才对。
可雪祀仅仅是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李昂几眼，并没有因此多说什么。
这反倒是让李昂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不过现在李昂没空搭理这个家伙，在确认了一下他身上的封印依旧完好之后，他便从行囊中取出了营帐，在原地搭建了一个临时营地。
无论他们接下来准备如何行动，都必须等所有人恢复过来之后再做打算。
废了一点时间，李昂才将所有人引领到了营帐里面。
“……真是丢脸，没想到会中这种小花招。”惊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心情显得不是特别平静。
能达到这种实力，惊蛰早就不是什么出顾茅庐的菜鸟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小地方栽跟头。
就算之前麦哲伦和玄诚的调查结果麻痹了惊蛰，也不能否认她太过放松的事实。
玄诚更是羞愧得深深地低下了头，“廷尉大人，这都是我的责任，我没能及时察觉到这些树的异常。”
“这不是你的责任，”惊蛰摇了摇头，“就连我都没注意到这些树的问题，你没看出来也很正常。”
“看起来……这条路果然不好走啊。”
他们才刚出发没多久，山祭之路就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惊喜，后面的路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这些眩光看起来无害，但仔细想想的话，其实是一种很恐怖的防御措施，连墨镜都无法抵挡这种光芒的效果，能够与之对抗的恐怕只有一些偏门的源石技艺。
最阴险的是，就像是雪盲症一样，一开始人们并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甚至还会因为那片美丽的虹光多看几眼，等眼睛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恐怕已经深入了冰晶森林很远的距离。
失去了视力，又有谁能从这片绵延了数公里的冰晶森林中活着走出来呢？
“好了，现在没必要将责任分得那么清楚。”李昂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们的眼睛现在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大碍，除了看远处的东西有些模糊之外，就是感到眼睛非常的干涩。”玄诚纠结了一下，缓缓地回答道。
其他人的状况都差不多，还是李昂出手果断，没有让他们受到太严重的影响。
“那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先撤出这片森林再想办法。”
李昂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天马上就黑了吧？不能等天黑之后继续前进么？没有阳关的话，这些树应该就没什么威胁了吧？”揉了揉眼睛，麦哲伦没有多做考虑，便提出了一个很正常的看法。
“不行！”X2
李昂和惊蛰异口同声地反驳道。
两人愣了一下，随后惊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由李昂来为麦哲伦解释，“这里可是山祭之路的第一道关卡，你可别忘了这里是萨米，这里的黑夜有可能会持续好几天的时间，我可不觉得会这么简单就能通过。”
惊蛰也接过了话茬，说道，“我觉得，到了晚上这片森林可能会变得更加危险，如果要前进的话，还是放在白天比较好，这些光虽然麻烦，但不是没法应对。”
“但我们一个白天的时间并不足以穿过这片冰晶森林，至少要在这片森林中度过一个晚上，或者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可能会碰到极昼现象。”
这是李昂所担心的，他们并没有掌握这里昼夜交替的规律，如果找不准极昼的时间的话，他们必定会经历一个夜晚……一个充满未知的夜晚。
正当他们争论着是继续前进，还是先退出去重整旗鼓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地从他们背后穿了出来。
“几位已经没必要再讨论了，因为……极夜马上就要来了哦。”
“不，夜晚恐怕更加危险。”
“但问题是，我们一个白天的时间不足以穿过这片冰晶树林。”

第七十九章 活着的树 3/6
说话的人正是那名雪祀。
李昂在忙着搭建营帐的时候，居然忘了把他的嘴重新堵上，他也就这么在一旁装聋作哑，到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才直接给所有人泼了一头冷水。
极夜要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等李昂开口发问，阿黛尔便睁开了有些酸涩的眼睛，向着营帐外面看去，“已经来不及了，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
太阳低垂在北边的天空上，那轮巨大的火球已有大半沉入了群山之中，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散发着光芒，被这片冰晶森林折射成不详的七彩光芒。
就算李昂不计代价地用波动剑开路，他们也没办法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出这片森林。
“撤吧，等太阳落山之后，再看看这座森林会出现什么变化。”
这一次，没有人再有反对的意见，比起冒着极夜横穿这座冰晶森林，不如暂时后退一步，看看这座森林在夜间会发生什么变化。
现在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准备在这里暂时休息，等所有人的眼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再离开。
趁着这段时间，李昂找上了雪祀。
雪祀刚才的那番话虽然给李昂他们泼了一头冷水，但是毫无疑问，他提供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根据李昂和惊蛰的猜测，那片森林在入夜之后肯定会发生变化，试想一下如果等他们进入森林后，才发现白天久久没有到来，到时候再调整计划就来不及了。
现在知道了极夜的到来，他们就能对此提前做出安排。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闻言，雪祀居然没有开口嘲讽李昂，而是目光闪烁不定地说道，“这场试炼，我是不会给你们提供任何帮助的。”
“嗯？这场试炼？”
李昂察觉到了雪祀这句话中隐藏的含义，如果说他们通过了这片冰晶森林，雪祀就会和他们合作咯？
提出这样的疑问后，雪祀只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李昂的意思。
“那么我换个问题好了，这次极夜会持续多长时间？”
这次雪祀倒是没有卖关子，而是一脸正色地说道，“很长，比你想想的要长的多。也许……这个夜晚会永远持续下去也说不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昂心中一凛，听着雪祀明显话中有话的意思，连忙追问道。
可雪祀已经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并不打算回答李昂的问题。
“啧……”李昂颇为不爽地砸了咂嘴。
这老东西不合作的话，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是让李昂有些不解的话，他之前不是还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么？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忽然改变了态度？
他们来到距离冰晶森林不远的地方后，才解除了部分雪祀身上的封印。
在这段时间里，唯一值得关注的事情，就是李昂用爆炎波动剑烧毁了大片的冰晶树。
也就是说……因为李昂刚才展现出的实力而改变了想法么？
至于他们为什么看重李昂的实力，恐怕只有等他们闯过冰晶森林后，亲自向雪祀询问了。
等所有人的视力恢复得差不多，从冰晶森林里撤出来之后，太阳最后的一丝余晖也恰好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太阳落山了啊……”
无边的夜幕笼罩了大地，整个世界都被一片黑暗吞噬，对黑暗的恐惧是铭刻在所有人本能之中的，一想到接下来很长时间都见不到同样，他们心中就感到一种没由来的慌乱。
好在他们人数比较少，还个个实力不俗，如果换成实力层次不齐的队伍在这里，光是稳定人心就要浪费不短的时间。
太阳虽然已经落山，可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因此暗下来，他们依旧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的容貌。
“快看那些树！”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光源从何而来。
失去了阳光的照耀后，那些冰晶树并没有彻底暗下来，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为附近提供着还算充足的光照。
看到这一幕后，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这意味着即使到了晚上，他们也要考虑怎么抵挡这种会夺走视力的光晕。
除此之外，冰晶森林看起来并没有别的变化，好像李昂和惊蛰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一样。
“光应该比白天黯淡了不少吧？效果还有白天那么强么？”
“让我来试一试吧。”
这时玄诚站了出来，他瞪大眼睛盯着冰晶树上散发的光晕，仔细感受着自己眼睛的变化。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玄诚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说道，“长时间直视的话，眼睛还是会感到一点不适，但是并没有早上那么强烈，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我应该有抵挡的方法。”
说完之后，玄诚犹豫了一下，又小声地说道，“还有一件事……刚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些树好像在动？”
“树在动？”
众人愣了一下，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片冰晶森林。
这个时候山里并没有起风，周围一切都非常安静，并不存在树枝因风晃动的情况，他们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自己的眼睛感到有些酸涩为止，都没有发现森林有什么异样。
这时，就连玄诚也有些不自信了起来，“奇怪……刚才我明明看到有树在动啊？难道是我的错觉？”
“肯定是你看错了吧，你刚才盯了那么长时间，视力肯定会受到影响的。”
“可能吧……”玄诚挠了挠头说道，“算了先不管这个，先把你们的墨镜给我吧，我试试看能不能挡住这种光。”
随后，除了两位雪祀和李昂之外的所有人，将自己的墨镜摘了下来交给了玄诚，他为所有墨镜一一附加了术式。
夜间冰晶树自己散发的光晕并不像白天那么具有穿透力，只要闭上眼睛就能隔绝大部分影响，这点玄诚已经亲自体验过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他附加的术式应该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先试试看吧，不行的话我再想想其他方法。”
玄诚将墨镜还给了众人，当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旁的冰晶森林时，他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察觉到了玄诚的异样，李昂连忙问道。
“那棵树，”玄诚指着他刚才观察的那棵树说道，“它刚才不在那个位置。”
“这里的树是活的！”

第八十章 珊瑚虫 4/6
“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我可以确定！”玄诚极为笃定地说道，“我盯着那棵树看了很长时间，它和旁边树的距离刚才没那么宽，这棵树的位置变了！”
刚才，所有人都在饶有兴趣地盯着玄诚，看他为墨镜施加各种各样的术式，没有一个人在意那边冰晶森林的情况，谁能想到树还会动呢？
如果玄诚所言非虚，要么是这棵树长腿跑了，要么是除了这棵树之外整片森林的位置发生了变化，相较之下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这些冰晶树在李昂的感知中只是几根单纯的线条，彼此之间看不出任何区别，想要让他盯住这么多线条的具体位置，实属在刁难他李昂。
“既然你这么肯定的话，那就来试一试好了。”
李昂拔出了短剑，向着玄诚所指的那棵树走去。
一道远比冰晶树光晕更加华丽的七彩虹光从短剑上飞出，咔嚓一声将那颗冰晶树拦腰斩成了两截，露出了光滑如镜的断面。
上半截树干砰地一下砸在地上，碎成了满地冰碴。
除了掉落的动静有点大之外，并没有出现其他的动静。
“看吧，我就说了这是你的错觉，树怎么可能会……”
麦哲伦的话音未落，掉在地上的上半截树干就发生了极为诡异的变化，就像是一团柔软的果冻一样，在众人注视中微微蠕动了几下。
她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半截树干。
显然玄诚刚才说的没错，无论是植物还是冰块，被砍成两段之后都不会有这种反应，这明显是某种活着的生物，刚才那棵树说不定还真是自己长着腿跑了。
在李昂的感知中，刚才树干蠕动的时候，整个树干仿佛崩解成了无数细小的部分，等停下来后又重新融合在了一起，部分彼此。
李昂只有将感知的精度提到最高，才能勉强分辨出组成这些冰晶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虫子？”李昂脱口而出。
这哪里是什么冰块，这些树明明是由无数只体长不足零点一毫米、身体呈现半透明的小虫子堆叠构成的，这种特殊的形态让李昂联想到了珊瑚虫。
不同的是珊瑚是由死去的珊瑚虫构成的，而这种未知的虫子明显还活着。
“你说什么？这是虫子？”麦哲伦显得极为诧异。
她慢慢试着伸出手，去靠近倒在地上的那半截树干，麦哲伦的手距离还剩下不足十公分的时候，树干上突然伸出了一个尖锐的凸起，向着麦哲伦的手刺了过去，吓得她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不要作死！”李昂警告了麦哲伦一句。
“玄诚说的没错，这片森林是活着的，这根本不是什么树，而是由无数半透明的小虫子组成的，就像是珊瑚虫一样。”李昂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白天这些虫子应该是处于休眠状态，等太阳落山之后就会从休眠中苏醒，我猜的应该没错吧，雪祀大人？”
后面的雪祀冷哼了一声，算是肯定了李昂的猜测。
“原来这些都是虫子啊……”麦哲伦十分新奇地绕着树干转了几圈，光凭肉眼显然看不出这些冰晶树有什么特殊之处。
麦哲伦想要从上面采集一些样本，但是苦于没有携带合适的容器，最后只能作罢。
“你刚才说的我都明白，但是珊瑚虫是什么？世界上难道还有像这些虫子一样神奇的生物？”
“珊瑚虫就是生活在大海的一种虫子，和我们眼前的虫子有不小的区别，珊瑚虫的生命周期非常短暂，它们出生死亡几乎都在同一个地方，尸体越摞越高最后就形成了很像植物的珊瑚，不过这些虫子都是活着的。”李昂随后解释道。
“居然还有这种生物的存在啊……”
听了李昂的一番解释，麦哲伦不由感慨自己的知识面还是不够广阔，居然没听说过这种神奇生物的存在，“可惜不知道你说的大海是什么地方，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看看你说的珊瑚虫到底是什么样子。”
闻言，李昂猛地转过了身，双手按住了麦哲伦的肩膀，“你说什么？你不知道‘大海’是什么地方？”
情绪激动之下，李昂下意识的用上了几分力气，麦哲伦也不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好痛……”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李昂松开了麦哲伦，歉意地说道，“抱歉，刚才是我有些激动了。”
揉了揉肩膀，等痛感稍微消退之后，麦哲伦才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说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激动，我又不是什么地方都去过，不知道大海在什么地方很奇怪吗？”
很奇怪，李昂在心中默默地回答道。
而且看麦哲伦的反应，她并非单纯不知道大海的位置，而是根本没有听说过‘大海’这两个字。
这根本不正常好吧！就算信息的传递再怎么困难，麦哲伦也不应该没有听说过大海啊，难道泰拉世界根本不存在大海？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李昂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自从来到泰拉世界之后，他好像也从来没听过关于大海的消息，就连在莱塔尼亚找到的泰拉地理志上，好像也没有提到大海的存在。
“你们呢？你们也没有听说过‘大海’？”
所有人包括惊蛰在内，听到李昂的问题后都摇了摇头。
不过惊蛰在摇了摇头后，还说道，“我好像在师门的某个古籍上看过这两个字，不过我也不知道大海具体在什么位置。”
果然是这样……这些人真的没有听说过大海的存在。
不过他们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在泰拉世界某个他们不知道的角落，肯定有海洋的存在，否则这个世界就不可能有正常的水循环系统，也不可能有生命诞生。
“所以你说的大海到底在什么地方啊？”麦哲伦好奇地问道。
“……你恐怕要失望了。”李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大海在伊比利亚南面。”
李昂只是随便说了一个位置而已，伊比利亚全境都处于封锁状态，麦哲伦根本不可能穿越伊比利亚抵达最南端。
而且从地理位置上来判断，乌萨斯以北是冰原，萨尔贡以西是沙漠，炎国以东是一片崇山峻岭，最有可能是大海的地方，就在伊比利亚的南边。
“原来是在那里啊，怪不得我没有听说过。”麦哲伦有些可惜说道。
既然是在伊比利亚的话，她也恐怕也没几乎去看一看究竟了。
“好了话题已经有点偏了，还是让我们看一看，该怎么通过眼前的这片‘森林’吧。”

第八十一章 暴力破关 5/6
因为随口提了一句珊瑚虫，话题不知不觉跑偏到了奇怪的地方。
听李昂说大海位于伊比利亚的南端后，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对这个地方失去了兴趣，唯独一个人默默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中。
大海么……
惊蛰默念着这两个字，对李昂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她一开始以为李昂是从炎国走出去的阿戈尔人，因为阿戈尔也是炎国的重要族裔之一，李昂又掌握着掌握着炎国语、有着一个炎国人的名字，这是非常合理的推测。
可是当李昂说出关于伊比利亚的隐秘后，惊蛰便推翻了自己刚才猜测。
众做周知伊比利亚由阿戈尔和黎博利共同统治，李昂掌握的力量又明显有别于炎国的传承，也许……他是从伊比利亚出来的人？
惊蛰的猜测已经相当接近真相了，可惜他只看到了第一层，穿越这种事就算直接拿出来说，恐怕也没有人相信。
“好了话题已经有点偏了，还是让我们看看该怎么通过这片森林吧。”李昂这样说道。
听李昂这么一说，惊蛰也将对他身份的猜测放到了一边，专注于思考眼下如何通过这片森林。
经过麦哲伦的一番尝试，他们已经大致看出了这种‘虫子’的特性，如果有人靠近到它们三十到四十公分的距离时，这些虫子就会从休眠中苏醒，组成尖刺对进入这一范围的人发动攻击。
这个距离虽然不是很远，但这片森林里的‘树木’实在太密集了，根本不可能避免触碰到这些树木。
而且，这些虫子构成的尖刺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实际上攻击力极为强悍，麦哲伦一不小心，连装无人机的手提箱都被戳了一个窟窿。
贸然闯入这片森林的话，他们绝对挡不住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
也许……可以强行清理一条通道出来？这些虫子的本体非常脆弱，随便一道雷电就能将其电死。
惊蛰脑海中冒出了一条看似可行的方法。
但是很快惊蛰就意识到，冰晶树可不止他们眼前看到的这一点，这可是一片绵延了近数公里的庞大‘森林’，先要从这里面开辟一条路，就算将惊蛰榨干也做不到。
随后惊蛰又陆续想到了其他几个方法，又很快被她自己否定。
唯一一个比较可行的，就是找出这些虫子感知他们的方式，想办法瞒过这些虫子，但惊蛰并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
一阵无言的沉默过后，没有人能提出一条有用的建议。
他们想出来的绝大部分方法，在这片冰晶森林庞大的面积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既然你们都没有想法的话，那就按照我的主意走吧。”李昂舒了一口气，说道。
“难道你有办法？”惊蛰略有一丝期待地问道。
“很简单，你们应该也看到我之前释放的法术了，火焰对这些虫子非常有效，所以我准备直接从这片森林里开一条道出来。”
“……”
听到李昂的回答后，惊蛰稍微有点无语，心想李昂之前表现得不是一直可圈可点么？怎么现在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整理一下心情，惊蛰耐心地为李昂解释道，“你这种方法我也想过，这实际上是行不通的。”
“你使用的那种火焰法术确实不错，一次性能清理出十几平方的空地，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能连续使用多少次这样的法术？”
“这片森林的面积很大，就算我们所有人轮流上，也不可撑到走出整片森林。”
现实不是游戏，术士可不像游戏角色那样，蓝条恢复之后就能无限制地使用法术。
就算用法杖作为施法单元，术士每使用一次源石技艺，仍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负担，这一点点负担累积起来的话，术士至少要休息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恢复。
因为术士和感染者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术士只不过将一部分使用源石技艺的代价，转嫁到了法杖上而已。
谁知面对惊蛰的质疑，李昂却摸了摸下巴答道，“次数？虽然我没有具体试过，但一两百次应该是有的，节奏放缓一些的话，次数还能再多一些，应该够我们走出这片森林了。”
“……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这没有意义。”
惊蛰第一反应就是李昂在拿她寻开心。
像刚才那种威力的源石技艺，在比较狭窄的地形使用，甚至可以摧毁一支满编小队，能一口气用出十次以上这种法术，就已经算是天才了。
连续使用上百次源石技艺，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了。
“我没有在骗你啊，我刚才是认真的。”李昂诚恳地说道，“我的源石技艺……和其他人有些不同，这种事应该可以做到。”
李昂掌握的其实根本不是源石技艺，而是代行者的‘权能’。
他使用源石技艺消耗的，是大气中的源石能，在周围环境中的源石能枯竭之前，李昂完全可以无休止地使用源石技艺。
惊蛰深深地看了李昂一眼，说道，“那就按照你说的试一试吧。”
“看我的好了。”
李昂稍稍修改了一下爆炎波动剑的法术单元结构，去除了爆炸的那一部分，只留下了最纯粹的燃烧。
杀伤力因此有所减弱，但是用来对付这些移动缓慢的虫子正好合适。
只见一点微弱的火星从短剑剑尖飞出，眨眼只见便蔓延到了数百米开外的地方，天空都被火焰映照成了红色，无数冰晶树在火焰的灼烧下扭曲变形，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中融化为一滩看上去很像是水的液体。
渐渐地，雪祀脸上原本看好戏的表情，表情变为了震惊，最终又定格于麻木，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
他虽然不久前被李昂击败，但是雪祀并没有将李昂放在心上，因为那并不是真正的实力，如果能发挥出从山祭中得到的力量，杀死李昂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雪祀之所以没任何防抗就被抓到这里，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在瞳孔中倒映出的火光中，雪祀喃喃地说道，“这到底是从哪跑出来的怪物啊……”

第八十二章 合作 6/6
冲天的火光一直持续了大半夜的时间，等他们走出冰晶森林的时候，已经有一小半森林被火焰烧毁，虫子的尸体在地上凝结成了一面又一面光滑的冰镜，倒映出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影。
“我们已经通过了这一关的考验，现在你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李昂对雪祀说道。
西蒙娜背上的雪祀不停的苦笑着，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么乱来的方法通过第一道考验。
虽然理论上来讲，人数足够多的话，是可以将冰晶森林推平的，但萨米也没有蠢到将这么多人放进黑暗山脉。
就算偶尔有人偷偷溜进黑暗山脉，最多也就十几人罢了，冰晶森林足以挡下这种规模的队伍，谁知道今天会遇到李昂这种不将道理的怪物。
不是冰晶树林的防御不给力，而是李昂的能力太不讲道理了，释放速度虽然有些慢，但有谁能和他一样，像丢垃圾一般乱丢源石技艺的？
用最纯粹、最简单的方法摧毁了冰晶森林，雪祀也不得不服气。
如果有这种程度的实力的话……说不定能帮他们挡住最后的危机？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不过……能先解开我身上的束缚么？这样说话非常不方便。”
这次李昂倒是没有多考虑，便直接让玄诚解除了雪祀身上的限制。
“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和我们合作？”
好不容易重新站在了地面上，雪祀活动了一下身体，感慨万千地说道，“因为我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
“借助我们的力量？理由呢？”
“你没发现来的人只有我一个么？”雪祀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我们内部的意见也不是完全统一的。”
“非要说的话，这次的山祭，其实是我个人的行动，我的其他同僚虽然不会阻止，但也不会来帮我的忙。”
“我成功了自然更好，但若是再失败的话，情况也坏不到哪里去。”
“所以，我才想借助你们的力量。”
李昂点了点头，雪祀说的话倒是不难理解，萨米高层分裂为两个阵营也不奇怪。
不过这老头也混得太惨了一点，居然连一个支持他的人都没有，到头来还要借助他们这些外国人的力量。
“那西蒙娜呢？她就心甘情愿地陪着你这么乱来？”
也许是因为雪祀已经放下架子开口的缘故，西蒙娜也一改之前的沉默，幽幽地回答了李昂，“因为……我别无选择。”
“西蒙娜身上的问题是仪式失败导致的，根本没有治疗的方法。唯一可行的，就是让她再进行一次仪式，只有成功成为一名雪祀，她才能继续活下去，否则她恐怕撑不过今年。”
西蒙娜默默地点了点头，雪祀刚才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额……这么说的话，那片森林应该是举行仪式的地点之一的吧，被我毁掉那么多没问题么？”在双方达成了合作协议之后，李昂之前的做法就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没关系，西蒙娜去年已经成功度过第一阶段的仪式了，出问题的是下一个阶段。”雪祀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至于那些树……可没那么容易被毁掉，而且你也算是帮了我们的一个忙。”
“冰晶树的数量有些太多了，我们本来就打算清理一遍，现在这个数量刚刚好，刚刚好。”雪祀忍着肉痛说道。
在这之后，雪祀又为他们介绍了一下整个山祭的流程。
简单来说，整个山祭仪式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为改变体质，方法就是融入冰晶树里的那种特殊虫子。
无论仪式前源石技艺的天赋有多么垃圾，在度过第一阶段的仪式后，都会被拔高到一名雪祀该有的水平。
听到那些虫子居然还有这种作用，在场有不少人都有些意动。
“劝你们不要打它的主意，”雪祀警告道，“就算是我们埃拉菲亚一族，也只有极少的人才能承受第一阶段的仪式，要是随便换一个人的话，等待他的是比死亡更恐怖的结局。”
这就是西蒙娜所说的‘资格’么？
从萨米平均每十年才能找到一名合适人选就能看出，这一条件究竟有多么苛刻，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会被拦在门外。
一听这种虫子有这么大的缺陷，先前那些意动的目光也变为了惋惜。
结束第一阶段的仪式，得到足够的天赋后，接下来第二步就是获取属于雪祀的力量。
一年前西蒙娜就是倒在了这里，今年如果还不能成功的话，那西蒙娜恐怕就只有等死了。
至于接下来仪式第二阶段相关的情报，雪祀并没有急着告诉李昂，而是说他需要先准备一些东西，准备好之后就会全盘托出。
除了这些问题之外，李昂暂时就没有什么想要继续了解的了，他见一旁的惊蛰等得非常焦急，便将和雪祀交流的机会让给了惊蛰。
“万分感谢。”
丢下这样一句话后，惊蛰便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向雪祀询问二十多年前和那名嫌疑犯有关的线索。
李昂不打算掺和炎国内部的事务，便将空间留给了惊蛰和雪祀，自己一个人向着冰晶森林的方向走去。。
“在进入第二阶段前，还剩下最后一个麻烦需要处理……”
“跟了我们那么久，也该送你上路了。”
这样喃喃地说着，李昂一个闪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冰晶森林之中。

“这、这是什么啊？”
好不容易追上了李昂等人的步伐，乔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被烧毁大半的冰晶树林。
一时间，他的心中居然打起了退堂鼓。
PS.稍微有点卡文。
PS2.这一卷快收尾了。
PS3.辞职后其实我很想双开写原神的，剧情大概就是主角次元行者召唤萤妹，坎瑞亚开局，就是要掺崩崩崩剧情有点烦，崩崩崩我弃坑早，冰八出来不久就弃坑了，后面剧情都不知道啥玩意。

第八十三章 斩首
乔纳之前也来过这里，他同样被那些冰晶树折射出的眩光折腾的狼狈不堪，就算是夜间威力大减的眩光，他也有点承受不住，更比说后面存在的危险了，光靠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通过山祭的试炼，找到解决他身体问题的办法。
至于为什么不开诚公布地谈一谈，纯粹是因为乔纳心虚了，要知道他当初可是顺手偷走了不少的东西，要是被发现的话……
所以乔纳才会出此下策。
看着眼前李昂一行人造成的破坏，乔纳咬了咬牙，心一横便走了进去。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死在这里起码还能更痛快一点，不用承受每天身体变化带来的折磨。
行走在满是疮痍的大地上，周围黑色的焦痕和半透明的冰镜相互交错，仍有一小部分没有融化的冰晶树残片散落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植物啊……”
从地上捡起一块冰晶树的残片，放在手心中把玩了一段时间，乔纳也没看出这东西有什么特殊的，唯一的收获就是，这东西只是看起像冰，直接摸上去并不是那么回事，甚至还感到有些温热。
这东西是怎么发出那种光芒的？
乔纳吃过一次亏后，也曾经翻阅过大量的资料，可他连半点与这种树相关的记载都没有找到。
他也没法向其他人求助，因为乔纳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种树的存在的，萨米这个地方很小，一个地方如果发生了什么，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国家，最后乔纳只能无奈地作罢。
乔纳左看看右看看，都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犹豫了片刻之后，乔纳便将这块残片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现在重要的是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他能感觉到，李昂一行人在走出冰晶森林之后，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应该是在修整吧……所以乔纳也就没有急着出去，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走着走着，乔纳忽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太对劲，他总觉得……周围好像少了点什么。
森林里大约有五分之一的冰晶树被烈焰焚毁，开辟出了一条近三米宽的通道，这些树融化之后，在地面上凝结成了光滑的冰镜，周围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倒映其中。
所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乔纳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出是什么东西让他产生了这种错觉，看了一圈之后，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脚下的时候，乔纳愣住了。
“影子？我的影子呢？”
灰暗的天空，黯淡的光晕，周围残破的冰晶树，地面上凝结的冰镜映照出了世间的一切，却唯独缺少了乔纳的影子。
这种诡异的情况彻底击碎了乔纳的心理防线，恐惧刹那间吞没了乔纳的心灵，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逃跑。
【这个谷鬼地方……这个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没等乔纳跑出两步，他就一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我们又见面了，乔纳老师。”
听到这个声音，乔纳如遭雷击，他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但紧接着从心中涌上来的，是一种被人耍了之后的愤怒。
他猛地向前挥出一圈，歇斯底里地喊道，“是你干的吗？？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昂皱了皱眉，有些不懂这家伙到底在发什么疯。
他才刚找到乔纳，还没有来得及兴师问罪呢，没想到就被对方倒打一耙。
李昂也没打算跟乔纳废话，他直接将短剑架在了乔纳的脖子上，语气冰冷地问道，“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跟在我们后面吗？”
锋利的剑刃让乔纳冷静了下来，他这才意识到，比起刚才那诡异的情况，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才是真正的死亡威胁。
乔纳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略有慌乱地说道，“等等，我可以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他难道还能迷路迷到这里不成？
自从雪祀同意和李昂合作之后，他就对乔纳这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尾巴起了必杀之心，原本李昂还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但是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留着乔纳，只会增加之后行动的不确定因素，李昂可不会因为乔纳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情报，就留他一命。
这种事一码归一码，更何况乔纳也有着自己的目的。
李昂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了，现在李昂都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乔纳仍然想着如何撒谎，这就怪不得李昂下重手了。
“这样啊……其实你也不用解释什么。”
听李昂这么一说，乔纳心中一喜。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心两秒，便感觉自己的视野忽然猛地向上一窜，莫名其妙地升高到了半空中。
“我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说谎，就这样吧。”
虹光斩下了乔纳的头颅，依旧余势不减地向后飞了一段距离，将几棵冰晶树砍成两段之后，才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笑容永远凝固在了乔纳的脸上，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有了溃散的迹象。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转动眼睛，向着地面上的冰镜看了一眼。
当乔纳看到冰镜上倒映出的影子时，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是有影子的啊……不正常的人果然是我。
砰咚一声，乔纳的头颅落在了地上，在冰面上滚了两圈。
“何必呢。”李昂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乔纳已经死了，无论他心里藏着多少阴谋诡计，死了之后都没有半点作用。
将这最后一点麻烦处理掉，正当李昂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咦？不对，怎么没有血？”
李昂可是直接砍下了乔纳的脑袋，可是他的脖颈中甚至没有流出一点血，这可不是一个正常人掉了脑袋后该有的表现。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昂的心瞬间一沉，在乔纳的无头尸体前半蹲了下来。

第八十四章 波动刻印
李昂的感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一台超大功率的X光机，只要李昂愿意，完全可以将一个人从里到外扒得干干净净，只不过李昂很少主动这样做过。
就算用来偷窥妹子，也只能看到一堆白森森的骨头，用来看男人的话……想想就觉得有些悲哀，所以李昂之前才没能察觉到乔纳身上的异常。
现在仔细一检查，李昂都有点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类了。
乔纳的身体里没有一滴鲜血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粘稠的液体，可惜李昂无法辨认出这种液体到底是什么颜色。
“这家伙……之前真的还活着么？”李昂用短剑戳了戳乔纳的尸体，心中满是不解。
身体里没有一点血，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动起来的？
可是毫无疑问，不久之前的乔纳还是‘活着’的，他有体温、有心跳，也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这才瞒过了李昂的感知。
现在经过一番仔细探查，李昂也从乔纳的尸体上发现了更多可疑的地方，比如这里的气温都已经跌破了零下五十度，李昂他们要穿着造价几十万的防护服才能在这种环境中活动，而乔纳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袄，他一个普通人凭什么做到这种事？
“……难道是傀儡么？”
李昂想到了一种比较靠谱的猜测，眼前这个‘乔纳’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他的本体，而是一种可以通过法术远程操控的傀儡，真正的乔纳还躲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想到这里，李昂放开感知探查了一遍周围的情况，可是除了不远处的惊蛰几人外，李昂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存在。
不过他的感知在异种上失效过一次，所以李昂也并不是特别相信探查的结果，他总觉得“乔纳”现在就躲藏在某个地方，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还有地上的这具尸体，如果放着不管的话，李昂总觉得之后会上演一出诈尸之类的戏码。
可要是就这么简单地毁掉的话，李昂又觉得有些可惜，这可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一点线索，如果留下来的话，说不能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可是……他又不能背着这具尸体跑来跑去。
沉思了一段时间，李昂终于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法，他完全可以利用这具尸体，来设下一个陷阱。
之前在和玄诚发生冲突的时候，李昂从他手里抢到了几张符纸，后来玄诚没有开口向他索要，李昂也就没有还给他，而是留下来自己慢慢研究。
虽然李昂搞不懂符箓的具体原理，但他也从中得到了不小的启发。
比如之前困扰了李昂很长时间的那个问题——他在同一时间能控制的压缩源石数量是有限的，用完之后就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补充，虽然调用普通的源石能也可以使用李昂琢磨出来的波动剑，但威力和压缩源石相比就是天壤之别。
所以李昂一直在研究，如何才能更进一步压缩源石。
从玄诚手上抢到的这几张符箓给了李昂答案，炎国人可以用薄薄的一张纸来承载法术，那李昂也能用同样的方式储存源石能。
“……凝。”
随着李昂的意志，压缩源石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特殊的符号，在围绕着他的身体缓缓旋转的同时，还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这是李昂从符箓上拆解出来的，代表着蓄能那一部分的法术单元结构。
仅仅是对其最粗浅的模仿，就能让源石的压缩效率提高两成，如果用掉这枚符文，李昂应该能使出迄今为止最强的源石技艺。
唯一有所缺憾的就是，在提高了压缩效率的同时，也失去了压缩源石一贯的隐蔽性。
花费了几分时间，李昂又一连凝聚出了四枚差不多的符文，可能是因为他学艺不精的缘故，这五枚符文之间的样子都存在微小的差异，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只要能用就可以了。
“去吧。”
随着李昂的操作，五枚符文逐一没入了乔纳留下的‘尸体’，连那颗被砍下来的脑袋也没有放过，心脏和大脑这两个最关键的器官中各一枚符文，双膝各一枚符文，最后剩下的那枚符文李昂犹豫了一下，便将其放在了‘尸体’的右臂之中。
符文没入身体之后，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就算李昂用自己的感知仔细检查，也只能发现一旦细微的端倪，倒有点像是矿石病的前期征兆，总之没有人能想到，李昂居然在这具尸体中埋下了几颗定时炸弹。
如果乔纳的本体打算利用这具尸体做些什么的话，李昂绝对可以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接下来……就是他们现在正在做的正事了，就是不知道在李昂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惊蛰从雪祀的嘴里撬出了多少秘密。
等李昂回到他们的临时驻地时，惊蛰和雪祀之间的交流已经告一段落，所有人要么在帮忙整理营地，要么在准备今天的晚餐。
跨过了冰晶森林的阻拦，他们都已经显露出了疲态，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继续前进，更何况根据雪祀的意思，冰晶森林只是一个开胃菜，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他们需要时间休息。
李昂找到了在营地角落里的惊蛰，问道，“怎么样？你的任务有进展了么？”
闻言，惊蛰看了李昂一眼，回答道，“……告诉你也没什么，情况并不是特别乐观，玄诚已经搜索过附近这片区域，没有任何收获。”
“雪祀那边提供的消息也很有限，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当时确实有一名炎国人来过这个地方。”
“原来如此。”李昂点了点头，随后转口问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你就这么肯定，你要找的人就在这条山脉里面？”
PS1.和小叔商量了一下，现在走的话他有点难做，这个月正是最忙的时候，我只能把这个月干完再走，有点胃疼……所以这个月的更新可能会不问题。
PS2.总觉得这本书的剧情好像陷入了一个困境，但是最近又没有时间思考剧情，人有点麻。

第八十五章 即视感
“……”
闻言，惊蛰的态度显得有些微妙，她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解释具体的原因。
很可能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大炎某些隐秘，也许是某种丑闻，也许是某种不能对外人讲的秘术，总之惊蛰的拒绝并没有让李昂感到意外，他随即换了一个话题。
“我刚才回去了一趟，解决了那个跟在我们后面的小尾巴。”
见李昂主动转移了话题，惊蛰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她所追查的线索，确实不是什么能轻易告诉其他人的东西。
“你是说那个叫乔纳的老师？有从他嘴里问出什么吗？”
“他什么都不愿意说，”李昂摇了摇头，回答道，“虽然没问出什么，但我还是有点收获的。”
随后，李昂便将自己关于“傀儡”的猜测告诉了惊蛰。
“很有可能，从一开始我们接触的就不是真正的‘乔纳’。”
李昂的谨慎在这一刻反而起到了反效果，惊蛰也成功地被他带到了沟里，警惕起了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人。
毕竟，乔纳的行动逻辑并不符合常理，李昂的推测反倒是更有可能的一种。
“你是说……傀儡？”
“不错。我砍下了他的脑袋，但是没有流出一点血，我怀疑那只是一个可以远程控制的傀儡。”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李昂也差不多融入了这个世界，但是他终究不是土生土长的泰拉人，用前世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虽然大多数时候能起到奇效，但有时候也会成为他的阻碍，所以李昂需要征求一下本地人的意见。
毕竟，李昂对这个世界的隐秘知晓的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源石技艺，他这方面的知识基本都是从阿黛尔、还有威廉大学那里学来的，虽然十分珍贵，但很难说有多隐秘。
只要是威廉大学的学生，都能接触到那些知识。
在前世那个信息大爆炸的社会，尚有很多普通人无法接触到的信息，更别说这个消息传播渠道封闭的世界。
“……确实有这种可能，”惊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和玄诚之后会注意这件事的，不过……现在我建议你去看看你的那位向导，她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麦哲伦？她出什么问题了？”
“我也不太清楚，”惊蛰的声音显得有些困惑，看来她也搞不懂麦哲伦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不愿意和我说，你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吧。”
麦哲伦不愿意和惊蛰说的事情……难道是她心脏里的那股气息？
但是经过几次源石疗法之后，那股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了，李昂在麦哲伦心脏中留下的封锁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
“我去看看情况。”
总之，惊蛰会这么说肯定不是在无的放矢，暂时和她道别之后，李昂在营地的角落中找到了麦哲伦。
她的身体看起来倒没什么问题，不过精神上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就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一样，坐在营地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发着呆。
和雪祀达成合作之后，麦哲伦的任务就有些可有可无了，雪祀远比她要更熟悉这片山脉，她一时间也没有可以做的事情。
李昂一连喊了麦哲伦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李昂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脑袋，麦哲伦才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李昂一眼。
麦哲伦有些无精打采地说道，“……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惊蛰小姐告诉我的，她说你的状态有些不对，让我来看看情况，”李昂直言道，“是不是你的身体又出现问题了？”
“不是啦……”麦哲伦摆了摆手，“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我只是有些事情比较在意而已。”
麦哲伦踌躇了一下，小声对李昂说道，“我总有一种感觉，我觉得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
“什么？”李昂有些没有明白麦哲伦的意思。
无论是哪里的雪景看上去都差不多，麦哲伦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自然对这种环境十分熟悉。
“我的意思是……我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在梦里。”麦哲伦补充了一句。
闻言，李昂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是说，你曾经在梦中来过这里？”
麦哲伦有些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
她所指的，正是在军事要塞内被那股神秘气息侵入体内后，所做的那个诡异梦境。
尽管梦的具体内容已经十分模糊了，但麦哲伦还是对梦里发生的事情有个大概的印象。
在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麦哲伦并没有将现实和自己的梦境联系在一起，可当冰晶森林出现在她的眼前时，麦哲伦心中那段模糊的记忆就被唤醒了。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穿过了一片由‘水晶’构成的森林，现在这种荒谬的事情真的出现在了现实之中。
尤其当麦哲伦从雪祀口中知道，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是隐藏在山脉中的一片湖时，她就更加不安了起来。
因为在梦境中，麦哲伦确实是穿过了一片湖，来到了一处飘落着黑色的雪花，终日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的山谷之前。
如果他们这么继续前进的话，迟早会遇到那个隐藏在山谷之中的恐怖存在。
梦中发生的事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一想到这种事，麦哲伦就完全开心不起来。
“别胡思乱想了，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李昂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麦哲伦，只能这样有些干巴巴地说道，“有我们这么多人在这，你肯定会没事的。”
麦哲伦欲言又止，不过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着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麦哲伦就做了一个梦。
她再一次出现在了那个山谷之前，可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终日笼罩在山谷中的雾气终于散去。
无论麦哲伦如何抑制自己心中的冲动，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向着山谷深处望了过去。

第八十六章 窃取力量
“李昂！麦哲伦她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昂就被阿黛尔的声音吵了醒来。
就像雪祀说的那样，今天的太阳没有照常升起，营帐之外依旧是那种昏沉的黑暗，只有不远处的冰晶森林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别着急，慢慢说，麦哲伦她到底怎么了？”
李昂示意阿黛尔不要着急，她越是着急，就越没有办法将事情在短时间内解释清楚。
阿黛尔深吸了一口气，等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之后，才语速飞快地说道，“麦哲伦她好像昏过去了，我们怎么都叫不醒她，现在惊蛰小姐正在照顾她。”
“昏过去了？”李昂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麦哲伦昨天还好好的，甚至还有心思考虑不久之前的那个梦境，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她就又出了问题？
李昂的感知是二十四小时开启的，就算是入睡之后也依旧能发挥作用，如果昨天晚上有什么东西来过，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状况。
而且就算他的感知失效，营地周边也有超级工具人玄诚设下的符箓，不太可能所有人都没有察觉。
更有可能的是……麦哲伦自身出了某些问题。
这个时候，玄诚和雪祀也陆陆续续被这边的动静吵了醒来，他们一共搭了两个营帐，男女各一间，正好能分开看管雪祀和西蒙娜。
虽然双方达成了合作，但信任什么的根本谈不上，雪祀想要利用他们这些人的实力，李昂他们也需要用到雪祀脑袋里的那些知识。
双方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打了一个哈欠，雪祀有些困倦地问道。
李昂没有隐瞒，将麦哲伦身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听李昂这么一说，玄诚显得一脸茫然，显然他设下的监控手段昨天也没有任何发现，而雪祀的表情则有些异样，看他的表情可能是知道些什么。
在雪祀看见麦哲伦的那一刻，雪祀就已经发现了她身上的异样，当时雪祀甚至还打算用这件事来威胁李昂，只不过现在他们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双方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这件事而已。
随着麦哲伦陷入昏迷，这件事又被重新摆在了台面上。
雪祀心里明白，现在已经不是他装糊涂的时候了，于是他在心中略微一琢磨，便对李昂说道，“我有一个猜测，不过我要先看看那个小姑娘的状况。”
李昂面对着雪祀，缓缓地点了点头，“好，那就去看看。”
于是三人便带着满头雾水的玄诚，来到了几位女性居住的帐篷之中。
此时营帐里所有人都醒了过来，正围绕在麦哲伦的床铺边上。
“她的状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惊蛰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忧虑，“我叫不醒她，也无法确定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距离上，李昂再次确认了一下，他留在麦哲伦体内的几道封锁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走开走开，让我来看看。”
雪祀有些不耐烦地挥舞着手臂，将麦哲伦身边的人都赶走，自己挤了进去。
可当他走到麦哲伦的床铺边上，看到麦哲伦的现在的状态时，雪祀却愣住了，因为麦哲伦的状态和他预想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按照他的预想，麦哲伦应该是像快被冻死的人一样，面如金纸躺在床上瑟瑟发抖才对，但是他看到的麦哲伦却面色红润，没有一点这方面的迹象。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雪祀小声地嘀咕到。
听到雪祀的喃喃自语，李昂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连忙问道，“什么不太对劲？你发现什么了？”
“先别急，让我试一试再说。”雪祀伸出手示意李昂稍安勿躁，然后对一旁的西蒙娜招呼道，“西蒙娜，你过来一下。”
按照雪祀的指示，西蒙娜默不作声地走了过来。
抓住西蒙娜的胳膊，雪祀用指甲在她皮肤上划出了一道小伤口，从里面挤出了几滴鲜血。
用随手凝聚出的冰制器皿接住鲜血，雪祀便掰开麦哲伦的嘴巴将血滴了进去。
其他人就这样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李昂本想阻止，但如果阻止了雪祀的话，他现在也拿不出任何有效的手段。
源石疗法对麦哲伦的治疗次数已经达到了上限，短时间内再做几次治疗的话，麦哲伦恐怕会跨过矿石病的所有前期症状，直接步入最终的结晶化阶段，整个人变成一块品质不低的源石结晶。
只有等麦哲伦的血液结晶密度降下去之后才能再尝试一下。
所以不如让雪祀试一试，这件事本来就因他们而起，他们手上应该掌握着相应的治疗方法。
吞下西蒙娜的鲜血之后，麦哲伦没有任何反应，并没有奇迹一般从昏迷中苏醒。
不等其他人催促，雪祀自己的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了，他咬了咬牙，一脸肉痛地说道，“别急，这次试试我的。”
他故技重施，在自己的胳膊上也划出了一道伤口。
不过，伤口中流出的血液并非鲜红色，而是一种仿佛被漂白过一样的、接近透明的淡粉色。
【这样总该行了吧？】
带着这样的念头，雪祀恶狠狠地将这几滴疑似鲜血的液体倒了进去。
等待了几分钟之后，麦哲伦还是面色如常地躺在床铺之上，他的血和西蒙娜的血一样，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雪祀的胡须狠狠地抖了两抖。
“不应该啊……为什么会这样？”雪祀低声自言自语了两句，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过了头，问道，“你们难道不是在窃取雪祀的力量？”
李昂的反应比雪祀还要诧异，“你说什么？雪祀的力量很厉害么？我们为什么要窃取那破玩意？”
雪祀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时，他也变得蔫吧了下来。
和那种力量相比，雪祀的力量确实只能称得上是‘破玩意’。

第八十七章 非人
雪祀哼唧了两声，最终还是没有反驳李昂刚才的那句话。
他缓缓地说道，“之前我看到的那吊坠，应该是从某位雪祀身上得到的吧？不用反驳，我在这个小姑娘身体里感受到了我们雪祀的力量。”
雪祀本以为，这个小姑娘也和那无数蠢货一样，是因为窃取雪祀的力量遭到了反噬，这种状况他们见得实在太多了，每年都有不少不知所谓的蠢货因这个原因而死。
其中一些比较有价值的人，雪祀们也会出手将他们救下，只需要几滴雪祀的鲜血，就能遏制住力量的反噬。
可是现在，这个百试不爽的方法忽然失去了效果。
西蒙娜也就算了，她毕竟还没有成为正式的雪祀，血液中的力量可能还不够，但是他呢？他都已经忍痛放血了，但还是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除非，他的猜测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既然没有窃取我们雪祀的力量，那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她觉得那个吊坠可能挺值钱的，所以就将那东西偷偷取了下来。”
“就只有这样？”雪祀抽了抽嘴角，情绪看起来不是特别平静。
值钱？她把雪祀的身份证明当成什么了？
好吧……不过对方说的也没错，那个吊坠也确实挺值钱的。
“既然你们想不出解决方法的话，那就还我来提问好了，正巧我有几件比较想知道的事情。”
李昂活动了一下双手，盔甲发出了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听得一旁的雪祀浑身僵硬，连呼吸也不禁变得粗重了起来。
“为什么要用你们的血？你们的血液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雪祀捏了捏法杖，正犹豫着是否要回答李昂的问题的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他身边传了过来。
“因为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雪祀的力量，吞下我们的血液后，可以暂时抵挡那种力量的侵蚀。”
“西蒙娜……你！！”
刚才回答李昂的，正是已经好几天没有说一句话的西蒙娜。
雪祀也没有想到，西蒙娜居然敢在没有经过他允许的情况下，擅自道出关于雪祀的隐秘。
“告诉他们吧，大人。”西蒙娜十分平静地说道，“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意义了。”
“你不应该擅自做出决定！”雪祀有些愤怒地瞪着西蒙娜。
西蒙娜毫不胆怯地与雪祀对视，“如果这一次还是无功而返的话，雪祀的传承说不定会在我们这一代手上断绝，到时候就算隐瞒再多的秘密也无济于事。”
这让李昂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虽然西蒙娜称呼这位‘雪祀’为大人，但他们之间并非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甚至西蒙娜的地位还要隐隐高出这名雪祀一截。
看来西蒙娜的身份也不是那么简单。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的时间，最后以雪祀的退让告终，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是这么考虑的，那就按照你想的来做吧。”
西蒙娜轻轻地点了点头，从雪祀那里拿过了话语权，然后对李昂一行人说道，“这件事要从雪祀的力量传承开始讲起。”
“这是我们在紧急情况下独断专行做出的决定，其他雪祀可能并不会认可，所以请诸位听了之后不要去到处宣扬，这也是为了你们考虑。”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唯一一个可能管不住嘴的人已经昏过去了，西蒙娜大可以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不用担心李昂等人泄密。
“其实……在通过试炼之后，雪祀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你说什么？？”
众人都有些不太理解，不能算是人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倒是李昂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不动声色地开启了感知，扫向了西蒙娜的身体。
“就是字面意思，普通人的身体无法承受雪祀的力量，所以山祭仪式的第一关，就是对身体进行改造。”
西蒙娜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就好像谈论的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第一步，就是将冰晶树……你们所说的那种虫子植入身体，只要能撑过去，就可以承载雪祀的力量。”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尽管营帐内部的温度十分适宜，他们还是像坠入了冰窟一样，鸡皮疙瘩一瞬间爬满了后背。
将冰晶树……将那种恶心的虫子植入体内，他们的身体……最后到底变成了什么鬼东西？难怪西蒙娜会说，雪祀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他们下意识地向着雪祀和西蒙娜看去。
西蒙娜坦然地接受了这些审视的目光，而雪祀则是直接闭上了眼睛，似乎对于众人的惊诧感到非常不屑。
从外表上看去，他们两个和普通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本质上他们已经成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这时，阿黛尔忽然想起了他们两人刚才的举动，颇为不安地问道，“那麦哲伦呢？她会变得和你们一样吗？”
恐怕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身体被那些恶心的虫子弄得乱七八糟。
“安心好了，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西蒙娜摇了摇头，“我们的血液……并没有那种效果，最多只能减缓雪祀力量的侵蚀。”
“而且……改造如果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就好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种资质，每十几万人恐怕只能找到一例这样的存在。”
听到这里，阿黛尔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去年已经进行过第一步的仪式，所以这一次可以跳过。”
“下一步就是去湖心，接受属于雪祀的力量……上一次就是在这出现了差错。”
因为某种无法理解的意外，继承力量的仪式失败了，西蒙娜并没有成为真正的雪祀，去年主持仪式的雪祀、还有阿黛尔的父母，都死在了这场意外之中。
西蒙娜稍微停了几秒钟，给众人一点时间消化她刚才说出来的消息。
正当她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李昂忽然出声打断了她。
“打断一下，我有个问题如果仅仅是完成了身体的改造，而没有承受雪祀的力量，就像西蒙娜小姐这样。”
“到最后……会发生什么？我想，应该不会仅仅是死亡这么简单吧？”
“让我猜猜看……该不会是变成怪物吧？”

第八十八章 不冻湖
随着李昂话音落下，原本已经让出主导权的雪祀忽然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昂。
半晌之后，他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从胸中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你猜的不错……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装的，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猜出来的事情。”
“过奖，我只不过是比其他人知道的稍微多一点，然后在此基础上做出一些合理的推断而已。”
在刚才仔细检查西蒙娜还有雪祀身体的时候，李昂就发现了，雪祀的身体和普通人的身体之间差别并不大，但是西蒙娜那边有些不太正常了。
她的身体……怎么说呢，生命力也太强了点，就算砍掉西蒙娜的一条胳膊，李昂也怀疑那条胳膊能自己长出来。
这种生命力明显不正常，按照西蒙娜那种出血量，一般人恐怕没几天就死了，而西蒙娜却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了一年的时间。
恐怕……这种异常的出血量并不是仪式失败带来的后果，而是西蒙娜自己弄出来的，为的就是用大量失血来抑制身体中那异常的生命力。
【只有改造过后的身体可以承受雪祀的力量。】
这是西蒙娜的原话。
顺着这个方向考虑的话，雪祀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就很容易猜到了。
在之前和雪祀交手的时候李昂就察觉到了，他掌握的并不是‘冰’这种简单的法术，而是某种更加隐晦、更加接近于本质的能力。
如果硬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消亡’这这两个字恐怕更加合适一些，冰雪只不过是这种力量外在的表现形式罢了。
用‘消亡’的力量来对抗那种异常的生命力，让两者之间达成一种脆弱的平衡，这才是雪祀真正的秘密。
不过，这终究是一种取巧的手段，如果哪一天这种平衡被打破的话，无论是哪一种力量占据了上风，雪祀最后的下场恐怕都不会太好。
这大致就是雪祀的秘密了，虽然李昂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真相，但是他并没有将这些事情说出来，给雪祀留够了面子。
“……仪式的第二步就是去不冻湖接受雪祀的力量，让二者之间取得平衡。”
“但这个小姑娘的状态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很奇怪……为什么这样的身体也能承受书雪祀的力量？”
因为我将那玩意限制住了啊。
李昂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不过由于头盔的存在，他们没有人发现李昂的这点小动作。
不过这样一来也说明，麦哲伦身上的问题并不是因为那股气息在作祟，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就连这些雪祀也不知道他们力量的本质……真相会是这样么？
这段时间以来，李昂一直在‘雪祀’这两个字相关的事务纠缠，好像忽略了某个十分重要的存在。
要知道，萨米同样也属于乌萨斯以北，这个地方难道就真的那么得天独厚，没有任何异种的存在？
这时，一旁的西蒙娜犹豫了一下，小声的提议道，“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让麦哲伦小姐进行仪式。”

最后，西蒙娜的提议还是被搁置了下来。
让麦哲伦进行仪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这都是一个馊主意。
就算最后能成功让麦哲伦醒来，萨米也无法容忍‘雪祀’力量的外流，更何况仪式本身就有非常高的危险性，麦哲伦也是在李昂的帮助下，才暂时控制住了雪祀的力量。
贸然让麦哲伦尝试的话，反而可能会害死她。
反正现在麦哲伦也只是陷入了昏迷，并没有实质性的生命危险，还是暂时保持这种状态比较好，说不定他们之后就能找到治好麦哲伦的方法呢？
于是，昏迷的麦哲伦暂时由超级工具人玄诚背着，一行人继续向着山脉深处前进着。
一路上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当他们翻过一座低矮的山坡，看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时，所有人几乎都愣在了原地。
“到了……就是这里。”
雪祀有些出神地望着眼前的这片湖泊，嘴里喃喃地说道。
这片湖泊就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深深地嵌在了这条山脉之中，他们根本无法估算这片湖泊的面积到底有多大，如同镜子一般的湖面散发着粼粼波光，一直延伸到了众人视野尽头。
湖泊的四周都是巍峨的高山，山峰的顶端深深地插入了乌云之中，时不时有一道令人战栗的雷光从云层中闪过，令人下意识地心生胆寒。
雪祀说的不错，想要从这里过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渡过他们眼前的这片湖泊，但这片湖显然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过去的地方。
一片出现在高山上的湖泊本来不合常理，更何况随着海拔的升高，这里的温度早就已经跌破了零下七十度，但这片湖泊却没有半点结冰的迹象。
而且这片湖泊中存在着某种阻力，李昂的感知大概也只能深入湖水十米左右的距离，他也不清楚这片湖到底有多深，湖里有没有隐藏着其他什么东西。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直接下水么？”李昂饶有兴趣地问道。
接下来该做的事情显然只有这两名雪祀知道，至少李昂他就想不到该如何渡过这片不会冻结的湖泊。
这里湖水的温度可能比大部分冰属性源石技艺还要低，想要冻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李昂倒是有点好奇这两个家伙会怎么做。
西蒙娜和雪祀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在商量接下来的事情由谁处理。
“还是我来吧。”雪祀如此说道，“你还是稍微省点力气，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吧……我觉得，”
西蒙娜没有反驳，默默地点了点头。
雪祀紧紧地握着法杖，走到了不冻湖的边缘，一种苍凉的音调缓缓从他口中吐出，那种诡异的气息再一次从他身体中浮现。
原本平静的山巅忽然刮起了微风，湖面……在那种气息的影响下，渐渐结上了一层弹指可破的薄冰。
PS.断章出错，已修

第八十九章 沸腾
又是这首歌……
之前在和李昂交手的时候，雪祀只来及哼了两句就被打断，这一次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他终于将这首歌完整地唱了出来。
歌声引起了天气的急剧变化，没过多久，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便被鹅毛般的大雪覆盖。
雪祀迈着步子，缓缓踩在了湖面之上，一层薄冰从他脚下开始蔓延，很快就覆盖了整片湖泊。
零下七十度依旧不会冻结的湖水，在雪祀的歌声中神奇地冻结了起来。
理所当然，这根本不是源石技艺。
李昂没有在雪祀的身上感知到半点源石能的反应，一切都是‘雪祀的力量’——那股诡异的气息在发挥作用。
可是……雪祀的力量代表的难道不是‘消亡’么？为什么能将这片湖冻结起来？难道是他之前的猜测出了什么问题？
这样的疑问在李昂的心中闪过，可惜光凭猜测他能找到的线索相当有限。
此时雪祀已经一边唱着歌，一边向着湖心的方向走去，根本没有停下来等他们的意思。
“这真的能走上去么？”玄诚一脸怀疑的地看着眼前的那层薄冰。
虽然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湖泊，但雪祀在湖面上弄出来的这层薄冰，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站人的样子。
雪祀能在冰面上行走，玄诚也怀疑是那种未知法术的效果之一，他们能不能站在冰上就说不定了。
【那就干脆试一试好了。】
玄诚的目光在附近的地面上一扫，锁定了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
他甚至没有半秒钟的犹豫，身体就已经行动了起来，一脚将那块石头朝着湖面的方向踢了过去。
“砰——”
那层薄冰出乎预料的坚固，石头砸在上面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发出一声闷响后就被弹到了一边，看起来站几个人上去应该没有问题。
听到这边的动静，雪祀也停下来向身后看了一眼，玄诚不由讪讪地缩了缩脖子。
“廷尉大人，我们真的要跟上去么？”
等雪祀转过身继续前进之后，玄诚才小声的问道，“要是那家伙有其他想法的话，我们很有可能会被一网打尽，我的符箓没有能在水下发挥作用的。”
雪祀甚至不用多做什么，他只要解除对这片湖的冰封，零下七十度的湖水就会帮他杀死所有人，而在场的这些人中，显然没有擅长在水中战斗的，他们会不会游泳还是个问题。
“不用担心，跟上去吧。”
惊蛰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眼下想要通过这片不冻湖，除了依靠雪祀之外别无他法。
不过惊蛰并不担心雪祀会对他们动手，先不论他们还有需要用到对方的时候，就算真的撕破脸，惊蛰也有把握和他们同归于尽。
大炎的雷法，可不光是传言中说的那么简单。
“走吧，我能感觉到，我们要找的那个家伙就在这片区域。”
说罢，惊蛰便率先迈出一步，稳稳地踩在冰面上，跟在了雪祀的身后。
见惊蛰已经做出了决定，玄诚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动身追了上去。
不过惊蛰最后的那句话当他有些疑惑。
【要找的那家伙就在这片区域？】
放眼望去方圆数千米都是一望无际的湖泊，难不成那家伙掉进了湖里？如果这样的话就有些麻烦了，到时候他们又该怎样将那个人的尸体从湖里捞出来呢？
一行人排成了一条长龙，小心翼翼地在冰面前进着，本来应该在最前方开路的李昂，此时却落在了队伍的最末尾。
自从雪祀开始唱歌之后，李昂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躲藏在周围的环境之中，悄悄观察着他们。
李昂无法确定这种感觉具体从何而来，不冻湖上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水下十米深的范围之内也是同样，至于更深的地方李昂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不过，这种湖里也不可能有正常的生命存在。
会是乔纳的真身么？此时冰晶森林已经快要脱离李昂的感知范围了，他只有将感知集为一束，才能勉强感知到他埋在乔纳‘尸体’中的那五枚波动刻印。
它们老老实实地待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
这样频繁地切换感知范围，让李昂也感到了一丝疲惫，但是他也不能停下来，无论是观察周围的情况，还是确定乔纳尸体的情况，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天知道这个湖到底有多大，李昂的感知范围居然没有办法覆盖整片湖泊，完全一样的环境甚至让李昂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一直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向前移动。
忽然，李昂在冰面上发现了一小块与众不同的区域——一处大概只有浴缸大小，却没有结冰的地方。
并非是雪祀故意放过了这片区域，李昂能感知到冰与水的交界处，冰层在凝结、碎裂，不断地重复着这一过程，这片区域存在某种力量，阻止这里的湖水冻结。
这该不会就是最后举行仪式的地方吧？李昂这样想到。
毕竟除了这里之外，就没有任何其他与众不同的地方了。
事实证明李昂的想法没错，雪祀的歌渐渐到达了尾声，当歌声完全停下来的那一刻，他们也恰好来到了这片没有冻住的湖水之前。
在他们产生大胆的想法之前，雪祀就提前警告道，“不要碰这里的水。”
“只有这一小块的水比较特殊，雪祀之外的人碰了……可是会死的，我们也没有治疗的方法。”
不过，唯一管不住自己的人还在玄诚背上躺着呢，剩下的人可不会做这种鲁莽的事。
让其他人都推开一些距离之后，雪祀将西蒙娜叫了过来。
其他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位雪祀，好奇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毕竟是萨米的最高机密，像这样的机会几乎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他们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了。
“诸位，如果接下来西蒙娜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我希望诸位能协助我，将西蒙娜从这里面救出来。”
这种小事其他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随后，雪祀便一脸忧虑地对西蒙娜说道，“西蒙娜……进去吧，希望这一次能够成功。”
西蒙娜郑重地点了点头，走进了那片未被冻结的湖水之中。
神奇的是，当西蒙娜的身体完全浸入水中时，她并没有沉入湖底，而是漂在了水面之上，仅剩下面部露在水面之上。
西蒙娜闭上了双眼，双臂交叉叠在胸口上方。
随着她的动作，西蒙娜身边的湖水渐渐沸腾了起来。

第九十章 碎裂
望着逐渐沸腾湖水，一旁雪祀显得极为肃穆。
能不能成功全都在此一举，甚至连萨米这个国家未来的命运都会在此决定。
光靠他们剩下的这几位雪祀，又能继续保护这个国家多少年呢？
失去了雪祀的力量，他们绝对无法在乌萨斯的阴影下生存，等隔壁那个庞大的帝国回过神来，萨米说不定会就此不复存在。
以这个孩子的天赋，如果她能顺利成为雪祀的话，绝对会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雪祀之一。
可惜……第一次的仪式已经失败了，就算这次顺利，西蒙娜也无法达到最开始的高度了。
不过就算如此，只要西蒙娜还活着，萨米就不用担心乌萨斯的威胁了。
上天还真是不公平啊……
在心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后，雪祀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西蒙娜的身上，准备盯着接下来仪式的进行情况。
可就在这个时候，地面忽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雪祀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了进去。
湖水中的西蒙娜也一脸意外地睁开了眼睛。
“西蒙娜！你做了什么？”雪祀又惊又怒，他还以为是湖水中的西蒙娜出了什么差错。
“我……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西蒙娜有些茫然地回答道。
她才刚刚做好准备，还没有来得及从周围的湖水中汲取力量呢，震动就忽然出现了。
“这难道是地震？”
因为身上还背着一个人，玄诚是最狼狈的那一个，他在惊蛰和阿黛尔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站稳。
“说什么蠢话，地震会持续这么长时间么？”
从震动开始到现在为止，至少已经过去了一分钟的时间。
以这种震感的强烈程度来看，震级绝对不可能低，但这种震级的地震如果能持续几分钟的时间，恐怕整条黑暗山脉都会被掀上天，哪还轮得到他们在这里闲聊。
所以这不可能是地震。
“不是地震那又是什么？”玄诚有些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有东西要从水底下出来了。”李昂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X5
虽然李昂无法查明水面十米之下具体情况，但是从冰层下混乱的水流方向也能大概看出，有什么东西从湖底出现了，正在飞快地向着水面接近。
“你说什么？！水下面有东西？？”雪祀一脸难以置信。
虽然萨米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土地，雪祀的传承也已经有数千年了，但是他也从未听说过不冻湖中还存在着什么东西。
就连他们雪祀，也无法到达不冻湖的最深处，久而久之就没人在意湖里到底有什么了。
现在居然说有东西要从湖里面出来了，难道这就是他们这几次仪式失败的元凶。
“别废话了，快躲开！等等……来不及了。”
李昂面色一变，水下的那东西似乎知道李昂他们已经发现了它，陡然间加快了速度，以一个肉眼无法辨识的速度加速冲了上来。
“咔嚓——”
雪祀用法术制造的冰层甚至没让那个东西产生丝毫的停顿，刹那间就被撞得粉碎。
“哼……”
轻哼一声，一道威力比平时小很多的波动爆发从李昂身边喷涌而出，在暂时阻止那个东西的同时，也吹飞了离他最近的几人，避开了那东西的突然袭击。
伴随着一声巨响，某个巨大的物体破水而出，直接将李昂的撞上了高空。
很显然，它的目标并不是那两位正在举行仪式的雪祀，而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动作的李昂。
“爆炎——波动剑！”
李昂的声音从高空中传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已经结束了和那个东西的初次交锋。
借助爆炎波动剑那一闪而逝的火光，众人才得以看清将李昂抛上高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只由某种既像冰、又像岩石的灰白色半透明物质构成的巨手。
爆炎波动剑还未来得及发挥威力，就已经被那只巨手掐灭，但那只巨手也同样付出了代价，三根手指直接被烈焰融化，凝结为细小的冰粒从高空中洒下。
这个时候其他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实力仅次于李昂的惊蛰，只见她将法杖尖端的一部分取下，插在了法杖的尾部。
红蓝二色光芒从法杖首尾两端浮现，惊蛰本人被包裹在一层刺眼的雷光之中。
“一气白雷正法，纵贯方圆三化！！”
在这短短的一刹那，惊蛰用出了自己最强的攻击，雷光将她和天空中的那只巨手连在了一起.
雷光涌动，陷入黑暗的世界再一次亮了起来，如果不是带着墨镜，其他人甚至都无法在惊蛰的法术前睁开双眼。
持续了大概三四秒的时间，雷光渐渐熄灭，但惊蛰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
她给那只巨手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仅仅是将那只手的体型缩小了一圈。
雷法对任何生命的杀伤力都十分恐怖，几乎可以说触之即死，但对于这种法术构建出的存在而言，就有些有力未逮了。
这只巨手显然是通过某种源石技艺构建出的存在，惊蛰刚才的那一击并没有破坏巨手的核心，反而影响到了不远处的李昂。
她可以明显看出李昂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李昂！！”阿黛尔大喊着，想要冲上来帮助李昂。
“不要过来！这东西的目标是我！！”李昂高声喝止了阿黛尔的动作，“惊蛰，快带着他们离开！这里交给我！”
随着巨手的出现，雪祀冻结整个湖面的法术已经无法维持，薄薄的冰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裂痕，再不离开这里的话，再过几分钟他们都要落入水中。
到了那一步，他们恐怕会真的团灭在这里。
“走！”惊蛰察觉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她拉住了阿黛尔，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跑去。
几张符纸从玄诚的手中飞出，精准地贴在了每一个人的胸口。
“神行百变，疾！”
随着符箓的激活，他们的速度瞬间快了三层，加速撤出了这片危险的区域。
望着他们逐渐远去，李昂才一脚踢在了那只巨手上，借力向后方飞去，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块还未融化的浮冰上。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的事了。”

第九十一章 停滞
无形的气流萦绕在李昂身边，极大程度减轻了他的体重，让他即使穿着一身沉重的盔甲，也能立足于浮冰之上。
此时冰面已经在巨手的肆虐下完全粉碎，如果其他人还留在这里的话，他们肯定已经沉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这是唯有李昂能做到的事情。
“……开始吧。”
无关人员都已退场，李昂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在李昂的意志下，山岭上原本就稀薄的源石能顷刻间便被掠夺一空，化为一枚枚彩色的波动刻印从李昂体内飞出。
毁灭性的源石能凝聚于这几枚小小的符文之中，哪怕只稍微泄露出一点点其中的能量，也能顷刻间杀死一栋一栋大楼的人。
这种恐怖的能量聚集体，此时却安静地环绕在李昂身边。
巨手滞于不远处的空中，它似乎察觉到了那几枚符文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迟迟不愿意靠近李昂。
不过虽然那只手选择按兵不动，可李昂不会就这样眼睁睁地可看着。
刹那间，李昂动了。
一枚波动刻印破碎，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李昂手中的短剑。
下一秒，一道比三层楼还要高的虹色邪光斩从剑身中倾泻而出，宛如神话中的摩西分海一般，湖面平整地从中间被一分为二，露出了下方深不见底的深渊。
那只巨手的反应非常迅速，在邪光斩出现的一瞬间，就向着另一侧闪去。
不过就算如此，它还是不小心被邪光斩的边缘擦到了，仅仅是这种微不足道的擦伤，就让它的躯体凭空消失了近五分之一，剩下的那一部分躯体也已残破不堪，不断有拳头大小的碎块从上面剥落，落入下方的水中。
刚才要是被邪光斩正面命中，这只手恐怕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啧……麻烦。”见那只巨手苟延残喘了下来，李昂不由得砸了咂嘴。
邪光斩的威力虽然强悍，但唯一的缺点就是速度，遇到这种活动灵敏的敌人就很难有所建树，也许邪光斩更适合对付那些体型更大的生物。
这只手的体型比一个成年男子还大，如果它的主人拥有和这只手匹配的体型，那它将会是邪光斩最好的试金石，
先前李昂脚下的浮冰已经在邪光斩的压力下消失，他在挥出邪光斩的同时就已经跳了起来，落在不远处的另一块浮冰上。
他和那只巨手之间的距离不但没有拉近，反而变得更远了。
不过没有关系，摧毁这只巨手并不是李昂的目的，这只不过幕后黑手用源石技艺凝聚出的法术造物，就算毁掉也不会对法术的主人有所影响。
迄今为止，无论是冰晶构成的森林，还是群山中的湖泊，还是从山谷中伸出的苍白巨手，麦哲伦在梦境中的遭遇已经一一应现，唯一对不上的，就是那只手并没有出现在山谷中，而是隐藏在不冻湖中偷袭了他们。
李昂可没有忘记，麦哲伦之前提到过，那只手出现的时候，山谷中还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李昂高声问道。
李昂也有些好奇，他身上到底存在什么魔力，才能让对方一眼从人群中选中了自己，并且紧追到现在都不肯放弃。
可是等了一会儿，控制这只巨手的人并没有回答李昂的意思，过了这几分钟的时间，那只巨手的损坏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
“不想回答的话就算了。”
见始终没有人回应，李昂颇感无趣地摇了摇头。
只见他在脚下的浮冰轻轻一踩，便爆发出了常人双眼都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周围的空气在瞬间被挤压成细小的水滴，在原地残留下了一圈乳白色的音爆云。
湖水受到这种速度的牵引，向李昂的身上卷去，从侧面来看，就像是李昂控制着湖水在攻击那只巨手一样，然而这仅仅是他速度太快引起的异象。
既然邪光斩无法命中这个灵活的家伙，那么就近距离将它砍成碎片好了，李昂倒要看看，这只手被毁掉之后，那个躲藏在暗中的家伙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两枚波动刻印也随之破碎融入了短剑，省去了繁杂冗长的蓄力过程，李昂现在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便完成了当初强行斩灭灵魂的那一剑，速度何止快了一倍。
那个原本有些鸡肋的法术，在波动刻印的加成下，也终于能应用在实战之中。
巨手五指微微张开，似是想要直接捏住李昂，但是它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纯白的锋芒于刹那间掠过了巨手的残躯，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是速度卷起的滔天巨浪。
下一个瞬间，巨手中爆发出了无穷无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夜空，源石能在它的内部转化为了无尽的光和热，充满了它内部的每一个角落，将构成它躯体的每一克物质通通碾为齑粉。
巨浪拍下，就像是用橡皮擦擦掉了画布上的错误一样，巨手融入了浪花之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幕后黑手呢？对方好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样，李昂的耳边就只剩下湖水不断翻涌的声音。
这时，一枚新的波动刻印也在李昂身边生成，仅剩下的三枚刻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遗憾的是，短时间之内李昂恐怕没法凝聚出第四枚波动刻印了，源石能本质上是这颗星球的力量，离这颗星球越远，源石的力量就越是稀薄。
源石恐怕无法影响到大气层之外的事物，就连现在这种海拔的高山，源石能也格外的稀薄。
李昂凝聚出这六枚波动刻印，几乎已经榨干了附近的源石能，估计只有再等十几分钟，他才能凝聚出新的波动刻印。
待李昂刚才掀起的风浪刚要平息下来时，下方的湖水忽忽然间又翻涌了起来。
“还来？”
见湖水有了沸腾的迹象，李昂不禁皱了皱眉。
接下来出现的会是另一只手么？这种藏头露尾的家伙真是令人讨厌。
这样想着，李昂便准备举起手里的短剑，在另一只手从湖面出来的那一刻送它上路。
然而，李昂心中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是他的身体却并没有及时做出反应，就好像……他的思维被停滞在了一个静止的时间轴上一样。
【不好！】
李昂虽然察觉到了不妙，但当他有了相关的想法之后，他的身体足足要过两到三秒的时间才能做出反应。
这几秒时间的差距，在激烈的战斗中几乎是致命的。
这种怪异的感觉李昂也并不陌生，不过之前都是他欺负别人，没想到这一次轮到了他自己。
毫无疑问，这是权能。
也只有代表这个世界一部分本质的权能，才能影响到被源石意志眷顾的李昂。
趁着李昂陷入高ping战士的窘境，另一只同样苍白的巨手破水而出，抓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拖入了水中。

第九十二章 野神
另一边，惊蛰等人在神行术的加持下，总算赶在冰层完全碎裂之前，从不冻湖上跑了出来。
这几分钟亡命狂奔让他们所有人都身心俱疲，他们既要注意脚下，避免不小心失足掉到湖里，又要警戒周围的情况，以防从什么地方再钻出来一只同样的手。
等他们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就到了算账的时候。
西蒙娜和雪祀还没有站起身来，两把尖锐的法杖就一左一右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刚才那东西是什么？将你知道的一些都说出来！”
危险的雷光和火焰已经锁定了他们，玄诚也面色不善地取出了攻击性的符箓，只要他们有多余的动作，迎接他们的将是法术暴风骤雨般的打击。
刚才发生的意外已经将双方之间的信任降到了冰点，虽然西蒙娜和雪祀也表现出了不知情的样子，但一切都是他们开始举行仪式后发生的。
惊蛰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是他们自导自演出来的一场好戏。
如果刚才那只巨手的目标是除了李昂之外的任何一人，那惊蛰不觉得有谁能从那只巨手下逃脱，就算是她也会落个九死一生的下场。
“我不知道啊！！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雪祀直呼冤枉。
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雪祀也是一脸懵逼。
那只手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带外人参加山祭仪式的先例，但就连典籍上也没有相关的记载，雪祀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西蒙娜，那只手去年有出现过吗？”雪祀连忙转过头问道。
西蒙娜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没有……”
“去年导致仪式中断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手臂。”
听到西蒙娜的回答后，雪祀轻轻地将自己脖子上的法杖推开了一段距离，然后有些委屈地说道，“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欺骗你的理由啊！”
“说不定你们的仪式需要活祭品呢？”
“好了都别吵了。”惊蛰一脸寒霜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她对雪祀问道，“雪祀，我就只问你一个问题。”
“既然你们将这个仪式称为‘山祭’，那么……这个仪式祭祀的对象是什么？”
“当然是……”
雪祀下意识地想要回答，可是话说到嘴边的时候却忽然卡住了，“祭祀的对象当然是……”
是这条黑暗山脉本身？还是他们萨米的先祖？
都不是，雪祀发现自己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他们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件事，只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举行着‘山祭’仪式，从这里获取独属于雪祀的力量。
“蠢货！”惊蛰忍不住骂了一句。
看着雪祀的反应，惊蛰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最糟糕的情况，“连祭祀的对象都没有搞清楚，你们居然还敢继续执行这个仪式？这么多年才出问题算你们运气好。”
听到惊蛰的责骂，玄诚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忽然一变，有些恐惧地问道，“廷尉大人，你是说萨米人他们……”
“不错，这群蠢货居然在供奉一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野神’，还一直供奉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惊蛰脸色难看地就像是连吃了二十个皮蛋，恨不得当场招来五雷，将这些白痴萨米人轰杀至渣。
野神野神，这东西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是一场灾难，就是不知道出现在萨米的这名‘野神’，究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还是当年从大炎逃出来的漏网之鱼之一。
萨米人的山祭仪式实在是太过简陋，野神有无数机会偷偷溜进来取而代之。
现在惊蛰也终于明白，那个叛徒为什么非要跋山涉水，跑到萨米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如果能得到‘神’的权能，那个叛徒说不定还真能有绝地翻盘的机会，可惜他最后还是死在了这里。
“怎么样玄诚，这应该是你最拿手的领域，接下来有信心么？”
“别开我的玩笑了廷尉大人，”玄诚一脸苦笑地说道，“如果真的是‘野神’的话，就算整个礼部兵部倾巢出动都不一定能拿下，我一个人能起到什么作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野神应该曾经受到过重创，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否则刚才出来的就不是一个傀儡了，祂一只手就能将我们拍死。”惊蛰安慰道。
刚才那只手确实非常厉害，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对付。
如果不是在湖面这种极端不利的环境中战斗，稍微给惊蛰一点时间，她应该也能解决掉那只巨手。
和典籍中那种焚山煮海的威能相比实在差太远了，要么野神重伤未愈，要么那根本就不是野神，无论结果是哪个，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可是廷尉大人，那终究是‘神’，就算受了伤也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对付的。”玄诚没有被这个消息冲昏头脑，极为冷静地说道。
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玄诚说的不错，这只不过当初那位覆灭了炎国诸神的帝王，对于那些苟延残喘下来的神明的蔑称。
野神，终究也是‘神’，不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对付的。
这时，阿黛尔才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个……你们说的‘野神’到底是指什么？”
思考了几秒，惊蛰便简单地为阿黛尔科普了一下炎国的历史，然后告诉了她自己关于‘野神’的猜测。
听惊蛰这么一说，阿黛尔一下子就变得焦急了起来，“不行，我们必须要回去帮李昂！”
如果惊蛰没有猜错的话，李昂要面对的可是‘神’啊！
可阿黛尔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次比先前还要剧烈的震动便将他们所有人掀翻在地，随之传来的还有一声震得他们两眼一黑的巨响。
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即使现在在这个位置，他们都能看见那冲天而起的水柱，
“我觉得……他可能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惊蛰抽了抽嘴角，回答道。

第九十三章 巢穴
在即将被拽进湖中的前一刻，李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免缺氧被憋死在水里。
这身盔甲哪都好，防毒防辐射防冷防热，却唯独缺少防水的功能，大部分泰拉人连大海的存在都不知道，就连湖也只有很少一部分地方存在，就更别说研究潜水相关的功能了。
当李昂的肺部充满空气之时，他便噗通一声被拉进了水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顺着缝隙渗入了盔甲内部，当湖水接触到身体的那一刹那，李昂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冻结了一样，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零下七十度的湖水比李昂想象中还要恐怖，如果换一个体质稍微差点的人过来，恐怕根本不用等缺氧窒息，光是这恐怖的低温就能将他瞬间杀死。
李昂的身体没有那么不堪，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刚才可能有十秒左右的时间失去了意识，如果那只巨手的操控者有什么想法，它绝对可以趁这段时间将李昂重创。
但是它并没有这样做，在将李昂拉入湖中之后，那只巨手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李昂孤零零地一个向湖底坠去。
这是准备将他困死在这里？可别小看人了啊！李昂在心中不屑地冷笑一声。
源石能从四肢百骸流过，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活力，虽然依旧冷得要命，但李昂已经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
盔甲的质量很轻，是波尔制药用市面上最好的材料制成的，除了比黄金还要昂贵之外几乎没有缺点，所以就算李昂掉到了水里，这身盔甲也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等身体稍稍恢复一点活力之后，李昂便憋着一口气向湖面游去，不过他游泳的动作显得十分僵硬，就像是严重丢帧的游戏一样，一举一动之间都充满了古怪的感觉。
那只巨手虽然已经消失不见，但李昂依旧没有摆脱那种权能的影响，他的思维和行动之间依旧存在两秒的延迟，这也让他始终无法放松警惕。
幽暗的湖水中一片死寂，李昂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掉到湖里之后，李昂的感知范围反而恢复了不少，可以观测到水下一百米范围之内的一切事物，可现在除了毫无波澜的湖水之外，李昂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只手现在到底藏在什么地方？难道接下来真不打算对他动手了？李昂的心中始终存在着这种顾虑。
忽然，在李昂感知极限的位置，他察觉到了一股异常的水流，好像有什么他无法察觉到的东西，正在迅速向他接近。
“锵——”
那股异常的水流迅速接近了李昂，用某种锐利的东西在他盔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随后一触即分，连半秒钟都没有停留。
片刻之后，李昂的反击才姗姗来迟，一剑挥在了空处。
这种思维上的凝滞极为致命，就像顶着几千毫秒的延迟玩PVP游戏一样，根本毫无游戏体验，两秒的延迟往往就是生与死之间的察觉。
那个未知的东西在一击得手之后，并没有急着再冲上来，而是绕着李昂缓缓地游动着。
它的出现的就是一个信号，原本一片死寂的湖底瞬间热闹了起来，无数同样的乱流闯入了李昂的感知范围，嘈杂的声音几乎震破了李昂的耳膜。
到现在，那种未知存在的身份也已经呼之欲出。
【该死……是异种！】
除了异种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瞒过李昂的感知？
李昂在心中已经将雪祀骂的狗血喷头，那个废物真是一点作用都没起到，还湖里没有什么危险，没危险的话这些异种难道是摆设吗？光是李昂察觉到的乱流数量就已经近百，在远处李昂感知无法覆盖的范围之内，还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异种。
湖水沸腾个鬼啊！那明明是异种在水下活动时造成的动静！
这个破地方难不成就是异种的老巢？那个废物雪祀要是知道一点信息，李昂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危险的地步。
很久很久之前，具体什么时候李昂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他曾经看过一部名叫《海王》的电影，电影中的一个片段就和李昂眼下的处境极为相似。
海王在寻找三叉戟的过程中闯入了海沟族的领地，遭到了无数海沟族的攻击。
现在李昂的情况也差不多，数不清的异种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团团围了起来，只等一个契机的出现，就会一拥而上将他撕成碎片。
李昂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现在的情况称为绝境也不为过分。
一方面李昂入水前憋的那口气已经所剩无几了，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一口气憋三到四分钟就已经是极限，另一方面就是围住他的这些异种。
李昂可没忘记这东西到底有多难缠，最棘手的是，这些异种可能还保留着一定程度的智慧。
存在一定程度的智慧……也就意味异种可以被欺骗。
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拖下去之后，李昂便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取消了盔甲的防御法术，将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给了所有异种。
以异种那点可怜的智商，根本想不明白李昂为什么要主动放弃防御，它们只知道，现在是将这个人撕碎的最好时机。
几乎在同一时刻，无数异种蜂拥而至，向被围在中央的李昂发动了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在庞大力道的冲击下，李昂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到处丢来丢去，不断地向着更深处滑落。
还没到时候……
李昂默默忍受着这些异种的围攻，他的感知范围内还有不少空间没有被填满，还有更多的异种在朝这个方向涌来。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李昂的盔甲就已经伤痕累累，就算他刚才开启防御法术，恐怕也会在瞬间破碎。
当异种将李昂身边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波动刻印还剩下三枚，李昂没有丝毫保留，一口气将它们全部用来强化他的下一个法术，他用来逆转眼前局势的决胜一击。
【波动爆发！】

第九十四章 血脉之力
球形的冲击波毫无死角地向四周推进，异种的躯体脆弱得就像一张纸一样，在触碰到冲击波的瞬间就被挤成了肉末，将湖水染成了浑浊的黑色。
整个水下世界瞬间天翻地覆。
就像在水下引爆了一颗核弹一样，数万吨的湖水被抛上了高空，露出了最下层干涸的湖底。
猝不及防之下，李昂就重重摔在了湖床之上。
距离稍远一些的异种，也被波动爆发的余波抛上了高空，等它们摔倒地上之后，一条命也已经去了大半，也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侥幸逃过一劫，不知道被丢到了千百米之外的什么地方。
数以万计的异种被一招解决，如果李昂在移动城市中用出这一招的话，造成的破坏可能不会亚于一场天灾降临。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却有些茫然。
波动爆发的威力不对啊……就算李昂用了三枚波动刻印强化，也不应该有这么恐怖的威力。
按照李昂的预计，刚才那一记波动爆发应该只能清空感知范围内的大半异种，为他浮出水面争取时间。
等到了水面之上，李昂有无数种方法解决这些异种，就算它们的数量再多，也无法弥补实力的本质差距。
但李昂从没想过一招干掉所有的异种，如果说普通状态下波动爆发的威力是在1到10之间浮动，那么经过三枚波动刻印的强化，波动爆发的威力应该可以达到50，但从刚才造成的动静来看，那一记波动爆发的威力何止翻了十倍？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昂可不相信会平白无故发生这种事。
异种的危机已经暂时解除，权能的影响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李昂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正常，于是他潜意识地放松了警惕，开始思考刚才到底为什么会出现意外。
但是李昂忽略了一件事——湖水就算被抛上来的高空，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总归是要落下来的。
才刚刚回顾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李昂便听到了头顶轰隆隆如同雷鸣一般的声响。
李昂下意识地收束感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扫去，但此时那种特殊的湖水已经笼罩了整片天幕，李昂的感知只向上方延伸了一段距离，便无法寸进分毫。
就算李昂反应再慢，现在他也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波动爆发仅仅是将湖水推到了空中，湖水本身的质量并没有损失多少，现在他就算想跑也有些来不及了。
“草！”
李昂只来得及骂出一个字，就被回落的湖水重重拍在了湖床之上。
数万吨湖水落下的声势何等恐怖，李昂身上残破不堪的盔甲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在湖水的重压下彻底变成了一堆碎片，被水流不知道冲向了什么地方，连半点修复的可能都没给李昂留下。
就算有盔甲作为缓冲，李昂也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随即涌了上来，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连肺部仅剩的一点空气也被挤了出去。
说起来有些可笑，那数以万计的异种并没有给李昂造成多少伤害，他反而差点死在了自己招式造成的余波下，如果不是李昂的身体够结实，刚才恐怕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从天堂到地狱，往往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忍着全身像是要散架一样的剧痛，李昂拼命地向湖面游去，他肺部的空气已经消耗殆尽，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他坚持不了太久。
这个时候，李昂已经顾不上上浮速度太快可能引起的减压病了，他必须赶在失去意识前浮出水面。
十米、一百米、两百米……这片湖的深度很可能超过了一千米，快速上浮带来的后遗症已经开始在他身上凸显，头晕、恶心、胃一直在不停地痉挛。
但当李昂上浮到大概五百米的位置时，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现在李昂身上的种种异状都是因为受伤，或者减压病出现的症状，按理来讲他憋气的时间早就已经超过了极限，但是他却没有产生半点窒息的感觉。
“……我可以在水中呼吸？”
这是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什么人能在水中呼吸？
现在李昂的盔甲已经彻底破碎，被冲到了不知什么地方，他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把作为武器的短剑，除此之外没剩下任何东西。
除了自身的问题之外，李昂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解释。
事实上李昂也确实发现，有一些细小的气泡正在从他的皮肤上分离出来——他在用皮肤呼吸溶解在水中的氧气。
发现这一事实之后，李昂有些迷茫了，他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以前除了力气大了点，体质稍微好了点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地方啊……他为什么可以在水下呼吸？
莫非是……种族天赋？
泰拉世界有很多不同的种族，彼此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异。
但是在李昂这个异界人来看，无非就是在人类的基础上混入一些动物的特征，并且继承了那些动物的某种优势。
比如黎博利代表着鸟类，卡普里尼属于羊科，菲林属于猫科，甚至还有一些神话传说中的生物，像是天使、恶魔、双足飞龙之类的存在。
这个世界还有‘兽亲’这种说法，羽兽就是黎博利族的兽亲，猫就是菲林族的兽亲，听起来有怪怪的，但毕竟是异世界嘛，李昂也没有在意这种事情。
他是阿戈尔人，那阿戈尔在所有种族中，又对应着什么生物呢？
现在李昂得到了答案——鱼类，或者说泰拉世界根本不存在的海洋生物。
李昂停在了距离湖床五百米的位置处，当静下心来之后，他便感觉到了身上那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仿佛存在着某种力量，全身浸泡在水中，李昂不仅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连先前受到的伤，也在这种力量的滋润下缓缓恢复着。
这并不是源石意志赐予他的权能，也并非李昂研究出来的某种法术，而是一种……一种更加接近于这个身体本质，来自于血脉深处的力量。

第九十五章 静止世界 已修
刚才李昂可能是无意间动用了这种力量，才造成了1+1远大于2的效果。
这种力量就算单独拿出来使用，也绝对不弱，还有在水下呼吸、在水中自愈的能力，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要是真到了需要的时候，这些不眼的能力往往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漂浮在幽暗寂静的湖水之中，李昂能感到身上的伤势在以一个十分稳定的速度愈合，可能要不了十分钟，他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但李昂此时却感到十分迷惑，阿戈尔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但为什么李昂从来没有听说过，阿戈尔一族有什么厉害的人物，而且阿戈尔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国家，就算是伊比利亚，主导种族也是黎博利，而并非阿戈尔一族。
阿戈尔充其量只能算伊比利亚的附庸种族，他们的弱势可见一斑。
要是每个阿戈尔都拥有和李昂一样的能力，他们可能做不到统一世界，但建立一个属于阿戈尔人的国家肯定不成问题。
所以，更有可能是李昂比其他阿戈尔人更特殊一些。
想通了事情的关键之后，李昂便打算在身上的伤恢复之前，先尝试一下血脉中的其他能力。
反正那些异种基本已经死光了，除了要小心那双巨手的控制者之外，李昂待在湖中暂时是安全的，而且他有理由相信，那个控制者极有可能就藏在湖中的某个角落之中。
李昂只是稍微试了试，就完全掌握了这些从血脉中衍生出来的能力，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的本能一样，这些能力根本不需要练习就能掌握。
阿戈尔显然代表着某种水生生物，能够自由地在水中活动便是基础中的基础，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李昂可以控制水中存在的某种特殊能量。
现在李昂才发现，湖水中没有一丁点源石的存在，他甚至连任何源石存在的痕迹都无法找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特殊的能量。
正是因为这种能量存在，李昂的感知在水下才无法突破一百米的范围。
通过这种能量使用源石技艺的效果非常糟糕，甚至根本无法构筑基本法术单元，但是如果用这种力量来控制湖水的话，完全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毕竟水就是这种能量的最佳载体。
在湖中完全没有源石存在的情况下，李昂就只能先使用这种能量对付敌人。
等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之后，李昂便开始探索湖中的具体情况，他冥冥中有一种预感，除了那些异种之外，这片湖里肯定还隐藏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会是那双巨手的控制者么？
顺着那种冥冥之中的指引，李昂向着湖底的某个位置游去，一路上遇到了几个侥幸活下来的漏网之鱼，也都被李昂控制水流撕成了碎片。
在那种未知能量的加持下，
在思维没有受到影响的情况下，落单的异种李昂而言不存在任何威胁，更别说李昂比那些异种更加适应水中的环境。
虽说这片湖中隐藏了非常多的异种，但是李昂并没有在湖中发现多少它们留下的痕迹，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异种这种存在都非常奇怪，也许将它们称为会活动的尸体更加合适。
也不知道它们是如何增加同类的数量的，这种怪物自然不可能存在生殖行为，所以果然是自体分裂、感染转化之类的方式么……
不过，搞清楚异种的族群生态是生物学家要做的事，李昂只需要知道，如何更高效地杀死这种怪物就足够了。
这片湖的面积非常大，李昂还以为自己要花一点时间，才能找到那个让他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呢。
但实际上，李昂只是在湖床上走了几步，便发现了那个不同寻常的存在——一条位于湖底，横跨了近百米距离的巨大裂隙。
这种庞然大物就算想忽略都很难忽略。
当然更重要的是，李昂直接‘看’到了这条裂隙。
这条裂隙……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直接将它的样子呈现到了李昂的大脑之中，包括这条裂隙内部的景象.
裂缝内部是一个充满了鸟语花香的世界，天空蔚蓝而澄澈，树木翠绿欲滴，一条小河潺潺流过，阳光从枝桠间照射到河岸上，草地的叶尖上还残留着还未滴落的露水，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外面的湖水。
这种美景就算是移动城市内也不多见，自从那些异域的入侵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泰拉就很难在看到这样的景色了，它仅仅存在于一些长生种的记忆之中。
这条裂缝可能是类似于空间通道的存在，能够打开这种通道，李昂可不觉得对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就算知道自己在这里，对方依旧没有关闭这条通道，这代表着什么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有点意思，这是在邀请我进去吗？”李昂挑了挑眉。
不论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李昂都知道自己今天非进去一趟不可，对方都已经将通道开在了他脸上，还能放任他离开这里不成？
“那就来吧。”
李昂无所谓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游进了这条裂缝之中。
就像是穿透了一层薄膜一般，李昂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便进入了这个世界，但他身上的湖水也被隔绝到了这个世界之外。
脱离了湖水之后，李昂顿时感到一种虚弱感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了，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这个世界，转身逃回到水中。
好像只有全身泡在水里才能让他感到安心。
这绝对不正常……李昂强忍着心中这种异常的冲动，开始打量起周围环境。
这个世界也和那条裂隙一样特殊，根本不用眼睛去观察，周围的一切就会自动出现在他的大脑之中。
只是稍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李昂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特殊之处。
即将从叶片上滑落的露水、飞扬在空气中的灰尘、以及那条本应该潺潺流动的小溪……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完全静止的。

第九十六章 陈国公 已修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李昂刚刚使出波动爆发的时候。
浩大的声势即使隔着几公里的距离，他们也能听的一清二楚，其中有些心虚的雪祀更是被吓得摔在了地上。
这次又是什么？？雪祀满腔悲愤地想到。
他只是想调查清楚，这二十多年究竟为什么没有新的雪祀诞生，他甚至为了这个目的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这一路上发生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雪祀有些麻木地望着远方冲天而起的水柱，他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和刚才听到的事情相比，眼前的这一幕反而没那么令人惊讶了，不就是将半个湖炸上了天么？多来几名雪祀一起施法，也能做到同样事情。
反倒是这两个炎国人……他们居然说，山祭的祭祀的对象是什么‘野神’？所有雪祀的力量都是那个‘野神’赐予的。
简直可笑至极。
雪祀打心底不愿意相信这种事。
“何、何等强大的力量……”
望着这天崩地裂的一幕，玄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廷尉大人，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情么？”
和玄诚的反应相比，惊蛰就显得平静了许多，她点了点头回答道，“虽然很少，但确实有不少人可以做到这种事。”
“陛下可以，师傅他也可以，而且能做到这种事情，并不意味他有多厉害，这还有一部分相性的因素在内。”
就拿惊蛰自己来举例，她就算再努力几辈子，光靠她的雷法也不可能炸掉一座山，而学习土行法术的人就能很轻松地做到这种事，这是法术本身的限制。
不过，能和野神的爪牙战斗到这种程度，那个男人也不可能弱到哪里去，惊蛰已经将他摆在了和自己师傅同样的高度。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就能理解了。”玄诚松了一口气，多少恢复了一点自信。
虽然脑子有些不太好使，但玄诚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惊蛰也不愿意看到他被这种事打击到失去自信。
“所以说阿黛尔小姐，李昂先生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他的情况。”惊蛰对阿黛尔说道，“我们都没有在水面上战斗的方法，贸然过去也只是添乱，等李昂先生将战场转移到陆地上之后，才是我们出场的时候。”
阿黛尔轻轻咬着嘴唇，有些不甘心地点了点头，诚然惊蛰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但感情上阿黛尔有些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又一次，她又一次什么都没有做到。
“廷尉大人，如果有他的帮助，我们应该可以和那个野神抗衡。”玄诚思考了一段时间，随后说道，“不过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不建议和那个野神发生冲突。”
这是萨米的地盘，他们这些外国人跑过来掺和什么？
更何况炎国历史上针对野神淫祀围剿，哪一次不是数以千计的人联合行动？而且就算围剿成功，炎国也要付出极大的牺牲，玄诚可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刻在冰冷石碑上的名字，他现在还年轻。
“没人愿意和一名‘野神’发生冲突，”惊蛰淡淡地说道，“但是我们只能决定自己的想法，我可不觉得那位野神会放过我们。”
玄诚默然。
如果野神愿意放过他们的话，从一开始双方就不会发生冲突。
而且从刚才湖里的动静来看，那个留下来断后的男人可能已经毁掉了一具野神的傀儡，双方的矛盾已经变得更加无法调和。
“这些事情之后再说，我们现在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往湖那边的天上看。”
根据惊蛰所说的，玄诚向着湖那边的天空看去。
天空因为极夜的关系一片漆黑，玄诚只能看到一片十分模糊的景象，他努力瞪大了眼睛，才在漆黑的夜幕上分辨出了许多细小的黑点。
而且那些黑点……好像有一部分正朝着他们所在方向飞来？？
几秒钟之后，一坨烂肉啪叽一声砸在了玄诚不远处的位置，雪地顷刻间便被烂肉上携带的不知名液体染成了黑色。
这只是一个开始，更多的烂肉如同雨点一般从天空中落下，偶尔也会出现一两个比较完整的肢体，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些东西上都散发着同样难闻的恶臭。
“什么鬼东西？呕……真恶心……”玄诚掐着嗓子干呕了一声，却不小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浓郁的气味霎时间充满了他的鼻腔，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比无比精彩。
“这应该就是藏在湖里的东西了。”
虽然惊蛰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但雪祀怎么可能不认识？乌萨斯之外，萨米面对的主要威胁，就是这种倒人胃口的怪物。
这种怪物无论怎么杀都杀不干净，每年总会有一些从不知道哪个旮旯角里冒出来，幸好萨米的面积就那么大一点，几位雪祀稍微忙一点也能应付过来。
但为什么，这种怪物会出现在这里？这可是山祭仪式最最核心的地方，这种怪物无论从哪来冒出来都行，但它们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女王陛下……她到底隐瞒了什么？雪祀的心里有些颤抖，他强迫自己不往深处去想，但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生根发芽。
“小心，这种怪物的生命力非常强，不会这么简单就死掉！”雪祀强打起精神，对其他人提醒道。
从天上掉到他们附近的并非全部都是死物，最先落下来的都是一堆分不清具体是什么的肉糜，可几秒之后，天上就掉下来了一些还保持着活性的残肢。
越晚落下来的怪物，受到的伤势就越轻，直到最后，一头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怪物摔在了他们眼前。
看到这只怪物的那一刻，阿黛尔下意识地向着惊蛰和玄诚两人看去。
因为……这只怪物身上居然还穿着衣物，虽然那身衣服脏兮兮的，就像是几根破布条挂在它的身上，但依旧可以辨认出，这是和惊蛰玄诚两人风格类似的一套衣服。
除了炎国和东国之外，很少有哪个国家的人会穿得这么特殊。
惊蛰却一语道破了眼前这个怪物的身份，她一脸复杂地说道。
“陈国公……没想到真的是你……”

第九十七章 背叛者
【PS.修改上章一个问题‘徐国公’改为‘陈国公’，昨天困得脑抽了，结果把这个名字写错了。】
国公，差不多是皇室宗亲之外的外姓人能得到的最高爵位，这种人在炎国的地位可想一般。
但是，惊蛰居然称呼眼前这个怪物为‘陈国公’，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毫无疑问，这就是惊蛰他们这次来萨米要寻找的目标。
惊蛰和玄诚对视一眼，放轻脚步向着那个怪物走了过去，他们的表现都被剩下的三人看在眼中。
无论是阿黛尔还是那两位雪祀，都知道两位炎国人此行的目的，他们要找到是一名炎国的叛徒，怎么现在变成了一只一种？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种扒下了那个人的衣服，然后套在了自己身上，不过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坦白说可以忽略不计。
没人觉得异种有这种程度的智力。
在那一瞬间，阿黛尔想了很多。
惊蛰要找到的是炎国的叛徒→那个叛徒二十多年前逃到了萨米→叛徒进入黑暗山脉后失去了消息→叛徒死在了黑暗山脉→叛徒变成了异种。
阿黛尔的脸色瞬间一白，嘴唇上看不到半点血色。
炎国的叛徒变成了这幅模样，那她的父母呢？
如果异种只是单纯的怪物，那么就算因为这种狰狞可怕的样子感到恐惧，也很快就能克服，可要是‘异种’是由人类转化而来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有人想要变成这种怪物，也没人愿意看到自己亲近之人变成这种怪物。
在阿黛尔感到恐惧的时候，惊蛰和玄诚两人已经悄悄地摸到了‘陈国公’的身边。
刚才两人使用炎国语交谈的，除他们外唯一一个懂炎国语的李昂并不在这里，这也为惊蛰免去了不少麻烦。
陈国公的身份是个秘密，要是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话，估计会让惊蛰头疼很长一段时间。
当年发生的事居然真是神秘失踪的陈国公干的，而不是一部人认为的，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而且，陈国公在那起事件中扮演的并不是最重要的角色，他只是最先浮出水面的那个倒霉蛋，难怪皇帝不愿意让惊蛰调查这种破事，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廷尉大人，这位……难道真的是那位陈国公？”玄诚压低了声音问道，生怕被其他人听到自己的问题。
“不会有错，你看他身上那件衣服，除了国公这一级别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资格穿这种衣服。”惊蛰回答道，“而最近几十年时间里，唯一下落不明的国公就只有陈家的那位了。”
听了惊蛰的回答之后，玄诚脸上的犹豫之色更甚，“如果真是他的话，那我们的处境不是很麻烦么？”
“不用担心，这件事是陛下授意的。”惊蛰皱了皱眉，说道，“虽说陛下可能只是想将我师傅拉下水，但真要是出现了什么意外，陛下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别忘了陈国公和陛下的关系。”
“……”
一想到当今皇室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玄诚就觉得脑仁疼，思考并不是他擅长的事情，既然惊蛰说没问题，那就当没问题好了。
“我知道廷尉大人，现在是要将陈……将这家伙抓住么？”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将他抓住吧。”惊蛰说道。
刚才那一下陈国公显然摔得不轻，虽然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怪物，但从数千米的高度摔下来也要了他半条命，惊蛰和玄诚已经经过了一番交流，结果他还是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明白。”
这给了玄诚他们可乘之机，在陈国公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玄诚便接连丢出了八张符箓，落在了陈国公身边八个不同的方位。
玄诚半跪在地上，掐了一个复杂的法诀，陈国公身边的符箓逐一亮起，将浓郁的橙黄色光芒洒在了他的身上。
就像是有千斤重担降临在了陈国公的身上，他那已经扭曲变形的身体顿时深深地嵌入了地面，将他牢牢地困在了原地。
“吼——！！”
突然承受如此重创，陈国公怒吼一声，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强大的力量崩碎了大地，陈国公的脊背高高地弓了起来，在他将要挣脱玄诚的束缚时，一道雷光从天而降，又将他重新按回了地面之上。
变成怪物虽然给了陈国公强大的肉体，但也同样剥夺了他身为一人的智慧。
只不过是一头没有理智的怪物而已，连源石技艺都无法使用，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所以惊蛰才有活捉他的自信。
刚刚陈国公的一声怒吼也同样唤醒了沉思中的阿黛尔。
阿黛尔的心中其实非常清楚，如果她担心的问题真的存在，那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如果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那么她刚才的担忧也没有任何意义。
回过神来之后，阿黛尔也看到了被按在地上的陈国公，就在她刚要动手帮忙的时候，惊蛰忽然一声大喝，打断了她的动作。
“不要插手！这是我们大炎内部的事务！”
阿黛尔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手中的法杖停在了半空中，停也不是继续也不是，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意思。
这时，惊蛰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措辞有些不妥，便开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这家伙的身份有些特殊，我和玄诚两个人就足够了。”
大炎的皇帝并没有对陈国公降下惩罚，他目前的状态依旧是‘失踪’，而不是叛国，所以陈国公在大炎的身份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爵。
在大炎，袭击王公贵族可是重罪，惊蛰和玄诚两人身当要职，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身为大理寺卿的惊蛰都有资格对陈国公动手，但换做其他人的话就不一定了。
这方面惊蛰也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你现在对他出手的话，有朝一日你要是到了炎国，很可能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你在一旁看着就好了，我和玄诚能应付过来。”

第九十八章 巧合?
和阿黛尔相比，雪祀在这种事上就表现的相当老练了。
就算雪祀的力量相当克制这些异种，他也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西蒙娜想要出手也被他拦了下来。
双方的协议中规定的十分清楚，雪祀帮助他们寻找炎国叛徒的下落，而惊蛰他们需要在这次行动中为雪祀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除非惊蛰主动开口寻求帮助，否则就算他们死在雪祀面前，雪祀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牵扯到了要命的政治斗争，雪祀完全是连碰都不想碰一下。
“原、原来是这样啊……”
阿黛尔讪讪地说道，经过惊蛰的这番解释，她也没有刚才那么尴尬了。
“不过就算我刚才动手了，只要惊蛰小姐你们不说的话，不也同样没人知道吗？”阿黛尔歪了歪脑袋，问道。
她并不觉得惊蛰会将这种事情说出去，而玄诚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对惊蛰可以说是唯命是从，也不用担心他会出现问题。
“没那么简单，”惊蛰摇了摇头，“刑部有特殊的方法可以确认这种事。”
“你不去炎国的话还好说，他们也不至于跑到其他外面抓人，但如果你有前往炎国的打算，那就另当别论了。”
“刑部的那些家伙……就算我想要解决这件事也有点麻烦。”
其实原因主要还是出在惊蛰身上，如果其他人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反而没那么麻烦。
大理寺和刑部的职权范围存在一定程度的冲突，自从惊蛰接任大理寺卿之后，大理寺几乎处处都压了刑部一头，很多时候都让刑部在皇帝面前下不来台，他们理所当然地记恨上了惊蛰。
但惊蛰有她师傅的庇护，再加上她本身也没做错什么，只不过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自然没有将刑部放在心上。
不过如果能抓住机会的话，刑部自然是会狠狠地刁难惊蛰的，这方面惊蛰还有自知之明的。
“炎国人居然连这种事都能做到啊。”
阿黛尔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她完全想不通炎国人是怎么做到这种事的。
“感谢你的提醒，惊蛰小姐，我们之后确实有前往炎国的打算。”
听到阿黛尔的回答后，惊蛰心中微微一动，看向阿黛尔问道，“你们之后准备去炎国？”
“对啊，是有这方面的打算。不过我们会先回去一趟，去炎国可能要很久之后了。”
因为从麦哲伦那里得到了消息，阿黛尔的父母可能去过炎国，所以他们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但具体什么时候去，是先去哥伦比亚还是先去炎国，这些都还没有确定下来。
也许……当阿黛尔找到自己的父母后，她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也说不定，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还是因为你父母的事情？”
阿黛尔犹豫了一秒，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他们在来萨米之前，好像也曾经去过炎国，我想要知道他们在炎国都经历了什么。”
“既然如此，等回去之后，我会帮你留意这方面的消息。”
阿黛尔本以为惊蛰只是随便问问，但没想到惊蛰居然直接给了她一个承诺。
之前经过李昂的解释，阿黛尔明白惊蛰在炎国是何等地位，虽然比她大不了几岁，但惊蛰可是炎国的实权人物，如果能有她的帮助，绝对可以弄清楚阿黛尔的父母在炎国经历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向惊蛰道谢。
只听惊蛰这样说到，“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无偿帮助你们的。”
“等你们到了炎国之后，我自然有需要拜托你们的事情，调查你和你父母相关的线索，就当是提前投资好了。”
没错，在见识到李昂的实力之后，惊蛰心中便产生了拉拢他们的想法。
在确认陈国公的身份之后，惊蛰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她虽然有师傅的庇护，但这并不是惊蛰肆无忌惮的资本。
虽然在同龄人之中，惊蛰的实力已经相当厉害了，但是如果将这个范围扩大到整个炎国的话，比她厉害的人可以说比比皆是，而惊蛰如果想要顺着陈国公的这条线索继续调查，她未来必定会和这些人发生冲突。
到时候就算惊蛰的师傅再厉害，也没办法时时刻刻保证惊蛰的安全。
所以惊蛰要么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实力，要么想办法拉拢强大的助力，惊蛰显然就是看中李昂的实力。
而且，惊蛰这也并不是在坑李昂。
同样都是炎国，同样都是萨米，能将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地方联系在一起，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么？
惊蛰可不这样认为，他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这一切应该可以从陈国公的身上找到答案。
就在阿黛尔准备接受惊蛰的好意时，这里的情况陡然出现了变化，她们忽然听到了玄诚强忍痛苦的大喊，“廷尉大人！这个家伙……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前一分钟玄诚还能完全压制地上的陈国公，所以惊蛰才放心地和阿黛尔聊起了天，可是这才过了没多久，玄诚那边的情况忽然急转直下。
只见玄诚额头的青筋暴起，正拼命地维持着对陈国公的镇压，但是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会这样？
惊蛰向着地上的陈国公看去，他的身上出现了惊人的变化，原本瘦弱的身躯被拉长了好几倍，脑袋也变成了一个纺锤状的巨大肿块，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凹陷。
看到现在陈国公的样子，阿黛尔简直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鬼东西的样子，和她记忆中的某个存在对上了号——在几个月之前，她刚刚遇到李昂不久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来自高塔术士的追杀。
当时那名术士控制的，就是和眼前的陈国公一模一样的怪物。
这难道也是巧合？

另一边，在李昂进入那个静止世界不久后，他便找到了此地的主人——一只体型堪比一座小山，鹿首人身的怪物。

第九十九章 被缚之神
“真好啊……这个世界。”
李昂弯下腰，从脚边的小溪中捧起一捧‘凝固’的溪水。
溪水仿佛一团富有弹性的果冻一样，在李昂的手中微微颤动着，他的动作对溪水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是并没有完全打破这种奇怪的停滞状态。
右手稍稍用力，就像是捏爆了一个装满水的气球一样，溪水重新恢复了流动，从李昂的指隙间滑落。
可是，当溪水落回小溪时，溅起的水花又再一次停在了半空中。
李昂可以影响到的，就只有他接触到的物体，一旦这些物体离开了他的身体，又会重新回到那种停滞状态中。
立足于这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李昂感到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宁静。
如此美景通常只会出现在人们的幻想之中，如果可以的话，李昂也想带阿黛尔来看看这个世界，如果这个世界能恢复正常俺就更好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李昂从河边站起身来，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这些都只是李昂的幻想，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他和外界的联系就彻底断开了，这是一处相对独立的空间，内部的面积其实是有限的。
除了这片森林之外，更远处的地方只有一片虚无，很明显这片空间是人造的。
这个世界的主人，那位拥有过“停滞”权能的代行者、或者神明，就在这片森林的中央等着李昂。
……应该是神明吧，李昂可不觉得代行者有能力创造这样一个空间，如果他接下来遇到的只是一名掌握了部分权能的代行者的话，那真正的神明又该强到什么程度？
所以还是弱一些比较好，至少让李昂能看到打败祂们的希望。
于是李昂便提高警惕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和阳光明媚的外围不同，才刚一踏入森林的范围，周围的环境就变得幽邃恐怖了起来。
阳光无法穿透这里茂密的枝叶，周围一片死寂，连昆虫的鸣叫声都不存在，唯一可以听见的就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恢复了正常视野对李昂而言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在这种茂盛的原始森林中，没有经验的人很容易被自己的双眼迷惑，真正辨识方向靠的还是李昂的感知。
这两种视野叠加在一起，让李昂感觉非常奇怪，最胃痛的是，他还没办法主动关闭正常的视野。
幸好这片森林的面积并不大，李昂很快就找到了这里的主人，对方正靠在森林中央的一颗参天大树上沉睡。
遗憾的是，靠在树上酣睡的并不是什么白毛美少女，而是一头身高超过十米、鹿首人身的巨大怪物，对方那狰狞的身躯和周围的森林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从旁边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李昂的看到了它的双手，和之前袭击他的那双手臂一般无二，光那一只手就比李昂整个人还要大，在对方巍峨的身躯面前，李昂渺小地仿佛一只手就能按死。
观察这个沉睡中的庞然巨物，李昂喃喃地说道，“森林之神……鹿首精么……”
对方那颗硕大的鹿脑袋，还有树干一般的身躯，让李昂想起了一种传说中的生物，被人类成为森林之神的鹿首精。
在传说中，鹿首精是森林的守护者，它们亦正亦邪，有时候会帮助迷路的旅人找到离开森林的路，有时候也会毫无缘由地吸干一个人的生命力。
李昂记得，萨卡兹里也有一支名叫鹿首精的种族，就是不知道那些鹿首精和眼前这个大家伙是什么关系。
光是它这么庞大的体型，就足以称得上‘神明’二字，不过，这位神明现在的状态显然有些不太对劲，即使李昂走到了它的身边，它也依旧没有从沉睡中苏醒。
李昂能感觉到鹿首精的气息十分微弱，无数条黑色的锁链从森林的阴影中伸了出来，深深地嵌入了鹿首精的血肉之中，将它囚禁在了这片森林之中。
一尊……被束缚住的神明。
难道这只鹿首精将他叫过来，是要李昂帮忙解除他的封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想怎么做还不是按照李昂的意思来？
于是，李昂便走到了这位鹿首精身边，邦邦地敲了敲它如同枯木一般的身躯。
“我说，睡了这么久也该醒醒了，不是你叫我到这里来的么？这难道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随着李昂的话语声，这只沉睡中的鹿首精终于有了反应，它只是轻轻动了一下身体，大地就剧烈地颤动了起来，缠绕在它身上的那些锁链猛地收紧，好像下一秒就会断裂。
凭这些脆弱的锁链，真的能将这个大家伙困在这里么？该不会只是个样子货，鹿首精稍微一用力就会碎掉吧？
这样想着，李昂连忙跳到了一边，避免被鹿首精起床的动作波及。
还好那些锁链的质量比看起来要好，鹿首精弄出了这么大的东西，那些锁链依旧牢牢地锁在对方的身体上。
当这个鹿首人身的怪物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蝉鸣、鸟叫、潺潺流动的溪水、微风吹动着树叶，无数不同的声音充斥着李昂的耳朵，艳丽的鲜花在他眼前绽放，整片森林整个世界都好像活了过来一样，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生命力。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这只鹿首精从沉眠中苏醒了过来而已。
该说不愧是被称为森林之神的鹿首精么？这种登场方式……还真是令人震撼啊……
李昂默默地在心中的感叹道。
这个时候，苏醒的鹿首精也发现了脚下那只渺小的虫子，它弯下腰将脑袋伸了过来，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李昂。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渐渐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最终，还是李昂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
“那个……”
李昂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那里有没有什么能穿的东西？比如衣服之类的，你这样盯着看让我觉得有些尴尬诶……”

第一百章 鹿首精莱西
空气陡然一静，似乎就连鹿首精也没有料到，李昂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之前在湖中和异种战斗的时候，李昂身上的盔甲已经完全报废了，早不知道被湖水冲到了什么地方。
他身上剩下的就只有一套单薄的内衬，这身内衬的质量显然经不起折腾，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破布条，零零散散地挂在李昂身上。
也就是说，李昂现在和裸奔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安静两秒之后，从鹿首精那硕大的头颅中，发出了一声介于嘲弄与不屑之间的笑声。
它对准李昂，张开了那只巨大的利爪。
一种奇特的力量降临在了李昂身边，地上的青草在那种力量的影响下，缠绕着李昂的身体疯狂生长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爬满了他的大半个身体。
李昂没有反抗，他并没有从鹿首精的动作上感受到恶意，那些青草缠绕上来的力道也很轻，无法对李昂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当那些青草缠满李昂的身体时，鹿首精轻轻地握了握它的利爪，那些青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却并没有因此失去韧性，最终在变成了一声有些奇特的‘衣服’。
李昂伸出手试着拉了拉，虽然样子有些不敢恭维，但这身由青草织成的衣服韧性出奇地好，防御力也还算不错，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割破这身衣服。
就算是随手而为，这毕竟也是一位‘神明’的造物，自然也有它的不凡之处。
李昂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实在是帮大忙了。”
李昂之所以放松下来，并不是因为身上多了一件衣服，而是因为他的试探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答案。
有没有衣服并不重要，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人看着，就算裸奔也无所谓，李昂真正在意的是这位鹿首精的态度。
贸然让他对上这么一个大家伙，李昂心中也有些没底，这种战斗能避则避，就算真的要动手，李昂至少也要先把它的底细弄清楚再说。
那种让一切停滞下来的力量可不好对付。
试探下来的结果非常不错，这只鹿首精虽然长相比较恐怖，但它还是非常好说话的，李昂刚才那种开玩笑一样的要求它都答应了下来。
能交流的话自然最好，也许……这次的战斗可以避免？
“呼……无关紧要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现在让我们认真地谈一谈好了。”
李昂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那位鹿首精大声说道，“”
然而，鹿首精就像是没有听到李昂的问题一样，缓缓站起了身，惊起了森林中的一片飞鸟。
它的目光飞快地掠过整片森林，身上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良久之后，它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现在是什么时候？”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森林中回荡，果然就像麦哲伦说的一样，李昂听不懂这是什么语言，却能十分准确地理解鹿首精想要表达的意思。
和这片不用睁开眼睛也能看到的森林一样，都属于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特殊现象。
不过李昂连源石意志都见过了，这种小事还吓不到他，倒是鹿首精的问题让李昂有些疑惑。
“嗯？什么时候？”
李昂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询问现在具体的日期，于是李昂便回答道，“现在是泰拉历1094年12月13日，这一年很快就要结束了。”
“1094……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啊。”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鹿首精便在原地坐了下来。
如果忽略它那庞大的身躯的话，它表现得和一名上了年龄的老大爷也没什么区别，先前被它惊起来的那群飞鸟也重新飞了回来，落在了鹿首精宽大的肩膀上，完全看不出它外表的凶戾。
“你不该来这里的。”
在一番铺垫之后，鹿首精忽然对李昂说了这么一句话。
“哈？？不是你将我带到这里来的么？”
说实话李昂多少有些生气，费尽周折将他吸引到这个地方，现在却说你不应该来这里，换谁都会产生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如果不是敌我实力不明，李昂早就让它明白开不合时宜的玩笑是什么代价了。
不过紧接着，鹿首精说的那番话就让李昂打消了这种想法。
“指引你来到这里的并不是我，而是命运。”
鹿首精的双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它那缓慢而悠长的语调充满了令人信服的意味，李昂差一点就被它给唬住了。
命运？什么狗屁命运，一群装神弄鬼的家伙。
对于这种说法李昂向来嗤之以鼻，就算知道了‘权能’这种力量存在，李昂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命运之类的东西本来就是编造出来骗人的，一听这个鹿首精的说话方式，李昂就知道它已经用这种方式不知道骗过多少人了，它以前该不会还扮演过‘林中贤者’这种角色吧？
“我叫莱西，我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自称为莱西的鹿首精慢悠悠地说道，
莱西？Leshy？这不就是‘鹿首精’这个名字的音译么？还真是一个没有诚意的假名。
不过，不管它说自己叫莱东还是莱西都无所谓，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已。
“既然你说是命运指引我来到了这里，那命运有没有告诉你，我来这里都会做些什么？”李昂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冷冷地问道。
“当然。”莱西平静地回答道。
“命运告诉我，我会死在这里，死在你的手里。”
随着它的声音，那无数缠绕在它身上的锁链忽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仔细一看李昂这才发现，那些根本不是什么锁链，而是一条条顶端有着一副锐利的口器，类似于蛇的不明生物。
它们狠狠地咬在鹿首精的身上，贪婪地吸取着它身上的血液。

PS.工作辞是辞掉了，这两天应该可以闲下来，但问题昨天痛风第一次发作，我还纳闷脚为什么这么疼……这就有点蛋疼了。
PS2.有点卡文，闲下来要好好考虑一下剧情了。

第一百零一章 这是我的末路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些锁链是活的？
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锁链缠绕在鹿首精身上，李昂便下意识以为这些锁链是一种封印，毕竟无论是鹿首精的外貌，还是它在传说中的名声都不是太好，虽然有时候会帮助人类，但大多数情况下，鹿首精对人类而言仅仅是一种可怕的怪物。
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李昂完全没有对这些锁链起疑心，直到这些锁链自己动了起来，李昂才发现它们是活的。
李昂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以免那些“锁链”波及到自己。
对于鹿首精庞大的体型来说，这些锁链只不过是一条条还没有它小指粗的细线，但对于李昂而言，每一条锁链都比他的胳膊还要粗。
那些锁链在突然活过来之后，就不停地撕咬这鹿首精的血肉，大量散发着某种清香的翠绿色‘血液’从伤口处滴落，地上被血液溅到的地方瞬间绽放出了鲜艳的花朵，让这一幕显得既美丽又妖艳。
鹿首精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任由那些‘锁链’撕咬着它的血肉。
没过多久，就像是一位将行就木的老人一样，鹿首精眸子里的光芒便黯淡了下来，那些‘锁链’还不满足于只吞噬鹿首精的血肉，它们还在鹿首精的身上药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向着它的身体内部钻去。
只见鹿首精的皮肤高高地隆起，无数锁链在它的皮肤下蠕动着，令一旁看着的李昂遍体发寒。
“你——”
李昂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眼睁睁的看下去了。
鹿首精莱西对于他并没有敌意，但是缠绕在它身上的这些锁链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等这些锁链吞噬了足够多的血肉，或者将鹿首精杀死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必须要阻止这些鬼东西。
这片森林中的源石能并不充裕，虽然无法凝聚出波动刻印，但用来释放其他的法术已经足够了。
爆炎波动剑很有可能会波及到一旁的鹿首精，用邪光斩对付这些锁链再合适不过，它们在不断撕咬李昂的同时，也限制住了自己，没办法随便移动，在邪光斩的面前不过是一堆活靶子。
李昂抽空了附近一片区域的所有源石能，瞄准鹿首精身后的那些锁链，接连挥出了数道邪光斩。
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无数条粗壮的藤蔓从地面上腾跃而起，拦在了邪光斩的必经之路之前，最前面的藤蔓顿时被斩成了两段，翠绿色的汁液喷洒的到处都是，在无数藤蔓前仆后继的阻挡下，邪光斩并没有接触到那些锁链就被消磨殆尽。
“为什么？”
李昂不解地问道，他对上了鹿首精那双已经变成灰白色、毫无生气的眼睛。
毫无疑问，刚才阻拦李昂的并不是别人，正是身为被害者的鹿首精。
它引导李昂来这个地方，不就是让李昂帮助它解决这些锁链么？它为什么要出手阻止李昂？
只听鹿首精平静地说道，“感谢你的好意，孩子。不过这样做对它们是没有用的，你这样只能摧毁它们的躯壳，没办法伤害到它们的本质。”
听鹿首精的意思，它好像非常了解这些东西，李昂皱了皱眉便开口问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心里不是非常清楚么？”鹿首精却这样反问道。
我清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吧！
这些怪异的东西给李昂留下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如果他以前曾经见过这种东西，那他肯定会有印象才对。
可是在李昂的记忆中，无论是地球还是泰拉，他都没有见过这种恶心的‘生物’。
“我不……”
李昂刚想要这么说的时候，便听鹿首精徐徐说道，“它们是来自异域的入侵者，它们是这片大地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这个将死之人更清楚才对。”
随着鹿首精的话语声，一副宏大的画卷徐徐在李昂的脑海中展开。
那是席卷大地的黑色浪潮，就连无垠的雪原也被染成了黑色，整个世界都好像要被这股浪潮所吞噬一样。
所有接触到黑色浪潮的生物纷纷被吸干了鲜血，它们的尸体却并没有倒下，而是在黑色浪潮的裹挟下重新站了起来，向一切生者发起疯狂的攻击。
当这股浪潮蔓延到一片森林的时候，它停了下来。
在这片森林中，李昂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鹿首精莱西。
“寒冷可以降低这些东西的活性，但无法将它们杀死，你也看到了，它们正在适应这种温度，外面已经出现很多被它感染的生物了吧？”
异种！
听了鹿首精的这番话，李昂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异种的起源。
不过莱西有一点说错了，异种别说是适应了极北地区的低温，它们几乎已经和这里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就连李昂也的感知也无法发现它们的踪迹。
这个时候，李昂脑海中的那个画卷仍然没有停止。
他看到鹿首精经过数十年的战斗，终于将这股黑色浪潮从森林中驱逐了出去，可即便如此，浪潮也给森林留下了无法愈合的创伤。
森林被染成了黑色，里面生长的植物也发生了扭曲，变成了像一条条蛇缠绕起来的样子，和鹿首精身上的那些锁链非常相似，不同的是这些树仅仅是样子有些相似而已。
这就是的鹿首精想要让他看到的？
不对。
李昂很快便否定了这一猜测，鹿首精绝对没有这种能力，这些画面他们确实曾经看到过，只不过当时忘掉了而已，现在受到了莱西的刺激，这才回忆了起来。
这是……当时他进入源石意志内部时，看到的诸多画面之一。
在此之前，李昂从来没有意识到，他忘记了一部分在源石意志内看到的东西，所以当时为什么会忘了呢？
李昂忽然感到有些不安，有了这样一个先例，李昂对自己的记忆也没有什么自信了，除了这件事之外，他……究竟还忘记了些什么？
在李昂愣神的功夫，那些锁链一般的生物也全部钻进了鹿首精的身体之中，整片森林中的阴翳顿时随之一扫而空。
“这是我的末路。”
在一阵地动山摇的颤动中，鹿首精站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拜托了,孩子
终于，李昂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莱西肯定会死在这些物质手下，根据李昂从源石意志中得到的消息，被这种黑色物质杀死的生物，它们的尸体都会被这种物质控制。
那么，一位神明留下的残骸……究竟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从源石意志中看到的那些画面也说明，
而且，李昂还有很多想要问莱西的事情，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个活得足够久的家伙，从它的口中李昂说不定能得到很多问题的答案。
比如最重要的，莱西为什么会知道，李昂知道和这些黑色物质有关的事情？
“等等！！”李昂连忙大喊道，“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你！”
但是，李昂这句话喊出来的已经有些晚了，莱西一心求死，就算李昂也没办法制止它。
当李昂话音落下的时候，鹿首精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已经完全枯萎，他面部的血肉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一副苍白的骨架，嘴巴空荡荡的，露出两排狰狞的利齿。
它的眼中再也没有先前智慧的光芒，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你知道么孩子，其实在一开始，我非常讨厌你们人类。”莱西的身体现在已经残破不堪了，他的声音也因此变得十分沙哑，“人类贪婪狡诈、残忍而又自私，可以说是欲望的集合体，几乎一切生命的劣根性都能在你们身上找到。”
“可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站出来呢？”
这时，李昂仿佛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人类因为贪婪而释放出了封存在冰山中的灾难，又因为他们在面对灾难时的团结，深深地吸引了这位诞生在森林之中的伟大存在。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生物。
如果李昂没有猜错的话，这位鹿首精莱西就是当今一切埃拉菲亚人的血脉源头，属于萨卡兹一族的鹿首精、温迪戈也同样都是它的血脉
尽管在漫长时间中很多事物都已经消失，但莱西留下的痕迹却至今都没有磨灭。
埃拉菲亚至今仍然是挡在这种黑色灾难前的第一道防线，那些雪祀……承载的便是莱西的力量。
那些黑色灾难一直想要吞噬莱西，甚至在大地上衍化出了冰晶森林这样的存在，在‘神’与‘神’之间的战斗中，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相当有限。
于是，这些萨米人便用自己的身体为莱西分担这些黑色灾难的侵蚀，就算他们早就已经忘掉了莱西的存在，相关的仪式却始终没有被遗忘，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付出，莱西才能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将最大的威胁挡在人类文明的边界之外。
现在跑出去的那些异种，只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漏网之鱼罢了。
“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好了，你看见的，只是祂想让你看见的，不要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有，那个孩子的父母都很好，不用为他们担心。”
李昂豁然抬起了头。
那个孩子的父母？这是在指阿黛尔？它为什么会知道……
不对。
这时李昂才意识到，在莱西主动放弃之前，它和黑色灾难之间是莱西勉强维持着上风，黑色灾难几乎不可能突破莱西的限制去做其他事情，这也就意味着，阿黛尔的父母，还有前一位雪祀，是‘死’在了莱西的手中。
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说很好？
“回答我！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继续前进吧，孩子，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这时，莱西两个黑洞洞眼眶中的最后一点光芒终于熄灭，李昂能感到生命的气息正在从这个庞然大物上消散，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充斥着整片森林，森林中的一切都在为守护者的逝去哀悼。
这位渡过了漫长岁月的伟大存在，终于在此刻耗尽了它身体里的所有力量。
它就这样死了。
李昂沉默地望着莱西留下来的高大躯壳，心情有些复杂。
到现在为止，李昂哪还不明白自己是被人坑了，莱西走的倒是非常干脆，可它却给李昂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黑色灾难存在一个‘母体’，除了母体之外，其他分裂出来的黑色灾难并不具备分裂繁殖的能力，在和其他生物感染同化之后，也会失去那种恐怖的生命力。
但是它们的母体不同，母体只有在同化的过程中才会失去这种生命力，等同化结束后，就算将其毁灭，死的也只是载体。
这东西虽然没有智慧，但是它有生命最基本的欲望——求生欲，这也是为什么莱西始终无法将其铲除的原因。
现在，莱西用自己的死，为这些黑色灾难设下了一个致命的陷阱——一具神明的残骸就摆在它们面前，只要同化了这具残骸，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人能阻止这些黑色灾难了。
但是毕竟是神明的残骸，如果不是莱西自己寻死，这些黑色灾难甚至无法侵入它的身体。
想要同化这具残骸，肯定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这就是唯一彻底摧毁这些‘癌细胞’的方法。
这个重任被莱西交到了李昂身上……真不知道莱西到底哪里的自信，觉得李昂可以解决掉这个被黑色灾难附体的残骸。
难道又是那什么莫须有的命运？
被莱西这样坑了一把也就算了，虽然过程曲折了一点，但也和李昂一开始的预计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是对手从莱西本人，换成了被黑色灾难占据的尸骸。
但最让李昂感到气氛的是，这个莱西明明知道很多，却非要当一个谜语人，遮遮掩掩地不肯告诉李昂实情，害得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李昂自己猜。
谜语人该死！对于这种行为李昂简直恨得牙痒痒。
李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既然这一战无法避免，那就坦然接受好了，李昂也不能让这种危险的东西离开这个小世界。
这个时候，黑色灾难终于初步掌控了莱西的残骸，它的身形彻底融入了森林的阴影之中，变成了莱西的反面，向周传递着恐惧着死亡。
这也意味着，它现在失去了那堪称不死的生命力。
“……那就来吧。”
幽邃的蓝色火焰从空洞的眼眶中点燃，名为‘黑色灾难’的怪物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零三章 区区人类
“轰——”
一只如同扭曲藤蔓缠绕而成的苍白利爪横扫而过，在飞扬的烟尘中，无数坚韧的树木被利爪撕成了碎片，失去了盔甲的李昂不得不向后撤去，暂时避开对方的锋芒。
这次李昂可被那只老鹿首精坑惨了，什么东西都没有捞到不说，还要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
莱西的尸骸被黑色灾难控制之后，它的实力并没有下降多上，光他那庞大的体型就是一件恐怖的武器，常人沾之即伤，触之即死。
更让人胃疼的是，黑色灾难还继承了鹿首精控制动植物的能力。
只见黑色灾难一击未中后，便猛地一握它的利爪，无数条藤蔓从密林的各个角落中钻了出来，铺天盖地地向着李昂卷了过来，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
在这种密林中李昂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无数被强行催生出的藤蔓便缠上了李昂的身体，将他包成了一个墨绿色的巨茧。
看到李昂被藤蔓缠住，黑色灾难那枯骨脑袋发出了一阵阴森的笑声，它的声带明明都已经消失了，完全无法理解它为什么还能发出声音。
黑色灾难对准包裹住李昂的安个巨茧，缓缓地握紧了利爪，那些藤蔓像是一条条巨蟒一样，不停地蠕动、缩紧，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似乎要用这种方式将里面的李昂绞成肉酱。
然而，当巨茧收缩到某个程度的时候，却再也无法缩紧哪怕一毫米，就好像这些藤蔓包裹住的不是什么血肉之躯，而是一块坚硬至极的顽石。
忽然间，巨茧毫无征兆地膨胀了起来，它的表面一下子变得凹凸不平，发出了一连串古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你既然想死的话……就！乖乖！让我！干掉啊！！！”
伴随着一声怒吼，巨茧毫无征兆地炸成了漫天的碎片，腥臭的液体四处飞溅，涂满了附近的大片土地。
一个人影从漫天的碎片中冲了出来，附近的源石能浓度激增，在这种环境下，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在为李昂让道。
在黑色灾难反应过来之前，李昂便绕到了它的身后，踩着他的脚踝——或者说蹄子，攀上了它那十多米高的巍峨身躯。
察觉到了身上多出来的这只小虫子，黑色灾难身躯微微下蹲，想要跳起来将李昂从身上甩下去。
“休想！”
李昂怎能让它如愿？
在黑色灾难刚准备起跳的时候，一团耀眼的火光在它的膝窝处炸响，燃起的火焰虽然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被它身上的阴冷气息浇灭，但在将要发力的时候突然遭到如此重创，黑色灾难自然是跳不起来了。
它身子一软，便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在地面上犁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掀起了大量的泥土。
黑色灾难得到了神明的身躯，自然也要承担这幅躯体带来的负面影响，就算莱西是伟大的‘神明’，它也无法免除身体的本能反应。
所谓的神明，只不过是一些比较强大的生命而已。
踩着黑色灾难的后背，李昂高高跃起，双手紧紧地握住短剑剑柄，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剑身之上。
一道纤薄的白色光刃从短剑上延伸而出，那温暖的白光中仿佛饱含了这世界上的一切色彩，仅仅是看一眼那道光刃，就好像连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一样。
光刃掠过之处，空气中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纹，不消片刻之后，这些裂纹又被一圈圈无形的涟漪抚平，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一个被莱西创造出用来封印黑色灾难母体的世界。
光刃中携带的力量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的承受极限，如果李昂能再加一把力，他说不定能见识到世界破碎之后的虚空是什么模样。
可惜的是，就算李昂有这样的余力，但他手上的短剑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仅仅是凝聚出这样一道光刃，就已经到达了这把短剑的承受极限，如果再来几次的话，这把亚当斯重金打造的短剑肯定要报废。
和权能相比，人类的造物还是有些太脆弱了一点。
不过，现在已经够用了。
“死吧。”
对准黑色灾难那硕大的头颅，李昂挥出了手中的光刃。
在光刃即将斩下黑色灾难脑袋的前一刻，它身上爆发出了一圈无形的波动，刹那间便席卷了整片森林。
整个世界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了灰白色的静止状态，就连半空中的李昂，也像是落入了粘稠的胶水中一样，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向着黑色灾难的脑袋砍去。
停滞状态仅仅维持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李昂便挣脱了这种束缚。
为了限制住这种状态下的李昂，黑色灾难也付出沉重的代价，它身上强盛的气息陡然间滑落了一大截，就算是占据了神明的身躯，它也无法多次使用这种独属于神明的权能。
不过，这也为黑色灾难争取了极为宝贵的半秒钟时间。
它拼尽全身的力气，努力向另一侧偏过了脑袋，同时伸出了右手的利爪挡在了光刃的必经之路上。
下一秒，时间重新恢复了流动。
一道黯淡的白线将整个世界分为了两半，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动静，被光刃砍中的那一部分物体凭空消失了，黑色灾难坚硬的躯壳在光刃面前是那样的脆弱，利爪从右腕处齐根而断，枯骨般的头颅被削掉了一小半，那支树根一样的弯角掉在了地上，深深地插在了泥土中。
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接近三分之一的森林。
它们仅仅是被光刃的余波擦中，就被粉碎成了最基本的粒子，如果是莱西亲自前来，说不定有救回这些植物的机会，但现在站在这里的仅仅是一个冒牌货，就算能做到这种事，它也不会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力量。
一团黑色的不明物质在黑色灾难的脑壳中蠕动着，它用剩下的那个眼眶盯着落在不远处的李昂，眼眶中的幽蓝色火焰剧烈地颤动着，就像是在恐惧着那个渺小的人类。
区区人类……为什么能强到这种地步？

第一百零四章 莱西的后手
在得到神明的躯壳之前，黑色灾难只是凭借本能行动的怪物，但它依旧留存着部分那个时候的记忆。
在那段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中，人类分明是一种无比脆弱的生物，就算选择附身的载体，黑色灾难也不选择这种蝼蚁一般的生物。
但是……在它被困在这个地方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人类为什么会强到这种夸张的程度？
获得了身体的黑色灾难，此时也清晰地体会到了一种只有智慧生命才能体会到的情感——恐惧。
它还没有彻底融合这幅躯体，如果刚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的话，它会死在这里，死在一名弱小的人类手中。
但问题是……它现在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它被困在了这个封闭的世界之中，在没有完成融合之前，它就连抢夺眼前这个人类的身体都做不到。
这是一个以神明的残躯为饵，针对它设下的致命陷阱。
先不论获得了智慧之后，黑色灾难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啧……没能干掉么？”
见黑色灾难深受重创却依旧坚挺，李昂不由得砸了砸嘴。
随着深深地几口呼吸，因为短期爆发带来的疲惫感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没有一剑砍下黑色灾难的脑袋……这也没有出乎李昂的预料，这再怎么说也是一位神明残骸和域外入侵者的组合，李昂的三板斧可没那么容易将它干掉。
不过，刚才那一剑也起到了不错的效果，砍掉了它的一只手腕，黑色灾难的威胁就等于降低了三分之一。
如果换做莱西本人的话，李昂想要得手就没那么轻松了，当李昂用波动爆发破开藤蔓，从茧中冲出来的那一刻，莱西就会动用【停滞】的权能，封锁李昂接下来的一切行动。
就算占据了莱西的身躯，黑色灾难也无法获得莱西在漫长岁月中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它就像是空有一身力气的野蛮人，根本无法发挥那副身体的实力。
而且，这片森林中除了饿一些虫豸外不存在其他生物，这等于封印了鹿首精驱使其他生物的能力。
根据李昂的推测，黑色灾难的实力可能只有莱西全盛时期的七成，恰好滑落到了李昂可以应付的水平……这种事也是莱西计算好的么？
黑色灾难的断腕处虽然没有鲜血流出，但也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
这也证明了李昂之前的猜测，莱西正是用自己的身躯限制住了黑色灾难那可怕的生命力，只要能杀死这幅躯壳，就能彻底拔出这颗盘踞在泰拉世界数千年的毒瘤。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如果牺牲掉这把短剑的话，像刚才的那样的攻击李昂应该还能用出两到三次。
就这样砍掉它的四肢，限制住它的行动能力，然后再彻底将它解决掉好了。
这样想着，李昂便对着眼前的黑色灾难，微微抬起了手中的短剑。
可李昂没想到的是，黑色灾难就像是被李昂的动作吓到了一样，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一声凄厉的咆哮响彻了整片森林，从黑森灾难的身上涌出了大量黑色的‘泥浆’，向着四面八方涌了过去。
这绝对不是鹿首精拥有的能力！
李昂面色一片，连忙跳到了一旁的树上，躲开了这海啸般冲过来的黑色浪潮。
在泥浆的冲刷下，李昂脚下的树木被染上了一层黑色，飞快地腐败凋零着。
先前缠绕在莱西身上的那些锁链也出现在了泥浆之中，在一声声嗖嗖的破空声中，锁链尖端长满利齿的口器从泥浆中伸了出来，朝着李昂的身体咬去。
这可和之前的藤蔓不一样，要是不小心被这东西咬上一口，肯定会少一大块肉，李昂可没有鹿首精那么变态的自愈能力。
爆炎波动剑的烈焰挡在了李昂身前，将绝大部分锁链烧成了一段焦炭，偶有突破烈焰封锁的锁链，也被李昂挥剑斩成了一段又一段，重新落回了泥浆之中。
可恶……要是能飞就好了……
一边在树上到处跳来跳去，躲避着黑色灾难的攻击，李昂一边还有余力胡思乱想，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现在的压力并不是很大。
在李昂的刺激下，黑色灾难停下了对躯体的同化，准备先全力解决李昂这个威胁。
它的攻击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大多数力量都被白白浪费掉了，能落在李昂身上的只有其中很小一部分，被李昂轻松挡下。
但是同样，李昂在闪躲之余发动的攻击也很难伤害到黑色灾难。
丢掉一只手后，黑色灾难的警惕心直接拉到了满点，一旦李昂有靠近它身边的趋势，迎接他的将是停滞以及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击。
因此，双方短时间内谁都无法奈何谁，但李昂的活动空间确实不断地在被压缩着，当整片森林被毁掉之后，不会飞的他就没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想一个办法……李昂意识到了现在的窘境。
对了！还有水！！
李昂想起来了，在这个封闭的小世界中存在一条小河。
虽然不如不冻湖中水源那么充足，但李昂也能凭借自己的血脉力量，从这条小河中抽取一部分特殊能量。
将其和源石能混合，然后释放源石技艺，这才是眼下能一锤定音的力量。
意识到了那种力量的存在后，李昂便不懂声色地改变了自己闪躲的方向，悄悄地向着那条小溪的方向靠近。
黑色灾难丝毫没有察觉到李昂的用意，依旧在疯狂地破坏着周围的环境。
当李昂落入小河的那一刻，它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在地面上蔓延的泥浆也仿佛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停留在了河岸边上。
那种特殊的力量被李昂从小河中源源不断地抽取了上来，随着力量流入体内，涌上来的是更加强烈的渴望，就好像这条小河里的水根本无法满足这具身体一样。
正因为有意识到会发生这种事，李昂才下意识地忽略了这种方法，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特殊的力量汇入身体，很快便遇到了李昂体内的源石能，两种能量的相遇，就像是往沸腾的油锅中倒入了一杯水一样，让两体会到了什么叫炸裂一般的酸爽。
两种能量无论哪一种单独拎出来都非常强大，二者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之后，强度更是超出了李昂的预期。
有一点李昂失算了，短剑几经摧残之后，现在它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狂暴的力量，恐怕只要注入一点二者混合之后的能量，短剑就会轰地一声炸开。
现在唯一能承受这种力量的，唯有李昂那双已经晶化的双眼。
强忍着身体各处撕裂般的痛苦，李昂将全身沸腾的能量向着双眼引导而去，双眼也不负众望将这些能量全部吞噬。
但是在那之前，李昂的身体恐怕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摧残了，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名敌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正当李昂想中途放弃另寻他法的时候，一股清凉的感觉忽然传遍了他的全身，迅速抚平了两种能量冲突带来的伤痛。
而这种凉意的来源……正是李昂先前在开玩笑般的试探中，莱西用青草为他编制的那身衣服。
在刚才战斗的时候，李昂完全忘记了身上的这身衣服，没想到这居然也是莱西留下的后手？
这种强大的治疗能力，不亚于给了李昂第二条生命，浪费在这样一个失误上倒是有些可惜。
【我很讨厌人类。】
莱西那平淡的话语声似乎在李昂的耳边回荡，李昂心中也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
它，真的很讨厌人类么？
李昂的双眼如同两个黑洞一般，将沸腾的能量吞噬得一干二净。
此时李昂就像是一块石头一般，他的身上居然无法感应到任何能量的波动，强烈的不安瞬间充斥着黑色灾难的心灵，它当即不再迟疑，四肢着地如同野兽一般向河流中的李昂扑了过来。
然而它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遵循着内心深处那股莫名的指引，李昂睁开了那双已经阖上许久的眼睛。
天，黑了。

第一百零五章 开眼
源石技艺其实分为两种不同的类型。
一种是通过后天学习各种源石技艺理论，像是搭积木一样构建独属于自己的源石技艺。
而另一种源石技艺，就是一个人生来就拥有的‘才能’，这份才能有强有弱，有的人也许天生就拥有与众不同的能力，也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让这种才能显现。
而感染者，就是在足量的源石能刺激下，将这部分才能强行激发了出来，虽然过程有所不同，但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这两种源石技艺并没有高下之分，准确一点来说，前者就是在后者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
现代的源石技艺理论体系，让大多数人使用源石技艺成为可能，这种强大的力量已经不再是少数人的专利。
但唯独有一点，是现代源石技艺怎么都无法模仿的——就好像某即插即用的眼睛一样，渴望复仇的人，会得到伤害他人的才能，想要逃避的人，会得到可以让自己远离这个世界的能力……
才能，是一个人内心最深处渴望的具象化，李昂本以为控制源石就是他的才能，但这只是源石意志赋予他的权能，和他内心深处的渴望没有一点关系。
能代替双眼观察这个世界的感知，才是李昂来到这个世界后得到的才能。
只不过在这之前，李昂从来没有试过将这么庞大的能量引入双眼，那毕竟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就算已经结晶化、失去了原本的作用，李昂也不愿意冒着弄坏双眼的风险尝试。
李昂的心情有些复杂，谁能想到恢复视力的方法居然这么简单，只要足够的能量就能将这双眼睛激活。
直到这一刻，李昂才算真正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李昂也曾经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偏偏他要承担这种失明的痛苦？
阿黛尔的陪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李昂心中的负面情绪，但是这并不代表负面情绪完全消失了，每当夜声人静的时候，李昂心中也会滋生一些阴暗的想法。
要是能让其他人体会到和自己一样的痛苦就好了。
现在，李昂这种阴暗的想法变成了现实，一个漆黑的领域笼罩了他周围数百米的范围。
这个领域似乎是杀意波动的进阶版，领域除了会对敌人造成精神上的侵蚀外，还吞噬了领域内的一切光线，所有人在这里看到的，就只有一片绝对的虚无。
就像是李昂眼中的世界。
望着前面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却始终找不到李昂位置的黑色灾难，李昂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几分钟前他还被黑色灾难追得在树上到处乱窜，几分钟后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对刚才仓皇逃窜的经历充满了怨念，那些能量在流入李昂的双眼后，又流向了肩胛骨的位置，在他的后背凝聚为一对淡粉色的光翼，光翼上布满了眼睛状的纹路，让这双光翼看起来异常妖异。
这对翅膀也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它不仅可以当做释放源石技艺的法术单元，它也有着和外表相符的功能，能让李昂在一定的高度内自由飞行——再高一点的话，李昂就已经触摸到了这个小世界的边缘，他也不知道自己最高能飞到什么位置。
在李昂得到飞行能力后，黑色灾难那十多米高的躯体便不再是它的优势，以它那势大力沉的攻击方式，很难打中还不到它脚踝高的李昂。
更何况现在黑色灾难还被领域剥夺了视力，无法准确地捕捉到李昂的位置。
李昂安静地飞到了黑色灾难的面前，对方丝毫没有察觉到李昂的到来。
双翼一振，两只宽大的光翼便直接扇在了黑色灾难的脸上，将它狠狠地拍飞了出去。
【好弱……】
看到黑色灾难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李昂心中不禁产生了这种想法。
不知道是刚才黑色灾难挥霍了太多的力量，还是李昂现在的实力确实翻了几番，几分钟前还不可一世的黑色灾难，现在居然变得这么脆弱。
它在失去了视力后，完全变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李昂张开了那双宽大的光翼，无数羽毛从光翼上激射而出，化作一柄柄光枪雨点般落下，洞穿了黑色灾难的躯体，将它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
降落在黑色灾难的面前，高速旋转的荆棘光轮将它仅剩的左臂撕得粉碎，露出了下面缺少了大约四分之一的颅骨。
在本应该是大脑的位置，李昂看到的却是一团不断蠕动的黑色胶体。
李昂知道那就是黑色灾难的核心，也是它在完成融合之前唯一的弱点。
如此轻而易举地击败了黑色灾难，李昂心中却平静地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因为他明白能打到黑色灾难，最大的功臣不是他，而是不久前死去的莱西。
莱西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为李昂铺平了道路，如果这样李昂还是翻车的话，那他未免也太逊了点。
好在过程虽然曲折了一点，李昂最后还是成功打败了这个怪物。
“真是丑陋啊……”
望着在地上挣扎的黑色灾难，李昂的厌恶溢于言表。
在这种绝境中，黑色灾难居然还发出了一个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绕……命……”
李昂听了顿时有些想笑。
他可不是那种圣母新泛滥，无论什么玩意都想要救一下脑瘫，他会放这怪物活着离开？
向着旁边一招收，微风便将一截断角从地上卷了过来，落在了李昂的手中。
就算被李昂砍成了两段，这也依旧是莱西躯体上最坚硬的部分之一，用来结束这一切再适合不过了。
对准颅骨中不断蠕动的黑色胶体，李昂用尽全力将手中的断角刺了过去。
ps.吃的这个破药副作用有点大，白天昏沉沉的啥都不想干，晚上要加班加点码字，整个生物钟全乱了，但不吃的话，脚又痛的要命，难顶啊。

第一百零六章 权能 停滞
刺入核心的尖角，彻底断绝了黑色灾难最后的生机。
在颅骨中不断蠕动的黑色胶体停了下来，随后迅速凝结成了灰白色的固体，崩碎成了无数细小的尘埃。
“结束了……”
戏剧性的开头终于迎来了戏剧性的结尾，李昂也没想到短短一天的时间里，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黑色灾难的本体化作一地尘埃，留下来的就只有莱西那已经残破不堪的尸骸。
经过李昂和黑色灾难的多次蹂躏，莱西的尸骸上甚至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骨头了，唯一还算完好的，居然就只有李昂手上的这支长角。
望着莱西的尸骸，李昂心中稍稍有些惆怅，无论生前多么多么伟大的存在，死后留下的就只有一滴枯骨。
如果能再次见到莱西的话，李昂其实很想问它一句，这样做值得么？为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类，到最后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可惜，永远都不会有人来回答李昂这个问题了。
在这数千年的漫长时光中，莱西一个人待在这片狭小的森林之中，忍受着黑色灾难的侵蚀，它究竟经过了怎样的心理斗争，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口是心非……傲娇可是早就已经退环境了啊……”
轻轻地握了握手中的短剑，这把价值不菲的武器也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它的残骸随着一阵微风，撒遍了这片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鹿首精莱西……李昂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忘记这个奇怪‘神明’。
随着黑色灾难的消失，李昂能感到有一种力量正在从莱西的尸骸流入自己的身体，那正是莱西所掌握的，名为【停滞】的权能。
只要稍稍熟练一下，李昂说不定也能像莱西一样，通过这种权能用出类似时间停止的招式。
这正是当初源石意志给予李昂的暗示，让他讨伐那些消极怠工的神明，回收祂们从源石意志那里拿走的权能。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和李昂从源石意志那里了解到的存在一定的出入。
莱西哪有一点消极怠工的样子？它为了对付这些域外入侵者，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搭上了，如果这也算消极怠工的话，那李昂觉得源石意志的评判标准可能有点问题。
不是莱西不想解决黑色灾难，而是它并没有这个能力。
【停滞】的权能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克制黑色灾难，但也仅仅是克制罢了，莱西并没有能力完全将黑色灾难消灭。
普通人类又根本帮不上它的忙，直到李昂这个‘代行者’的插手，它才终于抓住了这个渺茫的机会，将一切都托付给了李昂。
泰拉世界就像是一个筛子，域外入侵者不仅只有黑色灾难一个，世界上还存在不少其他的入侵者，每个入侵者都有一位或者多位获得了权能的神明负责应对。
究竟莱西是这些神明中的特例，还是李昂误解了源石意志的意思，暂时还不得而知，毕竟莱西是李昂第一个遇到的神明，也许只有等李昂再多见到几位神明之后，他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过在这之前，莱西的遗言也深深地刻进了李昂的脑海。
【你看见的，只是祂想让你看见的，不要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看见了什么？‘祂’是谁？‘眼睛’又指的是哪个眼睛？
将几个不同的可能分别代入这三个角色中，光这一句话，李昂就能解读出几种完全不同的意思，很明显莱西是想要警告李昂小心什么东西，但它又不将事情讲清楚。
如果李昂的理解发生偏差的话，可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也许……莱西是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该死的谜语人。”李昂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对一旁的小河张了张手。
小河静止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随后又重新恢复了流动。
对于刚刚得到停滞权能的李昂而言，能做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是极限了，对于同样一种权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莱西的使用方式并不一定适合李昂。
具体该如何使用，就只能等之后慢慢研究了，权能已经彻底转移到了李昂的身上，也不急于这几分钟的时间。
现在李昂感到非常地疲倦，恨不得倒在床上睡几天几夜，但遗憾的是，李昂现在必须先离开这个小世界，等找到阿黛尔他们之后，再考虑休息的事情。
李昂能感到他双眼中的力量正在流逝，无论是源石能、血脉之力还是莱西留下的力量都是有限的，无法支撑李昂长时间使用这双眼睛，可能再过十几分钟，李昂就不得不闭上这双眼睛了。
至于下一次要如何开启，就只能李昂自己想办法了。
不过只要动作慢一点，小心一点往这双眼睛注入能量，总有满足要求的时候，无非就是速度慢一点罢了。
这双眼睛作为最后压箱底的底牌，除了面对永生者之外，应该没有什么能用到的地方……李昂才刚刚见到了一位永生者，还干掉了一位近似于永生者的存在，短时间内不至于再冒出来第三个永生者了吧？
“是时候该离开了。”
虽然莱西没有告诉他离开这里的方式，但如果仅仅是打开一条通向外界的通道的话，李昂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在离开这个小世界之前，李昂还带走了一截莱西的尖角，还有它的一小节指骨，全当是一个纪念。
因为李昂知道，如果他离开了这个小世界，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这里的机会了，这里将会成为莱西的坟墓，永远地消失在虚空之中。
深深地看了一眼莱西的尸骸，将它的模样铭记于心后，李昂便缓缓阖上了双眼。
漆黑的领域中浮现出了无数巨大的眼睛，和李昂光翼上的纹路一般无二，随着这些眼睛的逐一闭合，周围的空间就像是易碎的玻璃一样，布满了粗大的裂缝。
在咔嚓一声脆响中，这块玻璃轰然碎裂，露出了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漆黑通道。
李昂没有犹豫，起身便走进了这条通道。
通道维持了不到两秒的时间便消失不见，空气中裂缝也已消失不见，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却唯独少了李昂的身影。
“永别了，莱西。”

第一百零五章 徽章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按照惊蛰和玄诚的计划，他们准备先限制住陈国公的行动，然后想办法抽干的它的体力，最后将它押送回炎国，由大理寺慢慢发掘它身上隐藏的秘密。
计划一开始进行得非常顺利，惊蛰和玄诚两人联手，很轻松就制服了陈国公，然而陈国公身上发生的变化却打了玄诚一个措手不及。
费尽心思设下的封锁被轻而易举地突破，在彻底抛弃人身之后，这只由陈国公转化而来的异种简直强的夸张，惊蛰的雷法打在它的身上，也只能略微阻止一下它的步伐，造成的伤势不消片刻就能自愈。
而陈国公，他仅仅是奔跑的动作就足以引动风雷之势，在不当人之后，双方的形式一下发生了逆转，换做惊蛰一方被压着打了。
玄诚仅仅是应对这只怪物的攻击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身上携带的符箓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消耗着，光是他用掉的这些符箓，恐怕就能在移动城市里埋下一栋小楼了。
符箓虽然厉害，但缺点就是制作很费时间，材料又非常昂贵，要不是因为玄诚的出身，他也没办法像这般浪费符箓。
不过正因如此，他们才能顶住陈国公暴风骤雨一般的进攻。
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想要置身事外都做不到，现在已经不是考虑时候追责的时间了，不联手搞定这头怪物的话，他们所有人都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有了两位雪祀和阿黛尔的加入，局势才重新恢复了僵持状态。
虽然雪祀拥有克制异种的力量，但就像水能灭火一样，火也同样能将水蒸发。
和停滞权能的所有者莱西相比，雪祀身上承载的停滞之力实在是太少了，对付一般的异种可能够用了，但陈国公显然不是一般的异种，它甚至……已经接近了作为源头的黑色灾难。
和它比起来，当初那名高塔术士的造物就是一个臭弟弟，一巴掌下去就能拍成碎片。
打不死烧不烂，恢复能力强到夸张，就算炸掉半边身子也能在十几个呼吸内恢复如初，雪祀那点可怜的停滞之力最多只能抑制一下对方的再生能力，让它从夸张降低到了有点夸张的水平。
雪祀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而另一位还没成为正式雪祀的西蒙娜就更没什么用了，她太年轻了，掌握的冰雪法术甚至还没这里极端的环境厉害，最后也只能背着昏迷的麦哲伦躲在最后面。
结果他们几个人里面，唯一能对陈国公造成有效伤害的，就只有阿黛尔一人。
黑色的利爪撕裂了空气，玄诚用符箓维持的防护罩就像脆弱的鸡蛋壳一样破碎，不过这也为其余人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雪祀和惊蛰两人同时出手，
雪祀用停滞之力暂时停住了陈国公的下半身，高速运动中的物体忽然停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不言而喻，就这短短的一瞬间，陈国公就折断了自己的脊椎……如果它还有脊椎这种东西的话。
于此同时，由雷光构成的锁链也缠上了它的身体，惊蛰掌握的也并非全都是攻击的雷法，作为大理寺卿，她更多是要将犯人活捉接受审判，而不是当场干掉。
两人一齐出手限制住了陈国公的行动，为的就是给阿黛尔争取时间。
火山喷发一般的光芒遮蔽了大片天空，从天而降的火雨几乎完全覆盖了陈国公身躯，当火焰熄灭之后，他们看到了陈国公已经变成了焦炭的躯体。
异种终究是黑色灾难的衍生产物，力量足够强大的话，还是能将其毁灭的。
“真是一个怪物啊……”
玄诚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所有人里面，玄诚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短短十几分钟的战斗已经消耗了他身上九成的符箓，就算使用符箓的消耗很小，那也不能像他这样无休止地使用。
好在他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赢得有些莫名其妙。
大概在几分钟之前，陈国公的气息忽然莫名其妙地衰弱了不少，各方面的实力都有所下降，这才让他们抓住了机会，一举扳回了劣势。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检查一下情况。”惊蛰说道。
几人中惊蛰的实力最强，经历了一番大战后也依旧留有余力，而且惊蛰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发掘陈国公身上的秘密了。
在生命力完全消退之后，陈国公的肌肤也失去了那种坚韧的防御力，望着它的尸体，惊蛰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
如果可以的话，惊蛰也不想碰这个恶心的东西，但陈国公身上有她一直追寻的线索。
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后，惊蛰便在自己的法杖上镀上了一层雷光，刨开了陈国公残骸的胸腹。
它身上那套残破的贵族服饰遭到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线索唯一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陈国公的身体内部。
刨开它的胸腹后，一坨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描述的东西从里面流了出来。
经历了这种程度的变异，陈国公的内脏也完全不属于人类了，惊蛰还从这坨东西里面看到了类似未发育完成的眼球、牙齿之类可疑的东西。
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惊蛰终于在一个疑似心脏的器官中发现了一点线索，惊蛰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大拇指大小的金属徽章。
这就是陈国公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
第一眼看上去，这倒有点像是某个神秘组织的信物。
但是在惊蛰的印象中，炎国人并不流行用这种风格的东西当信物，这倒有点像是西方人使用的款式。
不过当年发生的事情至少牵扯到了炎国、乌萨斯、维多利亚，甚至就连周边的几个国家也有牵扯，光是这个徽章的样式并不能说明什么。
可是不等惊蛰再思考一会儿，她便听到了玄诚那有些惊恐的声音。
“小心！！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归来
其实根本不用玄诚提醒，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
天变得更黑了。
虽然极夜到现在都没有过去，他们是靠着玄诚的符箓、以及火光雷光提供一点照明，但现在这点光亮也被绝对的黑暗所吞噬，他们能感受到火焰散发的温度，但是却看不到一点光亮。
就像所有人都瞎掉了一样。
如此异常的现象说明了一件事，有什么厉害的东西要来了，而且绝对比他们刚才面对的陈国公要棘手，至少陈国公变异后也无法让他们所有人失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雪祀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搞不懂这里为什么藏着那么多的牛鬼蛇神，这里明明是他们萨米人举行仪式地方，现在弄得他们反倒像个外人，接下来就算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雪祀也绝对不会感到意外。
在他们所有人严阵以待的时候，这片黑暗发生了变化。
绝对的黑暗中张开了一只只猩红的眼睛，这些眼睛就像是活着的一样，毫无规律地转动了几圈之后，将目光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顿时如临大敌，不安地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毕竟眼下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太诡异了，他们也尝试过，就算闭上双眼，也能清晰地看到这些虚空中的眼睛。
片刻之后，空间毫无征兆地裂开了，就像碎掉的玻璃一样，虚空中的那些眼睛也逐一消失，露出了一条黝黑的通道。
一个他们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人从通道里走了出来。
“咦？你们居然都在这里啊？看来我没找错位置。”
听着这个声音，他们所有人都有些无言地看着这个从虚空中走出来的男人。
虽然李昂没有在他们面前露过脸，但听这个声音他们也能分辨来的是什么人。
他们的接受能力是很强，但眼下的这一幕还是有些太超现实了，更何况李昂现在还维持着之前的姿态，一对拉风的翅膀缀在背后，他们就算想忽视都难。
“刚才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玄诚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之前他们明明是在不冻湖分开的，而且在和陈国公战斗的时候，他们边打边退，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跑到了什么地方，李昂又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而且刚才那种登场方式……怎么看都像是小说中提到的破碎虚空，这个人的实力有那么离谱吗？
“动静？啊……你是说那个啊。”
李昂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后便开口解释道，“刚才被困在了一个有些麻烦的地方，所以出来的时候稍微费了点力气，没有误伤到你们吧？”
如果让李昂知道了玄诚的疑问，那李昂便会告诉他，纯粹是他想多了。
他刚才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开莱西创造的那个世界，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个巧合，他还有些奇怪是不是莱西又留下了什么后手呢。
说起来有些尴尬，因为是误打误撞之下用出来的，所以李昂也不知道该如何停下这双眼睛，可能只有等这双眼睛的能量耗尽之后自行关闭了。
不过在强行打开一条空间通道之后，双眼中剩下的能量也不多了，就算李昂不主动使用，也最多只能维持十几分钟了，李昂还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呢。
于是李昂便试着主动收双翼，他没有遇到任何困难，李昂很轻松就做到了这一点，光翼重新变为最基本的能量回到了他身体内部，不过只要李昂愿意，他随着都能让这双光翼在身后显现。
李昂也顺便收敛了黑暗领域，让那一点微光重新回到了众人眼中。
“那你们呢？在我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李昂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才刚经历了一番大战的他们看起来十分狼狈，再加上惊蛰脚边的那坨不明物质，李昂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居然有异种从之前的波动爆发中活了下来，还能将他们逼到这种程度？还好最后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这就由我来解释吧。”
惊蛰上前一步，主动为李昂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先不提，反正它已经死了，我们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惊蛰一脸焦躁不安地说道，“根据我们的推测，萨米人可能在这里祭祀着一尊野神，祂是敌非友，先前袭击我们的那只手可能就是祂控制的，我想问问你对上祂到底有多少把握。”
在解决陈国公之后，野神这两个字就重重地压在了惊蛰的心上。
惊蛰已经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东西，她和玄诚两人现在大可以溜之大吉，但无论是她的尊严，还是和李昂之间定下的契约，都不允许惊蛰这么做。
继续在这个地方逗留的话，极有可能直面那尊神明。
就算李昂刚才的登场方式足够炫酷，但这也没有给惊蛰增加多少信心。
李昂之前是为了解决那位野神操控的傀儡才留下断后的，但他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解决了一个傀儡，那神明的本体又会强到什么地步？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厚道，但惊蛰确实是想劝说李昂，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野神啊……”
听了惊蛰的这番话后，李昂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惊蛰猜的倒是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莱西也能算是野神，不过真相可比惊蛰猜测得要复杂的多，其中更是牵扯到了域外入侵者、源石意志这等秘辛，李昂也不能将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他们。
于是李昂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你猜的不错，这里确实有一位‘野神’。”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见过它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什么？居然都已经解决了？
惊蛰瞳孔微微一缩，刚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就被李昂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稍后我会将所有发生的事都告诉你们的。”

第一百零八章 决定
“休息……”
惊蛰看了李昂一眼。
虽然表面看不出有什么伤势，但是李昂的气息和他们分开始相比，显然已经衰弱了不少，而且这次他回来的时候，甚至连身上的盔甲都不见了，可见之前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好吧，那我们就先换个地方扎营，具体的事情之后再说。”
就在惊蛰刚想要点头答应的时候，她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忽然动了。
是陈国公那尊已经被烧成焦炭、连内脏都被惊蛰挖出来的残骸，它居然还没有彻底死去，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东西给骗了。
它带着一股腥臭至极的气味，直接越过了惊蛰，向着不远处的阿黛尔扑了过去。
就算只残存着一些微弱的本能，陈国公也依旧记得刚才是谁重创了它，必须……必须要干掉这个危险的家伙。
“小心！”
惊蛰想要出手阻拦，可她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仓促之间准备的雷法也只能让陈国公的身体微微一顿。
可能是因为之前陈国公给她压力太大的缘故，惊蛰显然忽略了一件事，她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因为，李昂恰好就站在她和阿黛尔之间。
陈国公身上的气味实在太过恶臭，再加上失去了盔甲的呼吸过滤系统，李昂甚至连哼都不愿意哼一声，
消失的光翼再度从李昂背后浮现，翅膀的尖端犹如两把锋利的刀刃，对准扑过来的陈国公交错斩下。
这个时候，所有才亲眼见识到了这对翅膀的威力，就像是热刀切开黄油，他们甚至连利器切断骨头的声音都没有听到，随着一道虚幻的X状光影闪过，陈国公的残躯就变成了四块，被双翼掀起的风暴吹到了远处。
这一回，它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就算想动也要先将七零八落的碎尸块拼起来再说。
而作为目标的阿黛尔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看到李昂出现之后，她就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因为刚才使用源石技艺的负担而上下眼皮打架，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阿黛尔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危险就被李昂随手干掉了。
“所以，可以休息了么？”李昂揉了揉眼睛，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最后，他们稍稍远离了这块被陈国公污染的土地，在不远处扎营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昂之前的表现镇住了他们，惊蛰他们居然将帐篷让出来给李昂和阿黛尔休息，其余人就在剩下的那顶帐篷里稍微委屈一下。
李昂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阿黛尔几乎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被李昂扶到帐篷里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现在李昂确实很想睡一觉没错，但他同样需要一点时间编造一个合适的谎言，毕竟在小世界中发生的事情确实有些复杂。
从结果上来看，莱西摆脱了长达数千年的折磨，李昂成功干掉了域外入侵者，还意外知晓了让这双眼睛恢复正常的方法，可以说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但这之后呢？莱西死的倒是挺干脆的，但是它却给李昂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首先就是萨米的雪祀，作为力量源头莱西挂了，雪祀的传承自然也会因此断绝，虽然李昂同样得到了停滞的权能，但他为什么要将自己掌握的权能分给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就算是每十年来这里一趟也有够胃痛了。
更何况雪祀的力量也并非单纯的停滞权能，还混合了黑色灾难的再生能力，打不死再加上诡异的停滞，这才是雪祀全部的力量。
如无意外的话，那片冰晶森林应该很快就会枯萎了，那里是双方角力时从小世界中泄露出来的力量，现在无论是莱西还是黑色灾难都挂掉了，失去了它们的力量，这片森林也就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而且李昂心中十分清楚，无论哪个国家，都不允许一位活着的‘神’的存在，他的实力可以很强，但是不能由他来赐予雪祀力量，没有人会愿意忽然有人骑在自己头上。
真是叫人头疼……
所以李昂最后决定，将所有事通通都隐瞒下来，二者残留下来的力量应该还能坚持一到两次仪式，到那个时候李昂早已不在萨米了，发生的一切自然和他无关。
在这之后，就算萨米因为雪祀后继无人被乌萨斯灭国，那又和李昂又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恒的王朝，就算没有李昂插手，状态已经越来越糟糕的莱西也不可能再分给萨米人力量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李昂干掉了黑色灾难还给萨米续了一命，否则等黑色灾难破封而出，这个国家会直接变为异种的苗床。
这种等级的灾难……绝对不是萨米这种边陲小国可以抗衡的。
想通了这一关键后，李昂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
掌握了停滞权能之后，昏迷不醒的麦哲伦就不是什么问题了，这个倒霉的孩子只是被莱西的力量打下了标记，当距离莱西太近的时候，她的灵魂差点被拖出来而已，李昂在心脏中留下的封印可没有抵挡灵魂攻击的效果。
现在李昂随时可以取出麦哲伦身上的印象，不过他觉得现在并不是唤醒麦哲伦的时候，李昂对停滞权能掌握的并不是很熟练，在这里使用的话有可能被雪祀察觉，那样的话就非常尴尬了。
至于她梦到的那个山谷，应该才是小世界真正入口的所在地，毕竟将入口开在湖底怎么看都有些奇怪，现在随着莱西的死去，那里的入口应该也已经消失了。
总之不会有什么危险，就先让麦哲伦继续睡着好了，等雪祀离开之后李昂在找时间将她唤醒。
将接下来各样的事情考虑清楚之后，李昂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一旁熟睡的阿黛尔身上。

第一百零九章 杂念
不要误会，李昂可没有动什么歪脑筋。
李昂可不是那种分不清时间场合的人，就算真想要做些什么也绝不会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和阿黛尔的好感度已经刷得够高了，阿黛尔应该不会拒绝。
嗯……大概。
他只是想看一看阿黛尔样子而已。
虽然他们已经认识了很长时间，虽然和最初相比，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可李昂其实从未看见过阿黛尔的样子，通过感知看到的，终究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罢了。
在刚刚干掉亚当斯，感知在数千残魂的加持下得到进化的时候，李昂本来是有机会看一看阿黛尔的。
但当时他的感知扫过了整座大骑士领，逐一找出了那些昏迷不醒的人，却唯独略过了阿黛尔的所在的地方。
也许当时李昂感到了害怕，所以他才放弃了那个机会。
因为从未得到过，所以李昂并不担心失去。
李昂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找到恢复实力的方法，如果那个时候他看到了阿黛尔的容貌，可能冥冥之中有些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李昂无比确信自己可以寻回失去的视力，如果再熟练一些的话，他说不定能让这双眼睛维持开启的状态，到时候他和正常人又有什么区别？
那种连李昂也说不清楚的担忧彻底消失了。
现在距离双眼中的能量消失还有一小段时间，足够李昂将阿黛尔看个清清楚楚了。
看向阿黛尔，李昂首先看到的，就是她身上那套防护服。
李昂的心情稍微有些微妙，在恢复了正常的视力之后，他发现莎拉姐说得果然没错，这身防护服果然丑的可以，虽然外形看起来似乎不错，但如果将防护服上的所有细节都加起来看的话，就稍微有些辣眼睛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单独看非常正常的东西组合起来，会形成如此微妙的效果，当时阿黛尔应该是为了维护李昂，才说这套防护服没那么难看的吧……
“穿着这套防护服睡觉肯定不舒服。”李昂自言自语地说道，就像在说服自己什么一样。
没有愿意背着十几公斤重的东西睡觉，想到这样一个理由之后，李昂立即行动了起来。
他走到床铺边上，将阿黛尔轻轻地扶了起来。
阿黛尔睡得很沉，李昂这样轻柔的动作并不足以将她吵醒，解除防护服上的锁定后，李昂轻手轻脚地将头盔从阿黛尔身上摘了下来。
一张恬静的睡颜映入了李昂的眼帘。
在李昂的印象中，阿黛尔是一个非常安静的人。
他们以前还在莱塔尼亚的时候，两人经常会在同一张书桌前，度过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整个下午他们可能都不会有一次交流，耳边只有书本翻动时的莎莎声，李昂在研究源石技艺理论，而阿黛尔在修改她的论文。
李昂心目中阿黛尔的形象，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棕色长发的尖端带着一点淡淡的粉色，女孩那精致的容颜上，还残留着一丝少女独有的青涩，用可爱两字来形容她也许更加贴切一切，看上去根本不像二十多岁已经成年的样子。
熟睡中阿黛尔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似乎感到了李昂的注视，渐渐地，眼前的这幅面容和李昂心中的那个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呢。”
看着阿黛尔，李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眼前这位少女，就是和李昂约定好，要陪伴对方一直走下去的人。
人始终的都是视觉动物，这一刻李昂的情绪前所未有地复杂，用了很长时间他才重新平静了下来。
李昂的眼睛可以短暂地恢复视力，这有什么影响么？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他还是他，她也依旧是她。
想通了这一点后，李昂心中那一点点不真实的感觉也随之烟消云散。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后，李昂的目光也落在了阿黛尔身上的防护服上。
既然都已经将头盔摘了下来，那接下来的事情李昂也应该做完才对，不然半途而废像什么话？
于是李昂便干脆利落地解开了防护服上的卡扣，将阿黛尔娇小玲珑的身躯从防护服中抱了出来。
这一次，阿黛尔终于察觉到了现实中的动静，在李昂的怀中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淡粉色的眼眸盯着李昂，阿黛尔的小脸看起来有些严肃，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那个，我觉得你这么睡可能会有些不舒服，所以打算帮你脱掉防护服。”李昂舔了舔嘴唇，一脸正色地说道。
李昂本身就是这个想法，他为什么要心虚呢？
“嗯……”
得到李昂的回答之后，阿黛尔便安静地闭上了双眼，秒睡了过去了。
然而就当李昂想将阿黛尔放到床铺上的时候，睡梦中的阿黛尔忽然伸出胳膊搂住了李昂，还迷迷糊糊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李昂不禁抽了抽脸颊。
如果不是知道阿黛尔有喜欢抱着东西睡觉的坏习惯，李昂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的了，要知道他们现在距离坦诚相见就只剩下几毫米的差距。
要穿上防护服，内衬就不能穿太厚的衣服，而李昂身上更是只有一身青草编织成的服装，虽然做不到聚人心，但阿黛尔也并不像看上去那般贫瘠，擦枪走火就在李昂的一念之间。
“……”
正当李昂心中天人交战，在禽兽与禽兽不如间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听到了阿黛尔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
“爸爸……妈妈……”
心中一切杂念全都消失了，因为李昂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别着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了，我保证。”
李昂轻轻抚摸着阿黛尔的头发，她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了开来。
是啊……他们还剩下最后一件事没有做完，很快就能找到阿黛尔的父母了。
他们这一次漫长的旅程，也终将迎来终点。

翌日，李昂一觉睡到了下午。
虽然在极夜还未过去的现在，谈上午下午也没有什么意义。
醒来之后李昂便发现，阿黛尔早已不知去向，仅剩下一丝少女身上的幽香还残留在他的怀中。

第一百一十章 部分真相
已经离开了么……
一时间李昂有些怅然若失，不知道该庆幸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是该遗憾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阿黛尔的状态可比李昂好多了，她只是使用了平时几乎不会用到的法术，一时间有些脱力了而已，只要好好地休息一晚上就能恢复。
而李昂就比较惨了，他和黑色灾难的战斗完全是拼上了半条命，两种能量的冲突在他身体里留下了不少暗伤，莱西留下的后手也并非没有任何副作用，李昂现在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无论做什么都有些提不起劲。
也许，找条河跳进去泡上几天可能会好一些？
不过李昂很快便打消了这个想法，离开水源后那种内心空虚的感觉让李昂非常警惕，在弄清楚这种力量的本质前，李昂觉得还是少接触为妙。
“也该起来了。”
又继续赖了一段时间的床后，李昂才有些不太情愿地爬了起来。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后，李昂便换上了一套大理寺的官服，这套衣服是玄诚友情提供的，两人的身材差不多，所以衣服也能暂时借用一下。
不然身上只有一件紧身衣的话，李昂总觉得好像有点变态，还是随便找几件衣服遮一遮比较好。
一夜过去，李昂眼中的残留的能量终于消耗殆尽，他的视野也重新恢复了一盘黑暗。
不过李昂并没有感到任何失望，因为他知道这双眼睛只是重新蛰伏了起来，只要注入足够多的能量就能重新启动。
这个时间也许会比较漫长，可能需要一周或者两周才能将这对眼睛填满，然后换来十几二十分钟的正常视力，这样李昂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十几二十分钟的使用时限不过是暂时的，等熟练之后说不定可以一直维持开启状态，对此李昂心中充满了期待。
感知朝着营帐之外一扫，李昂便确定了其他人的位置。
除了玄诚在外面不知道忙着什么之外，其他人现在都在另一间营帐之中。
走出营帐，李昂随口对不远处的玄诚打了个招呼，“早上好……不，应该是下午好才对。”
听到李昂的声音，玄诚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拘谨地回答道，“下午好，李先生。”
就算是再怎么愚钝的人，在经过这几天的历险之后，也应该深刻认识到了李昂的实力，心中产生淡淡的敬畏之后，玄诚自然没法表现得像一个愣头青一样了。
不过李昂自然没有在意这点小小的变化，他对玄诚说道，“我要去讲讲昨天的经历了，你不去听听么？”
“不必了，”玄诚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事廷尉大人知道就足够了，有没有我没有区别。”
他对自己的头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李昂耸耸肩，也就没有再打扰他，转身走进了他背后的营帐。
营帐内部，当看到李昂走进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落在了李昂的身上。
“你终于醒了，”惊蛰松了一口气，“我们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只是太累了而已，没什么大碍。”
李昂随手拿起一个冰制的板凳坐下，然后说道，“既然你们都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那我也就不废话了，直接进入正题。”
“嗯……怎么说呢，你猜的不错，萨米确实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祭拜一位神明，我也确实见到了祂，不过过程可能和你想象的有些不同。”李昂说出了这番早就准备好的话语。
还未等其他人开口，雪祀便忍不住问道，“然后呢，你都看到了什么？”
这关乎到雪祀力量的传承，他不可能不紧张。
“我看到了神明，准确来说，是两位将死的神明。”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李昂看起来非常淡定，谁都无法从他的表情上发现任何异样。
“萨米的雪祀，还有冰原上屡屡出现的异种，就是这两位神明之间争斗的缩影。”李昂半真半假地说道。
他刚才的那句话完全是事实，只不过隐去了其中最关键的几个细节，如果不知道‘异域入侵者’的存在的话，他们几乎不可能怀疑李昂的这番说辞。
“雪祀和异种存在了多少年，祂们就已经争斗了多少年，当我看到祂们的时候，祂们已经快要死了，不冻湖中的那只手只不过是一个考验，用来判断是否有进入那座坟墓的资格而已。”
这番解释听起来就合理了很多，从逻辑上讲也能讲清楚，至少比李昂大发神威，将那两尊神明全都干掉听起来要靠谱。
“所以，我就是去充当了一次见证人而已，当然我也从那座坟墓里带出来了点东西。”
李昂指的自然是那截断角和手骨。
“那山祭仪式呢？以后雪祀还能继续传承下去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可以试一试？”李昂有些含糊地回答道，“不过我觉得，那两位神明都已经逝去了，就算还有力量残余下来，应该也无法坚持太长时间。”
这个答案显然无法让雪祀满意，他这时也想起了李昂带回来的那两样东西，依靠这个说不定能将仪式继续维持下去。
“那么，那两个……”
雪祀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李昂平静地说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李昂会将李昂两样东西带回来，一方面是留作纪念，一方面也是对莱西坑了他之后的报复，李昂猜到了雪祀想说什么，但这两样东西可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没什么。”雪祀呼出一口气，重重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是一个聪明人，这一次他本来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能活下来并且查明一定的真相，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仔细想想他的请求确实有些厚颜无耻，他没有这样做的资格。
“我会将这些事汇报给女皇陛下的。”
“随便你，总之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
李昂摆了摆手，完全没有将雪祀的话放在心上，就算萨米的女皇真的出现在这里，他的回答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随着雪祀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剩下的人也就没有更多问题了。
无论萨米死了多少神明，都和炎国没有太大的关系，在听了李昂给出的解释后，惊蛰就不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
“那么，我也有几句话想要说。”
惊蛰忽然说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邀请
惊蛰接下来说的，自然是和陈国公有关的事情。
在之前的战斗中，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出手攻击了‘陈国公’，惊蛰本来也想找个机会，和所有人好好谈一谈这个问题。
除了陈国公具体的身份没有提及之外，惊蛰将大部分情况都说了出来。
包括她从陈国公心脏中挖出来的那枚徽章。
陈国公千里迢迢跑到了萨米的地界，惊蛰觉得萨米人可能会知道些什么，现在正好有一位雪祀在场，可以顺便问个清楚。
不过让惊蛰有些失望的是，雪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徽章，如果连他也不知道的话，那萨米可能也没有其他人会知道了。
“总之，诸位只要不前往炎国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有前往炎国的打算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惊蛰对所有人做出了承诺。
这边是她自己的失误，错估了陈国公的实力，如果能多带些人的话，也就不用借助其他人的力量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如果，惊蛰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这时，李昂却忽然说道，“抱歉，你们能先暂时离开一下么？我有些事情想要和惊蛰小姐单独谈谈。”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他们非常配合地将营帐内的空间留给了李昂和惊蛰二人，暂时退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李昂随手设下了一个隔音的小法术，以免他接下来说的事情被别人听到。
察觉到李昂的动作后，惊蛰也眉头一皱，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
“惊蛰小姐，那个徽章能让我看一看么？”
虽然李昂心中基本已经确定那枚徽章是什么，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再次确定一遍。
惊蛰什么也没有说，就将手里的徽章丢给了李昂。
接住徽章，李昂细细摩挲着徽章上的纹路，心情却变得愈发的承重。
几个相互嵌套在一起的圆环……又是这个徽章，这个神秘的组织还真是阴魂不散，没想到在这个相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偏僻角落，还能碰到这个组织的身影。
“你认识这个徽章？”看见李昂的反应，惊蛰直截了当地问道。
沉吟片刻，将徽章还给惊蛰后，李昂才缓缓地说道，“不错，我确实曾经见过这种徽章。”
而且还不止一次，丹在临终前托付给了他一枚这样的徽章，不过那枚徽章已经被李昂毁掉了，但是在杀死亚当斯之后，李昂又从他的遗物中找到了一枚同样的徽章。
“在谈论这件事之前，我觉得你还是毁掉这枚徽章比较好。”
“持有这种徽章的人，可以通过一种十分特殊的方式，确定其他徽章持有者的位置，至于能不能得到更多信息我也不清楚。”
李昂仅仅是给出一个建议而已，但这枚徽章是惊蛰的所有物，具体要怎么做还要看她的选择。
“原来如此。”
惊蛰一听，并没有选择毁掉这枚徽章，而是从自己的随身物品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将徽章放了进去，然后解释道，“这是我师傅亲手制作的一件物品，可以隔绝盒子内外的一切影响，放在这里面的话你大可以放心。”
真的可以放心么？李昂不可置否。
但既然惊蛰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轻易地改变，除非李昂能拿出什么确切的证据，证据这枚徽章能突破惊蛰师傅留下的限制。
他显然是拿不出来的。
“现在，来谈一谈其他事情吧。”惊蛰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昂，坦言道，“我需要情报。”
她还正愁该从哪寻找与这个徽章有关的线索呢，没想到这就有了收获。
惊蛰也不是没怀疑李昂在说谎，但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根本没必要。
就算李昂隐去了自己和黑色灾难的战斗，但是他在不冻湖中一击团灭绝大部分异种的事实无法作假，这种实力的人没有说谎的必要。
而且返回炎国后，惊蛰肯定会将这里的一切汇报给她的师傅，如果这个谎言连她的师傅也能欺骗，那惊蛰就算再小心也毫无意义。
所以惊蛰并不担心。
“好吧……”李昂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其实我对这个组织了解的也不是特别多。”
丹什么都没有说就挂了，李昂甚至连这个组织的名字都不知道，唯一一点线索还是亚当斯告诉他的。
“我之前无意间杀死了一名持有这种徽章的人，从他那里得到了这种徽章。”
丹确实有些倒霉，只是因为几个巧合，就被李昂给盯上干掉了，不过也只是有点倒霉而已，他死的并不冤。
“一开始我没有在意，觉得徽章可能会起到什么作用，直到另一为持有徽章的人找到了我。”李昂顿了顿，然后说道，“这些信息就是从他那里得到了，当然最后他同样也被我干掉了。”
“毫无疑问，这些徽章的持有者隶属于同一个组织，我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名字叫什么，我只知道这个组织的成员人数不多，可能每个国家只有一到两人，成员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铁板一块，甚至可能会彼此敌对。”
“共同点是，这些成员的实力都很强，甚至可能在某个国家身居高位。”
亚当斯的实力很强，当时如果不是因为他并没有想杀死李昂，再加上轻敌大意，李昂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就算现在掌握了双眼的真正用法，李昂也不敢打保票，说一定可以打败进入最后阶段的亚当斯。
丹的实力也不弱，不然也没胆量在莱塔尼亚的首都搞事，在加上可以将惊蛰一行人压着打的陈国公，虽然有变为异种的实力加成，但他本身肯定宁也弱不到哪里去。
听到李昂的这番话后，惊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说到地位，大炎又有几个人的地位能超过陈国公？一想到这惊蛰就有点胃疼。
“还有呢？”
“没了，”李昂干脆地答道，“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东西。”
“关于这个组织的目的呢？他们在谋划什么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惊蛰稍微有些急了，不禁加重了语气。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谁想掺和到这种麻烦事里面啊。”李昂摊了摊手，说道，“我只是又一次看到了这种徽章，所以才特意给惊蛰小姐你提个醒而已，别指望我什么都知道。”
惊蛰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分辨谎言是大理寺职员最基本的能力，她不觉得有谁能在她面前撒谎。
李昂确实是不知道更多的情报了，他提供的这些信息确实有些微妙，不能说完全没用，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派不上什么用场。
于是，这促使惊蛰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我将杂事处理完毕后，我打算邀请两位来炎国做客。”
“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父母
对于惊蛰的邀请，李昂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日后他和阿黛尔肯定要去炎国一趟的，能有惊蛰这位地头蛇引路，他也能省去很多的麻烦。
于是他们便约定好，等惊蛰解决完国内的矛盾之后，就正式邀请他们前往炎国做客，这个时间不会太早，惊蛰回国后要做的事情非常多，最快也要等三四个月之后。
在这三四个月的时间里，李昂他们正好可以返回卡西米尔修整一下，至于前往哥伦比亚的计划，可能要暂时向后挪一挪了。
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一个，找到阿黛尔的父母。
“祝我们合作愉快。”
……
在李昂和惊蛰达成协议的同时，一道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黑线从陈国公的尸骸钻了出来，从雪盖的最下层向着冰晶树林的方向蔓延。

“到了，就是这里。”
休整过后，在西蒙娜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处山谷之前，如果现在麦哲伦还醒着的话，她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出现在她梦中的那处山谷。
西蒙娜停下了脚步，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一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场风暴。”
一年前的山祭仪式和今年大体上没什么区别，西蒙娜在不冻湖中进行仪式最后一步的时候失败了，不同的是，他们当初并没有引出莱西操控的那两只手臂。
而且在仪式失败之后，他们也没有立即返回，而是在瑙曼教授的提议下，向着山脉的更深处前进，以求获得更多关于仪式的线索。
在这之前，萨米人从未深入探索到黑暗山脉的这个位置，一来山脉中十分危险，就算雪祀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全身而退；二来新生的雪祀也需要休息，应该尽快返回安全的地方。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确实找对了调查的方向，但也因此死在了莱西的权能下。
当然现在来看，这个‘死’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好了，我和阿黛尔两个人进去看看。”李昂这样说道。
虽然一年前还有一名雪祀死在了这里，但西蒙娜他们显然没有为这位雪祀收尸的打算，没有人对李昂的提议有任何意见。
“走吧。”
李昂已经锁定了瑙曼夫妇现在的位置，距离山谷入口处只有短短不到几百米的距离而已。
但是，这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却显得无比漫长。
艰难地迈动着步子，李昂带着阿黛尔花费了平时数倍的时间，终于走到了那个地方，看见了那对立于冰雪之中的男女。
阿黛尔挣脱了李昂的手，踉踉跄跄地朝前方跑了过去。
她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臂，轻轻触碰了一下他们的身体。
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碰到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一样，阿黛尔的手套甚至发出了一声闷响。
是啊……他们都已经死了，事到如今自己还在想什么呢？
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在瑙曼夫妇的身上，他们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和阿黛尔记忆中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他们现在已经无法对阿黛尔做出任何回应了。
李昂默默地走到了阿黛尔的身边，轻声说道，“想哭的话，还是哭出来吧。”
“我才不会哭呢。”
阿黛尔背对着李昂，吸了吸鼻子说道。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就算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着转，阿黛尔也依旧高高地昂着脑袋，让泪水不至于从眼眶中滑落。
这一切又怎么能瞒过李昂的感知呢？
微微叹了一口气，李昂忽然说起了一个和现在毫不相关的话题，“其实之前有一件事我说谎了。”
从瑙曼夫妇的身上，李昂清晰地感觉到了停滞权能的力量，这毫无疑问就是莱西的手笔，除了它本人之外，雪祀的那点停滞之力可做不到这种事。
只是，莱西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它说了阿黛尔的父母都很好，不需要为他们担心。
但瑙曼夫妇死了么？
死得不能再死了，李昂并没有从他们的身体上察觉到一丝生命的气息，停滞权能在将他们暂停的同时也杀死了他们。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但李昂并不认为莱西有欺骗自己的必要，所以它说瑙曼夫妇还活着，他们就肯定还活着。
李昂犹豫了一下，随后主动向瑙曼夫妇的身体使用了停滞权能，让他们现在的状态能更加长远地保存下去。
“我之前的确见到了萨米人祭拜的神明，那位神明后来也确实已经逝去，但是在逝去之前，祂却告诉了我一句话。”
“不要担心那个女孩的父母，他们现在过得很好。”
“我想来想去，觉得那个女孩指的应该就是你。”
李昂将这一部分消息告诉了阿黛尔，也是想阿黛尔不要太过伤心，虽然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去做，但瑙曼夫妇还是有救回来的可能的。
“根据我的推测，祂说的有可能是伯父伯母的灵魂。”
只有灵魂回归源石意志，才代表一个人彻底的死亡。
就连亚当斯这种人都有办法抽出一个人的灵魂，这种小事对于最初的鹿首精来说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瑙曼夫妇的身体还完好无损，莱西还特意用上了停滞的权能，保证他们的身体停留在最后一刻。
如果能寻回他们的灵魂，重新塞回身体里面，李昂再将停滞权能解除的话，有大概率可以让他们‘复活’。
仔细想一想的话，瑙曼夫妇的死还真是处处充满诡异的气息，现在忽然告诉李昂，其实他们并没有真正地死去，李昂也没有刚拿到特别的意外。
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阿黛尔听了这番话，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泪水终究还是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从背后轻轻地抱住阿黛尔，李昂知道自己也不用多说什么，这个时候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
这时，李昂忽然察觉到，他感知中的某样东西出现了变化。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停滞的命运
发生了变化的，是乔纳的尸体。
【哼……终于上钩了。】
李昂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偷偷跟着他们的教师，只是直到李昂从莱西的小世界里出来为止，乔纳的尸体都没有发生任何形式的变化。
起初李昂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呢，现在看来他猜的果然没有任何问题。
李昂毫不犹豫地控制他打入乔纳尸体的五枚波动刻印，将其转化成为最纯粹的光和热。
就其威力不亚于一场将范围压缩到极致的小型天灾，就算黑色灾难被这种程度的爆炸命中，也会遭到重创，一般人更是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只是李昂没有注意到的是，当那五枚波动刻印被引爆的时候，整个世界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一股无形的风暴刹那间席卷了整个的泰拉大陆。
停滞数千年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无数存在都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平静的水面下开始涌现出无数暗流。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对此时世界各处正在发生的事情却毫不知情。

炎国地界，灰齐山。
在半山腰茂盛的树林中，存在着一间破旧的小屋，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但只要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就能发现这间屋子内部另有乾坤，光是内部空间的面积，就绝不是这间小屋应该拥有的。
房屋中散乱地堆放着许多巨大的画卷，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墨水特有的芬芳。
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放着一张长长的书桌，一名头生一对奇异双角的黑发女子正立于桌前，令人惊异的是，这位女子双臂居然是青色的，就好像覆上了一层厚重的油彩一样。
她手中正握着一支毛笔，在桌面的画纸上涂抹着大片墨色，屋子里的所有画卷，都是这位黑发女一笔一笔亲手画出来的。
忽然间，黑发女子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毛笔也重重地落在了画纸上，破坏了这幅栩栩如生的画卷。
女子那万古不化红色眼眸忽然有解冻的迹象，一丝茫然从她眼中一闪而逝。
片刻之后，女子终于回过了神，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扑到了窗户边，向着极西的方向望去，口中喃喃地念着四个字。
“兄长……大人？”
……
萨尔贡以南，焚风热土。
这片荒漠已经超出了文明世界的边缘，是几乎一切生灵的禁地，别说是人类了，就连大部分机械都无法这种灼热的狂风中运转。
然而此时，却有一名神秘的黑袍人在这片荒漠上缓缓行走着，狂风卷起砂砾拍打在黑袍人的身上，对方好像完全没有受到这里高温的影响。
黑袍人停下了脚步，向着北方望去，“诶呀诶呀……好像发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呢……”
从黑袍下面传出的，是一个略带一丝玩味的女声，一缕白色的发丝在兜帽下一闪而逝。
“终于……终于……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这样我就必须要回去一趟了。”白发女子有些苦恼地拍了拍脑袋，“那个孤僻鬼肯定也感应到了，她可不像我这么冷静啊……”
“不论到底是不是那个人，都必须去确认一下，看来和萨卡兹王室的接触要暂时放一放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本来就不是很信任那些人。”
“罗德岛……哼哼，想将自己包装成与世无争的医药公司？可惜有太多人盯着你们了。”
黑袍人当即调转了前进的方向，朝着东北方向走去。
“在我回去之前，可千万别做什么蠢事啊，我愚蠢的妹妹。”
……
莱塔尼亚，双子高塔。
这里是勃兰登堡最核心的区域，亦是双子女皇居住的地方，只不过双子女皇自继位以来，就很少出现在民众的视野之中，到现在更是已经快三年没有露面了。
双子高塔内没有一丝阳光，所有窗户都被坚硬的石块封死，一股腐朽、以及淡淡的腥臭弥漫在双子高塔之中，这完全不像是女皇居住的地方。
烛光的照耀下，金色的女皇担忧地望向不远处的阴影。
在她前方的阴影中，是几根手臂粗细的粗壮铁栅，而铁栅的后面，隐隐存在着一股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姐姐……已经有永生者消亡了，请在坚持一段时间……”
“我很快就救你出来。”
随着金色女皇的话音，一条长满毛发的手臂搭在了铁栅之上。
……
伊比利亚以南，幽暗深邃的海底。
在一座残破城市的废墟中，无数形似鱼类的生物在此处聚集，围绕着最中心的某个东西不停地来回游曳。
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惊扰了这些鱼群，它们忽然向四面八方到处逃窜，露出了先前被它们围起来的那样东西——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只眼睛的眼睑微微颤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睁开。
许久之后，这里重新恢复了平静，那些怪异的鱼类又回到了这个地方，绕着那只眼睛日复一日地游曳着。
因为这既是它们的神，海洋中至高无上的那一尊存在。
……
威廉大学家属区。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废话！”瓦尔克教授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连协议都已经签了，你现在还和我说这个？”
老校长挠了挠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觉得你查出来的线索有些奇怪。”
“他们真的还秘密去了一次东国。”
“不管你信不信，我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将行李箱装好重重地拍在地上，瓦尔克教授如此说道，“这是我现在能找到的唯一线索，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好吧……”老校长叹息一声，然后对瓦尔克说道，“那就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一次高塔派过来协助你的助手。”
“一位年轻的……高塔术士。”
青年从老校长背后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说道，“初次见面，瓦尔克教授。”
“我是林恩。”

★ 秩序边缘 ★

第一章 回程
李昂和阿黛尔将瑙曼夫妇的身体从山谷中搬了出来，之后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波折，黑暗山脉中最强大的两尊存在已经逝去，除了这里的环境之外，这条山脉对他们一行人再无任何威胁。
回到不冻湖之后，西蒙娜又举行了一次仪式，这一次没有额外因素的干扰，西蒙娜成功将停滞之力纳入了自己的身体。
在掌握停滞的权能后，李昂也看懂雪祀是怎么将整座湖冰封的了。
严格来说，雪祀只是引动了湖中残留的停滞之力，将其汇聚在湖中心的一点，而失去了那一丝微薄的停止之力后，湖水自然也无法在零下七八十度的情况下保持不结冰的状态。
停滞权能的正面战斗能力可能没有那么强，但是总能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作用，比起战斗，李昂更看重的是这种权能的辅助能力。
西蒙娜成为雪祀之后，不冻湖中的停滞之力也已经所剩无几了，整座湖都在缓缓凝结。
毫不夸张地说，整条黑暗山脉都是因为莱西和黑森灾难之间的斗争出现的，现在随着它们的逝去，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地瓦解。
也许用不了多久，这条山脉就需要换一个名字了。
等他们回到哈默弗斯特之后，果不其然，在城外迎接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萨米人军队。
惊蛰的神秘失踪的消息也许能瞒过一时，但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她留在城中的人手已经做的很好了，直到现在城主才发现惊蛰悄悄潜入了黑暗山脉。
这本来是一件非常严肃的外交事件，但是在雪祀出面之后，这件事就被轻松压了下去。
炎国距离萨米太远，中间还隔着一个乌萨斯，城主并不害怕得罪惊蛰，但如果是雪祀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在萨米女皇没有发话的前提下，雪祀的一言一行即代表着萨米这个国家，就算城主再怎么无能狂恼也要服从雪祀的命令。
短暂的旅途终于在此刻划上了句号，除了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麦哲伦之外，他们每一个人都十分顺利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李昂他们找到了阿黛尔的父母，回收了他们留在萨米的研究资料。
惊蛰成功找到了重要的线索，确定了二十年前那桩悬案的一部分真相。
雪祀和西蒙娜两人更是其中最大的赢家，如果没有李昂的参与的话，他们本应该死在这次的山祭仪式中的，现在他们活了下来，这难道还不算赚翻了么？
现在，也差不多到了该分开的时候。
至今仍未知道具体姓名的雪祀是最先离开的，黑暗山脉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有很多很多需要向萨米女皇汇报的消息。
在离开的时候，他也同样带上了西蒙娜。
尽管最后还是成为了一名雪祀，但西蒙娜的身体状况仍然不容乐观，雪祀必须要将她带回萨米的首都接受治疗。
简简单单地道了一声别后，他们两人便离开了。
说起来他们之间的相遇也充满了戏剧性，雪祀和西蒙娜几乎是被李昂强行绑上了山，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但是他们心中难免会留下一个疙瘩，尽早离开也是为了避免尴尬。
在他们之后准备离开的，是李昂和阿黛尔两人。
就算惊蛰再怎么归心似箭，她也有非常多的手续要办，毕竟她是带着几十号人，通过官方途径进入的萨米，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出去的时候自然也是什么样，在这个过程中，这里的城主想必不会介意故意拖延几天。
雪祀现在都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也差不多到了该唤醒麦哲伦的时候。
对现在的李昂而言，这就是动一动手指的事情。
在将麦哲伦心脏中的停滞之力抽出前，李昂顺便又为她做了一次血液透析，将她的血液结晶密度降低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水平，对于莱茵生命的员工而言，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醒醒，醒醒！”
做完这一切后，李昂拍了拍麦哲伦的脑袋。
在疼痛的刺激下，停滞的思维终于恢复了流转，麦哲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愣了一秒钟之后，麦哲伦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拔腿就向着外面跑去。
李昂抓住了麦哲伦的衣领，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等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麦哲伦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山谷之中，无论向哪个方向逃跑，都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麦哲伦只是被困在了那里，并没有出现其他什么恐怖的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你偷走了那名雪祀的吊坠，然后被他遗留下来的力量诅咒了而已。”李昂言简意赅地回答道，“现在那种力量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你自然就没事了。”
“原来是可以影响精神的法术啊……这还真是阴险呢……”麦哲伦小声嘀咕了一句，很容易就相信了李昂的说辞。
之所以不告诉麦哲伦全部，不是说李昂不相信麦哲伦。
麦哲伦虽然做事冲动了一些，但大体上还是值得信任的，李昂不相信的是她背后的莱茵生命。
任何国家、企业、组织都是非常复杂的，不能简单将其定义为某个具体的形象，更何况麦哲伦在莱茵生命中也没有多少话语权，少告诉她一些事情对谁都有好处。
“对了，这是雪祀让我转交给你的。”
李昂从口袋中摸出了几颗至纯源石，丢给了麦哲伦，“你身上的问题基本都已经解决了，那枚吊坠我就还给了雪祀，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报酬。”
“勉强回本吧……”
接过那几枚至纯源石之后，麦哲伦有些悻悻地说道。
这些至纯源石差不多刚好可以弥补那几架龙腾无人机的损失，但想一想她为了这点钱付出的代价之后，她就变得没那么开心了。
正当麦哲伦有些闷闷不乐的时候，她听到李昂说到。
“麦哲伦，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第二章 委托
“需要我做什么？”麦哲伦强打起精神，说到，“只要不是太困难的事情，我应该都能帮上忙。”
仔细算算李昂差不多救了她三次，人情债可是最难偿还的，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麦哲伦已经有这个心里准备了。
“其实还是之前我说过的那件事，”李昂说道，“我想要请你帮忙调查阿黛尔的父母在哥伦比亚都做了什么，不要仅限于莱茵生命内部。”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莱茵生命之外做了什么，也要我帮忙打探一下？”麦哲伦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如果只是在莱茵生命内部打探还好，她也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朋友，但这个范围如果扩大到整个哥伦比亚的话，事情就非常麻烦了。
不是麦哲伦做不到这种事，而是这件事实在是太麻烦了，她一个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真不一定能找到相关的细线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麦哲伦你的科考站修好之前，你应该有相当长的一段假期吧？”
麦哲伦点了点头。
修建一座科考站并不简单，再加上极地科考的气候限制，她可能接下来大半年，甚至一整年都要赋闲在家了，莱茵生命也不会因此炒她的鱿鱼，谁叫像麦哲伦这样的探险家本来就是稀有生物呢？能代替她的人可不多。
好啊，真是盯准了我的假期，准备让我安白打工嘛……但要是和救命之恩相比，白打一年的时间的工似乎也不算什么。
麦哲伦顿时有些沮丧，正当她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她听李昂这么说道，“当然，我也不是让你帮我白打工，你可以当做是我给你的一份委托。”
“除了事成之后的报酬之外，我也会提供一些必要的支持，比如活动资金之类的。”
其实主要还是李昂不熟悉哥伦比亚，不然也不至于拜托麦哲伦做这种事。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拯救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李昂就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搜集他们这几年的行踪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炎国方面李昂拜托了惊蛰，哥伦比亚方面就只能麻烦麦哲伦了。
听李昂这么一说，麦哲伦的表情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就算李昂一分钱不给，为了报答救命之恩麦哲伦也会去做的，但无论最后的报酬有多少，这和白打工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还有就是，如果能让我见那位生态科的科长一面就更好了。”李昂说道，“我很想和她谈一谈。”
“这……我尽量试一试吧。”
麦哲伦也不敢打保票，据她所知生态科的科长缪尔赛斯是一个脾气非常古怪的人，见与不见很可能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对此李昂也没有强求，只是让麦哲伦尽力就行。
“对了，活动资金的话……你准备提供多少。”
麦哲伦其实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这样随口一问而已，她已经做好了将自己小金库填进去的准备。
“活动资金的话……就先提供二十万哥伦比亚金券吧。”李昂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什么？二十万哥元？”麦哲伦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二十万不够么？”李昂有些奇怪地看了麦哲伦一眼，“不够的话那我就再加点好了，不过大笔资金的跨国转账有点困难，我想想啊……我去想办法在哥伦比亚注册一家公司好了，公对公会更方便一些。”
考虑到大海捞针的难度，二十万哥元可能还真有点不太够用，好在李昂现在手里掌握着大半的波尔制药，这点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不是不是，二十万哥元足够了。”麦哲伦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惊讶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二十万哥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麦哲伦一整年的收入都没有这么多，更何况李昂说这只是第一笔活动资金，不够的话还会继续追加。
这种财大气粗的表现一时间镇住了麦哲伦，活动资金都这么多了，那事成之后的报酬呢？一想到这个麦哲伦浑身上下就充满了动力。
“就二十万好了，”李昂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小看这个委托比较好，阿黛尔的父母……他们做的事比你想象中要麻烦的多，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就算了吧，我会抽时间亲自去哥伦比亚调查。”
想想瑙曼夫妇接触到的都是什么东西就能明白，他们这些年做的事牵扯到了高塔、雪祀、甚至还有一位永生者，最后连灵魂都不知所踪，他们去哥伦比亚真的是为了咨询一些信息那么简单。
李昂可不想麦哲伦因为自己的委托而死。
“我会小心的。”
麦哲伦认真地点了点头，至于她到底记住了几分，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稍后，李昂又和她讨论了一会这个委托的细节。
麦哲伦现在并不准备离开这里，她会暂时留在这里联络莱茵生命的总部，等莱茵生命派人来将她从这里接回去。
等她返回哥伦比亚之后，李昂差不多也能注册好在哥伦比亚的分公司了。
除此之外，李昂还从聊天中得到了一些消息，麦哲伦口中的莱茵生命总部，居然是一座独立的大型移动城市，规模差不多是哈默弗斯特的十几倍，已经不亚于一些中小国家的首都了。
而且除了总部之外，莱茵生命还有其他不少的移动城市。
就算知道哥伦比亚是继炎国、乌萨斯、维多利亚之外的第四个超级大国，这些有些太夸张了些，这只是哥伦比亚的一家公司而已。
就像是历史上存在的东印度公司，李昂不禁怀疑，对于这样一个能称得上是国中之国的巨型企业，哥伦比亚的政府真的能有一点掌控力么？
当然了，这应是那位大总统需要头疼的问题。
泰拉世界……还真是有趣呢，仅仅是因为地区之间的交通不便，居然能诞生这么多完全不一样的国家。
同样的，对于东方那个古老的国家，李昂也因此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第三章 重回大骑士领
在哥伦比亚的调查李昂就先交给了麦哲伦，他和阿黛尔稍微整理了一下行李，便直接离开了萨米。
回来的路途非常顺利，他们没有遇到暴风雪，没有遇到悄悄越境的乌萨斯军，也没有遇到拦路打劫盗匪，顺利到让李昂有些不敢相信的地步。
可能是在回程之前，李昂就已经将之前积攒下来的厄运消耗一空了吧。
历时十一天，他们终于看到了大骑士领的轮廓。
此时每三年一度的骑士锦标赛已经落幕，组成大骑士领的另外四座移动城市已经离开了此地，这里剩下的就只有大骑士领最核心的一片城区。
事实上，库恩一家能在核心城买房，老临光也在里面出了一份力，不然区区一位中级骑士还没有留在这里的资格。
“终于回来了啊……”李昂不禁感叹道。
“是啊……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呢，也不知道莎拉姐、还有玛莉娅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确实过了很长时间，都已经快三个月了吧？”李昂算了算时间，然后答道。
他们是十一月底从卡西米尔出发的，因为在极北冰原上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雪耽误了点时间，等他们回到卡西米尔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了。
当人专注于某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非常快，不知不觉间，李昂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满一整年了。
“莎拉姐的预产期应该就在最近吧？我们赶回来的还算及时。”
“所以伯父伯母的事情……还是过一段时间再告诉莎拉姐吧。”李昂忽然这样说道，“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阿黛尔也是怎么认为的，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到卡西米尔之后，他们就难免会面对非常多的问题。
首先如何保存阿黛尔父母的身体就是一件麻烦事，让库恩一家帮忙看管？他们倒是值得信任，但无奈的是雷恩的实力有些太菜了。
区区中级骑士而已，如果有人动起了什么歪脑筋，光靠雷恩肯定不会是那些阴谋家的对手。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监证会的操作下，李昂已经从事实上控制了波尔制药，无论其他人承不承认，他现在也算是商业联合会的高层之一，在能享受到各种各样特权的同时，他也同样要承担这地位带来的风险。
现在李昂就是商业联合会和监证会之间相互攻讦的借口，这一次和阿黛尔前往萨米，也有一部分跑出去避避风头的打算，这也同时给监证会和联合会双方释放了一个信号——你们继续打你们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来找我。
李昂虽说倒向了监证会一方，但又不能完全倒向他们一方。
毕竟无论是监证会还是商业联合会，都是一个庞大的整体，里面有不少别有心思的人，如果他们能做到上下一心的话，恐怕整个卡西米尔早就统一了。
而李昂的实力，就是他在这两个势力中保持中立的资本，但难免会有一些脑子不太好使的人过来送死。
至于李昂不在的时候，由谁来应对突发情况，李昂也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闪灵。
闪灵的实力很强，之前和李昂交手的时候双方都有所顾忌，他们都没有用出全力，根据李昂的推算，闪灵的实力应该比当时的他还要强一些，但是现在李昂得到停滞的权能，闪灵应该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李昂有把握说服闪灵，让她来充当‘保镖’这样一个角色。
使徒三人组中，玛恩纳正在着手解决他侄女的身份问题，玛嘉烈日后肯定是会留在大骑士领的，而那位丽兹小姐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把她当做闪灵的挂件也未尝不可。
这三人之间的关系说来也有点好笑，尽管最后做决定的人是闪灵，但真正的核心却是那个柔弱的丽兹。
使徒为什么要在大地上流浪？除了没有去处之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们在寻找治疗丽兹身体的方法。
现在她们已经知道了摧残丽兹身体的是何种药物，她们现在更需要一个可以稳定接受治疗的场所，而这一切李昂都能提供给他们。
李昂手握波尔制药的大权，尽管是已经被拆分过的波尔制药，它也依旧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医疗公司，闪灵她们很难再找到比这更好的条件，更何况闪灵现在还欠着李昂一个人情，李昂相信她是不会拒绝的。
等回到大骑士领之后，李昂就打算去见一见闪灵，和她谈谈这个问题。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大骑士领的脚下。
这一次进城的时候因为提前和玛恩纳打了招呼，所以并没有经历麻烦的安检过程，城门处的守卫直接将李昂他们放了进去。
然而让李昂有些没有料到的是，迎接他们的并不只有玛恩纳一人。
除了玛恩纳之外，那位才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砾骑士，也笑吟吟地站在玛恩纳的旁边。
“……麻烦的家伙来了。”李昂有些头疼地捂着额头。
“那个人是……砾小姐？”阿黛尔也看见了不远处的砾，便有些奇怪地问道，“她也是来找你的么？”
“除了找我她还能找谁啊？”李昂有些无奈地说道。
砾算是李昂和监证会高层之间联络的渠道，她会过来找李昂，意味着监证会那边又有了新的麻烦，如果可以的话李昂真的非常不想看见这个女人。
“麻烦找上门了，阿黛尔等会你恐怕要一个人先回去了。”
会迫不及待地在这里拦截李昂，监证会那边肯定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李昂接下来可能没办法和阿黛尔一起回去了。
将车缓缓在路边停下，李昂降下车窗对着两个人打了一声招呼。
“玛恩纳……还有砾小姐，好久不见了。”
“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去之后再谈么？”
“恐怕不行，”回答李昂的人是玛恩纳，“我们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了，有些事必须要你立刻做出决断。”

第四章 感染者收治法案
“行吧……”
李昂一边叹着气，一边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当初就觉得会有一堆麻烦事等着我，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这么着急。”
“事情……比较复杂，而且不止一件，我觉得我们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详细谈谈。”玛恩纳推了推他那副用来装模作样的金丝眼镜，说道。
“请吧，李先生。”
一旁的砾微笑着说道。
随着她的话音，一辆明显有别于普通车辆的小轿车停在了他们身后，自动打开了车门。
“……还不止一件？我现在能反悔么？”
李昂感到自己的胃在隐隐作痛，当初不是说好有什么麻烦事都别来找他的么？监证会果然没有遵守这部分的承诺。
“已经晚了。”玛恩纳淡淡地说道，“你不知道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大骑士领都发生了什么变化，总之你现在想反悔已经晚了。”
“好吧好吧。”李昂耸了耸肩，“反正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过你们要先等一等，我有些事要和阿黛尔交代。”
都已经等了几个月了，现在这点时间玛恩纳还是等得起的，于是他看了看时间，对李昂做了一个你尽快的手势。
等李昂重新坐回车内，他便听阿黛尔问道，“他们是有事要找你么？”
“嗯，有些麻烦事需要我去处理。”
“这样啊……那接下来我就一个人回去好了，不用担心我。”阿黛尔笑了笑回答道。
“呼……真是麻烦。阿黛尔你回去后先去找闪灵，让她帮忙看管一下，就说是我的意思。”
“等我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有事要和她单独谈一谈。”
“我知道了，记得早点回来。”
至少现在这个阶段，李昂没有和任何一方撕破脸，他还有作壁上观的余裕。
送阿黛尔离开之后，李昂便跟着玛恩纳还有砾，坐进了他们开来的那辆车内。
才刚一坐下，玛恩纳便开口问道，“我刚才就想问了，你身上的这套衣服是什么？你的盔甲呢？”
“哦，你是说这个啊，阿黛尔在萨米给我买的一套礼物，至于我的盔甲……已经在战斗中毁掉了，碎的连渣都不剩了。”李昂坦言答道。
从黑暗山脉里出来之后，李昂就将玄诚的衣服还了回去，穿上了阿黛尔昂帮他挑选的那套衣服，李昂倒是有些意外玛恩纳会问这个。
“什么？已经毁掉了？”玛恩纳瞳孔微微一缩。
他可是非常清楚那套盔甲的性能有多么变态，就算是他也没法轻松破坏那套盔甲。
在萨米……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件事无关紧要吧，虽然那套盔甲碎了确实十分可惜，”李昂打断了玛恩纳的疑问，然后说道，“我现在更想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确实无关紧要。”玛恩纳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接下来就让我们谈正事好了。”
“事情比较复杂，就先从波尔制药内部说起好了。”
“首先就是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你和监证会商议的那个计划几乎毫无进展。”
“什么？”李昂一听就淡定不下来了，“怎么可能会毫无进展呢？是监证会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不想出钱？”
“这你可就误会了，李昂先生。”坐在前排的砾回答道，“这一次监证会展现了相当大的诚意，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大骑士长一人压了下去，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正如砾所说，这个计划可是当初李昂亲自和大骑士长谈下来的，她只是不愿意破坏卡西米尔的稳定，所以才迟迟不肯对商业联合会下手，但她要是真的想做什么的话，监证会内部是不可能阻止她的。
那个老奶奶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
“既然不是监证会，那为什么会毫无进展？”
“是血骑士，拜伦的问题。”玛恩纳说道，“可能是因为之前的经历，他根本不相信我们的陈诺，打算一个人出去单干。”
“他说，如果这个法案推行下去，感染者只会沦为角斗场中的钳兽，他是不会和我们合作的。”
“那个白痴……”李昂一脸胃痛。
他们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但为什么唯独忽略了拜伦那家伙的意见？
可能他们所有人的潜意识都觉得，这种雪中送炭的好事不会有人拒绝吧？
联想到拜伦成为骑士之前的经历，他会怀疑卡西米尔高层的用意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李昂和大骑士长商议下来的计划，全名为《感染者收治法案》。
计划的内容很简单，拜伦是感染者，他赢下了这一届骑士锦标赛的冠军，只要他愿意站出来振臂一呼，大部分感染者想必都愿意聚在他的旗下。
竞技骑士虽然毁掉了卡西米尔的传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像这样可以整体改变感染者待遇的机会，可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找到的。
监证会准备让血骑士成立一个骑士团，并且提供一个位于大骑士领边缘的地块，专门用来收治那些矿石病患者，而负责对那些感染者进行治疗的，就是波尔制药。
李昂也很想让感染者直接恢复正常人的地位，但那是不可能做到的，除非李昂能弄到精神控制之类的权能，直接对所有人洗脑控制，否则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偏见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解决的。
路要一步一步走，卡西米尔愿意承认感染者的存在，同意让感染者成为骑士，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没想到在计划的第一个环节就出现了岔子，原本好好的一件事被弄成了现在这样。
“拜伦那个白痴没做多余的事情吧？比如公开和监证会决裂什么的。”
“那倒没有，他这点理智还是有的，他只是拒不配合而已。”
缺少了血骑士的影响力，监证会也很难让那些躲得到处都是的感染者聚集起来。
“行吧……我会亲自和拜伦谈一谈的。”
大不了，再将那个蠢货揍一顿好了。

第五章 联合会总部
李昂能感觉到，监证会和商业联合已经有点失去耐心了。
事实上就算拜伦不配合，这件事真要做起来也没那么麻烦，他的实力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到无法替代的地步，若果拜伦再继续拒不配合，监证会和商业联合完全可以再等三年，重新扶植一个愿意听话的冠军。
收治感染者，对于监证会和商业联合双方都有好处，监证会能捞个好名声，如果有感染者成为骑士，商业联合也能从他们身上赚取更大的利益，所以他们双方都会不留余力地推行这个计划。
现在他们之所以没有放弃拜伦，一方面是重新扶植一个听话的冠军需要再等三年，三年时间会让商业联合损失不少本该可以获得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是在顾忌李昂。
当初在波尔制药本部发生的事情虽然是秘密，但只要有心去打听，还是能打听到不少机密的。
联合会的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对付李昂，所以在李昂切实地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之前，他们也会对李昂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拜伦现在仍然归属在李昂名下，所以这些人表现出了极大程度的耐心。
“法案的事情暂时不用着急，”前排的砾说道，“提供给感染者的移动地块还没有准备好，你还有很多时间去说服血骑士。”
“现在比较紧急的是商业联合会的问题。”
“联合会？他们那边又怎么了？”李昂微微抬起头，有些不解地问道，“等等！我们现在是要去什么地方？”
刚刚说完，李昂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们乘坐的这辆车并没有向着临光庄园所在的方向开去，也没有开向波尔制药总部所在的工业园，砾好像也没有带他去见大骑士长的意思，难道他们是准备去……
“你猜的不错，我们现在确实正在前往商业联合会的总部大楼。”砾笑着回答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大骑士长阁下虽然很想见你一面，但你现在有一场更重要的会议要参加。”
司机一脚踩下了油门，这两特殊订做的小轿车在大骑士领的街道上高速奔驰着，道路上的所有车辆都已经被提前清空，连交通信号在这一刻也为他们大开绿灯。
一路上畅通无阻，他们一刻不停地冲向大骑士领最繁华的街区，也是商业联合会本部所在。
“等等你们给我解释清楚啊，你们是想让我参加什么会议？联合会他们又想干什么？”
李昂已经有点被弄糊涂了，他刚刚回到大骑士领，还没有从之前放松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这时，玛恩纳接过了话茬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商业联合会召开了一场董事会议，具体会议内容，但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股东都受到了邀请。”
“不管他们准备讨论什么，监证会都希望你参与这场会议。”
接受波尔制药之后，李昂在商业联合会内的地位是实打实的，就算联合会的人再不愿意，他们也需要按照规矩，捏着鼻子来邀请李昂参加董事会议。
就算李昂离开了卡西米尔，邀请函也必须送到手才对，这一次会议唯独没有邀请李昂，本身就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监证会的高层已经有点急了，如果让联合会内部的人达成了统一意见，那他们可能会失去这个好不容易打入监证会内部的钉子。
“情况我大概了解了，简单来说，监证会准备让我在会议上做些什么？”
“具体做什么你可以自己判断，我想你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利益受损吧？”
确实，这个会议八成是讨论如何对付李昂的，只要李昂能参与到会议当中，他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发生。
“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收到你回来的消息，你现在过去正好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至少给我留一点时间，让我换一声衣服吧。”李昂有些无奈地说道。
商业联合会董事会议……李昂现在的这身装扮，可完全不适合出现在那种场合，别管私底下里下什么黑手，至少表面上的游戏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别担心，我们都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司机一个急刹车，他们就在商业联合会总部大楼之前停了下来。
玛恩纳和砾两个人直接将李昂从车里架了出来，步伐飞快把他地抬进了联合会大楼。
波尔制药是商业联合会非常重要的一员，虽然因为亚当斯的过错被监证会和商业联合联手拆分，但也依旧在联合会总部大楼留有一席之地。
两人将李昂抬到了波尔只要所属的那个房间，一群早就在这里待命的仆人便扑了上来，伸手就要扒下李昂身上的衣服。
“我自己来！”
李昂嘴角抽了抽，伸出手制止了那些仆人，开始主动土脱掉身上的那套萨米民族服饰。
玛恩纳这个混蛋……这些安排不给自己说一声。
他可不是那种被人从小服侍到大的贵族少爷，别人帮他换衣服只会让李昂觉得浑身难受。
脱掉萨米民族服饰之后，就露出了那套青草编织而成的紧身衣，除了颜色丑了点，这套衣服从各方面的性能都非常优秀，李昂也就一直没有将这套衣服脱下来。
看到这件衣服，玛恩纳只是皱了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
换上从仆人手中递来的西服之后，那些仆人又围了上来，开始为李昂打理一些身上的细节，比如整理发型、喷上些香水之类，
“会议在商业联合会的顶层举行，只有董事才有进入那一层的资格。”说着，玛恩纳将一张卡片塞入了李昂的口袋中，“这是你的ID卡，你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
“还有，尽可能不要对那些人动手。”
“如果有人自己作死呢？”
空气徒然安静了下来，玛恩纳眉头紧锁，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李昂的这个问题。
而这个时候，砾却笑盈盈地说道，“只要不留下证据就可以哦，每年因为意外死亡的董事可不少呢。”
事实就是如此，只要不被人抓住把柄，在背地里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那我就放心了。”李昂拧了拧自己的领带，说道，“对了，我换下来的那套衣服记得帮我收好啊，那可是阿黛尔送我的礼物。”
随后，李昂便大步走出了这个房间，向着大楼最顶层走去。

第六章 董事会议
商业联合会总部大楼顶层，与其说这里是一间会议室，倒不如说这里是一家打造地无比奢华的会所。
该有的东西这里几乎都能找到了，甚至能在这一层的角落中找到一个游泳池，商业联合会的董事可以说将享乐的技能点到了满点。
不过，这里终究是举行会议的地方，董事们多少要要点面子，没人会在这种时候跑到游泳池里游泳。
这时，一个充满怒意的声音从回忆室的中央传来过来。
“野蛮人！屠夫！肮脏的蛆虫！你们想想那家伙都做了什么？堂而皇之地杀死了一位董事，还有几百名无辜的市民，然后坐上了那位董事的位置？”
“你们就能容忍那家伙和我们坐在同一个房间？这种不遵守规矩的人必须从联合会中清理出去。”
在房间中央讲话的，是一名已经上了年龄的沃尔珀男性，他讲话时的语气是那样的铿锵有力，就好像真的对他口中提到的那个人恨之入骨一样。
男人的表现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然而其他的董事都对这一幕熟视无睹，要么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要么干脆转过了身，不去看那个男人的方向。
会议室中的人不多，寥寥十多人而已，然而就是这十几个人，他们的一言一行却足以决定整个卡西米尔经济的走向。
“得了吧记者先生，你糊弄糊弄那些愚民还行，这样的把戏就别在我们面前表演了，”董事之中不知是谁这样说了一句，“不就是回来晚了一点，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么？怎么，不去哥伦比亚发展你的事业，跑回来干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都发出了一阵有些压抑的笑声。
男人的脸色不变，就好像没有听到刚才的嘲讽一样，十分平静地说道，“我刚才说的有什么问题么？贸然让一个莽夫坐到联合会的高层，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你们难道想不清楚？更何况他还和监证会有联系。”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凯恩·罗斯，玫瑰报业的董事长，他掌控了卡西米尔几乎所有的新闻渠道，无论谁想要在卡西米尔发布新闻，都需要经过他的首肯。
正因如此，凯恩和其他董事之间的关系才会显得如此微妙。
商业联合是一个巨大的组织，里面有很多不同的公司，虽然一部分公司之间的业务存在冲突，但更多的公司都可以通过合作来弥补彼此的不足。
唯独玫瑰报业是个例外，新闻行业几乎没有什么需要依赖其他技术的地方，他们只需要一张可以颠倒黑白的嘴就可以了，但是其他的企业不行。
玫瑰报业甚至只要在他们的报纸上刊登一句话，就能对一个公司造成沉重的打击。
看报纸的那些愚民可没有多少分辨能力，报纸上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命脉被人拿捏，当然凯恩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万一引起公愤的话，倒霉的人就是他了。
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其他人也不介意给玫瑰报业找点麻烦。
商业联合永远都不是铁板一块。
“哦？是吗？可是据我所知，那位波尔制药的新董事长和监证会也不是一条心的，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卡西米尔了。”
无论凯恩浪费多少口水，能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人都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白痴，他们在心中都有一套自己的判断。
“倒是你，凯恩先生，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盯着波尔制药不放，是波尔制药的那位前董事长和你有什么协议，还是说……你准备让我们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然后自己躲在后面捡便宜？”
随着话音落下，董事之间便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虽然明知道这可能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但凯恩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焦躁。
这群目光短浅的家伙……和监证会那那群蠢货相比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们难道没有听说过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吗？卡西米尔迟早要毁在这群白痴的手里。
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凯恩平静地说道，“我想你们误会了，我是真的在为联合会考虑。”
“弗朗西斯，我知道刚才说话的人是你，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如果你们不愿意相信我的话，那就让我来先动手好了。”
“哦？”
被凯恩一语点破，那个名叫弗朗西斯的人也没有露出半点尴尬，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高脚杯，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说道，“你居然准备当这只出头鸟么？”
“不错。”凯恩点了点头。
他的这番回答让会议室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其他董事都有些摸不准凯恩的用意，挥挥手招来自己的助理，从他们手中拿来了一份资料。
资料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从各种渠道收集来的，关于李昂的资料，他们想要看一看，这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凯恩咬着不放。
“现在他还没有回到卡西米尔，趁着他根基还未稳固，这是除掉他最好的机会。”
虽然嘴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凯恩心中早就叫苦不迭了。
他确实和波尔制药的上一任董事长，也就是亚当斯有所联系，像他这种消息灵通的人，总能掌握一些额外的消息。
但谁能想到，亚当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还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
当时凯恩正在哥伦比亚发展他的分公司，等他赶回卡西米尔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凯恩可以确定，亚当斯的所有东西都落在了那个人的手中，如果不是这样，他才不想招惹这样一位实力未知的强大敌人呢。
当然凯恩也有信心，无论那个人有多厉害，但终究是可以被杀死的。
前提是他没有在商业联合会中站稳跟脚。
“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做？”
“我准备让无胄盟的三位玄铁大位一起出手，”凯恩掷地有声地回答道，“那个叫李昂的野蛮人……他完蛋了。”
然而，凯恩的话音还未落下，会议室的大门就忽然打开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哦？我好像听到刚才有人叫我的名字？”

第七章 弹劾
看到突然走进会议室的这个人，饶是以凯恩的城府，这个时候有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该死……不是说这个家伙跑到萨米避难了么？为什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到了卡西米尔？还有，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这个人听到么？
李昂脸上戴着一副厚厚的墨镜，让人无从判断他的神态。
应该是没有听到吧……凯恩刚才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而且这一层是完全隔音的，无论用源石技艺还是其他什么手段，都不可能窃听到这里的对话。
他能听到的，充其量只有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想到这里，凯恩也渐渐放松了下来，那句话就算被当事人听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不是李董事么？您已经从萨米回来了啊，这个假期过得还愉快么？”
会议室中已经有人十分熟络地向李昂打起了招呼，就好像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一样。
“托您的福，过得还算不错，不过萨米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冷了，我不太喜欢那里的气候。”
打人不打脸，李昂知道自己不是来这里大杀四方的，便十分耐心地和那人搭上了话。
“那是，最适合去萨米的季节还是夏天，老哥我在萨米正好有一套闲置的别墅，到时候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李昂委婉地谢绝了对方的糖衣炮弹，对方也并没有介意，笑了笑吧便带着李昂认识会议室中的其他人。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从波尔制药的解体中捞到了好处，至少短时间内看在监证会的面子上，不会对李昂动手，再说了，不已经有人打算当这个出头鸟了么？
在这个人的带领下，没一会儿李昂就和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个照面。
梅什科集团、辉煌盾工业、艾伦精选科技、斯沃玛食品、蓝耳酒窖……全都是在卡西米尔赫赫有名的大企业，正是这些人联合起来掌控了卡西米尔的经济命脉。
凯恩没有因为这些人的动作生气，他只是默默地走到了角落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也不担心这些人会告诉李昂他的计划，毫无疑问，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已经做好了两头下注的准备，无论最后获胜的人是谁，都不会对他们有半点影响。
对于这种情况，凯恩也早有预料。
就让他们在得意一会儿好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没有人能逃过三位玄铁的暗杀，就算是大骑士长也一样，对此凯恩充满了信心。
无胄盟虽然是商业联合会的下属组织，但它并不是由商业联合会创建的，无胄盟的历史非常古老，甚至可以追溯到商业联合会建立之前。
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和卡西米尔的骑士贵族作对了。
直到后来商业联合会强势崛起，无胄盟才和商业联合会达成了协议，以一部分无胄盟刺客的指挥权为代价，换取商业联合会的支持。
玄铁、青金、白金，这是无胄盟中最高的三个职位，这部分指挥权自然不包括玄铁在内，平时商业联合会最多可以指挥青金白金以及普通刺客为他们做事，想要请玄铁大位出手可是要掏钱的。
为了请玄铁出手，凯恩付出了让他也感到肉痛的代价，不顾只要能杀死那个男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现在目标已经明目张胆地参加了董事会议，无胄盟那边肯定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当他走出联合会总部大楼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凯恩心中非常平静，对于将死之人，他可是非常宽容的。
“还有最后一位，”弗朗西斯指着会议室角落中的凯恩说道，“那位是玫瑰报业联合的董事长凯恩·罗斯。”
“对了还有，这次的会议也是由他发起的。”
随着弗朗西斯的话音落下，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其他人都下意识地摆正了自己的姿势，望着他们三人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哦是吗？”李昂挑了挑眉说道，“我才刚刚回到卡西米尔，听到这边正在举行会议，就立刻赶过来了。”
“不知道会议的主题是什么？”
“我们正在讨论和《感染者收治法案》相关的事情。”凯恩十分淡定地说道，他说起谎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是啊，法案迟迟没有颁布，我们也感到很头疼啊。”
一部分董事也附和了起来，于是会议室的主题十分顺利地从如何对付李昂，过渡到了和《感染者收治法案》相关的事宜上。
李昂没有听到凯恩的那番话么？他当然听到了，还听得非常清楚。
会议室虽然完全隔绝了外界的窃听，但对内部是完全不设防的，当李昂进入会议室的一刹那，整个会议室就已经被他的感知覆盖。
不过在李昂看来，讨论怎么干掉自己非常正常，要是他们全都笑嘻嘻地欢迎李昂加入这个大家庭，那李昂才真是见了鬼呢。
“那么，有什么问题么？”李昂微微歪了歪脑袋，淡淡的问道。
“你居然还在问有什么问题？”
凯恩不禁拔高了自己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表演的时候到了。
“《感染拿收治法案》本来应该在三个月之前颁布，提供给感染者的零号地块也应该在这个月投入使用，但是现在呢？”
“《法案》何时颁布还杳无音信，零号地块至今没有修建完毕，这一切……可都是你的错啊！飓风骑士！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李董事才对。”
只听凯恩大义凛然地说道，“在这种时候，你身为商业联合会的董事之一，《感染拿收治法案》的主要负责人，居然因为贪图享乐出国旅游。”
“你知道法案的颁布每推迟一天，会有多少感染者因为你的错误，而多承受一天的折磨？”
哇哦……说的真好听，不愧是靠一张嘴颠倒黑白的家伙。
如果换一个不了解商业联合会真相的人过来，说不定就会信了凯恩的这番鬼话。
“所以，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资格担此重任。”

第八章 利益分配
会议室内安静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弗朗西斯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从李昂身边离开，将会议室中央的一大片空间让给了李昂和凯恩两人。
说完了这番话之后，凯恩便露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微笑着看着李昂。
他其实也没有想靠这番话把李昂怎么样，真正的杀招还是之后的玄铁大位，刚才只不过是他身为一名记者的本能，让他抢先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而已。
所有人都饶有兴趣的地看着李昂，准备看看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真是麻烦。”
李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坦白来说，他已经有点失去耐心了。
和这群资本家虚与委蛇是一件相当消耗精力的事情，指不定他们的那句话中就埋着一个坑，主动等着李昂往里面去跳。
最重要的是……和这群资本家打交道完全没有任何好处啊！
要不是被玛恩纳还有砾赶鸭子上架带到了这里，其实李昂一点也不想到来参加这种会议的。
和这群家伙废话，还不如直接一个波动爆发将他们全都干掉呢。
不过很可惜，不行。
大骑士长也不会允许李昂这样做，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干掉这些吸血鬼，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吸血鬼是绑架了整个卡西米尔的未来，才让大骑士长投鼠忌器不敢对他们动手。
“我的耐性已经消耗殆尽了，就让我们打开天窗说话吧。”
说着，李昂微微弹动手指，一缕虚幻的源石能在他的动作下凝为实质，化作一道无形的剑气贯穿了他们头顶的天花板。
就像字面意思所将的那样，李昂给这里开了一个天窗。
看见这一幕，周围的所有董事纷纷打了一个寒颤，同时心中也涌出了更大的疑惑。
打造这间会议室的材料有多么坚固暂且不论，他到底是怎么在这个地方用出源石技艺的？
感染者？不对，就算是感染者也没有办法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使用源石技艺。
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出李昂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权能距离普通人实在是太过遥远，这些商业联合会的董事虽然坐拥着庞大的金融帝国，但是他们本身并不是战士或者学者，没有接触到这层隐秘的渠道。
虽然想不通李昂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此刻他们全都认清楚了一个事实——凯恩说的没错，这家伙果然是一个野蛮人。
李昂轻轻敲打这沙发的扶手，直言道，“我为什么会坐上这个位置，我想你们也非常清楚，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如果当时是你们先找到了我，和我做交易的人也许就是你们了。”
“《感染者收治法案》的事情不用担心，拜伦那个白痴我会去说服的，零号地块现在仍然在修建当中，在那个地块修建好之前，我会解决好一切的。”
“但是……”李昂重重地敲了敲扶手，“我再次声明一点，你们双方之间的争斗不要牵扯到我身上，我也不会去干扰你们的行动。”
“否则的话……你们应该没有忘记我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吧？”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李昂便起身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玛恩纳让他参加这场回忆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吧？就是不知道这种威吓到底能维持多长时间，当商业联合的董事意识到李昂始终是横在他们面前的一道障碍时，他们终究还是会忍不住动手的。
只是在那之前，还是先给那个跳的最欢的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好了。
当李昂离开之后，会议室内的气氛还是十分微妙。
这些董事倒也不是被李昂的威胁吓到了，他们开始考虑究竟要不要继续掺和这件事，监证会无非是想要在他们内部插一枚钉子，但是这枚钉子本身和监证会的关系也没紧密到什么程度，还存在拉拢的可能。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同意让李昂进入监证会内部。
究竟是要拉拢李昂，还是彻底排除李昂，这个问题他们恐怕会在内部争论很长时间，这便是商人的通病，在遇到一道选择题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权衡利弊。
只是……他们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会议室忽然这么安静？
某个从刚开始就在叫嚣的人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会议室的最中央，凯恩所在的位置。
“凯恩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听到李董事的那番发言之后，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么？”
有人这样调侃道，但是凯恩始终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凯恩就站在会议室最显眼的那个位置，仿佛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胸口没有任何起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像是……死掉了一样。
“凯恩先生？”
这时，那些董事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一般来讲，就算他们之间彼此敌对，直接用物理手段抹除对方，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的手段，这也是他们之间的游戏规则。
之前的李昂并没有加入他们的游戏，之后也没有加入他们的打算。
有人走上前去，试了试凯恩的脉搏还有必须，感受到的确是一片冰凉。
“他……好像真的死了。”
这些董事纷纷沉默，片刻之后又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然后共同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
“为我们的李董事干杯！”
“干杯”XN
正如他们之前所想的那样，凯恩和这位新董事之间的斗争无论谁获胜都无关紧要，只要不影响到他们就可以了。
“那么，关于玫瑰报业联合产业的分配，诸位都有什么意见呢？”

“一群蠢货。”
从会议室里出来之后，李昂有些不爽地啐了一口。
在发现凯恩‘死亡’之后，会议室之内恐怕正上演着一场好戏，但问题是……李昂可并没有真的杀死那位凯恩董事啊……
他只是稍微动用了一下停滞的权能，冻结了那位凯恩董事的状态而已。

第九章 玄铁之箭
将停滞之力用在活人的身上，可以让一个人陷入假死状态，这是李昂从瑙曼夫妇身上得到的灵感。
如果遇到谁身体出了问题无法及时接受治疗，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拖延时间，只是李昂从来没有在人的身上实验过，不知道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那位跳的最换的凯恩先生，就成了李昂的第一个实验品。
金钱是很重要没错，但这个世界可是存在超凡力量的，其中最强者甚至可以逆转时间、颠倒生死，在这种伟力面前，区区一点金钱又算得上什么？
更何况这个世界并不和平，在亲眼见到神明以及域外入侵者之后，李昂的想法就产生了一点微小的变化。
不将伟力归于自身，就算赚再多的钱也没有任何意义，在面对无法躲避的天灾时，一名亿万富翁也不会和下水道里的乞丐有任何区别。
李昂在凯恩身上留下的停滞之力不多，大概只能维持半小时左右，而且仅仅是停滞了他的身体，并没有冻结他的思维，会议室中发生的一切他都能听到看到，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罢了。
等这点力量消失之后，会议室中应该会发生相当有意思的事情。
就让自己互相狗咬狗好了，也免得他们将注意力放到李昂的身上。
当李昂从电梯中走出来后，便发现了在大厅中等候的玛恩纳和砾两人，他们似乎一直待在这里没有离开。
看到李昂之后，玛恩纳显得有些诧异，“会议这么快就结束了？”
“会议还在继续，不过我已经不想待在那个地方了。”李昂好不掩饰自己对这种事情的厌烦，“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的话，就由你代替我去吧，那些董事也并非每一个人都到场了。”
“可是……”
玛恩纳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李昂直接打断了，“没有什么可是，我和监证会的协议可不包括帮你们当挡箭牌。”
“这不是大骑士长的主意吧？你们……有些越界了。”
面对李昂的质疑，玛恩纳和砾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这也证明了李昂的猜测没有错误。
让他来参加这场董事会议，显然是监证会内部另一名高层的命令，这名高层显然和大骑士长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政治斗争……真是麻烦，但除非李昂愿意躲到深山老林之中，否则他免不了和别人勾心斗角。
因此李昂也就仅仅只是警告了一下玛恩纳和砾，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这两人一个是没落的贵族后裔，另一个则干脆是从奴隶晋升上来的骑士，就算有大骑士长以及五月树家族的庇护，肯定也有不少人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
“不说这个了，关于玫瑰报业联合的董事长凯恩·罗斯你们都知道多少？”
见李昂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凯恩·罗斯……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他旗下的公司控制了整个卡西米尔消息的传播，监证会一直想要对他动手，但是始终没有抓住他的任何把柄。”
回答李昂的人是砾。
玛恩纳虽说是临光家的家主，但是他之前自甘堕落了很长时间，就算现在重新振作了起来，也没那么快掌握现在卡西米尔高层所有的细节，砾就是被派过来弥补这一不足的。
“你为什么会问他？是刚才的会议上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人在刚才的会议上公开对我发难，虽然我在离开的时候给了他点教训，但直觉告诉我他应该不会就这样放弃，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凯恩·罗斯？他为什么会……”砾有些惊讶地说道，脸上写满了不解，“他具体是怎么说的？”
“他在用《感染者收治法案》推迟颁布指责我的失职，但是我觉得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这个，所以我想提前做一些准备。”
在李昂简单讲述了一下会议室中发生的事情后，他们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凯恩为什么要这么做。
做记者能做到这个程度，凯恩·罗斯的良心早就喂狗了，他同情谁也不可能同情那些感染者，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我会让人详细调查凯恩·罗斯的情报，如果有结果的话，会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你。”砾收起了脸上嬉笑的表情，十分认真地说道。
直觉告诉她，这很有可能是抓住凯恩·罗斯把柄的一个契机，监证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毕竟……凯恩·罗斯掌握了这个国家所有的新闻渠道，这对卡西米尔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再继续发展下去，监证会很可能连自己的公信力都会丢掉。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具体可以等回去之后再谈。”李昂说道。
尽管一楼大厅里来来往往的有很多人，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谈话，但在对方的总部谈论这种事情，还是让李昂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玛恩纳和砾也没有意见，所有人一致决定等返回临光庄园之后，再讨论和凯恩有关的事。
当他们刚走出联合会总部大楼时，他们附近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这里是商业联合会的门面，无论如何卫生肯定是要好好保持的，一直有清洁人员打扫着这里的卫生，将这里的大理石地面擦得光洁如镜。
可能是没有注意到脚下刚刚拖过的地板，一名年轻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大跨步地向前方走去，他迈出去的那只脚恰好落在了一块水渍之上。
脚下一滑，男人的手机就飞了出去，后仰着向地上摔了过去，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不小心抓住了旁边另一名女士的衣服，将她也拽倒在地。
一个小小的意外引发了一连串的反应，联合会总部大楼门口顿时乱成了一团，就连李昂他们三人也不禁停下了脚步，向骚乱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几乎是在李昂停下脚步的一瞬间，一支黑色的箭矢像在阳光的照耀下，笔直地从天空中向着李昂的头顶坠落。
无声无息，就像是一道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影子。

第十章 我看到你了
“就按照刚才讨论的结果分配吧。”
会议室之中，一名董事十分疲惫地说道。
凯恩的‘死亡’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没人想到李昂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而且他们这么多人、还有外面的那些保安加起来，都没有发现李昂是怎么动手的。
这让他们心中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不过他们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们在场的这些人，该如何瓜分凯恩留下的玫瑰报业联合。
合格的商人可以为了利益挑战世界上的一切秩序，更何况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诱人了。
凯恩如果还活着，他们不会产生半点这方面的想法，凯恩可以让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吃不了兜着走，但他现在已经死了，所有董事都去亲自确认过，体温冰冷、心跳停止、没有呼吸，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这就给了他们动手的机会。
凯恩·罗斯本人的手段非常高明没错，但他的儿子却是一个纯粹的废物，都一把年纪了还在玩幼稚的发言人游戏，听说最近还看上了一个从莱塔尼亚过来逃难的女人，整天腆着脸在那里献殷勤。
如果没有他老爹，会议室中的这些董事想要将他搞到家破人亡根本用不了几天。
玫瑰报业联合此时变成了一块谁都能咬上一口的香饽饽，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激烈争论，他们的想法总算达成了一致，每个人都分到了令自己满意的那一份。
而这一切，都被凯恩·罗斯看在眼里听在心中。
他虽然动不了，甚至也没法呼吸，但他的思维却异常清晰，在度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恐惧之后，从他心中涌上来的是无比的愤怒。
其他董事争论着如何瓜分他的产业，包括对于他儿子的那番嘲讽，凯恩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气得脸色铁青。
“对了，凯恩的尸体要怎么办？”有人这样问到。
“烧了吧，难不成还要放在这供起来么？”
这下子，凯恩才终于有些慌了。
虽然搞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应该还有挽回的机会，要是被这些人把自己的身体烧了，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动啊！该死！！】
凯恩在心中怒吼着，拼命地挣扎着自己的身体，但无论他如何用力，他的身体都纹丝不动。
当其他董事叫来了警卫，准备处理他的身体时，凯恩已经有些绝望了，难道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么多董事已经做好了决定，准备联手拆分他的产业，他的死肯定掀不起任何风浪。
当那两名警卫触碰到凯恩的身体时，他感到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他又又重新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
在那一瞬间，这具年迈的身体爆发出了连凯恩自己也不敢想象的力量，一下在挣脱了那两位警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凯恩？！！”
其他董事都十分惊讶，这家伙不是死了么？他们还亲自确认过了，怎么现在又突然活过来了？
到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凯恩拒绝了警卫的搀扶。
刚才发生他事情他仍心有余悸，勉强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凯恩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些迷茫地说道，“刚才……我好像睡着了？”
其余董事面色各异，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抱歉……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要提前离开了。”
凯恩无法忍受这里的气氛，跌跌撞撞地从会议室中跑了出去。
一路狼狈地逃到洗手间里，凯恩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飞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面色狰狞地对着手机喊道。
“玄铁！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时间回到一分钟之前，距离商业联合总部大楼五公里外的一家饭店顶层。
一名穿着深色西服，长着一副路人脸中年男人正站在天台的边缘，遥望着联合会总部大楼的方向。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造型有些夸张的黑色大弓，看起来和他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相称。
忽然，中年男人动了，无数细小的黑色微粒在他的指尖聚集，最终凝聚成为一支漆黑的箭矢。
男人将箭矢搭在弓上，看起来根本没有进行瞄准，便对准远方的天空拉满了弓弦。
松开右手，箭矢如同一道黯淡的影子，无声无息的飞了出去，消失在了天际的尽头。
将黑色大弓背回背上，男人的手机也适时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之后，手机中便传来了凯恩满是愤怒的咆哮。
“箭已离弦。”
中年男人面色不变，平静地回答道。
电话那边的咆哮声戛然而止，虽然玄铁大位出手的次数不多，但凯恩非常清楚这四个字代表的含义。
玄铁大位一共有三，三人擅长的方向各有不同。
一人擅长远程狙杀，一人擅长潜入刺杀，而最后一人善于制造各种不起眼的意外。
虽然那位擅长刺杀的那名玄铁大位因为意外下落不明，但剩下的两名玄铁大位联手，也足以杀死卡西米尔中的任何目标。
根本不用看箭矢飞出去后的结果，下一秒，那支由源石技艺打造的玄铁箭矢就会从天而降，贯穿目标的头颅。
这支箭矢连最坚固的金属都能贯穿，更何况是毫不设防的头顶？
然而，玄铁大位却看到了让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在箭矢即将贯穿目标头颅的前一刻，那支箭矢却极为突兀地停在了目标的头顶，就好像有人凭空捏住了那支箭矢一样。
还未等玄铁大位理解眼前的状况，他就看到目标忽然抬起了头，好像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直接看到了远在五公里之外的他一样。
【我看到你了。】
从对方缓缓变动的口型中，玄铁大位看出了这个四个字。
玄铁大位脸色巨变，抽身飞地向天台入口处跑去。
一缕火焰凭空在玄铁大位的后背浮现，“铮”地一声烧断了那把弓的弓弦。
玄铁大位对自己的武器也没有任何留恋，直接将其从背上取下，丢到了地上。
“任务失败，那个人发现我了。”
不给凯恩任何说话的机会，玄铁大位直接将手机捏得粉碎，随手将粉末撒在了天台上。
只剩下远处躲在厕所中的凯恩，有些茫然地听着手机中嘟嘟嘟的忙音。
玄铁大位的刺杀……就这么失败了？

第十一章 暂时离去
玄铁大位射出去的这一剑隐蔽性相当高，一般来讲，没有人会一直抬头看着天空，看看自己脑袋上面到底有什么。
再加上被一连串的巧合吸引了注意力，就算是比玄铁大位强很多的人，也会一不小心死在玄铁大位的箭下。
但这一次玄铁大位失手了。
他从凯恩那里得到的情报出现了严重的错误，李昂一直隐藏得很好，除了几个熟人之外，整个卡西米尔没人知道他的眼睛有问题。
当那支箭从云层中钻出来的时候，李昂便察觉到了它的存在，顺着那支箭飞行留下的轨迹，李昂也锁定了玄铁大位所在的位置。
这就是无胄盟的首领，三位玄铁大位之一？可凯恩说他请了三位玄铁大位一起出手，那为什么现在动手的只有一位？另外两名玄铁呢？
李昂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他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下来。
同样的权能放在不同人的手中，也会展现出完全不同的用法，莱西使用停滞权能，更多的是用这种能力给敌人上DEBUFF，但它的这种用法并不适合李昂。
李昂的进攻面已经够强了，在开眼的状态下甚至可以撕裂空间，相较之下防御面就有很多不足，现在他终于得到了一种可以用来进行防御的手段。
随着心念一动，一层无形的屏障便出现在李昂的头顶之上，下一秒，足以洞穿金石的玄铁箭正面撞上了由停滞权能创造出的屏障。
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嘎吱声，周围的行人都被这阵声音吓了一跳。
当周围的行人看到悬于李昂头顶的那支黑色箭矢时，这些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杀人啦！！”
混乱之中，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这样喊了一句，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联合会配备的安保人员也迅速将这里控制了起来，这既是对李昂他们的保护，同样也是一种限制，看样子他们短时间是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稍微有些可惜。
不过就算现在可以离开，李昂也没把握追上那名玄铁大位。
毕竟狙击枪的最大射程也不过两公里出头，而玄铁大位则在三公里之外完成了精准狙击，还是在城市这种复杂的环境中，这已经称得上神乎其技了。
三公里的距离，足以让他在李昂赶到之前溜走。
在心中叹息一声后，李昂随手取下了悬在他头顶的箭矢，丢给了一旁的玛恩纳。
“这是……玄铁箭？”
箭矢刚一入手，玛恩纳便认出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毕竟他可对那几位赫赫有名的玄铁并不陌生，“他们请了无胄盟的玄铁大位对你出手？”
“嗯？啊，应该是吧。”李昂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这种事不是很正常么？既然无法说服，那就干脆用物理手段抹除好了。”
“刚才攻击我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子，拿着一把和人差不多高的大弓。”
李昂简单描述了一下玄铁大位的身材特征，希望能从玛恩纳这里得到一点信息。
“那只是他的伪装，”玛恩纳摇了摇头说道，“他是无胄盟的首领，也是卡西米尔最初的刺客，这么长时间过去，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其余两名玄铁大位的身份同样神秘，所以监证会才至今无法铲除无胄盟。除了那三名玄铁大位之外，无胄盟的其他人全都是消耗品，就算除掉再多也无济于事。”
“这样啊，虽然弄不死他，但也不能就这样让他离开。”李昂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就算追不上那名神秘的玄铁大位，但李昂也从来没有说过，他会这么简单放对方离开。
火焰自虚空中绽放，李昂跨越了三公里的距离，直接在玄铁大位的身后构建了法术单元，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更加直接，丝毫没有留恋自己的武器，丢下那把被火焰引燃的大弓转身就跑。
李昂也像是在故意作弄对方一样，不断地在玄铁大位身后引发不足以致命，但可以将一个人炸得灰头土脸的爆炸。
玄铁大位根本不敢停下逃跑的步伐，这种诡异的攻击他根本无法理解，虽然现在的爆炸不足以致命，但如果他停下来呢？他不敢将自己的生命赌在这种微弱的可能性上。
看着玄铁大位一路狼狈地逃出了自己的感知范围，李昂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也许在开眼之后，李昂可以在三公里外构筑爆炎波动剑的法术单元，但现在他最多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可惜，他已经跑掉了。”
玄铁大位已经逃走了，听到这个消息玛恩纳一点也不奇怪，但他忽略的一点是，玄铁大位并非像他想象中那样，在刺杀失败后清理掉所有痕迹从容离开，而是被虚空中浮现的爆炸追了几公里，最后才狼狈地逃出生天。
李昂没有说，玛恩纳也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无胄盟已经盯上了你，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外出了。”玛恩纳提醒道。
但李昂完全没将玛恩纳的这句话放在心上，“别担心，我最不害怕的就是偷袭，连他们的首领亲自出手都伤不了我，他们难道还会因为我倾巢而出不成？。”
“无胄盟只是一个刺客组织，又不是什么恐怖组织。”
听了李昂的这番话，玛恩纳也觉得他说的没错，便不再出言劝阻，而是说道，“还有一件事，既然玄铁大位已经出手，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波尔制药的事务你恐怕要自己处理了。”
砾也同样说道，“我也一样哦，我要去向大骑士长汇报这件事，可能也会消失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如果想要联络监证会的话，就请先生直接通过五月树家族咯。”
听着两人的回答，李昂不禁皱了皱眉。
仅仅是玄铁大位的出现，就让他们这样如临大敌？那个人有那么可怕么？
不过，李昂也没有阻止他们的理由，就是每人处理波尔制药的事务让李昂有些头疼，那再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产业，不能随便放着不管。，
随着砾和玛恩纳的相继离开，李昂的心情稍微有些微妙。
“嘛……还是先回去一趟好了，波尔制药等下次再说吧。”

第十二章 青金,白金
在玄铁大位从李昂的攻击中狼狈逃窜时，大骑士领某处的私人别墅中。
尽管外界仍然处于严冬，但别墅内部却仿佛春天一般温暖，一名蓝色头发的库兰塔青年正躺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享受着冬日里温暖的阳光。
在大骑士领中只要有钱，就能享受到世界上所有的待遇，这名叫做罗伊的青年，或者中年，显然属于有钱人的行列。
“真是悠闲啊……”罗伊吸了一口果汁，十分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骑士锦标赛已经结束了两月有余，大骑士领民众积攒的活力也早已被消耗一空，那些不懂事的刺头也变少了许多，罗伊也十分难得地迎来了一个假期。
青金，这是罗伊在无胄盟之中的身份，是仅此于那三位玄铁大位的存在。
这么说虽然好听，但实际上青金也不过是一个稍微高级一点的打工仔而已，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换了一茬又一茬，很少有人能在这个位置上待满十年。
无胄盟可不是什么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组织，一旦加入了无胄盟，唯一退出这里的方法就只有死亡。
但是罗伊和那群蠢货不同，他唯一的优点就是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怂什么时候该硬，他不仅在青金大位的位置上待了十多年，还过得非常滋润，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身家已经比一些小老板还要高了。
无胄盟的工作虽然危险、见不得光，但唯一的好处就是工资够高，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加入他们了。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罗伊瞄了一眼手上的杂志，便将其放在了自己脸上，挡住了上方稍稍有些刺眼的阳光。
简单的任务随便派一两名刺客就可以处理，稍微有点难度的，可以交给那位可爱的小白金解决，至于再难一些的……青金大位不是一共有两位嘛。
今天的罗伊依旧绝赞摸鱼中。
最近一段时间监证会和商业联合会都十分罕见地没有什么大动作，双方好像都忙着推行一个叫《感染者收治法案》的东西，这多少让罗伊感到有些不爽。
在罗伊看来，那些感染者垃圾就应该直接清理掉才对，他因为那些垃圾不知道加过多少次班，因此罗伊对感染者没有半点好感可言，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青金，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任何发言权。
他休息的时间也没剩下多久了，等那个法案颁布，肯定有很多不听话的人需要他处理。
正当罗伊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的时候，他放在一旁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能通过这个号码联系到他的一共只有五个人，他头上的三位老板，和他同样地位的另一位青金，还有就是最后被他指挥得到处跑来跑去的新任白金大位。
坦白来讲，罗伊一点也不希望接到那三位老板的电话，他们一般情况下不会联系罗伊，但只要他们打来了电话，就肯定有非常棘手的事情。
距离上一次联络……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但是当罗伊看到来电界面那一片空白的时候，罗伊还是不禁苦笑了起来，麻烦这不就来了？
就算罗伊心中有再多的不情愿，他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老板，请问这次是有什么新的安排么？”
就和之前的联络一样，罗伊非常普通地说道。
可是这一次的情况稍微有些不一样，他居然从电话中捕捉到了一丝略显粗重的呼吸。
“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声音的确是老板的声音，而且还是那位最神秘的大老板，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却显得有些沙哑。
难道是受伤了？
这样的想法在罗伊的脑海中一闪而逝，不过他非常理智地将这个疑问埋在了心底，十分简短地问道，“什么任务？”
在这个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罗伊知道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不该问。
“帮我调查一个人，波尔制药现任的那位董事长。”
“波尔制药……您是说之前的那位‘飓风骑士’？”罗伊很快就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对应的存在。
飓风骑士在卡西米尔的骑士界可以说是一个传奇，一名名不见经传的骑士如同彗星一般崛起，当他成为锦标赛冠军最有力的竞争者时，他却莫名其妙地弃权了。
当他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时，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波尔制药新任的董事长。
这种事已经不能用咸鱼翻身来解释了，罗伊也有些费解他是如何做到的，光是和监证会达成协议……恐怕不足以解释。
“飓风骑士的话，无胄盟已经收集过相关的情报，老板您是要我继续深入调查？”
电话那边的声音隐含着深深的愤怒，“那些情报有问题，玫瑰报业联合的董事长委托我刺杀他，但是我失手了。”
不仅是失手了，可能还受了一些伤。
罗伊很快就意识到了玄铁没有直接说明的这部分真相，他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说道，“老板，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老板居然会失手？而且还受了伤？那个飓风骑士难道是怪物么？
“我没有开玩笑，”玄铁大位冷冷地说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看到他的准确情报。”
听着电话挂断之后响起的忙音，冷汗涔涔地从罗伊头上往外冒。
连老板都会失手的目标，他去调查也是自寻死路，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去调查，很有可能会被目标干掉，不去调查，肯定会被老板干掉，这个任务……他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难道他十几年的青金生涯就这样到此为止了么？
罗伊一只手握着手机，在原地僵了半天没有任何动作。
许久之后，他的身体忽然一软，瘫倒在了躺椅之上。
至少……至少不能直接这么去送死，要先找个人过去探探路。
罗伊拨打了通讯录中的某个号码，等电话接通之后，用他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老板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我交给你。”
“我看好你哟，小天马。”

第十三章 欣特莱雅 上
大骑士领是卡西米尔的首都，称得上这个国家最安全的地方，普通人如果生活在这座城市，足以确保一辈子安全无忧。
可即便如此，这座城市中依旧存在许多阳光无法照到的角落。
那是一条位于酒吧旁边的小巷，小巷中堆满了喝光的啤酒瓶，青苔石板的缝隙中塞满了黑褐色的不明物质，肮脏的污水在地板上肆意的流淌着，整条小巷中充斥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气味。
除了一些拥有特殊嗜好的人，恐怕没有人会多看这种小巷一眼。
可是现在，这条阴暗的小巷中却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白金色的长发随着风微微飘散，那张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可就算如此，那副冷冰冰的也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像她这样的人如果出现在大街上，肯定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骑探找上门，劝说她加入某个骑士团。
她应该出现在星光闪耀的舞台上，而不是这种污水横流的阴暗小巷。
“啪嗒”一声轻响，黑色高筒靴落在地上，溅起了点点污水，欣特莱雅毫不在意地走进了这条肮脏的小巷。
就算再怎么喜欢干净的人，在满是血污的擂台上打几个滚后，也能治好身上的洁癖，更何况欣特莱雅早已身经百战，比这更恶心的地方她也不是没去过。
小巷深处，倒着一具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尸体。
一支没有铭牌、没有出厂编号，完全查不到来源的三棱箭，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贯穿了这个人的后脑，带走了这条年轻的生命。
欣特莱雅走到了尸体旁边，随手拔出了尸体上的箭矢，然后又将其插进了尸体的心脏。
熟练地做完这一切后，欣特莱雅从口袋中取出了无胄盟特制的手机，说道，“任务完成，目标确认已死亡。”
“干得不错，白金大位，任务报酬和以前一样，会按时打到你的账上。”
手机那边报出了一个让大部分人都会眼红的数字，但是欣特莱雅却没有感到半点喜意，她的心中充满了深深的疲惫。
欣特莱雅有些出神地望着地上的尸体。
她是无胄盟的白金大位，地位仅次于青金玄铁，只有一些棘手的任务才会让她亲自出手。
这次任务的目标是一名很少见的独立骑士，对方的实力非常不错，差一点就拿到了特锦赛正赛的入场券，这对于背后没有任何势力的独立骑士而言，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欣特莱雅足足盯了他一天的时候，才趁着对方喝醉了，跑到小巷中呕吐的时候，从背后一箭结果了对方的生命。
坦白来说，这个任务并不困难，只是需要一点耐心而已。
无论多厉害的骑士，在失去了警惕心的情况下，解决他也只需要一箭而已。
让欣特莱雅心情有些复杂的是，商业联合会要对付这名骑士的原因——他赢下了一场不该赢的比赛。
一部分骑士竞技的比赛，其实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最后的结果，这名独立骑士被要求在一场关键比赛中故意输掉，以确保联合会某家企业名下的骑士晋级特锦赛。
但是这名独立骑士并没有同意，如果输了这场比赛，他也同样会失去进入特锦赛的资格，于是最后他非常漂亮地赢下了那场比赛，令一部分联合会高层的颜面扫地。
就因为这件事，他上了联合会的必杀名单，最后这个任务毫不意外地落到了欣特莱雅的手中。
“为了这种事丢掉性命……值得么……”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欣特莱雅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这条小巷。
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她也曾经有过一段类似的经历，不过欣特莱雅不像这个目标那么有勇气，她最后还是屈服于联合会的力量，在赛场上被对手狠狠地羞辱了一番，最后狼狈地输掉了比赛。
当初那个天真的少女已经死在了赛场上，她的手上早就已经沾满了无辜者的血腥，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无胄盟的白金大位。
甘心么？当然不甘心。
从【独立骑士欣特莱雅】变为【白金大位欣特莱雅】，不过是从一个笼子中跳到了另一个稍大一些的笼子中而已，她依旧是商业联合会那些人手中的玩物。
当她看到自己的师傅——前任白金大位因为任务失败，被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联合会发言人训斥了几小时，连一句话都不敢还口时，欣特莱雅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无法从这个笼子里逃出来了。
说起来有些可笑，成为一名肮脏的无胄盟刺客，反倒是保护了她。
不然以欣特莱雅那颇有几分姿色的身体，现在应该躺在联合会某位董事的床上，他们也许会玩弄那些无权无势的少女，但绝对不会将主意打到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女人身上。
谁知道在床上的时候，这个女人会不会满脸笑容地捅他一刀呢？
想到这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欣特莱雅就觉得有些恶心，而且就算是无胄盟的刺客，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万一有哪位董事不介意这种小细节呢？和足以保全自身的那位青金相比，她的实力还是有些气欠缺。
“好烦……好累……”
拖着疲惫的身体，欣特莱雅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最近一段时间的加班把她累得半死，睡眠严重不足，就连她的发质都好像有些变差了，欣特莱雅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过就算睡觉她也睡不安稳，商业联合会随时都会打电话给她，交给她新的任务。
再这么加班下去，欣特莱雅觉得自己迟早会过劳死。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欣特莱雅的表情顿时就垮了下来，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商业联合会的这群混蛋，难道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她么？
但就算如此，欣特莱雅也没有拒接电话的权利。
“喂，这里是白金。”
接通电话后，欣特莱雅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然而，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并不是发言人，而是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
“小天马，听起来你的心情很糟糕啊。”

第十四章 欣特莱雅 下
“罗伊阁下。”
欣特莱雅一下子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无胄盟的两位青金之一，罗伊。
自己能坐上白金这个位置，很大一部分都是拜这个人所赐，他只是点了点头，欣特莱雅就越过了数位比她实力更强、经验更丰富的无胄盟刺客，成为了白金大位。
在那三位传说中的玄铁不出现的情况下，无胄盟基上就是由罗伊来做主的。
“最近加班的次数太多，我感觉自己快要猝死了。”欣特莱雅淡淡地说道，“我想要请假，罗伊阁下。”
不管对方打电话过来是干什么，先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再说。
根据欣特莱雅以前的经验，罗伊说不定只是单纯地感到无聊，所以打电话过来捉弄她而已。
“又是请假啊……这是你这个月第十一次要求请假了吧？”罗伊有些头痛地说道。
虽然请了十一次假，但不是一次都没有批准么？欣特莱雅翻了翻白眼，心中更是肯定，罗伊这次又是准备捉弄她了。
假期不批就不批吧，大不了下个任务的时间拖久一点，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了。
正当欣特莱雅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却听罗伊说道，“这样啊……这段时间你也却是比较辛苦，就给你放个假好了。”
什么？居然同意了？
欣特莱雅听了顿时一愣，随后瞬间警惕了起来。
罗伊这次这么好说话，等着她的肯定没什么好事，这只是她提出的要求而已，罗伊为什么给她打电话还没说呢。
于是欣特莱雅直接说道，“罗伊阁下，请问你这次有什么事找我？”
“别那么紧张嘛小天马，这可是一件非常轻松的工作，就当是给你放个长假好了。”罗伊笑嘻嘻地说道，“是老板有任务要交给你。”
“老板……有任务要交给我？”欣特莱雅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后便反应了过来，问道，“是玄铁大位？”
能被罗伊称作老板的人，就只有那三位神秘的玄铁大位。
但是自从欣特莱雅加入无胄盟，她从来没有见过那玄铁大位中的任意一位，也没有听说过他们杀死了哪个目标，欣特莱雅都有些怀疑，玄铁大位是不是罗伊编造出来的，事实上根本不存在这三个人。
以罗伊那种恶劣的性格，还真有那种可能。
但是现在……罗伊居然搬出了玄铁大位的名号？有这个必要么？其实无论是谁交给她的任务，她都会去执行就是了。
“不要多想哦小天马，玄铁大位是真实存在的。”
也许是猜出了欣特莱雅的想法，罗伊轻飘飘地说道，“总之，这是老板交给你的任务，任务内容很轻松，就当是给你放个假好了。”
“任务具体是什么？”打消了心中疑虑，欣特莱雅问道。
“很简单，”罗伊啪地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去调查波尔制药的董事长。”
“就只是这样？”
“就这么简单，我看好你哟小天马。”
闻言，欣特莱雅不由得皱了皱眉。
在无胄盟的安排下，她甚至亲手杀死过辉煌盾工业的前任董事长。
进入联合会总部大楼，拿上放在前台的临时ID卡，进入那位董事的休息室，所有保安都被调离，一路上的监控也正在维修，欣特莱雅要做的就是将武器刺入他的心脏。
这次同样是针对一位董事，而且还是非常简单的调查，但是欣特莱雅敏锐地察觉到，这次的任务有些不太一样。
“……任务期限是多长时间？”
“没有期限……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让老板等太久可不好，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好了，这应该足够了吧？”
“足够了。”
欣特莱雅的心情有些沉重。
一个月的时间何止是足够了，简直是充沛的有些过头，欣特莱雅可不相信罗伊会这么好心，这个任务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她有小心地问道，“这个任务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地方么？需不需我潜入波尔制药内部调查？”
“你愿意这么做真是太好了，真是长大了啊小天马。”
罗伊十分欣慰地说道，语气让欣特莱雅觉得有些恶心，不过她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这次的任务很重要，所以我会暂时切断你和无胄盟的联络，这个任务只能靠你自己完成，听明白了么？”
“以你的样子……嗯，想要混进去的话，应该不难吧？”
听罗伊这么一说，欣特莱雅的新渐渐冷了下来，断开和无胄盟的联系？这也就意味着她失去了指挥无胄盟刺客的权利，也无法通过无胄盟的内部渠道获得帮助，这怎么看都像是让她去送死的样子。
自己……该不会成为弃子吧？
“不可以拒绝哦，小天马，你师父的结局……你应该还记得吧？”
罗伊的这句话打破了欣特莱雅最后的幻想。
她的师傅，无胄盟的前任白金大位，就是因为想要逃离无胄盟，最后被罗伊亲手杀死的。
无胄盟不存在辞职一说，想要脱离这个组织的唯一方法就是死亡，欣特莱雅现在根本无路可退。
要么按照罗伊的说法去执行这个奇怪的任务，要么就等着死在青金大位的箭下。
“我明白了。”欣特莱雅平静地说道。
心情平静到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自从加入无胄盟之后，欣特莱雅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会是如此之快。
一些本不该有的想法逐渐在欣特莱雅的心中酝酿。
稍微……有些后悔了。

“希望你能活下来吧，小天马。”
挂断电话之后，罗伊自言自语地说道。
至于欣特莱雅的反应……罗伊一点也不在乎，没有能脱离无胄盟的掌控，欣特莱雅是这样，罗伊也是这样。
如果欣特莱雅背叛的话，自然会有人动手处理掉她，罗伊只是需要一个来帮他趟雷而已，至于是谁根本无所谓，在他看来欣特莱雅更适合这个任务而已。
“我这边也该动起来了。”
虽然将主要工作交给了欣特莱雅，但罗伊也不会什么事都不做。
在给欣特莱雅安排任务的时候，他也从无胄盟的数据库中调出了李昂的信息，开始逐一进行核对。
当看到现居所那一栏的时候，罗伊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眼中好像闪过了一道精光。
“玛恩纳……哼。”

第十五章 寄了,但没完全寄
在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下，无胄盟已经整体行动了起来，而李昂对此还一无所知，不过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虽然无胄盟的势力遍布整个卡西米尔，一些骑士甚至只要听到无胄盟这三个字就会被吓破胆，但他们终究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家伙，明明成立的时间比商业联合会还要早很多，最后还是沦为了商业联合会手中的工具。
在确认了玄铁大位的实力之后，李昂就确定他们无法成为自己的威胁，至少不会是最主要的威胁。
既然玛嘉烈有赎回这座庄园的打算，也就省得李昂重新为这座庄园改名字了，临光一家人依旧住在这里，
无胄盟终究只是商业联合会手中一件还算好用的工具，就算没了无胄盟，商业联合会肯定也会弄出来‘有胄盟’或者其他什么组织。
玛恩纳和砾已经离开，各自去找他们的上司汇报刚才发生的事情，李昂也叫来了波尔制药为他配备的司机，将他送回了临光庄园。
才刚一走进庄园，李昂就迎面撞上了雷恩。
萨卡兹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很不错，经过这两个多月时间的休息，雷恩看上去已经完全摆脱了灵魂离体带来的后遗症，甚至还因祸得福，得到了一部分其他灵魂的战斗经验，实力有所精进。
如果再努力一下的话，雷恩说不定能得到上级骑士的称号，不过有了前一次的教训，他这次应该不会那么拼命了。
看到李昂，雷恩眼前顿时一亮，大跨步地向着李昂走了过来，给了他一个几乎用上全身力气的拥抱，“好小子，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联合会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阿黛尔先李昂一步回来，所以庄园内的人也基本都知道李昂遇到了什么。
李昂摇了摇头，答道，“没什么，只要摸清楚了那些人的思路，他们其实还是很好对付的。”
“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商人罢了。”
雷恩听得一愣，随后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有些唏嘘地拍了拍李昂的肩膀，，“你这么说倒也是，大哥我脑子不太好使，也就不劝你什么了，你自己小心就好。”
他都已经在卡西米尔混了这么长是时间，对社会的了解还不如李昂这个才来没多久的人，这实在是让雷恩的心情有些复杂。
李昂说的没错，组成联合会的是一群商人。
既然他们是商人，他们就不会做出损害自身利益的事情，而李昂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好事，他们会不留余力地帮助李昂达成这一目的，所以凯恩在声讨李昂的时候，才会没有一位董事站出来帮助凯恩。
这一次，是凯恩站在了商业联合会的对立面上。
虽然他通过先斩后奏的方式让无胄盟来刺杀李昂，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被剥夺指挥无胄盟的权限。
比起让监证会的人插手联合会内务，他们更在乎的是自身的利益。
“放心，我会注意的。”
“那你快点进去吧，我还要出去买点菜呢。”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雷恩脸上始终洋溢着一丝幸福的笑容。
李昂多少是有些羡慕雷恩的，如果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他也能过上像雷恩一样的生活，李昂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可以预见的是，距离那一天的到来还很早很早。
……
暂时告别了雷恩，李昂并没有急着去找阿黛尔。
他能感知到阿黛尔正陪在莎拉身边，两人已经几个月时间没有见面了，她们肯定有很多事情想要聊，李昂也就不过去打扰她们了。
李昂现在要去找闪灵，谈一谈他之前想到的那件事情。
因为丽兹的身体非常虚弱，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所以她和闪灵就住在这座庄园最僻静的一座阁楼之中，想要到那里去，差不多要穿过整座庄园。
在路过庭院的时候，李昂发现了玛嘉烈，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把长枪，正在庭院中练习枪术，李昂也没有打扰她，悄悄地从一旁绕了过去。
玛嘉烈准备在近期以独立骑士的身份恢复活动，所以正在抓紧时间做恢复性训练，离开卡西米尔的时间太长，玛嘉烈早就已经忘记了骑士竞技的游戏规则。
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玛恩纳还是和监证会达成了交易，解决了玛嘉烈被通缉的问题，不过李昂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最简单的一个问题，玛嘉烈真的是一名感染者吗？李昂可没有从她身上感知到一些属于感染者的特征。
或许对于玛嘉烈本人来说，无论自己是不是感染者，都不会动摇她的信念，但卡西米尔的民众可不这么想。
就算李昂这种不擅长阴谋诡计的人，也能一瞬间想出好几种利用这种信息差的方法，对于真正的阴谋家来说，玛嘉烈的身份上大有文章可做。
还好，现在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她回来的消息，玛恩纳还有充足的时间解决他们临光家族遇到的问题。
穿过整座庄园，李昂来到了闪灵与丽兹居住的阁楼。
李昂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闪灵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请进。”
“打扰了。”
闪灵和丽兹两人就坐在桌子旁边，安静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李昂。
刚一见面，闪灵就这样和李昂打起了招呼，“瑙曼小姐之前已经来找过我了，看样子……你们在萨米的旅程还算顺利。”
“顺利……勉强还算顺利吧。”李昂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从结果上来看，他们去萨米的目的确实都达成了，但是这其中的过程……用一波三折都无法完全形容，如果可以的话，李昂还是希望事情的发展能更平淡一些。
“总之，阿黛尔父母的事情暂时不适合告诉其他人，他们就先拜托你们了。”
“我已经答应瑙曼小姐了。”
闪灵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听李昂说道。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谈谈，闪灵小姐。”

第十六章 与使徒的交易
“我想要雇佣你们。”
李昂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他这次找闪灵的目的。
闪灵那张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她有些意味地说道，“雇佣……我们？”
“嗯，你们应该多少有听到一些风声，大骑士领近期准备试行一个叫做《感染者收治法案》的东西，”李昂在闪灵对面坐下来说道，“这项法案是由我主导提出的，后续的相关工作也是由我来负责。”
“但实不相瞒，我现在很缺人手，非常非常缺。”
亚当斯一下子将波尔制药的班底杀了个干净，现在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
虽然只要李昂愿意掏钱，他肯定能从大骑士领雇佣到足够的人手，但这些人是否值得信赖就有待商榷了。
李昂虽然不介意让出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利益，但是他也不想自己手下都是一群别有用心的二五仔，否则李昂的这番努力岂不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你想雇佣我做什么？”闪灵皱了皱眉，表现得有些抗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过因为提出这件事的人是李昂，所以闪灵才没有一口回绝，准备先听一听再做决定。
“不是雇佣你一个，而是雇佣你和丽兹两人。”
李昂纠正道，他没有给闪灵开口的机会，便接着说道，“先不要急着拒绝，我知道你想说丽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但是请你们先听听我的条件。”
“……好吧，你说。”
出于对李昂的信任，以及心中的那一点愧疚，闪灵还是给了李昂这个机会。
这时，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丽兹也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刚才李昂确实是提到了她的名字。
“卡西米尔……不，至少是大骑士领，很快就会对所有感染者提供医疗服务，所以我准备雇佣你们来负责此事，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而作为报酬，除了你们应得的工资之外……我还会负责丽兹小姐后续的治疗，”
闪灵一时有些意动，差点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她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请便，”李昂耸耸肩，“在为感染者提供的零号地块投入使用前，你有充足的时间来考虑我的提案。”
“我觉得，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闪灵陷入了沉默。
她不得不承认李昂的提案非常有诱惑力，别的不说，光是免费为丽兹提供治疗一项，就让闪灵根本无法拒绝。
因为闪灵也遇到了和当初李昂一样的困难——她没钱。
在泰拉大陆上到处流浪的时候，她们根本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基本都是通过为当地的村民提供医疗，来获得免费的住宿和食物，实在不行还有上门来送温暖的劫匪。
但如果想要治疗丽兹一身的疾病，那钱就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世界上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而闪灵并没有什么可以付出的东西，唯一有点价值的，就只有她的一身医术……或者说实力。
“为什么？”
沉默了很长时间，闪灵才开口问道，“雇佣两个萨卡兹人，对你来说可没有任何好处。”
闪灵非常清楚萨卡兹一族的名声有多么恶劣，骑士竞技这种打打杀杀的比赛也就算了，很符合世人对萨卡兹的印象，但医生这种职业……除了引起其他人的厌恶之外，闪灵想不出还有其他任何作用。
以前在游医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相信她们是医生，还需要不怎么精通医术的玛嘉烈出面，她们两人则扮作护卫，在一旁暗中进行治疗。
闪灵想想也有些无奈。
“名声那种小事根本无所谓，”李昂摆了摆手，“那些感染者愿意来接受治疗最好，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只要你们帮助的人多了，人们的想法总是会改变的。”
说到底，李昂仅仅是想改变‘感染者’在卡西米尔的待遇，帮他们治疗矿石病只是顺带的事情。
如果整个大骑士领的感染者全都一拥而入，就算李昂在零号地块雇佣再多的人手也无济于事。
“还有，只要你们能留在这里，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闪灵……”
这时，丽兹也轻轻地拉了拉闪灵的衣袖，像是在催促她同意一样。
丽兹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李昂是邀请她去帮助那些感染者，这个理由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丽兹……”
看着丽兹，闪灵的心情有些复杂。
毫无疑问，丽兹成了压倒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就连当事人都已经同意了，她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你？
“好吧，”闪灵叹了一口气，“不过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丽兹她还是算了吧。”
丽兹显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忽然脸色一白，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
“这就是我不同意的原因。”
闪灵的脸色一黯，随后轻轻拍打着丽兹的后背，手中绽放出了属于源石技艺的光辉，“如你所见，虽然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理，但丽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好转多少，我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是因为之前的伤？”
李昂离开的时候，丽兹的身体状况还没有那么糟糕，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反而有所恶化，李昂还以为是当时源石技艺被强行破除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闪灵摇了摇头，告诉了李昂真正的原因。
“是因为矿石病。”
“丽兹的法术可以抑制其他人的矿石病，但是对自己没有任何作用。”
医者无法自医，这也是丽兹源石技艺的局限性，否则的话，丽兹使用源石技艺岂不是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这也是让闪灵无可奈何的现实。
“如果说，我有办法抑制住丽兹小姐的矿石病呢？”

PS.最近状况有点糟糕，码字浑浑噩噩的，属于寄了但没完全寄，难受。

第十七章 水
“感谢你的好意，”
闪灵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丽兹的矿石病比较严重，一般的治疗方法对她可能没有效果。”
在闪灵的治疗下，丽兹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不过闪灵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丽兹想要渡过这个难关，就只能停止使用源石技艺，然后靠时间慢慢恢复。
泰拉世界虽然没有根治矿石病的方法，但延缓矿石病发作的手段可以一点都不缺少，闪灵陪着丽兹走过很多地方，对这些方法都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那些方法对丽兹的病情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以丽兹现在虚弱的身体状况，还不一定能撑过那些粗暴的治疗手段。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来试一试吧。”李昂说道，“我的治疗方法可能和你想象的有所不同，这是我掌握的……一种特殊能力。”
闪灵听了顿时感到有些诧异。
卡西米尔准备大规模收治感染者，所以李昂手中肯定掌握了治疗感染者的方法，但李昂却说，这是他掌握的一种特殊能力，这就让闪灵感到有些意外了。
这个时候，丽兹差不多已经从矿石病发作带来的痛苦中恢复了过来，她蜷缩在闪灵的怀中，小声地说道，“让他试一试吧。”
“这……”
闪灵有些犹豫，不过当她看到丽兹那清澈的目光时，不禁又心软了下来。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闪灵叹息道。
既然丽兹都已经选择了相信对方，那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万一李昂的治疗手段对丽兹真的有效果呢？闪灵为丽兹的病情已经苦恼了很长时间了，而且有她在一旁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闪灵便站起来走到了一旁，让出了丽兹身边的位置。
于是李昂在丽兹身边坐下，伸出手拉住了丽兹的手腕。
“接下来，我会切开你的桡动脉，可能会有点痛，不过请时稍微忍耐一下。”
说起来李昂的治疗手段也没什么特殊的，只不过是将他在麦哲伦身上做的事情反着来一遍而已。
感谢麦哲伦小姐的作……牺牲，让李昂收集到了十分完整资料，确定了这种治疗方法没有太大的危险，丽兹本来就已经是感染者了，这样最大的弊端对她而言就等于不存在。
“没关系的，我可以忍住。”丽兹点了点头。
“那我就开始了。”
说着，李昂的手指在丽兹的手腕上轻轻一划，一道锋利的气刃便割开了丽兹的手腕。
富含源石的血液顿时从伤口处涌了出来，血液还未来得及从丽兹的胳膊上流下，就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形成了一个血球，漂浮在半空中。
看到这一幕，闪灵挑了挑眉。
在这个过程中，她没有感到任何源石技艺发动的迹象，这不禁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丝希望。
血液从丽兹的身体内流出，流入漂浮在空中的那个血球之中，随后在李昂的牵引下，重新流经丽兹的身体。
可能是因为回收了一项权能的缘故，李昂对源石微粒的控制能力又有了不少的提升，即使不借助透析装置，他也能做到和之前一样的事情，只不过要稍稍集中一下注意力。
渐渐地，血球的颜色变得有些浑浊了起来，那是从丽兹身体里析出来的源石微粒。
闪灵说的没错，她的身体状况确实有些糟糕，根据李昂的推算，丽兹的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已经达到了15%，血液源石结晶密度也突破了0.5u/L，这是一个相当糟糕的数据。
如果换成其他种族，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可以商量后事了，但萨卡兹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丽兹坚持了下来，只要远离源石制品，并且不使用源石技艺的话，血液源石结晶密度最终会慢慢降下来，不过这个时间可能会相当漫长。
现在李昂可以将这个过程压缩到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并且消除绝大部分的后遗症。
无论多么健康的人，血液中都必定含有微量的源石结晶，如果李昂将丽兹血液中的源石结晶完全净化，那就等于剥夺了丽兹使用源石技艺的能力，没有人会希望看这种情况出现。
所以将丽兹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降低到0.1u/L左右，让她的身体恢复正常就足够了。
至于丽兹身体里那些已经被源石同化的器官……这种转化几乎是不可逆的，现在的李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的办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抹除掉源石化器官增生的部分，避免坚硬的源石对体内其他器官造成伤害。
而以泰拉现有的手术技术，很难做到像李昂这种程度，源石这种物质可是十分坚硬的，稍微处理一下完全可以当做武器使用，所以通过手术摘除源石结晶，稍有不慎就会伤害到其他器官，还有可能造成二次感染，这都是非常棘手的问题。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确认源石结晶位置、手术视野等等一堆问题要面对，不过这些困难对李昂而言约等于不存在。
通过感知李昂可以锁定丽兹身体内任何一个部位的源石结晶，他也不用像普通医生那样，用物理手段强行摘除那些源石结晶。
在李昂集中精神，一点一点粉碎丽兹体内的源石结晶时，丽兹忽然轻声对李昂说道，“你……和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哦？你说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李昂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那个……那个……”
丽兹本来就不是那种擅长和他人交流的类型，被李昂这么一问，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李昂也没有将丽兹的这句话放在心上，继续为丽兹处理着矿石病，从她体内清理出的源石结晶已经聚成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球，还在继续不断地变大。
丽兹默默地思考了很长时间，才终于从她那有限的词库中找到了几个合适的词语。
于是丽兹便开口说道，“水。”
“我好像看到了很多的水。”

第十八章 治疗
“嗯？”
闻言，李昂顿时一愣，就连手上析出源石结晶的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手腕上的刺痛引得丽兹皱了皱眉，发出了一声稍稍有些吃痛的轻哼。
“啊抱歉抱歉，刚才有点走神了。”
李昂这才反应了过来，一边连连道歉，一边继续析取血液中的源石结晶。
等丽兹的面色渐渐缓和下来之后，李昂便问道，“你刚才说……你看到了很多水？”
“嗯……我看到了一个有很多水的地方，李昂你就漂在水中，周围好像还有很多东西，不过那里太黑了，我看不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
尽管丽兹的描述有些抽象，不过花了一点时间，李昂最后还是弄清楚了丽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丽兹是想说，和李昂离开的时候相比，身上的散发的气息发生了改变。
在李昂触碰到她的时候，丽兹好像看到了一副画面，画面内容就是她刚才描述的那样，如果李昂没有猜错的话，丽兹指的可能是‘大海’，因为泰拉世界根本不存在‘大海’这个词语，所以丽兹才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
这有点像是李昂以前听说过的‘灵视’一部分有天赋的人，可能会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画面，可问题是……丽兹为什么会看到这幅画面？
如果说李昂和离开前相比有什么变化的话，大概就是在和黑色灾难战斗的过程中接触了大量的水，激活了身体中自带的天赋，这也能和丽兹的描述对上号。
但这幅画面究竟有什么含义，是预言还是某种象征？李昂就有些搞不明白了，除非哪天他亲自去海洋里看看情况，说不定才能理解丽兹这番话的寒意。
询问了一下闪灵，闪灵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丽兹也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丽兹的感知非常敏锐，有点像是李昂的弱化版，不过她只能感知到一个人大致的情绪，像这样直接看到具体的画面也是第一次，丽兹本人也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李昂只能疑惑藏在心中，继续治疗丽兹的矿石病。
一共用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李昂终于将丽兹体内的源石结晶全部清理了一遍，一旁的闪灵随手一挥，就治好了丽兹手上的伤口。
“好了，丽兹小姐的身体应该没问题了。”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李昂将那块源石结晶递给了丽兹。
丽兹用手指戳了戳那块源石结晶，露出了有些好奇的表情，“这是什么？”
“这就是从你身体里弄出来的源石结晶，因为是你身体里‘长’出来的，所以对你本人没有任何危害，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这块源石结晶做成一把法杖或者武器，效果应该比一般的法杖要好的多。”李昂解释道。
因为制作工艺、以及使用源石结晶的不同，法杖也有“同步率”或者“适应程度”一说，同样的法杖放在不同人的手上，也会发挥出完全不同的威力。
而从自己身体中弄出来的源石结晶，无论用什么方式加工，同步率必然都是百分之一百甚至更高，这也是为什么感染者的法术威力通常比一般人强大的原因。
“知道了，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丽兹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源石结晶收了起来。
不过因为权能的缘故，李昂无论使用什么源石制品，他的同步率都是百分之二百，所以这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只能当成治疗的副产品。
“丽兹，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这时，闪灵有些严肃地说道，丽兹也乖乖地伸出了手。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闪灵也发现丽兹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矿石病对她的影响几乎完全消失了，丽兹的身体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刚刚染上矿石病的那个时候。
“真的治好了……”闪灵的语气有些复杂。
闪灵也研究了很长时间的矿石病，也只能做到保证自己不被感染，或者临时抑制矿石病的发作而已，虽然大致明白这种治疗方式的原理，但闪灵完全想不通李昂是如何做到的。
“没什么意义，严格来说这并不算是治愈，只是让病情回到了初期而已，”李昂摇了摇头，“病情还是会随时间继续加重，虽然还能进行同样的治疗，但我也不知道多次治疗会有什么后遗症。”
“那也足够厉害了。”闪灵叹息着说道，“对感染者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活下去，后遗症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
按照闪灵的预算，以丽兹之前矿石病的严重程度，她最多还能活十年，但是经过李昂的这番治疗，她的寿命至少延长了二十年，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活到萨卡兹的寿命极限，这是绝大部分感染者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么关于我之前的提案……”
“你已经实现了之前的承诺，无论怎么说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过两天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后，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另一边，阿黛尔在见到莎拉之后，她也告诉了莎拉这一段时间的经历。
只不过阿黛尔为了不让莎拉担心，隐瞒了她父母那一部分的事情。
“对了，这好像是李昂他的手杖吧？”
说着，莎拉从椅子下面拿出了一根阿黛尔十分眼熟的东西，正是前不久李昂还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杖。
因为一直搞不懂这根手杖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再加上从波尔制药那里得到了更加合适的武器，这根除了坚固之外并没有其他优点的手杖就渐渐被李昂忘到了一边，没想到现在被莎拉找到了。
“啊，是他的没错。”
“真是的，重要的东西可不能随便乱丢啊。”
莎拉抱怨了一句，然后将手杖递给了阿黛尔，“我差点把这个当成垃圾给丢掉了，你去还给他吧，下次可不要这么马虎了。”
“嗯。”
阿黛尔点了点头，伸出手便想接过那根手杖。
可是当阿黛尔刚触碰到那根手杖时，她的指尖便传来了一阵微微的刺痛，就像是触电一样，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便传遍了她的全身。
阿黛尔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来，手杖啪嗒一声便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么？”莎拉被阿黛尔的反应吓了一跳。
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手杖从地上捡起了，这一次手上的触感非常正常，并没有刚才那种触电一般的感觉，就好像刚才的是阿黛尔的错觉一样。
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还有另一只手中的手杖，阿黛尔有些困惑地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有点累了吧。”
有些奇怪……刚才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PS.状态稍微好了点。

第十九章 我来帮你吧
“也是啊，你刚从萨米回来，一路上肯定也很累了，还是赶快去休息吧。”莎拉关切地说道。
“好吧，莎拉姐你也早点休息，我就先离开了。”
阿黛尔也没有拒绝，和莎拉道了一声别之后，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只不过对之前发生的事情，阿黛尔仍然抱有疑虑，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黛尔算是比较怕冷的人了，冬天她一般会在身上维持一个简单的源石技艺，来保持身体周围的温度，她不可能毫无征兆地就感到寒冷。
可是离开莎拉的房间后阿黛尔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她确实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那把手杖也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中，看不出来有任何特殊之处。
“……可能是真累了吧。”
思考了半天，阿黛尔想出来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她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太累了，身体在非常疲劳的状态下，出现什么样的错觉都不奇怪。
所以阿黛尔准备先去稍微休息一会儿，手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可以还给李昂，放在她这里又不会跑掉，而且李昂不久前才刚去了商业联合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阿黛尔这样想着，可当她转过走廊的拐角时，便有些意外地发现，李昂正靠在这条走廊尽头的石柱上，看起来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的样子。
“原来你已经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会议要很长时间才会结束呢。”
“其实会议上讨论的问题只有一个，而且没什么值得争议的地方，说完会议自然也就结束了。”
这又不像公司老板给员工开的会议，巴拉巴拉说半天废话将不到重点，联合会董事的时间可是相当宝贵的，想将他们凑起来开个会都不容易，自然不会毫无意义地在那拖时间。
李昂离开身后依靠的柱子，肩并肩和阿黛尔走在一起，“其实我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不过看你和莎拉姐聊得正起劲，我就没有去打扰你们。”
“对了，莎拉姐怎么样了？她现在还好吧？”李昂问道。
“莎拉姐的身体还好，有雷恩大哥陪着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没事就好，他们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希望最近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李昂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在这件事上李昂能做的也不多，最多也就能为他们提供卡西米尔最好的医疗环境，避免孩子在出生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阿黛尔是一样，有雷恩寸步不离地陪在莎拉身边，她就没有必要留在那里当电灯泡了.
“还有李昂，这是你的手杖吧？莎拉姐说是在屋子里找到的，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趁着这个机会，阿黛尔也正好可以将手杖还给李昂。
“啊？”接过手杖李昂明显一愣，“这个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其实李昂很想回去问问肯特那老头，这根破手杖除了敲人之外还有什么用，害得他浪费那么多时间，结果屁都没有研究出来。
可惜伊比利亚离这实在太远了，李昂还有很多更优先的事情要做，而且李昂觉得以肯特老头的狡诈程度，肯定早跑到哪个旮旯角里藏起来了，根本不可能给李昂回头找他的机会。
就算李昂返回那个村子，也有很高的概率扑空，还是别去浪费时间了。
将手杖拿在手上转了两圈，感受这手中沉甸甸的重量，李昂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谢了。”
虽然不是特别合适，不过还是先凑合着用吧。
亚当斯为他弄来的那把短剑已经报废得差不多了，不过那种精品武器短时间内也弄不到第二把，所以李昂也就暂时没有更换新武器的打算。
现在李昂又不用去打骑士竞技，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发生激烈的战斗，随便找个还算趁手的东西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小小的无胄盟难道还敢违抗商业联合会的命令？
他们真要敢这样做的话，不用等李昂出手，商业联合会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工具可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私底下的小动作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被主人拿去销毁的。
“李昂，如我想联系瓦尔克教授的话，应该怎样做？”
两人说着说着，就忽然谈到了这个话题，“父亲和母亲的事……我想要告诉他一声，我有点担心教授会乱来。”
“是啊……确实有必要通知瓦尔克教授，但要怎么通知他有点麻烦。”李昂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苦恼。
瓦尔克教授是莎拉的父亲，也是阿黛尔父母的老熟人了，他在两人逃离莱塔尼亚的过程中提供了很多帮助，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了阿黛尔父母的下落，于情于理都要通知瓦尔克教授一声才是。
那个老教授可是彻头彻尾的行动派，他无论做出什么李昂都不会感到奇怪。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目前在莱塔尼亚的身份还是通缉犯，贸然联系瓦尔克教授的话，可能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让我想想啊……”
李昂思考了片刻，随后说道，“这样吧，有什么想说的你先写下来，我到时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值得信任的信使，帮忙把信送过去。”
在没有国际长途电话的情况下，寄信就成了唯一可以跨国联系的方法，通过波尔制药的渠道，李昂应该可以找到合适的人选。
可是现在玛恩纳已经撂下了担子，波尔制药现在有不少工作等着他去处理。
工作……工作对于李昂来说，已经是一件有些遥远的事情了，一想到这件事，李昂就有些不想去那个地方。
阿黛尔也捕捉到了李昂脸上那有些微妙的表情，她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么？”
“……是有些困难。”
李昂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阿黛尔，“其实我没多少信心，不知道能不能做好那些工作。”
贸然接手这样一家大型企业，李昂其实心里是有些发虚的，万一他不小心玩脱了怎么办？玛恩纳还真敢放手让他去做……李昂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找一些帮手。
正当李昂这样想着的手，他就听阿黛尔说道，
“那……要不我来帮你吧？”

第二十章 小心A主管
“真的？”
阿黛尔愿意来帮忙，李昂自然十分开心，不过他也没有忘记，阿黛尔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可是阿黛尔，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伯父的笔记，放着不管真的没关系么？”
没记错的话，阿黛尔要研究她父亲留下的笔记，而且她好像还打算成为一名天灾信使，无论哪件事都很需要时间，和这些事情相比，波尔制药的事情反而没那么重要。
就算李昂不小心翻车了又能怎样？大不了就是跑路嘛，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卡西米尔还有人能拦住他们不成？
“在萨米找到的研究记录我都看过了，里面并没有我们需要的线索，”阿黛尔摇了摇头，“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最初的那本笔记，但萨卡兹祭文……”
笔记的破译工作陷入了僵局，他们能看懂的内容已经全翻译出来了，想要继续下去，就必须找到足够古老、还要懂得祭文的萨卡兹。
“那天灾信使呢？”
“比起这个，李昂你不是更需要我的帮助吗？”阿黛尔歪了歪脑袋，问道，“难道李昂不希望我来帮忙吗？”
“怎么会呢？你愿意来帮忙真是太好了。”
阿黛尔都已经这么说了，李昂难道还能拒绝吗？
“不过……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剩下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李昂和阿黛尔两人就来到了波尔制药总部所在的工业园。
因为三个月之前的那场事故，工业园所在的城区地块遭到了严重破坏，有三成以上的功能无法使用，而且大部分都是能量供应线路。
园区内的工厂有很多都无法继续运作，现在波尔制药的业务都是靠之前生产出的库存维持，对整个企业造成的损失难以用数字计算。
监证会出手拆分波尔制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甚至救了波尔制药一名，否则恐怕过不了多久波尔制药就会自行解体。
虽然整个移动地块受损严重，但幸运的是，这些损坏都是可以修复的，而且官方的天灾信使并没有发布天灾预警，否则就算可以修复，这个移动地块也肯定宁会被废弃。
现在只要更换一个核心动力炉，再将过载损坏的线路换掉，整个移动地块就算是修复完成了。
不过因为动力炉过载释放了大量源石污染，修复工作的进展十分缓慢，三个月时间过去，才修复完成了不到一半。
“有点惨啊……”
走在园区的路上，李昂不禁感叹道。
和之前的波尔制药相比，现在这里只能用荒凉二字来形容，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零星几个人散布在各个偏僻的角落，修复着之前事故中被破坏的地方。
不过阿黛尔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她左瞧瞧右看看，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好大啊……这里全都是李昂的公司么？”
“名义上是属于我的没错，但实际上……”李昂耸了耸肩，“恐怕大部分人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毕竟，和监证会达成协议之后，李昂压根就没来过这个地方几次，最多也就是来这里和监证会的人处理公务，其他事情都是玛恩纳来处理。
“这些细节并不重要，我还是和你说说这里要注意的人吧。”
既然阿黛尔已经决定来帮助李昂了，那李昂有必要为她介绍清楚波尔制药现在的状态。
李昂想了想，然后对阿黛尔说道，“首先就是A主管，他是除了我之外波尔制药最大的股东，不过他不参与公司的管理，只要能给他提供一个合适的研究环境就足够了。”
“这个A主管，他很厉害么？”阿黛尔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他是那种非常少见……啧……非常纯粹的那种科学家。”
李昂纠结了半天，才最终选择用‘纯粹’二字来形容A主管，“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少和那家伙打交道比较好。”
“是他很难接触么？”
“……不是，”李昂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过了么，Ayin他是非常纯粹的科学家。”
Ayin是A主管的名字，具体姓氏未知，就连这个名字，李昂也是在和他签订股权转让协议的时候知道的。
“他的能力非常优秀，一个人就能撑起整个公司的研究团队，但正因他是一名非常纯粹的研究者，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道德准则，我担心你会应付不来那家伙。”
见阿黛尔还是有些不太理解的样子，李昂便又补充道，“简单点来说，在A主管的眼中，所有人都只有适合做研究材料和不适合做研究材料两种区别，说不定他会直接拉你去做实验，你当实验材料的那种……我可没有开玩笑。”
听李昂这么一说，阿黛尔才感到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说道，“那、那还是不要见他好了。”
“也别太担心了，A主管那家伙整天窝在实验室里面，说不定你在这里呆一年都见不到他一面，”李昂安慰道，“而且就算真遇到了A主管，他想拉你做实验的话，阿黛尔你直接烧他就好了。”
“他除了脑子比普通人好使之外，就是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普通人，只要你教训他一次之后，他就不敢来招惹你了。”
在刚进入波尔制药的时候，李昂也曾经狠狠地教训过Ayin一通，所以后来虽然他还会腆着脸来请李昂配合实验，但再也不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了。
能够迅速认清现实，并且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这也算是A主管的优点之一。
阿黛尔这才稍稍安心了下来。
“除了A主管之外，另外一个需要注意的人就是……”
说到这里，李昂不禁皱了皱眉头。
A主管只要摸清了他的性格，他在想什么又准备做什么很容易就能理解，但是另外一人就有些棘手了，但那个人又是李昂接下来不得不面对的人之一。
“血骑士，你之前应该见过他。”

第二十一章 招标计划
在监证会拆分波尔制药的时候，原本隶属于波尔制药名下的几个骑士团，也都被联合会的其余董事联手瓜分，拜伦应该是时硕果仅存的骑士了，如果不是因为拜伦身份的特殊性，恐怕连一名骑士都不会给李昂留下。
而没有属于自己的骑士团，就意味着无缘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李昂也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一件好事，不过显而易见的是，波尔制药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收入来源。
不过如果拜伦愿意配合《感染者收治法案》的话，以他第一位感染者骑士的号召力，想要重新组件一个骑士团应该没什么问题。
“拜伦……拜伦那个家伙……啧，还是我亲自负责那个家伙吧，如果有什么牵扯到他的事情，阿黛尔你记得直接告诉我，不要擅自和那家伙接触。”
“我知道了。”
这次阿黛尔也没有问具体的原因，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说拜伦是一个愿意为感染者群体奉献自身的好人？也不见得是这样，拜伦更多是没有其他选择。
总而言之，拜伦是个非常难打交道的家伙，比起A主管，他的心思更难令人琢磨，李昂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就连老熟人雷恩在他手上也吃了很多瘪，保险起见还是别让阿黛尔和他接触比较好。
简单为阿黛尔介绍了一下这两个要小心的家伙之后，他们便进入了波尔制药的临时总部。
总部里的人比园区里多了不少，他们大多的都是监证会帮忙雇佣的员工，这些大部分都是不知情的普通人，抱着一步登天的想法参加了招聘，但肯定也混入了不少间谍，玛恩纳也不可能将这些间谍全部清理出去。
经过三个月的磨合，波尔制药已经基本恢复了运转，他们见有陌生人进入大楼，都有些好奇的看了过来。
倒是有一些人认出了李昂，低声为同事介绍着李昂的身份。
董事长三个字吓到了绝大部分人，倒是有些胆子比较大的有点跃跃欲试，不过都被一旁的同事给拦了下来，毕竟现在李昂身上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氛，贸然过去万一得罪了董事长怎么办？
李昂和这些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和直接和阿黛尔乘上电梯，来到了位于大楼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玛恩纳仅仅是离开了一天的时间，办公室里就堆积了不少的工作，进来之后两人根本没有闲聊几句话的时间，直接便投入了紧锣密鼓的工作之中。
他们大致将所有要处理的工作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需要书面处理的文件，另一部分则是在公司内部网络汇总来的各种问题，需要在电脑上处理。
纸质文件李昂可以阅读，但电脑的话李昂就有些抓瞎了，积蓄足量的源石能虽然可以让李昂暂时恢复视力，但那是在关键时刻用来翻盘的，可不能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幸好有阿黛尔过来帮忙，这一部分可以交给她去做。
两人在熟悉了一下流程之后，工作速度很快就快了起来，他们在做出决定之后，便通过内部网络将命令分发给下面的各层负责人，整个企业上下飞快地运转了起来。
在处理各种事务的过程中，他们也对这家企业有了更深的了解，不再像之前两眼一抹黑了，效率先不提，至少能磕磕碰碰地进行下去。
当他们差不多干了一两个小时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某个人毫无顾忌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李昂？听说你已经回来了。”
来的人正是A主管，他作为波尔制药的首席研究员，自然有进入公司任何地方的权限。
大喊一声之后，A主管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坐在办公桌前的李昂身上。
“是你啊……”
见来的人是A主管，李昂多少有些头疼。
这家伙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实验室，但只要他从那里面出来了，准没有什么好事。
“算了，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也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A主管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那李昂就干脆将事情一并解决了好了，“首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阿黛尔·瑙曼，我的未婚妻，过来帮我处理一些不方便的工作，如果我不在的话，她也同样可以代替我做决定。”
像这样介绍阿黛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阿黛尔也早就默认了这种说法，从座位上站起来和A主管打了个招呼。
不过A主管的反应……就有些微妙了。
“嗯？原来还有人在吗？”A皱了皱眉头，有些茫然地说道。
他都已经看到了李昂，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略了旁边的阿黛尔，直到对方主动出声，他才察觉到了阿黛尔的存在。
扫了阿黛尔一眼，A主管居然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你是说这个女人？”
“行吧……”A主管有些勉强地说道，“只要不影响我的研究，你想干什么我都没意见。”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对阿黛尔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A的态度弄得李昂有些懵逼，不过……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至少不用担心A主管打阿黛尔的主意了。
不过……多少还是有点不爽啊。
“还有一件事，你之前给我做的盔甲坏掉了，如果有时间的话，你看看能不能再做一套出来。”
毕竟就算排除防御力，那套盔甲的各种功能也非常有用。
“啥？坏掉了？”
A主管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十分果断地说道，“这不可能！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那副盔甲同样是由A主管设计的，虽然不是殚精竭虑制作出来的，但至少也是能拿出手的作品，李昂这就像是在说，‘你做出来的东西是废物’一样，A主管根本无法忍受这种嘲讽。
“如果我的对手是萨米雪祀呢？”
A主管确实能力出众，但问题李昂的对手也不是普通人。
能在‘神’的手上撑两个回合，那副盔甲已经很厉害了，但涉及到‘神’的事不适合告诉其他人，李昂就只能将黑锅扣到雪祀的身上。
反正A主管也不会真的去向萨米求证。
“你和那些怪物对上了？”A主管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已经完全接受了李昂的这番说辞。
因为和乌萨斯帝国的驿站，萨米雪祀的凶名早就传播了开来，作为乌萨斯的老对头，卡西米尔不可能不知道雪祀的威名。
“好吧……我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期望，我最近非常忙。”
李昂毕竟是他现在名义上的上司，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同时自己的作品被人毁掉，也多少激起了A主管的好胜心，所以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你应该盔甲的中央处理器带回来的，哪怕是一点盔甲碎片也行，可惜了。”主管叹息道。
“在那种情况下，我哪有时间注意那种东西？”
当然，A主管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而已，也许是因为传言太夸张的原因，让他对雪祀的实力产生了严重的误判。
能和雪祀交手，只是坏掉了一身盔甲本身就很了不起了，他并没有指望李昂能做到那种程度。
“对了，你一开始找我是有什么事？”
“是一个招标计划，”A主管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们需要找一家医疗企业合作，共同完成对大骑士领所有感染者的治疗。”
“最后中标的……是一家叫罗德岛的企业。”

第二十二章 罗德岛1
招标计划？
李昂挑了挑眉，他之前好像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安排过类似的事务。
不等他开口询问，A主管便接着说道，“这是你的那位‘助理’安排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也不关我事。”
“只是我和那个‘罗德岛’的交流有了结果，所以来通知你一声而已。”
A主管口中的‘助理’，指的自然就是玛恩纳，可之前见面的时候，玛恩纳为什么没有和他提这件事？
“好吧……事情我大概已经了解了，那和我说说这个叫罗德岛的组织是怎么回事？”
其实仔细想想，李昂也能明白玛恩纳这样做的理由。
因为他们很缺人，光是处理波尔制药本部的事务就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了，更别说还要分派人手去管理一个新的移动地块，最后他们肯定会选择和其他公司合作。
所以玛恩纳最后才会采用公开招标的方式。
但有治疗感染者经验的医生可是相当罕见的，至少卡西米尔境内不存在这样的企业，这时候忽然跳出来一家经验丰富的公司，结果自然是乱杀。
“具体都在资料上面，自己看。”
A主管压根就没有为李昂解释的打算，直接将手里的文件袋丢了过来。
“我之前已经和他们的负责人沟通过了，他们在感染者的治疗上确实有独到的见解。”
既然A主管已经这么说了，那基本就排除了罗德岛是骗子的可能，这也让李昂对这家企业愈发地好奇了起来。
“罗德岛……”
李昂沉吟片刻，随后拿起了A主管带来的那份文件，然后认真地读了起来。
文件上简单介绍了一下‘罗德岛’这个组织的概况，然后说明了他们能开出的条件，以及所期望的报酬。
坦白来说，可能是因为他们没什么名气的缘故，罗德岛开出的价码相当的有诱惑力……前提是对方文件上提到的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根据文件上面的描述，罗德岛的规模可一点都不小。
这是一家非常罕见的跨国流动性企业，总部建造在一艘巨大的陆行舰上，根据业务需求在泰拉大陆各地往返，他们的雇员加起来接近五千人，规模已经比得上一些小型城镇了。
最让李昂有些意外的是，这是一家由感染者成立的企业，他们的雇员八成以上都是感染者，剩下那两成也都是对感染者抱有同情心的普通人。
在这普遍排挤感染者的世界上，能成立这样一家企业真的非常厉害。
罗德岛主要提供的服务有矿石病治疗、污染区探索，以及处理感染者相关的问题，第一项服务很好理解，就是这次李昂和他们合作的基础。
而污染区探索的话，普通人进入源石污染区，就算做了再严密的防护，也依然有感染矿石病的风险，而感染者就没有这些不必要的担忧了。
感染者最惨也只会稍微加重一些病情，而罗德岛既然拥有治疗矿石病的手段，这对他们来说就不成问题。
而最后一项业务，处理感染者相关问题……李昂有些不太理解，不过总之他可以确定，罗德岛并不是一家单纯的医药企业。
“有意思，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家企业？玛恩纳有让人调查过这家企业的背景么？”
像这种企业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就拿治疗感染者的方法来说，这可不是什么一蹶而就的事情，需要大量技术以及经验的积累，相关人才的培养就非常麻烦，罗德岛说不定只是哪个大型企业的马甲。
“是有调查过，但调查出来的信息非常少，”A主管答道，“这家企业是一年前新注册的，再往前查也查不到什么线索。”
“他们的领导人是个菲林女人，和她有关的信息也很少。”
随后，A主管有些磨磨唧唧地说道，“不过此人的水平恐怕不在我之下。”
看他那不情愿的样子，罗德岛领导人的水平恐怕不仅仅是‘不在他之下’，这也让李昂对这家公司多了一丝期待。
“还真是神秘啊……算了，查不到就不查了。”
他们并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只要确定罗德岛这家企业真的有实力就足够了，反正他们之间最多也只会是合作关系。
“所以阿黛尔你怎么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么？”
李昂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了阿黛尔，李昂决定还是征求一下他的看法。
从各方面来讲，李昂和A主管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一个缺乏这个世界的常识，而另一个人压根就不存在常识，所以作为在场唯一的一个正常人，阿黛尔的看法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我先看一看吧。”
拿过资料，阿黛尔先大致翻看了一下罗德岛提供的资料。
看完之后，阿黛尔便提出了一个问题，“罗德岛只准备签订一年的合同，可在那之后要怎么办？”
确实，这个问题直至核心，双方的合作关系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就算李昂想要续签，也要对方答应才行。
像罗德岛这种跨国流动的企业，不太可能长久地待在固定的地方，对方愿意收治感染者，想必也不单纯是为了利益。
“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现在只是在暂时人手不足而已，唯一的问题是……一年后我们能不能独自掌握治疗感染者的方式。”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治疗矿石病需要用到的常规药物。
在离开卡西米尔的时候，李昂已经向A主管交代过这件事，就是不知道现在进展如何。
“以前有过这方面的研究，稍微改改应该就能用。”A主管答道。
这倒是让李昂有些意外了。
波尔制药居然有研究过如何治疗矿石病？以A主管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研究这种无聊的问题，所以亚当斯之前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居然让A主管研究这种问题？
看来，之后有必要向A主管详细了解一下。
“如果没有问题，就这么决定了。”
李昂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同时我也联系到了两位可靠的医师，到时候我准备让她们来负责零号地块的事务。”
“那……罗德岛的人什么时候会到？”
“他们已经进入了卡西米尔境内，预计最晚后天抵达大骑士领。”
PS.以后就放到这个时间点更新吧

第二十三章 罗德岛2
将罗德岛即将抵达的消息告诉李昂之后，便回去忙他的实验了，也不知道他这段神神秘秘地究竟在忙些什么。
而李昂和阿黛尔，他们两个则处理了一整天的文件，一天下来都累得有点够呛。
饶是如此，堆在办公室里的文件也只减少了很少一部分，这不禁让李昂有点怀疑人生，原来管理一家大型企业是这么累人的事情么？还是说是波尔制药有问题，只有他才会这么累？
李昂都有点怀疑，玛恩纳是不是因为受不了这么多的工作，所以才随便找了个借口翘班？现在他才回过神来，仅仅是一个玄铁的刺杀，有必要那么大费周章么？
总之，玛恩纳近期肯定是不会回来了，这么多的工作都需要他和阿黛尔两人解决。
因为无法使用电脑的缘故，压在阿黛尔身上的任务甚至比李昂还要重一些，一想到接下来需要自己亲自去做的事情，李昂就觉得有点头痛。
面见罗德岛的领导人、零号地块的开发、说服拜伦同意《感染者收治法案》、向A主管了解一下各种研究项目、还有亚当斯挂掉之后，当时没想好怎么处理的烂摊子……
这些工作无论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非常麻烦，等自己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工作恐怕就全压在阿黛尔一个人的身上了。
也许……可以帮阿黛尔再雇佣一位助理？呃，虽然阿黛尔就是他现在名义上的助理，给助理雇佣助理是挺奇怪的，但李昂也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稍后，李昂就准备去联系一下猎头公司，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两个合适的人选。
明天……或者后天，那家名为‘罗德岛’的企业就会抵达大骑士领，李昂也要做好和他们见面的准备，只是听说，他们的领导人是一名叫做‘阿米娅’的女性？
希望接下来的谈话能一切顺利吧……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缓缓落山，整个世界重新被夜幕笼罩。
不过这里可是大骑士领，卡西米尔最繁华的首都，昼夜两班倒可以创造出一倍以上的利益，骑士竞技二十四小时昼夜不停地举行着，闪亮的霓虹灯几乎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在黑夜中形成了一个异常明显的道标，只有眼睛就不可能认错这个目标。
在距离大骑士领不远的地方，一座庞然大物正在缓缓地向着被霓虹灯照亮的地方驶来。
那座庞然大物的身上，依稀可以分辨出【RhodesIsland】一行大字，正是先前和波尔制药达成协议的罗德岛。
大概在距离大骑士领二十多公里的地方，罗德岛号陆行舰停了下来，就算已经和卡西米尔达成了初步协议，像罗德岛号这么一个大家伙想要靠近大骑士领，也要经过很多麻烦的手续。
这里已经是大骑士领能容忍的极限距离了，再前进一公里的话，罗德岛号肯定会被大骑士领的城防系统锁定，到时候又免不了一番麻烦。
所以，到这个距离就好。
站在罗德岛号的甲板上，凯尔希凝望着远方那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野外的风很大，在这个高度风势更是强得惊人，一些体型瘦弱的人说不定会直接被风吹下甲板，可是在这种程度的狂风下，凯尔希的身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明明她的身体看起来也十分地瘦弱。
墨绿色的光芒在凯尔希的后背闪过，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她直接无视了外面的狂风。
望着大骑士领的方向不知道看了多久，凯尔希才幽幽地说了一声，“卡西米尔……”
不过声音很快就泯灭在了呼啸的狂风之中，根本没有传出去多远。
凯尔希现在的心情很不错，相当不错，不然她也不会久违地放下手上的工作，来到甲板上散散心，要知道她可是会给自己注射兴奋剂来让自己连续加班的狠人。
她心情不错的原因是，罗德岛终于接到了一个大单子，对方给出的报酬还算不错，能有效缓解罗德岛现在糟糕的财政状态，而且……卡西米尔这个国家非常不错。
自从他们战败，狼狈地逃出卡兹戴尔之后，巴别塔……或者说现在的罗德岛已经糟糕到了几乎濒临解散的地步，人心涣散、资金链断裂等等问题，别说是反攻卡兹戴尔了，光是努力维持这个组织的存续就让凯尔希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所以……这一次他们在卡西米尔的中的标，可以说又给罗德岛续了一口，让凯尔希能有一点喘息的时间。
不错，李昂的直觉非常准确，虽然方向有点歪，不过罗德岛确实不是什么正经的医疗组织，他们其实算是卡兹戴尔的流亡政府。
在旷日持久的卡兹戴尔内战中战败后，最后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医药企业。
内战时期，也就是他们还被称作‘巴别塔’时的老人已经十不存一，这几千人很大一部分都是近一年新招收进来的。
有通过正常招聘途径招进来的医疗人员，也有一部分是付不起医疗费，最后打包卖身给罗德岛的人。
萨卡兹王庭的这点底蕴还是有的，更何况现在掌握这些资源的人是凯尔希，她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治疗感染者的技术对她而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实话这一年时间罗德岛发展的有些差强人意，不过凯尔希并不擅长这些事，这已经是她能力能做到的极限。
根据凯希尔的计划，在一年的合约期限内，罗德岛都会暂时留在大骑士领里修生养息，同时他们战败前在世界各地建立的分部也到了启用的时候，她已经深刻反思了在内战时期犯下的错误，既然之前的那条路走不通，凯尔希只能选择换一种方式。
无论如何，凯希尔都会完成她当初的承诺。
正当凯尔希有些出神地想着以前的事情时，一只小巧的蝙蝠逆着风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口吐人言对她说道，
“找了你好长时间，原来你在这啊。”

第二十四章 罗德岛3
光是听到声音，凯尔希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华法琳，我记得前天安排给你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凯尔希淡淡地说道。
华法琳，前萨卡兹血魔一族亲王，巴别塔的元老之一，同样也是现在罗德岛除了凯希尔之外最优秀的医生之一，所以凯尔希分配了很多很多的工作。
闻言，华法琳控制的这只小蝙蝠不由得一僵，差点就要直接从凯尔希的肩膀上逃离，不过华法琳强忍着没有做出那种举动，不然岂不是坐实了她在偷奸耍滑，没有认真工作？
“来找你的只是一个分身，我本体是有在认真工作的！”华法琳有些心虚地说道。
这只小蝙蝠不过是她用血魔一族法术做出来的小玩意，她的真身并不在这里，当然华法琳也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在认真工作，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摸鱼了。
如果不是有重要消息一时无法通知到凯尔希，华法琳怎么可能会主动来找她？
华法琳是有些怕这家伙了，自己一个人不要命的拼命加班就算了，还要拉上其他人陪她一起加班，不过最关键的是，凯尔希的工作量也比其他人要高出很多，这让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嗯，就当是这样吧。”
哼了一声，凯尔希也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她知道自己对其他人压迫得有点太狠了，偷个懒什么的还是当做没看到比较好。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想告诉你一声，卡西米尔监证会已经通过我们的临时停泊请求了，不过长期对接的话需要一点安排的时间，现在就等你下令将罗德岛开过去呢，明天是要去和那个什么什么制药签订正式合同对吧？”
华法琳显然没有太过关注过这件事，就连对方企业的名字是什么都没有记清楚。
“波尔制药，”凯尔希主动接过了话题，“其实……我们以前和这家企业有过合作。”
“啊？有吗？”华法琳显然有些茫然，她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几个字。
“……是博士管理的那些人做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当时我们有很多药物都是从这家企业采购的。”
“博士……”华法琳的语气显得有些异样。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博士这两个字，对于所有前巴别塔的成员来说，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现在时间才过去了一年，她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忘掉那个家伙，可惜……为了逆转当时的战局，他也做出了那种选择。
她们耳边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凯尔希才开口说道，“不过，听说最近波尔制药管理层发生了巨大的变动，甚至更换了一位新的董事长，所以以前打通的渠道现在没法用了。”
华法琳倒是不在意这些事情，只要不谈刚才的话题，无论说什么她都没问题。
不过……凯尔希刚才专业话题说的那句话，倒是有点让她想到了什么
“既然以前的渠道没法用了，为什么还要和这家企业合作？”华法琳问道，“其实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选择卡西米尔，我们应该还有更好的选择吧？”
哥伦比亚、维多利亚、甚至大炎，掌握了治疗感染者的技术，他们有太多的选择了，可是凯尔希却偏偏选择了卡西米尔这个不起眼的国家，比起他们能在其他国家得到的报酬，卡西米尔的出价就要低得多。
“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凯尔希摇了摇头，为华法琳解释道，“本来愿意为感染者治病的国家就没几个，我们选择的余地并不多，这里面哥伦比亚是首先要排除掉的，我不想惹上麻烦。”
“嗯？为什么？”华法琳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并没有去过哥伦比亚，对于那个新兴的国家吧并不是很了解，可是听凯尔希这么说，那个国家似乎非常麻烦？
“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国家，用哥伦比亚联合公司来称呼也许更加准确，”凯尔希的语气有些冰冷，“以我们手中掌握的技术，他们难道不会动其他心思？”
卡西米尔的骑士精神虽然有些迂腐，但至少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监证会和商业联合会之间相互掣肘，一般也不会将注意打到他们的身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国家卡西米尔还很年轻，这里没有那些麻烦的家伙留下的痕迹。”
听到这里，华法琳的心中也闪过一了一丝了然。
血魔一族在萨卡兹中也是一支非常古老的种族，他们以人血为食，虽然遭到了世人的恐惧与憎恶，但也因此换来了漫长的寿命。
他们的寿命非常非常漫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活几千年都不成问题。
华法琳在族群中算是比较年轻的了，可就算如此，她也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好几百年。
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也自然听说过那些存在的名号。
神明……或者说永生者么……
血魔只能算是天生的长生者，就算是他们一族的血魔大君，和‘神明’之间仍然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差距，而且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明通常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祂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甚至当初内战的失败，华法琳都怀疑有神明插手其中。
这种存在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比较好，现在的罗德岛已经元气大伤，根本没有和一位神明发生冲突的底气，凯尔希会做出这种决定也就不奇怪了。
“好吧……我明白。”
华法琳顿了顿，然后问道，“明天和波尔制药的负责人见面，你是准备一个人去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需要，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医疗部，完成我之前交给你的任务吧。”凯尔希冷淡地说道，“还是说，你想让我再把你掉到桅杆上？”
华法琳顿时不吱声了。
“我会带阿米娅一起去，”凯尔希叹了一口气，“那孩子……也该锻炼锻炼了。”

第二十五章 零号地块
“请收好，这是两位的临时身份证。”
大骑士领入境海关处，安检人员递出手中的两份证件，然后礼貌地说道，“请千万不要弄丢了，两位的身份比较敏感，如果证件丢了会非常麻烦。”
“知道了。”接过证件，凯尔希冷淡地说道。
“那祝两位在大骑士领的工作一切顺利。”
虽然安检人员表面上挂着一副笑容，但是他在内心中已经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因为临时身份证是他帮忙办理的，所以他也很清楚这两个人的身份，从监证会从外地雇佣的一群感染者，最可笑的她好像还是一位医生。
医生？感染者当什么医生？真的有人感让这种人给自己治病么？就不怕被染上矿石病？
不过，这终究是监证会那些骑士老爷做出的决定，和自己这个最底层的小喽啰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走吧，阿米娅。”
将证件收好之后，凯尔希对她身后不远处一个卡特斯小女孩说道。
因为办理证件的流程比较麻烦，所以刚才凯尔希也就没有去管阿米娅，就由着她在这里玩耍了一段时间。
罗德岛虽然是他们的总部，但也仅仅是一艘陆行舰罢了，内部的空间十分有限，在那里待的时间久了可能会憋出毛病。
而阿米娅……这五六年的时间里，几乎都待在罗德岛上，没有出去的机会，凯尔希这一次带阿米娅出来，除了锻炼她之外，也有让她顺便散散心的意思。
“好的，凯尔希医生。”
听到凯尔希的呼唤声后，阿米娅十分乖巧地跑到了凯尔希的身边。
两人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这处海关的安检处。
等她们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位置之后，阿米娅才伸出手拉了拉凯尔希的衣服，小声地对她说道，“凯希尔医生，刚才那位叔叔好像很讨厌我们的样子……”
凯尔希脚下的步伐不由得一顿，她停下来之后，那张僵硬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无奈，
揉了揉阿米娅的小脑袋，“我们都是感染者，这个世界普通人对感染者的态度并不友好，你要学会习惯，阿米娅。”
阿米娅还想说什么，可是在凯尔希那有些复杂目光下，阿米娅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努力地，凯尔希医生。”
“……那就加油吧。”
虽然凯尔希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知道对阿米娅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阿米娅的身份非常特殊，她虽然是一名卡特斯，但是却通过认为的方式继承了萨卡兹皇族的血脉，成为了一名人造的‘奇美拉’。
对于通过血脉传承力量的萨卡兹来说，阿米娅也有继承‘萨卡兹王庭’的资格。
她刚刚能够感受到那位安检员的恶意，就是萨卡兹皇族血脉带来的力量之一，仅仅是一个人产生的负面情绪，就让阿米娅感到了有些不舒服，这种负面情绪如果再放大一百倍、一千倍呢？
当她们两人走出海关，汇入人群的时候，阿米娅不由得抱住了脑袋，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凯尔希和阿米娅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她们两个都是感染者，而且都是感染程度比较严重的那种，体表都有十分明显的源石结晶，外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的身份。
卡西米尔对待感染者的态度并不友好，虽然没有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也不会有人给感染者好脸色看。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周围的人都稍微离她们两人远了一些而已，但这些路人心中会怎么想呢？人心难测，有时候甚至就连人们自己的都无法控制自己想什么。
无数厌恶、亦或者憎恨的负面情绪一下子笼罩了她们两人，直接涌入了阿米娅的脑海之中。
平时在罗德岛的时候，周围都是和她们同样的感染者，或者对感染者抱有同情心的普通人，阿米娅可没机会感应到这么多的负面情绪。
可在外面的世界中，对于感染者的厌恶排挤才是主旋律。
看着阿米娅痛苦的表情，凯尔希不禁在心中叹息一声。
阿米娅的年龄还是太小了，现在她还只有十二岁，虽然已经在和她学习着帮忙处理一些罗德岛内的事务，但她的经验还是太少了，很难面对这些外界的恶意。
也许……将她带出来的太早了？这样的念头在凯尔希脑海中一闪而逝。
不过很快凯尔希就坚定了下来，时间一点都不早，阿米娅必须尽快成长起来，他们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罗德岛才刚刚从一年前的惨败中恢复过来，这段时间呢他们的对手可没有闲下来，等他们消化完在战争中得到的战利品之后，罗德岛恐怕就再也没有反超的机会了。
作为罗德岛下一代的领导人，阿米娅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所以，凯尔希并没有出手帮助阿米娅，只是稍微施展了一个小法术，让周围的人注意不到这里的情况，随后就冷眼看着阿米娅一脸痛苦地在地上缩成一团。
这道考验……终究要靠阿米娅自己度过
可是渐渐地，凯尔希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仅仅是几十上百人的恶念的话，最多让阿米娅头疼几分钟就已经是极限了，可几分钟的时间过去，阿米娅仍然是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
再这样下去的话，阿米娅可能会承受不住的。
于是凯尔希这次蹲了下来，主动开始为阿米娅缓解缓解负面情绪带来的冲击，在经过几分钟的治疗之后，阿米娅蜷缩的身体才终于停止了颤抖。
阿米娅睁开眼睛，有些虚弱地抓住了凯尔希的手，“凯尔希医生……”
“阿米娅，告诉我你刚才感知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阿米娅有些茫然地回答道。
阿米娅一开始确实只感知到了那些路人的恶念，在恶意的侵蚀感到头有些痛，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完全不清楚了。
就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撞到了她的脑袋一样，把阿米娅撞得头痛欲裂。
不过在凯尔希的治疗下，这并没有对阿米娅造成什么伤害，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从地上站起来后，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阿米娅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凯尔希医生，我已经没事了，接下来……我们是要去见那位波尔制药的负责人么？”
凯尔希没有回答，而是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下来。
思考了很长时间之后，凯尔希才开口说道，“不，我们先去零号地块。”
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第二十六章 零号地块2
最后，李昂试着联系了一下玛恩纳，确定他这段时间都腾不出手之后，还是决定再雇佣一名助理或者秘书之类的人，帮助他们的分担一下压力。
在这方面猎头公司还是值得信赖的，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符合李昂要求的人。
因为玛恩纳的翘班，李昂也对监证会的动向有些在意了起来，想要看看他们最近是在搞什么鬼。于是在工作之余，时不时李昂也会用感知扫过全城，看看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不过李昂也没有做的太过分，现在他已经渐渐了解到，这种常态化的感知是存在缺陷的，和神明或者域外入侵者有关的东西可能无法发现，一些实力比较强的，或者精神方面比较敏感的，就有可能察觉到李昂的这种感知。
当然也仅仅是察觉到而已，反正追溯不到李昂头上。
一开始李昂并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收获，毕竟整个大骑士领太大了，他也没时间一一搜索感知每一个位置，所以他只是重点关注了几个比较关键的位置而已。
可是……在一次例行扫描的时候，李昂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也无法很好地用语言来描述这种感觉是什么，就像是……用手抚过光滑的沙面时，被一块小石头给咯到了一样。
不过很快，在得到关于罗德岛的新情报时，李昂就忽略了这点小事。
“什么？你说她们先去了零号地块？”
听着手下传递上来的情报，李昂不禁挑了挑眉，“这些家伙……有点意思啊。”
“谁去了零号地块啊？”
听到李昂的自言自语，一旁的阿黛尔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有些好奇地问道。
“就是昨天提到的罗德岛的人，”李昂有些好笑地说道，“他们的人昨天夜里好像已经提前到了，可是对方并没有过来见我们，而是先去了零号地块。”
“刚才就是负责零号地块的人传来的消息。”
“诶？可他们为什么要先去零号地块啊？”阿黛尔显得有些疑惑。
零号地块那里的基础设施建造虽然已经完工，但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也就是说那里现在还是一个空壳，根本没有多少人。
罗德岛的人去那里是想干什么？
“大概是想提前考察一下工作环境？”
毕竟罗德岛的人是要在那里待上一年的，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李昂也猜不到她们去那里干什么。
不过李昂想了想，然后说道，“算了，这不重要。”
“我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去和她们见一面吧，阿黛尔你要不要一起来？”
反正迟早是要见面的，不如现在就过去一趟，还能趁着这个机会稍微休息一会儿，李昂是有些害怕继续和这些无穷无尽的文件做斗争了。
听到了李昂的邀请，阿黛尔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去了吧。”
“不去做的话，工作可不会自己消失，”用手中的笔轻轻敲了敲李昂的手背，阿黛尔认真地说道，“如果现在就偷懒的话，明天不是会更辛苦么？我还是把工作做完吧。”
显然，李昂想要偷懒的想法已经被阿黛尔完全看穿了。
李昂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阿黛尔这么一说，反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黛尔，抱歉了，很快我就会再找点人来帮忙的。”

零号地块，被安置在位于大骑士领边缘的地方。
作为日后提供给所有感染者居住的地方，自然不能离主城区太近，那些感染者一个个都是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就算没有觉醒任何源石技艺的普通感染者，他们死后的尸体都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不能用常规方式处理，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感染源，这才是普通人厌恶感染者的最主要原因。
除了零号地块之外，后续也有两个新的地块正在建设之中。
将这些感染者的身体治好之后，无论是商业联合会还是监证会都不会养着他们吃白饭，有能力的就去当骑士打比赛，没能力的就去进厂干活，这两个新地块就是正在筹备中工业地块。
将这些感染者送入工厂，一些比较危险的源石制品加工就可以交给他们去做，就比如至纯源石的提炼，已经感染了矿石病的他们不用担心再次感染，可以加大工厂的规模。
这对感染者来说可能有些不太公平，但这也是现阶段最好的结果，比起吃不饱穿不暖，成天躲在下水道和桥洞之中，一份正式的工作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也是为什么卡西米尔高层那么好说话的原因。
矿石病是无法根除的，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染上矿石病，他们甚至已经在大骑士领形成了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如果继续一味地排挤压迫感染者，可能会在卡西米尔内部引发严重的内乱。
事实上几年前在特锦赛举办期间，就发生了一次名为【四城大隔断】的巨大灾难，那就是因为一些感染者受不了压迫造成的。
感染者觉醒源石技艺非常不稳定，说不定哪个就会觉醒出什么逆天的能力。
堵不如疏，卡西米尔的高层已经认清了现实，所以才会顺应时势做出这个决定。
毕竟，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亏，反而还有得赚。
走在零号地块刚刚完工不久的路上，李昂有些意外。
虽然比不上繁华的主城区，但也比那些乡下小镇要好的多，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普通城市，他以为那些狡猾的商人会弄个破破烂烂的地块丢给他呢，没想到零号地块建造的还意外的不错。
不过没有任何的美化设施，从外表上看起来有些丑而已，不过想必那些感染者也不会在意这些事。
只要和罗德岛签订好合同，再说服拜伦，整个零号地块就能飞快地投入使用。
现在……来自罗德岛的那两位客人，就在这个地块中心的那座医院之中。
望着那个方向，李昂连山露出了一丝笑容。
“有点意思。”
永生者的气息？还是域外游荡者？
总之，他这次好像一不小心钓上来了一条大鱼。

第二十七章 凯尔希,阿米娅1
“告诉她们，我们马上就到，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吧。”
挂断电话之后，李昂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零号地块中央医院，不过并没有去找那两位来自罗德岛的客人，而是先打电话联系了正在接待她们的临时负责人，告诉她们自己稍后就到。
没必要急着那么快赶过去，在这之前，李昂要先确定怎么对待那两位客人。
根据感知反馈的结果，虽然李昂不确定具体是什么，但楼上那两个家伙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之前感知中发现的异样，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两个家伙，时间也差不多能对上号。
不像是域外游荡者，她们身上没有被世界排斥的那种疏离感，也不像是永生者，永生者可都是至少掌握了一种权能的存在，不会像她们那样弱小。
但她们身上的气息又足够奇特，个头较矮的那一位身上的气息十分驳杂，有点像是永生者，又有点像是域外游荡者，给李昂的感觉非常不好。
而较高的那一个，李昂则根本搞不懂她是什么来头，明明没有多少异常，但她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息，就像那些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人一样，隔着几层楼李昂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老人臭’。
有点意思，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代行者？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些承载了部分权能碎片，但又没有真正达到永生者程度的人，才会给李昂这样奇怪的感觉。
所以这些人是来针对他的？李昂想了想，好像还真有可能是这样。
莱西临死前神神叨叨的那番话让李昂意识到，源石意志给他安排的那个身份可能有坑，至少一部分永生者是知道他的存在的。
其中不乏对李昂抱有敌意的存在，也就是源石意志提到的‘窃贼’。
在不清楚李昂底细的情况下，派两个代行者来试试深浅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幸好阿黛尔没有和他一起过来。
啧……不管是不是陷阱，接下来都要小心了，谁知道她们掌握着什么样的权能碎片，不小心的话还真有翻车的可能。
所以李昂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拿出电话拨通了某个号码。
“喂，是我。让现在零号地块里所有人撤离，动静不要太大……别问为什么，按照我说的去做！”
最糟糕的情况下，零号地块会变成李昂和那两位代行者之间的战场，这些无辜的人还是尽快撤出去比较好。
幸运的是，因为零号地块并未投入使用，现在留在这里的人并不多，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撤离完毕，现在罗德岛的那两位客人并没有察觉到李昂已经到了，加上刚才拖延的时间，应该已经够了。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李昂也没那么多精力仔细甄别了。
“……那就来吧。”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李昂心中已经充满了决心。
务必，一击制服那两个疑似代行者的家伙。
这双眼睛……差不多又能睁开一次了。

“两位非常抱歉，突然有工作要在下去处理，可能没有办法再继续招待两位了。”
中央医院的临时负责人有些歉意地对凯尔希说道，“不过两位放心，我们的董事长已经知道两位到来的消息了，他大概半小时之后就会赶到这里，请两位在这里稍微歇息片刻。”
听到这里凯尔希不禁皱了皱眉，常年东躲西藏的生活让她养成了一些习惯，不过凯尔希很快就回过了神，现在可没有人在追杀她们。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地盘，要是到现在都没发现她们的踪迹的话，那也太掉价了点。
于是凯尔希舒展眉毛，点了点头说道，“请不用在意我们，我们会在这里等董事长的到来的。”
“这样最好，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松了一口气，负责人连忙离开了这个房间。
虽然不知道董事长为什么叫他赶紧离开，但他也不想多问，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还是听话赶紧离开比较好。
等那位负责人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凯尔希和阿米娅两个人。
“凯尔希医生，接下来一年我们都要留在这里么？”
“不错，这里的医疗设施十分完善，如果卡西米尔高层同意的话，我们也可以试着将部分患者转移到这里进行治疗。”凯尔希回答道。
因为阿米娅的身体忽然出现了异常，凯尔希曾考虑过要不要直接放弃这次合作。
和整个罗德岛相比，还是阿米娅比较重要一些，所以凯尔希才会直接来零号地块看看情况，如果卡西米尔这一次只是打算敷衍了事，做个面子工程的话，她就会直接放弃这次合作。
面子工程他们就是被请过来作秀的，罗德岛无法从中得到足够的利益，哪怕是付出一定的违约金，凯尔希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一路上看到的景色让凯尔希改变了主意。
医院的基础设施相当完善，和罗德岛本舰比起来也不逞多让，可以看得出来这次卡西米尔不是在嘴上说说而已，而是打算动真格的了。
这让凯尔希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先和那位董事长谈一谈再说。
毕竟，阿米娅手上的十枚戒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阿米娅，今天回去后记得去找我做个全身检查。”
“好的，凯尔希医生。”
保险起见，还是做一个全身检查比较好，免得阿米娅的身上真留下了什么问题。
半个小时的时间一闪而逝，可是那位负责人说的董事长还没有到这里，凯尔希多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她考虑是不是要走人的时候，房间里忽然一暗，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已经被黑暗完全吞噬。
“凯尔希医生！”
耳边，传来了阿米娅那略显惊恐的声音。

第二十八章 凯尔希,阿米娅2
虽然凯尔希不是很擅长战斗，但她终究活了了很长时间，一点最基本的战斗意识还是有的。
不过因为阿米娅血统的缘故，她对危险的感知还是要比阿米娅差一些，在阿米娅开口提醒的一瞬间，凯尔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M……”
就在她刚想要呼唤帮手的时候，一股无形的波动就瞬间扫过了整个房间。
一股难以想象的阻力降临在了她们两人的身上，整个房间就像是被灌入了一种极为粘稠的胶水，连张口说话都有些困难。
凯尔希就算可以用意念呼唤她身上的那个存在，但在这种情况下它也没办法出来。
【权能·停滞】
房门被砰地一声打开，李昂那微微泛着红光的眸子有些疑惑地扫了两人一眼。
为了确保一击必杀，李昂现在开眼的状态下干扰了两人的感知，然后动用了停滞的权能，准备先给这两人上个DEBUFF，然后再伺机制服或者击杀他们。
可让李昂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家伙也太弱了吧？
一发连技能都算不上的平A，就让这两个家伙打出了GG，这也让李昂怀疑她们是不是装出来的。
但仔细观察下来，她们……好像还真不是装出来的？至少那个散发着老朽气息的女人心中的愤怒不似作假。
可能……是发生了一些误会？以这两个人的实力，就算用权能在暗中偷袭，也没有半点伤到他的可能，权能是很厉害不假，但也要看是谁用出来的。
这个绿色头发的老女人本身是个战五渣，但附在她脊椎……或者说变成她脊椎的那个东西有点意思，看起来像是某种纯粹由源石构成的生物。
那东西出来的话说不定能和玛恩纳过几招，但也不算有多厉害，在李昂手上最多能撑两三招。
而李另一名卡特斯女孩……她的战斗力基本为零。
在感知视野中李昂只能确定对方的身体特征，他还以为是一名比较少见的、体型比较娇小的家伙，但现在一看，这压根就是一个才刚满十二三岁的孩子。
对方眼泪汪汪的看起来要哭出来了一样。
所以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鬼？
于是李昂解开了一部分的权能，让她们恢复了一部分说话的能力，随后冷冷地说道，“说出你们的身份，还有来这里的目的。”
在限制解除后，凯尔希连忙大口呼了两口气，同时心中有些发冷。
刚才那种无法违抗的感觉……不会有错，就是只有神明和代行者才能掌握的权能，明明都已经在尽量躲着这些存在了，为什么还是会在这里撞见？
而且她和阿米娅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控制住，这种能力强度绝不可能是区区的代行者。
该死……神明亲至？现在巴别塔旧部不在身边，光靠她肯定无法保护阿米娅的安全。
这下彻底栽了。
不过凯尔希也没有放弃，冷静地说道，“阁下是什么人？我们好像没有得罪您吧……为什么要突然袭击我们。”
“回答我的问题！”
只见那位疑似神明的存在用手杖砸了砸地面，空气中顿时产生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犹如实质一般扫过凯尔希的身体，虽然没有给凯尔希带来多少痛苦，但也让她明白，想靠语言拖延时间是行不通的。
“我们是来自罗德岛的医生，这是来和一家名叫波尔制药的公司签订合同，”
在巨大的压力下，凯尔希只能先将事情全盘托出，然后竭力思考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我们不知道这里是您的领地，我们会尽快离开这里。”
联系罗德岛本舰，让巴别塔的精锐赶紧过来救人？
先不说他们要多久才能赶到这里，凯尔希能够感觉到，那种古怪的权能完全隔断了她和罗德岛本舰的联系，现在就算是想求救都做不到。
想办法杀出去？
严格来说，凯尔希只是一名研究人员，她的实力对付普通人倒是戳戳有余，但要是对付一名掌控了权能的神明……这有些太难为她了。
如果阿米娅身上的封印全都解除的话，倒是有几分可能，但阿米娅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承受那种力量。
眼下的局面……几乎无解。
就算是卡兹戴尔战局最糟糕的时候，凯尔希也没有面对过这种绝境。
这不禁让凯尔希在心中暗骂，明明属于这些存在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可为什么还有神明在大地上活动？而且自己还没能认出这到底是那一位‘神明’。
凯尔希的年龄足够古老，她曾经在大地上游历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大多数的古老存在她都认识或者见过，惹不起的早早躲开，认识的也不会太过为难凯尔希。
可这位神明凯尔希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控制她的权能虽然有点眼熟，但凯尔希一时也想不起这到底是什么。
“哦？那你们身上的气息该怎么解释？两位代行者小姐？”李昂笑眯眯地说道，“我可不觉得两位凑到一起只是想老老实实地当医生。”
现在凯尔希已经可以确定，她以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个‘神明’。
她身上的气息虽然和代行者有些类似，但实质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而阿米娅……她倒是勉强能算一名代行者，萨卡兹一族‘魔王’的代行者。
想必这位神明就是察觉到了她们身上异常的气息，所以才会对她们出手。
可是就算明白了这一点，对现在的局面也没有任何的帮助。
“我想，这应该是一个误会，我可以解释。”凯尔希平静地说道，“希望阁下能先放开这个孩子，她的身体比较虚弱，承受不了这种力量。”
事已至此，凯尔希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这也不禁让凯尔希有点怀念那个被称为‘博士’的人，如果有他在的话，她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哦，我倒要听听你准备怎么解释。”
李昂想了想，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弄了个乌龙，便解开了停滞权能对她们的限制。
不过，她们身边那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仍旧没有半点消散的迹象。
PS.之前手滑了下，剪贴板出了点问题，不小心把上一章的给粘过来了。

第二十九章 限制
现场的气氛有些微妙。
李昂才刚一解开对两人的限制，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阿米娅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扑进了凯尔希的怀中。
刚才那种无法控制身体的感觉有点吓到了阿米娅，凯尔希安慰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停止了哭泣，不过她看向李昂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警惕，紧紧地抱着凯尔希的胳膊不愿意离开。
这让站在一旁的李昂有些尴尬，怎么搞得他好像是坏人一样……呃，以他刚才做出来的事情，他好像还真是坏人。
在将阿米娅安抚下来之后，凯尔希便说道，“因为某些限制，我不能完全透露我知道的线索，希望阁下能够理解。”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凯尔希心中也有些打鼓。
这次她可真的没有说谎，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她知道的秘密比很多古老的神明都要多，但这些秘密凯尔希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她可不敢随便说出去。
语言是拥有力量的，其中某些隐秘的知识更是有着‘诅咒’一般的效果，光是知晓就会给自身带来巨大的灾祸。
凯尔希因为自身的特殊性可以无视这种灾祸，但要是说出去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她只要一开口，就立刻会有天灾云在他们头顶凝聚，然后将整个大骑士领砸成碎片。
届时就算这位神明能将天灾挡下，余波也不是她们两个能挡下的。
为了取信眼前的这位存在，凯尔希已经准备下点血本了，不过对方愿不愿意相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也是她担心的事。
如果对方掌握了某些作用于灵魂的权能，凯尔希也不一定能挡得住，到时候就糟糕了。
“限制……”
李昂倒也没有怀疑凯尔希说的话，反倒是隐隐猜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大概已经理解了。”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就挑你能说的部分说吧。”
凡言必知？模因污染？或者其他一些类似东西的话，这个女人就算真知道什么也不敢乱说。
这个世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乍看好像只是个掺了点玄幻的近未来末日世界，但是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发现，这里面的水深得有些吓人。
神明、域外入侵者、源石意志、文明边境、不存在的海……隐藏在普通世界观背景下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出现这些东西李昂也不会感到意外。
就拿‘凡言必知’这点来说，在得到了莱西的权能之后，已经隐隐在李昂身上有点体现，只要在感知范围内提到李昂的名字，就算李昂没有听见，也隐隐会有一定的感觉。
永生者能被世人称为神明，自然有他们厉害的地方，在见过真正的神明之后，李昂也已经没了之前自大的想法了。
在萨米一战虽然他是最后的赢家，但无论是莱西还是黑色灾难，都已经在漫长的缠斗中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最后才被李昂捡了个便宜。
现在李昂爆发力有余，底蕴却远远不够，如果遇到完整神明百分之一百会寄，最多是欺负一下那些连权能都没有掌握的小朋友而已。
听到李昂的回答之后，凯尔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逼问她就一切都好说，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吃瘪，就当是一次有些吃亏的情报交易好了。
同时凯尔希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些别的念头。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一位并不是那些古老的存在，很有可能是这一纪元新诞生的存在。
新神……这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以这一个纪元的发展程度，应该还没有到诞生这种存在的时候才对。
不过这也同样代表着她的机会。
这一类存在……同样是可以交流的，以现在罗德岛的状态，如果不借助一点外力的帮助的话，是万万没可能赢过他们的敌人，而要是能拉拢到这一位……无疑能大大加快他们计划的进度。
只是要如何运作，就需要从长商议了。
这让凯尔希决定哪怕赔本，也要签下和波尔制药的协议，这种程度的收益已经值得她赌上一手了，有一年留在这里的时间，也足够她做些什么了。
收敛了一下心神，凯尔希挑着一部分能说出去的秘密，告诉了眼前这位存在。
不过凯尔希也没有一口气将所有事都说出来，手里的牌可不能一口气全部打光，她谋划的事情要一步一步徐徐图之。
“也就是说，这个小女孩是某位代行者的子嗣，所以身上才会带有一部分权能的气息，而你则是得到了一块碎片，但自身无法使用，只能依靠外物来驱动？”
凯尔希点了点头，这除了隐去了部分比较敏感的信息外，这就是真相。
阿米娅确实算是某位存在的子嗣，不过是人造的，她也确实通过外物掌握了一种权能，不过并不是碎片，这‘外物’本身也隐藏着秘密。
靠着隐瞒了一点点关键信息，既没有暴露他们身上最大的问题，同时也回答了这位存在的问题，凯尔希已经尽可能做到了最好。
“原来如此，看来这确实是误会。”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解除了开眼状态，挥手驱散了黑暗领域。
他同样也察觉到了凯尔希有所隐瞒，但是李昂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除了她们的身份之外，凯尔希说出来的其他一些关于代行者的情报，李昂就已经十分满足了，再继续逼问肯定落不得什么好处，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肯定还有什么底牌。
因为凯尔希除了一开始有些惊慌之外，后来都表现得非常冷静，保不准这人有什么同归于尽的手段。
见好就收，而且接下来波尔制药还要和罗德岛合作呢。
见李昂解除封锁之后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凯尔希有些犹豫地说道，“阁下，我们接下来还要和波尔制药的董事长商讨事务，您……”
“不用等了，我就是波尔制药的董事长。”
听到李昂的回答，凯尔希瞳孔微微一缩。
居然……有这种巧合？这种存在居然亲自下场了？
看来，这个世界又要变天了。

第三十章 欣特莱雅的决定
“真是倒霉……”
欣特莱雅穿着一身简单的睡衣，毫无形象地倒在自家的沙发上。
自从接到青金的命令已经过了好几天，这几天欣特莱雅一直瘫在自己的家里，惴惴不安等待着无胄盟下一步的安排。
青金大位的命令是绝对的，几乎在他做出安排的同时，欣特莱雅在无胄盟的一切权限都被锁死，现在就算她想联系无胄盟都做不到，只能单方面等待无胄盟的命令。
不过这也代表了欣特莱雅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在这份价值消耗殆尽之前，她是暂时不会有事的。
但青金这种毫不顾忌欣特莱雅想法的安排，也终于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她非常清楚，如果在无胄盟里继续待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青金大位给玩死，或者失手死在哪次任务之中。
欣特莱雅可没准备当一辈子刺客，她也是时候准备退路了。
想要脱离无胄盟的掌控可不容易，欣特莱雅本人倒没什么，能坐稳白金这个位置，就算比不上那两位青金，她多少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如果做好准备的话，想要逃出卡西米尔不难。
但欣特莱雅被无胄盟暗中监控的父母就有些麻烦了，这也是无胄盟用来控制下属的诸多方式之一，就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悄悄地将她父母送出去。
想到她那背叛无胄盟结果身死的师傅，欣特莱雅的脸上就布满了阴霾。
如果不是被青金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欣特莱雅也不想背叛无胄盟，毕竟对她来说背叛的代价实在太大了，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全家。
看来只能等两名青金大位抽不出身，然后再想办法跑路了。
至于玄铁？
欣特莱雅压根就没考虑那种存在。
她严重怀疑玄铁根本不存在，只是青金大位编造出来吓唬人的，就算真的存在也和她没关系，那种人物真想要对付她的话，她是根本没有半点逃脱的机会。
所以还不如干脆不考虑玄铁的存在，免得瞻前顾后对计划造成影响。
想到这里欣特莱雅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抱起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屏幕上全都是和波尔制药相关的信息，这都是欣特莱雅这两天调查的成果。
虽然暂时没法调用无胄盟的情报系统，但欣特莱雅也不是白在白金的位置上待了这些时间，收集情报的能力她还是不错的。
青金给他安排的这个任务看似将她逼上了绝路，但实际上还留有一线生机。
这个机会恰好就在欣特莱雅这次调查的目标，波尔制药上。
不管是借机投靠这位董事，还是先按照青金的安排完成任务，随后再趁着无胄盟行动的间隙逃走，都要等欣特莱雅行动之后再做决定。
就是不知道无胄盟会用何种方式安排她潜入波尔制药。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欣特莱雅一直无法安心下来，
忽然，欣特莱雅的耳中响起了一阵十分有节奏的敲门声。
【来了。】
欣特莱雅心中一凛，知道是无胄盟的命令终于来了。
她悄悄地向着房门走去，脚下的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打开房门之后，欣特莱雅便看到一名普通的快递员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毫无疑问，那名快递员就是由无胄盟刺客伪装的。
无胄盟最棘手的就是这一点，没有提前察觉到的话，几乎不可能分辨出身边的人谁是刺客，绝大部分骑士根本躲不过无胄盟的刺杀，欣特莱雅可是深知这些人的手段。
在门口的地面上放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包裹，那就是无胄盟留给她的东西。
将包裹拿到屋内打开一开，欣特莱雅发现里面装的是一套非常全面的身份资料，从出生证明到博士学位的学位证一应俱全，但是让欣特莱雅心中有些发冷的是，这些资料上全都写着她的本名，欣特莱雅。
毫无疑问，这是利用她的真实身份做出来的一份半真半假的资料，里面有八成以上都是欣特莱雅本人的真实经历，但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掺了沙子。
看到这份资料之后欣特莱雅就明白，就算她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以后也没办法在大骑士领立足了。
无胄盟可不需要身份暴露的刺客，她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下放到哪座小城，当然更有可能是被无胄盟直接灭口。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稍稍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欣特莱雅便开始认真地阅读手上的这些资料，看看无胄盟到底想安排她做什么。
“人力资源管理？”
看着学位证，欣特莱雅稍稍有些意外。
不过在看了后面的说明之后，欣特莱雅也明白了无胄盟的打算。
波尔制药历经破产重组，现在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昨天他们刚刚向猎头公司提出了要求，要招一名董事长助理帮忙处理事务。
无胄盟虽然没法直接将她安排进波尔制药，但是通过猎头公司塞一个人进去面试还是可以做到的，至于能不能过关还是要看欣特莱雅自己。
而欣特莱雅的能力……也确实能胜任这份工作。
两位青金大位基本不怎么管事，无胄盟的人员基本上都是由欣特莱雅调动安排的，除此之外她还要亲自出手狙杀一些比较棘手的目标，几乎每天都忙得喘不过气。
虽然没有经过正统学习，但实际上欣特莱雅的能力也不必那些人差，无胄盟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遍布大骑士领的庞然大物。
这也正是欣特莱雅想要跑路的底气，除了要顾忌两位青金的实力之外，整个无胄盟的人员调动乃至组织结构已经被她摸得十分透彻，想要避开这些普通刺客还是有不小的把握。
不过，眼下只能先按照无胄盟的安排行事。
出卖色相……无胄盟不就打着这样的主意么？
当初就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才轻信了无胄盟的蛊惑，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回到了原点。
在心中哀叹一声，欣特莱雅十分的郁闷。
“看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三十一章 错误的存在
“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墨镜之下，李昂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因为凯尔希在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所以双方的交谈十分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波折。
除了和之前合同上描述的那些条款之外，凯尔希还做出了其他很多方面的让步，比如就算合约到期，罗德岛本舰离开卡西米尔，如果波尔制药需要的话，他们也会留下一部分人手。
或者说，如果能拉拢到李昂的话，他们就算将罗德岛的总部安置在卡西米尔也无妨。
作为一名见多识广的长者，凯尔希可是深知这些‘神明’有多么强大，哪怕是一位新生的神明也是同样。
如果是巴别塔的全身时期，凯尔希也无法忽视这一类存在带来的帮助，更何况现在巴别塔已经凉了，剩下的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罗德岛。
“我有事要处理，就先不陪两位了。稍后我会让这座医院的负责人联系两位，剩下的工作就拜托罗德岛了。”
李昂摆出了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和凯尔希说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零号地块。
和两人谈过之后李昂才知道，那个绿色头发的老女人名叫‘凯尔希’，而‘阿米娅’是和她一起的那个小女孩的名字。
嗯……一位代行者的后裔，好吧，除了年龄小了一点，也确实有成为一个组织首领的资格，凯尔希这次也是带着她出来长见识的，只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李昂。
……
“终于离开了。”
见李昂真的已经离开，凯尔希心中的巨石才终于落地，和罗德岛的精神通讯连接也重新恢复了正常，现在凯尔希随时可以和罗德岛本舰联系，不过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在以往的时光中，凯尔希直面这一类存在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而且都是在做了充足的准备后才去的。
幸好这一次突发事件的结果并不坏，甚至为罗德岛带来的新的希望，凯尔希也主动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凯尔希医生，刚才那个……”
阿米娅才刚说了几个字，嘴就被凯尔希捂住了，只见凯尔希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随后说道，“不要说出来，他会感应到的。”
等阿米娅明白凯尔希的意思之后，凯尔希才松开了手。
刚一恢复说话的能力，阿米娅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可他不是已经离开了么？”
“距离对于那种存在没有意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要在这座城市里提到他的名字，他就能知道我们说了什么。”
因为李昂登场方式太过吓人的缘故，凯尔希多少有些误判了他的能力，现在的李昂暂时还做不到这种事，最多是有所感应，然后主动用感知去看看去情况。
不过李昂在卡西米尔多少有点名气，每天提到他名字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他要一一探查过去早就烦死了，所以再找到更高好的使用方式之前，李昂已经主动屏蔽了这份能力，凯尔希的担忧完全是没必要的。
“真的这么厉害吗？”
阿米娅仍然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凯尔希说到的这些事显然已经超出了阿米娅的理解能力。
目光停留在阿米娅的身上，凯尔希显得相当犹豫。
思考了很长时间之后，凯尔希才开口说道，“我想，有些事也差不多该告诉你了。”
本来，至少要等阿米娅成长到能扛起罗德岛的大旗，凯尔希才会告诉阿米娅一部分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关于那些‘神明’的事情，但现在她们已经遇到了一位活生生的神明，还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对方的合作伙伴，凯尔希就有必要提前告知她一部分信息。
听到凯尔希的话，阿米娅立即正襟危坐，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首先要告诉你一个事实，”凯尔希十分严肃地说道，“所有的神明……包括继承了祂们权能的代行者，全都是‘错误’的存在。”
“祂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上一个纪元的错误延续至今，还在此基础上诞生了新的错误。
知道的越多，对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就越是感到绝望，想到藏在罗德岛数据库底层的那些资料，凯尔希心中也涌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因为签订协议的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多，所以李昂还剩下大把的时间，没必要急着回去处理文件。
不过李昂也不会去偷懒，毕竟阿黛尔都这么努力了，他要是再偷懒地话，总觉得有点对不起阿黛尔。
现在李昂有两个选择，一是去找血骑士，扫平《感染者收治法案》最后的障碍，另一个就是去找A主管，看看他说的和矿石病有关的研究到底是什么。
“……正好，就趁现在有时间一起解决了吧。”
不过在这之前，先要将罗德岛那边的事情解决。
在凯尔希打李昂主意的同时，李昂也在算计着这个神神秘秘的罗德岛。
因为有些好奇这些家伙的来历，李昂还特意用感知扫了一下他们停泊在港口中的陆行舰，结果发现自己的感知根本无法深入到陆行舰内部。
这让李昂大感意外。
在开眼之后，李昂的感知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强化，卡西米尔内完全没有他感知不到的地方，可是他却在一艘小小的陆行舰上碰了壁，再加上凯尔希和阿米娅两人足够特殊，李昂也对她们抱有相当程度的兴趣。
但现在不是挖掘罗德岛秘密的时候，他们会在这里停留一年的时间，等这段最忙的时间过去之后，李昂有的是时间去研究罗德岛的秘密。
随后李昂给闪灵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和罗德岛的那两位见个面后，李昂就向着与波尔制药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是时候解决拜伦那个麻烦的家伙了。
听不懂人话的家伙，还是稍稍修理一下比较好。
PS.有点卡文……

第三十二章 熟人见面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闪灵站在原地似乎思考着什么，连手机都忘了收起来，还是丽兹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是李昂先生的电话么？”
坐在轮椅上的丽兹对闪灵眨了眨眼睛，随后便撑着轮椅的扶手，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
闪灵连忙快步上前，将丽兹重新按了回去，颇有些责备地说道，“你的身体虽然好了些，但还是别乱来了。”
虽然被按回了轮椅上，但丽兹还是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闪灵。
“好了好了，我知道，这次本来就打算带你一起去，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闪灵摸了摸丽兹的头发，有些宠溺地说道。
得到闪灵的的保证之后，丽兹这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过，我需要你向我保证，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允许你随便使用你的能力，明白么？”闪灵十分严肃地说道，“救治感染者……普通的源石技艺就足够了，我可不希望你变回之前那样。”
丽兹的【圣域】差不多等于削弱版的李昂的能力，对于他人的矿石病拥有无与伦比的压制能力。
哪怕是矿石病急性发作，丽兹也能用【圣域】将病情重新压回去，在游医的旅途中，丽兹已经用这个能力救了很多人，也因此加重了她自己的矿石病。
之前李昂的治疗不仅抑制了丽兹的矿石病，还顺便带走了她体内很多多余的东西。
因此丽兹的身体状况在飞快地好转，几乎一天一个样，短短几天时间过去，丽兹甚至已经能摆脱她那坐了几年的轮椅，短时间下地走路了。
这让闪灵感到非常欣慰。
努力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有了收获，也许用不了多久，丽兹就能像一名普通女孩那样生活了，她决不允许丽兹变回之前那副模样。
可惜丽兹比闪灵还要倔强。
以前她身体那个样子，丽兹都愿意不计代价地帮助感染者，现在她的身体恢复了正常，就更没有停手的理由了。
两人的争执最后还是以闪灵让步告终，她勉强答应了下来，如果遇到真正需要救治的病人，丽兹还是会使用【圣域】的能力。
两人的意见统一之后，闪灵便准备按照刚才李昂的安排，准备去和合作伙伴谈一谈关于治疗感染者的问题。
不过……罗德岛？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样。
时间绝不会太久，可能就在最近几年……但闪灵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闪灵之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她刚想出了一点头绪就被丽兹打断，等回过头去想的话，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条线索了。

闪灵带着丽兹搭了一辆车，很快就来到了零号地块。
虽然有些疑惑零号地块为啥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她还是按照李昂说的，很快找到了中央医院的会客室。
闪灵敲了敲门，说道，“请问，罗德岛的客人是在里面么？我是这座医院的负责人，来谈一谈关于合作的事情。”
“请进。”
从门内传来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闪灵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没等她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闪灵便已经推开了眼前的这扇门，然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凯尔希。
当双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闪灵差点下意识地拔出了佩剑，凯尔希也是同样一副反应，不过在动手之前，她们两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克制了下来。
“凯尔希勋爵……没想居然会是您。”闪灵看向凯尔希的目光十分复杂。
在带着丽兹跑路之前，闪灵也是萨卡兹的一员，还是地位非常高的那种，她自然是认识凯尔希的。
同样，像闪灵这种地位的人背叛，凯尔希自然会留有印象。
“闪灵，还有丽兹，”凯尔希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淡淡地说道，“我也没想到所谓的医生会是你们。”
“顺便我解释一下，丽兹的事情当时我们并不知情。”
“……我知道。”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闪灵缓缓地松开了剑柄，“殿下如果知道的话，是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
不错，当初抓住丽兹，强迫她使用能力为别人治疗的，正是属于凯尔希一方的势力。
不过这件事应该和巴别塔的高层没什么关系，而是一些人私自做出来的事情，闪灵效忠的那位殿下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否则闪灵也没那么容易就带着丽兹逃出卡兹戴尔，或者说就算她逃出去了，也绝对会遭到卡兹戴尔的追杀，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丽兹满世界乱晃。
可能是在她叛逃之后，殿下发现了什么，阻止了事后对闪灵的行动。
再一次见到巴别塔的高层之一，也让闪灵想起了这些尘封在记忆中的事。
难怪闪灵会觉得【罗德岛】这三个字有些熟悉，当初在她跑路之前，罗德岛在雷姆必拓的一次行动中得到了一艘巨大的陆行舰，最后被殿下命名为【罗德岛号】。
“特蕾西娅殿下的事……我非常抱歉。”闪灵咧了咧嘴，表情十分苦涩。
在跑路之后，闪灵也时不时会打探卡兹戴尔有关的消息。
直到一年多之前，她知道巴别塔的领袖，萨卡兹一族的王者，特蕾西娅死于一场刺杀，导致卡兹戴尔的战局全面崩盘。
如果当时闪灵在那里的话……以她的实力说不定能改变当时的局势。
只可惜，这只是闪灵用来安慰自己的一个理由，她永远也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凯尔希原本还有有些淡然的脸色顷刻间冷了下来，“这件事和你无关，就算你当时在场也不会改变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丽兹和阿米娅都不知道该如何插嘴。
双方安静了很长时间，凯尔希才开口说道，“我们还是来谈谈合作的事情好了。”

第三十三章 巴别塔的恶灵1
对于丽兹和闪灵这两个人，凯尔希的印象非常深刻，可以说巴别塔的败北就是从这两个人的叛逃开始的。
闪灵很强，即使在昔日的萨卡兹王庭，她也是不可多得的强者，一个人就能左右一场战役的胜负。
因为闪灵带走了丽兹，她们所在的那片战场少了一位能影响战局的强者，也少了一名能起死回生的医师，实力一下子衰弱到了极点，在下一次战斗发生的时候就被敌人攻破。
局部战事的失利也影响到了整个战局，卡兹戴尔原本还算僵持的局势顷刻间被打破，接下来的巴别塔几乎是兵败如山倒，无论怎么努力也是输多胜少，最后十分狼狈地逃出了卡兹戴尔。
不过，凯尔希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怪罪闪灵和丽兹。
就算她们留下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多就是再拖延一两个月，当时巴别塔的劣势已经不是一两个人能改变的了，而且丽兹的遭遇也足够令人同情，无论是凯尔希还是特蕾西娅都不愿意去追捕她们。
特蕾西娅是出于单纯的同情，而凯尔希干脆就是不想节外生枝。
“既然零号地块的负责人是你们两个，那我至少不用担心被一些不懂装懂的人指手画脚。”凯尔希淡淡地说道。
在所有萨卡兹人中，闪灵都算是一个异类。
比起她强大的法术和剑术来说，更让凯尔希印象深刻的是这家伙的医术水平，除了某位离经叛道的血魔亲王之外，闪灵的医术在萨卡兹中也是顶尖。
丽兹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丽兹的医疗法术不厉害的话，当初也就没必要用下药这种低劣的方法控制她了。
和这种水平的人合作，能为凯尔希省下很多麻烦。
她们也算得上熟人了，在经过简单的讨论后，很快就决定了接下来零号地块的安排。
罗德岛先派一批医务人员进驻中央医院，先熟悉这里的环境、调试这里的设备，然后等波尔制药的人过来之后，卡西米尔官方会择日宣布《感染者收治法案》的具体章程，最晚一个月之后，零号地块就会正式投入使用。
商讨结束之后，闪灵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对了凯尔希勋爵，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叫我凯尔希医生就好，我早就不是勋爵了。”
卡兹戴尔已经亡国了，凯尔希这个卡兹戴尔勋爵的身份也早就没了人任何意义。
闪灵也没有在称呼问题上纠结，便改口说道，“好吧，凯尔希医生。”
“不知道‘博士’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有些事……”
“他已经死了。”凯尔希打断了闪灵，冷冰冰地说道，“有什么事去找别人吧。”
什么？已经死了？
剩下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让闪灵不知道该说什么，连续几次戳中凯尔希的痛点，偏偏闪灵还不是故意的，这就让她更尴尬了。
“好吧……看来在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微微叹了口气，闪灵有些无奈地说道。
巴别塔，当初卡兹戴尔中一股十分庞大的实力，由卡兹戴尔王庭的正统继承人，特蕾西娅王女亲自组建，凯尔希勋爵则作为特蕾西娅的副手辅佐特蕾西娅。
而‘博士’，就是当初巴别塔的第三位领袖，同时也是最神秘的那一位。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据说他是由特蕾西娅王女亲自邀请过来的，常年带着一副奇怪的面具。
虽然博士的战斗能力几乎为零，但他渊博的学识深深地折服了包括闪灵在内的所有人，甚至就连现代天灾信使用来观测天灾的理论，也有很多是博士完善的。
难得有机会遇到巴别塔的人，闪灵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向博士请教一些事情，但没想到从凯尔希口中听到了这样一个噩耗。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办法了。
可是，正当闪灵这么想的时候，她却忽然听见坐在凯尔希医生旁边的那个小女孩弱弱地说道，“凯尔希医生，博士他不是在……”
“阿米娅！”凯尔希大喝一声，没让她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不过凯尔希阻止的已经有些迟了，光靠阿米娅说出的这几个字，闪灵就能猜到大致的真相。
博士……并没有死？凯尔希这是在骗她？
闪灵看向凯尔希的眼神显得有些微妙，不过她毕竟已经背叛了巴别塔，凯尔希就算隐瞒真相，不想让她和博士见面，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凯尔希和闪灵四目相对，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闪灵能够看出，凯尔希的态度有些犹豫，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凯尔希才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呼……如果我说，丽兹的遭遇全都是那个人的安排呢？”
“怎么可能？！”闪灵几乎脱口而出，“那位导师……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就算闪灵和那位博士接触的次数不多，但是闪灵也知道，那位博士是一位相当和蔼可亲的人，深受很多孩子的喜爱，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可这是凯尔希亲口告诉说出来的事情，闪灵不得不信。
作为巴别塔的领袖之一，凯尔希似乎没有诋毁博士的必要，她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欺骗闪灵。
“凯尔希医生，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闪灵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闪灵不觉得凯尔希会无缘无故地告诉她这些事情，总觉得……她好像问出了什么非常麻烦的问题。
“如果抛弃感情，纯粹从利益的角度出发，你觉得发生在丽兹身上的事情正常么？”凯尔希问出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闪灵听了有些奇怪，不过她犹豫了片刻，然后还是回答道，“丽兹身上有让他们那样做的价值。”
“不错，”凯尔希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说道，“博士……他同样也是这样想的。”
“我觉得你可能弄错了一点，‘巴别塔的恶灵’这个称号，可不是单单是敌人给他的。”

第三十四章 巴别塔的恶灵2
巴别塔的恶灵，这是巴别塔的领袖之一博士，在卡兹戴尔十年战争中，用实际行动为自己赢来的称号。
内战期间，巴别塔的敌人掌握了卡兹戴尔的军队，有很长一段时间，巴别塔甚至只能靠雇佣兵来和对方作战。
但是在博士的指挥下，巴别塔不仅没有陷入劣势，甚至曾在内战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时，一度压着他们的敌人打，控制了卡兹戴尔的大片土地。
不过，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如果一个人的牺牲能换来十名敌人的死亡，博士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去做，他非常擅长、甚至有些热衷于这种兑子游戏，就好像所有人的生命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他的所有行动都在为一个目标努力——赢下这场战争。
丽兹的源石技艺很强，但她每天能使用的次数是有限的，需要通过休息来恢复身体的状态。
但是如果用药物来刺激她的身体，她每天能治疗的人数就能翻好几倍，不过因为药物的副作用，丽兹寿命会缩短到不到十年。
博士还是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他瞒过了善良的特蕾西娅，还有可能会告密的凯尔希，采用了最极端的方法。
在他看来战争持续不了那么久，而一旦战争失败，他手中没有打出去的牌就和废品没什么区别。
正是因为博士这种冷血无情的作风，就算巴别塔内部明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战争胜利，但是从感情上来讲，巴别塔的人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做法。
于是‘恶灵’这个称号就渐渐流传了出来。
闪灵带着丽兹跑路的时间比较靠前，所以并不清楚这个称号的具体来源。
在听到了博士对丽兹做的事情之后，让阿米娅的世界观都有些崩塌，她和博士的关系可非同一般，比大部分人要亲密得多，甚至她可以说是由博士一手带大的，只不过后来因为战事吃紧，博士很少有时间能照顾她了而已。
对于博士的变化阿米娅也有一些很稀薄的印象，但她没想到博士会做出这种事。
“难以置信……居然是他做的……”闪灵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认识的那个博士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巴别塔的恶灵，我是不会允许你和他见面的。”
闪灵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理解。
“不过，能不能告诉我，博士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在漫长的战斗中迷失了自己的心智，战争带来的压力对他来说太沉重了，这是我们的失职。”凯尔希平静地说道。
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但闪灵还是接受了这一说法。
但凯尔希自己十分清楚，这只是一个能让大部人接受的理由而已，真正的原因不可能是这样。
战争让博士变成了漠视人命的疯子？这纯粹是无稽之谈。
战争最多让他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人格。
凯尔希认识博士已经很长时间了，她怀疑博士也是那些长生者的一员，但自始至终对方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力量。
不过对于博士这个人，凯尔希算是非常了解了，两人也曾经共事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那个名为‘巴别塔恶灵’的东西，虽然它伪装得非常好，但是骗不过凯尔希，就好像真的有一只恶灵占据了博士的身体一样。
他到底和特蕾西娅两个人……弄来了什么东西？
变化是从某一天开始的，凯尔希只知道博士和特蕾西娅因为战局不利，进行了一次非常危险的尝试，从那之后博士就慢慢开始出现了变化。
但他们两人具体做了什么，凯尔希却一点也不清楚。
说起来有些令凯尔希无语，她早早就认识了特蕾西娅和博士两人，博士和特蕾西娅还是通过凯尔希牵线搭桥才互相认识的，但是他们两人在认识之后，却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熟悉了起来，经常将凯尔希一个人丢在一边，两人不知道偷偷摸摸地搞着什么事情。
如果不是凯尔希很清楚，这两人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都要以为这两个狗男女互相看对眼了呢。
结果到最后，他们两人一个身死，一个被不知名的东西污染了意志、或者侵占了身体，又剩下了凯尔希孤零零的一个人。
本来，凯尔希是想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永远都不说出去的。
但是在见到李昂之后，凯尔希的想法有了微妙的改变。
现在她说出来的这些信息并不重要，巴别塔的遗老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告诉闪灵也没准备让她做些什么，只是随手埋下了一步闲棋而已，以后说说不定能有用到的机会。
凯尔希这次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顺便敲打敲打阿米娅，让她不要再打博士的主意。
她之前确实是说谎了，博士并没有死，只是在接近死亡的时候，被凯尔希丢到乌萨斯的某个移动城市，她以前待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封存了起来。
从理论上来讲，凯尔希随时都可以将博士从棺材里拉出来治好，但是她不敢这么做。
到内战的最后阶段，博士身上那股诡异的气息已经让凯尔希感到有些胆寒，一直都在竭力避免与博士进行接触，好不容易利用特蕾西娅的牺牲将其重创，在找到万全的解决方法之前，凯尔希可不敢将博士随随便便放出来。
不然谁知道出来的是博士，还是其他什么鬼东西。
借着这个机会让阿米娅明白博士的本质，让她打消相关的念头，也能为凯尔希减少一些麻烦。
不过封存博士的地点也不是绝对安全，但凯尔希也找不到其他更适合的地方了，也许……从之前见到的那位存在上，她能找到什么转机。
现在闪灵和丽兹都是那位存在的下属，如果计划合理的话，应该可以让对方产生兴趣。
因为凯尔希的直觉一直在警告她，发生在博士身上的事绝不会那么轻易结束，就好像在那座封存博士的石棺中，孕育着什么极为可怕的存在一样。
时间拖得越久，最后就越是棘手。

第三十五章 物理说服1
先不提凯尔希心中打的算盘，另一边李昂已经来到了血骑士拜伦现在的居所。
在成为特锦赛冠军之后，拜伦就一跃成为了卡西米尔的顶流，身份地位比以前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送一套别墅什么的都是基本操作。
就算拜伦是一名感染者，也有无数人愿意跑过来跪舔，不过这家伙的性格十分古怪，绝大部分人都在他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在李昂的感知中，偌大的别墅中就只有拜伦一个人。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还真是难倒了不少人，所以就算特锦赛已经结束了两个多月，拜伦也鲜有在电视上露面的机会。
特锦赛带来的名气是会随时间流逝消退的，因为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感染者冠军，所以现在仍有很多人的目光集中在拜伦身上，但这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就算再怎么有名气的人，如果不经常曝光的话，也迟早会被人忘记的，更何况是特锦赛冠军这种三年一个的流水线产品，如果再拖延两个月的话，卡西米尔高层应该就会放弃拜伦，重新扶植一名听话的感染者冠军出来。
这是监证会和商业联合会共同做出的决定，不可能因为某一个人的意志发生改变，除非……拜伦的实力能强到对抗整个国家。
但显然，拜伦的实力只能算是不错，征战骑士中有一大堆比他厉害的人存在，像现在这样非暴力不合作，已经是拜伦能做到的极限了。
李昂才刚过去敲了敲门，就听到别墅内传来了一声充满怒意的咆哮，“滚开！联合会的走狗！”
看样子，他最近被联合会的人烦得够呛。
不过，这些都和李昂没什么关系，他依旧锲而不舍地敲着门。
虽然破门而入也不是不行，但在外面李昂多少要注意一下影响，尤其他现在还得罪了玫瑰报业的董事长。
姑且不论拜伦的这个冠军有多少水分，他确实是在数百万人的注视下击败了敌人，赢下了最后的比赛，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狗仔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只要他们能拍到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再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句，就有够李昂头疼的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凯恩·罗斯会被联合会的其他董事忌惮，不是没有理由的。
李昂一直敲了好几分钟门，拜伦才终于有点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我说过，不要来烦我！”拜伦猛地拉开门，向外面吼道。
可是，当拜伦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是李昂时，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
“怎么，不请我进去么？”李昂平静地说道。
拜伦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有些事需要和你谈一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说着，拜伦就想要将门关上。
但李昂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做，提前伸出手抵住了房门，“你确定你要这么做？联合会对你的忍耐可不是无限的，错过了这次机会，就算‘血骑士’的名号也保不住你，你应该明白联合会的能量。”
“够了！我再也不会被你们利用了！”
拜伦一边大喊着，一边将身体抵在门上，他已经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可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因为双方的对抗，房门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好像下一秒就要被两人挤成碎片一样。
【这个家伙……】
李昂有些无奈，因为拜伦的大嗓门，附近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看向了这里，他可不想在明天的新闻头条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于是……李昂只能稍稍采用一些别的手段了。
拜伦只感到一股微风从自己的面前吹过，鼻子里忽然有些痒痒的，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众所周知，打喷嚏可是一个体力活，一不小心的话甚至会闪到腰，而拜伦还没有到能对抗身体本能反应的程度。
在他打出喷嚏的那一刻，他去前身的力量为之一泄，无法再和外面的李昂抗衡，房门顿时敞开了一个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李昂趁着这个机会，身体一侧便从那个缝隙中钻了进去，然后他直接给了拜伦一脚，反手关上了房门，挡住了外面那些狗仔的窥视。
这一脚李昂可没留多少力气，拜伦一路向后倒飞出去，撞烂了无数家具，最后呈现一个大字，重重拍在了尽头的墙上。
“噗——”
一大口鲜血从拜伦口中喷出，染红了他脚下的木质地板。
不得不说，这座别墅的质量确实过硬，遭到这种力度的冲撞也只是微微晃动了两下，如果换成一个质量稍微差一点的房子，恐怕现在整栋楼都已经塌了。
“现在，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么？”
走到拜伦的身前，李昂轻声说道。
李昂明白，和拜伦这种人就算废话再多，他也不可能听到心里，只有用物理的手段将他‘说服’，他才有可能老老实实地听话。
“咳咳……”
拜伦咳嗽着，擦了擦从嘴角溢出的鲜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自从觉醒了血魔一族的血脉之后，他的抗打击能力较之前有了质的提高，这种程度的伤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让拜伦有些心惊的是，他们双方之间的差距……好像变得更大了。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李昂的对手，但刚才拜伦甚至连他是怎么出手的都没有看清。
不过，就算在明知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拜伦也依旧没有屈服的打算，因为他心中十分清楚，如果他在这里选择了放弃，就等于出卖了卡西米尔的所有感染者。
“咚——”
拜伦向前迈出一步，明明他的脚步并不沉重，但回荡在房间中的声音却让李昂感受到了一种非同一般的气息。
地上的鲜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缓缓地汇集到了拜伦的手中，凝聚成了一把流动的血色长剑。
只见拜伦挥舞着长剑，大吼着向李昂扑了过来。
“你们！有什么资格！玩弄感染者的生命！！！”

第三十六章 物理说服2
哦豁，完蛋。
当拜伦朝自己扑过来的一瞬间，李昂就知道明天的报纸头条自己是上定了。
也许是因为觉醒的血魔血脉影响到了拜伦的思维，他现在做起事来有些不计后果，完全是一副冲上来和李昂同归于尽的架势，李昂也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们将感染者当成了什么？可以随意玩弄的玩偶？还是可以关进笼子里相互厮杀的钳兽？”
拜伦就像是疯了一样，狂乱地挥舞着手中的血液长剑，一时间居然逼得李昂连连后退。
这让李昂也感到有些无奈，他哪知道拜伦这次表现的居然这么坚挺，挨了一脚后还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
“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了，”李昂一边闪避着拜伦的攻击，一边对他说道，“感染者收治法案……好吧，这个名字可能有点不太好听，但它确实是为了帮助感染者而制定的。”
“我不否认，商业联合会内是有一部分董事打算利用感染者，但至少我是真的打算改善感染者的地位。”
“你有什么理由帮助感染者！！”
随着拜伦的一声咆哮，他的身体上顿时崩裂出无数细小的伤口，大量血液从伤口中喷涌了出来，融入了他手中的那把长剑之中。
靠着这种自残的方式，拜伦手中的血剑浮现出了一股令人感到战栗的气息。
看来在觉醒血脉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拜伦也没有闲着，李昂可以确定，如果被玩意砍中，哪怕只是一个细小的擦伤，后果也绝对不会太好。
还真是一个危险的法术啊……李昂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
不过，就算再怎么危险的武器也要打中才行。
“啪——”
李昂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整个空间、连带着拜伦的身体一起，被一股特殊的力量冻结了起来，拜伦就保持着那个跳劈的姿势停在空中，看上去有些滑稽，不过从他那还能转动的眼睛来看，拜伦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意识。
在权能的压制下，只有同样掌握了权能，或者极为优秀的术士，才有可能抵御住权能的影响，像拜伦这种肌肉蛮子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帮助感染者的理由啊……我确实有。”
李昂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拜伦的正对面，然后在他面前摘下了眼镜，“这个理由，你看足够么？”
现在暴不暴露感染者的身份，对李昂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对于一般人来说，成为感染者可能会让他丢掉一切，但对李昂来说可不是这样。
他现在的所拥有的一切，可全都是靠拳头打下来的，如果有人打算用这个身份做文章，李昂并不介意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砂锅大的拳头。
而且，现在卡西米尔要推行《感染者收治法案》，将这一身份暴露出来说不定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觉得拜伦冷静地差不多了，李昂才挥手解除了对他的控制。
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拜伦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敌意，就连手中的长剑也重新变回了鲜血。
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昂那双犹如暗红色宝石一般的眸子。
“你！？你居然是……感染者？”
“因为感染的部位有些特殊，所以一般的检查是没法发现的，”李昂耸了耸肩，然后重新戴上了墨镜，“不过这并不重要，现在你应该相信我说的了吧。”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不会有错，那就是矿石病严重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的源石结晶，但拜伦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昂居然会是一名感染者。
身为一名感染者，改变整个卡西米尔对感染者的态度，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这样做。
拜伦看起来有些踌躇，不过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李昂所说的。
之前商业联合会的人找上他时，拜伦就已经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感染者收治法案》的具体内容，他深知这只不过是让感染者从一个笼子里跳到另一个笼子里罢了。
在作为一名感染者的同时，李昂现在也同样是商业联合会的董事。
“如果推行了那个法案，你难道不会知道感染者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吗？”拜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他们会被送到竞技场上，和其他感染者进行厮杀……”
“我知道，”李昂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拜伦，说道，“这是我向联合会提出来的，觉醒了源石技艺的感染者会给骑士竞技注入新的活力，这也是让他们支持法案的筹码之一。”
“你怎么能这么做？！”拜伦又惊又怒，如果不是真的打不过李昂，再加上刚才的消耗很大，他现在可能又要跳起来给李昂一剑。
“在你看来，那些最底层下级骑士过得真的有那么惨么？”
闻言，拜伦不由得一愣，有些不明白李昂的意思。
“训练、在竞技场上厮杀、赚取更多的钱投入训练，这样的循环在你看来或许有些可笑，但是你仔细想一想，和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感染者相比，这样的生活真的可笑么？”
拜伦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被捕奴队抓起来的时候，本身就有非常不错的实力，这在所有奴隶中都是非常罕见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被丢到了非常惨烈的斗兽场之中。
但是拜伦忽略了一件事，不是所有的感染者都有资格被丢到那里去，最底层的菜鸡互啄……其实根本没那么恐怖。
再怎么说，竞技骑士也是一份正当工作，哪怕是最菜的下级骑士，也能让一个人吃喝不愁了，不然全卡西米尔的人也不会挤破了脑袋都想往大骑士领里钻。
或许就算感染者成为了竞技骑士，也依旧会遭到一定的其实，但是和他们之前的生活相比肯定要好的多。
“而且，竞技其实也不是唯一的出路，他们大可以选择去工厂里工作。”
“或者说，你有更好的方法？”李昂嘲讽道，“有的话说出来让我听听，如果真的可行的话，我不介意的去帮你说服卡西米尔的高层。”
拜伦一时语塞，什么都说不出来。
更好的解决方法？他怎么可能想得出来？拜伦只是被商业联合会的人坑惨了，所以下意识地想要反对和他们有关的所有事。
被李昂按着锤了一顿之后，他才终于冷静了下来，能理智地思考这个法案会给感染者带来什么改变。
他无奈的发现，李昂说的都是真的，真正碍事的人反而是他。
“好吧，是你赢了。”拜伦有些颓然地坐在了地上，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第三十七章 新秘书
随着拜伦的投降，拦在感染者收治法案前的最后一重障碍也被扫除。
人们长久以往形成的偏见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除的，对大部分人而言，这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对于没有什么根基的李昂来说，这件事还算划算，将所有感染者团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接下来拜伦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他只需要在新闻发布会上露个脸，宣布自己即将组建骑士团的消息就足够了，剩下的事会有专人过来帮他处理。
如果有必要的话，李昂也会在发布会上表明自己的身份，给卡西米尔的感染者吃下一颗定心丸，不过具体要怎么做还得视情况而定。
“最后……就是去向A主管了解一下，他所谓的和矿石病有关的研究。”
那家伙的实验室可不止一个，在之前的总部大楼报废之后，A主管很快就跑到了另一座实验室继续进行研究。
零号地块……没记错的话，他也在那里建一座地下实验室。

而另一边，欣特莱雅已经顺利地通过了面试，成功混进了波尔制药之中。
“欢迎你的加入，欣特莱雅小姐，期待你以后能为公司做出的贡献。”
“感谢各位的看重，”欣特莱雅礼貌地点了点头，波澜不惊地说道，“我会努力的。”
对于欣特莱雅来说，这一切都是必然。
无胄盟伪造的那份简历可以说非常完美，就算用最专业的眼光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她太年轻了，和其他竞争者比起来经验可能有些不足。
波尔制药的招牌可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短短一天时间就吸引了不少的人。
不仅仅是因为波尔制药以前的名号，一部分消息比较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了《感染者收治法案》，毕竟零号地块那么大的动作不可能瞒下去。
站在时代的风口上就连猪也能飞起来，更何况波尔制药并不是猪，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站在卡西米尔顶点的企业，所以这一次的竞争相当惨烈。
不过……作为无胄盟准备安插进去的暗子，欣特莱雅怎么可能按部就班地进行面试？
就算那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各方面都完胜欣特莱雅，但他最后还是没能来参加面试。
一场意外的车祸将他的家人送进了医院，比起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他还是选择了先去照顾自己的家人。
而这只不过是无胄盟随手做出来的安排。
虽然没办法直接干预到波尔制药的人事部，但无胄盟的盘外招要多少有多少，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这次选择了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罢了。
随着欣特莱雅拿到属于自己的ID卡，意味着她已经成功潜入了波尔制药，剩下的就是调查青金想要的情报。
欣特莱雅当然不会乖乖地按照青金的命令来做，既然已经产生了逃跑的念头，她就绝对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随便弄点情报糊弄糊弄就行了，重点还是如何将自己的家人安全撤出大骑士领。
不过还是要注意小心行事，哪怕现在是在波尔制药的总部，这里说不定就有无胄盟安排进来的探子。
等到了更加安全的地方，比如董事长办公室再做行动也不迟。
……
“董事长办公室……应该就是这吧。”
根据其他工作人员的指引，欣特莱雅找到了位于大厦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站在这扇平平无奇的木门之前，欣特莱雅居然久违地感到了一丝紧张。
虽然欣特莱雅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腥，但像这种事情她还真的是第一次做。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的脸颊就止不住地抽搐了起来，色诱……这两个字光是想想就让她感到胃痛。
不过，这也应该算是她为自己当初的选择付出的代价。
如果当初没有答应无胄盟的邀请就好了……
深深地呼出几口气，欣特莱雅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用双手按了按脸颊，然后挤出了一个营业性微笑，随后敲了敲面前的房门，“请问，董事长您在吗？”
“请进。”
门内很快就传来了回应，不过让欣特莱雅有些懵逼的是，那声音居然是一位女孩子的。
不对啊，波尔制药的新董事长不是一位男性么？不然为什么她要做好出卖色相的心里准备？
抱着这样的疑惑，欣特莱雅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作为一名刺客的本能就让欣特莱雅将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名娇小的卡普里尼少女真坐在属于董事长的那张椅子上，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请问你是……”
“您好，我是欣特莱雅，是公司新招聘的秘书，来帮助董事长处理日常工作。”
虽然不知道这名少女是什么人，但她能出现这间办公室里，本身就说明着一些问题，为了保险起见，欣特莱雅还是选择先稳一手。
“诶？居然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人了吗？”卡普里尼少女有些惊讶地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欣特莱雅就知道刚才自己没有做错，她也适当地表现出了自己的疑问，“不知道董事长现在在哪里，还有这位小姐您是……”
“他啊，他去零号地块商讨合作的事情了，”卡普里尼少女挠了挠脸颊，面色微红地说道，“我是阿黛尔·瑙曼，是他的……未婚妻。”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阿黛尔还是说了出来。
“他不在的时候，就由我来帮他处理工作，但我们两个还是有些忙不过来。”
未婚妻？
欣特莱雅有些惊讶，在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毫无疑问，这名少女的存在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和她打好关系，说不定可以通过间接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至少不用出卖自己的色相了。
于是，欣特莱雅脸上浮现出了一个非常真诚的笑容，“没有关系，瑙曼小姐，请相信我的能力。”
“在管理工作上……我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第三十八章 凯恩的歉意
玫瑰报业联合，总部位于卡西米尔大骑士领。
旗下拥有超过一百七十家专业媒体，几乎控制了卡西米尔所有的新闻信息传播渠道，当之无愧的垄断级巨头。
他们的董事长凯恩·罗斯更是一位传奇人物，白手起家用几十年时间打造了这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就算整个卡西米尔的媒体界都已经纳入了他的掌控，凯恩也依旧没有停下自己扩张的脚步。
凯恩已经将卡西米尔的产业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副手，而他自己则前往了哥伦比亚，在这个充满活力的年轻国家续写玫瑰报业的传奇。
一般情况下，只要玫瑰报业不发生什么巨大的变故，凯恩是不会从哥伦比亚回来的，那里的产业还是草创初期，需要他亲自坐镇。
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董事长不仅毫无征兆地返回了卡西米尔，还一反常态地拿回了卡西米尔总部的控制权。
“混账东西！”
董事长办公室内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咆哮，路过的人都纷纷打了个寒颤，然后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以免不小心触犯到董事长的霉头。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个和凯恩有着八分相像的中年男人脸上便多出了一个手掌印。
捂着一片通红的脸颊，中年男人不禁后退了半步，有些唯唯诺诺地说道，“父亲……”
这个人便是凯恩的儿子麦基。
凯恩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他的儿子也已经步入了中年，按照一般的发展来讲，这时候麦基应该逐渐接过他父亲手中的职权，成为玫瑰报业这个庞然大物的新一代掌舵人才对。
可惜的是，虽然有凯恩这么一个传奇老爹，但麦基本人却是一个不堪大用的铁废物。
回到卡西米尔后一看，凯恩差点把自己的肺给气炸。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就这样将大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
凯恩并不反对自己的儿子玩女人，他们一家有的是钱和权，只要不去招惹少数几个家族，他们父子俩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手？
但是回来后凯恩看到了什么？他的儿子居然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一名女骑士的后面，还亲自担任了那名骑士的发言人。
虽然早就已经有人向凯恩打了小报告，但听别人说和自己亲眼看到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麦基几乎将他的老脸都丢光了，指不定有多少人在看着他的笑话。
“或许我该撕开那个女人的伪装，让你看看她的真面目是什么样。”
“不是！父亲你听我解释，薇薇安娜她不是……”
听凯恩这么一说，麦基有些着急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辩解，但殊不知这样只会让凯恩感到更加厌恶。
“够了！”凯恩打断了自己的儿子，语气冰冷地说道，“我不需要听你解释，我的眼睛又没有瞎。”
张了张口，麦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似乎是被这个蠢货给气到了，凯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随着凯恩的动作，他的西服上出现了几个不易察觉的细小凸起，稍有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
不过作为凯恩的儿子，麦基十分清楚他父亲的身体状况。
“父亲，您的病……”麦基有些担忧地说道，然后便想走上前去扶住凯恩。
“我没事，还死不了。”
凯恩制止了麦基的动作，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药瓶，然后一口气全部吞了下去。
不消片刻，凯恩便恢复了正常，不过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萎靡。
“该死的矿石病……”凯恩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位媒体界的传奇居然也是一位感染者，或者说……感染矿石病的几率远比想象中要高，尤其是对掌握了一定资源的人来说，接触到的东西越多，就越有可能不小心感染矿石病。
不过对于凯恩这种地位的人而言，除了每天要多吃一些药之外，矿石病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等身体稍微好受一些之后，凯恩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现在，将那个女人叫过来，我有事要和她说。”
“父亲！”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麦基嘴唇颤了颤，垂头丧气地走到了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可是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又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笑容，这让一旁观察的凯恩连连摇头。
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这种废物儿子不要也罢。
毫无疑问，凯恩已经在心中对这个蠢货儿子宣判了死刑，就算将自己打下的江山交到这家伙手中，他也没有能力守住这些产业，或许……他应该换一个选择？
可能是因为之前被李昂刺激得太狠了，现在凯恩的想法也变得有些激进。
或许换在平时，凯恩会抽出时间认真教导他的蠢儿子，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没耽误一分钟，亚当斯留下的遗产就有落入他人手中的风险。
这个蠢货与其放着添乱，倒不如让他最后为自己做点贡献，反正他的一切乃至生命都是由自己赋予的，现在回收也无不可。
望着麦基的背影，凯恩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的手上浮现出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安静地向着麦基身后走去。
但就在凯恩的手即将触摸到麦基的后心，他忽然停了下来。
“薇薇安娜，没关系……我会和我父亲解释的……”
这时，麦基也恰好挂断了电话。
等他转过身来之后，凯恩已经散去了雾气，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来。
现在就将这个蠢货处理掉的话有些太浪费了，既然他如此看重那个女人，这也是一点可以利用的地方。
“父亲，烛骑士说她很快就会过来。”
转过身后，麦基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被干掉。
“很好，”凯恩似笑非笑地说道，“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准备一下。”
“散华骑士团，没记错应该是这个吧，让他们准备一下烛骑士的转会协议，然后送到波尔制药董事长的手中。”
凯恩全然不顾自己儿子已经变了又变的脸色，拍板道,“就说……这是我凯恩·罗斯的歉意。”
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第三十九章 生命科学实验室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发展着，一纸《感染者收治法案》搅动了整个卡西米尔的风云，虽然现阶段还未完全显露出来，但是各方势力已经对此提前展开了布局，监证会、商业联合、无胄盟、甚至连作为外来者的罗德岛，对此都有不同的心思。
其中蕴藏的冲突一旦爆发，说不定会造成比数年前四城大隔断更严重的后果，而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李昂并没有在意这些还未发生的事情，他依旧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A主管现在位于一座十分隐蔽的实验室内，寻找他的下落确实浪费了李昂一点时间，还好李昂知道他所有实验室的位置，逐一排查过去之后，才总算找到了他的下落。
这座实验室建造在一座很普通的医院地下，用来掩人耳目已经足够了，而且研究用到的消耗品也能就地取材，更是减小了被别人发现的可能。
如果李昂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实验室主要研究的课题是……生命科学？
和矿石病有关的研究，应该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这间实验室的保密等级相当高，整个波尔制药中很有可能只有亚当斯和A主管两人知道，李昂也是通过亚当斯留下的灵魂结晶知道了这一信息。
不过亚当斯的记忆实在是太杂乱了，除了他自己的人生之外，还混杂着大量被他占据身体的人的记忆，这给李昂造成了预料之外的麻烦，让他很难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再加上最近工作繁忙，翻阅亚当斯记忆的事情就暂时被李昂放在了一边。
……
和一般人认知的不同，移动城市城区地块下面其实有相当富裕的空间，那里被称为下层结构区，有很多不方便放在地面上的东西，都会建造在这一层结构之中。
顺着医院内隐藏的通道进入下层结构区，李昂也找到了坐在实验室中的A主管。
非常罕见的，A主管这次居然没有一头扑在实验上，而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思考着什么，他面前的桌子上散乱着一堆草稿纸，上面写满了A主管潦草的笔记。
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A主管转过身一看，然后有些意外地说道，“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并不重要，”李昂随后答道，“花点时间总能找到的。”
“也是，这不重要。”A主管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A主管现在有些不在状态，像是有什么心事，不过李昂也没有当知心大哥哥的想法，直接便说出了他这次目的，“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有做过和矿石病有关的研究，能拿出相信的治疗方案？能和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么？”
“是因为这个啊……”
A主管勉强打起精神看了李昂一眼，然后想了想说道，“也行，正好我研究上遇到了一点问题，就趁这个机会和你说说吧。”
在讲解的同时也是将整个实验流程从头到尾梳理一边，说不定就能有什么意外的启发。
“和我来吧，具体的实验室还在前面。”
李昂点了点头，起身跟上了A主管。
很快，他们两人便来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由一个个大小不一玻璃栅格组成，栅格里面灌满了某种液体，而这些液体中则浸泡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光靠感知视野的话，李昂还真分辨不出来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还好李昂现在可以主动‘开眼’，重新获得一般人的视力。
如果只是单纯地看，而不动用其他能力的话，开眼对源石能的消耗其实还可以接受，大概可以维持一到两个小时，用来确认A主管的研究成果应该已经足够了。
打定主意后李昂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被关在玻璃栅格中的全是感染生物。
从最常见的源石虫、钳兽、磐蟹之外，还有一些李昂也说不上名字的东西，从这些玻璃栅格的数量来看，李昂都怀疑A主管将所有种类的感染生物都抓了一份泡在这里。
这些感染生物的感染程度都相当高，身体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源石结晶，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所以李昂才没能通过感知视野认出来。
而且从这些感染生物微微颤动的样子来看，它们还都是活着的，就是样子看起来有些恶心。
这时，A主管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为李昂解释这条走廊的情况，“这些都是我花了大力气，从世界各地抓来的感染生物，除了一些非常罕见的突变个体之外，我这里的库存应该非常全面了。”
“你抓这些感染生物有什么用？”
“当然是为了研究矿石病啊。”
A主管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他无意间向后扫了一眼，然后便注意到了李昂微微散发着红光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然后惊讶地说道，“等等你的眼睛……你找到恢复视力的方法了？”
当初A主管就是以恢复视力为条件，先要忽悠李昂配合他的实验，不过这件事就连A主管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就算A主管是天才，也要受制于这个时代技术水平的发展。
眼球移植从理论上来讲是可以实现的，但其中的技术要求太高，这个时代几乎不可能完成这种手术。
可没想到只是几个月不见，李昂就已经找到了恢复视力的方法，这让A主管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除了这个条件之外，A主管就想不出还有什么能用来忽悠李昂了。
“算是吧，”李昂点点头答道，“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取巧的方法，算是一种特殊的源石技艺，只有我能使用。”
“特殊的源石技艺？难道是你那种感知的进一步体现？”
A主管只是稍微思索了片刻，便猜到了大致的真相。
“应该是这样吧。”
这件事李昂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不过A主管猜的应该没错，这个能力和他感知‘波动’的能力出自同源。
“如果这么说的话，在源石化之后，你的眼睛没有失去正常的功能，只是需要一些特别的方法才能激活？”
不知想到了什么，A主管忽然变得有些兴奋了起来，“看来我之前的推测果然没错！”
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李昂就听A主管问道，
“你觉得源石虫这种生物，它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第四十章 融合
源石虫？这种生物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听到A主管的问题，李昂显得有些不解。
这种生物就和蟑螂一样，几乎哪都能见到，因为实在太过常见了，李昂压根就没注意过这种生物。
唯一的一点了解，也是李昂从书本上读到的。
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源石虫的个体差距非常夸张，最普通的就和蟑螂没什么区别，连小孩子都能一脚踩死，但其中一些比较特殊的突变体，甚至能让一支佣兵小队全军覆没。
就比如说在高污染的源石环境中成长出的高爆源石虫，这玩意就等于一坨活着的高爆源石炸弹，还是污染能力特别强的那种。
在刚才的玻璃栅格中，李昂就看到了几只这种玩意。
不过换句话来说，源石虫是因为受到它生活环境的影响，所以才会变得危险，如果离开了那个环境，它就不算是‘源石虫’了。
但是A主管为什么要特意问一句，源石虫有什么特殊之处？
联想到这座实验室研究的课题，李昂隐隐有了一些猜测，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你是指……源石虫和源石的融合程度？”
“bingo，恭喜你回答正确。”
A主管打了一个响指，然后随手在走廊的两边的玻璃板上敲了两下，一个装有源石虫的栅格便被天花板上伸出的机械臂抓了起来，放在他们两人面前。
“就算在所有感染生物之中，源石虫也是最特殊的一种。”
说着，A主管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了一把手术刀，在源石虫臃肿的腹部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露出了里面的构造。
源石虫的体内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为‘血肉’的东西，而是填满了暗色的源石结晶。
“源石虫和源石的融合程度最高甚至可以达到90%，除了它的这层外壳、还有大脑及部分神经系统之外，都已经被源石同化，就算被感染到了这种程度，源石虫也依旧算是‘活着’”。
“其他感染生物也有类似的特性，虽然没有源石虫这么夸张，但融合程度也能达到40%到70%不等，但人类……无论哪个种族，只要和源石的融合率超过20%，就必死无疑。”
似乎是说到了什么兴奋的地方，A主管有些激动地挥起了双手，“那人类呢？人和这些感染生物之间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容融合率达到20%就会死亡？”
因为生理结构不同？
李昂很想这样回答，但转念一想好像有些不对，那些被源石高度感染的生物还有‘生理结构’可言么？它们的大部分身体都被源石替代，可仍然活得好好的。
可人类只要哪个重要器官被源石同化，就会立刻打出GG，这种差别对待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于是李昂便没有贸然开口，安安静静地听着A主管在那炫耀他的学识。
“于是我顺着这个思路研究了下去，研究出了一种特殊的药剂，可以大大提高人体与源石的融合程度。”
“服用药剂之后，可以将融合率提升到40%左右。”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治疗矿石病的药剂？这是主动让感染者去投胎？
李昂愣了一下，随后很快便反应过来，感染者之所以会死于矿石病，无外乎体细胞和源石融合率太高，导致器官衰竭，但是A主管研究出来的药剂，却能将融合上限提高到40%。
就和那些感染生物一样，差不多等于将感染者的寿命提高了一倍，而且因为体内源石含量的升高，还会加强感染者的施法能力，这……这还真是一种另辟蹊径的方法。
随后李昂便听A主管说道，“40%就是药剂的上限，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提升，我一开始还以为我走错了路。”
“但是听你刚才那么一说，我就知道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只是没有找对方法而已。”
“我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感染生物可是无法使用源石技艺的！”
而人类的话，无论之前天赋有多差，在成为感染者之后，都会获得一定的源石技艺适应性，虽然可能连个小火苗都搓不出来，但这也是从零到一发生的质变。
A主管十分振奋地说道，“再给我一些时间和资源，说不定能让人类和源石融为一体，彻底掌控源石的力量。”
和源石融为一体？
闻言，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对这种说法下意识的有点抵触，变成那种东西的话，还能被称为是人类么？
至于掌控源石的力量？在知晓了源石意志的存在之后，就显得A主管的行为尤为搞笑了。
对于是否要让A主管继续研究下去，李昂现在也有些犹豫，他总觉得这种药剂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人体和源石完全融合的话，岂不是将人类转化成了‘源石生物’？
根据源石、以及感染者的一些特点推算，源石生物意味着成百上千倍增幅的源石技艺，意味着可以毫无代价地使用法术，虽然不知道源石生物到底存不存在，但直觉告诉李昂这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研究先停一下，没有我的许可不准继续进行。”
根本没有给A主管反抗的机会，李昂便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A主管不愿意的话，只要李昂断掉他的资金供给，他的研究也肯定继续不下去了。
这种危险的研究必须要叫停。
而且李昂还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虽然源石虫、乃至感染生物和源石的融合程度很容易被人忽略，但这也不是什么想不到的秘密，只要思维机敏一些就有可能猜到。
可为什么上千年来只有A主管研究出了成果？这似乎不是用才能可以解释得通得，应该还存在着其他影响因素。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种药剂你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A主管显得有些困惑，然后回答道，
“我没有给你说过么？是亚当斯给了我一份特殊的样本，我从那上面研究出来的。”

第四十一章 克隆
来了，果然除了才能外，A主管能研究出这种药剂还有另外的因素。
可能是A主管根本不存在隐瞒之类的想法，他在疑惑了两秒后，便解释道，“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在我成为主管之后，当时亚当斯给了我一份有些奇特的样本。”
“明明看起来只是一名普通菲林的血肉，但是当这份样本接触到源石之后，却表现出了很多不可思议的特性。”
A主管的描述让李昂感到有些熟悉，那不就是当初对峙时亚当斯拿出来的，疑似永生者血肉的东西么？居然是从这上面研究出来的。
“等等，你之前在血骑士身上做的实验，该不会就用的这种药剂吧？”
“差不多吧，不过只是其中的一种副产品而已，和我预想中的成品还差得很远，只能稍微改善一下体质。”A主管有些可惜地说道，“后来亚当斯会定期从我这里拿走一些那种废品，也不知道他拿那种药剂干什么。”
那种副产品会分离肉体和灵魂？让亚当斯容易占据那些人的身体？
当然，更有可能是亚当斯在得到药剂之后，又往里面加了一点料，没记错的话，他的实力是在近些年来才开始膨胀的，之前的那些受害者也都是最近才遭遇了毒手，很可能就是因为这种副产品的出现。
不过……亚当斯一开始让A主管研究的目的又是什么？他总不可能未卜先知，预料到A主管会研究出这种‘副产品’吧？要知道研究中会出现什么副产物根本是不可控的，亚当斯要能预见到这种情况，当初也不会被李昂一发背刺干掉了。
在李昂思考着亚当斯的目的同时，A主管也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个研究成功后可能会带来的好处，看来他确实对这个实验很上心，连李昂都差点被他给说服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能让李昂改变想法，李昂十分果决地回答道，“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改变想法的。”
“这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一个有意思的课题，但是对我而言，还要考虑这种东西研究出来后造成的影响，现在这个世界……可不是适合出现这种东西。”
A主管可能只是因为在这个研究课题上碰了壁，所以才有些跃跃欲试，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样做带来的后果。
而直觉告诉李昂，这种东西出现后会带来很大的危险。
类似的例子他在各种作品中见的还少么？疯狂科学家研究出了不该出现的东西，然后给整个世界带来了灾祸。
A主管这种人虽然很好用，但还是要时不时监管一下他在做的事，不然这家伙真的会一声不吭地搞出来个大新闻。
“那还真是可惜。”
见李昂没有改主意的想法，A主管也只能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虽然研究中途被人叫停让他感到有些不爽，但A主管研究的课题也不止这一个，换一个课题研究也不是不行。
“好了，别再说这个话题了，接下来带我去看看你的研究成果。”
说完之后，李昂又补充了一句，“视具体情况而定，说不定我会给你追加一些研究资金。”
这总算是让A主管打起了一点精神，毕竟研究资金这种东西还是要多多益善的。
他将那只被开膛破肚的源石虫丢回水槽中，然后信心十足地说道，“那就跟我来吧，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走出了长廊，来到了一个连通着很多房间的大厅之中，不过这里依旧是空荡荡的，所有房间的灯全都灭着。
这让李昂感到有点奇怪。
“话说回来，这座实验室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李昂随口问道。
在李昂的感知中，这座实验室里的生命气息就只有他和A主管两人，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虽说李昂对这座实验室不太了解，但按常理来讲，只有A主管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维持这么大一座实验室的运转的，人手问题可不是光靠聪明才智能够弥补的。
“你是想问这个？”
A主管露出了一副嫌麻烦的表情，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吧，这也算是研究成果之一，你先跟我来，很快你究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随后A主管脚下的步伐一顿，走向了另一边的一扇门。
看样子他原本没想打开这扇门，只是因为李昂的问题改变了主意。
在他打开门之前，李昂的感知就已经率先蔓延了进去，这个房间里的结构和之前见过的长廊有些类似，里面也是一个个巨大的水槽，李昂能感知到每一个水槽中都躺着一个人。
这里难道是保存实验体的地方？
李昂早就知道，想要完成A主管的研究，实验体自然必不可少，可是在他的感知中……这些实验体的体貌特征居然都差不多，身高、体重、骨骼的发育程度之间的差距程度非常小。
这……不太像是通过一般途径能弄到实验体，而且A主管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虽然A主管已经打开了房门，但是由于视角的关系，李昂看不到那些躺在水槽中的人这长什么样子。
就在李昂感到奇怪的时候，他忽然听A主管喃喃地说道，“虽然用来掩饰有些浪费，但还算了……”
只见A主管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摸出一支注射器，噗嗤一下插进了自己的脖颈中。
随着注射器中的灰白色的液体注入体内，李昂居然从A主管的身体上感受到了一种微弱的源石能波动。
这家伙不是没有任何源石技艺天赋的吗？刚才他注入身体中的那支药剂又是什么？
不等李昂想出答案，A主管便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一股晦涩波动从他的大脑中扩散了出来，涌入了距离最近的那个水槽中实验体的体内。
“哗啦——”
那个实验体动了起来，从水槽里爬了出来，大量带有一丝血腥味的液体因为他的动作而洒在了地上。
这时，李昂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实验体的样貌。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李昂面前一唱一和地说道。
那赫然也是一位A主管。

第四十二章 人心沉淀物
水槽中躺的这些人，全部都是A主管？
克隆……李昂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两个字。
受到这两个字的刺激，李昂的大脑中开始浮现出一个个他自己都不曾记得的画面。
他好像……也有从类似的水槽中爬出来过的经历？
不对，这是这具身体本身的记忆，李昂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对于这具身体的过去，李昂一直抱着随缘的态度，既不刻意强求，也没有放弃追寻。
如果有需要的话，李昂是会回到当初那个地方，探查一下这个身体中隐藏的秘密，没想到这次居然机缘巧合地得到了一线索。
应该不会有错，在伊比利亚边境中的那个实验室中，他的身份不是什么研究人员，而是一个实验体，否则无法解释他脑中不断闪过的画面片段。
而这个时候，A主管依旧在他的耳边介绍着自己的研究成果，这种独特的说话方式听得李昂脑子嗡嗡作响，似乎随着刚才那个奇特的源石技艺，就连A主管的思维的都被完整地分成了两段。
“这是克隆”“一种从哥伦比亚”“流传过来的”“生物技术。”
“简单来说”“就是体细胞的”“无性繁殖”“可以得到”“和原有个体”“完全一样的”“个体。”
“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能理解……”
努力地消化了一下刚才脑中闪过的片段，李昂一边揉着太阳穴，缓解着脑子发懵的状态，一边摆着手说道，“还有，别用这种方式说话了，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揍你。”
衡量了一下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A主管很识趣地让那具‘克隆体’躺回了水槽。
他大脑中翻涌的那种晦涩波动也平息了下来，李昂感到那种波动在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衰弱着，在完全衰弱下去之前，A主管随时可以重新和克隆体建立刚才那种联系。
“你连克隆都能理解？这可是哥伦比亚才研究出来没多久的技术，看来和你交流应该会轻松一些，亚当斯那个蠢货大部分时间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A主管毫不客气地鄙视了一番亚当斯的智商。
亚当斯毕竟只是一个幸运的家伙，能有现在的成就都是靠一些歪门邪道的方法，和这种山炮交流简直是在考验A主管的耐心，他可不懂什么叫做礼貌。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拿到了威廉大学的学位证，这我还是能理解的。”
等头疼稍微恢复一些之后，李昂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道。，
“哦？这我倒是没听说过。”A主管显得有些意外，“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能省点力气。”
随后他就指着这个房间里的那一大批水槽说道，“如你所见，这些营养槽里存放的全都是我的克隆体，我就是利用他们一个人维持这座实验室的运转的。”
李昂数了数，这里摆放着五十具克隆体，总不至于这么多全是备用的，控制一具克隆体显然不是A主管的极限。
这些克隆体在被A主管控制前，几乎没有什么生命活动，所以李昂的感知才会将他们当成尸体忽略掉。
这种诡异的能力……算是源石技艺么？又是灵魂或者精神方面的源石技艺？不过这种能力显然不强，李昂没有从A主管身上感到任何威胁。
也是，这人都是A主管的克隆体，从本质来讲和他本人没有任何区别，所以A主管才能用这么弱的源石技艺将其控制住。
不过问题是……A主管是怎么能使用源石技艺的？
“你不是不会源石技艺么？刚才那个是什么？”李昂干脆的问道。
“这其实不算是源石技艺，”A主管纠正道，“这应该算是……感染者那种自发觉醒出来的天赋。”
“请允许我为你隆重介绍一下，这应该是我从这个课题中研究出来的最优秀的产品。”
A主管微笑着，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只注射器。
李昂能看到，注射器中装满了灰白色的流体，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依旧在缓缓地流动着，卖相看起来非常糟糕。
而且李昂还从上面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稀薄的灵魂气息。
“这是什么？”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简单来说，只要注入这支药剂，我就可以使用刚才那种控制克隆体的能力，这应该算是源石技艺的具象化结晶，我将其命名为——”
“人心沉淀物。”
“……？”
听着这个不明所以的名字，李昂还以为A主管是在开玩笑，不过当他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才知道对方是认真的。
“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么？”
“当然，”A主管微微颔首，傲然道，“这个名字……和感染者的源石技艺存在本质上的联系。”
“你有没有思考过，感染者觉醒出的能力是根据什么决定的？”
“不是随机的么？”
显然，李昂并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也只是猜测过，他是因为双眼失明，才觉醒了感知的能力。
没有其他感染者觉醒能力的样本的话，这也只是他的猜测。
“大部分是随机的，但是其中隐含着一定的规律。”A主管悠悠地说道，“虽然我没有弄明白规律具体是什么，但肯定和感染者的情绪、乃至思维存在一定关联。”
“而人的情绪，是可以通过药物进行控制的。”
“在知晓了以上结论之后，我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A主管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通过人工催化，我确实催化出了预期的能力。”
“而人心沉淀物，就是再将感染者的融合程度推进到40%后，从感染者已经初步结晶化的大脑中提取出的物质。”
李昂听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人心沉淀物……从大脑中提取出的物质，感染者能力的具现……还真是名副其实。
这东西……和灵魂结晶有点类似，都是和精神、或者灵魂有关的产物，如果不考虑道德问题的话，A主管确实是一个天才，没想到他居然能弄出这种东西。
“可惜，这只是个消耗品，我现在都想不到该怎么将它固化下来。”

第四十三章 危险的研究
在A主管的观摩下，李昂也亲眼见证了人心沉淀物的提取流程。
这家伙也确实够狠，A主管用来提取人心沉淀物的材料居然都是他的克隆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狠下心对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动刀的。
不过在A主管的眼中，这些克隆体恐怕和普通的肉块没有什么区别。
A主管先通过刺激克隆体，模拟正常人在各种状态下表现出的情绪，然后通过脊髓注入高纯度的液态源石，配合他研究出来的那种试剂，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克隆体的体细胞融合程度提高到40%。
在这种状态下，克隆人有很高的概率觉醒出源石技艺，根据A主管的不断调整，这个概率已经接近了90%，只是因为克隆人不存在意识而无法使用罢了。
接下来，就是提取‘人心沉淀物’的过程……老实说，这个提取的方法是有点太血腥了，就算李昂见识了这么多大场面也有点hold不住。
因为人心沉淀物是从大脑中提取出来的，所以仅有大脑是必要的器官。
为了提高提取效率，A主管干脆将实验体的大脑和部分脊椎摘了出来，丢到营养液里进行保存。
而剩下的其他部分就干脆丢进焚烧炉里去，焚烧出来的残渣经过分离，又能分理处一些源石结晶，这些结晶一部分丢到动力炉里当燃料，一部分在经过提纯之后，又能用来制造新的克隆体。
该说幸好A主管用的是自己的克隆体当研究材料么……如果从外面抓捕感染者的话，恐怕连整个大骑士领的感染者都不一定能经得住A主管的消耗。
不过按照A主管的原话来说，那些从外面抓来的感染者质量层次不齐，用那些家伙做实验的话，就连控制变量都做不到，也许在课题完全研究成功之后，A主管会找来一些不同的个体，测试一下人心沉淀物因个体差异出现的变化。
但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那些东西完全没有A主管的克隆体好使，虽然成本高了一些，但是可以排除掉很多不必要的影响因素，是最完美的实验材料。
整个实验的提取流程已经趋于完美，唯一可惜的是，提出来的人心沉淀物存在‘保质期’。
如果一周没有使用的话，沉淀物就会自信挥发消失。
A主管的研究就是卡在了这一点上，他一直在寻找怎样才能将人心沉淀物固化下来的方法，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说不定能将人心沉淀制成可以永久保存的物品，可惜到现在都没有一旦进展。
可以释放源石技艺的物品……听起来和现阶段一些国家秘密投入使用的武器有些相似，不过从本质上来讲，二者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那些武器的本质是在双极纳米芯片中，预先储存好源石技艺的施法单元，然后再通过可以使用源石技艺的人激活，还是需要有源石技艺天赋的人才能使用。
而A主管折腾出来的东西，理论上对源石技艺一窍不通的麻瓜也能使用。
虽然手段残忍了一些，但这确确实实是划时代的产物，而且这还仅仅是克隆体在融合率为40%的情况下做出来的产品，如果融合率进一步提高的话，鬼知道A主管能弄出来什么东西。
这确实是一项非常危险的研究，在李昂的强硬命令下，这座实验室最终还是被封存了起来。
不过……A主管研究出来的那种药剂确实对感染者有很大的作用，而且他本人也已经有些离不开人心沉淀物和克隆体的配合，缺少了这两样东西之后，他的研究速度恐怕会大幅度下降。
再三犹豫之后，李昂决定还是让A主管将一部分研究设施搬到零号地块下新建的实验室中。
在那里他可以继续通过自己的克隆体生产自用的人心沉淀物，同时研究如何批量生产那种‘融合药剂’的方法，效果不用太好，只要将感染者的融合程度上限从20%推进到25%，就能拯救绝大部分的感染者，造成的影响也在控制范围之内。
当然，李昂觉得更好的方法还是看能不能从罗德岛那里弄到矿石病抑制剂的生产授权，这样他们就不用生产融合药剂这种危险的东西了。
从那位‘凯尔希医生’表现出的态度来看，李昂的这点要求应该很容易实现，就是不知道他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李昂现在还有点犹豫，他不知道为了感染者付出自身究竟是否值得，直觉告诉李昂，那个女人的目的可并不单纯。
毕竟，李昂可不是什么要立誓拯救所有感染者的圣人，从本质上来讲他还是非常自私的。
总之……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
在观摩完这座生命科学实验室的所有研究成果之后，李昂对于亚当斯的目的也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亚当斯的目的无外乎寻找一具强大的身体，让自己成为接近‘永生者’的程度，得到强大力量并且实现不老不死，这是很普通的愿望，也相当现实。
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强大的身体’非常难得，亚当斯苦苦寻找了数百年，也只意外发现了李昂这么一个符合要求的存在。
其实在二十多年前，亚当斯就放弃了这种念头。
既然找不到合适的身体，那为什么不干脆自己造一具出来呢？
亚当斯虽然是一个没有学历的山炮，但他也曾经使用过感染者的身体，知道矿石病对一名感染者实力的加成有多么夸张，如果能和源石完全融合的话，那实力恐怕会不会比传说中的永生者差。
于是这座生命科学实验室便应亚当斯的命令而生，只可惜直到他把自己作死为止，A主管都没有拿出一个令他满意的成果。
二十年的时间，对于那种颠覆性的研究成果来说，时间还是有些太短了，再加上李昂已经禁止了这项研究，相关的研究成果可能永远都没有面世的机会。
“不过怎样，总算是赶在今天将所有事都解决了。”
望着逐渐下落的夕阳，李昂微微呼出了一口气。
双眼中积攒的能量此刻终于消耗殆尽，李昂的视野重新归于一片黑暗。
“……先回去吧。”

第四十四章 两个月亮与金盏花
“薇薇安娜·德罗斯特，从这一刻起。你就被散华骑士团除名了。”
将手中的一沓文件丢在桌子上，凯恩平静地宣布道。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像是人偶一般精致的女性。
淡金色的微卷长发藏在白色的斗篷之下，露出的白皙肌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湖面一般平静，听到凯恩的宣判声也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片刻之后，烛骑士薇薇安娜·德罗斯特才微微欠了欠身，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接下来的安排。
“父亲！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然而，麦基却并不认可他父亲的决定，他十分气愤地说道，“薇薇安娜她可是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凯恩只是轻飘飘地用了两个字，就让麦基的彻底安静了下来。
“闭嘴。”
望着噤若寒蝉的麦基，凯恩的眼底闪过了意思不易察觉的失望
如果刚才麦基能鼓起勇气来和他对抗，那说不定还能让凯恩高看他一眼。
可惜麦基终究只是一块朽木罢了。
在麦基老实下来之后，凯恩淡淡地对他说道，“去按照我之前说的准备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这位小姐谈一谈。”

从办公室里退出来后，麦基的脸色难看到和吃了几斤鲱鱼罐头一样。
他紧握着拳头，面色狰狞地想要朝一边的墙上砸去，可就在拳头将要落在墙面上时，麦基不知想到了什么，手臂忽然就停在了半空中。
“该死的……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充斥着麦基的脑海。
是，麦基是承认像他老爹说的那样，他对烛骑士有几分意思，但这并不是凯恩将薇薇安娜的合同转手送人的理由。
要知道烛骑士是现在玫瑰报业联合的头号招牌，和对方的名号比起来，他玫瑰报业董事长之子的身份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麦基再蠢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说实话，骑士的影响力并不单单只看他的实力，当初薇薇安娜登上骑士竞技的舞台之后，仅用了一场比赛就赢得了属于自己的称号，烛骑士。
薇薇安娜的实力在所有封号骑士中并不算特别出众，但她美丽的外貌配上独特的源石技艺，去让她能在各种人气排名中牢牢地占据前三甲，用一句有些夸张的话来说，整个卡西米尔恐怕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当初为了成为负责她的发言人，麦基可是费了相当大的力气。
现在距离玫瑰报业联合捧红薇薇安娜还没过多久，各方面的收益才初见成效，将她的合同不收一分钱转送出去岂不是血亏？
要是单纯为了教训他的话，麦基觉得把他扫地出门还比较现实一些，总之麦基觉得，他的父亲肯定有什么不好的打算。
老老实实地去帮忙办理手续？那根本不可能。
麦基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却始终不见薇薇安娜从办公室里出来。
就在他快等不下去，想要冲进去一探究竟时，办公室的门才终于打开了，薇薇安娜迈着优雅的步伐，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不过薇薇安娜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文件袋，应该就是和她合同有关的文件。
看着薇薇安娜安然无恙，麦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薇薇安娜，没事吧？”
麦基大步地向着薇薇安娜走去，伸出手想要接过对方的手中的文件袋，可让麦基没有想到的是，薇薇安娜居然抬了抬那个文件袋，恰好和他伸出去的手交错而过。
这让麦基感到有些尴尬，不过他的表情表面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请别担心，我会说服我父亲的，让薇薇安娜您离开玫瑰报业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就算董事会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凯恩在麦基的心目中积威已久，让他根本不敢违抗凯恩的命令，但如果有人愿意帮助他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麦基相信自己能在董事会内找到不少志同道合的同伴，就算玫瑰报业是他老爹一手创建的，但当这个公司发展到这种规模之后，就已经不再是他父亲的一言堂了。
这种会对公司利益造成巨大损害的决定，董事会是决不允许发生的，就算是凯恩也要考虑一下这么多人的意见。
然而，薇薇安娜就像是没有听到麦基的解释一样，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这时麦基已经有些着急了，他还以为薇薇安娜受到了错误信息的欺骗，所以才会同意凯恩的条件，于是他连忙追了上去，说道，“薇薇安娜你听我说，波尔制药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波尔制药了，他们在几个月前破产重组了一次，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法和我们相提并论。”
“你要是转过去的话，他们可能根本没法提供像样的支持！”
“您现在还在事业的上升期，可千万不要做出耽误自己前程的选择！董事长那边的问题我会去解决的，请一定放心。”
听到这番话，薇薇安娜终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麦基。
随后她的一番话却让麦基如坠冰窟，“麦基先生，您现在已经不是负责我的发言人了，这些事情……好像和你没有关系吧？”
麦基顿时呆立在原地，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想过薇薇安娜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在他愣神的这段时间内，薇薇安娜却走到了麦基的身边，将某样东西塞进了他的怀里，随后在他身边轻声说道，“这……应该是我最后的礼物了，再见了，麦基先生。”
等麦基回过神来之后，烛骑士的身影早已飘然远去。
一本十分眼熟的诗集正静静地躺在麦基的怀中，《两个月亮与金盏花》。
麦基记得，这是薇薇安娜经常拿在手里的那本诗集，他也曾经试着读过，但他始终无法理解那些诗歌表达的含义。
薇薇安娜为什么要将这个送给他？
沉默地望着手中的诗集，麦基的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也许，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那温柔的光芒所俘获。
并非贪婪地想要独占烛火的那点温度，而是只要能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现在……
捏着手中的诗集，有史以来第一次，麦基的心中涌出了一股冲动。
他要反抗自己的命运。

第四十五章 小秘密
“重磅！国民院最新政策，感染者可在特设医院接受治疗。”
……
“血骑士自特锦赛结束后首次发声，组建感染者骑士团。”
……
“《感染者收治法案》，感染者也同样是卡西米尔公民！”
……
一夜之间，整个卡西米尔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从睡梦中醒来后，和《感染者收治法案》相关的信息填满了他们的朋友圈，铺天盖地的报道占据了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监证会、商业联合会、国民院和骑士协会达成了四方协议，准备从大骑士领开始试点，改善国内所有感染者的待遇。
有不少人都对感染者怀有敌视态度，在这些人眼中，他们缴纳税金可不是为了浪费在这些该死的垃圾身上，也有人对感染者抱有同情，矿石病只是一种疾病，谁都有不小心染上的可能，双方在社交媒体上吵得不可开交。
但这些人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些平时跳得欢的网络博主在这种时候却罕见地没有发声，偶尔有一两个跳出来的，都会被有关部门很快摁下去。
既然已经决定要推行这个法案，那卡西米尔高层对于法案推行后可能出现的情况自然早有预案，各种关于矿石病的科普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如果仅仅是日常接触的话，感染者是不会传播矿石病的，感染者体内的源石大多已经失去了活性，只有等感染者死亡之后，尸体没有及时处理的话才会扩散矿石病。
像现在这样将所有感染者纳入管理范围并提供治疗，可比让他们在城市里东躲西藏要安全得多。
唯一的问题就是……感染者或多或少都掌握了些武力，他们很有可能会和普通市民发生冲突，毕竟，监证会也不可能将所有感染者都在零号地块里关一辈子。
不过只要让骑士协会加大城区内下级骑士的巡逻力度，一定程度上也能弥补这个问题。
剩下的……就只能靠时间来慢慢磨合了，毕竟光靠一纸政策就像解决所有问题也不显示。
“还真是热闹啊。”
放下手中的报纸，李昂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不得不说监证会和商业联合的动作够快的，李昂昨天才刚‘说服’了拜伦，和罗德岛签订了合同，他们今天就顺势直接颁布了法案，一套组合拳直接将反对感染者的势力打得找不到北。
罗德岛的行动也非常迅速，连夜派人进入了零号地块，接管了那里的中央医院，随时可以投入正常使用。
不过除了中央医院之外，其他和日常生活相关的店铺还没有开店，最晚可能要等到一个月之后，零号地块才能成为一个正常的感染者社区。
这些事有专门的人负责，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话，一般用不到李昂操心。
现在李昂头疼的问题反而不是这些。
“董事长，园区外面又有人来游行示威了，请问要怎么处理那些人？”
说话的人是欣特莱雅，昨天新招进来的秘书。
猎头公司的动作确实非常快，李昂这边才刚提出需求，第二天就找来了合适的人选。
将一些比较浪费时间，但是并不重要的工作交给她之后，确实很有效地减少了李昂和阿黛尔的工作量，一天下来他们也没有那么忙了。
而且李昂还发现，这位新秘书好像不是什么普通人。
从对方身上匀称的肌肉，以及一些细小的动作习惯就能看出，这位欣特莱雅小姐的实力相当不错，至少也有中级骑士的水平了，雷恩大哥可能都不是她的对手。
但转念一想有玛恩纳这位超级社畜作为先例，李昂倒也没怎么觉得奇怪。
有点实力怎么了？还不允许人家做一些普通点的职业？毕竟他开出的工资可比一般中级骑士的收入要高得多，欣特莱雅小姐既然有这样的能力，选择这一职业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让李昂心情有些微妙的是……他在不经意之间，发现了这位欣特莱雅小姐身上的一个秘密。
呃，说出来有些难以启齿，欣特莱雅小姐的胸部……其实是垫出来的，这是李昂感知的被动作用，就算他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这让李昂在面对欣特莱雅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
“他们啊……”李昂抹了抹额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说道，“你去联系一下骑士协会，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派人来将这些示威的人赶走。”
因为波尔制药是直接负责治疗感染者的企业，消息刚一公布就引来了很多敌视感染者的人，李昂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吃饱了撑得还是怎么回事，放着正经工作不做，专门跑到波尔制药的工业园区前堵门，威胁他们停止对感染者提供治疗。
以前这种事在新闻上看过不少，李昂还真没想过自己也会遇到。
虽然园区是封闭的，那些家伙进不来，但让那些人在外面蹦跶也挺恶心人的。
“我之前已经联系过骑士协会了，协会负责人说他们也没有办法。”
欣特莱雅这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在这之前就已经联系了骑士协会，“负责人说，那些人的行为并没有违反卡西米尔的法律，在他们出现过激行为之前，骑士协会最多只能派人过来帮忙维持秩序。”
听到这里，李昂也显得有些无奈，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骑士协会在后面助推波澜。
毕竟和监证会、商业联合不同，允许感染者成为骑士对他们来说可没有一点好处，还会因为感染者的加入，让他们的管理难度会成倍增加，可惜李昂没有证据。
“那就别管他们了，等他们闹够了自然就会离开。”
工业园区远离市区，那些人也没办法进来，食物和水的获取也是个问题，李昂并不觉得他们能在这里待多久。
“好的董事长，”
欣特莱雅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需要您过目，这是零号地块中央医院发来的信息。”
说着，欣特莱雅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随后她俯下身子，装作不经意间敞开了衣领，露出了胸口深深的沟壑，将文件推到了李昂的面前。

第四十六章 累了,毁灭吧
欣特莱雅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想诱惑波尔制药的董事长，借助他的力量将父母送出卡西米尔。
阿黛尔的出现稍稍影响到了欣特莱雅想法，不过她最终还是决定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在和阿黛尔打好关系的同时，也不能放弃对董事长的诱惑。
毕竟欣特莱雅也不确定，通过这名少女能不能影响到董事长，万一她努力打好关系，最后发现是白费力气就糟糕了。
对于自己的外貌，欣特莱雅也是非常有自信的，不然当初群月骑士团的人也不会找上门来，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在身材方面稍稍有些遗憾，不过欣特莱雅已经通过别的方式弥补了这处不足。
现在的欣特莱雅是完美的。
然而，那位年轻的董事长就像没注意到她刚才的动作一样，随手拿起了那份文件，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扫过，“哦，我看看她说了什么？”
是没有看见么？不应该啊？欣特莱雅微微一愣。
对方在成为波尔制药董事长之前的经历非常清晰，是一名擅长速度的骑士，还是上届特锦赛冠军最有力的候选人，这种人要说他视力不好，欣特莱雅是不太相信的。
估计就是真的没注意吧……
欣特莱雅也没有气馁，反正接下来的时间还长，她就不信搞不定这个男人。
“是说那边已经有感染者主动过来寻求治疗，问我有没有后续的安排么……那就告诉她，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就按照罗德岛那边的安排进行就可以了。”李昂放下了手中文件，说道。
“对了，还要让闪灵帮我转告一下罗德岛的凯尔希医生，关于矿石病抑制剂我有事想要和她商量商量，看她什么时候有空就定个时间吧。”
“好的董事长。”
欣特莱雅用小指撩了撩发丝，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她已经在尽可能地释放自己的魅力了，如果有摄影师能抓拍到这一幕的话，这是足以作为时装杂志封面的一张照片，除了一些嗜好比较特殊的男性之外，无论谁看到刚才的微笑都会怦然心动。
欣特莱雅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这次她十分确定，董事长确实看向了她的方向。
然而让欣特莱雅感到有些挫败的是，她甚至没有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有所停留。
难道是因为戴着墨镜的缘故，所以看不清前面的状况？
仔细一想确实有这种可能，办公室内的关照并不算明亮，再加上一层墨镜的话，确实有可能看不到欣特莱雅刚才流露出的一丝细节。
不过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在室内戴墨镜？这又是怎么奇特的爱好？
因为刚才的内心活动有些丰富，欣特莱雅在原地多站了两秒，并没有及时走出办公室，这引起了李昂的注意。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么？”
欣特莱雅这才回过神来。
她犹豫了不到一秒，便开口问道，“那个……董事长，我有一个问题，您为什么要戴着墨镜啊？”
“办公室里的光照并不好，戴着墨镜的话对眼睛并不好。”
李昂微微一愣，也没想到欣特莱雅会问出这个问题，不过随后他便摘下了墨镜，露出了紧闭的双眼，“也没事好隐瞒的，其实我的眼睛早就在一场事故中失明了，现在只是靠着一种特殊的源石技艺，才能大致感应到周围的状况。”
“墨镜的话……只是稍微遮挡一下而已，我也不想走到哪里都被别人围观，现在只是习惯了而已。”
“所以，你刚才说的光线问题，对我其实根本没有影响。”
欣特莱雅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什么？因为意外事故眼睛出了事故？所以根本看不见周围的情况？难怪刚才连他的视线都没有感应到，
一想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欣特莱雅就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同时在心里大骂那些搜集李昂信息的情报人员。
那些家伙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种重要情报都能错过？？害得她刚才都做了什么蠢事……真是耻辱……
不过，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让欣特莱雅控制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她有些勉强地说道，“原、原来是这样，抱歉董事长，我不是故意的。”
这下子，欣特莱雅的计划可以说完全泡汤了。
她有信心诱惑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可现在……欣特莱雅倒想问一问，要怎样才能诱惑一个瞎子？？
看来……只能和那位小姑娘打好关系了。
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欣特莱雅低下头说道，“那董事长我就先离开了。”
“去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欣特莱雅便匆匆地向门外走去，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无比尴尬的地方。
然而让欣特莱雅没想到的是，在办公室门外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因为现在欣特莱雅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居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直接一下子撞上去，和那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身上好像套着一身盔甲，被撞得后退的人自然是欣特莱雅。
‘噗滋——’
然而，一个非常微妙的声音从欣特莱雅的胸口传了出来，
如此发展让那人也愣住了，她的视线不由得下移，看向了欣特莱雅的胸口——那丰满的胸部在刚才的撞击下，居然……歪掉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欣特莱雅感觉天好像都塌下来了一般。
她足足做了好几天的心理斗争，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也要将自己的父母救出去，甚至还做了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伪装——欣特莱雅也很清楚，没有几个男人会喜欢她原本贫瘠的胸部。
结果伪装还没有坚持两天就露馅了，还是在一、二、三，足足三个人的注视下。
欣特莱雅觉得，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成了两半，眼中的景象都变成了灰白色，整个世界都在逐渐离她远去。
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累了，毁灭吧。
赶紧的。

第四十七章 烛骑士
望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女人，薇薇安娜有些迟疑地说道，“小姐，你……没事吧？”
总觉得……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看着对方那有些错位的胸口，薇薇安娜也大致能猜到刚才的碰撞导致了什么。
确实有些人会特别在意这种事情，薇薇安娜对这一类人并没有什么偏见，但是显然，薇薇安娜不知道该怎样处理眼下这种情况。
坦诚地道歉？薇薇安娜并不介意这样做，但她多少也要考虑一下对方的心情，如果双方互换一下立场，薇薇安娜绝不想要这种戳人伤疤一样的道歉。
然而让薇薇安娜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在听到她的问题之后，那名女子却露出了一个十分爽朗的笑容，“没关系，刚才是我不小心，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诶……？那个……没关系？”薇薇安娜被弄得有些茫然，下意识地回答道。
“既然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在感到心中某个东西碎掉之后，欣特莱雅便感到自己心头的郁结一扫而空，刚才丢脸的事对她来说好像也没什么了。
不就是垫了一对假欧派，然后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也不是没有比这更狼狈的经历，或者换个角度来想，这样她身份不就更安全了么？
经过刚才的乌龙，又有谁能想到她是无胄盟的刺客？
和她撞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好像有些眼熟，但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欣特莱雅只想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将塞在胸口里的东西处理一下。
“啊……您请。”
薇薇安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让开了道路。
欣特莱雅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赛场之上，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向着领奖台走去。
“砰——”
随着办公室的大门被欣特莱雅关上，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就连阿黛尔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欣特莱雅小姐她没事吧……她刚才的反应好像有些奇怪。”
因为刚才的意外是背对着他们发生的，所以阿黛尔并没有注意到欣特莱雅胸口的异状，只觉得她的反应有些过于亢奋，不像是平时的表现。
不过，这一切都在李昂感知的观察范围内。
他语气复杂地回答道，“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的，看她那精神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咳咳，那么新来的这位小姐，请问你是有什么事情么？”
轻声咳嗽了两声，李昂连忙转移了话题。
要是阿黛尔再多问两句的话，李昂都要怀疑这位秘书是不是干不满一周就要跑路了，还是多少给她留点面子吧……
听李昂这么一说，阿黛尔也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那名刚走进来的女子。
还未等对方回答，李昂就听到了阿黛尔的惊呼声，“啊！你是……烛骑士？？”
“你认识她？”
“当然了！”阿黛尔的语气显得有些兴奋，“那可是烛骑士啊，松露堡的女主人，卡西米尔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她吧？”
“烛骑士啊……”
这么一说李昂倒是有点印象了。
之前在参加特锦赛的时候，当时的波尔制药也尽心尽力地为李昂搜集了所有参赛选手的资料，烛骑士便是其中之一，对方的实力相当不错，在所有参赛选手中也属于比较优秀的那种，但并没有太高的夺冠希望。
不过……李昂对于这位烛骑士的印象，却并非源于波尔制药为他搜集的资料。
“你是薇薇安娜·德罗斯特？”李昂挑了挑眉，“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伊奥莱塔·罗素是你的什么人？”
薇薇安娜欠了欠身，然后说道，“董事长先生，她是我的养母。”
“大骑士长的养女……她好像是有提到过。”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之前在和大骑士长的交流中，对方确实曾经提到过自己有个养女，在当一名竞技骑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算是监证会和商业联合会之间的利益交换，有这么一位当竞技骑士的养女，卡西米尔的高层的局势才能保持这种脆弱的平衡。
她养女的称号正是烛骑士。
难道是大骑士长找自己有什么事，所以让自己的养女来传个话？
“德罗斯特小姐，你这次来是大骑士长的意思？”
“叫我薇薇安娜就好，董事长先生。”
薇薇安娜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次来找您，是凯恩·罗斯先生的意思，他说这是对之前那件事的赔礼，所以想要将我的骑士合同转到波尔制药的名下。”
“嗯？凯恩罗斯？你之前是玫瑰报业联合名下的骑士。”
“是的，”薇薇安娜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轻声说道，“合同我已经带过来了，董事长您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
望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份合同，李昂轻轻敲打着桌面，显得有些举棋不定。
凯恩·罗斯……就这样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李昂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骑士竞技的本质是表演，在这点面貌姣好的女骑士尤为占有，就算实力不济，也能为其背后的企业带来巨额利润，更别说像烛骑士这样又漂亮又能打的女骑士。
再加上她还是大骑士长的养女，这波玫瑰报业联合岂不是亏出翔来？
李昂之前在会议上的警告效果就那么好？还是说凯恩罗斯将薇薇安娜转让过来有什么阴谋？
这么想好像也不太对……薇薇安娜毕竟是大骑士长的养女，凯恩罗斯如果还想在卡西米尔混的话，他就不可能对薇薇安娜动什么手脚。
一时间李昂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过在这个时候，阿黛尔却摇了摇他的胳膊，在一旁小声地鼓动道，“李昂，签吧，她可是烛骑士啊！”
没想到阿黛尔居然还是这位烛骑士的粉丝？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么？
“好吧好吧，我同意了。”李昂抓了抓头发，随后在那几张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总之，欢迎你的加入，薇薇安娜。”
等之后有时间联系一下大骑士长好了，李昂倒要看看凯恩罗斯打的什么鬼主意。

第四十八章 酒神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零号地块中央医院内。
“如果不着急的话，能将时间稍微推迟一些么？这边的工作还没有步入正轨，前期的时间会有些不够用。”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凯尔希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她从昨天一直忙到现在，连一分钟的休息时间都没有，还特意嗑了两支兴奋剂，以保证自己能完成这两天的工作。
刚才她又接到了波尔制药本部打来的电话，说他们董事长想要谈谈和矿石病抑制剂有关的事情，如果凯尔希没猜错的话，对方很可能是想要购买这种药剂的配方或者授权，凯尔希自然是非常乐意，不过现在她真的抽不出时间。
凯尔希才刚喘了两口气，就有一名身穿罗德岛制服的医护人员一路小跑到了她的身边，说道，“凯尔希医生，那几位病人已经安排妥当了，这是他们的体检记录单，请您过目。”
从那人的手中接过记录单，凯尔希粗略地扫了几眼之后，然后说道，“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做进一步的治疗，先给他们服用缓释剂，等调理得差不多了之后再做准备。”
“还有，去请波尔制药的那两位负责人，让她们用源石技艺稳定一下患者的状态。”
“好的凯尔希医生。”
当中心医院投入使用之后，他们最先接收了七位感染者，这对大骑士领庞大的感染者群体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这七位感染者的病情已经严重到随时有可能死亡，所以才会跑来接受治疗，而更多的感染者还在观望之中。
所以，他们的病情相当严重。
再加上不熟悉医院的布置、和波尔制药的人配合不到位，种种小问题搞得凯尔希有些心力憔悴。
阿米娅已经被她送回罗德岛上了，等这里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凯尔希才会将阿米娅重新带在身边学习。
还好闪灵和丽兹的源石技艺效果非常明显，吊住了那几名患者的性命，为凯尔希分担了不少压力，不然中央医院才刚刚开业就传出了死人的消息，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所以无论花多大的代价，这几名患者的性命必须保下来。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之后，凯尔希的大脑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开始思考那位‘董事长’的来历。
任何一位神明、或者代行者的诞生都是有迹可循的，不是凯尔希自夸，她掌握着这个世界上最隐秘的资料库，大多数和神明相关的资料她都知道。
如果能准备地掌握对方的来历的话，可以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掌握更多的筹码。
“莱塔尼亚的话……难道是酒神？”
一提到莱塔尼亚，普通人想到的可能是那个以恐怖统治了莱塔尼亚数十年之久的巫王，但凯尔希最先想到的却是‘酒神’这个名号。
那是一位十分隐秘，可以说对人类充满恶意的神明，即使祂已经很多年没有降临过这片大地，但莱塔尼亚境内依然残留着很多酒神留下的污染。
这种污染和‘神性’有关，自然是非常棘手，如果只有凯尔希一人的话去那里到无妨，但她可不敢将阿米娅带到那个鬼地方，至少在阿米娅的状态稳定下来之前是这样。
所以，对方莫非是和酒神相关的存在？或者说干脆就是酒神的‘神性造物’？
不过凯尔希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酒神造物在几十年前差不多被疯狂的巫王杀了个干干净净，如今只剩下不足三位数的信徒在大地上苟延残喘。
所谓‘猩红的夜幕下，一座数万人口的城镇被巫王的法术屠戮一空’，指的就是巫王在清扫酒神的信徒。
从结果上来讲，巫王可以说拯救了莱塔尼亚，将一位邪神彻底逐出了莱塔尼亚，但那位伟大的高塔之王也遭到了酒神的诅咒，日渐疯癫，最后在即将失控的时候，被双子女皇击杀。
根据凯尔希得到的情报，酒神的诅咒很有可能遗留了下来，双子女皇封闭了自己居住的高塔，很久都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这就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证据。
双子女皇的实力比不上当初的巫王，所以对酒神诅咒的抵抗能力自然差很多，她们其中的一位可能已经在诅咒的影响下发生了一些变化……也许在过几年，高塔之王的位置可能就要考虑换人了。
所以在凯尔希的计划中，也排除了莱塔尼亚这个选项。
而如今，没有了巫王的压制，双子女皇也无暇，酒神信徒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据说他们已经成立了一个名为‘猩红剧团’的组织，活动的频率比巫王在位时期起码高出了数百倍，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应该在维多利亚的克莱布拉松地区活动。
而且凯尔希也没有在那位身上察觉到酒神特有的‘欲望’、‘堕落’、‘疯狂’等气息，所以应该和那位邪神无关。
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如果不是酒神的话……”
那位存在表露出的特征应该是一位‘阿戈尔人’，虽说种族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这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参考信息，至少可以说明对方和阿戈尔人存在某种潜在的联系。
“希望只是单纯的阿戈尔人，千万别和深海猎人有关……”
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随后凯尔希在脑内默默地想到。
【连接PRTS。】
一股特殊的信号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将凯尔希和远在大骑士领另一头的罗德岛连接在了一起。
【权限认证通过，欢迎回来凯尔希医生。】
【搜索资料库，项目编号G和项目编号X。】
【搜索中……请稍后。】
随着凯尔希的检索，一些存在大片大片涂抹痕迹的资料便展现在了凯尔希的眼前。
即使以凯尔希的权限都无法解除这种屏蔽，不过眼下能看到的这些信息，对她来说就已经够用了。
凯尔希的目光在这些资料上飞快地掠过，最终锁定在其中两份资料上。
【G-07：酒神】【X-02：海嗣】

第四十九章 回信
大致阅读了一下薇薇安娜拿出的那份合同，在确定只是一份普通的转会协议后，李昂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公司的公章盖了上去。
如果对方有什么阴谋的话，李昂接着就好，更何况他还有最后的手段没用。
解决不了问题，李昂还解决不了制造问题的人吗？在这个世界中，权势钱财之类的东西都是虚的，唯有自身的实力才是最后的保证。
万一，凯恩罗斯真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呢？那李昂岂不是赚到了？
就算转让过来的只有薇薇安娜一个人，李昂他们也能借用这位烛骑士小姐的声望达成很多目的。
而且……阿黛尔好像对她非常感兴趣的样子，总之签了不亏，等过两天联系一下烛骑士的养母大骑士长，再加一层保险就非常安全了。
在李昂签完字之后，还剩下一部分手续要去骑士协会里办理，所以烛骑士也就没有在这里久留，这让阿黛尔感到有些惋惜，不过既然已经签订了合同，那她们之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以后有的是机会，所以阿黛尔和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回了工作上。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李昂和阿黛尔都在忙着手上的工作，只有偶尔会交流一下。
办公室里显得非常安静，许久之后才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欣特莱雅的声音也从门外传了过来。
“董事长，这里有您的一封信。”
“请进。”
当欣特莱雅进来之后，阿黛尔本来想将关心一下刚才发生的意外，可是她却意外看到了欣特莱雅已经变得一马平川的胸口。
阿黛尔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就连刚才想说什么也忘记了。
聪慧如她，已经大致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看向欣特莱雅的眼神中不禁多出了一丝同情。
不过很快，阿黛尔就变得有些沮丧。
因为阿黛尔发现……她和欣特莱雅相比似乎是棋逢对手，对方的问题她身上也同样存在。
阿黛尔记得，好像从几年前开始，她的身体就已经停止了成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以后可能都是这样了……这还是真是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
李昂并没有注意到阿黛尔那复杂的心情，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从欣特莱雅的手中接过了信封。
信封已经被拆开过了，这让李昂不禁皱了皱眉，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信封表面，发现上面的著名为瓦尔克教授。
“瓦尔克教授的回信？这么快就来了？”李昂有些意外。
几天前李昂才找到合适的信使，将他和阿黛尔写下的信寄了出去，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收到了瓦尔克教授的回信？
泰拉大陆的跨国信件，可是真的要靠信使的两条腿来跑的，像李昂前往萨米时乘坐的交通工具，那都是价值上百万的高档玩意，信使可用不起这么高档的玩意。
而档次稍微差一点的交通工具，可能根本无法在荒野中正常运行，所以信使想要跨国的话，除了随着大型车队一起出发，就只能用山地车之类比较皮实的交通工具。
这几天的时间，信使能将李昂的信送到莱塔尼亚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将瓦尔克教授的回信都带回来？
所以说……这不是瓦尔克教授的回信，而仅仅是一个巧合？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这封信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是从一名萨卡兹人那里拿到的。”
欣特莱雅大致描述了一下对方的长相，李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从雷恩大哥那里拿到的啊……
看来瓦尔克教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具体情况，所以先将信寄给了自己的女儿，然后通过莎拉小姐转交给自己和阿黛尔……难怪信封有拆过的痕迹，莎拉小姐应该已经读过了这封信。
“那董事长我就先离开了，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
这时，欣特莱雅也十分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将空间留给了李昂和阿黛尔两人。
总之还是先看一看瓦尔克教授在信上都写了什么吧。
“嗯，教授去了东国？”李昂不禁挑了挑眉。
信上说瓦尔克教授在不久前已经出发前往了东国，去寻找瑙曼夫妇留下的痕迹，所以他专门写了这封信来通知李昂，如果之后有什么发现的话，他还会继续写信过来。
既然这样的话，李昂之前寄出去的那封信，瓦尔克教授肯定是看不到了，还真是一个阴差阳错的巧合……李昂有些无奈地想到，要是瓦尔克教授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瑙曼夫妇下落，教授可能就不会急着出发了。
“什么什么？瓦尔克教授他去了哪里？”阿黛尔好奇地凑了过来，想要看一看信上写了什么。
“他去了东国，你自己看吧。”
李昂干脆将信递给了阿黛尔，信的内容他刚才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比起他开口解释，还是让阿黛尔自己看比较快一些，“话说伯父伯母有去过东国吗？教授为什么要跑到那个地方？”
根据李昂搜集到的信息，瑙曼夫妇当初应该是去了炎国才对，和东国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东国？我有些不太清楚诶……”阿黛尔思考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不过瓦尔克教授是父亲母亲最信任的人，他可能会知道一些别的消息吧？”
阿黛尔这样猜测到。
“说的也是……东国就在炎国的旁边，伯父伯母确实有可能去那里。”李昂回忆了一下泰拉大陆的版图，然后说道。
东国这个国家……说实话有些特殊，它位于炎国的北方，和炎国紧密接壤，这个国家从建立之初就和炎国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甚至算得上炎国的‘藩属国’，瑙曼夫妇从大炎得到了一些情报也说的过去。
“总之，我们现在应该很难联系到教授了，就在这等着他的好消息吧。”李昂耸耸肩说道。
李昂现在虽然找到了瑙曼夫妇的下落，但是对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一无所知，瓦尔克教授愿意帮忙李昂自然是十分欢迎的，前提是教授不要出什么意外。
不过……根据瓦尔克教授所言，他的安全应该有所保障。
“高塔……他们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李昂皱着眉头问道。
瓦尔克教授在信上清楚地写到，他这次的东国之行，得到了高塔的帮助。

第五十章 对高塔的怀疑
现在回想起来，高塔对他们的行动好像十分暧昧，看似抱有敌意实则在很多地方都放了水，让李昂弄不清他们打着什么主意。
这次甚至还直接派出了一名高塔术士，陪同瓦尔克教授一同前往东国。
高塔术士是什么？莱塔尼亚术士里精锐中的精锐，放到卡西米尔来说，也只有传说中的银枪天马骑士团能够与之相提并论，是一个国家最强大的暴力机关。
一名高塔术士单论实力的话，应该和骑士冠军差不多，考虑到源石技艺的灵活性可能还会强上一些，这样的实力已经相当不错了，除了一些与世隔绝的禁地之外，这种人可以说想去哪就去哪。
有高塔术士的保护，瓦尔克教授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但问题是……高塔术士这么做究竟是图什么？
要说高塔不知道瓦尔克教授和他们的关系，李昂是一点不信的，甚至可能就连莎拉一家也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阿黛尔，当初高塔是准备用什么理由抓捕你的？”
“……是因为我的矿石病。”
回想起当时那两名高塔术士给出的理由，阿黛尔仍然觉得有些荒谬。
因为双子女皇颁布了新的感染者法令，所以高塔术士有权逮捕所有感染程度超标的感染者？
作为一名莱塔尼亚公民，高塔术士的发言是非常具有权威性的，再加上后来传来的父母的噩耗，更是让阿黛尔感到心烦意乱，没时间怀疑那两位高塔术士。
阿黛尔的矿石病在莱塔尼亚并不是最严重的，如果要逮捕她的话，那就要先将国内一成以上的术士全都逮捕，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除非双子女皇得了失心疯，否则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掘根基的事情。
想来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借口。
“后来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觉得他们可能因为是我写那篇论文……”
阿黛尔的那篇毕业论文李昂也看过，自从他去了一趟源石意志内部之后，李昂对那篇论文便有了更深的了解。
那篇论文存在的问题确实很大，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源石意志’这个存在，并且从侧片触及到了源石和人类之间真正的关系，知情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这种知识如果传播出去的话，可能会引发非常大的恐慌，毕竟……源石存在自己的意志，这可不是什么听起来好笑的事情。
从社会稳定的角度考虑，阿黛尔的论文确实应该封杀。
“但如果是因为那篇论文的话，高塔应该早就去找伯父伯母的麻烦了，他们的研究可比你要深入的多。”
“就是这样。”阿黛尔点了点头，“我有很多研究资料都是他们提供的，父亲母亲可能在几年前就已经研究过这个问题了，只是没有公开发表而已。”
这是学术世家经常会出现的情况，虽然父母为阿黛尔提供了课题，但阿黛尔也是有真材实料的，不然也没办法将论文完善到那种程度。
但这样问题就来了，既然是瑙曼夫妇曾经做过的研究，高塔真的对此一无所知么？李昂同样不相信这种可能。
自从李昂坐上了波尔制药董事长这个位置，他就对权力能做到什么程度有了更深的认知。
只要李昂一声令下，他就能将一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点点滴滴一丝不漏的扒出来，他能做到这种程度，高塔能做到的显然比他更多。
而且，从高塔能派人从萨米取回瑙曼夫妇的笔记就能知道，他们对瑙曼夫妇所做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说不定双方在某种程度上还有合作，所以因为阿黛尔的论文就抓捕她这一点并不成立。
也许当初不急着带阿黛尔逃走，而是和高塔方面接触一下的话，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收获。
只可惜李昂当时也被冲昏了头脑，只想带阿黛尔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没有考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现在还干掉了双子女皇手下一名地位不低的‘骑士’，这就彻底断绝了双方和平谈话的可能……或许双子女皇不在意区区一名骑士的生死，但李昂并不打算赌这种可能。
“也许……高塔的目标是你本身？”
排除了所有可能之后，李昂猜测到。
“我……本身？”
阿黛尔显得极为茫然，她沉默了半天，然后糯糯地说道，“可是我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呀……”
“只有这种可能了，至于理由……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李昂有些无奈。
虽说两人经过一番推理，暂且排除掉了瑙曼夫妇的影响因素，但这也让高塔的目的显得愈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阿黛尔本身只是一名非常普通的卡普里尼少女，如果排除她父母正在做的事情的话，那除了学习成绩很好之外，阿黛尔身上几乎找不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再往上追溯的话，瑙曼一家的历史也非常普通，根本算不上什么大家族，只是在她父母那一代，因为成为了威廉大学的讲师才稍有起色。
阿黛尔母亲那一脉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早早地就已经断了联系，也不知道是死光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所以像阿黛尔这样普通的女孩，究竟身上存在着什么特质，才会吸引高塔的那些家伙？
这让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们也弄清楚了一件事，他们和高塔之间并非是完全的敌对。
而且，高塔看起来并没有放弃瑙曼夫妇的研究，可能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们才会派人协助瓦尔克教授，去东国寻找瑙曼夫妇遗留下的痕迹。
这也算是保留了和李昂他们之间的一个联系渠道，难怪当初他们在得到大骑士长的庇护后，莱塔尼亚方面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要他们掌握着瓦尔克教授，李昂就不得不考虑这一点。
如果高塔用瓦尔克教授威胁他们的话，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李昂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总之，这么乱猜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们还是等一等瓦尔克教授的下一份信好了，和他一起去的那位高塔术士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第五十一章 凯恩的诚意
收到瓦尔克教授的来信是让李昂有些意外，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接下来的安排，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什么，毕竟李昂也没办法一下就跑到东国去帮忙。
东国啊……从各方面来讲，那都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国家，人们一提起东国，往往最先想起的是他的邻国——大炎。
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位于泰拉大陆的最北端，南边是大炎，西边是乌萨斯，被这两个庞然大物夹杂中间，东国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
事实上在八十多年前，乌萨斯就曾经入侵过东国，想要将那里当做日后进攻大炎的桥头堡，不过大炎虽然已经故步自封了数百年，但他们的统治者至少脑子没有问题，不可能坐视这种事发生。
所以在大炎的暗中支持下，乌萨斯在东国又迎来了一次惨败。
细数一下乌萨斯近代的战争史就会发现，除了在四皇会战中瓜分了高卢之外，乌萨斯好像就没赢过哪场战争。
在萨米被雪祀吊起来锤，在卡西米尔被银枪天马骑士团按着打，在东国也被炎国暗地里出手重创，就算乌萨斯想要借助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的诸多矛盾，也不应该是这样操作的。
幸亏乌萨斯的底子足够厚实，不然一连吃了这么多败仗，换成其他国家早就因为激化的矛盾而四分五裂了，乌萨斯却依旧苟延残喘了下来，在国际上的地位也没见得降低多少。
李昂对东国、对乌萨斯的了解就仅限于此，绝大部分内容都是从书上看到的，在这个娱乐手段十分匮乏的时代，李昂又看不了电视节目、玩不了电脑，只能每天看看书来打发时间。
好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对李昂来说都很新颖，就算每天看看书也不会感到无聊。
接下来也没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在秘书小姐的协助下，李昂和阿黛尔很快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效率比之前提高了很多，烛骑士也办完了骑士协会的手续，正式成为了波尔制药的一员。
像烛骑士这种人突然转会，网络上应该已经传播得到处都是才对，也不知道凯恩罗斯是怎么考虑的，当天的新闻报纸上居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砾这个传话人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李昂也没办法联系上大骑士长，李昂就这样在疑惑和猜忌中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李昂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直接打到了临光家的庄园中，指名道姓地说要找他。
知道李昂住在这里的人不多，会特意通过这种渠道联系他的人就更少了。
当李昂拿起电话后，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先生，有时间我们能聊一聊么？”
打电话给他的人正是凯恩·罗斯。

李昂之前还在思考凯恩有什么阴谋，没想到后脚他就主动找上了门来，这是笃定自己不会对他做些什么吗？
不过确实，李昂是可以装成不懂规矩的样子下几次狠手，但次数绝对不能过多，核弹还是要摆在发射架上才最具有威慑力，一旦真的发射出去的话，联合会的董事恐怕就要联手排除李昂这个不稳定因素了。
基于这个原因，李昂确实不会对凯恩动手，而且李昂也确实想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于是李昂便接受了凯恩的邀请，双方约定的见面地点在一家高档餐厅之中，为了这次和李昂的见面，凯恩十分豪爽地将餐厅包了场，当李昂赶到餐厅之后，便发现了孤零零坐在里面的凯恩。
“欢迎，李先生，很高兴你这次能接受我的邀请。”凯恩微笑着说道。
“我有些好奇，上次会议上你难道没有吃够苦头么？这次居然还敢来见我？我不介意再让你体会一次当时那种感觉。”李昂无视了凯恩的招呼，冷冰冰地说道。
凯恩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李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才对。”
“哦？你让无胄盟的玄铁大位来暗杀我，这也是可以调和的矛盾？”
“这……”
凯恩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他哪能想到啊。
玄铁大位可是无胄盟的首领，这已经是他能找得到的、最强的刺客了，结果到最后连对方的一根毛都没有伤到，凯恩严重怀疑无胄盟是在演他。
可惜，在无胄盟的刺杀失败之后，商业联合董事会就立刻剥夺了他控制无胄盟的权限，就算凯恩现在想找无胄盟算账都不行。
现在，凯恩就必须要考虑刺杀失败带来的后果了。
虽然他打算利用他那个蠢儿子做点什么，但是在这之前，凯恩必须要先修复和这位李董事之间的关系，不然就算凯恩有再多的主意，他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于是，凯恩的脸色变得认真了起来，“好吧，在我看来，确实没什么是不能谈的。”
“您的实力足以无视无胄盟的刺杀，那么我就要为我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至于我的诚意……我想您昨天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哦？”
李昂挑了挑眉，然后在凯恩的对面坐了下来，说道，“你是说烛骑士么？”
“没错，就是烛骑士。”
“我觉得……烛骑士的合同，足以抵消我之前犯下的错误。”
非要这么说的话，凯恩这次也确实算是大出血了。
李昂昨天也稍稍了解了一下烛骑士在骑士竞技中的地位，如果只论个人带来的利润的话，烛骑士绝对可以位列前三甲。
如果是为他之前的错误买单的话，凯恩付出的代价确实足够了。
“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吧？”李昂似笑非笑地敲了敲桌子，然后说道，“我有些好奇，之前的董事会议上你为什么要专门针对我？如果仅仅是感染者收治法案带来的利益……好像并不值得你特意这么做。”
“这正是我想说的。”
凯恩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对方果然问到了这个问题，看来他之前的准备果然没错。
之间凯恩解开了自己的领带，将胸口衬衫上那几个凹凸不平的位置展现在了李昂眼前。
“其实……我也是一名感染者。”

第五十二章 凯恩的诚意2
凯恩胸口那几个凸起的位置，正是已经长出体表的源石结晶。
李昂的感知扫过他的身体，可以确定凯恩确实感染了矿石病，而且他的感染程度确实不算轻，体细胞融合率已经超过了10%，胸口的位置存在大片的可见阴影。
老实说，凯恩感染的部位相当不妙，胸口那片存在很多重要的器官，尤其是心脏，和那些手臂、大腿上长出源石结晶的人来说，他就显得有些倒霉了。
不过，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凯恩会在董事会上刻意针对李昂了——他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一般的药物已经无法对这种程度的矿石病起作用，可以说凯恩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只要哪天急性矿石病发作，凯恩九成以上会当场暴毙。
只听凯恩苦笑着说道，“我的矿石病……已经染上有些时间了，最近一段时间我感到我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可能坚持不了几年了，就连我在哥伦比亚接触到的那些企业也对我的病情无能为力。”
“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卡西米尔传来的消息，说是国内准备推行《感染者收治法案》，对国内的感染者提供治疗。”
果然如此……
李昂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凯恩继续往下说，“继续。”
闻言，凯恩犹豫了半秒，然后说道，“我的情况已经不允许继续拖延了，而事情关乎到自己的生命，这种事肯定不能交给别人来主导，所以我才想出了之前那个注意。”
凯恩咬了咬牙，“我希望能参与到零号地块的建设中，并且优先治疗我的矿石病……作为代价，我旗下的玫瑰报业联合会全力协助这次法案的推行。”
“李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新闻媒体在这种事上能发挥多大作用……”
在凯恩来看，李昂就是一个空有一身实力的莽夫，他大概率不知道舆论发挥出的力量，所以现在还需要自己主动解释一番。
然而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李昂打断。
“我知道舆论的威力有多么厉害，不过……你要是想在这件事上掺一手的话，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吧？光是新闻媒体的舆论引导可不够啊……”
顿了顿，然后李昂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或者我换一种说法，就算我拒绝了你，你敢将舆论向法案不利的方向引导么？”
凯恩一时语塞，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小看了这个男人，对方的鲁莽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一个蠢货可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看透他刚才言语中设下的陷阱。
对方说的没错，就算凯恩的请求被拒绝了，他也不敢将舆论引向对收治法案不利的方向，那样就等于挡了所有人的财路。
就算玫瑰报业联合再怎么占据垄断地位，他也没办法和整个卡西米尔的大势对抗。
感染者群体身上存在着还未挖掘完的剩余价值，这就是目前卡西米尔的大势。
看来，不下点血本是不行了。
“……我在哥伦比亚有些门路，你们除了治疗感染者之外，还要生产其他药物吧，我可以帮你们牵线搭桥，这其中产生的费用由我来承担。”
不等李昂回答，凯恩就语速飞快地说道，“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只是给我一个人治疗的话，根本占用不了多少资源，实在不行的话……我和哥伦比亚的莱茵生命谈过，他们那边也能拿出对应的方案。”
但如果不是自己主导的话，就放不下心来是吧？
听凯恩说到这里，李昂心中也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从各方面来讲，凯恩的解释都说得通，无非就是一位眼高于顶，想要掌控一切的资本家狠狠地栽了个跟头，同意他的条件也不是不行，而且就算李昂拒绝，他应该也能很快接触到罗德岛，到时候他们双方达成了什么协议，就和李昂没有半点关系了。
“同意你的条件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你回答。”
“您请问。”凯恩精神一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你知道烛骑士的身份么？她和大骑士长伊奥莱塔之间的关系。”
“您是说这个啊，”凯恩了然地点了头，“当然知道。”
“就算一开始不知道的话，这么长时间也足够我们查清她的身份信息了。”
“薇薇安娜·德罗斯特，她是莱塔尼亚一个大贵族的私生女，后来因为家族的荣誉问题，被流放到了卡西米尔，最后被大骑士长伊奥莱塔·罗素阁下收养，据说这其中还有一些隐情。”
凯恩不愧是狗仔头子，李昂只是这么一问，他就对薇薇安娜的来历如数家珍，只听他冷笑一声说道，“莱塔尼亚大贵族的私人女，最后被卡西米尔的大骑士长收养，要说其中的没有什么内幕谁信？不过因为时间有些久远，我查到的信息并不是很全面。”
随后，凯恩便说出了他打听到的几个传闻。
说是莱塔尼亚内部可能有人准备发动叛乱，而且已经获得了卡西米尔的支持，薇薇安娜就是被送过来保持联系。
还有一种说法是，薇薇安娜可能是当初巫王的后裔，所谓的贵族私生子只是个掩饰，因为莱塔尼亚内部局势的动荡，所以被送到卡西米尔来避难。
当然，这都是一些没有根据的猜测。
“其实对我而言，烛骑士的价值已经没有那么高了，因为她和大骑士长之间的关系，就算想要编排她的一些新闻，也要考虑大骑士长的看法，而您现在手下正缺少这种有实力、有声望的骑士，所以我才会考虑将她的合同转到您的名下。”
“理由应该不止这些吧？”
李昂能感觉到，凯恩的内心还有所隐瞒。
闻言，凯恩有些诧异地看了李昂一眼，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其实……我的儿子对这位烛骑士有点兴趣。”
“但他们不合适。”
凯恩斩钉截铁地说道。
最难以识破的谎言，就是在一百句真话里掺一句假话，凯恩刚才说的全都是事实，他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只不过……凯恩稍稍隐瞒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
比如，他和波尔制药的前董事长相当熟悉。

第五十三章 麦基在行动
【我的儿子……可能会因为那位烛骑士关系过来找您的麻烦，您应该懂的，陷入这种情绪的年轻人心中可没那么多理智，希望到时候您能手下留情。】
这是凯恩亲口告诉李昂的原话，虽然他的儿子也已经老大不小了，但在这种事上他和普通的年轻男人没什么区别。
至于李昂的答复……那自然是看着办咯。
不过，李昂也不觉得那位叫麦基·罗斯的中年老处男能给他造成多少麻烦，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之子，没了他父亲提供帮助，难不成还能跑过来表演一波无能狂怒么？
而且，从烛骑士主动离开了对方身边来看，薇薇安娜对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或许她曾经给过麦基机会，但遗憾的是，麦基当时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凯恩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他那个愚蠢的儿子，确实和烛骑士不合适。
试想一下，一名心怀美德的传统骑士，又怎么能和一名在铜臭味中长大的商人之子合得来呢？双方越是互相理解，他们之间的理念冲突就会变得愈发尖锐。
所以，他们两人之间的错过是命中注定的必然。

事实上，李昂的猜测也没什么问题，麦基·罗斯自幼就在父亲的庇护下长大，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
以麦基的能力，保护他父亲打下来的那片基业应该是足够了，但想让他在此基础上开疆扩土的话，那可能有些高看麦基先生了。
那天在被薇薇安娜冷硬地拒绝之后，麦基就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将自己关到房间里面，直到现在都没有从里面出来。
麦基知道他父亲打算利用薇薇安娜做些什么，他也确实因为对薇薇安娜的感情，诞生了对抗自己父亲的想法。
但……该如何去做，麦基至今没有一点想法。
一直以来，麦基都是在利用着玫瑰报业的力量，这家企业在卡西米尔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国内和它同体量的企业也没有几个。
麦基想通过玫瑰报业的渠道做些什么，几乎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就连当初才刚刚声名鹊起的烛骑士，麦基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也争取到了玫瑰报业的名下。
正因为如此……当无法使用玫瑰报业的力量之后，麦基才发现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真的非常非常有限。，
“可恶！”
恼火的表情在麦基脸上一闪而逝，他重重地一拳砸在了一旁的墙上。
沃尔珀一族并非是以力量见长的种族，再加上麦基还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这一拳下去不仅没把墙面怎么样，反而还伤到了自己的手。
有些吃痛地缩回拳头，麦基对自己的无力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薇薇安娜是那样的美丽，犹如黑夜中一点明媚却不刺眼的烛火，就连金盏花也会因为她的笑容而绽放，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自己父亲精心编制的陷阱？
绝不！麦基在心中给出了自己回答。
可是要如何去做，麦基心中却没有一点头绪，麦基只感到自己的思维一团乱麻，有些茫然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点什么，但他住抓到的只有一团虚无的空气。
如果……自己有力量就好了。
无论是属于自身的力量，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借用的力量，只要他有足够的力量就好了……这样麦基就能将他心目中的白月光，从那个危险的陷阱中拯救出来。
说不定……薇薇安娜小姐还会因此对自己另眼相看呢……
随着这一念头的涌现，麦基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无数种复杂的念头一下子从心底全都冒了出来。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麦基他拥有力量。
【你需要力量。】
“是啊，我需要力量。”
麦基浑浑噩噩地说道。
因为连续两天都没有心情吃饭，麦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心底忽然出现了另一声音，就像是他自己在心中对自身发问一样，不过很显然，这个声音对他并不抱有任何善意，麦基仍然在那个声音的诱导下，一问一答地说道。
“可是……我又该从哪得到力量呢？”
麦基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想要通过训练来获得力量已经迟了，无论是身体、还是法术方面，至于外部渠道？放在平时的话，可能会有人卖他这个玫瑰报业的大少爷几分面子，但这次可是他老爹亲自做出的决定。
至于联合玫瑰报业的董事，最多只能为他亲爱的父亲找点麻烦，根本无法达成麦基的目的。
麦基想要得到的，是一份强大的、能将他的女神从陷阱中拯救出来的力量。
【不是还有源石技艺吗？只要能使用源石技艺，将薇薇安娜拯救出来根本不在话下。】
源石技艺？自己不是没有半点法术天赋么？怎么能使用源石技艺？
麦基有些木然地想到。
他的脑袋其实并不笨，只是平时没有用在正事上而已，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感染者。
只要感染了矿石病，就有一定的几率觉醒一种源石技艺，其中有一部分幸运儿觉醒的法术会非常强大，哪怕才刚刚觉醒，就足以对付一小队全副武装的警察。
【是啊，感染者。】
那个充满恶意的声音在麦基心底说道，【只要染上矿石病，你就能用这种微不足道的代价，换来拯救薇薇安娜的力量，不用怀疑自己，作为一名荣耀的卡西米尔贵族，你有这个天赋。】
一想到自己能将薇薇安娜拯救出来，麦基的思维顿时开始了暴走，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向前飞奔而去，甚至连救出薇薇安娜后，两人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提议的诡异之处。
为了赌那一点觉醒源石技艺的可能性，就去主动染上矿石病？
至少，麦基愿意为薇薇安娜付出这种代价。
舔是舔了点，但麦基对薇薇安娜的感情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第五十四章 麦基在行动2
之后，麦基心底出现的那个声音依旧在不断地对他进行诱惑，因为麦基现在的智商有些不太够用的缘故，那个声音成功将麦基的思路拐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方向。
没有力量？简答啊，只要感染矿石病，因为感染者的特殊性，就有可能直接获得强大的力量。
感染矿石病太危险？没关系，卡西米尔曾经有人进行过一种研究，可以让矿石病变为一种相当无害的状态，某种程度算是和源石达成了共生，这会赋予实验体相当可怕的力量。
随着麦基不断跟随那个声音的指引，他的理智正在一点一点被心中翻涌的欲望所淹没。
麦基仍然是那个麦基，只是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就算他已经察觉到那个声音有些不太对劲，但那又有什么问题呢？
那个声音告诉他的，都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他会得到力量，然后用自己的双手将薇薇安娜从那个可怕的陷阱中拯救出来，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这也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
而且，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在告诉他，相信这个声音，它会是你最亲密的伙伴，它会为你带来想要的一切。
不知为何，麦基的心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使命感，就好像那位烛骑士小姐真的深陷危机一样，而自己将她救出来之后，也能因此获得她的青睐。
可是麦基也不想想，烛骑士是什么人？
她可是有能力进入特锦赛决赛的骑士，刨除在边境驻扎的征战骑士之外，大骑士领能稳赢烛骑士的人两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她的养母还是卡西米尔的大骑士长，有哪个不开眼的人会招惹这种刺猬。
就连他的父亲，对烛骑士也只是好言相劝，没有做出任何威胁的行为。
自始至终……麦基就是被自己心中隐藏的爱慕冲昏了头脑，他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而麦基心底出现的那个声音，在鼓动麦基去追寻力量之后，并没有放弃对麦基的忽悠，因为那并不是它真正想要达成的目的。
想想麦基在得到力量后会怎么做？当然是直接莽上去，将他的女神从陷阱中拯救出来啊，然而这个和那个声音的目标之间存在一定的偏差，它现在就在努力将麦基的目标引向正轨。
【也许在几个月之前这样做，你还能得到薇薇安娜的青睐，但是现在已经晚了，薇薇安娜心中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为什么？”麦基有些愕然地问道。
自从薇薇安娜成为一名骑士之后，麦基几乎一直都陪伴在她的左右。
不是麦基自夸，他可以说是除了薇薇安娜的养母之外，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可是麦基从来没有注意到，薇薇安娜有在意过其他人。
【你忘了吗，薇薇安娜的梦想，当初她到底是为什么成为一名骑士的？】
只听心底的那个声音幽幽地问到。
薇薇安娜的梦想？麦基记得，薇薇安娜是被卡西米尔的传统骑士文化所吸引，所以才梦想成为一名骑士。
所以，这和她在意某个人有什么关系么？
如今的卡西米尔骑士文化的内在已经腐朽不堪，崇高的骑士精神根本敌不过金钱的魅力，现存的所有骑士之中，没有一个人符合传统卡西米尔骑士精神的定义，就算在资本入驻卡西米尔之前，也罕有这种纯粹的人。
对于大部分骑士来说，骑士精神放在嘴上说说还好，又有几个人会真的将其付诸实际行动呢？
不对……这样的人……其实还是有的。
“你是说耀骑士？那个玛嘉烈临光？”麦基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不是早就被流放了么？”
提到那个耀骑士，麦基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完美地附和了骑士精神的定义。
在三年前的特锦赛中，那个固执的小姑娘在多方势力的阻拦下，依旧艰难地获得了冠军，尽管三年前那届特锦赛的水平有点水，但这也无疑证明了耀骑士的实力。
而她几乎赌上了自己的一切，为的就是向卡西米尔宣告一件事——真正的骑士仍然存在。
麦基能回想起来，薇薇安娜提起这位耀骑士时，她脸上闪动的兴奋。
不过这位耀骑士的结局可不怎么美好，她站在了资本的对里面，自然也遭到了联合会的惩戒。
一顶名为‘感染者’的帽子扣在了耀骑士的头上，甚至连整个临光家族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耀骑士本人更是被干脆流放了出去，终生不得踏入卡西米尔一步。
麦基之前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个人，但是现在……难道她回来了？
【你猜的不错，耀骑士已经回来了。】
心底的那个声音十分阴险地说道，【所谓的感染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更何况对现在的卡西米尔来说，感染者真的还是个问题么？】
是啊……现在卡西米尔已经推行了感染者收治法案，就算耀骑士真的是感染者，以她的身份想要回归也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她很有可能不是。
而当薇薇安娜见到自己的这位偶像之后，又会做出什么决定呢？
一想到这一点，麦基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剧烈的头痛干扰了他的思维，让他几乎无法做出正常的判断。
于是……麦基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祈求，“那我该怎么办？”
【去吧，先去得到属于你的力量，现在的你……什么也不是。】
【不过……你还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
【现在，走到窗户旁边，向楼下看。】
根据那个声音的提示，麦基走到窗户边上向楼底下看去。
他在那个声音提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蓝色头发男人。
【无胄盟……你现在需要他们的帮助。】

PS.有点卡文了啊……而且今天还要陪我妈去医院做检查，不知道白内障手术啥时候能做，最近可能都会很忙，稍微有点胃疼。

第五十五章 罗伊的受难日
罗伊觉得自己最近倒霉到了一定程度，不明不白地就被玄铁大位安排了一个看起来就有问题的任务。
虽然罗伊耍了一些小手段，将这个工作丢给了更倒霉的小天马去做，但这项工作终究是由他来负责的，如果最后拿不出来成果的话，玄铁大位可真的要他提头来见的。
而最让罗伊感到不安的是，现在一周时间快过去了，可他的任务去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好吧……多少有了一点进展，根据小天马传回来的最新情报，那位董事长其实是一位盲人，需要靠特殊的源石技艺才能感知这个世界。
但这个消息根本没什么用，只是让罗伊明白了自己的计划已经破产。
将欣特莱雅送到那位董事长身边，罗伊可没有安什么好心，虽然平了点，但小天马姣好的身段在卡西米尔也不多见，如果不是他早就心有所属的话，他也不介意和那位小天马玩玩。
那位董事长是个瞎子，小天马想要诱惑他的难度无疑上升了几个台阶，恐怕无法达成罗伊想要的效果。
在感到万分晦气的同时，罗伊不得已之下也只能亲自想点办法了。
这几天时间里，无胄盟全体出动，将那位董事到达卡西米尔后的经历挖掘了个干干净净。
被莱塔尼亚通缉、逃亡卡西米尔、在特锦赛中崭露头角、被波尔制药招揽、最后在大爆炸中幸存，最后和监证会高层达成协议，侵吞了波尔制药。
这一系列事件都说明这位董事长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但对方却很少展露出自己的力量。
只有在初次参赛的时候，他表现出了强大的、控制‘风’的源石技艺，这也是他骑士称号的由来，除此之外，之后他每一次的战斗，都可以说是非常称职的‘衣服架子’，完美的发挥出了身上装备的性能，让那些赞助商对他非常满意。
可就凭他表露出的这份实力，别说是罗伊了，就连才刚刚摆脱菜鸟没多久的小天马，都能给这位董事长上一课，完全不可能是玄铁大位的对手。
对于他隐藏起来的这份实力，罗伊还没有调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在这方面碰了壁，罗伊就只能先暂时换一个调查方向，比如……那位新董事长的人际关系。
但是，在调查和那位董事有关人员的时候，罗伊却遇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临光家族。
不知道那位董事和临光家族达成了什么协议，和他有关的人都住进了临光家族的庄园之中，包括那对非常奇特的卡普里尼和萨卡兹夫妇，还有他身边的那位卡普里尼少女。
这让罗伊有些无从下手。
对于临光家族……罗伊可是非常、非常了解的，就算这个家族现在已经没落，也不是谁都能随便过去碰一碰的。
那位伪装成普通社畜的临光家家主，罗伊可是清楚他到底有多厉害，在卡西米尔除了大骑士长之外，恐怕没有人能稳压那个男人一头，就那罗伊本人举例，玛恩纳·临光单手就能将他吊起来打。
而且那座庄园中潜藏的危险还不止玛恩纳·临光一人，那里面不知什么时候还多出了一名危险的萨卡兹女人，当罗伊趁着玛恩纳不在家，准备偷偷溜进去的时候，差点被那个女人发现。
这又是一位不亚于玛恩纳的高手，罗伊一个人的话，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只有两名青金大位联手，才有可能和那个女人过过招。
让罗伊不明白的是，大骑士领什么时候多出来了这么多危险的家伙？
不过既然潜入临光庄园内进行调查的计划泡了汤，罗伊就必须再想想别的方法，比如……挑拨一两位脑子不太好使的人帮他去庄园里探探路？
根据罗伊最新得到的消息，那位竞技骑士中的人气新星烛骑士，不知为何中断了和玫瑰报业联合的协议，重新和波尔制药签订了骑士合同，因为新闻媒体根本没有相关的报道，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相当少。
罗伊打算利用这个消息做点什么。
那位烛骑士的头号舔狗……未来玫瑰报业的继承人，想必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罗伊准备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尝试着和这位公子哥接触。
由麦基·罗斯来对临光庄园试探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他有着正当理由，而且他在卡西米尔的地位很高，没人会随便干掉这位罗斯家的大少爷，就算事情败露，他也最多是被那个玛恩纳教训一顿罢了。
不过……当罗伊看到眼前这个一脸阴翳的中年人时，他脸上的假笑就有点挂不住了。
“你在找我？”麦基阴沉地问道。
“……是的，罗斯阁下。”罗伊有些勉强地回答道。
罗伊总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有点不太对劲。
在无胄盟的情报中，凯恩·罗斯的独子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家伙，整天和那位烛骑士混在一起，幻想着花前月下，他的心思就连瞎子都能看出来，但那位烛骑士却并没有多少表示，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们一个是大骑士长的养女，一个是联合会重要董事的独子，反正在卡西米尔的诸多势力眼中，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结合在一起，除非……他们有压倒一切反对声音的实力。
烛骑士或许有那个能力，但罗斯家的大少爷实在是太废物了点，所以罗伊才会产生利用这位大少爷的念头。
但是现在发生了什么？
他才刚刚抵达麦基·罗斯的住所附近，甚至还没有来记得开始观察，就被这位废物大少爷给发现了。
就算罗伊没有十分刻意地隐藏自己的踪迹，他的身影也绝对不是一个废物大少爷能发现的。
罗伊觉得自己真少倒霉透了，看来这位大少爷并不像资料上记载的那么废物，不过罗伊也没有改变自己一开始的想法。
他，还是有一定利用价值的。
于是，罗伊便开口说道，“罗斯阁下，我是……”
他才来得及说了几个字，就被麦基粗暴地打断了，“我知道你们，无胄盟，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还有……不要叫我罗斯。”

第五十六章 洗礼
闻言，罗伊不由得皱了皱眉。
当他的行踪被麦基发现之后，事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更别说现在麦基还认出了他的身份，主动要求无胄盟的帮助。
罗伊的长相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他是无胄盟的话事人，联合会的绝大部分董事都是通过他来控制无胄盟的，可是……罗伊的记忆告诉他，他从未见过这位不学无术的大少爷。
不过罗伊想了想，还是说道，“好吧，麦基阁下，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不过这里并不适合我们说话，您觉得呢？”
麦基的脑子现在虽然有些不对劲，但他并没有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他深深地看了罗伊一眼，说道，“跟我来。”
随后，麦基便头也不回地进入了身后的大楼。
稍微有些令人意外，以麦基的身份居然只是居住在一栋高档公寓之中，不过这也是他接近那位烛骑士的方法之一。
那位烛骑士虽然是一位莱塔尼亚贵族，但是她却和普通贵族存在本质的区别，她相当讨厌贵族们铺张浪费的行为，所以麦基先生的日常生活也过得相当朴素。
跟着麦基走进他的屋子，当罗伊看到屋子里的一片乱象之后，就能猜出对方这两天的心情有多么不平静，罗伊之前的计划是大概率可以成功的……前提麦基和资料上记载的一样，确实是一个废物。
“好了麦基阁下，在这里没人能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罗伊停了下来，是十分谨慎地说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
罗伊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种种线索表明，麦基并不像资料中记载得那么废柴，他的计划也需要做出改变，不过……总之先听听他想让无胄盟帮他做些什么好了。
麦基的双眼一瞬间变得通红，他紧紧地握住了双拳，脸色狰狞地说说道，“我需要你们帮我进入一个地方。”
“嗯……能先请问一下，您想去什么地方？”
“21号地块，波尔制药的工业园，那栋已经被毁掉的大楼内。”麦基喘着粗气，就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一字一句地说道。
“去那个地方？恕我直言，那里的源石污染还没有清理干净，并不是一个适合旅游的地方。”
罗伊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去波尔制药的工业园，罗伊可以理解，说不定烛骑士现在就在那里里面，但麦基要去那栋已经被严重污染的大楼，罗伊就有些不太理解了。
那里难道还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不用你管！我知道你们的规矩，这是我预先支付的报酬！”
说着，麦基随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抓起了什么东西，粗暴地塞进了罗伊的怀里。
罗伊并没有反击，他趁着这个机会检查了一下麦基的身体状况，发现对方确实只是一位久疏锻炼的普通中年人，只要罗伊愿意，在刚才麦基的抬手的一瞬间，他就能削掉对方的脑袋。
看来，这位有点小秘密的大少爷战斗力确实不怎么样，不过他的出手确实足够阔绰。
刚才塞进罗伊怀中，是一张签有麦基姓名的支票，上面那长长一串数字有些晃花了罗伊的眼睛，这个价位已经足够请他亲自出手一次了，而且听麦基所言，这些钱还只是订金，等事成之后还有更加丰厚的报酬等着他。
在心中权衡了片刻之后，罗伊还是决定帮这位大少爷一次，他既然对这位大少爷有所图谋，必定会跟在对方身边，那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赚点外快呢？
钱嘛，这种东西怎么会嫌多呢？
默默地将支票塞进口袋里，罗伊淡定地说道，“好的，麦基阁下，无胄盟愿意接受您的委托，而我会亲自出手。”
“那么……可以告诉我您准备去那个地方做什么吗？这样无胄盟也能提前做出一些准备，”
“我要去那里取一件东西，”
麦基犹豫了一下，然后阴着脸说道，“我需要得到那份力量。”
“哼，原来是这样啊，不过麦基先生，那个地方稍微有点麻烦，我们需要一点准备的时间。”
虽然嘴上应承着，但罗伊心中却根本不以为然，完全没将麦基说的放在心上。
获取力量？那里能有什么力量？除了源石泄露留下的污染之外，那里只有一片废墟。
在罗伊看来，这位大少爷说不定是受到的打击太沉重了，连脑子都出了一点问题。
“用你们最快的速度带我过去！”麦基紧紧地盯着罗伊，目光不善地说道。
好像只要罗伊拒绝，他就会直接扑上去一样。
“好吧，你是老板。”罗伊耸耸肩答道。
谁叫人家掏钱了呢？
……
罗伊联系了无胄盟的下属，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去准备。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两套全身防护服，那片地区残留的源石能污染十分严重，毕竟当初核心动力炉失控暴走的能量，有九成以上都汇聚在了那栋建筑物内，即使残留下来的一小部分源石污染，也要超出天灾降临的区域，甚至比得上正常运转的动力炉内部辐射。
即使那些专门负责处理污染的人，也没有率先去啃这块难啃的骨头，只等一段时间过去后，污染浓度稍微降下来之后再去处理。
不穿防护服的话，普通人甚至连感染矿石病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这里超量的源石污染直接杀死。
罗伊带着麦基绕开了保安，轻而易举进入了波尔制药的工业园内，进入了这片人为制造的‘生命禁区’。
“不管你想要干什么都请加快速度，我们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关掉了源石污染监测仪刺耳的报警声，罗伊向麦基警告道，“就算有防护服，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能超过二十分钟，我可不想变成那些该死的感染者。”
“你已经浪费了五分钟，我们还剩下十五分钟时间。”
刚才麦基带着他在这片废墟中东拐西拐，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罗伊只知道周围的源石污染指数越来越高了，麦基似乎是主动带着他寻找污染最严重的地方，罗伊也搞不懂对方想做什么。
“十五分钟……足够了。”
麦基嘿嘿一笑，然后罗伊就听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几声咔哒声。
罗伊抬头一看，顿时被吓得大惊失色，“你疯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麦基居然已经解除了他防护服上的卡扣，将防护服的头盔主动摘了下来。
因为没料到麦基会做出这种自杀一般的事情，所以罗伊根本没来及的阻止他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脱下防护服，就像是在承受周围源石污染的洗礼一样，高高地举起了双臂。
“呼……就是这样。”
麦基一脸陶醉地说道，他现在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自己体内涌动的力量。

第五十七章 更强的力量
“你……”
张了张嘴，罗伊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完蛋，这蠢货已经死定了，没有人能在这个等级的污染中活下来，用不了几秒钟，超剂量的辐射就会‘烧’掉这个蠢货露出来的所有皮肤，就算现在重新穿上防护服，也已经来不及了。
污染已经浸入了他的每一寸血肉，最多再过三天，这个白痴就会变成一堆流着脓水的烂肉。
现在罗伊已经在考虑该怎么处理后事了，要是那位玫瑰报业的董事长追究起来，就算是他也会感到有些头疼。
总之……还是先到银行里将他预付的报酬给取出来好了，等人死了再取会有些麻烦。
至于那位罗斯董事长的报复，罗伊倒是没怎么感到害怕。
罗伊能在青金的位置上待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他的能力足够出众，就算是一位联合董事想对他动手也没那么容易，毕竟人又不是他动手干掉的。
罗伊还以为他是发现了那场灾难中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打算亲自过来取证，以此为筹码换回他心爱的烛骑士，谁能想到这位大少爷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自杀？
到时候怎么将他的尸体弄出去又是一个麻烦……罗伊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真倒霉啊……
可是当罗伊的目光落在麦基的脸上时，他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等！你……你没事？”罗伊惊疑不定地看着麦基。
他现在全身都暴露在致死量的源石辐射污染中，根据罗伊以前的经验，他现在应该已经因为皮肤溃烂痛得在地上打滚才对，可麦基看起来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缓缓地收回了双臂。
除了脸看起来有些红之外，麦基身上没有任何因为源石污染导致的伤势。
麦基用力握了握拳头，一脸微笑地说道，“我从来没感觉像现在这样好过。”
“……是吗？”
狐疑地看了看麦基，随后罗伊便拿出了源石污染监测仪。
这时罗伊才发现，不知何时监测仪上的读数已经回到了正常范围之内。
也许这里一开始就没有污染，这位公子哥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大胆地脱下了防护服？
可这样做……意义何在？而且在这样的重度污染区之中，没理由存在这样一片干净的区域，所以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麦基清除了这里的污染？这个无能的公子哥还有这样的能力？
将疑惑重新压回心底，罗伊说道，“好吧，不管你有没有事，你最好还是把防护服穿上。”
“还有，你到底来这里想找什么？快点动手吧，这个鬼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
麦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力量，不禁露出了一个略显阴暗的笑容。
“东西已经到手了。”
他的目的，就是这里残存的源石污染。
这种污染同样是源石能的一种存在形式，不过很少有人能将其利用起来而已，可能只有那些古老的萨卡兹巫师和萨尔贡王酋掌握着相关的方法。
根据脑袋里那个声音的指引，麦基成功用这些污染能量将自己变成了一名感染者，并且直接跳过了矿石病的触及阶段，进入了足以觉醒源石技艺的感染中期。
麦基能感到自己体内多出了一股力量，但是这股力量还不够强大，最多只能让他撕碎一两个下级骑士，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大名鼎鼎的耀骑士，临光家族的后裔，光凭他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只能过去送菜。
所以，他必须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接下来还有一个地方要去，我需要你帮我打开一座实验室的大门……如果里面还有人的话，杀了他们。”
实验室？有点意思。
罗伊对麦基的话稍稍提起了点兴趣，他倒想看看这位公子哥准备搞些什么名堂，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这和你一开始说的可不一样，”罗伊搓了搓手指，说道，“我的意思……得加钱。”
虽然麦基已经给的够多了，但罗伊并不介意再多拿一些，至于任务的难度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大不了不干呗，反正无胄盟的任务又不是没失败过，更何况是这种私下里的任务。
而且……他总觉得这位大少爷变得有些怪怪的，正好借这个机会可以稍稍试探一下。
出乎预料的是，麦基没有任何生气的征兆，他只是平静地看了罗伊一眼，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了签字笔和支票簿，为‘贪婪’的罗伊开出足够的报酬。
“cool~”罗伊不禁吹了声口哨，然后飞快地将支票塞进了口袋里，“老板请说，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麦基的目光有些空洞，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才张开嘴缓缓地说道，
“……离开这个地方，那间实验室藏在一家医院下面。”
……
在麦基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那家医院地下的下层结构区。
对这个地方罗伊可一点都不陌生，事实上无胄盟有很多行动，就是依靠下层结构区完成的。
这里四通八达，几乎可以连接到大骑士领的每一个地方，连无胄盟的总部也建造在某个地块的下层结构区中，罗伊来到这里，就和回家了一样熟悉。
根据罗伊的经验，这里应该只有一间很小很小的私人实验室，就算里面有人在，罗伊也能一个人将其清理得干干净净。
不过让罗伊有些意外的是，经过一番观察后他发现，这间实验室里并没有人在，很多管路都是冷的，罗伊没有找到外部供能线路，也没有听到源石炉运转的声音。
这给罗伊省去了很多麻烦。
既然实验室里没人的话，那么破解这里的门禁系统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罗伊可是除了玄铁大位之外，无胄盟中最精锐的刺客，溜门撬锁这种事对他小菜一碟，不一会儿罗伊就成功撬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麦基对这座实验室好像非常熟悉，有几处非常隐蔽的报警系统都是在他的提醒下才发现的。
所以……这座实验室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请吧，老板。”
对着前方黝黑的通道，罗伊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五十八章 茶话会 修
时间已经到了二月中旬，最寒冷的冬季已经过去，临光家的庄园中也泛起了点点绿意。
虽然外面的气温还是有点低，但是这对于身体强健的卡西米尔人来说，这点寒意反而可以激起他们体内的热血，渐渐地，厚重的棉衣已经从街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花里胡哨的衣服。
大骑士领是卡西米尔的中心，无论文化还是经济，这里有很多其他国家商人开设的店铺，就连和卡西米尔敌对的乌萨斯也不例外，生意是生意，在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眼中，可没有那么多的国仇家恨，只要能赚钱就好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李昂本来今天是想陪阿黛尔好好放松放松的，今天是个久违的休息日，他们俩加了一周的班也要休息休息。
不过在两人出发之前，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让李昂改变了今天的计划。
“你是说，你今天下午想开个茶话会？”
“嗯嗯。”
玛莉娅非常欢快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她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
“茶话会就茶话会呗，那你过来问我干什么？”李昂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也想请你和阿黛尔姐姐一起啊，姐姐好不容易今天不用训练了，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玛莉娅那兴奋的样子让李昂有些犯难，他还没有来及告诉阿黛尔他今天的计划呢，玛莉娅就自己找了过来，她现在的样子让李昂很难拒绝。
其实也不是不行，错过一次休息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对了，茶话会的话，玛莉娅你都准备邀请谁啊？”李昂随口问道。
“我想想啊，有姐姐、你和阿黛尔姐姐……闪灵姐姐丽兹姐姐今天不在……”玛莉娅已经扳起指头认真地数了起来。
“唔，好像就只有这些人了。”
数了数人数之后，玛莉娅显得有些沮丧。
玛莉娅的朋友很少，再加上她那古古怪怪的兴趣，愿意和她交朋友的人就更少了，有几个女孩子愿意将自己弄得满身油污？至于教她机械维修的那几位老师傅，玛莉娅也知道他们不适合出现在茶话会上。
也不知道玛莉娅从哪本书上看到了这种发源于维多利亚贵族的活动，所以突发奇想地想要来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可只有这么几个人的话，离玛莉娅心目中的茶话会好像还有点差距。
“要不要试着去邀请一下薇薇安娜小姐？”
阿黛尔倒是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
这位美丽优雅的贵族小姐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合适的社交距离，就算阿黛尔已经见过她好几次面，也有些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这种贸然的邀请，对方真的会答应么？
“那就试试看呗。”
和阿黛尔不同，李昂就没有那么多的偶像包袱了，大不了就是被拒绝。
李昂虽然不知道薇薇安娜的联系方式，但那位勤劳能干的秘书小姐肯定知道该如何联系薇薇安娜。
不过当李昂掏出手机，他忽然想起了一问题，“玛莉娅，你姐姐的事没问题么？要不还是别邀请外人了吧？”
耀骑士回归的消息还没有扩散出去，为了隐瞒这个消息，玛嘉烈整天窝在庄园里面不会踏出一步，现在邀请外人进来的话，岂不是主动暴露了她的行踪？
李昂也不能保证烛骑士不会泄露这个消息。
“姐姐？”玛莉娅歪了歪脑袋，“姐姐她已经准备好去参加骑士竞赛了啊，所以她今天才会停下训练。”
“原来已经安排好了啊……那就没关系了。”
想想也是，现在感染者收治法案已经正式颁布，耀骑士的回归正好能在这风口浪尖上再推一把。
就算玛嘉烈不是感染者，当初是被诬陷的也一样，只要借着这个机会宣布回归，人们也只会指责当年对感染者太过恶毒，仅仅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将一名前途无量的新星逼出卡西米尔，几乎不可能在玛嘉烈的身份上做任何文章。
这是最合适的机会。
“薇薇安娜是谁啊？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你当然听说过啊，薇薇安娜·德罗斯特啊，就是那个烛骑士。”李昂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然后，李昂又一次见识到了烛骑士在卡西米尔的声望有多么夸张，走到大街上随便丢快砖，都能砸到了两个烛骑士的疯狂支持者。
小姑娘那大分贝的尖叫声震得李昂脑子一懵，连手机都差点掉下去。
等李昂回过神之后，玛莉娅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大有一副李昂不将薇薇安娜邀请过来，就冲上去和李昂算账一样。
不过这又不是李昂能决定的，他也只能试一试而已。
接下来李昂便联系了秘书小姐，让她帮忙转达对烛骑士的邀请，并且附上了时间以及地点。
结果出乎预料地顺利，那位烛骑士小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李昂想着邀请一个也是邀请，邀请两个也是邀请，便顺便也邀请了秘书小姐，这样她们的茶话会就更热闹了些。
“接下来……阿黛尔你就一个人去吧，我还是算了。”
“为什么？李昂你是有其他事情么？”阿黛尔显得有些不解。
“……不是，”李昂扶额，有些无奈地说道，“阿黛尔你想想啊，参加这个茶话会的人都有谁？把我加进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临光姐妹、阿黛尔、秘书小姐、再加上烛骑士，一群女孩子之间忽然加进去一个大老爷们，李昂也是会感到有些尴尬的，他不觉得自己能参与进这些女孩谈论的话题里面。
“好像是这样诶。”
想了想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阿黛尔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看吧，所以我还是算了。”
李昂耸了耸肩，然后指了指上面说道，
“我就在楼上的房间里看看书好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另一边。
昏暗的实验室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罗伊身上沾满了血迹，倒在一旁的地上生死不知。
而麦基面无表情地站在大厅中央，好像周围发生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在旁人无法看到的地方，一行行字迹从他的视野中缓缓浮现
【任务1：杀死耀骑士。】
【任务2：带回烛骑士。】
【奖励任务：击败飓风骑士。】
PS.换了MAC复制粘贴总是搞错ORZ……

第五十九章 袭击1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临光家的那个小花园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正是一个适合开茶话会的地方，除了里面的植物才刚刚发芽之外，这个小花园倒还算干净整洁。
现在属于淑女们的茶会已经开始，李昂这个大老爷们在帮忙准备好点心之后就离开了。
坐在房间里看了一会书后，李昂就觉得有些无聊了，于是他找上了同样无所事事、在庄园里闲得到处乱晃的雷恩，伸出胳膊搭上了他的肩膀，
“要一起去喝一杯么？”
雷恩早就已经憋得浑身难受了，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他们也没有去酒吧之类的地方，雷恩倒是无所谓，但李昂不怎么喜欢那种乱哄哄的地方，正好玛恩纳平时偷偷藏了不少好酒，全都被李昂给找了出来。
两人干脆在院子的角落里搭了一个烤架，准备来一次露天烧烤，他们选择的位置距离女士们足够远，不会打扰到她们的茶话会，不过对李昂而言，这点距离和没有一样，女士们的谈话声一字不差地落入他的耳中。
“说真的，”雷恩拿着酒瓶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然后擦了擦嘴角说道，“既然小玛莉娅邀请你了，你就去呗，我们俩在这喝酒也没什么意思。”
李昂拿着就酒瓶和雷恩碰了碰杯，晃着脑袋说道，“我去干什么，和女孩子们讨论用什么化妆品对皮肤的伤害更小么？拜托，我怎么可能知道那种事，换你上你行么？”
“啊，我当然行啊。”雷恩摸了摸后脑勺，满脸的莫名其妙，“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
随后雷恩便如数家珍一般，为李昂分析了一通市面上主流化妆品的优缺点，从价格高低到效果优劣，那些陌生的品牌名听得李昂一脸懵逼。
“停停停！”
几分钟过去了，见雷恩还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李昂连忙打断了他，“不是，大哥你为什么会懂这些啊？”
一般男人是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更何况雷恩还是一名五大三粗的萨卡兹雇佣兵，和化妆品什么的就更不搭边了。
舔了舔嘴唇，雷恩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回答道，“当然是你嫂子告诉我的啊，平时没事我们也会说说这个的。”
“这些不都是基本常识么？你平时整天和阿黛尔黏在一起都在聊什么？”
这反倒是把李昂给问住了。
“我想想啊……”
李昂开始回忆平时和阿黛尔相处的日常。
“大部分都是和源石技艺有关的话题……吧？如何修改施术单元、怎样优化法术模型之类的。”
除了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的琐事之外，两人说的最多的就是这方面的话题，经常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下午的时间。
托这个原因的福，两人的源石技艺都有了不小的提升，和当时逃出莱塔尼亚时已经今非昔比了，就比如说最难的‘控制’，将法术一股脑丢出去谁都能做到，但要是想对法术进行精细控制就难了。
现在李昂就控制着一缕缕火焰烤着肉串，对温度的控制可比烤炉精准多了。
“你这家伙……”
李昂的回答听得雷恩一脸无语，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和女孩子在一起整天就谈这种事？看来那位瑙曼小姐也和普通女孩子不太一样。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雷恩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只要人家开心就好，自己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我刚才说的那些也挺有用的，你记一记呗。”
李昂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至少他知道下次出去时，该带阿黛尔去买什么东西了。
在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的同时，放在烤架上的肉串差不多已经烤好了，李昂试着吃了一串发现意外的不错，看起来他烤肉的水平还算可以。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兽类的肉，这是雷恩从冰柜里找到拿出来的。
不过影响不大，反正烧烤的灵魂是各种涂料酱汁，只要这些准备工作弄得好，别把肉烤得太干，做出来的烤肉串怎么都不会太差。
“我说，要去给那些小姐们送一点过去么？”
雷恩一边吃着肉串，一边指了指远处的凉亭。
“……我问问好了。”
虽然烤肉的画风和维多利亚式的茶话会有些不搭，不过李昂准备了很多烤肉，如果那边想要的话，李昂也不介意送一些过去。
不过在过去之前，李昂准备先听一听那边在谈论什么，如果话题不合适的话，还是等一会再去比较好。
然而，落入耳中的声音却让李昂的表情有些微妙。
和李昂想象的不一样，女士们并没有在谈论衣服化妆品之类常见的话题，而是在听玛嘉烈讲述自己的光辉过去。

毫无疑问，玛嘉烈成为了这场茶话会的主角。
她跟着两位使徒在泰拉大陆上流浪了三年，去过很多的地方，无论见识还是经历都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上的。
也许，身为白金大位的欣特莱雅经验会丰富一些，但这种情况下她敢说么？她只能老老实实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而薇薇安娜干脆就是耀骑士的头号粉丝，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见到本人，能多了解一点和耀骑士的信息都是赚的。
“……最后，我和闪灵一起清除了那些被源石污染的感染生物。”
玛嘉烈讲述的，是她们使徒一年多之前的一次经历，一次小型天灾降临到了某个村落的附近，将附近的很多动物污染成了狂暴的感染生物，她们当时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那些感染生物清理干净。
“姐姐好厉害！”玛莉娅更是快要变成了星星眼，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像这种工作一般都需要好几支完整的小队相互配合才能完成，而仅凭玛嘉烈和闪灵两人就做到了同样的事，可见两人的实力有多么强悍。
这个时候，李昂也来到了她们的旁边。
“稍稍打断一下。”
“女士们，你们需要来点烤肉么？”

第六十章 袭击2
“董事长！”
看到李昂手里端着两盘烤肉，欣特莱雅连忙站了起来，“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你现在是客人，不用在意我的身份。”
李昂一下子就看出欣特莱雅在想什么，婉拒了对方的帮助，“我和雷恩在那边烤肉，我就是来问问你们要不要来点，”
听李昂这么一说，欣特莱雅才犹犹豫豫地坐了回去。
“这个……不好吧。”玛嘉烈暗暗地吞了吞口水，不过表面上却十分犹豫。
“没关系，我那边还有很多，等会和雷恩再烤就行了。”
“那就多谢了。”玛嘉烈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吃甜点一类的食物，这种东西很难填饱她的肚子。
作为一名骑士，玛嘉烈更喜欢吃的是各种各样的肉类，恰好在这个时候李昂送上了门来，光闻着肉串上散发出的香气，就让玛嘉烈胃口大开。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李昂笑了笑，然后准备回去回到雷恩那边，“暂时只有这两盘，如果不够的话我等会再来。”
“麻烦你了。”
就在玛嘉烈拿起一根肉串，准备尝尝李昂的手艺时，一道黑影忽然从围墙外的一颗树上钻了出来，直指玛嘉烈的胸口。
李昂随手抓起盘子里的一根肉串，朝着黑影袭来的方向用力一掷。
即使是脆弱的铁签，在法术的加持下也能变成致命的武器，下一瞬间告诉飞行的两者就在半空中相撞，在一声脆响中炸成了漫天铁屑，随之一同扩散的还有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
这边的声响也惊动了不远处的雷恩，只听他高声喊道，“什么声音？！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有人过来捣乱了而已。”李昂随口回答道。
“我马上就来！”
“这儿用不到你，你去找莎拉姐。”
“……我知道了。”
在李昂的感知中，雷恩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这里除了李昂和阿黛尔之外，还有一名耀骑士、一名烛骑士、一名具体实力未知的秘书小姐，以这边的人员配置，根本用不到雷恩过来帮忙。
虽然李昂观察到的袭击者只有一名，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雷恩去保护莎拉姐比较好。
就是不知道哪来的刺客，居然赶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临光家的宅邸，这是疯了么？
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那名躲在树上的刺客不断在外面变换着方位，又从刁钻的角度射出了几箭，不过都被李昂以同样的方式化解，这不禁让李昂感到有些可惜，好不容易才烤好的肉串，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
相较李昂的漫不经心，那几位女士就显得有些狼狈了，茶话会……茶话会，她们总不能穿着厚厚的装甲来参加茶话会吧？在空中炸开铁屑没过几秒，就把她们漂亮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就行。”
李昂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了那名刺客变换位置的停顿，一瞬间丢出去了四支铁签。
火焰将铁签融化成了滚烫的铁水，封住了袭击者能过闪躲的各个方向，对方却不退反进，直接纵身向前一跃，落入了庭院之中。
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将袭击者的样子展露在了所有人面前，对方身上没有做任何伪装，自信到让李昂不知该如何吐槽。
除了李昂之外，几位女士自然也看见了袭击者的样子。
【那是……】
目光落在袭击者的身上，欣特莱雅的瞳孔微微一缩。
对方使用的那把弓她认识，那是无胄盟的青金大位专门为自己订做的弓，世界上不可能出现第二把完全一样的，没记错这应该是罗伊的那把。
可为什么这把弓会在这个人的手上？罗伊呢？难道是死了？
想到这里，欣特莱雅不禁心头一跳，如果罗伊死了的话……那她的计划不就已经无限接近于成功？另一名青金大位莫妮克是个不喜欢动脑子的人，如果只剩下她的话，欣特莱雅几乎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一边掩饰着心中的窃喜，欣特莱雅一边掩护着阿黛尔向后方退去。
而旁边的薇薇安娜更是直接惊呼出了声，连手中快要准备好的法术都没能维持下去，可见她现在的心情有多么混乱。
“麦基？！”
“你们认识？”
李昂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变慢了几分，这个意外发展让他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
“麦基……他是之前负责我的发言人。”
薇薇安娜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有些难以理解眼下的状况。
之前经过凯恩的一番‘劝说’，薇薇安娜也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麦基的阻碍，她也曾给过麦基机会，但对方并没有把握住，双方在理念上的冲突根本无法调和。
麦基终究是要去继承家业的，所以薇薇安娜才会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麦基，签下了凯恩给出协议，毕竟他们也算是朋友，薇薇安娜也不想看到麦基因为自己变成这样。
这才过了几天，麦基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且他的实力……如果最开始的那一箭瞄准是薇薇安娜，那她不小心还真有可能会受重伤。
可之前麦基明明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麦基住手！你到底想做什么？”
薇薇安娜有些焦急地喊道，可麦基就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样，机械般地拨动着弓弦。
无胄盟特制的箭矢悄无声息地穿透了空气，目标仍然是最开始的玛嘉烈。
“他的目标是我。”玛嘉烈沉声说道。
就算再怎么迟钝，玛嘉烈现在也看出对方的目标是谁了，更何况她也是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
“他想杀掉玛嘉烈？”
发现这一事实后，李昂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当听到‘麦基’这两个字时，李昂就意识到，这不是几天前凯恩给他提到过的，他那个舔狗儿子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李昂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但为什么他要找玛嘉烈的麻烦？
完全想不通这有什么关系。
“总之，先抓起来好了。”
既然之前已经答应过了凯恩，那李昂也应该遵守承诺才对，就……打个半死好了。
捏了捏拳头，李昂便朝着麦基走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灰雾
这个叫麦基的家伙有些不太对劲。
当李昂捏着拳头冲上去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
虽然李昂没有专门训练过格斗能力，但光是凭借自身的力量和反应速度，李昂就足以将大部分不精于此道的人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这个胡子拉碴、被他老爹称为废物的中年男人，却在近身战斗中和李昂打了个平分秋色。
只见李昂一拳轰向麦基的側腹，几乎是在他出拳的同一时刻，麦基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他转动着手中的那把长弓，将弓臂挡在了李昂的拳路之上。
李昂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弓臂之上，特殊合金构成的长弓刹那间弯曲到了极致，发出了难听的嘎吱声，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掉一样。
好在青金大位的武器质量确实过硬，虽然看起来十分惊险，但麦基确实用这种方式挡下了李昂的大部分攻击，甚至还利用弓臂回弹的力量进行了迅猛的回击。
这一手如果出现在赛场上，绝对会有无数观众愿意为之喝彩，‘麦基’对于自身、对于武器的掌控程度十分惊人，绝大部分上级骑士都达不到他这种水平。
尽管玛嘉烈已经拿回了自己的武器，可两人如此激烈的贴身缠斗根本没有其他人插手的余地。
薇薇安娜也因为担心误伤李昂，从而根本无法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她们就只能拿着武器，站在一旁尴尬地看着。
不过……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
麦基的战斗技巧达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但他的体力却只是一名普通沃尔珀人的水平。
仅仅是几分钟的战斗，麦基的状态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落，连反击也做不到，只能在李昂的拳头下苦苦支撑着。
而对李昂而言，这种程度的战斗只能算是热身罢了。
他随手一拳，麦基就要使出浑身大半的力气才能挡下，而且还不能硬接，否则就算那把长弓的材质再好，也挡不了李昂几拳。
这就是种族天赋带来的差距，就比如说一名安努拉永远也别想和鬼族掰手腕，哪怕是最瘦弱的鬼族，也不是弱小的安努拉能挡得住的。
瞅准一个机会，李昂直接抓住了麦基的长弓，随后欺身而上，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
伴随着咔嚓几声脆响，麦基直接向后倒飞了出去，撞在后面院落的围墙之上。
李昂感觉刚才那一拳，他应该至少打断了对方三根肋骨，再多用几分力气的话，可能就要当场把麦基打死了。
普通人受到这种伤害，恐怕一时半会都没办法动弹了，可麦基却像是根本感觉痛苦一样，除了过度疲劳让他的反应速度略有降低之外，胸口那几根断掉的肋骨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只见麦基从地上爬起来，十分敏捷地攀上了围墙。
他想要逃跑。
武器被人抢走、体力几乎消耗殆尽、身体上受了不轻的伤，还有两名势力不弱的骑术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现在要是再不逃跑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昂当然不可能放任麦基离开。
一股晦涩的波动以李昂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周围的空气顿时变成了粘稠的胶水，麦基以一个相当可笑的姿势停在了围墙上。
“好了，乖乖留下来吧，我之前和你父亲做过一个交易，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李昂微微喘了口气。
从一开始，李昂就是以一种玩闹般的态度在对付麦基。
对方的实力确实和他老爹说的不一样，但最多也就是精锐上级骑士的程度，实力可能比玛嘉烈稍弱一些，但是和李昂比起来就差远了。
认真起来的话，李昂一拐杖就能敲爆麦基的狗……不，狐狸头。
谁叫他老爹额外付了很多钱呢？虽然麦基并没有过来找李昂的麻烦，但他还是决定遵守一开始的承诺，将麦基揍一顿抓起来，丢给他老爹进行发落。
有停滞权能打底，李昂再怎么也不可能让麦基跑出这个院子。
然而，就在李昂向着麦基所在的方向走去，准备将他从围墙上弄下来的时候，一层灰蒙蒙地、仿佛雾气一般的物质从麦基的身上涌现，李昂施加在他身上的停滞权能居然被抵消掉了。
麦基重新恢复了活动能力，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别想逃！！”
在后方观战的玛嘉烈先是一愣，随后大喊一声便想要追上去。
麦基一开始的攻击分明是冲着取玛嘉烈性命来的，玛嘉烈说什么也不会放他逃走，她想要问问对方为什么要袭击自己。
玛嘉烈才刚跑出去几步，就被李昂给拦了下来。
“别追了，那人有点问题。”
“我认识他的父亲，这件事我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的。”
“……好吧。”
玛嘉烈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反正她也没有什么损失，既然李昂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听他一次也无妨。
李昂不让玛嘉烈追上去是有原因的。
就算李昂对停滞权能的掌握再不熟练，那也不是普通人能挣脱的。
在灰雾从麦基身上涌出的那一瞬间，李昂从他身上捕捉到了一种十分古老、而且晦涩的气息。
正是这种气息抵消了停滞权能的影响，如果玛嘉烈连护具都不穿就追上去的话，说不定会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而李昂要小心这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才会放任麦基逃走。
“……我们先回屋子里再说吧。”
傻愣愣地站在院子里也不是办法，只可惜好好的一个休息日，就这样被麦基给毁掉了。
就算今天剩下的时间还有很多，其他人应该也没有继续茶话会的心思了。
当三人进入屋内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大厅里等候多时了。
雷恩全副武装地挡着她们前面，一脸紧张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当看到进来的人是李昂后，雷恩才松了一口气。
他将剑插会剑鞘，赶忙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了。”
“有人想要刺杀玛嘉烈，不过已经被我们赶走了。”

第六十二章 匿于星空之物
让麦基跑掉是有点可惜，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玫瑰报业那么大的产业在大骑士领内，李昂随时都可以去找他老爹算账。
不过……李昂现在仍有一个问题。
“你确定，刚才那个人真的是麦基么？麦基·罗斯，玫瑰报业董事长的儿子？”
“我……”
听到李昂的疑问，薇薇安娜张口便想要回答，可很快她又犹豫了起来。
刚才那个……真的是她熟悉的那个麦基么？
“我不知道……”
最终，薇薇安娜摇了摇头说道，“他的长相和麦基先生一样，可我知道的麦基先生……没有像他那样的实力。”
“你确定？万一他在骗你呢？”
“麦基先生只是一位普通人，他担任我的发言人已经快两年了，我们相处的时间很长，他不可能骗我这么长时间。”薇薇安娜十分肯定地说道。
受过训练的人和普通人之间存在非常明显的差别，在站姿、走路方式、步伐长度、甚至呼吸频率上都能体现出来，伪装一时片刻不难，但想要长时间伪装下去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没人能注意到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
两年时间已经足够长了，但麦基却从未在薇薇安娜面前露出任何破绽，那就说明他并不是伪装出来的。
“有点意思……”
薇薇安娜的证词和凯恩的说法对上了，至少在今天之前，麦基·罗斯是一名彻彻底底的普通人，除非他们两个早就提前沟通好了，在合起伙来欺骗李昂。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让李昂误以为麦基是一位普通人，然后过来刺杀他？
问题麦基刚才想干掉的人也不是李昂，而是一旁的玛嘉烈啊……
于是李昂便转身向玛嘉烈问道，“玛嘉烈，你认识刚才逃走的那个家伙么？”
“……不认识。”
皱着眉回忆了一段时间，玛嘉烈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家伙。”
随后她又补充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待在庄园里，从来没有出去过。”
言下之意是，那人不应该知道玛嘉烈在这里。
“你的事情还是有些人知道的，可能是他父亲告诉他的。”李昂随口答道。
玛嘉烈既然不认识麦基的话，那两人没仇没怨的，麦基为什么要过来刺杀玛嘉烈？
而且以玛嘉烈的性格，也很难招惹到其他人吧？
摇了摇头，像这样随便乱猜也猜不什么。
麦基已经从李昂的感知中彻底消失了，不过对方既然能挡下停滞权能，现在能隐藏自己的踪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想要在人山人海的大骑士领中找一个人，对李昂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让李昂十分在意的是，对方身上出现的那种气息。
那种气息也不是凭空出现在麦基身上的，而是通过一种极为晦涩的联系，从天空中降临到了麦基体内。
如果不是需要为了驱逐停滞权能带来的影响，恐怕就连李昂都无法察觉到这种联系。
天上……到底有什么？是什么给了麦基那种力量。
略微思索片刻，李昂便将感知聚拢为一束，不断地向空中延伸而去。
一千米……两千米……一直到最极限的十千米，除了越来越稀薄的源石能之外，李昂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发现。
而十公里的高度，甚至还没有突破平流层的范围，如果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更高的位置，那李昂几乎是不可能发现的。
想来想去，李昂也只在自己记忆的角落中，找到了一个和天空沾点边的东西。
那是来自星空的威胁，在源石意志中某个惊鸿一瞥的画面中，李昂看到了某一任拉特兰的教宗，被一颗闪耀着朦胧的虹色光芒的陨石，砸死在了大教堂之中。
不过那也只是一个持续了不到一秒的画面，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硬要说两者有什么关系的话，那纯粹就是在扯淡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他们头顶的这片星空中，绝对隐藏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李昂却听到了玛嘉烈的声音。
“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人有点奇怪？”
李昂在琢磨着麦基身上的问题，玛嘉烈也同样没有放弃思考，她一点一点斟酌着自己的言辞，缓缓地说道，“我是说……那人刚才在和李昂你战斗的时候，他的各种动作好像有些太标准了。”
“这有什么问题么？”李昂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战斗，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你自己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从我们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问题就非常明显了，”玛嘉烈解释道，“这么说吧，就算是再厉害的剑术大师，也很难保证自己挥出完全一样的两剑，从出剑的角度、挥剑的速度、到击中目标所需要的时间，都是不确定的因素。”
“而刚才那位麦基先生……他的动作太标准了，每次拉弓、反击时的动作都一模一样，我怀疑可能连他身上肌肉的运动都一模一样。”
“简直……就像是一台机器一样。”
玛嘉烈的话语仿佛仿佛一道闪电一般划过李昂的脑海，他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身体素质有很多方法可以弥补，比如源石技艺强化、比如手术改造、比如装备加成，但战斗经验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
李昂在走上骑士竞技的赛场后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主动限制着自己的实力，在几十个骑士团的围追堵截下打了几百场战斗，才算是稍稍弥补了这一缺陷。
那麦基又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麦基那不正常的战斗力、无视身上的疼痛、如同机械一般精准的战斗方式、对女神的呼唤声充耳不闻……
李昂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家伙……被人控制了？”
就像是将一个身经百战的灵魂，硬生生地塞进了那具身体里一样。
……
【任务1：杀死耀骑士……失败】
【任务2：带回烛骑士……失败】
【奖励任务：击败飓风骑士……失败】
【武力介入失败……根据计算无法完成当前任务，申请更换执行者。】
躺在阴暗的桥洞中，麦基胸口的绷带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麦基的脑袋高高昂起，目光仿佛透过了头顶的碳素砖，落入了漆黑无垠的夜空之中。
他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眸中，闪动着令人不安的色彩。
【申请通过，请将降临体存放于安全位置，意识帝国将会派遣新的执行者。】

第六十三章 抱歉,我是卧底
“您是说……麦基他被控制了？”
闻言，薇薇安娜神情微动。
一边是自己憧憬已久的偶像，一边是自己的友人，麦基做出这种事让薇薇安娜感到相当为难，但李昂的这番话却让薇薇安娜有了新的希望。
只要，这种事不是麦基自己做的就够了，她的偶像想必不介意原谅身不由己的麦基。
“这单纯只是我的猜测，我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在李昂的认知中，只是这种情况最有可能发生而已。
万一那个叫麦基的家伙真是什么天纵奇才，拿上一把武器就能立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呢？李昂已经学会了习惯，在这个科技靠考古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那个我说啊……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想问一句，李昂你说的控制其他人，真的有可能实现么？”雷恩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太相信李昂的猜测。
和其他人相比，雷恩的眼界就低了很多，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雇佣兵，不像玛嘉烈她们是贵族之后，操控人类的源石技艺……雷恩只在那些吓唬人的童话故事中听到过。
“当然可以实现了，那应该是一种作用于灵魂的特殊法术。”
如果是单纯地像提线木偶一般控制身体，应该达不到麦基那种灵活程度，想来还是像亚当斯那样，直接占据了麦基的身体更有可能一些。
“就比如我和丽兹可以大致感受到其他人的情绪，如果这种能力再进一步的话，是不是就能读取到他人的思维？而既然能触及到思维层面，就意味着可以传递‘影响’，这是源石技艺理论的基本定理。”
杀意波动，就是根据这种理论开发出来的，通过这种微妙的联系，李昂可以将海量的‘情绪’灌入敌人的大脑，如果换一种说法的话，情绪可以传递过，那么‘指令’呢？
也许这就是精神控制的雏形了，再继续发展下去的话，说不定就是亚当斯转移自己灵魂的方法。
不过李昂并没有在这一技能分支上加点的打算，杀意波动对他来说就已经够用了，他吃饱了撑得去研究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
等下次遇见麦基的时候，用杀意波动给他来一记猛的，说不定就能驱除掉他精神上的不良状态。
“既然这种能力不是个例，那么肯定会有人针对性地进行研究，从源石技艺出现到现在已经几千年了，出现这种法术也不奇怪。可能因为这种法术太邪恶的关系，所以你们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亚当斯的事还是别说出去比较好，毕竟那有点太吓人了。
李昂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说自己能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时，欣特莱雅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屁股下面的椅子也像是着了火一样，让她感到坐立难安。
“真的假的？那你说我现在是什么情绪？”雷恩大惊，随后十分好奇地问道。
“……你什么心情不都写在脸上么？这还需要我用法术去看？”
李昂的回答引起了一片笑声，这让雷恩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笑过之后，玛嘉烈才一脸正色地说道，“雷恩先生，李昂刚才说的没错，丽兹她确实可以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
“我们之前到处流浪的时候，正是因为有丽兹的能力，所以才避免了很多麻烦。”
人心难测，在荒野之中更是这样。
谁能说得清一次意外的相遇是否包藏祸心？因为丽兹的存在，使徒三人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一旦有人产生了歹念，丽兹都能第一时间发现，至于之后要杀要剐，就全看闪灵的决定了。
看着在座的几人一脸紧张的样子，玛嘉烈也出声安慰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有这种能力的人非常少，据我所知就只有他们两人有，而且这种能力不是万能的，最多也只能察觉其他人的心情而已。”
不是万能的这一点没错，但要说这种能力十分稀有……李昂可不敢苟同。
仔细想想的话，光李昂认识的人里就有好几个掌握了这种法术。
亚当斯就不说了，那家伙换一具身体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丽兹和李昂一样，都能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几天前见到的那个卡特斯小姑娘可能也有类似的能力，李昂从她身上发现了类似的感觉。
李昂认识的人没多少，这个概率已经高得有些惊人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替身使者间会相互吸引，所以李昂才能遇到这么多有同样能力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
这时，欣特莱雅忽然说道，“那把弓……能给我看看么？”
“嗯？没问题啊。”
李昂微微一愣，随后便拿起放在脚边的长弓，将其递给来的欣特莱雅。
这把弓的质量还算不错，李昂就干脆保存了下来，就是不知道欣特莱雅要这个干什么……难道她见过这把弓？
只见欣特莱雅接过长弓，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了片刻，随后李昂便感到她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果然是他的没错。”
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欣特莱雅便在弓臂上摸索了片刻，从一个不容易注意到的位置，取下了一个闪烁着红点的小巧装置。
咔嚓一声，欣特莱雅便将这个小巧的装置捏成了碎片。
欣特莱雅拿出来的那东西是什么，有点经验的人应该都能认出来，应该是追踪装置之类的东西。
那问题来了，欣特莱雅是怎么发现这个的？
“这把弓的主人你认识？”李昂挑了挑眉问道。
“这是无胄盟青金大位定制的长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把弓的主人应该是罗伊，现在无胄盟的直接管理者。”
欣特莱雅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抱歉各位……其实我隐瞒了一件事情。”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
“我……其实是无胄盟的人，我的代号是白金。”

第六十四章 死了没?没死再给你两脚
无胄盟这个组织的结构十分奇怪。
作为组织的创始人，同样也是最强战力的玄铁大位一共有三人，而组织的实际管理者，联合会明面上能请动的最强刺客，青金大位一共有两人。
这么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作为各种任务的实际执行者，白金大位居然只有一人，这就导致了欣特莱雅几乎每天都在加班猝死的边缘徘徊。
虽然被强行指派了个麻烦的任务，但欣特莱雅反而觉得比平时轻松了无数倍。
在体验过这种轻松的生活之后，就算没有来自家人的威胁，欣特莱雅也不打算在无胄盟待下去了。
“欣特莱雅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昂敲了敲桌子，并没有立即相信欣特莱雅，“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无胄盟的白金大位？如果是真的话，这可不是什么随便笑一笑就能揭过的话题。
“我没有在开玩笑。”欣特莱雅认真说道。
经过再三考虑，欣特莱雅决定还是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位董事长拥有看穿所有人情绪的能力，就算欣特莱雅对自己的演技再有自信，也没办瞒过这种作弊一般的能力。
而怀疑的种子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么就算看起来再正常的举动，审视起来也会充满破绽。
所以欣特莱雅觉得，与其等对方发现，不如现在自己主动暴露出来，这样最起码不至于引起对方的恶感。
“我确实是无胄盟的一员，代号白金……不过，我现在被无胄盟单方面切断了联络渠道，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不过……董事长既然你能看其他人的情绪，那么不妨看看我又没有在说谎。”
“而且，你也可以让人去调查一下我之前通过的招聘会，无胄盟虽然做的很干净，但应该还是会留下一点痕迹的，他们通过猎头公司的渠道，帮我排除了几个竞争对手，以确保我能顺利通过那次面试。”
见欣特莱雅列出了这些一戳就破的证据，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种谎言毫无意义。
在座的所有人都和竞技骑士打过交到，知道‘无胄盟’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
“……我先带莎拉回房间里去。”
雷恩当即站了起来，准备先扶着莎拉回房间里去。
莎拉的预产期就在这两天了，这种话题可不适合孕妇听。
雷恩决定，待会就先将莎拉送到医院里去，总觉得继续留在临光庄园里，会卷进不得了的麻烦之中，或许医院里还要更安全一些。
欣特莱雅也十分配合地停下了话题，等雷恩和莎拉两人离开之后才开口说道，“无胄盟这次给我的任务是，让我潜伏进波尔制药，收集关于董事长的一切信息”
说着，欣特莱雅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昂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之后才继续说道，“据说说这是玄铁大位亲自下发的任务，不过玄铁大位从来没有在无胄盟中露面，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幌子，我觉得这应该是青金罗伊伪造出来的任务……就是刚才那把弓的主人。”
“玄铁啊……”
听到玄铁大位这几个字之后，李昂紧皱的眉头便松了下来。
既然是玄铁的命令，那无胄盟的动机就很好理解了，“不用怀疑，玄铁大位是真实存在的，几天前他们才赶在我这吃了亏，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想了想，李昂又转头向薇薇安娜问道，“薇薇安娜小姐，你有没有听那个麦基提到过这方面的事情？”
在问出问题的同时，李昂也将自己的感知锁定了薇薇安娜，以免她在这个问题上说谎。
之前玄铁大位的刺杀也是凯恩·罗斯那个老东西整出来的，现在他又将烛骑士送到了自己身边，李昂合理怀疑那个老东西表面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根本没想过和自己和解，而是一连丢了几个烟雾弹过来，想找一个机会再干掉他。
如果不是欣特莱雅突然反水，那他还是有一点点机会的。
“……没有，麦基他从来没提过这些事。”
回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记忆，薇薇安娜肯定地摇了摇头，“而且……就算他真的要做这种事，也不可能告诉我的。”
是了，这就是薇薇安娜和麦基之间最大的分歧。
薇薇安娜想要成为一名恪守骑士精神的骑士，而麦基则是一名合格的商人，他并不介意用一些肮脏的手段，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仅仅止步于还算要好的朋友。
这种掉好感度的事情，麦基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当着薇薇安娜的面说出来。
“是么……那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吧。”
李昂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薇薇安娜并没有说谎，她对这件事真的一无所知。
而且……大骑士长的养女总不会帮着联合会的人做这种事吧？
这样的话，突破口就回到了欣特莱雅身上。
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自爆身份？是因为听到李昂说自己能看穿她人的情绪，所以觉得自己瞒不了多久，最后干脆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这个猜测看起来合理，但其中存在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李昂现在还没有怀疑到她，为什么不等今天散伙之后直接逃跑？以无胄盟的能耐，将她送出大骑士领是轻而易举的事，欣特莱雅有没有给他造成什么损失，恰恰相反她的工作还做的相当不错，事后李昂最多疑惑一下，而不是犯神经掘地三尺将欣特莱雅给找出来。
所以，欣特莱雅必定是有什么事有求于他，并且打算用自己知道的信息来和李昂做过交换。
“那么，自称是白金大位的欣特莱雅小姐，现在就直说吧，你想用自己知道的信息交换什么？”
“我想要拜托你们……救救我的家人。”

另一边，医院下方的那个秘密实验室中。
在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有一名蓝色短发的菲林女性造访了这个隐蔽的角落。
和罗伊那明显是染出来的劣质蓝发相比，这位女性的发色就就显得自然了很多。
青金莫妮卡，无胄盟中除罗伊外的第二位青金。
她是一个急脾气，并不擅长管理方面的工作，所以需要出动青金的任务，大多数都是由莫妮克来完成，只有少数任务需要两名青金同时出动。
顺着一路上的隐蔽标记，莫妮克在实验室的角落中找到了生死不知的罗伊。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人故意的，莫妮克的衣装打扮和某人极为相似，站一起就像是情侣装一样。
看到罗伊的这身衣服，莫妮克气就不打一处来。
“啧……废物。”
她砸了咂嘴，走到罗伊的身边，没好气地给了他两脚，
“死了没？没死的话就再给你两脚。”
罗伊，是莫妮克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

第六十五章 回忆
“咳咳……”
在疼痛的刺激下，罗伊才悠悠地从昏迷中苏醒，发出了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对伤员要温柔一点啊……莫妮克阁下……我可是差点交代在这里呢……”
“哦，那不是还没死么？”莫妮克冷漠地说道，“需要我帮忙送你一程么？”
“免了。”
咧了咧嘴，罗伊用胳膊支撑着地面，勉强让自己靠着墙壁坐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罗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下手还真是狠啊那家伙，莫妮克阁下你身上应该还有带药吧？先借我用用。”
从背带上解下两支药剂，莫妮克随手丢到了罗伊的手上，随后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怎么搞的？是监证会的人对你动手了？还有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虽然莫妮克很讨厌这个嘴上花花的家伙，但罗伊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就连同为青金的莫妮克也不是他的对手，罗伊能在这个位置坐稳这么多年，靠的可不是嘴上的功功夫。
看罗伊身上的伤势，他刚才距离死亡可能只有一步之遥了，就连莫妮克没把握将他伤到这种程度。
除非……监证会在这里秘密设下了埋伏，才有可能将罗伊打个半死。
但如果是监证会设下的埋伏，那罗伊肯定没有装死等她过来支援的机会，这也是莫妮克想不通的一点。
“……这件事稍微有些复杂，等会我慢慢给你解释。”
将一支药剂洒在自己身上最大的伤口上，另一支药剂直接服下，等药效起作用之后，罗伊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简单来说，是我有些托大，结果最后翻车了，差点死在那个公子哥的手上。”
“公子哥……？具体是什么情况？”
莫妮克很想借着这个机会嘲讽罗伊一通，但对方说的事情确实让她有些在意，这次就先算了吧。
“一开始是玄铁大位交给我的任务，他让我去调查一位联合会董事的具体信息，这个任务有些棘手，所以我安排小天马去那位董事身边潜伏了。”
罗伊十分虚弱地说道，“但后来出现了一些意外，小天马可能短时间内没法得到有用的信息，所以我准备亲自去调查。”
“但比较麻烦的是……那位董事不知为什么和临光家族的人混在一起，对方身边的人全都搬进了临光家的庄园内，我不好随便动手。”
“你是说……波尔制药的那位新董事？”
听着罗伊的描述，莫妮克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目标。
“没错，就是他。”
罗伊点了点头，“你应该知道前两天烛骑士转会的消息吧，所以我就想利用玫瑰报业的那位大少爷，让他帮忙去探探路，结果到最后差点死在那位大少爷手上。”
“麦基·罗斯？！”莫妮克忍不住惊呼道，“你身上的伤是他做的？那家伙不是一个废物么？”
“谁说不是呢？”罗伊苦笑着回答道，“事实证明我们所有人都太小看他了。”
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罗伊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在和那个大少爷的正面战斗中落入了下风，他是刺客没错，但这并不意味正面战斗能力很弱。
如果不是他最后装死、如果不是他察觉到了不妙，提前在路上留下了无胄盟联络用的记号，他现在恐怕已经寄了。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请吧，老板。”
在麦基的指引下，罗伊成功的避开了几个比较隐蔽的报警装置，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罗伊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麦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对方急切的样子让罗伊有些好奇，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才让他如此迫不及待。
不过，罗伊并没有莽撞地直接进入实验室。
他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后，先在入口处留下了几个只有无胄盟才能看懂的记号，随后才尾随着麦基进入了实验室内部。
在罗伊留下标记的这段时间内，实验室内已经发出了一连串嘈杂刺耳的声响，看起来麦基已经笃定了实验室里没有人，所以行事也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了起来。
“……看起来，至少在一个星期之内，还有人在这里活动过，”
罗伊眯着眼睛，仔细地在这座实验室内部搜寻线索，试图判断出这里的具体用途。
“不过人数应该不多，很有可能在五人以内……”
从这里灰尘的堆积程度、垃圾桶里残留的垃圾、还有各种设施的使用痕迹来判断，在这里进行研究的人应该很少，麦基说要从这里得到更强的力量，难道这里是哪家公司的秘密武器装备研究所？
可不太像啊……这里的规模充其量只是个小作坊，无胄盟也有专门的武器工厂，这里的规模还不如无胄盟工厂的十分之一，在这种鬼地方里能研究出什么好装备来？
俯下身子，罗伊从面前的一张桌子上拿起了一张草稿纸。
“这个是……矿石病？”罗伊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虽然他看不懂这张草稿纸上具体写了什么，但里面一些关键词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没猜错的话，这座实验室做的应该是和矿石病有关的研究，所以麦基跑到这个地方做什么？他又不是感染者……
等等？他不是感染者？
在今天之前也许不是，但现在可就说不准了。
将这张草稿纸放回原位，罗伊便立即沿着麦基留下的痕迹，寻找着他的身影。
直觉告诉罗伊，对方的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很不同寻常的事情，很快他就找到了一扇敞开的大门。
这里好像是个冷库的样子，室温明显比外面抵出不少，从里面散逸出的寒气让罗伊深深的打了个寒颤。
向冷库里面看去，只见麦基低着头坐在一张椅子上，而他脚旁的地面上，散落着数支空空如也的注射器。

第六十六章 闭嘴
这家伙……往自己体内注射了什么东西？
罗伊走上前去，试了试麦基的鼻息，发现他的呼吸十分微弱，身体也烧得滚烫，摸上去甚至会感到有些烫手。
他全身都在不停地痉挛，犹如有什么活物在他皮肤下面活动，随时都要破体而出一样。
当罗伊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几支注射器上时，他才意识到麦基身上发生了什么。
妈的，急性矿石病发作！就知道这个蠢货刚才染上了矿石病。
罗伊下意识一脚朝麦基踢了过去，连带着他屁股下面的椅子一起，一脚踢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也不怪罗伊突然如此粗暴，急性矿石病发作可是真会爆炸的！
这可以说是一个感染者最危险的时候，能挺过去，就还能继续苟活一段时间，挺不过去的话，源石结晶就会在他体内呈几何级增殖，最终大半个身体都会变成亮晶晶的源石结晶，然后轰地一声炸开。
源石粉尘会随着爆炸扩散到最远数百米之外，这种未经任何消毒处理的粉尘具有极高的污染性，仅次于天灾直接带来的源石。
如果不小心吸进去一点，罗伊还没有听过有谁能幸运地逃过一劫，他现在身上可没有带专用的防毒面具。
在一脚将麦基踢开的同时，罗伊也将地上的那几支空的注射器扫到了自己脚边。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麦基专程跑到这里的目的，将这个带回去分析一下的话，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其中一支注射器里面的液体麦基认识，那是高纯度的液化源石，是一种非常冷门且危险的工业原料，这一支液化源石如果放进饮用水里，足以让一整栋大楼的人感染矿石病。
现在麦基却将这支液化源石直接注入了自己的体内，再加上之前他故意暴露在致命的源石污染中，罗伊觉得自己已经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看样子他是想将自己故意搞成感染者，而且还是随时都有可能炸掉的那种。
看来之前监测器的读数消失也不是偶然，那些污染是被麦基给‘吃掉’了？
所有的答案都隐藏在剩下的这几支装着未知液体的注射器之中，罗伊可不觉得，麦基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是想让自己死得更加华丽一点。
将残留着一点液体的注射器收好，罗伊就准备跑路了。
丰富的苟命经验告诉他，接下来麦基的生死已经与他无关，对方的精神显然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脑子如果无恙的话，正常人会做出这种事？
还是赶紧清理掉他来过这里的痕迹然后开溜吧，事后就算这里的主人发现有人入侵实验室，罗伊也能将一切责任推到麦基的身上，这种事情罗早已经轻车熟路了。
至于这座实验室里的研究资料？
当罗伊猜到这里的研究都和感染者有关时，他就已经失去了兴趣。
在他看来，感染者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所有感染者都去死才是最好的结局，对于这些和感染者有关的东西，罗伊更是连半点好感都欠奉，带一点残留的药液回去研究就足够了，就算研究不出来也无所谓。
他们是无胄盟，是一群刺客，又不是哪来的科研机构。
然而，罗伊没有注意到的是，麦基痉挛时发出的呜咽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整个实验室里出奇地安静，只能听到各种仪器运行时发出滴滴声。
一只手从罗伊的背后搭上了他的肩膀，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耳侧回荡，
“你要去哪里？”

“然后呢？”
罗伊颇有几分将故事的天赋，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之前的经历，让莫妮克也能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多么不可思议。
“然后？然后麦基就突然袭击了我，在这种狭窄的地形弓根本施展不开，他抢走了我的武器，然后把我打成了重伤，”罗伊叹息着说道，“感染了矿石病之后，那家伙身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感染者？难道是源石技艺？”莫妮克皱着眉说道。
“谁知道呢？”罗伊有些勉强地耸了耸肩，“我可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源石技艺。”
在地上坐了一段时间之后，药物已经起到了该有的效果，罗伊腹部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身上的疼痛也在药物的作用下逐渐消失，他尝试了一下，很快就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过这并不意味他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他仍然需要接受医生的治疗，或者干脆使用医疗源石技艺治疗这些伤口，不然之后的各种并发症仍然会要来他的小命。
遗憾的是，他和莫妮克都是非常纯粹的刺客，最多只会一点给箭矢附魔的小法术，他们可没有掌握医疗源石能会技艺这种高难度的法术。
“最后我还是成功的避开了要害，看来我的演技还算不错，不过也有可能他根本没把我的生死放在心上。”
“那麦基现在人呢？”
“应该是去找烛骑士了吧……或者干脆去找那位董事的麻烦去了？”
如果这样的话，倒也算是实现了罗伊的目的，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不仅丢了一把价值千金的弓，他自己本人也差点交代在了这里。
“总之，以那家伙感染程度，应该没几天好活了，还是别节外生枝比较好。”
“你做决定吧。”
莫妮克没有反对，反正一直都是罗伊在做决定，她也懒得思考了。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吧。”
说着，莫妮克就架着罗伊的胳膊，准备先带他离开。
他现在这个伤势连走路都勉强，还是先将他带回无胄盟的驻地接受治疗吧。
然而，当罗伊触碰到莫妮克的一瞬间，他的语气立马变得不着调了起来，“诶呀诶呀……能和莫妮克阁下亲密接触，我还真是幸运啊……”
“我忽然觉得受伤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莫妮克抽了抽嘴角，表情顷刻间冷了下来。
虽然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但是……果然还是好讨厌啊……
“闭嘴废物，再多嘴的话就杀了你。”

第六十七章 你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处理
“拜托了，请救救我的家人……”
根据欣特莱雅小姐所言，她是因为家人被无胄盟控制，所以才不得不帮无胄盟打工。
真相真的是这样么？恐怕不见得，至少在‘被迫’这一点上，李昂觉得欣特莱雅说了谎,白金大位已经是无胄盟的高层了，李昂并不觉得一个受胁迫的人能坐到这个位置。
也许现在欣特莱雅的家人是被无胄盟控制了，但是在这之前，她想必是在全心全意地为无胄盟工作。
不过这其实也无所谓，从很早之前李昂就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更多的是介于两者之间的灰色。
无胄盟的存在也是有必要的，只不过现在无胄盟走上了歪路，沦为了商业联合会手中的工具，但是如果将目光放到几十年前，无胄盟代表的可是广大卡西米尔普通民众的希望。
几十年前，卡西米尔仍然处于非常原始的封建社会，以骑士为首的贵族统治着这个国家。
民不聊生，就是当时最真实的写照，无胄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专门将那些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骑士老爷送去地狱。
有一句话李昂非常认同，‘求求你搞点资本主义吧，封建社会真是太LOW了’，就算是再烂的资本主义也比封建社会要好无数倍。
正是无胄盟将传统的骑士贵族拽下了神坛，让卡西米尔迎来了一段全新的发展时期，现在不过又迎来了一个历史的轮回，无胄盟也和以前的骑士贵族一样，变成了需要被人推翻的角色。
……或许还更惨一些，骑士贵族至少还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但无胄盟却已经变成了商业联合名下的一条狗。
赚钱嘛，不寒碜。
对于欣特莱雅的求救，李昂倒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既然欣特莱雅主动过来投奔他了，请求的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能随手帮一下就帮一下好了。
将几个人送出卡西米尔而已，对李昂而言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更何况他现在和无胄盟算是敌对状态，一名白金大位的背叛……足够他们心痛好长时间了。
“救出你的家人？没问题，但是……代价呢？”李昂饶有兴趣地说道，“你又打算付出什么让我帮助你？”
李昂随手就能做到的事，欣特莱雅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不一定能完成，李昂倒是有些好奇，欣特莱雅打算付出什么代价。
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想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
闻言，欣特莱雅有些不甘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果然还是这样么……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她利用无胄盟的这份工作潇洒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也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
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欣特莱雅的状况好像并没有多少改善。
好吧……至少欣特莱雅的家人能得救了，需要付出代价的就只有她一个而已。
无数思绪在欣特莱雅心中流转，最终她有些认命地说道，“我还记得无胄盟的大多数的暗号编码、人员分布还有组织架构，虽然这些应该很快就会被换掉，但现在应该还能起到一些作用，应该……足够给无胄盟一次重创。”
“还有，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继续做……我为无胄盟做的工作。”
欣特莱雅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敢和眼前的几人对视。
她能拿出手的东西都有什么？
钱？白金大位的工资是很高，足够欣特莱雅一个人过上非常奢侈的生活，但对于在商业联合董事会中拥有一个席位的人来说，钱只不过是个单纯的数字。
她的身体？之前的几次尝试已经证明了这个方法并不靠谱，而且这里的几位女孩每一位都不逊色于她，这让欣特莱雅没有任何的优势。
除此之外，欣特莱雅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自己还算不错的实力了……虽然在座的每一位好像都比她厉害。
但暗杀这种事，终究还是要专业人士去做的，欣特莱雅在这件事上还算有经验。
说完这番话后，欣特莱雅便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可是她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却跳动得愈发激烈，噗通噗通的声音在她耳中犹如沉闷的雷音，她怎么也没办法安静下来。
要是……被拒绝了呢？
随后，欣特莱雅便听到了李昂的笑声。
“哈哈，刺杀？你没必要做这种事，你现在只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足够了。”
“本职工作？”
欣特莱雅下意识地反问道，她的本职工作不就是刺客么？
“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秘书。”
李昂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你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处理，让你去当刺客实在是太浪费了。”
“董事长……你的意思是……”欣特莱雅微微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喜色。
“不错，”李昂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你的要求我答应了，这对我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前提是……你认真工作。”
听到李昂的答复之后，欣特莱雅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如果不是有椅背在后面支撑着她，她的身体恐怕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终于……实现了。
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就能将父母送出大骑士领的漩涡，她已经相当心满意足了。
不就是加班么？欣特莱雅小姐早就已经习惯了加班的生活。
如果能接着这个机会给无胄盟沉重一击，那就算他们意识到了自己背叛，恐怕也没多余的力气来处理自己，大骑士领的诸多势力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感谢您，董事长。”
李昂有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关于无胄盟的情报，之后我会找个合适的人联系你的，你到时候直接给他就行。”
“现在……让我们回到之前的那个话题，麦基·罗斯。”
说着，李昂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现在让我们联系一下他的父亲，看看凯恩·罗斯先生会怎么解释他儿子的事。”

第六十八章 暗示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从那边传来了凯恩的声音。
李昂能听得出来，对方显得稍稍有些焦躁，不过因为是李昂打来的电话，凯恩还是很好地将自己糟糕的情绪掩藏了起来。
“李董事，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和法案相关的事情，那你可要再等一等了，我的媒体已经在帮你进行宣传了，但是这需要一点时间。”
凯恩苦口婆心地说道，“人们心中的观念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改变的，相信我，现在这种程度就足够了，如果直接进行大规模宣传的话，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这一点凯恩说的倒没错，对感染者的仇恨教育已经持续了很多个世代，就算有宣传机器的全力配合，想要改变人们的认知也相当困难，但……李昂这次找凯恩可不是为了这个。
于是李昂笑了笑说道，“凯恩先生，我可不是来和你谈这个的。”
“哦？”
凯恩显得有些意外，“那你这次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你那位亲爱的儿子啊，”
李昂打开了免提键，让所有人的都能听到凯恩的声音，“就在刚才，他可是来找我的麻烦了，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当然，李昂隐藏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那就是麦基并非是来找他的，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如果真的是凯恩在幕后指使，那他可能会因此露出破绽。
“什么？？他已经去找你了？”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电话中就已经传来了凯恩的惊呼，只听他有些紧张地说道，“那个蠢货现在怎么了？您应该没有伤害他吧？”
凯恩的声音透过喇叭在大厅中回荡，从他刚才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件事应该和他没有直接的关系，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演技太过精湛。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轻声笑道，“呵……伤害他？看来我们的罗斯记者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如此古怪的语气让凯恩察觉到了一丝不妙，他现在确实因为麦基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李昂的这番话成功让他上钩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那位好儿子，可并不像你嘴上说的那样弱啊，”李昂若有所指地说道，“玛嘉烈，就是上一届特锦赛的冠军耀骑士，你应该知道吧？”
听李昂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玛嘉烈下意识地握了握双手，不过她最终还是保持着沉默，默默地看着李昂的表演。
“麦基先生可是直接从正面冲了进来，和耀骑士斗了个不相上下，这就是你口中的废物儿子？”
虽然没有实际交手，但是玛嘉烈也承认，以之前麦基表现出的势力而言，他确确实实能与自己抗衡，前提是手里有一把合适的武器。
而这对于凯恩而言，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这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对眼下局势的掌控，整个事态就像是脱轨的列车一样，以无可挽回的速度向着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滑落……这才仅仅过了不到一天。
凯恩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他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李董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开这种玩笑有什么意义吗？”李昂反问道，“事实就是你儿子很强，在和耀骑士打了一架后逃之夭夭，就连我也没能将他拦下。”
李昂很明显可以听到，电话那头的凯恩吞了吞口水。
“所以我想要知道，你的宝贝儿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他还对我抱有敌意的话，我是不会将这个威胁置之不理的。”
凯恩沉默了下来，扬声器中传出的只有电流的莎莎声。
许久之后，凯恩才回答道，“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和他的联系。”
现在凯恩也不知道麦基跑到哪里去了，这才是让他感到焦躁的根源。
本来，凯恩的计划一切顺利，既然不打算留着这个废物儿子了，凯恩就干脆让他去帮自己探探路。
麦基在心底听到的那个声音，就是凯恩干的。
由于双方之间的特殊关系，麦基对他的蛊惑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凯恩很顺利地就引导麦基走上了自己预定好的道路。
先去波尔工业园的废墟中，利用那里纯度极高的源石污染患上矿石病，然后在潜入亚当斯的秘密实验室，利用那里的试验药剂稳定自身的状态，接下来再去临光庄园内进行挑衅。
因为凯恩已经打过招呼的缘故，所以麦基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由高纯度源石污染感染的矿石病，有很高的概率觉醒源石技艺，这最多让麦基被打得不是那么惨，不可能是耀骑士或者那位李董事的对手，当麦基被他们俘虏之后，才是凯恩展开下一步计划的时机。
但是现在……一切都乱套了。
在进入那座实验室之后，凯恩施加在麦基身上的源石技艺就失去了作用。
像这样一个血脉和凯恩相同的实验品非常难得，所以凯恩才会疯狂地寻找着他的下落。
麦基居然得到了足以匹敌耀骑士的实力？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冷静下来之后，凯恩便开始考虑补救的方法。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麦基的下落，就算那位李董事在提放着他也无所谓，只要让麦基落入他的手中，计划就能继续推动下去。
凯恩已经在麦基的心灵深处埋下了一颗种子。
虽然那个已经死掉的亚当斯令人感到畏惧，但是从他手上学到的法术却十分好用。
据说这个法术磨练到最高深的程度，甚至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替换掉一个人的人格，让他以自身的意志实现施术者想要的目标。
凯恩的法术虽然远远没有到那种程度，但种下一颗暗示的种子已经足够了。
这种法术的效果……可没那么容易清除掉。
“我会将收集到的信息都共享给你，拜托了，请帮我找到我儿子的下落。”
凯恩还没有输。
现在只不过是……暂时的失利而已。

第六十九章 过于相似的两人
随后，凯恩便将他儿子的资料通过城际网络全部发送了过来。
李昂没办法直接阅读这些资料，只能先让别人看一遍之后，再复述给他。
将资料分发给每一个人分别阅读，这样效率就提高了数倍，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资料……有些过于详细了。
上面不仅记载了麦基的基本信息，还记录了他这些年在大骑士领的各种经历，甚至包括了他每天早餐吃的是什么，详细到了令人有些不寒而栗的程度。
看来，这位好父亲出于某种目的，一直在让人暗中监视着他的儿子，连一些最微小的细节都没有放过。
不过这对于李昂他们而言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得到了这份资料后，只要他们中有一个足够聪明的人，就能从中分析出麦基的行事风格，从而找出他最有可能出现、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
当然，前提是控制那副身体的还是麦基本人。
随着资料在他们手中传阅，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的人生轨迹在他们眼中逐渐清晰了起来，如果他不是玫瑰报业董事长的儿子，他现在也只会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特殊之处。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一张照片，阿黛尔无意间说了一句，“凯恩先生和他儿子长得可真像呢……他们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去掉麦基的眼镜，还有那络腮胡，他几乎和年轻时的凯恩长得一模一样。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阿黛尔刚才可能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这句话落入李昂的耳中，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也许是几天才接触到A主管的‘克隆人军团’的缘故，李昂最近对于这一类事特别的敏感。
和凯恩年轻时一模一样的长相……在李昂听起来就有些微妙了，就算他们是亲生父子关系，也不应该长得一模一样才对。
再加上这父子两人近期有些诡异的行动，似乎都是在有意无意的针对他……准确点来说，应该是针对他手中的波尔制药？也许，凯恩最先暴露出来的想法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李昂脑海中一闪而逝，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忽然拉开了话题，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话说回来，你们有谁知道凯恩先生的妻子是谁么？我对他们一家的关系稍稍有些好奇。”
听到李昂的这个问题，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还是玛嘉烈最先打破了这片沉默。
只见玛嘉烈揉了揉脑袋，说道，“凯恩·罗斯……我不是很熟悉他，只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讨厌的家伙，自称‘凯恩记者’，非常喜欢挖掘别人的隐私，我还在卡西米尔的那段时间，他就已经跑到了哥伦比亚去，在那里开拓他的新事业。”
“不过……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他结婚的消息，他的妻子也没有在别人面前露面过，就连他的儿子……好像也是某一天突然冒出来的。”
“抱歉，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上什么忙。”
玛嘉烈有些遗憾地说道。
“没关系，这已经足够了。”
玛嘉烈的回答让李昂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他点了点头，随后转向了欣特莱雅，“现在到了展现价值的时候了，欣特莱雅小姐，无胄盟那边有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按理来说，商业联合是无胄盟的主人，一条好狗可不能随意调查主人的信息，可谁叫无胄盟从来么安分过呢？
所以，对于董事会各个成员的资料，无胄盟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欣特莱雅也接触过这些，她甚至还亲手刺杀过辉煌盾工业的一位董事。
皱着眉思索了一段时间，欣特莱雅才缓缓地说道，“无胄盟内部的资料中也没有提到过那位凯恩记者的妻子，好像……是在很多年之前，就因为一场意外离世了？”
欣特莱雅也有些不确定这条消息的准确性，有麦基这么一个儿子站在前台，又有谁会去在意他的母亲到底是谁呢？
或许真的像无胄盟情报中描述的那样，凯恩的妻子早就在一场意外中丧生。
缓缓地点了点头，这回不等李昂提问，薇薇安娜就主动说道，“麦基先生和我说过，他从小就和他的父亲生活在一起。”
“麦基先生非常畏惧他的父亲凯恩，凯恩是一个相当冷漠残酷的人，麦基根本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一点亲情，甚至还有很多次差点死掉的经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从他父亲身边逃离。”
看来，凯恩和麦基之间的父子关系并不和谐，甚至对于凯恩来说，麦基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那之前凯恩表现出的焦急就令人深思了。
为了帮助麦基，薇薇安娜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因为她非常清楚，可能除了眼前的这几人之外，不会再有人愿意出手帮助她了。
至于请求她养母的帮助？
薇薇安娜很清楚，只要她愿意开口，伊奥莱塔阁下想必不会介意帮她这个小忙，但大骑士长的一举一动在外界看来都有特殊的含义，伊奥莱塔如果插手的话，后果可就不会那么简单了，很有可能会引发一场影响整个卡西米尔的风暴。
而麦基……仅仅是薇薇安娜的一个普通朋友罢了。
或许麦基现在的遭遇，会让薇薇安娜稍稍感到有些自责，如果可以的话，她会尽可能地去帮助麦基，但是薇薇安娜不会将自己的亲人推入火坑。
所以，薇薇安娜只会只会使用自己的力量。
顿了顿，薇薇安娜继续说道，“麦基说他对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十分模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是谁。”
记忆十分模糊？恐怕是根本没有这段记忆才对。
换一种说法的话，这位名叫‘麦基’的人，真的存在童年这种东西么？
李昂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于是李昂微微一笑，然后说道，“那还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不过我们现在应该先找到他才对，至于他们父子之间的冲突……”
“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第七十章 代行者的打算
【孱弱的身躯吗，还有这该死的任务。】
低着头在人流之中快速穿行，虽然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麦基’的心中已经疯狂地骂起了之前执行任务的那位执行者。
周围的行人看到了麦基现在的样子，纷纷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麦基’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惹人注意，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来伪装自己了。
从麦基的记忆中，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刚一降临到这幅躯体内，他就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对么棘手的一个局面，那几个该死的‘任务’暂且不提，光是上一位莽夫代行者给这个降临体留下的伤势，就要了‘麦基’的半条命。
除了胸口断掉的几根肋骨，身上每一个部位都在提醒着他，这具身体的状态有些不太妙。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的融合程度达到了最低要求的40%，那么这具身体恐怕已经死了，根本撑不到他来换班。
而且最令‘麦基’头疼的是，上一位代行者的鲁莽行为已经暴露了很多事情，剩下一堆烂摊子需要他来收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莽夫在动手的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帝国的存在并没有泄露出去，不然他接下来的任务可能就要变一变了。
根据这具身体里的记忆，‘麦基’主动避开了那些最繁华的地带，甩掉了身后可能存在的跟踪，沿着街道上的监控死角一直前进，最终拐入了一条小巷。
小巷的尽头是一家没有名字的酒吧，酒吧门上挂着停止营业的牌子，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到开始营业的时候。
麦基无视了门上的牌子，直接推门而入。
“先生，现在还没到……罗斯先生？”
听到有人打开了店门，酒保本来想将这位不速之客赶出去，但很快他就认出了来者是谁，同时也看到了麦基那满是淤青的脸颊，还有胸口沾染着鲜血的绷带。
“您这是怎么了？”酒保惊呼一声，当即便走上前去扶住了麦基。
“有人袭击了您？我马上就去通知警备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麦基粗暴地打断。
“不要通知警备队！”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麦基有些急促地说道，“给我安排一个包间，同时却给我找一名懂医疗法术的人，不要泄露我在这里！”
“额……好吧，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找人。”
耸了耸肩，酒保也没有问为什么，便扶着麦基进入了酒吧最深处的一个包间之内。
当房门关闭之后，麦基才稍稍放心了下来，就是不知道过一段时间酒保带过来的是医生，还是来抓捕他的人。
麦基曾是这里的常客，当然这里除了一家酒吧该有的功能之外，还兼具着‘黑市中介’的作用，勉强算是无胄盟的外围产业。
来这里绝对不是最佳的选择，但是从这具降临体的记忆中，麦基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
帝国的疆域并没有延伸到这里，只是这位幸运儿偶然间达到了要求，主动和帝国建立了联系而已。
这就意味着，他将在这里孤军奋战。
“好了……仔细想想，事情也没那么糟糕，不是么？”麦基自言自语地说道。
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避免胸口的伤势继续恶化，来自意识帝国的伟大代行者开始仔细地整理现在的状况。
首先，就要处理好这个降临体身上的伤势。
可惜这个降临体的融合程度只有百分之四十，如果再高一些的话，他就可以直接用源石修复身体的伤势了，而不是用那些原始而又低效的‘源石技艺’。
但是没办法，谁叫第一位进入这个降临体的代行者是个不喜欢动脑子的莽夫呢？如果等这个降临体不治而亡，他岂不是要和那家伙一样，灰溜溜地逃回帝国？
不，那样实在是太丢脸，他可不愿意落到那种地步。
等治好身上的伤势之后，接下来就是要完成这个降临体最后的心愿。
【任务1：杀死耀骑士……失败】
【任务2：带回烛骑士……失败】
【奖励任务：击败飓风骑士……失败】
看着眼前的这三行文字，麦基陷入了沉思。
第一个任务其实很简单，想要杀死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很多，无论是偷袭、下毒还是其他什么方法，麦基有很多手段让那位耀骑士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个任务也同样不难，‘带回烛骑士’……这个笼统的带回具体指什么？麦基认为，就是让那位烛骑士脱离危险，这样这具降临体残留的执念就会得到满足。
没错，当和帝国达成交易那一刻起，这个名为‘麦基’的存在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就是一具可以容纳意识帝国代行者进行降临的载体。
当然作为交换，意识帝国会尽力完成他的所有‘遗愿’，从这一点上来说，这种交易绝对童叟无欺。
现在他眼中的那三行文字，前两个便是那位麦基最后的愿望，而第三项……则是意识帝国分配给他的额外任务。
当麦基沟通到意识帝国的一刹那，帝国的视线也同样短暂地投向了这片大地。
虽然不清楚那位飓风骑士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但对方确实已经引起了帝国的注意。
而上一位代行者的遭遇已经表明，单纯的武力是无法对抗那位飓风骑士的，一名专精战斗的代行者都遭遇了失败，换他来就更没可能了。
不过……他还有自己引以为傲的智慧，剩下不足的地方就用毅力去弥补。
思考着自己现在遇到的问题，代行者心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大致的计划，现在只等那位酒保将医生带来，治好他身上的伤之后，代行者就能开始他的计划。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口才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
麦基下意识地说道。
算一算时间，那位酒保找的医生也应该到了，然而让代行者感到愤怒以及惊惧的是，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医生，而是他现在最不想遇见的那个人。
代号为‘飓风’的那名骑士。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在这里。”
李昂幽幽地问道，“我有一个问题，现在的你……还是麦基么？”

第七十一章 意识冲击
该死，就知道这个地方不靠谱！
但是……代行者也没有其他选择。
无法得到帝国的帮助，降临体的记忆中又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直接去医院里接受治疗的话，肯定会暴露得更快。
现在，代行者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被找到了，现在有个更大的麻烦摆在他的眼前。
他的存在……意识帝国的存在……似乎被眼前这位恐怖的骑士察觉到了一丝。
意识帝国的存在是绝对的隐秘，帝国的棋子广泛地分布在这片大地之上，所有代行者都不得泄露关于帝国的任何信息。
但，凡事均有例外。
这片大地之上的生灵，总会出现一两个特殊的存在，能从一点点微小的异常上，察觉到代行者和降临体本人之间的差异。
但是，在这个降临体的记忆中，他之前从未和这位飓风骑士有过接触，就算前一位代行者表现得非常鲁莽，对方也不应该察觉到任何异常才对。
而且，代行者也有一个完美的理由解释之前的鲁莽。
爱情总是会冲昏一个人的头脑，不是么？
代行者的大脑飞快地运转了起来，对方可能只是察觉到了一点端倪，现在只是在诈他而已，如果这个时候露出一丝破绽，那就真的完蛋了。
作为意识帝国最出色的代行者之一，他没有产生任何慌乱的情绪。
如果接下来的表演顺利，他甚至还能借助这名骑士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
代行者心中充满了信心。
“不……”
吞了吞口水，代行者刚想要解释，却见对方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不用回答，我自己试一试就知道了。”
试一试？要怎么试？代行者心中刚产生这个念头，便看到那名骑士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仅仅是向前迈出了一步，对方那略显单薄的身躯就像是变成了一座巍峨的山脉，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他身上压了过去。
那一脚好像踩在了他的心脏之上，沉重的压力让代行者完全喘不过气来，降临体的身躯仿佛成了一个灼热的囚笼，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逃回帝国。
但是，对于帝国的忠诚战胜了这种虚幻的痛苦，代行者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种痛苦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代行者漫长的生命中，他曾经在萨尔贡的荒漠上和王酋的卫队共同驰骋，曾在莱塔尼亚的高塔上研究邪恶的法术，也曾在茫茫的冰原上挣扎求生。
意识帝国的触须无孔不入，他去过很多很多地方，经历了很多很多。
但现在这种痛苦，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就像是有人轻柔地掀开了他的头盖骨，在微微拂过的凉风中，将一根烧得的铁杆插入了他的大脑。
他能感觉到那根铁杆粗暴地搅动着他的大脑，不断地碰撞着坚硬的颅骨，刺耳的刮擦声音几乎填满了他的意识，连脑浆也在逐渐沸腾。
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感到痛苦。
大脑并不存在痛觉神经，就算对方真的将一根铁杆插入他的大脑，他也不会感到任何疼痛。
只是……这种感觉却伴随着一种足以令他精神崩溃的异样感，代行者只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就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晕死了过去。
在代行者昏迷的前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到他的精神世界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搞定收工。”
在确认麦基已经彻底昏迷之后，李昂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事情意外地顺利，从凯恩手中拿到那份详细得有些过分的资料后，他们就列出了麦基最有可能去的几个地方，然后李昂和玛嘉烈便兵分两路，去寻找麦基的下落。
已经被李昂一拳重伤的麦基没有多少威胁，玛嘉烈一个人就能轻松应对，反正她已经做好了宣布自己回归的准备，现在身份暴露不暴露已经无所谓了。
至于薇薇安娜……她本来也想参与进来，但考虑到她的身份比较敏感，名气甚至比骑士冠军还要高，李昂最终还是婉拒了薇薇安娜，避免她将这盆水搅得太浑。
而欣特莱雅则负责通过官方渠道，调查麦基是否进入了哪家医院接受治疗。
现在看来，还是李昂比较幸运一些，他才查看了一个地方，就找到了藏在酒吧包间深处的麦基。
只要确定了一个大致的位置，就算麦基将自己砌进墙里藏起来，也逃不过李昂感知的搜查。
在找到麦基之后，李昂也确实按照之前想的那样，用杀意波动给他做了一次全身按摩，无论之前操控他的是什么，等麦基醒来之后，这种束缚都将不复存在。
事实上，杀意波动也确实在麦基的精神深处粉碎了什么东西。
看来除了当杂鱼粉碎机使用之外，李昂又发现了杀意波动的另外一种用法。
在杀意波动的洗礼之下，一切和精神灵魂有关的外来影响都会被摧毁，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种方法可能多少有些粗暴，在清除外来影响的同时，也会对灵魂造成一定的伤害。
而灵魂上的创伤，只能通过时间来缓缓恢复，可怜的麦基先生绝对承受不了第二次这样的洗礼，那会将他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白痴。
比起沦为他人手中的傀儡，李昂觉得付出这种待机是值得的。
于是李昂便坐在了麦基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等待着他的苏醒。
李昂有很多不方便在别人面前谈的事情要找麦基亲自确认，酒吧里唯一一名酒保、还有他找来的那名医生也被李昂随手打晕，酒吧大门也已经反锁，没有人能打扰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他今天的时间相当充裕。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代行者才从精神恍惚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嘴巴一张一合的，还时不时有可疑的液体从他嘴角滴落，看起来就像是被丢到岸上的死鱼一样。
显然，虽然代行者的意识已经苏醒，但他并没能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
这让李昂有些怀疑他刚才是不是有些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将这位富二代弄成了白痴。
不过在李昂的感知中，能感到对方的情绪正在逐渐变得活跃起来，这才让他稍稍放心下来。
等对方那饱含惊恐与慌乱的情绪活跃到一定程度之后，李昂才开口说道，“终于醒了啊，麦基先生，介意和我谈一谈么？我有些问题想要和你谈一谈。”
然而李昂等了很长时间，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活跃的情绪表明麦基已经完全苏醒，但他却仍然伪装成那样一副痴呆儿的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李昂不禁在心中为麦基先生的小心谨慎点了个赞，如果麦基之前是被人控制的，那么他现在应该对自己状态感到相当迷茫，可就算如此，他也能冷静地伪装出自己还未苏醒的样子。
于是李昂略微思索片刻，然后说道，“麦基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感到有些混乱，不过没关系，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可以等你冷静下来之后慢慢再谈。”
代行者的心中确实一片混乱，不过原因却和李昂的想的稍稍有所不同。
杀意波动确实清除掉了这具降临体精神世界中的异物，代行者在昏迷之前也察觉到了这件事，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裂开般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让代行者感到惊恐的是，他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东西的存在。
当那个东西碎掉之后，代行者能感到某种无形的限制消失了。
在这之前，除了帝国交给他的任务之外，还有另一种东西影响着他的决定，那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力量，如果不是这位飓风骑士突然横加干涉，他身上到底会发生什么？
会对……帝国造成影响么？
“我……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代行者不顾胸口的疼痛，直接翻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李昂。
这次他表露出的情绪倒不是伪装出来的，代行者心中确实充满了对李昂的畏惧。
“放轻松放轻松，注意你胸口上的伤，我可不想等会将你送到医院里抢救。”
就算麦基胸口上的伤是他打出来的，李昂也没有感到任何尴尬，循循善诱道，“看来你已经恢复正常了，你还能记得最后发生的事情么？”
“我……”
代行者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对了，他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不是真正的麦基。
但是谢天谢地，之前隐藏在精神世界中的那个异物给了他机会，因为那个异物的破碎，这个恐怖的家伙肯定以为控制麦基的法术已经解除，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这具降临体的一切。
于是代行者的目光顷刻间变得迷茫了起来，一脸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我的父亲……”
“是他想要控制我……我根本无法反抗他的力量！！”
代行者歇斯底里地喊道，顺手就将一口黑锅丢到了记忆中那位‘父亲’的身上，他本想随便找个人背锅，因为那位父亲便是这个降临体记忆中最大的敌人，没想到也算歪打正着猜到了正主。
他一边竭尽全力演着戏，一边尝试着将刚才遇到的情况上报意识帝国，精神世界中出现无法察觉到的异物，这对帝国所有的代行者来说，都是一个无法忽略的威胁。
然而，意识帝国力量的体现，那些永远存在于视野中，即使闭上眼睛也依旧能看见的文字，此时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代行者瞬间感到如坠冰窟，连表面上那卖力的表演也停了下来。
这一刻，代行者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刚才被摧毁的不仅仅只有精神世界中的那个异物，还有他和意识帝国之间的联系。
没有帝国的帮助，他将永远困在这个可悲的躯壳之中。
帝国抛弃了他！

第七十二章 关押
“啧……居然又晕过去了？”
好不容易唤醒了麦基的意识，可是还没等李昂问他几个问题，他就又晕了过去。
他苏醒之后的表现堪称癫狂，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麦基心中累积的负面情绪就到达了极限，那溢满的恐惧完全可以压垮一个人的心灵。
不过仔细想想，麦基会害怕成这个样子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自己的意志被他人操控，这绝对是大部分人都会害怕的一件事，更何况控制麦基的人还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而且看麦基的样子，他好像还保留着被控制时期的记忆，这对他来说可能就更糟糕了，他接受不了现实而晕过去也挺正常。
想到之前麦基被控制时表现出的战斗力，李昂不禁挑了挑眉，
也就是说，凯恩那个老东西还是一个高手咯？
虽然麦基没有明确回答，但李昂的很多疑问从他的反应中就能得到答案。
表面上看起来，麦基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之中，他的父亲对他并不好，长时间的‘虐待’养成了麦基对他父亲的畏惧，这是单亲家庭经常会出现的问题，看起来非常正常。
但实际上呢？
无胄盟调查不到凯恩妻子的信息，不是因为她英年早逝，而是因为麦基根本没有母亲。
麦基说自己对童年的记忆非常模糊，但问题是……他真的有过童年么？
他是凯恩用自己细胞克隆出来的克隆人，这样才能解释他和凯恩几乎完全一样的长相。
克隆这种技术已经远远超出了泰拉世界该有的技术水平，估计又是哥伦比亚从哪座前文明的遗迹中挖出来的，李昂也是因为自己以前接受的教育，才能大概理解、接受这种技术。
而要是换成泰拉世界上这一堆文盲，可能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比源石技艺还要魔幻的技术，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麦基的身份。
克隆人诞生之后，身体都会被调整到最适合生存的健康状态，体弱多病的小孩子显然不符合这种要求，而一个没有幼年阶段克隆人，怎么可能有年少时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凯恩为什么要克隆自己，还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大，但这事其实和李昂没多大关系。
现在他们‘父子’两人的斗争已经将李昂卷了进来，李昂需要考虑的是，自己要在这件事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按照之前和凯恩的约定，直接将麦基交给他，然后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这样做等于直接将主动权让给了凯恩。
李昂可没有忘记，凯恩在一开始就盯上了他，虽说他自曝了感染者的身份，用争夺主导权的理由糊弄了过去，但因为麦基的存在，让李昂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遥远的哥伦比亚暂时不提，大骑士领就有人掌握了克隆的技术，要说这两者间没有半点关系，李昂是不太相信的，凯恩应该是隐藏自己真正的目标，而要达成他的目的，麦基应该是其中很关键的一环。
只要将麦基控制在手里，之后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李昂都等于保留着一张对付凯恩的王牌。
不过李昂有些疑惑的是，如果麦基是被凯恩控制着的话，他为什么要来袭击李昂？
主动让烛骑士签转会协议，也是为这一行动埋伏笔，可这样做对凯恩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除了让麦基过来白给一波之外，还顺便让李昂解除了他的精神控制，莫非是笃定李昂看不出麦基身上的问题，所以才让他过来试探？
“真令人头疼啊……”
叹了一口气，李昂便拿出手机，给玛嘉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到了麦基。
“……还有，我们现在在一家酒吧里，你回去先开一辆车过来，我要把这家伙暂时带回去，记得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麦基现在身上的伤根本不是问题，玛嘉烈就掌握着医疗的源石技艺，到时候让她顺便帮忙治疗一下就好了，重要的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找到了麦基。
直觉告诉李昂，这父子俩会做出这么多不合理的举动，很有可能是有未知势力在暗中插手。
李昂指的可不是无胄盟那群弱鸡，在李昂看来那伙人就是来搞笑的，作为明面上首领的青金被人抢走了武器，现在还生死未卜，而白金大位干脆是背叛了无胄盟。
从表面上来看，无胄盟能管事的高层已经少了大半，除非玄铁愿意出面重新统领无胄盟，不然李昂不觉得他们还有搞事的能力。
也许用不了多久，李昂就能听到无胄盟被一网打尽的消息，监证会对于这个破坏规则的杀手组织，肯定早就已经恨得牙痒痒了。
在酒吧里等了差不多有半小时，直到玛嘉烈赶到现场为止，麦基都没有从昏迷中苏醒的迹象。
“你找到麦基了？他人呢？”玛嘉烈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在那里躺着呢。”
李昂耸了耸肩，指着躺在地上的麦基，“我运气还算不错，直接就找到了他。”
顺着李昂指的方向，玛嘉烈看到了角落中昏迷不醒的麦基，“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是还被人控制着么？”
“我已经帮他解除掉了，那种控制手段并不高明。”李昂答道。
精神控制本身就是一样相当精细的技巧，李昂的做法就等同于直接一棒槌敲上去，只要能撑住不死，就算再高明的精神控制也会被破坏。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将他送回家里去么？”
“不，把他带回庄园，然后找个房间关起来，”李昂摇了摇头，“我暂时还不想让凯恩知道我找到了他。”
“这……”
玛嘉烈顿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有些不太好吧？”
作为一名正直的骑士，玛嘉烈自然非常抗拒做这种违法的事情，但无奈这是由李昂提出来的，对于债主的要求，玛嘉烈有些难以拒绝。
看出了玛嘉烈心中的犹豫，李昂有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在麦基摆脱控制之后，他曾经有过短暂的清醒，那时他曾经告诉了我一个有趣的信息。”
“你知道控制他的人是谁么？”
“是他的父亲。”
“就算如此，你也要坚持将他送回去么？”
“这……”
如果真的像李昂说的那样，那岂不是再将麦基往火坑里推？
张了张嘴，玛嘉烈随后便沉默了下来。
“所以我说了，先将他带回去吧。”

第七十三章 凯恩与亚当斯1
相较于李昂这边十分顺利的情况，凯恩的身上的压力就大了很多。
“该死……那个废物到底跑到了哪里？”
“无胄盟应该知道些什么……”
没记错的话，在他的源石技艺还起作用的时候，麦基应该是遇见了无胄盟的青金大位，所以凯恩才会暗示麦基，借用无胄盟的力量完成他的计划。
当时麦基仅仅是想引无胄盟入场，将场上的水搅浑，好让他躲在幕后浑水摸鱼。
谁能想到那个废物直接丢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别说是把水给搅浑了，他连鱼都一起炸死了，这让凯恩还怎么作壁上观？
凯恩不想自己满盘皆输，不得已之下只能亲自下场解决问题。
对于当时的情况，那位青金一定非常清楚。
唯一的问题就是，因为之前十分莽撞地委托玄铁大位对那位李董事进行刺杀，结果最后刺杀还失败了。
为了避免凯恩狗急跳墙，董事会已经封锁了他和无胄盟联络的渠道，而通过其他方式的话，虽然迟早能联上那位青金，但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可能发生意外。
现在只要凯恩能找到那个废物，就能重新激活他身上的法术，让自己的思维逐渐浸染他的意志，最终实现一种类似于借体重生的效果，这才是这种法术最正统的使用方式。
而亚当斯那个蠢货……他为了延续自己的寿命已经有些不择手段了，他根本不会等待种下的种子成长起来，就会强行夺取目标的身体，这样根本无法彻底消除目标残留下来的意志。
换了这么多具身体，混入他灵魂中的意志碎片已经不计其数了，他真的还算是原来那个‘亚当斯’么？
凯恩可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怪物，他一直在按部就班地维持着法术的效果，这样做虽然稳妥，但无奈的是太耗费时间了，他用了差不多快三十年的时间，才将‘麦基’精神世界中的种子培养成型，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他哪里还有第二个三十年可以浪费？
幸运的是，至少那位李董事打算遵守游戏规则和他继续玩下去，当然凯恩也没有将所有的希望全放在对方身上，他还通知了旗下的所有新闻媒体，让他们出动人手一起帮忙寻找麦基的下落。
玫瑰报业联合的情报网遍及整个大骑士领，除了一些比较私人的场所之外，基本上都存在他们的线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相信他很快就能找到麦基的下落。
“三十年……足够久了。”
“你这三十年里渡过的人生，普通人就算再努力是十辈子也享受不到，是时候还债了。”
望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凯恩幽幽地说道，“你逃不了的，这就是你的命运。”
麦基的诞生，对于凯恩来说本来就是一个意外，毕竟谁会没事干克隆自己，然后将这个克隆体当儿子来养？
以凯恩的地位，他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他还没有无聊到那种程度。
一切都是因为从亚当斯的手上得到的那门法术。
凯恩虽然坐拥着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能够通过花钱做到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是无论有再多钱也做不到的——寿命的极限。
沃尔珀并不是一个长寿的种族，没办法像有的种族那样轻轻松松活几百年，他也并非实力强大的术士，可以通过源石技艺延长自己的寿命。
无惧死亡的人只是少数，随着凯恩才刚刚三十出头，但他依然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因此他对死亡的恐惧也愈演愈烈。
在这种前提条件下，凯恩动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既然身体在不断衰老，那么如果能换一具身体的话，岂不是又能继续活下去？
从很多传说故事之中，凯恩都听过恶灵抢占他人身体的故事桥段，而到了他这个地位，就能明白很多传说故事都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根据真实的历史改变而成的。
过去先民们法术的诡异程度，可远不是现在源石丢几个大火球能比得上的。
现代源石技艺理论虽然带来了全方位的发展，但也同时将很多诡异的法术扫进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只要能找到这方面的法术，他就能继续活下去、永远地活下去。
后来，凯恩认识了亚当斯，或者亚当斯主动找上了他。
凯恩掌握的信息渠道正是亚当斯所欠缺的，因此两人一拍即合，随后凯恩也亲眼见识到了亚当斯是如何夺取他人的身体，只要施加一个复杂的源石技艺就够了。
不过凯恩敏锐地察觉到，亚当斯在更换身体前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具身体主人的一些小习惯却残留了下来，而亚当斯根本不在意这些小问题。
在了解了这种源石技艺的具体原理之后，凯恩就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法术的原理是在目标的精神世界中种下一颗种子，通过长年累月的诱导、暗示污染对方的意识，最终完全同化，将可能的风险降到最低，而亚当斯直接跳过了这个过程，受到的影响自然相当严重。
既然抢夺他人身体会遭到原主意识的污染，那么如果是一具不存在任何意识的身体呢？是不是可以直接跳过这个步骤？
正巧凯恩知道哥伦比亚存在一种名为‘克隆’的技术，很有可能会满足他的要求，所以其实波尔制药掌握的克隆技术，还是凯恩帮忙引进的。
对此亚当斯也没什么意见，要知道每具符合他要求的身体，亚当斯都要花好几年的时间去到处寻找，这也是他和凯恩合作的重要原因，如果能自己培养出一具符合自己要求的身体，也能省掉他很多麻烦。
计划一开始进行得相当顺利，用凯恩细胞培养出来的克隆人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不存在任何意识。
占据这种身体的话，既不会遇到任何阻碍，也不会留有任何后遗症，可以说完美符合了凯恩的期待。
只不过他们没有高兴多久。
当克隆体离开实验室的环境，真正接触到外界时，意外发生了。

第七十四章 凯恩与亚当斯2
克隆体是在实验室中培养起来的，那里的环境相较外面的世界而言实在是太‘干净’了，几乎不存在任何病菌，当最初的几名克隆体接触到外界时，悲剧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他们的免疫系统脆弱不堪，一下子感染了各种各样的疾病，最终死于各种各样的并发症，就算最先进的医疗手段也救不回来的那种。
其中最致命的，却是一种平时被他们完全忽略的疾病——矿石病。
体质正常的人想要感染矿石病，基本只有吸入源石粉尘、被源石制品刺伤、不做任何防备进入污染区三种途径，老实说这其实很不容易。
前两条途径要接触到未经任何处理的源石，而用源石制作出的次级产物，比如合成玉、至纯源石，是没有让人感染矿石病的能力的。
至于第三条途径，想要在移动城市内寻找一个被源石污染的区域，恐怕就只有各个城区地块的动力炉，还有那些源石加工厂里面了。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考虑，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一个事实，即使在空气中也广泛存在着肉眼无法察觉到的源石微粒。
对于正常成长起来的泰拉人，这种程度的源石微粒是无害的，他们的免疫系统早就适应了这种环境，但对于从实验室中诞生的克隆人来说，这一点微量的源石却是致命的。
他们的身体太过纯净，对矿石病的抵抗能力甚至还不如刚出生的婴儿强大，毕竟双方的新陈代谢能力不在一个层次。
这种连实验室都走不出去的克隆人，自然满足不了亚当斯和凯恩的需求，于是在吸收了第一次失败的带来的教训之后，由波尔制药主导的克隆实验便开始尝试攻克矿石病这一难关。
他们的要求也不高，没想着直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只要克隆人能挺过矿石病爆发这一关就足够了。
就算是感染者，在合适的医疗条件下也能活很长时间，这对凯恩和亚当斯不成问题，只要实验能够成功，等撑不下去了再换一具身体就可以了。
然而……事情却远没有他们想想中那么顺利。
在实验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事故，普普通通的克隆体在接受针对源石的脱敏疗法之后，便产生了各种难以用常理来理解的变化。
源石就是被关起来的恶魔，现代工业将这只恶魔从牢笼里放了出来，在深入研究后他们发现，源石对人类产生的影响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回忆起自己当时看过的那些实验记录，饶是以凯恩的心性也感到深深的恐惧。
那些克隆体深度感染矿石病后产生的异化……真的还能被称为人么？
突变后的克隆体对他们的实验室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所以波尔制药才会斥巨资直接买下一个移动地块来建造园区，为的就是掩盖实验造成的动静。
后来好几年的时间，他们的实验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就算两人名下的所有资产加起来，也有些吃不消这种损失。
在凯恩有些想放弃，准备找一个合适的宿主，然后种下种子慢慢消磨对方的精神意志时，一个人的加入改变了他们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
Ayin。
有了这位天才的加入，他们实验的进度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突飞猛进，而且再也没有发生过严重的实验事故，不过作为代价，实验一直牢牢地掌握在A主管的手中，亚当斯和凯恩都无权干涉。
或者说，就算他们想干涉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就连实验室的其他工作人员都看不懂各种做法的意义，A主管也没有给其他人解释一下的意思。
经过一段时间的权衡之后，他们最终还是决定放手让A主管去做。
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他们成功得到了在外界环境中也能正常存活的克隆人，但最后还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克隆体无一例外都产生了自己的意识，根据推测这很有可能是接触的源石的原因，但不接触源石是根本不可能的。
对此A主管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方法，只能给出一个折衷的方案，只要切除掉大脑的某一部分，就能彻底抹除这个初生的意识。
问题是这个身体他们可是打算拿来自己用的，谁知道切除一部分大脑会有什么后果。
最终，凯恩也亚当斯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一现实。
虽然克隆体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意识，但克隆体的身体也比随便找来的要好的多，可能个体素质并不是那么突出，但胜在绝对契合他们的灵魂。
因为某些还未研究透彻的特殊原因，将种子种在这些克隆体的精神世界非常轻松，即使凯恩这个初学者也能做到。
遗憾的是这种法术的种子对施术者的负担很大，一般人只能种下一颗种子，不然多种几颗岂不是更加保险？麦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就算再厉害的源石技艺也要看使用者的水平，遗憾的是凯恩的水平并不怎么样。
亚当斯能粗暴地抢夺他人的身体，一是因为他实力够强，二是因为他本身的天赋就非常不错，将法术的原理掌握得差不多了，才能对法术本身进行改进，而凯恩只能按部就班地去做。
除去研究克隆技术用掉的时间，他也足足用了快二十年才将那颗种子催化成型，要是换成其他人的身体，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将种子催化成型。
麦基是凯恩最后的希望，当然他也可以去找A主管，看看万能的Ayin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对于A主管那种异于常人的存在，凯恩可不会抱有半点信任之类的情绪。
亚当斯还活着的时候，那个同样疯癫的家伙倒是能稳稳压住A主管一头，现在亚当斯已经死了，A主管也找到了新的靠山，凯恩可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让对方帮忙。
“该死的亚当斯……明明再等一段时间，我们的计划就能成功了，为什么非要去招惹那个怪物？”
一想到亚当斯的死讯，凯恩就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说到底，对于亚当斯这种可以随意更换身体的存在而言，他……真的死了么？

第七十五章 Ayin的打算
当然死了。
亚当斯死的非常干净，连灰也没有剩下，Ayin无比确信这一点。
哦不对，他死后倒是还留下了一大块灵魂结晶，现在就保存在波尔制药的总部之中。
对于那个东西，Ayin也相当地感兴趣，他也同样掌握着读取里面信息的方法，时不时就会过去翻看两下，从那堆庞大而杂乱的记忆中寻找自己需要的线索。
因为要研究克隆体的意识对精神种子的影响，所以亚当斯也同样传授了他那门法术。
不过他的天赋比凯恩还要差很多，几乎连入门都做不到，能读取灵魂结晶中的储存的记忆，还是借用了外力。
答案也很简单，就是他从克隆体大脑中提取出的那种特殊物质。
大脑是人体非常重要的器官没错，但就算失去了大脑，一个人的身体也依旧可以活下去。
首先用克隆体的大脑提取人性沉淀物，强化Ayin的蹩脚的源石技艺，而克隆体剩下来的身体正好可以废物利用，Ayin并不断算将自己的意识转移进去，只是单纯的控制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Ayin地利用了自己蹩脚的源石技艺，以及克隆人的躯体，达成了一种相对完美的循环，他研究的速度也是在这之后才突飞猛进的。
Ayin很想知道发明了这种源石技艺的人究竟是谁，那绝对是一个天才，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意，仅仅是最粗浅的使用就能达到实现这种惊人的效果，那它真正的发明者又会达到什么夸张的程度？
根据法术的效果来判断，它的发明者很有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可以的话，Ayin真的很想和那人见一面。
可惜亚当斯记忆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寻找一个人的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试了几次之后，Ayin就放弃了这种愚蠢的做法。
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在找到更高效的方法之前，Ayin是暂时不会去碰那东西了。
而且，Ayin现在找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在凯恩发动所有手下寻找麦基的下落时，Ayin也同时出现在了那家医院地下的入口处。
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Ayin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哦，居然真的有人来了？这才几天就坐不住了？就是不知道来的人是凯恩还是麦基……”
根据Ayin的推断，凯恩的法术已经非常接近完成了，虽然还没有到转移意识的时候，但通过暗示指挥麦基来抢几个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那应该就是麦基了，凯恩还没胆量一个人过来。”
从虚掩着的门进入实验室内部，Ayin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顿时有些扫兴地摇了摇头。
“太糙，实在是太粗糙了，只有这点水平的话，我接下来该怎么指望你呢？”
天花板的角落中隐藏着一个摄像头，Ayin也不可能蠢到十几年不更新实验室的防护措施，他显然是故意这样做的。
在撤出这个实验室之前，Ayin就已经提前解除了这里的大部分防御，并且故意留下了很多非常重要的东西，他就是在等凯恩上钩。
以这里的重要程度，凯恩不可能放弃这个地方。
现在对方是上钩了没错，但手法的粗糙程度让Ayin有些难以直视，随便找一个有脑子的人过来，都能从现场的留下的痕迹中抓住凯恩的小辫子。
不过也没办法，除了凯恩这个蠢货之外，Ayin也不好随便将实验的各种细节透露出去。
“没办法，看来还是需要我亲自动手啊……”
Ayin还指望着别人来帮助他完成接下来的实验呢。
指望这样一位科学家放弃自己的求知欲是不现实的，就算对他进行了各种各样的限制，Ayin也有很多其他方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比如说……利用一些不知所谓的蠢货。
“既然不允许我来做的话，那么要是别人去做的话，就不关我的事了吧？”
Ayin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狂热光芒。
他销毁了存放监控视频的硬盘，顺便破坏了监控摄像头，对于监控中麦基表现出的战斗力，他确实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不不过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发生在麦基身上的变化。
检查了一番实验室的损失之后，Ayin发现这次的对方拿走的东西非常少。
“一共只拿走了一支提纯液态源石，还有两支融合试剂么？”
略微思索了片刻，Ayin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也就是说，凯恩的备用身体已经有40%以上被源石同化了么……有点意思……”
事实上，Ayin隐瞒了实验中一个相当重要的发现。
无论是融合试剂还是克隆体单独拿出来使用都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两个东西要是混在一起的话，那乐子就有点大了。
“源石中应该保存着某种‘信息’，源石的灵魂？或者说……源石意志？当遇到无脑的克隆体时，这种潜藏的意志就会凸显出来，克隆体经常会在意识混动的状态下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Ayin接手这个实验之前，那时发生事故更加恐怖。
当那些克隆体的矿石病发展到最后阶段时，他们身上的每一滴血肉都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硬生生地将那些克隆体撕裂成了一滩滩蠕动的肉糜。
最恐怖的是，这些肉糜居然还没有失去活性，而是在某种力量的控制下，逐渐堆砌成了一个恐怖的异物。
当时目睹这一幕的研究人员都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精神创伤，至今还有人躺在精神病院里面。
现在凯恩的克隆体已经使用了那几支药剂，但到底会发生什么Ayin也说不准。
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当凯恩用法术抹去那个克隆体的意识时会发生什么？会重演当初的事故么？
或者更进一步的话，当凯恩的意识进入那具克隆体之内会发生什么？Ayin非常期待那一幕的发生。
“他们还会在来这里的……”
“我要再做一些准备才是。”

第七十六章 代行者的考量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了。”
“每天固定时间会有人过来给你送饭，不要想着逃跑。”
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随着钥匙上锁的声音，代行者那有些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波动。
为了防止他从这里面逃出去，对方甚至没有完全治好他身上的上伤势，而是吊着他一口气，保持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虽然正常活动没什么问题，但剧烈活动的话就别想了。
其实他们根本没必要这样做，代行者根本没有从这里逃走的想法。
和帝国之间的连接中断，导致他现在脑中一片混乱，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他看上去是被囚禁在了这座庄园里面，但实际上除了这里之外，他也很难找到其他安全的地方，至少要比落到这具身体的父亲手里要强很多，看样子他最后的表演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浑浑噩噩地被带到这里之后，他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他毕竟是意识帝国的精锐代行者，之前发生的意外最多让他感到有些茫然，但打不垮他的意志。
既然现在已经失去了和帝国间的联系，那么这具身体主人的愿望就只能先放到一边，想办法和帝国建立联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就是……就连他也不知道帝国到底在什么地方。
意识帝国的领土不存在于泰拉文明任何已知的疆域中，他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是通过一部特殊的装置，将自己的意识投放到降临体之中，等任务完成之后再上报帝国，由帝国来回收他的意识。
之后降临体就会由专人使用，成为帝国潜伏在泰拉文明中的一颗颗钉子。
但现在他已经无法联络到帝国了，他的意识被困在了这具降临体之中，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他就必须扮演好‘麦基’这个角色。
【帝国那边会注意到我失去了联系么？不……还是不要将希望放到这上面比较好。】
躺在床上，代行者默默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将希望完全寄托于帝国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他心里非常明白，这种落后的文明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图谋的，帝国只是对泰拉保持着相当有限的关注，像他这样的小卒子失踪根本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每年翻车死掉的代行者也不在少数。
【也许……我应该主动做点什么，如果能引起帝国的注意的话，我就有回去的希望了。】
首先……一般的事情根本不会引起帝国的关注。
就算是发生屠城灭国之类的灾难，这也是泰拉文明的内部事务，和帝国没有半点关系。
想要引起帝国的关注的话，就必须另辟蹊径。
【那个实验室！】
在麦基的记忆中搜索了片刻之后，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正是因为那个实验室里的药剂，才让这个人和帝国之间建立了联系，也许他可以效仿之前麦基的做法，这样说不定能和帝国重新建立联系。
他在帝国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工薪阶级，知道的内幕并不算多，但代行者当得时间久了，他也隐隐猜到了帝国选择降临体的一些标准。
和源石融合率越高的人，就越有可能引起帝国的关注，帝国似乎在一直默默地搜集着和这些感染者有关的信息，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处。
这个叫麦基的人和源石的融合率达到了40%，虽然不像那些七八十融合率的怪物，但放在普通人中已经相当难得了。
普通人的融合率超过15%就会有生命危险，到达20%就必死无疑，所以这个叫麦基的人才能引起帝国的注意。
而这40%的融合率，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都是在那几支药剂的帮助下完成的。
如果能重新回到那座实验室里，他说不定能让这具身体的融合程度进一步提高，到时候有很高的概率引起帝国的注意，这样他就能回去了。
但在这之前，他还有很多麻烦没有解决，这具身体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盯上了他，而且对方还掌握着十分诡异的法术，这让他非常不愿意面对那个老男人。
不过待在这个地方，他至少还是安全的，他相信自己不会被庄园的主人轻易交出去。
在代行者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原本紧锁的房门被啪嗒一声打开了。
他下意识地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个将他带回来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微笑地望着他。
“有时间和我聊一聊么？”
忍着身上的痛苦，代行者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
其实李昂一直都没有离开这里。
在将玛嘉烈支开之后，他就一直在这附近，通过感知观察着麦基的反应。
“有意思，看起来你并没有从这里逃走的想法。”
麦基表现得非常老实，当然也不排除他是装出来的，想要让其他人麻痹大意，之后好找机会逃走。
但是他的情绪可没办法伪装，在确认了麦基并没有逃跑的念头之后，李昂才打算过来和他谈一谈。
“将我关在这里，你就不怕我的父亲找你麻烦么？”
或许是因为伤没有完全好的原因，麦基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呵，别吓唬人了，我把你关在这里？有证据么？”
李昂有些不屑地笑了笑。
要是被凯恩知道麦基在这里，那他确实会有些麻烦。
但，前提是凯恩能拿得出确凿的证据。
虽然遵守卡西米尔上层的游戏规则给李昂带来了很多限制，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就比如说现在。
他现在的身份可和以前完全不同，凯恩拿不出什么证据的话，他怎么敢轻易怀疑一位董事？而且他现在还住在临光家族的庄园之中。
随便怀疑的话，可是一次性得罪了两批人。
回来的时候李昂直接将麦基塞到了后备箱里，还用感知避开了所有人的行人，只要玛嘉烈不说漏嘴的话，又有谁能知道麦基现在在他这里？
完全没可能的好吧。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代行者深深地看了李昂一眼，说道。

第七十七章 问答
代行者最担心的就是，李昂会一言不合将交给凯恩，那样就完全没了操作的余地，他就会陷入直接和凯恩拼命的窘迫地步。
代行者虽然有一定的战斗能力，但是他并不喜欢战斗，他更喜欢依靠自己的智慧渡过各种难关。
现在李昂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应该能从李昂这里获得相当多的帮助。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蠢货，”
李昂对麦基的回答相当满意，“你身上的伤稍后我会让人给你治疗的，现在和我说一说，你父亲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个……我不知道。”代行者吞吞吐吐地答道，脸色有些发苦。
他是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搜肠刮肚地翻了一遍麦基的记忆，他对凯恩的行为也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这可能和波尔制药，还有那个亚当斯的死有关系。”代行者猜测道，“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从哥伦比亚回来的。”
“这个我知道，我想知道麦基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回答让李昂稍稍有些失望，不过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果麦基这么有能耐的话，就不会被凯恩当成傀儡来操控了。
“这个问题就先算了，凯恩是怎么控制的你的，他又控制你做了些什么，这你总应该清楚吧，和我说说这些。”
“这个……”
代行者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他并不是想隐瞒这些信息，反正就算再丢脸，丢的也是麦基的脸，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考虑的是，要是毫不犹豫地将这些说出来的话，反而会表现得不符合‘麦基’的行为逻辑。
在重新和帝国建立联系之前，他就是麦基，也只能是麦基。
这个身份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但也同样可以成为他的助力。
“这么说吧，其实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还是说你想让我把你还给凯恩？”
李昂的反应也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麦基的身份就是一层最好的伪装，在这层屁被揭开之前，谁又能想到这具身体里隐藏着另外一个灵魂？
“……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
代行者装作终于下定决心的样子，闭上眼睛说道，“一开始，我因为薇薇安娜的事情和父亲发生了争执，可是我完全没办法反抗他，只能让由着他将薇薇安娜转会。”
“但我回家之后也没有放弃，因为凯恩的做法完全不符合逻辑，我怀疑这是针对薇薇安娜的一个阴谋。”代行者将当时麦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凯恩当时给我的理由是，因为你喜欢那个女人，他觉得你们不合适，而且他又得罪了我，所以干脆将烛骑士推过来当做赔罪礼物。”李昂饶有兴趣地说道，“这你又该怎么解释？”
“那只是一个借口，”代行者断言道，他嘴角微微一抽，然后说道，“如果真要比起来的话，甚至连我都不如薇薇安娜重要，如果不是有什么阴谋的话，他不可能将薇薇安娜送出去。”
额，麦基这说得到没错。
薇薇安娜还能算是一个金字招牌，他呢？他只是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克隆人，这么一算薇薇安娜确实比他要重要得多。
看来李昂之前猜的没错，薇薇安娜很可能再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凯恩利用了。
“后来我在家里思考该怎么帮助薇薇安娜，但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几天下来我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
“后来……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声音？”
“对，是直接出现在我脑海中的。”代行者点了点头，“我当时还以为是我自己内心的想法，但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我父亲的声音。”
这就是代行者最忌惮凯恩的一点了。
就算换他来，也不一定能识破这种法术的效果，虽然现在他精神世界里的异物被清除掉了，但谁能保证凯恩没办法再植入一颗新的？
“当时我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我对那个声音完全没有任何怀疑，他告诉我说，如果有力量的话，就能将薇薇安娜拯从危机中拯救出来。”
“那你应该来找我才对啊？为什么要去袭击玛嘉烈？”李昂不由皱了皱眉。
“额……这个……”
“怎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不是……好吧……其实是这样的……”代行者看起来有些尴尬，他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说道，“那个声音和我说，就算我将薇薇安娜救出来，我也没没办法得到她的心。”
“他告诉我说，薇薇安娜的是因为受到卡西米尔传统骑士故事的影响，所以才成为一名骑士的，现在能称得上那种传统骑士的人很少，耀骑士玛嘉烈就算是其中之一，耀骑士也是薇薇安娜最崇拜的偶像。”
“耀骑士现在已经回来了，如果我能打败耀骑士的话……”
“只要能打败耀骑士，薇薇安娜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代行者无言地点了点头。
好吧，李昂现在只想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难怪刚才麦基不愿意回答，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蠢了，他当这是小学生之间的过家家、还是动物之间的求偶决斗？
这件事还是先别告诉玛嘉烈了，李昂怀疑她可能根本无法接受。
做了个收拾示意麦基继续说下去，但李昂对他其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就算他接下来说出再奇葩的理由，李昂也不会感到任何惊讶。
“后来的记忆我就有些模糊了，那时我的意识虽然很清醒，但其实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我只记得我找到了无胄盟的人，然后偷袭他抢走了他的武器，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代行者故意隐瞒了实验室的那段经历，这可是他日后重新和帝国取得联络的保证，不能随便乱说。
就算之后被发现了，他也能以自己被控制了，记忆不清晰为借口蒙混过关。
“那你现在还能做到之前那种程度么？就是和我交手的时候。”
代行者摇了摇头，“我没法做到那种事。”
他的话语中没有半分谎言，那是专精战斗的代行者才能做的事，他可没有那么厉害。

第七十八章
“就当是这样吧。”
对于麦基的这番说辞，李昂自然是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他能感觉到麦基说的虽然是实话，但显然隐藏了什么，人类的情绪是非常复杂的一个东西，有时候甚至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李昂能分辨出来的，就只有那些最为活跃的情绪，至于那些隐藏起来的小心思李昂就察觉不到了。
不过就算麦基在说谎也没有关系，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也一般般，失去了偷袭的先手优势的话，玛嘉烈随便就能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这位骑士小姐最近没有什么事要做，正好可以帮忙看住麦基，以免他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那你就现在这里待着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
“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向耀骑士提一提，说不定她会满足你的需求。”
说着，李昂就已经准备离开了。
麦基知道的信息基本都已经交代了，就算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赶紧去忙其他的事情。
而凯恩的真实目的不明，不过麦基现在落在了李昂的手中，还解除了他对麦基的精神控制，想必已经严重打乱了他的计划，这样倒是可以暂时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
李昂可没兴趣整天陪一个糟老头子在这里勾心斗角，就让他先慢慢出招吧，大不了最后直接掀桌子，比这个的话李昂可从来没有怕过谁。
在离开之前，李昂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转过头，略带一丝调笑地对麦基说道，“对了，要将你在这里的事情告诉烛骑士么？她可是相当关注你的安全呢，还特意告诉我对你手下留情。”
听到这句话，代行者的脸色顿时一黑，讪讪地说道，“别、别告诉她，这会给她带来麻烦的。”
而代行者心里想的却是，那个女人纯粹就是一个麻烦，发现在这个降临体身上的各种事情几乎都是因她而起，要是再让她掺和进来的话，他的计划还要不要进行了？
哼，臭女人真是麻烦，见到那家伙说不定还要继续演戏，还是别去自找麻烦了。
“随便你好了，”李昂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不会告诉她，但她要是自己发现的话，就不关我的事了。”
说罢，李昂便不再理会麦基，直接离开了这里。
李昂这次也没有顺手锁上房门，麦基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他很清楚只有留在这里才算暂时安全，而且如果他还留着之前的实力的话，区区一扇锁上的门也没什么用。
所以随便了。
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后，李昂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察觉到挡在自己必经之路上的Ayin后，李昂不由的皱了皱眉，“你怎么不老老实实地在实验室里待着，之前给你的工作做完了么？和罗德岛的接洽怎么样了？”
Ayin这个家伙……平时极少离开实验室，而他这一次忽然十分反常地离开了实验室，自然让李昂隐隐感到了一种不安。
在李昂看来，这家伙最好和他的研究产物永远关在实验室里，一辈子都不要出来，这对整个世界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而Ayin则丝毫没有在意李昂不爽的情绪，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你的呢吗？”
Ayin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啧啧称奇道，“临光家族的庄园还真挺不错啊，可惜好多地方都已经荒废了，现在这庄园到了你手上，你也不打算稍微将这里打理打理？”
李昂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也会这种事感兴趣？”
“随便问问而已，”Ayin有些无所谓地回答道，“那现在就说说你之前给我安排的工作吧。”
“我的实验室已经搬到零号地块了，20%的融合药剂也随时可以生产，不过我建议还是先给那些感染者用罗德岛生产出来的抑制剂比较好。”
“还有，别指望我帮你破解罗德岛的抑制剂，我没兴趣做那种无聊的事情。”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我准备和他们的首领谈一谈条件，直接向他们购买抑制剂的生产授权。”
李昂也认同Ayin说的这一点。
融合药剂本来就不是为了治疗感染者而诞生的，它只是恰好气到了延续感染者寿命的作用，但会从根本上改造一个感染者的身体。
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有更好的选择摆在李昂面前，他也就顺水推舟地搁置了自己以前的计划。
“那就好，我正好能抽出点时间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
见李昂已经有了打算，Ayin也乐得清闲自在，他可不想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没有什么成就感的逆向工程上。
正当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李昂忽然打算。
“别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只见李昂深深呼出一口气，沉声说道，“你是不会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找我的。”
“说吧，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你误会我了，”Ayin有些无辜地摊了摊手，“我真没什么别的打算。”
“真的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稍微显得有些僵硬。
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Ayin才终于后退一步，泄了一口气，“好吧好吧，那我就说实话好了，我这次是来找人的。”
“找人？这个庄园里有你认识的人？”
李昂有些意外，Ayin会在这里认识什么人？
玛莉娅那个小姑娘直接排除，她年龄太小了，不像是见过Ayin样子。
她的姐姐倒是有几分可能，但最近几年玛嘉烈都不在大骑士领，Ayin也不太可能是来找她的。
如果说是闪灵和丽兹的话，她们应该已经在零号地块和Ayin见过面了，就算找人也不应该来这里找。
那么，只有可能是玛恩纳那家伙了。
“你来找玛恩纳？他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回来，监证会那边有些事需要他去处理。”
“不不不，我想你误会了。”Ayin摇着头说道，“我要找的人并不是玛恩纳。”
“麦基。”
Ayin微笑着说道，“麦基·罗斯，他现在应该在你手上吧？”

第七十九章 你,是谁?
“你在说什么？”
李昂心中微微一惊，如果放在以前的话，他估计会表演一下什么叫瞳孔地震，但现在他已经没了那个能力。
表面上李昂面色不变，平静地回答道，“麦基·罗斯？听名字应该是玫瑰报业董事长的亲人吧，你找错地方了，他怎么可能在我这里？你应该去找凯恩那个老家伙才对。”
“别骗我了，麦基他现在绝对就在这里。”Ayin根本没有相信李昂的谎言，极为笃定地说道，“你刚才应该是去见了一个人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见的就是麦基。”
李昂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Ayin这家伙……是怎么知道麦基在他这里的？还有，他为什么会来找麦基？
等等，如果他之前的推论没错的话，麦基应该是Ayin制造出来的克隆人，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麦基……他是你制造出来的克隆人？”
“你知道了？”Ayin愣了一下，也显得有些诧异。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人，现在还死了一个，Ayin也没想到李昂居然也知道。
“这很好猜，他们父子两人长得太像了，我还特意打听过，没有人知道凯恩那个老家伙的妻子是谁。”
“前几天我才刚知道你掌握了克隆的技术，就算想不多想都难。”
“这么想倒也没错，你是没猜错，麦基他就是我制作出来的克隆人。”
Ayin非常爽快地承认到，反正李昂都已经猜到了，这种小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必要。
“凯恩为什么要让你制作他自己的克隆人？”
“这我怎么知道？你应该问他才对。”
当然，Ayin在这个问题上说了谎，因为他判断如果在这里说出真相的话，很可能会对他接下来的计划造成影响。
和探索未知这一目标相比，其他一切对Ayin来说都是可以舍弃的，所以他说谎根本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凯恩以前也是亚当斯的重要合作伙伴，他有什么要求我当然是照做了，反正只是一个克隆人而已，我为什么非要问个清楚。”
“……好吧。”
见李昂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Ayin就知道他这一关算是过了，接下来他只要能见上麦基一面，只要搞定那个家伙的话，一切就能按照他计划地那样发展。
他就有机会亲眼见识一下克隆体和融合试剂之间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那你为什么要找麦基，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我可不会答应。”
“当然是来见一见我最成功的克隆体啊，”
Ayin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活了二十多年的克隆体可只有他一位，以前有凯恩在我不方便下手，现在他和你发生了冲突，这样就没问题了。”
“我只是想收集一下他的身体数据，最多抽两管血来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对克隆技术进行改良。”
“现在我用的技术还有些缺陷，消耗速度实在太快了，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Ayin给出的理由听起来十分合理。
“我同意了。”
稍微思索了几秒钟，李昂便同意了Ayin的请求，这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件坏事。
Ayin并不是他的下属，他的请求没什么特殊理由的话，也不用刻意拒绝。
反正只是带Ayin见麦基一面，最多再抽点血而已，又不会弄死麦基，李昂有什么好担心。
“那就快带我去见他吧！”Ayin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采血袋，十分兴奋地搓了搓手，“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去见见我的杰作了。”
随后，李昂就带着Ayin去了麦基暂住的地方。
不过两人的突然来访对代行者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才离开了不到十分钟的李昂又去而复返，这让代行者的心中不禁有些牢骚，不过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怎么又回来了，找我有什么事么？”
“有个人想要见你。”
说着，李昂便向旁边让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Ayin。
看着站在门外的Ayin，代行者的心理充满了茫然。
这是谁啊？他有见过这个人么？
搜索了一遍麦基的记忆，他完全没有找到这个人的痕迹，只是觉得隐隐有些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这是理所当然的，在Ayin为克隆体调整好身体状态后，麦基就被凯恩带了回去，那个时候克隆体只有一点初生的意识，根本记不住多少事情，所以只是对Ayin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他是Ayin，是我手下的研究主管，他有事要和你谈一谈。”李昂说道。
他只是答应给Ayin一个机会，至于Ayin能不能说服麦基让他检查抽血，那就不关李昂的事了。
“你……你好，我是麦基·罗斯。”代行者有些迟疑地说道，“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哼，麦基·罗斯啊……”
Ayin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他先是盯着麦基猛看了一会儿，随后又意味深长地念着麦基的名字，“我会说服他的，还是说你也有兴趣，想要坐下来看一看？”
“免了，我对这个没兴趣。”李昂摆了摆手说道，“我先出去一会儿，你赶紧弄完走人吧，我不想有其他人知道麦基在这里。”
“放心，我不会随便泄密的。”
等李昂走出房间之后，Ayin便在代行者有些不解的目光中，取出了一支注射器刺入了自己的脖颈。
随后他啪地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型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别担心他会听到我们的对话。”
Ayin的第一句话就让代行者心中一惊。
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以这种发言作为开头的对话谈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到底招惹谁了？明明只想着现在这里苟一段时间，然后再伺机而动，可没想到麻烦却主动找上了门。
真是……倒霉，自从他接到这个任务之后就感觉诸事不顺，到现在这种霉运也不放过他么？
说完刚才那句话之后，Ayin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代行者，看得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之后，代行者才忍不住说道，“你到底是谁？找我又想做什么？”
Ayin忽然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代行者先安静下来，他那深邃的目光让代行者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别急，我正在观察。”
观察什么？他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不等代行者想明白这个问题，他就听Ayin幽幽地说道。
“有点意思，装得居然还挺像。”
“不是凯恩，也不是麦基……那么……”
“你，是谁？”

第八十章 这是一个交易
一时间代行者心神巨震。
这家伙发现了？不对，这肯定是在诈他。
他的扮演是完美的，他拥有麦基的全部记忆，知晓麦基所有的习惯，甚至可以模拟出麦基的思维方式，只要他不蠢到自己暴露，不可能有人发现他的身份。
想到这里，代行者也逐渐淡定了下来。
因为和帝国之间的联系被中断，再加上忽然被人点破身份，他一下子有些乱了方寸。
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话，帝国传输意识的手段从未被人识破过，否则他们也不会以‘意识’二字给帝国冠名。
现在有个泰拉文明的土著跳出来说他看穿了帝国的意识传输，闹呢。
而且还说什么他们的对话不会被别人发现，代行者严重怀疑这家伙是在故意给自己下套。
于是代行者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可从没见过你这家伙，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要是真被别人一句话吓唬到了，那代行者觉得自己还是干脆自尽比较好，他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而Ayin也并没有在意代行者的回答，仿佛刚才就是那么随口一问而已，然后他便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他掌握的感知类源石技艺从某种程度上可以代替实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还可以捕捉到声音。”
“不过这种源石技艺也不是没有缺陷的。”
Ayin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不断地在麦基身上游走着。
那侵略性的目光让代行者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虽然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他随便一巴掌就能拍死，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有些不太对劲。
代行者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非常隐晦的异质感，就好像对方和泰拉文明的普通人存在本质的不同一样。
意识帝国的成员在感知方面都有非常不俗的成就，所以代行者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沉默地看着Ayin，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而Ayin盯着代行者看了半天，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真是不可思议……”Ayin喃喃地说道，“看来凯恩那个老东西的计划要落空了。”
如果他今天见到的人是麦基的话，那Ayin会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在他看来麦基完全没有赢过凯恩的希望。
麦基自始至终都没有逃出凯恩的掌控，现在又拿什么出来和凯恩斗？倒不如去见一见凯恩，帮助凯恩占据这具身体的话，也同样能达成Ayin的目的，而且几率还更高一些。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藏在麦基身体里的是一个陌生的灵魂，而且还成功伪装成了麦基的样子，如果不是Ayin作为一名研究者的直觉非常敏锐，他恐怕也无法察觉到麦基身上的不妥之处。
这样的话，他的计划有必要改一改了。
“你知道我父亲打算做什么？”
不过听了Ayin的话之后，代行者心中却微微一动，模拟出麦基平时的样子，有些急切地问道。
现在他最头疼的就是不知道这具身体父亲有什么打算，万一在他即将成功时出来横插一脚就糟糕了。
这个诡异的家伙好像知道点什么，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Ayin笑了笑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对你这具身体和凯恩之间的那点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所以让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无论你是谁都无所谓，我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的，”Ayin饶有兴趣地看着代行者，“不过，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么？你好像继承了麦基的一切，难道你就是那个人？”
Ayin指的，就是那个发明了精神种子的那个人。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眼前这个家伙除了隐藏能力有些厉害之外，实力有些太弱了，根本不符合Ayin的猜测。
而Ayin的这个提议好像有些激怒了代行者，他极为恼火地喊道，“别开玩笑了！我就是麦基！”
见代行者确实没有和他做交易的打算，Ayin才有些扫兴地摇了摇头，敷衍地说道，“好好好你就是麦基，你就是麦基，不说的话就算了，反正也只是顺带的而已。”
“不过这个东西……我想你你应该需要吧。”
说着，Ayin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张小小的卡片。
代行者的瞳孔微微一凝，沉声问道，“这是什么？”
他能认出来这是一张权限ID卡，但是不清楚这又是哪里的ID权限卡。
“嗯？闯进了我的实验室，偷走了我的药剂，你说这是什么？”Ayin似笑非笑地看着代行者，说道。
实验室？是那座实验室！
犹如一道闪电划过代行者的脑海，很多支离破碎的线索在这一刻都被他串联了起来。
是了，李昂之前介绍这个人的时候，说他是波尔制药的研究主管，他知道这些是理所当然的。
“你在哪里做的事都被监控摄像头拍了下来，不过别担心，我已经帮你处理掉那些麻烦了。”
“……为什么？”
代行者眉头紧锁，想不明白Ayin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不会用了我实验室里的那几支药剂么？我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些好奇。”
“而且我觉得，你应该还会继续用到那个实验室里的东西。”
“这个交易你总不会拒绝吧？”
Ayin微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釆血袋，“用你的血，来换我手里的ID卡，相信我，这次你可没那么容易就进去了，和我交易是你最后的机会。”
闻言，代行者不由得沉默了下来，认真思考着Ayin提出的交易到底是否可行。
如果只是一点血的话……交出去倒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代行者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阳光无法照耀到的角落里，Ayin手中的采血针针头上，泛着一层不正常的光泽。

第八十一章 建议
最后代行者还是同意了Ayin的交易。
就算Ayin有什么阴谋，那张ID卡也是他势在必得的。
而且对方看起来和李昂不是一条心，正好适合代行者藏在暗地里浑水摸鱼，不过如果有机会能将他干掉就好了，自己的目标被人猜到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代行者现在要是袭击Ayin的话，恐怕没办法从这扇门里走出去，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还是等之后再找机会好了。
Ayin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代行者心中的恶意，或许就算他察觉到了也毫不在意，只有白痴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而等他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尘埃落定的阶段，那时就算他有再大的恶意也无济于事。
在代行者同意抽血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抽血的时候Ayin可一点都没有客气，他足足抽了1000CC的血液才停了下来。
无视了代行者那苍白得几乎要挂掉的脸色，Ayin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的房间，顺手收起来了那个小型录音机。
虽然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不过Ayin到这里的目的算是达成了，这些血液样本也算是意外之喜，带回去研究一下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
“你抽了这么多血？没把他弄死吧？”
当Ayin走出房间之后，李昂就注意到了他手上那几个血袋，不禁皱了皱眉。
“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Ayin毫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让我见到麦基，所以干脆就一次性抽多点好了。”
好吧……Ayin猜的是不错。
这次是他自己找上了门来，李昂才会破例，但下次想见麦基的话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太过频繁的接触只会加速麦基的暴露，现在暂时还没到那个时候。
随后Ayin又意犹未尽地看向李昂，说道，“真的不允许我给他做个全身体检么？他的身体数据可是相当有价值的。”
“你觉得有可能么？”李昂反问道。
“好吧，你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Ayin也没有强求，“这些血够我用一段时间了。”
“东西到手就赶快离开吧，我这可没有晚饭留给你。”
见Ayin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李昂便直接下了逐客令，想要将Ayin这个麻烦尽快送走。
“好好好我走就是了，”Ayin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接下来我会去研究这些血液样本，我会直接封闭实验室，就算有事你也见不到我。”
“放心，真有事的话，我会亲自过去开门的。”
Ayin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送走了Ayin这个麻烦，李昂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现在麦基虽然住在一个偏僻的房间之中，但还是有可能被其他人发现的，这让李昂有些不太放心。
可惜临光家的庄园也只是临光家的庄园，如果换成旧时卡西米尔骑士贵族的城堡，一定会存在地下监牢这种东西，将麦基丢到那里面就万无一失了。
不过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将麦基藏在其他地方可能更加危险，李昂可不会小瞧一群记者搜集情报的能力。
当李昂来到大厅里时，原本待在这里的人也都陆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这里显得冷清了许多。
本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休息日，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多的幺蛾子，李昂多少感到有些无奈。
投诚的秘书小姐已经回去休息了，本来李昂打算让她直接和监证会的人接触，然后汇报无胄盟相关的情报，不过在她的恳求之下又做了一些改变。
秘书先将情报交给李昂，然后通过李昂再转交给监证会。
她这么选择李昂也能理解，她之前毕竟是无胄盟的刺客，就算已经背叛了无胄盟，被监证会知道真实身份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甚至可能更糟。
联合会手中有无胄盟，监证会手底下难道就没有专门干脏活的组织么？
所以李昂决定稍稍帮她一把，这位秘书小姐还挺好用的，李昂暂时舍不得将她拱手相让。
她父母的事稍稍有点麻烦，现在还有无胄盟的人监视着她的父母，不过很快无胄盟就会自顾不暇了，到时候秘书小姐会亲自出手干掉那些监视者，李昂只要帮忙派人把她的父母送出卡西米尔就好了。
这应该不会让他等待太久。
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李昂专程跑到大厅这边，是因为有一位客人还没有离开。
薇薇安娜。
李昂没有允许她一同去搜索麦基，所以她就一直待在这里，等待着李昂的消息。
她不知为何对麦基抱着一种奇怪的愧疚感，觉得麦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李昂已经从麦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薇薇安娜这么想倒也没错，不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些复杂，李昂只想当一个安安静静的吃瓜群众，不想被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波及。
现在，李昂会按照麦基本人的意愿，向薇薇安娜隐瞒他的下落。
听听到这边传来的脚步声，当发现来者是李昂时，薇薇安娜十分惊喜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董事长，请问你们找到他了吗？”
“非常抱歉，我们找遍了那几个地方，都没有发现麦基先生的下落。”李昂面不改色地说道。
他和玛嘉烈的行动都是偷偷进行的，幸好临光庄园的面积足够大，有很多道路都可以避开这边的注意，所以薇薇安娜才对他们的动作毫无察觉。
“没有找到么……”
薇薇安娜的身体晃了晃，好像有些承受不住这个消息。
她那哀伤的表情我见犹怜，无论谁看到了都会对她产生深深的同情，说不定心一软就直接把麦基给卖了，当然李昂并不属于这一范畴，因为他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你实在非常担心的话，不妨去和大骑士长阁下谈一谈，看看她会怎么说。”
趁着这个机会，李昂给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建议。
薇薇安娜迟疑了一下，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

第八十二章 清扫行动
薇薇安娜会考虑自己养母的立场问题，而李昂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凯恩不是跳得很欢么，李昂马上就给他找一名重量级的对手过过招，就算薇薇安娜之后选择将事情隐瞒下来，李昂也会找个机会将这件事透露给大骑士长。
做的越多，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李昂倒是有些好奇凯恩会如何应对。
当然也有可能大骑士长根本不在意这种小事，不过试一试总没有什么坏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嘛。
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薇薇安娜向李昂道了谢之后，便离开了临光庄园，丝毫没有察觉到藏匿于庄园内部的麦基。
双月高悬于夜空之上，略显晦暗的光芒洒满大地，它就像一双眼睛一样，默默地注视着陆地上的整个泰拉文明，从古至今。
可就算泰拉文明发展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他们也从未将目光投向广阔的星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头顶的这片星空中隐藏着何等的秘密。
这漫长的一天总算落下了帷幕。

时间一天一天地很快过去，这段时间里麦基一直藏身在临光家的庄园中，悄悄地养着身上的伤。
麦基失踪的消息终究没有隐瞒太长时间，在确定自己手下的线人无法找到麦基的下落后，凯恩也终于失去了全部的耐心，直接对整个社会发布了悬赏，公开征求麦基的下落。
代行者也从城际网络上看到了这个消息，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果然没错。
整个卡西米尔都被凯恩的巨额悬赏搞得人心窜动，代行者决定自己还是再躲一段时间比较好，现在还不是他行动的时候。
而在凯恩闹得鸡飞狗跳的同时，李昂也在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个即将影响整个卡西米尔局势的行动已经在暗中筹备完成，而李昂也从百忙之中抽出了一些时间，参与到了这次行动的之中。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过来冒这个风险的，”李昂摸了摸下巴，说道，“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完成，你父母我会帮你救出来的。”
听到李昂的这番话，欣特莱雅的神情稍稍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坚定地说道，“感谢您的好意，董事长。”
“这件事……我还是希望由我来亲手结束。”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年轻气盛犯下的错误，要问欣特莱雅有没有后悔接受当初无胄盟的邀请，她肯定是后悔了。
除非实在混不下去了，或者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否则谁会喜欢当一个见不得人的杀手？而当初的欣特莱雅显然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好吧，你自己决定就好。”李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见欣特莱雅的意志如此坚决，李昂也就不再强求了，反正有他在一旁看着，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谢谢……”欣特莱雅低声说道。
此时两人正站在一栋大楼的顶端，在他们对面大概一公里的地方，是一栋非常普通的居民楼，那里就是欣特莱雅父母所居住的地方。
欣特莱雅最擅长的就是远程狙击，这里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狙击点，为的就是一口气干掉所有的监视者。
“我看看啊，监视的人还真不少，你父母隔壁有一个，楼道出口处守着一个，还有一个藏在街旁的安咖啡厅里。”
在李昂刻意的寻找下，无胄盟安插的监视人员根本躲不开李昂的搜查，就连他们的白金大位李昂都能发现问题，更别提这些菜鸟刺客了，如果他们不菜的话，也不会被派来做监视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任务。
无胄盟果然已经自顾不暇，没有意识到欣特莱雅的背叛，否则的话，欣特莱雅的父母应该早就已经被控制了起来，而不是留在这里等着他们去解救。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最近李昂为了麻痹无胄盟，还特意让欣特莱雅送了一部分无关紧要的情报过去，这让无胄盟还算满意，才赢了这一次的机会。
“我知道了……”
欣特莱雅双眼微动，便锁定了李昂指出的那几个监视人员。
随后，欣特莱雅便从背上取下了自己的长弓。
这时，欣特莱雅已经换上了平时行动所穿的衣服，由方便活动的短裤、长靴以及一件特殊设计的长衫组成。
为了不影响到欣特莱雅拉弓的动作，这件长衫的结构有点类似于旗袍的下摆，从侧面甚至可以看到欣特莱雅光洁平坦的小腹，这不禁让李昂有些好奇，平时穿着这种衣服肚子难道不会着凉么？
不过出于礼貌，李昂并没有将自己的好奇心表露出来，万一人家的体质真的很好，不在意这点温度呢？
在李昂胡思乱想的时候，欣特莱雅已经从箭筒里抽出了一支箭矢，搭在了长弓之上。
随着箭尖不断微微地移动着，欣特莱雅很快就锁定了那几个目标。
此时他们双方之间的距离最近也超过了一公里，虽然比不上玄铁大位那破格的狙击范围，但这已经相当不错了，水平稍微差一点的人，恐怕连她手中的那把弓都拉不开。
而且现在欣特莱雅还非常年轻，她的实力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成长到骑士冠军的程度应该没什么问题。
望着视野尽头的那三名监视者，欣特莱雅轻轻呼出了一口气，随后便松开了弓弦。
当箭矢离弦而出的那一瞬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抽出了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欣特莱雅好像完全没有经过瞄准，只是稍稍改变了一下朝向，就将三支箭一口气射了出去。
而这时李昂也打起了精神，做好了欣特莱雅失手后补刀的准备。
在这个距离上，他干掉几个实力不怎么样的刺客还是没问题的。
……
PS.今天在医院忙了一天，终于把我妈的术前检查搞定了，周五准备做手术，这两天有点忙可能没时间更新了，不过我尽量吧ORZ……
一堆事真的烦死了。

第八十三章 清扫行动2
事实证明李昂多虑了。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那三名无胄盟的监视者就同时被箭矢贯穿了要害，连一点发出求救信号的机会都没有留下，从这一点上来讲，欣特莱雅并没有愧对她白金大位的称号。
“看样子已经不用我出手了啊。”
李昂随手散去了手中已经准备好的源石技艺，他是有些小瞧欣特莱雅的实力了。
恐怕没有他的帮助，只要给欣特莱雅一个合适的机会，她也能将自己的父母拯救出去。
除了实力之外，欣特莱雅还是一名相当少见的管理型人才，在她的协助下李昂将波尔制药管理得井井有条，用举手之劳换来这样一名人才的忠诚，李昂简直是赚翻了。
和李昂轻松的样子相比，欣特莱雅就显得焦急了很多。
随着她动手杀死了那三名监视者，留给她的时间就已经不多了。
住在欣特莱雅隔壁的那个监视者还好说，就算死了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被人发现，但是死在街道上还有咖啡厅里的那两个监视者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死已经引起了很大的恐慌，现在下面一片混乱，估计很快就会有巡逻的骑士赶到这里，他们要在这些骑士赶到现场之前，将欣特莱雅的父母从家里接出来，然后让李昂早就安排好的人送出卡西米尔。
远远地跟着欣特莱雅的身后，李昂并没有去见她的父母，以免造成什么误会。
他只要远远地在一旁防止意外的发生就好了。
对于女儿的忽然造访，老两口显得有些困惑。
平时欣特莱雅的工作很忙，她很难抽出空闲的时间，而且为了避免无胄盟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老两口身上，欣特莱雅也只能装成疏远的样子，尽量减少探望他们的次数。
在困惑过后，老两口也非常欢迎女儿的到来，不过在这个争分夺秒的紧要关头，欣特莱雅完全没有和他们闲聊的心情。
有些出乎欣特莱雅预料的是，当她提出要带老两口离开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却出乎预料地平静，就好像是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带上了一些随身物品之后，便跟欣特莱雅一起离开了。
李昂安排好的人就在附近等候，会将这夫妇两一路送到欣特莱雅指定的地点。
最后，欣特莱雅选择将自己的父母送到哥伦比亚去。
那是一个正在蓬勃发展的年轻国家，在那里有钱可以解决大多数的问题，欣特莱雅早就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在哥伦比亚买了一片土地，足够她的父母在那里养老了。
目送着车队渐行渐远，直到离开视野之后，欣特莱雅也久久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见欣特莱雅有些精神恍惚的样子，李昂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父母的安危，便开口解释道，“怎么了？不放心么？我安排的可是黑钢国际的雇佣兵，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名号吧？黑钢国际的总部就在哥伦比亚，这条路他们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不可能出问题的。”
和那些旮旯角里蹦出来的雇佣兵不同，黑钢国际可是国际上享有盛誉雇佣兵团体，业务拓展到了泰拉大陆的大部分国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护送任务，目的地还是他们的大本营。
要是这种任务还能失败的话，黑钢国际就可以把他们的那块招牌给摘了。
听到李昂的声音，欣特莱雅才逐渐回过了神，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在担心，黑钢国际的实力我还是相信的。”
“我只是在想……”欣特莱雅低声说道，“我的父母……他们是不是全都知道了？”
从一开始，欣特莱雅就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工作是什么，只说自己在某个企业里上班，那是无胄盟名下的皮包公司，用来忽悠老两口已经足够了。
但是在刚才的接触中，由于时间紧迫的缘故，欣特莱雅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身战斗用的服装。
老两口看到欣特莱雅这个样子，居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惊讶，而且在说服他们离开卡西米尔的时候也异常顺利。
无法说出关于无胄盟的事情，欣特莱雅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甚至要威胁他们才能让他们离开呢。
这么轻松反而让她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等这种情绪消散之后，欣特莱雅心中便产生了一个猜测，难道她的父母早就已经知道她在做什么？
“你是说无胄盟的事啊？”
李昂心思一转就知道欣特莱雅在想些什么，便笑了笑说道，“你难道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么？”
欣特莱雅微微张口，刚想要反驳，可是想起之前发生的情况，她忽然又变得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也许你的伪装在别人看来没什么问题，但那可是你的父母啊……”
李昂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你表现出什么异常，他们肯定是第一个发现的。”
也就是说……父母已经知道了她这些年做的事情？
欣特莱雅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青春靓丽的天马小姐也变得无精打采了起来。
无论是谁，恐怕都不愿意让自己父母知道自己双手沾满了血腥。
李昂自然也察觉到了欣特莱雅这种复杂的心里活动，便开口安慰道，“往好处想，说不定他们只是以为你被卷入了什么危险之中呢？”
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吧……
欣特莱雅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父母了，不过还好他们已经被送出卡西米尔，下次见面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欣特莱雅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如何面对他们。
两人等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李昂收到了黑钢国际雇佣兵发来的消息，他们已经成功离开了大骑士领的范围。
这意味着后顾之忧已经解除，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从今天开始，无胄盟的势力将会从大骑士领彻底消失。”李昂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利用欣特莱雅提供的情报，针对整个无胄盟的清扫行动即将开始。

第八十四章 再见大骑士长
监证会准备对无胄盟进行一次大规模清扫，彻底根除掉这个隐藏在社会阴暗面的毒瘤。
其实以李昂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这种事他完全没必要掺和的，只要将无胄盟的情报丢给监证会，让他们自己折腾就完事了，只是一个无胄盟而已，他们难道还搞不定么？
不过在之前给出情报的时候，李昂曾经和大骑士长做了一个交易，所以才换来了他这次的出手相助。
……
时间回到几天之前。
“大骑士长阁下，想要见你一面可真是难啊。”
时隔多日，李昂终于又见到了这位老太太，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叹。
伊奥莱塔·罗素，卡西米尔监正会主席、征战骑士团大骑士长，同时也是薇薇安娜的养母，人称‘大宗师’，是卡西米尔的第一高手。
在李昂前往萨米之前，他也没有把握对付这大骑士长，这位老太太的赫赫威名可全都是在战争中一枪一剑杀出来的，千锤百炼出来的战斗技艺可以应对绝大多数情况，就算因为年龄大了身体素质有些下滑，大骑士长的实力也绝对站在了泰拉世界的顶端。
而且在大打听大骑士长资料的时候，李昂还听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传闻。
据说玛嘉烈的爷爷老临光曾经是大骑士长的战友，而且是非常亲密的那种，大骑士长至今没有结婚，很可能有一部分老临光的原因。
这不由得让李昂啧啧称奇，原来临光家族背后的靠山是大骑士长，难怪临光家族衰落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也没有被人吃干抹净，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内。
没有大骑士长的帮忙，衰落的临光家族恐怕就连他们的宅子都保不住，不过现在宅子落入了李昂手中，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毕竟我也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
听到李昂的感叹声，伊奥莱塔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李先生，不知道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是因为之前玄铁大位的刺杀么？”
之前李昂遭到了玄铁大位的刺杀，玛恩纳和砾已经将这件事上报给了监证会，伊奥莱塔还以为李昂是因为这件事才找上门的。
“玄铁大位？这么说倒也没错，我是有些和无胄盟有关的事情要找你。”
李昂在伊奥莱塔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拿出了一个密封好的文件袋，“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们监证会。”
“礼物？”
大骑士长很随意地将文件袋接了过来，看起来并没有将李昂说的礼物放在心上。
不过随着伊奥莱塔拆开文件袋，细细地阅读了里面的文件之后，那份随意的表情也从伊奥莱塔的脸上消失了，她一脸凝重地问道，“这些资料你都是从哪里得到的？”
在投诚之后，欣特莱雅十分卖力，在短短几天时间之内，就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无胄盟的所有情报都整理了出来，在无胄盟察觉到之前，足以靠这些资料给他们致命一击。
在意识到这份资料的价值之后，伊奥莱塔也不禁为之动容。
她因为无胄盟的问题已经头疼好长时间了，无胄盟在卡西米尔潜伏得相当深，而且无论她怎么派人剿灭，无胄盟都像是杀不干净的蟑螂一样，过一段时间就会冒出来一大堆。
不解决罪魁祸首的商业联合会的话，就算干掉无胄盟也会有其他什么组织冒出来。
考虑到多方面因素，所以伊奥莱塔一般也懒得浪费大量人力物力针对无胄盟，除非他们自己跳出来撞到枪口上。
但是这份情报不一样，如果上面的记载的一切属实的话，那这次说不定有机会彻底拔出无胄盟这颗毒瘤，就算商业联合会想要发展新的势力，那也是需要时间和金钱的，无胄盟的覆灭足以让他们心痛很长时间。
“嘛，这一点您就不要追究了，我的线人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李昂笑了笑说道，“毕竟他的身份……稍微有些敏感。”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深究了。”
伊奥莱塔点了点头，以她的才智很容易就能想到，除了无胄盟的高层之外，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么详细的情报。
而既然无胄盟的高层已经反水拿出了这些情报，对方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是很正常的。
就算监证会不准备做什么，对方也要小心玄铁大位的报复。
“那么，你准备用这些情报交换什么？你又期待监证会做些什么？”
“交换？”
李昂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大骑士长还真是把他给问住了，他本来想把这些情报白送给监证会，只要监证会能帮忙解决掉无胄盟的麻烦就足够了，没想到监证会居然没打算白嫖，反而准备为此付出一个好价钱。
“我想想啊……我现在好像还真没缺什么东西。”
仔细想想就会发现，李昂现在还真的什么都不缺。
吃下波尔制药之后，最头疼的问题也已经解决了，他现在并不缺钱。
非要说的话，他现在可能缺一把趁手的武器，但仅凭这份情报的贡献，李昂不觉得能从监证会手中得到什么好东西，可能还不如那把D32钢拐好用，还是别在这种事情上浪费了。
稍稍思索片刻之后，李昂缓缓地说道，“这样的话，我有一个请求。”
“我希望大骑士长您帮忙寻找一下那些古老的萨卡兹血脉，活得越久越好，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们。”
非要说的话，应该就是笔记本的破译工作吧，古老的萨卡兹人不好找，以萨卡兹当今的社会地位，鬼知道他们藏在那个旮旯角里，大骑士长怎么说也掌握着一个国家的信息渠道，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听到李昂的这个要求，伊奥莱塔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奇怪地问道，“古老的萨卡兹人？你难道不知道么？”
“不知道什么？”
“……罗德岛不是你的合作对象么？你要找萨卡兹的古老血脉的话，应该去找他们才对。”

第八十五章 无胄盟的命运
罗德岛隐藏起来的秘密，其实在很多国家的高层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当初卡兹戴尔内战闹得动静非常大，一连打了十几年，就算再怎么不关注那里的战况，也应该会收到一些情报。
更别说当初巴别塔的那一派班底根本就没换掉，领导人依旧是凯尔希，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罗德岛和巴别塔之间的关系。
或者说凯尔希根本就没想瞒住这些事，她隐瞒的是一些更深层次的事情。
“啊？这和罗德岛有什么关系？”
李昂被伊奥莱塔说得有些愣住了，他只知道凯尔希和那个阿米娅身上有很大的问题，但他从没想过罗德岛和萨卡兹人会有什么联系。
“你不知道？也是……你不知道其实也很很正常。”
说完，伊奥莱塔就简单地和李昂讲了讲罗德岛的根底。
“虽说巴比塔现在已经分裂，但应该还有很多人留在了罗德岛，你应该能在那里找到很多拥有古老血脉的萨卡兹人。”
听伊奥莱塔这么一说，李昂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这种事他哪能猜到啊……一群萨卡兹人的首领居然是一名卡特斯，摄政的是一名菲林，这不是在搞笑么？
不过没想到他要找的人就在这这么近的地方，看来之后确实要和罗德岛的人好好谈一谈了。
“这算不上什么条件，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么？”伊奥莱塔问道。
这次李昂想了想，只能摇了摇头。
“这次就先算了吧，不过我希望监证会能出动人手，彻底清除大骑士领里的无胄盟。”
“我收到消息，无胄盟的其中一位青金受了重伤，错过这一次的话，可能就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伊奥莱塔听了多少有些遗憾，这份资料对她的帮助确实挺大，如果李昂能直接提出什么要求就更好了，这种人情债确实难还。
不过李昂刚才说出的消息确实让她有些意动，如果青金真的受了重伤，那么这次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沉思了一段时间，伊奥莱塔缓缓地说道，“监证会确实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会召集人手来对付无胄盟的。”
“不过，我们也需要你的帮助。”
“嗯？难道以监证会的实力，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无胄盟？”
伊奥莱塔的请求让李昂有些意外。
在他看来，如果单纯比拳头的话，监证会应该碾压商业联合才对。
商业联合会只不过是和整个卡西米尔的利益进行了高度捆绑，让监证会有些投鼠忌器，不愿意做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蠢事。
但这次只不过是剪除联合会的羽翼而已，监证会手下的征战骑士已经绰绰有余了，怎么还要请他出手？
“事情没那么简单的。”伊奥莱塔叹息一声，说道。
“首先这里是大骑士领，征战骑士不适合在这里大规模动手，如果没有理由随便入城的话，可能会引起民众的恐慌，我必须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征战骑士本来是保护这个国家的英雄，但是他们在普通平民中的声望却不怎么样，这也多亏了商业联合会几十年如一日的抹黑，这种事还真是有些让人笑不出来。
“所以我能够动用的人手其实不多，如果只是清剿一些小据点的话倒是足够，但要是遇到了另外一名青金，他们可能不是对手。”
竞技骑士根本不靠谱，征战骑士无法大规模进城，所以大骑士长手上能动用的人手其实很少，也拿不出来能够一锤定音的强。
想要围剿无胄盟的话，最好一口气将他们全部打死。
“玛恩纳呢？有什么事让他去不也一样么？”李昂问道。
以玛恩纳的实力，去吊打无胄盟不是戳戳有余了么？就算是玄铁出手，玛恩纳也不见得会输，他应该是卡西米尔除了伊奥莱塔之外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这家伙翘了这么长时间的班，正好找点事给他做。
“玛恩纳不行。”伊奥莱塔摇了摇头。
“他的目标实在太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动手的话反而会打草惊蛇。”
这就是太出名的坏处了。
临光家族的名号为他吸引了太多的注意，玛恩纳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如果他出现在无胄盟的哪个据点附近，肯定会第一时间引起无胄盟的警觉。
而李昂的名字在无胄盟里反而挂不上号，他动手的次数实在太少了，表现出来的实力也一般般，唯一一次恶战也是和亚当斯，既没有观众，也没有人知道亚当斯的实力。
虽然有些人已经察觉到了李昂的实力，但这些情报显然还没有同步到每一名无胄盟成员的身上。
“而且现在玛恩纳没有时间，他和其中一位玄铁大位有段渊源，我已经去让他监视那些玄铁大位的动向了。”
因为玄铁大位隐藏得实在太好了，所以直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人发现其中一名玄铁大位已经挂了，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闪灵的手上，连灰都没有剩下。
闪灵不熟悉卡西米尔的局势，也不知道自己砍死的是什么人，而剩下的两名玄铁大位，又怎么可能将这种事宣扬出来。
玛恩纳说是去监视玄铁大位的动向，但已经死掉的人又要怎么监视呢？所以他这段时间的努力注定是在做无用功。
略微考虑了一下，李昂便答应了下来。
他又不会分身术，缺少了监证会的协助，他还真没办法把无胄盟这个庞大的组织怎么样，
“行动的细节稍后我会让人联系你的。”
无胄盟的命运就在两人的谈话中被决定了下来。
李昂这次来见大骑士长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剩下的就是给凯恩添添堵了。
“对了大骑士长阁下，凯恩·罗斯这个人你知道么？”
“你是说玫瑰报业联合的董事长？”
李昂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没错，就是他。”
“他最近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事情，而且还牵扯到了您的养女，我觉得有必要告诉您一声。”

第八十六章 打招呼
虽然多饶了几个圈子，但李昂还是成功地引起了大骑士长的警觉，至于她能给凯恩带来多少麻烦，就要看凯恩的运气到底如何了。
说不定大骑士长能直接抓住凯恩的什么罪证，将他丢进大牢里关起来呢，那样无论他打着什么主意，被关在牢房里都没有施展的余地。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大骑士长只要能给凯恩找些麻烦，让他露出点破绽就够了。
现在李昂的重心，还是放在清除无胄盟上。
玄铁大位已经盯上了李昂，甚至还派人混到了他的身边进行潜伏，如果不是在将任务层层下发的过程中发生了变故，导致了欣特莱雅的背叛的话，那么潜伏好的间谍就会将李昂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回无胄盟。
在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后，谁知道无胄盟会做出什么事。
虽然找不到玄铁大位在什么地方，但是这并不妨碍李昂清理他们手下的爪牙。
这算是李昂给他们的一个警告。
恐怕监证会也没有对无胄盟斩草除根的打算，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和商业联合会掰掰手腕，顺便打探一下李昂的底细。
什么玛恩纳不合适出手通通都是借口，控制这座城市的终究是监证会，他们想要隐藏一个人的踪迹，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骑士长之所以提出让了李昂出手，甚至还为此欠下了李昂一个人情，恐怕就是为了借此看清李昂的实力。
比起隐藏在暗中的毒蛇，还是暴露在台面上的家伙好对付一些。
这只不过是监证会的又一次试探，所以他们甚至没有提供任何帮手，只让李昂一个人对付无胄盟最大的基地。
到了目的地附近之后，监证会也果然没有让李昂失望，他在几条交通要道的发现了一些早就埋伏好的征战骑士小队。
当然，这些骑士小队是不会出手帮助李昂的，他们除了监视李昂的行动之外，最重要的作用还是防止有漏网之鱼从这里逃跑。
征战骑士无法进城果然是在胡扯，好在李昂也没打算完全相信监证会，双方这种貌合神离的合作关系估计还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既然想看的话，就让你们看个够吧。”李昂低声说道。
“什么？”
一旁的欣特莱雅听到了李昂的自言自语，下意识地问道。
和淡定的李昂不同，现在欣特莱雅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手心里攥满了汗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她的过激反应，毕竟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在欣特莱雅看来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冲击无胄盟最大的基地，简直是疯了。
若不是李昂刚刚救了她的父母，欣特莱雅才不会做这种疯狂的事情，要知道这里可是藏匿了近百名无胄盟的成员，随便一人一箭就能将他们两个射成刺猬。
“没什么。”
李昂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个话题，“无胄盟的总部就是在这里么？”
其实到现在，欣特莱雅想要隐瞒自己身份的愿望已经落空了，或者说她的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李昂身边多出来了一位新的秘书，再加上李昂忽然拿出了很多关于无胄盟的资料，只要稍稍多想一下，就能将二者的身份联想到一起。
不过，就算欣特莱雅的身份已经暴露，也不会担心监证会有人对她动手，至少在李昂彻底倒台之前不用担心。
听到李昂的疑问，欣特莱雅暗暗捏了一把汗水，就像是害怕惊动了里面的人一样，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是的。”
“我还以为无胄盟会把总部建在地下，然后在暗中秘密训练大量的刺客呢，现在这样也太大胆了吧？”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栋只有三层高，占地面积却相当广阔的建筑，上面甚至还堂而皇之地挂上了‘源石云风险投资有限公司’的牌子。
这对一个刺客组织而言好像有些太张扬了。
“严格来说，无胄盟其实不存在字面意义上的总部，”欣特莱雅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解释道，“不过这里对无胄盟非常重要，安排了大量人员在这里驻守，将这里当成无胄盟的总部也没什么问题。”
李昂说的那种基地确实存在没错，不过那是无胄盟的新兵训练场，而且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人使用了，无胄盟并没有那么多的新兵需要训练，就重要程度而言并比不上这个风投公司。
除了风险投资之外，这里还算是半个钱庄和赌场，甚至还兼具着一部分地下黑市的职能，算是除了商业联合会之外无胄盟最重要的资金来源，再怎么重视也不算过分。
轻轻吸了口气，欣特莱雅说道，“我知道几条通向内部的安全通道，我们可以先悄悄溜进去，然后摧毁这里的供能线路。”
到时候建筑内的大量设备停摆，应该能给他们创造出许多机会。
在双方数量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欣特莱雅就只能在其他地方想想办法，作为无胄盟的前高层，她最大的优势就是知晓很多无法在纸面上写清楚的秘密，由欣特莱雅亲自带路的话，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潜入过程中的意外。
当然，其实李昂根本用不到欣特莱雅的那些手段。
只是一群无胄盟的刺客而已，而且根据李昂的感知，里面现在并没有特别厉害的人，无论是玄铁还是青金，他们现在都不在这栋建筑物内部。
对于李昂而言，杂鱼来的再多也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字，更何况现在还有很多征战骑士躲在暗处准备帮他收尾，这样就更没有偷偷摸摸的理由了。
“不用那么麻烦，”李昂摇了摇头，“保护好你自己。”
“或者说，你在这里等着也可以，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说罢，李昂也不再理会欣特莱雅，大大方方地向着‘源石云’的招牌走了过去。
一点火星浮现在李昂的身前，跟随着他一同向前走去。
“那么，就先友好地和他们打个招呼好了。”

第八十七章 前奏
剧烈的爆炸声仿佛一个信号一般，大骑士领的许多角落都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响动，代表着监证会已经正式向无胄盟的势力发动了进攻。
巡警已经及时接管了附近的交通要道，大骑士领的居民并不了解城中各地正在发生的事情，但总有一些只言片语被上传到了城际网络，被有心人搜集利用了起来。
“机会来了。”
注视着眼前的显示器，代行者幽幽地说道。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表现得相当配合，几乎二十四小时待在房间里不肯离开一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负责监视他的玛嘉烈也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满足了他一些小小的要求。
比如，玛嘉烈为代行者拿来了一台可以接入城际网络的个人终端。
玛嘉烈是一名优秀骑士，但她也仅仅只是一名骑士，她知道的只有那些骑士应该知道的事情。
对玛嘉烈而言，个人终端仅仅是一种比较陌生的工具，或许可以在上面看看新闻什么的，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她不明白对于专业人士而言，手中有这样一台工具可以做到多少事情。
意识帝国之所以选择代行者来执行这次任务不是没有理由的，虽然正面战斗能力较差，但在伪装以及搜集情报方面，他有着其他人都比不上的优势。
以泰拉文明的城际网络技术，根本挡不住代行者的入侵，他很容易就能从海量支离破碎的信息中筛选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最近一段时间，代行者就是用这种方式监控着大骑士领的局势，静静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当代行者看到多个地区发生戒严，似乎有两伙势力在里面进行火并时，代行者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无论是民众的目光还是官方的注意力，大多大多都集中在城区内的戒严上，而且将他抓起了的那个人现在也不在庄园内，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么他可能再也无法得到那间实验室中的药剂。
他现在是和时间在赛跑。
从桌子的夹缝中抽出那张ID卡，代行者一脸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那间实验室里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但是比起困死在这具身体里，他宁愿冒着风险去赌一次，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
等城际网络上和戒严相关的讨论内容逐渐开始减少的时候，代行者便果断关闭了个人终端，并将存储硬盘从终端中取了出来，然后将其捏了个粉碎，从物理上杜绝了消息泄露的可能。
“是时候行动了。”
相关讨论内容正在减少，说明监证会已经开始主动清除在网络上流传的各种流言蜚语了，现在正是各方面的监视最松懈的时候。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用力在窗户边缘伸手一撑，代行者便直接从四层楼的高度翻身而下，落地时除了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之外，甚至没发出太大的声音。
略微辨识了一下方向，代行者便全速向着实验室所在的方向赶去，没有人察觉到他在这个时候溜了出去。
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玛嘉烈按照惯例将每天的食物送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代行者从这里跑了。
一瞬间玛嘉烈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李昂将看守代行者的任务交给了她，可她居然犯下了这样严重的错误，她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让代行者有机会从这里逃了出去。
玛嘉烈想要将这件事及时告诉李昂，然而无论她拨打了多少次李昂的电话号码，手机里响起的永远都只有忙音。

而同一时刻，源石云风险投资有限公司内，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没有人指挥的无胄盟只是一团散沙，一般的入侵者凭借他们的武力很容易解决，但李昂显然不属于一般的对手。
用爆炎波动剑敲开公司的大门之后，就到了李昂自由表演的时候，但凡是敢靠近他的无胄盟刺客都被他一手杖一手杖挨个敲得趴在了地上。
李昂一路向着更深处前进，身后躺满了在地上哀鸿遍野的无胄盟刺客。
虽然这些人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凄惨，但其实没有一个人受致命伤，也正是因为李昂这种‘手下留情’的做法，让这些无胄盟的刺客误判了眼前的局势，他们只是单纯的以为李昂是过来砸场子的。
无胄盟经营的这家赌场、黑市的规模在附近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像这种砸场子的事其实没少发生，只不过这次来的这个人有点厉害而已，可他们的大姐头现在也不在这里，不是么？
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双方在这栋大楼里大打出手。
李昂并没有表现出压倒性的实力，他只是很朴实地一棍子一棍子敲了过去，大多数无胄盟刺客都没有产生逃跑的念头，似乎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将李昂干掉一样，每一个人身上都充满了干劲。
不过无胄盟刺客最多使用的武器是弓或弩，这种武器的性能说实话有些微妙，想要伤到李昂最起码要像玄铁大位那样的超视距狙击，这种当着他面开弓放箭李昂甚至连躲都懒得躲，直接顶着剑雨就冲了上去。
当然，也有一些察觉到不对劲的家伙悄悄开溜了，不过提前埋伏在周边区域的征战骑士会给这些逃走的家伙一个大大的惊喜。
等李昂放到一半以上的无胄盟刺客后，剩下的人终于意识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而他们请求的支援却久久没有到来。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队伍便轰然溃散，连武器都不要就自顾自地逃命去了。
“这样就行了吧。”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李昂并没有去追那些人的打算，他总该监证会的人找点事情去做。
当李昂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大骑士长询问一下情况的时候，一个电话便直接打了进来，玛嘉烈那略显慌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李昂不好了，麦基他忽然逃走了。”
PS.我妈手术做完了，应该下周就会回去，最近一段时间真是要命了……

第八十八章 安排
“麦基跑了？什么时候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李昂倒没有感到特别意外。
麦基会逃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不可能永远躲在庄园里面，总有一天会从里面出来的。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太清楚，”玛嘉烈吸了一口气，有些焦躁地说道，“我是在一个小时之前发现他不见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没能联系上你。”
一小时之前……正好就是李昂对无胄盟的产业动手的时候，麦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逃走，是一个单纯的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向他通风报信？
而且说到底，麦基为什么要不告而别？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李昂不知道变故？
种种念头在李昂心中一闪而过，总之麦基忽然逃走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麦基就像是一颗不知道具体起爆时间的定时炸弹，一直牵扯着李昂的部分心神，现在这颗炸弹已经爆炸了，李昂反倒不用那么担心了，只要专心应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危险就可以了。
至于危险具体是什么，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与思索，李昂已经渐渐有了些眉目，不像一开始那样毫无头绪了。
“抱歉，都是我太过大意，才让他逃走了，”玛嘉烈十分惭愧地说道，“我现在就动身，一定能将他找回来的。”
“好了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用去找麦基，现在找他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李昂说道。
麦基都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了，只要他脑子稍微正常点，就不可能再躲到之前的那些地方，玛嘉烈现在出去无异于白费功夫。
而且在这种时候，像玛嘉烈这样的重要战力，李昂也不可能让她去做找人这种小事。
“可是……”
玛嘉烈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犹豫，这是她犯下的错误不说，麦基本人也处在危险之中。
既然已经证明之前的袭击不是出自麦基的本意，玛嘉烈也就顺势原谅了他，对于坐视这样一个无辜之人陷入危险，玛嘉烈仍然还留有不少的犹豫。
“麦基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处理，”李昂打断了玛嘉烈的犹豫，说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去做。”
“你去医院里找雷恩大哥和莎拉姐，尽快将他们接回庄园，然后去联系闪灵和丽兹，让她们也暂时会庄园里待几天……”
“玛恩纳的话……能联系上就尽量联系……”
李昂飞快地对玛嘉烈说着自己心中的计划，可是说到一半他忽然又停了下来。
踢了一脚旁边地上不停哀嚎的无胄盟刺客，李昂顿时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
他原本计划将所有人集中在庄园里，以应对接下来几天可能会出现的风险，有玛嘉烈和闪灵两个高手在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转念一想，庄园里真的安全么？
而且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对比庄园里更加安全的地方。
于是李昂改口说道，“……不，刚才我说的那些先放一放，玛嘉烈你去联系一下罗德岛的负责人，问问看能不能将莎拉姐转过去。”
“记住，是转去罗德岛的本舰，而且要请凯尔希医生亲自负责，如果这两个要求对方无法答应的话就算了，还是按照我刚才说的那么做吧。”
不错，李昂想到的地方就是罗德岛。
虽然罗德岛是个极为可疑的组织，可能是之前在内战中落败的萨卡兹王庭，但是和态度暧昧的监证会相比，李昂觉得还是罗德岛更加可信一些，至少他们双方存在合作的基础。
而且如果那位凯尔希医生同意的话，李昂就不用担心他们所有人的安全了。
再破败的王庭也依旧是王庭。
就算莎拉姐的身子可能受不了接下来的舟车劳顿，李昂现在也必须这样做。
有几位医生的存在，李昂也不必担心她的身体。
“还有你的妹妹和姑妈，能联系上的话，也带上她们一起吧。”李昂轻叹道。
手机那一边，是玛嘉烈漫长的沉默，似乎在认真思考着李昂刚才说出的那番话。
许久之后，玛嘉烈才轻声说道，“……李昂，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闻言，李昂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反正不是特别麻烦的事情，零号地块那边的工作也暂时清闲了下来，闪灵丽兹还有凯尔希抽出一两天时间应该不成问题，而且李昂的这个请求也能成为双方下一步合作的前提，可以说有益无害。
听到这里玛嘉烈便不再多言，“我知道了，我马上就照你说的去做。”
“那这些事就拜托你了，麦基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又向玛嘉烈嘱咐了几个必须要注意的事项之后，李昂便挂断了电话。
“来得正好，一口气将所有事情都解决掉好了。”
麦基跑了，就算找不到他的具体位置也没有关系。
李昂找不到他，但李昂能找到他老爹啊，最近一段时间李昂可是一直在盯着凯恩记者，作为玫瑰报业的董事长，他可没有那么容易隐藏自己的行踪。
想要找麦基麻烦的人是凯恩，所以李昂根本不用去寻找麦基的下落，只要盯着凯恩的一举一动就可以了。
如果李昂没有猜错的话，凯恩应该不会让他等待太久。
不过在这之前，凯恩还有一个麻烦需要解决。
因为李昂之前的一席话，大骑士长可是亲自去拜访凯恩先生了，看来大骑士长对她的养女不是一般的重视，就算凯恩想要有什么动作，也要先应付完大骑士长才行。
这段时间里，正好让玛嘉烈带着所有人去罗德岛避难。
就算凯恩再怎么疯狂，也不至于强攻罗德岛的本舰吧？而且李昂隐隐有一种感觉，那艘巨大的陆行舰内藏着非常多的秘密，就算他亲自出手，可能也讨不到太多好处。
等将凯恩的事情解决之后，就去正式拜访一下罗德岛吧，对于那艘陆行舰李昂还是挺好奇的。
“走吧。”
说罢，李昂便无视了那一地的无胄盟刺客，向着大楼的出口走去。

第八十九章 各方动向
“呼……呼……”
靠在身后长满青苔的墙壁上，代行者死死地捂住腹部的伤口，胸口如同残破的风箱一般起伏不定，发出‘嗬嗬’一般的怪声。
他从临光庄园逃出去不久后，果不其然就遭到了一伙雇佣兵的阻击。
虽然那些人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这具身体的父亲派来的。
无胄盟属于商业联合会这个整体，而不是单独听命于其中的某一位董事，一般的事务还好说，但有一些涉及到自身秘密的事情，无胄盟就不适合出手了。
所以每一位董事手中，必定都会有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力量。
经过一番追逃，代行者总算是逃脱了那伙雇佣兵的追捕，不过在干掉对方几个人的同时，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幸好这具身体和源石的融合程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四十，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但实际上很多对普通人来说致命的弱点已经从他身上消失了。
就比如贯穿他腹部的那道伤口，换成普通人估计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代行者却能生龙活虎地连跑好几个街区。
从他伤口中流淌出来的也不是纯粹的血液，在淡粉色的半透明液体中，混杂着一些橙黄色的细丝，看起来非常的怪异，而且那个狰狞的伤口居然还在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愈合，从各种意义上来讲，他都已经有点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正是借助身体的这种特性，代行者才能摆脱那伙雇佣兵的追捕。
藏在一条小巷中休息了一段时间，等腹部的伤口初步愈合之后，代行者便再次动身，向着记忆中那座实验室的位置前进。
这次没有雇佣兵的追捕，代行者总算顺利地赶到了实验室。
“终于到了……”
目光扫过眼前的实验室，代行者发现这里和他之前离开时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原本被强行破开的大门已经恢复如初，甚至那些完全损坏的安全装置也已经被修复，完全看不出之前有人入侵的痕迹。
这对代行者而言是一个麻烦。
他原本还想看看能不能利用之前留下的破绽溜进实验室，现在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他可没办法解除这座实验室的各种安全措施。
“果然都已经安排好了。”
从内侧口袋中取出之前得到的那张ID卡，代行者的心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用ID卡轻轻碰了碰墙上的认证装置，实验室的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某种阴寒的气息从那道缝隙中钻了出来，让站在门口的代行者深深地打了寒颤。
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代行者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事到如今他已经乜有犹豫的机会了，这次可以说不成功便成仁。
才刚一进去实验室内部，代行者的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
一个个装满试剂的冷冻箱放在桌子上，就像是害怕他看不到一样，还特意调整了实验室里的光照，将一束束灯光打在了那些药剂之上。
这一幕看得代行者嘴角微微抽搐，心里也变得更加疑惑了起来。
这里居然真的没有针对他设下的陷阱，还专门准备了他这次需要的药剂，无论是提纯后的液态源石，还是那种特殊的药剂，都在这里准备了很多，这着实让代行者十分不解。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么，开始吧。”
代行者从冷冻箱内取出一支支药剂，面无表情的将尖锐的针头刺入身体。
随着药液缓缓流入体内，他的身体也开始一次次不正常的痉挛，一股异样的气息开始在他的身体深处酝酿。
不知不觉间，天空也随着这股气息的出现变暗了几分。
好像吹起了一阵无形的风，在整个世界中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与此同时，凯恩的别墅中。
“大骑士长阁下请慢走，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恕我不能远送了。”
对着大骑士长的背影，凯恩恭恭敬敬地说道。
大骑士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便直接推门离开了这座别墅。
待大骑士长离开之后，凯恩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该死的……没想到她居然会来……”
大骑士长的突然造访让凯恩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大骑士长来找他的原因。
没想到大骑士长居然对她的养女如此重视，会亲自过来向他询问情况。
幸好凯恩并没有真的打算对烛骑士做些什么，只是打算将这个麻烦丢出去，在麻痹李昂的同时，为之后取代他的克隆体做准备而已，不然今天的事恐怕就没办法善了了。
现在，只不过是他们‘父子’两人之间的问题，就算是大骑士长也别想干涉他们之间的家务事，所以凯恩很容易就将大骑士长给堵了回去。
现在大骑士长终于走了，凯恩也该处理自己的家务事了。
这时，一个略带几分调笑的声音从凯恩背后传了出来，“连大骑士长都亲自来了，罗斯先生，看来你这次惹下的麻烦不小啊。”
青金罗伊从大厅的角落中走了出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凯恩。
他的脸色还是有几分病态的苍白，前段时间受的伤并没有好彻底，不过也不影响他的正常行动了。
罗伊还没有休养几天，就被凯恩找了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任务要委托他们去做。
今天凯恩的委托有了一定的进展，所以罗伊才会亲自来这里一趟，没到居然会遇见这么一幕好戏。
凯恩嘴角微微动了动，然后果断地说道，“这是我的家务事，就算大骑士长也别想随便插手，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PS.我妈回老家了，总算是能清闲下来了，这个月一堆事真是搞得我快要寄了。

第九十章 帮助
无胄盟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家伙。
凯恩可以肯定，如果他刚才反应稍稍慢一点，眼前这家伙肯定会趁机提高价码，他的家底虽然不薄，但也不能随随便便浪费。
罗伊凝视着凯恩，许久之后才移开了目光，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凯恩先生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呵。”
冷笑一声，凯恩也懒得再浪费时间，便直接进入了正题，“他已经从那座庄园里出来了，我需要你们无胄盟的帮助。”
经过多方面的验证，凯恩总算是确定了他那‘不孝子’的具体位置——躲在临光庄园里面。
这也在凯恩的预料之中，如果李昂先他一步找到麦基的下落，确实有可能不通知他，将麦基控制起来。
这种情况对凯恩而言不算好也不算坏，虽然麦基的安全没有得到了保障，但也凯恩也没那么容易将他从那座庄园里弄出来，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筹备着这件事。
但是不久之前，凯恩派去监视临光庄园的手下却告诉他，麦基一个人从庄园里面跑出来了。
这就到了无胄盟出场的时候，光靠凯恩手下的那点人，干掉麦基倒是没问题，但想要活捉他就有点困难了，就连罗伊都被他偷袭打成了重伤，已经不能用之前的眼光来看待他了。
“没问题，”罗伊十分爽快地答应道，“酬金的话，就按照无胄盟的标准来好了。”
凯恩点了点头，“等抓到人之后，我会将钱打到你们的账户上。”
对于无胄盟的办事能力凯恩还是非常信任的，他们之间已经合作了很长时间，不然也轮不道凯恩请玄铁大位出手，除了极个别情况之外，无胄盟很少会有失手的时候。
将自己手下的情况告诉罗伊之后，罗伊便开始着手安排无胄盟的人开始行动。
平常负责这些事情的白金被他丢出去趟雷了，现在这些小事只能他亲自处理，之前压榨白金压榨习惯了，现在罗伊微妙地感到有些不爽。
一边这样随意地想着，罗伊一边通过无胄盟内部的加密线路开始召集人手。
罗伊的第一次通讯并没有接通，他以为是线路出了点问题，并没有放在心上。
无胄盟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组织，想要躲开监证会的监视并不容易，他们平均每星期就要更换一次加密线路，这次可能是他运气不好而已。
不过当他更换第二条、第三条备用线路，却依旧无法联络到下属时，罗伊便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他毫不迟疑地通过紧急联系了另一位青金大位，莫妮克还留在无胄盟的某个分部之中，她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伊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在他的耐性被消耗殆尽之前，通讯终于被接通了，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听到了手机中传来的激烈的打斗声。
他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等那边的打斗声平息下来之后，罗伊才开口询问道，“莫妮克，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罗伊听到了莫妮克那有些粗重的呼吸，她十分虚弱地回答道，“是……监证会，监证会带人突袭了我们的驻地，我带着一部分人逃了出来，你快点去通知其他人，监证会准备对我们动手了！”
“……已经晚了，你现在是我唯一能联系到的人。”罗伊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
闻言，莫妮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
无胄盟在大骑士领的驻地大大小小可是有几十个，甚至就连她也不清楚具体的数目，怎么可能现在一个都联系不上？
“有人背叛了无胄盟。”
手机被罗伊捏得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一样，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欣！特！莱！雅！”
整个无胄盟里除了罗伊之外，就只有白金知道所有无胄盟驻地的位置，他脑子又没出问题，自然不可能向监证会出卖无胄盟的情报。
现在监证会能一口气将他们的驻地一网打尽，除了白金背叛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别的可能。
“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城里的安全屋已经不可靠了，你最好还是想办法离开大骑士领，其他地方避一避风头。”
愤怒过后，罗伊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莫妮克现在仍然处在危险之中，她还没有完全摆脱监证会的追捕，既然背叛无胄盟的人是白金，那么很难说城里的安全屋还能不能用。
保险起见，还是先让莫妮克离开大骑士领比较好。
无胄盟里真正无法替代的人只有他和莫妮克两位青金，只要莫妮克没事就一切都好说。
“呵……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狼狈了，小天马干的还不错嘛……我会去附近的城镇里躲一段时间，等安全之后再想办法联系你。”
说罢莫妮克便主动挂断了电话，长时间的通信也有可能暴露她的行踪，她现在已经承担不起更大的风险了。
等罗伊将手机收起了之后，凯恩才走过来有些焦急地，“都已经安排好了么？”
刚才罗伊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所以凯恩并没有听到罗伊都说了些什么，不过在罗伊联络无胄盟的时候，他也收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所以现在显得有些着急。
罗伊摇了摇头，“无胄盟出了点情况，接下来应该帮不上什么忙了。”
无胄盟岂止是出了点状况那么简单，他们在大骑士领的基业几乎都被人连根拔起，就算有商业联合的支持，没几年的时间恐怕也无法恢复元气。
“怎么回事？！”凯恩愣愣地问道。
“监证会对我们动手了，我们现在抽不出多余的人手。”
闻言，凯恩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扭曲。
他刚刚收到手下传来的消息，他儿子成功反杀了几名佣兵，现在已经逃得不知所踪了，只是知道对方大致的逃跑方向。
凯恩本来指望无胄盟能及时派出人手，但没想到他却听到了这样一个答复。
糟糕的消息接连传来，凯恩却连一点办法的都想不出来。
就在凯恩感到一筹莫展之际，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是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凯恩一脸阴沉地接通了电话，问道，“Ayin，你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想来嘲笑我么？”
“不不不，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电话中A主管笑道，“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需要一些帮助。”
“比如……你‘儿子’现在的下落。”

第九十一章 天灾预警
大骑士领郊外5公里处。
离开了移动城市的范围，外界的环境肉眼可见地变得恶劣了起来，干裂的土地寸草不生，只剩下漫天飞扬的黄色沙土，就算是生命力最顽强的源石虫，也没办法在这种环境中长时间生存下来。
泰拉世界存在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移动城市周边的环境往往非常恶劣，而那些远离移动城市的地方，却有可能出现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那些没能力购买移动地块的小村庄一般就建造在这种地方。
这是由移动城市本身的性质决定的。
维持移动城市运转的庞大能量全部由源石反应炉提供，在这个过程中，移动城市会向外界排放出大量的污染，当移动城市为了躲避天灾而动起来的时候，排放出的污染量会变得更加夸张。
有的研究者提出，这些污染可能会吸引天灾的到来，而事实上，移动城市周边地区的天灾确实比其他地区更加频繁。
不过这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就算移动城市真的会导致天灾更加频繁地出现，泰拉人也不可能放弃移动城市。
没有移动城市，就等于失去了规避天灾的能力，一个是有可能慢性死亡，一个是下次发生天灾铁定暴毙，该怎么选择应该非常简单。
因此，规避天灾、提前对可能降临的天灾进行预警，便是对一座移动城镇而言最重要的事情。
天灾信使的地位远比人们想象中要高，如果足够出色的话，坐到一座移动城市二把手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算成功规避了天灾，移动城市的迁徙也会带来一系列大大小小的问题，比如贸易线路中断、物资短缺、能源供应受限等等，所以是否要进行迁徙便是一个慎之又慎的问题。
在漫天的黄沙中，耸立着一座高达十米的细长建筑，建筑顶端的扇叶和风向标在狂风的吹拂下飞快地旋转着。
这便是移动城市在外界设立的观测点，不论造型还是功能都和气象观测站有些类似，除了实时采集周围的环境数据，将信息传回移动城市之外，这东西还兼具着信号站的功能。
像这样的观测站在附近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上百座，如果这里的环境有发生什么变化，那么移动城市第一时间就会收到相关的反馈。
大约在半个小时之前，所有的观测站不约而同地捕捉到了同样的数据——气温以及大气压急剧发生着变化，空气的相对湿度也在短短的时间内提高了饱和的程度。
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这些观测站还检测到了大气层中源石能的不正常的活跃。
一切数据都在表明，一场规模前所未有的暴风雨即将席卷整个卡西米尔。
天灾就要来了。
在天灾应急管理局的全体人员共同得到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后，短短不到十分钟之后，相关的详细报告就已经放在了大骑士长的办公桌上。
而这个时候，大骑士长才刚刚和凯恩谈完心回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拿起资料扫了几眼，大骑士长的表情就变得凝重了起来，“天灾就要来了？你有几分把握？”
“八成。”
站在大骑士长的面前，天灾应急管理局的局长沉声说道，“大气层中的源石能活跃程度太高了，几分钟前爆发的能量脉冲甚至烧掉了几座观测站，这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有人在我们头顶不停地丢战略级的源石技艺，另外就是有天灾云正在凝聚。”
这种情况下，局长还有心情讲了一个冷笑话。
第一种情况想想也不可能，那么毫无意外的，在平静了十几年之后，这座宏伟的城市将再一次面对天灾带来的挑战。
“八成啊……”
大骑士长揉了揉眉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就向全体市民宣布吧，天灾即将降临，大骑士领卡瓦莱利亚基将进入紧急状态，并按照预定路线进行规避。”
“是！”
局长身子一挺，下意识地回答道。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来了一件事，“那21号地块该怎么办？那里的核心动力炉才修了一半，其他移动地块也没法给它提供足够的动力。”
“21号地块？波尔制药的那个？”
局长点了点头，“这次天灾来得太突然了，整体移动的速度可能不足以脱离天灾的范围，需要断开接驳将城区分成几个部分加快前进的速度，但21号地块……”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就等着大骑士长拍板做出决定而已。
“那就断开连接，放弃21号地块吧。”
大骑士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天灾面前，这样的损失是可以接受的。”
21号地块的核心动力炉还没有修好，如果强行让其他几个地块带着它行动的话，只会拖慢整体的速度，所以放弃21号地块也是万不得已的决定。
“要是上个月发生天灾，那我们的损失可就不止这点了。”
“那是。”
局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要是在特锦赛期间发生天灾，那卡西米尔损失的恐怕就不只是一个地块了。
随后他有顿了顿说道，“不过根据我的判断，这次天灾最主要的灾害形式应该是降雨和洪水，只要不碰到破坏力特别强的龙卷风或者地震，那么天灾结束后21号地块结构完好的可能性并不低，就是清除污染可能会有些麻烦。”
天灾会带来很强的源石污染，就算放着不管，也需要几年到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自然消退，不过地块的结构如果完好的话，是清除上面的污染，还是回炉重建一个新的地块就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
“到时候再说吧。”大骑士长有些兴意阑珊地摆了摆手，“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撤离工作准备好，天灾结束后的事就等结束后再说吧。”
“迁徙的工作就交给你了，21号地块上应该还有不少人，尽快将他们都撤出来。”
“是，我这就去处理。”
等局长离开大骑士长的办公室不久后，刺耳的警报声便传遍了整个大骑士领。
PS.硬盘返厂了，里面的数据全寄了……

第九十二章 凯尔希的决定
“恭喜你雷恩先生，是个女孩，母女两人都平安无事，你可以放心了。”
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雷恩才终于等到了手术结束的那一刻。
当手术室大门上方的指示灯熄灭时，雷恩便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等他亲耳听到医生的答复之后，雷恩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都没事吗……真是太好了……”拄着双膝，雷恩低声地喃喃道。
在莎拉怀孕的这几个月里，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意外，在雷恩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隐藏着一种深深的忧虑。
虽然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安排得非常妥当了，但万一呢，万一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呢？无论是谁发生了意外，莎拉都可能承受不起这个打击。
万幸的是，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母女平安，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等缓过一口气之后，雷恩才抬起头，有些希冀地望着凯尔希，问道，“我能去看看她们么？”
凯尔希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可以。”
只是一个剖腹产而已，比这难度更高的手术她都不知道做了多少，这种小手术她闭着眼睛都能完成，根本不可能发生任何意外。
也是因为这是李昂请求，所以凯尔希才会亲自出手，不然这种手术随便丢给医疗部的哪个人都可以做。
在双方都别有所图的前提下，他们之间的合作就变得异常顺利了。
“不过，她们母女两暂时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说完之后，凯尔希又补充了一句，“不同种族间诞下的混血儿，虽然几率十分低，但还是有产下‘奇美拉’的可能。”
而这种自然诞生的奇美拉，他们的身体状况往往是稀奇古怪的各种情况都有，有可能直接继承了父母双方种族的优点，有可能什么都没有继承，总之具体的情况还有待观察。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雷恩也顾不上再多感谢几句，便直接越过了凯尔希，去看望她的老婆女儿了。
凯尔希也没有介意雷恩的这番举动，她能从百忙之中抽出这点时间来，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她现在没工夫在意这种小事。
她现在考虑的是，李昂究竟为什么要将刚才那对夫妇送到罗德岛来。
他们并不是感染者，凯尔希已经检查过了，就算是萨卡兹一族的丈夫，也没有半点感染的迹象，身体好得能赤手空拳打死两头驮兽。
而妻子……当他们将人送到罗德岛的时候，那位名叫莎拉的女士已经进入了临场状态，听说她还是从别的医院里转出来的，这一路上可是冒着不小的风险。
思考着这个问题，凯尔希一路向着外边走去。
在走出医疗部的时候，她遇到了几名衣装打扮和罗德岛格格不入的人。
所有罗德岛的成员都穿着统一的制服，病人也基本都穿着病号服，所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些外来者。
那是三名面容有些相似，应该有血缘关系的库兰塔女性，和一位看起来很安静的卡普里尼少女，据说……是那个人的未婚妻？
未婚妻啊……
所以说除了掌握着名为权能的强大力量之外，这些永生者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完全无法沟通交流的只是极少数，而且现在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两个躲在世界的角落中苟延残喘。
她们中也有人注意到了凯尔希，和同伴交代了几句之后，便朝着凯尔希走了过来。
“凯尔希医生，我想问一下手术的结果怎么样了。”
凯尔希认识眼前这个女人，她还挺有名的，在搜集大骑士领的基本情况时，凯尔希就看到了她的资料。
上一届其实特锦赛的冠军，而且临光本身也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姓氏，虽然没有和她的父辈打过交道，但凯尔希也曾经听过乌卡战争时期老临光的名号。
因为感染了矿石病的原因，这位新任的耀骑士被逐出了卡西米尔，凯尔希原本也有寻找这位耀骑士，然后利用她身份的计划，感染者确实需要一位能站出来的人物。
但见到玛嘉烈之后凯尔希才发现，她其实根本不是感染者，显然她是被人诬陷的。
不过现在卡西米尔既然有了改善感染者地位的打算，凯尔希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玛嘉烈的事就已经无关紧要了。
“手术十分顺利，母女平安，不过她们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出院。”
凯尔希又将之前告诉雷恩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不知道李董事为什么特意让你们来罗德岛，他有说过这方面的原因么？”
“这……”
玛嘉烈犹豫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确定地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原因，他只是说最近可能会发生一些意外，所以让我们先来这里避一避，很抱歉之前隐瞒了这件事，凯尔希医生。”
经过一番考虑，玛嘉烈觉得自己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意外么……”
凯尔希沉吟片刻，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现在显然到了她该做出选择的时候，是冒着未知的风险将这伙人留下来，还是干脆将他们都赶出去？反正现在手术已经做完了，其他人又不是病人，让他们离开也是合情合理。
“没关系，你们就继续待在罗德岛好了，这里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凯尔希回答道。
所以为什么要将他们都赶出去？这不就是凯尔希等待已久的机会么？
想要拉拢这样一位强大的外援，不冒一点风险是不可能的，而罗德岛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了，敌人的势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扩张，罗德岛也不能就这样止步不前。
只不过意外么……
凯尔希刚这么想着，随后她便听到了外面那响彻整个城市的警报声。
凯尔希挑了挑眉毛，“这……就是他说的意外么？”

第九十三章 异常
“发生了什么？”
听到外面响起的警报声，玛嘉烈一脸懵逼。
除了特别紧急的情况之外，像这种规模的警报一般不会轻易使用，因为很容易引起大范围的恐慌，玛嘉烈还很年轻，她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这个时候，听到警报声的佐菲娅也匆匆地找了过来。
“玛嘉烈！你听到外面的警报声了么？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佐菲娅本身就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当玛嘉烈找到她的时候，她也没有询问具体的原因具体的原因就跟了过来，不过现在忽然发生了这种变故，她便下意识地想回到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地方。
“不，姑母，我们还是继续待在这里比较好，”玛嘉烈十分严肃地说道，“我觉得，待在这里应该比到处乱跑要安全。”
无论是佐菲娅还是临光家的庄园，距离罗德岛都有一段不远的距离，而李昂之所以会特意让他们来这里，肯定有他的理由。
刚才响起的警报声肯定会引起一段时间的混乱，这种时候还是待在这里比较保险。
“这……”
佐菲娅犹豫了一下，她也有些被玛嘉烈给说服了。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话，她好像也没有什么非要回去的必要，临光家族的成员现在基本都在这里，至于玛恩纳的话，他要是有什么危险的话，就算她们几个回去也无济于事。
玛恩纳的实力就算放在历代的临光家族成员之中，也是非常厉害的，玛嘉烈虽然赢得了特锦赛的冠军，但玛恩纳要是想教训自己的这位侄女的话，恐怕一只手就足够了。
继续待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反倒是她刚才的想法有些过于冲动了。
“那好吧，就待在这里好了。”
佐菲娅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有些好奇，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年龄也比玛嘉烈大不了几岁，玛嘉烈不知道的事情，佐菲娅也自然不知道。
还是因为天灾砸在每一座移动城市头顶的几率并不高，七八年一次已经算是相当频繁了，正常情况下十几年都不见得能遇见一次，不然的话在发明移动城市之前，人类早就因为天灾而灭绝了。
很快，就有人来解答了她们这个疑惑。
一名穿着罗德岛制服的干员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声地喊道，“凯尔希医生，根据监证会的公告，很快就有一次大型天灾要降临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啊……原来是天灾预警的警报声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佐菲娅一脸的恍然。
听到天灾降临的消息，众人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区区一场天灾而已，待在移动城市里的他们完全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自从移动城市发面以来，还没有听说过有哪座移动城市是毁于天灾的，反倒是因为迁徙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更值得注意。
因为整个移动城市需要分成多个城区加速移动，大部分工作都没办法正常进行，就等于这段时间内失去了收入，再加上由此带来的信号中断、水电限量供应等等，这段时间显然会比较难熬。
不过对于罗德岛而言，凯尔希就必须要做出另一个决定了。
罗德岛现在是挂靠在大骑士领上的状态，凯尔希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向监证会询问，看看他们能否携带着‘罗德岛号’这个负重一同上路，要么就干脆离开大骑士领自己跑路。
罗德岛号是一艘陆行舰，负载比移动城市的地块要小很多，所以相对而言罗德岛的移动速度会更快，自己单独行动的话说不定会更好。
“先去控制中枢去看看情况。”凯尔希想了想说道。
监证会才刚刚拉响了警报，等各个城区做出反应的话，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她现在并不急着做出决定。
“至于你们……”凯尔希皱了皱眉，“……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就先和我一起来吧。”
凯尔希准备先去控制中枢查看一下罗德岛号搜集到的情报，如果这场天灾和李昂说的意外有关的话，那将这些人也带上，有什么问题也更方便询问。
“好吧。”
现在玛嘉烈她们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便准备和凯尔希去控制中枢去看看情况。
当她们一行人来到位于罗德岛最顶层的控制中枢时，看到的是一片异常忙碌的景象，因为突然收到的天灾预警，控制中枢里的干员也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起来。
凯尔希找到了罗德岛上负责天灾预警的天灾信使，从他那里拿来了罗德岛号收集的到的数据。
罗德岛号收集到的数据量很多，甚至比大骑士领上百个观测点收集的数据还要详细，这便是罗德岛本身的特殊之处，只有个别人才知道关于罗德岛号的秘密。
“看来不是误报，确实有天灾要来了。”
拿去数据草草地看了一遍，凯尔希便确定了天灾降临的真实性。
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天灾信使，但是在漫长的人生中，凯尔希还是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能够分辨出天灾到来前的几种特征。
“联系监证会吧，询问他们又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凯尔希最后做出了决定，反正不论选哪个对罗德岛都没有区别，具体还是看监证会的安排好了。
得到凯尔希的命令之后，控制中枢的干员们很快便忙碌了起来，以凯尔希的能力，她看不出来这次的天灾有任何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凯尔希忽然听到有人在她身后说道，“那个，凯尔希医生，天灾的数据能让我看一看么？”
回过头凯尔希便发现，说话的人正是那位很安静的卡普里尼少女。
“你是天灾信使？”
随意地这么问了一句，凯尔希便将数据拿给了阿黛尔，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人也完全看不懂上面都写了什么。
“我还不能算是天灾信使吧……不过我学过这方面的知识。”
阿黛尔一边回答道，一边接过了数据。
才刚看了几眼，阿黛尔便皱起了眉头。
“这些数据……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第九十四章 人为因素
对天灾的预警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几乎每一名天灾信使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套方法，无论是从气象数据、地质活动还是水文变化中，都能找到一些关于天灾的蛛丝马迹。
这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凯尔希也仅仅是略有了解，比她厉害的天灾信使不能说比比皆是，但也绝对不算少，有人能发现她没注意的问题并不奇怪。
“这数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李昂的关系，凯尔希对阿黛尔的这番话有了足够的重视。
事实上凯尔希也觉得这次天灾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卡西米尔的环境一向十分稳定，像这种规模的天灾放在历史上也非常罕见。
“这里。”
阿黛尔从文件里挑出了两页，指着上面的数据说道，“我发现这里的数据有些奇怪。”
“正常情况下，这么猛烈的气旋是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出现的，而且从前面的数据来看，之前并没有形成气旋的征兆。”
“而且，这个气旋甚至是在源石能异常活跃之前出现的，这绝对不正常。”
虽然阿黛尔专门研究的是火山相关的学科，但是自然环境与生态系统这一个大学科的下面，有很多知识其实都是共通的，她的母亲正是这方面的专家。
除了高塔术士以及教师之外，天灾信使也是阿黛尔当初的备选就业方向之一，对于这些知识阿黛尔并不陌生，只是缺乏实际应用的经验而已。
“原来如此，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经过阿黛尔这番提醒，凯尔希也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细节，如果不是看得非常仔细的话，确实很容易忽略掉这个问题。
不过大多数人就算注意到这个问题，恐怕也会觉得这是传感器精度带来的误差，毕竟天灾本身就就会带来异常的气候，人们也很少去深究背后的原因。
但是凯尔希不一样，她知道的秘密比大部分泰拉人多出太多，当她注意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凯尔希心中一下便产生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天灾不就是会影响到天气么？”
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玛莉娅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她来说天灾是一种非常新鲜的事物，阿黛尔已经成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这不一样，”阿黛尔认真地回答道，“这次的气旋是在源石能发生活跃之前形成的，我甚至觉得有可能，是这突然形成的气旋导致了源石能的活跃。”
“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玛莉娅有些茫然地问道，如果和她谈谈机械相关的问题还好，这些显然已经触碰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怎么说呢……”
阿黛尔显得有些苦恼，她思考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一般来讲，是因为源石能的活跃导致了天灾，并间接影响到了环境气候，但从刚才的数据来看，更像是这种因果关系颠倒了过来……”
阿黛尔解释得还是有些复杂，其他人显然没有听明白她想要表达的因素。
就在阿黛尔考虑着要怎么解释得更加简单易懂的时候，一旁的凯尔希说道，“她的意思是，这次的风暴、甚至这次天灾都有可能是认为造成的。”
“人为制造天灾？这怎么可能？！”
凯尔希的这番话让所有一片哗然，人为制造天灾？在他们的认知中，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没什么不可能的。”凯尔希淡淡地回答道，“既然不是自然形成的，那就只有可能是人为的了。”
她还有一句话藏在心中没有说出来。
你们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制造天灾？
就算排除掉那些超越普通人类范畴的存在，也有很多危险的行为会招来天灾，凯尔希已经见过了太多，人类的破坏力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强。
玛嘉烈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原来这就是他让我们小心的意外么……”
“向监证会询问他们接下来的迁徙路线，告诉他们罗德岛会暂时脱离和城区的连接，自行前往最终的目的地会和。”
凯尔希也改变了自己刚才做出的决定。
既然确定了这场天灾有人为因素在内，那罗德岛就没必要挂靠在城区地块上节省能源了，凯尔希觉得，罗德岛如果单独行动的话，可能还更加安全一些。
罗德岛上有很多不适合暴露在大众眼前的底牌，就算直面一场大型天灾，凯尔希也有信心保证岛上的人的安全。
凯尔希的联络很快就得到了回应，监证会果不其然答应了她的请求，发来了大骑士领接下来详细的迁徙路线，看来他们也不是很想带着罗德岛这个累赘。
玛莉娅忧心忡忡地看向了自己的姐姐，而玛嘉烈也只能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面对这种灾难，就算是耀骑士也有些力有未逮，除了跟着大部队一起避难的之外，她好像也做不到别的什么。
“对了凯尔希医生，刚才监证会还传来的一条消息，说他们要放弃21号地块了，如果我们有人在上面的话，尽快让他们撤离那里。”
“21号地块？”
凯尔希眉头微微一跳，下意识地扫向了阿黛尔所在的方向，“没记错那好像是波尔制药所在的地方吧？”
这凯尔希还是稍微有些印象的，“为什么要放弃21号地块？那里出什么问题了么？”
“因为21号地块的动力炉坏了，现在还没有完全修好。”
这……还真是糟糕。
凯尔希有些无语，只希望罗德岛和波尔制药之间的合作不要受到影响……
话说回来，不可能不受到影响吧？公司总部在天灾中被砸没了，等天灾结束这家公司还能继续存在么？凯尔希忽然觉得有些胃痛，她好不容易才打开的局面，好像要全毁在这场存在人为因素的天灾中了。
“我、我马上联系李昂。”
阿黛尔慌慌张张地拿出了手机，拨打了李昂的电话，只不过现在通讯信号好像已经受到了天灾的影响，阿黛尔只来得及和李昂说了一句话，手机内就只剩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李昂说了什么？”
等阿黛尔放下手机，玛嘉烈连忙追问道。
“他说……他现在就在21号地块。”
阿黛尔脸色苍白的回答道。

第九十五章 屏障
“呼……再快点，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凯恩大声地喊道，不过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呼啸的狂风之中，就连近在咫尺的罗伊也有些听不清他刚才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加快速度！”
凯恩用更大的声音又喊了一遍，这回罗伊才听清了他说的话。
于是罗伊点了点头，拉住凯恩让他停了下来。
在凯恩有些不解的注视中，罗伊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凯恩接下来跟他走。
跟着罗伊在附近的小巷中拐了几个弯，凯恩就看见罗伊掀开了一个地下井盖，直接跳了下去。
凯恩略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跳了下去。
当两人跳进下水道之后，他们才终于喘了一口气。
虽然这里面的气味很不好闻，但和现在外面恶劣的环境比起来，这里的异味好像也就那么回事了。
“这里是无胄盟经常会使用的通道，通过这里可以更快地前往21号地块。”
“……我真是疯了，居然会接受那么愚蠢的委托。”
现在，罗伊已经有些后悔了，于是他顿了顿说道，“现在21号地块和城市的其他部分还没有完全脱钩，我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不久之前，在凯恩接完一个有些神秘的电话之后，外面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还刮起了大风。
那个时候，他们也从全城响起的警报声中得知了天灾即将降临、以及21号地块将被抛弃的消息。
这种事本来和罗伊无关，他头疼的是之后该怎么向玄铁大位解释无胄盟的覆灭，但凯恩这个老家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罗伊帮忙，和他一起去21号带回他的儿子。
这种时候跑到21号地块可真是不要命了，罗伊可不相信什么父子情深的鬼话。
听到罗伊有些退缩的话语，凯恩冷哼了一声，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不将麦基带回的话，我是不会动用我在董事会的能量的。”
闻言，罗伊只能无奈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好吧好吧，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如果凯恩不帮忙的话，罗伊接下来可以说死定了。
无胄盟在他手中变成了这个样子，玄铁大位肯定会找他来讨债的，光靠罗伊可没办法躲开玄铁大位的追杀。
罗伊可不想今后的每一个夜晚都在噩梦中惊醒，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凯恩的条件，如果罗伊能帮他把麦基带回来，那么凯恩之后就会用董事会的力量保下罗伊，就算玄铁大位也要慎重考虑一下董事会的意见。
“地面上已经很难继续前进了，要想在21号地块断开前找到你儿子，接下来我们都会从下水道里前进。”
外面的狂风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增强到了让人寸步难行的地步，不愧是天灾降临前的征兆，街道上有很多人们逃跑时遗弃的车辆，这让他们只能通过步行前往21号地块。
从下水道中前进虽然少了狂风的干扰，但同时也多出了其他问题。
想了想，罗伊又补充道，“不过这样时间也不是很充裕，接下来要是下雨的话就糟了。”
刮着这么大的风，罗伊可不觉得外面的天气不会下雨，等雨水灌进下水道里他们两就完蛋了。
“那还等什么？快点走啊！”凯恩有些焦急地催促道。
“我再确认一遍，你儿子他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
“我之前不是给你说了么？就在21号地块一家医院的地下。”
还是那家实验室么……
罗伊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是说道，“那家医院的话，我知道该怎么过去，从这边走。”
一边在前面带路，罗伊一边说道，“城区地块间如果要断开接驳的话，下水道之间的通道会最先被堵死，所以我们的时间可能比预期间还要更少一些。”
既然没有其他选择的话，罗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成功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就是不知道现在莫妮克怎么样了，受到天灾的影响，无线通讯现在基本已经完蛋了，如果莫妮克现在还没来得及出城倒还好，在城区地块内躲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要是莫妮克的行动够快，赶在天灾预警前出城就糟糕了，靠两条腿别说是逃离天灾的范围了，能不能在天灾前兆中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将对莫妮克的担心压在心底，罗伊默默地在前面带着路。
而跟在后面的凯恩心情同样沉重。
不仅仅是因为在这种时候发生了天灾，更因为之前A主管的那通电话。
A主管是现在除了凯恩之外，唯一一个知晓他计划全貌的人，如果A主管打算做些什么的话，那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意外就太多了，但凯恩这次同样没得选。
如果不冒险前往21号地块的话，那凯恩准备了这二十多年的克隆体肯定就会毁在这次的天灾中，那一切就全完蛋了。
凯恩不想拖着重病的身体苟延残喘下去，只能跑过来冒这个险。
两人一路无话，在下水道中快速穿行着，当沉闷的雷声穿透厚厚的泥土砖块传到两人耳中时，他们不自觉地又加快了脚步。
终于，在涌入下水道的内的雨水即将没过他们小腿一半的高度时，他们终于到了那家医院地下的附近。
爬上梯子，在即将推开下水道井盖之前，罗伊忽然说道，“十五分钟，我们只有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时间过后除非想死在天灾中，不然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原路返回了。”
十五分钟之后，以他们的两人刚才的速度，恐怕就没法在雨水淹没下水道之前，赶到临近的城区地块中了。
“……先从这里出去吧。”
凯恩的态度有些暧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不过罗伊已经打定了主意，时间一过他就会立刻转身离开，他来这里的只是想搏一搏活下来的机会，而不是真的想死在这里。
“那你做好准备，我要打开井盖了。”
罗伊本以为，他打开井盖之后，会遭到狂风暴雨的双重袭击，可当她做好充足的准备，一口气掀开井盖之后，他甚至连一丝细微的风都没有感受到。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些迷茫地从下水道里爬出来后，罗伊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时他才发现，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着这片区域一样，外面的狂风暴雨完全影响不到这里的任何事物。

第九十六章 晶化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等罗伊多想，他的脚下就传来了凯恩那不耐烦的声音，“你在发什么呆？快点上去啊！”
回过神来之后，罗伊默默地爬上了最后一段梯子，让开了下水道的出口。
等凯恩也爬上地面之后，罗伊才开口说道，“你自己看吧，你确定你儿子在这个地方？”
“这里发生了什么？”
凯恩定睛一看，他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种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罗伊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凯恩明显隐瞒了很多事情，具体发生了什么肯定只有他心里清楚。
罗伊从背后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矢，试探着向着那层无形的屏障递了过去。
他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在箭矢离开屏障范围的一瞬间，伸出去的部分就变成了漫天的碎屑，被风吹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还真是危险的东西。”
暗杀用的箭矢无法穿透这层屏障，罗伊觉得如果是重甲或者维多利亚的蒸汽甲胄的话，说不定能顶着这层屏障冲出去。
虽然对他们这些血肉之躯非常有威胁，但这玩意又不会动，只要离远一些就可以了。
砸了咂嘴，罗伊随手将剩下的半支箭矢丢向屏障，随后便开始观察这片区域的具体情况。
“话说回来这玩意的范围还真大啊，你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罗伊目测了一下，屏障的具体的高度无法判断，但覆盖范围的话，至少在一千米以上，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恰好就处在屏障的边缘。
“不知道。”凯恩黑着一张脸答道。
连这个位置都是别人告诉他的，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别在那里浪费时间了，医院就在前面，快点走！”
“来了来了。”耸耸肩，罗伊也动身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21号地块上的人基本都撤了出去，偌大的城区只有他们两个人，听着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罗伊居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罗伊强打起精神，继续沿着道路向前走去。
根据罗伊的推算，那家医院很有可能就在就在这个屏障的中心位置附近，一千米的距离说远也不远，两人走了几分钟，才找到了那家医院附近。
医院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坑洞，几乎洞穿了覆盖在城区地块上的泥土层，在焦黑的坑洞中，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建筑的残片。
看到这一幕时，罗伊便知道凯恩要找的人已经凶多吉少了，不过他还是问道，“要下去找找看么？”
“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在心中暗笑一声，罗伊也没有反驳，起身便跳进了坑洞，在里面寻找了起来。
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就像是有人在这里引爆了一颗巨大的源石炸弹一样，里面的东西都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几个完好的东西，所以罗伊搜索起来也非常省力气。
没过多久，罗伊便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东西。
大概是在坑洞的中心位置附近，罗伊找到了一个人形物体。
那是一块巨大的源石结晶，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一个人的模样，动作像是在抱着脑袋仰天长啸。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绕着这玩意在周围寻找了一圈，罗伊发现了一个东西，最终帮他确定了这东西的身份。
那是一坨看上去经过高温煅烧，已经分辨不出原本模样的扭曲金属块，不过从金属块的材质上，罗伊还是认出这就是他之前被抢走的那把弓。
无胄盟的武器都是特制的，外人没有那么容易仿造，就算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些合金独有的特征还是不会发生改变。
所以……这东西就是麦基？
“凯恩先生，我这边有些发现。”
罗伊连忙大声地招呼着凯恩过来，结合凯恩之前提供的情报，他基本已经确信这东西就是麦基，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也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感染者的矿石病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好像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眼前这个已经完全结晶化的尸体，和罗伊以前在资料中看到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资料中那些已经完全结晶化的感染者，结晶通常都呈现出浑浊的暗色，就像是刚从污染区挖出来的源石原矿一样。
而麦基的尸体却呈现出非常漂亮的金黄色，还带着一丝略微透光的感觉，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尸体的话，会有人将这东西当成雕像艺术品也说不定。
“什么？你找到他了？”
凯恩的声音远远地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不过……你儿子他好像已经死了？”罗伊挑了挑眉，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对于这个打伤了自己的家伙，罗伊可没有半点好感，现在见麦基死得这么惨，他心中也深感欣慰。
不过他死得好像有点太快了，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满打满算好像还不到半个月吧？居然就已经发展到矿石病的最终阶段。
这种已经完全晶化的尸体，就是一个巨大的传染源，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爆炸，向周围传播致命的源石污染，这玩意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处理方法，处理成本远大于收益，最好的方法就是随便找个旮旯角埋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我感到非常抱歉，话说凯恩先生，这样我的委托算完成了么？”
罗伊有些担心这个老家伙会反悔，那样他不就白冒险了？
但回过头之后，罗伊却看到凯恩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他不仅没有因为儿子的不幸遭遇感到任何悲伤，恰恰相反，罗伊甚至从他的脸上中感到了一种根本异常不住的激动。
“不，只要找到他就好。”
只见凯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了麦基的尸体前面，“帮我注意周围的情况，我还有些事要做。”
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凯恩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鲜血大片大片地洒在了结晶遗骸之上。
PS.老头环真好玩.jpg

第九十七章 完美躯壳
看了两眼，罗伊搞不懂凯恩在干什么，随后便失去了兴趣，开始按照凯恩吩咐地那样，防备那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危险。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谁会脑子出问题，跑到这个鬼地方来？
鲜血渐渐将金色的遗骸染成了红色，凯恩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他的天赋不足，只能靠这种歪门邪道的方式只增加成功率，不过只要有用就行，凯恩并不介意使用那些别人看不起的手段。
“终于完成了……”
当因失血过多感到有些晕眩的时候，凯恩终于感到自己和这个遗骸之间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笑容逐渐在他脸上浮现。
虽然冒了很多风险，中间也经历了许多波折，不过为了眼前这一刻，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如果亚当斯还活着的话，凯恩真想跑到他面前好好嘲笑他一通，只存在理论之中的完美躯壳被他完成了，也不知道亚当斯知道这个消息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凯恩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就算他可以不断更换身体一直活下去，但这个流程其实并不稳定，新的身体也是有使用期限的，再更换的过程中只要出了任何问题，就有可能变成亚当斯那样，逐渐变得不再是自己了。
那么，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方法呢？
答案是有的，只要更换一具寿命足够的长的身体就足够了，亚当斯想要培养出完全契合自己的身体，而凯恩显然比更有野心，打算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培养出一具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完美躯体。
源石可以承载人类的意识，这是一个广为流传的谣言。
或许不能说是谣言，有很多古老的法术都和这个这个‘谣言’有关，不过现在大多数都已经失传了，亚当斯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些支离破碎的资料，成为了他们理论的基础。
不过，他们并不能直接将意识转移到源石之中。
虽然没有亲自尝试过，但用脑袋想一想，将意识转移到一块不能动的石头之中，那和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凯恩将目光放在了另一类人的身上——感染者。
感染者真是一类非常神奇的存在，明明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被同化成了源石，居然还能自由行动，原本坚硬的源石居然神奇地保留了一丝人体的特性。
和A主管沟通过后，虽然只是理论，但是凯恩觉得，感染者是有可能达到100%的感染，从而转变成完全的‘源石生命’的，当然这个过程肯定会导致感染者的死亡。
而凯恩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他只要等最后将自己的意识转移进去就行了，当凯恩感觉到联系建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大半。
蹲下身子，凯恩试了一下，果然没能将麦基的遗骸从地上抬起了，于是便头也不回地喊道，“罗伊，过来帮我一把，我要将他带回去。”
“罗伊？你听到了没有？”
等待了几秒钟后，凯恩并没有听到罗伊的回答。
这时凯恩已经有些生气了，他特意带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过来，不就是为了现在么？光靠他一个人，可没办法将这块足足有一名成年男性重的遗骸带出去。
现在他只是重新用法术和遗骸建立了联系而已，等他回去之后，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罗伊？”
凯恩又喊了一声，可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他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正当他准备回头去查看情况的时候，他耳边冷不丁地传来了一个声音。
“罗伊？你是在叫这个人么？”
凯恩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前窜了出去。
在冲出去的同时，他也抓住机会看到了身后的情况。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悄悄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居然半点动静都没有察觉到。
而罗伊被那个人影掐着脖子，在半空中不断地挣扎着，根本没有回答他的余力。
“是你？！”凯恩一脸惊恐地喊道。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正是李昂。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好像是我的地盘吧？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
李昂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无论谁的老家被人掀了，心情恐怕都不会太好。
李昂本以为凯恩顶多搞搞下毒绑架暗杀什么的就顶天了，他们居然搞出来了一场天灾李昂属实是没有想到。
更糟糕的是，21号地块的动力炉还没有修好，监证会果不其然放弃了21号地块，经过他们这么一折腾，波尔制药可以说彻底破产了，仅剩下一点的实业都会毁在天灾之中。
一想到之前一段时间全做了无用功，李昂就气得有些胃痛，当他发现凯恩居然无视了天灾预警，向着21号地块前进的时候，李昂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会做出这种反常举动的人，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绝对逃不开干系，不亲手这货弄死的话，李昂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李昂随便找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就将欣特莱雅丢在了那里，接下来他要深入天灾降临区，他可没有再照顾一个人的余力。
至于李昂自己，他倒是没有那么害怕天灾。
对大部分人而言，天灾最危险的其实只有两点，一是骤变的气候，二就是无处不在的源石污染。
源石污染对李昂无效，而骤变的气候，其实大部分都能用源石技艺挡下了，只是很少有人能撑那么长时间，但李昂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既然你能找到我们，那A主管也是你指使的吧？他都告诉了你什么？”
当李昂出现的时候，凯恩明显表现得有些畏惧，但现在不知为何他又忽然有了底气，“我可以保证这里发生的事都和我无关，我只是来找我儿子的。”
“A主管啊……果然也有他的一份。”
从凯恩的口中，李昂听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名字。
这里就是A主管实验室所在的位置，凯恩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肯定不是偶然。
他还没有放弃自己的实验。
“算了，这些都无所谓。”
等会去之后，李昂自然会去找他算账。

第九十八章 过犹不及
李昂不认为自己能控制每一个人的所想所行，A主管也并非是他的手下，真要说的话，两人的地位应该算是平等的。
一般情况下，李昂也不会刻意去干涉A主管的决定，但这一次他做出来的事已经突破了李昂的底线，果然只有死掉的疯狂科学家才能让人安心。
和他造成的危害相比，他做出的贡献根本不值一提，李昂也没有到少了一个A主管就混不下去的地步。
“这笔账迟早要算清的。”
将已经半死不活，差点被活活掐死的罗伊丢到一旁，李昂的手杖就重重地敲在了地面上。
“就先从你开始吧。”
明明下面是松软的泥土，但手杖却像是砸到了某种极为坚硬的东西一样，在巨大的声响中，连他们脚下的地面都剧烈震动了起来。
脚下一个站立不稳，凯恩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
凯恩一下子就慌了，双手撑在地上连连向后挪动着身子，一边飞快地说道，“等等！你听我解释！”
他距离成功已经近在咫尺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倒下？
必须，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我……可以做出赔偿。”
凯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肉痛，“只要你放过我，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玫瑰报业也行！”
见李昂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凯恩又继续说道，“还有这个城区地块，我也会赔偿的！”
“我在哥伦比亚有些门路，以他们的工业水平，很快就能订做好一个新的城区地块。”
“如果你担心我反悔的话，我们可以签订合约！”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凯恩已经有些慌不择言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拿法求饶的话暴露出了多少问题。
如果李昂刚才还在犹豫，考虑杀又杀死一位董事可能带来的后果的话，那凯恩现在的表现反而坚定了李昂杀掉他的决心。
如果这一切都和凯恩无关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慌慌张张地作出赔礼道歉，准备用利益钱财来收买李昂？
21号地块是毁在了天灾之中，和他凯恩又有什么关系。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李昂向着凯恩走去，“玫瑰报业啊……还真是的好大的时手笔，我已经有些心动了。”
就在凯恩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的时候，他却听到了李昂冰冷的声音。
“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
凯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中满是愕然。
他完全无法理解李昂的想法，明明都已经动心了，为什么还要拒绝？真有人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凯恩可是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就算将明面上的所有家产都拱手相让也无所谓。
只要能活下去，付出这些代价也无妨，他早就在其他地方藏好了足够东山再起的资本。
但李昂的回答却超乎了他的预料。
“很简单，我不想做的太过而已。”李昂淡淡的回答道。
过犹不及的道理，李昂还是明白的。
之前弄死了亚当斯，联合监证会一起侵吞了波尔制药的全部资产还算是情有可原，商业联合会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吃一个哑巴亏。
但这一次李昂如果要是再从凯恩这里拿了太多的东西，商业联合对待他恐怕就就不会是之前的那般态度了。
李昂并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我对钱财并没有那么多的贪恋，只要够用就好。”
就算21号地块毁在天灾之中，波尔制药剩下的资产也足以确保李昂一辈子衣食无忧了，本来就是一笔意外得到的不义之财，现在就算丢掉，李昂也最多只会心痛一段时间。
但，凯恩必须要死在这里。
虽然这会带来不小的麻烦，但和收下凯恩的好处，将他放虎归山相比，这点麻烦是可以承受的。
“所以，你就安心地去吧。”
“死在天灾中，有一个城区地块给你陪葬，也算对得起你的身份了。”
说着，李昂便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却像是踩在了凯恩的心坎之上一样，他顿时浑身一个哆嗦。
凯恩只感到一股别样的气息笼罩了他的全身，让他噤若寒蝉，全身上下每一寸的皮肤都感到了刺痛不已。
那是……杀气。
李昂真的已经对他动了杀意，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的话，他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不！你不要过来啊！”
凯恩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扭曲，他身上也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冒出来了一股力气，一下子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
在死亡的威胁下，凯恩可以说爆发出了这具垂老之躯最后的潜力，就算他这次能侥幸活下来，恐怕也会命不久矣。
他一边猛地向后退去，一边也不忘记架起那具晶化遗骸。
“这是你逼我的！”凯恩大声喊道。
这个时候，凯恩已经没了任何退路。
唯一的一点机会就是赶快抛弃这具已经垂老的身躯，只有将意识转移到那具他准备了几十年的完美躯壳之中，他才可能有逃得一线生机。
通过血液固定在晶化遗骸上的法术被凯恩启动，他只觉得自己精神一个恍惚，眼前的视野便好像凭空拔高了几分。
那位恐怖的李董事虽然还在向着他走来，但速度好像变慢了几分，就好像这里的时间被拉长了一样。
这是凯恩第一次真正动用这个转移意识的法术，他感到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脑袋，粗暴地将他的意识从原本的身体里拖出来，然后硬生生地塞进那具准备好的躯壳一样，他全身上下充斥着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
他眼前的视野已经隐隐变成了两个，一个是他原本的身体，一个是他筹备了几十年的躯壳。
凯恩有一种预感，如果再给他几分钟的话，他就能将自己的意识完整地转移到那具躯壳之中，从而完整地掌握隐藏在这源石躯体之中的能量。
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十分缓慢，但李昂仍然在一步一步向着凯恩走来。
快啊！再快一点……
凯恩在心中大声地呐喊者，他已经顾不上可能出现的后遗症，加快了法术的运转的速度。
在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中，眼前原本分成两片视野陡然合二为一，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只染满鲜血的金黄色手掌从凯恩心口处穿胸而出。

第九十九章 背刺
在胸口传来的剧痛中，凯恩颤颤巍巍地扭过头向后看去。
原本被他护在身后，应该已经是一件死物的晶化遗骸，居然莫名其妙地动了起来。
一条已经完全变成晶体的胳膊从凯恩身上破胸而出，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汩汩流下，在地上汇聚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血泊。
“怎么……可能……”凯恩两眼无声地看着那尊遗骸，喃喃地说道。
为什么他还能留有意识？
凯恩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没有算到这一点。
当和源石的同化程度达到百分之一百时，便意味着感染者的死亡，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根本不可能有人活下来。
凯恩想要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这种躯壳之内，也并非传统意义上完成了接体重生，更像是利用源石可以承载意识这一特性将他的意识保护了起来，然后通过其他简介的方式来操控这一躯壳。
没了意识的注入，这具躯壳就算蕴藏着再大的能量不过是一个死物，又有谁会刻意防备来自死物的偷袭呢？
这一击之下，凯恩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便瞬间进入了弥留之际。
突如其来的背刺让李昂也停了下来，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这个新出现的家伙身上。
“麦基？”李昂有些疑惑地问道。
在这之前，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个诡异的存在。
不……也不能说是没注意到吧，那么大一块源石，李昂就算想忽略都难，虽然形状是有些奇怪，但是在凯恩使用奇怪的法术之前，李昂确信那只是一个死物。
但就在刚才，那一大块源石忽然‘活’了过来，身上还传出了属于麦基的波动。
这东西……能算是活人么？
只听‘噗嗤’一声，‘麦基’从凯恩的体内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他那已经化为源石的面孔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你……”
凯恩两眼瞪得浑圆，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字。
那条抽出去的手臂也同时带走了凯恩最后的一点生命力，片刻之后，他才万分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机关算尽数十余年，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却倒在了成功之前，他心中又该藏着多少怨恨与不甘？
凯恩的尸体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随着他的死亡，他几十年的谋划都没了任何意义。
其实也不尽然，意义多少还是有点的，凯恩的计划基本已经成功，经过他几十年的悉心培养，再加上A主管的暗中帮助，他终于培养出了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完美躯体。
只是最后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掌握这具躯体的人并不是他而已。
‘麦基’完全没有在意地上自己父亲的尸体，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李昂。
感受到对方的注视，李昂也不由得挑了挑眉，动用了很久都没有用过的波动视界，开始查看对方的‘内部构造’。
对于这个人不像人，源石不像源石的东西，李昂可是抱着很大的好奇心。
可是一番查看之下，李昂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就是一块人形的源石，完全没有任何内部结构可言，只不过上面散发着属于人类灵魂的波动。
李昂隐隐从‘他’身上感知到了一层似曾相识的波动，但一时有想不起是在哪见过。
他每天能感知到的各种波动实在是太多了，李昂又没能力一一全部记住，他只能记下现在从‘麦基’身上感知到的波动，等日后有机会遇见了再做对比。
这应该就是A主管提到的完美感染者了吧……他不是说技术上还存在很多困难么？怎么这就弄了一个出来？难道是作为克隆人的麦基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着想着，李昂紧皱的眉头也随之舒展了开来。
也罢，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李昂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验证他之前的那些担忧到底是不是在杞人忧天。
然而还未等李昂开口，对方就先有了动作。
李昂下意识地偏了偏脑袋，一片极为锐利的东西就擦着他的发丝飞了出去，没发出一点声音便没入了他身后的的建筑废墟中。
将感知扫过去一看，那居然是一根齐根而断的手指，‘麦基’居然将自己躯体的一部分当做武器丢了出去。
而‘麦基’那少了一根手指的手掌，居然在自发吸引着周围的源石能，修复自身破损的身躯。
短短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一根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手指又重新长了出来。
见此情形，李昂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凝重了起来。
果然，这家伙就不能当成正常的生命体来看待，源石生物……么？根据刚才感知视界中探查到的信息，它或许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生命的范畴，身体上没有任何要害可言。
就存在形式而言，这样的源石生物甚至比‘永生者’还要更高一级，也只有李昂曾经见过的那些‘黑色灾难’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种东西……真的是能人为制造的？这一点都不科学！
既然对方已经一言不发地表露了敌意，那李昂也就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果然这种危险的存在，还是和他老爹一样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比较好。
李昂轻轻吸了一口气，脚下溅起了大捧泥土，他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个瞬间，李昂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麦基’的身侧，抡圆了手里的手杖，朝着‘麦基’脖颈处最脆弱的部分砸去。
源石生物仍然算是源石，用法术攻击这样的高能聚合体无疑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万一不小心引发了连锁反应，将这块巨大的人形源石引爆就不好办了，里面蕴含的能量如果瞬间爆发出来，造成的后果又会是另一场灾难。
只有最纯粹的物理打击，才是解决他的最好方法。
“砰——！！”
在一声沉闷的巨响声中，麦基在千钧一发之际抬起了手臂，挡下了李昂的手杖。
麦基的双脚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之中，两人一时僵持在了原地，但很快麦基的手臂上便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裂缝，眨眼间便扩散到了整条手臂之上。
“咔嚓咔嚓……”
随着双方不断加大力度，终究还是源石的硬度略逊一筹，在一连串清脆的破碎声中变成了漫天碎片。
李昂的手杖也余势不减地敲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第一百章 复苏
李昂虽然没有具体测试过自己的力气几何，但想来敲碎一块石头应该不成问题。
源石的破碎声听起来异常清脆悦耳，只见麦基的身体瞬间裂成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碎块，四散向着几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仅仅是一击，李昂就将对方那坚硬无比的身躯敲得四分五裂。
寻常刀剑就算砍到它的身上，也会被坚硬的源石崩掉剑刃，但谁叫李昂现在手里拿的是一根棍子呢？钝器最擅长处理的就是敲开这种坚硬的乌龟壳。
然而下一秒，令李昂惊讶的事情就发生了。
原本四处飞散的源石碎块极为突兀地停了下来，随后便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一般，在半空中重新汇聚成了一个人形。
此时真是天灾降临的前奏，环境中的源石能早已达到了罕有的顶峰，就连空气中都会时不时爆出一点明亮的能量火花。
在这种环境下，源石能的引导和汇聚比平时要容易了上百倍，眨眼之间，无数细小的源石结晶便在那躯体的裂缝中凝结，飞快地修补着那具躯体上的损伤？
这样都没事？
李昂不禁在心中嘀咕了几句，这种表现已经不能用自愈能力来形容了，确切地来说应该是‘不死性’，直觉告诉李昂，就算他用蛮力将这个源石生物的躯壳砸个粉碎，它也有办法将躯壳重新凝聚出来。
在李昂看来，想要彻底杀死这个古怪的玩意，方法应该只有两个。
一是抽空附近的所有源石能，这东西的不死性虽然很难缠，但终究需要借助于外力，没有了源石能作为补充，就算它想要重新凝聚身躯也无从谈起。
不过这对李昂而言，也不是什么能轻易做到的事情，现在环境中的源石能实在太多了，想办法隔断它与源石能的联系纯粹是吃力不讨好的一件事。
所以李昂还是选择更简单一些的方法。
无论这东西的躯体有多难对付，它终究是受到了一个意识、或者说灵魂的控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抹杀它的意识。
侧身闪开了几道不痛不痒的攻击，杀意波动的领域也随之从李昂的意识中扩散而出。
这种程度的杀意对付普通人还可以，但想对付这东西就有些不够看了，于是在李昂的控制下，杀意波动很快便聚拢为一道细线，向着悬浮在空中的残躯激射而去。
【铛——】
一阵低沉的嗡鸣在李昂的意识中响起，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一头撞在了墙上，脑子里面在嗡嗡地响个不停。
那堵墙显然也不好受，李昂要是再多来几下的话，肯定能把那堵墙撞个粉碎，但李昂同时也要冒着不小的风险，虽说性命无忧，但事后头痛十天半个月肯定是少不了的。
意识以及灵魂方面的交锋就是如此险恶，像李昂这样仗着自己实力强大一味蛮干，最多也只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和亚当斯那次的情况不同，亚当斯那是自己先作死灵魂离体，而且他的灵魂也像是一个修修补补无数次的破麻袋，到处都充满了漏洞，只要随手一戳就能打出一万点的暴击。
但这家伙的意识以及灵魂还是完好的，而且李昂不知道的是，眼前这这人并非原装的麦基，而是来自意识帝国的一名代行者。
他灵魂的坚韧已经远远超出了大多数的泰拉人，李昂可以硬碰硬地撞碎他的意识，已经算是强得离谱了。
不过再尝试了一下之后，李昂便放弃了这种方法。
他可不想头疼那么长时间，对付这种东西，他自己受到一点伤害都是血亏。
“真叫人有些为难啊……”揉了揉眉心，李昂的表情显得有些苦恼。
再一次闪开那具残躯的反击，李昂走上去‘邦邦’就是几棍子，强行将已经修复大半的躯体重新敲成了一堆碎块。
李昂已经看出来了，这东西虽然传出了灵魂的波动，但现在它应该还没有自己的意识，有点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刚才那一切都是无意识的反击。
凯恩那老家伙被逼急之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居然触发了它的反击，在极近的位置一下就被弄死了。
说真的他还真的有些不走运……
将脑海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放到一边，李昂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之中。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有两个，走还是留？
现在21号地块和大骑士领的其他城区地块才刚刚完成脱钩，如果现在就离开的话，李昂还是能及时赶回到城区之中的。
但要是留下的话，李昂就要想办法彻底解决掉这个人工制造出来的古怪存在。
昂起头望向天空，李昂的感知突破了那层无形的屏障，向着高空中无尽地延伸，他能感觉到，一场无形的风暴正在他头顶的阴云之中酝酿。
当亲自置身于天灾的中心，李昂才能清晰地体会到天灾对普通人是何等的威胁。
如果放着这个东西不管的话，这东西很可能……不，是肯定会变成一个移动的‘天灾’。
就算忽略控制外界源石能的能力，蕴藏在那具源石躯壳内的能量本身就已经非常庞大了，而且李昂之前就在怀疑，将身体转换成这种状态之后，就算还活着，又能保留多少属于人类的意识？
人类的喜怒哀惧乃至种种复杂的情绪，都和人体分泌出的各种激素脱不开关系，但像这样的源石躯壳，李昂不觉得还能正常分泌激素。
这种推测可太科学了，一个完全没了任何情绪的人会是什么样，李昂有些无法想象。
这终究是李昂一时不察，被A主管钻了空子弄出来的产物，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提前将这些不确定因素扼杀在源头比较好。
终于，李昂打定了主意，不能就这样离开。
“再试一次，还是不行的话就要想其他方法了。”
杀意波动再次凝为一束，向着那不断修复中的源石躯壳撞了过去。
这一次，李昂的攻击终于引发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反应，代行者那如同湖面般平静的意识上泛起了一层层细微的涟漪。
代行者的意识被唤醒了。

第一百零一章 膨胀
代行者只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剧痛，将他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唤醒。
我这是怎么了？
就像是一台已经锈死的机器重新恢复运转，代行者才刚刚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他思考的速度还极为缓慢，甚至还没有回想起自己最后经历了什么。
他只记得……他躲开了那群雇佣兵的搜查，悄悄地来到了那间实验室之中，找到了那个人刻意为自己留下的药剂。
将那些药剂悉数注入这具身体之后，代行者就失去了意识。
既然他现在已经苏醒，那他的计划是不是已经成功了？
可是在一片漆黑的视野之中，代行者并没有看到那些属于帝国的标识，这不禁让代行者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果能这么顺利就和帝国重建联系最好，如果没能成功的话，代行者也还有别的后备方案。
现在更重要的是赶紧检查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看看那个药剂到底有几分效果，这样代行者才好做之后的打算。
然而，代行者只是稍稍感受了一下，便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全身，就像……他的身体被人分成了几个不同的部分，还有人不停用某种极为坚硬的物体敲打着他的身体，还不断地发出‘叮叮叮’的奇怪声响。
代行者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身边是什么情况，可是他才刚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事物在他视野中不断放大。
【住手！！你在干什么？】
只来及喊出这么一句话，那个东西就砰地一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奇怪的是，代行者并没有感到多少疼痛。
“嗯？”
李昂的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他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该不会是这个家伙吧？
这怎么可能？连发生器官都没有的东西又该怎么说话？
在心中一笑而过之后，李昂便继续开始忙着手上的工作。
他准备先用蛮力将这个源石身躯敲成粉碎，然后利用自己控制源石的能力，在这附近建立一条源石能的真空地带，然后一点一点消磨掉这东西的生命力。
虽然麻烦了一点，但这就是李昂能想出来的最稳妥的方法。
就在李昂准备敲下下一棍子的时候，原本只会做出机械性反击的源石身躯忽然有了别的反应。
几块较小的源石碎片挡在了李昂的手杖之前，阻止了李昂将最后一块较大的结晶敲成碎片。
趁着李昂惊讶的那一瞬间，那满地的源石碎片也如同流水一般在地上流动了起来，在不远的另一处汇聚成了一个不完整的人形。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充满愤怒的声音。
【都说了让你住手！你想杀了我吗？】
这一次，李昂终于确信了，刚才确实是有人在说话。
只是……那个声音并不像是通过空气震动传过来的，倒有点像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交流，那个声音是直接在李昂的脑袋里响起的。
“是你在说话？”
李昂转向了那个凝聚出的人形，平静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麦基现在好像恢复了意识。
【不错。】
代行者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回答道。
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代行者几乎是本能般做出了反应，此时他还没有察觉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状。
“居然真的醒了？”
李昂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不过这点惊讶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无论麦基有没有苏醒，都不会对他之前做出的决定造成任何影响。
不过既然麦基已经恢复了意识，接下来想要杀死它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毕竟一个有意识的人可不会放弃抵抗，让自己一棍子一棍子敲成碎片。
于是李昂顿了顿，平静地开口说道，“你能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么？”
自己现在的状态？
代行者愣了愣，随后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可他看到的却是一大片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晶体。
那是源石。
自己这是成功了？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随后涌上代行者心头的便是一阵狂喜。
当他察觉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之后，代行者才真正可以控制这具身体给他带来的力量。
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他甚至觉得只要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之前的自己，如果将所有力量全部解放出来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摧毁一座城镇？
这……就是源石带给他的力量么？
怪不得帝国会关注大陆上的这些感染者，有了这种强大的实力，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代行者觉得自己的心神都在为之颤抖不已，甚至就连返回帝国的念头都因此淡了不少。
就算回到帝国，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而已，但是如果留在泰拉大陆上，凭借他现在拥有的力量，完全可以得到更多。
而他所要付出的，只不过是因为科技差距而带来的一点舒适感而已。
就在代行者沉浸在幻想之中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重新将他拉回了现实。
“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状况，那么我也该送你上路了。”
“像你这样的存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代行者只感到眼前的视野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陡然一轻，他直接以一个普通人肉眼难以辨识的速度冲向了高空。
而李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代行者所在的那个位置，对着天空摆出了一副拔剑的姿势。
代行者那已经碎成了无数块、却又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粘合在一起的身躯就这样直冲云霄，瞬间便冲出了上方屏障的范围。
笼罩在21号地块上空的无形屏障就像是被戳了一下的肥皂泡一样轰然碎裂，狂风暴雨顷刻间便灌入了这个原本干净的狭小空间，一时之间风雨雷电只声大作，轰鸣声与呼啸声盖过了这世间的一切。
可是在这一片嘈杂的声响之中，一个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了出来。
“邪光——斩！！”
PS.久违的有点卡文啊……

第一百零二章 狂怒
对于一个很可能会发生爆炸的东西，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就是将它丢得远远的，最好扔到连自己都看不到的地方去。
崽卖爷田不心疼，如果这里和李昂无关的话倒是无所谓，但这个移动地块可是他的财产。
天灾不一定能毁掉这里，但那么大一块源石要是在这里爆炸的话，这里能剩下几块完好的砖都是问题。
于是，李昂趁着那家伙还站在原地摆poss的时候，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踢上了高空。
即使是天灾唤来的风暴，也遮挡不住那一束从地面升起的朦胧光芒，在失去立足之处的情况下，对方根本没有躲开这一击的可能。
邪光斩足以引爆那块人形的源石，届时他将欣赏到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烟花。
当然，前提是对方不要反抗。
“轰——！！”
沉闷的雷声灌入了李昂的耳中，一条蜿蜒的银蛇在云层中肆意舒展着身躯。
闪电在高空中间尽情地展现着它的力量，一道、两道、三道……短短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有数不清的雷霆劈在了那道冲天而起的光刃上。
就连时间都仿佛停止了流动，一轮白炽色的太阳在黑暗中冉冉升起。
下一刻，朦胧光刃碎了，变成了无数虹色碎片飘飘扬扬地从空中洒落。
沐浴在金色的雷霆海洋之中，代行者此刻的心情已经攀升到了巅峰。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如果现在不是时候，代行者真的想仰天大笑几声。
掌握了这无可匹敌的力量，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唾手可得，他说不定可以凭此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居然有渺小的虫子刚对他动手。
【死吧！虫子。】
一条由无数源石碎片构成的手臂重重挥下，遵从代行者的意志，天空中的雷云再一次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
“雷电啊……”
李昂轻声叹了一口气，语气说不出是无奈还是羡慕。
他寻找了那么长时间，才找到了一点点关于雷法的线索，他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现在就有人在他面前掌握了关于雷电的力量。
所以说感染者觉醒的法术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直接就能站在大多数术士一辈子都无法抵达的终点。
不过话说回来，那玩意真的能算是感染者么？李昂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虽然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李昂身上的动作可一点都没有慢下来。
只见他在地面上闪转腾挪，在他身后劈下的闪电几乎连成了一片，每道闪电都能在地名上炸开一个半米深的坑，可没有一道闪电能擦到李昂的衣角。
威力再大的法术就算打不中也是无用。
简单来说，李昂并不需要比闪电更快，那种事也没有人能做到，他只要比麦基的速度更快就行了。
他攻击的前兆实在是太明显了，每一次有闪电从云层中钻出来之前，上方都会传来一种非常明显的能量波动，李昂李昂只要趁这一瞬间，离开原来的位置就可以了。
他控制的雷电威力非常恐怖，但精准程度远远比不上惊蛰的雷法。
可能这就是感染者必然会存在的缺陷，他们只是凭借本能控制自己的法术，根本不能理解更深层次的原理，想要像现代的术士一样编织术式也就无从谈起了。
也许有天赋异禀的感染者能做到这一点，但上面那个在各种巧合之下诞生的家伙，显然就不在这一行列之中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代行者的心情就经历了过山车一般的变化，从一开始的睥睨一切到现在的逐渐暴躁。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杀不死那个在地上跳来跳去的小虫子？
为什么？？
他的力量还不够强么？
不，代行者能感到自己的力量每一分每一秒的都在变强，现在正在发生的天灾和之间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可以控制一部分天灾的能量。
随着天灾规模越来越大，他能控制的力量也呈直线上涨，如果一口气将其全部都释放出来的话，恐怕连同他自身在内，附近所有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将这些能量转化为雷霆，已经是他能拿出手的最强攻击。
【可恶，乖乖给我去死啊！！】
一声充满愤怒的尖啸从天空中传出，在短暂地安静了一个瞬间之后，上方浓厚的云层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宛如核爆一般的冲击波在高空中炸响，以恐怖的气势和速度向着四周扩散。
整个世界都好像发出了痛苦不堪地哀鸣声。
风压几乎化为了如钢铁一般坚韧的实质，摧枯拉朽一般下方的一切都夷为了平地，在残余的风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刷之下，所有高出地面的事物都不复存在，入目之处皆是一片苍白。
虽然已经失去了肺部这个器官，但代行者好还是想重重地喘两口粗气，来表达自己现在有多么疲惫。
终于结束了……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攻击中活下来……
没有人……
代行者的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刚才的一击几乎抽干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即使现在他的身体是由源石组成的，‘精力’这种东西也依旧存在。
就在代行者喘息的时候，一道漆黑的裂隙在他的身侧忽然闪过。
明明它的颜色也是一片漆黑，但这条裂隙却没有融入到如墨的夜色之中，恰恰与之相反，只要有人看向裂隙的方向，就绝对不会有人忽略这一道裂隙的存在，无论是谁都会被它第一时间吸引住目光。
就好像这个世界本身在警醒着看到这条裂隙的人一样。
裂隙悄无声息地张开了一道缝，露出了隐藏在里面的无数双猩红的眼睛。
就在那一刻，强烈的不安以及恐惧从代行者的心底涌了上来，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片填满他视野的淡粉色。
“下去。”
在不停涌动的云层之中，一颗闪亮的明星忽然坠向大地。
……
与此同时，在21号地块的外层，有一个漆黑的影子在城区的高空中不停地徘徊着。

第一百零三章 声音
时间回到数小时之前。
当他们听到李昂还留在21号地块的时候，所有人脑袋都是一懵。
“他……他还在那里干什么？”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不过这也问出了此时所有人的心声。
天灾来了不赶紧跑，难道还要留在原地等死么？有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不过凯尔希听了之后，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李昂正在做的事情隐隐有了些猜测。
既然天灾是人为引导出来的，那这个过程又能否终止呢？
天灾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有时候前兆会持续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给移动城市留下充足的逃跑时间，就算是人工引导的天灾，也要遵循这一原则。
现在如果能中断引导的话，就算无法让天灾停下来，也能极大程度上减弱天灾的威力，这件事确实值得一试。
不过风险也是有的，如果引导无法中断的话，就要想办法从天灾的范围中逃离了。
那么……利用这个机会，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凯尔希陷入了沉思。
要不，亲自去那边一趟？处在初期阶段的天灾其实没有太大的危险，只要速度足够快的话，在天灾范围里跑上几个来回也不成问题，而罗德岛就恰好掌握着可以快速移动的交通工具。
思忖之际，凯尔希也恰好对上了阿黛尔那略显纠结的眼神，于是一个主意在凯尔希的脑海中渐渐成型。
于是考虑几秒之后，凯尔希便开口说道，“瑙曼小姐，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凯尔希的想法就是，前往21号地块，看看能不能将李昂从里面带出来。
阿黛尔正好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现在凯尔希先一步提了出来，阿黛尔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种重要的行动，凯尔希当然是要亲自参加的，而且除了凯尔希本人之外，她还特意从医疗部里抓来了一个壮丁，她们两人足以应对大多数的情况。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漆黑的影子就像完全没有受到风暴的影响一样，悄无声息地在空中穿行着。
那是‘坏家伙’号，罗德岛一直以来隐藏的底牌之一，一架远超这个时代技术水平的载人飞行器。
除了坏家伙号之外，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飞行器也不过是各种各样型号的无人机，载重量能超过30KG就已经非常厉害了，而坏家伙号却足以投放一支全副武装的满编小队，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不过就算坏家伙号这么先进，在这种天气乘坐飞行器仍然是一个很愚蠢的主意，稍有不注意就会机毁人亡。
但问题是，如果没有加装特殊模块的话，从地面上无法直接进入一个和主体结构脱钩的城区地块，从空中直接进去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他们的前半程一切顺利，坏家伙号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黑科技，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就他们即将靠近21号地块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有些棘手的麻烦。
“不能再靠近一些吗？”
“瑙曼小姐！到这个位置就已经是极限了！进入雷暴区的话，我们有可能坠毁的！”
飞行员大声地喊道，在震耳欲聋的雷鸣中，就算他们带着联络用的耳机也很难听清彼此的声音，只有这样大喊才能传递出一点讯息。
坏家伙的舱室内，除了阿黛尔、和凯尔希之外还有一支医疗小队随时待命，虽然阿黛尔觉得可能用不到，但凯尔希还是执意将他们安排了进来。
这也有凯尔希的几分算计在内，有备无患是其一，凯尔希更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搜集到关于李昂的各种信息，要是能弄到点样本就更好了。
此时，他们所有人都眯着眼睛，一脸紧张地向着舷窗外面看去。
连绵不绝的闪电几乎连成了一条贯通天地的光柱，雷鸣声从未有一刻停息下来，炫目的雷光将整个舱室都映照成了苍白色，闪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面对着这种天地伟力，他们心中此刻都是同样的想法。
这……就是天灾么？
在这一次的行动之前，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有危险的任务，尽管早就有所准备，可现在看到的一切还是让他们倍感震撼。
就算任务失败，这次的经历也足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又有多少人能在天灾的时候深入到这种位置？能看看到这一幕就已经值了，可惜他们没有带手机过来，没法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继续在空中绕着21号地块盘旋了几圈，坏家伙号依旧没能找到钻进去的机会。
高空中反而在中发生的雷暴不但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在短短的时间内愈演愈烈。
因为天灾的干扰，大部分的仪器设备都失去了作用，他们也很难判断21号地块内部的情况，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要是再拖下去的话，他们就不得不返航了，坏家伙号也没办法在空中飞那么长时间。
一直在这里徘徊不前，阿黛尔也感到非常地焦躁。
都已经到这里了，难道就不能再往前一步了么？
这时凯尔希开口说道，“降低高度，试着贴近城区地块的平面，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降落，最后一段路我们可以走过去。”
凯尔希好像用了什么特殊的源石技艺，避开了外界噪音的干扰，直接将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在得到凯尔希的命令之后，飞行员立即调整了坏家伙号的飞行高度，当贴近地面之后，风势果然变小了很多。
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一处适合降落的地点。
可就在这个时候，阿黛尔的心中忽然响起了一个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
【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最好不要靠近那个地方。】

第一百零四章 安格玛
刚才是谁在说话？
阿黛尔有些疑惑地向四周张望着，想要找出刚才那个声音的来源。
可是……机舱里的大家都在专注地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装备，以应对接下来随时可能到来的迫降，不像是有人说话的样子，很可能听到刚才那个声音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而且阿黛尔要是没听错的话，她听到的是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但现在在场的大家都很年轻，说话的人应该不是他们。
‘如果还想活着的话，就不要靠近那个地方。’
那个声音究竟是处于何种目的，才会对她做出这种警告？
最重要的是，她到底要相信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么？
在阿黛尔还有些犹豫的时候，飞行员已经在下方发现了一片适合进行迫降的区域，大声地对他们作出了警告，“大家抓紧了！外面的风有点大，接下来降落的时候可能会非常颠簸！”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阿黛尔犹豫了，再慢几秒钟的话，坏家伙号就会在21号地块上降落。
这种天气降落容易，但想要再重新飞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刹那之间，阿黛尔已经做出了决断。
“请等一等！”
凯尔希听到了阿黛尔的声音，转过身问道，“怎么了瑙曼小姐，你发现了什么吗？”
“请等一等，先不要降落！现在降落可能会有危险！”
最终，阿黛尔还是选择相信了那个声音。
就算那个声音在欺骗她，稍微等一等也没什么影响，但万一那个声音说的是真的，这几分钟的等待就可以救他们一命。
凯尔希的目光在阿黛尔身上停留了片刻，看得她有些心虚。
还好凯尔希没有追问她这么说的原因，因为阿黛尔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难道要说她刚才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那个声音警告他们接下来会遇到危险？
“按照她说的去做，先不要急着降落。”
“明白！”
接到了凯尔希的命令，飞行员迅速拉高了坏家伙号的高度，远离了近在咫尺的21号地块。
几乎就在坏家伙号拉起高度的同时，远处那条贯穿天际的光柱忽然发生了变化，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光柱的体积瞬间膨胀到了原来的数倍。
无穷的光和热从膨胀的光柱中喷出，天空中的雨幕甚至还没来得及落在地上，就被蒸发成一缕缕轻烟。
当光柱膨胀到极限的时候，更大的爆炸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转瞬间就从坏家伙号的上空掠过，在机身剧烈的震颤中，疯狂涌动的气浪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威胁。
巨大的建筑残片如同一枚枚沉重的炮弹，险之又险地从坏家伙号的侧面擦过，惊起了机舱内一众人的惊呼，他们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刚才他们要是在21号地块上降落的话，就会正面承受那些那些建筑残骸的撞击，届时坏家伙号除了被撞得粉碎之外，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暂时夺走了他们的听力，他们现在甚至就连相互沟通都做不到。
就在他们即将绝望的时候，这疯狂的一幕却戛然而止。
光柱停止了膨胀，开始向内收缩，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随着光柱的消失，坏家伙号摇摇欲坠的机身也重新恢复了平稳，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如果不是一片狼藉的21号地块就摆在他们所有人面前，他们都要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幻觉了。
这就是那个声音所说的危险么？阿黛尔不由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还好她刚才犹豫了一下，选择相信了那个声音，不然就糟糕了。
就算他们能侥幸从刚才的风暴中幸存，在失去了坏家伙号的情况下，他们也没办法从这里离开。
在阿黛尔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就又一次听到了那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这次那个声音像是在笑，不过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那个……您还在么？感谢您刚才的提醒。”阿黛尔小心翼翼地说道。
理所当然的，阿黛尔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倒是驾驶舱内的飞行员似乎从失聪中恢复了过来，开始向阿黛尔询问道。
“刚才好险……”
飞行员深深地捏了一把汗，“瑙曼小姐，我们现在可以下去了么？”
虽然想不明白阿黛尔是怎样预见刚才那种情况的，不过飞行员现在已经对阿黛尔的判断深信不疑了。
等了一会儿，阿黛尔发现那个声音并没有再做出提醒，便有些犹豫地说道，“应该没有问题了，我们下去吧。”
那个看来就很危险的光柱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大概。
“明白！我这就找个位置降落。”飞行员十分亢奋地说道。
凯尔希医生既然没有出声阻止，那就代表她也同意了瑙曼小姐的看法。
这一次，坏家伙号非常平稳地降落到了21号地块之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当他们重新踏上地面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安全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太刺激了。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凯尔希便向所有人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出发吧。”
“祝大家一路顺风，我会待在坏家伙号里等你们回来的，”坐在驾驶舱内，飞行员对他们摆了摆手，“临时通讯基站已经打开了，只要距离不是太远的话，你们应该随时都能联系到我。”
飞行员要留在坏家伙号上，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不能和他们一同出发。
就算是在天灾区，罗德岛也有办法保持最基本的通讯。
在测试了一下通讯链接正常之后，他们一行人便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踏上了这片即将被天灾污染的土地。
这时，阿黛尔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沙哑的声音，
【那一侧的孔又被打开了啊……这就是命运么？】
孔？什么孔？
阿黛尔听不明白对方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就在她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她又听那个声音说道，
【小姑娘，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我的名字是安格玛。】

第一百零五章 异域
安格玛？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但阿黛尔却想不起来是从什么地方看到的了。
这个叫安格玛的人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怎么和她对话的，到现在仍然是一个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声音刚才帮助她躲开了一次致命的危机。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阿黛尔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故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同时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安格玛先生，请问您是需要我的帮助么？”
【……】
这句充满善意的话换来的却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不知道是不是阿黛尔的错觉，她似乎觉得……自己这种平淡的反应让安格玛非常失望？
难道安格玛这个名字很有名么？
在阿黛尔疑惑之际，她又听到了安格玛的声音。
【不用将话说出来，在心中默念就可以，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这是……一种意识层面的交流？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阿黛尔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因为李昂的关系，阿黛尔对这一类法术也算是比较了解了，知道基本的运作原理。
这种意识层面的交流必须先建立联系才能使用，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个叫安格玛的人建立了联系？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算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阿黛尔也不能放松警惕，同时更加迫切地想要找到李昂。
如果对方有什么歹意的话，那么唯一能对抗他的人就只有李昂了。
一边在心中和安格玛交流着，阿黛尔也跟在队伍的后面，在废墟之中快速地探索着。
成功降落之后，他们的时间就变得充裕了起来。
根据罗德岛几位天灾信使的评估，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这次天灾的初期阶段将会持续七到十天，这段时间内的降雨量都不会特别过分，坏家伙号随时都可以从这里撤离。
他们现在正向着之前那根光柱所在的位置前进，虽然不知道李昂具体在什么地方，但那里明显是最可疑的。
凯尔希这次带出来的是一支战场搜救小队，成员中有不少人都掌握了大范围搜索的源石技艺。
虽然效果在天灾环境中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也比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要强。
他们这样一路探索，顺便收集着一些受到了天灾影响的珍贵样本，这些样本对于矿石病的研究也有不小的帮助。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自从那根光柱消失之后，天上的风势雨势好像变小了一些，虽然仍旧严重阻碍着他们的行动，但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必须要借助机器的力量，才能顶着风继续前进了。
天灾的威力在变弱？
尽管这样的想法有些荒谬，但目前他们收集到的一切证据都在像这个结果靠拢。
难道是他们救援的对象，将这次异常天灾的源头给解决掉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场还未完全成型的天灾会慢慢消散也说不定。
罗德岛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阿黛尔这边却遇到了一点困难。
阿黛尔试探着问了几个关于安格玛目的问题，不过对方都没有回答。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安格玛并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注视着阿黛尔的行动。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
【我是问具体的年份和日期。】
“……今天是1095年3月10日。”
他们之间能够成立的，就只有这种不痛不痒的对话。
“那个，安格玛先生，请问你之前说的孔是什么意思？”
阿黛尔只是这么随口一问而已，并没有指望安格玛能回答。
但这一次，安格玛居然一反常态地为她解释道，【孔，是通向世界外侧的路径。】
安格玛的声音阴沉而又沙哑，就仿佛金属摩擦着粗糙的树干，充满了不详的意味，【那是最为不详的征兆，是这个世界一切灾祸的源头，孔的出现就意味着一轮新的灾难即将降临。】
似乎觉得阿黛尔没有理解这番话，安格玛的声音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说道，【四十三年前，猩红剧团在布雷斯特打开了一个小孔，想要将他们崇拜的神明带回这个世界。】
【为了关上那个孔，我使用高塔之眼的力量，将那个镇子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现在的人该不会已经忘了这件事吧？】
布雷斯特？阿黛尔听过这个名字，应该说只要熟知莱塔尼亚历史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那代表着一座在数十年前毁灭的城镇。
传说那天夜晚亮起了整个莱塔尼亚都能看到的红光，等一夜过去红光消散，没有人听到任何惨叫或者呼救声，布雷斯特镇内的一切生命都已经化为了干瘪的枯骨，就连天空中的飞鸟也不例外。
但问题是……阿黛尔没记错的话，毁灭布雷斯特镇的人是……
巫王。
在安格玛口桀口桀的怪笑声中，阿黛尔终于想起来了，这个遭人忌讳的名字是属于谁的。
虽然具体的姓氏不详，但阿黛尔曾经在学校图书馆里的一本孤本上读到过，安格玛正是巫王的名字。
安格玛……安格玛巫王，一个笼罩了莱塔尼亚上百年的阴影……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阿黛尔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巫王都已经死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还这么和善地和她在说话？
但冥冥中的一种直觉在告诉阿黛尔，这个自称‘安格玛’的人是在说真的。
“你……你还没死？”阿黛尔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不对，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不是我找上了你，而是你选择了这条路。】
安格玛意味深长地说道，【来做个交易吧，小姑娘，你可能不明白一个打开的‘孔’意味着什么，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脱离世界的‘异域’，你会需要我的帮助的。】
在安格玛声音渐渐消失的同时，队伍的最前方也传来了其他人的喊声，
“凯尔希医生！我这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第一百零六章 世界外侧
接下来，阿黛尔没有再回答安格玛的任何问题。
毕竟，他刚才说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而且在冷静下来之后，阿黛尔也无法真的肯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安格玛巫王。
布雷斯特镇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巫王毕竟都已经逝去几十年了，也不排除有人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贸然答应绝不是什么聪明的主意。
安格玛好像也没有在意阿黛尔的反应，他的声音很快就沉寂了下来，他下一次说话，恐怕就是阿黛尔同意和他交易的时候了。
阿黛尔是这么想的，可接下来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安格玛破功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听到了那名队员的喊话声，所有救援小队的人都向着他所在的位置靠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阿黛尔自然也碰到了小队队长，凯尔希医生。
可当看到凯尔希的正脸时，安格玛也发出了一声有些疑惑的声音。
【咦，等等，我好像见过这个女人。】
“谁？你该不会是认错了人了吧？”阿黛尔下意识地说道。
巫王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人了，这几十年的时间足够两三代人成长起来，巫王当年认识的人恐怕已经没几个活着了，就算能活到现在，恐怕也已经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除了极个别的种族之外，泰拉世界各个种族的寿命还是非常相近的。
【就是那那个绿色头发的菲林女人，我不会记错的，我在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上见过她，】
安格玛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记得她的名字是……】
【凯尔希学士。】
“凯尔希医生……”
虽然称谓上存在一点微妙的差别，不过基本已经肯定，他们两人口中的凯尔希是同一个人。
【有意思，她居然还没有死？居然连外貌都和当年一样。】
安格玛的语气充满了莫名的意味，比起这个做什么都有些怯生生的小姑娘，还是这位时隔半年的老熟人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那场会议……我记得是1055年举行的吧，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十年，这位凯尔希学士至少有七十岁了，菲林族的寿命有这么长吗？】
那是巫王统治末期的最后一次高塔会议，会议上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泰拉世界的大事，所以安格玛对那场会议的印象十分深刻。
而作为会议的吹哨人，那位凯尔希学士也没那么容易被人忘记。
虽然梳妆打扮稍有不同，但安格玛可以肯定这就是同一个人，她甚至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
安格玛的这番话也让阿黛尔倍感意外，没想到凯尔希医生居然隐藏着这样的秘密，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些，对阿黛尔好像也没什么帮助。
于是她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感叹了一番，然后就跟了上去，准备看看之前那名队员所说的‘奇怪的东西’是什么。
等他们都聚集起来之后，那名队员发出呼唤的队员便指着一片焦黑的地面说道，“凯尔希医生，你看这里。”
“这块地面看上去是被闪电烧焦的，但实际上这里会表现出一种非常特殊的现象。”
说着他便半跪在了那片焦黑的边缘，试探着将手伸了过去。
就在他即将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他就像触碰到了水面一样，指尖毫无阻碍地伸入了焦黑的地面之中，在他指尖的周围甚至还出现了一圈圈荡漾的涟漪。
那些黑色物质似乎处在一种非常不稳定的状态，在那名队员的触碰下崩碎成了无数细小的颗粒，形成了一层淡淡的黑雾。
当他把手收回了的时候，那些东西又重新恢复了原样，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就是这样。”
那名队员有些遗憾地说道，“我本来想试着取一些样本，但这东西好像没办法通过普通的方式接触到，不知道凯尔希医生有没有什么方法。”
但凯尔希的反应却让所有人都感到奇怪。
“……”
这种明显非同一般的东西，不应该尽快想办法收集一些样本保存起来么？
而凯尔希只是沉默地看了那东西一眼，然后对众人催促道，“不要去管那东西。”
凯尔希显然是认识那个东西，虽然大家都很疑惑，不过凯尔希在众人心目中的威望极高，足以压下他们心中的疑惑。
众人只能再一次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可是他们没有走出多远，就有人发现了新的情况。
“我说，距离上次信号好像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吧？怎么还没有收到新的信号？”队伍中有人这样说道。
为了确保联络的通畅，他们和飞行员约定，每隔一刻钟，就向队伍的所有成员发送一次固定信号，可距离他们上一次收到信号，好像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有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觉得有些奇怪。
“才过了十分钟，还没到时间，你想多了。”有人看了看手表，回答道。
黑暗的环境以及周边单调的景色，确实会对人的感知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有人回答之后，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听到他的话后，总会有人也去看一看现在的时间，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等等！你的时间是不是有问题？我这边已经过去快半小时了！”
“什么？我的手边已经过了一小时了！”
仔细核对之后，他们才意识到所有人的手表都出了问题，每个人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居然都不一样，这让他们根本无法确定现在的时间。
定位装置也同样受到了影响，甚至连他们来时的路径的都已经被风雨所淹没，这意味着……他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种异常情况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安，谁也没料到天灾区里居然会发生这样诡异的事。
他们遇到了这种离奇的事情，那留在原地的飞行员呢？
听着众人的争吵声，凯尔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喝止了众人的争吵，“都不要吵了，继续前进。”
等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凯尔希才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只是天灾区会出现的一种特殊干扰，不过比较少见，你们应该都没有遇见过。”
“我还记得回去的路，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随后，阿黛尔就听到了耳边安格玛不屑的嗤笑，
【你们已经被卷入了世界外侧，不关上那个孔的话，就别想回去了。】
【要和我做交易么？我有方法能让你回去。】
略微犹豫了片刻，阿黛尔便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相信凯尔希医生。”
对方越是想要什么，阿黛尔就越是不能答应。
【随便你好了，当你认清现实之后，总会答应的。】

第一百零七章 咕,杀了我
在‘孔’的另一侧，正常人常识的边界范围之外。
两个人影在一片黑暗的环境中纠缠在了一起，金属与源石激烈地碰撞着，迸溅出的火星给这个黑暗的世界提供了仅有的一点光亮。
【你干了什么？】
代行者愤怒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李昂的脑海中。
他是应该生气，他征服世界的梦想还没有来得及迈出第一步，就已经败得体无完肤。
拼尽全力使出的招式没起到半点作用，还被敌人像是拍苍蝇一样，直接从高空中拍了下来。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重要，这些挫折其实只是让他从美梦中清醒了过来而已。
重要的是，等代行者回过神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挡下代行者的攻击之后，李昂淡淡地说道。
世界的变化确实和他无关，事实上当代行者孤注一掷地进行最后一击时，变化就已经产生了，距离最近的两人自然是第一时间被卷入其中。
也不知道那家伙做了什么，他们好像穿过了一条看不见的通道，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中。
有点像李昂当初在黑暗山脉不冻湖地步的遭遇，不过通道对面的世界可不像当初那么小，就算李昂将自己的感知扩张到极限，他也找不到这个世界的边界在什么地方。
这个世界一片死寂，色调也呈现出一片朦胧的灰色，让人看起来感觉非常难受。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完全就是现实的复刻，但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更像是这里荒废了几百年才会出现的样子。
所以代行者才会因此感到恐惧，他虽然莫名其妙地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本质上还只是一个没经历过世界毒打的普通人，意识帝国的任务是带给了他不少经验，但这些经验中显然不包括这些不科学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不同寻常之处还不止如此。
在视野的死角中，有一些朦胧的流光飞快地闪过，李昂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才捕捉到那些流光的真面目。
那居然是一些意义不明的图像，有日常生活中会出现的画面，也有光怪陆离的幻想，甚至还有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文字记录。
如果说这个世界和现实存在某种映射关系的话，那李昂刚才捕捉到的画面肯定存在别的意义，只是李昂暂时还未发现这种联系。
还有就是，这个世界中似乎还不止李昂和代行者两人。
在距离他们极远的位置，李昂能感到一些充满恶意的庞大意识盘踞在那些地方，直觉告诉李昂，还是不要和那些东西接触比较好。
不过现在李昂也没有探究这个世界秘密的余力，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眼前这个麻烦解决掉。
代行者的理智似乎已经被胸中的情绪给压垮了，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办法对李昂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名为恐惧的情绪再一次填满了他的内心。
地上的世界实在是太恐怖了……他想要回家！
可不想办法从李昂手中逃走的话，他恐怕连半点回家的希望都看不到。
代行者就像是一具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用已经完全源石化的身体，歇斯底里地攻击着李昂。
正常状态下代行者就很难伤到李昂，在攻击失去了章法之后，就更别想摸到李昂的衣角了。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的话，这不就是一个完美的靶子么？
皮糙肉厚，没那么容易拍死，同时又有着一定程度的反击能力，不会像打固定靶那样令人感到无趣。
在冒出这样的想法之后，李昂马上就付诸了行动，将自己研究出来的源石技艺在代行者身上一一施展了出来，同时也能借助代行者的反馈，找出其中不足的地方。
地裂波动剑、爆炎波动剑、波动爆发、邪光斩……这是对李昂之前所学的一个总结，李昂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打得酣畅淋漓过。
以前他遇到的那些对手，不是太弱就是太强。
弱一点的连李昂两招都撑不过去，而厉害的那些，李昂又甚至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像代行者这样的实力就刚好，他应该和大骑士长处在伯仲之间，考虑到衰老的问题，应该是代行者更厉害一些。
虽然现在也只是单方面的殴打，代行者或许能用这幅特殊的身体拼死很多人，但李昂显然不吃这一套。
反而因为代行者的无私奉献，实力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其中最显著的提升就是李昂的背后的那对光翼。
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李昂就已经从扇扇翅膀都要抖两下，进化到了无论是将光翼当做武器，还是通过光翼使用源石技艺都信手拈来的程度。
随着李昂敲代行者敲得越来越熟练，他心中也冒出了一个疑问——
这把用起来非常顺手的手杖，真的是用D32钢打造的么？
D32钢虽然是目前已知的最坚硬的金属，但也并没有没有缺点，根据李昂的了解，D32钢的韧度也仅仅处于一个比较优秀的水准。
这根手杖就算是由D32钢打造，也绝对经不起李昂这样折腾。
太过久远的事情就不提了，就拿现在来说，李昂拿手杖将代行者敲得浑身掉渣，碎裂又重新组合了不知道多少次，手杖居然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别说是弯曲或者出现裂纹了，上面哪怕是一丝细微的凹陷都没有出现，这显然不是D32钢能有的性能。
但实验室给出的结果是，这玩意就是由D32钢打造的。
这手杖果然还藏着另外的秘密。
一番酣畅淋漓的激斗过后，代行者那残破的源石身躯躺在地上，心若死灰地说道，
【咕，你杀了我吧。】
已经放弃抵抗了？
看来李昂确实把他欺负得太狠了，无论接下来李昂说了什么，代行者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的源石身躯还在慢慢地自行修复，李昂差点真的以为这家伙死了。
李昂没有再去理会躺在地上装死的代行者，而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说道，
“在旁边看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么？”

第一百零八章 幕后之人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从一开始，就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的战斗。
天灾环境对李昂的感知有不小的影响，一个人的气息很简单就能隐藏在之前的狂风暴雨之中。
可是当代行者打开了那条通道，将周围的所有人卷入异域之后，没有了天灾的遮掩，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自然暴露了出来。
随着李昂话音的落下，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从角落里跳出来，只有地上代行者的求死声不断在李昂脑海中回荡。
等待了片刻，李昂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代行者的身躯。
“闭嘴！”
他又不是战败的姬骑士，不断地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只会引来别人的厌恶。
可惜代行者现在根本没有嘴，李昂也找不到让他闭嘴的办法，只能忍耐着这种碎碎念的骚扰。
又等待了几秒，见感知中那个藏起来的人仍然没有出来的意思，李昂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
恐怕，他现在还心存着侥幸，觉得李昂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只是在诈他出来而已。
“不肯自己出来是么？也好……”李昂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那就让我亲自请你出来好了。”
抓起手杖，李昂向着那个人躲藏的方向挥出了一记邪光斩。
邪光斩朦胧的光华在黑暗中闪过，那个方向上的一切事物都被削去了一截，没有一个高度能超过一米的东西。
不等李昂再斩出第二道邪光斩，一个人影便连滚带爬地从一道矮墙之后跑了出来。
“等等！是我！”
那人狼狈地逃出来之后，连忙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我被天灾困在了这里，没能及时逃出去。”
果然，跑出来的那个人正是A主管。
李昂的猜测果然没问题，像他这种疯狂的科学家，怎么可能不来亲自确认自己的实验成果。
至于天灾？那是什么？或者换句话来说，他有在乎过自己的性命么？恐怕只要能确定自己的实验的成果，就算在天灾中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过他的胆子居然大到躲在战场中央，还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让李昂也不得不感叹他的运气。
“是么？”
李昂平静地回了一句，对于A主管的这番说辞，他是半个字也不会相信。
“可你不是应该在待在零号地块的实验室里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这样的，”
A主管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神色如常地说道，“我发现有人触发了生命科学实验室的报警装置，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你也知道，那个实验室的情况不适合让警卫科来处理，所以我只能亲自过来一趟。”
“没想到半路上居然发生了天灾，我就只好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
他的这番话也落入了在场的第三人的耳中，代行者终于停下了那一遍又一遍的碎碎念，他仅剩下的源石残躯也同时躁动了起来。
【你胡说！实验室的ID卡可是你亲自交给我的！】
见到这类似意识交流的手段，一丝喜色从A主管的脸上一闪而逝，随后以他就一脸无辜地说道，“实验室我早就已经封起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你该不会相信这种程度的污蔑吧？”
虽然刚才被迫现身不在A主管的计划之中，但刚才的战斗显然已经步入了尾声，他如果想要收割成果的话，迟早是要站出来的。
当然最让A主管有恃无恐的是，根本没有证据他将ID卡给了代行者，一切动作都是他在李昂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当时李昂没有发现，现在就更不可能发现。
所以A主管现在充满信心。
但对于A主管的辩解，李昂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
李昂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淡，这让A主管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A主管的担心是正确的，李昂心中确实已经对他产生了杀意，不过如果只是杀了A主管的话，那对他来说未免有点太轻松了，完全抵不上他弄出来的这场灾难。
虽然事情因凯恩而起，还有已死的亚当斯的一份功劳在内，但如果没有A主管在幕后助推波澜，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对李昂来说，大多数的错误其实都可以谅解，但唯有欺骗和背叛不能原谅。
一开始李昂也试着相信过A主管，但他却毫不犹豫地背叛了李昂的这份信任。
想到这里，李昂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想要惩罚这种为了研究不顾一切的科学家，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当着他的面，摧毁他还没有来得及完成的研究成果，也就是地上这半截源石躯体。
“实验室的事先放到一边，我先要处理这个东西。”
A主管心中微微一动，装作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准备怎么解决？”
“这东西的自愈能力……应该很不好处理吧？”
随后A主管便试探着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它的性质应该和正常的源石差不多，所以我觉得可以用工业上用来提纯源石的溶剂，应该可以破坏掉它原有的性质。”
接下来应该就会说，他的实验室里恰好就有这种溶剂，让李昂将这东西带上去实验室销毁吧？
在心中冷笑一声，李昂淡淡地说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已经发现它的弱点了。”
A主管微微一愣，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它的自愈能力也是有限的，和一开始相比现在已经削弱了很多，而且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只要隔绝了源石能，它就失去了自愈的能量来源。”
现在代行者的躯体已经衰弱到了一定程度，李昂根本没有花多少力气，就隔绝了它和外界源石能之间的联系。
随着联系被隔断，源石躯壳的自愈已经完全停止，甚至连代行者的意识也陷入了混沌状态。
在旁边看到这一幕，A主管终于变了脸色。
李昂这种完全不讲逻辑的出牌戳中了他的死穴，他想要研究的是转化为源石生物的代行者，而不是一堆已经完全失去生命的源石碎块。
就在李昂准备彻底了解这个可悲的产物时，A主管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
“住手！你不想知道你未婚妻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第一百零九章 腐朽灵魂的气息
和阿黛尔有关的事？？
思绪闪电般在李昂脑海中划过，他瞬间已经做出了决定。
即将落在代行者身上手杖十分突兀地在空中拐了个弯，向着站在一旁的A主管砸去。
A主管根本就没想到李昂会突然攻击他，所以这一手杖结结实实地砸在了A主管的身上。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A主管的整条右臂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炸成了一蓬血雾，连一点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
一缕火焰从A主管右肩的伤口处闪过，随后空气中便弥漫着一种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
李昂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为A主管止了血，避免他因为失血过多原地去世。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A主管既然偷奸耍滑做出了这种事情，那他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你都知道什么？”
将手杖指向A主管还完好的另一条手臂，声音冰冷地问道。
A主管额头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滴不断地从他脸上功滚落，右肩传来的剧痛像是一根根烧红的铁签一般刺入他的大脑深处。
他这时本应该在人体自我保护机制的作用下晕过去，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不断的刺激着他的意识，让人体保护机制根本没有发挥出作用，只能硬生生地忍受这种足以令人意识崩溃的剧痛。
在这阵痛苦中，A主管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然后一脸惨白地对李昂说道，“我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能再对伤害我……”
李昂这种蛮不讲理的做法让A主管意识到，他之前的所有做法都是徒劳，老实交代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现在A主管手上唯一的筹码，就只有不久前他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小细节。
“可以，我会留你一命。”李昂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A主管大口大口喘着气，以缓解伤口处传来的疼痛。
等痛觉神经差不多麻木之后，他才十分虚弱地开口说道，“还记得你刚回来的那天么？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发现……”
“你的那位未婚妻……她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
李昂也回想起来了，阿黛尔第一次见到A主管的时候，A主管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
阿黛尔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和他打了一声招呼，A主管就莫名其妙地流露出了厌恶的情绪。
当时李昂并没有深究这个细节，毕竟每个人的喜好都有不同，A主管还是一个特别奇怪的人，他毫无缘由地看阿黛尔不顺眼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好像还另有隐情。
A主管现在受了重伤，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断断续续地说道，“因为源石技艺的关系，我对一些特殊的气息十分敏感，尤其是灵魂方面的气息……”
他使用那种转移意识法术的方式，和其他人完全不同，A主管通过法术控制自己克隆体的过程，也可以看做一种另类的意识转移，或者换一种说法，A主管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意识转移了成千上万次。
恐怕就连这个法术的发明者，也想不到有人能研究出这种另类的用法，正是这种频繁的使用，让A主管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这种变化针对性强化了他某方面的感官，一般情况下派不上什么用场。
这么多年时间里，A主管也就察觉到了寥寥几次异常，最近的两次就是在阿黛尔和麦基两人身上。
眼看着A主管有了长篇大论的趋势，李昂便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杖戳了戳他的胸口，“少说废话，赶紧说重点。”
“你到底在阿黛尔身上发现了什么？”
A主管的面皮微微一抽，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也不敢反驳一句。
于是A主管迅速改口说道，“我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股十分古老、腐朽的灵魂气息，那股气息绝对不可能属于那个女孩。”
正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A主管才会赤裸裸地表露出厌恶的情绪。
在A主管看来，那名少女既然已经被其他人盯上了，也就失去了作为他实验体的资格，实验体要多少有多少，他可没兴趣和一个完全未知的存在争夺。
“你说什么？”
李昂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攥住了A主管的衣领，“有别的灵魂附在了阿黛尔的身上？”
A主管本来就已经气若游丝，李昂这一抓差点让他原地暴毙。
意识到了这个状况，李昂才稍稍松了松手，留给了A主管一点喘气的余地。
“……别那么紧张，”缓过一口气之后，A主管才艰难地说道，“那股气息十分微弱，而且似乎还在沉睡之中，不受刺激的话，应该还会继续沉睡下去。”
“那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李昂同样也有感知灵魂的能力，没理由A主管能发现，他却没有发现。
在心中苦笑了一声，这个问题A主管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因为那个灵魂附在你未婚妻的角上。”
“角？”
“不错，我想……你应该不会时时刻刻关注角的情况吧？”
这就涉及到李昂感知的盲区了，或者说每个人都存在这样的认知盲区，A主管正是利用了这一缺陷，才能在李昂的眼皮底下，将实验室的ID卡交给代行者。
沉思了许久，李昂才缓缓松开了A主管的衣领。
看样子，李昂已经相信了他的说法。
“咔嚓——”
才刚勉强挤出一副笑容，A主管就听到了清脆的碎裂声。
李昂的手杖上层层缠绕着汹涌的气流，轻轻点向了代行者的残躯。
在失去了自愈能力的情况下，代行者剩下的源石躯壳瞬间就被无形的重压碾成了粉末。
似乎觉得这样做还不够，李昂还招来了一阵狂风，将这些粉末卷了起来，均匀地洒向了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除非A主管有精力将这里的地皮全部刮一遍，否则他不可能搜集到足够用来研究的熟练。
A主管那难看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只听李昂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说过要留你一命，但没说过要将这东西也留下来。”
“还有，你自己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我可没心情带你一程。”
背后的光翼一振，李昂面前便敞开了一条漆黑的裂隙，他一个闪身便钻了进去，将A主管留在了原地。
李昂确实遵守了承诺，放了A主管一马，但他能不能脱离这个奇怪的世界，估计就只有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等李昂的身影消失之后，A主管才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摔倒在了灰白色的大地上。
“这……就是我的命运么？”
在苦涩的笑容中，从远方升腾而起的阴影将A主管的身躯完全吞噬。

第一百一十章 没有退路
阿黛尔一行人在凯尔希的带领下，继续向着光柱所在的位置前进。
随着他们深入这个移动地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诡谲多变了起来，明明是空旷无人的环境，却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充满恶意的眼神让所有人心头发寒，可猛地回过头去，背后却是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们遇到的怪事远不止如此，不过还好都是一些呓语虚像，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不过饶是如此，这种诡异的环境也让他们变得疑神疑鬼地起来，无形中连前进的速度都被拖慢了不少。
终于，当他们跨越某道无形的分界线时，一个意外便让他们付出了沉痛的代价，甚至连凯尔希都没有来得及施以援手，他们就永久地失去了一名队友。
仅仅是他们的那名队友踏错了一步，不小心一脚踩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浅坑。
本来最多摔一跤就算结束的小事，可那个浅坑却像是无底的落穴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活生生地将一个人‘吞’了下去。
等其他人慌慌张张地过去营救的时候，他们才惊恐地发现，那就只是一个不到五厘米深的浅坑而已，只是因为视角的关系看不真切而已，一伸手就能摸到地步。
那样一个大活人就在他们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整支队伍顿时死一样地安静。
属于巫王的轻笑声也在阿黛尔的心底响起，
【看到了吧，这就是异域，当你面踏进了这片土地之后，一切就由不得你们做主了。】
阿黛尔确实有些犹豫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确实足够诡异。
当然她心中其实还想着另外一件事，才深入到这个位置，他们遇到的事情就已经非常匪夷所思了，那么比他们更进一步，很有可能在这片区域中心位置的李昂呢？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阿黛尔才小声地说道，“请让我再考虑考虑。”
【你可要想清楚了，只有我才能帮你们离开这个地方。】
巫王的语气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耐心了，他又不是什么带善人，好意三番五次被别人拒绝，就算他现在有些身不由己，心中也难免产生了几分火气。
他也因此改变了之前的想法，他堂堂巫王要是什么事都求着别人去做，那也太掉价了点。
这个小姑娘也仅仅是有那个资格而已，到底能不能走上那条路，最后还是要看他的决定，如果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那么放弃这个小姑娘也不是不行。
于是伟大的安格玛巫王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名队友，整支救援队伍的士气都有些低迷，已经有不少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但碍于凯尔希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他们也不好开这个头。
这时，忽然有人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了凯尔希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我说凯尔希，我觉得我们该返回了吧，这里有些太危险了，没必要再继续冒险了。”
虽然身上穿着厚厚的防护服，但仍然从护目镜中一窥这名女子的容貌。
她有着一头非常显眼的白色长发，皮肤较常人而言也显得有些苍白，再加上那那双在黑暗中也隐隐散发着微光的鲜红眸子，其实不难判断她的身份，她是一名即使在萨卡兹一族中也声名狼藉的血魔。
在黑夜中穿行，以他人血液为食，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便是世人对血魔一族的印象。
但同时这位血魔女性也是队伍中除了凯尔希之外，唯一有话语权的人，凯尔希觉得这次的行动可能有些不保险，便专程带上了在罗德岛中摸鱼的她。
她是华法琳，当初巴别塔的元老之一。
她的身份也不是一名普通的血魔，而是一名地位仅次于血魔大君的血魔亲王。
在巴别塔分崩离析之后，华法琳更是成为了罗德岛的重要支柱之一，从凯尔希带上她就能看出对这次行动有多么重视。
瞥了华法琳一眼，凯尔希淡淡地说道，“没办法，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想退就能退的。”
华法琳微微一愣，然后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凯尔希想了想，然后挥手使出了一个小法术，隔绝了她和华法琳的交谈声。
她曾经在莱塔尼亚进修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种小法术对她不过是信手拈来。
“可能是天灾的原因，也可能是在幕后引导天灾的那个人，这里打开了一个通向世界外侧的孔，这个地方已经被世界外侧泄露出来的东西污染了。”
“当我们踏上这片土地后，就已经没办法从这里出去了。麦克斯……就是不小心掉到了和世界外侧相连的裂隙中，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麦克斯，就是神秘失踪的那名干员的代号。
凯尔希所讲的这些事情，在华法琳听起来完全是闻所未闻的，她十分惊奇地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啊凯尔希，你说的这些……实在是……”
“实在是有些太匪夷所思了，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类似的事情。”
华法琳的年龄也已经不小了，别看她看上去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但要考虑到血魔一族的寿命其实长得过分，她到现在已经活了好几百个年头了。
虽然因为太懒的缘故，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家里不动弹，但她的见识可远远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华法琳肯定自己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世界外侧之类的词。
而凯尔希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幽幽地说道，“你真的没有听说过么？说不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太远的事情就不说了，像这样的孔在罗德岛上其实就有一个。”
“你该不会忘了我们刚发现罗德岛时候吧？”
“什么？”
听凯尔希这么一说，华法琳总算是想起来什么，她瞬间就变了脸色，“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件事吧？”
凯尔希轻轻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华法琳的猜测。
“就是你想的那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罗德岛的秘密
罗德岛号，一艘巨大的陆行舰，表面上是由雷姆必拓出产的巨型移动矿业平台改造来，其实背地里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如果有人能掀开罗德岛号上覆盖的那一层层装甲板，就能发现一个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事实——支撑整个罗德岛的‘龙骨’并非金属，而是真实的、某种巨大生物的骨架。
罗德岛号，或者说隐藏在罗德岛号之内的这幅骨架，其实是他们从雷姆必拓的地下深处挖出来的，这东西刚被挖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副残破的状态。
某个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文明，将这只巨大生物的残骸改造成了某种载具，当初巴别塔的人只不过是废物利用，在上面修修补补，勉强将其改造成了一艘陆行舰而已。
也因为这个原因，罗德岛上其实隐藏着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秘密，他们就像是一群捡到了外星人激光枪的原始人一样，只知道扣下扳机，并不清楚其中的原理。
在修复罗德岛的过程中，也发生了一次重大的事故，让当时的巴别塔损失惨重。
虽然已经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了，但对于血魔一族漫长的生命而言，这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他们在维修的过程中，无意间打开了一个连他们找到的设计图上都没有标明的空腔。
从那天开始，各种离奇的事情就在罗德岛号上发生，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发现这一切是那个仅有一间仓库大小、里面空空如也的空腔造成的。
将空腔重新封堵起来之后，罗德岛号就恢复了正常，但那个空腔从此就成了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云。
经历过这件事人不过，他们要么死在了当初空腔引发的诡谲中，要么死在了卡兹戴尔的内战之中，活到现在的也不剩几个了，华法琳很不幸的就是其中之一。
或者换个角度来讲，华法琳正是因为掺和进了这件破事之中，才能有机会成为巴别塔的核心成员之一。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眼下发生的一切和当初何其相似？都是原本正常的环境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也许是地板掉了色，也许是墙壁上染上了污渍，也许是镜子中多了一些本部存在的花纹。
在这些微小的变化发生后，就是巴别塔的成员一个接着一个的神秘失踪。
回想起当初发生的事情，华法琳仍然觉得心有余悸，她用有些干涩的声音说道，“你是说，罗德岛里也藏着那么一个危险的东西？”
“当然，不过那东西虽然危险，其实也是罗德岛最重要的一部分，为整个罗德岛提供着能源。”
“你难道真的觉得，罗德岛那么一个庞然大物，靠几个源石引擎就能驱动起来么？”
华法琳愕然道，“有什么不对么？”
源石引擎可以驱动比罗德岛更加庞大的移动城市，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在心中暗叹一声，凯尔希也知道这属于华法琳知识上的盲区。
源石引擎不过是最近百年来才刚研究出来的新鲜玩意，虽然可以为移动城市这样的庞然大物提供动力，但要考虑到一个问题，移动城市的源石反应炉有多大，而安装在罗德岛上的反应炉又有多大？
罗德岛的源石引擎，只不过是为他们后来加装的那部分提供能量，而罗德岛号上原本就有的，那些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譬如意识连接之类的黑科技，则由那个空腔从‘孔’中提取能量进行功供应。
冲击性的真相让华法琳精神有些恍惚，没想到罗德岛上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这代表着凯尔希对他们现在的处境并非一无所知，这样华法琳多少也安心了下来。
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华法琳又向凯尔希问道，“那么你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凯尔希平静地回答道，“也不要多嘴告诉他们任何事，知道这些对他们没有好处。”
“你觉得我像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么？”华法琳有些不满地反驳道。
我觉得你是。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凯尔希的眼神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在凯尔希的凝神中，华法琳摸了摸脑袋，有些讪讪地笑了笑。
“总之，接下来只要找到那个孔的位置，我自然有办法将它关上，你只要注意一下其他人，别让他们再掉进去就足够了。”
孔的另一边是什么，凯尔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巴别塔当年失踪的那些人至今没有一个回来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掉进去基本就等于十死无生。
华法琳满口答应了凯尔希的安排，只是她也不敢保证能将遇到危险的人都救出来，凯尔希也只是让她尽力而为而已，毕竟就连凯尔希也没有料到这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在结束了和凯尔希的交谈后，华法琳便回到了队伍之中，稍稍安抚了一下有些浮动的人心。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激励士气的话，毕竟华法琳在罗德岛中表现出的形象……并不是很靠谱，由她来鼓励士气的话，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
华法琳的话多少起到了一点作用，不过他们前进的速度变得更慢了，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一个坑，然后就像麦克斯那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一行人就这样继续向着深处前进着，原本平静的城区内好像处处充满了杀机，没有人敢脱离队伍向外走出一步。
那个自称巫王的人也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开口了，阿黛尔耳边难得清静了一段时间。
在凯尔希有意识的规避下，安格玛口中‘异域’的危险性并没有体现出来多少，安格玛也没有找到更适合开口的时机，只能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也许，这伙人真的能凭自己离开这里？安格玛难免冒出了这个想法。
可就在这个时候，安格玛忽然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剧烈的变化——那个通向世界外侧的孔好像一瞬间扩大了数倍。
有什么东西，要从孔的那一侧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外界之物
安格玛在心中暗暗叫苦，这可以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通向世界外侧的孔被打开，将整片土地化为异域，这其实都不算特别难解决的事，只是大多数人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
但现在这种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谁知道从孔那边过来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而且从现在孔被打开的动静来看，过来的绝对不是什么轻易就能打法的玩意。
就算他还在世的时候，面对这种情况也要万分小心，更别说他现在只剩下一缕残魂，连一个最基本的小火苗都搓不出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提醒这个小姑娘，尽快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离开这里！快！！有什么东西要从孔的另一侧过来了！】
“什么？”
安格玛的声音响起地十分突然，根本没有给阿黛尔留够足够多的反应时间。
“什么东西要来了？”阿黛尔下意识的问道。
【世界外侧的生命，反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快点离开这里！】
安格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躁，现在他的生死存亡几乎和这个小姑娘完全绑定在一起，要是阿黛尔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也别想从这里离开。
“好、好的，我这就去告诉凯尔希医生！”
阿黛尔很容易就相信了安格玛的警告，虽然她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不同，但对方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阿黛尔准备告诉凯尔希这件事的时候，她又听到了安格玛的声音。
【不……等等，不用去告诉她了。】
【……已经迟了，那东西要出来了，做好准备吧。】安格玛有些无奈地说道。
孔打开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远超安格玛的预料，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现在想从这里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做好准备，和从孔里钻出来的东西拼个你死我活，这样才有一点生还的可能。
说到底，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按照安格玛死前留下来的计划，保存他灵魂的那根断角，应该被严密地保存在莱塔尼亚那座孤悬的高塔之中，等下一个有能力继承那个位置的人选出现后，他才会从长眠苏醒。
但是这个过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并没有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被唤醒，甚至连保存他灵魂的那根断角都被人摧毁了。
他也是经历了一番波折，才终于侥幸找到了一个能承载他意识的人。
如果时间再拖得久一点，伟大的安格玛巫王说不定会憋屈地死在一截小小的金属之中，谁叫他掌握的法术只是个半成品，不仅对承载者有特殊的要求，载体还必须限定在‘角’上。
【听着，机会只有一次，当那个东西从‘孔’中出来的时候】
接下来……一切就听天由命吧。
“停下！有情况！”凯尔希忽然喊道。
‘孔’扩大到现在这种程度，根本用不着阿黛尔提醒，凯尔希就已经发现了异常。
一行人顿时停下了脚步，如临大敌一般盯着前方的虚空之处。
那个位置好像出现了一个看不见的洞，周围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入洞内，形成的漩涡连肉眼都能清晰地看见，这样的大场面要是凯尔希还没察觉到的话，她还是干脆退休比较好。
白炽色的闪电不断地在漩涡边缘游走，发出噼啪的爆响声，凯尔希试探性地丢出的几个法术也被这些闪电吞噬，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见到这一幕，凯尔希不由得挑了挑眉，意识到无法在孔完全成型前进行干扰，凯尔希便当即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在紧张的氛围下，一行人纷纷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他们虽然是救援小队，但每一个人的战斗力绝对不弱，如果实力不行的话，又怎么能深入最危险的地方进行救援呢？
耀眼的法术光辉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被牵引过来的源石能浓郁到自发形成了一层屏障，就连外界天灾带来的异常气候短时间都无法影响到他们。
在众人看不到的天上，一只身躯细长、样貌有些类似于蛇的怪异生物翱翔在漆黑的夜空之中，不过和蛇不同的是，这只怪物身上长着四只如刀刃一般锋利的利爪。
这只怪物的身体似乎完全由青黑色的源石构成，此时在它的四只利爪之中，汇聚着一股令人感到心惊的恐怖源石能，遥遥地锁定着那个漩涡所在的位置。
它就是凯尔希手中最大的底牌。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当那个未知的存在从完全打开的孔里出来时，迎接它的将会是毁灭性的法术洪流。
看到罗德岛一行人的准备，安格玛也暗暗地点了点头。
这伙人的实力居然意外的不错，恐怕就连核心城的防护壁，也没办法在他们准备的法术中坚持超过一秒钟的时间，没准还真能一口气解决掉那个想要入侵这个世界的异物。
时间在令人不安的氛围中一点一点地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个已经扩大到近两百米范围的庞大气旋终于有了新的变化。
完全没有任何征兆，那个庞大的气旋忽然消失了，紧随其后传来的是一声声好像玻璃碎裂一般的声音。
他们眼前的世界就像是一块被摔坏的镜子一般，出现了一道道漆黑的裂隙，随着裂缝的不断扩张，罗德岛一行人也看到了那些隐藏在裂缝中的恐怖事物——
一只只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巨大眼睛。
‘咕咚’
不知是谁悄悄咽下了一口口水，这点微不可查的动静却惊动了那些裂缝中的恐怖存在。
所有眼睛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了罗德岛一行人，视线中毫不掩饰的恶意让他们遍体生寒，哪怕只是一次简单的对视，他们也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连思维都要被心底涌出的恐惧冻结。
这时，一只手从裂缝中伸了出来，像是扶住了门框一样，按在了漆黑裂隙的边缘。
看到这超出常识的一幕，一位罗德岛干员紧绷的神经终于断掉了，他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干掉那个东西。”
随着他的叫喊声，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法术便向着那道裂隙涌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黑太阳
“卧槽，什么情况？”
甚至还没来得及走出刚刚成型的通道，李昂就被外面热烈的欢迎吓了一跳。
“外面还有敌人？”
凯恩的同伙？那老东居然还留了一手，果然阴险……
不过从正面飞过来的这些攻击最多只能给李昂带来一些惊喜，想要伤到他还有点困难，唯一对李昂有些威胁的，就只那道从空中发出的攻击。
开眼的力量正好还剩下一小部分，用在这里正好合适。
背后宽大的双翼如同盾牌一般护在了李昂的身前，法术洪流轰在上面只激起了一层难以辨识的涟漪，随后李昂控制着双翼奋力一振，那些还未被抵消的法术就像是拥有了实体一般，被拍回了原位。
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威胁隐藏在上面。
那个凝聚成型的法术就好像一轮黑色的太阳，在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漆黑球体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在这幅美丽的表象下，隐藏的确实足以令人致命的危险。
不过最令李昂在意的，还是释放出这个黑太阳的怪异存在。
虽然气息并不是特别纯粹，但李昂确实从那个奇怪的生物身上捕捉到了和麦基有些相似的气息——那是一只并不完成的源石生物，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半成品？
在见到那玩意的同时，李昂也终于回想起了从麦基身上发现的熟悉波动从何而来。
不过，现在并不是深究的时候，他现在还被堵在通道里没有出来。
要是不小心被逼退到那个奇怪的世界中，李昂要是想再打开一条通道的话，就只能力量慢慢积蓄完毕重新开眼了，那样一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同时还有一种十分隐蔽的力量想要撬动李昂体内的血液，虽然没有成功，不过也让李昂不得不分出去一部分精力，去抵消那股力量的作用。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颗黑色的太阳轰然碎裂，无形的能量波动直接跨越了空间的距离，遥遥地锁定在了李昂身上。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甚至连外在形式都没有表现出来的攻击，一般人就算想防也找不到防御的方法，恐怕就只能硬生生地承受这致命的一击，这种锁定已经隐隐有了一分‘权能’的影子，不过距离真正的权能终究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权能·停滞】
在察觉到这种攻击的本质时，李昂也用了同一层次的力量进行应对。
继承自这个世界最古老鹿首精的力量开始在身侧缓缓流转，那股原本应该直接在李昂身上爆发的力量停在了爆发的前一刻，而李昂自身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闲庭信步一般从通道中走了出来，而那股力量则被停滞在了原地。
当李昂从通道中走出来之后，那股力量才轰然爆发，将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通道彻底摧毁。
而另一边，安格玛却是被阿黛尔的动作气得连意识都有些发颤。
【为什么要停下来？？？】
刚才的形式一片大好，眼看着就要将那个从世界外侧过来的恐怖存在赶回去了，这个小姑娘却莫名其妙地停下了她准备已久的法术，这让罗德岛一众干员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那个东西最终还是来到了这边的世界。
如果，如果，刚才这个小姑娘能将法术释放出去的话，有不低的概率逼退那个东西，可惜，可惜……
“因为没有战斗的必要啊，”
此时阿黛尔已经收起了自己的法杖，随后还颇有些责怪地说道，“果然刚才就不应该相信你。”
看着从通道中走出来的那个人影，阿黛尔也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当那股混乱而又狂暴的源石能消散之后，李昂也终于准确地捕捉到了这群人的波动，并从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存在，阿黛尔和凯尔希。
“果然是你们啊……”
不过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专程来接他的？这还真是让李昂有些哭笑不得，明明都已经特意嘱咐过他没问题，不用担心他的安全，结果阿黛尔还是追了过来，还真是让李昂的心情有些复杂。
随着通向世界外侧的通道缓缓关闭，那些黑色的裂缝也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整个世界重新恢复了原样。
世界外侧泄露过来的污染短时间内无法消失，不过只要孔不再打开，这里迟早会恢复正常的。
罗德岛的一众干员拍回去的法术洪流炸了个人仰马翻，不过他们身上的防护服非常解释，那些法术的威力也已经减弱了很多，他们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只是摔得有点惨而已。
确定了这些人没问题之后，李昂的感知便集中在了凯尔希还有飞在空中的那只怪物上。
毫无疑问，那只怪物就是凯尔希放出来的，李昂也正是从她身上感知到了源石生物的波动，所以才会从麦基身上感到一种熟悉感。
还有刚才的攻击……凯尔希莫非真的不知道来的人是他？
李昂心中稍微有些疑惑。
当然，凯尔希其实是故意的。
其实当那些裂缝出现的时候，凯尔希就已经知道出来的人是谁，毕竟之前在这一招上吃过亏，她和阿米娅两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李昂瞬间制服，凯尔希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不过，就算认出了李昂的身份，凯尔希也并没有下令让罗德岛的干员停手，反而装作没认出来的样子，使出了自己掌握的最强大的法术。
一来凯尔希对之前那次交手的结果感到有些不甘，想要试试李昂具体有几斤几两，另一个想法就是适当地展现属于自己的力量，为接下来的合作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不过最后的结果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就算是凯尔希隐藏起来的底牌也没有伤到李昂，最多只是给李昂带来了一点麻烦。
尽管有很多想要问凯尔希的事情，比如那只源石生物，但李昂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经过一番仔细探查，李昂终于从阿黛尔右侧的角上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A主管没有骗他，确实有一缕残魂附在了阿黛尔的身上。
PS.卡文真的难受

第一百一十四章 灵魂的波动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一个人灵魂所散发出的波动，确实可以代表一个人的本质。
就拿凯尔希这位神秘的菲林举例来说，她灵魂的波动犹如一潭死水，在散发着阵阵阴寒的同时，还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从这几点就能大致推测出凯尔希是怎样的一个人——冷漠、对大多数事物漠不关心，活过了远比普通人更加漫长的时间，以至与连灵魂都沾染上了这种气息。
李昂倒是有些好奇自己的灵魂是什么样，但有些遗憾的是，就像不借助其他东西，人无法看见自己长什么样一样，李昂也感知不到自己灵魂的波动。
附在阿黛尔角上的那个灵魂已经相当虚弱了，可能连物理性质的冲击都能对他虚弱的灵魂造成伤害，就算他打着什么坏主意也有心无力。
不过这个灵魂全盛时期应该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不然也没办在如此衰弱的情况下维持自己的存在，一般人沦落到他那个地步恐怕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嗯？等等……生前十分强大的灵魂？
李昂忽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要素，一位强大的存在临死前将自己的灵魂用某种方法保存了下来，若干年后在灵魂即将消散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位合适的承载者，然后将灵魂附在了那个弱小的人身上？
虽然阿黛尔算上不上弱小，但李昂总觉得她好像拿错了剧本……难不成之后还要上演一出莫欺少年穷的戏码？
抽了抽嘴角，好不容易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一边，但李昂对那个虚弱的灵魂却更加感兴趣了。
在确认那个灵魂没有太大的威胁之后，李昂便放松了下来，可惜现在周围还有很多无关人士，不然李昂要好好和阿黛尔谈一谈那个灵魂的事情。
这时，已经有罗德岛的干员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继续攻击李昂这个危险人物，凯尔希及时喝止了他们的行为。
如果说之前的行为还可以蒙混过关的话，现在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停手了。
“住手！他不是敌人，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听到凯尔希的话，众人一片哗然。
这就是他们这次救援的目标？开什么玩笑，这种人需要他们来救么？就凭这个人刚才那一瞬间表现出的实力，将他们所有人捆一起，恐怕都不够对方一个人打的。
这让罗德岛干员们的自尊心受到了一点小小的挫折，能进入这个队伍的人都是精英，可这么多精英加起来居然还不是一个人的对手，这未免也太打击人了吧？
不过，这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既然已经找到了目标，那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了，也不会有人再像麦克斯那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中都一片黯然，他们又一次永远失去了一位队友，还是以这样可笑的形式。
感受到罗德岛干员心中的低落，李昂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不就是把他们放倒了一次吗？至于难过成这个样子么？不过，李昂和他们又不熟，也就没有去关心一下他们的想法。
安抚了一下罗德岛的干员，凯尔希便找上了李昂。
“李先生，既然你刚刚从世界外侧回来，那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罗德岛制服的人？他在不久前不小心掉到了那个世界。”
世界外侧？
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李昂不由得挑了挑眉，看来凯尔希好像知道不少关于那个世界的消息。
现在李昂也知道了那些罗德岛的干员心情为何如此低落，原来是因为他们有同伴失踪了啊……
那些干员中也有人听到了凯尔希的问题，李昂瞬间就察觉到了几道充满希冀的目光，可惜李昂不能给他们想要的回答。
“抱歉，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其他人。”摇了摇头，李昂有些遗憾地说道。
听到李昂的回答，那几名干员深深地低下了头，情绪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低迷。
也许，凯尔希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比起给他们一点希望，然后再毫不留情地将希望掐灭，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告诉他们这些事情。
解决掉A主管之后，李昂连一秒钟都没有多留，那个世界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普通人掉到那个世界里面，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更别提从那里离开了。
李昂也是运气不错，有过一次穿越世界碎片的经验，所以才能精准地打开返回现实的通道。
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李昂便说道，“天灾还在继续，这里还是非常危险，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虽然天灾和源石生物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但并不意味着李昂干掉了麦基，天灾就会立即停下来。
就好比有人已经用打火机点了一把火，就算现在将打火机连带着那个人一同干掉，也不会对已经烧起来的火有任何影响，天灾仍然会降临，只不过规模和破坏力不可能达到预期的程度了，这对李昂来说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
凯尔希也没有反对李昂的意见，随后便招呼着罗德岛的干员，准备返程。
联通世界外侧的孔已经关闭，世界正在逐渐恢复原状，现在已经没什么东西能阻拦他们了。
接下来的行动由凯尔希指挥，李昂只要跟着他们走就可以了。
于是，没什么事可做的李昂便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阿黛尔的身边，笑眯眯地摸了摸阿黛尔的脑袋，随后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角。
阿黛尔对李昂的动作感到有些困惑，不过想了想，她便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回了一个傻傻的笑容。
“下次别再这样了。”
“……这我可没法保证哦，不要总是丢下我一个人啊。”
“你啊……”
这个时候，阿黛尔早就将某个存在忘在九霄云外了，安格玛巫王也完全不敢吭声，李昂刚才别有深意的动作将他吓得够呛，只能缩在阿黛尔的角内瑟瑟发抖。
【该死……被发现了，我绝对被这个怪物给发现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刚一苏醒就撞上了这种怪物？
如果有高塔之眼的辅助，他说不定还能和这个怪物碰一碰，现在？现在这种状况还是洗洗睡吧，除了彻底死亡之外，好像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结果了。
想到这里，安格玛忽然有些释然了，连自己被发现这件事好像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就在安格玛心中变得一片佛系的同时，阿黛尔说出的一句话再一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对了李昂，孔的那一侧……都有些什么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灵魂容器
安格玛觉得自己一下就来了精神，开始认真听着外界传来的对话声。
世界的那一侧有什么，这对伟大的安格玛巫王来说，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在安格玛还活着的时候，莱塔尼亚境内的酒神信徒确实打开过不少次通向世界外侧孔，不过都被他配合高塔之眼，用强大的法术在数十公里之外毁灭，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想不开，想要到世界的那一侧一探究竟。
现在有人成功从那个世界回来了，这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酒神信徒……并没有被全部毁灭，莱塔尼亚仍然处在他们的威胁之中。
安格玛只是杀死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酒神信徒，但最重要的那一个，在所有信徒中地位等同于大祭司的猩红剧团剧团长，那个家伙却逃了出去，至今仍然不知所踪。
猩红剧团的剧团长，那是一个比他还要更加古老的怪物。
在临终之前，安格玛的岁数已经接近两百，这对卡普里尼来说，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高寿了，如果不是酒神的诅咒，安格玛说不定还再撑百八十年。
但在那个剧团长的面前，安格玛仍然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在他刚开始记事的时候，他就听说过猩红剧团的名号，而这个剧团自始至终都从未更换过剧团长。
在三百年、四百年、甚至更加古老的，在‘戏剧’这个概念刚刚诞生的年代，那个人就已经以猩红剧团的名号在这个世界上活动了，甚至说他是这个世界戏剧的起源也不为过分。
在利用死亡拜托了酒神的诅咒后，安格玛心中已经渐渐产生了新的想法。
也许，当初剧团长会选择逃走，根本不是因为害怕被安格玛抓住，而是他信奉的酒神给他下达了新的命令，仔细想想的话，一个活了这么长时间的存在，真的会害怕他这种后起之秀么？
想到这里，安格玛的心中已是一片默然。
酒神的本体，很有可能就位于世界外侧，如果能多知道一些关于那个世界的信息，说不定能找到如何应对酒神的方法。
只是……昔日伟大的巫王现在只剩下了一缕残魂，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我不是还剩下一部分灵魂吗？】
如果安格玛的身体还在的话，他现在一定露出了一个能止小儿夜啼的狰狞笑容。
为了他挚爱的那个国家，安格玛愿意付出包括灵魂在内的一切代价。
死亡夺走了他太多的东西，直到这一刻为止，安格玛才终于拿回了一丝曾经属于巫王的尊严。
那么，就听听看这个人在世界的另一侧都遭遇了什么吧？
“那一边啊……”
听到阿黛尔的疑问，李昂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是他不愿意回答阿黛尔，只是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思考了片刻，李昂才回答道，“认真来说的话，那个世界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诶？”
不仅仅是阿黛尔，关注这个话题的几人听到这个回答，心中皆是一惊。
什么都没有？那怎么可能？
不过李昂很快便解释道，“就像是镜子中出现的倒影，孔那一侧的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一切几乎一致，唯有一点不同。”
“残破的城市、荒芜腐败的土地，天空中吹着满是腐朽的风，整个世界看不到一点阳光。”
“虽然是镜中的倒影，但那个世界呈现出来的，却是世间万物毁灭之后的模样。”
听完李昂的讲述后，阿黛尔不由得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世间万物毁灭之后的样子？她完全想象不出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差不多就是这样，总之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李昂耸了耸肩说道，“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想了想，阿黛尔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想问的了，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阿黛尔只是对孔另一侧的世界感到有些好奇，她并没有深入研究的打算，李昂的回答已经很好地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却从他们两人中间传了出来，无论李昂还是阿黛尔，都能清晰地听到这个声音。
【除了世界毁灭之后的场景，你还看到了什么？或者说……你有没有看到任何活着的东西。】
“诶！？安格玛先生你……”
阿黛尔被安格玛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李昂关于安格玛的事情。
虽然刚才发生了一点误会，但从安格玛出声提醒来看，安格玛对她应该没有恶意。
现在好了，阿黛尔也不用纠结了，安格玛已经自己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隐藏下去呢。”李昂也感到有些意外。
【……没什么好隐藏的，反正你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安格玛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那倒也是，”李昂笑了笑，“不先做个自我介绍么？”
【也好。】安格玛同样冷冷一笑，【我的名字是安格玛，不过对你们而言，应该更熟悉巫王这个称号。】
“安格玛就是巫王的名字，不过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阿黛尔小声地说道，“抱歉，我本来想告诉你这件事的……但是……”
李昂揉了揉阿黛尔的脑袋，安慰道，“好了，这点小事不用在意。”
看来这缕残魂对阿黛尔并无恶意，甚至还可能帮了她一些小忙，不然阿黛尔也没那么容易相信安格玛，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李昂安格玛的存在。
“他应该就是莱塔尼亚历史上的那位巫王没错了。”
阿黛尔微微一愣，没想到李昂居然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安格玛的身份，她也不禁有些动摇。
难道……这个人真的就是安格玛？
“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将灵魂附在了你的角上？那支传闻中被庞大的源石能扭曲了形体的独角。”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不过那支角并非被源石能扭曲，而是源自一位神明降下的诅咒。”
听李昂这么一问，安格玛心中也闪过了一丝了然，“看来那支角后来落在你的手上？”
难怪他会在这个地方苏醒。
同时安格玛心中也闪过了一丝怒意，这两个人明显和高塔没有联系，那对继承他位置的姐妹究竟是怎么做事的？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弄丢？这可是关乎到整个莱塔尼亚安危的一份保障。
只是……
安格玛显然遗漏了一种可能。
万一那对姐妹是故意的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酒神诅咒
“那支角之前确实在我手中，不过后来被我弄丢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毁掉了。”
逃出莱塔尼亚的时候，李昂曾经和高塔骑士打过一架，在那个时候，封有巫王旋角的那块样本就已经不知所踪，也不知道丢了还是怎么的。
不过被战斗余波破坏的可能性应该更高一些，就算再硬那也只是一块石头，李昂甚至徒手就能将其捏碎。
“不过……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一下。”
“你的那支角，不知道为什么被融合进了一块火成岩样本之中，我后来也是通过一些途径才确定了这件事。”
听李昂这么一说，阿黛尔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惊讶地看向了里昂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李昂点了点头，“就是你让我从奥斯汀先生那里取回的那块火成岩样本。”
大致讲了讲之前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关于‘丹’还有那个组织的事情，李昂也没有隐瞒，一起讲了出来。
货真价实的莱塔尼亚巫王就在这里，不好好利用也有点太浪费了，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原来那时候还发生了这些事啊……”
说着，阿黛尔有些不满地瞪了李昂一眼。
如果不是巫王意外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她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长时间。
“抱歉，当时也是情况紧急，”李昂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真的吗？那你现在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阿黛尔有些狐疑地看着李昂。
“没有！”李昂想也没想，果断地回答道。
这种问题就算是有也要回答没有，更何况李昂也真的没什么再瞒着阿黛尔的了。
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李昂，阿黛尔一直这样盯着他看了一两分钟，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次就相信你了。”
随后阿黛尔便话锋一转，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我当时也没发现那块火成岩样本有什么不对劲的啊？”
为了写毕业论文，阿黛尔甚至还将那块样本弄成了两半观察断面，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昂耸了耸肩，“不过应该没错，否则丹也不至于拼了命过来搞事。”
当然更重要的是，巫王现在确实出现了，这个证据比什么猜测都要靠谱。
“关于我刚才说的这些，巫王大人你有知道写什么吗？”
【……】
安格玛十分反常地沉默了下来。
他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世界外侧的情报而已，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会听到这些事？
沉默了半晌之后，安格玛才开口缓缓地说道，“我也不清楚我的角为什么被封在一块火成岩里，我的角应该被安娜姐妹保存在高塔最安全的地方才对，绝对不可能被其他人得到。”
“可它就是发生了。”
李昂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安娜姐妹……你指的应该是双子女皇吧？看来历史书对你们之间关系的描述好像存在一点错误。”
如果巫王的角是作为战利品被保存在高塔之内，那没什么问题。
但是听巫王的语气，那只独角分明是他拜托双子女皇保存的……有点意思。
“而且，说不定双子女皇自己也出了问题，没记错的话，她们已经有好几年时间没有在世人面前路面了，所有政事也都被下放给了高塔处理。”
双子女皇自身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外界也有不少人有同样的猜测，说她们的统治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双子女皇又都没有留下任何子嗣，王位的继承者至今都没有着落，不少人都因此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整个勃兰登堡的人心一片浮动，所以丹那种弱鸡才能成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离开了那个漩涡的中心，对李昂两人来说也是已经好事。
【原来是这样……看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听李昂这么一说，安格玛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导致双子女皇数年不能露面的原因，正是源自酒神的诅咒。
酒神是艺术之神，而莱塔尼亚则是艺术之国，两者之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酒神并不单单只诅咒了他一个人，自从他毁掉了暗中控制莱塔尼亚的猩红剧团之后，所有坐上那张王座的人都会被酒神诅咒。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安娜姐妹才会将他送出高塔。
他现在醒来的正是时候。
【我没有听过你说的那个组织，但是……我接下来说的事情很可能和他们有关。】
“什么？”李昂挑了挑眉，问道。
【你就准备在这里说？】
“有什么问题么？”
他们现在虽然在离开21号地块的路上，但只是赶路而已，又不影响他们在路上说话，难道非要他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才能谈？
【那个人已经注意到这里了，接下来的对话我可不想让她听到。】
“那个人是谁？”
“安格玛先生说的应该是凯尔希医生，”阿黛尔在一旁解释道，“以前凯尔希医生好像和安格玛先生共事过一段时间，不过用的是另外的身份。”
虽然早就猜到凯尔希必定身经百战，但李昂还是有些意外她的经历。
恐怕就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巫王会掀开棺材板跑出来揭他的老底吧？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李昂说道，“隔音措施我早就做好了，不用担心。”
在安格玛出声的那一瞬间，李昂就用法术消除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声，人心还隔着一层肚皮呢，让凯尔希知道的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这样做还不够。】
安格玛直言道，【这种小把戏对付普通人可以，但对她就有些不够看了，只要她有这个想法的话，她完全可以无视这种法术的干扰。】
【凯尔希学士……呵呵，有资格成为大学士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你看，她已经注意到你们的异常了。】
随着安格玛的话语声，走在队伍最前排的凯尔希也恰好在这一刻回过了头，视线有意无意地向着李昂这边扫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之居
凯尔希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不过李昂心中却没有半点慌张，十分淡定地朝着凯尔希点了点头。
眉头微微一皱，在回应了一下李昂之后，凯尔希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来她暂时还没有注意到李昂等人的小动作，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你说该怎么做？干脆等回去之后再找机会聊？”
【没必要那么麻烦，就当是我预先支付的报酬好了。】
安格玛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世界外侧的情报，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怎么可能等到他们回去之后再说？
随后，安格玛便告诉了他们一种源石技艺的使用方式，据说是由他亲自改良后的隔音法术，这个世界上能绕过并且不被发现的绝对不超过五人，如果凯尔希有那个本事的话，就让她听吧。
但李昂使用源石技艺的方式和普通人略有不同，使用其他法术中间会多出一道转化的过程，李昂一时半会还无法掌握这个法术的用法，所以这个重任只能放在了阿黛尔身上。
不过还好，阿黛尔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就成功用出了那个法术，一层感觉和之前稍有不同的屏障将他们笼罩在内。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不过请先回答我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安格玛沉声道，【在那个世界，你有没有发现其他生命存在的痕迹？】
“……我也是因为意外才进入了那个世界。”
李昂缓缓地说道，“我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很短，在干掉幕后黑手之后就立刻离开了，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生命。”
听到李昂的回答，安格玛显得有些失望。
难道他猜错了么？酒神和世界外侧并没有任何关联，猩红剧团的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理由才展开行动的。
就在安格玛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他却听到李昂的话锋忽然一转。
“但是，我掌握着一种特殊的感知法术，可以探查到远处的大致情况。”
“在距离我当时位置非常遥远的地方，我感知有很多地方都笼罩着一股充满恶意的庞大意志，你知道那些是什么吗？”
对！就是这个！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追寻的线索么？
好不容易才抑制了内心激动的情绪，安格玛故作镇定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感知到的那些庞大意志，就是人们传说中的神明。】
“神明？”
阿黛尔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神明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如果李昂没没骗人的话，孔的另一侧应该是一个充满毁灭的世界才对，神明为什么会出现在环境那么恶劣的地方？
神明么……倒是有那个可能。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李昂说道，“阿黛尔，你还记得炎国的历史么？也许，那些神明是被驱逐到那个世界里的。”
李昂心中的疑问又补全了一块碎片，幸好之前他没有莽撞地去接触那些庞大的意志，真正的神明有多么强大他可是亲自体会过的，更何况那个世界里存在的神明明显不止一个。
虽然数量比不上天上的繁星，但大大小小几十个总归是有的，李昂无法想象他在那里捅了马蜂窝之后的情况。
这就有点触及到阿黛尔的知识盲区了，她以前虽然听说过这些事，不过基本都是当睡前故事来听的，没想到这些故事里的角色居然还真有一天会闯入她的生活。
略微犹豫了一下，阿黛尔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要将神明驱逐出去啊？我看传说中那些神明不是会庇佑一方土地么？”
【庇佑一方土地？你以为神都是些什么？】
安格玛嗤笑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讥讽，【他们确实可以给一片土地提供庇护，使其免受天灾或者其他灾难的侵害，但是……你知道在得到这份庇护所要付出的代价么？】
【日复一日的祭祀，所付出的祭品甚至比承受天灾还要沉重，不仅仅如此，神明并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存在，祂们会因为自身的喜好随意摆弄普通人的生命，就像是舞台上毫无自由的人偶。】
【祂们才是比天灾更加恶劣的灾难，只有那边的世界才是最适合祂们的地方，】安格玛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样，现在你还希望那些所谓的神明留在这个世界上么？】
阿黛尔听了连连摇头，“没想到神明居然会是这样的存在……”
她的语气显得有些低落，她以前读到的那些美好故事在这一刻好像都被推翻了。
“好了，也不只是所有的神明都是那种坏东西，”李昂拍了拍阿黛尔的肩膀，安慰道，“至少拉特兰和谢拉格地区的信仰仍然存在，要是那里的神也像这些一样，是不可能留存到现在的吧？”
闻言，阿黛尔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想问的么巫王大人，没有的话就该轮到我来提问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安格玛的语气显得有些凝重，【在莱塔尼亚的方向，你有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庞大意志’？】
空气陡然一静。
两人都明白安格玛的这个问题代表着什么。
在神明还未被驱逐出这个世界之前，祂们之间自然存在着势力的划分，而神明间势力的划分，也就成了后来国界的雏形。
就算神明被驱逐到了世界外侧，但既然能打开通向世界外侧的孔，也就代表着祂们仍有干涉这个世界的能力。
片刻之后，李昂轻笑一声，坦然回答道，“我感知到了，而且还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
莱塔尼亚居然也有神明的存在？
这时，阿黛尔有些忍不住说道，“莱塔尼亚真的存在神明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方面的事情？”
【真的么？】
安格玛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音乐、美术、戏剧……乃至莱塔尼亚可以被称为艺术之国的一切，可全部都是和那个神明相关的东西。】
【事实直到今天为止，莱塔尼亚也依旧没能成功断绝关于酒神的信仰。】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代价
也幸好这个世界的信仰只是单纯的信仰，无论数量的多寡都不会对神明产生任何的影响，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你信仰我与我何干？
如果像李昂以前读过小说里的那些神明一样，只要相关的信仰还未断绝，神明就能无数次从信徒的意识中复活的话，那情况就糟糕了。
不仅仅是莱塔尼亚，音乐、艺术等等早就已经渗透了这个世界所有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果按照李昂刚才所想的那种设定，酒神绝对算是最难杀死的神明之一。
这个世界的神明本质上还属于强大的‘生物’，只不过祂们掌握着某种特别强大的能力而已。
【祂还在那里就好……】
从李昂口中确定了‘酒神’的存在，安格玛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对他来说，最危险的就是那些隐藏在暗中、并且真实意图未知的敌人，安格玛穷尽一生才剪除了猩红剧团大部分的势力，却始终无法确定那些人的真实意图。
现在好了，安格玛算是稍微安心了一些。
酒神就在世界外侧，盘踞在莱塔尼亚所映射出的那片土地上，猩红剧团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把他们信奉的神明拉到现实之中。
知道了这一点后，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组织，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如果你想要调查他们的话，不妨试着从神明、或者教团的角度入手，按照你的说法，那些人应该不会默默无闻才对。】
就连安格玛也没有听说过那个奇怪的组织，不过他也确实给出了一条还算有用的建议。
根据李昂的描述，那个组织已经表现出了几个非常重要的特征——他们的成员遍布世界上很多国家，而且每一个人的实力或者地位都不低，就连李昂觉得菜的抠脚的丹，稍微给他一点准备的时间，也足以葬送一整个移动城市的人。
有能力成立这种组织的人，在安格玛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某个国家隐藏起来的力量，要么是某个传承已久的神秘组织。
对于第一种可能，安格玛几乎可以完全否认，他曾经可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那一小撮存在，对大部分国家的底牌都略知一二。
无论大炎、乌萨斯、维多利亚、萨尔贡、伊比利亚、还是已经灭亡的高卢，他们都不曾组件这样一个组织，或者换个角度来想，这样一个完全由强者或身居高位者组成的组织，也不符合一个国家的利益——他们可不会乖乖听从其他人的命令。
但如果这是一个传承已久的神秘组织的话，就肯定和神明脱不开干系。
对神明的信仰几乎和人类的历史一样古老，越是站在高位的人，就越容易接触到那些存在，或许有有组织可以避开祂们，但是那种概率实在是太低了，倒不如一开始就认定他们之间存在关系比较好。
尤其是亚当斯确实曾经接触过神明，这也让安格玛的推测变得更加有可信度。
“感谢你的建议，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试着去找找看的。”
从这方面着手开始寻找线索么？这确实给李昂带来了新的思考方向，不过李昂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那枚徽章的使用方法，安格玛的建议只能当做是备选项。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巫王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意识帝国？”
【意识帝国？那是什么？】
安格玛显得有些疑惑，【这是哪个小国的名字么？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没听说过的话就算了吧，就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
见安格玛这种反应，李昂就知道他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于是立即打住了这个话题。
见李昂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安格玛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向来都是无所谓的。
“那么，友好的谈话时间到此结束，”
李昂的语气陡然一变，严肃得让一旁的阿黛尔也感到有些紧张。
“接下来我们该谈一谈你附在我未婚妻身上这件事了。”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安格玛心中一沉，他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灵魂附体都是一个饱含着恶意的词语。
于是安格玛也没有心存侥幸，十分干脆地说道，【那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就算安格玛说自己没有恶意，对方也肯定不会相信的，换他到对面的位置也是一样，因为李昂这个意外因素的出现，这件事的主动权早就不在安格玛的掌握之中了。
阿黛尔看了看李昂，随后便保持着沉默，一副以李昂为主的样子。
“其实吧，就从刚才接触的结果来看，我愿意相信你没有恶意，但让你就这样继续附在阿黛尔的角上，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这样吧，”李昂提议到，“既然你可以转移自己的灵魂，那就转移到我的身上吧，这样大家都能安心。”
上一个想抢李昂身体的人，连坟头的草都还没长出来呢，李昂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不行。】
这本来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安格玛却没有一丝迟疑便表示了拒绝。
“为什么？”李昂皱了皱眉，话语中隐隐带上了一丝威胁，“你还有其他什么想说的？”
【因为你没有角。】
安格玛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我的法术存在缺陷，再加上酒神的诅咒，我的灵魂只有附在‘角’上才能保持自我。】
“……哈？”
李昂抽了抽嘴角，完全没想到安格玛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这种玩笑一般的答案让李昂原本的打算完全没了用武之地，更要命的是，安格玛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以他现在这种虚弱的代价，几乎不可能隐瞒自己的想法，而李昂感知给他的反馈是，对方完全没有说谎。
真是够了……
【当然，我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如果这位小姑娘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她坐上高塔顶端的那张王座。】
安格玛打出了自己手中的最后一张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成为王的资质
啥玩意？坐上王座？
巫王开出的条件让两人面面相觑，这听起来好像有点儿戏，成为莱塔尼亚的王？这种事情是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巫王能够决定的么？他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可安格玛却又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大有一副只要阿黛尔答应，就必定能帮助她夺得王冠一样。
卧槽，居然还真是随身老爷爷啊……李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了，阿黛尔这算是享受了一次主角待遇？
而作为当事人的阿黛尔，心理活动完全不像李昂那么轻松，片刻之后她才表情僵硬地说道，“我就算了吧……我并没有那种想法。”
莱塔尼亚之王……那对阿黛尔而言还真是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词语，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机会，这可是巫王给出的承诺……
如果不提巫王的残暴统治，那他绝对算莱塔尼亚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君王，在他的带领下，莱塔尼亚以区区弹丸之地跻身于这个世界的前列，甚至让当时如日中天的高卢帝国感到了威胁。
而且在和巫王本人交谈过后，对方当年残酷暴虐的统治似乎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清剿酒神信徒么……
【随便你，我只是说你有那个资质而已，】
安格玛淡淡地说道，【我的权杖就放在勃兰登堡的图书馆中，如果你们想要的话也可以去取。】
“要不……阿黛尔你去试试？”李昂开玩笑道，“当个女皇也挺好的。”
阿黛尔听了连连摇头，李昂见状，又忍不住多调笑了两句。
结果好像惹得阿黛尔有些生气了，重重地给了李昂胸口两拳，李昂才就此打住。
“……嘶，阿黛尔不愿意就算了，”
李昂咧着嘴，装作一副很痛的样子揉着胸口。
阿黛尔冷哼一声扭过了头，留给了李昂一个后脑勺。
“虽然我对那把权杖很感兴趣，但你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在被双子女皇通缉，没办法回到勃兰登堡去取那把权杖了。”李昂有些可惜地说道。
没想到巫王的权杖居然就被保存在图书馆里，他也才曾经去过那里一两次，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如果这条消息能知道得早一些就好了，他们现在回到莱塔尼亚无异于自投罗网。
【被通缉？？安娜姐妹？】
谁知，安格玛听了这句话之后，却表现出了极度震惊的情绪，【这怎么可能？她们为什么要通缉一个有资质的人？】
安格玛此时也顾不上和李昂谈条件了，他十分焦急地催促道，【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
李昂不由得挑了挑眉，他好像无意间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情。
双子女皇莫名其妙地通缉一名无权无势的学生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阿黛尔那篇触犯了某些禁忌的论文只是一个起因，绝对不是最直接的理由。
很可能就是因为那片论文让双子女皇注意到阿黛尔，并且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通缉。
“……大概就是这样。”
李昂简单地将他们在莱塔尼亚遭遇的事情重复了一遍，之前在告诉阿黛尔那些他隐瞒事情时也提到过这件事，不过当时李昂说的是来自高塔的通缉。
【你确定通缉是来自双子女皇，而不是高塔议会？】安格玛语气凝重地问道。
在李昂和阿黛尔来看，无论是谁下达的通缉令，这都是来自高塔的通缉，但是在安格玛来看，这两者之间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已经确认过了，发布通缉的就是双子女皇。”李昂回答道，“是卡西米尔的大骑士长亲自向双子女皇确认过的，我和大骑士长谈了一笔交易，在卡西米尔境内她会保证我们不受通缉的影响。”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安格玛喃喃道。
双子女皇……那对姐妹做了本不该做的事情，此时安格玛已经意识到，自从他过世之后，有很多事情的发展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现在你能说一说，所谓的‘资质’是什么东西了吧？”李昂摸了摸下巴，“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双子女皇不会对拥有这种资质的人出手？”
阿黛尔有成为王的资质？他怎么没看出来？这个有点天真、甚至有点傻乎乎的姑娘如果坐上了王座，肯定会会将整个国家弄得一团糟。
李昂本以为，这个‘资质’不过是巫王为了自保，才不得不说出的恭维的话，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阿黛尔身上可能确实存在着某种他无法察觉到的特质。
【……】
安格玛很罕见的没有对李昂的疑问做出任何的反应，他现在已经深深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之中。
世人都知道是双子女皇打倒了残暴的巫王，结束了莱塔尼亚长达近百年的灰暗时代。
如果更进一步的话，有些权势地位的人知道的真相是这样，巫王在登上王座之后，公然违背了选帝侯的意志，所以剩下的选帝侯共同做出了决定，找到了新的人选，也就是安娜姐妹，扶植他们登上了王座。
在巫王之前，由谁来当莱塔尼亚之王要看七位选帝侯的脸色，说难听一点，这个国家其实是由那七个人控制的，莱塔尼亚之王不过是他们推出来摆在前台的傀儡。
但是自从巫王继位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实在是太强大了，算得上是泰拉历史上最伟大的术士之一，甚至有两位跳得太欢的选帝侯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当巫王摧毁了猩红剧团之后，源自酒神的诅咒更是为这个王座增添一道枷锁。
当年发生的一切，其实还隐藏着一个只有巫王和那对姐妹知道的秘密——
那两人虽然有几分实力，甚至还有剩下几位选帝侯不计血本的支持，但距离巫王来说还是差得太多太多，当时巫王甚至距离神明也只有一步之遥，可惜这一步之遥便是天堑。
所以，巫王和她们做了一笔交易，亲手将双子女皇推上了王座。
但是现在，从长眠中苏醒过来的巫王却发现，那对姐妹已经背弃了当初的承诺。
……
见巫王久久没有反应，就在李昂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他便听到了巫王那平静的声音。
【所谓的资质，便是遭受‘神明’侵蚀留下的痕迹。】

第一百二十章 背信者
安格玛平淡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在阿黛尔耳边炸响，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晕晕乎乎的。
前面安格玛的那番话还好说，阿黛尔就当他是在开玩笑了，可是刚才这个在李昂再三追问下给出的回答，阿黛尔却听不出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神明侵蚀？有没有搞错啊……
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顶多父母的工作有些特殊而已，怎么可能有这种惊险刺激的经历？
在这之前别说是被神明侵蚀了，阿黛尔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神明的存在。
“安格玛先生……你……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我并不记得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谁都能听得出来，阿黛尔的声音显得十分动摇。
这可是泰拉历史上最伟大的术士之一，而且将那个之一去掉也不是不行，在这种大前提下，巫王判断出错的可能性又有多低？阿黛尔只是不愿意相信这种冲击性的事实而已。
【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那你觉得神明的侵蚀应该是什么样？】安格玛反问道。
阿黛尔一时语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她看来，神明的侵蚀应该是相当恐怖的一件事，至少应该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她的记忆中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她得过最严重的疾病就是矿石病，除此之外就连普通的感冒也很少有得过。
也许是猜出了阿黛尔在想什么，安格玛冷笑一声说道，【神明的诅咒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它只会在不知不觉间对人造成影响，甚至有可能在被诅咒者完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将他变成完全不同的人。】
【就拿酒神的诅咒来说，它会扭曲人的躯体以及意志，将人变成一只疯狂的野兽，我的角就是被这种诅咒扭曲的。】
【其他神明的诅咒有什么效果我无法确定，但是小姑娘，你敢保证自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么？】
闻言，阿黛尔冷冷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确实无法断定自己有没有受到影响。
“停！”
就在阿黛尔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昂忽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先打断一下啊。”
“巫王大人你刚才说，阿黛尔身上存在侵蚀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
【……】
安格玛稍微停顿了几秒，似乎对李昂打断他的话略有不满，不过随后他还是继续开口解释道，【没错，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身上的诅咒确实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无法消除的痕迹。】
“你看，所以他刚才只是在吓唬你，阿黛尔你完全没必要担心的。”李昂摊了摊双手说道。
这就属于完全没必要的担心，既然以前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也不会因为从巫王口中得知真相而发生什么改变，阿黛尔就是在自己吓唬自己而已，当然巫王的措辞也有点问题。
神明的诅咒……
李昂也没有见过这东西，所以无法分辨出它存在的痕迹，姑且就当巫王说的是真的好了。
“那么，所以神明诅咒留下的痕迹，又是怎么和成为王的资质扯上关系的？还是说莱塔尼亚的王位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猜的不错，因为酒神当初诅咒的并非我单独一个人，而是高塔顶端的那张王座，所有坐上去的人都和承受和我相同的诅咒。】安格玛如此回答道。
“你是想将阿黛尔送上去承受那个诅咒？”
李昂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不善，这不是在坑人吗？明知道那个位置有问题，巫王还在试图忽悠阿黛尔继承那个位置。
安格玛听了却一点都不慌，他十分淡定地说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说的也是。”
天上哪来那么多掉馅饼的好事？
不过这其实也无所谓，因为阿黛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当什么所谓的莱塔尼亚之王。
【就像是一张被涂成黑色的纸，没有办法再将它涂成其他颜色一样，已经被诅咒过的人身上不会再多出新的诅咒，所以莱塔尼亚之王必须寻找这种人来担任。】
所以，那几位选帝侯手中的权力现在已经成了摆设，如果没有这方面的素质，被他们看好的人就算送上去多少，最后的结果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那两位女皇也曾经被神明诅咒过？”
【不，她们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谁知安格玛给了李昂一个有些意外的答案，【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你们可能不知道，存在血缘关系的人之间会存在一种神秘的联系，而双胞胎之间的这种联系最为紧密，矿石病甚至可以通过这种联系，在双方完全没有接触的情况下传染。】
安格玛又说出了一条他们完全没有听说过的秘闻。
如果不是知晓了矿石病的底细，这个秘闻仔细想想其实还挺惊悚的，疾病居然还能通过这种方式传播，如果消息扩散出去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反目成仇。
只听安格玛继续说道，
【再加上她们姐妹都是水平不错的术士，这种联系会比平常人更加紧密。】
【当她们两人共同坐上那张王座时，因为那种联系的存在，承受诅咒的对象就由一人变为了两人。】
【由她们两人共同承担神明的诅咒，就算实力不济，也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足够她们找到下一位继承人的。】
“原来如此。”
虽然具体时间未知，但双子女皇应该是在最近几年才出现问题的，她们确实在诅咒中撑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既然如此的话，双子女皇为什么要追捕阿黛尔？”
高塔之王的位置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双子女皇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几十年，该拿到的东西应该都已经拿到了，现在不应该赶紧找个继承人然后跑路么？
李昂无法理解双子女皇的脑回路，也许巫王可以给他们一个答案？
【因为……双子女皇背叛了我！她们背叛了整个莱塔尼亚！！】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成为高塔之王吧!
巫王愤怒的声音几乎化作了实质，如果放在几十年前，整个世界都会因为他的怒火而颤抖。
只可惜，现在巫王只剩下了一缕残魂，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
双子女皇恐怕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胆大妄为，恐怕就连当初巫王旋角的遗失，也是那两个人故意而为之。
不论她们两到底是重新跪在了酒神面前，还是有着其他什么打算，自从她们开始追捕拥有资质的人选那一刻起，她们就已经背叛了当初的承诺。
她们是莱塔尼亚的王，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请阿黛尔这个平民过去，可她们偏偏选择了最为极端的做法，想用暴力强行将阿黛尔抓到高塔。
那两个人想做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了，恐怕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神明留下的痕迹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更别说还有不少苟延残喘下来的教团，拥有资质的人虽然不多，但只要认真去找还是可以找到的。
使用高塔之眼的话，可以观察到莱塔尼亚境内大部分土地，这样一想就有些细思极恐了，她们……到底抓走了多少拥有资质的人？
他费劲千辛万苦，甚至不惜背上暴君的骂名才将酒神信徒驱逐出了莱塔尼亚，他这样做可不是为了让莱塔尼亚人继续给酒神当狗。
无论她们有什么理由，她们的这种做法都毁掉了安格玛一生的心血。
所以，安格玛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了，就像双子女皇当年做的那样，安格玛会纠正当初犯下的错误，毁掉那两名背信者无聊的野心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阿黛尔都完美符合继承王座所需要的各种条件。
她身上已经存在被神明侵蚀过的痕迹，不用担心再次被酒神诅咒，其他方面反而都是次要，就算不会治理国家也没有任何问题，高塔议会可不是什么摆设，只要不一意孤行，当一位守成之君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且，在阿黛尔这个年龄能有这种程度的实力已经非常不错了，而且她似乎还通过了高塔术士的考核。对于这套他当初亲自定下的标准，安格玛还是清楚有几分水平的。
当然，最让安格玛看重的，其实还是李昂的存在，有这样一位可以自行打开世界外侧通道的猛男跟着，就算有朝一日酒神真的重新降临这个世界，到时候的莱塔尼亚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安格玛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阿黛尔小姐……】
阿黛尔微微一愣，安格玛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小姑娘，这次忽然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这让阿黛尔感到有些不太适应。
【我有一个请求，你能杀了双子女皇吗？】
“诶？可她们是女皇啊……”
【那都是她们的伪装。】
“……伪装？”
【对，伪装。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种人，她们只是两个可耻的叛徒，准备葬送整个莱塔尼亚的未来，换取自身的利益。】
“但是……我只是普通人啊……”
阿黛尔有些弱弱地说道，就算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曾经的巫王，未免也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不，你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你有那个资质。】
【就当为了所有莱塔尼亚人，成为高塔之王吧！】
阿黛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李昂。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李昂拍了拍阿黛尔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
“……这件事之后再说吧，我们还有很多其他事需要处理。”
李昂说道，“而且就算真的答应了你，我们也不见得要立刻杀到勃兰登堡，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安格玛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看样子是默认了李昂刚才的说法。
李昂也没有拒绝巫王那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的要求，因为他总有一种感觉，双子女皇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不会到此结束，如果他们还想返回莱塔尼亚的话，迟早是要和那对姐妹撞上的。
和巫王谈了一路，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21号地块的边缘，李昂也让阿黛尔解除了隔音法术。
如果只有李昂一个人的话，他完全可以踩着城区地块的边缘一路跳下去，这种高度对他没有什么危险，但现在有这么多人的话，这个方法就有些不好用了。
李昂本来还想问问凯尔希他们准备怎么离开，他就察觉到了那个停在移动城市边缘一块空地上的巨大载具——居然是一架飞行器。
这架飞行器也和那座神秘的罗德岛一样，李昂的感知无法穿透，看不到具体的内部构造。
李昂猜测这架飞行器应该不是罗德岛弄出来的，他们要是有这个技术水平，当年的卡兹戴尔内战还会被打得抱头鼠窜？八成又是不知道从哪挖出来的古董，凑合修一修就能直接使用。
坏家伙号降落在移动城市的最边缘，异域的侵袭还没有来得及影响到这里，就被李昂及时制止，所以这架在泰拉可能独一无二的珍贵飞行器得以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看到归来的一行人，飞行员十分兴奋地迎了上来。
可当他看到队伍中少了一位熟悉的人时，笑容便渐渐地从他脸上消失了。
当所有人都进入坏家伙号里面之后，在整个舱室一阵轻微的震颤中，坏家伙号整个便升入了高空。
外面的风雨和他们出发时相比已经小了很多，所以坏家伙号几乎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此时，很明显能感受舱室内弥漫着一种哀伤的气氛，生离死别是每个人都注定会经历的一件事，可就算这种事经历再多，他们也始终无法习惯。
在这种氛围中，李昂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关于那位干员的事情……我很抱歉。”
无论如何，那个人都是因为过来帮助李昂而死的，虽然李昂其实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如果不对此做出点表示的话，李昂心中总会隐隐觉得有些不太自然。
一条生命的重量，可不是什么随便能一笑而过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欢迎来到罗德岛
“不……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对此感到介怀。”凯尔希的语气显得有些复杂，“能够倒在追寻理想的路上，对我们这一类人类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这句话似乎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就连舱室中那悲伤的氛围都被冲淡了不少。
“是啊……直到最后一刻为止，麦克斯应该都是非常满足的吧……”干员中有人这样小声地说道。
他想到了自己，如果当时消失的人是自己，那他会感到后悔么？
答案是不会，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就像凯尔希医生说的那样，倒在追寻理想的路上，对他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坏事。
罗德岛的人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只不过他们追寻的理想实在太过遥远，远到让人感到有些绝望——消除这片大地上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隔阂，彻底治愈矿石病，这绝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事。
所以凯尔希才会说出刚才那种话。
舱室内的气氛稍微松动了一些，接下来李昂也从这些干员的口中，得知了关于那位麦克斯的故事。
这是一个非常俗套的故事，可是俗套本身也代表着这种事经常发生，随便从罗德岛的干员中抓几个出来，都能找到不少和麦克斯拥有相同经历的人出来。
麦克斯出生在一座小镇的普通家庭之中，父母都是镇子上的工人，普普通通，完全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他的家境也不是特别好，工人家庭嘛，能给他提供多好的条件？所以麦克斯在很小的时候就辍学了，开始到处打工补贴家里的生活。
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义务教育这么一说，这种生活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才是常态，像阿黛尔这样，能够安安稳稳地一路读书读到博士，已经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么一小撮人了。
当时麦克斯的年龄还小，愿意给他工作的人很少，经常做两天就会换一个地方，悲剧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的。
作为小镇级别的移动城市，意味着那里的环境肯定没办法和大城市相比，一些地方常常会隐藏着一些常人看不见的威胁，比如……一块不小心被商队从荒野中带进来的、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源石结晶。
仅仅是被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刺了一下，麦克斯就患上了一场大病，在病好之后没过多久，他便经历了一段地狱一般的时光——他的身上也长出了那种黑色的石头。
就算麦克斯的父母是普普通通的工人，他们也知道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的这种症状代表着什么。
矿石病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禁忌，再加上一些地区对感染者的苛刻法律，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窝藏感染者的。
于是就因为这样一个有些可笑的理由，麦克斯被逐出了家门，在各个城镇、荒野中辗转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被罗德岛在当地的办事处发现。
罗德岛并非是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成立的，在很长时间之前，作为罗德岛前身的巴别塔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想法，最终在很多城市中都建立了帮助感染者的的办事处。
巴比塔的主体虽然已经崩溃，但这些办事处却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这也是凯尔希手中掌握的一股特殊力量。
正因为和麦克斯经历相似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凯尔希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拉起像罗德岛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
“矿石病是一个诅咒，无论他们之前是什么身份和地位，在感染了矿石病之后，人们对他们的称呼就只剩下了一个——感染者。”
整个机舱内变得静悄悄地，只剩下凯尔希那有些淡漠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回荡，“罗德岛想要改变这一切，改变感染者受到的不公正待遇。”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们愿意付出很多……其中也自然包括自己的生命。”
罗德岛虽然是个医疗组织，但矿石病的治疗非常贵，就算是罗德岛给出的抑制方案，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的。
更别说在感染了矿石病之后，感染者大多数都会失去之前的社会地位，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拿出多少钱也要打上一个问号。
对于这种情况，罗德岛给出了一个方案，先接受治疗，然后为罗德岛工作，来支付这笔医疗费。
这些人便是罗德岛的‘预备干员’，只有通过了考核，并且完全处于自愿，他们才有机会成为一名正式干员。
而“精英干员”，在罗德岛中也是一类非常特殊的存在，他们无一不是能力和信念已经被磨练到了极致，愿意为罗德岛的理想奉献一切。
“这……还真是一个远大的目标啊……”李昂不由得感叹道。
他能感觉到，凯尔希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居然是认真的。
那个不惜付出自己生命的人选里面，显然也包括她自己在内，这让李昂感到非常意外。
凯尔希就像是一个幽灵，千百年来不断地在这片大地上彷徨着，她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长的时间，她也不该有什么值得为之奋斗的目标。
她已经活了太长的时间，如果怜悯还存在于凯尔希的心中的话，那她早就应该行动了起来，为什么偏偏要等到现在？等到这个世界秩序已经基本稳固，不会再有什么太大变动的时候才行动？
如果凯尔希愿意的话，肯定存在比这更合适的时间。
有人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她，改变了这个已经度过千载岁月的幽灵，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她拴在了这个世界，将凯尔希留在了罗德岛。
卡兹戴尔么……
“凯尔希医生，我能知道那位是怎样的一个人么？”李昂一脸认真地问道。
这个问题在旁人听起来或许有些莫名其妙奇妙，但凯尔希却十分神奇地理解了李昂的意思。
“……有机会的话，再说吧。”
在凯尔希略显复杂的话语声中，李昂能感受到他们的高度正在下降，最终砰地一下落在了某个坚硬的物体之上。
凯尔希率先迈出一步，过去打开了舱门。
她的目光在机舱内环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李昂的身上，
“现在……欢迎你们来到罗德岛。”

★ 瀛洲诡事 ★

第一章 打算
大雨一直下了快一个月的时间，直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方圆千里之内几乎已经化作了一片泽国，就算大骑士领已经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停下来，短期内和其他城市的商业贸易也会受到影响。
当然最惨的还是李昂，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让他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境雪上加霜，他的身家至少被砍了对半，或许还不止。
如果不是大部分人员设备都已经向零号地块进行了转移，那么波尔制药估计又双叒要宣布破产了，其中最严重的损失还是A主管，少了他这位研发部门的灵魂人物，那波尔制药和其他的制药公司相比，就不存在任何的竞争力了。
不过李昂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这场天灾追根究底是A主管那永无止境的求知欲弄出来的，他活着迟早惹出更大的麻烦。
反正A主管已经死了，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企业转型，从原本的研发型企业转变为生产型、服务型企业，波尔制药之前的研究团队已经死了个干干净净，在找到新的领军人物之前，还是把重点放在感染者上比较好。
至于在天灾中被冲了快一个月的21号地块……干脆等天灾结束之后，拆掉当废品卖了吧。
他现在既不想修、也修不起那座已经饱经风霜的城区地块，还不如当废品卖了之后，再买一块全新的来的划算。
李昂已经有了个初步的设想，凯恩那个老东西在死前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将薇薇安娜的合同转让给了他，接下来他可以凭借血骑士、烛骑士，或许可能还有耀骑士三位著名骑士的声望，将手伸到骑士竞技之中。
虽然当时李昂并没有答应巫王，但他也要为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做些准备，现在，李昂已经认真地在将这家从亚当斯手里抢来的企业，当做自己的基本盘经营。
从巫王口中得知追捕的真正缘由后，李昂便意识到他们和双子女皇间的冲突无法避免，如果他和阿黛尔只是单纯地从莱塔尼亚逃出来倒还好，就算李昂杀死了一名高塔骑士，双子女皇也不会冒着得罪卡西米尔的风险来招惹他们。
但谁叫李昂跑路的时候，还带上了那块由巫王旋角转化来的样本呢？
不过就算他当时没带上，双子女皇迟早也会发现这件事的，当时李昂在波登堡内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几乎没有隐瞒，双子女皇只要愿意调查，迟早能查到李昂头上，所以这点细节无关紧要。
在这种前提下，巫王那开玩笑一般的请求反倒是成了一种可行的选择。
不过,光靠他和阿黛尔，再加上巫王这半个人，肯定搞不定双子女皇还有她手下的那群骑士，于是李昂只好期望能在卡西米尔招募一批信得过的人手，这样到时也算多了几分底气。
从这个角度来讲，这场天灾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可以预见到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大骑士领内的感染者数量肯定会增加不少，就算大骑士领已经及时避开了天灾正面袭击的范围，但天灾仍然影响到了这里的环境。
那种只有用最尖端仪器才能检测出来的微妙变化，对人体的影响可远不止纸面上的那几个小数点那么简单，一些天赋比较好的、或者身体素质比较差的，距离感染矿石病可能就只有那么临门一脚了，这一点微妙的变化很有可能就会突破这临门一脚。
矿石病可不需要什么传播途径，或者说整片大陆都是矿石病的传染范围，区别只是每个人的抵抗能力不同。
接下来一段时间零号地块可有的忙了，不过说句稍微冷漠点的话，这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民众对于感染者的歧视可是根深蒂固的，就算有监证会和商业联合的双方支持，改善感染者地位的行动也依收效甚微，不能别人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同样，民众们的思考也是相当感性的，如果他们的亲人感染了矿石病，那他们还能像之前那样对待感染者么？
绝情的人毕竟是少数，不是谁都能狠下心和感染了矿石病的亲人进行切割的，到时候他们自然而然会偏向对待感染者的新政策。
这一点小小的水花究竟会在大骑士领掀起怎样的风浪，李昂拭目以待。

这一天上午，李昂打算从罗德岛回去了，和他一同回去的还有临光一家的那三位姑娘。
他们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好意思不告而别，于是他们便决定在临行前和罗德岛的负责人打一声招呼。
“感谢罗德岛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不过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不再多待一段时间么？你们好像和干员相处得非常不错。”凯尔希也适时做出了挽留。
“不了，”李昂婉言拒绝道，“凯尔希医生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大骑士领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移动到了安全的位置，然后又花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重新组合在一起，整个城市的秩序可以说一团混乱。
普通市民需要寻找不小心滞留在其他城区地块里的亲人，各个公司企业也要忙着重新恢复运转，恐怕有不少小型企业会倒在这场天灾的后续风波之中。
更别说还有一部分人这段时间内是靠监证会的救济粮活下来的，他们也急着重新找一份工作来养家糊口，李昂回去之后可有无数工作要处理，没有时间留在罗德岛里享受。
“这样啊……那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凯尔希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瑙曼小姐是要和你一起回去么？”
“不，阿黛尔会暂时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就拜托你照顾她了，凯尔希医生。”
听到这里，凯尔希显得稍微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罗德岛会照顾好她的。”

第二章 你被开除了
“那一切就拜托你了，凯尔希医生。”
在李昂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在不远处等着的玛莉娅忽然凑了过来，有些兴奋地说道，“那我也能留下来么？”
小姑娘其实不太想离开这里，罗德岛工程部里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玛莉娅超喜欢这里的，不过她姐姐可不这么认为，他们一行人已经在这里白吃白喝了快一个月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打扰下去。
再说了，罗德岛的干员每天可都有正经工作要做，哪来那么多的时间陪一个小姑娘胡闹。
“别去给人家添乱了！”
玛嘉烈从后面赶了过来，一手刀敲在了自己妹妹的脑袋上。
只是她显然忘记了什么，因为要离开罗德岛了，玛嘉烈便换上了平时那副威风凛凛的铠甲，她这一手刀下去，那坚硬的手甲便和玛莉娅的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
只听邦的一声，小姑娘便捂着脑袋，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的姐姐。
玛嘉烈看起来也有些尴尬，她轻声咳嗽了一声，然后一把将玛莉娅拉了回来，“总之，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
说着，玛嘉烈便强行拉着有些不太情愿的玛莉娅离开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再来摆放罗德岛的。”
凯尔希静静地注视着李昂一行人从罗德岛的甲板离开，随后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
当一行人到临光庄园附近的一个岔路口时，他们便分开了。
玛嘉烈准备先回去看看庄园的情况，连着下了近一个月的雨，对大骑士领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的，临光庄园已经有很长时间的历史了，很多部分都已经发生了老化，加上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庄园里的情况肯定非常糟糕。
大雨应该还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们要趁房子被雨水泡坏之前做一些准备。
而李昂，他现在要赶回零号地块，将波尔制药的全体员工重新召集起来，然后安排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将公司的工作地点转移到零号地块之中。
至于有的人不愿意和感染者在一个城区内工作？那就随他们去吧。
无论什么决定都注定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和感染者和平相处将会是未来卡西米尔的趋势，监证会和商业联合都在向这个方向努力，那些无法接受的人注定会被时代淘汰，
所以……无法接受就自己辞职吧，正好还能为李昂省下一笔遣散费。
零号地块的一切设施都是全新的，受到天灾的影响并不大，在地块内巡视了一圈之后，李昂便确定了零号地块大致的受损状况、以及各个设施运行的情况，顺便清点了一下零号地块里感染者的数量。
这段时间里闪灵他们的工作成果还是相当不错的，在这里接受治疗的感染者人数已经上升到了近五百人，虽然相比整个大骑士领的感染者数量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也已经足够喜人了，至少说明监证会和商业联合有在做正事。
这些感染者基本都已经和波尔制药签订了合同，在接受了罗德岛的治疗，调理好身体状况之后，只等零号地块的所有设施都投入使用，他们就能投入到新的生活之中。
李昂这次便是来处理这些事的。
这个庞大的工程李昂一个人显然忙不过来，于是他便叫来了那个新上任没多久的工具人，前无胄盟白金大位欣特莱雅。
不得不说，欣特莱雅小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她的履历是编出来的，但工作能力上却没有掺半点水分，李昂还要感谢无胄盟给他送来了这么一个人才，无胄盟能将欣特莱雅逼到跑路也是有几分水平的。
李昂之前在前往21号地块并没有带上欣特莱雅，而是将她随手放在了邻近的某个地块上。
于是在天灾迁徙期间，白金小姐不得不滞留在那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天灾降临之前，运送她父母离开的车队就已经出发，无胄盟也被监证会的雷霆行动打了个半残，欣特莱雅小姐担心的问题都已经被及时解决，所以当李昂联系到她的时候，欣特莱雅并没有犹豫，当即表示自己很快就会过来。
有了这位工具人提供的帮助，李昂接下来的工作应该会顺利不少。
随后李昂便在零号地块中找了一栋比较合适的大楼，准备日后当做波尔制药的总部大楼，在欣特莱雅赶过来之前，李昂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为他自己整理出一间能用的办公室出来。
选好办公室后，李昂便将那一堆从零号地块各个设施中收集来的资料搬了进来，开始了漫长而又乏味的整理工作。
李昂已经有了不少这方面的经验，一个人处理起来的速度还算可以接受。
“咦，那家伙居然回来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李昂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
就在刚才，有一个人忽然闯入了他的感知范围，正是已经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玛恩纳。
那家伙本来说是要去向监证会汇报无胄盟的动向，结果一去就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甚至连无胄盟的本体，都被李昂联合监证会给解决了，玛恩纳仍然没有露面，他这个秘书当的还有够不称职的。
李昂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翘班。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李昂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将整理到一半的文件放在了桌上，起身拉上了这个房间的窗帘，在这个办公室中营造出一种阴暗的氛围。
在做好所有准备之后，李昂便坐到了办公桌前，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面前，摆出了某司令的经典造型，静静地等待着玛恩纳的到来。
可惜李昂戴着的墨镜没法反光，不然这个Cos还能再逼真一些。
玛恩纳的脚步声正在逐渐靠近这个办公室，当办公室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李昂沉声说道，“好久不见……玛恩纳。”
“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你已经被开除了。”

第三章 来自高塔的信使
“你说什么？”
玛恩纳明显愣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时隔多日的见面之后，李昂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没听清楚么？那我再重复一遍好了，因为我非常不满意你这段时间的工作，所以我重新招聘了一位助理，你已经被开除了。”李昂淡淡地说道。
“开除？”玛恩纳挑了挑眉，随后有些无所谓地说道，“你要是能把我开除掉的话，那我还要谢谢你才是，你以为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么？”
“……啧，真是不幸啊。”
闻言，李昂也有些不爽地咂了咂嘴。
确实如玛恩纳所言，李昂还确实没办法把他开除掉。
玛恩纳是他和监证会之间联系的纽带，至少就目前阶段而言，双方都需要玛恩纳来维持这种脆弱的关系。
作为前征战骑士，临光家族的现任家主，监证会对玛恩纳算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放心。
见李昂无话可说，玛恩纳便走进了办公室，顺手打开了墙上灯的开关，“我这次是来统计公司在这次天灾中的损失，然后还给你带来了几个消息。”
玛恩纳说道，“如果损失很严重的话，恐怕就要靠我们自己想办法了，之前零号地块的事已经让监证会内部出现了不少反对的声音，这次监证会恐怕没办法提供太多的援助。”
不能？恐怕是不愿意才对。
李昂在心中冷笑一声，有些不以为然地想到。
之前在将零号地块的所有权转让给波尔制药的时候，监证会确实将各方面的价格都压到了最低，几乎就卖了个材料和人工费，但监证会不可能无止境地向李昂输血，虽然是合作关系，但他们之间仍旧存在着一定的隔阂。
他们也在担心，如果将李昂养的太肥的话，万一他彻底倒向商业联合该怎么办？
除非由他们自己人控制波尔制药，否则这种怀疑永远都不会消除。
李昂也不在意这些事，这次就算监证会不帮忙也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既然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那李昂从今天开始就要想办法削弱监证会对公司插手的力度了，不然他到底是在建立属于自己的力量，还是在为监证打工。
“无所谓，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应该用不到监证会帮忙。”李昂说道，随后将一个文件夹丢给了玛恩纳，“这是零号地块的损失情况，我已经统计好了。”
“至于21号地块，那根本没有统计的必要，那个地方已经彻底废掉了，我准备等天灾结束之后，就将那个地块拆了当废品卖掉，反正也不值得去修了。”
“21号地块的所有权在你，监证会不会过问你的处理方式。”
接过文件夹，将里面的内容扫了几眼，玛恩纳有些诧异地看着李昂。
这份文件……居然意外地整理的不错？
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会认真工作了？不过也好，这份文件正好可以拿走直接交差，他就不用再费力气重新整理一份了，“既然你有计划就好，我会将这些事汇报给监证会的。”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我正好可以一起汇报上去。”
“……倒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大骑士长。”
玛恩纳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听出了李昂这句话中隐含的意义，不是转告给监证会，而是单独告诉大骑士长本人。
直觉告诉他，这恐怕又是什么麻烦的事，不过玛恩纳还是将心中不耐烦的情绪按了下去，等待着李昂接下来的话。
可是他等了半天，却等来了李昂一句，
“……还是算了吧，我没什么想要汇报的。”
“？”
玛恩纳脑袋上冒出了几个问号，“你是在开玩笑么？”
“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吧，”李昂有些敷衍地回答道，“反正受灾情况我已经整理出来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要汇报的。”
李昂本来是想将凯恩父子、以及关系天灾的事情告诉大骑士长的。
可是就在他说出口的前一瞬间，李昂心中忽然犹豫了起来——将这种事情告诉大骑士长，恐怕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这种事就算和欣特莱雅商量，也好过告诉大骑士长。
前者好歹还能算是李昂的人，在李昂帮欣特莱雅将她的父母送出卡西米尔只会，她已经算是在死心塌地地为李昂卖命了。
除了李昂这边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地方能容得下她了，就算投靠监证会，她的生活估计也不会和过去有任何区别，都是一样在干脏活累活，只要李昂别做什么脑残的事情，就不用担心欣特莱雅背叛。
但要是将这些事告诉大骑士长，除了徒遭忌惮之外，李昂还能得到些什么？估计也只有一点大骑士长的个人友谊。
监证会是监证会，大骑士长是大骑士长，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就算A主管和他的实验室已经毁在了天灾之中，可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呢？这个屎盆子要是扣在身上，就不是想摘就能摘下来的了。
能够引动天灾的力量……恐怕没有几个野心家不会产生贪念。
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告诉他们，反正一切线索都被湮灭在了天灾之中，知道李昂去过21号地块的，就只有罗德岛的那几人，而知道凯恩他们下落的，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这一切和李昂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知道，就不会惹来任何麻烦。
“……原来如此，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玛恩纳深深地看了李昂一眼。
虽然早就知道他不会甘愿作为监证会手中的一把武器，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看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我的工作呢？需要交给谁？”玛恩纳干脆地问道。
“不久前我新招聘了一位助理，她应该很快就会赶到这里，到时候你和她交接一下吧，”李昂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职位我会继续给你保留，就当是你辛苦这些时间的报酬，至于你……你还是多多关注一下你的两位侄女吧，她们这段时间可不怎么安分。”
“这样也好。”
李昂几乎没有费任何口舌，玛恩纳便接受了李昂的安排，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像他这种根本不加掩饰的间谍，恐怕是个正常人都会想办法摆脱，之所以会保留他的职位，也只是给监证会留下最后一点面子而已，玛恩纳有那个自觉。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事实上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这件事。”
“莱塔尼亚派来了一名信使。”
“那名信使……是专程来找你的。”

第四章 失踪的教授
“等等，莱塔尼亚的信使？？该不会是双子女皇派来的吧？”
“你猜的不错，那名信使就是双子女皇派来的，”玛恩纳点了点头，肯定了李昂的猜测。
“大骑士长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为什么还要放那边的信使进来？”李昂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说道。
当初他和大骑士长达成的协议，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卡西米尔帮李昂顶住莱塔尼亚方面的压力，而李昂会成为监证会打入商业联合内部的一颗钉子。
可现在怎么回事？监证会居然把双子女皇的信使给放过来了？
如果说监证会是在李昂想要和他们撇开关系之后这么做，那李昂倒是可以理解，但现在李昂还没来得及动手呢，监证会居然就先将双子女皇的信使放了进来。
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既然监证会先开了这个先例，那么接下来的事李昂做起来就更没有负担了。
见李昂黑着一张脸，玛恩纳不由得开口解释道，“其实监证会最开始是拒绝的，但那名信使在多次被拒绝入城后，居然想办法偷偷溜了进来。”
说这番话的时候，玛恩纳也有些无奈。
能成为一国官方信使的人个个都是高手，他们如果一心想要潜入移动城市，根本不可能杜绝，卡西米尔也不可能在大骑士领的边界处设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就算真愿意付出那些代价，能对这种高手起到几分作用还要打上一个问号。
“后来巡逻队发现了他，或者说那名信使是故意被发现的，我们就将他抓起了关进了牢房里，直到天灾降临的前夕，我都一直在处理和那名信使有关的事情。”
听了玛恩纳的这番解释，李昂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展了下来，“好吧……那名信使这么执着找我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是劝我回去自首的话那就免谈，直接将他丢出去吧。”
“不，他说这次来找你的目的和通缉无关。他说双子女皇这次让他来，是为了告诉你关于一个人的消息。”
玛恩纳苦笑着说道，“本来这件事应该一个月之前就通知你的，可没想到居然发生了天灾……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因为天灾忽然降临，玛恩纳根本无法在一片混乱中联系到李昂，更别说那时候李昂正巧还位于天灾的中心区域。
现在一有李昂的消息，玛恩纳就立刻赶了过来。
“谁的消息？”李昂心中忽然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瓦尔克·库恩，这个人你应该非常熟悉吧？”玛恩纳缓缓地说道，“那名信使希望我转告你，高塔已经失去了和瓦尔克的联系。”
“他失踪了。”
“你说什么？？”李昂终于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瓦尔克教授失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玛恩纳摊了摊双手，回答道，“不论我用什么方法，他也只说出了这几句话，剩下的可能需要你亲自见他一面，他才愿意告诉你。”
“……”
李昂面色阴晴不定地站在原地。
瓦尔克教授在两个月之前前往了东国，寻找阿黛尔父母遗留在那里的一些线索，他行动时还得到了高塔的帮助，不知道高塔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当时李昂还想着等收到瓦尔克教授下一封回信后，看看能不能知道双子女皇追捕阿黛尔的原因。
现在李昂从巫王口中知道了这一真相，可现在却有人来告诉他，瓦尔克教授失踪了？
双子女皇的信使大概是一个半月之前抵达卡西米尔的，算一算时间的话，很有可能瓦尔克教授在到达东国不久之后，高塔便失去了和他们之间的联系。
瓦尔克教授在东国到底遭遇了什么？那个小国到底隐藏着什么？
还是说……所谓瓦尔克教授的失踪，根本就是高塔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为的是把他和阿黛尔从卡西米尔骗出来，然后方便他们动手？
玛恩纳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李昂回应。
许久之后，李昂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对玛恩纳说道，“带我去见他吧。”
无论如何，李昂都必须要见那名信使一面，从对方口中问出具体的情况。
虽然那个概率很低，但不排除瓦尔克教授真的在东国遭遇了意外。
从时间上来推断，双子女皇应该还没有察觉到巫王在他们这里，不至于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铲除。
“那名信使现在被关押在监证会的秘密牢房中，距离这里稍微有点远。”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
说着，李昂便冲向了办公室的大门，猛地一下将门推开。
就在这时，办公室内的两人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呼。
“哎呀！”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稍微想了想李昂便意识到，这不是欣特莱雅的声音么？
这时李昂才想起来，他不久前才刚联系了欣特莱雅，将她叫到了这里，都怪玛恩纳带来的消息太让人震惊了，李昂完全忘了有这么回事。
稍微按耐了一下心中焦躁的情绪，李昂将办公室的大门完全打开，然后对欣特莱雅说道，“你来了啊……抱歉稍微遇到了点预料之外的情况。”
瓦尔克教授的事情已经被天灾耽搁了一个月了，急于这一两分钟也没什么意义。
接下来他八成又要去东国一趟，在这之前要先将卡西米尔的事情都安排好。
“董事长……你们这是要出去？”
看着李昂和他身后的玛恩纳，欣特莱雅有些迟疑地说道。
“是有些急事要离开，你先帮我整理一下办公室里的资料，这些都是零号地块各个设施的情况，剩下的工作等我回来之后再给你安排。”
给欣特莱雅安排好任务之后，李昂又回过头对玛恩纳说道，“这位就是我招聘的助理，等回来之后你就和她交接一下工作吧。”
玛恩纳看了欣特莱雅一样，冷淡地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说完之后，两人也不给欣特莱雅留下反应的时间，便匆匆离开了这里，留下她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欣特莱雅看着有些凌乱的办公室，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我不是秘书么？怎么刚才董事长让他的助理和我交接工作？”
“这……算是升职了么？”
耸了耸肩，欣特莱雅便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还是先干活吧。”

第五章 女皇密使
当欣特莱雅认真地完成着自己手上的工作时，另一边李昂也在玛恩纳的带领了，来到了关押那名信使的‘牢房’。
与其说这里是监证会的秘密牢房，倒不如说这里是一处地处比较偏僻的别墅，然后在别墅外面安排了几名警卫。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那人毕竟是双子女皇的私人信使，真要将他关进牢房里的话，说不定会引起相当严重的外交事件，监证会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已经是极限了。
守卫在别墅外面的都是全副武装的征战骑士，当他们看到玛恩纳时，便立刻摆正了姿势，向着玛恩纳行了一记军礼。
“玛恩纳大人，您来了。”
“嗯。”
淡淡地点了点头，玛恩纳问道，“那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大人，还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除了吃饭休息等行动外，他就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里。”那名守卫回答道。
“……还是这样啊。”
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最让人头疼了，而且因为他的特殊身份，玛恩纳还没办法真的对他下一些狠手。
不过现在就没问题了，该怎么让对方开口就让李昂去头疼吧，剩下的事情已经和他、和整个卡西米尔没关系了，他们只要保证那位信使别在这里暴毙就可以了。
“那位信使就在里面，你去和他谈一谈吧，”玛恩纳转过身对李昂说道，“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可以出来告诉我。”
说着，玛恩纳便让那几名守卫打开了通向别墅的大门。
“……应该没什么需要麻烦你的。”
低声说了这样一句后，李昂便大步地向别墅走去。
李昂并不觉得玛恩纳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帮上什么忙，除非……那名信使因为某些原因激怒了李昂，那玛恩纳才有那么一丝可能站出来制止。
不过就算真的发生那种事，李昂也不会给他机会就是了。
在李昂的感知范围中，能发现有一名青年男子正端坐在别墅一层的中央。
他刚一打开别墅的房门，便听到一个声音远远地从别墅深处中传了过来，“里昂·肯尼迪先生……仰大名，想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那是因为天灾隔断了城区地块间的通信，否则按照监证会的进度，我们在一个月之前就应该已经见面了。”
坐在了那名信使的对面，李昂淡淡地说道。
“也是，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不过还好我的任务在今天就能完成了。”
信使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伯特·埃德，是隶属于女皇之声的一名使节，您应该有听说过我们的名号。”
“哦，是么？可惜我从没听说过什么女皇之声。”李昂眉头一挑，说道。
罗伯特脸上优雅的笑容不由得一僵，他的声音短暂地停顿了一瞬间，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解释道，“简单来说，女皇之声就是负责传达女皇意志的一个组织。”
“女皇的意志？那张椅子上可是坐了两个人，不知道你们又代表的是哪一位。”
“……当然是两位陛下的共同意志。”
因为本身和双子女皇就是敌对关系，就算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也无法改变这种关系，所以李昂的也懒得给这位信使什么好脸色，说出来的话中可以说处处带刺。
女皇之声，这个组织李昂确实听过，他们是双子女皇除了高塔和骑士之外，手中掌握的第三支力量，他们担任着国与国之间交流使节的重任，几十年时间中被派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想到这次双子女皇居然派出了女皇之声，可见她们对这件事有多么重视。
只不过双子女皇越是重视，对李昂而言就越是麻烦，他现在暂时还不想和双子女皇发生正面冲突，所以按照他和双子女皇之间的关系，李昂现在反而要对这位使节的态度恶劣一些。
对于李昂露骨的恶意，名为罗伯特的使节显得相当淡定，游刃有余地接下了李昂的各种明嘲暗讽，随后冷不丁地问道，“听说当初在离开勃兰登堡的时候击败了威拉德骑士？”
威拉德……当初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大块头？那还是李昂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高端力量。
丹不算，那家伙除了暗戳戳地下毒比较厉害之外，正面战斗能力根本不值一提。
“是又怎样？他挡在了我前面，我就只好杀死他了。”李昂冷冷地说道，“怎么，难道你想为他报仇么？”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罗伯特耸了耸肩，有些无所谓地说道，“毕竟，已经有很多年没发生过骑士被外人击败的事情了，所以这让我对阁下有些好奇。”
“而且，我需要纠正阁下一点，阁下并没有杀死威拉德骑士，他只是受了重伤，在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威拉德骑士便又能继续为女皇陛下奉献力量。”
“……他居然没死？”李昂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被劈成两半都还没死？？”
没记错的话，李昂当时应该是用邪光斩将那名骑士沿着身体中线切成了两半，这可和腰斩不一样，腰斩后被人救下来李昂可以理解，这个世界的医疗源石技艺就是这么逆天，只要没当场暴毙，很多几乎必死的伤势都能救下来。
罗伯特笑了笑，有些暧昧不清地说道，“那种程度的伤势对骑士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呢……我也没办法透露更多，希望阁下你能理解。”
理解个屁啊！那种伤势但凡是个人类都活不下来好么？
不过，李昂也不想和他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是纠缠，‘骑士’到底是不是人类，那是他很长时间之后，准备和双子女皇冲突的时候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现在最重要的是瓦尔克教授的事情。
“好了，不要再说废话了，”李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接进入正题吧，我想知道瓦尔克教授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
罗伯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收敛了起来，他认真地说道，“瓦尔克教授在进入东国，准确说是进入‘嵯峨崎市’不久之后，便和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络。”

第六章 不存在的城市
嵯峨崎市……完全没听说过的名字。
不过话说回来，瓦尔克教授当初居然没有在信中写自己去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因为不小心忘了这一点，还是故意这样做，不想让李昂他们寻找他的下落。
姑且……就当莱塔尼亚没有骗人，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吧。
如果有问题的话，李昂应该可以找到他们在语言上设下的陷阱。
“你说教授他进入嵯峨崎市后不久就失去了联系？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进行联络的？”
李昂直接指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东国位于泰拉大陆的东北角，处在乌萨斯和大炎两个庞然大物的包围之中，地理位置十分尴尬，想要进出东国的话，就免不了和这两个国家打交道。
不过东国是类似于炎国后花园一般的存在，通常来讲都是通过炎国对外交流的窗口——龙门，走官方道路进入东国。
就算是莱塔尼亚人也不可能免去这一步骤。
而众所周知，在泰拉大陆如果没有超大功率信号基站的话，城与城之间是几乎不可能建立远程联络的。
如果没办法说清楚情报的来源，那莱塔尼亚人铁定就是在说谎。
“这……”
罗伯特显得有些犹豫，不过也仅仅就是犹豫了两秒钟，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其实是通过在报纸上刊登广告的方式进行联络的。”
“我们有专门驻守在龙门的人员，可以买到东国前一天的报纸。”
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虽然存在一到数天的滞后性，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既经济又实惠的方法了。
当然真正重要的情报，莱塔尼亚肯定存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传递方式。
“按照我们一开始的计划，他们到目的地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报纸上刊登一则用于联络的广告。”
“但是……他们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传来新的消息了。”
“有没有可能是被东国的战争给波及到了？我记得东国的局势好像不是特别稳定？”李昂猜测道。
东国算是现在少有的，连自身内部都无法统一的国家，整个国家分裂成了南北两个部分，常年处在内乱的状态。
不过谁叫有炎国罩着他们呢？只要没有其他国家插手，东国内部就算打出狗脑子也不会有人去管的。
如果瓦尔克教授运气差一点的话，是有可能撞到东国的内战，然后被抓起来的。
“这绝无可能。”
谁知道李昂话音刚落，罗伯特想也不想便否认道。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后说道，“不知道阁下对高塔术士有多少了解，但只要他们不愚蠢到跑到南北战争最激烈的地方，区区一些散兵游勇根本不可能伤害到他们。”
“陪同教授一起前往东国的那位高塔术士，阁下你应该也见过，就是当时负责阻拦你们的林恩术士。”
“他因为故意放走你们受到的高塔的惩罚，被派去执行这个任务。”罗伯特摊了摊手，说道，“林恩术士的实力你也见识过，你觉得一般人是他的对手么？”
林恩……当初那个制造了沙龙卷，提醒他们赶紧离开莱塔尼亚的高塔术士？陪同瓦尔克教授的人居然是他？还真的到处都是熟人啊……
以林恩的实力，大部分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甚至在空旷的环境中，林恩还能发挥出更强的实力，人数对他来说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只有个体实力碾压的人打败他……这样的人显然不会太多，瓦尔克教授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不是遇到了东国的战乱，那你说他们遇到了什么？”李昂质问道，“两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凭空失踪吧？你们就没有掌握其他什么线索？”
“这……其实线索还是有一点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好，那线索可能有点问题……”罗伯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颇有些为难地说道。
“先说说看。”李昂用指关节重重地敲了两下桌子，说道，“至于有没有问题由我自己来判断。”
“好吧……其实是这样的。”
罗伯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详细为李昂讲述具体的始末，“其实高塔和那位瓦尔克教授的合作，是由第三方促成的——是威廉大学的老校长找上了我们，然后促成了这次合作。”
“所以呢？这有什么关系？”
“所以高塔并没有怎么重视这次的合作，”罗伯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所有线索的收集基本都是那位瓦尔克教授独自进行的，高塔方面只是给他开放了一定的权限，也没有人核实那位教授上报的线索是不是真的。”
“当他申请要去东国实地调查的时候，高塔很快就批准了他的要求，至于林恩术士……他其实算是去东国公款旅游的。”
“林恩是一位前途远大的高塔术士，他很年轻、犯下的也不是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事实上像他那样同情感染者的不在少数，高塔本来是想让他暂时去外地避避风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在确认他们失踪之后，高塔便立刻核实了瓦尔克教授上报的那些情报，并且联系东国方面进行核实，结果得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嵯峨崎市……并不存在。”
“不存在？这是什么意思？”李昂眉头一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是字面意思，东国没有一座名为‘嵯峨崎’的移动城市，”罗伯特苦笑着说道，“无论是光严氏还是光元氏，都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欺骗莱塔尼亚，而且这种事也没办法欺骗，只要随便派个人过去就找来一份东国的地图。”
光严氏和光元氏，就是东国南北两部分的掌权者，在和林恩的联络中断之后，高塔便第一时间联络了这两个家族，可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们没有找到嵯峨崎市？”
“不，我想他们应该找到那座城市了。”
说着，罗伯特将一份经过裁剪的报纸递给李昂，“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发来的联络，这是密信的解读方式和密码本。”
也许是因为情况紧急，罗伯特直接将他们联络暗号的解读方式告诉了李昂，让他来亲自确认这些消息的真实性。
加密方式并不复杂，就是凯撒密码的一种变种，重要的是这个密码本。
李昂将密码本和报纸上刊登的广告进行对比之后，便解读出了这则广告真正的含义。
【一切顺利，我们已经成功抵达了嵯峨崎市，下一次定期联络将在三天后进行，完毕。】
然而，三天后高塔驻守在龙门的联络人并没有收到他们传来的联络。
他们两人就这样进入了一座不存在的城市，从此再也没了消息。

第七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
这种答案无论怎么想都有些离谱，莱塔尼亚就算想要骗他，也应该编一个更合理点的借口，这种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反而证明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告诉我这些，你是想让我做什么？”李昂问道。
之所以会告诉他这些事情，莱塔尼亚方面对他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就是不知道莱塔尼亚人想利用他达成什么目的。
“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知不知道和那座城市有关的线索？瑙曼小姐不在这里么？”罗伯特有些期待地问道，“瓦尔克教授他们是去调查瑙曼教授留下的踪迹的，你们手中应该还掌握着其他线索吧？”
“……她现在不在这里。”李昂皱了皱眉头答道，“稍微我会和她聊聊这件事的。”
“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任何线索都最好不要放过。”
“稍微等我一下，”罗伯特这样说道。
随后他便起身离开了客厅，向着别墅的二层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一大包东西从楼上下来，将那堆东西放在了李昂面前。
“这是高塔最近一段时间搜集到的线索，基本都在这里了，应该能给你们提供一点帮助。”
李昂将那堆东西拿过来翻着检查了一遍，基本都是一些关于东国的情报，李昂没有看到半条关于‘嵯峨崎市’的消息，反倒是各种乱七八糟、语焉不详的传闻有一大堆。
看来高塔确实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其中对李昂有所帮助的，可能就只有那份关于东国的地图了。
“看来你们还真的挺重视的。”
“……实不相瞒，其实高塔的态度是那个教授怎样都无所谓，但林恩术士一定要找到。我想……你们应该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吧？”
罗伯特的话虽然有些难听，但其实也没什么毛病。
和一名岁至暮年的老教授相比，一名前途无量的高塔术士确实更有价值，李昂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哼……你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吧？那我就先离开了，之后有什么事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如果阁下想前往东国的话，那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出发，”
罗伯特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催促道，“距离他们失去联络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如果再拖下去的话，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件事我自有决断，和你们无关。”
“那……如果阁下想要前往东国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听罗伯特这么一说，李昂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是把他当傻子么？还提供一些帮助……无论罗伯特表现得有多坦诚，他们现在都是敌对关系，恐怕李昂前脚接受他们的帮助，后脚一群高塔术士就会把他给围起来。
“免了，我信不过你们。”
“这样啊……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罗伯特显得有些遗憾，“在找到林恩术士的下落之前，我都会一直待在这里，如果阁下有需求的话，也可以通过我直接和高塔联络，希望能尽快听到阁下的好消息。”
没有再和这位信使多废话什么，李昂转身便离开了这座关押他的别墅。
这段时间内玛恩纳一直待在外面等待着，见李昂从别墅里出来了，玛恩纳便迎了上去，问道，“情况怎么样，和那位信使已经谈完了么？”
“谈是谈完了……但情况有些麻烦。”李昂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高塔对这种情况显然已经没辙了，只能病急乱投医，求到了李昂这里，而且最无奈的是，李昂还真不能不管。
瓦尔克教授这个人也真是的，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养老，到处乱跑干什么？现在出了问题还要李昂去救。
好吧……这也确实不能怪瓦尔克教授，有一名高塔术士陪同，大部分情况都是安全的，可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
“你回家养老的事情可能要耽误一段时间了，稍后我会列一个大致的发展计划，接下来你就和我新招聘的那名助理一起，按照这些计划安排公司的事务吧。”
现在这种情况可不能和监证会摊牌，看来只能让玛恩纳多辛苦一段时间了。
幸好李昂这一阶段的计划也没什么出格的，基本都是在稳步推进零号地块的建设，所以就算交由欣特莱雅执行，也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更不会触动监证会那敏感的神经。
“发生什么了？”玛恩纳挑了挑眉，问道。
“接下来我可能要去东国一趟，我的一位长辈……在那个国家遇到了一点意外，估计又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李昂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李昂本来都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了，没想到还是出现了这种情况。
也许……李昂注定就是这种劳碌命，他不可能在哪个地方安稳地待太长的时间。
“东国？那可真够远的……”玛恩纳随口感叹了一句，“需要帮忙么？”
“前往东国的路线需要你帮我准备一下，还需要你用监证会的渠道帮我搜集一下那里的情报，除此之外我自己都可以解决。”
莱塔尼亚给他的那些情报也不能完全相信，万一对方故意埋了坑呢？
“没问题，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玛恩纳满口答应了下来，这本身也只是一件小事。
“再等两天吧，我还有一些事没有解决完。”
“那我就先帮你安排吧，去东国的人可不多，等你要出发的时候再说一声好了。”
“就这样办吧。”
“那这个信使该怎么处理？要将他遣返么？”
“不用，他会留在这里，”
接下来，李昂又要回罗德岛一趟，和阿黛尔把这件事的始末说清楚，顺便看看笔记本新翻译出来的内容中有没有相关的线索。
莎拉和雷恩也在罗德岛里休养身体，李昂觉得也有必要告诉他们一声。
他早上才刚离开罗德岛，现在又要回去……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第八章 阿黛尔的一天 1
在一阵轻柔的音乐声中，阿黛尔从睡梦中被唤醒。
随着广播轻柔的播报声，整个罗德岛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呜……”
打了个哈欠，阿黛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着床榻的另一侧看去。
床那边空空如也，被子早就已经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尾，只有床单上凹陷的痕迹说明不久前这里还躺着一个人。
“已经走了啊……”
在心中稍微感叹了一声，阿黛尔便拍了拍自己脸颊，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李昂在她醒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不过阿黛尔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结，她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事实上待在罗德岛的这一个月里，阿黛尔就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间，甚至当初读博士的时候还要忙碌。
【醒了么，那就快点做准备吧，那个血魔不是说过，懂那种文字的萨卡兹今天就会回来么？今天的学习可以先暂停一天。】安格玛的声音就如同定点闹钟一般，在阿黛尔的耳侧响起。
“好的，老师。”阿黛尔轻声回答道。
从21号地块返回之后，巫王也就顺理成章地收下了阿黛尔这个学生。
虽然没有明面上答应什么，不过李昂和巫王双方已经产生了一定的默契，巫王教导阿黛尔他脑海中保存下来的那些学识，换来他在阿黛尔角中的‘借住’。
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再发生什么冲突。
这本应该是一件好事，能接受这个世界最强之一的术士的指导，这是大部分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这对于阿黛尔来说，却并不完全算一件好事。
巫王的指导非常严格，就算是阿黛尔这样的天才少女也有些跟不上巫王的教学进度，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初读博士的时候，整天没日没夜地沉浸在各种资料和论文的海洋之中，现在甚至比当时还要辛苦不少，弄得阿黛尔都有点精力憔悴了。
不过，阿黛尔付出这么多精力自然不是什么都没收获，除了巫王掌握的独有法术之外，阿黛尔还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隐秘消息，这也同样是巫王具有的价值。
这一个多月的学习将阿黛尔累得够呛，不过今天她总算可以休息一天了。
今天阿黛尔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巫王的学习可以暂时推迟一些——瑙曼教授留下笔记本的翻译工作，也该继续进行下去了。
既然已经和巫王达成了临时同盟，那有些事情也要适当地透露给他才是，阿黛尔父亲留下的笔记本便是其中之一。
但很遗憾的是，巫王也不懂这种古老的文字，就算萨卡兹一族中也很少有人会去学这个，巫王这么一个外族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的实力强归强，但巫王也不是万能的。
不过，巫王对这个笔记本却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重视，甚至主动提出了减轻阿黛尔的学习负担，让她抽出更多的时间去研究那本笔记本。
直觉告诉巫王，那本笔记本里恐怕记载着什么相当了不得的秘密，也许和阿黛尔身上神明侵蚀留下的痕迹有关。
和这件事相比，阿黛尔的学习进度稍稍放慢一些也没什么问题，巫王可不会允许自己的继承人身上留下这种隐患。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需要找到足够古老、并且懂得这种文字的萨卡兹人，才能知道这个笔记本上都记载了什么内容。
而罗德岛作为当初卡兹戴尔内战中战败的一方，岛上确实有不少的萨卡兹人，自从巴别塔崩塌之后，愿意留在罗德岛上的都是一些比较年轻的萨卡兹人。
虽然他们有的也有一两百岁了，但和萨卡兹一族的长者相比，他们还只是一群年轻的孩子，能给阿黛尔的帮助也相当有限。
在凯尔希的介绍下，阿黛尔认识了目前罗德岛里最古老的一位萨卡兹，一名代号为华法琳的血魔，最令人惊奇的是，她居然还是罗德岛上的一名医生。
这位华法琳医生阿黛尔也曾经见过，恰巧就是之前救援行动中的一员，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内，阿黛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和这位华法琳熟悉了起来。
按照上次和华法琳的约定，阿黛尔会在今天去找她，了解关于笔记本的翻译进度。
整理好衣装打扮之后，阿黛尔便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在前往华法琳办公室的路上，阿黛尔遇到了很多罗德岛的干员，他们都纷纷微笑着和阿黛尔打着招呼。
没有了对感染者的歧视，有谁会不喜欢和这样一位漂亮伶俐的小姑娘交朋友呢？
告别了这些热情的干员，阿黛尔乘坐着电梯，来到了罗德岛这座庞大陆行舰的最上层，医疗部所在的位置。
华法琳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打开办公室的大门，阿黛尔向那个趴在桌子上的人影说道，“华法琳医生，我来了。”
“啊，你来啦。”
趴在办公桌上，华法琳举起一只手，懒洋洋地向阿黛尔打了一声招呼，“先坐下吧，人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这几天我也翻译出来了一些内容，你现在可以先去看看。”
“抱歉啊，萨卡兹祭文我懂得也不是很多，翻译出这些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剩下的那部分恐怕只能等logos到了之后再进行解读了。”
华法琳从桌上爬了起来，耸了耸肩说道，“就连我们本族人都很少用这种老古董文字了，没想到居然有外族人会用……这种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logos，就是罗德岛内另一个懂这种文字的人，据说他是萨卡兹中某一古老分支选定的继承人，所以掌握着不少关于这种文字的秘密。
“没关系，华法琳医生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那我就先看看这部分已经翻译好的内容吧。”
“行，那我先休息一会儿。”说罢，华法琳便又懒洋洋地趴在了桌上。
阿黛尔低头看着这部分华法琳翻译出来的笔记内容，可是没等看完几页，阿黛尔便皱起了眉头。

第九章 阿黛尔的一天 2
华法琳翻译出来的日记内容不少，差不多占了整本日记的百分之二十左右。
这个数量已经相当不少了，要知道在闪灵的帮助下，阿黛尔翻译出来的、能够正常阅读的内容就只有那么几页，由此可见华法琳的水平还是有一些的。
这些翻译出来的内容阿黛尔都看了一遍，基本上都是世界各地的各种传说，有叙拉古传说中的诅咒之岛、有维多利亚的幽灵古堡、也有大炎关于夕娥奔月的故事，就连他们在乌萨斯冰原、还有萨米雪山上进经历的那些事，也能找的找到类似的故事。
虽然遣词造句的水平有些糟糕，一些故事也并没有翻译完整，但是勉强还能理解这些故事在讲什么。
直到现在这一刻，阿黛尔才大致明白了这本厚厚的笔记上都记载了什么，只是……阿黛尔有些想不明白，这些故事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父亲的笔记本上。
难道……他们当初只是以实地勘察地理环境为借口，到处追寻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传说？
阿黛尔试着问了问安格玛自己的猜测，随后从巫王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至少就他们目前掌握的这些信息，瑙曼夫妇当初确实是在调查这些事情。
随后，安格玛又给阿黛尔留下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
【传说可不仅仅只是传说，任何故事都有它的起源，尽管有一部分可能是后来人们编造出来的，但更多的传说都能找到它背后隐藏的东西，也许是一场并不复杂的阴谋，也许是一尊真正的神祗，没人说得清历史迷雾中究竟隐藏着些什么。】
点了点头，阿黛尔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日记本上。
虽然她对这些故事不感兴趣，但这是她父亲笔记本上记载的东西，她必须要全部看一遍才能放心。
认真将这些翻译出来的内容看过一遍之后，阿黛尔就发现其中一部分翻译好像出了问题，虽然每个词语她都认识，但将这些词语组合起来的话，就变成了一些意味不明的句子，完全没有任何逻辑。
于是，阿黛尔找上了在一旁偷懒的华法琳，指出了这一部分问题，“华法琳医生，这一部分的翻译是不是有问题啊，完全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这些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华法琳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尴尬，“可能是我解读的方法有些问题吧，我翻译出来的确实就是这些内容。”
萨卡兹祭文是一种神奇的语言，这种文字确实蕴含着某种力量，可以充当使用法术的媒介。
因此，萨卡兹祭文和普通语言之间存在非常大的差别，最明显的分别就是用这种文字写下的一段话，并不是直接从这段话的开头开始阅读。
而是要将这段话首尾相连，形成一个代表着循环的‘○’，然后从圆中的某一点开始阅读，因为这种特殊性质，所以萨卡兹祭文才能充当使用法术的媒介。
但和现代源石技艺理论提出的‘施法单元’理论相比，就完全不值得一提了，在同等体积的情况下，后者的效率是前者的数倍，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萨卡兹祭文才会慢慢地消失在历史中，只作为某种象征性的文字流传下来。
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只要有一个字符不认识，就会导致整段文字无法翻译。
华法琳觉得自己的解读方法没问题，不然她也没法解读出其他的内容，但只有这几个部分，她翻译出来的是一些狗屁不通的东西。
也许……是她这位老年人的记忆出了点问题？
不过这个理由华法琳肯定不会告诉阿黛尔的，只有等logos回来之后，试着让他再重新解读一遍了。
之前logos离开罗德岛去执行任务了，结果返回时被天灾挡在了外面，直到这两天大骑士领重新安顿了下来，logos才有机会返回罗德岛。
根据他前两天发来的通讯，logos将在今天返回罗德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能就在这一两个小时了。
阿黛尔点了点头，也没有怀疑华法琳的解释，便低下头去仔细研读华法琳翻译出来的那些内容，并时不时通过巫王传授的一个小法术，向他询问一些关于这些传说的问题。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这段时间内，并没有什么人来这间办公室打扰华法琳和阿黛尔。
懒洋洋地在桌子上趴了一段时间，华法琳几乎都快要睡着了，后来她干脆躺在了办公室的一张诊疗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华法琳平时虽然没什么架子，就算血魔一族的恶名在外，她也和罗德岛大部分干员的关系不错，只不过……她这个人平时有些不太靠谱，经常会犯下一些无法言喻的错误，然后被凯尔希吊在罗德岛甲板上的桅杆上。
久而久之，这种印象便升入了罗德岛每个人的心中，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会有人来麻烦华法琳的，华法琳也乐得清闲，成天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摸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办公室的大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而里面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点动静。
一个幽灵般的影子出现在了办公室中，他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得，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一抹灰白，好像是那个人皮肤的颜色。
随着他的出现，整个房间的气温都好像变低了几度。
那人在办公室里环视一圈，随后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华法琳身边，而华法琳此时仍在呼呼大睡，完全没意识到有个人就站在她的旁边。
等了一会儿，华法琳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那人才开口说道，“华法琳……找我有什么事？”
华法琳顿时一个哆嗦，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是logos啊……吓死我了，”华法琳有些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是凯尔希来了呢。”
“有些祭文需要让你帮忙翻译一下，我记得你以前从大女妖那学过不少吧？”
说着，华法琳便从桌子上拿起几张纸递了过去，上面正是她抄录下来的，怎么翻译都有些不对的那部分祭文。
logos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那几张纸。
看了一会儿之后，logos才抬头说道，“这讲的是一个故事。”
“一座无法留在人们记忆中的村庄。”

第十章 大明神
“无法留在人们记忆中的村庄？”华法琳表现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
这部分内容能被logos顺利翻译出来，说明华法琳之前的翻译确实出了一点小差错，可她又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只能向logos催促道，“那你先帮忙将这几段翻译出来吧，接下来需要翻译的东西还挺多的，我稍微整理一下之后再给你送过去。”
logos默默地点了点头，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撕下了一页纸，将刚才那个故事在上面完整地写了下来，然后将其交给了华法琳。
“我先走了。”
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logos便轻飘飘地离开了这里，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幽灵一般。
等他离开之后，阿黛尔才拽了拽华法琳的衣角，小声地问道，“华法琳医生，刚才那位……就是logos先生么？”
“啊，没错就是他。”华法琳稍稍一想，便猜到了阿黛尔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是觉得logos有点奇怪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鬼魂一样。”
阿黛尔点了点头，华法琳一下子就说出了她的心声，刚才那名青年给人的感觉确实十分诡异，从他身上阿黛尔甚至完全没有感受到活人该有的气息。
她才刚看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传说故事，紧接着就出现了这样一位人物，这让阿黛尔时稍稍感到有些害怕。
“这是他的种族特性，你应该还不知道吧，logos其实是女妖一族的。”
“女妖？”阿黛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他不是一位男性么？”
如果阿黛尔的听觉没出问题的话，她刚才听到的应该是一个男声。
“是啊，一名男性的女妖。”华法琳嘿嘿的笑了起来，“虽然很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嗯……这一千多年出现的男性女妖应该不超过个位数吧。”
“至于你刚才感受到的那些奇怪的地方，都是女妖的种族特性，这些家伙走起路来没一点声音，经常会把其他人给吓一跳。”
听华法琳这么一解释，阿黛尔也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那……logos先生是答应帮我翻译了？”
“他当然答应了，有我出马他敢不答应么？”华法琳有些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口，“你放心好了，logos就是那种性格，整个人冷冰冰的，也不怎么喜欢说话，不过他答应下来的事情肯定会帮你做好的。”
有了华法琳的保证，阿黛尔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华法琳前却莫名其妙地兴奋了起来。
“而且我告诉你啊，我之前翻译出来的那些故事，有不少都是他们女妖一族弄出来的，”
华法琳兴致勃勃地将阿黛尔拉了过来，然后拿出了那些已经翻译好的内容，给阿黛尔指出了上面和女妖一族有关的故事，“就比如这个，会吞噬灵魂的木屋，没记错当初就是有一名女妖住在那里。”
“还有这个，失去鲜血的干尸……额……这个好像是我们血魔弄出来的……”
在华法琳的解说中，阿黛尔渐渐地意识到了一件事，笔记本中记载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传说故事，居然有一半以上都和萨卡兹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萨卡兹这个种族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们中有一些分支比起正常人类，反倒是更像怪物一些，有很多传说都是他们活动留下的痕迹。
这让在一旁偷听的巫王也有点大开眼界，在他的提示下，阿黛尔仔细询问了华法琳，将所有可能和萨卡兹一族有关的传说都标注了出来。
瑙曼夫妇想要从这些传说中寻找的，肯定不是什么隐居的萨卡兹，而是某种更加隐秘的东西。
首先将这些干扰因素排除掉，能为他们日后的工作节省相当多的精力。
在讲完那些和萨卡兹有关的小故事之后，华法琳仍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像阿黛尔这种乖巧听话的后备她已经很久都没有遇见过了。
血魔同族把她当做异端，罗德岛的同事们也把她当做谐星，虽然会对她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但尊重什么的就别想了，所以就算不提凯尔希的嘱咐，华法琳也非常乐意将一些事告诉阿黛尔。
“对了，logos刚才翻译出来的那一段传说好像还没看，”
华法琳拍了拍脑袋，刚才被阿黛尔一打岔，她居然把这个给忘了，“我记得好像是说一个无法留在人们记忆里的村子？”
听华法琳又提起了这个，阿黛尔也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个意思是……没人能记住那个村子？可如果没人能记住的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故事流传出来？”
经过巫王的提醒之后，阿黛尔就没把笔记本上的这些故事当做单纯的故事，而是当做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来对待。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村子的存在，那与之相关的故事根本不可能流传出来才对。
“嗯……也许仅仅是针对记忆的影响？”华法琳想了想，然后猜测道，“如果提前将这些事都记录下来，应该就可以带出那个村子了。”
“好像有道理诶……”阿黛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先看看那个故事讲的什么吧。”
“说的也是。”
华法琳将写着故事的那页纸拿了过来，两人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翻译的问题，故事的内容显得有些隐晦，讲的是一名猎户进山打猎，在追捕猎物的时候迷了路，不小心被别的猎人设下的陷阱所伤。
当猎人以为自己要死在山中的时候，一位被称为‘XX大明神’的神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大明神？
看到这里，华法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我记得这好像是东国那边的称谓？”
有些遗憾的是，这个故事可能是在流传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关于那个神祗的完整称谓并没有流传下来，所以只能用XX来进行代称。
丢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啊……
在心中可惜了一番之后，华法琳便将这个故事继续读了下去。
在那位大明神的指引下，猎人越过了无数艰难险阻，进入了群山的最深处，一处不为人知的村庄之中。

第十一章 世外桃源
同样，关于那个村子的称呼也已经遗失了，只能暂时称其为‘桃园村’。
这个村子有着大明神的庇佑，天灾不会影响到这个村子，村里的人也不用担心食物的来源，山中的野生动物会自己走进村民们设下的陷阱。
和外面的世界相比，这里完全就是一片乐土，来到桃园村之后，猎人便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几个月之后，当猎人的伤彻底养好之后，他便有些怀念自己还留在外面的亲人了，可当他向村中的教祖提出这个要求时，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教祖说，只有被神明选中的人才有资格进入这个村子，很遗憾他的亲人并没有被选中。
而且教祖警告了猎人，他已经是桃园村的一员了，所有桃园村的村民都不能随便离开村子的范围，负责就会受到大明神的惩罚。
猎人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了这一说法，可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也越发难以抑制对亲人的思念。
终于有一天，猎人实在忍不下去了，他趁着村子里举行重大祭奠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猎人自信地认为自己已经记住了进入这个村子的道路，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亲人都带到这个存在里。
可是，就在猎人踏出桃源村范围的一瞬间，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关于桃源村的一切记忆都在流逝，没等几分钟过去，他就忘记了关于那个村子的一切。
无论是进入村子的道路，还是他这几个月在村中生活的经历，猎人的脑海中空空如也，所有关于桃源村、关于大明神的信息都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抹去。
在故事的结尾，猎人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他当时的心情应该是后悔的，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在因为什么后悔。
读完这个故事之后，阿黛尔和华法琳都陷入了深思，不过两人考虑的事情完全不同。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有点莫名其妙的故事。
一般来讲，所有故事都有它被编写出来的原因，要么是给人某种启示的寓言，要么隐含着某种警告，可这个故事完全看不出有这方面的意思。
它警告人不要贪得无厌？猎人本来都已经获得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因为他不满足这种状况，想要把自己的家人带进村子，所以才失去了留在桃源村的资格？
仔细想想这完全不对，这种抛家弃子，只为了自己一人的考虑的想法可得不到大多数人的认可。
但除此之外这个故事好像又没什么别的意义，而且华法琳觉得，这就像是一个写了一半，然后被腰斩的故事一样，有很多没有被交代清楚的事情。
比如猎人这个几个月之内的经历，还有故事最后提到的那个‘祭典’。
后者才是让华法琳比较感兴趣的东西，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前就有作者会玩‘烂尾’这么一出，这让华法琳的兴致完全落在了空处。
“算了，反正也只是一个故事。”
华法琳伸了一个懒腰，完全没把这个当一回事，“对了阿黛尔，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logos也不知道能将剩下的部分翻译多少，等他处理完之后，我会通知你的。”
说着，华法琳便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logos，女妖一族未来的继承人，他也不可能将那本笔记本全都翻译出来，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掌握全部的萨卡兹祭文了。
如果陛下还活着的话，说不定能做到这种事……可惜……
阿黛尔并没有察觉到华法琳这点微小的情绪变化，她思索了两秒，然后说道，“我会回去整理一下这些传说，感谢华法琳医生，你真的帮了我很多的忙。”
“没事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看小说放松一下好了，”华法琳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反正那些故事读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记得注意休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通过罗德岛的内网联系也可以。”
两人在办公室里几乎忙了一整天，虽然外面仍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但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了黄昏，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好的，华法琳医生。”
点了点头，阿黛尔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然而，就在阿黛尔准备离开华法琳办公室的时候，她们身后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从外面传来了一个阿黛尔熟悉的声音。
“阿黛尔，终于找到你了。”
“李昂？”阿黛尔有些意外地看着突然闯入办公室的李昂，“你早上不是回公司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稍微出了一点意外。”
李昂冲屋内的华法琳点了点头，便算作是打了个招呼，“你先和我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随后，李昂也不等阿黛尔多说些什么，便拉着有些不明所以的阿黛尔跑了出去。
两人一路跑回了罗德岛分配给他们的房间，等房门完全关闭之后，李昂还用上了巫王提供的、可以确保不被外人窃听的法术，将整个房间笼罩了起来。
“发、发生了什么？”
阿黛尔坐在床边，有些气喘吁吁地问道。
“就在不久前，我见到了双子女皇派了的信使。”
【什么？他们派来了信使？】
听到这个消息，巫王也没忍住发出了声音。
“没错，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来消息。还记得瓦尔克教授几个月前给我们的那封信么？信上说他和高塔的人一起前往东国调查线索了。”
“我当然记得……是和教授有关的消息么？”
看着李昂那有些严肃的表情，阿黛尔心中就已经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没错，不过是坏消息。”
李昂心情略显沉重地说道，“教授他们在进入一座名为‘嵯峨崎’的城市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络。”
“而最奇怪的是，高塔从东国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任何叫‘嵯峨崎’的地方。”
“那座城市根本就不存在！”

第十二章 准备
随后，李昂便将他和罗伯特的那次长谈，还有从那里得到的资料全部都拿了出来。
“我想问问看笔记本的翻译进度，里面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资料。”
听完之后，阿黛尔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她默默地翻阅着李昂拿来的那些资料，许久之后她才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原来发生了这种事啊……”
瓦尔克教授会遇到意外阿黛尔真是一点都不意外，自从她了解到笔记本上都记载了什么，她就已经有了这个准备。
阿黛尔的父母当初在追寻一些对于常人来说唯恐避之不及的传说，虽然大部分都是某个萨卡兹、或者哪个异端术士不小心闹出来的，但只要运气不好，遇到一个真货，那对常人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萨米之行让阿黛尔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显然瓦尔克教授的运气就不怎么好，他这一下子就遇上了真货。
其实应该早一点提醒教授这件事的，只可惜他们发现的有些太迟了，几个小时之前，阿黛尔才弄明白她父母到底在做什么。
“线索的话……刚才倒是找到了一点可能有关系的，不过我也不太确定，你先看看吧。”
说着，阿黛尔便将logos翻译出来的那篇故事交给了李昂。
李昂伸出手快速阅读了一遍上面的文字，然后皱着眉说道，“桃源村？阿黛尔你觉得这个村子和嵯峨崎市有关系？”
这个故事让李昂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桃花源记讲的故事好像就和这个差不多，不过区别就是，故事中那个桃花源并没有‘神明’的登场，也没有抹除他人记忆的能力。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当初陶渊明写下的那个故事也有些令人细思极恐，这个桃源村的故事不过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将那些超现实的部分都写出来了罢了。
“因为他们都是在东国啊。”阿黛尔想了想说道，“华法琳医生之前告诉我，这个故事里出现的‘大明神’，是东国神道教一种特有的称谓……如果翻译没有出问题的话。”
“东国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开上车用一天时间就能从南到北横穿这个国家，在这么小的一片土地上，我不觉得能同时出现两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阿黛尔两手拖着腮，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桃源村不是那个村子真正的名字，说不定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发展后，那个村子就变成了嵯峨崎市呢？”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再加上这是阿黛尔父母留下的笔记，瓦尔克教授也是追寻他们的足迹才前往了东国。
这两个因素相加之下，阿黛尔的猜测就有了很大的可能——故事中提到的那个桃源村就是瓦尔克教授前往的‘嵯峨崎市’。
根据故事的描述，那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而且好像还存在‘神明’的庇佑，因此也不难想象为什么会失去和教授的联络。
“可这还是没什么帮助。”李昂有些苦恼地拍了拍脑袋。
除了知道东国确实存在这样一座诡异的城市之外，几乎就没有别的收获了，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座城市似乎隐藏在群山之中，但问题是……东国是一个多山的国家，它的境内不知道有多少山头，李昂难不成还要翻进去挨个找一遍？
就算能找到那座城市，到时候恐怕连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看来，有必要去寻求一些场外援助了，不过在那之前，李昂要先抵达通往东国的关卡——龙门。
于是李昂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准备去东国看看情况，阿黛尔你呢？”
笔记本的翻译工作还在继续，其实李昂更希望阿黛尔能留在罗德岛继续学习，不过她要是愿意一起来的话李昂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虽然他们将要前往一座被神明庇佑的城市，但这次他们又不是过去惹事的，只是去找个两个人，然后将他们带出来而已，故事中那个猎户不也平安地从‘桃源村’出来了么？和这个相比，丢掉一段记忆只是小问题。
“我和你一起去。”阿黛尔自然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就准备一下，我让玛恩纳帮忙安排了行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说完之后，李昂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人，于是又开口问道，“巫王大人呢？你有什么看法？”
片刻只会，安格玛那有些沉闷的声音才传到了两人耳中。
【……我没意见。】
其实，安格玛是不希望自己的继承人去蹚这趟浑水的。
在他看来，大部分和神明相关的东西都是极度危险的，虽然也不乏对人类充满善意的神明，但安格玛还是不想冒一丁点风险，要面对大势已成的双子女皇就足够让他头疼了，他可不想再出现别的什么意外。
但问题是……李昂和阿黛尔已经做出了决定，哪轮得到他这个妖孽来插嘴？
所以安格玛非常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嘴，既然没办法改变李昂他们的决定，那安格玛就只能努力想想办法，帮自己的继承人渡过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危机了。
【不过我有一个建议，你们在出发之前不妨去问问那位‘凯尔希’，她说不定会知道点什么。】
安格玛倒是提醒了李昂，这艘陆行舰上还藏着一个具体年龄未知的老女人，在凯尔希人生中的某个阶段，她说不定也曾经去过东国，问问凯尔希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感谢你的提醒，之后我会去问问她的。”
“不过……现在还是先休息吧，”李昂揉了揉阿黛尔的脑袋说道，“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也不迟。”

稍稍有点卡文，最难写的就是这种过度章节……
这一卷我是打算当做COC剧本来写的，其实我之前的原创就打算写这个，准备写赛博朋克X克苏鲁，可惜因为太慢热被橙妈毙了（无慈悲，现在正好拿出其中一卷的大纲来废物利用。
顺便一提，《嵯峨崎怪奇事件簿》是我看过的相当精彩的一个跑团视频，可惜坑了……不怕坑的可以去b站搜一下，是个设定非常精彩的剧本。

第十三章 深渊
翌日一早，李昂便找上了凯尔希，询问她有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嵯峨崎市’的消息。
随后，李昂觉得自己的问题可能并不准确，便将那篇翻译出来的故事也一并交给了凯尔希，告诉她自己要找的应该就是故事中的‘桃源村’。
凯尔希认真回忆了半天，才有些无奈地告诉李昂，她也没有听书过这个诡异的地方。
她曾经是去过东国没错，但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凯尔希一般情况下都会躲得远远的，吃饱了撑得才会去追寻很神祗有关的事情。
之后凯尔希叫来了罗德岛上所有来自东国的干员，询问他们有没有和这个故事有关的线索。
从他们口中李昂倒是听到了那个故事几个不同的版本，倒是补全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但是关于那座城市的位置仍然没有半点线索。
真不知道瓦尔克教授发现了什么东西，他居然找到了嵯峨崎市，还真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这下就有点麻烦了……不知道李昂准备拜托的那些外援靠不靠谱，如果他们也不行的话，李昂就要做好将东国的每一寸土地都翻一遍的打算。
看到李昂略显苦恼的表情，很快凯尔希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李先生，我还有一种方法，说不定能找到你想要的线索，但……我必须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说完之后，凯尔希便沉默了下来，等待着李昂的答复。
世界上没有白来的午餐，凯尔希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准备向李昂漫天要价呢。
李昂并没有意外，既然凯尔希这么想要，那就给她好了。
“……如果你真能找到那座城市的位置，那么我可以答应你，我可以帮你们做一件事，前提是不要违背我的底线。”
李昂能感觉到，当他做出承诺的一瞬间，凯尔希的情绪发生了非常激烈的变化，不过表面上她仍然是一副冷静的表情。
“足够了，我们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
凯尔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么，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调查一下关于那座城市的情报。”
说完之后，凯尔希便告别了李昂，向着罗德岛的深处走去。
凯尔希来到了位于罗德岛最中央的电梯井，乘坐着电梯一路向下，最终完全消失在了李昂的感知中。
这艘陆行舰中隐藏的秘密很多，李昂的感知无法从外面穿透罗德岛的外壳，就算进入罗德岛的内部，这里面也有很多地方是李昂感知的盲区。
就比如说凯尔希现在进入的，罗德岛的最底层。
那里据说是罗德岛的动力核心，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不允许一般成员靠近。
但现在丛凯尔希的动作来看，那里似乎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当然，李昂并不打算探究他们的秘密，对于这些罗德岛的临时盟友，李昂觉得还是保持一些尊重比较好，他们也确实帮了李昂不少的忙。
就稍微等一等吧。

另一边。
听着耳边电梯运行是发出的嗡鸣声，凯尔希感到自己所在的高度正在飞快地下降，十米……二十米……当电梯下降到某一位置的时候，凯尔希身边那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无法观察到这里么……”
凯尔希心中闪过了一丝了然。
在李昂待在罗德岛的这段时间内，凯尔希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种是不是会出现的窥视感，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观察这个世界的方式。
根据凯尔希的推测，只有超高纯度的屏蔽涂层能稍稍干扰到这种感知，在罗德岛后来建立的那一部分中，也只有少数几个房间存在这种布置。
但是罗德岛的最底层显然不在这一范围之内——没有人会给自家动力炉所在的房间装上几十个信号屏蔽器。
这里果然有问题……
直到今天，罗德岛上也有很多房间和设施没有弄清楚具体的用途，虽然凯尔希算是泰拉世界这一季最先诞生的生灵之一，但上一季文明留下来的东西，对她来说仍旧存在很多的未知。
接下来凯尔希将要前往的地方，就是她花了一番力气，才搞明白具体用途的一处设施。
凯尔希之前已经尝试过，通过精神链接直连罗德岛的控制系统后，在只有她才有权限访问的资料库浅层信息中，并没有找到那个‘大明神’的相关信息。
而那些资料库中的深层信息，就不是通过精神链接可以访问的了，她必须要和罗德岛本身的系统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行走在位于罗德岛最底层的回廊之中，回荡在凯尔希耳边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她来到了回廊深处的某个房间面前，凯尔希并没有任何动作，房间的大门便自行打开，露出了位于房间中央的，一个充满了某种冰蓝色溶液的水槽。
凯尔希走到那个水槽之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尽可能地将肺部的所有空气全部排出，然后踮起脚尖，走进了那个水槽，在冰蓝色的溶液中躺了下来。
溶液顺着口腔以及鼻孔涌入了凯尔希的肺部以及胃里，感受到这些异物涌入体内，凯尔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
不过她还是忍耐了下来。
当身体里的空腔被这种溶液填满之后，那一丝不适也就随之消失不见。
凯尔希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在脑海中下达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指令。
【指令：沉入‘深渊’。】
当指令出现的一瞬间，一种过电一般的感觉瞬间贯穿了凯尔希的全身，她的意识变得一片空白。
她进入了深渊。

李昂一直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凯尔希才从罗德岛的最底层走了出来，和她进去的时候相比，她的生命气息莫名其妙被削弱了不少，看来凯尔希至少没有在这件事上欺骗李昂。
当凯尔希再一次来到李昂身边的时候，她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在东国那片土地上存在着一片特殊空间，你寻找的那座城市很有可能就隐藏在里面。”
“去寻找一座名为‘香鹿山’的山峰，那座山脚下的神社会帮你打开通往那个空间的道路。”
这是一个好消息。

第十四章 麻烦
位于紅鯉州的香鹿山。
虽然在历史的变迁中这两个地方可能已经变了名字，但现在起码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比之前毫无线索的情况要好上无数倍。
看来，罗德岛的这个忙李昂还真不得不帮了……希望他们不要提出什么太过困难的要求，不过考虑到罗德岛的另一重身份，还有他们将要面对的麻烦，李昂的这个想法注定只会是一个奢望。
不过，就算罗德岛有什么要求，那也是李昂从东国回来之后的事情了。
和阿黛尔讨论了一番之后，李昂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库恩夫妇，就算他们现在就在罗德岛里休养身体。
李昂和阿黛尔两人去东国寻找那座诡异的嵯峨崎市并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故事中的那个‘大明神’真的跳出来，李昂也能上去给祂两拳，阿黛尔也有随身老爷爷的帮忙，安全问题不用太过担心。
但雷恩他们两个只是普通人，根本没有在这种程度的危险中自保的能力，所以李昂和阿黛尔准备先瞒下这件事，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将真相告诉他们。
莎拉和瓦尔克教授每年联络的次数也不多，短时间内瞒住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虽然事后两人肯定少不了莎拉的一番说教，但那也比让他们亲自涉险要好的多。
玛恩纳已经帮他们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他们将在今天接近傍晚的时候，和一支商队一起前往龙门。
大骑士领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如果不发生下一次天灾的话，那么大骑士领将会在原地驻扎下来，不会再跑到别的地方了。
现在大骑士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恢复和其他城市的贸易，尽快稳定城市中各项物资的价格，无数支商队早就已经整装待发，将会陆陆续续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离开大骑士领。
龙门便是大骑士领预定要派遣商队的城市之一。
大炎虽然已经闭关锁国了几百年，就连正常的商队也无法进入大炎内部，但唯独这座名为龙门的城市是个例外，它是整个大炎唯一一座对外界开放的移动城市，算是大炎和外界进行交流的窗口。
想要前往东国的话，龙门算是一处必经之路，而且李昂打算在那里联系一些自己认识的人，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取得一些帮助。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将在一个星期之后抵达龙门。
这支商队这些年来已经在两地间往返了数百次，几乎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作为玛恩纳通过关系安排进去的贵客，李昂他们也无需做任何事情，只要坐在车上等着到达目的地就可以了。
这将会是一趟轻松的旅程，不过在那之前，李昂还剩下一件要做的事情。
他要再去一趟21号地块，那里还剩下最后一个麻烦要他解决。

其实，李昂原本打算在天灾结束之后，再回到21号地块解决那个遗留问题的，但罗伯特带来的消息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过李昂做出的计划也没几个能完整地派上用场，他也早就应该习惯了才对。
让阿黛尔准备好行李，然后先行去寻找那支商队之后，李昂便悄然离开了大骑士领，独自一人向着那座被暴雨笼罩的地块前进。
李昂之前的猜测已经成了事实——天灾并没有在他们离开后停止，他们所经历的不过是引导被中断后的一小段低谷期，很快天灾反应的曲线便完成了触底反弹，在21号地块的上空形成了一片旷日持久的雨云。
时至今日暴雨仍旧不断地冲刷着这个残破的城区，在雨水的不断侵蚀下，整个城区地块已经下陷了十多米的高度，雨水汇聚在城下陷的位置，形成了一处巨大的湖泊，淹没了大半个21号地块。
在风声和雷声的伴奏中，湖泊上掀起了高度超过五米的惊涛骇浪，就算是普通的降雨，在天灾的加持下也会变成一场令人恐惧的灾难，李昂毫不怀疑，如果当初没有中断引导，这里的天灾会演变到连雨滴都能击穿碳素砖打造的墙壁。
李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不断前进的，只不过他的身边始终环绕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无论狂风还是暴雨都无法靠近他身边一米的范围，就连他脚下的雨水也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凝滞状态，直到李昂离开一段相当的距离之后才重新恢复了流动。
顶着这样的狂风暴雨，李昂一路来到了波尔制药的前总部大楼，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栋大楼就呈现出了被腐蚀的迹象，在天灾彻底停下来之前，这栋楼说不定就已经被风吹垮了。
李昂一路来到了大楼的顶层，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说是他的办公室，但其实李昂也没来过这里几次。
这里的门窗早就被狂风摧毁，涌进来的雨水将里面弄得一团糟，完全认不出之前的模样了。
不过李昂这次要找的东西埋藏在墙壁之中，并没有受到天灾的多少影响。
找准具体的位置之后，李昂也懒得再打开这里对应的机关了，反正这次之后整栋大楼都会被废弃，现在也就不用多此一举了，李昂干脆敲碎了那面墙壁，将一个保险箱从里面拉了出来。
“看样子保存完好。”
这东西之前是亚当斯的私人保险箱，不过他挂掉之后，原本属于亚当斯的东西都被清理了出去，而李昂将自己短时间内用不上，又比较重要的东西塞进了这个保险箱。
李昂这次专程赶回这里，就是为了他之前放在保险箱里的东西。
他接下来要在东国停留不知多长时间，将那东西留在这里李昂也不放心，所以便干脆拿回来带在身上。
转动密码锁，随着一阵咔哒咔哒的轻响，保险箱被打开了，露出了李昂保存在里面的那个东西——
一枚泛着灰绿色光芒的金属徽章。
不错，这正是属于那个神秘组织的徽章，不过丹当初交给李昂的那一枚已经毁掉了，这一枚是李昂从亚当斯那里新得到的。

第十五章 回响
将徽章从保险箱中拿出来，李昂用袖口拭去了徽章上沾染的水雾。
这东西在李昂手中已经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可是他始终没有参透这枚徽章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按照常理来推断，这枚徽章应该是丹和亚当斯所属的那个神秘组织联络用的道具，但这玩意又不是科技产物，这就是一个实心的金属块，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结构。
如果说是源石技艺的造物的话，上面又找不到任何和源石沾边的东西——连源石都没有，还意思说是源石技艺造物么？
因为拿这玩意实在没办法，李昂就干脆将其丢进了保险箱，等哪天找到线索了再拿出来。
不久之前，李昂和安格玛巫王谈了谈这东西的事，受到对方的启发，再加上李昂从世界外侧返回时遇到的一些特殊经历，让李昂产生了新的想法。
用普通人的常识很难解释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呢？
刚得到这个徽章的时候，李昂还没有接触过‘神明’的存在，但当巫王说这些人可能是某个隐秘教团的时候，李昂才忽然意识到，这东西既然不是科技产物，也不是法术装置的话……那它说不定是某种权能的造物？
再加上这是一个可能和神明有关联的隐秘教团的联络装置，这一切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权能这种东西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就像是掌握了某个系统中的底层权限一样，权能可以实现一些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顺着这个方向去思考的话，李昂也差不多猜到了启动这枚徽章的真正方式——意识。
准确来说，应该是承载意识的灵魂所独有的频率，也就是李昂感知到的属于灵魂的波动。
李昂将自己的意识凝为一束，试探着向手中那枚徽章探去，当他的意识接触到徽章时，果然不其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果然。”
李昂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出意外的表情。
虽然这个徽章应该是由意识驱动，但也不是什么人的意识都行的，李昂和这枚徽章的灵魂波动频率不符合，自然也没办法激活这枚徽章。
丹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这一点，他也不像是有灵魂方面学识的人，所以才傻乎乎地将自己的徽章给了李昂，他还以为谁都能使用那东西呢，完全不知道徽章其实是和自己绑定的。
正因为受到了他的误导，李昂才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亚当斯可能知道这件事，但他并没有告诉李昂的理由。
“那么……就试试看吧。”
李昂轻轻地攥住了手中的徽章，然后将全部的心神沉浸其中。
如果有人能观测到灵魂所散发的波动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从刚才那一刻起，李昂灵魂散发出的波动就在不断地发生变化，不……这么说并不准确，李昂并不能改变自己的灵魂，他只是在自己的灵魂外面套上了一层壳。
在这层壳的遮掩下，李昂灵魂表露出的波动在以每秒上万次的速度发生着变化，于此同时，他手心中的那枚徽章也终于出现了一点别的反应，不过下一瞬间这种反应就消失了，李昂随即将伪装出的灵魂波动调整回前一时刻。
用这种类似于暴力穷举的方式，那枚徽章的反应变得越来越剧烈，李昂伪装出的灵魂波动也越来越接近亚当斯本人。
终于，当徽章上的反应到达某个极限的时候，它忽然停了下来，李昂能感到徽章中传出了一声轰鸣，然后化作一道怪异的回响，沿着意识的连接向着李昂脑海钻去。
然后理所当然地，这玩意被李昂的本能挡了下来。
略微犹豫了一下，李昂便有意控制了防御的强度，将这道回响放进了脑海。
随后李昂的脑海中便响起了一连串滋滋滋的杂音，好像有人在杂音中对着他说些什么，但李昂很难分辨清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
李昂也能大致猜到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他头顶上可还飘着一朵超大规模的天灾云呢。
看起来在天灾环境中这种通讯手段也有些不好使，不过也可以理解，这玩意毕竟只是权能的造物，而不是权能本身，源石能的当量足够大的话，还是能对其造成影响的。
不过就算听不清通讯的具体内容也没关系，想要和那些教团的成员联系什么时候都可以，李昂只要确定自己的方法管用就可以了。
“居然真的管用啊……”
随口感叹了这么一句，李昂便切断了和徽章之间的联系，将那烦人的杂音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李昂不禁回想起了当初他从世界外侧返回时发生的事情，事实上他当时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诸多意外。
当他钻进那条通往现实的裂隙后，李昂发现自己并没有返回原来的世界，而是进入了一个……一个类似于夹层一样的空间。
空间里面乱七八糟地漂浮着各种东西，有建筑物残破的碎片、有折断的数木、有动物遗留的骸骨，李昂甚至还看到了半只破旧的拖鞋。
这些都是古往今来被卷入‘孔’里的东西，而根据李昂的推测，没有意识的‘死物’可能无法抵达世界外侧，所以这些东西就被卡在了这个夹层之中。
不过李昂并没有收集这些破烂的爱好，李昂大致地看了一眼那些破烂之后，便很快失去了兴趣，这个夹层里还有比那更值得关注的东西——
在李昂钻进裂隙的时候，那世界外侧还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一起过来了，不过和李昂一样被卡在了这个夹层之中。
李昂花了一点力气才捉住了那个东西，结果发现那居然是一段正在不断发生变化的回响，如果李昂的感知没有出问题的话，这东西应该是‘麦基’在临死前发出来的。
经过一番研究，李昂也发现了这段信息的解读方式，和那枚徽章的身份认证系统差不多，只有对应频率的灵魂波动才能解读这段信息。
这种加密方式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但谁让他们碰上了李昂？一个能清晰地感知到灵魂波动，并且对自己做出伪装的家伙。
经过破译之后，李昂才看到了那段隐藏在回响中的信息。
【任务失败，遭遇六级威胁，降临体已损毁，代行者未能及时逃逸，以下是最后的情报。】
后面便是这段时间内李昂所经历的那些事，不过这些事是从‘麦基’的角度进行记录的，
而且在这段信息的末尾，李昂还读到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语——
【愿意识帝国不朽。】

第十六章 危机感
看完这段回响中蕴藏的讯息之后，李昂便感到了一阵深深的寒意。
李昂仍然能回忆起当初凯恩临死前的惊愕，麦基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克隆体，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最后的结果却是‘麦基’反杀了凯恩，并且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为什么？
这个问题凯恩到死都没有想明白，
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一个来自‘意识帝国’的‘代行者’替换了麦基的灵魂，并且伪装成他的样子，在大骑士领生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代行者的伪装实在太完美了，几乎和麦基本人一模一样，就连凯恩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那么A主管呢？他异常在幕后推动了一切的发展，他有没有察觉到‘麦基’的异常，或者说知晓关于意识帝国的情报？
A主管有异于常人的感官，就连巫王沉睡中的灵魂残片都能察觉到，他应该发现了那不是真正的麦基，不过这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区别，反倒是一名心怀鬼胎的代行者，比痴迷于烛骑士的麦基更符合他的心意。
可惜A主管死得连尸体都没剩下，具体的真相如何，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无论如何，这段意外捕获而来的回响足以让李昂提高警惕，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非常糟糕，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物层出不穷，但李昂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存在着这么一个诡异的群体，能无声无息地替换一个人灵魂，然后代替对方活在这个世界上。
恐怕就连那些被替换对象最亲密的人，都不知道那些躯壳中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令人恐惧，更何况李昂还完全搞不清楚这个群体的目的。
从这份信息简报中可以看出，意识帝国代行者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麦基本人的‘遗愿’，无论是帮助烛骑士摆脱身上的阴谋，还是彻底逃离自己父亲的掌控，代行者都完美地实现了麦基的愿望，他直接杀死了座位一切根源的凯恩。
但让李昂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可不觉得这些诡异的家伙占据别人的身体，只是为了帮身体的主人实现愿望，等愿望实现之后，他们就会原封不动地将身体归还？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一群阿拉丁神灯？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目的。
幸好这段回响和李昂一起被卡在了夹层中，如果让意识帝国收到了这段简报，那李昂就等于又惹上了一个麻烦。
简报中提到的六级威胁……指的应该就是他没错吧？不知道对这种程度的威胁，意识帝国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然而，李昂的心情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再深入想一想的话，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被意识帝国的代行者占据了身体？
可惜就连巫王也对这个神秘的帝国一无所知，李昂只能将这份危机感深深地藏到心底。
……
回忆完那天发生的事情，李昂将那枚徽章收进上衣最结实的一个口袋里贴身藏好，这可是最后一枚徽章，可千万不能弄坏了。
随后李昂又在保险箱里掏了掏，从保险箱的深处摸出来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银灰色结晶，这是亚当斯死时留下的灵魂结晶，里面残存的记忆虽然混乱不堪，但还有利用的价值。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李昂就会借用亚当斯的身份，去和那个神秘的教团进行联络，李昂多少还是需要亚当斯的记忆来伪装一下。
将灵魂结晶、还有保险箱里另外一件东西收好之后，这里就没什么需要李昂做的事了。
“……也该回去了，算一算时间商队也快出发了。”
随着话音落下，李昂便从窗户上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办公室内停滞的一切重新开始流动，风雨从破损的窗户内涌了进来，

赶在商队出发之前，李昂顺利地返回了大骑士领。
在通向城市外的港口区，能看到一支庞大的车队在这里集结，粗略地数一数的话，整支车队林林总总加起来有近五六百人，在卡西米尔除了监证会以及少数几个大型企业外，这支商队的规模已经算是首屈一指了。
用感知在商队里粗略地扫了一圈，李昂很快就锁定了阿黛尔的位置。
李昂钻进了人流，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了车队的内部，随后便打开其中一辆车的车门钻了进去。
“我回来了，”李昂对着坐在旁边的阿黛尔说道，“车队已经准备好出发了么？”
对于李昂的神出鬼没阿黛尔已经有些习惯了，她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然后答道，“领队刚刚还找过我，说他们马上就要出发了，问我你什么时候才能到。”
“那看来我回来得还挺及时的。”李昂挑了挑眉毛。
“嗯……是要和领队说一声才是。”说着，阿黛尔的目光忽然在李昂的胸口处停留了下来。
“等等，别动！”
听到阿黛尔的话，李昂自然是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李昂的胸口处沾着一大片水渍，这可能是他在打开保险箱时不小心沾上的，不过当时那种环境中到处都是水，所以就连李昂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还这一点。
阿黛尔十分自然地凑了过去，轻轻将手覆盖在那片水渍上，随着一阵轻微的波动，那片水渍便被阿黛尔抽了出来，凝聚成一个小小的水球，被她随手丢到了窗外。
将满是皱褶的衣服抚平之后，阿黛尔才满意地把手缩了回来。
“你刚才又跑什么地方去了？把衣服弄成这样。”
李昂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挠了挠头回答道，“我刚才回了21号地块一趟，外面到处都是水，可能是在哪不小心沾上的吧。”
闻言，阿黛尔的目光微微一凝，不由得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第十七章 再会
“嘛，我还有些东西放在之前的办公室，在天灾停下来前我们肯定是回不来了，所以我专门回去了一趟，有些东西还是专门带在身上比较放心。”
就在阿黛尔想问李昂是去那里拿什么东西的时候，她便看到李昂有些神秘地举起了一只手，“阿黛尔，你看看这是什么？”
阿黛尔下意识向李昂的手上看去，可当她看到李昂戴在手腕上的那个东西时，她感到有些意外。
“你居然还留着这个？”
那正是许久之前，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阿黛尔‘借’给李昂使用的那把备用法杖，后来阿黛尔就干脆把那个手环送给了李昂。
这么长时间过去，连阿黛尔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她居然又看到了这个手环。
“当然了，这算是阿黛尔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吧，我当然要好好保存下来了。”
阿黛尔不由得瞥开了目光，她感到自己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你就为了去拿这个东西？”
“虽然很想给你一个肯定的回答，但很可惜不是。”李昂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还从那里拿回了两样东西。”
李昂准备将那个徽章，还有亚当斯灵魂结晶的事告诉阿黛尔，就像当初承诺的那样，李昂不会在对阿黛尔有什么隐瞒了，这些事就算告诉阿黛尔也没什么影响。
可就在李昂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车窗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略显惊奇的声音，“李董事，你已经来了？我刚刚还准备联系你呢。”
“啊，是领队。”阿黛尔也回过了神，向站在车窗外的那个男人打了声招呼，“我们已经准好了。”
李昂也转过身，向那人微微点了点头，“抱歉，稍微有事耽误了一下，我没有迟到吧？”
“没事没事，我们也才刚刚准备出发，一点都不晚，”领队连连摆手，“那既然两位都已经到齐了，我们就现在出发吧。”
随着领队的话语声，一名身强体壮、看起来能一拳打死一头驮兽的瓦伊凡女性也进入了车内，做到了驾驶座上。
在玛恩纳的安排下，李昂和阿黛尔享受了VIP待遇，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只有他和阿黛尔两人，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准备出发！！”
很快，领队的声音便通过喇叭传遍了整支车队。
这支庞大的队伍终于缓缓地动了起来，所有人都进入了车内，向着港口区的出口驶去。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就像最初预料的那样，这是一次非常轻松的旅途。
一路上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没有遇到天灾，也没有遇到人祸，最大的事故不过是遭遇了几波感染生物的袭击，有个倒霉的家伙在上厕所的时候，被埋在土里的源石虫戳中了屁股，这倒是给他们一路上增添了不少的笑料。
这六百人的队伍中，有近三分之二是专门保护这批货物的护卫，剩下的那部分才是商队以及他们的随行人员。
这么多人无论放到哪都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势力，荒野中的那些感染生物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至于在各国的夹缝中，靠劫掠为生的雇佣兵，有能力打这支商队主意的，都会顾忌卡西米尔的面子，没能力的那些也根本不是这些护卫的对手。
队伍中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李昂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最近总是遇到一些意外，弄得他有些神经过敏而已。
直到商队缓缓驶入龙门的港口区之后，李昂这种没有缘由的担忧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当两人从车上下来，稍稍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这支车队的领队便找上了他们。
“不负众望，我们已经顺利抵达了龙门，”领队笑着对李昂说道，“李董事，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安排？我们包下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来。”
“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有别的安排。”李昂婉言拒绝了领队的好意。
“那真是太可惜了，”领队有些遗憾地说道，“我们还会在龙门停留一段时间，有什么需求的话宁尽管来找我。”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将会在李昂星期后返回卡西米尔，如果您想和我们一同返回的话，可以通过这个方式联系我。”
说着，领队便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李昂。
等李昂收下名片之后，领队向他们微微欠了欠身，“那么我就不打扰两位了，祝你们在龙门玩得开心。”
说完之后，领队便转身去招呼商队的其他人了，他们刚刚抵达了龙门，不仅仅要处理这批货物，还要抓紧时间联络卖家，采购一批龙门的土特产，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忙，没那么多时间来讨好李昂。
李昂也没有在意，他带着阿黛尔离开了喧嚣的港口区，在市区入口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看了看这座有些陌生的城市，阿黛尔有些好奇地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先找给地方住下来？然后再想办法去东国？”
李昂摇了摇头，“用不着那么麻烦，接下来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等？”
“不错，在出发之前，我就已经联络了熟人，告诉了她我们大致抵达的时间，她会派人来龙门接应我们的……看那边，他已经来了。”李昂志向了人群的某个方向。
顺着李昂所指的方向看去，阿黛尔果然在那边看到了一位熟人，对方正一边大喊着“让一让让一让”，一边艰难地向着他们这边挪动着。
“走吧，没想到居然会派他过来……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李昂大步地向着那个人走去，然后出手将他从人群的包围中解救了出来。
“……十分感谢。”
“两位好久不见了，廷尉大人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玄诚一脸正色地说道，“两位先和我来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已经提前帮你们安排好住处了。”

第十八章 来自惊蛰的帮助
来接应他们的人，正是已经分别了三个多月的玄诚。
从一开始李昂就知道这趟旅途不会顺利，该怎么找到嵯峨崎市暂且不说，他接下来要前往的可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国家，想要再这种地方行动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李昂总不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横冲直撞地杀过去吧？他这次是去调查线索，又不是去征服东国的，这个方式显然不可行。
这时，一个合理的身份就显得相当重要了。
李昂理所当然地想到了惊蛰，那位大炎的大理寺卿。
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那么接下来的东国之行将会免去绝大多数麻烦。
毕竟惊蛰官至三品，在整个大炎朝堂上的地位也非同一般，更别说她背后还有一位神秘莫测的师傅。
大炎只是不想管东国的内战而已，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能力去管，因为无论到最后光严氏光元氏哪一家掌管东国，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在出发前李昂就给惊蛰发了传讯，向她请求援助。
李昂并不担心惊蛰会拒绝，对方也在调查那个徽章背后的神秘组织，更何况李昂现在已经掌握了重要的证据，就算进行利益交换，李昂也有把握让对方帮自己这个忙。
现在惊蛰果然派来了玄诚，她手下最熟悉李昂的一个人。
“我是昨天晚上才赶到龙门的，廷尉大人已经告诉了我所有事，”玄诚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廷尉大人本来想亲自过来的，但她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所以只能让我过来跑一趟。”
“不适合？”跟在玄诚的身后，李昂有些疑惑的问道。
“额……这个……”玄诚的声音忽然一顿，听起来有些尴尬。
“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就算，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李昂摆了摆手。
“不，也不是不方便，只是这件事……稍微有些敏感。”玄诚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忽然放慢了脚步四下张望着，见四周没人注意他们几个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这和龙门执政者的身份有关，这在一部分人中并不是秘密，不过你们可前往别说出去啊。”
等李昂和阿黛尔都认真地点了点头之后，玄诚才开口说道，“龙门的执政者魏大人，他其实是****的胞兄。”
这个秘密让两人心中同时一惊。
“当年发生了一系列很复杂的事情，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魏大人独自来到了炎国边境，从无到有建立了龙门。”
“魏大人的身份比较敏感，所以一般情况下，有公职在身的人是不会随便来这里的，有很多人盯着廷尉大人，她就算想隐瞒身份过来也不行。”
“我就不一样了，没多少人会关注我这种小卒子，不过我也是以私人身份进入龙门的，不然可能会遇到一点麻烦。”玄诚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龙门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秘密，难怪这座城市和整个大炎都有些格格不入，它的执政者居然是当今大炎皇帝的哥哥。
不论那位魏大人当初为什么没有继承皇位，这都和李昂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在这里待不了两天就会离开。
在玄诚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距离港口处不远的一处酒店，随后便给了他们一人一张房卡。
将行李先放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他们三人便聚在了玄诚的房间之中。
“廷尉大人已经知晓了你们的来意，所以让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你们。”
说着，玄诚便一脸庄重地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来了一个布包，这让李昂有些意外，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拿布在包东西？
感知下意识地一扫，李昂便发现布包里居然是一套衣服，一条腰带，几张纸、还有两块牌子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除此之外还有两根金条。
在李昂有些疑惑的时候，只见玄诚解开了那个布包，然后对李昂说道，
“这是代表大理司直身份的官服、告身、腰牌，以及前往东国的符节，廷尉大人让我将这些转交给你。”
“大理司直是大理寺属官，从六品上，主要职责是奉命出使到地方复审疑难案件，有了这个身份，你们就能在东国自由行动了。”
李昂拿起腰牌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腰牌上刻着他的姓、名、字，籍贯还有官职，这似乎还是一个小巧的法术装置，注入源石能激活的话，腰牌上就会显示出他的样貌。
显然这是一全套的身份证明，不过除了姓名和样貌之外，上面刻的东西全都是假的。
惊蛰也是有点能力的嘛，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一套这么逼真的假货出来，想必废了不少功夫。
不过有了这些东西的帮助，李昂在东国的行动确实会方便不少，除非直接和大炎朝廷联系，否则谁能知道这些东西是假的。
“你们的帮助我确实收到了，等从东国回来之后，我们自然会登门拜谢。”李昂说道，“不过……这身官服就免了吧，反正只是一套假货，我也没打算演得那么逼真，这套官服你还是收回去吧。”
难不成李昂还要穿着这套庞杂繁缛去东国？有这套假的身份证明就足够了。
可当李昂话音落下之后，玄诚却一脸怪异地看着李昂，“李先生……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嗯？”
“这套身份证明……并不是廷尉大人伪造的，这些都是真的，在吏部也可以查询到相关的留档。”
“？？？”
李昂现在可以说满脸的问号，玄诚这是在逗他玩吗？
惊蛰是大理寺的老大没错，但这并不代表她能随便任命自己的手下，更别说大理司直还是一个从六品的官职。
要说惊蛰临时弄了一套假的身份证明，让他骗骗东国的那些人李昂倒是相信，但现在玄诚居然说这些是真的，这些信息甚至已经录入了吏部的档案？
“别开玩笑，惊蛰难道又任命六品官员的能力？”
“廷尉大人确实没有这个权力，但是其他人有。”
“这是廷尉大人师傅他老人家的意思。”

PS.我设计这段剧情的时候，画中人二期还没出来，导致这里可能出现了一个BUG——惊蛰师傅貌似没我想想中那么厉害，那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天师是惊蛰师祖而不是师傅，这样就导致了一个问题，炎国战力有点太膨胀了，和别的国家不是一个画风……照这么写估计就成玄幻了……
所以还是按照我一开始设定的那么来吧，惊蛰就是那个老天师的隔代传人，这样还能解释惊蛰为啥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大理寺卿……只能说这个剧情不吃书的话，YJ压根就没打算往长了去写。
还是按照我设计的来吧。

第十九章 来自惊蛰的帮助 下
“……”
李昂皱了皱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惊蛰的师傅？”
李昂曾听惊蛰稍稍谈起过她的师傅，据说那是大炎首屈一指的强者，活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岁月，地位高得吓人，就连当今皇帝见到他也要以礼相待。
惊蛰是从小被那位天师收养的，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年纪轻轻的惊蛰才能被委以重任。
如果是那位天师开口的话，确实可以给李昂安排这样一个官职，哪怕他本人不在场、连身份信息都是假的都一样，只是区区一个从六品官位而已，给他就给他了，根本不用多考虑的。
“没错，这是张天师的意思。”玄诚点了点头说道，“廷尉大人请教了她的师傅，张天师便做出了这个安排。”
“……好吧。”李昂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包裹中的那两根金条，“那这又是什么？”
虽然李昂隐隐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向玄诚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
“这你今年的俸禄，”玄诚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大理司直是朝廷六品官员，根据规定每年可以从朝廷支取银钱三十两、禄米一百石、绢丝两匹，银钱我已经为你取来了，至于禄米和绢丝不方便携带，需要你亲自或者托人去京师的国库支取。”
“……”李昂不由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
他刚才居然没猜错，这两根金条还真是给他的俸禄。
说实话，李昂现在的心情非常微妙，他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拿到了一个官位？惊蛰的师傅到底在搞什么鬼，送给他这个官位难道还有什么深意？
将脑海中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一边，李昂问道，“那位老天师还有说什么吗？”
闻言，玄诚摇了摇头，“张天师只是说，让你处理完这件事后，最好能尽快来炎国一趟，他有些事情想要确认一下。”
“就只有这些？”
“就只有这些。”玄诚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其实不用你们说，我也会去炎国一趟的，”李昂略微思考了片刻，决定稍微给他们透露一点东西，“你还记得惊蛰追查的那个案件么？”
一边说着，李昂一边习惯性地打开了防窃听的屏障。
“之前我们不是在萨米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徽章么？最近我又稍稍调查了一下，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玄诚的目光顿时一凝，连声音都变得有些低沉了下来，“什么发现？”
“那枚徽章不仅仅是某个组织的身份信物，同时也是他们之前联络用的道具，具体原理未知，不过那枚徽章是通过灵魂波动的频率来进行身份认证的。”
“如果你们能想办法模拟出那枚徽章之前主人的灵魂波动频率，那么应该可以骗过这枚徽章，将其重新激活。”
玄诚差点没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了下。
“这个消息非常有价值，我会如实转告给廷尉大人的。”
他深知惊蛰追查的那起案件有多么棘手，无论背地里还是明面上的势力，都在阻挠着惊蛰的行动，甚至就连圣上也不赞同惊蛰的调查，那个案子的水实在太深了。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得到一条重要线索，玄诚恨不得立即返回大炎，将这条线索汇报给惊蛰。
但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
“还有一件事，这是廷尉大人这段时间内收集到的，所有和那座‘香鹿山’有关的情报，还有一些在东国必须要注意的事情，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全都摆在桌上之后，玄诚便神色匆忙地站了起来，“本来，我是想和两位一起前往东国的，至少要在路上送你们一程，但李先生提供的这条线索实在是太重要了，我必须马上返回大炎，将这个条线索汇报给廷尉大人。”
“没关系，既然这件事这么重要，那你就快点回去吧，我们两个人没问题的。”
李昂这样说着，阿黛尔也在一旁附和般点了点头，他们本来就没想着让玄诚帮忙，所以就算玄现在离开也不会影响什么。
“对了，这些东西也给你们。”
说着，玄诚便解下了自己的腰包，将其递给了李昂。
腰包里塞满了各种符箓，全都是李昂他们曾经在萨米用过的那些，粗略一数的话差不多有两三百张，这些符箓无论是在生活还是战斗中，都能派上非常多的用场，最重要的是这种符箓造价不菲，玄诚居然把这些全都送给了他，可以说是下足了血本。
“这……”面对这份好意，李昂显得有些迟疑。
“你就收下吧，我接下来要返回大炎，这些东西已经用不上了。”玄诚摇了摇头，又将腰包推了回来。
在玄诚的劝说下，李昂总算是收下了那个腰包，“那就多谢了。”
“东西都已经带到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如果日后先生来龙门的话，可以直接去京师大理寺找廷尉大人，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会待在京师。”
留下这句话之后，玄诚便神色匆匆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离开酒店之后，玄诚当即转身向着港口区的方向走去，他准备现在就返回大炎，连一刻钟都不打算停留。
他深知当年的那场悬案牵扯有多么广阔，当年死的可不止一个维多利亚的大使，那只不过是最初的一个牺牲品而已，甚至当年圣上的胞兄为什么要远走龙门，都能看到当年那场悬案的影子。
现在怀揣着这么大一个秘密，玄诚可以说是坐立难安，紧急联络大理寺的手段也不能用，他不知道情报会不会在半路上泄密，只有将这个秘密亲口告诉惊蛰他才能放心，玄诚相信那位老天师肯定有办法破解那枚徽章的秘密。
玄诚匆匆地在路上走着，可是他忽然发现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不知何时喧嚣的港口区变得一片寂静，周围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街上。
就算玄诚再蠢，也能意识到现在的情况。
他停下了脚步，一脸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出来吧，这么多人找上我一个，不知你们有何贵干？”
随着玄诚的话音落下，一个个身披黑色蓑衣，戴着一顶斗笠的人影从街道的各个角落中钻了出来，隐隐将玄诚包围了起来。
看到这些打扮有些奇怪的人，玄诚心中一紧，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
“黑蓑……当年跟着魏大人一起离开的那批禁军……”
“魏大人这是打算对我动手？”
闻言，黑蓑中有人用难辨男女的沙哑声音说道，“我们自然不敢向礼部尚书的公子动手，只是……魏大人有请，还请公子随我们前往魏大人的府上一叙。”
到府上一叙？这一叙恐怕就出不来了吧？
在心中冷笑一声，玄诚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右手悄悄地向着自己腰间摸去，同时嘴上说道，“免了，替我感谢魏王的好意，我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正还没有资格去面见魏王。”
“这么说公子是拒绝咯？”
这么说着，那群黑蓑不约而同地向前迈出一步，他们的包围圈隐隐有了合拢的迹象。
“抱歉，我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回去汇报，没空在这里和你们浪费时间。”
玄诚脸上露出了自信地笑容，右手闪电般地向着腰间抓起，准备向以往那样，从腰包中拿出符箓。
然而这一次他却抓了空。
这时玄诚才意识到，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他才刚把身上所有的符箓转手送给了别人。
看着那一个个逐渐逼近的黑蓑，玄诚笑容僵在了脸上。
惊蛰有一句话评价的不错，玄诚这家伙就是一个憨批。

第二十章 动身
在玄诚离开之后，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在默默地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信息。
许久之后，阿黛尔才幽幽地说道，“稍微有点被吓到了呢……”
“确实，”李昂点了点头，“本来只是打算让惊蛰帮帮忙，没想到她居然给我带来了这样一个惊喜。”
李昂能大致猜到对方这么做原因，虽然惊蛰从未正面明说，但李昂还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来了一些线索，而刚才从玄诚那里得到的情报补全了最后一块拼图。
炎国其实也并不太平，朝廷内部可能分裂成了两个或更多阵营。
当今皇帝并非长子，得位不正，自然会有一些前朝遗老不满意这种局面，惊蛰应该是属于现任皇帝那一派，她师傅之所以会直接给李昂安排一个官位，也是为了提前给李昂打上一个印记，这样就算李昂之后去了炎国，也会因为这个原因无法投靠其他势力。
他们居然会做这种可能引起李昂反感的事情，看来惊蛰正在调查的案件比李昂想象中还要危险，为了将李昂这个重要的证人抓在手中，他们都已经有些不择手段了。
再继续调查下去，李昂都有些怀疑那位张天师能不能保住惊蛰了，当然惊蛰的生命安全肯定不用担心，就是她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恐怕是坐不稳了。
等哪天有时间了，李昂可以试着通过那枚徽章联络一下那个神秘组织，打听一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还是先看看玄诚给我们留下的这些资料吧。”
玄诚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关于东国的资料，这也是李昂拜托惊蛰帮忙调查的。
虽然高塔的联络人就在龙门，但李昂可没有去见他们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连他们已经前往东国的消息都隐瞒下来，李昂并不信任这些家伙。
而且再说了，惊蛰能搜集到的资料，肯定比高塔能收集到的要全面得多。
这份资料中不仅说明了东国内部的战况，还十分贴心地给他们标注出了一条比较安全的路线，可以避开大部分的交战区，也同时告诉了他们在光严氏和光元氏两族领间通行的方法，有大炎的官职在身，他们并不会在都东国遭到多少来自官方的刁难，东国的八大家族还是要给朝廷命官几分面子的。
惊蛰在信中建议他，可以借着调查悬案的名义，查阅东国各个地方衙门保存的卷宗，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应该可以从那些未解决的悬案中找到一些线索。
至于紅鯉州、香鹿山这两个关键的地名，惊蛰也帮他查过了，可惜东国距离炎国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惊蛰调查到的线索也十分模糊，只知道这两个是古时候的称谓，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具体的位置惊蛰也没有查到，不过应该是在东国的北方，光严氏名下的一片土地。
有了这个重要的线索，李昂和阿黛尔将东国的地图拿了出来，将地图北部所有山林地区全部标注了出来，这些都是香鹿山可能所在的位置。
就算他们运气再差，需要将所有地方都排查一遍，也能在一个月之内全部完成，这比李昂最初预想的情况要好上不少。
和阿黛尔商量好东国的行程之后，两人准备先在龙门暂时歇息一个晚上，等明天一早他们再出发前往东国。
可就在他们收拾好玄诚拿来的这些资料，准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李昂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扭头向着窗外的方向望去。
“怎么了？”阿黛尔有些疑惑地问道。
“玄诚好像惹上了一点麻烦，他被一群人盯上了，”李昂皱了皱眉，“不过……看上去好像不需要我帮忙。”
在李昂的感知中，玄诚进入港口区没多久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不过那群人似乎存在什么顾忌，始终不敢对玄诚下重手，玄诚好像也清楚这一点，直接在包围中横冲直撞了起来。
玄诚的实力并不弱，不然也没资格成为惊蛰的副手，就算将符箓全都送给了李昂，也不过是稍微麻烦了点。
他摆出这样一副拼命的姿态，围住他的人不敢下死手，还真被他冲出了包围圈。
随后，那些包围玄诚的人就分成了两批，一批沿着玄诚逃跑的方向继续追踪，而另一部分，则向着李昂他们所在的酒店走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啧，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休息了……我们现在就走吧，阿黛尔你没关系吗？”
敢盯上玄诚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李昂没兴趣和这些人打交道，能溜还是赶紧溜比较好。
“我没问题的。”阿黛尔摇了摇头。
这七天的旅途颇为轻松，她也没感到有多累，就算现在立刻出发也没问题。
就是接下来他们的计划要稍稍做出一点改变，他们本来是打算在龙门进行补给的，不过现在看来，采购补给就只能放到其他的村庄城市了。
不过这次和之前的萨米之行不同，他们不需要那么多的专业工具保证生存，大炎地界可没那么多穷山恶水，只要保证一路上的食物水源充足就够了。
“那好，我们马上出发。”
匆匆忙忙地将随身行李收拾好之后，李昂便抱着阿黛尔，挑了一个没人注意的角度，直接从酒店的窗户上跳了下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下方的小巷之中。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的一分钟之后，一批身穿黑蓑的人十分粗暴地破坏了酒店的房门，闯进了他们的房间之中。
看着房间里一片乱七八糟的样子，领头的那人就知道自己已经来迟了，不过看房间里面留下的痕迹，那两人甚至没来得及收拾，应该刚刚离开没多久。
他大手一挥，说道，“追！那两个人才刚离开，肯定还没有跑远。”
于是一众黑蓑又快速撤离了酒店，如同他们来时那么迅速。
只可惜……他们是不可能再追上已经离开的李昂两人了。

第二十一章 灰齐山
与此同时，大炎勾吴地界，灰齐山脉。
这座平时罕有人至的山脉此时却显得格外热闹，一片十分显眼的乌云高悬于灰齐山主峰上空，那闪耀的雷光却始终藏在乌云深处凝而不发，只有让人感到心惊肉跳的雷鸣声不断从乌云中传出。
有点见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片乌云存在问题，此时的勾吴地界上方晴空万里，连半朵云彩都看不到，可偏偏在灰齐山上空存在这样一片乌云。
而且这片乌云还像是被灰齐山勾住了一样，半天时间过去还停留在最开始的位置，没有移动分毫。
如果有好事者敢上山一探究竟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原本空荡荡的灰齐山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有些破旧的草屋，看上去已经在这里立了有一些年头了，可那些每日进山的农村猎户，却从来没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座草屋。
不过，这间草屋没什么好看的，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在草屋前的空地上对峙的两人。
靠近草屋的那侧，站着一位身穿一袭简单白色长裙的女子，手握一把和她的样子有些不太相称的红色长剑，在微风的吹拂下，三千青丝缓缓飘动着，隐隐有一丝墨色在她的发丝间流转。
此时女子脸上写满了怒意，她朝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人怒斥道，“张道陵！！你不要太过分了！”
说着，女子将手中的长剑朝前方用力一挥。
随着她的动作，长剑上渗出了如同墨水一般的黑色液体，在半空中留下了大片黑色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墨香表明，这些黑色不明液体还真就是墨水。
这些墨水还未落地，便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由虚化实，扭曲成一个个仿佛小孩子简笔画一般的怪物，向着空地另一端的那个人扑了过去。
站在女子对面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已经上了年龄，不过隔着他那单薄的衣衫，依旧能看出隐藏在衣服之下充满力量的肌肉，这完全不像一名老人该有的体型。
这名老道就大大咧咧地站在空地中央，拦住了女子下山的道路。
也不见老道有什么动作，空地上就凭空出现了一圈耀眼的电光，在那群由墨水构成的怪物之间飞速扩散。
仅仅是一息之后，那些怪物的动作同时一僵，变回了原来的墨水，缓缓地渗入了地面。
只听那位老道淡然地说道，“没用的，你试了这么多天不累么？我也不为难你，还是回屋子里休息吧。”
闻言，女子顿时大怒，请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休息？你凭什么让我这样做？”
“你们没有资格限制我的自由！！我给你们大炎的还不够多吗？别挡我的路！”
虽然口头上不饶人，但是从动作上很明显能感觉到女子的忌惮，真要打起来的话，她确实不是这个老道的对手，不然也不至于在这被困了这么长时间，而且她头顶上还有一朵雷云在那飘着呢。
听女子这样一说，老道不由得叹息一声，“老道我也不是非要在这拦你……”
“那你赶紧滚开！”
老道眉头不由得一跳，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说道，“只是，我知道你是想去寻找你的兄长，但现在那里的局势非常微妙，你过的话只会平添几分变数……”
在这一瞬间，女子的眼神变得非常危险，整个灰齐山脉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压抑，有庞大的阴影在群山之间游动，好像有什么大家伙要从阴影中钻出来一样。
老道也察觉到了这件事，他心中也是有些无语。
这个家伙……虽然平时的性子软乎乎，好像谁都能拿捏一番，但要是发起疯来还真是有些棘手。
不过，老道也有让她冷静下来的方法。
“老道已经和他做了约定，等结束了那边的事情，他就会过来一趟的，你还是在这等一段时间吧。”
“……真的？”
“老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老道坦然自若地回答道。
女子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确实就像老道自己说的那样，他的名声在大炎已经流传了几百年，还从未出现过任何不好的传闻，老道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是真的没错。
女子轻轻咬了咬嘴唇，表情稍稍有些不甘。
不知不觉间，群山中游走的阴影又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了？”老道笑盈盈地捋了捋胡须，也挥手散去了笼罩在上空的雷云。
“冷静下来之后就好好谈一谈吧，如果这次来的是司岁台的人的话，他们可不像老道我这么好说话。”
“你都知道些什么？”女子板着一张脸，极为冷淡的问道。
虽然双方休战了没错，但她被老道在这困了几天也是事实，别指望她能给老道什么好脸色。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在追寻东国的一则隐秘传说。”
老道想了想，便向女子透露了一些他知道的事情，“说来那个传说可能和你也有点关系。”
“和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儿应该有一副你丢失的画卷，可能是最初的那几幅画之一，不过现在已经被他人改得面目全非了。”
听了老道的这番话，女子一瞬间想了很多，她看向老道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你在利用他？”
这时女子也明白老道之前说的局势微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她留下的画，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修改的。
“我可没这么做，这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老道摇了摇头，“甚至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察觉到东国那边存在这种问题，总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你如果过去的话，肯定会出问题的。”
见女子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老道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刚才好像忘了给你说，你姐姐也得到了消息，应该快回来了。她说自己已经好久没见自己亲爱的妹妹了，回来之后肯定要亲自拜访这里。”
“谁？”女子微微一愣。
她的姐姐有很多，一时不知道老道说的是那一位。
“就打铁的那个。”
闻言，女子顿时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厌恶，“让她滚！我这里才不欢迎她！”
老道不由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这件事……你还是亲自对她说吧。”
“她已经来了。”

第二十二章 紅鯉州
炎国灰齐山上发生的一切对李昂而言太过遥远，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妹妹。
此时他早已顺利地避开了龙门那群黑蓑的追捕，沿着一路上的城镇前进，使用玄诚交给他的通关凭证进入了东国。
东国内战已经持续了快二十年的时间，李昂本以为会看到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结果等他真正进入东国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意外地和平。
南北朝打了二十年，双方都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已经有些不堪重负，虽然没有正式签订停战协议，不过双方都十分默契地控制住了手底下的人，除了边境线上时不时有些摩擦之外，东国最近几年已经没有太大的战事了。
只要远离了南北朝的边境线，东国普通市民的生活也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李昂之前看到的，都已经是很久以前老掉牙的消息了，看来就连大炎对东国的内战也不是特别上心。
不过就算没有了战事，想要跨越南北朝的边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双方的长期战争，甚至还在东国催生出了一条特殊的产业链，将各种物品走私到边境线对面去卖。
这种现象屡禁不止，所以边境线各种巡逻队伍查的很严，被抓住就会有掉脑袋的风险，通过正常方式也几乎没可能跨越边境。
不过这个问题对李昂而言约等于不存在，只要他亮出大理司直的身份，无论是在南北朝哪座移动城市，他都会得到当地统治者的厚待。
甚至在穿越边境线的时候，为了避免误会，他还享受到了南北朝双方军队的共同护卫。
就算在炎国，大理司直这个官职的分量也不轻，虽然从六品地位不是特别高，但手里的权利却极大，负责出使到各地调查复审各种疑难悬案，甚至有权利扣押审问当地的长官，算是那位张天师为李昂精挑细选出来的职务。
利用这个身份，李昂一路十分顺利地抵达了东国的最北方，一座坐落于山岭中的偏僻移动城市，这是他和阿黛尔讨论出来的，香鹿山最有可能的出现的一片区域。
中途那个移动城市的执政者也曾经打探过李昂两人的目的，不过都被李昂用朝廷机密为由搪塞了过去，只告诉他自己是在寻找一座名叫香鹿山的山峰。
终于，经过几天时间的调查，他们在当地保存还算完好的县志中发现了一丝线索。
那些已经有些发霉的县志中记载了这座城市几百年以来的变迁记录，在还没有移动城市的那个年代，这座小县城就建造在一片名为‘紅鯉州’的地区之上，只是后来因为移动城市的发明、还有天灾的危害，这座城市才从那片地区搬了出去。
根据上面的记载，紅鯉州瀑布便位于香鹿山上，至于香鹿山上的神社，李昂并没有在县志上找到相关的记载。
李昂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这么几句关于香鹿山的记载，真不知道凯尔希是怎么查到这些信息的……
在确认了紅鯉州的位置的后，李昂又查阅了当地警局的卷宗，发现这个地方和东国其他城市相比，确实存在一些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异常，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桃源村’的传说，李昂也很难将两者联系起来。
在确定了这条线索属实之后，李昂和阿黛尔便立即出发，去寻找香鹿山神社的位置。
此时距离他们从卡西米尔出发，已经过了近三周的时间，而距离瓦尔克教授失去联络，更是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他们只能祈祷嵯峨崎市像传说中那样，就算是误入其中的人也能平安地生活在里面了……
……
“这就是香鹿山么？”
抬头仰望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山峰，阿黛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叹。
香鹿山意外得有些好找，顺着河流一路前进便找到了这里。
这座山就像是一把笔直刺入地面的利剑，在周围的一片山脉中都属于鹤立鸡群的存在，他们已经绕着这座山的山脚走了快一圈，居然都没有找到一条能上山的路。
也许是因为县志中记载的天灾导致这里的地形发生了变化，不过这座山确实是香鹿山没错。
“应该就是吧，这附近只有这一条河，除非这座山后面还有地势落差非常大的地方，否则应该就是这里了。”
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已经能听到瀑布发出的轰鸣声了。
此时虽然已经进入了夏季，但山岭中的气温依旧非常低，林中弥漫的冰冷水汽钻进了两人的衣服，让他们感到稍稍有些不适。
“可这里要是香鹿山的话，我们为什么没有看到鸟居？”阿黛尔显得有些疑惑。
这段时间里，阿黛尔也针对性地做了不少的功课。
当她知道他们要寻找的是一座‘神社’的时候，阿黛尔就特意调查了一番东国信仰的情况。
根据她了解的情况，东国是一个多信仰的国家，不过东国的信仰有些奇葩，几乎什么东西都能当成神明摆在神社里供奉，大大小小的神社在城镇中都有，甚至还发展成了一种家族式产业，连神社神主都是代代相传的。
在他们的传统中，神社是神明居住的地方，而鸟居则代表着神域和人间的分界线，从外观上看就是由两根立柱、一根横梁，和其他附属结构组成的巨大门扉，穿过鸟居走向神社，就意味着进入了神的领域。
像这种建造在山上的神社，鸟居一般都摆在上山的道路前，他们现在连上山的路都没有找到，自然也找不到鸟居了。
“……该不会是毁掉了吧？”
鸟居因为结构简单，往往是神社中最结实的一个部分，如果连鸟居都毁掉了的话，那神社本体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不过，就算神社已经毁掉了，通向另一个空间的入口也没那么容易毁掉，能找到神社残骸也同样可以达成他们的目的。
于是李昂便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感知上，开始一寸一寸搜索可能出现残骸的地方。
当感知蔓延到瀑布的位置时，李昂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第二十三章 神社
“居然藏在这种地方？”
在瀑布大约中段位置的背后，居然藏着一条一人多宽的裂隙，如果不是用感知进行探查，就算他们将整座山全部跑一边，都不见得能发现这条裂缝。
感知顺着裂隙钻了进去，这条裂缝呈现出三十度的倾角，一路向下延伸到了香鹿山的底部。
这时李昂才发现，香鹿山内部居然存在一个巨大的空腔，差不多接近整个山峰底部面积的五分之一，在这个空腔的中央，李昂找到了一片破败的木质建筑群落，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气息，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长时间。
不过从建筑物的形状来看，这应该就是凯尔希让他们寻找的神社。
同时李昂也找到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找到的鸟居——这座神社的鸟居居然不是最普遍的木质结构，而是以浮雕的形式，雕刻在瀑布背后裂隙的两侧，这意味着那条裂缝就是神社的参道。
“阿黛尔，我找到那座神社了。”
李昂招呼着阿黛尔，此时她正站在一面陡峭的岩壁之前，蹦蹦跳跳地试着想要爬上去。
这里根本找不到一条上山的路，想要上去一探究竟，就只能找个地方爬上去，阿黛尔在做实地勘察的时候也爬过不少火山，这种程度的攀岩还难不倒她。
听到李昂的呼唤后，阿黛尔才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尝试，一路小跑了过来。
“神社在哪儿？”
“在这座山的内部，”李昂朝着那条紅鯉州瀑布指了指说道，“那条瀑布后面有一条裂缝，裂缝通向山底的一处空腔，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木质建筑，应该就是神社没错。”
“神社为什么要建在那种地方？”阿黛尔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不解。
“也许是为了不让人找到吧。”李昂猜测道。
神社本应该是供人参拜的地方，但是李昂他们现在找到的这座神社有些不太一样，这里很有肯能通向一处未知的空间，将神社建造得隐蔽一些好像也并不奇怪。
阿黛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我们要怎么上去？”
“先靠近一些看看情况吧。”
于是两人便先向着瀑布下方走去。
受到瀑布的影响，裂隙下方的岩壁上长满了滑腻的苔藓，而且裂隙距离地面足足有二十米的距离，在不借助专业工具的情况下，想要从下方爬上去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发现这座隐秘的神社，光是这个入口就不是一般人能抵达的地方。
而想要从瀑布上方降下来的话，他们身上又没有带足够长的绳子，返回移动城市去拿的话，又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现在神社都已经摆在他们的眼前了，他们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原路返回？
幸好，这是一个存在特殊力量的世界。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阿黛尔提出了一个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想法。
“我可试着将那些苔藓全部烧掉，这样我们就能直接从裂缝下面爬上去了。”
“这……好像还真的可以？”
李昂想了想，发现这个听起来有些不靠谱的主意好像还真的可行。
现在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那些苔藓太滑，根本抓不稳，而不是裂缝本身的高度。
泰拉人只要不是残疾，几乎各个都是身体素质超群的小超人，而且瀑布下方恰好是一个很深的水潭，就算不小心失手跌了下来，只要注意落水的姿势，就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既然你有把握的话，那就试试看吧。”李昂轻轻点了点头。
让李昂在岩壁上炸几个坑还行，但要让他烧掉这些苔藓，而不破坏后面的岩壁就有点太难为李昂了，这个工作还必须由阿黛尔来做。
如果阿黛尔的这个方法不管用的话，李昂才会试着在上面暴力开凿出可以攀爬的阶梯。
直觉告诉李昂，最好别在这里搞出太大的动静，这座神社里的神明极有可能是货真价实的，在找到瓦尔克教授的下落之前，最好还是别引起那位‘神明’的关注。
经过巫王一段时间的教导，阿黛尔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有了十足的长进，这次她居然没有制造出火焰的实体，而是直接通过热辐射的方式，将热量大片大片地传导到了岩壁之上。
丢出一团团火球看上去非常微威风，实际对源石能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火焰系的源石技艺主要还是靠高温来杀伤敌人，不如直接用热量将敌人烤熟，这样还省下了一个中间的转化过程，这才是死在巫王手里的人死状为何那么恐怖的原因，他们都被蒸干了水分变成了一具具干尸。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阿黛尔似乎只是朝岩壁张了张手，在空气中一阵几乎无法察觉到的扭曲之后，岩壁上的苔藓便凭空燃烧了起来，化作漫天飘扬的飞灰。
这种不可见的攻击只是巫王掌握的手段之一，只是因为阿黛尔很擅长火焰类的源石技艺，所以巫王才交给了她这个。
没了苔藓的干扰，两人十分顺利地爬上了裂隙，没有人惹下不小心掉进水潭里的笑话。
这条裂隙十分狭窄，无法同时让两个人并排通过，李昂便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为阿黛尔开路。
随着他们不断的深入，瀑布发出的轰隆声已经越来越小，耳边能听到的只有滴滴答答的滴水声，稍微制造出一点其他的动静，就会在裂隙中形成久久都无法平息下来的空洞回声，听起来非常怪异。
通道本身似乎也变得狭窄了起来，鼻腔中充满了水产腐烂后散发的腥味，两人的身子无法避免地蹭到了两侧的岩壁，不一会儿他们衣服上便沾满了各种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苔藓还是什么的奇怪液体。
也幸好他们都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否则光是这点东西，就足够普通人恶心的吐出来了。
就在他们马上要进入山底的那个空腔时，李昂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那枚徽章然传出了一阵动静——
有人正在通过那枚徽章联系他。

第二十四章 通信
心中微微一动，李昂并没有急着查看那枚徽章的动静，而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快步冲进了前面的巨大的洞穴之内。
在李昂冲进去后过了一会儿，阿黛尔才姗姗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吗？”
见李昂忽然急匆匆地冲了出去，阿黛尔还以为李昂发现了什么，比如通向嵯峨崎市的入口之类的。
李昂微微摇了摇头，“出了点意外，有人正在通过那枚徽章联系我。”
闻言阿黛尔心中也是一惊，李昂并没有隐瞒她，所以阿黛尔也知道那枚小小的徽章上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徽章在这个时候忽然动了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李昂指了指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木质建筑群落中最大的那栋建筑，然后说道，“我们先去那里找个落脚的地方，徽章的事等会再说。”
点了点头，阿黛尔也略微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跟上了前面的李昂。
即使进入了洞窟之内，这里的环境也依旧非常糟糕。
这里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和外界互通了，空气浑浊不堪，虽然勉强可以呼吸，但是依旧充满了各种糟糕的味道。
地面上也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积满了从瀑布中渗进来的水，大片的地方面上居然找不到一处可以安稳落脚的地方，一切痕迹都在表明这座地方已经废弃多年。
如果说这是一座神社的话，那他们现在正在向着神社的本殿前进，像神乐殿这种附属建筑大多都在时间的流逝下损毁了，也只有神社本殿依旧完好。
这座神社不知道使用何种木材建造的，两个人踩在木质地板上，虽然发出了令人心惊的嘎吱声，不过还是稳稳地承受了两人的重量。
他们越过了供人参拜的拜殿，直接向着平时普通人禁止入内的本殿走去。
当两人推开那扇不知道已经封闭了多少年的木门后，展现在两人面前的却是这样一副景象——
“空的？”
神社本殿是神明的居所，虽然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说法，但这里至少也应该摆放着代表神明的东西，比如神像、御神体之类的，这里应该是通道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但除了一片潮湿的地板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解决那个徽章的问题。”
用感知检查了一下神社本殿的情况，确认这里没有什么可疑的气息之后，李昂便取出了那枚泛着青色光芒的徽章。
这时徽章的动静早已平静了下来，不过李昂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他已经粗略地检索过了亚当斯的大部分记忆，知道这种他人主动联系的情况非常少见，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如果多次联络没有回应，李昂的这枚徽章甚至有被废弃的可能。
有之前的几次经验，这会李昂稍稍准备了一下，便将自己灵魂的频率调整到和亚当斯相仿的状态，然后接触了那枚徽章。
一阵触电般的感觉从李昂身上流过，恍惚之间，他的眼前好像多出了一位浑身罩在黑袍之中的人影，取代了原本一片漆黑的世界。
【亚当斯，你又换了一副身体？】
一个分辨不出任何特征，仿佛电子合成音一般的声音在李昂耳边响起。
“嗯。”李昂冷淡地点了点头，“原来是祭司大人，不知道这次找我有何贵干？”
在亚当斯破碎的记忆片段中，会用这种奇怪声音和他人交流的，就只有那个神神秘秘的祭司大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甚至就连他是男是女都无法确定，不过他在组织内的地位却始终没人可以撼动。
他是这个组织的创建者，可以随意将其他人踢出组织只是一方面，这位祭司大人确实掌握着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在亚当斯创业初期，他也确实向这位祭司大人寻求过帮助，排除了几位生意上的竞争对手，那些人一个个十分安详地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就像是寿终正寝了一样，完全调查不出任何他人动手的痕迹。
而且亚当斯可以肯定，那位祭司本人绝对不可能在卡西米尔。
他不可能在今天帮亚当斯解决了竞争对手，又在第二天跨越了大半个世界，跑到雷姆必拓兴风作浪，唯一的解释是，他可能掌握着一种可以无视距离限制的法术。
【在卡西米尔的安排怎么样了？】祭司如此问道。
对亚当斯的帮助自然不是毫无代价的，他需要替祭司做一些事，有时候是让亚当斯暗杀一名默默无闻的骑士，有时候是让他将某个人送出卡西米尔。
这些人完全没有任何共同点，身上也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看不出这些事中隐藏着何种深意。
而最近一次的安排是，在卡西米尔商业联合会中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失败了。”李昂淡淡地说道。
【……丹呢？我不是让他去协助你了么？】祭司的声音隐隐透出一丝怒意。
丹的菌丝可以控制一个人的身体，而亚当斯则可以完全掌握一个人灵魂，两人的配合从某种程度可以说天衣无缝。
如果这两人能凑到一起，再给他们一点时间，说不定真能将整个商业联合变成他们的傀儡，届时一半的卡西米尔就算落入了他们的掌控。
只可惜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两人就先后被李昂给干掉了。
“丹？我根本没有见到他。”李昂以一副不屑的口吻说道，“他估计已经死在莱塔尼亚了吧，就算双子女皇不能出手，那里也不是他能放肆的地方。”
【那你……】
“我？如果你想让我继续做这件事的话，还是算了吧。”
不等祭司说完，李昂就直接打断了他，“我的公司已经破产了，而且还是连续两次，连商业联合的席位都不一定能保留，这件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丹孜身一人，而且有求于这位祭司大人，甚至他作为底牌的菌丝，都从祭司那里得到的，所以自然抬不起头来。
而家大业大的亚当斯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直接怼起来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
祭司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他心里也有些无语。
这种事放到别人身上一次就够倒霉了，没想到还连续发生了两次，他而不好再多说什么。
祭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那这件事就算了吧，我这次找你还有其他事。】
【你现在……应该在东国吧？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第二十五章 眷属
“嗯？你想让我找谁？”
闻言，李昂不由得挑了挑眉。
徽章具有定位功能李昂并不意外，这种可以远程通讯的道具，定位应该是最基本的功能，李昂会带上这枚徽章，本身也有一番试探的意味在内。
本来，李昂想试着通过这个组织，得到一些关于嵯峨崎市的情报，但在这一渠道派上用场之前，李昂就已经找到了香鹿山。
不过，姑且听一听这位祭司大人想让他找谁好了。
【我需要你帮忙寻找一位伟大意志的眷属。】
“伟大意志？眷属？”
李昂眉头一皱，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在亚当斯的记忆之中，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隐秘组织，成员分布在天南海北的各个角落，组织的首领自称为祭司，但从未表现出任何能代表他祭司身份的东西。
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出‘伟大意志’‘眷属’这种明显具有宗教色彩的词语。
然而，那位祭司看起来并没有解释一番的意思。
【找到他，把他带到伊比利亚，伟大意志将会给予你想要的一切。】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祭司身上才有了那么一丝神棍的意味。
李昂佯装思考了几秒，随后便露出了一个玩味的表情，“我要是拒绝呢？”
这才是亚当斯应该做出的回答，所谓伟大意志的奖励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他才不会答应
【……】
祭司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盯着李昂。
他眼前那个虚幻的影子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凝结为实体，掐住李昂的脖子一样。
气氛僵持了一段时间，随后李昂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好吧好吧，那具体的位置呢？”
“东国这么大，我总不能把所有地方都找一遍吧？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玩的。”
见‘亚当斯’做出了退让，祭司的影子也再一次变得虚幻了起来，先前那种诡异的气息，也随之一同消弭于无形。
【信物感应到了眷属残留的气息，因此对我做出了警示，去找到他。】
“……”
“有趣……那我姑且却试试看好了，眷属的特征呢？我总要知道自己找的是什么人吧？”
【他就在你的身边，伟大意志会指引你找到他的。】祭司如此回答道。
李昂觉得，这种情况下祭司要是回答一句‘我不知道’，人设可能就崩了，所以只能用模棱两可的信息来搪塞李昂。
“好吧……不过也别抱多少期望，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连一点信息都不肯透露，鬼才找得到你说的那个眷属。”李昂耸了耸肩，就好像刚才两人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离开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将信物带在身上，伟大意志会指引你的。】

时间回到几分钟之前。
李昂在留下在原地休息这样一句话后，便靠在身后的木墙上低下了头，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阿黛尔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小声地呼喊了一声，“李昂？”
她的声音在这总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极为清晰，可是李昂仍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想了想，阿黛尔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李昂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李昂的脸颊，随后感叹道。“果然没有反应啊……”
【他的精神已经沉浸在另外的世界里了，没有遇到危险的话，他是不会醒来的。】
安格玛的声音在阿黛尔的耳边响起，【而你……他对你是绝对的放心，或许你可以试试给他一拳，看看能不能将他唤醒。】
“那还是算了吧。”阿黛尔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她起身从李昂身边走开，将这个空旷的房间打量了一番。
“稍微看一看……应该没什么危险吧？”阿黛尔自言自语地说道。
李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独自待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阿黛尔总觉得心情有些压抑，她需要找点事情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小心一些，这里和神明有关，我这种状态不能帮你发现所有的危险，必须要靠你自己。】
“我会的。”
点了点头，阿黛尔放出了一团小小的火焰，驱散了这间大殿中的黑暗。
阿黛尔小心翼翼地将火焰的温度降到最低，以免过高的温度引起别的连锁反应，等准备好这一切之后，阿黛尔才开始探索起这间大殿的内部构造。
在火光的照耀下，阿黛尔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在一片黑暗的环境中他们看不到而已。
大厅中央的地面上存在一个长方形的凹痕，看上去之前应该有什么重物被放在上面。
“……是神像么？”
阿黛尔凑过去看了看，发现凹痕附近的木质地板颜色和其地方有些不太一样。
建造这座神殿的不知是那种木材，但是在时间的流逝下，这种木材的颜色已经无限接近于深棕色，但是凹陷附近却呈现出一种不易分辨出来的紫黑色，
阿黛尔试着用法杖尖锐的部分从地板上刮下一点粉末，然后放到眼前认真观察着。
不等她辨认出这种粉末到底是什么，安格玛便告诉了阿黛尔答案。
【是血。】
“血？”
阿黛尔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安，“这里为什么会有血？”
神社本殿是神灵居住的地方，这种神圣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血这种秽物出现？而且看地板呈现出的紫黑色，这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形成的，只有长年累月地浸泡在鲜血之中，才会形成这种不详的紫黑色。
“不，血并不一定代表着不详。”
祭祀。
阿黛尔对于神灵信仰之类的知识还比较陌生，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个词语。
这绝对是祭祀行为，而且还是祭祀形式中最为古老和残忍的血祭，才会在神殿中留下这样的痕迹。
就是不知道他们使用的是什么祭品，如果是牲畜的话还好，但如果祭品是人的话……
想到这个令人有些不寒而栗的可能，阿黛尔连忙四下张望着，生怕在什么地方看到一具人类的骸骨。
当然，这里已经空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连祭台和神像都已经被人撤走，阿黛尔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有找到。
不过，这番张望却意外让阿黛尔发现，正殿尽头的墙壁上，隐隐约约好像挂着什么东西。
平复了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阿黛尔绕开了地上那块凹陷的区域，向着她看到东西的方向走去。
当那东西进入火光的照亮范围时，阿黛尔才发现神社的后墙上居然挂着一幅画轴。
“这是……一幅画？”
阿黛尔有些诧异地看着墙上的这幅画。
虽然无法说出具体的原因，但这幅画总给阿黛尔一种和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以莱塔尼亚的人眼光来看，这幅画虽然不是那边流行的风格，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出自大师之手，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座建造在山林中的神社。
造型和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神社有些类似，不过可以看出这不是同一神社，毕竟一个建造在山林里，一个建造在山洞内部。
阿黛尔心中有些疑惑，正常神殿里面……会堂而皇之地挂着这样一副画么？
抱着这样的疑惑，阿黛尔走到了那副画卷之前，试探着用手碰了碰画卷。
她手指触碰到的那个地方，画卷上浮现出了一圈圈犹如水波荡漾一般的涟漪。

对于祭司口中的‘眷属’，李昂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瓦尔克教授的下落，祭司的任务就随便啦，他要是真敢通过徽章的联系找麻烦的话，那李昂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收回意识，李昂重新将徽章放进口袋里收好。
感知在身边一扫，李昂却发现阿黛尔并不在身边。
“阿黛尔？你在哪？”
李昂的话音还未落下，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阿黛尔的惊呼声。
听到这个声音，李昂毫不迟疑地向声音的方向冲了过去。
然而，李昂的感知却捕捉到了一副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阿黛尔的半个身子已经陷入了神社的墙壁之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将她拖进去一样。
李昂不假思索地准备用波动剑彻底破坏掉那面墙壁，已经被吸入半个身子的阿黛尔注意到了李昂的动作，急忙惊呼道，“不要！这是入口！”
入口？什么入口？
当然是嵯峨崎市的入口。
李昂停下了手中准备一半的法术，猛地向阿黛尔扑了上过去。
在他接触到阿黛尔身体的一瞬间，一股几乎无法抗衡的力量笼罩在了李昂的身上，将他和阿黛尔一起拖进了那副画卷之中。
空荡荡的神社正殿再一次重新归于了寂静。
只是……悬挂于正殿墙壁上的那副画卷之上，好像出现了一个从来都没有过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 欢迎来到嵯峨崎市
【嵯峨崎市的各位市~民~早↑上↑好~~欢迎收听早间新闻】
【很遗憾地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在节目的一开始我不得不插播一条广告，我不是一个优秀的推销员，我不喜欢把对话转向买卖的方向……】
在悠扬而轻柔的音乐声中，电台主持人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并不让人感到聒噪，就算他现在正在为一种没听过的曲奇饼干打广告也一样。
一名赤裸着上身的青年男性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收音机的声音调整到合适的大小。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洗漱池旁边，刷牙、洗脸、整理发型、收拾胡须，做着每天早上起床后该做的准备工作。
【如果你有意购买焦糖椰丝曲奇，请别忘了拿起电话和我们联系，我们的联系方式是XXXXX-XXX……】
“咳咳……”
将漱口水一口气全部吐出去，青年拍了脸颊，让自己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从旁边的衣服架子上摘下制服，然后慢吞吞地穿在了身上。
如果有旁人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就会惊讶地发现，这是嵯峨崎市警局的制服，而且从他肩上的肩章来看，他居然已经到了警部补这一等级。
从他的年龄来判断，只有可能是刚刚通过了一类考试的精英组组成员。
事实也正是如此，青年刚刚被调任回自己的家乡嵯峨崎市任职，这是他前来报到的第一天，所以他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此时天才刚刚蒙蒙亮，距离上班还有一段不断的时间。
面对着镜子整理好了领带，青年十分满意地拍了胸口，“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蓦地，青年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看来看镜子，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胸口的领带。
在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青年猛地将领带扯了下来。
“……不错个鬼啊！”
李昂重重地将领带摔在了地上。
之前的一系列动作完全是他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做出来的，等清醒过来之后，他就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又穿越了？”
什么见鬼的警部补……
李昂记得自己和阿黛尔在东国北部找到了紅鯉州，并且在香鹿山的内部发现了一座神社。
阿黛尔被神社的一面墙吸了进去，李昂本想破坏那面墙壁，但阿黛尔却告诉他‘那是入口’，李昂只能放弃了之前的想法，他冲上去抓住了阿黛尔，和她一起被吸进了墙里。
等回过神来之后……李昂就出现在这里了。
李昂的脑海中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些记忆，不……说记忆好像有点勉强，那只是一些单纯的‘设定’。
那些设定告诉李昂，他是通过了一类考试的职业组精英警察，即将去嵯峨崎市警察本部报道，除了这几句有些苍白的设定之外，就没有其他更多的设定了。
李昂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他确实来到了嵯峨崎市。
不过……
“为什么我的眼睛又能看到了？”
这是幻觉？
不……李昂的感知依旧可以发挥作用，只是范围小了很多，只剩下一百米左右的可怜范围。
这不太像是幻觉，如果有人能制造出连他都能陷进去的幻觉的话，那李昂还是躺下等死比较好。
这倒有点像是……已经结晶化的双眼源石活性被抑制，恢复了它原有的功能。
周围的环境可以佐证李昂的这一猜测，他察觉到这个世界的空气中完全没有源石反应，李昂试了一下，源石技艺虽然还能正常使用，不过消耗的却是他自己的体力。
李昂没办法像在泰拉世界中那样，搓出来能砍倒一栋大楼的波动剑了。
不过好消息是，他的身体素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李昂完全可以一拳打穿大楼的墙壁。
这里……就是嵯峨崎市？没想到居然是这么诡异的一个地方。
李昂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努力地整理着眼前的状态。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阿黛尔去了哪里？李昂是和阿黛尔一起被吸入嵯峨崎市的入口的，可是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他一个，阿黛尔却不知所踪。
一百米范围的感知也足够将整个房子笼罩在内，他现在住的应该是类似公寓一般的地方，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在房间的角落中还能看到刚刚被打开、还没有整理完毕的行李箱，似乎昭示着他才刚搬进这间屋子没多久。
如果在进入嵯峨崎市的时候，他和阿黛尔被分开的话……
李昂坚不可摧的精神世界可以阻挡绝大多数的精神攻击，所以这个世界给他安排的身份才会只剩下一点简单的设定，换成其他人的话，就不一定是这样了……
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们有可能被这个世界完全同化。
这……难道才是瓦尔克教授失去联络的真正原因？
想到这里，李昂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公寓的窗户跑了过去，许久都没有正常过的视野让李昂感到格外不适，不过他还是忍着冲到了窗户旁边。
拉开窗帘，随着清晨蒙蒙亮的眼光照入屋内，展现在李昂眼前的，是一座足以容纳百万人生活在内的巨型都市，恍惚之间，李昂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个世界。
回过神来之后，李昂苦笑着又坐回到了床上。
想要在这种城市内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是顺利地找到了嵯峨崎市没错，但是瓦尔克教授还没找到，他就又把阿黛尔给弄丢了。
不对……或许并不是毫无办法。
李昂想到了这个世界给他安排的身份——警部补，没记错的话，这在东国的警察体系中，已经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了，如果能查看这座城市的人口档案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找到所有人。
想到这一点后，李昂便立刻行动了起来，恨不得下一秒就冲进嵯峨崎市警察本部。
这时，广播中主持人聒噪的声音已经让李昂感到有些厌烦了，他便走过去拿起了收音机，想要关掉这个烦人的东西。
然而，收音机中传出来的声音却让他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感谢各位收听今天的早间新闻，对了，在结束今天的节目之前，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诉大家。】
【就在今天……好像有两位新的成员加入了我们，我代表全体市民向两位问好，】
【欢迎来到嵯峨崎市。】

第二十七章 计划
李昂心中涌出了一阵寒意。
刚才的广播……是在和他说话没错吧？
这座城市完全和外面的世界隔绝，新来到这座城市的……除了他和阿黛尔之外，李昂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也就是说，他们进入嵯峨崎市之后，一切动作都在幕后黑手的掌握之中，对方还通过广播的方式向李昂作出了警告？
真是糟糕的展开……李昂甚至还没来得及行动，就陷入了对他极端不利的局面。
“你在看着我吧？”
李昂将收音机从桌面上抓了起来，“听着，我不管你是谁，我并不想找你的麻烦，我只想带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
理所当然的，收音机中没有传来任何回答。
此时早间新闻节目已经结束，收音机中播放的是一首李昂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曲，略显忧伤的女声从扬声器中传出，根据节目主持人的介绍，这似乎是某位女星的最新作品，还没有公开发表。
阴翳从李昂脸上一闪而逝，他沉默着将收音机放回了原位。
李昂没有并没有关闭收音机，他想听听这个电台之后还会不会出现刚才那种情况，他已经记下了电台的频率，准备等到了警局之后，查查这个电台的情况。
可李昂听了一段时间，直到将这位名叫【留衣】的女歌手的新歌听完，收音机中都没有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状况，反倒是这首歌稍稍吸引了李昂的注意。
在听不懂歌词的前提下，这首歌是挺好听的，但只要理解了歌词的含义，很容易就能品味出其中的怪异之处。
李昂现在的状态比较敏感，这点不和谐的地方就显得更加显眼了，直觉告诉他，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歌词可能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犹豫了一下，李昂还是将这名歌手放进了调查列表之中，现在他手上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最好都不要放过。
将收音机关闭，李昂准备在出发前往警局之前，仔细检查一下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这个世界虽然没能对他的记忆造成任何影响，但同时也埋下了不小的隐患，李昂有可能在扮演这个身份的过程中出现一些问题，至少就目前而言，李昂打算认真扮演当前的身份，这个身份能给他带来非常多的帮助。
还好根据这个身份的设定，他是在多年以前离开了嵯峨崎市去外地求学，当地认识他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今天又是他第一天去工作岗位报道，警局里也没有认识他的人。
只要李昂不弄错一些基本设定，应该不用担心被别人识破……这倒是和李昂刚刚来到泰拉世界时的情况有些相似。
在心中默默地计划好了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之后，李昂便在公寓中翻箱倒柜地寻找了起来。
李昂的感知不仅范围遭到了压制，连精度也比不上在外界的时候，至少做不到像显微镜那样，连细菌都看得清清楚楚。
重新恢复的视野也让李昂感到有些不太适应，不顾在寻找能用得上的东西的时候，李昂也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
一番寻找之下，李昂还正在房间里找到了一点东西。
在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李昂就发现，他原本身上的衣服、方便在野外行动的各种小道具，还有一些东国的货币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符合他‘警察’身份的服装。
不过，在这身衣服的口袋里，李昂又一次找到了那枚泛着灰绿色光芒的徽章，看起来和在外界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这东西果然还在。”
从品阶上来讲，这枚徽章和这个世界一样，都是某位神明权能的产物，虽然外在形式天差地别，但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这徽章不受影响，跟着他来到这个世界李昂可以理解，但李昂找到的另一个东西……就让他觉得有些迷惑了。
在房间的衣服架子上，李昂找到了那根挂在上面的手杖。
“不是吧？这东西也一起带进来了？”
难道这把看起来很普通的金属手杖，也是某种权能的产物？有什么权能会制造这种无聊的东西出来？
不过……就算把手杖带进了这个世界，好像也对李昂没有太多的帮助。
拿起手杖稍微看了看，李昂便将其重新挂回了衣服架子之上，他现在的身份并不是盲人，随身带着这把手杖会有些奇怪，而且李昂在自己的行李中找到了一件更适合这个世界的装备——一把电警棍。
只要抽时间稍稍改造一下，这把警棍的威力应该不会比手杖更差。
除了这两件李昂从外面带进来的东西之外，李昂还找到了一些他‘本人’的身份证明、银行卡之类的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他银行卡里剩下的钱不足10万円，这处公寓的租金也只付了这个月的，如果下个月李昂还想住在这里的话，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如此糟糕的财政状况和他的身份实在是有些不符，不过这都是下个月李昂需要担心的问题，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也许根本不会在这个世界待那么长的时间，只要找到阿黛尔和瓦尔克教授就立即想办法离开，至于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恩术士……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吧，他们之间还没到非要救他不可的地步。
至于之后高塔的反应……管他呢，本身都已经敌对了，难道还希望高塔奖励李昂两朵小红花不成？
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李昂便换上了警察的制服，带上所需要的东西，走出了公寓的大门。
历经了千百年的轮回，嵯峨崎市在这一天，终于迎来了一位计划之外的变数，这会给这座位于夹隙间的城市带来怎样的变化，还尚且不得而知。

PS.明天回老家上坟，不知道这两天有没有时间更新，总之我尽量看看情况吧。

第二十八章 宿命的相遇
一座和平的城市。
这是李昂在前往警局的路上，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得出的结论。
路上的社畜抱着公文包，低着头匆匆地向前面赶去，学生们三两成群，兴奋聊着昨天晚上看的电视节目，道路中一辆辆汽车呼啸而过……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凡，完全看不到任何超出常识的要素。
这里是泰拉，但又不属于泰拉世界的任何一处，和东国的移动城市相比，嵯峨崎市还是存在非常多的不同。
东国的那些城市，如果根据李昂的记忆来对比的话，应该处于‘大正时代’，一个位于近代和现代之间的微妙时期，而这座嵯峨崎市，则已经完完全全地迈进了现代社会。
因为源石的影响，泰拉各国的科技树都有点歪，所以造就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城市风格，嵯峨崎市也完全不同于泰拉的任何一座城市。
如果忽略行人身上那些‘非人类’的特征，李昂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世界，只不过是来东边某个岛国来旅游了而已，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李昂的错觉。
李昂现在居住的公寓距离嵯峨崎市并不算远，步行前往的话只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附近似乎有一座高中，李昂一路上已经看到了不少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可能马上就要到了上课的时间，路上这些学生的闲聊也少了很多，他们十分默契地加快了脚步，有些人甚至已经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受到这些学生的影响，李昂也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反正一路上的观察已经足够了，接下来还是尽快到警察局，去调查其他人的下落比较好。
拿出手机，在导航地图上确认了一下警察局的位置，李昂便快步向那个方向赶去。
因为感知受到了极大程度的抑制，所以李昂现在正试着习惯用双眼来观察这个世界。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昂才忽略了周围一些对他没有威胁的情况。
就在李昂即将穿过一条小巷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然从小巷子里冲了出来，和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的李昂装了个满怀。
“呀！”
从惊呼声来判断，撞到李昂的似乎是一名女生。
不过，李昂的身体连动都没动，那个娇小的女生直接被撞得摔倒在了地上。
李昂眼角的余光从对方身上捕捉了一身校服，看样子应该是附近那所学校的学生，因为急着赶往学校，所以才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从小巷中冲出来的时候和李昂撞在了一起。
只是……这个声音听起来为什么那么熟悉？
李昂也没有多做思考，便俯下身子，想将那个女生从地上拉起来。
“抱歉，你没事吧？我刚才么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谢、谢谢……”
或许是偶然，不过更有可能是命运的必然，当李昂将那个女生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惊呼出了声，“阿黛尔？！”
揉了揉脑袋，阿黛尔看向李昂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惊讶，“李昂？”
李昂本来还苦恼着要怎样才能找到阿黛尔的下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相遇，这难道就是宿命的相会？
这时，李昂也不急着去警察局了，抓紧时间和阿黛尔整理一下现在的状况才是重中之重。
“我们先去那边谈谈。”李昂指了指一旁的小巷。
随后，两人便一同走进了前面那条无人的小巷。
附近倒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不过当他们看到李昂身上的警察制服之后，也纷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便是李昂要保留这一身份的原因之一，如果要是换成其他衣服，旁人看到有他这个青年男子将一名女高中生带进了一条十分可疑的小巷，肯定是要打电话报警的。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而言，警察这个身份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等两人都走进小巷之后，李昂才迫不及待地问道，“阿黛尔，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记忆有没有受到影响？”
“你还记得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阿黛尔揉了揉眉心，看起来像是有些睡眠不足的样子。
“抱歉，我忽然多了很多模糊的记忆，我脑子现在有些乱……让我想一想……”
果然，阿黛尔受到的影响要比李昂大很多。
李昂脑海中只是多了一点最基本的设定，而阿黛尔除了设定之外，脑子里还出现了一大堆记忆，都是她从小在这座城市里成长的经历，还好这些记忆都比较模糊，除了让阿黛尔有些头疼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良影响。
从阿黛尔的经历可以看出，李昂的猜测已经变成了现实，瓦尔克教授很有可能无法抵抗这种记忆上的修改，最糟糕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老师的情况有些不对劲，”阿黛尔说道，“虽然还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但他没办法对我做出回应了……”
“应该是和这个世界的本质有关。”
李昂想了想，猜测道，“这个世界几乎不存在源石，很多源石技艺根本无法施展，巫王就算以前再厉害，他现在也只是残魂的状态，只能靠法术的效果勉强存活，只要确定他没事就可以了。”
“等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他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阿黛尔也只能点了点头，面对这种情况她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对了，我被安排的身份是一名刚进入工作的警察，虽然是新人，但已经进入了中层领导层，我准备将这个身份维持下去，应该能带来不少帮助。”
随后，李昂便将自己现在的住址，还有联系方式都告诉了阿黛尔。
“警察啊……真好呢……”
闻言，阿黛尔有些苦恼地扯了扯制服的衣角，“为什么我就偏偏是高中生呢？就算是大学生也好啊……”
“噗，高中生……没关系，其实挺适合你的。”李昂憋着笑答道，“你穿着这身制服很漂亮。”

第二十九章 各自的第一天
阿黛尔是天才，小小年龄就已经取得了博士学位。
普通人在她这个年龄，恐怕还在纠结大学毕业后该做些什么，而阿黛尔已经向着学术研究的最前列稳步迈进了，如果不她父母的意外，阿黛尔说不定能成为莱塔尼亚高塔议会最年轻的成员之一。
嗯……所以说阿黛尔现在还非常年轻，再加上她的体型比较娇小，就算将阿黛尔丢到高中也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
“呜……”阿黛尔气鼓鼓地盯着李昂。
李昂并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觉得阿黛尔很适合这身制服，正因为看出了这一点，阿黛尔才会觉得有些泄气。
瞪了李昂几秒钟，阿黛尔才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反正我就是这种长不大的类型啦……”
阿黛尔好像对这件事非常介意，见自己的玩笑好像有些开过头了，李昂便轻轻咳嗽了一声，走上前按住了阿黛尔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说起来，我好像有几句话一直没有和你说过，”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李昂能明显感觉到阿黛尔心中的紧张。
“我喜欢阿黛尔，是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想法。”
“你完全没必要在意这种小事，”李昂轻轻地刮了一下阿黛尔的鼻子，“你现在这样就好，我很喜欢。”
有些羞恼地将李昂的手拍开，这时阿黛尔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李昂好像一直是睁着眼睛的，“你的眼睛……难道能看见了吗？”
“你说这个啊，”李昂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睑，“应该算是恢复了吧？这个世界会压制一切和源石有关的东西，我反倒是因为这个恢复了视力。”
“不过我已经记住了这种感觉，就算离开这个世界，我也有把握保持现在这种状态。”
严格来说，通过这种方式恢复视力，和开眼状态下恢复视力是两个极端，前者是抑制了这双眼睛的能力，以牺牲感知为代价取回双眼原本的功能，而后者则是将感知发挥到极致，取代眼睛的作用。
这两种方法孰优孰劣李昂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在这个世界，感知的范围被削弱到只剩下一点，李昂就只能先习惯用眼睛来观察世界了。
而且，能像现在这样看到阿黛尔害羞的样子，李昂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不说这个了……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从李昂怀中挣脱出来，阿黛尔的脸上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红晕，她将视线转到了一边，强行转移了话题，“我本来想按照这个身份的记忆先去上学，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然后再去慢慢寻找你们的下落的……”
“但现在……我觉得应该不用去上学了吧？”
既然已经找到了李昂，那他们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去调查瓦尔克教授的下落，而不是优哉游哉地去学校里上课，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世界，那阿黛尔的想法毫无问题，这是最有效率的手段，但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想到早上电台广播中传来的那声问候，李昂心里仍然觉得有些毛毛的。
“不，我们先扮演好这个世界给我们安排的身份，”李昂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早上遇到了一点情况……”
随后，李昂就将那个广播事告诉了阿黛尔，听到这种诡异的事情，阿黛尔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想要带瓦尔克教授离开这个世界并不容易，我们要做好打长期战的准备，在这种前提下，我们最好不要做太多破坏自己人设的事。”
举个栗子，如果阿黛尔今天不去学校上课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即便是这个世界阿黛尔分配的身份，阿黛尔也是那种受到所有老师喜爱的优等生，一旦她无故旷课，那学校的老师肯定会打电话询问情况，如果联系不上阿黛尔的话，他们还有可能会报警。
李昂也是同样，他的身份地位比阿黛尔还要麻烦一些，一名职业组的精英警察没有按时去警察局报道，想想就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为了避免这种麻烦的情况出现，他们还是一开始就按照身份的安排来行动比较稳妥。
阿黛尔考虑了一会儿，认同了李昂的这一计划。
不过她要是去学校里上课的话，就抽不出多少时间帮李昂进行调查了。
“这个暂时不着急，学校那边说不定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李昂想了想说道，“其实关于瓦尔克教授的下落，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得知阿黛尔现在的身份后，对这个世界给他们这些外来者安排的身份，李昂已经大致摸到了一些规律。
阿黛尔的身份是高中生，李昂的身份是警察，这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规律，但如果李昂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身份很有可能是读取了一部分他们的记忆，然后以此为基准做出的安排。
这个世界能将一大堆信息塞到他们脑子里，那么读取记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阿黛尔才刚从校园中走出来没多久，她记忆中占比最多的自然是和学校相关的事情，至于阿黛尔为什么会是高中生而不是大学生，这点李昂就有些猜不透了。
而李昂的警察身份，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只能读取到他的浅层记忆，最近一段时间李昂都是在以大理司直的身份活动，所以在这个世界里，他才会得到一个职业组新人警察的身份。
按照这个思路去考虑的话，瓦尔克教授的身份应该就是教授、学者、老师这一类了，以阿黛尔学生的身份，应该很容易接触到这些人。
相反李昂就没有什么合适的立场了，就算以协助调查的名义过来，也要李昂手上有合适的信息才对。
“不过要注意，瓦尔克教授现在的记忆很有可能出了问题。”
“我猜巫王之所以会陷入沉睡，很有可能就是帮你抵挡了这个世界的记忆修正，瓦尔克教授可没人帮他来挡枪，他应该已经被这个世界完全同化了。”
“该怎么帮他找回记忆还要想想办法，总之你也留意一下这方面的情报吧。”
闻言，阿黛尔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章 世界五分钟前假说
“马上要上课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快去吧，不要迟到了。”李昂点了点头，“今天先别急着调查，优先熟悉这里的环境，等晚上我们再仔细商量一下对策。”
两人交换了他们现在的手机号码，以免紧急状况下无法联络到对方。
等今天两人忙完各自的事情之后，他们约定好在阿黛尔的住处集合。
阿黛尔现在住在这个国家传统的一户建之中，她的这个身份的‘父母’，也同样是两个常年出差在外的人物，根据阿黛尔从记忆中得到的信息，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只有每个月固定打到阿黛尔账户上的生活费，证明那两个人好像还活着。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真让他们天天见面的话，阿黛尔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现在那栋屋子只住着阿黛尔一个人，李昂准备抽时间将他的公寓退掉，搬过去和阿黛尔住在一起，这样还能省下一笔不菲的资金。
目送着阿黛尔走进‘嵯峨崎大学附属中学’的校门，李昂也迈开步子，向着警察局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
和阿黛尔的交流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那么多时间让他优哉游哉地走到警察局去了。
可当李昂跑到目的地附近之后，那栋映入李昂视野中的建筑一度让李昂怀疑自己跑错了地方。
“这里是警察局？”
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座巨大的哥特式风格圆顶教堂，数根高耸的石柱整齐地排列在李昂眼前，透过那几扇敞开的大门，李昂能看到这这座建筑内部宽阔的大厅，还有树立在大厅正中央的那座巨大雕像。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警察局吧！难道导航带着他走错了地方？
就在李昂心生疑惑之际，他站在这栋建筑物外的行为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你站在这做什么？”
一名应该是在门口站岗的警员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李昂一番，然后说道，“生面孔啊，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新来的？”
“……啊，我是今天来警局报道的没错，”回过神来，李昂看向那名警员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里真是的警察局？刚才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
这时，李昂也看到了挂在那几根立柱上的招牌，‘嵯峨崎市警察局’，他确实没有走错路。
“哦，你是说这个啊。”
听李昂这么一说，那名警员也一脸恍然，“觉得这里完全不像是警局，看起来更像是教堂、或者博物馆之类的建筑吧？”
李昂点了点头，然后等待着这位警员给出答案。
“所有人第一次来这里想法都和你一样，”那名警员笑着拍了拍李昂的肩膀，说道，“其实以前这里是一座博物馆，当时发生了一场事故导致博物馆改迁，后来新馆建成后这里就空了下来，为了避免浪费，当时的嵯峨崎市长就决定干脆将这里当警察局来使用。”
“看起来很壮观吧，我告诉你啊，别的城市可没有我们这种待遇。”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警员脸上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自豪。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我去报道的话，应该先去哪里？”
“去大厅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警员向上面指了指说道，“因为这是博物馆改建的，所以里面可能有点绕，注意别迷路了。”
“对了，我好像听有人说过，”警员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脸狐疑地看向李昂，“局长说最近几天应该会有一名职业组的精英来我们这报道，说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如果没有第二个被分配到这的职业组的话，那说的应该就是我没错了。”李昂耸了耸肩，答道。
“真是你啊……看起来真的年轻……”
警员端详了李昂片刻，然后向他敬了一礼，“抱歉失礼了，我是搜查一课的松尾拓，等下次见面我也许就应该叫你长官了。”
“请多关照，叫我里昂·肯尼迪就好。”
不错，李昂在自己身份证件上看到的名字，居然又是这个他最初给自己起的假名。
和对方握了握手后，李昂便说道，“那么，我也该去报道了。”
“请慢走，我也有执勤的工作要做，抱歉没办法给你带路了。”
告别了这位叫做松尾拓的警员，李昂向着警局的大厅走去，此时他脑海中想的却完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由博物馆改建而成的警察局……一名即将到任、名为‘里昂’的菜鸟警察……这实在有太多令人吐槽的东西。
这唤醒了李昂久远的记忆，事实上李昂之所以会给自己起那个假名，也是带着一丝玩梗的心思在内，现在看到了这么多充满即视感的东西，李昂已经在考虑，现在给自己梳一个分头还来得及么？
李昂一路上遇到的各种要素实在太齐全了，就差在李昂面前上演一出活死人之夜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可以解释得通的。
李昂不禁想起了一个非常著名的思想实验，【世界五分钟前假说】。
世界是在五分钟前诞生的，人类所有的记忆、还有相关的历史证据，都是在五分钟前被创造出来的。
这种听起来有些荒谬的理论，放到这个世界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当初进入源石意志内部的时候，李昂就经历了差不多的情况，如果这个世界是在李昂他们被抓进墙内的一瞬间创造出来的，那么李昂现在遇到的巧合就完全可以解释了。
只是……李昂找不到支持这种猜测的证据。
抱着这种疑惑，李昂绕过了警局大厅那尊巨大的雕像，来到了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房间之前。
在李昂将要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
感知的范围虽然缩小了，但穿透这样一扇门还不成问题，李昂能感知到有两个人正躲在门背后，全身的肌肉紧绷，似乎在等待李昂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
没有任何犹豫的，李昂推开了房门，一步跨入了房间之中。
“砰——！”
两声巨大的声响在李昂耳边炸响，有什么东西从门后的那两人手中喷出，快速向着李昂飞了过来。

PS.额额，去山上扫墓结果好像感冒了……蛋疼。

第三十一章 线索
随着两声炸响，几根彩带散乱地挂在李昂的头上。
看着从自己左右两次忽然冲出来的一男一女，李昂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十分淡定地问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见自己等人精心准备的惊喜好像没有吓到李昂，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大大咧咧地答道，“当然是欢迎我们的新同事喽，我们搜查一课已经很久没有新人加入了。”
说完之后，男人才想起来一个问题，连忙问道，“对了，你就是我们的新同事没错吧？”
“是我没错。”
“太好了，我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弄错人了。”男人抓了抓头发，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所以我都说了，这不是什么好主意，要欢迎新人有的是方法，为什么偏偏要吓唬人呢？”
这时，那名女子也在一旁插话道，不过从她刚才的样子来看，她也玩得挺开心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被课长臭骂一通嘛，我已经习惯了，”男子嘿嘿地笑道，“折田悠仁，请多关照。”
“久田未来，请多关照。”
“我是里昂·肯尼迪，叫我里昂就好。”
李昂和这两人逐一握了握手。
“这个名字……我其实很早就想问了，你难道是外国人么？看起来有些不像啊……”
“算是吧，”李昂微微颔首，“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你们就当我是混血儿好了。”
李昂也懒得解释自己名字的问题，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一下。
他在办公室里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间宽大的办公室里居然只有他们三个人。
当然，李昂也看到了高高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那一串‘WelcomeLeon’的牌子。
注意到了李昂的目光，折田悠仁过来解释道，“我们本来是想给你开一场欢迎会的，但稍微出了一点意外，现在留在这里的就只有我们两个，等”
“意外……是发生了什么案件么？”李昂问道。
“最近嵯峨崎市是发生了一件有些棘手的事情，我们搜查一课正在全力调查这个案子，”
说着，折木悠仁低头看了看手表，“课长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还是让他亲自来告诉你相关的情报吧……你是一个新人，由我来说这些可能有些不太合适。”
“好吧，那我就等等好了。”
李昂虽然有些在意折木悠仁口中提到的意外，不过他也没有强求。
接下来折木悠仁和久田未来两人带着李昂，帮助他办好了所有的入职手续，然后给他在搜查1课的办公室里整理好了工位之后，李昂一时间就闲了下来。
接下来就要等那位课长回来，如果李昂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上班的第一天绝对不会那么轻松。
等忙完了一切手续之后，李昂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他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这个机会上网调查情报。
他的公寓中并没有电脑，用手机上网调查的话很没效率，现在李昂还可以借助警局的内部网络，看看能不能搜索到一些特别的情报。
打开电脑，李昂稍微想了想，他先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嵯峨崎市大学’几个字。
这座城市里的学校不多，大学只有两所，其中最出名的自然是那所以这个城市冠名的大学，阿黛尔现在就读的，也是这所大学的附属高中，如果瓦尔克教授的身份还是教授的话，那他最有可能在这所大学里任职。
李昂找到了嵯峨崎市大学的官网，学校所有教职员的名单一般都会在官网上进行公开，只要一个一个学院挨个翻过去，肯定可以找到瓦尔克教授的下落。
终于，李昂在一个名为‘社会与民俗’的学院中找到了瓦尔克教授的下落。
才刚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天，李昂就已经找到了所有人，李昂心中的忧虑却不减反增，这一切……进行的实在是太顺利了。
果然，当李昂看到瓦尔克教授的职务时，他心中的担忧也变成了现实。
这个世界中并不存在和源石相关的研究，所以教授的职务也自然变成了‘民俗学教授’，李昂甚至还在学院官网上找到了瓦尔克教授的一场公开课的视频。
点开这场公开课的视频看了几分钟，李昂也意识到了他要面对的最大困难是什么——他要如何取回瓦尔克教授的记忆。
瓦尔克教授研究了一辈子的源石技艺理论，可他这场公开课的内容却是‘嵯峨崎地区信仰文化和祭祀传统的起源与变迁’，这种研究成果绝不是几个月的时间的能做出来的，唯一的解释是瓦尔克教授的记忆已经被大幅度篡改，关于源石技艺理论的记忆已经被替换成了嵯峨崎市民俗相关的研究。
这样一来，瓦尔克教授还认不认识他和阿黛尔还是一个未知数。
“……真叫人头疼。”
记下了瓦尔克教授的联系方式，李昂便关掉了嵯峨崎市大学的网站。
编辑好一条短信，将刚才得到的结果发送给阿黛尔之后，李昂便又搜索了那位名叫‘留衣’的女歌手。
想要找回瓦尔克教授的记忆，恐怕就只能先调查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最糟糕的情况甚至还要对上那位未知的神明，为此李昂需要更多的线索。
现在李昂可以调查的方向有早上那个诡异的广播，等过两天李昂准备亲自到那个广播电台进行调查。
除此之外，就只有那首让李昂感到有些在意的歌曲了。
他决定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那首歌、还有那名女歌手肯定存在问题。
很快，电脑上便弹出了这个歌手的wiki主页，然而让李昂有些意外的是，wiki界面上居然存在着大片大片的空白，甚至连歌手本人的照片都没有一张。
“网络歌手么……还是从来都没有露过面的那种……”
这岂不是完全没有可以下手调查的地方？
就在李昂对这种情况感到有些有些棘手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里昂你也对留衣酱感兴趣？”

第三十二章 猎奇杀人案
根本不用回头，李昂就知道说话的人是折木悠仁。
“……早上在广播中听到了她的歌，所以有些在意而已。”
“我本来想查查看这位歌手，没想到她对外界公布的信息居然这么少……前辈对她很熟悉么？”
“可别叫我前辈，叫我悠仁就行了，”折木悠仁连连摆手，“也不是非常熟悉啦，我也就关注了留衣酱差不多两年的时间。”
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没记错的话，wiki上记录的……这名歌手最初开始的活动的时间就是两年前？这还叫不是非常熟悉？李昂也不知道该吐槽什么才好。
不过，能找到这么一位留衣的老粉，李昂说不定可以从他口中得到一点线索。
“我有些好奇，网络歌手都是像她这样的么？我是指……连一点关于自己的身份信息都不透露，这好像和我知道的偶像有些不太一样。”李昂问道。
“留衣酱应该算是一个特例吧，”折木悠仁想了想，然后说道，“里昂你知道么？偶像的世界可是非常残酷的。”
也许是觉得找到了和自己兴趣相投的朋友，折木悠仁开始为李昂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能和大公司签约的终究只是极少数的人，剩下的其他偶像必须要经过非常残酷的竞争才能得到一个机会。”
“网络偶像是这一行业中最底层的存在，毕竟地下偶像好歹还有一个可以演出的地方，而网络偶像什么都没有，就算歌曲能通过网络大范围传播，那也需要相当的运气。”
“能够发售自己的专辑，留衣酱已经在网络偶像这方面做到了极致，”折木悠仁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钦佩，能做到这种事的网络偶像寥寥无几，“一般来讲，网络偶像都应该尽可能地宣传自己，然后想办法和大公司签约，可留衣酱却没这么做，所以我才会说她是一个特例。”
“不过关于留衣酱的身份……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折木悠仁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从声音来判断，留衣酱应该非常年轻，大概二十岁左右，甚至有可能刚刚渡过变声期不久。”
“留衣酱是嵯峨崎市本地人，按照这个年龄来判断的话，应该是高中或者大学的学生。”
“因为她是网络歌手，所以应该没有经纪人之类的存在，她的社交网络账号极有可能是本人在管理。”
“从她每次新歌发布、动态更新的时间基本可以排除大学的选项，只有高中才会有这么严格的时间安排。”
“这样一来范围就被缩小到了市内的几所高中，留衣酱的动态虽然更新的不是特别频繁，但还是有不少动态出现了大概的位置，根据这些位置可以绘制出留衣将的活动轨迹，然后就能确定她在哪所学校就读了……”
折木悠仁似乎还想继续分析下去，但他刚准备开口，就被别人打断了。
“不要将学到的东西用在这种事上面啊！偶像宅！”
在一旁办公的久田未来也一直在安静地听着了两人的对话，当折木悠仁开始推测留衣身份的时候，她才忍不住大声吐槽道，“听起来像是个变态一样……拜托你不要在警局里做犯罪宣言好吗？我刚才真的很想冲上去把你拷起来诶。”
“啊抱歉抱歉，刚才下意识就那么做了。”折木悠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识地说道，“抱歉啊里昂，刚才那些话可前往别告诉其他人啊。”
“嗯，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李昂点了点头，他已经将折木悠仁刚才那番分析全部记了下来。
折木悠仁再怎么说也是搜查1课的成员，分析水平还是有保证的，更何况他还是留衣最初的那批粉丝之一，不出意外的话，刚才分析出来的可能就是留衣的真实身份。
很有可能是一名高中生么……这个范围已经非常精确了，只要李昂愿意的话，最多用两到三天的时间，就能确定那位留衣的真实身份。
可确定身份之后该做什么李昂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对留衣也就仅仅止步于怀疑而已。
犹豫了一下，李昂决定先将这个歌手的事情放到一边，从电台的广播开始查起，毕竟广播中的那声问候才是李昂最关注的东西。
接下来，折木悠仁又拉着李昂说了很多关于留衣的话题，李昂也有一茬没一茬地和他聊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就在李昂以为今天的上班时间要这么结束的时候，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猛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声地喊道，“折木！久田！出事了！”
“石井课长！”
两人刷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也让李昂明白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份，正是搜查一课的课长。
冲进办公室之后，石井课长也注意到了办公室里的李昂，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缓和了下来。
他冲李昂点了点头，说道，“你就是里昂·肯尼迪吧？本来今天打算给你举办一场欢迎仪式的，可是不巧又发生了意外。”
“不过影响不大，不论你以后做到什么位置，在第一线积累经验的都是相当重要的……你也一起来么？”
这时，石井课长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道，“对了，你会开枪么？”
“我已经拿到持枪证了。”李昂答道。
“那好，折木你带他去装备科领一套装备，然后我们立刻出发。”石井课长不容置疑地说道。
“领装备？”
折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表情变得十分难看，“难道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
“不错，”石井课长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就在不久前又出现了一名新的牺牲者，但是这一次情况不同。”
“这一次，我们说不定能抓到那个猎奇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李昂在心中直呼卧槽。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整个生化危机系列的开端，就是从一起发生在市内的猎奇连环杀人案展开的。

第三十三章 案情
“……和我来吧，装备科在这边。”
石井课长和久田未来在抓紧时间整理行动所要带上的东西，而折木悠仁就负责带着李昂去装备科领一套装备。
在前往装备科的路上，李昂问道，“课长已经打算带着我一起行动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闻言，折木悠仁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好吧……我也没想到课长居然会这么果断，看来我们的人手确实有些不够用……”
“其实是这样的，大概从三个多月之前开始，嵯峨崎市内就开始陆续发现了一些死状极其凄惨的尸体。”
“最开始发现的死者是在紅鯉州瀑布的山崖下，是一名二十六岁的年轻女性。她的身体多处骨折，上面存在大量撕咬的痕迹，身体的部分器官已经被吃掉了。”
“本来我们以为，这是一件很普通的意外坠崖事件，紅鯉州瀑布的山崖十分陡峭，没有经验的人去攀登的话，失足坠落的可能性相当高，尸体上啃咬的痕迹也可以认为是血腥味将附近的野兽吸引了过来。”
折木悠仁耸了耸肩，说道，“你懂得，我们这里的环境保护得还蛮不错的，确实有一些大型猛兽在郊外的山岭里活动。”
“让我猜猜看，后来法医的尸检报告应该推翻了你们在勘测现场时得出的简单结论，那女人身上啃咬的伤口，是在她活着的时候留下的，她并不是失足坠落，而是为了躲避某种东西，才从山崖上掉了下来。”
“我猜，法医应该还在那些伤口上发现了一些别的证据，比如……人类的唾液、或者牙印之类的痕迹。”
听李昂这么一说，折木悠仁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有些诧异地看了李昂一眼，“你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李昂笑了笑答道，“课长之前说的‘猎奇杀人案’已经提示地非常明显了，如果是失足坠落的话，就不必用杀人案来形容，而如果是简单的杀人后丢下山崖抛尸，后来尸体遭到野兽啃噬，也没有必要用猎奇这个前缀。”
“我猜的应该没错吧？”
折木悠仁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你的反应确实很快，不愧是职业组的精英。”
“你猜的不错，那些伤口确实是人类留下的，根据我们还原之后的案发过程，那个可怜的女人是在还活着的时候，被人开膛破肚，活生生地吃掉了身体的一部分，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忽然挣脱了凶手的控制，在逃跑的过程中掉下了山崖。”
“不过凶手并没有因此放过那个女人，他在女人掉下山崖之后又追了上去，吃掉了女人剩下的脏器。”
“这只是我们发现的第一个受害者，后来我们还陆陆续续发现了其他十名受害者，课长刚才发现的那一位，已经是第十二名受害者了。”折木悠仁紧紧地攥着拳头，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难怪会被叫做猎奇杀人案，这种死亡方式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吧。
十二个人……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嵯峨崎市警方很有可能向公众隐瞒了部分情报，不然这些消息要是公开出去的话，很有可能引起公众的恐慌。
“那现在我们手上掌握的情报都有什么？比如凶手是男是女？他单独行动还是团伙作案？”
“我们手上的情报……很少……”折木悠仁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凶手都是选择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动手的，或者干脆就是远离城市的郊外，那里根本没有监控，我们在现场能找到的证据非常少。”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凶手中很可能有两到三人是斐迪亚一族的。”
“哦？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李昂挑了挑眉。
不是说没有案发时的监控，现场留下的痕迹也非常少么，确认凶手的是团伙作案还可以理解，他们又是怎么确定凶手的种族的？
“因为我们在受害者的尸体上发现了几种特别少见的生物毒素，如果我们鉴识课的专家没有分析错的话，只有很少一部分斐迪亚人可以分泌这种毒素。”折木悠仁答道。
“还记得刚才当一名受害者么？她是在身体被啃食了一部分之后逃跑，然后才坠下山崖的。”
“而一般人受到那种程度的伤，别说是逃跑了，就连保持意识都非常困难，根据专家的分析，那种毒素应该有非常强大的麻醉效果，所以受害者才能在受到重伤的情况下逃跑。”
“原来如此，情况我大致已经了解了。”
受害者遭到啃食……具备麻痹效果的毒液……这听起来有点像是某种古老的猎食行为。
这算是什么？某个食人爱好者小团体的集体活动？现在都已经1095年了，还有人会保留这种古老的习惯？
不过嵯峨崎市和外界是完全相互隔绝的，会有人保留这种古老的习性也不是不能理解。
“祭典马上就要到了，希望这一切能在祭典开始前结束啊……真是受够了……”
折木悠仁小声地喃喃道，不过他的声音还是落入了李昂的耳中。
祭典……面对这个有些陌生的词语，李昂却保持了沉默。
李昂并没有忘记，按照他身份的设定，他也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嵯峨崎本地人，前面的一系列问题都没什么突兀的地方，但要是李昂突然问祭典是什么，那也太令人怀疑了。
折木悠仁刚才说的，应该就是故事中提到的那个祭祀大明神的祭典，不管这和李昂接下来要调查的事情有没有关系，李昂都准备去调查一下相关的资料。
李昂一路跟在折木悠仁的身后，在仿佛迷宫一般的警局中穿行着，在穿过好几条走廊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位于警局角落的装备科。
“到了，你稍微等一下，我去和管理员说一下，让他准备你要的装备。”
折木悠仁停下脚步，转过头对李昂说道。

第三十四章 追查
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没过几分钟，折木悠仁就给李昂拿来了一套崭新的警用装备，上面还挂着李昂的名字。
“给你，这套装备请小心保存好，执行完任务后要归还给装备课。”
将装备交到李昂的手中，折木悠仁如此说道。
“交还……武器也需要交还么？”
李昂看到，在这套装备的中央摆放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这我就不知道了，”折木悠仁摇了摇头，“具体怎么安排还要看课长的意思，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课长很有可能向上面申请给我们所有人配上手铳。”
虽然外形和李昂记忆中的那些武器非常相似，但本质上这根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在泰拉世界这种武器的名字叫‘手铳’，本质上是一种异形的法杖，用一种非常精细的操作方式，将蚀刻弹药发射出去，除了萨科塔一族之外，很少有人能玩得来这种武器。
至于这个世界的手铳又是怎么一回事，李昂就不知道了。
通过感知扫描了一下这把武器的内部，李昂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这把手铳结构和李昂知道的手枪非常相似，不过内部却多了一个李昂没见过的结构。
从那里面李昂能感知到一点淡淡的源石能反应，而那些子弹干脆就是一个个实心的金属锭，不出意外就是那个结构为子弹提供的动力。
既然这个世界不存在源石，那这把手铳又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呢？仔细想想这里面果然充满了漏洞。
在折木悠仁的指引下，李昂去更衣室将这身装备换了上去。
除了那把手铳之外，警察局又给他配发了一把电警棍。
除此之外，那身作战服的质量也相当不错，由某种特殊纤维制成的具有良好的防刺能力，在作战服的内部、以及一些重要的关节部位，还垫着一层薄薄的金属板。
虽然这层金属板看起来一捅就破，但李昂试了试这东西的防御力，发现这层金属板的防御能力居然和一厘米厚的异铁板相仿，就警用装备而言，这东西的防御能力已经相当不错了。
在李昂需要尽量避免使用源石技艺的挡下，这套装备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补充。
当李昂从更衣室里出来时，折木悠仁早已换上了和他一样的装备在外面等候着，见李昂已经出来了，他便走过来说道，“课长刚才告诉我，让我们直接去外面集合，他们已经准备好出发了，我们直接去案发现场。”
“那就赶快走吧。”李昂也没有废话，和折木悠仁一起向楼下跑去。
刚一走出警局的大门，他们就看到了停在前方空地上的那辆面包车，李昂和折木悠仁一起先后从后门进入了面包车内，车里算上他们一共有五个人。
“松尾，出发！”
见所有人已经到齐，石井课长便命令道，“打开警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中野公园。”
这辆车的司机，恰好就是之前和李昂有过一面之缘的松尾拓。
只听他一脚油门，这两面包车就以一个不符合它体型的速度冲了出去。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救又见面了，”松尾拓热情的向李昂打了个招呼，“话说回来，你应该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不要在车里抽烟！”
还不等李昂开口回答，石井课长就呵斥了他一句，松尾拓也只能笑了笑，重新将烟盒收了回去。
“好了，人已经到齐了，看来你们已经相互认识过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石井课长敲了敲车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的身上，“现在我要说一说这个案子，就在半小时之前，有人在中野公园中发现了第十二名受害者，现场的情况和之前非常相似，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或者团伙所为。”
“这次的受害者是一名女性，23岁，是附近一家百货商场的售货员，据她的同事所说，死者在吃完午饭后，原本准备去公园里散布休息一段时间，可是上班时间过后她都没有回来，同事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报了警。”
“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在接到报案后赶到了中野公园，并在那里发现了死者的尸体，现在距离死者身亡才过了半个小时，凶手极有可能还没有跑远，这是我们的机会！”
石井课长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之前凶手作案的地点都是在城市之外、或者一些偏远的地方，这次他居然将手伸到了城市里面，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他！”
“课长我有一个问题，”这是久田未来举起手问道，“这种危险的罪犯不应该由特勤队来处理么？我们说不定还不是凶手的对手的呢。”
“特勤队已经出动了，封锁了中野公园的周边地区，正在进行那里进行地毯式搜索，”石井课长解释道，“不过他们的人手有些不够用，需要我们过去帮忙维持封锁，顺便对现场进行勘测。”
“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为了避免直接和凶手对上，你们两人一组小心着点，这次不知道凶手来了几个人，不过就算只来了一个他们也不是轻易能解决的对手。”
石井课长将李昂和折木悠仁分到了一组，松尾拓和久田未来一组，他自己一个人行动。
“如真遇到的话……我允许你们开枪，责任由我来承担。”
随着石井课长的这个命令，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凝重。
接下来的一路上没有人再随便开口说话，一行人就这样在沉重的气氛中，穿过了特勤队设置的封锁线，进入封闭的中野公园。
中野公园算是嵯峨崎市内最大的一处公园了，公园内茂盛的森林占地面积超过了三百公顷。
当他们抵达目的地附近时，李昂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那一片黑压压的树林。
此时时间正值正午时分，太阳还没有从他们头顶掠过，可就算这样毒辣的阳光，也无法驱散笼罩在那片森林中的阴森气息。
面包车缓缓停下，石井课长一马当先地从车上冲了下去，对着众人喊道，
“动作都快一点！”

第三十五章 遗漏的线索
跟在石井课长的身后，他们一行人陆续走出了警车。
几乎就在他们踏入公园中森林的一瞬间，一股阴冷的气紧贴着他们的后背拂过，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松尾拓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情不自禁地嘟囔了一声，“我说，这个鬼地方以前有这么冷么？我怎么觉得这里的气温有些不太对劲？”
“森林里的温度本来就比外面低不少，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闻言，久田未来不由地白了他一眼。
“好了，马上要进入案发现场了，你们也别在这聊天了。”
这时，折木悠仁脸上也没了平时的轻浮，看起来非常可靠的样子。
“是是，我明白了。”
松尾拓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句，然后扣上衣服最上面那颗扣子。
跟在他们几个人的身后，李昂穿过特勤队设下的封锁线，进入了案发现场。
不过……就像松尾拓说的那样，李昂确实觉得这片森林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
一般森林里的气氛虽然不能说是吵闹，但也绝对和静谧沾不上边，鸟叫、虫鸣、风吹动树叶发出的莎莎声……但是这片森林不同，除了他们几人偶尔发出的声音之外，李昂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压抑与死寂。
感知中反馈的信息让他们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就好像他们进入了某只巨大的生物的体内，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是活着的一样，正在用一种未知的方式悄悄地观察着他们一行人。
幸好李昂的感知范围遭到了限制，如果他能直接观察整个森林的情况，他说不定会产生一种将这里全部毁掉的冲动。
李昂想了想，然后在一颗平平无奇的树前停了下来。
他并不认识这到底是什么树，不过这也没有关系，李昂只是想确认一件事而已。
李昂抽出了警用匕首，狠狠地向着那棵树刺去，在他强大的力量下，整把匕首几乎齐根没入了树干之中。
用力拧着匕首转动了两圈，李昂才将匕首从树干里抽了出来。
匕首上沾满了浅黄色的木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淡绿色的汁液，并没有出现李昂想象中的情形。
“……多心了么？还是说感知受到限制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没人能回答李昂的这个问题，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这时，折木悠仁也发现了掉队的李昂，在前方不远处大声地喊道，“里昂！你在那里干什么？快点过来！”
“来了。”
应了一声，李昂抖落了匕首上沾到的木屑，将其重新插回腰间，然后快步追上了前方不远处的一行人。
只是李昂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从那里离开的时候，他在树木上留下的创口正在以一个缓慢却又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
或许，李昂的猜测并没有错，只是他尝试得有些太早了，现在这里的情况还没发展到他预料的那种地步。
李昂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一行人，当他跨过某条无形的分界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而来，连从树林阴翳中投下的黯淡阳光都似乎被这股气味染成了暗红色。
石井课长和在这里留守的几名特勤队成员交谈了几句，他们便离开了现场，向着森林的更深处继续搜查。
这片地区已经被特勤队封锁，凶手有不小的可能仍然藏在森林之中，不过他们一行人的任务是保护现场，并且调查取证，和凶手接触的可能性不高。
不过，也保不准凶手存在某种恶趣味，会在犯案之后重新返回现场。
调查取证的工作由其他三人进行，李昂还只是一个新手，他只需要跟在一旁学习，顺便打打下手就行了。
“啧……好惨。”
当李昂亲眼看到尸体时，尸体的惨状让他忍不住直皱眉头。
就像折木悠仁之前描述的那样，受害人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她身下的泥土都被鲜血浸成了红色。
她的胸腔被整个剖开，伤口边缘呈现出不规整的撕裂状，看上去像是被人用巨大的力量直接撕开的，身体里原本的那些器官已经不翼而飞，只能看到一些疑似残渣的碎块。
胸口的几根肋骨也已经断裂，被随手丢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断面的形状层次不齐，如无意外这应该是被暴力掰断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在对尸体进行初步取证之后，折木悠仁找上了李昂。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也不好受。
“如果实在受不了的话，就先去旁边休息一会吧，你才刚参加工作，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没什么，我还没那名脆弱。”李昂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这种场面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习惯吧。”折木悠仁苦笑着说道。
或许是视力恢复了正常的缘故，这一幕给李昂带来的冲击力比想象中还要大，明明李昂之前也干过残忍程度和眼前这一幕差不多的事，比如将一个人从头到脚劈成两半之类的。
“别硬撑，到时候吐出来就难看了。”折木悠仁安慰道。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任务，”他想了想，然后递给了李昂一副手套和几个物证袋，“你在这附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装到这些袋子里拿过来给我。”
“好的。”
点了点头，李昂也没有拒绝。
李昂知道这是折木悠仁关在刻意关照他这个新人，他也并没有非要拒绝的理由。
将东西交给李昂之后，折木悠仁便又忍着反胃的感觉，重新回到了取证的工作中。
“遗漏的线索……”
戴上手套，李昂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或许折木悠仁对他没有抱什么期望，但李昂确实可以找不少他们遗漏的线索。
感知的范围虽然遭到了压制，但它的本质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李昂可以通过感知看到许多肉眼无法观察到的东西。
比如……
凶手留下的脚印。

第三十六章 血迹
森林里的泥土并不是特别松软，就算他们背着一身沉重的装备站在上面，也依旧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光靠肉眼几乎不可能分辨出来。
但李昂通过感知观察到的，并不是脚印那么单纯的东西，而是凶手残留下来的气息。
凶手此时才逃走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还有大量气息残留在这片区域。
平日李昂主动屏蔽了感知的这部分能力，他也不想让自己觉得每天都泡在一个五颜六色的大染缸中，当李昂的意识记忆中到感知上时，他脑海中那个和现实重叠的黑白色世界便发生了变化。
地面、空气中开始浮现出一种类似烟雾的物质，这些烟雾因为彼此之间存在不小的差别，因此在感知世界中呈现出了不同的颜色。
如果是在城市中，无数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旧的气息很快就会被新的覆盖，想要靠这种方式来追踪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这里是一处比较偏僻的公园，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里，人类活动留下的气息会残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其中最浓郁的几道气息是现在在这里活动的几人留下的，将折木悠仁、松尾拓、久田未来还有石井课长的气息从感知中剔除，李昂现在能感知到还剩五种气息。
其中三道气息深入了森林内部，一道气息是从公园外面一路延伸而来，在这里停留了片刻又折返了回去，最后一道气息则已经相当稀薄了，恐怕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彻底消失。
如果李昂么猜错的话，那道折返的气息是接到报警后，来这里查看状况的巡警留下的，那濒临消散的气息则代表着死者本人。
而深入森林的三道气息中，有两道是进去搜查的特勤队成员，剩下那道是谁留下的自然不言而喻。
随着李昂的将错误选项一个个排除，感知世界中便只剩下了唯一一种气息，在地面上勾勒出了一个个淡蓝色的脚印，一路延伸进了森林深处。
看着脚印的大小，李昂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女人？还是说小孩子？”
这个脚印的尺码差不多只有36-37左右，不像是成年人男性留下的。
凶手只有一个人，而且要么是女性，要么是小孩子。
这也合折木悠仁所说的，使用具有麻痹作用的毒液作案的描述相符，如果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性的话，一般用不到这么麻烦的东西。
而小孩子或者女性，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的话，一般不会被警方轻易列为嫌疑对象，警方调查了三个月却一无所获的理由好像也找到了。
也许……那个凶手还藏在这片森林之中。
从腰间拔出手枪和匕首，李昂一边警戒着，一边沿着脚印小心地向森林深处前进。
李昂对身体的掌控程度非常高，在感知的范围内，他不需要双手持枪也能做到精确的瞄准，另一只手拿上匕首，也能应对一些突发情况，毕竟李昂也不想用自己的拳头去殴打一些奇怪的东西。
此时，搜查一课的一众人正忙着对尸体进行取证，根本没有注意到李昂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出了他们的视野范围。
不过李昂也没有在意，等他脱离了众人的视线之后，李昂便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一路追着那道气息深入了森林。
当孤身一人的时候，这片森林给李昂的异质感变得更加强烈，周围数木的叶片都好像变成了一只只眼睛，无数道目光落在李昂的身上，让他感到有些如芒在背。
追着那道气息大概走了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李昂的动作忽然一顿，在他感知范围的边缘忽然出现了一个异物。
气息延伸至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中便断掉了，而在那片森林中，藏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影，身高大概在一米五左右，无法判断对方的具体性别，除此之外基本和李昂推断出的特征一致。
李昂不动声色地向着那个人影靠近，那个人居然也没有任何逃跑的迹象，就安静地藏在树林里默默地观察着李昂。
不过对方隐藏得确实非常好，如果没有感知的话，李昂也无法发现对方的行踪。
等靠近到一定距离之后，李昂忽然将枪口转向了树林，大声地喊道，“什么人？！站在那里别动！”
他也有考虑过不提醒直接开枪，但这样做有可能导致他警局开除，万一藏在林子里的那个人是无辜的呢？李昂现在还需要这份工作，保险起见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几乎就在李昂身影响起的同时，树林阴翳间的那个瘦弱身影爆发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向着远方逃窜而去。
“砰！砰！砰！”
见状，李昂毫不犹豫地连开三枪。
三颗子弹封死了那个人影所有可能闪避的方向，李昂并没有想直接干掉那名凶手，只是想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然而，那个人却像浑身上下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在空中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地姿势，躲开了李昂伸出的所有子弹。
恐怕就算李昂清空弹匣里的所有子弹，也无法对那个人影造成任何威胁。
李昂当即不再犹豫，将另一只手里的匕首丢了出去。
匕首仿佛炮弹一般飞了出去，在空气刺耳的啸叫声中命中了那个人影的侧腹。
人影侧腹的伤口处喷出了大量淡蓝色的不明液体，伴随着一声闷哼，那个人影十分突兀地消失在了李昂的感知中，无论是李昂的眼睛还是他的感知，都再也找不到对方的下落。
就好像对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跑了么？”
李昂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在原地等着其他人过来。
这种手铳开枪时发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一片死寂的森林中还是显得极为刺耳。
站在原地等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搜查一课的人就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找到了李昂。
“发生了什么事？你刚才开枪了？？”
石井课长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复杂，在惊怒之余，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发现了那名凶手留下的痕迹，然后一路追了上来，并且发现了他的下落。”李昂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但是很可惜被他逃掉了，不过我也打伤了他。”
“我还有一个新的发现。”
“你们说，什么东西的‘血’会是这种颜色？”
李昂指着不远处草地上那一大滩淡蓝色的液体说道。

第三十七章 拘捕
“这玩意可不像是血啊……”
折木悠仁在那滩液体前蹲了下来，用指尖沾了一点草地上的液体，然后放到眼前，试着在两指间捏了捏。
那种液体在他的指间拉出了几缕半透明的丝线，看起来具有相当的黏性，“你确定你伤到了他，而不是打破了他身上什么东西？”
李昂耸耸肩，向前面走了几步，找到了他刚才丢出去的匕首。
“采点样本回去让鉴识课分析一下吧，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义。”
“说的也是。”
点了点头，折木悠仁取出了一个小试管，采集了一小部分那种液体。
当他将试管收好之后，却看到李昂站在一旁，凝视着手中的匕首陷入了沉思。
折木悠仁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匕首被弄坏了？”
“没什么……”
回过头看了折木悠仁一眼，李昂若无其事地将匕首收了回去，“我只是在想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以及为什么他杀了人之后，还要留在现场而不是逃走。”
以刚才那个人影爆发出的速度，别说是半小时后才接到报警，十分钟时间就足够他冲出这片森林了，而对方却一直在森林里躲到了现在。
并非是特勤队将他堵在了这片区域，而是对方主动留了下来，这有些不合逻辑。
“别想那么多了，”折木悠仁拍了拍李昂的肩膀，“对于这种灭绝人性的家伙，我们根本不需要理解他在想些什么，只要将他绳之以法就够了。”
这时，松尾拓和久田未来也从地上找齐了李昂打出去的三发子弹。
警方对于开枪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事后回收子弹残骸是必不可少的环节，石井课长虽然已经允许他们开枪了，但最后找到的子弹残骸哪怕少了一颗，也会有一堆麻烦的报备等着李昂。
松尾拓拿着装有散发子弹残骸的物证袋走了过来，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有没有看清凶手有什么特征？”
“让我想想……我和那个人接触的时间只有几秒，还没有看到他的正脸，所以能提供的线索也不多。”
李昂想了想，随后将他掌握的线索都说了出来。
“那个人的身高大约在一百五十公分左右，鞋码35至36，体型比较瘦弱，无法判断具体的性别。”
“对方的头部和腰部没有看到人任何可见的种族特征，当然不排除他刻意隐藏了起来，不过我个人觉得这种可能很低。”
“对了，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个人头发的颜色是水蓝色，这种颜色的头发应该非常少见，这应该能帮助我们锁定他的身份。”
等说完之后，李昂抬起头才发现周围的人都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有什么问题么？”李昂有些奇怪地问道，“我掌握的信息就这么多了。”
“不是……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线索？这也太详细了吧？”
通过这些特征，已经足够警方将嫌疑人的范围锁定到个人了。
最终，他们也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职业组的精英，就算没有多少工作经验也能做到大多数人做不到的事。
“如果那个人真是凶手的话，你这次可立大功了！”
就连石井课长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过就算那人不是凶手，也绝对和这个案子脱不开关系，之后我会帮你从局长那里申请一笔奖金的，哈哈……到时候你可要做好请客的准备啊。”
“对了，记得写一份详细的报告明天早上交给我，想申请奖金的话可少不了这些东西。”
和群情振奋的一课成员不同，李昂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有半点兴奋。
如果是极为熟悉他的人，说不定能从李昂的眉宇间看出几分忧虑。
在刚才接触到地上那滩‘血液’的时候，李昂就知道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起来，这个猎奇杀人案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那个时候，他口袋里的徽章忽然毫无征兆地震颤了起来，似乎在向李昂预示着什么。
李昂回忆起了在进入嵯峨崎市之前，他通过徽章和那位祭祀大人交谈的内容。
【将信物带在身上，伟大意志会指引你找到他的。】
沉默地跟在众人的身后，他们又一次回到了案发现场。
李昂的目光落在受害者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之上。
如果李昂还是像以前一样用感知观察着这个世界，那这一幕也许不会让他感到太多的触动。
但现在不一样，李昂仿佛能通过那双黯淡的眼眸，体会到死者最后一刻心中的不甘。
伟大意志的指引确实来了，但他让李昂寻找的眷属，却是这样一个食人的怪物。
本来，李昂并不介意顺便帮忙寻找那个眷属，并以此来换取信任，但现在李昂改了主意。
“……这样的怪物，还是让他死在这里好了。”
毕竟，在另外一位‘神明’的领域之中，李昂也无法避免任何意外的发生。
不过就算李昂想彻底解决掉这个怪物，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能被称为‘眷属’，那个怪物绝对掌握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能力，至少李昂就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逃走的。
而有了第一次的失手，想要再干掉对方就比较困难了，这件事必须要从长商议。

在完成对现场的取证之后，一行人便收敛了受害者的尸体，踏上了返回警察局的道路。
回去的路上石井课长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几乎没有中断过。
困扰了嵯峨崎市三个多月的恶性案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一直忙着向各个上级汇报情况。
虽然线索是李昂发现的，但李昂也是他们搜查一课的一员，在李昂吃肉的同时，其他人也能多少喝点汤。
然而，当他们一行人返回警局之后，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同事们热情的欢迎，而是无数冷冰冰的枪口。
“别动！举起双手，一个个从车里面出来！不要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第三十八章 各自的第一天
这些将他们呢包围起来的人并不陌生，正是不久前才刚刚见过的特勤队。
车内的众人皆是一愣，面对这种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课长，这……我该怎么办？”
正在开车的松尾拓回过头，有些茫然地问道。
“你们都先坐在车里别动，我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石井课长从面包车里钻了出去，在无数黑洞洞的枪口之前，他毫不胆怯地大喊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疯了吗？？把枪都放下来！”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整齐一划的子弹上膛声。
石井课长也只能无奈地停下脚步，然后举起了双手，“我是搜查一课的课长石井纯一郎，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抓捕搜查一课的所有成员。”
一名特勤队员如此回答道，“请你们停止反抗，立刻从车里出来！”
闻言，石井课长气得差点笑出声。
他们搜查一课可是掌握了猎奇杀人案至关重要的证据，说是嵯峨崎市最大的功臣也不过分，让他们夹道相迎就算了，但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将枪口对准他们吧？
“是谁给你们下这个命令的？叫他出来和我说话！”
石井课长话音未落，一个雄浑的声音便从特勤队的后方传了过来。
“是我给他们下达的命令，”
特勤队的包围圈打开了一条缝，一名身材无比壮硕，几乎可以用‘肉山’二字来形容的丰蹄男性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你有什么意见么？石井课长。”
“熊野局长？”
石井课长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你为什么要……”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嵯峨崎市警察局的局长，熊野并没有等石井课长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因为你们之中出现了叛徒。”
“叛徒？”
“三个月的时间，连一点线索都调查不出来，你就不觉得奇怪么？”熊野反问道。
“……”
石井课长保持着沉默。
这种恶性案件是由他们搜查一课来负责的，三个月没找到一点线索，是可以用他们的能力不足、犯人实在太过狡猾来解释，不过熊野局长给出的那个理由更加合理。
他们内部一直有人在暗中协助那名凶手，所以对方才能屡屡逃过警方的搜查。
“我要是再犹豫一会儿的话，说不定刚到手的线索就已经被破坏了。”熊野冷声说道。
“……我明白了。”
叹了一口气，石井课长对着车里的人招了招手，“都出来吧，按照熊野局长吩咐的做。”
“我们……接受调查。”
在这么多把枪的瞄准下，就算犯人真的有什么小心思，除非他不想要命了，否则绝对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跟在他们的身后，李昂最后一个从面包车里走了出来。
这样的展开让李昂也有些意外。
“先把你们刚才收集到的证据交出来。”
在熊野局长的命令下，他们乖乖地将所有证物全部交了出来，包括最后采集到的那管‘血液’。
清点完证物的数量，并分别向他们确认没有少点什么之后，熊野局长才在他们所有人扫视一圈，说道，“接下来，直到调查清楚叛徒到底是谁之前，你们谁也不能踏出警局一步，和外界联络也要经过我的允许。”
“警局有足够多的空房间让你们所有人住下。”
说着，便已经有特勤队的人过来挨个没收他们的通讯工具。
不能离开警局？还不能随便和外面联系？
闻言，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
虽然李昂是需要警局的警局的资源没错，但要是把他软禁在这里的话，李昂要做的事可就都没办法进行了。
他来这里是为了带走瓦尔克教授，而不是和这些警察玩过家家的。
“我有一个问题，”
李昂指了指一课的其他人，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昨天才来到嵯峨崎市，和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十个小时，我也要像他们一样被关起来么？”
注视这这位身材魁梧的丰蹄人，李昂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果这位熊野局长拒绝的话，那李昂也许就要大喊一声游戏结束，然后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你……”
熊野的眉头皱了皱，显然也想起了李昂这个刚来报道的家伙。
这让他感到稍稍有些棘手。
对方是出顾茅庐的新手没错，但是他的**和大部分普通警察不一样，要考虑他之后的发展。
而且他也说了，他昨天才刚来到嵯峨崎市，基本上可以洗脱他的嫌疑，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就把他也关起来。
在想通了这一点后，熊野便有些扫兴地摆了摆手，“不用，你就算了。”
“将他们带走！”
目送着相处了不到半天的同事被顶头上司关押了起来，李昂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事情变得好像越来越有趣了，搜查一课之中居然有一名叛徒？
是那个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可靠，背地里却是偶像宅的折木悠仁，是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型的松尾拓？还是没什么存在感、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的久田未来？
或者说叛徒干脆就是他们的上司，石井纯一郎课长？
反正不可能是李昂就是了。

时间回到今天上午。
告别了李昂之后，按照脑海里那些有些模糊的记忆，阿黛尔几乎是踩着响起的铃声冲进了教室，这为她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阿黛尔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真要让她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听一天的课，阿黛尔觉得自己恐怕是做不到的。
不过优等生的身份给她带来了不小的便利，好学生总是会享有更多的特权，就算注意到了阿黛尔在开小差，老师也会当做没有看见。
阿黛尔就这样偷偷地用手机在网上查着资料，让自己更快地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
就在阿黛尔根据自己脑海内一些模糊的印象，查询相关资料的时候，阿黛尔忽然感到手机一震，两条新的短信接连弹了出来，都是李昂发过来的。

第三十九章 朋友
李昂发来的信息？
阿黛尔微微一愣，也不管现在还是上课时间，直接完完整整地将那两条短信读了一遍。
第一条短信是在警告她，让她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去人烟稀少、或者没有监控的地方，嵯峨崎市警方向普通公众隐瞒了一些信息，市内正发生着一起极为恶劣的连环杀人案，在偏僻位置里落单的人就是凶手最好的下手对象。
对此阿黛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虽然这个世界对源石技艺有着非常大的限制，但她也并不是什么都用不出来，只是一些都动静比较大的法术不能使用了而已。
当然，阿黛尔也确实不会刻意跑到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去。
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阿黛尔便迅速翻到了下一条短信，这条短信里，阿黛尔终于看到了她最关注的事情，李昂发来了瓦尔克教授的信息，还有他那场公开课的网页链接。
阿黛尔抬头向讲台上看了一眼，发现老师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里的情况时，便头偷偷摸摸地取出了一副耳机，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耳朵里面。
李昂并不知道教授的具体长相，只认识他的声音，所以才发过来让阿黛尔再确认一遍，视频里出现的那个人确实是瓦尔克教授没错，无论他的声音还是样貌，都和阿黛尔记忆中的并无不同。
只是……这位讲台上的瓦尔克教授却给了阿黛尔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就好像站在那里的，是一个有着和教授一样长相的陌生人一样，很多细节都会让阿黛尔感到违和。
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有不少都已经变成了现实，不过具体的情况如何，还需要阿黛尔去亲自确认一遍，隔着一层屏幕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偏差。
阿黛尔记下了瓦尔克教授现在工作的地方，嵯峨崎大学社会与民俗学院。
作为嵯峨崎大学附属高中的一名学生，阿黛尔只要和老师打一声招呼，就能以提前熟悉大学的功课为由，随意进出嵯峨崎市大学，不像李昂这个警察，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不少的关注。
就在阿黛尔就聚精会神地看着公开课的视频，试图从上面找出一丝自己熟悉的痕迹时，下课铃声也终于响了起来。
整个学校瞬间便活了过来，鼎沸的人声充斥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老师才刚一走出教室，便有两名女生离开自己的座位，凑到了阿黛尔身边。
“你在看什么呢？让我也瞧瞧。”
一名小个子的短发女生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看了阿黛尔的手机屏幕一眼后，有些扫兴地说道，“什么啊……居然还是在听课？我还以为你是在偷偷看电视剧呢……”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整天就知道看那些无聊的肥皂剧。”
另一名长头发的女声将她阿黛尔身拉了开来，“不要贴得那么近啊，没看阿黛尔很困扰么？”
“其实也没什么啦……没千晶你说的那么严重。”阿黛尔挠了挠脸颊，小声地说道。
两名女生分别叫做秋叶和千晶，是阿黛尔在这个世界的‘朋友’。
这种情况仔细想想其实还蛮奇怪的，对阿黛尔来说，这两人和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而对方却好像已经认识她很多年了，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这种不真实感让无从适应，只能小声应付着这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不过好在阿黛尔平时的话也不多，两人也没有发现阿黛尔有什么不对。
千晶一边凭借着身高优势镇压着张牙舞爪的秋叶，一边对阿黛尔说道，“老师上课的时候都看了你好几次了……不，应该说班上大部分人都发现了吧，我本来想提醒你来着，可我们的座位离得有点远。”
“是吗？我还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蔽呢。”
阿黛尔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和课堂无关的事情，没想到居然被这么多人给围观了。
“其实也没什么啦，大家都只是有些好奇你这个好学生在看什么，没想到居然还是在听课……”
千晶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恐怕是没想到居然有人在上课偷偷玩手机的时候，还在看别的讲课视频吧。
该说不愧是优等生么？
终于，在一番徒劳的挣扎之后，秋叶无力地趴倒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唉……真好啊……”
“我也想上课随便玩手机没人管……”
“想得美，”千晶白了她一眼，“要是你的成绩能有阿黛尔那么好的话，只要你不跳到讲台上将老师揍一顿，你干什么也不会有人管的。”
“那还是算了，”秋叶打了个哈哈，“只要期末考试能及格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起来，你刚才看的好像是嵯峨崎大学的公开课，你是已经决定好未来的方向了么？”
“嗯……”
犹豫了片刻，阿黛尔还是点了点头，“我打算去报考嵯峨崎大学的民俗学专业。”
这是一个接近‘瓦尔克教授’的好理由，反正也不用考虑发展前程之类的因素，只要能接触到瓦尔克教授就足够了。
“民俗学？”
两人都被阿黛尔的回答吸引了注意。
“有点没想到，没你居然会对这个感兴趣啊……我还以为你会报考那些热门专业呢。”
“我觉得，还是自己的兴趣更加重要一点。”阿黛尔想了想，答道。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咯？”
她们对这个话题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因为两人的成绩都不算很好，秋叶向来是及格万岁，千晶虽然好一些，但也只能算是中等，距离嵯峨崎大学的门槛还有一定距离，因此两人都没有去大学继续进修的念头。
“对了，秋叶刚才告诉我，她准备请我们去她打工的那家寿司屋呢。”
“是啊是啊，老板的手艺可是非常棒呢，而且看在我在那里打工的份上，老板应该还能给我们打个折呢。”
秋叶一脸期待地看着阿黛尔，“等放学之后我们一起去吧。”
可惜阿黛尔注定要辜负她的这份期待了。

第四十章 血腥味
“抱歉啊……秋叶，我今天晚上家里有些事，恐怕没办法陪你们一起去了。”阿黛尔一脸歉意地说道。
“诶？怎么这样？真的不能一起去么？”
“真的不行，”阿黛尔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晚上有一位很重要的人要来，我必须待在家里。”
见阿黛尔表现得非常坚定，秋叶也没有强求，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地说道，“那就算了吧，真是有点可惜呢……等你有时间了，下次一点要来啊。”
“我会的。”阿黛尔点了点头。
随后秋叶便将她打工的那家寿司屋的位置告诉了阿黛尔。
在阿黛尔有些模糊的记忆中，那个地方距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好像是一条挺有名的小吃街，不过她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女孩子间总会有说不完的话题，很快她们之间交流的话题就变成了秋叶在寿司屋里打工的生活，今天学到了什么酱汁的调配秘方，昨天学到了什么处理寿司的小技巧。
秋叶也有抱怨寿司屋的人手总是不够，除了她和老板之外，就只有一名帮厨，等晚上最忙的时候真是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也提到过那位帮厨，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年龄看起来比她们稍微要小一些，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上学的。
很快，上课铃就响了起来，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当老师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整个校园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学校里就是这样，时间如同流水一般缓缓过去，平凡得惊不起一丝波澜。
只是……阿黛尔从未体会过这种普通平凡的校园生活，她对学校的记忆就只剩下浩如烟海的书卷，以及钟楼那每日准时响起的悠扬钟声。
在莱塔尼亚读数的时候，阿黛尔也不像现在这样有几位朋友，她身边的同学基本都比她大了好几岁，再加上感染者这一身份带来的隔阂，就更没有人愿意和阿黛尔交朋友了。
这个世界没有天灾……没有矿石病……也不存在战争，如果这里不是那么危险的话，这里真算得上只存在于人们梦中的理想世界。
在四处飘散的思绪中，阿黛尔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也逐渐迎来了尾声。

“那我们就先走了啊，明天见。”
“明天见。”
放学时间，千晶一脸兴奋地告别了阿黛尔，准备和秋叶一起前往她打工的寿司屋，并扬言如果味道没有秋叶说的那么棒的话，一定会让她好看。
对此，阿黛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保持着微笑目送着她们两人离开。
等她们离开之后，孤身一人的阿黛尔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阿黛尔也很想和她们做朋友，但现在这种虚假的友谊只会让阿黛尔感到如鲠在喉，更何况她终究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像秋叶和千晶这样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他们总不可能抛弃这里的一切，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吧？
更何况泰拉世界的环境并不见得比这个狭小的城市更好。
所以不如从一开始就避免投入过多的情感。
呆呆地在自己座位上坐着，知道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阿黛尔才回过了神。
“……回去吧。”她轻声这样对自己说道。
阿黛尔从学校里出来的时间不算太晚，一路上还能看见不少在街上打闹的学生。
经过一天时间的整理，阿黛尔也差不多已经习惯了那些模糊记忆带来的影响，虽然无法第一时间想起全部的记忆，但已经不会让阿黛尔感到精神恍惚了。
她又试着呼唤了几次巫王，虽然能感到对方还活着，但却始终无法得到回应。
也许就像李昂猜测的那样，巫王帮阿黛尔挡了刀，再加上这个世界的压制，才始终无法清醒。
回到家里之后，阿黛尔便立刻换上了一身普普通通居家服，穿着那身高中制服总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换上一身普通的衣服之后，阿黛尔才感到笼罩在自己身上的不适感一扫而空。
等她在家中忙忙碌碌地准备好晚餐，犹豫着要不要给李昂打个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的时候，她的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新的短信。
是署名为【千晶】的账号发来的信息。
【这家店的寿司真的不错呢，给你看看，后悔没有和我们一起来了吧？】
信息的最后还附着一张照片，在深棕色的木桌上，摆放着几碟寿司和和蘸酱，旁边是穿着一身和服的秋叶，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你们快吃吧，我这边也到晚餐时间了，下次我一定会陪你们一起去的。】
阿黛尔微微一笑，随后给她们回复了这样一条信息，随后她便打开了通讯录，拨通了李昂的号码。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后，阿黛尔才听到电话被接通的声音。
“喂？李昂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这边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我这里稍微有点事，可能要晚一些回去，你还是不要等我了，自己先吃吧。”
李昂沉默了几秒，然后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从手机中，阿黛尔听到了李昂那边传来的汽车引擎声，还有时不时会响起的一两声喇叭声。
“你现在是……在开车？”阿黛尔想了想问道。
“没错，”李昂干脆地回答道，“我从警局借了一辆车，我想试着找找看这个城市的‘边界’。”
“边界？”阿黛尔微微一愣，也许是今天的状态不好，她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就是边界。我想这里再大，也不可能将整个泰拉都模拟出来，所以必定会存在一个边界，这关系到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你就不要等我了。”
“这样啊……那你小心一点，饭菜我会帮你放到锅里，别回来得太晚了。”
“嗯，那我就先挂了啊。”
挂断电话之后，阿黛尔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叹了一口气。
“凉了的话就不好吃了呢……”
正当阿黛尔准备将李昂的那份饭菜收起来时，厨房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吓得阿黛尔身子一抖，连手里的饭菜都差点飞了出去。
当外面重归寂静之后，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厨房敞开的窗户飘到了餐厅之中。

第四十一章 他们到处都是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阿黛尔慌慌张张地将饭菜放回桌上，准备去厨房里一探究竟。
那听起来像是摆在小巷子里的木头架子倒下的声音，在阿黛尔家和邻居家之间的小巷中，常常会堆着一些没什么用、却又不知道丢哪的老旧家具，那些玩意如果倒下的话，动静应该和阿黛尔刚才听到的差不多，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却无法解释。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其他地方，那阿黛尔绝对不会过去看一眼。
好奇心有时候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点阿黛尔还是明白的。
但是……这件事却发生在阿黛尔自家门口，就算会带来麻烦，也绝对不是装作没听到之前的动静就能避免的。
李昂之前在短信中的警告起到了作用，虽然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李昂才刚刚提过的杀人犯会直接出现在家门口，但阿黛尔还是没有冒冒失失地跑出家门。
她先来到了厨房，对屋外的小巷使用了一个从巫王那里学到的小法术。
这个法术的效果是探测一定范围内带有温度的物体，在这种环境下，还是多亏了感染者这个身份，阿黛尔才能成功用出这个法术。
除非位于特定的环境中，或者穿着特制的防护服，否则就算是身体温度抵御常人的萨弗拉和斐迪亚一族，也无法躲过这种法术的侦测，阿黛尔相信自家门口的小巷子里应该没有这种环境。
在法术反馈而来的结果中，阿黛尔在小巷中发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形热源，周围的废旧家具乱七八糟地倒了一地。
那个人形热源的身下，还有一大滩正在快速失去温度的液体，应该就是阿黛尔嗅到的血腥味的来源。
显然那人已经受了重伤，阿黛尔能感知到对方的体温正在飞快地流逝，如果再不采取点什么行动的话，那人很有可能就要死在小巷子里了。
阿黛尔从柜子里找来了手电筒，跑到厨房的窗户旁边，鬼鬼祟祟地向窗外探出了半个脑袋。
在手电筒的光芒下，阿黛尔终于看清了小巷里的情况。
和阿黛尔用法术探查的结果基本相同，一名年龄和相仿的少女倒在外面的小巷中，少女的身上的穿着和阿黛尔一样的校服，显然也是嵯峨崎大学附属高中的学生。
阿黛尔注意到，少女的腰部存在一个巨大且狰狞的伤口，就像是有什么猛兽从她身上硬生生地撕下来一块血肉一样，除此之外，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异常凄惨。
鲜血仿佛一朵盛开的鲜花在她身下徐徐绽放，就连最后一丝血色也几乎要从她苍白的脸上流逝。
她对着下面那个女孩子大声喊道，“坚持住！我马上帮你叫救护车！”
阿黛尔的呼喊声似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地上的女孩有些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向着她所在的方向看来。
少女的眼睛是漂亮的紫罗兰色，就算她受到了这么重的伤，她看向阿黛尔的目光也成充满了平静。
“不要……叫救护车……他们到处都是……”
用虚弱的声音留下这样一句引人遐想的话，少女略微抬起的手臂就重重地跌在了地上，显然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们到处都是？他们是指谁？是伤到她的人么？
虽然不清楚少女指的到底是什么，但阿黛尔知道，她已经快要死了。
犹豫了不到一秒钟，阿黛尔就知道自己果然还是没法置之不理，她从家里找来了医药箱，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小巷里面。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阿黛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从药箱中翻出了止血的药物，一股脑地倒在了少女受伤最严重的后腰。
阿黛尔医疗源石技艺的水平并不是很高，在药物的帮助下，阿黛尔累得自己浑身都是汗，才终于止住了少女身上所有流血的伤口。
虽然她依旧气若游丝，但好歹命算是保住了。
少女轻得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阿黛尔几乎没有怎么用力，就将她从地上的血泊中抱了起来。
将少女带回屋内，阿黛尔几乎用光了家里所有的绷带，才将少女身上的伤口全部包扎了起来，那身破破烂烂的、散发着难闻血腥味的校服，也被阿黛尔脱下来一把火烧掉了。
这东西要是留下来恐怕会有很大的麻烦，还有屋外的那滩鲜血，把少女放在床上安顿好之后，阿黛尔也出去一并处理掉了。
忙完了这一切之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阿黛尔身上也到处都沾满了鲜血，样子看起来异常狼狈。
“好脏啊……”
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阿黛尔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
此时距离她给李昂打电话，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幸好隔壁的邻居今天可能在加班，不然这么大的动静恐怕早就出来查看情况了，哪轮得到阿黛尔销毁这些证据？
回到了房间中看了看那名少女的情况，她仍然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阿黛尔现在虽然感到有些饿，但反正饭菜都已经凉了，她也就不那么急着吃晚餐了，阿黛尔决定先洗个澡，把身上弄干净再说。
听着耳边哗啦啦的水声，感受温暖的水流从身上滑落，阿黛尔有些疲惫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在嵯峨崎市渡过的第一天，未免也天充实了些……不知道秋叶和千晶在寿司屋吃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给她发来新的信息。
刚才阿黛尔都在忙着救治那名少女，根本没有看手机的时间。
“……话说回来，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虽然身上穿着和阿黛尔一样的校服，但阿黛尔那有些模糊的记忆中，却从来没有见过这名少女，不过阿黛尔也不可能认识学校里的每一个人，应该和她是不同年纪的吧。
不过阿黛尔最想问的，还是少女口中的‘他们’是指谁？是李昂之前提到的杀人犯么？
‘他们到处都是’，这让阿黛尔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惜少女受得伤实在是太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第四十二章 不告而别
冲洗完身上的血迹之后，阿黛尔又舒舒服服地跑了一个热水澡，才略有不舍地离开了浴室。
等她换上一身浴衣，吹干头发之后，李昂也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在分开的时候，阿黛尔就给了李昂一把家中的备用钥匙，所以当听到开门声时，阿黛尔就知道是李昂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等你好久了。”阿黛尔有些抱怨地说道。
“抱歉，这个城市的范围比我想想中要大，所以稍微浪费了一点时间。”
李昂刚想要告诉阿黛尔自己在城市边界看见的情况，他就闻到了屋内那浓郁的血腥味。
“我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李昂鼻尖微动，有些疑惑地说道，“你受伤了？”
但阿黛尔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了伤，至于另外一种可能……据李昂所知还没有到时候。
“不是啦，我没有受伤，”阿黛尔摆了摆手，“血是其他人流下的。”
“在你回来之前，有个女孩子倒在了旁边的小巷之中，她身上受了很重的伤，这些血全都是她的。”
阿黛尔将之前发生的事大致告诉了李昂。
“等等，她受伤的部位是哪里？”李昂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是后腰靠近中央的位置，有很大一块肉都被撕下来了，看上去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有什么问题么？”
“后腰……”李昂摇了摇头，“是我多心了，看样子不是那个凶手。”
“有件事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在今天下午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我遇到了那名凶手，并且打伤了对方左侧的腹部，我刚才还以为你把凶手捡回家里了呢……”
总之，受伤的位置不一样，仔细想想的话时间也对不上。
李昂是在下午三点左右打伤的那名凶手，而那名少女则是在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才倒在小巷子里的，李昂应该是想多了，她更像是一名新的受害者。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啦……”阿黛尔小声嘀咕了一句。
“总之你要小心腹部受伤的人，”李昂叮嘱道，“那家伙不好对付，我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他当时是怎么跑掉的。”
虽然凶手迄今为止没有在人多的地方犯过案，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
叮嘱完阿黛尔之后，李昂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你为什么不帮她叫救护车？非要把她带到家里？”
“我一开始是想帮她叫救护车的，”阿黛尔解释道，“可是她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她说‘不要叫救护车，他们到处都是’，说完之后就晕了过去。”
“而且当时情况比较紧急，她很可能撑不到救护车来了，所以我才我才把她带了回来。”
“他们到处都是？”
听到这句话，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也很好奇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指那些伤害她的人吧……可惜她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不然我们就可疑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说……她现在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
“是啊，这里还有不少空的房间，我就给她收拾出来了一间。”阿黛尔点了点头，随后有些苦恼地说道，“要是能联系上她的亲人就好了，我也没办法一直照顾她啊……”
阿黛尔白天还要上课，根本没有时间照顾那名少女，但将这样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丢在家里，阿黛尔又有些不太放心。
“我想，也许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件事，”李昂望着楼上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现在这栋屋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的那个女孩好像已经离开了。”
“……”
“……诶？这怎么可能？？”
阿黛尔愣了一下，随后匆匆地向着楼上跑去，“我去看看情况。”
李昂也跟在阿黛尔的身后向着楼上走去，也许阿黛尔本人没有意识到，不过李昂的感知将这栋屋子囊括其中后发现，虽然总面积小了很多，但这栋房屋的大体结构、很多细节都和阿黛尔在莱塔尼亚的那栋房屋相似，也许这些是对阿黛尔记忆的某种映射。
那么李昂租下的公寓呢？他当时只是找到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并没有来得及将所有地方都找一遍，也许李昂应该再回那里看一看，如果仔细在屋子里找找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惊喜。
不过现在还是和阿黛尔去看看情况吧。
阿黛尔冲到了之前安放那名少女的房间，然而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床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被子堆在床头挤成一团。
地上丢着几天沾满血迹的绷带，一旁的窗户大大地敞开着，在夜风的吹拂下晃来晃去。
看来，那名少女正是通过窗户离开了这里。
“居然真的不在了……”
阿黛尔露出了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她以为那名少女没有十天半个月醒不过来呢，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少女就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还在阿黛尔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了。
一边说着，阿黛尔一边跑到窗户边向下方看去，理所当然的，她看到的只有外面空荡荡的街道。
“她为什么要离开呢？”阿黛尔显得有些不解。
“可能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吧？”李昂耸了耸肩，猜测道。
“是这样就好了……”阿黛尔看起来对那名少女的离去有些耿耿于怀。
“人都已经离开了，也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下楼吃饭吧，都饿了快一天时间了。”李昂拍了拍阿黛尔，说道。
将那几卷染血的绷带收起来丢掉之后，阿黛尔也只好跟着李昂一切下楼准备吃饭了，就像李昂说的那样，人都已经离开了，就算她再耿耿于怀又有什么用？
在桌上放了几个小时，饭菜早就已经冷掉了，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这种事情。
一边吃着已经冷掉的饭菜，李昂一边说起了自己下午的发现，“我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找到了这座城市的边界，然后在那里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景象。”

第四十三章 虚幻与真实
时间回到今天下午的时候。
警察局长亲自带人突击了搜查一课，将所有人都抓了起来，放过了今天才刚来这里的李昂。
搜查一课的人都被抓了起来接受调查，没有人给他安排任务，李昂自然也就无所事事了起来，警局其他部门也没有李昂认识的人，他总不能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一个人发呆吧？
在警局里随便光了几圈，和这里的其他人聊了聊后，李昂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情况。
在这座城市居民的记忆中，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他们所在的国家叫做‘瀛洲’，嵯峨崎市不过是这个世界中一个小小的角落。
但是，这些人一辈子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关于嵯峨崎市之外地区的情报，他们都是通过网络、电视等渠道获取的。
这样就有一个问题，他们获得的那些信息究竟是真的么？就像是‘楚门的世界’所演的一样，外面的世界真的存在么？
想来应该是不存在的，嵯峨崎市里生活着近百万人就够夸张的了，李昂也不相信那个神明能创造出一个和泰拉一样大小的世界。
在调查广播公司的线索，和寻找这个可能存在的边界之中，李昂选择了后者，广播公司就在那里，放着不管也不会跑掉，但警局应该不会让李昂永远这么闲下去，现在刚好可以把这段时间利用起来。
从警局里借了一辆车，李昂一路沿着主干道路向着城市的尽头前进。
出乎预料的是，除了路有些远，花了近三个小时才来到边界之外，李昂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那个出现在广播中的神秘声音也没有出来阻拦李昂，似乎是默认了这样的结果。
“这还真是夸张啊……”
看着眼前贯穿整条高速公路的巨大断面，李昂不由得发出了感叹。
就像是跑到了电子游戏中没有做完的区域一样，高速公路十分突兀地在李昂面前中断了，再向前走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前面看到的也不是正常的景象，而是一堆以黑色为主基调的色块，李昂从附近捡了几块石头丢了进去，石头没有惊起一丝波澜，便被前方那虚无的空间所吞噬。
幸好李昂在注意到周围道路上的车辆明显减少之后，就立即放慢了车速，不然要是一头冲进这片区域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其实是虚拟出来的？我们并没有真的来到这个世界？”停了李昂的经历后，阿黛尔不由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李昂摇了摇头，“根据我的猜测，这应该是一个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的世界。”
“虚幻是指，这个世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存在诸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这里明明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城市，却从来没有外来的访客，也没有人试图从这里离开。”
“就好像有某种意志，将离开这里的念头从所有人脑海里抹去了一样。”
“但这个世界又不是完全虚幻的，我们在这里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所以万万不可已将这个世界当做幻觉对待。”
在这个世界，虚幻和现实之间的界限非常模糊，就好像某种说法里说的一样，当幻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也就无所谓虚拟和现实了。
稍稍告诫了阿黛尔一番，让她不要因为自己的这番话就小觑这个世界，李昂揉了揉眉心说道，“总之，接下来我还会去城市边界去调查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总之肯定不是从那里跳下去那么简单。”
直觉告诉李昂，那里应该就是离开的通道，只不过李昂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
“那你呢？第一天过得还顺利么？”李昂问道。
“还算可以啦……”阿黛尔挠了挠脸颊，“就是和班上朋友说话还有些不习惯。”
“她们非常熟悉我，我却对她们很陌生，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哈哈，还好我没有这种苦恼，警局里没有一个是认识我的。”
李昂非常没良心地笑了起来，惹得阿黛尔有些气恼地给了他胸口一拳。
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那种情况，李昂确实感到非常尴尬，看来阿黛尔今天过得比他要辛苦多了。
“我那两位朋友，还打算邀请我去她打工的寿司屋呢，还好最后我拒绝了。”阿黛尔看起来有些心累，趴在桌子上有些有气无力的。
“去寿司屋？好像也不是不行，”李昂摸了摸下巴，“要不我们明天就过去看看吧？”
“你认真的？”阿黛尔微微抬起头，看了李昂一眼。
“当然了，我不是说过了么？这个世界是既虚幻又真实的存在，对那两个人来说，你确实是她们的朋友……话说你的那两个朋友都叫什么？”
“是叫秋叶和千晶啦……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明天去吧……”
“OK，等明天放学我去接你至于现在……”
“去休息吧，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明天早上还要早起，碗筷就交给我来收拾吧。”
“嗯……”阿黛尔揉了揉眼睛，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当产生了休息的念头之后，困意就如同洪水一般势不可挡地涌了上来，阿黛尔拖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阿黛尔在闭上眼睛之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在这段时间里，秋叶也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在向她吐槽今天的工作有多么辛苦，除此之外，千晶也给她发了一条有些意义不明的信息，里面只有三个个字符。
“tas？”
阿黛尔有些疑惑地回了一条信息。
【我刚才看到消息，你睡了么？】
等了两分钟没有得到回应，阿黛尔便准备休息了，有什么事可以等明天到学校里再说。
【那晚安，我们明天见。】
只是，阿黛尔不知道的是，她再也没有机会收到两人发来的信息了。

第四十四章 饿
秋叶打工的寿司屋内，秋叶正在忙忙碌碌地招待客人，千晶则在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玩着手机。
两人的家离得很近，她们上学放学基本都是一起行动的，所以在吃过晚餐之后，千晶也没有急着离开，她准备等秋叶打工结束之后两人一起离开。
不过，当时间靠近傍晚的时候，寿司屋里的客人也多了起来，秋叶忙着招待客人，也没有空闲去陪千晶，千晶也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玩手机，避免打扰到秋叶工作。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当渡过上班族的用餐高高峰期，店里的人变少之后，秋叶才终于能抽出一点时间来陪自己的朋友。
“辛苦了，接下来应该没有什么客人，我自己一个人足够了，你可以去陪陪自己的朋友，”寿司屋老板和善地对秋叶笑了笑，说道，“想喝点什么随便从柜台里那，不用客气。”
“那就多谢老板啦。”秋叶也没有推辞，她确实累得够呛。
从柜台里拿了两瓶果汁，秋叶走到千晶身旁坐了下来。
她整个人一下子就瘫倒在了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呼……真是累死我了……”
“你平时都这么忙么？”
对于秋叶今天的辛苦，千晶全都看在眼里。
“当然不是啦，要是一直都这么辛苦的话，我还哪有精力去学校上课啊……”
秋叶吐槽道，“就是今天另一名帮厨不知道为什么没来，老板也联系不上他，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才会这么忙……”
“另一名帮厨？就是你说的那个长的挺漂亮的男生？他今天没来？”
“是啊，不然平时店里其实还挺轻松的。”
“我还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呢。”千晶看起来有些失望。
“我也是刚才问了老板才知道，他好像是辍学无家可归的样子，老板看他可怜才给了他一份工作，虽然之前每天都会按时过来上班，但老板也不知道他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这样啊……那还真是有些可惜……”
说着，千晶又刷了两下手机。
“你在看什么呢？”见千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秋叶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在等阿黛尔回信呢，”千晶答道，“我刚才给她发了寿司的照片，可到现在都没有回信诶……看来她今天真的很忙啊……”
“这样么？那我也给她发一条试试。”
随后，秋叶也咔嚓拍了一张她们两人的照片，给阿黛尔发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没有接到回信，秋叶好像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起来，早上上学的时候好像有人看见阿黛尔在一条小巷里面，和一位警察抱在一起呢……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你说，阿黛尔说的客人该不会就是那个警察吧？”
“诶？居然还有这种事？详细说说。”千晶一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青春期的女孩子内心充满了躁动，这种话题总是能引起她们的兴趣，两人对于阿黛尔今天晚上的经历充满了无限遐想。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两人一直认定那两人之间肯定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且决定明天早上去学校里兴师问罪。
“真好啊……我也想有一个男朋友啊……”两人纷纷对阿黛尔这种偷跑的行为表示谴责。
“嘛嘛，总会有的。”
这时，老板从后厨里走了出来，对两人说道，“我先走了啊，正门我锁上了，你们从后门离开的时候记得关好门。”
“我会的，老板明天见~”
等老板离开之后，秋叶对千晶说道，“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也离开吧。”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聊到了寿司屋打烊的时间，等她们整理好自己的物品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两人通过后厨的后门离开了寿司屋，从正门走的话，还要绕一段不短的路才能到她们回家的路上。
连接后厨的小巷没有安装路灯，两人只好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来照亮前面的道路。
才刚走出没两步，两人就听到黑暗的角落中传来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好像有某种软体动物在那里蠕动，肢体不断拍打着地面，发出了啪滋啪滋的声响。
“谁？”
秋叶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手机闪光灯向着那个方向照去。
她只觉得眼前一个恍惚，原本空荡荡的角落里变多了一个人。
“原来是你啊……”
当看清那个人时，秋叶松了口气，“你怎么现在才来？都已经下班了诶。”
站在那里的人正是寿司屋的另一名帮厨，秋叶说过的那名很漂亮的男生。
“抱歉……今天有点事……”
男孩用双臂挡住了手机的光亮，他嘴里就像含着什么东西一样，声音咕哝得有些含糊不清。
“你就是秋叶说的那个人啊，我记得是叫水月……来着？”
千晶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然而男孩的双手挡在前面，看不到他的正脸。
她的目光不由得下移，眼尖的她发现男孩的衣服上破了一个大洞，上面还沾着不少的血迹。
“等等！你身上那是……血？”
“什么？你受伤了？”
在千晶的提醒下，秋叶也发现了水月衣服上的血迹，“等等，我马上给你叫医生！”
“我没事！！”那个叫水月的男孩大声喊道，“别叫救护车！”
一边喊着，男孩一边用一只手当着脸，一只手伸过来想要抢秋叶的手机。
在一番争抢下，男孩的衣服刺啦一声，被撕开了一大条裂口。
秋叶和千晶下意识地向那里看去，发现男孩左侧的腹部上居然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空洞，透过空洞可以看到小巷有些发黑的墙壁。
不过，最让两人震惊的是，那个空洞周围的血肉如同活物一般蠕动着，从伤口边缘伸出一条条半透明的肉芽纠缠在一起，像是在尝试自行愈合。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两名女孩都怔在了原地。
“你……你……这是什么……”秋叶哆哆嗦嗦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男孩也终于放下了那只挡着脸部的手。
手机的闪光灯照亮了男孩那有些妖媚的面容，两人也终于意识到男孩为什么要一直挡着自己的脸——他的嘴角还残留这斑驳的血迹，牙缝中还能看到一些细碎的肉沫。
“真是麻烦……玩偶就要有玩偶的自觉。”
男孩幽幽地说道，“你们为什么非要多管闲事，为什么不能当没看见呢？”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灯光在地面上闪烁了两下，小巷便重新陷入了黑暗。
片刻之后，黑暗中便传来了令人遍体生寒的咀嚼和吞咽声，随之一同响起的，还有一个瘆人的声音……
“这些可恶的空壳……无论吃多少都不会饱……”
“饿……好饿啊……”

第四十五章 调查
漫漫长夜，李昂却根本没有没有睡觉的想法。
阿黛尔想的还是有点太浅了，她虽然清理了隔壁小巷里的所有血迹，但小巷外面的线索却被她忽略了。
李昂避开监控忙了一个晚上，才将所有导向这里的线索全部抹除，还特意伪造了一些线索，应该可以将后来调查的人引向一个完全错误的方向。
无论后面来的是追杀那个少女的势力，还是接到报警过来调查的警察，李昂都不希望惹到意料之外的麻烦。
如果可以的话，李昂其实想弄来一些监控设备，看看能不能拍下后来者的样子，他也想知道是谁在追杀那名少女。
可惜如果没有特别的渠道，这种东西一般很难弄到手。
这个世界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在足够真实的同时也有一丝虚幻的特性，这个里的居民有点类似早就被安排好生活轨迹的NPC，毫无自觉的在这个世界中生活着。
在契科夫的理论中，第一幕出现的一把枪，在第三幕一定会响，在这种前提下，李昂可以认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就好像有一个不能和他见面的人，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和李昂交流一样。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李昂就是有这样的一种预感。
等李昂忙完这一切时，太阳差不多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李昂便打开了收音机，调到了昨天早上的那个频率，准备听听今天的嵯峨崎市新闻都讲了什么。
然而，在一阵熟悉的音乐过后，李昂却发现节目的主持人不是昨天的那个男人，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是这个节目有两个主持人，今天恰好是另一个人主持节目，还是说……听到那场节目的人就只有李昂一个？？
直到早间新闻结束，李昂都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就连昨天公园里发生的那场杀人案也没有提到，看来警方的保密工作做的很不错。
这时，阿黛尔也已经起床了。
本来李昂是想开车送阿黛尔一程的，但被阿黛尔严词拒绝了，她觉得被警车送去学校有点太招摇过市……阿黛尔可不想成为接下来学校里一轮的对象。
“我先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等晚上放学的时候我会去接你。”
等阿黛尔离开之后，李昂也准备去警局里报道了。

当李昂驱车来到警局后，他先打听了一下搜查一课的情况。
对搜查一课成员的审讯工作仍然在进行中，所以今天依旧没人给李昂安排任务。
在警局里签完到之后，李昂便开车前往广播电台公司，去调查昨天听到的那个广播。
“嵯峨崎市广播电视总台……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对照了一下自己从网络上查到的信息，李昂确定这里就是《嵯峨崎市早间新闻》的录制和播放地点。
这一类节目虽然大多都是现场直播，但时间久了总会遇到不可抗力因素，有时也会提前录制好第二天的节目。
当然，这里播出的节目都是会留档保存的，李昂这次的目的就是这些录制好的存档。
“打扰一下，我是搜查一课的里昂，请问《嵯峨崎市早间新闻》的节目组在什么地方？我有些事情想要他们配合调查。”
李昂走到了公司前台处，向前台的接待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在这种情况下，李昂的身份就非常有用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配合警察的工作，这也是李昂为什么要保留这一身份的原因。
“请稍等一下，”接待员小姐翻阅着公司名录，很快就告诉了李昂一个具体的位置。
“这个节目组在西侧三号办公楼的五层，那一层就是他们的办公地点。”
“警官先生，需要我联系我们的领导么？”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李昂摇了摇头，“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他们的负责人而已，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先生你慢走。”
离开了前台，李昂根据接待员说的，找到了三号办公楼的五层。
在这一层的入口处李昂看到了‘早间新闻节目组’的字样，里面有不少人在前前后后地忙碌着，李昂找了一个看起来最闲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好打扰一下，请问这里的负责人是谁？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他。”
那个正在刷手机的中年秃顶男站了起来，大量了李昂一番，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就是……你们怎么又来了？”
又来了？
李昂挑了挑眉，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警察来过么？
“关于昨天早上的节目……”
李昂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自称负责人的男人就猛地一拍大腿，“嗨，我就知道是这件事。”
“那是台里刚来的实习生犯了个错误，昨天节目主持人请假没来上班，我们本来打算放提前录制好的节目，结果那小子搞错了文件，把北野先生留下的旧档案给放出去了，昨天我们可是接到了不少的投诉呢。”男人解释道。
“不过……北野先生的死不是已经早就结案了么？说是因为食物中毒导致的器官衰竭，因为这种小事你们就又来跑一趟？”男人看起来有些疑惑。
不过多亏了男人话很多，李昂也能从他的话大致中猜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情况恕我不方便透露，不过我们又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需要重新再确认一遍。”李昂面不改色地说出了刚编好的谎言。
“如果方便的话，能让我见见那位实习生么？还有，北野先生之前节目的留档我也想拷贝一份带走。”
“你们的工作还真是辛苦啊……”男人摸了摸脑袋，感慨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这就把人给你叫来。”
说完之后，男人便朝着里面大声喊道，“南井！！你小子快给我滚出来！”
“你小子昨天干的好事事发啦！现在警察过来要抓你回去坐牢！！”

第四十六章 你终于来了
在男人的呼喊下，一个小个子的瘦弱男生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导、导演！你不要吓唬我啊！我还不至于被抓起来吧？”
名为南井的实习生跑了过来，有些畏缩地说道。
“怎么不至于？你看警察这不是都来了吗？”导演一脸严肃地说道。
“啊？”
这时，南井才看到了一旁的李昂，有些傻眼地愣在了原地。
“咳，我只是来询问一下情况的。”李昂轻轻咳嗽了一身，说道。
同时，他也仔细观察着这位实习生，对方的体型身高引起了李昂的警惕。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这位南井的体型虽然瘦弱，但从骨架上还能很清楚地判断出这是一个男人。
昨天李昂遇见的那个凶手的身材还要更加纤细一些，完全无法分辨性别，到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阴阳人。
“呼……吓死我了……”听李昂这么一说，南井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不开玩笑了，这位警官先生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有什么其他什么事可以再来找我。”导演一脸正色地说道。
随后，南井便看向了李昂。
“你昨天是不小心播放了北野先生的留档吧？操作这些的地方在哪？我想去看看。”李昂说道。
“在这边，请和我来。”
说着，南井便带着李昂，走到了位于这一层角落里的一个房间。
才刚一踏入这个办公室，李昂便听到了一个雄浑的男声。
“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
这是……对他的欢迎？看来这里果然没有来错。
李昂的感知飞速扫过这个房间，发现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刚才那个声音的来源是放在桌子上的一部手机。
手机的屏幕正亮着，上面似乎在播放一部语音小说，原本插在手机上的耳机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所以刚才的声音才从喇叭里漏了出来。
南井一脸尴尬地冲了上去，抄起手机就丢进了口袋里。
又来了……又是这种让人感到诡异的巧合……
如果不是李昂的话，恐怕根本不会觉得刚才有什么问题。
“那个……警官，就是这里，我昨天早上就是在这不小心放错了录音，”南井一脸讪讪地说道，“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先听听你放错的那份录音。”
“好的，您先坐。”
南井十分配合地拿来了一把椅子，然后递给了李昂一副耳机。
戴上耳机，等南井给他调出录音后，李昂确定就是自己昨天听到的场节目。
“我有一个问题，这份录音最后说的，欢迎两位新朋友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导演告诉我说，那次节目是好几年前录制的，当时节目组好像一次性来了两名新人，北野先生就像在节目最后欢迎一下自己的新朋友。”南井想了想，回答道。
就只有这么简单？
只是一连串的巧合拼凑到一起，就把李昂给吓了个够呛？
如果这样的巧合只发生一次两次，那李昂倒是有可能相信，但现在李昂身边这种巧合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他就像是位于一场无形风暴的中心，身边的一切风吹草动都是风暴的余波。
“对于北野先生的意外，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说实话我不是特别清楚。”
仔细回忆了片刻，南井才开口说道，“那个北野先生出事的时候，我才刚来这里实习没多久，我只记得当时北野先生的状态有些奇怪，他总是在走神，那段时间的节目也没法正常进行直播，基本都是播放提前录制好的节目。”
“后来……后来北野先生就出事了，这你们警察应该调查的很清楚了吧？他因为食物中毒，导致全身器官衰竭，一个人死在了家里。”
“不过……”
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南井却忽然犹豫了起来。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这又不是审讯，你没必要那么紧张。”
“好吧……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南井吞了吞口水，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微微颤抖了两下，“在出事之前，我发现北野先生看其他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这件事显然已经在他心中憋了很久了，李昂都没有费什么口舌，南井便迫不及待地说了起来。
“我这里只要打开门，就能恰好看到北野先生的工位，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北野先生居然在偷偷地盯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一边看还一边不停的擦着口水……当和别人交谈的时候，他又表现得和平时一样……”
“你没有亲眼看到是不会懂的……我那段时间连晚上做噩梦都是那副场面……”南井有些庆幸地说道，“也幸好北野先生走了，不然我恐怕就要辞职了……”
“对了，警官你可别把这些告诉其他人啊……说不定我会有麻烦的……”
“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李昂点了点头，“话说这么离奇的事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吧？”
闻言，南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房间里紧张的气氛这才被冲淡了一些。
“好了，我就当听了一个有些离奇的故事好了，现在来说说正事。”
“我需要将北野先生的所有节目存档全部拷贝一份，你帮我准备一下吧。”
“那你需要等一下，有一部分存档没有保存在这里，我这就去拿过来！”
在南井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李昂一人。
沉默着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李昂缓缓地开口说道，“你应该还在看着我吧？”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再装神弄鬼了。”
“你将我引到这里来，是想告诉我什么？”
随着李昂话音的落下，房间里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唯一可以听到的仍然只有电脑风扇转动的声音。
“是这样么……我明白了……”
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是李昂从这片沉默中却看出了更多。
巧合，他需要需要一个巧合，一个即使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有人在意到的巧合。
很快，可以带给李昂这份巧合的人回来了。
“警官先生！东西我都找到了！原件都保存在这里！”
南井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也许是因为太急切的缘故，他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架子。
只听哐当一声，架子上摆放的东西顿时散落一地，一个有些老旧的收音机在地上弹了几下，最终停在了李昂面前。
李昂俯下身子，将那个收音机捡了起来。
可能是刚才的碰撞打开了收音机的电源，只听滋啦一声，那个收音机的电源被打开了。
在滋滋的电流声中，收音机不知道播出了哪个节目中的一句台词。
“这里已经完了，逃吧，孩子。”

第四十七章 源头
果然是这样。
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说电影游戏看得多了，这种情况李昂已经可以猜到后续的大致发展。
不过，刚才收音机里的那句话……居然在提醒李昂让他快跑？这里要完了……又是在指什么？
思考着这个问题，李昂把南井从地上拉了起来，随手把那个收音机塞到了他的怀里，佯装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心一点，我可不想等会叫救护车把你拉走。”
“接下来，是要我做什么吗？”李昂若有所指地问道。
这个问题当然不是对南井问的，不过他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不用不用，”南井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说道，“北野先生的节目存档备份都在这个硬盘里，警官您直接拿走就行了，之后我在拷贝一份放回去就行了。”
将那块移动硬盘交到李昂手里之后，南井便检查了一下那个收音机。
李昂在将收音机塞到他手里的时候，收音机就已经没了声音，南井将其拿在手上摆弄了一会儿，然后找准角度重重地拍了两下。
在敲击修理法的作用下，收音机短暂地恢复了工作，在一次接收到了外界的信号。
不过这一次收音机的喇叭好像出了问题，发出了异常刺耳的杂音，根本听不清里面在说些什么。
南井又在上面重重地拍了两下，杂音是消失了没错，但收音机也彻底没了反应，就连电源指示灯也不亮了。
“啊……坏掉了……”南井垂头丧气地说道，“希望这次导演别再骂我了……”
顺利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李昂的心情现在非常不错，他莞尔地笑了笑，说道，“你要是这么担心的话，就干脆把那个收音机给我吧，我可以把它当做证物带走，这样导演就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
“真的吗？？那太谢谢警官先生你了！”南井顿时大喜过望，急忙把收音机塞到了李昂怀里。
从刚才那片杂音中，李昂分辨出了一个非常模糊的声音。
【去找到这一切的源头。】
源头？什么源头？这个世界的起源？还是这个叫北野的人隐藏的秘密？这些李昂都一概不知。
说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又为什么非要通过这种麻烦的方式来传递信息？
根据李昂的猜测，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绝对不多，刚才对方传递给李昂的那两句话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已经涉及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甚至有可能就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
不过如果真是那我神明的话，祂的状态显然有些不太妙。
只能通过这种类似于巧合的方式，而无法直接和李昂交流，再加上她说的‘这个世界要完了’，都让李昂产生了一种紧迫感，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威胁正在这座城市的暗处酝酿。
果然是那个眷属做的么……看来它除了在这座城市里猎食之外，还做了不少李昂不知道的事。
“这算是一个交易么？”
李昂帮她解决那个眷属，然后她放李昂这些误入这个世界的人离开。
“啊？警官先生你说什么？”
南井听到了李昂的自言自语，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李昂摇了摇头，“北野的住址在哪？他还有家人么？我准备去拜访一下他们。”
“北野先生住在北区的一栋屋子里，不过我好像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人，他也没有结婚，”南井想了想说道，“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就亲自去看看好了，我也没什么想问的了，感谢你的配合。”
和导演打了一声招呼，李昂也顺便拒绝了他的挽留。
李昂并不觉得南井是在撒谎，这意味他看到的北野的异常确有其事，李昂接下来便准备去北野宅看看情况，那里很可能藏着其他什么线索。
然而，还没等李昂走出办公大楼，他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犹豫了片刻，李昂还是接通了电话。
“这里是里昂，请问有什么事？”
“你跑什么地方去了？局里怎么找不到你的人？”
手机里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那个局长的声音？
“局长？搜查一课的人都被关押了，我待在局里也没什么能做的。”
“关于那名凶手，我有了一点别的猜测，所以出来调查线索，有什么问题么？”
“嗯？线索？”熊野局长的声音有了一瞬间的迟疑，“算了，不管你在做什么，现在马上给我到现场去！”
“凶手又作案了，你是唯一一个见过他的人，现场那边需要你的情报。”
又犯案了？速度这么快？
根据警方搜集到的情报，它的捕食频率不应该在一个星期左右么？难道是因为李昂昨天打伤了它，所以它才需要通过捕食来恢复伤势？
这种猜测很有可能，不过对这座城市的居民而言，恐怕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我知道了，位置在哪里？我马上就过去。”
熊野局长告诉了李昂一个似曾相识的位置，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样……
这时李昂想起来了，昨天晚上阿黛尔说的那个寿司屋，不就在那个位置附近么？
李昂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另一边，和昨天一样来坐在自己座位上，阿黛尔本来打算利用上课时间多了解一些关于‘瓦尔克教授’的事情，然后在今天下午社团活动时候，找个理由去见一见他。
不过今天早上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即使上课铃已经响了很久，老师依旧没有来。
教室里面乱哄哄的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就算班干部站出来维持秩序也无济于事，就在早上的第一堂课即将结束的时候，姗姗来迟的老师才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的阿黛尔，说道，
“阿黛尔，你过来一下，有事要和你谈谈。”

第四十八章 份量不对
当老师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好的……”
阿黛尔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这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事，要叫她去办公室里问话了。
所以究竟是因为什么？难不成她的想法被老师知道了，所以要来一次深入谈话，让她这位好学生迷途知返？
……不因该是这种小事才对。
当阿黛尔来到办公室后，老师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千晶和秋叶她们是你的朋友吧？你们昨天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诶？”阿黛尔微微一愣，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问题。
“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们两个联系不上了，”老师的表情显得十分凝重，“她们今天早上没来学校，我联系了她们的父母，说她们昨天一夜都没有回去，你知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这……千晶昨天放学就和秋叶去她打工的寿司屋了，我昨天家里有事就没有和她们一起去，”阿黛尔慌慌忙忙地掏出手机，将她和两人的聊天记录展示给了老师。
“她们昨晚上还给我发寿司的照片呢，这里不是说她们已经回家了么？”
阿黛尔指着秋叶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说道。
“这个tas……是什么意思？”
老师也注意到了这条有些奇怪的信息，随即两人面面相觑。
如果事先认定两人出了意外的话，那么这条信息就不难理解了。
tas……tasukete……这不就是一条没有写完的求救短信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老师开口说道，
“报警吧，我们也没有其他方法了。”

因为熊野局长的一通电话，李昂也只能暂时打消了去北野宅调查一番的计划。
将从南井那里拿到的硬盘和录音机收好，李昂便开车赶往局长所说的位置
当李昂赶到那里时，警方早就已经封锁了周边地区，现场已经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刺耳的警笛声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
和之前的案件不一样，这次死者是在闹市区被发现的，警戒线外已经围了不少闻风而动的记者，这次的案情绝对不会像之前三个月里那样容易掩盖。
如果这是在游戏里，这便是剧情即将发生转折的关键时刻。
“我是一课的里昂，让我进去。”
向封锁线外留守的警员出示了证件，李昂顺利地进入案发现场。
在一条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小巷外，李昂看到了大量的警员，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都围在小巷外面，完全没有进去的意思。
“熊野局长让我来这里协助调查，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是谁负责这里的？”
在外面围观的那些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有一人站出来说道，“林队长正在询问这家店的老板情况，至于这里发生了什么……”
“当然是又有人死了啊……现场就在这条巷子里，你可以自己进去看一看。”
说着，那人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周围的人也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看来……好像还有不少人打算看他这个职业组精英的笑话。
警局内部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毕竟警察也只是一个职业罢了，内部也存在着鄙视链。
像李昂这种精英组成员，起步就是他们努力一辈子才能抵达的位置，自然倍遭敌视，虽然不会表露得太过明显，但这种看精英组笑话的机会他们可都不会错过。
“那我先看看现场的情况，等你们队长出来了再说其他问题。”
说着，李昂便越过了那几个堵在前面的警员，一步跨入了巷子内部。
当然，李昂让这些人失望了，看到小巷里地狱一般的景象，李昂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粉红色的肉糜被均匀地涂抹在这里的每一寸墙壁上，将整条小巷染成了红色，墙上的那些血肉似乎还没有失去活性，李昂注意到它们正随着呼吸的节奏缓缓蠕动着，
如果这些肉糜能组成什么图案，比如一张巨大的人脸，再配合痛苦扭曲的表情，说不定能更吓人一些，现在只是让人有些倒胃口罢了，至少今天之内，李昂是不想看到肉类的食物了。
因为这里惨烈的景象，现场勘察工作的进展极为缓慢，时不时就会有人冲出小巷，跑到外面的树坑旁呕吐起来，现场这糟糕的味道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在内。
李昂在地上的肉糜中看到了一些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骨头，看起来应该是被害人留下的，只是……这种奇异而又血腥的场景是怎么形成的？就算一个人从内部炸开，也没法形成这种均匀的痕迹。
“有没有多余的手套？”
李昂头也不回地向外面的警员问道。
“……啊，有有有！这个给您！”
在片刻的寂静后，距离李昂最近的一名警员连忙拿来了一副手套，放到了李昂手中。
面对这种情形居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这肯定是一个狠角色，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李昂身上就已经被打上了不能招惹的标签。
李昂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他将手套戴好之后，便靠近了一旁沾满肉糜的墙壁，在周围警员略显敬畏的目光中，从墙壁上刮下来了一撮肉糜。
“受害者的身份查清楚了么？”一边观察着这点肉糜，李昂一边问道。
“啊，这个已经差清楚了，受害者一共有两人，一个是在这里打工的一名女学生，一个是她的朋友，她们昨天是在老板离开之后才走的，老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早上过来开店时才发现了这里情况。”
“我们还在附近找到了她们的随身物品。”
观察了一会之后，李昂将肉糜重新抹到墙上，然后忽然说道，“不对……”
“什么不对？”
“这里血肉的份量不对。”李昂淡淡地说道，“如果死的只有只有两名体型正常的高中女生的话，你不觉的墙壁上的肉糜有点太多了么？”
“这可不像一百公斤该有的量。”

第四十九章 接管
一名十七八岁少女的体重最多也就是四五十公斤，就算这两人有点超重，也不太可能超过一百五十公斤，再刨去骨骼所占的重量，就算将她们的血肉全部碾碎涂在墙上，也不可能造成这幅景象。
墙壁上的肉糜足足有一公分厚，如果这东西真的是人的血肉的话，那么受害者的数量很有可能会超过两位数。
而且这东西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活着的，会本能地对李昂的动作做出反应，所以李昂推测这应该不是受害者的血肉，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这是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的事情，只是这些警察被现场的情况给吓到了，无法做出正常的判断而已。
虽然李昂的这番分析很有道理，但周围听到的警察还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他们也纷收起了对李昂的轻视，开始乖乖地按照他的命令行动。
“受害者还有可能活着，现场搜集到的证据都有哪些？拿来让我看看。”
“我们在现场找到的就只有这些，其余的东西很有可能被凶手丢到了其他地方。”
一名警员走了过来，将几个密封好的证物袋交给了李昂。
除去学校的课本、一些零零碎碎的首饰，这些证物中最有价值的是两本染血的学生证，和一部屏幕已经碎掉的手机。
当李昂看到那两把学生证上的名字时，他便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果然如此的叹息，受害者果然是阿黛尔说的那两个朋友啊……真不知道要怎样将这个消息告诉阿黛尔。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想和这个世界扯上太多的关系，但李昂能看得出来，阿黛尔心中实际上已经把那两个女孩当做朋友了。
这还真是让李昂有些头疼……这个消息就算想瞒也瞒不了多长时间，这两人一直不去上课，总会有人发现问题的。
李昂隔着物证袋点了点那部手机，发现除了屏幕碎了之外，手机居然还能正常使用，最后一条发出去的信息定格于晚上十一点四十四分，随后他们两人便遭遇了不测。
“这附近的监控录像呢？我记得旁边路口有个摄像头吧？那个角度应该可以拍这里。”李昂转过头问道。
“交管部门的人已经将监控录像发过来的，但我们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说着，他便把自己的手机低了过来，上面播放的正是附近摄像头的监控录像。
将录像的时间调整到昨天晚上十一点三十分左右，李昂便将视频调回正常速度，一分一秒地看着，那个摄像头可以拍到小巷的入口，如果有人从这里进出的话，一定会被摄像头拍到。
在大概十一点四十的时候，可以看到寿司屋里的灯光熄灭了，应该是两名女声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根据寿司屋老板的证词，他是在昨晚十一点三十分从寿司屋的正门离开的，另一条马路上的监控也拍到了他离去的身影，而这条小巷通往的是寿司屋的后门，老板从这里走的话会兜一个大圈子，所以只有在这里打工的两人会使用寿司屋的后厨，之前的几个月一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所以老板也就习惯了这种做法。
大概在寿司屋灯光完全熄灭的一分钟后，监控拍到了从小巷中发出的、一闪而逝的光亮，推测可能是手机闪光灯的亮光，可是这道光芒仅仅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小巷便重新陷入了黑暗。
然后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有一名厨师打扮的中年男人从小巷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进入那条小巷，也没有任何人从小巷里离开，那两名少女就像是被这条小巷吞噬了一样，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踪迹。
“情况就是这样，凶手不知道怎么避开了监控，我也排除了是不是有人提前藏在这条小巷里面，最近几天没有人进入这里。”
“不知道怎么进来和离开的么……”
又和之前遇到它的情况一样，那次它也是毫无征兆地从李昂眼前消失了，李昂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地方。
他的感知迅速在小巷里扫过，小巷两边的墙壁都是封死的，不存在窗户或者暗门之类的东西，如果从小巷上面进来的话，那也会被监控拍到。
不过在小巷的地面上，李昂倒是发现了一个通向地下的入口。
李昂快步走到了那个入口的位置，那是一个装有铁栅的下水道入口，除了血迹之外，铁栅上还凝固着厚厚一层油脂以及食物残渣的混合物，看起来非常恶心。
伸出手抓住铁栅用力往上一提，铁栅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纹丝不动，看起来已经锈死在了上面。
“这……这是下水道的入口吧？”
一名警员强忍着恶心跟着李昂进入了小巷，当他看到李昂的动作时，才有些疑惑地说道，“就算是小孩子也没办法从这里穿过去吧？”
“也许吧。”摘下沾满秽物的手套，李昂淡淡地说道。
人类是没法穿过狭小的下水道入口，但对于非人类而言就不一定了。
神明眷属……将它们认作是非人类也未尝不可。
不过李昂并没有将这个情报告诉警方的打算，让他们知道太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李昂只是暂时需要这个身份而已，并不代表他就和警方是一条路上的。
“好了，现场我基本已经勘察完毕了，剩下就是把这些骨头拼起来，看看到底是几个人的，将这条小巷封锁起来，不用让任何人接近，自己人也不行。”
本来熊野局长只是让李昂过来协助调查的，可是李昂却十分自然的接过了现场的指挥权。
在场的所有人里他的职位最高，就算是负责这里的队长，恐怕也要低他半级，所以李昂的话还是相当有份量的。
“还有去通知防疫部门，让他们尽快派人过来，在防疫部门来人之前，任何接触这过条小巷的人都不能离开。”
警员们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才有人问道，“那个……警部，为什么要通知防疫部门？”
“我不是说过了么？墙壁上这些肉糜的份量不对。”李昂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受害者只有那两名女学生，没有其他的失踪者，那你们觉得……墙壁上这些东西是什么？”
“友情提醒一下，这些东西可是活的。”

第五十章 子嗣
李昂的话在警察队伍中引起了一阵骚动，毕竟他刚才说的还挺吓人的。
墙壁上那些肉糜是活着的，他们还有被某种东西感染的风险，需要防疫部门派人过来处理，正常人都会本能地抗拒这种说法。
就在这些警员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寿司屋的后门忽然被打开了，一名年轻的警察和寿司屋的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板表现得战战兢兢地，甚至不敢向左右方向看一眼，而那个警察的表现就正常多了，几乎没有受到这条小巷的影响。
“怎么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注意到聚集在小巷外的警察，那人皱了皱眉说道。
看到那人之后，周围的警员便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顿时士气大振。
“林队长，是这样的！”有人跑了过去，向他解释道，“警部说墙上的那些东西是活的，接触到的人有被感染的风险，所以警部让我们联系防疫部门来处理。”
“警部？”那名警官向着李昂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眉头拧得更紧了。
片刻之后，那位林队长又转过头说道，“按照警部说的去做。”
“这是我刚才没有想到的，那东西确实可能存在污染，让接触过的人……算了，让所有人都在原地待命，等防疫部门来了听他们的安排。”
“是！”
李昂这个空降过来的人说话就是不如他们原来的队长管用，在林队长的命令下，这些警员快速行动了起来，在等待防疫部门赶来的同时，也将接触过那些血肉的人从队伍中分了出来。
指挥着警员们将现场处理完毕之后，那位林队长便直接向着李昂走了过来。
“里昂·肯尼迪，昨天才刚调到这里，”
等他靠近之后，李昂便向着他伸出了右手，“熊野局长让我过来协助调查。”
“林恩。”
和李昂握了握手后，林队长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说道，“那个……警部，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我这是第一次见到林队长，不过也许我们昨天在警局里碰到过也说不定。”李昂微笑着回答道。
虽然这人的面容对李昂来说十分陌生，但他散发出的气息，还有他卡普里尼人的特征，都向李昂暴露了他的身份——正是李昂压根没打算寻找的高塔术士林恩。
没想到到头来，他才是李昂最容易找到的那个人。
只要李昂去警局里正常上班，就必定会遇见同样被安排为警察的林恩。
林恩在所有人中的实力应该是仅次于李昂的，他果然还保留了一部分记忆，对李昂还留有一定的印象。
毕竟李昂就是导致他沦落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他就算想印象不深都难。
不过……林恩也仅仅是保留了一定的印象而已，还是想不起来李昂是谁，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以此类比的话，瓦尔克教授的情况应该比他还要糟糕很多，还能对他们有点印象就算是万岁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我们现在也算是认识了，林队长。”
“……也是。”
“林队长，你刚才在向这家寿司屋的老板询问情况？有什么新的发现么？”
两人之间的话题很快就回到了这个案件上。
“新的发现……没有多少。”瞥了一眼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老板，林恩说道，“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早上他也是像往常一样，来店里提前准备今天要用到的食材，他进入后厨之后，就闻到了小巷里的血腥味。”
“他的不在场证明也非常充分，确实没有任何作案的嫌疑。”
再加上监控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这让林恩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进行调查。
“也就是说，目前毫无线索么……”
林恩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们只在现场找到了一部手机，我已经让通讯公司追踪另一部手机的信号了，不过它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捕捉到信号，不过这样算是我们唯一可能找到的线索了。”
听他这么一说，现在的形式还真不容乐观。
不过也是，对一群不会源石技艺的普通人来说，任何法术都会造成降维打击的效果。
“我有一个问题，在这家寿司屋工作的，只有那个老板和受害者两人么？”
“这倒不是，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店里还有另外一名帮厨，不过那名帮厨昨天没有来，店里只有老板和受害者两人。”
“你在怀疑另一名帮厨？”林恩挑了挑眉，“不过想找到他可能有点困难，老板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哼……听起来好像更可疑了。”
在李昂和林恩讨论案件进展的时候，接到通知的防疫部门也终于赶到了现场，从救护车上走下来了一群身穿密闭式防护服的医务人员。
虽然已经提醒过了他们，但当他们进入小巷是还是有人忍不住吐了出来。
吐在完全密封的防护服里……那味道想必十分酸爽。
无论墙上的那些东西有没有治病传染的特性，它们都必须被销毁掉。
为了避免销毁时造成二次扩散，防疫部门的人干脆把砖块从墙壁上拆了下来，全部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进行集中销毁。
肉糜的样本会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最近的实验室进行分析，所有和现场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被送到医院里接受详细的检查，李昂自然也不例外。
就应对方式来说，他们已经做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如果这样还是出现疏漏的话，那李昂也没辙了。
在李昂检查完身体的情况后，实验室的分析结果也出来了，其中一份副本被送到了李昂和林恩的手上。
好消息是，那些肉糜并没有致病能力，他们不用担心染上奇奇怪怪的疾病。
坏消息是，那些肉糜的成分有些复杂。
“……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些肉糜的DNA图谱并不属于任何一名受害者，这似乎是一个好消息。
但问题是……报告上十分清楚地写着，从生物学和遗传学的角度来讲，那些肉糜和两名受害者之间存在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那些肉糜算是两名受害者的‘子嗣’。

第五十一章 达成共识
李昂想过很多可能，比如那些肉糜并不是人类的血肉，而是其他什么看起来很相似的东西，又或者说那其实是迄今为止所有受害者的血肉，无论真相是哪一种李昂都能接受。
但当他看到实验室给出的分析结果时，李昂依旧沉默了。
这个结果是什么鬼？不是受害者本人，而是和她们存在血缘关系的某种东西？昨天晚上那两名少女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样子，李昂对那名眷属的能力出现了严重的误判，他本以为对方掌握的是战斗或者潜伏之类的能力，但墙壁上那些肉糜显然更像是某种医疗能力的杰作。
不过，李昂宁愿和一名比他还强的敌人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想对上这种敌人，光是看到这份分析报告，李昂就觉得自己的san值在狂掉，真要找到了那名眷属，谁知道它还会用出什么恶心的手段。
和李昂一样，看到报告的另一人也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
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林恩直接将实验室的分析报告揉成了一团，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这个可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这种匪夷所思的结果要是被普通警员看到，绝对会引起巨大的骚动，如果不是手头没有打火机，他都想把这份报告直接烧了。
“所以呢？你现在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林恩皱了皱眉。
“我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你还打算继续追查下去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这原本就不是你们应该接手的案子，搜查一课的情况你也知道，没有嫌疑的人就只有我一个，”李昂摊了摊手，“但现在你也看到了这个案子有多大的问题，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让熊野局长换一批人来。”
“……多谢你的好意，”林恩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不用了，我的职责不允许我在这里退缩。”
“那好，接下来的行动都听我安排没问题吧？”李昂点了点头，林恩的回答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
林恩给他的印象是一个极富正义感与同情心的人，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退缩。
“听你的倒是没问题……不过，我们接下来要从哪里开始调查？”林恩显得有些疑惑。
他们的调查已经陷入了僵局，只剩下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追踪到的信号。
“我手上倒是有一点线索，你有听说过北野这个人么？”
“……你是说广播电视台的那个？三个月之前因为食物中毒死掉的那个？”林恩想了想，说道，“当时他的案子还是我亲手办的，他有什么问题么？”
巧合出现得太过频繁就不能算是巧合了，李昂可以肯定，这一系列事件背后存在一个幕后推手，八成就是李昂听到的那个声音。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这起案子是林恩经手的，那李昂也能少费一些口舌。
“你在调查的时候有没有收集到这样一条线索？北野在死前的一段时间表现地十分异常，甚至有人目击到，他对其他同事表现出了旺盛的食欲。”李昂直接了当地说道。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林恩表情凝重地说道。
也许是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作祟，林恩居然没有问李昂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条线索，他十分干脆地相信了李昂，开始转而考虑这条线索和他们调查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旺盛的食欲……北野是凶手？不对，他三个月之前就已经死了，尸体现在还在警局的停尸柜里没人领取，他不可能是凶手。”
在林恩思考的过程中，李昂还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线索，他连忙问道，“你是说，北野的尸体现在还在警局里？”
“啊……没错，”
回过神来之后，林恩回答道，“他好像没有任何亲人，也没有朋友愿意来领他的尸体，就只能暂时放在那里了，等之后有机会再集中处理。”
“原来如此……有机会话，我觉得应该要去看看他尸体的状况。”李昂缓缓地点了点头，“虽然北野不是凶手，但他肯定和凶手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北野是在三个月之前出现的变化，第一次猎奇杀人案也是在三个月之前发生。”
“他对人类表现出了旺盛的食欲，猎奇杀人案也可以看做某种捕食行为……”
“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有必要去他家里调查一下。”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林恩便一脸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上次我基本没怎么搜查他的家里，法医给出食物中毒的结果后，我就当一起意外事故处理了……真是可恶……”
既然已经证明了那些肉糜没有任何传染的能力，那他们就可以离开医院了，刚才的全身体检也没有查出来任何问题。
“等等！”
李昂一把拉住了林恩，“别急，在去之前我们还要做一些准备。”
“局里能申请一些重火力么？比如喷火器、炸弹之类的东西。”李昂问道。
“你要那些做什么？”林恩有些愕然地看着李昂。
“想想看小巷里面的那些肉糜，要是有类似的东西袭击我们的话，你觉得一把小手枪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这……”
林恩一时有些语塞，在看过那份分析报告之后，他也不能说李昂是想多了，确实存在李昂描述的那种可能。
在那种情况下，他们的手枪恐怕还不如拳头有用。
“局里是有这些武器没错，但他们是不可能配给我们的，”林恩有些无奈地说道，“就算特勤队也没法轻易动用那些重武器，更别说是我们了。”
而要是将他们遇到的问题汇报上去……就要考虑一下是否有人相信了。
“我想也是。”
因为一开始就没抱多少希望，所以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李昂也没觉得有多失望，“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其他办法。”
“先和我去一趟百货商场，我有一些东西要买。”

第五十二章 见面
“……警察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如果有新消息的话，他们会通知我们的。”
挂断电话之后，老师看起来仍然有些六神无主，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有些慌了神。
等冷静下来之后，她从才吞了吞口水说道，“你先回去上课吧，这件事就交给老师来处理好了。”
随后她有些勉强地朝阿黛尔笑了笑，“别担心，她们会没事的。”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任谁都能听出这是在安慰阿黛尔，毕竟凶多吉少的是她的两个朋友。
阿黛尔心中不禁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情绪，如果她昨天答应了两人的邀请，和她们一起去的话，昨天发生的事会不会改变呢？、
只是，阿黛尔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也无法回到过去，这一切只能是她的想象。
“……嗯。”
缓缓地点了点头，在阿黛尔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说道，“老师，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麻烦你，不知道你中午的时候还在吗？”
“应该在吧……只要到时候警察没有把我叫到警局。”老师揉了揉眉心说道，“如果有急事的话你也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得到了承诺后，阿黛尔便离开了办公室。
等阿黛尔回去之后，没人主持秩序的教室依旧乱哄哄的，也没有人过来问阿黛尔发生了什么，不过阿黛尔也没打算理会这些人，她的注意力早就飞到了其他地方。
阿黛尔拿出了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李昂。
……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阿黛尔再一次来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星野老师，我来了。”
阿黛尔他们的班主任是一名刚从嵯峨崎市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这算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
因为和他们的年龄差距并不大，所以大家都非常喜欢这位年轻的老师，阿黛尔的记忆中也有不少和这位老师相处的画面，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听到阿黛尔的声音，星野有些无精打采地向她招了招手。
“来了啊……你先坐吧。”
阿黛尔发现，和她早上离开时相比，星野老师的神色居然憔悴了不少，看来两名学生失踪的事带给了她巨大的压力。
在星野身边坐下，阿黛尔犹豫了一下，随后小声地问道，“老师……警察那边有回复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星野苦笑一声说道，“警方到现在都没有在联系我。”
“她们的家长催得很紧，可警方不透露消息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告诉他们什么……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可能也要出去找一找她们的下落了……真不知道那些警察到底在忙什么。”
亲自出去找找么……也许有这个必要，至少可以让那些学生家长少说一些……星野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这本来也不是她的责任，现在她身上的压力有点太大了。
“对了，阿黛尔你也要注意一下，就算你是她们的朋友，在警察得出调查结果之前，也暂时不要和他们的父母接触了。”
阿黛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时候她要是跳出来的话，说不定责任会被归咎到她的身上，永远不要和刚失去孩子的父母谈什么理智。
这阿黛尔还是能明白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星野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已经重新打起了精神，“阿黛尔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想要和我说吧？”
见星野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阿黛尔也就没有继续追问，毕竟她也是被夹在警察和家长之间，想要了解更多东西的话，阿黛尔觉得还不如之后去拜托李昂调查。
于是阿黛尔便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道出了自己今天本来的打算，“老师其实是这样的，我想要去嵯峨崎大学拜访一下瓦尔克教授，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办一张临时的出入证。”
嵯峨崎大学的进出管理的非常严格，不过好在如果有老师的帮助，阿黛尔还是可以很容易获得一张临时通行证的。
“瓦尔克教授？”
民俗学这个专业非常冷门，星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阿黛尔说的那个人是谁，“你是说社会学院的那个教授？你找他做什么？”
“……我打算包括瓦尔克教授的专业，所以准备提前向教授请教一些事情。”
“什么？你准备报考那个专业？”星野愣了一下，随后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以你的天赋去那种专业只能是浪费，你应该再仔细考虑一下。”
“我已经认真地考虑过了，老师你说的那些专业虽然很有前途，但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父母从事的就是这方面的工作，所以这可不是我临时起意决定的。”
阿黛尔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番说辞。
“是、是这样么？”
见阿黛尔表现得相当坚决，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抬了出来，星野也就意识到自己的劝说恐怕没什么用，“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老师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随后，她就给阿黛尔签了一张字条，用这个去教务处就可以办理一张临时的通行证。
现在，阿黛尔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嵯峨崎市大学了，一想到接下来就能见到瓦尔克教授，阿黛尔就难免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办好通行证之后，阿黛尔一刻都没有停留，便向着瓦尔克教授所在的位置赶去。
根据她询问到的消息，瓦尔克教授今天并没有课，所以他今天待在家里并没有出来，阿黛尔不得不穿过了整片校园，来到了位于角落中的家属区。
当阿黛尔敲开那扇门时，一个她十分熟悉的脑袋从里面叹了出来。
瓦尔克看着门口的阿黛尔，有些疑惑地说道，
“请问你找谁？”

ps.又有点卡文了……

第五十三章 女儿
瓦尔克教授果然不认识自己……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真正遇到这种情况时，阿黛尔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沉。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阿黛尔说道，“那个，瓦尔克教授，我是高中部的一名学生，接下来准备报考民俗学的专业。”
“我已经拿到了学校的保送资格，所以打算提前向教授了解一些事情。”
“什么？你已经拿到了保送资格，还想报考我的专业？”闻言，瓦尔克教授愣了一下，看起来有点不敢置信。
能拿到保送资格的，都是学校里一等一的好学生，他们甚至在毕业之前，就已经被各个热门专业瓜分完了，他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有人愿意来他这个冷门的专业。
“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瓦尔克教授一脸狐疑地看着阿黛尔。
“是这样的，我的父母从事的也是这方面的工作，所以我很早就已经决定好自己的方向了。”阿黛尔解释道。
见阿黛尔不想是说谎的样子，瓦尔克教授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很少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瓦尔克教授感叹道，“我这个民俗系的教授也已经有点名不副实了，连学生都招不到算哪门子的教授？再过两年，恐怕连民俗系都没咯。”
“快进来吧，”瓦尔克教授打开了大门，热情地对阿黛尔说道，“我最近都没有什么新的项目，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来找我。”
阿黛尔很有可能是他今年招到的唯一一名学生，所以瓦尔克教授表现出了极大程度的热情。
不过他表现得越是热情，就越会让阿黛尔感到一种错乱感，因为就算再热情，这种态度也只是用来应对陌生人的，以阿黛尔和库恩一家原本的关系，这只会让她感到难受。
进入屋内，瓦尔克教授为阿黛尔端来了一杯果汁，然后说道，“那么，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就问吧，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为此了这次的对话，阿黛尔已经准备了一整天的时间，她表现出来的，恰好就是一名对民俗学有着基本了解，却又没有深入研究的人该有的水平。
瓦尔克教授也十分耐心地解答了阿黛尔精心准备的几个问题，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对阿黛尔越来越满意。
虽然讨论的话题不同，但总算让阿黛尔找回了一丝过去的感觉。
就算失去了记忆，瓦尔克教授果然还是瓦尔克教授，没有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让阿黛尔稍稍放松了一些，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帮教授找回记忆，然后带这他离开这座城市了。
“总觉得好像已经认识你很长时间了，”
在一番交流之后，瓦尔克教授不由得感叹道，对于阿黛尔这个学生他真的是太满意了，“我其他的那些学生可不像你那么省心。”
阿黛尔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只好维持着脸上有些僵硬的微笑。
“教授，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看了之前那场公开课视频，我想要多了解一下嵯峨崎市地区的传说，比如……传说中的嵯峨崎是怎么建立起来的？那位大明神在这个过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在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阿黛尔的内心是有点忐忑的。
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行为，说不定会引发意想不到的事情，不过这个风险却是阿黛尔必须要承担的，如果始终担心这担心那，那她恐怕永远也无法唤醒瓦尔克教授的记忆。
听到阿黛尔的问题之后，瓦尔克教授显得有些沉默。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片刻之后，瓦尔克教授才回答道。
“为什么？”阿黛尔看起来有些意外。
不是不能回答，而是很难回答么？一个字的差别，却让阿黛尔从中品味出了一层别的意思。
“因为这方面的研究还非常不完善，”瓦尔克教授想了想，回答道，“这么给你说吧，嵯峨崎市的历史上存在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而且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流传下来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信息，还没到可以写进论文里的程度，不过既然你感兴趣的话，那我就稍稍讲一讲吧。”
瓦尔克教授清了清嗓子，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古时候的人为了躲避天灾，而迁徙到了一片名为‘紅鯉州’的地区，人们在山中遇到了大明神，并且在祂的帮助下，建造了最初的嵯峨崎市，不久后举办的祭典，就是为了纪念这件事而设立的，郊外的香鹿山上还能找到数百年前祭祀留下的痕迹。”
“不过这个传说的问题很多，比如我们现在所在的区域在以前应该被称为‘紅鯉州’，在很多古书上都能找到类似的记载，不过这里的地形地势等特征却完全和书中对不上号，所以我才觉得这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当然了，真正的紅鯉州在泰拉大陆上，这里不过是一处人造的空间，当然找不到紅鯉州应该有的那些特征了……阿黛尔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阿黛尔稍稍想了想，然后问道，“教授你觉得传说里的天灾是指什么？”
这个世界和外面最大的不同，就是不存在天灾，从这方面入手的话，说不定能让教授想起些什么。
“这可能性就多了，”瓦尔克教授答道，“古时候的生产力水平不必现代，一场普通的寒流对那时候的人来说，可能就是无法抵御的天灾，书上也没有记载这些事。”
“而且所谓的……”
就在瓦尔克教授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隔壁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巨响，把阿黛尔吓了一跳。
“刚才那是什么？？”
那听起来像是什么重物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不过……这间屋子里除了教授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人？
瓦尔克教授微微一愣，然后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吓到你了，那应更是我的女儿。”

第五十四章 土制炸弹
瓦尔克教授的女儿？莎拉姐？
阿黛尔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莎拉姐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瓦尔克教授说的，应该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女儿。
“抱歉，我先去看看我的女儿，”
一边说着，瓦尔克教授站了起来，来到客厅里一扇紧闭的门之前，轻轻地敲了敲，说道，“留衣，你没事吧？”
门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就在瓦尔克教授要不要再敲一敲的时候，房门忽然嘎吱一声开了，一张阿黛尔不久前才刚见过的面容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你！？”阿黛尔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出现在她面前的，赫然就是昨天晚上神秘失踪的那名少女。
她身上的伤看起来已经全部愈合了，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已经完全没了昨天晚上的那般狼狈。
“你们认识？”瓦尔克教授回过头，有些意外地看了阿黛尔一眼。
“我们……我们只是见过一面而已……”阿黛尔支支吾吾地说道，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瓦尔克教授。
瓦尔克教授也没有在意阿黛尔言辞的闪烁，也许在他看来，两人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在哪见过一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既然你们认识的话，那我就不用介绍了，阿黛尔之后会成为我的学生，你们以后就好好相处吧。”瓦尔克教授说道。
“学生……”
留衣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心中不知道再想什么，“我想应该不用。”
随后她便冷冷地对阿黛尔说道，“不想死的话，就快离开吧，这里已经被污染了。”

另一边，李昂的工作也在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白砂糖……化肥……油漆……还有罐装饮料……”
林恩将那一袋袋东西从车上搬下丢到地上，然后黑着一张脸说道，“我有一个问题，你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你是想用这些撑死那个东西？”
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这些花的可是他的钱诶！！好几个月的工资一下子就被花了个干净，
他也是被鬼迷心窍了，居然会相信李昂刚才的那番话，说是什么有办法解决火力不足的问题，直接把自己的银行卡交了出去。
现在他后悔了。
“这些东西是用来做炸弹的，”李昂将那一袋袋原材料分类整理好，然后在附近找来了几块石头，在地上撑起了一口大锅。
在房子里制作炸弹纯粹是作死的行为，万一弄出点什么动静也不好掩盖，于是李昂便将车开到了郊外，找了一片开阔的空地停下，便准备开始制作大规模杀伤武器。
“炸弹？就这些东西？”
林恩显然不相信李昂的这番说辞，不过李昂也没有给他解释一下的打算，对于不知其中原理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件非常难理解的事。
“总之，你看着就好了。”
李昂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在那口大锅下生火开始忙碌起来了。
这些生活中常见的东西是可以制作炸弹没错，但因为受到原材料纯度，以及制作工艺的限制，做出来的炸弹威力很成问题。
不过，李昂可以用源石技艺解决这个最大的问题。
分离与提纯不仅仅在实验室里会用到，在野外生存的时候也是一项必备的技能，泰拉世界这方面的源石技艺已经发展地相当完善了，随便哪个在移动城市之外活动的组织，都能找出几名掌握了这种源石技艺的术士。
反正林恩在一旁也看得云里雾里的，李昂也不担心被他察觉到源石技艺的存在，或者说如果差距到了才是一件好事，李昂正好可以用他来测试，究竟怎样的刺激才能让他恢复记忆。
只可惜林恩完全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只能照着李昂的指令当一名搬运工，给他打着下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李昂从商场里买来的那些东西，基本都已经被提纯为了高纯度的化工原料，李昂将这些东西按照一定的比例小心混合在一起，将形成的半固体物质塞进了倒光饮料的易拉罐内。
随手点燃了易拉罐上的简单引信，李昂便将其远远地丢了出去。
片刻之后，在一声巨响中，不远处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团耀眼的火光，当火光熄灭之后，出现在原地的是一个近半米深的大坑。
威力虽然和正规的手雷没法比，但对于脆弱的人体来说，刚才的爆炸已经足够将人炸死了。
就在林恩震惊地看着地面上的那个大坑时，他却听李昂说道，“还不够。”
“这都不够？”
见李昂用生活中常见的这些东西制作出了炸弹，林恩就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然而他却听到李昂居然还不满意这东西的我威力，“那你想做出多大威力的东西？难不成要一次把这个山头都炸平？”
“也没那么夸张。”
“我的意思是，这玩意虽然威力比手枪大不少，但并没有达到质变，对于不存在要害的东西来说，很难说能起到多少作用。”李昂摇了摇头说道。
爆炸的本质就是剧烈的燃烧，李昂需要调整各个材料的比例，控制燃烧反应的速度，把炸弹变成燃烧弹。
对于那些生命力顽强，又不存在要害的东西而言，显然是燃烧弹的效果更好一些。
“配方还需稍微调整一下，买回来的这些材料应该够用了。”
“……那我需要做什么？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
见识到了这种土制手雷的威力之后，林恩也收起了最开的轻视之心，认真地问道。
“最麻烦的工作我已经做完了，接下来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将这些东西混合起来，然后测试一下燃烧的性能。”
两个人同时进行测试的效率明显快了很多，在他们买来的材料还剩下一半的时候，他们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配比，制作出了具有很强黏着性的，可以持续燃烧很长一段时间的燃烧弹。

第五十五章 别墅
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码成几排的燃烧弹，李昂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供他们打几场巷战已经绰绰有余，如果这些燃烧弹用光都没有解决问题，那他们就算带更多也无济于事，而且再多的话，他们身上也装不下。
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李昂并没有将所有的材料都做成燃烧弹，最开始的炸弹他也做了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自己几个月工资换来的成果，林恩的心情也平静了不少，至少他的钱没有白白浪费。
“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林恩略显焦躁地说道，他的眉宇间藏着一股深深的不安，“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李昂看了他一眼，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北野的房子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这里距离市区至少有半个小时的车程，邻里之间的间隔也相当远，不走个十几分钟都看不到第二户人家。
可能住在这里唯二的优点，就是这的房价足够便宜，还不到市区的平均价格的三分之二，另外就是这片地区的环境相当不错，绿化面积相当高，让人有一种住在林中小屋的感觉，对于喜欢安静的人来说，
开着车在茂盛的林间小道里穿行着，坐在副驾座的林恩忽然开口说道，“我以前有个愿望，我也想在这里买一栋房子。”
“这里远离市区，没有那么多嘈杂的声音，可以让我静下心来做一些喜欢的事。”
“怎么，你现在改主意了？话说应该就是这条路没错吧？”
林恩辨认了一下他们现在的位置，然后说道，“前面会有一个路牌，在路牌那里向左拐，一路开到尽头就是北野的家了。”
随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是啊，我现在已经改注意了，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上次林恩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给他的感觉还不像现在这样阴森。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林恩也不知道该怎样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林荫之间隐藏着数不清的眼睛，无数道目光打在林恩的身上，让他感觉到如芒在背。
他下意识地拿出了一颗燃烧弹紧紧地攥在手里，就好像这样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一样。
“感觉不对劲？那就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李昂挑了挑眉，一脸轻松地说道，“如果这里一切正常的话，那我们不就没有任何线索了？”
这句话仔细想想好像有点问题，但林恩一时又想不到该如何反驳，只能保持着沉默。
李昂按照林恩的指示，将车一路开到了路的尽头，一栋看起来十分破败的别墅便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青灰色的爬山虎已经爬满了别墅的墙面，就连二层的窗户都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院墙内的杂草已经伸到了他们膝盖的位置，这里看起来像是已经荒废了几十年。
“你确定这是北野的屋子？这看起来不像是三个月没人待的样子啊……”
林恩蹲下身子，从地上拔起了一撮杂草，表情有些凝重地说道，“之前我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的……这些植物生长的速度有些不正常。”
就算三个月的时间完全没人打理，这里也不应该荒废成这个样子，现在林恩已经有些相信，死去的北野身上确实存在某种秘密了。
“植物的生长速度不同？”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之前的西郊公园里的森林也给了李昂一种类似的感觉，只是说植物生长速度的的话并不准确，他又想起了小巷墙壁上附着的那些肉糜，准确来说，这些受到那个眷属影响的东西，都表现出了极为旺盛的生命力。
看来李昂之前的决定并没有做错，在源石技艺受到限制的情况下，燃烧弹就是对付这些东西最好的手段。
“外面没有什么线索，我们进屋内看一看吧，”李昂转过身对林恩说道，“小心一点。”
“……嗯。”
从腰间拔出了自己配枪，另一只手上的燃烧弹也随时可以丢出去，林恩一脸凝重地跟在李昂的身后。
因为他们没有这里的钥匙，所以李昂干脆一脚强行踢开了别墅的大门，离这里最近的一家人也在一公里开外，根本不用担心这里的动静被别人听到。
“轰！！”
大门连带着一部分墙体向后飞了出去，只是还不等李昂他们冲进去，一股浓烈的气味就从屋内涌了出来。
那就像是几百条烂鱼混杂着臭鸡蛋、粪水、狐臭等等令人作呕的完味道，李昂和林恩纷纷掩住口鼻向后退了几步。
“失算了……应该先去局里拿几副防毒面具的……”
“要回去拿么？”
“……算了，都已经到这里了，你真能忍住离开？还是等一等好了，等里面的味道散去一些应该就好了。”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随着空气的流通变淡了一些，还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总之里面的味道已经不是让人完全无法忍受了。
随着他们进入屋内，两人首先看到的就是遍地的垃圾残骸，有各种速食食品的包装袋、许多细小的碎骨、一些已经完全粘成一团的肮脏羽毛、污水在地板的缝隙中流淌，还有许多已经腐烂到根本看不出原本是什么东西的存在。
脏兮兮的盘子塞满了厨房的水池，一大群苍蝇在上面飞舞着，餐桌上乱七八糟地放着很多餐具，李昂试着揭开了桌上一口锅的锅盖，结果里面是一大坨黑褐色的不明物质，正散发着阵阵腐臭。
皱着眉将锅盖上，李昂说道，“看来在北野死后，还有人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你确定他没有别的亲人？”
“没有。”林恩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过……住在这里的会不会是流浪汉？他们如果发现这栋房子没人的话，是有可能撬门进来的。”
“得了吧，流浪汉也是人，你觉得正常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林恩默然。
在看到这幅景象的一瞬间，李昂就已经将那个眷属开除了人籍。
能忍受这种环境的，只有可能是披着一层人类外衣的非人怪物。

第五十六章 日记
一楼只有客厅、厨房、储藏室、健身房几个房间，数不清的垃圾充斥着一楼的每一个角落，两人基本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算有，估计也早就被埋在垃圾堆里面了。
“去二楼看一看。”李昂提议道。
和一片狼藉的一楼相比，二楼的情况就好了很多，至少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垃圾了。
只是，由于外面的爬山虎覆盖了所有的窗户，再加上这栋房子的供电早就已经被中断了，所以二楼的能见度很差，只能看清楚周围大概的情况，
随手打开了旁边的一扇房门，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间落满了灰尘的卧室，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之前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这里……是北野的卧室？”
北野一直都是独身一人，这个卧室是谁在用自然不言而喻。
“找找看吧。”
李昂其实也不知道应该在这里找些什么，那个声音让他寻找一切的起源，却又没有给他更多的提示，导致一切都需要靠李昂来猜。
如果能找到北野发生变化的原因，说不定就能揭开这一切的谜底，北野的卧室自然是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
果然没过多久，林恩便在房间里的一处书柜上找到了新的线索，他之前已经来过这里一次，对这里自然要比李昂熟悉得多。
“里昂，我好像找到了北野的日记！”林恩大声地喊道。
“日记？里面都写了什么？”李昂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去看看那本日记里到底都记载了什么。
翻看了几页，两人便发现这与其说是日记，倒更像是备忘录一些。
北野也已经有些上了年纪，他的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了，所以他渐渐地便养成了写笔记的习惯，这倒是方便了李昂他们，他们可以通过这份笔记判断
北野是在三个月前死亡的，不过这份日记再更早之前，大概是在三个半月之前就已经停了下来。
最后几篇日记的笔迹十分凌乱，完全看不懂他在写些什么，北野的状况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恶化，没过几天，他就因为全身器官衰竭死在了家中。
略过这几篇完全看不懂的日记，再往前翻几页之后，情况便出现了新的变化。
【可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觉得好饿……无论往胃里塞多少东西都不会感到满足……】
【吃了那个小家伙做的东西倒是会感觉好一点，但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该去医院里检查一下了？】
看到这一条记录，两人面面相觑。
“看来，他最后还是没有去医院检查自己身体。”林恩摇了摇头。
“我觉得就算他去了医院，估计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
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北野是受到了那名眷属的影响，李昂并不觉得普通的医院能查出他身上出现的问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旺盛的生命力在北原身上变成了食欲，又或者对方的能力还有什么李昂没有猜到的用法。
“我比较在意的是那个‘小家伙’是指谁，再找找看日记的其他部分有没有提到他。”
林恩点了点头，开始从头翻找着日记，寻找和那个“小家伙”有关的记录。
在翻阅中李昂注意到，北野似乎有钓鱼的爱好，每当他闲下来的时候，他都会开车去附近的香鹿山里钓鱼。
“我说，香鹿山里有可以钓鱼的地方么？”
“没记错的话山里有一条挺宽的河，那里应该可以钓鱼吧。”林恩随口回答道。
说着，他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目光停留在了某一页的日记上，“有了，应该就是他。”
大约在半年前，北野向往常一样去山中钓鱼的时候，他在山里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孩……北野也有些不太确定对方的性别，不过应该是男孩没错。
对方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破旧衣服，在山林间漫无边际地游荡着，对北野的话也完全不理不睬，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后来他又陆续在山中遇到了那个男孩几次，虽然对那孩子的情况有些在意，但北野本身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就装作没看到对方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遇到那孩子的时候，我钓上来的鱼味道总是特别鲜美，就算在冰箱里放一段时间，那味道也像是刚捞上来一样，其他的鱼根本没法比。】
当北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的心态就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开始期待能在山中遇到那个孩子了。
【今天在钓鱼的时候，那孩子居然想我搭话了，他问我这是在做什么。】
【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完全没法写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
【我告诉他自己是在钓鱼，并且问他水里的鱼肉质变化是不是和他有关，没想到他居然承认了。】
【‘这是一个实验’，他是这么回答我的。】
【既然是实验的话，那不就代表这种鱼的鲜味是可以人为制造的？一想到能天天吃到这种肉，我就兴奋得有些受不了。】
【我请求那孩子告诉我他是怎么做到的，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孩子却笑着告诉我，不用我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我能详细告诉他那种鱼的口味就足够了，他需要收集足够多的情报。】
【随后，他就给了我一瓶淡粉色的液体，告诉我只要将这个掺在饲料里喂给鱼，就可以让鱼的肉质变得鲜美。】
【居然出乎预料地简单，只不过吃了这种饲料之后，鱼的养殖条件就会变得有些奇怪，必须要在避光的环境中保存，否则很快就会失去效果，需要重新喂养。】
【难怪只要我遇到那孩子的时候，才能钓到那种口味的鱼，原来是因为这个，为此，我只能在房子的地下室里又建了一个水槽，来养那些我从河里掉上来的鱼。】
看到这里，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去地下室！”

第五十七章 怪鱼
当看完整本日记之后，他们心中的诸多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毫无疑问，最近嵯峨崎市一连串的凶杀案的罪魁祸首，就是北野日记里提到的那个男孩，甚至北野才有可能是最初的那一位受害者，只是他的死因完全不同于其他人，所以才被嵯峨崎市警方给忽略了。
从日记中可以得知，北野是吃了被某种不明物质污染的东西，才渐渐出现了变化。
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只要智力正常的人肯定是碰都不会碰一下的，然而北野却像是嗑药嗑上瘾了一般，从河里钓鱼吃还不够，还要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养殖那种被污染的鱼类，他最后会落个器官衰竭的下场也不难理解了。
当然，最让两人细思极恐的是，在北野临死前的一段时间里，他异常的食欲根本无法控制，甚至对同时同事产生了一些念头。
如果他的身体能承受住这种变化，那嵯峨崎市里是不是又会多出一个吃人的怪物？再深入想一想的话，污染的源头是附近的香鹿山，受到影响的人的真的只有北野一个么？
联想到折木之前给他说过的团伙作案，李昂顿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些受害者真是同一个人所为么？在警方无法注意到的地方，有用多少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角落里呢？
将诸如此类的猜测压到心底，李昂快步回到了一楼，在那些垃圾的掩埋下，李昂找到了一扇通向地下木门。
林恩稍微慢了那么一会儿，等他从楼上下来时，李昂已经清理掉了入口附近的垃圾，正准备拉开木门进去一探究竟。
看着李昂的动作，林恩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说，我们还是将这些线索汇报上去吧，这已经不是我们两人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他毕竟也不是什么都不考虑的莽夫，在看完北野的日记之后，他的心里已经产生了退缩之意。
闻言，李昂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过头饶有兴趣地问道，“汇报上去？你确定这是一个好主意？”
“是啊，”林恩点了点头，“就算我们找到再多的线索，光靠我我们两个人也不太可能抓到凶手，到最后肯定要向局里申请支援。”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警局……真的可信么？”
“什么？”林恩瞪大了眼睛，一脸愕然地看着李昂。
“你该不会忘了搜查一课是为什么被关起来的吧？”
“……是因为局长怀疑他们之中有叛徒。”
“你就那么肯定只有搜查一课有叛徒？”
林恩不说话了，以这个案子的诡异程度，他还真不敢确定距离没有其他叛徒。
“所以，你就别想着向局里请求支援了，你要是不愿意继续调查也没问题，只要你不随便将这些事说出去就行。”
事实上，李昂除了阿黛尔之外，这个世界里的谁都不打算相信，就算是瓦尔克教授也是一样，林恩和他都被这个世界覆写了记忆，李昂很难说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他们两个。
虽然林恩也算是帮了他不少的忙，但就算少了他，也只不过是回到了最开始的状况。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李昂便不再关注林恩的后续反应，开始想办法打开地下室的门。
地下室的门上挂着好几把锁，用几根粗重的锁链捆着，看起来相当的牢固，然而可能是为了美观，门本身的材质却是普通的木头，李昂两脚上去，便在木门上踢出了一个大洞，胳膊伸进去稍一用力，便将整扇门从门框里拔了出来。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幽邃而又黑暗的洞口，散发着某种腥咸的气味，只不过之前这种气味都被房子里的恶臭掩盖，让他们都没注意到而已。
也许是因为地下室里的空气太过潮湿的缘故，通向下方的台阶上已经长满了湿滑的苔藓，稍有不注意的话就会摔倒。
稍微用了点时间走过这段楼梯，在他眼睛完全适应地下室的黑暗环境之前，李昂的感知就已经扫过了整个地下室。
这里的结构意外地简单，除了角落里堆着一些类似鱼饵的东西之外，这里就没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只不过，在地下室的拐角位置，李昂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潭，几乎占据了地下室五分之一的面积。
“这就是日记上说的水槽？”一个声音从李昂身后传了出来，“他这是……又在地下室里挖了一个水潭？我还以为他是将鱼养在鱼缸里呢。”
“以北野的胃口，鱼缸里的鱼恐怕满足不了他。”李昂淡淡地回答道。
两人十分默契地没有提及刚才的分歧，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恩走近水潭边看了看，里面的水异常浑浊，能见度不超过五厘米，根本看不清漆黑的潭水中隐藏着什么。
“不知道他养的那些鱼还有没有活着的，如果能找抓两条研究一下就好了……”
林恩的这种想法其实很正常，但李昂觉得，如果他知道了北野养的‘鱼’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绝对不会产生这种念头。
“我觉的你不会喜欢那东西的……你要的鱼已经来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有人进入地下室，原本平静的水潭上忽然泛起了层层涟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平静的潭水就像是沸腾了一样，咕咚咕咚地冒出了大量气泡。
只听噗通一声，一直肥大的怪鱼从水潭里面蹦了上来，落在了两人不远处的地面上。
那条怪鱼的体型足足是普通鱼类的两三倍大小，它用两对鱼鳍支撑着地面，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在地面上爬行着。
随着鱼唇不断上下开合，从两人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无数细小的利齿，没人想试试被这东西咬一口会有多痛。
“居然这么大？”
林恩有些惊讶于这条鱼的体型，情不自禁地说道。
他的声音好像吸引了那条怪鱼的注意，

第五十八章 水深火热
这超现实的一幕让林恩有些措手不及，毕竟谁能想到鱼居然会从地上跳起来咬人？
等林恩想要拔枪反击的时候已经迟了，那张散发着腥臭气味的鱼口距离他已经近在咫尺，他在那张嘴深处看到的东西，更是让他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林恩在那张鱼嘴深处，看到了一只属于人类的、甚至还在灵活转动的眼球。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这个狭小的地下室里炸响，这刺耳的声音在林恩听起来就如同天籁一般悦耳。
站在一旁的李昂凌空一枪将那条怪鱼打了个对穿，噗通一下摔在地上，不停地用鱼尾拍打着地面。
“我说过了，你不会喜欢这东西的。”
见那条鱼仍然在地上不停地扑哒着，李昂又对其连开数枪，将弹匣里的子弹完全清空。
怪鱼身上爆出了一团团恶心的脓汁，数道枪伤几乎将它的腹部撕开了一个大洞，然而那东西仍然没有死去。
正当李昂皱了皱眉，准备掏出一枚燃烧弹，给这个怪东西最后一击时，怪鱼忽然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地僵在了地上。
“终于死了？”
逃过一劫的林恩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东西也太恶心了吧……”
然而，林恩高兴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两秒钟，怪鱼的‘尸体’便剧烈地抽搐了起来，只听噗嗤一声异响，怪鱼血肉模糊的伤口处攀出了两只惨白的人手，青灰色的指甲咯吱咯吱地挠着地面。
那东西再一次获得了生机，只是它现在的姿态已经完全不能称为鱼了，它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极为灵活地窜到了一旁的墙壁上，发出一连串啪嗒啪嗒的拍打声。
林恩的脸色顿时一白，恨不得给自己的乌鸦嘴两巴掌。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和白纸有得一拼了，那东西就像是认准了林恩一样，在天花板的阴影中潜伏了片刻之后，又一次向着他扑了过来。
“快用燃烧弹！！”
在恐惧的刺激下，林恩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扭曲。
他十分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了那东西的袭击。
几乎就在林恩滚开的同时，一个易拉罐重重地砸在了他之前的位置。
随着罐中的简易点火装置破碎，熊熊烈火瞬间便覆盖了林恩前一秒所在的那片区域。
经过特殊调制的燃烧剂具有相当程度的黏性，光靠力量是没办法将它从身上甩下来的，林恩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地下室里到处乱窜，每当火球想窜进水池里时，适时开上两枪，将它从水池旁逼退。
直到火焰将其烧成一团灰烬，那只怪异的生物才终于停止了挣扎。
“这下彻底结束了，怎么样，你还想把这东西带回去研究研究么？”
林恩咽了咽口水，连连摇头。
要知道地下室里居然藏着这种东西，那从一开始他就不会跟着李昂下来。
“等等……”
这时，林恩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北野……他之前就是在吃这种东西？”
“你觉得呢？”
也许是想到了北野用餐时的情景，林恩忍不住扶着墙干呕了起来。
而李昂却从一旁捡起了一根棍子，扒拉了一下地上的那团灰烬，然后饶有兴趣地说道，“没有找到骨头……看来那东西只是外形相似，并不是真的人手。”
燃烧弹虽然超过了焚化炉的最高温度，但持续时间太短，不可能在几分钟内将人类的骨头烧的什么都不剩，如果刚才那真的是人手，李昂至少也能在灰烬中找到几块骨头渣子。
“看到那种东西，你难道就不害怕么？”看到李昂的动作，林恩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好害怕的。”
毕竟，李昂又不是没见过更恐怖的东西，无论是异种还是黑色灾难，都比这东西要恐怖得多。
失败品，用这个词来形容它再合适不过了，这玩意只不过是造型有点恶心而已，只要能战胜心中的恐惧，就算一个普通人想要对付这东西也不难。
不过人类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这东西确实有点棘手，光是它的造型就能吓得大部分人动弹不得。
无法从灰烬中得到更多的线索，李昂便将棍子丢到一旁，起身走到了水潭旁边。
好不容易停下了干呕，林恩便看到李昂在那个水潭旁边停了下来。
“不是吧……你难道还想下水？”
一条那种怪鱼就那么棘手了，李昂难道就不怕水潭里藏着更多？要知道在北野的日记里，为了满足他异常的食欲，他可是在地下室的水槽里养了一大群鱼。
“……不，今天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了，我并没有下水的打算。”
听到林恩的疑问后，李昂摇了摇头。
听李昂这么一说，林恩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事对他来说有些太刺激了，他需要一点时间舒缓紧绷的神经。
“对了，嵯峨崎市地底有地下河之类的东西么？”李昂忽然问道。
“地下河？”林恩愣了一下，“应该没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嵯峨崎的地下应该只有下水道系统才对，至于更深的地方……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忽然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林恩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你想的那个难道，”李昂点点头，肯定了林恩的猜测，“这个水潭通向一个很深的地方，既然你说这里没有地下河的话，那么八成就是下水道了。”
李昂的感知虽然没有在水潭里发现第二条这样的怪鱼，但是他在水潭底部发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通道，李昂的感知现在最多只能延伸出不到二百米的距离，他也不知道这个通道通向什么地方。
“通向下水道？不会吧……你是说那些怪物现在全聚集在城市的下水道里？”林恩不自觉地拔高了自己的声音。
李昂稍稍向后躲了躲，答道，“应该是吧，出发北野刚好将鱼吃得剩下一条，否则那些东西现在肯定已经离开了。”
“不过比起这个问题，我现在更关系北野的尸体。”
“连这种失败品都有这么强的生命力，那吃了那么多鱼的北野呢？”
“他……真的已经死了么？恐怕警局现在也不安全了。”
闻言，林恩不禁产生了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嵯峨崎市的情况变得这么水深火热了？

第五十九章 诡来电
“……还是没有消息。”
看了看手机，星野有些无力地趴倒在办公桌上。
联络警局，那边给出的回应永远是正在调查，当然星野也明白，要求警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清真相是有点强人所难，但学生家长可不会听她的这种解释。
他们没办法给警方压力，就只能来逼问她这个无权无势的老师。
这才过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她的手机上就又多了几十条未接通话，星野都装作没有听见无视了这些电话。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星野能做什么？她也很绝望啊。
学生失踪的事连校长也惊动了，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媒体也会闻讯赶来，那些人为了热度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作为那两名失踪学生的班主任，就算星野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她还是会成为人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那两个孩子平安无事的可能性也变得越来越低，现在已经到了学校放学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星野也去过一趟那两个孩子打工的地方。
但那片地区已经被防疫部门封锁了，说是那里发现了一种未知的传染病，禁止任何普通市民靠近，不过这也让星野稍稍放松了一些。
封锁现场的只要不是警察就好，这样那两个孩子说不定还活着，只是被防疫部门控制了起来。
“……再试一试吧。”
在桌子上趴着休息了一会儿，星野也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精神，她拿起手机再一次试着拨打那两个孩子的手机。
千晶的手机已经关机了，而秋叶的手机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之前星野拨打了无数次她们两人的手机，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
而这一次，秋叶的手机依旧无人接听，但当星野拨打千晶的手机时，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在等待了几分钟之后，电话居然奇迹般地接通了，星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精神顿时一振，抓起手机大声喊道，“千晶！你和秋叶两个人没事吧？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然而，电话那边却没有人说话，星野还听到那边传来了一阵非常奇怪的声音。
就好像……有人用某种滑腻的东西在摩擦着麦克风一样，那种细微的蠕动声传到星野的耳中，让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千晶？是你在接电话么？”就像是怕惊扰到对面的东西一样，在星野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本能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那个怪异的声音停了下来，随后响起的是一个含糊不清的沙哑声音。
“老……师……？”
就像是好几个人掐着嗓子在同时说话一样，那个声音给星野的感觉居然有些恐怖。
不过她还是听出来了，说话的那个人应该是秋叶。
“秋叶？是你么？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信……号……有……些……不……好……”
‘秋叶’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但说话的速度依旧有些慢吞吞的，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机械感。
不过，此时星野心里已经被喜悦的情绪填满，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小的违和感。
既然秋叶没事，那么和她在一起的千晶也肯定没事，星野总算不用担心因为这种无妄之灾丢掉工作了。
“千晶呢？她和你在一起么？你们两个没事吧？”
“千晶……她就在旁边……我们……没事……”
‘秋叶’慢吞吞地说道，她旁边还有人“嗯”了一声，像是在肯定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太好了……你们两个没事就好……”星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你知道你们的家长有多担心你们吗？我都快被他们逼疯了。”
“总之，赶快联系你们的父母吧，他们都快担心死了。”
“那个……老师……其实是这样的，”
秋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她说话的速度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不再给人那种异样的机械感。
“我们昨天一直玩到了很晚，所以就干脆没有回家。千晶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把自己的手机弄丢了，我的手机也没电了，刚刚才找到充电的地方。”
“我们是很想联系他们啦，但我们有点害怕被他们骂……”
“……所以？”
“所以老师你能不能送我们两人回去？有你在的话，他们应该不会骂得太狠吧……而且我们现在离家稍微有点远，千晶的脚扭伤了，不方便走回去。”
“拜托你了老师！”
星野听了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居然因为这种理由，让一群人为他们担心了一整天，还说什么有她在不会骂得太狠……当着外人的面是不好意思骂得太狠，但等她们回去之后，一顿教训肯定是少不了的。
“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去接你们。”
完全放松下来的星野也没有多想，很随意地便答应了秋叶的请求。
随后秋叶便告诉了她一个地址，星野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片相当老旧的居民区，她们两个怎么跑到那里去了？是有别的朋友住在那里么？
不过星野也没多想，她抓起自己的车钥匙，便准备去接那两个给人添麻烦的家伙了。

开车赶到那个位置附近后，星野很快便看到了在某扇窗户上露出半张脸的秋叶。
“老师！我们在这里！”
注意到了星野的到来，秋叶有些兴奋地对楼下的星野挥了挥手，只是她的身子全部都隐藏在阳台后方的阴影里，露出窗户的只有半张脸和一条胳膊，这让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你们等我一下，老师这就过去！”
星野大声地喊道，随后快步走进了前方没有一丝光亮的楼道之中。
当星野的身影完全没入楼道中时，天边的最后一缕阳光也被黑暗所吞噬，所有的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第六十章 不是时候
另一边，瓦尔克教授家中。
留衣在丢下这样一句让人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躲回了自己的房间，甚至连自己‘父亲’的面子也不给。
这让瓦尔克教授感到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说道，“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可能是最近到了叛逆期吧，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阿黛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微笑着说自己并不在意。
“别把她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在心上，谁知道这又是她从那本小说上看到的，”
重新走回客厅坐下，瓦尔克教授说道，“让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吧，我们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古代人们遇到的天灾，还有那位大明神。”阿黛尔提醒道。
“原来说到了这里……”
瓦尔克教授略微思索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嵯峨崎周边地区非常适合人类居住，搬迁到这里之后，就很少再受到天灾的威胁了。”
“至于宗教信仰……我推荐你去看一本名为《金枝》的书，那本书里详细探讨了人类宗教的源头，书里的大部分结论都可以套用在嵯峨崎地区。”
“总而言之，因为人们的需要，‘大明神’的信仰便出现了，这是社会发展中必然会出现的一个阶段。和大明神有关的信息流传下来的很少，但祭祀的流程却十分明确地流传了下来，经过多年的演变，最终变成了现在的‘羽衣祭’。”
“最初这种祭祀，其实是一个相当野蛮血腥的仪式，不过这种祭祀在历史上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可能举行了一到两次就被废除。”
“原因我大概也能猜到，你也知道古代的卫生条件很糟糕，人均寿命远不如现代，婴儿的早夭率也居高不下，人口是非常重要的资源，每年都要举行祭祀的话，就等于不断消耗这青壮年劳动力。”
“所以发展到现在，羽衣祭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瓦尔克教授有些感慨地说道，“不过这种形式也不错，不知道今年被选上的会是哪一对……”
虽然瓦尔克教授说得头头是道的，但阿黛尔心里十分清楚，教授的理论中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这个所谓的‘大明神’，是真实存在的。
‘神明’只不过是人们对祂的称呼，就算用其他称呼来叫祂也没有问题。
当年确实有这么一位存存，在泰拉大陆肆虐的天灾中庇护了一方水土，后来因为某种原因，祂和被祂庇护的那些人，全都搬到了这个空间之中。
如果瓦尔克教授的记忆是那位大明神修改的，那祂似乎在刻意淡化着自己的存在？毕竟瓦尔克教授的身份是民俗学领域的权威专家，他的言行可以影响到非常多的人。
现在的嵯峨崎市中，已经没有多少信仰大明神的人了，人们对羽衣祭的态度也没什么特殊的，顶多是那一个星期的长假让所有人都很期待而已。
又和瓦尔克教授聊了聊关于羽衣祭的变迁，时间已经来到了放学的时候。
“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教授我就不打扰您了。”
“不介意的话，要留下来吃晚餐么？”瓦尔克教授十分热情地想要留下阿黛尔。
“谢谢教授，但是我还约了别人，所以现在必须要离开了。”阿黛尔婉言拒绝了瓦尔克教授的邀请。
“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瓦尔克教授颇为可惜地说道，“下次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一定会的。”
在阿黛尔离开之后，那扇紧闭的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穿着一袭简单白裙的留衣从里面走了出来，静静地望向阿黛尔离开的方向。
“人都已经走了，你还在看什么看？”瓦尔克教授没好气地说道。
留衣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目光。
见她这个样子，瓦尔克教授也有些无奈，“算了，不和你吵这个了，晚上想吃点什么？”
“泡面。”留衣平静地说道。
“又吃那种垃圾食品？”瓦尔克教授皱了皱眉，“我出去买两条鱼怎么样？”
他也搞不懂自己的女儿到底在想些什么，前段时间不知从哪弄了一大堆泡面。
本着不能浪费的思绪，瓦尔克教授也陪着留衣吃了几天的泡面，可最近几天他实在受不了了，天天吃泡面好像连他的味觉都变得有些奇怪了。
弄两条鱼回来改善一下口味也不错。
“你没有看新闻么，北边的小吃街已经被防疫部门封锁了，那里出现了一种未知的传染病，可能是食物来源受到了污染，就算这样你还想吃鱼？”
“还有这种事？”
瓦尔克教授顿时大吃一惊，那条小吃街他也知道，那儿一直以丰富的水产闻名，没想到那里居然出了问题。
“好吧……鱼就算了，换点别的也行。”
“受到污染的可不止是鱼。”
“呃……”
闻言，瓦尔克教授一时有些语塞。
确实，在不清楚污染源头的情况下，好像吃什么都不是特别安全，就连家里的自来水好像也可能存在问题。
没有任何缘由的，瓦尔克教授脑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考虑到这几个因素，留衣之前弄来的那些泡面，反倒是成了最安全的食物。
“对了，也从告诉阿黛尔一声才是。”
这时，瓦尔克教授也想起了他今天才刚认识的那名学生，要是阿黛尔因为这种小事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他可真就欲哭无泪了。
“不担心她，会有人告诉她的。”留衣淡淡地说道，“她是这座城市里最不用担心的几个人之一，比起她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比较好。”
虽然留衣这么说着，但瓦尔克教授还是给阿黛尔发了一条短信，让她注意被污染的食物。
望着瓦尔克教授，留衣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抱歉，现在还不是时候……”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李昂说是要来接我吧？”
和教授聊了这么长时间，阿黛尔也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些关于现实世界的事情，但瓦尔克教授始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距离让他恢复记忆还有些遥遥无期。
不过阿黛尔今天的目的已经算是达到了，不仅确认了教授现在的情况，还和他建立了联系，接下来该怎么做就要和李昂好好商量一下了。
早上阿黛尔给李昂发了一条短信，现在过去了这么久，李昂应该已经回信了吧？
然而，当阿黛尔拿出手机时，她首先看到的却是几个绝不应该出现的未接来电。
来自已经被阿黛尔认定为凶多吉少，已经一整天没有消息的秋叶的未接来电。

第六十一章 不似人声
秋叶打来的电话？难道她没事？？
这是看到这几条来电记录后，阿黛尔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关于那条‘tas’信息的解读，也只是阿黛尔和星野已经认定两人已经出事的情况下，凭空猜测出来的，可万一只是他们两人想多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阿黛尔也不是很愿意相信自己认识的人遭遇了测，哪怕那两人她才认识了不到一天。
之前因为要和瓦尔克教授交流，所以阿黛尔主动开启了静音模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应该会更早一些注意到这些电话。
现在阿黛尔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昨天秋叶她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就在她准备打一个电话回去询问情况的时候，十分巧合的事情发生了，秋叶也在这个时候打来了一个电话。
“喂喂？嗨呀……终于打通了，阿黛尔你能听到么？”
手机中传来了秋叶那活泼的声音，听起来和往日并没有区别。
阿黛尔刚想要回答，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的一个声音便打断了动作。
【不要回答。】
时隔几日，巫王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和疲惫，挺起来状态很是不好。
和才刚刚认识的秋叶相比，阿黛尔显然还是更信任她的老师一些，当听到安格玛的声音时，她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没有对手机里的声音做出回答，同时在心中默默地对巫王说道。
【老师，您醒了。】
【嗯。】
巫王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您不要让我回答，是个这个电话有什么问题么？】
阿黛尔顿了顿，随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仔细听。】
巫王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所以给出的回答也相当简短。
仔细听？
阿黛尔心中稍有疑惑，不过她还是按照巫王说的那样，屏住呼吸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手机发出的声音里。
就算没有得到的阿黛尔回应，秋叶也依旧在那滔滔不绝地说着。
“阿黛尔你听到了吗？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听到了哦……”
仔细倾听了一段时间，当阿黛尔忽略掉秋叶那有些吵闹的声音之后，她才终于从通话的背景音里分辨出了一丝不和谐的奇怪声音。
‘啪滋……啪滋……’
好像是某种软体动物在蠕动爬行时发出来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清晰，如果忽略掉秋叶那吵吵嚷嚷的声音的话，这个声音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这……是什么？
阿黛尔显得有些困惑，这个声音能被麦克风捕捉到，并且清晰地传到耳中，意味着秋叶那边的声音要更明显一些，会弄出这种动静的东西体型绝对不会小，阿黛尔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被源石重度感染，体型巨大化的源石虫。
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源石虫这种生物，而且谁没事会待在一只巨型源石虫的旁边？要知道源石虫可不是什么无害的生物，没有经过训练、并且没有任何武器装备的成年人，甚至不是一只源石虫的对手。
秋叶到底在什么地方？巫王难道就是想让她注意这个？于是阿黛尔忍不住问道，
【老师，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源石虫发出来的。】
【耐心一些，别急。】巫王说道。
和刚苏醒时相比，巫王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就连说话也变得流畅了起来。
闻言，阿黛尔便继续保持着沉默。
而在阿黛尔保持沉默的这段时间里，秋叶一直在解释着昨天发生了什么。
什么昨天不小心弄丢了手机，害怕被家长骂啊，刚才才找到充电的地方啊……总之，秋叶为她们今天一整天的失联找到了一个完全合乎逻辑的解释。
只是……阿黛尔又听到了一些其他声音，就好像有人在秋叶身边咯吱咯吱地磨牙一样。
“对了对了，你今天有时间么？昨天你不在还真是可惜啊……今天我们三个再聚一聚吧？我们现在在XXX,你快点过来吧，千晶也很期待呢……我们是朋友吧？”
阿黛尔微微张了张口，秋叶的一句我们是朋友吧，戳中了她心中某个地方。
就算巫王的警告仍然回荡在她的耳边，阿黛尔也已经有些忍不住想要开口了，能够始终保持理智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然而，就在阿黛尔想要开口时候，她忽然又听秋叶说道，“我们是朋友吧？”
“我们是朋友吧？”
“我们是朋友吧？”
……
就像是一台坏掉了的机器，秋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速度一次比一次快，原本充满感情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机械，最终变成了一串模糊不清的呢喃。
这顿时让阿黛尔僵在了原地，原本准备说出去的那句话也卡在了喉咙里，一股恶寒从她心里涌了出来。
于此同时，那种硬物的摩擦声也变得刺耳起来，阿黛尔几乎可以想想出，某种东西在用指甲拼命挠着手机的样子。
完全没有经过思考，阿黛尔本能地挂断了电话，可几乎就在她挂断电话的瞬间，秋叶的号码又不依不饶地打了回来，原本熟悉的铃声落在阿黛尔听来却显得有些恐怖。
阿黛尔本来想将秋叶的号码加入黑名单，可她颤抖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根本无法完成这个有些复杂的操作。
她只能用力地按下手机电源键，直到手机彻底关机，那该死的铃声才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完全黑下来的手机屏幕，阿黛尔才用有些发颤的声音地问道，“老师……你听到了吧？刚才那是什么？”
那个声音毫无疑问就是秋叶的，可为什么会变成最后那样？那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可能性很多，反正不可能是你的那些朋友。】
【这个世界很危险……除了李昂，不要相信其他任何人……我要休息了……你自己小心……】
随后，巫王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只剩下阿黛尔握着已经关机的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们是朋友吧。”
嵯峨崎市的某个角落，一片漆黑的房间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古怪人声。
隐约间，似乎还可以看到一个人形的物体躺在房间的角落之中，在不远处掉落着一把沾满鲜血和淡黄色油脂的汽车钥匙。
随着一阵蠕动声音，那个人形物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拖到了更深的黑暗处，随后这里便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第六十二章 倒霉鬼
听着耳边轰隆隆的引擎声，林恩那差点要从胸膛里跳出来的心脏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此时，他们已经结束了对北野宅的调查，在将通向地下室的入口封死之后，他们便从那里撤了出来。
在返回市区的路上，随着周围车流量的增多，林恩才感到自己几乎已经凝固的血液重新恢复了流动。
坐在副驾座上，等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林恩才开口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难道要弄一些潜水设备，去探查那个水潭的深处？”
“不，”李昂摇了摇头，“老实说那样挺蠢的。”
李昂一开始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但仔细想想的话，如果在水下遇到那些东西的袭击，他们岂不是连闪避的空间都没有？稍微思考了一下，李昂便有了更好的想法。
“我们去市政厅，向他们要下水道系统的设计图，既然已经确定了那里连通着下水道，那我们就从下水道找起，下水道总部水下更适合行动。”
听李昂这么一说，林恩当即将这件事揽到了自己身上，“那这就交给我来做好了，市政厅离我家不远，我明天可以顺便去一趟那里。”
下水道系统的设计图纸并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以他警察的身份想要获取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见林恩如此积极，李昂也没有反对，耸耸肩说道，“那就交给你了。”
“对了，明天记着不要去警局，我们今天的行动说不定已经惊动了对方，警局里已经不安全了，”李昂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便对林恩叮嘱道，“明天你可以直接来我住的地方找我，或者我去找你也行。”
说着，李昂便告诉了他阿黛尔家的住址，“对了，我现在是和我未婚妻住在一起，如果你找不到我的话，就先将情况告诉她吧，她也是这个案件的关联人员。”
“嗯？你居然有未婚妻？”林恩不由得拔高了自己的声音。
“……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在两人的交谈声中，李昂很快就将林恩送到了他家附近。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我们明天再见。”

“回来了……”
砰地锁上大门，饥肠辘辘的林恩总算是回到了家中。
林恩住的房子并不大，算是比较标准的单身公寓，不过对于他这个没结婚的人来说已经够用了，面积太大的话反而不好清理。
没来及换掉身上有些脏兮兮的衣服，林恩便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冰箱旁边。
翻了翻冰箱，林恩只找到了几包泡面，还有大半块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的三明治。
林恩习惯性地拿出了一包泡面，对于他这种经常加班的警察来说，只要有东西吃就不错了，热气腾腾的泡面已经是一种相当不错的美食了。
正当他拿着热水壶，准备烧一壶开水的时候，看着从水龙头里汩汩流出的自来水，林恩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默默地拧紧了水龙头，将方便面的面饼捏得粉碎。
冰箱里还有一些没喝完的饮料，再加上那块三明治，凑活凑活也能吃饱一顿。
自从知道了污染的从在，林恩是怎么都不可能向以前一样，什么食物都来者不拒地塞进肚子里了……也许，只有那些生产时间在半年之前的东西，他才能放心地吃下去。
决定明天去临期食品店扫荡一番之后，林恩便快速解决了今天的晚饭，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尽管现在的时间还没到晚上，可依旧无法阻挡汹涌的睡意，林恩的身体才刚接触到床上，他就瞬间失去了意识，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外面的世界仍是一片漆黑。
几个小时的深度睡眠过去，林恩已经大致恢复了精力，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
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口袋里那几个膈得他肚子痛的燃烧弹拿出来放到一边，林恩便打算再睡一会。
可是当他这次闭上眼睛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也许是因为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精力的缘故，林恩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能看到那条怪异的鱼类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还能想象出一个皮肤苍白，身体已经严重变形的女人从那条鱼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场面。
林恩猛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顿时睡意全无。
“该死的东西……”小声嘀咕了一句，林恩有些无奈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来今天的经历确实对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除非像今天这样累到意识模糊，否则他接下来是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可惜家里最好的几罐酒已经喝完了，否则林恩还可以试着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就在林恩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有些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阵听起来咕嘟咕嘟的，就像是水里不停地冒着气泡一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马桶里的臭味。
这该不会是下水上涌了吧？
等等……下水上涌？林恩一僵，他忽然意识到，北野养的那些鱼……好像就是进入了下水道。
“咔嚓……咔嚓……”
在咕嘟咕嘟的冒泡声中，林恩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大量掺杂着黄白之物的粪水从马桶里涌了出来，散发出一股股令人厌恶的恶臭。
当然最让林恩感到惊惧的是，那一道道在白瓷马桶上不断蔓延的漆黑裂缝，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从马桶里甩出的尾巴已经说明了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不会吧……还真是盯上我了？”林恩苦笑道。
为什么他又被盯上了？他怎么总是这么倒霉？
在他身后一步，就是距离地面超过二十米高的窗户。
林恩忽然有些后悔将公寓租在这么高的楼层了。

第六十三章 源头
将林恩放在他家附近之后，李昂便开着车缓缓地向着嵯峨崎大学的方向驶去。
不久前阿黛尔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她准备今天去准备试着去接触瓦尔克教授，所以李昂需要去嵯峨崎市大学接她。
在行驶的过程中，李昂也打开了车载电台，随意地调整着频率，看看那个神秘人还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要传达给他。
于此同时，李昂的感知也不断地扫过路边的行人，试图从他们的身上找出一丝异样。
对方说让李昂去寻找一切的根源，李昂现在也已经找到了，就是不知道对方下一步想让李昂做些什么。
如果说要让李昂帮忙除掉那名未知眷属的话，那李昂毫无意见，换一个角度来说，那个眷属是被困在了这个世界。
侵蚀……感染……污染……腐化……寄生……那家伙掌握的全都是一些挑战人类底线的能力，从小巷里的情况、还有那条怪鱼上就可窥一二，如果有机会的话，李昂不想放这种危险的人物回到泰拉。
李昂的推论如果没有出错的话，那名眷属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进入了这个世界，尚且不知道它是无意间被卷进来的，还是带着某种目的进入的这个世界，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它一直在尝试着污染这个世界。
最开始的时候，它连普通的鱼都无法完全污染，脱离它的掌控之后，很快就会恢复正常，更不要说生命形式更加复杂的人类了，可怜的北野就是沦为了它的试验品。
那时，维系这个世界的神明应该还占据着上风，虽然无法除掉这个祸害，但也能保护这个世界的人不受影响。
但当北野死去之后，双方的形式就发生了逆转，这个世界的神明甚至无法通过正常的方式和别人沟通，而被那名眷属污染过的生物，甚至已经可以长时间存在于这个世界。
使用感知进行一番探查之后，李昂果然在路上的行人中发现了一些异样——他们体内流动的血液中，已经混入了一些异物。
那是一种十分细小的物质，可能比一般的细胞还要小一些。
李昂的感知虽然无法捕捉到那些存在，但是可以感知到它们散发的微弱气息……从这方面来讲，那些混入人体的异物其实是活着的……又是那种令人感到诡异的生命力。
当李恪从路上的行人中分辨出那些散发着异样气息的‘人’之后，他本能地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还不受控制地对他们产生了一丝杀意……不过李昂忍住了心中的这种冲动。
那些被污染的人数量并不算多，李昂开了一路也只发现了两个，但如果将范围扩大到整座城市的话，那它们就会达到一个惊人的数目……经过数个月的扩散，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污染了，还好李昂发现的比较及时，否则他们也有中招的可能。
难怪说这座城市已经完了……除非有大规模的军队入场，否则根本不可能将这些感染者一一分辨出来，而据李昂所指，嵯峨崎市应该没有类似的组织存在，警局明显的特勤队就已经是最顶级的武装力量了，他们的人数显然不够，而且因为‘北野’这个最初感染者的尸体在那里，警局也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了。
等那个眷属出手，第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特勤队。
李昂也不能提醒警方，隐瞒下来的话，他还有一些时间，如果惊动了警方，那眷属恐怕就会直接动手了。
况且李昂也没有提醒警方的必要，他的身份虽然是警部补，但警局里仍然有不少人地位在他之上，和警方扯上太多的关系反而会让李昂束手束脚的，现在这种程度刚好。
摆弄了一会电台之后，李昂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看来他今天是再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不过今天的收获也已经足够多，所以李昂并没有感到气馁。
也许，那个声音所说的源头并不单单指这一切的起源，还有可能在暗指隐藏这座城市里存在一个‘污染源’，最有可能的便是如今嵯峨崎市的下水道系统，还有北野最初发现那名‘男孩’的地方。
一边思考着，不知不觉间李昂已经来到了嵯峨崎市大学的附近，
然而，就在李昂联系阿黛尔，准备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的时候，李昂却发现阿黛尔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关机了？手机没电？还是……发生了其他什么状况。”
……
李昂将警车找了个地方停好。
一辆警车停在学校门口是有些显眼，甚至还引来了学校警卫的注意，不过当李昂表示自己是来接人之后，警卫很快就解除了戒备。
和警卫打了个招呼让他帮忙注意一下，免得李昂刚和和阿黛尔错过这种乌龙的发生，李昂便直接进入了校园内部，开始寻找阿黛尔的下落。
警察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保证的，只要不频繁来这里也不会引起多少麻烦。
向从警卫那里得知社会学院和瓦尔克教授住所的位置之后，李昂便直接向着这两个方向跑了过去。
没有绕多少弯路，李昂很快便在瓦尔克教授家附近找到了呆呆站在一片空地上的阿黛尔。
“阿黛尔！！”李昂大声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阿黛尔有些愣愣地回过头，她什么都没有说，就直接扑进李昂的怀里便轻声啜泣了起来。
这反倒是弄得李昂有点不知所措，他有些手忙脚乱地为阿黛尔擦去脸上的泪水，连忙问道，“别哭啊，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去和教授见面了么？怎么连手机都关机了？”
感受着阿黛尔心中的情绪，李昂却发现她哭泣的原因居然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淡淡的恐惧……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教授出了意外，那阿黛尔流露出的情绪应该是悲伤，可她现在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在学校里被欺负了？开什么玩笑……
虽然李昂是调侃那身高中制服很适合阿黛尔，但这并不意味她会被一些普普通通的学生欺负……
在李昂的安抚下，阿黛尔的情绪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随着阿黛尔那断断续续的解释，李昂才明天她今天都经历了什么。

第六十四章 迟来一步
“……”
听完阿黛尔讲述，李昂才意识到，阿黛尔今天的经历丝毫不比李昂逊色。
巫王从沉睡中苏醒，瓦尔克教授并没有保留记忆，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让李昂注意的是另外两件事，第一就是瓦尔克教授在这个世界的‘女儿’，也不用李昂的直觉来提醒，那家伙摆明了就是有问题。
和阿黛尔的巧遇……身手重伤却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恢复……姓名和李昂在意的那个歌手相同……提醒阿黛尔这里已经被污染了……这要是还没问题的话，李昂觉得自己不如洗洗睡算了。
就算那名少女身上有这么多问题，可李昂现在依旧不打算找她的麻烦。
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那李昂随时都能找到她，而如果对方不想暴露的话，根本没必要特意出来提醒阿黛尔，现在看来她似乎是站在李昂这一边的。
李昂更在意的是，阿黛尔最后接到的那通诡异的电话。
虽然李昂并不害怕这个，但光是从阿黛尔的描述中，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恶寒。
巫王在丢下一句话之后，就再一次陷入了沉睡，阿黛尔以前哪里见过这种情况？就算遇到一大群雇佣兵的袭击，阿黛尔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但这种诡异的事情……总之，阿黛尔被这通电话吓得够呛。
“手机借我用一下。”李昂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阿黛尔也猜到了李昂打算做什么，不过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拿出手机交给了李昂。
玩过无数恐怖游戏的李昂深知，一切恐惧其实都源于火力不足。
为什么人在玩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恐怖游戏时，也会感到恐惧等情绪？那是因为他们操控的角色，根本无法伤害到游戏里的那些怪物。
李昂就不一样了，他现在应该是这个世界里最强的人，就连那个眷属本人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更不用说被它感染的东西，双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根据从各种影视作品中得到的丰富‘经验’，阿黛尔听到的那个声音……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寄生在了秋叶身上，又或者读取了她们尸体里的记忆。
就像是经典恐怖片《怪形》里一样，不论是哪一种情况，活下来的都不是原本的那两个女孩了。
那东西打算利用两名女孩原本的人际关系将阿黛尔骗过去，可能是为了捕食，也可能是为了增加同类，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将手机开机，李昂略微扫了几眼，便找到秋叶的手机号码回拨了过去。
然而李昂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人接听电话。
“没人接听么……”李昂将手机还给阿黛尔，“我们先回车上，接下来我们边走边说。”
和阿黛尔一起快步离开大学校区回到警车上，李昂又联系了之前的通讯公司，要求他们立即锁定秋叶手机信号的位置。
那个伪装成秋叶的怪物告诉了阿黛尔一个地址，它不出意外就藏在那个地方，很快通讯公司也有了结果，手机信号的定位和那个地址完全相符。
距离‘秋叶’给阿黛尔的最后一通电话才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现在立刻赶过去，说不定还能捉住那个东西。
李昂意识这个东西和街上那些被污染的人有些不同，污染应该存在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街道是那些人被污染的程度也各自不同，而这两名女孩仅仅过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发生了某中突变。
在加上小巷里的情况，李昂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特例，也许在所有被感染的人里，她们也属于‘精英怪’的层次。
拉响警笛，李昂一脚踩下油门，全速向着目标位置前进。
“我早上在调查线索的时候，接到了警察局长的命令，他要求我协助调查一个案子，”李昂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其实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先对你隐瞒这件事，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你应该真的把她们当朋友了吧？”
闻言，阿黛尔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有脑海中那些记忆残响的影响，也有阿黛尔自己本身的心愿。
昨天短短的一天，阿黛尔就体会到了自己梦想中的校园生活，如果再给阿黛尔一点时间的话，她们应该可以真的成为朋友吧……
“案件发生的地点是北边小吃街一家寿司屋后门的小巷，案发时间是在昨天晚上11点左右。”
阿黛尔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事实上在接到那个电话之后，她就已经有了这种心理准备，现在李昂只不过是彻底帮她坐实了这一点而已。
“小巷的墙壁上覆盖着大量血肉组织，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只找到了很少的一些骨头，两名在校女生遗留物，以及一部手机……当时并不确定她们是否死亡，所以我本来打算先调查一下，但现在看已经不用了。”
警察在街道上飞驰，周围的车辆纷纷给他们让着路。
可就算如此，他们依旧快不过太阳下沉的速度，如血的残阳一点一点沉入地平线之下，此时街上的路灯还未点亮，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了一天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在太阳完全沉入地下时，李昂他们也来到了那个怪物给出的地址。
“到了，就是这里。”
那是一条老旧的弄堂，入口处比较狭窄，无法容纳两辆车并排行驶。
一辆红色的女士轿车挡在弄堂的入口处，让李昂两人不得不下车步行走过最后一段路。
整条弄堂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让人心里微微有些发毛，不过这段路的距离并不远，两人走了不到两分钟，便看到了怪物给出的那间房子。
“她们……现在就在那里么？”阿黛尔看着二楼那扇敞开的窗户，说道。
“里面……是空的。”
感知扫过位于二楼的那间屋子，李昂皱了皱眉说道。
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发现任何活着的东西，那种异样的生命力仍有残留，证明李昂的判断没有出错。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第六十五章 孵化室
听李昂说房子里没发现那东西的踪迹，阿黛尔反而稍稍松了一口气。
真要面对那些东西……就算仅仅只有外表相似，对阿黛尔而言也是一股不小的压力。
“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先进去看看情况。”李昂对阿黛尔说道。
那个东西虽然已经离开了，但并不意味屋子里没有任何危险，在李昂的感知中，那间屋子里可是非常得‘热闹’，脸探草丛这种事还是让他来做好了。
让阿黛尔先在楼下等候，李昂将身上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全掏出来，只带了一部装在透明密封袋里的手机、一根电警棍和两颗燃烧弹，就只身前往了这栋房子的二楼。
这条破旧的弄堂里根本没有一个活人，不知道是这里的住户都被那些怪物干掉了，还是因为这里没有人，所以才被那些怪物选做了据点。
不过从一些生活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前者的可能居多一些。
来到二楼，房门是虚掩着的，李昂一眼就看到了门上被扭成麻花的门锁，这显然是被怪物暴力破坏的，普通人可没那么大的力气，屋子的主人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已经遭到了毒手。
远超普通的人的力量……可以读取被害者的记忆……最棘手的是这东西居然有一定的智力，懂得伪装和欺骗，虽然好像很容易露馅，但对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也已经足够棘手了。
在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之前，李昂便屏住了呼吸。
阿戈尔一族拥有海洋生物的诸多特征，就算不经过任何训练，李昂也能轻松保持半个小时以上的闭气状态，用来探索一间屋子已经绰绰有余。
那些东西想要扩散污染，无非就是想办法进入人体，李昂只要注意不将什么奇怪的东西吸进去就行了，比如通过空气传播的孢子，这也是很常见的一种扩散方式。
在走进屋内的一瞬间，李昂还以为自己进入了水中。
屋子里空气湿度大得惊人，才过了几秒钟，李昂的衣服就湿得能拧出水来。
为什么外面没有特别的感觉？这里空气湿度这么高的话，肯定会对外面造成影响的。
正当李昂有些疑惑之际，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回过头一看，无数类似于藤蔓的东西从房门周围伸了出来，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将房门彻底封死。
就连因为李昂进出而流散的那一部分水汽，都被那些藤蔓吸回了大部分，难怪外面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潮湿的迹象。
李昂试着用警棍戳了戳那些藤蔓，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藤蔓顿时散开，露出了原本损坏的房门，当李昂收获警棍时，那些藤蔓又再次纠缠了起来。
【这算什么？生物版的自动门？】
这东西只是看上去像植物，但实际上是某种低级生物，毕竟植物可没有神经系统。
确认将房门封起来的东西并没有危险之后，李昂便开始观察起这间屋子里的情况。
虽然屋子里没有开灯，但这里的环境却一点都不显得黑暗，一种淡淡地蓝色幽光照亮了这里，让李昂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房间里的一起。
地面、天花板、墙壁、乃至原本房间里的家具，上面全都覆盖着一层筋络状的生物组织，正是那些藤蔓的正体，屋子里的那几根承重柱也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像是树干一样的东西。
树干上错落有致地伸出了许多枝丫，在这些枝丫的尖端，挂着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半透明‘卵鞘’，照亮整个房间的幽光，正是那些卵鞘散发出来的。
让李昂有些意外的是，不像小巷里的那些景象，这里居然看不到任何令人恶心范围的画面，如果不是密集恐惧症的话，说不定还会觉得这里有些漂亮。
靠近那些散发着光芒的卵鞘，李昂能看到有一些细小的黑影在卵鞘中游动。
除了这些之外，那些覆盖整个房间的筋络上，还长着许多看似花花草草，实际上是某种生物的东西。
这是一处‘孵化室’，李昂心中闪过了一种明悟，怪不得这里会是这样一种环境，恐怕在其他地方这些东西根本活不下去。
这处孵化室模拟出的生态环境不同于李昂知道的任何地方，这很有可能是某个庞大生态系统的一小部分。
李昂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也判断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里的情况拍摄下来，拿给有经验的人判断。
一边拍摄着周围的画面，为了避免刺激到那些东西，李昂绕过了那些卵鞘，向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在通向阳台的路上，李昂发现了一滩还未完全凝固的血迹。
【新鲜的血迹……】
从血液的氧化程度来判断，时间过去得不是很久，可能就在几个小时之前。
是有倒霉蛋被那个怪物骗到这里了么……看来阿黛尔并不是它的唯一目标，它很有可能根据那两个女孩的人际关系，采取广撒网的方式，就算有人会察觉到不对劲，也总会有傻瓜上当的。
地上的出血量很少，那个倒霉蛋极有可能还没死，不过落入这些怪物手中……李昂觉得还是干脆死掉比较好，免得遭到更多的折磨。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对了，外面停的那辆车。】
既然这条弄堂是那些怪物的孵化场，那么谁会把车停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十有八九是那滩血迹的主人。
李昂默默地向前走去，阳台也被一层和房门处同样的房门封住，李昂像之前那样戳了戳，藤蔓便自行散开，便打开了一条通向阳台的路。
进入阳台，这里并没有那些筋络组织覆盖，保持着普普通通落满灰尘的样子。
在地板上，李昂一眼就发现了一部沾满血迹的手机。
手机外壳上挂着一个熟悉的挂坠，同样的吊坠李昂早上在那条小巷里找到了一个，阿黛尔在这个世界里的手机上也有一个。
这里，就是秋叶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

第六十六章 感知共享
将手机从地上捡起来，李昂试了试它已经彻底无法开机了。
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被水汽损坏了内部元件，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东西在离开这里后，又去了什么地方？
如果不是另一个藏身处的话，应该就是下一个猎物所在的地方。
除了最亲密的朋友之外，它最有可能下手，最有可能被它欺骗的目标是……
【……她们的父母。】
有多少人会怀疑他们儿女的话呢？李昂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李昂始终记得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他不是来这个世界扮演超级英雄的，也不是来帮忙清除污染，他是来寻找瓦尔克教授的下落，并带他离开这里的。
去救人……还是救两个毫不相关的人，似乎有悖于李昂的目的。
随着这座城市的秘密逐渐揭开，李昂也感到他们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紧迫，该如何唤醒瓦尔克教授和林恩的记忆尚且毫无头绪，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多余的时间能浪费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
【算了，先不管这个。】
不论接下来要不要去管这个麻烦事，这处孵化场都肯定不能留下来。
这种只能生活在潮湿环境里的东西，最害怕的就是火焰和高温，只要一把火就能将这里烧个干净。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这里的水分含量实在太高，燃烧弹的引燃装置根本没有效果，就算用源石技艺强行点燃，火焰也只能燃烧几秒钟的时间，就被周围充沛的水汽扑灭。
【看来只能用源石技艺了。】
不过，动手的人不是李昂，阿黛尔更适合做这件事。
李昂的火焰源石技艺更倾向于爆炸而不是燃烧，如果让他来的话，整栋楼都会被炸上天，到时候说不定没将这里的东西全部毁掉，反而让爆炸将这些东西扩散到了更远的地方。
于是李昂用感知锁定了在楼下等待的阿黛尔，用意识给她传过去一个信息。
【阿黛尔，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么？】
【李昂？】
阿黛尔还是第一次通过这种方式和李昂交流，她难免感到有些新奇。
【是我，我有点事想要你帮忙，你先到二楼门口吧，当我出去再说。】
这个房间里只是湿度惊人，李昂并没有发现什么能污染人体的东西，就算有的话，也应该是那些看起来就很可疑的卵鞘，出于谨慎李昂并没有碰那些东西。
然而，当阿黛尔踏上二楼的楼梯时，令李昂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悬挂在枝丫上的卵鞘似乎感应到了阿黛尔的接近，它们忽然齐刷刷地颤动了起来，其中几个更是犹如跳动的心脏一般剧烈地收缩鼓胀，散发的幽蓝色光芒也逐渐转为了代表危险的红色。
【等等！别过来！】李昂连忙制止了阿黛尔的动作，【你先回去！】
阿黛尔微微愣了片刻，便按照李昂说的那样，迅速向着楼下退去。
可惜还是有些迟了，当那几个冒着红光的卵鞘膨胀到之前两三倍大小时，它们的外壳终于承受不住内部的压力骤然破裂。
大量淡黄色的粉末从裂口里喷了出来，几乎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李昂虽然早早地就躲到了一边，但这里的空间有限，他的身上还是沾到了不少这种粉尘。
不过由于李昂一直屏着呼吸，所以这些粉尘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怎么了李昂？你那里发生了什么？】
在意识链接中，李昂听到了阿黛尔焦急的声音。
【……我也不太清楚。】
沉默了一会儿，李昂回答道，【房子里的东西好像感应到你来了，突然就炸开了几个，我身上沾到了一些那东西释放出的粉尘，你先别过来了。】
随着阿黛尔的远离，房间内的那些卵鞘再一次恢复了正常，就像李昂刚进来时那样，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算李昂在那些卵鞘的前面跳一段disco，也不会引起任何反应，可为什么阿黛尔还没有靠近，就会引起那么剧烈的变化？
是阿黛尔身上有问题，还是说李昂比较特殊，根本不会触发这个孵化室的自我保护机制？
可惜现在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李昂也无法确定具体是哪个原因。
【你没事吧？】阿黛尔顿时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什么影响，不过在把身上这些东西处理掉之前，我是暂时不能从里面出来了，】李昂淡定地回答道，【阿黛尔，你在楼下的话，能对这间屋子里的东西进行加热么？】
阿黛尔想了想，然后答道，【虽然有点麻烦，不过应该可以。】
【那好，接下来你就加热我所在的这一块地方，先将这些东西杀死再说。】
【诶？李昂你不是还在里面吗？】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昂解释道，【我身上的沾了很多具有污染性的粉尘，需要来一次彻底的消毒，不用担心会伤到我，我会做好防护的。】
需要被烧掉的，就只有李昂身上沾到粉尘的衣服，等阿黛尔将这些东西烧掉之后，李昂就可以迅速离开这个鬼地方。
【对了，别忘了帮我拿一套衣服，我记得我在车上放了一套备用的制服。】
【衣服我会去拿啦……可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看不到的话，我也没办法精准地控制加热的范围啊……】阿黛尔有些为难地说道。
如果是直接加热建筑无内部的话，阿黛尔是可以做到，但要让她精准地控制加热的范围，就有些太难为她了。
绝大多数远程释放的源石技艺都需要靠‘视线’来进行定位，就算是从巫王那里学到的法术也一样。
巫王所制造的‘高塔之眼’，本身就是一件带有大范围监控功能的法术装置，因此也能将他的视线投递到极远的地方。
【视线啊……这倒是一个问题，让我想想。】
李昂沉思了片刻，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可以试着将我的感知共享给你。】
这样一来，阿黛尔没有李昂这边视野的问题就完美解决了。

第六十七章 毁灭
【这种事情也可以做到吗？！】
以前阿黛尔可没听说过，李昂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在这个世界里的话，可以。】李昂肯定地回答道。
这个世界物质与精神的分界线十分模糊，虽然李昂的感知范围受到了压制，但那是因为没有源石作为媒介的缘故。
在对精神以及灵魂的操作上，因为这个世界的特殊性，李昂可以做到很多在外面的世界做不到的事。
打一个比方，泰拉世界就像是坚硬的水泥，将人的精神意志牢牢地囚禁在身体里，李昂每一次使用这类法术，都像是在水泥板上打孔，能将精神意志投射出去就不错了，别说做什么精细操作。
而在这个由神明维系的世界，李昂几乎感受不到这种对精神意志的阻力，如果放松对自身的掌控，李昂甚至会产生一种灵魂离体的错觉。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阿黛尔问到。
【不用，你稍稍等一下，接下来你应该会感到一种特殊的感觉，只要别抗拒就行了，一切都交给我。】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
就像人无法说明自己是怎样控制身体行动的一样，李昂也解释不清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当没有了外界的阻力，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是呼吸一般的本能。
李昂将自己的精神延伸而出，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楼下阿黛尔的意识。
【噫！】
当李昂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阿黛尔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刚才……就好像有人透过她身上的衣服，直接触碰到了她的身体一样。
不……这种感觉远不是身体上的触感可以形容的，仿佛触电一般的酥麻感从阿黛尔的灵魂深处涌了上来，不过这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间。
当那种不适感褪去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阿黛尔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像是许久之前的那个夕阳渐沉的黄昏，她被李昂紧紧地拥入怀中，一切不安的情绪都逐渐离她远去，让她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
【……好了，链接已经初步建立了，阿黛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脑海中再次传来了李昂的声音，不过这一次阿黛尔却十分清晰地感受到，随着李昂的话语声，他的情绪也一并流入了阿黛尔心中。
这种意识层面的链接自然是双向的，一旦成功建立，就意味着两人之间再无任何秘密。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阿黛尔有些扭捏地回答道。
精神层面的水乳交融让阿黛尔感到非常不自在，这给她带来的感觉甚至比赤身裸体抱在一起还要刺激。
【……稍微忍忍吧，很快就好。】
在这种状况下，他们的一切心理活动都瞒不过对方，他们能非常清晰地体会到此时对方微妙的心境。
两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十分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再说下去的话，话题很有可能就要向着一些不和谐的方向发展了。
【我这就给你共享感知，如果感到不舒服的话，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嗯。】
随后，阿黛尔只感到眉心间一阵微微的胀痛，一个黑白色的世界便在她眼前徐徐展开，并且和她用双眼看到的世界完全重叠了起来。
她还无法习惯这种这种奇怪的视野，于是只能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黑白世界之上。
很快，阿黛尔就忍不住说道，【这就是李昂你平时看到的世界么？】
这个世界看起来也太凄凉了，站在楼下的自己也单薄地像个火柴人一样。
【其实习惯了也还好，和眼睛比各有各的好处。】
【先不说这个，阿黛尔你看看现在能不能引导你的源石技艺？】
【我试一试。】
下一秒，李昂便感到自己的手背上微微一烫，看样子阿黛尔已经成功了，于是李昂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就先把我身上的东西烧掉吧，这里面的环境实在让人有点不舒服。】
【等等！我先去把你的衣服拿过来，】
阿黛尔跑回到警车上，拿来了一套衣服放到一楼的入口处，这个位置还不会引起那些卵鞘的自我防御。
站在门口附近，当他们两都做好准备之后，李昂便示意阿黛尔可以开始了。
随着阿黛尔的动作，李昂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正在急速升高，虽然空气中充沛的水分吸收了大量的热量，但也不过是将形式从烧便成了煮。
超过临界温度的水蒸气将李昂全身包裹在内，来了一次彻底的消杀，任何生命都无法在这种高温下生存，就连李昂身上的衣服都因为高温发生了碳化，跟别说那些卵鞘喷出来的东西。
那些东西虽然诡异，但也要尊重一下最基本的物理定律。
觉得实际差不多了，李昂撞开了被藤蔓封锁死的房门，直接从里面冲了出来，而阿黛尔也在这个时候，按照之前和李昂商量好的不再留手，直接将加热的范围扩散到了整个房间。
将整间屋子包裹起来的筋络状组织异常坚韧，就算临界状态的水蒸气也没法将其立即杀死，不过屋子的其他东西就没那么顽强了。
那些生物为了存活而创造出的密闭环境反而成了他们的囚笼，这种看不见的‘火焰’无法扑灭、无法躲避，就像一把无形镰刀收割着屋子里的任何生命。
那些树干上的枝丫疯狂地扭动了起来，依附在尖端的卵鞘一个接着一个破裂，从里面释放出的粉末眨眼就变得一片焦黑，还有一些似乎已经成型的、类似于蜘蛛和章鱼结合体的生物从卵鞘里钻出，挣扎地在屋子里到处乱窜，不过很快就没了声息，里面俨然一副群魔乱舞的场面。
还好李昂现在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从感知中捕捉到的画面来判断，他绝对不想看清里面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和李昂共享感知的阿黛尔也捏了一手的汗，不由得加大了源石技艺的输出。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屋子里的那些奇异景象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有地板上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物质说明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个孵化室被他们彻底破坏了。

第六十八章 血流满地
匆忙地穿上衣服，李昂直奔楼下，伸出手撑住了阿黛尔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辛苦了。”李昂轻声对阿黛尔说道。
在没有法杖的情况下，使用这么大规模的源石技艺，几乎掏空了阿黛尔全身的力气，她现在只能蜷缩在李昂的怀里，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为了避免给继续给阿黛尔带来负担，李昂也解除了和她的精神链接。
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女孩回到车上，阿黛尔也已经恢复了一点精神，有些懒洋洋地问道，“李昂~已经解决了么？”
“已经完美地解决了，没有任何感染泄露的风险，”李昂答道，“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
“嘿嘿……”阿黛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在房间里都看到了什么？”
“屋子里被改造成了一种非常特殊的环境，里面长着很多看起来像是植物、实际上却是动物的东西，”李昂想了想，然后皱着眉说道，“我很难用语言来解释。”
“不过我拍到了一些画面，应该有点作用……但这个还是稍后再说吧。”
李昂的手机虽然被高温报废了，但里面的存储卡在他的保护下还完好无损，不过现在并不是鉴赏那些画面的好时机。
“阿黛尔，你知道那两人的家在什么地方吗？”李昂问道。
“你是说……它去找他们了？”
阿黛尔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体力消耗过度，还是被李昂刚才那句话给吓得。
她也不笨，听李昂这么一说就猜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按照那东西的行动规律，他们最有可能是下一位受害者。”
考虑了许久，李昂最终还是放弃了之前的那个想法，那个东西‘进化’的速度非常快，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追上去干掉它比较好。
然而，阿黛尔的回答却让李昂有些措手不及。
阿黛尔表情有些僵硬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她们家在什么地方啊……”
在记忆中，她和那两人虽然是朋友，但她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是高三重新分班之后才第一次见面。
像阿黛尔这种好学生，怎么可能天天跑去玩？她们平时最多见面的地方还是学校。
“对了，我打电话问一问星野老师，她一定知道她们住在什么地方！”
阿黛尔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连忙拨打了星野老师的电话，然而手机中传来的永远只有忙音，始终没有人接听她的电话。
就在阿黛尔有些焦躁地一遍遍打着电话是，李昂按住了阿黛尔的手，摇了摇头，“这个电话……不会有人接的。”
在阿黛尔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李昂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停在他们不远处的那辆红色女士轿车，“这么一辆崭新的车停在这个地方，你就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我在屋子里看到了一滩血迹，血迹十分新鲜，在我们来之前很有可能还有一位受害者。”
“……”
李昂想要表达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看来，这就是命运安排啊……虽然警局里应该也能找到那两人的住址，但现在那些人已经下班了，等李昂通过他们调查出住址，恐怕连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所以……还是算了吧。
有连续受到了打击之后，阿黛尔的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在车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李昂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开着车去了一趟警局，他需要从警局里拿一些东西。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李昂那样，一口气闭半小时不呼吸的，对于没有任何护具的人来说，通过空气扩散的污染还是极难对付的，在重要程度上，防毒面具和呼吸装置甚至比武器还要高出几个等级。
李昂去了装备科一趟，这个时候警局的人已经很少了，再加上防毒面具的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装备，李昂甚至连申请都没写，就直接从装备科拿了几套呼吸面具，和配套的过滤罐。
这东西的性能有限，不过有的用就好，李昂也不能奢求更多，至于更高级的设备，估计就只能想办法从防疫部门弄了。
将防毒面具装到车上，李昂便逃一般离开了警局，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停留。
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比那个孵化室还要糟糕，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李昂是不会再来这里的。
当然无论是这辆警车，还是他拿走的那些防毒面具，李昂都不准备还回去了，已经拿到手里的东西还有送回去的必要么？当然李昂也不觉得警局的那些人能再活多长时间。
阿黛尔在车上睡得很沉，就算他们已经到家了，阿黛尔也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李昂不得不推了推阿黛尔，“醒醒，醒醒，我们到家了。”
“嗯……”
阿黛尔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摇摇晃晃地从车里走了出来。
不过她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是迷迷糊糊地被李昂拉着往前走。
可当李昂锁好车，准备抱着阿黛尔回去休息的时候，李昂却在他们的家门口处，看到了一位躺在地上的不俗之客。
“呦……”
林恩捂着鲜血淋漓的腹部，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你们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呢。”
……
林恩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很凄惨，但实际上都是些皮肉伤，不然他也没办法躺在阿黛尔家门前的草地上，等着李昂他们回来。
那些伤口……看上去就像是撞碎了几块玻璃，被玻璃碎片给划伤了一样，最深的伤口也不超过两厘米，只要包扎一下就没什么问题了，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林恩的出血量有点大。
遇到了这种情况阿黛尔也被吵醒了，三个人有些沉默地坐在客厅里。
李昂开口问道，“那么，说说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才分开几个小时？”

PS.卡卡卡卡文卡死了要

第六十九章 你这是在犯罪啊!!
“活过来了……”
将最后一口面包吃下去，林恩十分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这家伙未免也有些太可怜了，遇到袭击也就算了，他今天好像连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
在帮他包扎好伤口之后，林恩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桌上他们昨天没来得及收拾的残羹剩饭，看得阿黛尔有些不好意思了，才从冰箱里拿出了两块面包递给了林恩。
当林恩狼吞虎咽地将面包吃完之后，李昂才开口问道，“现在能说说你遇到了什么事么？”
“你是对的，”林恩深吸了一口气，“下水道是那些怪物的巢穴，它们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沿着下水道爬进了我的屋子。”
“如果那时我不是恰好醒来，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我恐怕就要死在梦中了。”林恩心有余悸地说道。
他的描述也给李昂和阿黛尔两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人们看不到的地下深处，存在着一个名为下水道系统的地下世界，那里的通道盘根错节，甚至比地面上的道路还要复杂，几乎可以通向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如果那些怪物可以通过下水道来移动的话，那么这座城市里将不会有任何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时时刻刻都必须要小心有东西从下水道里钻出来。
李昂也稍稍感到有些棘手，除非离开城市，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规避这种风险。
而如果搬到远离下水道系统的郊外，那更是一个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主意。
听林恩的描述，就算在自己家里，他也依旧遭遇了超过五条怪鱼的袭击，如果他们待在一个更加空旷、远离人烟的地方，那到时找上门来的怪物又会有多少？
这是一个两难的决定。
李昂在心中思忖片刻，最后决定先静观其变，如果只是那种鱼的话，那么无论来多少李昂都能应付得过来，但如果离开城市，会出现什么东西就不一定了。
现在这个阶那名眷属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它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下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的。
“那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李昂挑了挑眉，表示对林恩逃生的经历相当感兴趣，“我没猜测的话，你应该最多只能同时对付两只那东西吧？”
“什么能对付两只……我恐怕连一只都对付不了。”
林恩有些自嘲地说道，“枪对那东西没什么用，能用燃烧弹烧死一只就算我运气不错了，但之后我肯定会被那些怪物抓住。”
当时他的心情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顺便一说，我的公寓是在九层，根本没有可以逃走的路。”
“所以，我干脆撞破窗户从楼上跳了下来，我想就算是当场摔死，也比被那些东西抓住要强。”
至于被抓住后会发生什么，林恩根本不敢想象。
“九楼？”李昂微微一愣。
他猜测林恩有可能是跳窗逃走的，但没想到居然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从那个高度掉下来的话，普通人早就摔成一滩肉泥了，哪能坚持跑到这里向李昂求救？
他和林恩住的地方可有一段距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不等李昂发问，林恩就率先开口说道，“其实我也弄不明白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跳出去的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当时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想这么早结束，如果以这种方式死掉，那微妙也有些太蠢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在我快要掉到地面上时，我的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眼，当时脑海中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来之后，我就已经躺在楼下的草丛里了。”
“然后……我发现了这个。”
说着，林恩伸出了一只手。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平静的屋内忽然吹起了一阵风，无形的气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风，在他手心中不断地盘旋着。
“这算是什么？超能力么？”
旋风在林恩的手中维持了不到两秒的时间便自行消散，他的脸色显得有些痛苦，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抱歉，我的头很痛，没办法控制好这个能力。”
“不过，我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应该是这个救了我一命。”
李昂和阿黛尔互相对视一样，他们都清晰地感觉到了林恩身上源石能的流动，虽然强度可能还不如一些初学者，但这也是从无到有、发生的质的突破——
林恩找回来了一部分自己的能力。
阿黛尔不由得试探着问道，“那个……林恩先生，你有想起来什么事吗？”
“想起来什么？”
此时林恩已经闭上了眼睛，身子软软地倒在了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想起来里昂告诉我他有个未婚妻，所以你就是他说的那个人么？”
“我不是指这个啦……”阿黛尔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个世界只会改变一个的记忆，却并不会改变他们的性格，阿黛尔和林恩也只见过寥寥数面，当他他还表现得十分严肃来着，没想到现在居然是个样子。
“什么？居然没有否认？你还真是他的未婚妻啊？”
林恩一脸震惊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警部！你这可是在犯罪啊！！”
看这个样子，林恩显然只取回了一部分使用源石技艺的本能，记忆并没有恢复多少。
李昂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心中充满了吐槽的欲望。
他其实很想告诉林恩，第一，阿黛尔早就成年了，她只是看上去比较年幼而已。
第二，未婚妻也真的只是未婚妻，他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李昂总有一种只要开口和林恩解释，他就会输了的感觉，于是他只能用冰冷地眼神扫了林恩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地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身上还带着伤，就现在这里休息吧，楼上还有空的客房。”
“可是……”林恩有些不太想休息的样子。
“没什么可是的，你觉得你这个状态还能撑多久？”

第七十章 红宝石
最后，林恩还是乖乖地去楼上休息了。
他刚才只是有些担心，那些怪物会不会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再来偷袭，不过当李昂表示自己今天晚上章守夜之后，林恩就放心地去睡大觉了。
关于阿黛尔，林恩也只是调侃一下而已，这座城市都快要完蛋了，谁还会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等林恩睡下之后，李昂和阿黛尔讨论了一会关于林恩身上发生的事情。
显而易见的是，这个世界给他造成的影响正在逐渐减弱，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是林恩也已经取回了一点使用源石技艺的本能。
而带来这种变化的，也许是生死之间带来的刺激？
这种情况虽然老套，但却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也许再多刺激刺激林恩，他就能找回自己的全部记忆？
但这种方法并不适合瓦尔克教授，林恩还年轻，身子骨结实经得起折腾，要是对教授做同样的事的话……他恐怕坚持不了几次就要一命呜呼了。
不过，这种刺激也应该并非局限于对死亡的恐惧，具体该怎么做还需要从长商议，也许……可以先在林恩身上试验一下？
睡梦之中的林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对自己身上将要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和李昂稍微探讨了一会儿之后，阿黛尔也去休息了，只有李昂坐在客厅里，防备着可能出现的袭击。
下水道位于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但对李昂而言不存在这个问题，有什么东西出现在管道里的话，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然而一夜平安无事，没有东西从下水道里钻出来袭击他们，李昂只是在客厅里干坐了一晚上而已。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无论是阿黛尔还是林恩，他们两人现在都需要休息，李昂今天经历的事情也一点不少，他也不想再看到那些倒人胃口的东西了。

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破天际时，林恩也率先从梦中醒了过来。
休息了一个晚上，林恩的状态看上去还算不错，虽然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有些苍白，但他的精神不像昨晚那般萎靡了。
应该是经过充分休息后，爆发性使用源石技艺带来的后遗症消失了，虽然李昂当时并不在现场，不过他也大概可以猜到，林恩应该是用了一种非常粗暴的方式，将自己落地的速度减缓到了极致。
这对精神带来的负担不亚于高强度使用几小时源石技艺，毕竟有意识地控制和毫无保留地爆发还是有区别的。
看到坐在客厅里的李昂，林恩走过来说道，“辛苦了警部，你赶快去休息一下吧，这段时间由我来看着卫生间。”
“不用，我还不累。”李昂摇了摇头。
林恩虽然是好心，但李昂暂时不需要这种关心，仅仅是一天不休息他还承受得了。
如果他们两人轮流休息的话，虽然可以保证充沛的体力，但这也错开了他们同时活动的时间，他们的时间还没充沛到可以这样浪费的程度。
见李昂没有表露出一丝疲态，林恩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没过多久，阿黛尔也已经洗漱完毕，从楼上下来和李昂打了声招呼。
“早安。”
“早。”
“对了，为了以防万一，你走的时候把这个带上吧。”
李昂拿出了他昨天晚上从警局里拿来的防毒面具，将其递给了阿黛尔。
虽然几率很低，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适合阿黛尔大小的防毒面具配上几个滤毒罐也没多重，完全可以塞进阿黛尔的书包里。
“还有，这个你也戴上。”
李昂又拿出一条‘红宝石’吊坠。
这条项链的做工看起来想当的粗糙，就像是刚熔铸出来的一样，没有经过任何的打磨。
不过，项链上固定的那颗拇指大小的‘宝石’却异常耀眼，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鲜艳的红色光芒，就如同李昂的那双眼睛一样。
“这是什么？”阿黛尔拿起项链，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看起来也不想是宝石啊？
李昂看了林恩一眼，发现他并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时，才凑过来小声地说道，“这是我昨天晚上做出来的一个小道具，可是当临时的施法媒介使用，你应该还没恢复吧？如果遇到危险就用这个吧。”
“不过当红色完全褪去之后，这东西就没法使用了，你千万要注意。”李昂叮嘱道。
“我会小心的。”阿黛尔有些惊讶地看了李昂一眼，也没有问他是怎么做出来的，便默默地将这条粗糙的项链带在了脖子上。
“那么，我也该去上学了。”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去学校里上课？”看着阿黛尔独自离开，林恩有些诧异地说道，“安全起见，我们不是应该别疯分开太远么？”
这座城市和平的表象下处处隐藏着危险，不知道有人已经被那些怪物吞噬，警方掌握到的失踪人口可能只是很少一部分人。
而他们这些掌握了一定程度真相的人，所以面临的风险也远远大于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在林恩看来，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抱团行动，也别管什么上课上班之类的事了。
“……她在那里还有事情要做。”李昂收回目光，说道。
他其实也不同意阿黛尔一个人去学校，尤其是在学校里已经多了一位受害者的情况下，现在可不是什么扮演好学生的时候。
可是阿黛尔却说服了李昂，她还需要继续和瓦尔克教授接触，想办法将他忽悠出来。
而且……李昂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担心，有了警惕心之后，阿黛尔就不会那么容易被那些怪物的伪装欺骗了，更何况学校里也是人员非常密集的地方，无论什么地方都有人，那些怪物不太可能大摇大摆地出现。
“那么你呢？看你好像还没恢复的样子，要留下来继续休息么？”
“不不不不，我可不想一个人留下来，”林恩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和你一起走。”

第七十一章 下水道
一个人留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林恩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哪怕他昨天摔断了的腿，也要找根拐杖来拄着出去，更何况她现在只是身子有些发虚，行动力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一个人待着实在太危险了，直觉告诉林恩，还是跟在这位警部身边比较安全。
而且仔细回忆了一遍昨天自己的经历，林恩心中隐隐产生了一种猜测，那些怪物……似乎在主动躲着李昂，不然有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解释。
就比如说，昨天他们在探索北野家地下室的时候，明明李昂比林恩还要接近那个怪物，但被盯上的人却是林恩。
林恩确实先出声引起了怪物的注意，但后来李昂可是对着那个怪物连开几枪，就算这样也没能将仇恨吸引过来，那只怪物就像是认准了他一样，一直死追着他不放。
当天晚上那些怪物就找上了门，可在李昂这里睡了一夜，林恩却连怪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双方的对比是这般鲜明，林恩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测，就算他猜错了，两人一起也要比独自行动安全得多。
“随便你好了，今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你坚持不下去的话，我可不打算陪你。”李昂说道。
“没问题，我能跟上的。”林恩想也没想便答道。
他们今天要做的事情确实不少，看来就算林恩的状态不佳，李昂也没有改变计划的打算。
按照昨天的计划，他们接下来要去市政厅索要下水道的设计图，虽然已经基本确定下水道是那些怪物的老巢，但李昂觉得那里仍有亲自调查的必要，直觉告诉李昂，他们日后肯定少不了和下水道打交道。
离开这座城市的公路在半途中断，他们也没法飞到天上，那么李昂唯一没有调查过的地方，就只剩下这座城市的地下了。
在得知了李昂的打算之后，林恩也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跟上来，他相信李昂不会蠢到自寻死路，而且单论战斗力的话，李昂可比他要强多了。
两人开着警车，一路直奔位市大政厅。
他们两人都不算是最底层跑腿的警员，一次性到访两名高级警官引起了市政部门的注意，专门派来一个小领导来接待他们两个。
虽然有了市政部门的配合，但他们的进度依旧非常缓慢。
毕竟，除了日常修缮之外，上一次用到完整的下水道设计图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而嵯峨崎市的下水道历史更是能追溯到上百年前，比这这座城市里大部分人的年龄都要大。
在在上百年经过数次改造扩建，没人说的清这座城市地下是什么样子，如果李昂的感知没有受到压制的话，他花一点时间，倒是可以将城市地下完整地扫一遍，但现在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的设计图上。
“终于找到了，应该就是这个。”
瘦瘦高高的部门主管有些费力地从柜子中拽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档案盒，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这应该是十五年对下水道进行大规模修整时留下的图纸，至于以前的那些图纸我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已经足够了，谢谢。”结果档案盒，李昂对他道了一身谢。
“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一份完整的嵯峨崎市地图。”
“这个简单，我马上给你拿一份过来。”
很快，那位主管就给他们拿来了一份厚厚的地图手册。
李昂和林恩两人就在市政厅找了一间空的办公室，开始研究这份刚到手的下水道设计图。
粗略地扫了几眼，李昂并没有在这份设计图上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十几年间嵯峨崎的变化并不大，只有确定一个地标性的建筑，就能很快将嵯峨崎市的地图和下水道的地图相互对应起来。
在两人分工明确的情况下，他们很快就确定了北野宅在下水道设计图上的具体位置。
那里非常靠近下水道的一条分支隧道，不出意外的话，北野在自家地下室挖出来的那个水潭，不出意外应该是先连通到了他们家地下的污水管，再汇入了这条分支隧道。
设计图上也清楚地标出了那片地区几个维修入口的位置，有了这份设计图，他们就没必要再找一名熟悉下水道环境的向导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李昂当即拍板说道。
林恩微微张了张口，料想到就算自己出言反对恐怕也没什么用，只能默默地起身跟了上去。
在离开之前，他们用手机将设计图全部拍了下来，图纸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这次的目的地距离北野宅很近，但他们并没有过去看一看的打算，虽然北野宅的门已经被他们暴力破坏，但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而那个地下室……李昂干脆从附近的观赏用假山上拆下来一块巨大的石头，直接压在了地下室入口上，那强大的力量让林恩惊为天人。
虽然那些怪物对人的威胁很高，但力量是它们的弱项，就算变异程度再高，它们也不可能无视体型的大小，直接撞碎这块压在上面的巨石。
通过维修隧道的竖井向下爬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他们终于进入了这座城市的‘心脏’，位于地下深处的下水道系统中。
这里的通道错综复杂，如果没有人带路、或者没有这份设计图的话，那他们肯定会在这里面迷路。
不过和大部分人中想象中的不同，下水道并没有他们猜测的那样肮脏。
得益于雨污分流，现代城市的下水道里湿气虽然重，但并没有多少异味，在宽阔的隧道顶部，能看到大大小小的管道从他们头顶上方穿过，那些臭气熏天的污水，基本上都是从这些管道里流过的。
看着前面一步未停的李昂，林恩忍不住追了上去，问道，
“警部，我们究竟要在下水道里找些什么？”

第七十二章 月台
这个问题问得好，他想在下水道里找到什么？李昂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过，表面上李昂的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十分淡定地回答道，“先沿着这条隧道走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比如……那些怪物活动的痕迹？或者其他什么能引起李昂注意的线索。
毕竟，想要将什么东西隐藏起来的话，地下可是最佳选项之一。
林恩耸了耸肩，对他而言什么都没有找到可能才是最好的结果，他一边对照着设计图的照片，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除了一些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管道之外，林恩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墙壁砖缝间的污泥，偶尔出现一两个的不认识的结构，他也很快能在设计图上找到对应的描述。
他们打着手电，绕开了通向其他支流的岔路，径直向着下水道的主干排水隧道前进，一路上什么怪物都没遇到，反而有不少老鼠吱吱地从他们脚边窜了过去。
这种顽强的啮齿类动物似乎在哪都能看到，下水道这种无人看管的地方更是成了它们的乐园。
出现这么多老鼠也同时代表着一个好消息，那些怪物的数量并没有他们猜测中那么多，至少下水道里还有老鼠活动的空间。
不过，走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连一点那些怪物的痕迹都没发现是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他们平时都躲在下水道的什么地方，难不成是在污水管道里？
林恩百无聊赖地想到，忽然，他眼角的余光被一旁的墙壁吸引了注意力。
眨了眨眼睛林恩才发现，那里居然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几乎和周围的墙壁融为了一体，在下水道这种黑暗而又封闭的环境之中，如果稍有不注意的话，确实有可能忽略掉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
停下脚步，林恩有些好奇地推了推那扇门，可铁门却纹丝不动，似乎已经完全锈死。
林恩低着头翻了翻了他拍下的设计图照片，却发现这扇门居然没有在身设计图上标注出来，直觉告诉林恩，这扇锈死的门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于是他急忙招呼着不远处的李昂。
“警部！我发现了一扇设计图上没有标注出来的门！”
听到林恩的呼喊，李昂也注意到了这扇隐蔽的的铁门。
感知向门后一扫，李昂发现后面居然存在着一条通向更下方的梯子，下水道的结构本来就错综复杂，他用感知在脑海中勾勒出的地图也残缺不全，几乎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不过总归可以确保他们可以按原路返回。
用的感知继续向下探去，发现通过这扇锈死的门，居然可以直达距离地面大约八十米的位置，这几乎已经是城市建设中能抵达的最深位置了，将东西埋得更深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建设成本会成倍成倍地增加。
李昂试着用一脚踢了上去，结果门上锈蚀的痕迹丝毫没有影响到它本身的强度，李昂这一脚除了踢下来不少铁锈之外，并没有起到多少效果。
“要不，我们先上去找点工具，然后再想办法弄开这扇门？”
林恩会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但是自从知道他昨天突然用出源石技艺之后，李昂就决定改变一下自己的行事方式。
“不用那么麻烦。”李昂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就能打开这扇门。”
正当林恩心里有些疑惑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让他大脑差点宕机的一幕，只见李昂将右手并拢成手刀状，稍稍瞄准了一下，便将手直接刺进了坚硬的铁门之中。
右手用力向后一拉，整扇铁门便直接被李昂从墙壁上拔了出来，和当时打开北野家地下室的场面如出一辙，可问题是……当时李安拆下来的只是一扇木门，尚在人类的范畴之中，可这是一扇被焊死在墙上的铁门啊！
“你……你……你！！”
林恩张大嘴指着李昂，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有什么好惊讶的，用你的能力的话，也能做到同样的事。”
我的……能力？
林恩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忽然涌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像很久之前，他做过类似的事情，不对……他好像是直接拆掉了一座房子才对。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想到这林恩不由得连连摇头，他的前半段人生可是平平淡淡地，怎么可能经历过这么刺激事情？显然他有点失血过多，脑袋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林恩的这般反应全被一旁的李昂看在眼中，他暗自叹了口气，刚才的刺激虽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刺激显然不够强烈，林恩并没有想起什么。
“警部你也掌握着特殊能力？”回过神来的林恩连忙追问道。
李昂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指了指被强行破空的铁门，说道，“先下去看看。”
在他们还在向想爬梯子的时候，两人就敏锐地意识到了这里的不同，和上面完全不一样，这里的空气环境相当的干燥，这种情况在下水道里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除非……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下水道。
当他们再一次踩在地面上时，林恩便被自己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失声大喊道，“这是……地铁站？？”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俨然是一座和外面没多少区别的地铁月台，旁边的铁轨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下水道里怎么会有通向地铁站的路？不对不对，这里的深度也不对，地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地下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可这里的深度已经超过五十米了吧？这里为什么会有地铁站？”
林恩不由得望向了李昂，期待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当然，李安也不可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能答道，
“也许，这就是我想要在下水道里找到的东西。”

第七十三章 神社纹章
地铁站……这会是离开这座城市的通道么？
在冒出这个想法之后，李昂便转头对林恩说道，“别乱猜了，先检查一下这个地方。”
“这里现在还没有人，不过再过一会就说不定了，我们的动作要快！”
从地铁站台上亮着的应急灯来判断，这里仍然是有人使用的，就是不知道下一次有人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他们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嗯……哦。”林恩愣愣地回答道。
他才跟着李昂到处跑了两天，就见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嵯峨崎市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真的是他熟悉的那座城市么？
恍惚之间，林恩在这里生活的二十多年就像的假的一样，他在这座城市里出生、长大的记忆全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变得有些不真切了起来。
说起来……他当初为什么要走上警察这条道路来着？
家人的期盼？自己从小以来的愿望？好像都不是……无论如何，林恩都想不起来，当初让他下定决心成为一名警察的契机是什么了。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林恩决定先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出现在地下八十米深的地铁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入口，我去找找看。”林恩说道。
他们之前进来的那扇门是完全锈死的，只能用工具暴力开启，所以有人想来这里的话，就必定存在着另一条通向这里的道路。
“那我去检查一下这个月台，你自己小心。”
点了点头，李昂便向着地铁站走去。
而林恩吞了几口唾沫，便打着手电筒走向了和李昂完全相反的另一边。
这处空间极为安静，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活动的声音，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会被这处空间无限放大，反而让林恩感到想到安心，这里有什么动静的话，绝对逃不过他的耳朵。
月台的长度有限，林恩走了没几分钟就来到了尽头，在这里他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这里的另一处入口。
和他们进来的那个地方相比，这个入口就显得正规了很多，一片片白色瓷砖整齐地贴在台阶上，靠近地面的应急灯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照亮了这这里大概的情况。
沿着这条台阶一路走上去，林恩来到了一条和下水道十分相似的隧道之中。
不过和上面不同的是，隧道顶部并没有那些发出水流声的管道，中央的水渠也已经干涸，像是已经废弃了有些年头。
这是一片设计图上完全不存在的区域，林恩可没有那么强的记忆力，如果到处乱走迷路的话，他就别想再回到地面上了，而且……还要小心黑暗中可能隐藏的怪物。
于是林恩随便拍了几张照片，将这条通道的特征简单地记录下来，便十分从心地退回了地铁站所在的通道。
“警部！我在那边发现了一条路，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看起像是一段被废弃的下水道。”
林恩一般喊着，一边跑回了地铁站中。
这个地铁站并不大，候车区也只放了两排椅子，堪堪只能容纳二十余人的样子。
而李昂，现在就在和这个候车区相连的小房间之中。
他听到林恩的呼喊，头也不回地向她招了招手，“先不管那边，林恩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林恩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
和候车区相连的，似乎是一个小小的列车调度室，这种构造好像有些不太合理，不过只要想到这里不是公共设施的话，就很好理解这种设计了。
不过公共交通设施的话，这里也就不存在所我的列车时刻表，想来这里使用的频率不高，如果有人有需求的话，只要通过调度台将列车叫过来就可以了。
李昂指着调度台上个一个图案说道，“你来看看这个，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警局的标志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调度台上闪着各种颜色的灯光，标识出了他们现在在地铁线路上的位置。
当然，李昂想让他看的不是这个，在调度台的中央，印着一个类似于鲜花的图案，赫然和警局大门上的那个图案一模一样。
当李昂第一次来到嵯峨崎市警局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图案，不过当时他也没怎么在意，毕竟警局的前身是一座博物馆，在改建成警局之后很多东西都没有撤走，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装饰品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李昂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这个标志。
林恩凑过来看了看，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才开口说道，“不，这其实不是警局的标志。”
“你应该知道，警局的前身其实是博物馆，这个标志……应该是属于之前博物馆的所有者的。”
“……博物馆之前的所有者是谁？”
“神社。”林恩清晰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随着时代的发展，神社教会的发展已经大不如从前，像博物馆这种无关紧要的产业，很久以前就被他们转手卖了出去，这个标志就是属于他们的。”
“……”
李昂听了之后沉默不语，缓缓地按下了调度台上的按钮，准备将列车唤来一探究竟。
然而，他按下按钮之后，调度台的的屏幕上却清晰地显示出了【AccessDenied】的字样，在调度台上找了一圈，李昂才在台上的角落中找到了一个卡槽。
看来没有弄到权限卡之前，他们是没法使用这个调度台。
正当李昂思索着要不要去神社里打探打探消息时，他忽然毫无缘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他猛地转过身，向着北边的某个方向看去。
阿黛尔……她那边遇到了危险。

而另一边，站在讲台上的，是一位阿黛有些陌生的老师。
“同学们，星野老师今天有事请假了，今天就由我来给大家上课。”

第七十四章 痛
这位稍稍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正是隔壁班的班主任，阿黛尔对他多少有些印象。
随着他的话音的落下，班里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传出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这让讲台上的老师有些无奈。
“安静！安静！我们要开始上课了！”他大声地在讲台上维持着秩序，可那些学生完全不买他的账，一直吵吵嚷嚷了好一会儿都没安静下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位年轻的女老师在学生中很受欢迎，和他的人气本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会遇到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
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老师，喊了几声之后，就让班上安静了下来，他开口解释道，“大家别担心，最近一段时间气温变化比较剧烈，星野老师她可能是感冒了，只有休息两天就恢复。”
休息两天就能恢复？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听到这位老师的解释，阿黛尔就已经想到了星野老师的结局……她果然还是中招了，那辆红色停在小巷前的女士轿车是她的没错，阿黛尔今天来上早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为了确定这个让她感到不安的消息，否则这个时候阿黛尔应该在瓦尔克教授的办公室之中，她并没有来这里听课的必要。
阿黛尔心中感到有些五味杂陈，她们的死虽然不是阿黛尔的过错，但这种什么都没做到的感觉还是让她感到有些难受。
秃顶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而阿黛尔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机。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在班外的走廊上捕捉到了一个人影，定睛一看，那个人居然是瓦尔克教授的‘女儿’留衣。
这个时候……她不在班里上课，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不过，昨天在和李昂讨论了一番之后，他们两人一致认为这名少女身上存在很大的问题，隐隐有一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好像……她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一样。
而且她好像也在被那些怪物追杀，她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学校里上课才是一件奇怪的事，她出现什么地方都不奇怪。
留衣也好像注意到爱阿黛尔已经发现了她，她站在教学楼的一根立柱后面，悄悄地对着阿黛尔打了一个手势，说了些什么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从她的口型来判断，留衣说的……应该是‘小心’二字。
小心？小心什么？阿黛尔心中不由得一紧，她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无视对方的警告。
阿黛尔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关注她的时候，悄悄地拉出了藏在衣领之中的项链。
握住手中的红宝石，一股极为纯净的源石能便从宝石中流入了她的身体，不仅缓解了她昨天施法过度带来的亏空感，还能作为接下来使用源石技艺的能量源。
不过这股能量终究不是属于她的，无法在身体久留，必须要尽快用出去。
在阿黛尔的控制下，一个精巧的施法单元迅速成型，不可见的光波迅速扫过了整间教室，周围的一切生命活动全都被阿黛尔的源石技艺捕获，看起来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留衣……是在让她小心什么？
尽管心里非常疑惑，不过阿黛尔还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侦测法术正在以极低的功率不断地扫描着周围一切带有热量的物体，她也悄悄地拿出了李昂早上塞给她的防毒面具，准备稍有情况稍有不妙就将其扣在脸上。
忽然，一个步履蹒跚的人影闯入了阿黛尔的侦测范围。
从提醒上来判断，那应该是一个年龄不超过三四十岁的年轻女人，只是她的动作委实有些古怪，她的关节就像是生锈一了一般，正在以一个僵硬的姿势，一步一步地朝着班门口挪过来。
当然，最让阿黛尔注意的，是个那个人异于常人的体温。
一般来说，人体头部的温度最高，躯干部位次之，四肢的温度最低。
如果环境温度在二十度左右的话，人体四肢部位的温度应该只会比环境温度高三到四度，可那个人影的四肢一片冰凉，和周围的环境一般无二，头部的温度也远远抵御常人，唯独躯干部分像个小火炉一般，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阿黛尔向窗户外面一看，便看到了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头发散乱地搭在肩上，衣服看起来也有些破旧，还有些已经干了的水渍，看上去就像是不小心落水之后又晒干了一样。
这人不是昨天失踪的星野还能是谁？
哒哒哒的脚步声是瞒不住的，班上也有不少人发现了走廊中的星野，有人就惊呼道，“新野老师来了！”
讲台上的秃顶中年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星野那步履蹒跚的样子，这病得连走路都走不稳了，还跑这里干什么？难道她就这么敬业？
星野慢慢地走到了班门口，就在她想要进来的时候，她的体力似乎终于支撑不住了，砰地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也多亏阿黛尔他们的教室在一楼，不然看星野的样子绝对不可走到这个地方。
“老师摔倒了！”
看到这一幕，班上的学生纷纷惊呼了起来，几个反应比较快的人直接冲了出去，想要把星野扶起来。
“等等！不要过去！”阿黛尔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有些焦急地喊道。
虽然不知道星野身上发生了什么，但那绝对不是普通感冒该有的症状，搞不好眼前的星野也是那种怪物伪装出来的。
当然，阿黛尔的话根本没人理会，他们亲爱的老师摔倒了，他们怎么可能不上去帮一把手呢？
“老师你没事吧？”
回答那么男生的，是星野那痛苦的呜咽声，“我的……后背……好痛啊……”
“后背？？”
他不由得向星野的后背看去。
之前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那头黑色长发的掩盖下，星野的后背居然高高地隆起了一块，还犹如活物一般，在衣服下面微微地活动着。
“老师的衣服里好像有东西！！”
在周围几个人的帮助下，他们七手八脚地将星野的外套从身上扯了下来。
当星野的后背展露在他们面前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见势不妙的阿黛尔，已经将准备好的防毒面具扣在了脸上。

日常卡文orz……

第七十五章 感染
星野跪伏在地上，外套被周围的几人脱下，露出了她那骇人的背部。
只见星野的整个后背都变成了一片焦黑之色，就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布满了树根一般盘根错节的丑陋黑色疤痕。
这些疤痕犹如活物一般，随着星野呼吸的节奏缓缓开合着，露出来疤痕缝隙间的粉色嫩肉，隐隐好像还能看到一截惨白色的骨头，黄白二色的脓液从这片疤痕上渗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这是怎么搞的？”中年男人瞥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围的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刺激场面，在看到那片伤口的第一时间就乱了分寸。
“都别慌！先不要乱动碰星野老师，将她慢慢地放在地上，小心不要碰到她的伤口！”
中年男人大喝一声，让学生们冷静下来，指挥着他们将星野放在地上，避免造成二次伤害，而他则是拿出了手机，飞快地拨打着急救电话。
同时他嘴里还嘀咕着，“这么严重的烧伤……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
不……那根本不是什么烧伤……
阿黛尔一边悄悄地向后退去，一边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她明明已经提醒了班上的人不要靠近星野，可根本没有人听她的话，这样让阿黛尔也体会到了电影中那些配角的无奈，明明知道那里有危险，可她根本没办法制止其他人作死的举动。
阿黛尔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她只能尽量远离危险的源头，做好一切防护工作，悄悄地躲在一旁观察。
此时，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倒在地上不断shen吟的星野吸引，根本没人发现阿黛尔已经戴上了那十分惹眼的防毒面具。
星野后背上那些东西，只是看上去像烧伤之后留下的痕迹而已，实际上是某种极具侵略性的寄生体，现在没了墙壁的阻挡，阿黛尔能清楚地探查到，星野腹腔里的各种器官都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比人体体温高出一两度的寄生体。
这也就意味着，真正的星野在昨天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不过是被寄生体的操控的行尸走肉罢了。
也许是因为感知到了周围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那个寄生体忽然变得活跃了起来，星野背后疤痕的蠕动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囊泡从疤痕的缝隙间鼓起，犹如心脏一般一鼓一缩地跳动着，引起了周围一众学生的惊呼。
看到这一幕，阿黛尔就知道不能再观察下去了，再继续拖延下去的话，周围的学生全都难逃一劫。
她已经决定彻底摧毁占据星野身体的那个怪物，这份决断力阿黛尔还是有的。
这个时候，一些反应比较快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星野身上的发生的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的烧伤，他们十分警觉地离远了一些，不过并没有逃走的打算。
当然了，这些学生怎么可能猜到，那是随时有可能要了他们命的东西？
当这些人的目光从星野身上挪开之后，他们也看到了教室后面打扮得怪模怪样的阿黛尔。
冷不丁地被下了一跳之后，那人也认出了阿黛尔是谁，“你是……瑙曼同学？你戴着这个做什么？”
阿黛尔根本没有理会这些人，一个个复杂的法术单元在她手中迅速成型，趁着前方人群分开的那一刹那，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热射线便从人群的缝隙间钻了过去，直指地上的星野胸腹。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星野的身体上就多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从洞中甚至可以看到另一边被烧得通红的砖石，袅袅白烟夹杂着一股焦臭向四周扩散。
看着自己法术造成的效果，阿黛尔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意。
怎么可能？？
阿黛尔的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那个寄生体虽然被烧了个大洞，但剩下的部分却没有多少损伤，依旧活力十足。
就算为了避免周围的学生受伤，阿黛尔有意识地控制了控制了热射线的威力，也不应该只是这样啊……按照阿黛尔的计算，刚才那道热射线足以摧毁寄生体的核心，其余组织部分的蛋白质也会在高温辐射下变性，失去原有的作用。
昨天阿黛尔已经做过一次这种事了，现在再做一次自然是轻车熟路，可现在为什么……
来不及多想，星野背上那些囊泡便噗嗤一声破裂，大量黄色粉末向着四周喷出，周围的学生躲闪不急，接触到粉尘的部位就像是被浓硫酸泼到了一般，长出了大片大片的水泡。
阿黛尔当即不再犹豫，放开了对施法单元的限制，教室里顿时掀起了一股滚滚热浪，在一众学生们的尖叫声中将那些粉末全部卷到了教室的另一头，连带着星野的残躯一齐烧成了灰烬。
那些学生只不过被热浪撩了一下，受伤并不严重，之后裸露在外的皮肤可能会红肿几天，最惨的结果也不过感染化脓而已。
此时教室里已经乱做了一团，先是本应该请假休息的星野老师忽然来到了教室里，还带着一身恐怖的烧伤。接下来就是星野身上出现的恐怖变化，还未等他们弄明白怎么回事，一股毫无征兆的热浪就将他们所有人掀翻在地。
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接连发生，以至于他们的大脑根本没办法处理这种复杂的情况。
看着星野的残躯化作飞灰，阿黛尔在感到一丝忧伤之际，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就是之前留衣警告她的要小心么……
感染扩散的风险被扼杀在了源头，那几个不小心被粉尘喷到的学生阿黛尔下了狠手，连那一部分肢体内的水分都被蒸干，虽然丢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但也比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丢掉性命要强的多。
就在阿黛尔准备摘下防毒面具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跌跌撞撞地从班门口闯了进来。

第七十六章 扩散
“救、救救我！！”
男生痛苦地大声哀嚎着，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定睛一看，阿黛尔刚放松下来的表情便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那个男生的腹部犹如怀胎十月的孕妇一样高高隆起，更恐怖的是，他的肚子上时不时会凸起一块，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在阿黛尔的法术反馈而来的结果中，这人也和星野一样，四肢与头部散发的温度低于常人，唯独躯干部位的温度高得出奇。
糟了……她怎么忘了这个……被寄生的人怎么可能只有星野老师一个？
听着外面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阿黛尔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她能解决一个感染者，也能解决十个二十个，可这种东西的危险性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它的传染性。
一旦感染大规模扩散，无论谁来了都回天乏术。
男生嘴里虽然喊着求救的话语，可他那呆滞的目光却从来没有放在其他人的身上，教室里的一片乱象也自然被他无视。
当走进教室之后，他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两眼瞪得浑圆，脑袋一歪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他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撞到一旁的讲台，就像是西瓜一样摔成了几瓣，内脏混杂着鲜血淌了一地，然而那个男生并没有死去，他的身子仍然在不停地抽搐着。
浓烈的血腥味顷刻间便充满了整间教室，有人受不了这种味道的刺激当场呕吐了起来，更多的人甚至连看都不敢向那个方向看一眼，所以……他们也没人能发现那些流了一地的内脏上发生的变化。
先前，那名男生的腹部高高隆起，像是有什么活物想要破体而出，现在他的内脏已经流了一地，那么那个活物呢？
“啊！？什么鬼东西？”
在一片混乱之中，忽然有人感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将那东西摘下来，可入手之感却一片湿润滑腻，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血气和腥臊气味，他手一滑居然没有抓稳，居然让那东西在脖子上缠得更紧了。
正当他想要再次将那东西拽下来时，他却感到脖子上那湿漉漉的东西动了，在他身上摆了两圈之后，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悬在半空中的手臂顿时僵住了，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原来缠在他身上的是一截白花花的肠子。
如果只是一截单纯的肠子的话，他也许只会感到有些恶心，可那并不是单纯的肠子，在肠子的顶端长着一张长满利齿的小嘴，看起来极为渗人。
就在他迟疑之时，那截肠子忽然向前一窜，恶狠狠地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啊！！”
吃痛之下，他不由得张大嘴大喊了一声，在这一瞬间，那截肠子便顺着他的喉咙钻了进去，他目眦欲裂，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声，根本无法反抗。
不消片刻，他的独自就像吹了气的气球一样鼓胀了起来。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不少人身上，那些破体而出的脏器就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意志一般，袭击着周围毫无反抗能力的学生。
就连那具胸腔已经空荡荡的尸体也重新站了起来，抱住了最近的一人，像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身上冒出了无数肉芽，逐渐将两人融合在一起。
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一些比较胆小的人已经被吓得崩溃，他们有点想要夺路而逃，可从教室里冲出去不久之后，便传来了他们的惨叫声。
那肚子鼓胀的男生也是从外面跑进来的，这样一想的话，教室外又能安全到哪里去？
阿黛尔也被眼前这恐怖而荒诞的一幕所震慑，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她下意识地烧掉了一截不知道是由耳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转化而来的怪物之后，阿黛尔才回过了神。
这里不能再待了……不，恐怕现在整座学校都已经变成了一座魔窟，没有能称得上安全的地方。
至于班上的这些同学……阿黛尔救不了他们。
在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声抱歉之后，阿黛尔便向着外面跑去，几个试图追上她的畸变器官还没动两步，就被烧成了灰烬。
才刚一跑出教室，一只手便从旁边伸了过来，拉住了阿黛尔。
阿黛尔心中一惊，本能地想要反击，可随后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
拉住她的人正是不久前警告她有危险的留衣。
“和我来，你出不去的。”
说罢，留衣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阿黛尔稍一犹豫，便动身跟了上去。
她们并不是向着校门口方向跑去，而是向着学校内部不断地深入。
一路上阿黛尔看到了太多骇人的景象，这里到处都充斥着淡淡的黄色雾气，所有吸入这种雾气的人，他们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发生着扭曲、变异。
有人的眼球主动从眼眶里跳了出来，从两侧长出了几条类似节肢动物的附肢，如同蜘蛛一般到处乱跑。
有的脑袋离开了躯体，舌头变得肿大而肥硕，从被撑满的口腔中挤了出来，像是一只只巨大的蜗牛攀附在墙面上，那坚硬的头盖骨就这这些蜗牛的壳。
有的人身体更是直接被撕破成了几瓣，无数触手从他们身上喷涌而出，裂口边缘则是生长出锯齿状的骨骼组织，像极了长满利齿的口器……
平心而论，这些变异生物并不算强，甚至拿着一把椅子也砸死一两只。
可这些怪物的样子太过骇人，常人见了别说是反击了，恐怕腿软得连逃跑的力气都不剩下了，而且就算杀掉一次后有能怎样？这里被感染的人不计其数，就算杀掉了一只，也还有第二只、第三只在等着他们……
留衣一路带着阿黛尔跑到了某座校舍的顶层，她们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用力地关上天台的大门，将门锁起来之后，留衣还搬来了几张桌子堆到门前。
等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她才回过头对阿黛尔说道。
“我们……暂时安全了。”

第七十七章 疑问
当天台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之后，外面的惨叫声也同时离她们远去，整个世界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浓郁到化不开的程度，即使两人站在六楼的顶端，也依旧可以闻到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些变异生物的手中。
当一直的紧绷的神经短暂地放松下来之后，阿黛尔也终于忍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地想要呕吐，可防毒面具一直紧紧地扣在她的脸上。
在逃到这里的路上，阿黛尔身上也沾了不少那种黄色粉末，她担心自己摘下防毒面具，会不小心吸进去那种粉末，从而落个和那些一样的下场。
于是阿黛尔只好尽量克制住呕吐的冲动，脸色憋得通红。
一旁的留衣好像看出了阿黛尔的担忧，开口轻声说道，“别担心，这种孢子在空气中只能保持十多分钟的活性，只要里离开那片地方就安全了……”
说完之后，留衣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随后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这个阶段是这样。”
可听了她的解释，阿黛尔仍然没有将防毒面具摘下来的意思，废了好大的力气菜忍住了吐出来的冲动。
见阿黛尔不相信自己，留衣也毫不在意，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等稍微身体稍微好受了一些之后，阿黛尔看向了一旁毫无防护措施的留衣，问道，“那你呢？”
阿黛尔戴着防毒面具，再加上她之前经常在火山地区行走，对粉尘一类的污染有着非常丰富的防护经验，所以空气中这些弥散的孢子对她并没有任何影响，就算身上沾染的这些孢子，在恢复过来之后，她也有足够的方法将其祛除。
可留衣呢？她只简简单单地穿着一身校服，口鼻处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在满是孢子的环境中待了这么长时间，她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留衣淡淡地看了阿黛尔一眼，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阿黛尔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憋在心里实在有些不吐不快，眼下她们两人正好被困在了这个地方，她正好可以问问一留衣。
这么多问题……她总不能一个都不回答吧？不过留衣要真憋着一句话不说，那阿黛尔也还真没什么办法。
想了想，阿黛尔便问出了眼下她最在意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直接离开学校不行么？”
在上课期间，宿舍楼里空无一人，她们两人跑到顶楼看似得到了安全，可同时也也被困在了这里，错过了最后离开的机会。
此时校园里的混乱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侥幸活下来的人基本都藏了起来，而外面游荡着大量的畸变怪物，现在想要离开的话，就只能先冲破这些怪物的包围。
对于这个问题，留衣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她指了指校门口的方向，说道，“你自己去看一看吧，不过小心别被它们发现了。”
闻言，阿黛尔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俯下身子走到了天台边缘的围墙处，悄悄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可惜阿黛尔的手机已经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弄丢了，不然她应该用手机拍一段视频，通过视频来观察下面的情况。
阿黛尔的运气不错，留衣挑选的这个藏身处位置也很好，在楼下游荡的那些变异生物并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
向着校门口的方向看去，阿黛尔也反应过来留衣为什么要带她到这里躲起来。
是了……这并不是什么毫无征兆的天灾，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人祸，那个幕后黑手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从学校里逃出去？
校门口前的那一片空地早已化作了一片血沼，似是有无数尸骨在里面沉浮，就连周围的围栏上，也早已爬满了类似荆棘的植物，如果有人想翻墙出去的话，就会被这些荆棘毫不留情地刺穿胸膛，已经又不少人像是腊肉一样，被挂在学校的围墙上。
不仅如此，还不断有体型巨大的怪物从血沼中爬出，那看起来就像是由无数肢体器官胡乱拼凑起来的一样，看起来相当的恶心。
这些由尸体拼凑起来的缝合怪和那些变异的器官可不是一个等级的，没有重火器的话，无论来多少人都不可能是这些怪物的对手，反而会成为怪物的养料，变成它身体的一部分。
而且……这样的怪物不止一只。
死的人越多，拼凑这些怪物的原材料也就越多。
心有余悸地缩回脑袋，阿黛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宝石，和她昨天拿到手时相比，宝石的颜色明显已经黯淡了一些，要是刚才真的向校门口跑去，不知道宝石里的能量还够不够用。
对了……现在要赶快求救才是……
抬头看向留衣，阿黛尔说道，“留衣酱，你的手机还带着么？借我用一下，必须赶快找人来救我们才是。”
留衣冷淡地点了点头，也没有问阿黛尔要向谁求救，便拿出自己的手机交给了阿黛尔。
阿黛尔试着给李昂打电话，可是那边居然无人接听，阿黛尔只能给李昂发了一条短信，希望他能尽快看到……否则，她就只能想办法找个薄弱的地方硬闯出去了。
只是……学校里都已经变成了这样，那学校之外呢？阿黛尔可没天真到以为，只要能逃出学校就彻底安全了。
就像是猜到了阿黛尔在想什么，留衣又一次开口说道，“这一次……它们是来找我的，感染的范围仅限于学校里面，我们也不用冒险出去，只要在这里躲一会就安全了。”
是来找她的？
阿黛尔愣了一下，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留衣倒在小巷子里濒死时的样子，不由得问道，“那天晚上……也是这种怪物袭击了你？”
留衣默默地点了点头。
难怪当时留衣不让她叫救护车，谁也不知道医院里有没有混着被那些怪物寄生的人……不，应该是肯定会混着被寄生的人，要是落在那些怪物的手中，留衣肯定就凶多吉少了。
不过阿黛尔也随之产生了一个疑问——
留衣到底是什么人？那些怪物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追杀她？

第七十八章 进化
在这些怪物的肆虐下，整座学校都已经化作了一片人间炼狱，不知道有几个幸运儿能在这片炼狱中幸存下来。
可这些怪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仅仅是为了捉住或杀死眼前的这名少女，她到底是什么人？和这些怪物又有什么关系？
阿黛尔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怪物又是什么？”
留衣对于自己的来历闭口不提，不过她却说起了和那些怪物有关的事。
“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它们有多可怕相信你也看到了。”
“半年之前，这种生物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当时就算这种生物的成体，也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超过十分钟。”
“五个月前，有人被这种生物寄生，并且在因排异反应死亡前，撑了足足一个多月。”
“三个月前，感染在嵯峨崎市中开始扩散，那时这种生物还十分弱小，只有直接接触才有可能被寄生，而且就算完成了寄生，它们也完全依赖于宿主的身体，只要一把小小的收起就能解决。”
“两个月前，这种生物已经可以读取宿主大脑里的记忆，渡过两天的适应期之后，基本就能模仿出宿主生前的八方神韵，就算有些区别，也不会有人太过怀疑……”
“一个月前，它们开始在市区里建立巢穴，感染途径也多出了通过空气传播的孢子。”
“半个月前，这些被寄生的人开始发生畸变，最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昨天，它们遭到了高温的灼烧，被毁掉了一个巢穴。”
“而现在，它们已经不怕普通的火焰了。”
“它们……正在进化。”留衣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愁容，事实上早在三个月之前，当这种怪物在城市内开始扩散的时候，她就已经束手无策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座城市向着深渊滑落。
不过在不久之前，两位意外来客的到访，让这个世界的命运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偏移，如无意外的话，这就是最后机会。
“这是……进化？”
留衣那冷淡的声音回荡在阿黛尔耳边，听得阿黛尔心中有些发凉，难怪留衣会说它们已经‘进化’了……但这种事怎么可能？
生物确实会为了适应环境而进行一系列针对性的进化，但那无一不是千百年来漫长时光流逝的结果，可是这才过去了一个晚上，这种怪物居然就进化出了对高温的抗性……
难怪之前她的一发热射线没能破坏那个寄生体的活性……
不过阿黛尔非常肯定，昨天她已经将那处巢穴烧得连灰都不剩下了，由李昂共享而来的感知绝对不会出错，难道这些怪物的不同个头之间还存在某种联系？
今天用火烧死两只怪物，明天剩下的怪物就进化出针对的高温抗性，那岂不是再冻成两只，过几天它们就不怕低温了？
阿黛尔心中忽然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恐惧，如果任由这种怪物无休止地进化下去，那它们最后会变成什么？无所不能的神么？
还好这些怪物只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只是……因为留衣说出的这个消息太过震撼，阿黛尔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细节。
留衣说的是，‘半年之前，这种生物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沉默了一会儿，等自己稍稍冷静下来之后，阿黛尔才开口问道，“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留衣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像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不对，这些秘密除了她之外，恐怕没其他人知道。
这座城市表面上仍然维持着虚假的和平，就连李昂和阿黛尔，也是在一连串的巧合下才接触到了这些秘密，而且……这些巧合似乎都是被人刻意引导的。
“难道……你就是那位‘大明神’？”阿黛尔不禁猜测道。
除了这个之外，好像就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我不是祂。”
留衣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否认了阿黛尔的猜测。
想想也是啊……这些怪物就连阿黛尔也能对付，如果留衣真的是那位大明神的话，怎么可能被追杀得那么惨？
这反倒是让阿黛尔松了一口气，如果留衣真的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大明神，那个给她的压力就有点大了。
虽然之前李昂已经向她解释过，所谓的神不过是一些特别强大的存在，就连她那位便宜师傅其实也能勉强算得上是神，只不过神也有强弱之分，酒神在这一行列里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所以巫王最后的下场才会那么凄惨。
那个境界对现在的阿黛尔来说还有些太过遥远，会感到有压力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就算留衣不是那位大明神，也肯定和祂脱不开关系。
眼下他们双方算是已经摊牌，就在阿黛尔准备继续追问其他问题的时候，楼下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连串密集的枪声，紧随其后的还有距离的爆炸，连她们两人藏身的这栋宿舍楼都震了几下。
听到这阵动静，留衣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
嵯峨崎市高中虽然没有位于闹市区，但周围也有不少的居民，看来是终于有人发现了学校这里的事，官方力量终于下场来收尾了。
阿黛尔悄悄地来到天台边缘，只见几辆装甲车直接撞破了围墙，以一个极为蛮横的姿态从外面闯进了想学校。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装甲车上冲了下来，依托着装甲车和那些变异生物发生了激烈的交火，这些怪物虽然进化出了一定的耐高温能力，但终究只是碳基生物，只要火力够猛的话，还是可以打死的。
由装甲车顶部的重机枪进行火力压制，榴弹和火箭筒点杀体型较大的融合怪物，而那些小一些的，也有火焰喷射器负责清除，看起来这些士兵早有准备。
只要等这些士兵将这些变异生物清理完毕，她们应该就安全了。
正当阿黛尔这么想的时候，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
……鸟？？
可是当阿黛尔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时，她的脸色便唰的一下白了，飞在空中的那些哪里是什么鸟啊……
她们在这里躲了一段时间，终究还是被那些怪物给发现了。

PS.这书成绩越来越糟了……

第七十九章 军队 1/6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就在李昂和林恩两人研究着那个列车调度台的时候，李昂忽然感到一阵毫无缘由的心悸，很快他就意识到是阿黛尔那边发生了意外。
自从上次和阿黛尔共享感知之后，李昂就发现他和阿黛尔之间多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如果要再次共享感知的话，肯定没有第一次那么麻烦。
不过更重要的是，因为这种莫名的联系，只有距离不是太远的话，李昂就可以大致感知到阿黛尔那边的状况，就算是在感知范围之外也不受影响。
这种联系是双向的，阿黛尔应该也能感知到李昂的情况。
察觉到阿黛尔那边出事之后，李昂也没心情研究这个调度台了，反正这东西放在这里又不会长腿跑了，什么时候再来研究都被不迟。
“走！学校那边出事了。”
说罢，李昂也不等林恩反应过来，扭头便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跑去。
林恩愣了一下，连忙动身追了上去，问道，“学校出事了？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阿黛尔遇到了危险。”
李昂的回答让林恩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联系都没联系，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知道那边发生了危险？
不过李昂本来就神神秘秘的，而且不久前还表现出了和他一样的特殊能力，林恩想了想也就没有多问，加快自己的脚步跟了上去。
因为返回时不需要仔细观察周边的情况，两人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不消片刻便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
坐上警车，李昂干脆拉响了警笛，全速向着学校的方向赶去。
不过就算李昂心中再着急，这里距离学校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他也没办法瞬移到那里去。
就算用拨打阿黛尔的电话，也始终没有人接听，李昂一直没有停下来，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地打了回去。
其实阿黛尔并不弱，在接受了巫王的教导后更是比之前厉害了不少，虽然还没有到玛嘉烈拜伦那种骑士冠军的水准，但一般有封号的骑士也不是她的对手。
再加上巫王法术的特殊性，就算骑士冠军在她手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李昂已经够给了阿黛尔一颗用自己血液凝练而成的‘宝石’，弥补了这个世界源石能不足的缺陷，如果她放开手脚全力而为的话，一瞬间就能将一整条街变成火海，天克那些变异生物，李昂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他完全是关心则乱。
在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之后，在通话的的间隙手机上忽然弹出了一条短信，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不过短信的内容却是阿黛尔写的，她说自己在学校里遭到了那些怪物的袭击，在混乱中不小心把手机弄丢了，她现在和留衣待在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感染已经在学校里扩散，光靠那颗红宝石里的源石能，可能无法让她们安全地从学校里撤离，因为打李昂手机打不通，所以发了这条短信，希望他能尽快赶到学校。
看到这条短信，李昂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难怪阿黛尔的手机打不通，李昂这边在不停地给她打电话，所以阿黛尔借用别人的手机也打打不进来电话，还真是有些巧合……不过，只要阿黛尔没事就好。
李昂给阿黛尔回了一条短信，同时头也不抬地狠狠踩了一脚油门，将警车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这看的一旁的林恩心惊胆战，这种风驰电掣的速度下居然不抬头看路，他难道就不怕撞上别的车么？
李昂也感觉到了林恩心中的担忧，但他也没有解释，而是开口说道，“做好准备，那种怪物袭击了学校，等会记得戴上防毒面具。”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我也不强求你，我会随便找个地方把你放下来。”
见警车在这么快的速度下依旧能在车流中灵活地穿梭，林恩也稍稍安心了下来，说道，“那些怪物就在这座城市之中，我也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总会对上它们的。”
“现在我掌握了一些特殊的能力，不说能帮上多少忙，但至少也不会再拖后腿了。”
随后他顿了顿，又问道，“你是说……那些怪物它们袭击了学校？规模如何？”
“规模……学校里恐怕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李昂摇了摇头，答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林恩有些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林恩所忧心的并不是那些死伤无数的学生，说来也有些奇怪，如果放在以前的话，听到死了这么多人，他至少会感到有些伤感的，可是他现在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而是在考虑着另一件更重要的——
那些怪物的行动模式发生了转变。
在之前时间里，这些怪物一直都是在暗中行动的，哪怕是袭击林恩的时候，在他逃到街道上之后也没有继续追上来，袭击其他人的时候都十分隐蔽，导致被警方发现的死者只有很少一部分。
可现在这些怪物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了学校，这代表着它们似乎不打算再隐藏下去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昂也明白林恩的意思，“看来……它们已经积蓄到了足够的力量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当这些怪物不准备隐藏下去的时候，整座城市都会陷入混乱，可李昂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没有找到离开这座城市的方法，也没有让瓦尔克教授恢复记忆，林恩也只是出现了一点恢复记忆的苗头……
如果在这里开眼，强行撕裂这里的空间的话，能不能回到外面的世界？
刚冒出了这个想法，李昂便摇了摇头将其掐灭，虽然有一定的可行性，但不安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在穿梭空间的过程中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李昂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要让他护住三个人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这只能当做最后的手段来使用……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救出了阿黛尔之后，李昂也准备强行带走瓦尔克教授，还有那个叫留衣的少女……也终于有机会和她谈一谈了。
做好接下来的计划之后，他们很快就到了学校附近。
“到了，做好准备。”
此时林恩已经戴好了防毒面具，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可当他们靠近学校之后，这里的情况却让他们两人有些懵逼。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支全副武装、正在和那些怪物交火的军队。

第八十章 设定 2/6
卧槽，这什么情况？
李昂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嵯峨崎市内没有军队，一旦这些怪物开始发难，光靠警局的那一批特勤队，绝对不可能是那些怪物的对手，可是这才过了多久，李昂就被打脸了。
不过李昂也不在意被打脸的小事，他真正有些好奇的是，这支军队究竟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眼下学校周边区域已经全部被这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封锁，他们开着车显然没法强行冲进去，于是两人只能下车徒步前进，试图绕开这支神秘的军队。
在悄悄摸摸前进的过程中，那些变异的怪物他们也全都看到了，不过两人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只是脸色稍白了一下，倒是没有出现当场吐出来这种丑态。
变异的怪物和军队的战况异常胶着，军队的火力无比凶猛，而怪物的数量似乎源源不断，看起来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的样子，但是如果这些怪物不拿出些新的手段，最后获胜的肯定是这支军队。
由普通人变异而成的怪物实力有限，在最恐怖的感染能力被限制的情况下，不可能是成建制军队的对手，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这些士兵的弹药是否充足。
有李昂的感知探路，两人十分轻松地避开了正在交火中的双方，而且那些士兵帮忙吸引了很多怪物的注意力，这给李昂他们带来了不少的方便。
不过越是观察这些士兵，李昂心中的疑惑就越多。
众所周知，因为泰拉各个地区之间交通不便的缘故，在漫长的时间中各个国家都发展出了不同的文化风格，这座嵯峨崎市……严格来说，应该是哥伦比亚的风格。
李昂在大骑士领看到过不少关于其他国家的影像资料，哥伦比亚是最接近这座城市的，但是眼前的这群士兵……怎么说呢，他们的装备风格看起来有些‘复古’。
那些士兵穿着黑色和银色为主色调的复杂皮甲，头戴可是遮住口鼻的小型呼吸面具，皮甲上挂满了各个不同种类的弹药，除了那些拿着重火器的人之外，大多数人都一手持剑一手持枪，每人都有一手不错的剑术水平。
他们的腰间还挂着一盏‘油灯’，银色刺剑和点缀着精美花纹的枪械也不像是工厂里出产的量产品，反倒是像是一些精美的艺术品。
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军人，形象更接近与各种故事传说中的‘吸血鬼猎人’。
“等等！那个人是……隔壁办公室生活科的植村？”
忽然，林恩从那群士兵中认出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赫然是他在警局里的一名熟人，“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昨天还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警员，甚至没有出过多少次外勤，怎么今天就摇身一变，变成了连砍十几只怪物都不眨眼的铁血战士？
看着植村用那把银刺剑面不改色地将几只由人体脏器畸变而来的怪物捅成筛子，林恩显得有些懵逼。
不用林恩提醒，李昂也从这些军人里发现了几个十分眼熟的身影，都是他在警局里打过交道的一些警员，这支奇怪的军队赫然就是警局里原本的那些警员。
特勤队的数量不够？那将警局里全部的人拉过来的不就够了？？
李昂可以肯定，之前他们见面的时候，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一点战斗经验，可他们现在全部变成了精锐的战士，光这一手剑术恐怕就能将怕他身边的林恩吊起来打。
一连串的线索在他脑海中闪电般串联了起来，李昂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这些人的设定……被改写了。”李昂轻声说道。
“设定？什么设定？”
一边的林恩仍然是一脸懵逼，他根本搞不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
随手丢出一团火焰将一只由无数人体拼接而成的蜈蚣烧成灰烬，李昂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虽然想明白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并没有给林恩解释的意思。
现在林恩并没有恢复记忆，无法理解李昂的意思，就算给他解释也只是在浪费口舌。
如果李昂没有猜错的话，那些警察身上发现的变化……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神明终于出手了。
这个世界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除了一座城市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地方，对于嵯峨崎市来说，军队是一个完全没有必要的东西，光靠警局完全可以维护这座城市的秩序。
可是当那个怪物，那个水蓝色头发的小孩，那个‘伟大意志’的眷属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情况就变了。
如无意外的话，那位大明神应该和这个世界存在这某种特殊的联系，无法直接影响到这里，只能通过各种手段进行间接的影响，但光靠这样是无法对付那个眷属的，在这半年的时间里逐渐蚕食着这个世界，也对大明神造成了无可估量的影响，甚至连给李昂传递信息都做不到。
这座城市，还有那位大明神，已经离毁灭不远了，而眼前的这批士兵，很有可能就是祂的最后一搏。
大明神可以改变瓦尔克、林恩、阿黛尔和他的身份设定，那么改变其他人的设定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警员的身份设定就从普通的警员被修改成了士兵，而林恩的话……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恢复了一点记忆的缘故，还是大明神放过了他，所以才没有受到影响。
猜到了最关键的一点之后，剩下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回忆起阿黛尔刚才给他发的那条短信，李昂心中已经闪过了意思了然。
留衣现在就和阿黛尔待在一起。
关于瓦尔克教授他们的记忆……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还有当年瑙曼夫妇来这里的原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李昂的一切都会在她身上找到答案。
望着天边那犹如火烧云一般的异象，李昂坚定地向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那是阿黛尔法术造成的效果，看来她待的那个地方也不是个完全安全，现在已经被那些怪物给发现了。
只是……身穿奇异装备的军队对抗血肉扭曲的怪物……眼前这一幕为什么李昂觉得有点眼熟？
就好像……很久以前他在哪里见过一样。

第八十一章 删除 3/6
“糟糕！被发现了！”
阿黛尔心道一声不好，她们在这里躲了一段时间，终究还是被那些怪物给发现了。
那些扑扇着翅膀的哪里是什么鸟，而是一大群已经发生了畸变的尸体，它们只剩下残缺的上半身，双臂与腰腹之间长出了黏连的肉膜，脖颈被拉长，锋利的尾椎骨像是一把锋利的长矛，整个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怪模怪样的大鸟。
眼下这种怪鸟粗略一数居然有三四十只，近乎遮蔽了小半个天空，声势极为骇人。
闯进校园的那支军队虽然厉害，但学校里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光靠他们一时半会清理不完这些怪物，李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这里，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自己所学的法术，
那些怪鸟虽然发了她们，但现在只是在空中盘旋，并没有立即对他们发动攻击，阿黛尔悄悄地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以一个极为缓慢地速度向后挪动着。
这些怪鸟的双眼早已腐烂，应该看不到下面的情况，虽然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感知到周围的情况的，但想来无外乎声音、气味这一类东西。
她们现在正好位于下风处，那些东西嗅不到她们的气味，不过这种情况也不会维持太久，万一风向一变就完蛋了。
这些东西其实不难对付，但最困难的是对付这些东西时容错率极低，哪怕是被这些东西不小心划破一点皮肤，或者不小心吸进去什么东西，都有可能被它们感染同化，所以能避免战斗的话，还是尽量避免战斗比较好。
留衣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她能在这些怪物的追杀中活这么长时间，显然具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她也和阿黛尔一样，悄悄摸摸地向着天台的出口处挪去。
她之前为了避免有怪物从下面冲上来，还特意拿了一些杂物来堵住入口，现在看来有些弄巧成拙了，这反倒是挡住了她们逃跑的路。
只是……这种怪鸟是此前从未出现过的，正好切中了留衣的心里盲区，此前追杀她的都是一些类似于水生动物的畸变怪物，这种会飞的还是第一次出现。
想来是这种怪物利用自己可以快速进化的特点，在短短的时间里催化出了一批会飞的怪物，眼下枪械还对这些怪物有用，可如果让它们继续进化下，过几天恐怕连枪械对它们都没什么作用了。
两人悄悄摸摸地准备移开那些杂物，想要趁着那些怪鸟没有发现离开天台。
可就在她们刚准备动手的时候，天台大门上忽然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无数人混杂在一起的惨叫声，那钢铁大门上顿时凸起了一个个清晰的掌印，大量血水从门缝中涌了进来，打湿了两人的鞋子。
近在咫尺的两人被下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大了一些，不小心碰倒了一张椅子，这声异响也终于引起了那些怪鸟的注意，它们纷纷尖啸一声，夹杂地一股浓烈的腥臭气味向两人的扑了过来。
身后是砰砰砰的撞门声，前面是迎面扑来的畸变怪鸟，可谓前有狼后有虎，形式刹那间急转直下，两人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境。
阿黛尔当即转过身，对着那群畸变怪鸟举起了右手。
耀眼的红光穿透了阿黛尔的手掌，连同周围的天空都似乎被染成了不详的红色，犹如黄昏时如血的残阳。
那些畸变怪鸟正面撞上了红光，就像是遇到了烈火的奶酪一样，骨骼连同着血肉一起都在这种光芒中飞速融化，还不等冲到阿黛尔身前两米处，就已经变成了一坨油脂一般的膏状物体，软趴趴地糊在了地上。
不消片刻，两人身前就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这种物质。
最恐怖的是，即使已经被融化到了这个地步，那些东西似乎仍然没有失去生命力，依旧在向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流动，不过在接近红光最耀眼的地方时，这些东西也被彻底烧成了一缕青烟。
此时，从地面上又升起了无数怪鸟，黑压压地像是一片带血的乌云，重重地向她们压了过来。
阿黛尔只能加大了源石能的输入，她的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手中红宝石的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
这法术要是由巫王用出来，挥手便能赤地千里，可阿黛尔终究还是差了点火候，不仅有许多无意义的浪费，覆盖的范围也只有她身前的这一片地方。
怪鸟那种自杀式的袭击一直持续了几分钟，长时间维持着高强度的施法，阿黛尔也有些吃不消了，就在红宝石里的能量即将耗尽的时候，一直躲在阿黛尔身后，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的留衣忽然在阿黛尔惊恐地眼神中向前迈出一步，踏入了那片被红光笼罩，连空气都因为高温变得扭曲的区域。
“不要！”阿黛尔大声地想要阻止留衣，可她还在维持着法术阻止那些畸变怪鸟，根本没有制止留衣的能力。
这已经是阿黛尔现阶段掌握的最强的源石技艺，比她模拟火山喷发创造出来的法术威力还要大上数倍，那些畸变怪物是因为进化出了对高温的抗性，才将支撑那么长时间，普通人走进这片区域恐怕会被瞬间融化，几秒后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在阿黛尔的心目中，留衣这时已经必死无疑了，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对方被融化的惨状。
可随后她耳边便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交给我吧。”
阿黛尔惊讶地睁开双眼，直接留衣毫无防护地站在足足有上千度高温的灼热空气中，可她就像是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影子一般，那升腾的气浪甚至连她的裙角都没有卷起，完全没有受到阿黛尔法术效果的影响。
可是……阿黛尔居然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任何源石能的波动，这也就意味着留衣现在没有使用任何法术。
这才是阿黛尔第一次直观地看到留衣有多么特殊。
也不见留衣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她好像只是看了那些怪鸟一眼，那些怪物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突兀地被定格在了半空中，紧接着下一个瞬间，那数量超过两三百只的畸变怪鸟就凭空消失，连半点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个世界上一样。

第八十二章 天雷 4/6
正面的危险暂时解除，而天台门后的那只怪物还在不断地砸着门，那扇铁门明明都已经变成了一个‘C’字型，可就愣是没有被砸开，看起来短时间也不会被破坏的样子。
阿黛尔也解除了法术，稍稍喘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手中的红宝石，宝石的颜色已经变得几乎透明，只剩下几率黯淡的血色还残留在透明的宝石内部，看样子最多在使用一两个法术就会彻底失去作用的样子。
确认了一下宝石内残余的能量，阿黛尔有些奇怪地看了留衣一眼。
她完全看不懂刚才那一瞬间留衣都做了什么，这是有别于源石技艺的另一种力量，只是……她有些奇怪的是，既然留衣有能力一瞬间将那些怪物全部抹除，那刚才她为什么不出手呢？
可下一秒，阿黛尔就知道了留衣为什么不这样做的原因。
就像老实的显像管电视出现了问题一样，阿黛尔看到留衣的身体忽然出现了大片的雪花，好像刹那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阿黛尔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留衣的身体在她眼中依旧是那般扭曲的模样。
片刻之后，留衣的身体才重新恢复了稳定，不过她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阿黛尔连忙走上去扶住了留衣，问道，“你没事吧？”
留衣的呼吸声变得十分粗重，她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在阿黛尔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了起来。
“我还好……那扇门要维持不住了……”留衣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这时阿黛尔才意识到，刚才留衣站在那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她用某种阿黛尔看不出来的方法加固了天台的大门，所以那扇铁门才能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样子坚持这么长时间。
现在……留衣为了抹除那些畸变怪鸟的威胁又动用了其他能力，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没法再加固那扇门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阿黛尔连忙搀扶着留衣向后方退去，几乎就在她们向后方退去的同时，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那扇坚挺了十几分钟的大门终于被撞开了。
严重变形的大门化作了一道黑影，眨眼间便从天台边缘飞了出去，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
这时，阿黛尔也终于看到了那个不断砸门的怪物长什么样。
出乎预料的是，从天台大门里走出来的，居然不是那种血肉模糊、由无数肢体残躯拼接而成的畸形生命，而是一个有着淡蓝色皮肤，阿黛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奇特生物。
它的上半身类似于人形，长着十几条手臂，不过这些肢体都十分纤细，最粗的地方也不过和阿黛尔小臂相仿。
应该是脑袋的位置长着一个巨大的几丁质甲壳，从那黑洞洞的眼眶中，可以看到一对类似于昆虫的复眼。
和它的上半身相比，它的下半身的高度甚至没有超过十五厘米，是一坨类似于软体动物的玩腕足，整个身子的比例极为不协调，看起来就像是从许多不同的生物上截取一部分特征，最后拼凑出了这个怪物一样。
因为它是靠腕足来移动的关系，它的速度并不快，给了两人充足的时间向后撤退。
随着它在地上爬行，一层淡蓝色的、像是某种藻类的植物在地板上飞速地蔓延，很快就将整片天台所覆盖。
一起奇特的蓝白植物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那些藻类上生长了出来，短短十几秒的工夫，整个天台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和李昂在孵化室里拍摄到的那些画面无比相似。
阿黛尔和留衣已经退到了天台的边缘，已经再无任何退路。
留衣靠在阿黛尔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心……这才是那种生物的成熟体，和那些被感染畸变而来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不用留衣提醒，阿黛尔也意识到了这个怪物的不同之处。
如果是那些由死去的学生畸变而来的怪物，那么在破开天台大门的一瞬间，应该就直接向着两人扑了上来才对。
可是这只怪物……在破开大门之后，向前挪动了几步之后就再无任何动作，天台上唯一的变化就是那些飞速蔓延的蓝色藻类。
这个怪物……好像是有智慧的。
不是那种寄生体靠读取宿主记忆而模仿出来的虚假智慧，它好像在观察着阿黛尔和留衣两人，这给阿黛尔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因为摸不透那只怪物的地下，阿黛尔也不敢贸然出手，除了红宝石里残留下来的那些能量，就算她透支因感染矿石病而长出的几颗源石结晶里的源石能，她也最多只能在用出四五次法术的样子，如果要打破这种诡异的僵持，那么最好能做到一击必杀。
阿黛尔觉得自己没有这种把握，好在她也不用真的去和这只怪物拼命。
不久之前，留衣的手机已经收到了李昂发来的回信，他已经在赶往学校的路上，阿黛尔现在只有拖时间就可以了，等李昂赶到这里，这只怪物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对面那只怪物似乎也在忌惮阿黛尔的法术，在距离两人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那十几条手臂平举在半空中，似乎只要阿黛尔露出一点破绽，它就会立刻铺上来一样。
阿黛尔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死死地盯着这只怪物的动作。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阿黛尔根本无法判断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阿黛尔只能祈祷李昂能尽快感到这里，这只怪物不是她可以对付得了的。
在双方僵持的这段时间，那些怪异的植物在淡蓝色的藻类上飞速生长了起来，甚至还开出了一片黑色的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妖艳，而那只怪物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阿黛尔忽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对……如果阿黛尔是在等李昂的救援的话，那这只怪物是在等什么？
阿黛尔猛地抬头看向那只怪物，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将十几条手臂收了起来，好像已经放弃了攻击。
可是，阿黛尔居然在那双昆虫的复眼之间看到了……一丝奸诈？
……不好！
可是阿黛尔反应得已经有些迟了，就好像有一颗炸弹在阿黛尔的大脑深处炸响，她的意识顿时一片空白。
等她恢复意识之后，映入阿黛尔眼中的却是天空中肆虐的闪电，以及那震耳欲聋的雷声。

第八十三章 面谈 5/6
阿黛尔不知自己失去意识了多长时间，可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
现在明明是个大白天，万里之内连一朵云都看不见，空中却出现了一道道蜿蜒的银色闪电，整片天空就像是碎掉的镜子一样被分成了无数碎片。
从阿黛尔恢复意识开始，那轰隆隆的雷声就一刻从未停下，几乎连成了一片。
阿黛尔觉得自己头很痛，连思维都变得有些迟钝，反应比平时要慢了好几秒，她精神恍惚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身边的情况。
留衣倒在她身边昏迷不醒，看起来和阿黛尔一样被那种诡异的攻击夺走了意识，不过看样子并没有受到什么外伤。
而就在她们不远处，一片通天的雷光屏障将她们牢牢地保护在内部，将她们和那只诡异的怪物分隔在两个世界。
“轰——！！”
一道闪电笔直地从天空中落下，狂暴的能量甚至让空间都出了轻微的扭曲。
闪电的温度超过一万七千度，任何生命体都被不可能在这个恐怖的温度下生存，唯一的方法就是躲避，或者将闪电引到其他地方。
法拉第笼这种高深的技巧怪物自然不会，可要是说躲避的话……以闪电的速度，除了能预知未来之外，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去呢？
那只怪物只能靠牺牲手臂来抵挡天上的落雷，天空中每落下一道闪电，它就有一条干瘦的手臂变成漆黑的焦炭。
天上的雷霆无穷无尽，可是它又有几条手臂可以牺牲呢？就算它失去的手臂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再生，可依旧赶不上落雷的频率。
如果那位炎国的老天师在这里，恐怕会骂一句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雷法用的这么糙的。
不过糙没关系，只要有用就行，那只怪物犹如在暴风雨中行驶的小舟，在坚持了三分钟之后，也终于被一个猛浪按死在了大海之中。
随着那只怪物的死去，开遍整个天台的黑色花朵也随之一同枯萎，整个天台很快就变回了之前的模样，只不过多出了一大片焦黑的痕迹。
天台上充满了空气被电离后散发的臭氧味，那道保护她们的雷光屏障已经消散，阿黛尔也听到了从楼道里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过阿黛尔心中并无任何紧张之情，果然就在片刻之后，李昂和……额，李昂和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一个爆炸头型的林恩丛里面冲了出来。
“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阿黛尔坐在地上，冲着李昂淡淡一笑，“我没事，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见阿黛尔这个样子，李昂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阿黛尔感到自己舒服了许多，虽然大脑还是感觉有点昏沉沉的，但基本已经不影响行动了。
阿黛尔晃晃脑袋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向着李昂走了过来，似乎要紧紧地抱住他一样。
“别过来！”李昂忽然出声制止了阿黛尔。
“？”
闻言，阿黛尔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过她还是听李昂说的停了下来。
“你看我身上。”李昂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阿黛尔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李昂身上居然时不时会闪出一道明亮的电火花，打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你要是不想换个和他一样的发型的话，就暂时别靠近我。”
李昂瞥了一眼旁边的林恩，这个家伙就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李昂，才被电成了这个样子。
看了看林恩的发型，阿黛尔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
“我们先换个地方吧，林恩你去帮忙把那个女的抱起来。”
“哦……”
林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不过他还是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留衣抱了起来，然后跟在了李昂和阿黛尔的身后。
他们一行人并没有急着从这里离开，外面军队和那些怪物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现在出去的话很可能会直接撞进他们交战的区域。
李昂他们随便找了一间宿舍，准备在里面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学校里恐怕没有几个活下来的学生了，他们也不用担心这里的主人找他们的麻烦。
在将昏迷的留衣放在床上安置好之后，阿黛尔便问道，“李昂，刚才那是……雷法么？”
阿黛尔知道李昂一直在追寻雷法，没想到
“半吊子吧，还算不上真正的雷法。”李昂揉了揉眉心，将身上那到处乱窜的电光压下，说道，“你也知道惊蛰小姐，她用完雷法可不会像我这样。”
这个半吊子的雷法是李昂在和意识帝国的代行者打了一架后瞎琢磨出来的，当时那个代行者是直接通过源石能的变化制作出的雷电，正是真正雷法的特征。
雷法是大炎秘传，通过正常方法几乎不可能得到，李昂就记下了那种变化的频率，试图自己研究出雷法该如何使用。
结果就像现在这样，弄是弄出来，但是这半吊子的雷法具有非常强的副作用，每次用使用都会把自己电得七荤八素不说，用完之后他的身体还会不停地放电，只有把这些身上携带的电荷释放干净才算结束。
不过威力也绝对没话说，李昂用这种粗暴的方式用出来的雷法甚至比惊蛰还有强上几分，不过除了他之外，恐怕也没人能承受这么强大的副作用了。
“话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怪物怎么突然就来袭击学校了？”
“留衣说……这些怪物是来找她的。”阿黛尔看了一眼床上的留衣，说道。
随后她便仔细重复了一边自己之前的经历，包括留衣用位置手段将那些畸变怪鸟全部抹去一事，也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完全消失……不留一点痕迹么……”
李昂闻言，随后陷入了沉思。
阿黛尔的这番证词更让他确信了自己心中的某个猜测，距离他揭开这个世界的真相现在只差一步。
只要和那名少女谈一谈就好。
“醒来么？既然已经醒了的话就不要装了，我早就想要和你谈一谈了。”

PS.呃呃什么鬼，怎么又从加麻大跑回来俩阳性，又尼玛被封了。

第八十四章 记忆 6/6
早在他们离开阳台的时候，留衣其实就已经醒了，不过她一直在装晕而已。
这一点瞒不过李昂，不过见她似乎没有逃跑的打算，李昂也就暂时懒得去管她，让她继续装晕好了。
现在既然已经和阿黛尔交换完了情报，那么下一个要问的人就是她了，李昂也不准备继续和她虚与委蛇，便直接道破了她的伪装。
听李昂这么一说，留衣也默默地爬了起来，坐在床上看着李昂，他们两个你看我我看着你，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开口的样子。
阿黛尔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碍于此时宿舍里诡异的气氛，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林恩则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被李昂给电傻了，不过现在也没有人注意他的问题。
半晌之后，还是李昂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默。
“通过广播来给出传递信息的人……应该就是你没错吧？”
留衣始终保持着沉默，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她只是抿了抿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出现变化。
不过李昂却笑了起来，他已经从留衣这微妙的态度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沉默，就代表着默认，一直通过那种拐弯抹角的方式给出李昂传递信息的，就是眼前这位少女没错了。
李昂之前一直想错了一件事，他认为创造这个世界的大明神的状态很糟糕，随时都有可能会寄，所以不得不用这种麻烦的方式向李昂来传讯。
而那位留衣，虽然有些特殊，但在李昂看来应该就是眷属之流的存在，但是当李昂亲眼见到留衣之后，才发现自己此前的猜测中出了偏差。
要是那位大明神的状态并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而只是在单纯地躲着李昂呢？
如果大明神衰弱到连信息都无法传递，那祂应该在和伟大意志眷属的斗争中陷入了绝对的劣势，至少这座城市就不可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但在今天学校的惨案发生之前，占据上风的人应该都是那位大明神，直到现在伟大意志眷属积蓄的力量突破了某个界限，这才悍然一击，直接屠杀了整座学校。
这个留衣，如果李昂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位大明神的化身、或者分身之类的存在。
她在第一天晚上的时候，明明就有几乎来见李昂，可她却还是在李昂回来之前离开了，之后留衣也有无数次机会，可她每一次都故意避开了李昂，只和阿黛尔打交道。
李昂也忽略了自己身上的问题，虽然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同样掌握了权能的‘神’来看，他也同样是一尊‘神’，只不过算不上太强。
但大明神本身就已经陷入了虚弱状态，在这种状况下，哪怕是祂的化身，也敢随便来见一个目的未知的‘神’么？
现在留衣出现在了李昂面前并没有逃走，想来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是祂，但祂不是我。”
看着李昂的笑容，留衣忽然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有些没头没脑地，听得阿黛尔有些茫然，不过李昂却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是分身么？
她只是大明神的一部分，不能代表大明神的全部，这个概念其实很好理解。
李昂轻轻地敲了敲手边的桌子，沉吟片刻说道，“既然你已经愿意和我见面，那我们就直接敞开说吧。”
“当谜语人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只会浪费时间，你说是吧。”
之前留衣给李昂传递的信息可都是一些谜语，李昂还要猜半天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除了浪费李昂的脑细胞之外没有半点意义。
可是留衣听了之后，眉毛却拧在了一起，看起来极为纠结一样。
这让李昂有些不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如果说之前的留衣是在担心李昂会杀了她夺取她的权能，但现在她已经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如果没有李昂的帮助的话，她迟早会被伟大意志的眷属磨死。
见留衣仍有些犹豫不决，李昂又说了一句，“别担心我有什么想法，我只是想带人离开这里而已。”
大明神的权能，应该是属于‘虚拟世界’、‘梦境’之类的，所以才能创造出这样一个特殊的世界，李昂对这种权能没有半点想法，他可没什么兴趣整天躲到这样一个世界里玩模拟城市，手底下有一个公司就让他够头疼的了，再多一座城市的话他岂不是要疯。
可听了李昂的解释之后，留衣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放松的迹象。
半晌之后，她才像是做了什么艰难地决定一样，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好像抽干了她全部的力气。
“有些事情还没有到时候，至少在仪式举行完之前不行。”留衣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低了不少。
“仪式？”李昂挑了挑眉，随后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问道，“你说的仪式，是指那个羽衣祭么？”
留衣点了点头，肯定了李昂的猜测。
仪式啊……
这东西李昂还真是不太了解，虽然看起来好像很不科学，但这玩意确实有用。
萨卡兹一族靠着这种技术称王称霸了上千年，直到近代才被以施法单元为基础的现代源石技艺按在地上摩擦。
不是说仪式威力不行，而是这东西普及能力很差，一万个人里也许有一百个人可以使用简单的现代源石技艺，但这些人里可能连一个有资格使用仪式的都没有，这东西的要求太高了。
但仪式的只要完成，大多都有常规源石技艺难以望向其背的威能。
留衣的这个理由李昂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么就挑你能说的说吧，”李昂想了想，然后问道，“比如说……外面的那支军队是怎么回事？”
“我大概能猜到你做了什么，你应该是修改了那些人在这个世界的设定对吧？”
“不过我想问的是，那支军队的原型是什么，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是专门针对那些畸变怪物而生的？”
那些军人的装备太有针对性了，让李昂有些怀疑这些军队的原型到底是什么，眼下还没有到完全相信留衣的时候，李昂也就随口问出了这个问题作为试探。
可让李昂没想到的是，留衣的回答却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
“你不知道？”
闻言，留衣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李昂，“这可是从你的记忆中提取到的信息。”

第八十五章 前身
这只军队的相关设定是从自己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的？可李昂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支军队？
真要说的话，李昂唯一见过的正规军就只有卡西米尔的征战骑士，在围剿无胄盟的时候，大骑士长就秘密调来了一批征战骑士。
乌萨斯集团军的装备李昂也有经手过，但和这支军队的风格完全不同，难道留衣是在骗他？
就算这个大明神的化身想要坑李昂，也应该在教授的记忆、或者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上做文章，用这个来骗李昂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啊……
等等……
李昂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留衣可能没有撒谎，这支军队的相关信息确实是从他记忆中提取出来的，可这并不代表李昂就要记得这件事。
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人的记忆究竟是储存在大脑中，还是储存在灵魂里？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灵魂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而李昂的灵魂在经过数次的意外之后，已经强大到没有肉体的保护也能独立存在的程度，在这种前提下，李昂觉得他的记忆应该保存在自己的灵魂之中。
但是在刚穿越，李昂的灵魂还没有那么强大的时候，他应该还是用这具身体的大脑来保存自己的记忆，李昂猜测这应该是一个转移的过程。
最开始那段日子，李昂脑海中还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那应该是前身留下的记忆片段，但自从他被亚当斯背刺，灵魂强度向上跨了一个台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如果说……大明神读取到的是这些连自己都不清楚的记忆片段呢？
以李昂的灵魂强度，大明神最多能读取到一些浮于表面的信息，但如果是这具身体里本来就有的信息……就有些说不准了。
人的大脑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器官，谁也说不清里面到底储存了多少信息，李昂的这种猜测完全是有可能发生的。
想到了这种可能之后，李昂稍微收敛了一下发散的思维，认真地对留衣问道，“这支军队，具体是什么？”
留衣皱了皱眉，她虽然对李昂的反应感到有些不解，不过她还是告诉了李昂答案，“他们是伊比利亚的惩戒军。”
伊比利亚……原来如此，一切的疑惑在听到这四个字时全都烟消云散。
李昂刚来到泰拉世界的时候，就是在伊比利亚边境一处伪装成普通村庄的实验室中，前身很明显存在非常多的秘密，只可惜那个村子已经被一场小型天灾完全毁灭，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因为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所以李昂也没有去蹚前身浑水的打算，可没想到这些秘密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李昂的面前……难道这也是一种命运？
见李昂陷入了沉思，留衣还以为是这种做法引起了对方的不快，便开口解释道，“抱歉，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这座城市根本无法支撑到羽衣祭开始的时间。”
没有人喜欢自己的记忆被别人摆弄，只可惜这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运行规则，就连留衣也无法进行修改。
在稍稍顿了顿之后，留衣便开始向两人解释起这个世界的运行机制。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人们的认知上的，虽然嵯峨崎市的入口十分隐蔽，但是千百年来总会有一些好奇心比较重的人找到这里，除了李昂他们之外，最后找到这里的人是一批来自哥伦比亚的探险队，现在的嵯峨崎市就是在这些人的认知上建立起来的。
嵯峨崎市就是以这样一种微妙的形式保持着发展，至于没有源石的理由也很简单，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如果再加入源石的设定的话，有些事情就会超出大明神的掌控，李昂他们这些从外面进来的人也会被抹去相关的记忆，就算像林恩这样因意外突破了限制，也不会影响到整个世界的稳定。
这种自我保护机制已经正常运转了上千年，李昂他们听到的那个传说故事倒也没说错。
直到那个怪物突然闯入了这个世界。
在李昂进入这个世界之前，这个世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战力就是警局里的那些警察，虽然大明神从林恩的记忆中读取到了关于高塔术士的信息，但在这个世界里，术士能发挥出的实力甚至还不如一个身体强壮的普通人。
但那支来自伊比利亚的惩戒军不一样，他们就算不使用源石技艺，也掌握着相当程度的战斗力，而且他们的作战方式对这种畸变生物格外有效。
听完留衣这段漫长的解释之后，李昂心中的不少疑问已经得到了解答，不过仍有很多弄不清楚的地方。
李昂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我没生气，我可以理解。”
他刚才只是在思考前身的一些问题。
听留衣的意思，大明神从记忆中提取出的信息必须要相当详细，才能作为‘设定’应用到这个世界中，这样一来事情变得比较有趣了，他的前身到底是什么身份，才能对伊比利亚的惩戒军有如此详尽的了解？
这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实验体能做到的事情。
就在李昂准备询问其他问题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恩忽然用沙哑地声音说道，“我的记忆出了问题？这个世界是假的？”
留衣刚才解释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林恩，这个消息他总要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一直在发呆的林恩会在这个时候发问。，
“这里面的原因比较复杂，现在没时间详细给你解释，你只要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就好了。”
林恩眉头紧皱，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暂时说服了林恩之后，李昂转头问道，“他们的记忆要怎么恢复？”
“只要离开这里，记忆就会恢复正常，不过也同时会失去在这个世界里的所有记忆。”
“我要怎么离开。”
“举行仪式，唤醒祂的力量，然摧毁那个怪物的核心，通向外界的门就会打开。”
“……那个怪物，它在哪里？”
还不等留衣开口回答，房间里就响起了除了他们四人之外的第五个声音。
“你在找我吗？”

第八十六章 水月
“！！！”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寒毛直竖。
没有人发现它是怎么出现的，就连李昂的感知在此之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就好像连续的画面缺失了一帧，下一个瞬间，一个人形的物体就出现在了众人之中。
还未散尽的电荷在李昂的意志下再次凝聚，化作一道由闪电组成的长矛，向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刺去。
李昂身上顿时迸发出了更多耀眼的电火花，在电弧击穿空气的噼啪声中，炽白色的流光毫无迟滞地贯穿了那个人形物体的胸膛，连带着那颗不知是否存在的心脏一起，高温瞬间将伤口周边的血肉烧成了焦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气味。
然而，就算通过它胸口的空洞能看到窗外的风光，那个人形生物仍然没有死去。
它只不过是一个拥有人类外形的怪物而已，心脏并非它的要害部位，不过那一瞬间通过的电流还是麻痹了它的躯体，让他僵在原地不能动弹分毫。
这时，李昂才终于得以看清这个人形生物的全貌。
它有着一头水蓝色的头发。
是了，这就是李昂一直追捕的那个伟大意志眷属，也是北野日记中记载的那个小男孩。
它看起来是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还未完全发育的它看起来有些像个女孩，此时它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其他人，正用一种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的目光看向李昂。
电流的麻痹效果褪去的比想象中要快很多，眼前这个东西在用一种众人难以理解的方式适应着通过它身体的电流，才过了不到两秒的时间，它就微微碰撞着上下嘴唇，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就好像李昂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一样。
李昂微微皱了皱眉，手中在一直凝聚出法术的光辉，这一次他用的是火，炽热无比的火焰，足以将眼前这个生物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焚烧殆尽。
虽然不明白它为什要在此现身，但只要干掉它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李昂是这么想的。
然而，一旁的留衣却说道，“没用的，这不是它的本体，就算毁掉也没有任何影响。”
“而且……难以置信，它好像对你没有敌意。”
是的……李昂也感觉出来了，眼前这个非人之物对他没有任何的敌意，它的住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李昂身上，情绪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李昂也十分确信，这就是他要寻找的那个伟大意志的眷属。
外面的那些畸变生物和它身上存在着相同的气息，而且它的身上还存在着一条极为隐蔽的灵魂链接，不知道连到了谁的身上。
不过李昂从那个链接上感受到了一种极为庞大的气息，链接的另一头十有八九是那个所谓的伟大意志……穿透一位神明的领域，能做到这种事的，也只有另一位神明了。
只是……它为什么没有敌意？突然跑出来难道不是为了袭击他们么？
据留衣所言，这个怪物应该已经追杀了她相当长的时间。
难道是因为那枚徽章的缘故？李昂想到了放在他口袋里的那枚徽章。
想了想，李昂忽然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
接下来它的反应也不出李昂的预料。
“我是水月。”它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因为你刚才在叫我，所以我来了啊。”
因为李昂在叫它，所以它就来了？无论这个答案听起来有多么荒谬，李昂都没有从它身上察觉到任何说谎的迹象。
“……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通过水管，我可在那里面移动。”
明对李昂的问题，它完全是有问必答，配合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凶残的怪物，更像是一个涉世未深，被人忽悠两句就摸不着北的天真孩子。
不过，它也只会回答李昂提出的问题，阿黛尔也试着鼓起勇气问了它几个问题，不过它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彻底无视了阿黛尔的疑问。
这样让李昂更加相信是他身上的那枚徽章在发挥着作用。
经过李昂的一番询问，这个自称水月的生物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它眼神中的光芒在困惑和犹豫中不断地挣扎着，随后越过了李昂，落在了他背后的留衣身上，说道，“能把她给我么？”
“我拒绝。”李昂毫不迟疑地说道，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你想要她做什么？”
“她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不杀死她的话，我就无法离开这个世界。”它诚恳地说道，“这个世界是假的，我没有办法补充养分，不离开的这里的话，我会饿死在这里的。”
原因就是这么简单，无非是想要生存罢了。
在神明的力量下，这个世界虽然无比真实，但是和现实世界终究存在一定的差距，李昂他们这些人类生活在这里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怪物而言就不一样了，它们只能从这个虚幻的世界中获取一点少的可怜的养分。
于是冲突就发生了，怪物开始侵蚀这个世界，当沉睡中的神明察觉到这件事时，似乎已经有些迟了。
至于将这个怪物放出这个世界，无论是李昂，还是维系这个世界的大明神，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怪物要是逃到了外面的世界，会给泰拉造成多大的破坏？
它的传染能力实在是太恐怖了，就矿石病也要甘拜下风。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它的感染和进化能力没有什么限制的话，它有毁灭整个泰拉世界的可能，只有那么一小撮实力顶级的人才有可能逃脱厄运。
“所以能将她让给我么？”
李昂没有回答，不过从他的动作上也能看出他的打算。
“你想要捕食？可是你并不虚弱啊？”
在这样的疑问声中，李昂的法术已经在双手中构筑完毕。
暴虐的火焰将这个怪物的分身彻底气化，连一点灰烬都没有剩下。

第八十七章 巫女
火焰渐渐熄灭，可房间里仍旧一片安静。
幕后黑手的突然造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有余悸，而且对方那奇怪的态度也令人深思。
它是通过供水管道进入这里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体型这么大的东西也能通过这种方式进行移动，如果它在进来的时候偷袭的话，那被它盯上的留衣十有八九难逃一劫。
可是它并没有偷袭，而是十分奇怪地向李昂索要留衣……就好像留衣是李昂的所有物一样。
而且在李昂拒绝之后，对方也没有强行动手的念头，甚至在毁掉它这具分身的时候，它也没有任何的反抗，那一瞬间的时间虽短，但李昂觉得它一定能反应过来。
毕竟这家伙能将大明神逼入绝境，就算是一具分身，也不应该太弱才对，可它还是毫无反抗地被李昂给出烧死了。
对方虽然有着智慧，但思考回路却好像完全没和李昂他们在同一个频道上，李昂等人完全不理解它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从刚才的那番对话中，李昂倒是提取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也不算全无收获。
“它……死了么？”
这时，其他人也终于从刚才那种紧张的气氛中回过神来。
“死是死了，不过这只是一具分身，我们的危险还没有完全解除。”
李昂回答道，随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留衣一眼，“看来……你隐瞒了不少事情啊……”
那个怪物说留衣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好像只要杀掉她，就能让这个世界彻底崩溃一样，而在李昂的认知中，她只是大明神的一具分身，两者的重要程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而留衣却始终保持着沉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算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李昂摇了摇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那个怪物还有可能再找上门来，如果下一次它再来的话，事情恐怕就不会像刚才那样简单地解决了。
楼下的枪声也已经渐歇，对那些畸变怪物的清剿已经步入了尾声，他们必须要换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想办法完成那个所谓的仪式。
而且还有瓦尔克教授，现在这种局面下，已经没时间让他们和瓦尔克教授打好关系了。
这个时候，留衣的身份就能派上用场了，她虽然不能自由修改其他人的设定，但她可以将自己合理地植入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李昂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不过这也算帮了李昂一个大忙，虽然留衣可能别有目的，但她也同样保护了瓦尔克教授的安全，如果没有她在旁边的话，那么就算几率再低，瓦尔克教授也有被那种怪物感染的风险。
就在李昂提出要换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再继续详谈之后，外面的楼道中也适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一批设定被更改为伊比利亚惩戒军的警察从外面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的熊野局长。
他身上的装备明显要比其他人厉害不少，就连那把看起来更像是装饰品的精致银色手铳，在变大了一圈之后，口径甚至比小型手炮还要夸张。
在这支精锐这小队中，李昂发现了不少熟人的影子，都是之前曾经见过一面的特勤队员，看来这批人就是嵯峨崎市中最精锐的战力了，即使改变了设定，他们也依旧是最厉害的一批。
这些人就像是没看到李昂一样，径直冲到了留衣的面前，说道，“巫女大人，您没事吧？”
听到这些人对留衣的称呼之后，李昂也意识到了她给自己新加的身份……不，或许这才是留衣本来的身份，瓦尔克教授女儿的身份才是她后来添加上去的。
巫女……身为羽衣大明神的化身，恐怕没有比谁比她更适合这个身份了。
而且利用这个特殊的身份，就算羽衣没法更改其他人的设定，也能利用这个身份做到很多事情，比如让这支军队分出一部分人手来保护自己。
但这种方法同样也存在着缺陷，她不可能真正地扭曲这些人的心智，她对这些士兵的控制是有限度的，比如到了真正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些士兵恐怕不会为了救她献上生命。
不过就目前来讲，这些人极大程度上缓解了他们人手不足的窘境，如果对上的不是已经进入成熟期的畸变怪物，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仍然是压倒性的。
“我没事，外面的怪物清理得怎么样了？”留衣回答道。
李昂没有插话，将交谈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基本已经清理完毕，”熊野回答道，“可是，根据现场的情况来判断，污染的扩散是完全无法避免的，巫女大人您应该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
熊野说的不错，如果这种感染发生在泰拉世界，那么还是有不少办法控制住感染的扩散的。
比如……源石技艺中一种十分特的法术，结界。
李昂虽然不会这种能力，但这一类源石技艺确实存在。
通过结界将这片区域完全封锁，这样一来在避免污染向外界扩散的同时，也能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来清理结界内部的污染，如果是高级一点自带攻击能力的结界，那么甚至不用冒险派人进去，就能清理掉所有的污染。
但是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这种技术手段，这种无孔不入的感染源根本没法限制，更别说感染早就已经扩散到了全城，熊野的想法和李昂不谋而合，他们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歇息。
留衣点了点头，“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将我的父亲接过来。”
“没问题，”熊野当即答应道，“巫女大人您的父亲在哪？我们这就去把他接来。”
对于这种合理的要求，熊野自然不会拒绝。
离开了这间宿舍，熊野给他手下的士兵分配好任务，将指挥权交给自己的副手之后。便从整支军队中挑了十人出来，和他一起亲自去护卫留衣这位巫女大人。
一行人开着一辆装甲车，轰隆隆地向着瓦尔克教授所在的地方驶去……

第八十八章 钥匙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到了瓦尔克教授的家，在一群全副武装的惩戒军的簇拥下，为首的熊野以保护巫女的安全为由，率先敲了敲房门。
“谁啊？”
片刻之后，门里传来了教授的回应。
一开门，瓦尔克教授便看到了一群荷枪实弹的肌肉大汉，老爷子顿时被吓得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还有自己昨天刚收的学生。
推了推眼镜，瓦尔克教授愣愣地问道，“留、留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事情比较复杂，我等会再详细给出解释，”留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总之，这些人是来保护我们的安全的。”
闻言，瓦尔克教授心中虽然十分疑惑，但还是让开了身子，让这支全副武装的小队走了进来。
熊野也没有客气，招呼着手下便涌进了房间之中。
在屋子里看了几眼，熊野便皱着眉头对留衣说道，“巫女大人，这里完全不适合防守，我们应该换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熊野说的是实话，这间屋子到处都是破绽，根本不适合固守防御，如果那种畸变怪物再一次大举进攻的话，这里估计连十分钟都挡不住，睡这里甚至还不如睡装甲车里安全。
“那你觉得什么的地方比较安全？”
熊野想了想，然后说道，“警局！那个地方非常适合固守。”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残留着一些身为警局局长时期的记忆，熊野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嵯峨崎市警局。
随后熊野解释道，“警局的前身是博物馆，内部空间很大，就算那些怪物闯进来也有足够的交战空间，而且那里已经经过了一轮改造，有很多现成的防御工事。”
“警局的武器库中也有不少的武器，那些警员……多少也能派上一些用场。”
听熊野这么一解释，好像嵯峨崎市警局真的就是一处完美的据点，就算整个城市的人都被感染，他们也能在那里坚持一段不短的时间。
但李昂却清楚这个主意有多么糟糕，那里可是还藏着一颗定时炸弹没有解决呢。
“不行！”李昂出声阻止道，“不能选那里做驻地。”
“为什么？”熊野皱了皱眉。
随着设定的变更，熊野的记忆也发生了变化，他之前和李昂的那一点交情自然也烟消云散。
因为留衣的吩咐，熊野对于带上这几个无关人员并无意义，但李昂居然敢在他好巫女大人商谈正事的时候插嘴，这就让熊野有点不能忍了。
不过碍于巫女大人就在旁边，他也不好发作，强忍下心里的怒意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李昂察觉到了熊野心中的不满，意识到以乌萨斯人火爆的脾气，这家伙迟早会发展成不安定因素，不过现阶段还需要用他来控制这十名惩戒军的士兵。
在心中默默地给熊野宣判了死刑，李昂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地解释道，“因为最初感染者的尸体现在就存放在警局，你们该不会觉得那种怪物很容易就会干掉吧？”
“过了这么长时间，第一个感染者肯定也到了成熟期，警局可以说是现在嵯峨崎市最危险的地方，没有之一。”
上一次去警局里拿防毒面具的时候，李昂的直觉就在向他发出警告，警局里隐藏着很不妙的东西，并不是说他不是那个东西的对手，而是在这个世界每一分力量都十分宝贵，想解决那东西肯定要使用源石技艺，李昂没有那么多能量浪费在这种地方。
闻言，熊野顿时陷入了沉默，他完全不知道李昂说的这条线索。
在刚才的清剿中，他们也碰到了一些比较棘手的目标，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他们也动用了重火力才将其解决。
第一位感染者……总不至于比这些才进化了几个小时的畸变怪物差吧？面对这种程度的怪物，他们的武器能发挥多少作用也要打上一个问号。
在熊野的沉默中，留衣为他们的争论划上了句号。
“好了，这件事可以之后再说，至少在仪式开始之前，大明神是不会让那些怪物影响到我们的。”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
留衣皱了皱眉，“钥匙在警局之中，就算能顺利完成仪式，我们也必须去警局里拿钥匙。”
“钥匙？”
这怎么又忽然冒出来了一个钥匙？等等……难道是那个东西？
李昂想到了他之前在废弃的下水道中发现的那个月台，还有那个没有权限使用的列车调度台，难道留衣所说的钥匙就是指这个？
于是李昂便提出了这个疑问。
“没想到你居然已经发现了那里……就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告诉你好了，”
留衣点了点头，说道，“这座城市的核心，还有那个怪物的本体，如今都深埋在这座城市的地下，在仪式结束之后，必须要彻底摧毁那个怪物才能离开这座城市。”
“想要前往地下，就必须通过你发现的那个月台，而控制列车的钥匙，现在就保存在警局之中。”
虽然留衣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但接下来该做什么也十分清楚地摆在了李昂面前，不用想之前那样到处乱逛了。
……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隐瞒，另一边瓦尔克教授听着就有些懵逼了。
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每个字单独拎出来他都能理解，可连在一起的话，瓦尔克就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什么怪物、感染者、钥匙、核心……瓦尔克教授完全完全无法理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不然也不用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而且……那个看起来像是士兵首领的人，为什么要叫他的女儿‘巫女大人’？他的女儿什么时候有这个身份了？
现实和记忆发生了明显的冲突，瓦尔克教授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发胀。
揉了揉太阳穴，瓦尔克教授看向安静地坐在一旁的阿黛尔，挤出了一个笑容，问道，
“那个……阿黛尔啊，你能听懂他们都在谈什么吗？”

第八十九章 解释
“这……”
听到瓦尔克教授的疑问，阿黛尔显得有些迟疑。
她当然能听懂李昂他们在谈什么，只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向瓦尔克教授解释。
现在教授还没有一点恢复记忆的征兆，就算她解释了，阿黛尔也不知道教授能不能理解。
“……教授，您和我来，我们去隔壁给您解释，”
想了想，阿黛尔说道，“还有林恩先生，拜托你也一起过来吧。”
闻言，林恩稍稍犹豫了片刻，也跟着他们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留守在客厅里的士兵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并没有在意他们去别的房间讨论些什么。
在解释真相的时候，阿黛尔觉得最好还是别让那些士兵听到，不然谁知道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
“好了，现在可以说一说是怎么回事了吧？”
当房门关闭，瓦尔克教授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留衣……那些士兵，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教授请你冷静一些，我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阿黛尔劝说道，“我保证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不过在我说完之前，教授能请你不要打断我好么？”
“……我保证不会打断你。”
在得到了教授的保证之后，阿黛尔便将所有的一切娓娓道来，包括这个世界的真相，她和李昂来这里的目的，还有瓦尔克和林恩的真实身份。
在解释的过程中，瓦尔克教授明显几次想要打断阿黛尔，但一想到之前的承诺，他还是忍了下来。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
“你在开玩笑？”
瓦尔克教授自然没有相信阿黛尔，这么离奇的说法无论谁都不会轻易地相信。
“我没有在开玩笑，”阿黛尔认真地解释道，“瓦尔克教授你现在没有恢复记忆，我刚才说的你可能很多都不理解，不过等我们离开这里就好了。”
“……”
瓦尔克教授皱着眉头，这种无法证伪的解释要让他怎么相信？
毕竟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可以归咎为‘大明神’更改了这个世界的设定，这和他掌握的‘专业知识’相悖，大明神明明只是一个人们创造出来的象征，怎么可能拥有实际的力量？
见瓦尔克教授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阿黛尔又说道，“不信的话，等会您可以亲自去问问留衣，现在她应该不会再隐瞒你了。”
瓦尔克教授顿时陷入了沉默。
是了……在阿黛尔刚才的解释中，他的宝贝女儿可是羽衣大明神的化身。
这真的不是他们在联合起来和自己开玩笑么？可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不像是假冒的啊……这么多人来骗他一个老头子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一旁沉默不语的林恩忽然开口说道，“我觉得，你还是相信她比较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房间内其他两人心中一惊，不过很快阿黛尔就欣喜地说道，“林恩先生，你恢复记忆了？”
林恩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残破的画面而已。”
“不过这也帮我确定了，我现在的记忆肯定存在问题……具体的漏洞我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已经发现了不少不和逻辑的事情。”
经过三番五次的精神冲击，林恩虽然没有回想起什么，但是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记忆的真实性了，他记忆中的许多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有了林恩在一旁帮腔，瓦尔克教授似乎不信也不行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就暂时相信你们好了。”
在说服了瓦尔克教授之后，林恩忽然对阿黛尔说道，“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那时你就在天台上……当时天空中的那一片红霞是什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
阿黛尔的身体微微一僵，这时她想起来了，林恩的身份可是高塔术士。
巫王法术的特征太过显眼，每一个看过和巫王有关传说的人，都不会忘记那副景象，更何况巫王才死了几十年，亲历过那个年代的人还没有死光呢，作为高塔的一员，林恩肯定明白那不详的红光代表着什么。
不过还好……林恩在这世界里的记忆终究是要被抹去的，阿黛尔也不用担心巫王的存在被人察觉。
稍稍冷静了一下，阿黛尔便回答道，“那是我的源石技艺。”
……
“那么巫女大人，请问钥匙具体保存在警局的什么地方？趁着眼下事态还没有恶化，我和我的士兵会把它从那里拿回来。”
在众人的沉默中，熊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决定亲自带队前往警局，去取回列车调度台的控制钥匙，这让李昂都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谁都知道他的这决定意味着什么。
那些畸变怪物需要时间和充足的养分来进化，如果不算感染的能力，刚被转化的畸变体甚至不如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是外形恶心吓人了一些，但如果时间足够的话，那些畸变体就会进化成令人胆寒的杀戮机器。
就像李昂在天台劈死的那只成熟期畸变体，他足足用闪电劈了它十几秒才将其劈死，和那些只是外形吓人的弱鸡完全不像是同一个物种，就算放到泰拉世界里，这也算是一种足够棘手的怪物，普通人遇见只有逃跑的份。
“不，你们留在这里保护其他人，钥匙由我去拿。”李昂摇了摇头，说道。
说到底，李昂还是信不过这些家伙。
他们勇气虽然可嘉，但实力也被这个世界锁死在了普通人的程度，就算比普通市民强一些，但也强得相当有限。
源石就是泰拉世界最大的作弊器，无论是科技发展还是个人实力，但凡和这东西沾上一点边，就会像火箭一样窜到天上去，术士群体能在金字塔顶端占据一席之地靠的可不是别人的施舍。
北野是在三个月前被感染的……有三个月的时间来进化，熊野的这支由普通人构成的小队完全是去送死。
“就你？”熊野瞥了一眼李昂的小胳膊小腿，眼中充满了质疑。
在他看来，李昂的大腿甚至还没有他的小臂粗，如此贫弱的身体又有几分实力？

第九十章 祭品
泰拉世界不同人种的身体素质差距极大，厉害点的能单手撑起两层楼板，开山裂石不在话下，而弱一点的也就和李昂前世的那些普通人差不多。
乌萨斯算是除了金字塔顶端那几个种族之外的第二梯队，而且看他长这么壮，确实可以鄙视小胳膊小腿的李昂。
但是阿戈尔……特指他们这种特殊的阿戈尔人，就连以身体素质见长的瓦伊凡一族都比不上他们，真要动手的话，李昂一只手就能把他掀翻。
更何况能做决定的人又不是熊野，就算他给自己加再多的戏也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如此，钥匙的事就拜托你了。”留衣对李昂说道。
“巫女大人！”
将留衣将如此重要从任务交给了一个外人，熊野有些急了，下意识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没关系，就交给他吧。”留衣轻声说道，“如果他失败了，你们再去也不迟。”
“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们去做。”
“储备食物、寻找合适的据点、保护所有人的安全……这些事情都需要你们来做，你们如果离开的话，光靠我们可做不到这些事。”
听留衣这么一说，熊野脸上的表情好看了许多，他哼唧了几声，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那就先这样好了。”
“钥匙放在什么地方？”
“在警察局长的办公室里，或者被他随身带在身上，具体位置我也不确定，但肯定在警局里面。”留衣答道。
不知道具体位置？那就有些麻烦了啊……李昂皱了皱。
要是不在警察局长的办公室里的话，那他岂不是要将整个警局翻一遍才能找到？
如果钥匙的位置明确，那熊野带着一队士兵去还有几分可能成功，但现在……这件事还真的必须让李昂来做才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从那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全身而退。
这让李昂微妙地有一种在玩游戏的错觉……不过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半虚拟的，各种设定也是由大明神在所有人的认知上建立的，将这个世界看做一个游戏也未尝不可。
“有点麻烦……”
李昂无视了熊野充满威胁的眼神，“有些事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点了点头，留衣让守在客厅里的士兵各干各的，等无关人员全部退场之后，李昂才问道，“现在的警察局长是谁？还有那把钥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和你修改了那些人的设定有关么？”
现在没有其他人在场，有很多事也终于可以敞开了说。
幸好留衣没有当谜语人的爱好，只要是能说的，她全都会告诉李昂，只见她点了点头说道，“你猜的不错。”
“这个世界……其实非常脆弱，只要修改了一个人的设定，就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将一个不存在的人融入这个世界反而没那么麻烦。”
这一次，为了应对那个怪物引发的危机，大明神一口气修改了近千人的设定，硬生生地创造出了一个不存在的组织，这已经动摇了嵯峨崎市存在的根基。
在昨天之前，嵯峨崎市的下水道还只是普通的下水道，虽然已经被畸变生物变为了巢穴，但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将惩戒军的设定加进来之后，这个世界便出现了巨大的漏洞，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他们属于什么势力？平时驻扎在什么地方？他们的工作又是什么？
为了弥补这些漏洞，大明神又在香鹿山的内部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建筑，下水道里的地铁站就是通向那个地方的。
原本已经没什么存在感的羽衣神社又被重新利用了起来，无论这支军队，还是嵯峨崎是的警局，现在都算是羽衣神社的产业，所以钥匙会出现在警局是一种必然。
“当然通往那里的路也不止一条，不过没有钥匙的话，我们很难顺利地抵达香鹿山。”
“等等，这样的话直接从地上走过去不行么？为什么非要从地下坐车过去？”
李昂非常不愿意跑去警局里玩找钥匙的游戏，既然能从地面上过去的话，他为什么还要费那个力气去找钥匙？
“那是不可能的，”留衣摇了摇头，“为了将那个怪物的本体限制在山体内部，整个设施上段的出入口全部都被封闭了，唯一可以安全进入的就只有正下方的通道。”
“如果强行从地面上进入，让那个怪物的本体跑出来一部分的话，这座城市恐怕不会有任何人能活下来。”
闻言，李昂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我有一个问题……这个世界里的人，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么？”
留衣深深地看了李昂一眼，好像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说道，“他们虽然出生在这虚假的世界，但是毫无疑问，他们全都是活生生的人。”
“如果你不想去找钥匙的也可以，话我无意干涉你的决定。”留衣淡淡地说道，可是这番话却完全堵死了李昂心中那几的大胆的想法。
那可是几十万人啊……又不是一个两个人，李昂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坏到哪里去，如果不小心波及到一个两人，那他也许不会在意，但这可是整整的几十万人。
这着实让李昂感到压力山大。
他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地说道，“行吧……看来我只能去一趟了，希望那鬼东西还没醒来。”
都已经在警局了安分地待了三个月了，总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苏醒吧？李昂还没倒霉到那个地步。
“这事等会再说，你现在和我说说那个仪式到底是什么？又需要做哪些准备？”
李昂决定暂时不去想这间烦心事，而且除了要找到钥匙之外，他们还要想办法完成羽衣祭的仪式。
这两天拉回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他也没有调查羽衣祭具体要做些什么。
“很简单，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只要祭品的人选符合要求就行。”
“符合要求的祭品啊……”李昂皱了皱眉。
这还叫没什么特殊要求么？不过没办法，现在只能按照留衣说的来做。
“要求是什么？我可以顺便去找一找。”
“不用那么麻烦，符合要求的祭品这里就有，”留衣摇了摇头，说道，“你，和那位瑙曼小姐，就是最符合要求的祭品。”

第九十一章 仪式
他和阿黛尔是最合适的祭品？
听留衣这么一说，李昂愣了一下，随后才用颇为惊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你是认真的？”
用他们两个当祭品，这不就是让他和阿黛尔去送死么……真亏留衣能大大方方地说出这种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到李昂脸上那奇怪的表情，留衣就知道他想歪了。
“你想多了，‘祭品’只是一个一直沿用下来的称呼而已，你愿意叫什么都无所谓，”留衣看着李昂，平静地解释道，“不需要献祭，也不需要你们特意做些什么，只要准备好相关的道具，按照意识的流程走一遭就行了。”
不过这也不是李昂的问题，纵观历史，但凡和仪式、祭品这几个字扯上关系的，人们最先想到的肯定是血祭、活祭之类的词语，这种仪式贯穿了整个泰拉的历史，直到近代源石科技的兴起，这种古老的陋习才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倒不如说，羽衣大明神才是诸多神明中不合群的那一少部分异类，祂的仪式本质上是对参加者的一种祝福，从这方面来讲，祂倒也算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善神。
不过这也很正常，对人类抱有恶意的神恐怕根本活不到眼下这个时代，大炎都能完成敕封神明的伟业，其他国家虽然没大炎那么厉害，但举国之力弄死一两个对人类抱有恶意的神明想来不成问题。
羽衣大明神就属于被漏过去的那种，祂安安心心地躲在这个异空间里玩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模拟城市，也没有人会来刻意找祂的麻烦，会发生现在这种事纯属意外。
他们都已经将嵯峨崎市的入口藏得足够隐蔽了，这样还能被人找到也没有办法。
听了留衣的解释李昂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么简单？”
所谓的仪式，好像只需要她和阿黛尔沿着固定的路线晃一圈就行了，连动都不用动一下的……仪式原来有这么简单的么？
“就这么简单，”留衣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当然，这套仪式也仅仅是在这个世界被赋予了意义而已。”
这么一说李昂就全明白了，所谓的仪式只是一种用来沟通大明神的方式，类似于……经过加密的闹钟？也只有大明神会对这个仪式做出反应。
现在大明神和那个怪物本体的斗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很难感知到外界的变化，甚至就连留衣都无法联系上大明神，也只有羽衣祭这种延续了千百年的传统仪式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引起大明神的反应。
这是给祂的一个信号，代表着最后总攻的开始。
如今那个怪物的本体就堵在这个世界的出口上，想要逃离这个世界，但是被大明神困在了这里，如果不得到大明神的配合的话，他们很彻底毁灭掉那个怪物的本体，也就无法打开通向外界的通道。
这便是留衣一直以来在计划的事，就算今天她没有遇到袭击，她也会在放学之后和李昂接触，因为他们剩下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在得知留衣的全部计划之后，李昂也同样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咚——”
房门打开，阿黛尔、瓦尔克教授还有林恩三人表情不一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打断了李昂和留衣的谈话。
不过，他们两个该说的基本上都已经说了，没说的也就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就算不问也无所谓。
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从他们每个人的表情，还有他们散发出的情绪上李昂就能大致猜到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林恩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放松，想必是在仔细回忆自己的记忆，不过也是，一般人哪有机会体会到这种离奇的事，光是整理大明神植入的虚假记忆就足够他怀疑人生的了。
瓦尔克教授脸上虽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他心中隐藏起来的情绪一点也不平静，他偷偷看向留衣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对此，李昂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地对他老人家说一声抱歉，他们现在的时间非常紧迫，实在没法照顾老爷子的心情，反正等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后，一切就能恢复正常，在这之前就只能请老爷子忍一忍了。
李昂也问过留衣，为什么不直接恢复瓦尔克教授和林恩的记忆，尤其是林恩，他可是整个高塔上下都看好的天才，如果能恢复记忆的话，绝对能帮上不小的忙。
但可惜恢复不得。
留衣已经解释过，这种针对记忆的操作是十分危险的事，她只能避免这两人的记忆不被一次又一次的设定修改波及，但是没办法让他们变回原样，只有大明神本尊才能做到这样的事。
然而……大明神现在的状态大家也都知道，也就只能先这样将就一下了。
等所有人再度聚齐之后，他们便简单地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留在这里就当防守。
既然警局没法去的话，就留在这里好了，他们要拖延的时间只有区区两天而已，再找一处更安全的地方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而且这里其实也没熊野之前说的那么不堪，稍稍改造改造也勉强能用。
这里……应该是瓦尔克教授记忆中对威廉大学家属区的复刻，李昂和阿黛尔都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东西，这让他们感到十分地怀念。
明明才过了一年多一点，那栋房子在他们的记忆中却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了，也不知道他们离开之后，高塔会怎样对待他们的家……
不过，他们总有一天会回去的，清算当时高塔施加在他们身上的一切，这一天不会太晚。
此时，熊野正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对整个屋子一些薄弱的地方进行加固，同时让其他人送来足够他们坚持一段时间的物资。
在忙碌的人群中，李昂沉思片刻，李昂敲了敲手说道，
“那么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吧。”

第九十二章 夜探警局
时间已经不早了，那些畸变怪物发动袭击的时间接近中午，等那惩戒军将校园里残留的畸变体清理干净之后，太阳都已经快要落山了。
外面乌云密布，现在外面更是连一点光都看不见，熊野手下的士兵也只能分成了三组，靠着红外夜视仪来监测外面的情况。
那些怪物的伪装虽然十分完美，但还是存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它们的体温异于常人，红外夜视仪恰好就能发现这点小小的异常。
就算留衣保证了这两天那个怪物的本体不会有余力来对付他们，但也要确保万一才行，别墅里所有和外界相连的管道都被切断，包括供水管道和下水路线，避免有东西顺着管道进入别墅，熊野让手下收集到的物资足够他们撑过这段时间。
针对别墅的防护基本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李昂便准备去警察局里找那把钥匙了。
白天和黑夜对于李昂而言其实没有任何区别，虽然他在这个世界里恢复了实力，但李昂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感知一些，而且在建筑物内部这种视野受到限制的地方，还是感知这种没有死角的观察方式更占优势。
李昂担心去晚了再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变化，反正他迟早要去警局拿钥匙，这种关键的道具还是尽早拿在手里才能安心。
当然，李昂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就直接一头莽过去，他从熊野那里拿来了一套备用的装备，一把手铳、一把刺剑、还有一盏提灯。
虽然李昂不是特别擅长使用这些武器，但这也比他赤手空拳过去要强很多。
手铳的威力相当不错，足以解决大多数的麻烦，可以帮李昂节省宝贵的源石能，刺剑……这种武器不适合进行劈砍，李昂用不习惯，不过也就聊胜于无吧。
至于那盏提灯……那盏造型古老的提灯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根据李昂的推测，这应该是一种特制的法术装置，可惜在这个世界无法发挥真正的效果，只能起到一点简单的照明作用。
可惜这对李昂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只是一个累赘，所以李昂只带着手铳和刺剑便孤身一人前往了警局。
对此熊野表现得相当不屑，直言李昂失去送死，等第二天天亮如果他还没有回来的话，他就会亲自带人前往警局。
李昂也没心情和这个工具人辩驳，他和阿黛尔交代了两句后就离开了别墅。

还未等李昂抵达警局，他就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微妙气息。
他并没有直接进入警局所在的那片街区，而是来到了对面大楼的顶端，从高处观察着那里的情况。
“情况有些不太妙啊……”
看到下方的情况，李昂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在自发地运转着，就算大明神还完好的时候，恐怕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改变这个世界。
而今天早上，恰好发生了一件足以震动整个嵯峨崎市的大事——一座学校的师生被畸变怪物血洗，侥幸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虽然山寨版的惩戒军及时封锁了周边地区，但这种大事想要一点风声都不漏出来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些人自然而然找上了警局。
就算有认知干涉，警局外面也依旧汇聚了大量的人群，那都是担心孩子安全的家长们，他们将警局围得水泄不通，可警局的大门始终紧闭，没有人从里面出来，也没有人能进入警局内部。
当然，李昂在意的并不是外面的这些人，如果他想的话，他有很多方法能在避开这些人的情况下潜入警局内部。
他在意的是警局里面的氛围。
仅仅是隔了一道大门，就将警局内外分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墙外人声鼎沸，充斥着不同人的悲伤与愤怒，而墙内灯火辉煌，却感觉不到有半点人气……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里面，或者说那里的什么东西苏醒了。
李昂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也许是大明神强行安插惩戒军设定的做法太过粗暴，终于导致了警局发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昨天晚上李昂来警局的时候，这里的气氛虽然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但远没有现在买这般强烈，现在隔着几百米的距离，李昂都能感受到那里散发出来的不详气息。
看来，他担忧了许久的那个1号感染者还是苏醒了。
那股气息的规模，比天台上被劈死的那个成熟体还要强上数倍，完全不逊色于当时‘水月’的那具分身，只是当时水月根本没有反抗就被李昂给烧死了，他也无从推断1号感染者现在有多强的实力。
不过，熊野那些家伙肯定不是这个感染者的对手，没让他们来送死果然是对的。
“麻烦啊……”
叹了一口气，李昂将大口径的子弹一颗一颗地压入弹匣，随后悄无声息地从这栋大楼顶端溜了下去。
绕开了那些在愤怒中包围警局的家长们，李昂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凭借着过人的身体素质，他甚至连助跑都没用，便越过了那一排近三米高的尖锐围栏，落在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李昂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位置，便抬头向着三楼方向望去。
那里便是局长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用感知确定了里面没有人之后，李昂便沿着建筑外侧那层原本用来装饰的雕刻开始向上攀爬。
开什么玩笑，现实又不是真的游戏，难道李昂还真要老老实实地从警察局大门口进去，在被里面的畸变怪物追得到处跑的同时，一边破解古老的博物馆中的各种机关，然后一边寻找不知道放在哪的钥匙卡么？
李昂是去找钥匙，又不是去三光的，放着捷径不走偏要去头铁，哪有这么蠢的？
用枪托敲碎了局长办公室的玻璃窗户，李昂翻身进入了房间之中，环视着四周。
那么，钥匙在哪呢？

第九十三章 源头
坦白来说，这里不像是局长办公室该有的样子。
挂满墙壁的油画、拐角处的半身石膏像、以及摆在李昂的正前方，贴着一副未完成作品的画架，这里更像是哪个三流艺术家的工作室，虽然很契合这栋博物馆的氛围，但和警局的设定就有些矛盾了。
除非，那位新任的警察局长也是一位艺术爱好者。
在天花板上那充满艺术气息的水晶吊灯散发的光芒中，李昂缓缓地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
除了找到了很多属于羽衣神社的花朵状徽记之外，李昂也看到了不少能代表警局局长身份的物件，代表着李昂没有找错地方。
有些意外的是，当熊野的设定被改变之后，取代他成为警局局长的人居然是石井课长。
不过想想好像也理所当然，石井在之前的世界线中，本来就是搜查一课的课长，可以说是警局里几个地位仅次于熊野的人之一，熊野没了的话由他取而代之非常正常。
李昂要找的当然不是这些的东西。
然而……没有。
找遍了这个房间的每一处角落，李昂都没有发现任何形状符合钥匙卡的物品，倒是强行破开了墙上某幅油画后面的夹层之后，发现了一个长方形的凹槽，看起来像是原本安放钥匙卡的位置。
“……被人拿走了么？”
真是最糟糕的结局……不过也没什么好意外，这也在预料之中。
李昂的心情只是稍稍一沉，便重新恢复了平静，开始整理眼下的状况。
钥匙卡被人取走了……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应该只有现在身为局长的石井。
从那个夹层上灰尘落下的痕迹来判断，那处机关应该很少有开启的时候，最近的一次应该就在不久之前，很有可能就是在今天。
石井匆匆忙忙地拿走钥匙卡是想要干什么？
联想到警局里出现的诡异变化，无数细节在李昂的脑海中连成了一条线——石井想要逃跑，或者说带着警局剩下的幸存者撤离。
危机是从警局内部出现的。
停尸间位于警局地下一层，在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专门用来存放那些在凶案中无人认领的尸体，没有人喜欢这种地方，哪怕是在警局任职的法医也是一样，所以就算这种地方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很难有人第一时间发现。
毕竟，谁会闲得没事干，专门盯着停尸间里的一具尸体看呢？
第一个受害者也许是负责解剖的尸体的发法医，也许是前来将尸体拉去火化的殡仪馆工作人员，总之，当他们再一次打开冻着北野尸体的冷柜时，怪物从里面被放了出来。
警察们虽然拥有武器，但大多数情况下武器都被封锁在装备科，没有得到授权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动用。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就像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一样，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也许有一些反应快的人从第一波袭击中幸存了下来，然后从装备科里拿走了武器。
刚刚诞生的畸变体并不是太强，普通的枪械足以应对，石井拿走了钥匙卡，应该就是想带着这些幸存者通过羽衣神社建造的地下列车撤离，留衣之前已经告诉李昂了，警局地下也存在着一条同样的通道。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灾难的源头就是在地下啊……
也就是说，警局里的幸存者基本都已经全灭，而钥匙卡现在就在最危险的地下么？
在心中叹息一声麻烦，李昂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感知领域向着四周开始蔓延，虽然无法将整座警局笼罩在内，但也能覆盖大约三分之一的面积。
出乎李昂预料的是，这座警局内部居然意外得热闹，他刚才只是粗略地一扫，就发现了十几个在外面活动的身影。
当然，那些肯定不是什么活人。
也许是因为警局里的人数不是太多，食物并不是特别充足的缘故，这被感染的倒霉蛋并没有畸变得特别严重，基本都还保留着一个人形，顶多身上多了一些不该有的零件。
“嘎吱——”
像是苟延残喘之人临死前发出的哀嚎，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在李昂面前缓缓打开，露出了外面那条被车淡绿色应急灯光照亮的走廊。
只是，无形的声波还未来得及扩散，就像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一般，被弹回了办公室内部，形成了一道略显古怪的回音，没有向外面泄露半分。
一步跨出房门，弥漫在警局内的那股阴冷的寒意就如附骨之疽一样缠上了李昂，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在一片死寂之中，只有一个空洞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
咚——啪——咚——啪——
一轻一重，就像是有一个瘸子在不远处的走廊拐角艰难地迈动着步子。
在淡绿色应急灯光的照耀下，一抹庞大而又畸形的影子从墙上一闪而逝，随后那轻重不齐的脚步声再一次机械般地响起，永远地徘徊在这条狭小的走廊之中。
这是很适合做进恐怖游戏里的一幕，然而李昂却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一样，迈着悠闲的步子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微不可查的源石能波动下，脚步声造成的那一丝微小涟漪还未来得及向四周扩散就被抚平。
转过拐角，出现在李昂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残破警察制服的身影，他的右臂是由数条粗大的触须组成，整条胳膊甚至比他的瘦弱的身体还要粗大几分，这才是它脚步声一轻一重的根源。
最恐怖的是，它头部原本属于人类的五官已经完全溶解，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占据了整个头颅百分之八十面积的巨大独眼，而且还在那滴溜溜地灵活转动着。
而李昂，就迎面和这只只能勉强看出人形的怪物撞了个当面。
在那只眼睛的视线锁定到李昂身上之前，李昂抬起了右手，瞄准那颗独眼的中心，轻轻地扣下了扳机。
“轰——！！！”

第九十四章 幸存者
巨大的轰鸣从银白色的手铳中传出，可声音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约束在这个小小的角落。
这是大部分莱塔尼亚术士都会掌握的一点小把戏，只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源石能，就能将声音局限在一个小范围之内，这个法术自然是存在上限的，不过枪声还没有超过这个法术的范畴。
只见一缕微光钻入那只硕大的独眼，那只畸变体的身体微微一僵，它的整个脑袋就像是熟透的西瓜一样炸成一片，李昂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飞溅而出的那一滩未知液体。
一枚子弹，外加一点微不足道的源石能，就能解决一只并不弱的畸变体，这可比单纯地用法术要节省得多。
然而，这只畸变体就算被李昂一枪轰爆了脑袋，也依旧没有死亡，它的身躯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力量在支撑着它的行动。
缠绕成右臂的几条触须散开，露出了内部沾满了粘液的利齿，当它瞄准近在咫尺的李昂做出捕食的姿态时，李昂忽然动了。
他另一只手里的细剑闪电般刺出，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刺进了那只畸变体身上几个好不相关的位置。
这种伤势落在普通人的身上也不算致命，然而那只畸变体却忽然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了起来，巨大的力量甚至将它自身撕裂成了几个不同的部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向着四周逃离。
李昂皱着眉将这部分肢体一一刺死。
“这是由几个不同的部分拼凑起来的么……”
他刚才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只是试着攻击了怪物身上几个不同于人类的结构，没想到居然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有了充足的时间进行进化，这种怪物的异常的生命力似乎有所削弱，结构越是简单的生物生命力就越是顽强，不过像刚才那样精准地找到怪物身上的每一个核心，在这个世界里恐怕也只有李昂才能做到。
经过一番试探，李昂也大致弄清楚了人类被感染后会出现怎样的状况。
阿黛尔在学校里遇见的，那种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变成独立的部分，恐怕是为了尽可能地加快感染速度而特意进化出来的，而一般情况，就会变成李昂现在看到的这样，身体的一部分器官发生了异化，从而赋予了他们不不俗的战斗力。
大脑、心脏治之类的要害虽然不致命，但如果能毁掉也能极大程度削减它们的行动能力，如果能破坏它们体内几个类似于神经节的结构，就能彻底杀死这种怪物。
这个发现让李昂松了一口气，成熟期的怪物拥有强大的生命力没问题，反正它们的数量不会太多，而且也没有到杀不死的程度，顶多稍微费点力气。
但如果数量庞大的普通畸变体生命力也那么顽强的话，他们的麻烦就大了，他们在前往香鹿山的路上绝对不会少碰到这种怪物。
好在最后的结果并不坏。
在摸清楚怪物的弱点之后，李昂也就没有再浪费时间了，他凭借源石技艺隐藏了自己行动的声音，将一路上遇到的畸变体全部清理干净，径直向着一楼走去。
一路上看到的惨烈状况让李昂干脆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入目之处一片血色，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现实的话……可能更加糟糕，外界虽然存在着源石技艺，但谁也没说，这种怪物不能掌握源石技艺啊……
它们能够寄生人类，并且从大脑中读取技艺，这就已经拥有了使用源石技艺的先决条件，毕竟连人们都能用金属做出法术装置，再加上这种怪物恐怖进化速度……它们掌握源石技艺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果没有这个世界的限制，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这种几乎没有弱点的怪物。
想到这种怪物的背后还有一个所谓的‘伟大意志’，李昂的心情就不禁又变得沉重了几分。
唯一的好消息是，走了大约三分之一个警局，李昂并没有遇到那种可以完美地伪装成人类的怪物，被他砍死的都是完全失去理智的傀儡，看样子那种怪物也不是什么大众货色。
甩掉刺剑上沾染的未知液体，李昂赶到了位于警局一楼的大厅。
整栋博物馆分为东馆和西馆两个不同的部分，只有通过这个辉煌的大厅才能到对面那一部分去。
李昂的感知已经扫过了他现在所在的东馆地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体，或者隐藏起来的通道，看样子另一条通向地铁站的通道，和停尸间一样建造在警局西馆的地下，这样让李昂之前的推测更加接近于真相。
当李昂躲开了楼梯上堆积的残肢断臂，准备前往警局另一侧的时候，他的感知忽然在大厅中央那座巨大的雕像的背后，捕捉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李昂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在略微沉吟片刻之后，他对着雕像的方向大声呵道，“谁在那里？”
就像是被李昂的吓到了一样，雕像后面顿时传出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
“再不出来的话我就要开枪了！”
“请、请不要开枪……”
片刻之后，一名满身血污的女孩从雕像后面钻了出来，满脸的惊慌失措。
当她看到李昂身上的制服后，她的眼中似乎冒出了一丝欣喜，“警察先生……拜托了，请救救我……”
“这里……这里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
“……你先冷静一下，能告诉我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同时，李昂在心中也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这么多训练有素的警察都死在了这里，你一个看起来还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是怎么在这种人间炼狱中活下来的？
李昂已经看穿了答案。
他刚才没有遇见的，能伪装成人类的畸变体，原来就在这里。

PS.卡文了orz……卡了好几个小时，有点难

第九十五章 伪装
从雕像背后走出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孩，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露出了大片大片的肌肤。
不过只要看到她身上那些已经凝固的血污，正常人都不会对她的这幅尊容产生多少兴趣。
女孩笨手笨脚的从雕像背后的夹缝中走了出来，在翻过一道高坎的的时候，还不小心跌了一跤，李昂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走上去帮一把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女孩才一脸幽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在埋怨李昂为什么不过来帮她一下。
一瘸一拐的走到李昂的身边，女孩微微低下头，用额前的刘海遮住自己的双眼，楚楚可怜地说着之前警局里发生的事情。
据女孩所说，她的好朋友失踪了，所以想让警察帮忙寻找她的好朋友。
可没想到她刚来到警局不久，就发生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无数怪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了出来，对警局里的人展开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警方的反抗之掀起了一个不起眼的浪花，就被血肉组成的浪潮所吞没。
在讲述的过程中，女孩的身体还微微颤抖着，像是仍旧沉浸在之前的恐惧中。
她的运气比较好，藏在那个一直没有被那些怪物发现，可外面一直有奇怪的声音传来，所以她就一直躲在那里不敢出来，直到听到了李昂的声音。
“警察先生，能带我离开这里么……求你了……”
女孩泪眼婆娑地说道，让看到这幅表情的人心生不忍，想要马上答应她的请求，李昂都忍不住在心中为她精湛的演技打了一百分。
只可惜，这份几近于完美的伪装还是存在几个不大不小的漏洞。
第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做得十分到位，但是在感知的反馈中，她散发出的情绪却犹如一潭死水，甚至不存在一点微小的涟漪。
可只要是人类，哪怕已经睡着了，也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搅动由情绪组成的海洋，能像这样完全是一潭死水的，要么根本就是一具尸体，要么就干脆是披着人皮的非人之物，显然这家伙属于后者。
而且，在李昂的感知中，她身体内部的构造也一览无余，这才是李昂之前忽然停下脚步，陷入沉思的真正原因。
她身体的内部就像是层层叠叠的洋葱，像是将无数人的皮肤硬生生地堆叠在一起一样，而且它的胃里好像也长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通过感知视角分辨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它顶的这张脸的主人，李昂认识。
正是阿黛尔在这个世界的好朋友之一，秋叶，她的死亡证明还是李昂亲手盖的章呢。
之前因为去晚了几分钟，错过了这个家伙，没想到现在能在这里遇见，这也是所谓的命中注定的必然么？
在心中感叹一番之后，李昂十分淡定地说道，“情况我大概已经了解了，我会带你离开的……不过不是现在，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
闻言，披着秋叶面容的畸变体一愣，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一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难道想去西馆？”
“我要去那里找一件东西，怎么，难道那里有什么吗？”
“那些怪物……最开始就是从西馆的方向涌出来的，”秋叶缩了缩脖子，一脸畏惧地说道，“一开始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警局的人组织起了一波反攻，暂时打退了那些怪物。”
“可后来剩下的人想要进入西馆搜索幸存者，最后没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
那条通道就像一张无形的巨口，无声无息地吞噬了所有前往西馆的人，可以肯定的是，那里绝对存在一个非常可怕的怪物。
可问题是……这个伪装成秋叶的畸变体，为什么要将这些事告诉李昂呢？难道是想骗取信任，更方便之后进行背刺？可好像没有这个必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判断，在经过几次猎食，已经正式进入成长期的畸变体，它的力量都要远远超出一般人类。
心中有些不明所以，李昂想了想，然后问道，“你有看到一个叫石井的人么？大概四十多岁样子。”
李昂大概形容了一下石井的样貌，可没想到这个畸变体却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你是说那个有些秃顶的大叔么？就是他带着人进入了西馆，”秋叶想了想说道，“那大叔当时好像还说，西馆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帮他们离开这里，可是没有多少人相信。”
“和他一起前往西馆的只有一少部分，剩下的人都留了下来等待救援。”
最后的结果也很明显，石井率领的那一批人在西馆里全军覆没，而留下来的那些人也没有等到救援，全都死在了这里，剩下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伪装成人类的怪物。
从这家伙的口中，李昂也知道了自己的猜测没错。
现在这种感觉还真是微妙，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居然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虽然它装成一副很害怕西馆的样子，但李昂总觉得它是在有意无意地诱导自己进入西馆，这是想利用自己做些什么吗？
到现在为止，除了感知探查到的异常之外，李昂没有从它的身上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它完美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明明两天前和阿黛尔隔着电话聊了几句就露出了破绽……
进化……还真是一个可怕的权能。
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那个伟大意志所掌握的力量，不过李昂总觉得那个眷属把这份力量给用歪了，像李昂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个蓝色的人形生物，才应该是这份力量的最终体现。
强大、诡异、但是看起并不没有让人感到生理性的不适，就像李昂在孵化室里看到的那些景色一样。
而这些有被寄生的人进化出的怪物，就完全是另一种画风了，看上去只会让人感到恶心。
就像是名家精心设计的作品和小孩子拙劣的涂鸦一样，很容易察觉到其中存在的区别，就让人感到非常奇怪。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好时机，收敛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李昂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要去西馆看一看情况，你的话……就看你自己好了。”

第九十六章 停尸间
没有理会那只怪物，李昂头也不会地向着西馆的入口处走去。
现在还不是清理掉这家伙的时候，至少不是最合适的时间。
而那个伪装起来的畸变体，似乎已经完全带入了一个柔软女学生的身份，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居然也动身跟了上去，就像是不愿意放弃这根好不容易才抓到到手里的救命稻草一样。
李昂回过头瞥了它一眼，也没有在意，就当没有看见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不过，在暗中李昂也已经悄悄解除了自己的源石技艺，尽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
不是李昂看不起它，事实上它也根本无法对李昂造成任何威胁，至于偷袭……自从李昂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最不害怕的就是偷袭了。
而且李昂也意识到了，这种寄生生物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弱点。
它是可以完美地继承宿主的一起记忆，但也同样继承了宿主的一切缺点。
以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为基底，可以说是差劲到不能再差劲的选择，如果配合上进化的权能的话，倒是可以弥补这些缺点，但问题就在这……这位眷属掌握的进化权能有些不太对劲，所有的一切的都在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进化，相较之下天台上那个成熟体反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世界是存在上限的，哪怕这个畸变体再怎么诡计多端，也不可能猜得到李昂能拿出怎样的力量。
无视了跟在他身后的哪个尾巴，才刚进入西馆，李昂就发现了这里和东馆最大的不同。
这里太干净了……干净到完全不像是发生了之前的惨烈屠杀。
东馆虽说不是残肢遍地，但每隔几步还是能看到一具尸体，墙上、天花板上、地面上，到处都涂着已经凝固的血液，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李昂也不愿意多看。
可西馆这里……李昂只能看到很少的一部分血迹，充其量就是有人不小心流鼻血的那种程度，除此之外李昂再没有看到任何不同寻常的东西，这里的地面比被狗舔过还要干净，连原本铺在地上的那些脏地毯都不见了。
那些人呢？
那些原本在西馆里的人呢？总不至于凭空消失了吧？
在来的路上，李昂大致数过在东馆以及大厅中的那些尸骸，应该只占据了原本警局里的人数的一半，那剩下的那一半人呢？更何况警局里的人并不只有在这里工作的警察，还有来这里办各种业务的普通市民，他们都被锁死在这个狭小的牢笼中无法逃离。
留衣之前向李昂保证，在仪式结束都不会有任何畸变体来打扰他们，靠的就是这种干扰认知的手段。
警局外面的人被抹去了闯入警局内部的想法，里面的人也被抹去了出来的念头，就连那些怪物也不能避免，至少在大明神占上风的情况下不能。
在畸变怪物出现的一瞬间，警局就被孤立在这个世界之外，没有人能离开这个封闭的小世界。
那么那些消失不见的人呢？
李昂的感知在西馆中来回探索着，不仅仅是在寻找着那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幸存者，也是在找导致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因为一点口舌之欲就变成了人家试验品的1号感染者。
终于，李昂在西馆的三楼发现了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李昂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感知中出现的那个东西，移动的屠宰场？血肉构成的河流？出现在李昂感知中的，是一个足足塞满三个房间的庞然大物，李昂所要寻找的那些人也在这里。
那是由无数受害者血肉构成的巨大畸形怪物，就像是将无数尸骸打成肉糜，然后粗暴地混合在一起一样，组成这个怪物的正是李昂之前在那条小巷中发现的那种肉糜。
看来，这才是这些怪物在适应这个世界之后，所显现出的最初形态，它并不具备多少特殊的能力，有的只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半虚半实的奇特环境而特意进化出的强大生命力，所有被它碰到的生命都会被感染同化，最终变成了这个扭曲的存在。
这种同化……恐怕连其他畸变体都无法豁免，也难怪西馆这里比被狗舔了还要干净，只要那个东西在这里逛上几圈，就什么东西都不会剩下了。
现在西馆里几乎没有其他生命的存在，在结束了捕食之后，那个巨大的怪物就陷入了休眠，
李昂现在还没有招惹那东西的打算，总感觉这家伙连城防主炮都能抗几炮的样子……常规武器对于这种类型的生物没有任何作用，就像最简单的源石虫，在活过几十上百年之后，巨大的体型就会让它们变得足够难缠，简单的生理结构和庞大的体型就是最好的盾牌。
李昂是有办法彻底毁掉杀死这个怪物，但是这一点也不划算，反正这家伙还没有醒来，赶紧绕着走就好了。
跟在李昂身后的那个畸变体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好像又怕开口惊扰了什么东西，才迟迟不敢开口。
不过当它看到李昂改变了前进的路线，绕了远路沿着西馆的林一侧向着地下一层走去时，它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李昂的目标是位于地下一层的停尸间，那条隐藏起来的通道也建造在停尸间的正下方。
多么完美的主意，停尸间这种地方别人躲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有人会来探究这里的秘密？
将通道建造在这里……不，将通道上面的房间改造成停尸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然而这坑惨了那些侥幸从第一波袭击中活下来的幸存者。
他们想从这里撤退，而没人想到污染最开始就是从这里泄露，一头撞上那种怪物，结果大部分人都变成了它的养料，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们倒霉。
来到停尸间之外，李昂敲了敲门，说道，“我是搜查一课的里昂，现在外面暂时安全，里面还有人么？”
停尸间里面还躲着一位幸存者。
当然，这位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PS.这一卷要收尾了……卡死了……

第九十七章 计划
敲门声落下，可停尸间里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就在李昂盘算着是不是要暴力破门而入的时候，感知中躲藏在停尸间里的那个人终于有了动作。
在一阵略显虚弱的咳嗽声中，李昂听那人说道，“里昂？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这里的……”
“咳咳……算了，你赶快进来吧，不然那个怪物会发现你的。”
停尸间反锁的大门咚地一声被打开，一张惨白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不由分说地便拽住了李昂，李昂也没有反抗，任由他将自己拉近了停尸间。
随后，那人的目光便落在不远处的秋叶身上，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然后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居然还有别的幸存者……不想死就快点进来！”
等所有人都进入停尸间之后，那人就迫不及待地关上了大门，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甚至差点夹住了秋叶的头发。
“折木，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李昂皱了皱眉，向那人问道。
躲在停尸间里的，正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的折木悠仁。
这条世界线里的警察局长并不是熊野，所以也就没有上演熊野带着特勤队将搜查一颗集体羁押的戏码，而且因为局长变成了石井，折木悠仁的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变成了搜查一课的课长。
他现在的状况有点糟糕，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说，头发上还挂着一层白霜。
停尸间的某处设备似乎出现了损坏，正在不停地向着这个房间里释放着冷气，这里的气温早就已经下降到了零度以下。
虽然身上的伤不重，只有右臂和腹部包扎着绷带，但是在这种低温环境里待了几个小时，折木悠仁早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李昂来得再晚一些的话，他可能已经死了。
“待会再给你解释！现在保持安静，那东西要来了！”折木悠仁面色狰狞地低吼道。
李昂还没有问为什么，感知的反馈的结果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位于西馆三层的那个庞然大物忽然动了。
沉眠中的怪物毫无征兆地突然苏醒，庞大的身躯瞬间溃散为血肉的洪流，像是滔天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眨眼就从就它的巢穴中冲了出来。
三层……二层……一层……整栋博物馆都在不停地颤抖，沿路的一切都被血肉洪流卷入其中，成为了它的一部分，也难怪西馆的地面比被狗舔了还要干净，被这个东西来上这么几次，除了牢牢地固定在墙壁上的那些装饰之外，恐怕什么都不会剩下。
现在李昂也知道折木悠仁在害怕什么了，那血肉的洪流掠过了，最终撞在停尸间厚重的铁门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丝丝雪水透过铁门的缝隙渗入了停尸间，可又在这里的低温环境下迅速凝结。
不远处的折木悠仁拼命地眨着眼睛，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那个怪物在扑了个空之后并没有离去，仍然在停尸间门口不停地徘徊着。
混杂在血肉中的残肢与碎骨摩擦着墙壁，发出刺耳的噪音，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蠕动声才再一次离他们远去。
那个怪物返回了它的巢穴。
等这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折木悠仁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靠着墙壁软软地坐在了地上。
“它走了……应该暂时安全了……”
喘了一口气，折木悠仁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撑起了地面，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李昂说道，“你不是外出去执行任务了么，怎么回来了？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折木悠仁叹息到，“算了，现在说这个也已经迟了，有那个怪物堵在外面，没有人能从这里出去。”
李昂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折木悠仁刚才说的，转而问道，“一课的其他人呢？”
“……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了。”折木悠仁的嘴角抽了抽，有些勉强地说道，“如果不是你们，我还以为是最后一个活人呢。”
“嗯？”
李昂听了一愣，然后随时想要打开旁边的一个冷藏柜，“可是这个人她好像还活着啊……”
在李昂的感知中，他手边的停尸柜里塞着一名女性，没看错的话就是久田未来，而且她并没有死去，还留有一丝生命气息，不过要是继续被冻下去的话肯定是没救了。
就在李昂准备打开停尸柜的时候，虚弱的折木悠仁不知从哪爆发出了一股力量，一下子扑了上来，按住了李昂的手臂，低声说道，“……别打开，她已经死了，我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
“……”
在无言的沉默中，李昂已经渐渐明白了一切。
冰柜能将最初的感染者冻住三个月之久，自然也能冻住其他的畸变体，比起火焰来说，这些生物似乎更加害怕低温。
李昂没说什么，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远离了那个停尸柜，折木悠仁也十分配合地松开了李昂的手腕。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李昂问道，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在你们来之前，我本来是想和那个怪物同归于尽的。”
“装备课里还保存着不少弹药，那个怪物也吃进去了不少，如果能引爆的话，应该能杀死那个家伙……不过整栋警局应该也会被炸上天。”
“所以，你现在改主意了？”
折木悠仁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改变我的想法，而且如果有了你们的帮助，这个计划的成功率还能再高上几分。”
“这个主意不错，”李昂微微颔首，“但问题是……我该怎么出去呢？我可不打算留在这给你们陪葬。”
说实话，李昂并不觉得一场简单的爆炸就能杀死那个怪物，但只要能重创它就足够了。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只要能再拖一天，等仪式结束之后，他们也就没必要畏手畏脚的了，只要一路冲进香鹿山直捣黄龙就足够了。
“我还有这个，”
折木悠仁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片，晃了晃说道，“这个可以让我们安全地离开这里。”

第九十八章 退场
虽然没有真正地见过那张钥匙卡，但是从眼前这张卡片上的羽衣神社徽记来看，这就是李昂正在寻找的那张钥匙卡。
“石井局长……他在临死前将这个给了我，他本来是想带大家从这里离开的，可没想到那个怪物居然就藏在停尸间里……”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折木悠仁又继续说道，“在嵯峨崎市的地下，存在着一条由羽衣神社秘密打造的地铁线，警局里就有一天可以进入那里的通道，我手上的这张是控制列车的权限卡，用这个可以帮我们逃离警局。”
折木悠仁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好像又不想和那个怪物同归于尽了。
似乎是捕捉到了李昂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诧异，折木悠仁开口解释道，“不是我不想离开，而是我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打开那条通道……通道就在那条地板的下面，你过去看一看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一个人没有办法打开？
走到那条向下的通道旁边，掀起盖在上面的地面，出现在李昂面前的，是一扇已经锈迹斑斑的金属闸门，那生锈的转轮把手恐怕要一个成年人铆足全身的力气才能拧动。
而折木悠仁……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能打开那扇门的样子么？”折木悠仁苦笑了一声，然后举了举缠满绷带的右手。
不仅仅是废了一条右手，他的腹部也受了伤，这种状况下又能拿出几分力气？恐怕他还没把这个闸门拧开，他自己就先暴毙了，折木悠仁也是有些倒霉，明明距离逃出生天只剩下一步之遥了，可他却没有打开出口大门的力气，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该有多绝望。
不过在看到李昂之后，他又重新燃起了对生的渴望，毕竟活得好好地又有谁想死呢？
李昂蹲下身子，双手握住转轮稍一用力，封闭的阀门就在众人的注视中嘎吱一声被打开，露出了一个黝黑的洞口。
一股呛人的气味从洞口里飘了出来，引得一旁的折木悠仁连连咳嗽。
通道没有问题，李昂的感知已经探查到了位于地下深处的那条铁轨，不远处应该就能找到控制它的调度台。
通过这条位于地下深处的地铁网络，可以很方便地将他们投送到嵯峨崎市的各个主要区域，接下来要看的就是那张钥匙卡能不能正常使用了。
砰地一声将闸门个关上，李昂拍了拍手对折木悠仁说道，“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谈一谈刚才你说的计划吧，我觉得还有不少需要修正的办法。”
折木悠仁的想法是好，引爆警局装备课的仓库的同时，将整个警局送上天，同时给那个怪物致命一击，但问题是……这个任务要由谁来做，又该怎么做。
让折木悠仁来？以他这点三脚猫的水平，恐怕还没跑到位于二楼的装备课，就被苏醒过来的血肉洪流给吞噬了，而让李昂去做的话……他可不想在那种恶心的东西里面游泳。
于是两人一致讨论出了一个结果，既然本来就已经打算炸掉整个警局的话，那么为什么不炸得更加彻底一些呢？
在停尸间的下方埋着许多的管道，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其中有一条就是供给天然气的管道，如果将里面的天然气引入警局的话……只需要将手机改造成一个简单的点火装置，天然气爆炸的威力足以引爆二楼的弹药库。
在爆炸之后，天然气还会继续燃烧一段时间，就算那个怪物没有死在第一波的爆炸中，接下来的高温也足够它喝一壶的了。
那个怪物最初就是被冻在停尸间里的，对这个地方存在着本能的厌恶，而且低温似乎可以影响到它的感知，不然刚才它也没那么容易从这里离开，这里的冷却系统也是折木悠仁主动破坏的。
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完成这个计划的准备工作。
在敲定了大部分的细节之后，两人说干就干，直接掀起脚下的地板，从一旁的停尸柜上拆下来几扇铁片，将其扭成两把粗糙的铲子之后就开始挖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几乎已经被两人遗忘的人忽然开口说道，“那个……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
李昂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抬头看向那个伪装成人类的怪物。
这个家伙的目的……李昂也看出来了几分，它是想利用李昂进入这里，也许是想离开这个被封闭的囚笼？在石井局长宣扬可以带人离开这里的时候，它应该也听到了石井局长的计划，不过它当时并没有行动。
因为它知晓那个血肉怪物的存在。
在得到了人类的思维之后，它也同样得到了属于人类的缺陷，它也在害怕自己莫名其妙地被那东西吞噬。
那个怪物不存在自己的意识，有的只是生物的本能，根本无法沟通，所有和它接触到的东西都会被同化，就算它是畸变体也无法豁免，石井局长的第一次行动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它才没有上去送死。
只有等那只怪物吃饱喝足了陷入沉眠，它才有一丝丝机会从那只怪物的眼皮子的地下溜出去，而之所以在眼下这个时机开口，它恐怕也是乐得见到李昂他们正在做的事。
“帮忙？”
折木悠仁顿了顿，然后打量了一下秋叶那小胳膊小腿的狼狈模样，随后摇了摇头，“算了吧，小姑娘你还是省点力气，要不……你可以先下去在地铁站那里等着？那里的温度应该比较暖和一些。”
秋叶身上的衣服早就变得破破烂烂的了，再加上它还是一个隐藏起来的畸变体，更是被这里的低温环境克制，在早就已经瑟瑟发抖了起来。
听到折木悠仁的这番话，它真准备假意推脱一番就答应下来之时，另一个声音却插入了他们两人间的对话。
“是有一些需要你帮忙的。”望着它，李昂平静地说道。
“那……需要我做什么呢？”它有些忐忑地说道。
“很简单，就请你在这里退场好了。”
李昂一脸漠然地拔出了手铳，瞄准了那张充满惊愕的脸。
然后扣下扳机。

第九十九章 绽放
子弹从枪膛中喷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深深地嵌入了畸变体的眉心，在一声炸响中，它的笑容便永远凝固在了剩下的那半张脸上。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等虚弱的折木悠仁回过神来之后，他看到的就只有那缓缓跪倒在地上的，只剩下半颗脑袋的尸体，还有她身后墙壁上呈现喷射装的血迹。
“叮——”
弹壳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紧随其后响起的，又是五道几乎连成一线的枪响。
李昂冷漠地扣动扳机，将弹巢内剩下的子弹一口气全身清空，那个女孩的身体已经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撕得四分五裂。
似乎仍然不满足这几枪造成的效果，李昂又摸出了六颗黄澄澄的子弹，将其一一填入手铳的弹巢之内。
倒吸了一口冷气，折木悠仁猛地冲了上来，想要将李昂手里的子弹打落。
“你疯了吗？你杀了她！杀了除我之外最后的幸存者！！”
折木悠仁无比的愤怒，可是这股怒火并不能给他虚弱的身体带来任何力量，他就像是撞上了一尊坚硬的金属雕像，李昂的手臂纹丝不动，将子弹全部塞进了弹巢。
“咔嚓”，弹巢归位，犹如死亡攥住了折木悠仁的心脏。
在如此沉重的压力下，折木悠仁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绷断了，他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喊道，“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啊！！你还想做什么？你想连我一起也杀了么？？”
折木悠仁已经明白了，这家伙根本就是来灭口的，只要杀了所有幸存者，再毁掉整个警局，所有的真相都会被掩埋在废墟之中，又有谁能猜到这里发生过多么恐怖的事情？
届时，一切都可以被归咎为一场不幸的意外，天然气管道发生了泄露，在连环爆炸中无人幸存。
他心中甚至还冒出了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难道都是人为的？
在折木悠仁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张大手盖在了他的脸上。
“别吵。”
李昂如此说道，然后左手发力，将折木悠仁的身体连同他的愤怒一起按了回去。
“幸存者？要不你在仔细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乎就在李昂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令人遍体生寒的诡异声音从折木悠仁的背后响起。
肌肉的蠕动、骨骼的摩擦、、以及犹如从地狱中传来的痛苦喘息，一股不详的气息爬上了折木悠仁的脊梁。
折木悠仁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只见一朵由血肉组成的大王花在那个女孩的尸体上徐徐绽放，几条粗壮的触须破体而出，在空中张扬地舞动着，每一根触须的顶端都挂着一颗干瘪的头颅，犹如从果树上长出的丰硕果实。
这就是折木悠仁刚才还念念不忘的那个可怜女孩，在褪去了外层的伪装之后，出来的不过是一只可怖的怪物……也不知道这么多的东西是怎么塞进那具瘦弱的身体里面的。
折木悠仁差点被吓尿了，连滚带爬地向后面退去，除了那片由血肉构成的洪流之外，这只怪物比他之前见到的任何一只都要可怕，那些怪物起码还有个人形，盯着要害打也能勉强打死，可这个怪物直接连人样都没了，这要怎么打？
当然最让折木悠仁感到恐惧的是，这只怪物居然能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理会毫无威胁的折木悠仁，那只怪物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李昂的身上，挂在那些触须上的干瘪头颅犹如充气一般再一次变得饱满，大大小小十几颗头颅男女老幼都有，它们像是活过了一样，齐刷刷地睁开了眼睛。
“你是……怎么……发现的……”十几颗脑袋同时开口，居高临下的地看着李昂，“我的伪装……应该……没有破绽……”
“当然是体重啊，你的体型可是和体重一点都不符合呢。”
随便编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李昂再一次清空了弹巢里的子弹，虽然有两枪落空，但那只怪物的四个脑袋也炸成了一团肉糜。
在痛苦的嘶吼声中，几根触须撕裂了空气想让他们两人横扫而来。
李昂飞起一脚将碍事的折木悠仁踹到了停尸间的角落里，现在李昂可没有功夫去管他，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锵——”
刺剑弹出剑鞘，只见几道交错的银光闪过，空中好似出现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没有任何高深的剑术，只是最简单的力量与速度，刺剑那纤薄的剑刃将那几条触须懒腰斩断，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只怪物剩下的脑袋还有九颗，都在用极其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昂。
李昂看了几眼，发现这些脑袋的样子和那两名失踪的女孩有几分相似，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两家整整齐齐地在一起了。
“我认识你……你就是阿黛尔的……”
那个怪物用沙哑地声音说道，只是她才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再度响起的枪声打断。
“我没兴趣和你聊天。”
“折木！把门打开你先下去！这个东西交给我。”李昂头也不回地喊道。
折木悠仁也明白自己留在这里只会碍事，他强忍着身上的痛苦爬到通道旁拉起闸门，然后翻身滚了进去。
停尸间里就只剩下了李昂和那个怪物两个活着的生物，或许停尸柜里躺着的那个能算半个，但没人帮忙的话她肯定没法从那里面出来。
已经被李昂打爆了五个脑袋，就算是再没脑子的生物也应该有所防备，就在李昂扣动扳机之前，它就已经将所有的触须缩了回来，紧紧地缩成一团，将剩下的脑袋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
子弹打在上面，虽然爆出了大量的血花，但是并没有伤到被保护在内部的那些脑袋，而且被李昂砍断了两根触须之后，它似乎学聪明了，没有在用触须攻击李昂，而是从触须的重重防护中露出了一条小缝，一个苍老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张口就向李昂喷出了一股猩红的液体。
侧了侧身，那股液体便喷在了李昂的身后，在滋滋的声音中将地板腐蚀出了一个大坑。
“你逃不掉的……认命吧……来成为我的一部分……”
从触须包裹而成的茧中传来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或者你可以试着出去……然后被它吃掉……”
“哦，那这个呢？”
李昂毫不在意挑了挑眉，随后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罐子，用力将其丢了出去。

第一百章 终结
一个普通的燃烧弹硬是被李昂丢出了RPG的声势，以远超那只怪物反射神经的速度砸在了它的身上，一点火苗从那个金属小罐子里窜出，随后喷涌而出的火焰瞬间便将整个怪物笼罩在内。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只有一把枪？”李昂的表情显然有些微妙。
这只怪物刚才似乎打算和李昂耗下去，靠吐口水来淹死李昂。
诚然它的想法是不错，停尸间的空间有限，只要小心一点，它的口水总能涂满这里的所以地方,但它显然忽略了其他可能。
如果它真要像个无脑的怪物一样扑上来，说不定还能给李昂造成一些麻烦，让李昂浪费一点源石能，可惜它居然有着一定的智慧，虽然这能让它伪装地更像是人类，但这也会让它做出愚蠢的选择。
在足以融化钢铁的熊熊烈焰之中，那只怪物疯狂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甚至连坚硬的墙壁都被它撞出了一个大洞。
它还想学壁虎断尾求生，主动舍弃了那一部分沾上助燃剂的肢体，但李昂又掏出了剩下两枚燃烧弹，故技重施又丢了出去。
随着惨叫声愈发地微弱，火焰也渐渐地一同熄灭，在呈现出熔融状态的大坑中，只剩下了一坨焦黑的不明物质。
这些怪物似乎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共享进化的进度，在被烧掉孵化室的之后，所有的怪物都获得一定程度的高温抗性，但就算是粗制劣造的土质燃烧弹，也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抗衡的。
见它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李昂便收回了目光，抓紧时间继续之前的计划。
火焰不仅烧死了那个怪物，也彻底破坏了这个房间的很多设备，制冷机已经停止了工作，等这里的温度降下来之后，失去了低温带来的保护，三楼的那个怪物肯定会发现这里。
速度必须要快。
刨开了盖在天然气管道上的最后一层泥土，伸出手抓住了金属管道，硬生生地从上面撕开了一个窟窿，要是用剑去砍的话，迸射出的火星说不定会把他给炸上天。
无色无味的天然气从破洞中喷了出来，李昂见事情已经搞定，就随便挑了个位置，扔下了自己已经改造成点火装置的手机。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李昂便翻身跳进了那条通道。
通道并不深，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掉下来，整个通道是呈现Z字状，像是楼梯一样折叠这向下方延伸。
将头顶的闸门从内侧锁死之后，李昂向着下方走去，最终在第三个转弯的地方发现了折木悠仁。
他的脸色无比地惨白，身体不停地打着寒颤，不过在看到走来的人是李昂之后，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那个怪物呢？”
“已经解决了。”李昂淡淡地回答道。
“真的干掉了？你……该不会是那个怪物伪装的吧？”折木悠仁有些迟疑地说道。
翻了个白眼，李昂根本懒得回答他这个蠢问题，要是来的是那个怪物，它还会和和气气地和你讲话？
“还能走么？再向下走一段距离，等上面的引爆之后，我们再离开。”
闻言，折木悠仁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也意识到自己在慌乱中问了多么愚蠢的一个问题，他用还算完好的左臂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说道，“我还能撑得住，快走吧，这个鬼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待了。”
踉踉跄跄地跟在李昂的身后，他们来到了距离地面大约五十米深的地方，这个位置就算上面的警局被整个炸飞，也影响不到他们。
在黑暗的环境中，折木悠仁的手机散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他满脸愁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昂也没有和他搭话打打算，时间就在黑暗中一点一点地流逝，在过去了快半个小时的时候，李昂出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折木悠仁抬起了头，他刚想说点什么，在一声闷响中整条通道就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闷响，在剧烈的颤动中李昂仿佛听到了一声悲鸣，天然气爆炸引爆了二楼的弹药库，弹药库的爆炸又引爆了那些被怪物卷进体内的手雷等武器，在三次连环爆炸下，就算它不死也会被重创。
事实上他们现在位于地下五十米深的位置，根本不可能听到那个怪物的嚎叫……再说了，那个怪物它真的有嘴么？
通道的震动持续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彻底停下，这里的墙面还算坚固，经历了刚才的爆炸，除了震落了一些泥土之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灾害，不过上方的通道肯定已经被炸毁了。
折木悠仁也被震得摔在了地上，正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
“看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不用我再上去一趟了。”
本来，点火装置应该通过打电话的方式引爆的，可惜地下没有手机信号，李昂只能改为了定时的方式。
三十分钟足以让天然气的浓度达到引爆的要求，所以半小时后，李昂每隔一分钟就设置了一次定时，如果五分钟过去还没有引爆，他恐怕就要爬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了。
“这么大的动静，那个怪物肯定已经死了吧。”
从地上爬起来，折木悠仁眼中闪过了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
闻言，李昂不由得有些沉默，事实恐怕会让折木悠仁非常失望，在李昂的感知中，那个怪物虽然被刚才的爆炸重创，但仍然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如果能找到足够多的食物的话，说不定还能恢复，不过那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摇了摇头，李昂并没有告诉折木悠仁这个残酷的消息，“走吧，该离开了。”
然而，折木悠仁却仍然停留在原地，有些出神地看着上方。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么？”
“不……没什么，”折木悠仁收回目光，缓缓地说道，“走吧，石井局长说的那条地铁线就在不远处。”
随着最后三十多米的深度被跨越，一座和之前类似的月台出现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第一百零一章 短暂的平静
这个月台的样式和李昂之前找到的那个完全一致，他们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位于月台角落中的调度室。
“钥匙卡在这。”
折木悠仁主动走上前来，将钥匙卡交给了李昂。
将钥匙卡插进调度台，上面便亮起了代表访问通过的绿色光芒。
李昂在上面试了两下，便弄明白这个傻瓜式的调度台要怎样操作，他已经唤来了列车，不过列车距离他们所在的站点还有一段距离，接下来只需要耐心地等待一段时间就足够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折木悠仁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里昂……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怪物……又是什么？”
李昂的来历有些蹊跷，还有他的身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名普通的警察，就算被他救了一命，但是折木悠仁还是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李昂的身份，他之前在惊慌中的那段胡思乱想，真的只是胡思乱想么？
折木悠仁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难道是羽衣神社的人么？”
“……”
李昂有些头疼地看着折木悠仁，说实话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家伙。
在察觉到警局内的诡异气氛时，李昂都已经做好一路杀过去的准备了，可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命硬的家伙活了下来，李昂总不能把他丢在这里吧？
而且他知道个什么，李昂只不过是来这里找人的，虽然他都已经做好了和大明神发生冲突的准备，可没想到最后居然变成了他和大明神联手，共同对付从外界跑进来的怪物，命运这东西有时候真的非常可笑。
李昂想了想，这些事还是让留衣去头疼吧，她反正是大明神的分身，这种事不找她找谁？
“那些怪物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来这里是有其他事情要做，”李昂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直言道，“至于羽衣神社……我现在和他们是合作关系，你就当是吧。”
“不过我接下来要去见羽衣神社的巫女，她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到时候你去问她吧。”
“巫女？”折木悠仁愣了一下，随后陷入了沉默。
这时月台旁的隧道中已经传出了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声，看样子车已经来了。
大概十几秒之后，一辆略显破旧的老式列车就在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中停在了他们面前，随着车门缓缓打开，一截空荡荡的车厢缓缓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走吧，车来了。”李昂对折木悠仁说道，“当然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走也没关系，不过这张钥匙卡我要带走，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这张卡。”
“这里的出口不止一处，只要沿着隧道走，你应该可以找到其他的出口。”
李昂将钥匙卡从调度台上拔了出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本来就是一条秘密线路，平时基本没什么人使用，就算走在隧道里也不用担心被突然驶来的列车撞死。
“你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来？”
折木悠仁忽然开口说道，言语中蕴含着某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是自责？又或者是愤恨？总之，李昂好像被他给迁怒了，“如果你能早一点来的话……他们……他们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折木悠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在安全下来之后，之前发生的种种画面就再一次从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背叛、牺牲、诀别，在死亡的面前，一切生命都是那么地脆弱，等回过神来之后，还活着的人就只剩下了他一个。
闻言，李昂停下了脚步。
平日里熟知的一切都被无情地撕碎，李昂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并不意味李昂就愿意这样被他迁怒。
“为什么不早一点来？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就在今天上午，附属高中也遭到了那些怪物的袭击，全校几万名师生活下来的不足百人，我在那里杀死了一只已经完全进入成熟期的怪物，这个理由如何？”
“需要我帮你清醒一下么？”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折木悠仁深深地低下了头。
“……抱歉，我刚才有些失去理智了，这不是你的错，忘了我刚才说的吧。”
“我要去见那位巫女，我想知道这座城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就跟上吧。”
李昂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随后走进了列车之中。
列车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距离嵯峨崎市大学最近的一个站点，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折木悠仁也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距离天亮也只剩下几个小时，家属区里安静得有些过分，只能听到一些蚊虫的鸣叫。
不过这也是一个好消息，要是这里有其他动静的话，就说明那些怪物已经找上门来了，看来留衣的保证还是有几分效果的。
敲了敲别墅的门，顿时有两只手铳从里面伸了出来对准了李昂，在看清来者是谁后，他们又把手铳缩了回去。
进入别墅，让李昂有些意外的是，这个时候所有人居然都聚集在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在睡觉。
不过想到不久前警局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李昂就有些恍然，发生了这种事还能睡着只能说心大。
“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看到李昂，熊野沉声问道。
“东西已经到手了，我就是坐着那趟地铁回来的。”
李昂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卡晃了晃，然后丢给了一旁沙发上坐着的留衣。
熊野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他虽然有些敌视李昂这些外人，但是对羽衣神社可是忠心耿耿，而且作为大明神的分身，留衣自己也有不低的战斗力，这张钥匙卡由她来保管再合适不过。
“那这个家伙又是谁？”
熊野指着李昂身后一脸衰样的折木悠仁。
“警局的幸存者，第一个感染者醒了，警局除了他之外没有活口，我引爆了警局地下的天然气管道还有弹药库，也不知道有没有杀死那个东西，不过就算没死，这两天它应该也没办法干扰我们了。”
“还有，她就是羽衣神社的巫女，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她好了。”
李昂指了指留衣，然后在其他人有些惊异的目光中打了哈欠，向着楼上走去。
“我要休息了，没什么事就不要打扰我。”

第一百零二章 羽织袴
躺在床上，李昂几乎眨眼间就进入了梦乡，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李昂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为了迎接第三天的仪式和最后的决战，他必须要养足精神，在这个源石能匮乏的世界里，每一分体力都非常宝贵。
等李昂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而且他是被一阵枪声给吵醒的。
不过，当李昂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枪声已经停歇了下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李昂问道。
“有怪物伪装成人类靠近这里，被热成像仪发现了。”房间外，一名惩戒军的士兵回答道。
感知向着房间外扫去，李昂果然在外面的地上发现了一滩被打成马赛克的不明物体。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李昂并没有对留衣的保证抱有多少信心，大明神明显是被压着打的状态，祂能拼命难道祂的对手就不能拼命了？能拖延到现在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短暂的休息时间已经结束，距离第三天的早上只有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只要等这段时间过去，他们就可以进行最后的仪式了。
之前消耗的精力基本已经完全恢复，除了放血帮阿黛尔制作浓缩源石结晶之外，李昂就动用过一次源石技艺，现在他的源石能储量还在八成左右，足够他在开眼的状态下战斗一段时间了。
确定了自己身体的状态之后，李昂便走出了房间，对守在二楼走廊窗户处的那名非惩戒军问道，“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仪式法术之所以被现代源石技艺淘汰，就是因为这种法术实在是太麻烦了，不仅步骤冗长，还需要一些乱七八糟的条件，比如说特殊的材料，羽衣祭的仪式也少不了这些条件。
而且……羽衣祭也不一定就像留衣说的那样只是个单纯的象征，毕竟是可以真正沟通神明的仪式，虽然大明神不像是擅长战斗的神明，但这种仪式应该也有一些特殊作用。
仅仅因为需要面对共同的危机就对李昂推心置腹？李昂还没天真到这种程度，而且在和那个叫水月的眷属交谈的过程中，它也无意识透露出了一些情报。
不过有所隐瞒才好，如果留衣真的什么事都对他全盘托出的话，那李昂才要怀疑她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巫女大人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外面。”那位惩戒军说道，“巫女大人说如果你醒了就去找她，关于羽衣祭她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我知道了。”
点了点头，李昂顺便向着窗外望了一眼，可当他看到楼下的那两辆装甲车时，不禁抽了抽嘴角。
此时两辆装甲车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一个被改造成了花轿的样子，而另一辆装甲车的顶部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移动平台，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这……就是他们仪式要用的道具？还蛮有创意的。
收回目光，李昂便走到一楼去寻找留衣，此时别墅里已经有零零星星的枪声传出，那些怪物在发现了这里之后，正在主动向着这个方向聚集，熊野已经带着人将这座别墅进行了加固，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在这里坚持多长时间。
来到一楼客厅，留衣正端坐在客厅中央，她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精美而又繁杂的巫女服，头戴一顶小巧的金冠，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具精致的人偶。
这是举行羽衣祭所需要的服饰，看起来留衣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只等明天的到来。
羽衣祭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祭典，会持续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只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后人刻意添加进去的，没有实际意义的表演节目，仪式真正的核心就只有从香鹿山神社到市中心的那一段巡行，除了这个之外，其他的所有步骤都能舍弃。
察觉到李昂的到来，留衣微微偏了偏脑袋，轻声说道，“你来了。”
“嗯，你找我有事？”
留衣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似乎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给人的感觉空灵而又虚幻，身上带着一丝不似人类的出尘气质，仿佛随时都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
神明分身么……这种气质也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她现在应该
“折木悠仁呢？”李昂随口问了一句。
“他在那里。”
顺着留衣的目光看去，李昂在房间的另一角看到了折木悠仁。
也不知道昨天留衣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他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颓废了，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他正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拿着一支枪，正在帮忙攻击那些向着这边靠拢的怪物。
“所以，他也要和我们一起？”
“他有权得知真相。”
留衣如此说道，李昂从她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淡淡的愧疚。
“你决定就好，”李昂耸耸肩，这种小事他也懒得过问，“你是想和我说关于那个仪式的事吧？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之前留衣也和他说过这件事，不过她之告诉李昂，需要他和阿黛尔作为‘祭品’，沿着固定的巡行路线走一趟，但是并没有告诉李昂具体的细节。
“那套衣服，需要你换上去。”
这时李昂才注意到，留衣身后的衣服架子上居然挂着一套黑色的羽织袴，在羽织的胸口、后背、还有袖口处，都印有白色的羽衣神社神纹。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东国传统的礼装，这套衣服上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特殊波动，看起来就不像是凡品。
“……能不换么？”
李昂皱了皱眉，这套衣服看上去就很麻烦，换上去之后不知道有多影响行动能力。
可留衣的回答却让李昂有些无奈，“不行，这是仪式必备的一环。”
“好吧……我换就是。”
李昂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仪式麻烦的地方了，你永远猜不到一个完整的仪式有多少奇奇怪怪的要求。
从衣服架子上取下那套羽织袴时，李昂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仪式需要用到他和阿黛尔两个人，他需要换上这套麻烦的衣服，那阿黛尔呢？
就在李昂这样想的时候，他感知到阿黛尔从他身后走进了客厅。
回头望去，映入李昂眼中的是一片纤尘不染的纯白。

第一百零三章 白无垢
看着阿黛尔身上那一袭洁白无暇的打卦，李昂微微有些发愣。
纹付羽织袴是东国男性的传统正装，在很多比较正式的场合都会用到，所以当留衣拿出这套衣服的时候，李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有些感慨仪式法术的麻烦程度而已。
但是……在看到阿黛尔身上这套服装之后，李昂就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各种各样的影视作品李昂也接触了不少，这种经典的服饰李昂不可能认错。
在东国，和服的样式虽然诸多，但这种完全纯白的和服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白色，是代表着太阳的颜色，象征着纯洁污垢，这种特殊的和服在东国被称为白无垢，虽然李昂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有一点十分清楚，白无垢只会出现在婚礼中。
联想到他手里的那套纹付羽织袴，留衣想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这就是你说的仪式？”
李昂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问道。
留衣微微偏过了脑袋，似乎在回避李昂的目光，“仪式需要一对真心相爱的男女，普通人会拖我们的后腿，你们是最合适的选择。”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李昂总觉得留衣的目的不是那么的单纯，虽然没抱有什么恶意，但想要捉弄他的念头肯定是少不了的，李昂能从她身上感觉出来。
说了那么多，这不就是一场东国风格的婚礼么？？
而且还是其中最古老最传统的神前式，在神明的祝福中宣誓相守终生，而且这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明，就连给出他们准备仪式的巫女都是神明的分身，仪式的档次搞到不可思议，纵观整个东国的历史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享受这种待遇。
当然嵯峨崎市的居民不算，他们可是大明神的信徒。
不过对于当事者本人而言，这就不算是什么好消息了，这事来得有些太过突然，李昂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对于李昂而言，婚姻可是非常神圣的两个字，是他对另一人一辈子的承诺，现在忽然在外力的推动下走到了这一步，李昂不禁扪心自问，他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爱情、婚姻、家庭、幸福、承诺……种种略显沉重的字眼在李昂心中逐一闪过。
就像是看透了李昂心中所想一样，留衣轻声地说道，“你为什么不问一问那孩子的想法呢？”
在穿上了巫女服之后，留衣和大明神之间的联系变得越发地紧密，变得愈发地令人琢磨不透了，她的身体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具容器，承载着大明神的意志，现在她的状态应该是神性压过了人性，所以才会给人这种特殊的感觉。
不过她刚才说的确实不错，为什么不问一问阿黛尔的想法呢？
婚姻并不是单独哪一个人的事，而是影响两个人一生的决定，那么关于这场预料之外的婚礼，她又是怎么看的呢？
李昂缓缓点了点头，看向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在他身后保持沉默的阿黛尔。
穿着纤毫不染的白无垢，阿黛尔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棕色的长发也已经盘成了发髻，被一根镶了几块珠宝的发簪牢牢地固定。
白无垢上并没有特别多的装饰，这一身简简单单的素白并不会显得喧宾夺主，而是将少女那明媚动人的容颜完美地衬托了出来。
被李昂这样注视着，阿黛尔显得有些羞赧，脸蛋上微微透着一抹淡红。
不过，阿黛尔却没有瞥开自己的视线，她似乎早就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昂，目光微微闪动着，像是有一泓清泉在她的眼眸间流转。
“阿黛尔……我……”
李昂有些犹豫张开口，随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难道要直接说，‘阿黛尔，你愿意嫁给我么？’
这好像有点太直接了，更何况现在旁边还有不少的外人，要是真这么说的话，李昂绝对会尴尬到用脚趾在地上扣出一套三室一厅。
阿黛尔静静地站在那里，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李昂。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结果咕哝了半天，李昂就憋出了这么一句作为开场白。
闻言，阿黛尔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李昂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挠挠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可就在这个时候，阿黛尔却主动向前走了一步，整个人几乎完全扑进了李昂的怀中，也同时紧紧地握住了他伸出的那只手。
“留衣小姐早就已经告诉我这件事了，我没有意见。”
搂着李昂，阿黛尔轻声说道，她还用一种显得有些委屈的声音和李昂开了个小玩笑，“难道李昂你打算丢下我么？”
“怎么会，我又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
李昂摇了摇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是不是有些太早了，至少……至少要找到伯父伯母的下落吧？”
当然，最理想的情况是先将不知道被困在哪的瑙曼夫妇救出来，这样李昂就能当着他们的面，大声喊出‘拜托了，请将你们的女儿交给我吧！’这句台词了。
不然李昂总有一种偷偷把别人家女儿拐走的迷之负罪感。
可是听李昂这么一说，阿黛尔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开心的表情。
她拍了拍李昂的胸口，提出了一个李昂始终没有提起，或者被可以忽略掉的问题，“那我要等多长时间？”
是啊，他们只是抓住了一点点线索，就用了快一年半的时间，而且瑙曼夫妇身上的秘密并不是那么简单，甚至牵扯到了神明，他们又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两人的灵魂？
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阿黛尔甚至有一种想法，不希望李昂再继续追查下去了，他们遇到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危险，如果李昂遭遇了什么意外，那是阿黛尔绝对无法接受的。
“可是……”
李昂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阿黛尔却踮起脚尖，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脑袋，毅然决然地吻了下去。
“我喜欢你。”
“所以……请娶我吧。”
少女那淡粉色的眼眸中，流转着动人的光。

第一百零四章 我等你
“……”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李昂有些被阿黛尔的这套组合拳给打懵了。
在李昂的印象中，阿黛尔一直是一名很害羞的女孩，李昂当初向她告白也是在一个非常巧妙的时机，恰好是在阿黛尔遭遇了沉重打击，最感到无助的那段时间。
等阿黛尔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李昂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在前往卡西米尔的那段时间里，阿黛尔就像是一只容易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李昂甚至只要和阿黛尔说几句话，她就会脸色通红地逃到一边。
不过当时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车上，阿黛尔就算想跑又能跑到那里去呢？
一段时间之后，阿黛尔也已经习惯了新的和李昂的相处方式，就算和李昂共处一室也不会感到害羞了，但想让阿黛尔主动做些什么恐怕比登天还难。
所以李昂这次是真的有点被惊到了，怎么感觉在他前往警局去那钥匙卡的时候，阿黛尔也被留衣给忽悠了？
不过……这样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但要是真像阿黛尔说的那样，顺水推舟地将这场仪式当成他们两人的婚礼的话，那不符合李昂的愿望。
于是，李昂轻轻推开了怀中的阿黛尔，然后在女孩那有些惊讶的眼神中，两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无比认真地说道，“抱歉……这次我不能答应你，这只是一个单纯的仪式。”
随后，李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能再稍微等我一段时间么？”
“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向你……求婚。”
李昂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说出这两个字让他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听李昂这么一说，阿黛尔眼中的惊讶缓缓地褪去，转而变为一抹柔和的笑意。
“嗯，我等你。”她轻声说道。
两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这让他们好像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们现在身边可是围了足足十几号人，两人的对话全都落在了其他人的耳中，不过……其他人现在大多都忙得焦头烂额，没事做的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他们两人。
于是，在场的人里就只有留衣能做这个恶人了。
“咳咳。”
留衣故意用力咳嗽了一声，才将两人重新拉回了现实，“两位，我们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
李昂和阿黛尔相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当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各自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客厅里才有人感慨了一句‘青春啊……’
阿黛尔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熟悉仪式中要做的事。
仪式毕竟是仪式，在神前式婚礼的框架上还多出了不少和祈神有关的内容，而做为扮演新娘这一角色的人，阿黛尔有不少事要做，当然李昂也是一样。
不过还好这些并不复杂，给李昂一段时间就能完全记下来。
李昂也到隔壁的房间里换上了那身纹付羽织袴，这套羽织袴和阿黛尔身上的那套白无垢一样，都至少具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说不定是泰拉世界这两种服装的原型，算是不折不扣的‘神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身衣服是神器的缘故，换上之后李昂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也没有换上一身新衣服时的不适感，这套衣服完全没有影响到李昂的活动能力，倒不如说还有些加成。
而且这套衣服虽然看上去是由布料制成，但实际上有着不俗的防御力，根据李昂的推断，这套松松垮垮的布料甚至比一些金属铠甲的防御力还要强，阿黛尔身上的白无垢应该也差不多，这样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阿黛尔的安全。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到来，他们想要走完巡行的这一段路绝对不轻松。
李昂又一次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从自己的血液中精炼出一颗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楼下的枪声越来越密集，从一开始的每隔十几分钟一枪，到现在的几乎每分钟十几枪，惩戒军的弹药储备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而此时外面的天甚至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如何，但直觉告诉李昂他们现在的情况绝对有些不太妙，随着外面怪物尸体的堆积，腥臭腐败的气味甚至已经飘到了别墅之中。
就李昂考虑要不要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终于有人过来敲了敲他的房门。
“是准备要撤退了么？”
不过来叫他的那名惩戒军也无法确定，只是说巫女大人有事要召集所有人到了商量。
等来到客厅之后，李昂就发现熊野的脸色显得十分难看。
见所有人都已经到齐，熊野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告诉了所有人现在的情况，“小看这些怪物了，这里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
畸变怪物聚集的速度有些超乎想象，不过惩戒军的火力更加凶猛，熊野留下的这十个人都是军中一等一的好手，眼下的情况完全难不倒他们。
唯一的问题是……熊野忽略了一个不起眼的问题——那些怪物的尸体。
那些怪物源源不断地过来送死，可他们的尸体又不会自己消失，虽然他们的装备中也有一具火焰喷射器，但是燃料有限，用来焚烧尸体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但不想办法毁掉那些尸体，他们可能会被堵在这里出不去。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熊野倒是可是让他的手下送来更多的燃料，但现在嵯峨崎市内也一点都不安全。
熊野现在仍然保持着和惩戒军大部队联系，现在城中一片混乱，到处都有那种畸变体怪物出现，现在惩戒军正在尽力维持城市的秩序，可是依旧无无法阻止它一步一步向着深渊滑落。
如果要派人携带燃料前往这里，那么至少需要一支完整的小队或者一辆装甲车，人数太少的话半路就有可能被那些畸变体干掉，但人数过多的话也同样可能导致城市里局面失控。
熊野无法做出决断，只能让留衣来做出决定。
听完熊野描述的情况之后，留衣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羽衣祭。”
“虽然时间早了一些。”

第一百零五章 仪式开始
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已经开始赶往巡回路线的**，位于香鹿山半山腰的羽衣神社，不过这比预期得要早了三个小时。
这种误差勉强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留衣有能力解决这种误差，这也是仪式法术独有的一种优点，仪式法术是允许失误的，只要误差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法术就不会失败，顶多最后的效果受到一定的影响。
但现代源石技艺就没那么好的事了，法术单元构建失败就是构建失败，可不存在容错率这种好事。
惩戒军使用了几枚榴弹，暂时清空了周围远远不断涌来的怪物，趁着这个机会所有人都离开了别墅，进入了装甲车内部，向着香鹿山上的神社赶去。
十名惩戒军精锐被分成了两批，每辆装甲车内各五名。
李昂和阿黛尔两人在那辆顶部被改造成花轿的装甲车里，而剩下的人全都在另一辆装甲车内，虽然战力看起来有些分配不均，但实际上只要李昂一人就能完爆在场的所有人，如果不是为了省点力气，李昂其实想把所有的人都塞到第一辆装甲车中。
现阶段城市的骚动还在控制之中，大多数的居民都被赶回了自己家中等待消息，熊野留在城中的惩戒军尚且可以控制住现在的局势，不过也只是目前而已。
那些畸变怪物几乎无孔不入，而且被普通人被寄生之后，畸变速度也异常夸张，只要不到半个小时就能拥有一定的战斗力，而且因为那恐怖的外形，普通人在他们手上基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因此，熊野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他们没有奢望保护城里的所有人，那根本不可能做到，他们现在的目的仅仅是控制污染蔓延的速度，一旦污染扩散到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步，他们就会立刻放弃，转而去清除巡行路线上的一切障碍，这才是重中之重。
羽衣祭的仪式不能有任何闪失，这是座城市的最后希望。
这种怪物的族群结构类似于蚁群，如果能解决掉一切的源头的话，剩下的这些畸变体也会不攻自破，这样嵯峨崎市里的人多少还能活下来一些，但如果仪式失败的话，整座城市肯定会被铺天盖地的畸变体蚕食殆尽。
所以，他们必须确保巡行路线上没有任何障碍，如果路上堆着几辆报废的汽车，把他们的路给堵住的话就糟糕了。
装甲车又不是坦克，也没办法从那些车上碾过去。
在离开大学家属区的时候，他们遇到的阻力相当大，已经有不少畸变体汇集到了这片区域，留衣的选择非常正确，如果再拖延一会的话，他们恐怕要付出几倍以上的代价才突破这层包围。
等离开人员密集的是市区之后，笼罩在他们身上的压力骤减，这片地区人烟稀少，那些畸变体光靠双腿可追不上装甲车的速度。
装甲车在公路上飞驰着，很快他们的视野尽头就出现了一座山峰的影子。
此时，距离第三天的到来还剩下最后四个小时。

“这座山……和香鹿山好像啊。”通过观察口看着外面的那座山峰，阿黛尔不由得小声说了一句。
装甲车内的其他人听了都感到有些诧异，在疑惑阿黛尔说的是什么鬼话，这不就是香鹿山么？什么叫和香鹿山好像。
只有李昂一人能听懂阿黛尔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是在说这座山和现实里的那座香鹿山很像。
“很正常，那里毕竟是原型。”李昂答道。
李昂对大明神是如何创造出这个世界的也相当感兴趣，
留衣虽说是大明神的分身，但她的独立程度其实非常高，从某种程度来讲可以当做单独的人来看待，如果将整个嵯峨崎市比作一台计算机的话，那大明神就是电脑的操作系统，那留衣就是这个系统的管理软件。
现在这台系统被外来的病毒给弄得快要崩溃了，管理软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想办法通过操作系统回滚这台电脑的版本，至于这台电脑是谁造的，留衣还真不清楚，大明神并没有给她灌输太多相关的知识。
只知道是无数年之前，一名意外来到嵯峨崎的人身上携带着一件来自炎国的宝物，在经过大明神的改造之后，才有了现在的嵯峨崎市。
这里就是现实中紅鯉州地区的拷贝副本，不过是几百年之前的那种，所以才和他们在现实见到的那座山有细微的区别。
当他们听到瀑布的的声音时，就知道香鹿山已经到了。
很快，他们就感到装甲车微微一颤，在原地停了下来，这时在前面开车的那名士兵也回过头对两人说道，“巫女大人让我转告两位，请你们做好准备，仪式很快就会开始。”
“我知道了。”
阿黛尔此时显得有些紧张，李昂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示意阿黛尔不用担心。
等阿黛尔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两人便一同走出了装甲车。
才刚一出去，他们就看到了不远处那片庞大的神社建筑群，和当时他们在香鹿山山腹中看到的一般无二，不过明显要完整很多，不用说这里就是羽衣神社。
留衣已经进入了神社内部，正在做仪式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等她站在那个用来跳神乐舞的平台之后，就意味着仪式的正式开始。
这时李昂才知道另一辆装甲车上那个奇奇怪怪的平台是用来干什么的了，原来留衣居然在那上面跳神乐舞……还真是一个有创意的想法，和他们把装甲车改造成花轿一样有创意。
要在这样一个移动平台上跳舞可是一件很考验平衡能力的事情，也不知道留衣有没有把我，不过这也和李昂无关，此时他和阿黛尔已经在花轿内坐好，静静地等待着意识
随着一声空灵的铃音在山间回荡，也宣告着最后的仪式的开始。

第一百零六章 这是战争
因为掺杂了一部分祈神要素的原因，羽衣祭的仪式和李昂知道的神前式婚礼有些区别，至少一般的神前式不会让新娘新郎坐在同一架花轿上，难怪留衣之前会说他们是祭品，这种待遇确实和祭品有些相似。
装甲车在轰隆隆的声音中缓缓向前，而平台上的留衣则摇动着手里的神乐铃，在清脆的铃声中跳着一支舞。
留衣的舞步虽然简单，但好像拥有一种别样的魔力，能牢牢地吸引住别人的目光，注视着她在舞台上的身影，就连时间流逝的速度都好像慢了几分。
如果是在平时，那李昂不介意欣赏一下神明的舞蹈，但现在显然不是什么好的时机。
从香鹿山上下来的时候十分顺利，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敌人，不过等进入城区之后，所有人的噩梦就开始了。
怪物源源不断地从周围涌了过来，此时嵯峨崎市里的感染已经完全失控，大量的居民被转化成了畸变怪物，和同样汇聚在这片区域的惩戒军展开了激烈的交火。
接下来的一段路会越来越危险，李昂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坐在花轿上什么都不做，他必须要时刻警惕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怪物，如果出现惩戒军无法应对的怪物，他就必须出手。
只要撑过了这段时间，等他们进入香鹿山内部的基地之后就安全了。
在数量上他们处于绝对的劣势，进入那种封闭的空间之后，他们反而会更加安全，狭小的空间也意味着他们要面对的畸变体数量也不会太多。
“开火！开火！！不要让那些怪物靠近巫女大人！”
熊野的咆哮声不断在小队的通讯频道中响起，吵得李昂有些头疼，他将耳机里的声音调小一些之后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掀开花轿的帘子向外看去，外面的街道上简直热闹非凡，热闹到连铺在地面上的石砖都已经融化，变成了赤红色的熔岩在地面上流淌。
那些由人体器官畸变而成的怪物甚至没有靠近这里的资格，就被熔岩河流所散发出的高温所蒸发，那些完整的畸变体不过是最低级的炮灰，在枪声中犹如麦子一样大片大片地被收割。
真正有威胁的，是那些多个畸变体融合而成的怪物，它们虽然一个个长的奇形怪状的，但它们的体型足够巨大，小口径的武器对它们根本无效，它们就像是一辆辆重型坦克，在惊天动地的声势中向着这里发起冲锋，恐怕也只有维多利亚的蒸汽甲胄部队进行集团冲锋时能与之媲美。
当然，惩戒军也不是没有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他们似乎弄来了某种重型攻城武器，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每一次都能在畸变体的浪潮中清出一片近一百米范围的空白，不过在短暂的延迟之后，这片空白就会被更多的畸变体填满。
空中的战况也同样激烈，不少畸变体都进化出了飞行的能力，在空中犹如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几台看起来十分笨重的无人机在他们上空构成了一张淡蓝色的大网，在掩护其他脆弱的无人机的同时，也挡住了那些会飞的畸变体。
虽然这个世界不存在源石能，但是大明神显然可以通过另外的方式模拟出这些武器的效果，如果李昂拆开惩戒军使用的那些武器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这些武器只是一具空壳，内部结构是一坨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马赛克。
只要大明神还没有输，这些空壳就还能发挥他们的作用。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即使在泰拉世界中也很难发生的战争。
神乐铃的清响盖过了枪声和炮火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天空中下起了腐臭的血雨，可唯独他们所在的这条道路没有受到影响，血雨在落到地面之前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净化。
这是货真价实的神迹，每一次神乐铃的声音响起，军队的士气就越发得高亢，所以他们才能悍不畏死地和那些怪物拼命，就算陷入被无数畸变体包围的窘境，他们也至少能拖着几名畸变体同归于尽。
如此凶悍的战斗意志确实令人望而生畏，李昂断定惩戒军绝对是算是伊比利亚的王牌部队，普通的部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意志，如果和惩戒军对阵的是没有特殊番号的军队的话，那么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惩戒军杀得士气崩溃。
只可惜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无脑的怪物，根本不存在士气这种东西。
就算惩戒军的士兵再勇猛，一个人可以杀死一百只以上的畸变体也无济于事，他们的体力是有限的，而那些畸变体的数量好像无穷无尽。
双方的数量差距实在太过悬殊，惩戒军就像是在暴风雨中航行的一艘小船，几乎每一秒都有惩戒军死在畸变体的口中，这这毕竟是大明神弄出来的盗版货，战斗力比不上真正的惩戒军，这艘小船随时都有被暴风雨吞噬的风险。
仪式差不多要举行四个小时，按照这个速度来推算的话，这支队伍绝对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现在惩戒军之损失了很少一部分人，所以战况看起来僵持不下，但队伍溃败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当惩戒军的伤亡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被铺天盖地的畸变体一口气淹没，可谓兵败如山倒。
在仪式开始之前，李昂就曾经向留衣质疑过这个问题，但对方却说不用担心……但现在看来完全不像是不用担心的样子。
李昂已经做好了强行撕裂这个世界屏障，带着所有人跑路的准备，虽然会冒不小的风险，但也比被这几十万的畸变体包围要好，这么多畸变体就算李昂也有些发怵，就算是几十万头豚兽躺在这也能让他杀到手软，更何况这些畸变体可比豚兽要厉害多了。
就在李昂犹豫着要不要帮忙清理一波怪物的时候，下一秒地动山摇，整只车队都在剧烈的震动中向上方弹了一小段距离。

第一百零七章
在剧烈的震动中，阿黛尔没有坐稳，差点一头撞上了花轿的墙壁，好在一旁的李昂及时拉了她一把，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连坐着的李昂和阿黛尔都是这样，可想现在外面的情况会是多么混乱，可就算遇到了如此强烈的震动，外面神乐铃的轻响依旧没有片刻的中断，就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惩戒军士兵结成了相当密集的防御阵型，一旦有人不小心摔倒，就会引发很严重的连锁反应。
好在受到刚才那阵震动影响的，并不只有惩戒军的士兵，大量的畸变体也同样被掀翻在地，乱作一团。
而惩戒军则训练有素，在短暂的混乱之中很快就重整好了队伍，趁着混乱歼灭了大量的畸变体，让胜利的天平短暂的倾向了他们这一边。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这个世界的运转完全在大明神的掌控之中，根本不会出现地震这种天灾。
那么……刚才的震动又是怎么出现的？
很快，通讯频道内衬熊野的略带惊恐的咆哮就告诉了李昂答案，“开炮！！轰死那个怪物！不要让它……不对！炸那栋楼！从中间把它炸断！”
从花轿中探出头，李昂这才知道熊野声音中的恐惧从何而来。
只见在距离他们大概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一栋足足有上百层的摩天大楼轰然倒塌，因为距离他们十分接近的缘故，这栋大楼倒塌才引起了刚才小范围的地震。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一只体长超过两百米，脑袋甚至比一辆重型卡车还要大的巨型长蛇，它缠绕在那栋摩天大楼的中部，硬生生将那栋大楼从中间勒断。
如果将距离拉近去看那条长蛇的话，就会发现那居然是由无数人的尸骸融合而成，每一个鳞片上都镶着一张充满绝望的脸。
不过这没什么好意外的，除了人类的尸体之外，那些怪物也没办法侵蚀无机物。
让李昂心情有些凝重的是，那条长蛇现在正在做的事。
它又像刚才那样，缠上了另一栋高度超过三百米的大厦，在长蛇的全力绞杀下，碳素砖构成的墙体已经支离破碎，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倾斜了几分。
一旦那栋大厦倒塌，就算碳素砖比钢筋混凝土轻很多，那几十吨重的东西也绝对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
难怪熊野会让部队攻击那栋大楼，那条畸变体长蛇的生命力一看就非常顽强，就算用炮火进行轰炸，短时间内恐怕也没法将它炸死，而如果要炸断那栋大楼就简单得多了，至少能避免他们被当场砸死。
可是……熊野的建筑知识显然不过关，或者说他小看了碳素砖的强度，一轮炮火下去，那栋大厦虽然变得残破不堪，但是主体结构却依旧完好，甚至炮火的轰击还起到了反作用，大厦又朝着他们的位置倒过来了一些。
现在已经不是李昂考虑要不要出手的时候了，他再不动手的话，整支队伍绝对没法在大厦倒塌前脱离它的范围。
“保护好自己，我出去一下。”
没时间去骂熊野这个猪队友，李昂只是简单地和阿黛尔交代了一下，下一秒他便从花轿上飞跃而出。
时间有限，而且要考虑到节省源石能，那么……无数种念头在李昂脑中一一闪过，最终只剩下了唯一一个明确的方法。
只见李昂纵身一跃，直接越过了惩戒军构建的防线，跳到了由畸变体组成的浪潮之中。
无数畸变体向着上空伸出了手臂、触手或者其他什么类似的东西，想要在李昂落地的一瞬间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不过很明显，这些无脑的怪物想多了，就在李昂快要被那些东西触碰到的时候，他的身影陡然变得模糊不清，连带着周围一大片区域都变得扭曲。
李昂在半空中虚踏一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圈无形的涟漪正向着四周缓缓扩散，所有被这道涟漪扫过的畸变体动作都突兀地停了下来，在畸变体组成的浪潮中，就这样出现了一片完全静止的区域。
片刻之后，那些被静止的畸变体就被无形的重压碾成了一层薄薄的肉泥，而李昂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三百米高的摩天大楼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空洞，在缓缓消散的音爆云中，那条长蛇的上半身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半截身子掉在地上砸死了无数朝这边涌来的畸变体。
大厦中间被打出了一个大洞，最主要的几根承重柱已经完全断裂，在所有人都案子松了一口气的情况下缓缓垮塌。
总用时不到三秒，危机解除。
没有人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看到有人忽然跳进了畸变体堆，然后危机就解除了。
下一个瞬间，脸色有些苍白的李昂就重新出现在了花轿之上，将旁边的阿黛尔吓了一跳。
“李昂你没事吧？”
见李昂的脸色有些不好，阿黛尔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
甩了甩已经完全没知觉的右手，李昂现在状态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至少像刚才那样的攻击，他短时间内没办法再用一次了。
刚才李昂没有用半点源石能，只是用从鹿首精那里继承而来的权能进行了一次尝试，如果不行的话，他才会用爆炎波动剑全力炸掉那栋大厦。
结果就是实验成功了，效果出乎预料地好，好到就连李昂的身体素质都无法承受的地步。
以一条手臂暂时失去知觉为代价，李昂硬是一拳打垮了半栋楼，他所掌握的源石技艺中，没有一个能达到这么纯粹的无力破坏力。
看来停滞权能还有很多作用没有挖掘出来，李昂刚才做的仅仅是停滞的权能催动到极致，然后一拳轰出，主动将停滞形成的屏障打碎而已。
危机解除，战局也再次陷入了互相消耗的僵局，那种体积的畸变体大蛇，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融合出来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巡行路线完成了大概三分之一时，以留衣为中心的祭台终于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第一百零八章 穿越时光
不知是何种原因，外面的炮火声忽然小了很多，唯独回荡在人们心中的神乐铃声愈发地清晰。
李昂的感知中也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原本在附近保护他们的那些惩戒军居然在一个个地消失，就连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腐臭味都好像消散了不少。
阿黛尔有些好奇地向外面看了一眼，随后就惊呼道，“李昂你快看外面！”
掀开帘子向外面一看，李昂才发现周围的景物不知为何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明明他们前进的速度很慢，几乎和正常人行走的速度差不过，但看周围景物倒退的速度，他们就像是乘上了一辆高速奔驰中的列车。
出现这种奇异变化的只有两辆装甲车，周围的那些惩戒军的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李昂本以为是留衣用某种方式加快了装甲车前进的速度，导致保护他们的惩戒军被远远地甩到了后面，可仔细一看的话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以周围的建筑作为参照物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速度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停留在原地根本没有移动，似乎周围这飞速后退的景物只是视觉上的特效。
距离他们很近的惩戒军虽然消失不见，但更远处的那些畸变体却依旧存在，他们的身影虽然变得模糊不清，但速度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团暗绿色的腐蚀性液体被那些丢过来，可李昂没从那东西上感觉到任何的危险。
犹豫了一个瞬间，李昂还是抬手丢出了一团火焰，准备将那团腐蚀性液体烧掉。
失去了空中无人机的援护，这些畸变体的远程攻击对他们的威胁很大，可下一秒李昂释放出的火焰就穿过了那团腐蚀性的液体，就好像它是一团幻影一样。
“啪——”
下一秒，那团暗绿色的液体穿透了花轿砸在了地上，将坚硬的地面腐蚀出了一个大坑。
“嗯？”
对刚才发生的事李昂显得有些疑惑，那团液体几乎就是擦着他的身体砸在了地上，他几乎都闻到了那团液体散发出的刺鼻气味，可那那东西就这样从装甲车中穿了过去，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他们似乎正在从这个世界中剥离，既没办法影响到那些畸变体，那些畸变体也无法影响到他们。
想到了某种可能，李昂拿出手机向外面拍了一张照片，等了十几秒后，李昂又从同样的角度拍了另一张照片。
仔细对比了一下两张照片的不同之后，李昂便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
“你发现了什么？”阿黛尔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仔细看看这两张照片。”
阿黛尔拿过手机，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外面……那些大楼好像被修好了？”
体型巨大的畸变体会对建筑造成严重的破坏，就比如说之前被李昂一拳打爆的那条长蛇，就连几百米高的摩天大楼都禁不起它的折腾，它光是在地上移动，一些小型的房屋就会被碾成废墟。
整座城市起码有30%的建筑被这些畸变体破坏成了废墟。
可是在李昂刚才拍摄的那两张照片上，被那条大蛇弄塌的两栋大厦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原状，就连畸变体的数量都好像少了很多，阿黛尔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防备那些畸变体上，并没有注意到环境的变化，在观察这两张照片的时候，才发现了这点变化。
而且，两张照片之间也存在着不少的区别，第二张照片里的建筑明显比第一张照片完整了许多。
“不是被修好了，而是我们回到了这些建筑还完好的时间。”李昂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回到过去？？这种事也能做到吗？”阿黛尔显得极为震惊。
“别忘了这个世界的特殊性，在外面这种事完全不可能做到，但在这个世界里的话……付出一点代价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如果电脑中了无法解决的病毒，那么最简单的方法一定是重装系统，大明神没有丧心病狂到抹除嵯峨崎市中的一切生命，那祂就只能回滚系统快照的版本。
相较泰拉世界而言，嵯峨崎市是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型系统，要回溯这里的时间，和在外界时的难度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就算如此，回溯一小片区域时间也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大明神还真是打出了一张好牌，难怪留衣会让他们不用担心，只要撑过了仪式最初的一段时间，所有威胁都将不复存在，足以让他们顺利地完成仪式。
不过，那个名为水月的眷属应该不会受到这种回溯的影响，它的权能应该可以帮他豁免这种变化，不然留衣也没必要冒着风险来请求李昂的帮助。
“现在应该算是安全了，稍微休息一下吧，等仪式结束后还有更麻烦的东西等着我们。”
阿黛尔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李昂又制作了一枚源石结晶交给了她，阿黛尔现在又恢复了一定战斗力，起码不至于拖后腿。
可惜时间太短了，如果能巫王能恢复的话，由他来辅助阿黛尔使用源石技艺，这又是一招足以致命的杀手锏。
而李昂的话，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失去知觉的右臂就会完全恢复，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战斗，神乐舞至少还会持续三个小时，他还有重充足的时间来恢复。
在这段时间里，李昂向着外面看去，他像是在观看一场无声的电影，外面的景色变化的速度越来越快，春去秋来，四季轮换，上一秒整座城市还覆盖着皑皑白雪，下一秒天上那毒辣的太阳就好像能把人烤焦。
深入云层的摩天大厦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片最高不超过五层的小楼。
他们正在沿着时光的长河一路逆流而上。

PS.抱歉，最近卡文卡的很难受，我尽量调整。

第一百零九章 历史的倒影
上千年的历史变迁在李昂眼前逐一闪过，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观看这种画面所带来的精神压力，每秒钟闪过的信息足以让普通人昏厥，就算精神强大的术士也讨不到什么好处，阿黛尔无意间避免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李昂早就有过类似的经历，在之前进入源石意志内部的时候，他看到了远比这多不知道多少倍的历史倒影，那是一整个世界的历史，他甚至还看到了早在这个时代之前，那已经毁灭了的文明纪元的影像。
而这里仅仅只有一座城，不到两千年的发展历史，就算李昂全看完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而且历史短也有历史短的好处，李昂可以完整地观看这部分记录，说不定能从里面得到一些意外的惊喜。
外面景色的倒退的速度已经变得越来越慢，看起来很快就要完全停止，城中的高楼大厦已经完全消失，入目之处看不到任何人造建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比茂密的原始森林。
终于，周围飞速后退的景色在一阵轻颤中停了下来，意味着这个地方的历史已经回溯到了尽头。
神乐铃的声音已经消失，现在在他们耳边响起的，是森林间的虫鸣鸟叫、和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声音。
这是一个无比真实的幻境，他们虽然能看到很多东西，但是无法干涉到这个世界，因为这是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像是一场身临其境的全息电影一般。
其实李昂有些奇怪，如果大明神是打算用时光回溯这种方式暂时解决畸变体的威胁，并救下大部分牺牲的人的话，祂好像没必要将历史回溯到这个阶段，祂只要回溯到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过的时间点就可以了。
除非……祂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给李昂传递某种信息。
能够在时光回溯中出现的画面，都是足以铭记在各种史书中的重大事件，是历史上重要的转折点，如果仅仅是将这些画面从历史中提取出来的话，其实并没有多少消耗，毕竟大明神曾经见证过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和源石意志一样。
想通了这个关键之后，李昂便打算认真地看一看这些历史倒影，看看大明神究竟打算给他透露些什么。
此时装甲车已经停了下来，虽然看似静止不动，但是在仪式的引导下这支队伍在以一种无法被人观测到的方式在历史长河中移动，除了李昂和留衣之外，其他人应该都已经陷入了昏迷，同样阿黛尔也陷入了沉睡，李昂不叫她的话，她是不会醒来的。
犹豫了一会儿，李昂打算先看看情况。
他并没有从装甲车上走下去，这历是已经发生过的历史片段，只要站在这里不动，那些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会自然找上门来。
看了看外面茂密的森林，如果李昂猜的不错的话，这就是‘嵯峨崎’的诞生之地，那个传说故事的起源，就是不知道这是多少年以前发生的事，不过这至少也是有泰拉历之前的事。
没让李昂等待太久，不远处的树林一阵微动，一名穿着兽皮的‘野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李昂显得有些惊讶，这可不像是一千年以前的人该有的装扮。
泰拉世界这一纪文明的历史很长，所谓的泰拉历从何而来李昂不是很清楚，但总之在泰拉历诞生之前，移动城市就已经出现，不过规模远不像现在这么夸张，移动速度也不像现在这么快，但李昂可以确定的是，就算在那个时代，也不会有人将兽皮当衣服来穿。
看来，大明神比李昂此前猜测的还要古老。
当然，最让李昂注意的是，那名原始人裸露在外的身体上长出的一颗颗黑色半透明结晶。
“矿石病感染者……在那个时代就已经出现了么？”
源石虽然是这个世界的本土产物，但没人说得清这些东西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发现的，现在看来至少在两千年到三千年之前，感染者就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在那个文明还未发展起来，人类需要以打猎为生的时代，感染者的地位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低。
可别忘了矿石病虽然会大幅度削减人的寿命，但也有一定几率带给感染者强大的力量，排除那些辅助类型的源石技艺，哪怕是最弱的攻击法术，也能轻松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在那个原始的时代，力量就是安全的保障，而且那个时候源石还未被大量开采出来，感染者反而可能是地位的象征。
而当文明发展起来之后，大量源石被开采出来，感染者的数量激增，再加上源石技艺的发明、各种其他工具可以弥补战斗力，这时感染者反倒是成了不稳定的因素，可谓风水轮流转。
眼前这名原始人肌肉虬结，他应该是外出狩猎的战士，不过他受了很重的伤，一道巨大的爪痕贯穿了他的胸膛，甚至可以通过这道狰狞的伤口看到那隐隐跳动的心脏。
这种伤势就算有精通医疗法术的人在都不好治疗，更别说那个生病受伤只能靠体质硬抗的年代。
原始人也知道这一点，他的眼中已经充满了绝望，只是靠着最后一口气在森林里到处乱窜，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李昂就这样看着他捂着伤口到处乱跑，然后无意中闯进了一个隐蔽的小山谷，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摔倒在了草地上。
他体内的鲜血几乎已经流干，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嘴里还在喃喃地起祈求着，希望有人能出来救救他。
当然，按照一般剧本的发展，这名原始人战士应该流光所有的鲜血，然后死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山谷中才是。
在那个时代，人类的领地范围很小，根本不可能有人听到他的求救声，最大的可能是某种野兽闻到了他鲜血的味道，一路追过来吃掉他的尸体。
不过，如果发生了那种事的话，这就不会成为历史的转折点了。
虽然周边不存在任何一名人类，但是……这片山谷里存在的某个意识听到了他的求救声。

第一百一十章 历史倒影2
“一段意识？没有实体？”李昂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才是大明神的本来面目？李昂之前还在想大明神的本体会是什么样子，又是否会是泰拉世界中那个种族的起源，没想到祂根本就没有本体，或者说祂就是这片山谷本身，一个在各种机缘巧合下诞生的意识。
尚且处在懵懂之中的意识听到了那名战士的呼救声，不知道祂经过了怎样的一番思考，总之奇迹出现了，原始人身上致命的伤势在逐渐愈合，当原始人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他欣喜若狂地摸着自己胸口上的狰狞疤痕，跪在地上感谢着神明的恩赐。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没过多久，那名原始人所属的部落就整个搬入了山谷之中，成为了这位新生神袛第一批信徒。
大明神在庇护着这些人的同时，也在观察着他们，从人类的身上不断汲取着祂所欠缺的东西。
有了神明的庇护，这只部落逐渐成了这片区域最强大的势力，甚至曾经一度统一了整个东国地区，就算发生了天灾，在大明神的预警下他们也能及时迁徙，避免被天灾毁灭。
在那个时代，能够长时间延续下来的大型部落，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躲避天灾的本领，有不少都像这个部落一样，和神明之类的存在达成了交易。
那个部落已经十分强大了，但很不幸的是，东国这片地区在泰拉大陆上的位置太过偏僻，就算再强也强得有限，而更加不幸的是，那个时候泰拉大陆上已经诞生了一个无比强大的帝国。
“萨卡兹帝国啊……”
毫无疑问，萨卡兹是泰拉世界最强大的种族之一，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前，他们曾经一度统一了整个大陆，奴役了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种族，建立了一个名为萨卡兹帝国的庞大过度。
这才是萨卡兹一族遭人针对的原因，什么萨卡兹容易感染矿石病、萨卡兹残忍嗜杀都是在放屁，他们只是不想再看到世界上再出现第二个萨卡兹帝国。
李昂眼下看到的，就是不知多少年之前，萨卡兹帝国征服整个泰拉大陆的一幕。
和萨卡兹战士们比起来，那个信奉大明神的部落就像是婴儿一样无力，萨卡兹容易感染矿石病的特性在那个时代就是力量的象征，因为大量的萨卡兹感染者的出现，他们甚至总结出了最粗浅的源石技艺，也就是萨卡兹巫术。
几乎所有萨卡兹人都能使用一手粗浅的巫术，由他们的士兵几乎是压倒性的强大，遇到萨卡兹帝国的大军，这个位于偏僻角落的部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没过多长时间就沦落到了快灭族的地步。
出现在李昂眼前的画面并不连贯，只是简单地告诉了李昂那个部落是如何被萨卡兹帝国按在地上摩擦的，但是……在这些残缺的画面之中，李昂却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等等……这家伙是……凯尔希？”
这还是李昂第一次看到凯尔希的长相，她那绿色的头发非常有特点，不过在感知中，她的一切特征都和罗德岛的那个对得上，确认过就是本人没错。
凯尔希居然在萨卡兹帝国内有着不低的地位，她手下也确实有着一支队伍，但是与战争无关，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后来，部落全线溃败，只剩下很少一部分人退进了大明神所在的那个山谷之中，萨卡兹帝国也没心思和一个神明鱼死网破，就算他们有这样的能力，做这种事也一点都不划算。
在这之后倒影中，凯希尔并没有出现，她的身影会出现在这里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甚至连凯尔希本人都不知道李昂要找的是大明神的地盘，不然她也不会在付出了某种代价之后，才帮李昂找来了紅鯉州相关的线索。
不过，这也让李昂知道了一件事，凯尔希这个人活得时间好像有点太久了，李昂以为她活了几百年就是极限，没想到在萨卡兹帝国时期她就已经出现了。
李昂稍稍有些后悔给了凯尔希一个承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和一个活了几千年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真不知道凯尔希会让他做什么麻烦的事。
但不和凯尔希交易的话，李昂有找不到紅鯉州所在的位置，只能说是有得必有失。
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反悔这种事李昂从来没有想过，而且李昂当时也告诉了凯尔希，如果是太麻烦的事，李昂是不会去做的，相信一个活了几千年的人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揉了揉眉心，刚才看到的历史倒影确实有点用，但李昂觉得这应该不是大明神真正想要告诉他的事，充其量只能算个小惊喜，更重要的应该还在后面。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萨卡兹帝国崩溃，各个不同的种族一跃成为这片大陆的主人，而萨卡兹则成了人人喊打的魔族。
这其中肯定存在猫腻，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的话，一个统治整片大陆的帝国为什么会突然崩溃？而且萨卡兹帝国崩溃的速度有点太快了，就算是内乱也要持续一段时间才对。
可萨卡兹帝国却好像在一夜直接忽然倒塌，昨天他们还在奴役万族，可第二天他们就直接被万族一脚从王座上踹了下来。
当然，大明神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祂最多只算是乡下的土地神，哪能知道萨卡兹帝国崩溃的原因？凯尔希那个女人可能知道一些，但李昂对此并不感兴趣。
萨卡兹帝国崩溃之后，一个名为‘东’的小国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起来，也就是现在的东国。
随着源石大量被开采出来，源石记忆的诞生、源石引擎的发明、移动城市的出现，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一般，泰拉世界的文明以惊人的速度发展了起来。
在这段时间之内，大明神和当初的幸存者始终在那片山谷中没有出来，但随着文明的发展，就连神明也会被人类从云端击坠，大明神想要隐藏这片山谷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直到有一天，一名东国的僧侣误入了大明神的领地。

第一百一十一章 牺牲
简单来说，就是大明神被全盛时期的萨卡兹帝国给打自闭了，从那以后就躲在自己的老巢里不再干涉外界。
但就算祂不找别人，也会有人主动找上祂，随着文明的发展，陆地上只剩下很少一部分区域没有被人踏足了，而大明神所在山谷显然并不在这个范畴。
总会有人无意间来到这里，就算大明神也无法完全清除掉这些外来者的记忆，李昂最初听到的那个故事，就是这样被传播出去的。
大明神想要迁徙到一个不被外人打扰的地方，但这种地方要么环境险恶，要么资源贫瘠，大明神可以在这种地方生存，但是祂的眷族可不行。
但当一名东国的老僧侣误入山谷之后，事情发生了转机。
僧侣没有在山谷中停留多久就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他留下了一张来自炎国的山水画，这张山水画具有非常神奇的能力，它的内部居然存在一处虚拟空间。
生灵可以进入画中世界，并且在里面正常生存，缺点就是普通人如果在里面待得时间长了，可能会被画中世界同化，永远都不能从画中世界里离开。
但这对大部分人都不是什么问题，本来泰拉世界的普通人也很少离开自己所在的移动城市，将移动城市换成画中世界好像也没事问题。
不过……如果想要将所有眷族都迁入画中世界的话，还有几个小问题要解决。
那个老僧侣拿来的画卷确实是个好东西，很可能是另外的神明或者代行者制作出来的宝贝，但画中世界的空间有限，只有一个小镇那么大，装不下所有人。
而且画卷的力量是有限的，维持内部空间需要消耗某种特殊的能量，一旦这种能量消耗殆尽，画中世界就会崩溃，而且画卷脆弱的本体也是一个巨大的弱点，画卷本体一旦被人破坏，那画中世界也会随之一同灭亡。
是继续躲藏在那个山谷之中，等着被东国的人发现，还是在付出一定的代价之后，将整个族群迁入到画中世界，大明神面对着一个艰难的选择。
至于和外界接触？大明神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祂想这样做的话，当初就不会选择躲进山谷里。
而且东国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大明神虽然躲在山谷里，但通过时不时误入这里的人，祂也能大概了解到外面的发展状况。
夹在炎国和乌萨斯这两个庞然大物之中，东国可以说完全没有好果子吃，炎国和乌萨斯不愿意发生大规模冲突，中间的东国就倒了大霉，三天两头就被乌萨斯按在地上打一顿，虽然炎国会给予一定的补偿，但这过程中会死多少人就不一定了。
东国连年的战乱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在内，大明神手下这点人一旦出现在东国，肯定会成为各方拉拢的对象，然后送到送到战场上去当炮灰。
大明神虽然有点能力，但并不是那种擅长战斗的神明，和某位鹿首精完全没法比，不然也不会被萨卡兹帝国按在地上摩擦，而当初萨卡兹在征服世界的过程中，完全没打过黑流树海的主意。
在这种情况下，大明神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祂决定和那副画卷融为一体，这样既能扩大画卷世界的内部空间，又能补充画卷消耗的能量。
只要神明不死，这个画卷世界就能一直存在下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嵯峨崎市的这些人就生活在大明神体内。
看着在幽暗的洞窟内，供奉在一间破旧神社中的画卷散发出点点微光，李昂的心情多少有些惆怅，他虽然不愿意为了无关之人牺牲自己，但他会对这一类人抱有敬意。
大明神的眷族也许不知道祂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李昂很清楚。
不用付出自己的力量，维持画中世界的消耗微乎其微，大明神依旧强大，虽然比不过最顶尖的神明，但也不是人力可以企及的，祂也不用付出自己的生命，只要不被人找出来打死，祂依旧可以活很长时间，活到人类灭绝也没有问题。
甚至因为融合的那副画卷质量不错，大明神的生存能力还有所提高，在神明力量的加持下，画卷本体坚不可摧，就连硬抗天灾都不成问题，而如果有人要破坏画卷本体的话，大明神完全可以将他拖进画卷内部，在画卷世界里大明神几乎是无敌的。
眷族可以在画中世界繁衍生息，不用再担心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要实现这一切，只需要大明神付出一样东西——
祂的智慧，或者说知性。
大明神的诞生只是一个奇迹，一个完全不可能被复制的奇迹，可就算如此，祂也只是一种存在形式特殊的高级生命，和神话传说中那些无所不能的神明有着不小的差距，想要维持这样一个巨大的空间，绝对不是单个生命可以做到的。
那个画卷的制作者仅仅是将画画出来就不管了，内部空间无论怎样都和对方没有关系，而大明神却想将空间长久以往地维持下去，甚至还打算在里面塞进十几万人。
不知道是因为责任，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感情，大明神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自从大明神做出了牺牲之后，时间流逝，祂的眷族就一直在画卷世界内繁衍生息，偶尔有一两个人从外界跑进来，也会被这个世界同化，成为嵯峨崎市的一部分。
大明神深知一个道理，神权是比封建社会还要无解的存在，狂热的信仰会使人类的心智发生扭曲，祂并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所以羽衣神社的信仰也是祂自己抹除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段时间里画中世界都在平稳地发展，没发生什么值得令人铭记的事情，所以历史倒影的速度很快，直到某一天未知，又有两名泰拉人闯入了这个画卷中的世界。
眼前的画面陡然一转，一对中年男女出现在了李昂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二章 瑙曼夫妇 修
李昂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眼前这对男女有些眼熟。
那是两个看起来三四十岁左右的卡普里尼人，这两人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像是在泥地里打了个滚一样，全身都沾满了泥巴。
男的有着一头棕色的短发，留着一抹非常性感的绅士胡须，不过他身上穿得却是一套脏兮兮的帆布衣服，看起来和那抹胡须极不搭配，而那名女性，李昂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对方那双淡粉色的眼睛。
“这两个人该不会是……”
看到这样醒目的两个特征，李昂微微一愣，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猜测。
“醒醒，醒醒，”
李昂推了推阿黛尔，将她从沉睡之中唤醒。
“呜……”
睁开眼睛，阿黛尔显得有些茫然。
她只记得自己在进行羽衣祭的仪式，当仪式举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闯入了历史的洪流，暂时摆脱了那些可怕的畸变体大军。
她好像是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准备接下来的决战，然后……她好像就睡着了？
阿黛尔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李昂……我刚才是睡着了？”
“并不是，这是历史倒影展开后会出现的一次精神冲击，你刚才是晕过去了。”
李昂摇了摇头解释道，“不过这并不重要，你现在看看外面。”
闻言，阿黛尔有些疑惑地凑到李昂身边向外面看去，当她看到外面那对男女时，她脸上的表情就犹如冻结一般凝固在了脸上。
“父亲！母亲！！”阿黛尔失声喊道。
一边喊着，阿黛尔一边下意识地想要从花轿上冲下去，一旁的李昂连忙拦住了阿黛尔。
“冷静，冷静，那只是伯父伯父多年之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影像，他们早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贸然冲进历史的倒影里会发生什么李昂也不确定，无论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李昂都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分毫，不过想来最差的结果就是永远迷失在过去的历史中，再也无法返回现实。
不过，那果然是阿黛尔的父母。
瓦尔克教授说了，他是来东国寻找瑙曼夫妇留下的线索，他确实找到了嵯峨崎市，但因为不了解这座城市的特殊性，所以才翻车了，不过这也意味着瑙曼夫妇确实来过这座城市。
被李昂拦下，阿黛尔也意识到有些不对。
不远处的两人比阿黛尔记忆中要年轻一些不说，他们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阿黛尔的声音一样，自顾自地在交谈着什么。
随后，李昂简单地给阿黛尔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我才，这就是大明神想要传达给我们的信息，”李昂说道，“笔记本上有提到过么？伯父伯母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阿黛尔想了想后摇了摇头，“笔记本上没有提到过，不过父亲手上那块手表我有点印象，那应该是五六年之前，他们从哥伦比亚买回来的。”
顺着阿黛尔的手看去，李昂果然在阿黛尔父亲，泰勒教授手腕上看到了一块银光闪闪的手表，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
李昂眯起眼睛，他忽然在表带上看到了一个‘∞’符号，不过这个无限的符号缺了一角，两个圈里各多了一个正负号，联想到这块手表的产地，李昂很快就想到了哥伦比亚一家非常著名的公司。
莱茵生命。
“这应该是从莱茵生命那里弄来的，我在表链上看到了莱茵生命的标志。”
“真的吗？我看看。”
阿黛尔努力地瞪大了眼睛，可是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阿黛尔稍微有些近视，不过一般情况她并不会戴上眼镜，虽然不会影响到生活，但想要看清一些细节就没什么可能了。
“还记得麦哲伦之前给我们说的么？伯父伯母曾经拜访过莱茵生命的生态科，他们应该和莱茵生命达成了某些协议。”
回忆了一会儿，阿黛尔才想起了这件事，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她都差点忘了当初麦哲伦随口说出来的这件事。
虽然麦哲伦曾经向他们保证过，等她回到哥伦比亚之后就会帮他们调查当年发生的事情，不过直到他们出发之前，麦哲伦都一直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不过考虑到大骑士领刚刚遭遇了天灾，没一点特殊关系的话，应该联系不到他们。
说不定等他们回去之后，就能看到麦哲伦发来的联络了。
“没猜错的话，伯父伯母应该是先去了哥伦比亚，然后来到了这里，之后才去了炎国。”
“可是，麦哲伦当时不是说，生态科课长告诉父亲他们的，是一些关于炎国的消息么？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阿黛尔显得有些不解。
“说不定是在回去的过程中又搜集到了别的线索，所以中途改变了目的地。”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李昂觉得不太可能。
莱茵生命给出的线索应该很清晰，就是指向了炎国，考虑到从哥伦比亚到炎国几乎横穿了整个大陆，瑙曼夫妇应该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搜集其他情报。
而且最可疑的是，泰勒教授留下的那本笔记本上，只记载了一个模糊的传说，完全没有提到他们曾经去了东国。
就连他们前往萨米、前往炎国的相关信息都有所记载，可唯独漏掉了东国相关的情报。
相关信息还在那些未翻译出来的部分？不，不可能是这样。
翻译那本笔记可不是按照顺序来的，而是能读懂哪一段就翻译哪一段，基本上每页上都能翻译出一两句话来。
而泰勒教授的笔记记录得十分详细，从一开始的事前调查，到一切结束后的总结，他都记录得无比详细，要探索某个地点的话，他至少会留下四五页以上的记录，不太可能单独漏掉东国。
除非，泰勒教授是故意的。
想通了这一点后，李昂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看下去，从历史的倒影中应该可以得到答案。”
果然，没过多久，李昂就听到历史倒影里的瑙曼教授说道，
“应该暂时没问题了，这个世界也是由一位神明维系的，应该可以隔绝那些东西的窥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嘘，认真看。”
李昂示意阿黛尔集中注意力，认真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听到泰勒教授刚才说的话，李昂就知道自己的一部分猜测变为了现实。
瑙曼教授他们追查的东西应该十分危险，他们来到嵯峨崎市，极有可能不是来调查什么，而是来借助这个世界的特殊性来掩盖自己的踪迹。
‘应该可以隔绝那些东西的窥视……’
他们在调查的东西是什么？神明？李昂觉得应该不是这种肤浅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神明只是一些非常强大的高级生命体，可这个世界上的顶级强者也不是吃素的，最顶尖的强者完全可以和那些神明硬碰硬，瑙曼夫妇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强，但是从他们留下的那本笔记来看，他们显然不是什么善茬，一般的神明就算打不过也不会这么虚。
他们现在正在躲避的，应该是某种更加棘手的东西。
随后，李昂就听阿黛尔的母亲，珍妮丝说道，“不要大意，那些东西没那么好骗，这里没有和外界完全隔绝，如果说得太多的话，还是会被察觉。”
泰勒教授脸上轻松的表情逐渐褪去，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要将这些记录下来么？”
珍妮丝指的应该是他们进入到嵯峨崎这件事。
“不行，”泰勒教授摇了摇头，“萨卡兹祭文又不是万无一失的，还有几个老家伙从那个时代活了下来，他们能看懂这种文字，要是记录下来的话，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全都都白费了？”
“而且……还有萨卡兹一族的魔王，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不想招惹那个鬼东西。”
闻言，珍妮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还好魔王除了点问题，不然我们就有得头疼了。”
在两人的对话中，提到了一个名为‘魔王’的存在，似乎是指萨卡兹一族的某个人，但又好像不太像，不过夫妇两人明显对魔王感到十分忌惮。
“笔记本上有提到魔王么？”李昂小声地问了阿黛尔一句。
阿黛尔摇了摇头，笔记本上记录的基本都是瑙曼夫妇两人这些年来的探索过程，阿黛尔并没有看到过和魔王有关的记录，那些传说故事中也没有。
“没有就算了。”
李昂也不在意，魔王显然和他们正在调查的事情无关，瑙曼夫妇担心的可能是他们使用萨卡兹祭文被那位魔王发现，祭文再怎么说也是萨卡兹一族的不传之秘，就像是那些有点年头的古董一样，虽然没什么卵用但各种乱七八糟的附加价值高得离谱，被几个外族人滥用是有可能招来报复。
不过听珍妮丝的意思，魔王现在也有些自身难保，所以没空过来找他们的麻烦。
五六年前……这个时间点是卡兹戴尔内战么？现在萨卡兹们的内战已经结束，其中一方已经被打得伪装成医疗公司跑路，正是和李昂他们有过合作的罗德岛。
不过阿黛尔拿着笔记本找他们帮忙翻译的时候，他们也表现得非常配合，没有因为外族人使用祭文而多说什么，也许之后可以去问问他们，不过总的来说这事和李昂他们没什么关系，就算没任何收获也无所谓。
将这个念头默默地记在心中，李昂便重新专注于外面的历史倒影。
因为夫妻两人的打扮，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们为了避免麻烦，很快就离开了原地。
瑙曼夫妇两人似乎对这处特殊的空间早有研究，在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不仅豁免了这个世界的记忆篡改，还将随身的所有物品都带了进来。
要知道李昂他们进来的时候，身上的所有东西基本都被排斥在外，唯独将那枚徽章，还有那根手杖带了进来。
这两样东西应该都是特殊的神造物，所以才能被带进这个世界，但钝器不太适合对付软体动物，手杖李昂虽然拿回来了，但他一直没机会用。
相较之下，瑙曼夫妇的准备就充分得多了。
虽然因为他们是通过偷渡的方式进入的嵯峨崎市，没有被安排初始身份，但是夫妻两人带了不少的至纯源石，只要能使用源石技艺的话，得到一个正常的身份的对他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通过一个催眠的小把戏，瑙曼夫妇两人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他们就好像是专门来这里放松的一样，在历史的倒影里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整天就是吃喝玩乐，没过多久就将整座城市都玩了一遍。
五六年的嵯峨崎市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夫妻两人将整座城市逛了一遍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包括下水道、警局里的密室等等一般人根本不会去的地方。
哪像李昂现在这样，刚进入的第二天就畸变体伺候，从那时候到现在为止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幸好李昂刚进入这个时间的时候比较小心，通过警局这条线索发现了畸变体的存在，要是当初光想着怎么应对大明神，让那些畸变体再发展一段时间的话，现在的情况可能会更糟。
留衣是故意留下了一些线索，想要引导李昂对上畸变体，但她好像有些太小看李昂了，或者说太小看李昂的战斗力，才导致了她的计划全面崩盘。
李昂调查的速度非常快，再给他一两天的时间的话，他说不定就能找到水月本体所在的位置，这让对方感到了威胁，这才狗急跳墙策划了附属高中的那次袭击，逼得留衣不得不提前结束观察，暂时和李昂联合。
而这一切，都是从李昂感到有些好奇，准备调查连环凶杀案开始的，只能说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
李昂眼前的画面陡然一转，出现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之中，房间墙壁上刻满了萨卡兹祭文，在一些看起来比较关键的位置上，还镶着一颗颗至纯源石。
在逛完整个嵯峨崎市之后，瑙曼夫妇回到了自己在嵯峨崎市的居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戛然而止
此时，泰勒教授正拿着一把特殊的银色刻刀，正蹲在墙边认真地刻画着一个又一个的萨卡兹祭文。
他每刻下一刀，就有某种液体从刻刀里流出，在刻痕中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当他刻下最后一刀之后，房间墙上那些祭文和至纯源石都亮了起来，某种力量在这个房间中降临，将这里和外界完全隔离。
但是，泰勒教授还是有些失算了，他显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历史倒影’这种东西，他所设下的这处封闭空间虽然可以挡住大多数窥探，但他所做的这些措施对世界而言没什么用，一切都被记录在历史之中。
“好了，现在应该不会被那位可敬的神明发现异常。”泰勒教授收起刻刀，说道。
“说起来这座城市还真是不错呢……不用担心天灾，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珍妮丝显得有些意动，“要不我们干脆把阿黛尔接过来，在这里住下算了？”
除了空间有限之外，嵯峨崎市一切都好。
甚至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多少源石能，感染者居住在这里的话，他们的矿石病也会得到抑制，换做是外界的话，就等于最苛刻的实验室环境，不过这个实验室有一整座城市那么大。
而五六年前……那个时候阿黛尔已经感染了矿石病，而众所周知，矿石病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绝症，珍妮丝会这么说，明显是在考虑自己女儿的未来。
和这些好处比起来，无法离开这个世界，逐渐被这个世界同化其实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珍妮丝明显已经感到十分疲惫了，她居然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听到自己妻子的想法之后，泰勒教授只是搓了搓胡子，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是想躲在这里？可是又能躲多久？神明牺牲了自己的理性成就了这座小城，这也意味这里缺乏变化，只要足够耐心，还是能找到这里的破绽，这里临时躲一躲还行，我不认为这里可以久住。”
“不将事情都解决的话，它们迟早会找到这里的，这样做不仅会害了我们，还会害了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
珍妮丝哑然，片刻之后她有些失笑地说道，“看来我真的是累了，连这种蠢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如果我的计划一切顺利，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泰勒教授在一旁安慰道。
至于计划失败的后果两人心知肚明，一旦失败的话，恐怕就没有以后了。
深吸了一口气，珍妮丝说道，“我知道……可现在整座城市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那位神明留下的后手，祂该不会什么都没有留下吧？”
五六年前的嵯峨崎市和现在相比变化不大，瑙曼夫妇二人所说的神明留下的后手，很明显就是在指留衣，不过他们在城市里找显然是找错了方向，留衣这段时间应该生活在山上的神社中。
因为那个伟大意志的眷属进入了这个世界，所以留衣才跑到嵯峨崎市伪装成一名普通的学生躲了起来。
果不其然，泰勒教授接着说道，“我调查到，香鹿山上还有一座神社，羽衣大明神留下的保险应该就在那里。”
此时，李昂和阿黛尔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外面的历史倒影。
这绝对是他们开始调查阿黛尔父母失踪以来最大的收获，之前他们始终弄不清瑙曼夫妇满世界乱跑在调查什么，现在看来他们的推测出了点问题，瑙曼夫妇是在躲避着某种东西，这些调查说不定只是顺带。
而嵯峨崎市一行，在泰勒教授的计划中应该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甚至有可能是最核心的一环，不然他们也没必要慎之又慎，将一切都全都隐瞒起来，甚至如果没有历史倒影的存在，没人会知道当初都发生了什么。
等看完这段历史倒影之后，他们应该会得到一个答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铃音却忽然从他心中响起，他们眼前的画面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
“这是……卡住了？”阿黛尔愣了一下，随后看起来有些不敢置信。
历史倒影也存在卡住了这种概念么？
“不是卡住了，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之后发生了什么。”李昂嘴角微微一抽，解释道。
他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不用多说，做出这种事的人肯定是留衣没错了，这就是留衣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底牌。
要是李昂他们看完了这段历史倒影，那这个世界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图谋吗？显然没有，那李昂之前的承诺完全可以看做是一纸空谈，他完全可以丢下这里不管，带人直接离开这个世界。
李昂有这个能力，留衣也猜到了有这个能力，在无法完全信任对方的时候，只要留衣没有天真到一定地步，她就不可能将所有牌都打出来。
不过对于惨遭‘断章’的李昂而言，这事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外面的历史倒影在停下来之后，很快就变得模糊不清，最后犹如倒进调色盘里的无数颜料一般，化作一片明亮却不显得刺眼的白色。
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耸立着一座座巨大的鸟居，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山上的羽衣神社之中，不过和他们之前看到的破败神社有点不一样，这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微光之内，看起来光洁如新，犹如来到了神域一般。
或者说这里就是羽衣大明神的神域。
车队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而身穿巫女服的留衣也站在花轿的外面，静静地看着两人。
在有些沉默的氛围中，李昂开口问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找到了我，然后从神社里拿走了一样东西。”

PS.呃呃，这边疫情结束了，月底老妈要过来做手术，又要开始头疼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点了点头，李昂没有再追问瑙曼夫妇当初从她这里得到了什么，就算问了留衣现在也肯定不会回答，只会让他们双方都感到尴尬。
扶着阿黛尔从花轿上下来，李昂先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
周围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边际，他们脚下也如同平静的水面一般，在清晰地映射出他们身影的同时，也向四周扩散出一圈圈犹如水波一般的涟漪。
这里的空间看似无边无际，实际上只有以神社为中心的一小部分是真实存在的区域，那无边无际只是视觉上的特效，只要向着一个方向走，不出三百米就会碰到一堵空气墙。
这应该是画中世界被隐藏起来的一小部分，就像是镜子里的倒影一样，除了留衣之外，其他人都必须通过仪式的引导，或者其他特殊的方式才能进入这里，像李昂那种暴力破开空间的方式，除非是撞了大运，否则几乎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
而瑙曼夫妇能找到这里，并且和大明神的代行者达成某种交易，其实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李昂他们之前的很多推测也许都要推翻重新考虑。
眼下，这处空间的状况看起来有些糟糕，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区域看起来还算正常，但远方已经染上了大片犹如干涸血迹一般的肮脏色彩，正在不断地侵蚀着这个世界的天空。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个世界已经到达了极限，虽然大明神看似占据了上风，实际上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当这里的天空被那种色彩完全吞噬之后，就代表着大明神的败亡。
他们现在还有一些时间。
一番观察之后，李昂就确定了这里大致的状况，虽然留衣不想多告诉他太多的信息，但有很多东西不用她说李昂自己也能看出来，在这个特殊的空间里，李昂甚至可以通过感知视界看到这个世界的‘底层架构’，看起来像是由无数复杂的法术单元交叠而成的结构，但里面充斥着太多未知的东西，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李昂来研究这些。
收敛了心中的思绪，李昂直接问道，“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神前式的应该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在神社中由巫女用三对大小不一酒杯，按着特定的顺序向他们轮次敬酒，即可完成仪式最后这个被成为‘三三九度’的部分。
果不其然，在李昂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留衣对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一路无言，默默地走进了那座散发着一层朦胧白光的神社之中。
神社的格局和他们之前在山腹中找到的那个差不多，不过这里多了一些比较常见的陈设，能看出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不像现实的神社里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
留衣径直走到了神社深处，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三对大小不同的酒盏，放在一个托盘中端了过来。
李昂和阿黛尔对视一眼，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交杯酒交杯酒，按照仪式的顺序，他们接下来要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用这三对酒盏交替敬酒，可问题是……酒盏在这里了，但是酒呢？留衣手上又没有酒壶，总不能让他们喝空气吧？
见留衣没有解释的意思，李昂略微思索了片刻，便挽起衣袖拿起了其中最小的一只酒盏。
看到李昂如此，阿黛尔也伸出手拿起了与之成对的另一只酒盏，当两只最小的酒盏都被他们拿在手中时，奇妙的事情便发生了，酒盏中居然凭空涌现出了一层浅浅的透明液体，随后迅速溢满了整只酒盏，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芳香。
能以这种方式出现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酒水，在李昂看来这更像是某种能量凝结而成的实体。
这第一轮酒由新郎先饮，第二轮则换为新娘，虽然李昂心中还存在着某种顾虑，不过这一杯酒是由他先饮下，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李昂也有信心将其化解，他对身体的掌控程度可不是摆设。
想到这里，李昂便不再犹豫，昂起头将酒盏中的液体一饮而下。
李昂顿时感到一股清凉的感觉直通肺腑，随后便顺着五脏六腑蔓延而去，在这股凉意的滋润下，李昂疲惫的感觉都好像消退了不少。
这确实是好东西，不过由于李昂的身体素质太过强大，这种液体的作用对他来说完全是微乎其微，但如果是阿黛尔的话，想必就不会这样了。
于是李昂心念一动，便通过两人冥冥之中的那种联系，告诉了阿黛尔这杯酒没有问题，从稍后阿黛尔的反应来看，这杯酒对她的效果明显要大的多。
阿黛尔面色微红，身体隐隐有些发烫，但并无任何不适之感，许久之后，阿黛尔才放下手里的酒盏，饮下了第二轮属于她的那杯酒。
对于仪式的最后步骤两人自然是十分熟悉了，由于省下了斟酒这个步骤，也不用留衣帮忙，阿黛尔在适应了酒水的效果之后，他们便自行完成了仪式最后的部分。
这三杯酒由李昂喝下实在是有点浪费，以他的身体素质，就算酒的数量再翻上几番，恐怕也起不到多少效果。
如果可以的话，这六杯酒李昂其实都想让给阿黛尔，可惜这本来就是仪式规划中的一部分，他们现在还没有联系上大明神，想了想李昂也就没有再节外生枝。
不过在喝下去之后，李昂并没有仍由那种能量在他的体内扩散，而是将其聚集了起来，将其压缩成了一粒小小的晶体，说不定之后还能派上其他什么用处，反正他已经把酒喝了下去，完成了这个象征性的仪式。
将酒杯放回托盘，李昂扶了扶好像有点喝醉了的阿黛尔，向留衣问道，“仪式已经完成了吧？”
当阿黛尔喝下最后那一杯酒时，李昂便感受到有某个‘意志’降临到了他们身边，虽然他刚才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不过李昂非常肯定，这个空间的主人已经关注到了他们。
闻言，留衣表情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随后望向远处的天空，低声说道，“大明神……祂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

第一百一十六章
随着留衣的话语声，远方众人所无法触及到的天空中顿时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那乳白色的天空好似沸腾了一般涌动了起来，不消片刻居然将那暗色的污垢压缩到了不到原本百分之一的大小，看起来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将其完全解决。
不过李昂知道，大明神如果能自己将入侵者驱逐的话，也就不需要求助于李昂他们了，现在做出这种事之后，大明神实际上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也不知道祂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这处空间的底层架构已经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说不定不等大明神坚持不住，这处空间就会因为承受不住双方交战带来的压力而崩溃。
这里终究只是一幅画卷中的世界，虽然画卷本身极为不凡，可能是某位神明或者代行者的作品，但就算再怎么不凡这也不是用来战斗的东西，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大明神在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该回去了。”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留衣说道。
与此同时，一个无形的漩涡将他们所有人笼罩在内，周围的一切就像是两张透明度不同的照片叠加在一起一样，原本属于神社内部的景色正在不断变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分昏暗、看起来像是某条隧道的地方。
当周围的世界完全稳定下来之后，他们三人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一众人的身后，没有任何一人察觉到他们的突然出现。
在完成了整座城市的回溯之后，留衣将跟着他们的这几名惩戒军的记忆保留了下来，有之前和畸变体作战的经验，他们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派上不小的用场，二十人已经足够，再多的话接下来也没有他们施展的地方。
瓦尔克教授和林恩的记忆虽然无法修改，不过他们自始至终装甲车的保护之中，等回溯结束之后就被带到了这条通向地铁站的通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不过这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知道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接下来，留衣将权限卡交给了熊野，他带着几名手下找到了调度台，叫来了通向羽衣神社秘密基地的地铁，随后下达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全体休息，一小时后继续出发！”
熊野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那大嗓门震得通道里的所有人脑袋嗡嗡响，甚至连地铁的声音都差点被盖过去。
没有人反对熊野的命令，他们的时间虽然紧迫，但一个小时还是能抽出来的，事实上除了李昂之外，其他也确实需要一点时间休息，就连看起来最强壮的熊野也不例外，乌萨斯人也只是比大部分种族强壮一些，并不代表他们能突破人类的极限。
在下达休息的命令之后，几乎所有人都靠着通道的墙壁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只有少数几个体力比较好的人还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一时间通道里就只剩下了众人愈显粗重的呼吸声。
此时，李昂心中不禁涌出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所谓的神前式婚礼……就这？总感觉他们好像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也让李昂有些庆幸之前没有答应阿黛尔。
不仅仅是李昂，阿黛尔也同样有这种感觉，所谓的婚礼应该更有仪式感一些，可现在他们为了节省时间，硬生生地将省去了大量的细节，没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与祝福，也没有一切该有的铺垫，反倒是在游行的过程中充满了横飞的血肉、恐怖的怪物等绝不该有的东西。
如果当初一时冲动答应下来的话，他们两人现在估计有得后悔了，就算之后还有弥补的机会，第二次和第一次终究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他们从神明那里得到的祝福也是货真价实的，除非他们能在拉特兰的大教堂举行婚礼，否则像这样的机会恐怕也很难再有第二次了。
摇了摇头，李昂看了看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的阿黛尔。
神酒也是酒，阿黛尔的酒量看起来不是很好，这才喝了三杯就已经有点醉了，虽然不是很想打扰阿黛尔的休息，但眼下可不是什么睡觉的好时机。
轻轻戳了戳阿黛尔的脸颊，片刻之后阿黛尔便睁开了眼，有些茫然地看着李昂。
“现在还不能休息哦，我们还在很多工作没有完成。”揉了揉阿黛尔的脸蛋，李昂将她重新拉回了现实。
“……啊”
这时，迷迷糊糊的阿黛尔才终于回过了神。
她摇了摇脑袋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道，“我们已经出来了吗？”
“没错，我们现在就在地铁站旁的隧道里，”李昂啪地打了一个响指，“马上就要到决战的时候了，想休息的话还是等出去之后吧。”
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人之后，李昂便压低了声音说道，“接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先保护好你自己，教授那边我会注意的。”
至于林恩……李昂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接下来的战斗想必不会太过轻松，李昂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人，就只能牺牲一下和他们关系不是特别熟的林恩了。
不过如果能救的话，还是尽量救一下林恩比较好，他们现在和莱塔尼亚的关系十分微妙，唯一能接触到的莱塔尼亚高层就只有林恩，通过他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莱塔尼亚的内部情报。
“还有，这个你拿好。”
想到这里，李昂拿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晶体，放到了阿黛尔的手中。

PS.唉，还没忙完，我妈的出院手续预计要下周四才能办，只能说这两天能抽出点时间来码字了……不过这么多天过去，我发现我都有点忘了之前写到哪里了，依旧是卡文卡得难受的状态ORZ……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决战之前·上
“这是什么？”
阿黛尔捏了捏手里的那枚晶体，有些好奇地问道。
晶体看起来只有小指大小，放在手心里并不感到冰凉，反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阿黛尔能看出这个晶体里蕴含着一种特殊的能量，却看不出这晶体有什么用，里面蕴含的能量也像是一潭死水一般根本无法调用。
“这就是我们刚才喝下去的那几口酒，”李昂解释道说，“这对我的作用不大，喝下去也是浪费，所以我干脆将里面的能量提炼了出来，就是这块晶体了。”
“还能这样啊……”
阿黛尔稍微有些感叹，虽然李昂刚才说得轻松，不过是能量的控制与压缩罢了，听起来好像会点源石技艺的人都能做到。
但作为同样喝了酒的人，阿黛尔知道其中的难度有多高，那几杯酒几乎入口的瞬间就扩散到了五脏六腑之中，别说是将其控制压缩了，恐怕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如果让阿黛尔来做的话，她最多也就能留下其中的十之一二，不像李昂能将大部分都保留下来。
捏了捏晶体，感受到其非比寻常的坚硬程度，阿黛尔想了想问道，“那这有什么用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虽说李昂为了避免浪费，将那股特殊能量保存了下来，但是他还真说不清这东西能有什么用。
挠了挠头，李昂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要不……吃下去试试？”
这本来就是大明神预付给他们的报酬，对人体有不少的好处，现在被李昂原封不动地提取了出来，它的作用应该没有发生变化才对，还是可以强化身体。
阿黛尔听了觉得有点道理，也没有多犹豫多长时间，便直接打算将结晶丢进嘴里，见状李昂连忙把她拦了下来。
“你还真准备吃下去啊？”李昂有些无奈。
闻言，阿黛尔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说，不是你说要把它吃下去的吗？
“算了算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谁知道这东西吃下去后能不能消化。”李昂连连摆手。
能量和能量凝结而成的晶体能是一回事么？就好比源石能和源石结晶，这不仅仅是物质的形态发生了变化，前者可能对人体有好处，后者就有可能变成要人命的东西，还是别冒这个风险了。
但放着不用的话又会浪费掉，略微考虑了一下，李昂干脆将手铳拿出来塞给了阿黛尔。
这把手铳的威力确实不错，寻常的畸变体也只要一两枪就能解决，可接下来就是最终决战了，李昂已经没有保存实力的必要，这把手铳对他来讲就没什么用处了。
“你把这个晶体塞到手铳里，当一颗大威力的蚀刻弹药来用我想没什么问题。”
无论是泰拉还是这个虚拟世界，手铳的原理和李昂前世的枪械都相去甚远，前世的那些枪械是靠弹药内的火药爆炸来提供动力，而这个世界的手铳本身，就可以提供足够的动能，原理更接近于高斯武器，所以泰拉世界的枪械穿透力虽然不是太强，但一些特殊弹药的威力甚至比得上一些炸弹。
将这枚结晶里的能量一口气全部释放出来的话，威力应该不会太小，也算是一张底牌。
在李昂的指导下，阿黛尔将晶体塞进了左轮手铳的弹巢内，如果是在现实中，阿黛尔还要学习一下如何启动‘手铳’，但在这个世界这一步骤已经被大明神制定的规则简化，阿黛尔只要扣下扳机就可以了。
至于准头……对所有术士来说，准头都不是什么问题，这个世界的法术可是要自己瞄准的。
剩下的弹药李昂没有给阿黛尔，给多了也没什么用，普通弹药的威力也比不上阿黛尔的法术，有这关键一枪的威力就足够了。
见阿黛尔有些好奇地摆弄着那把手铳，李昂便对她说道，“你先在这里研究，我去看看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在队伍的中央，惩戒军士兵的重重保护中，李昂找到了靠在通道墙壁上休息的瓦尔克教授，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不过想想也是，对于教授这种可能一辈子都没出过几次远门的人来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可能有些太刺激了。
女儿是假的、自己的记忆是假的、甚至连这个世界都是假的，能接受这些并且认清现实，虽然还有些比不上林恩，但瓦尔克教授的意志已经算是非常坚强了。
李昂在瓦尔克教授身边坐了下来，听到身旁的动静，瓦尔克教授微微抬起头看了李昂一眼。
“教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刚才应该没有受伤吧？”李昂问道。
“……”
瓦尔克教授沉默着摇了摇头，他在装甲车里被保护得很好，除了被武器开火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疼之外，他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李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严格来说，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瓦尔克教授，就算许久未见李昂有不少想要和他说的事，眼下的瓦尔克教授也不见得能理解李昂说了些什么。
于是李昂就这样沉默了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十分安静。
“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们说的一切。”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瓦尔克教授忽然开口这样说道。
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的记忆告诉我，我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六十多年，妻子早年因病去世，有一个漂亮的女儿，生活过得虽然不富裕但也衣食无忧，可现在你们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李昂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年龄越是大的人就越容易被记忆影响，林恩也不过二三十岁，大明神给他灌输的记忆也没什么特别的，再加上他实力本来就不弱，所以很快就能接受现状，但是瓦尔克教授不一样，这几乎是将他这六十多年的记忆全盘否定，他能接受就见鬼了。
这话李昂没法接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决战之前·下
不过，瓦尔克教授现在好像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郁结的情绪而已，并没有指望李昂能说些什么，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但是，留衣她只告诉我了一些事，很多证据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就“算我想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为什么我之前从没注意过这些问题呢？”瓦尔克教授苦笑着说道。
“因为大明神还在维持着这个世界的稳定，如果祂不解除限制的话，一般是不会有人发现这个世界的问题的，”李昂安慰着说道，“您也没必要太担心了，等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您的记忆就会恢复正常。”
只要离开这个世界记忆就能恢复正常，这是留衣对他们的保证。
修改记忆这种精细的工作李昂可不会做，不过大明神也没有在这种事上欺骗他们的必要，只要能离开这里，原本的记忆就会恢复正常，而在嵯峨崎市中生活的记忆，反倒会变成像是梦中的经历一般，变得不真切起来，这也是保证这个世界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怎么能不担心啊……”
瓦尔克教授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道，随后他又话锋一转，问道，“那真正的我又是怎样？”
李昂从瓦尔克教授的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忐忑，他想了想说道，“好像和现在没多大的差别？”
“您是威廉大学的教授，有一个女儿，和阿黛尔的父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出差的时候，都是教授您在照顾阿黛尔。”
现在想来，大明神的安排确实有点意思，不知道祂是不是有意的，除了改动了一些细节之外，瓦尔克教授和现实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难怪我看那孩子这么亲切，原来是因为这个。”瓦尔克教授一脸恍然，他现在已经逐渐接受了李昂等人的说法，也就不难理解自己身上的一些状况了。
“那我的女儿呢？她也和留衣一样么？”瓦尔克教授问道。
“莎拉姐啊……”
李昂不由得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瓦尔克教授为什么会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于是李昂便顿了顿说道，“说实话她和留衣不一样，而且莎拉姐当初和您闹了矛盾，算一算你们可能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
莎拉当年也是个火爆脾气，成家之后才收敛了许多，这个世界可不是谁都有胆量为了爱情远走异国他乡的，而留衣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得像是一具精致的人偶，和莎拉的脾气完全不一样，这也许是大明神安排中唯一不合理的地方。
“闹矛盾？”
“是啊，听说好像是您不同意莎拉姐的婚事，她一气之下干脆和雷恩大哥私奔了，”李昂耸了耸肩说道。，
瓦尔克教授顿时瞪大了眼睛，连胡子都气得一抖一抖的，不可能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可随后他又意识到，李昂说的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们谁都拉不下脸，这些年来基本都没怎么联系，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阿黛尔现在就和莎拉姐他们住在一起。”
“她……现在还过得好吗？”
“在我看来，莎拉姐的生活应该是非常幸福的，她和雷恩大哥十分恩爱，前段时间他们的孩子也出生了，只不过教授你这边发生了意外，孩子出生没几天我和阿黛尔就赶到了这里。”
“孩子啊……”
听到李昂的这番话，瓦尔克教授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下来。
父女两人的矛盾闹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也是时候结束了，孩子的出生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契机，如果瓦尔克教授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李昂就打算亲自把他送到大骑士领去，等尴尬过后，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就自然解除了。
随后，瓦尔克教授又问了一些关于莎拉的问题，只不过因为瓦尔克教授的记忆不全，有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李昂只能简单地告诉瓦尔克教授大致的情况。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当李昂把能说的都告诉瓦尔克教授之后，忽然说道，“如果我们都要离开这里的话，那留衣她怎么办？”
闻言，李昂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留衣。
此时她身上穿的还是那身复杂而又精美的巫女服，并不适合和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她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即使在昏暗的隧道中也显得那么醒目，散发着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
李安知道，瓦尔克教授是受到了记忆的影响，有些放心不下留衣，所以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留衣哪里需要别人为她担心？她就是这个世界神明的化身，大明神意志的代行者，如果这个世界不出问题的话，她比谁都要安全。
当然，前提是这个世界不出问题。
走到这里，李昂心中已经隐隐出现了一种预感，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几人也许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作为大明神代行者的留衣绝对首当其冲，稍有不慎就会有丧命的风险，不过这种事自然不能如实告诉瓦尔克教授。
李昂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教授如果你有什么想做的，到时候直接去问问留衣好了，不过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解决引发了这一切的元凶。”
瓦尔克教授默默地点了点头，接下来也不再言语。
此时，距离熊野设下的休息时限，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休息时间到！所有人都给我动起来！”
一小时之后，熊野的大嗓门准时在隧道里响了起来，惩戒军的士兵们应声而动，在熊野的指挥依次进入了地铁之中。
随着脚下轻颤，地铁在地下深处的隧道中飞快地穿梭着，短短的时间就跨越了几乎大半个嵯峨崎市。
当一股污浊的恶念闯入李昂的感知范围之时，李昂就知道他们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通道开启
一行人从地铁内鱼贯而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近六米高、十五米宽的巨大银灰色合金大门。
李昂曾经见过大骑士领核心城区的防护壁一面，眼前的这道大门的体积虽小，厚度可能还不到五十里面，但它的防御性能丝毫不弱于核心城的防护壁，可能是掺杂了D32钢等珍贵材料锻造而成的特殊合金。
寻常的源石技艺打上去，恐怕连个火星都溅不出来，就算是李昂掌握的几种波动剑，也很难破开眼前的这道大门，除非开眼或者使用权能，不过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不属于源石技艺的范畴。
有这种程度的防护在，难怪大明神能将异变的元凶困在山中这么长时间。
这也让李昂有些好奇这处基地的原型到底是什么，核心城市移动城市的控制中枢，是城市中最重要的部分，有这种程度的防护并不过分，但眼前这座基地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这道合金大门的风格，应该是哥伦比亚那边的东西，泰拉不同国家有不同国家的风格，因为源石技艺的存在，彼此之间倒是没什么高下之分。
按照李昂熟悉的时代风格来划分的话，哥伦比亚应该处在‘近未来’时代，虽然科技树点得有点歪，但毫无疑问那里的科技水平处在泰拉世界的最前沿，有不少科技甚至还要超出李昂穿越前的那个世界。
这里的原型可能是哥伦比亚哪个秘密基地，仅仅是看到了这扇大门，就让李昂对未来的哥伦比亚之行产生了些许期待，因为瑙曼夫妇的缘故，他们十有八九会牵扯到一些比较刺激的事情，李昂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在看到这扇大门的一瞬间，李昂就想到了很多事情，不过队伍中的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
没有装甲车作为掩体，那些惩戒军士兵接下来的行动也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其中几人已经举起了一面一人高的大盾，在所有人最前方组成了一道防线，他们腰间提灯散发出的光芒隐隐融为一体，将他们几个人连成一片。
看到这一幕，李昂才意识到，那盏提灯才是惩戒军身上最精华的一件装备，只可惜大明神在这个世界创造出来的东西虽然可以发挥作用，但实际上只是徒具其形罢了。
“你们几个过去开门，小心一点。”熊野命令道。
随后从队伍中走出来了三人，互相掩护着走到了大门旁边，而剩下的惩戒军士兵则纷纷将手铳上膛，瞄准了那道大门的方向。
趁着现在大门还没有打开，李昂看了一下其他人现在的状况。
瓦尔克教授被保护在队伍的最中央，脸上写满了愁容，林恩不知怎么跑到了队尾，看起来也有点不在状态，接下来估计是指望不上了，不过李昂也没觉得他能发挥多少作用。
留衣和李昂一样，站在那几名持盾惩戒军的身后，虽然李昂没有见过她出手，不过阿黛尔之前告诉李昂，之前在宿舍楼顶部的时候，留衣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瞬间就抹除了那一大片飞行畸变体。
毫无疑问，他们两人才是接下来战斗的核心，其他人最多也就能打打辅助。
当李昂审视完所有人的状况，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后，那边走到大门旁的三名士兵也完成了他们的工作。
“门开了！”一名惩戒军士兵大声喊道。
大门开启时的动静可一点都不小，在地面的剧烈震动中大门缓缓上升，露出了后面一片漆黑的通道。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那条逐渐抬高的缝隙，那三名士兵也飞快地跑回了队伍之中，他们食指已经扣上了手铳的扳机，警惕着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突然钻出来。
“轰——”
十几秒时间过去，大门重重地顶在了最高处，抖落了无数砂砾与灰尘。
前方漆黑的通道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从里面冲出来，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每个人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静静等待了几分钟后，熊野默不作声地打了几个手势，站在最前方的一名惩戒军便解下了腰间的提灯，向着前方的黑暗照去。
提灯的光芒如利剑一般刺入了黑暗，照亮了前方的通道，当他们看清通道里的一切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干净整洁的通道已经面目全非，地板、墙壁、乃至天花板上都铺着厚厚一层类似于苔藓的蓝色物质，犹如活物一般微微地蠕动着。
提灯的光芒似乎刺激到了这些苔藓，它们散发出一种幽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整条通道。
空气中的水汽浓郁到几乎像是在下着一场小雨，放眼望去直到通道尽头，在那些苔藓上长满了各种奇异的植物，有长得像珊瑚一样的蓝白色植物，也有足足一个人那么高的巨大花朵，这里赫然和李昂和阿黛尔他们之前看到的那间孵化室如出一辙。
不过，这里的发展程度明显要比被他们烧掉的那间高得多，在之前那间孵化室里李昂看到的‘植物’十分单一，不过五指之数，而这里仅仅是一条通道，一眼看过去就足足十几种完全不同的‘植物’。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李昂的想法，这种特殊的生物有点像是各种小说故事里描写的‘虫族’，进化速度非常夸张不说，甚至能像现在这样将周围改造成适合自己生存的环境。
像这种怪物出现在外界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看到里面这种诡异的情况，一直在外面傻站着也不是办法，熊野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命令所有人带上防毒面具，准备进入通道内部一探究竟。
手持大盾的惩戒军士兵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穿着一身如此沉重的装备，根本无法掩盖他们的脚步声。
不过早在他们打开大门的时候，基地内部的那些存在就已经发现了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几乎就在他们踏上蓝色苔藓范围的一瞬间，无数密集的黑色阴影就在一连串破空声中向他们激射而来。

第一百二十章
“叮叮叮——”
那些黑色阴影撞在大盾上，发出密集的金戈交鸣之声，巨大的力道让身着重甲的惩戒军士兵也连连后退，踉跄两步退出了地面上蓝色苔藓覆盖的范围。
“这是什么东西？？”
响声停止，退回原位的惩戒军士兵定睛一看，刚才撞在盾牌上的居然是无数手指粗细的几丁质尖刺，在他们手中的盾牌上留下了大片坑坑洼洼的痕迹。
手里的盾牌虽然没什么事，但他们的胳膊却没办法长时间承受这种沉重的力道，仅仅是刚才那几秒钟的功夫，遭到攻击的惩戒军士兵就感到持盾的手背酥麻不已。
“长官，这东西有点厉害啊。”有人忍不住说道。
“再去试一试。”熊野考虑了一下，又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
于是前排士兵再次举着盾走进了通道之中，和刚才的情况完全相同，他们只在通道里坚持了十几秒的时间，就被暴风骤雨般的几丁质尖刺给逼了回来。
当他们走出蓝色苔藓的范围之后，几丁质尖刺便又忽然停了下来。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在攻击你们吗？”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摇了摇头。
“里面的环境太黑了，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熊野稍稍感到有些棘手，光靠那些苔藓散发的光芒不足以掌握通道里的所有情况。
向里面看去，通道最深处的阴影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可仔细一看的话，刚才又好像是他的错觉。
当熊野准备指挥手下的士兵，硬顶着这些尖刺冲过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刚才攻击你们的，是一种和贝壳有些相似的生物，”
回头一看，刚才说话的人果然是李昂。
虽然不清楚对方说的‘贝壳’是什么东西，但这对熊野来说并不重要，“能确定那些东西的位置么？”
“对我来说很简单，其他人可能就有些麻烦了。”
李昂摇了摇头，随后用双手比划了一下他感知中那些事物的大小，“那些东西的高度大概只有四十厘米左右，躲在通道的最尽头，它能在这些苔藓上自由移动，想要瞄准它们恐怕没那么容易。”
“啧……”
熊野有些不爽地砸了砸嘴，不过现在至少不是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状况了。
如果硬冲过去的话，他们恐怕要付出不菲的代价，那些尖刺的威力并不比他们的手铳要弱，如果不小心中了一发的话，肯定非死即残。
“我建议先将地上墙上这些东西都处理掉，”李昂指了指那些苔藓，“它们很有可能是通过这些确定我们的位置的。”
否则的话，无法解释为什么一离开被苔藓覆盖的范围，攻击就立刻停了下来。
“你确定？”
“不然的话，你还有其他什么办法么？”
这些人如果想不出什么办法的话，李昂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而且你看刚才掉在地上的那些尖刺，现在都消失不见了，地上这东西说不定还有回收分解的能力，还是烧掉比较好。”
闻言，熊野向他们脚下看去，果不其然他们脚下的尖刺全都消失不见了，就像在激烈的战斗中谁会注意脚下的弹壳一样，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熊野之所以能被委以重任，他还是有几分决断能力的，他当即招来一名士兵，开始统计他们身上携带的火焰喷射器燃料还剩多少。
火焰喷射器是对付那些怪物最有效的武器之一，所以他们身上携带了很多燃料，可要是像李昂说的那样，将墙壁上的所有苔藓全部烧掉的话，他们的燃料就有些不够用了。
“基地一共五层，巫女大人说的位置在基地最上面，我们的燃料撑不到那个时候。”统计完之后，熊野干脆地说道。
“最多能坚持到第几层？”
“如果走最短的路线的话，最多到第三层。”
“第三层……”
李昂微微皱了皱眉，能省下三层的力气也足够了，最后两层他和阿黛尔应该能应付过来。
于是他便对熊野说道，“第三层就第三层，剩下的交给我们。”
熊野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向了旁边的留衣。
直到留衣轻轻地点了点头，熊野才招呼着惩戒军架起了火焰喷射器，在大盾的保护下对准了墙壁上的那些苔藓。
两条长长的火舌涌入了这条笔直的通道，所有攀附在墙壁上的苔藓纷纷在高温的灼烧下干枯、蜷曲、最终被烧成一层薄薄的白灰。
那些生长在苔藓上的奇异植物也在火舌的舔舐下被蒸干了体内的水分，一时间通道内的水汽已经完全沸腾，形成了一片生人勿进的蒸汽地狱。
李昂当然不会蠢到自己把自己堵在大门口，他敢提出这个方法，他就能避免眼下的这种窘境。
“阿黛尔，接下来拜托你了。”
阿黛尔点了点头，水汽中热量眨眼间便被抽走，传导到了一旁的金属墙壁上，重新凝结的水蒸气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层没过他们脚踝的积水，这样同样避免了空气相对湿度过高而导致他们无法呼吸。
仅仅是控制而非创造热量的话，对阿黛尔的消耗完全是微不足道的。
惩戒军士兵负责烧掉那些多余的东西，而阿黛尔负责抽走多余的热量，在双方的配合下，他们终于向通道内迈出了一步。
而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能李昂之前猜对了，那些生物确实需要借助这些苔藓才能确定他们的位置，将苔藓烧掉之后，他们就没有再遇到几丁质尖刺的攻击，而火焰喷射器显然够不到藏在通道深处的那些生物。
当走进基地大门之后，李昂的感知范围内顷刻间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些东西只是看起来像是植物而已，实际上它们散发出的生命波动比植物要强上无数倍，李昂感到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活跃的生命波动，这让被夹在中间的他相当难受。
“喷射器过热了！换人！”
一名惩戒军的火焰喷射器因为长时间喷射而枪管过热，在他停下的瞬间，另一人就顶了上去，通道中的火舌从未有一秒钟中停下的时刻，一些奇异的‘植物’长出几条触手想要逃走，也都被扫过的烈焰烧成了灰。
渐渐地，他们靠近了通道后段最醒目的一样东西——那朵足足有一名成年男性那么高的巨型花朵。
当火舌将要撩过那朵花时，一点猩红的光芒从花蕊中闪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花
和城市里大量出现的那些血肉怪物不一样，基地中的这些怪物明显是走的是另一条进化道路，比起那些量产的杂兵更加强大，也更加危险。
那么大一朵花长在那里，只要眼睛没问题的人都知道它有问题，不过熊野对他们的武器装备有信心，但无论是他还是李昂，都小瞧了这朵看似风一吹就倒的娇柔花朵。
上千度的高温火焰从那朵花上扫过，空气中的水分都被瞬间蒸干，可那朵花上却只是多了一抹焦黑的痕迹，根本没有受到多大伤害的样子。
那朵花好像是被火焰激怒了一样，收拢在一起的花瓣向四周张开，原本淡蓝色的花蕊瞬间一片猩红，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整个花蕊犹如一只巨大的独眼，恶狠狠地盯着李昂他们一行人。
尖锐的鸣叫声穿透了空气，如同一根烧得通红的钢针顺着耳道刺入了他们的大脑，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人就像是后脑挨了一闷棍一样，大脑中一片空白。
某种未知的力量正顺着尖叫声在通道里扩散，李昂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推了一下，可其他人可没有他那么强大的精神，纷纷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难以做出有效的反击。
趁着这一瞬间，那朵怪花拔地而起，植物原本的根茎变成了一条条强而有力的触手，飞快地向着他们爬了过来，速度快到几乎在拉出了一片残影。
长在花茎上的叶子也变成了两把锋利的镰刀，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划过两道黯淡的轨迹，好像下一秒就能将离它最近的那名惩戒军切成三段。
而除了李昂之外的其他人，此时根本没有摆脱刚才那声尖叫带来的负面影响。
李昂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队伍就这样减员，他一个箭步向前迈出，抓住那人的后领，就直接向着通道的另一侧丢了过去。
通道中气浪翻涌，那名惩戒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虽然他运气好躲过一劫，但他手里的那面大盾却留在了原地。
下一个瞬间，两片镰刀一般的叶片便斩上了那名大盾，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叶片在大盾上留下了两道狰狞的裂痕，虽然没有完全报废，但也没剩下多少防御力了。
“开……开枪！！”
熊野额头是青筋暴起，强忍着脑袋里钻心的疼痛，举起手铳朝着那朵花开了几枪，随后有几名意志比较坚定的惩戒军也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零零散散地开了几枪。
只可惜这种状态下他们的枪法根本没什么准头，最大的收获也不过是打掉了那朵花的两片花瓣。
那朵花自然不会站在原地让他们攻击，在他们开枪的这几秒时间里，它就已经迅速地扑了上来，瞄准了一行人里唯一还有行动能力的李昂。
在令人头晕目眩的尖叫声中，那朵花再一次挥舞起了镰刀状的叶片。
李昂拔出了他从熊野那里拿来的刺剑，一层变幻不定的七彩虹光笼罩在剑身上凝而不发，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慢了下来。
在这种速度下，李昂也看到了更多刚才无法注意到的细节。
毫无疑问，这鬼东西原型是某种植物，如果说城市里的那些血肉怪物是让人感到恐惧和恶心的话，那这朵花像人一样扭动起来的时候，李昂感受到的就只有纯粹的生理不适了。
连植物都能同化感染，李昂还是有些小瞧了这种生物。
在邪光斩的加持下，李昂只感到手上微微传来了一阵阻力，便将那两枚叶片从花茎上斩落，可这样反而能说明这朵花的坚韧程度有多么恐怖。
这一剑的威力有多强李昂再清楚不过，稍作比较就会发现，这薄薄两片叶子居然比惩戒军身上的护甲还要强。
李昂斩下它的两片叶子之后，并没有对这朵花造成太大的影响，反倒是激发了这东西的凶性，在李昂的感知中，它散发出的气息犹如将汽油倒入了烈火中，一瞬间就膨胀了好几倍。
不过它的速度依旧无比缓慢，就算是老年人也能从容不迫地从这里逃走。
见势李昂也不再继续观察，直接将剑刺入了那猩红如血的花蕊，这一剑便造成了连锁反应，那朵花如遭雷击，瞬间便停止了行动，李昂也顺势撤去了停滞的权能。
把剑从花蕊中抽出，此时它已经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淡蓝色，上一秒还汹涌澎湃的气息此时已经变成了风中残烛，它的花瓣、根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萎，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变成了一滩灰白色的物质，勉强还能看出之前的形状。
这玩意强吗？说实话很强。
如果说嵯峨崎市中的那些畸变体是量产扎古的话，那么这朵花至少也算得上是一台高达。
不过它的弱点也同样明显。
一剑刺中花蕊便让它断绝了全部生机不说，就算刚才李昂不出手，它用不了多久也会自己枯萎。
火焰喷射器虽然没有对它造成多少伤害，但也成功烧掉了它扎根的那片苔藓，失去了那片苔藓，它行动起来的时候，它的生机正在不断地流逝。
不过，在它完全失去生机之前，干掉这些因为头晕目眩而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惩戒军应该不成问题。
“你们都没事吧？”李昂转过身问道。
在李昂将这朵花解决掉的时候，他身后那群东倒西歪的人也渐渐恢复了过来，只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阿黛尔和林恩的状态看起来最好，和李昂一样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顶多是那一瞬间有点失神而已。
和他们两人相比，那些惩戒军士兵的状态稍微要差一些，折木悠仁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也没什么大碍，最惨的就是瓦尔克教授，他虽然掌握着一手精湛的源石技艺，但他的年龄还是稍微大了一些，在尖叫声中相当干脆地晕了过去。
至于留衣，她根本不在李昂考虑的范畴，她要是出什么问题的话，那除了李昂之外的所有人都要完蛋。
听到李昂的声音，熊野撑起身子，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没问题。
可就在他准备出声重整队伍的时候，熊野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李昂身后。
当熊野看清那些在黑暗中缓缓前行的轮廓时，一股寒意便直接冲上了他的天灵盖，让他僵在原地不能动弹分毫。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幽蓝色光芒的照耀下，远处的黑暗中有无数重重叠叠的影子在向他们缓缓走来。
根本不用看清那些东西的全貌，光从它们的轮廓中，熊野就能判断出那些是什么东西——正是几分钟前才刚让他吃了一个大亏的那种花朵。
恐怖的是，出现在通道尽头的花朵数量大大超出了熊野的想象，粗略一数的话，数量居然超过了二十。
这让熊野感到浑身僵硬手脚冰凉，如果只有一只的话，那么有了刚才的经验应该不难对付，可要是这么一大群全都一拥而上的话，除非能将战车开到这里，否则他手下这几个人绝对不是这些东西的对手。
李昂也注意到了熊野脸上异样的表情，回头便看见了那一大片从黑暗中缓缓爬出的花。
在这种环境中，李昂的感知能发挥的作用相当有限，墙壁上的那些苔藓，还有他们解决的那两种怪物，虽然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但其实他们全都属于同一个个体，就像是分化出了不同功能的细胞一样，在李昂的感知中没有任何区别。
这些花此时还没有被激活，它们的花瓣还处于合拢的状态，花蕊也没有变成红色，众人还没有鲁莽到直接冲上去，他们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准备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被李昂丢出的那个倒霉蛋也被他的队友扶了起来，不过他的盾牌被打爆了，现在只能退居二线。
那些花移动到苔藓的边缘位置时就停了下来，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在那里徘徊着，完全堵死了进去的通道，不过始终不曾踏出苔藓范围一步。
看来先将这些苔藓全都清理掉的计划是十分正确的，这些苔藓虽然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它们绝对在这个新的生态圈中占据这举足轻重的地位，就像一些虫族离开了菌毯的范围实力会大幅度下滑一样，这些生物也有类似的缺点。
阿黛尔将空气中多余的温度全都导向了周围的墙壁，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苔藓的蔓延，不过这种情况也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他们需要在苔藓蔓延之前，想办法解决堵在通道里的这些花。
他们暂时离开了通道，回到了那扇巨大的大门之外，就算那些休眠状态的花突然从那儿冲出来，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过来。
可当他们讨论到该怎么做时，所有人却都犯了难。
那些速度和力量虽然十分强大，但也并非完全不可战胜，只要配合得当的话还是可以解决的。
真正让熊野感到这些怪物无法战胜的是它的叫声，仅仅一只就能让他们失神十几秒的时间，这么多怪物如果同时尖叫的话，他们可能连自己的意识都无法保持。
“交给我好了。”
在众人沉默之际，留衣破天荒地先开了口，主动揽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巫女大人原因出手就再好不过。”
熊野大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好像只要留衣源石出手的话，一切问题就都能解决一样。
“等等，先别急，我还有几个问题。”
李昂没有将这件事直接丢给留衣，而是先问道，“我先问一下，你准备怎么解决？”
迟疑的表情只在她脸上出现了一瞬间，随后留衣就从容地说道，“它们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我可以借用大明神的力量将它们从这个世界驱逐。”
虽然对付不了幕后真凶，但对留衣这种掌握了世界权限的人来说，虐菜想必是一把好手，就像她之前在宿舍楼顶做的一样，只要挥一挥手就能抹除不计其数的畸变体。
不过……李昂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
“这种能力你还能用几次？要知道我们现在才刚到入口。”
无论如何，大明神留给她的力量应该不会太多，连祂本身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更何况区区一个代行者？
“要不还是换我来吧，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花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弱点也十分明显，李昂掌握的波动剑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很好用，这些花的弱点仅有花蕊中心的那一小块，其他部位大多无关紧要。
李昂的几种波动剑走的都是大范围火力覆盖的路子，没法做到同时破坏所有的花蕊，不过他可以用停滞权能减缓那些花的速度，就像他一开始做的那样，然后走过去挨个刺上一剑就足够了。
不过，留衣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说道，“大明神的力量应该用在最合适的地方，你现在还需要继续保存自己的实力。”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她要是再不用的话，接下来就没有再用的机会了。
用权限虐菜确实痛快，但要是遇上超出权限范畴的对手就没什么用了，而李昂的力量都是实打实自己的，迄今为止他真正动手的次数就只有宿舍楼顶上的那一次，他暴露出的东西还不算太多，起码他最重要的两张底牌还没有暴露。
刚才李昂虽然用了权能，不过范围仅仅是作用于自身，一些反应比较快的人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暴露的可能几乎为零，但他要是大范围停滞时间的话，暴露就是不可避免的。
李昂每多保留一分实力，他最终在面对水月的时候就会多一分胜算，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留衣可不会允许她的计划出现什么差错。
“那就这样吧。”
考虑到了这一点，李昂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作为一名出色的工具人，熊野不会对留衣的安排提出任何质疑，当李昂同意之后，他们便重新回到了通道之中。
此时，墙壁上的热量已经散去大半，不足以抑制苔藓的再生，他们讨论的这几分钟时间里，苔藓就已经向外蔓延了半米的距离，那些花也随之一同走了出来。
留衣从惩戒军的保护中走了出来，她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手里的神乐铃，那些花的身影就变得逐渐透明了起来，就像是被水冲淡的墨迹一般，最终完全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第一百二十三章 茧
有了留衣的出手，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进入基地后的第一次危机，不过这对他们而言才只是一个开始，入口处就已经这么危险了，基地内部隐藏着多少危险就可想而知。
这是神明之间的交锋，虽然当事者没法亲自插手，可光是要面对祂的造物，对于普通人而言就足够要命了。
李昂之前的推测大多变成了现实，这座基地内部在另一名未知神祇的影响下，已经完全变成了有别于现有生态圈的异域，他们刚才看到的花、还有那些像是贝壳的生物只是其中很少一部分。
随着深入这座基地，他们看到了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看起像是野狗，身体由肌肉组成，体内没有骨骼却依旧能拔腿狂奔的四足动物；有全身长满几丁质甲壳，通过未知方式在空气中游动的鱼类；还有就是和那种花类似，似乎是由各种植物变异而成的奇异生物……
当这些怪物站在苔藓的范围内时，多多少少都会表现出一些特殊能力，它们有的可以隐匿自己的身形，有的可以向四周扩散某种诡异的污染，他们一边用火焰喷射器缓步向前推进，有能撑过火焰高温的怪物就用手铳点杀，而那些手铳也无法解决的，就只能由留衣出手将其驱逐。
李昂之前在宿舍楼天台杀死怪物也有出现，体型要不那只稍小一些，不过它刚一出现，就直接杀死了两名惩戒军士兵，他们手里的大盾就和纸糊的一样，最后还是留衣出手将其驱逐。
就算熊野的指挥再小心谨慎，在面对这些未知生物的时候，他们的队伍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减员，路还没有走完一半，除了被保护起来几人之外，他们几乎人人带伤。
幸运的是，基地里的生物并没有感染能力，不然这些伤员全部都要完蛋。
队伍中的其他人可能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李昂越看这些生物，越是能从它们的形态上看出一些熟悉的影子，除了个别几种生物之外，它们大部分的原型都是在水里生活的生物。
李昂忽然有了一种猜想。
如果说，正是因为这种生物的存在，所以‘大海’才成了泰拉世界的禁忌，导致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听出过‘大海’的概念呢？
不知不觉间，李昂的推测已经接近了真相。
泰拉最有可能和大海接壤的就是伊比利亚，在这个前提下再看这些惩戒军的装备，李昂又得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答案。
刺剑、或者说迅捷剑，这种武器在单挑中虽然十分厉害，但说实话这种武器并不适合在军队中大规模列装，只有掌握了源石技艺的人才能使用铳，而这种人终究只是少数，泰拉世界的战争大多数还是以冷兵器为主的。
各个国家军队的武器最常见的就是刀枪弩，在这种大环境下惩戒军的制式武器就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了。
但如果……惩戒军的敌人不是人呢？如果将他们的敌人换成眼前这些‘海怪’的话，那一切就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这些‘海怪’的表皮相当有韧性，除了军中精锐之外，恐怕很难将这些海怪斩成两段，而一般的劈砍伤对于这些生命力顽强的海怪来说不足以致命，杀死它们的最简单方法就是找到核心，然后一剑刺下去。
枪的话太长不方便使用，所以惩戒军才会使用这种特殊的武器。
可是一想到这些关于惩戒军的设定，是大明神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的，李昂的心情就有些微妙，或许他之前想差了一些，那个叫水月的家伙会对他那种态度，可能不单单是那枚徽章的缘故。
不过，李昂马上就能见到正主了，很快就能亲口问一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希望那个答案别太让人蛋疼。
当清理完通向第四层的道路之后，他们身上携带的燃料已经消耗完了，按照李昂原本的计划，接下来应该由阿黛尔代替他们用源石技艺继续清除覆盖在墙壁上的苔藓。
可当他们真正踏入第四层的时候，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他们似乎跨过了某条无形的边界，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雷鸣般的鼓点声在他们耳边响起，他们每个人的心跳都似乎受到了这个声音的影响，逐渐和鼓点的频率趋于一致，伤势最终的几个人已经一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全身的伤口几乎在同一时刻崩裂，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他们的伤口中洒下，将地上的苔藓染成了一片猩红。
仅仅是听到了一个声音，就让他们损失了比之前几层加起来还要多的人手，熊野手下的那群士兵已经折损过半，侥幸活下来的几个也没剩下多少战斗力。
不过，他们的任务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他们成功将一行人带到了幕后黑手的面前。
根本不需要主动寻找，他们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前方那个无比巨大的存在。
第四层的天花板上破了一个大洞，一个无比巨大的、由无数深蓝色海藻缠绕而成的‘巨茧’从上方垂下，犹如一颗巨大的心脏一般一张一缩，那雷鸣般的鼓点声正是从这个茧中传出的。
李昂的感知无法完全穿透这个巨茧，不过他可以隐隐约约地感知到，在巨茧的中心存在一个人影，没有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水月的本体所在了。
而在那个巨茧的正上方，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存在，不过被巨茧堵住无法看清。
“你们回三楼吧，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你们可以参与的。”留衣说道。
就算他们能抵挡住心脏的悸动，他们手上的武器也无法发挥多少作用，事实上留衣想让除了李昂之外的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将战场留给这两个非人的存在。
但这几个外来者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多少能发挥一些作用，留衣本人虽然不是幕后黑手的对手，但如果只是打打辅助的话，她还是能做到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海嗣
闻言，熊野咬了咬牙，两眼瞪得通红。
不过经历了刚才那一幕，他也意识到自己手下的士兵这时派不上多少用场，甚至还有拖后腿的可能，所以就算他心中十分不甘，熊野还是命令还能行动的几名士兵，将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几人拖回了三层。
因为那道无形边界的存在，巨茧无法影响到外面，而第三层已经被清理了一遍，那里还算比较安全。
昏迷不醒的瓦尔克教授也被他们带了出去，有剩下几名惩戒军的保护，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巨茧这里有李昂挡着，不用担心影响到他们。
然而，在让所有士兵撤退之后，熊野本人却没有离开的打算，不仅仅是他，就连折木悠仁也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留衣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关注，现在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巨茧之上。
当看向那个在半空中不断跳动的巨茧时，向来冷静的留衣眼中也不禁浮现出了一丝畏惧，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忐忑地问道，“有把握么？”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李昂没有回答，而是先让所有人在这里等候，自己独自一个人向着巨茧走去。
事实上这里就算再危险，也不会比当初他独自面对莱西时更加危险，那可是从远古时代一直存活到现在的神祇，更何况还有同时破封而出的黑色灾难，就算祂们已经变得非常虚弱，也不是随便什么臭鱼烂虾能比得上的。
当李昂看到这个巨茧时，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担忧好像有些多余。
这个巨茧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十分强盛，但是它现在仍然在孕育之中，如果它能将大明神完全吞噬，最终成功孵化出来，才能算是完全体，现在它就算破茧而出，最多也只能达到当初意识帝国那名代行者的程度。
李昂有十足的把握将其彻底消灭，唯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它背后的那位神祇。
似乎是感应到了李昂到来，那个巨茧跳动的速度又变快了几分，一缕缕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蓝色液体从巨茧上渗出，在地上汇聚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泊。
那个水泊一阵轻颤，随后一个片缕不着的人就从水泊中站了起来，正是之前曾经见过一面的水月。
李昂看了它两眼，这是一个类似于分身的东西，它的本体还在这个巨茧中沉睡，这具分身上不存在任何性征，至于它的本体是不是也是这样，不过李昂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水月的眉梢微微跳动了两下，随后便睁开了眼睛，它的目光落在李昂的身上，眼中似乎还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你来找我啦？”
和上一次见面时的情况几乎完全相同，水月直勾勾地盯着李昂身后的留衣，问道，“她能给我吗？”
无论它是想离开这个世界，还是想吞噬大明神完成进化，留衣都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所以它才会一直盯着留衣不放，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它似乎将留衣当成了李昂的所有物，而且并没有动手强抢打算。
这家伙的思考回路明显有别于一般人类，不……或许将它当成一直拥有人类外貌的海嗣来看待比较准确。
微微皱了皱眉，李昂无视了水月的要求，直接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随着李昂问出这个问题，水月的注意也从留衣身上转移，用十分天真的声音回答道，“我在进食，进化需要更多的能量。”
随后，水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里的食物不够，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分给你一些。”
李昂看得出来，水月刚才并没有撒谎，或者说它的思考回路中就不存在‘撒谎’这个概念，这对李昂而言是个好消息。
进食是真的，进化也是真的，它正在不断地蚕食着大明神的力量来进化自身，食物不够也是真的，不吃掉留衣的话，就算将大明神的力量吃光也无法完成进化，它获得的力量并不完整。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李昂开口的话，它真的会分给李昂一部分大明神的力量。
想到这里李昂不禁有些沉默，他心中不详的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
李昂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复杂的思绪，继续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
上一次见面有些太过匆忙，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了解，眼下水月的进化一时半会无法完成，李昂正好可以利用它不会说谎的特性询问一些情报，就算那个答案是李昂不想听到的。
听到李昂的疑问，水月歪了歪脑袋，好像有些不太理解这个问题。
就在李昂考虑着该怎么换一种提问方式的时候，他看到水月忽然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然后以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你是在问我们的名字吗？陆上人好像都称呼我们为‘海嗣’，那我们就叫海嗣好了。”
海嗣……大海的子嗣，这些生物果然来自于大海，李昂的猜测还真是没有一点错误。
“那外面那些奇怪的生物是什么？”
“它们是恐鱼……”
……
李昂和水月在那里一问一答，看起来十分和谐的样子，但李昂身后不远处的留衣心中却紧张得要死。
对她来说，最想要看到的就是双方一见面就立即打起来，如果李昂能顺利地干掉水月就再好不过了，但眼下双方居然聊了起来，她可不关心什么海嗣恐鱼之类的东西，那都是她在这个世界几乎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
但令人遗憾的是，留衣现在既不能也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昂和水月交流。
李昂感知到了留衣心中的紧张，但是他并不在乎。
在李昂看来，从水月口中询问一些信息甚至比他和大明神之间的约定更加重要，这毕竟关乎到他自身，但这并不代表李昂会毁约，问完问题之后再将水月解决掉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水月的坦诚，李昂心中大部分的问题都得到了解答，甚至包括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同胞
说起来有些可笑，水月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一个意外。
它原本是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人类生活在东国，可惜它的思考回路和人类有很大的区别，所以经常会暴露一些问题，水月似乎并不想和人类发生冲突，所以每当它暴露之后就会离开。
它也是无意间发现香鹿山山腹中存在奇特的能量的波动，前往查看的时候被卷进了嵯峨崎市的入口。
这也是大明神刻意安排的结果，为了保证嵯峨崎市的发展，维系这个世界的平衡，祂必须要不定期地从外界引入新的信息，因此不可能完全将这个世界隔绝，可让大明神没有料到的是，这次居然进来了这么一个鬼东西。
画卷入口处虽然存在防护，但这显然对‘海嗣’这种非人存在不起作用。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倒也没什么关系，一开始大明神并没有发现水月的存在，水月也没有在嵯峨崎市中搞事的打算。
海嗣一族所追寻的不过是进化，当它发现这个世界无法给它提供能量的时候，它自己就会想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所有存在都是在大明神的力量下才能维持，大明神的力量可以维持人类的存在，但对海嗣这种非人存在不起作用，这个世界的食物对海嗣来说只不过是水中泡影，甚至连正常维持生命活动都办不到。
而对于任何生物而言，生存都是第一要素。
在无比的饥饿下，求生的本能压过了这只海嗣模拟出的人格，它开始在嵯峨崎市中大肆捕食，只有汲取维持这个世界居民存在的那一丝力量，才能勉强维持它的生命活动，而这无异于在掠夺大明神的力量。
嵯峨崎市的居民的生老病死都在循环之内，并不会造成大明神力量的流失，但如果被海嗣吞噬的话，这一部分力量就永远地消失了。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部精密的机器，大明神的力量是其中的齿轮，缺少了一部分的话，就有可能造成连锁反应，祂不可能放水月离开。
这时，大明神已经发现了水月，它就算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也已经晚了，大明神已经封死了这个世界的出口，准备夺回被水月吞噬的那一部分力量，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此展开。
这是一个由无数个意外组成的巧合，真不知道该不该吐槽这两个家伙倒霉，中间哪怕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现在双方的矛盾也已经完全没有调和的可能，只有将另外一方完全毁灭才算是结束。
从水月的口中，李昂也了解到了不少关于海嗣这个种族秘密。
不过水月的表达能力有些捉急，李昂问问题有些费解，这可能是因为它现在状态特殊的缘故，它的人格已经被求生意志完全压制，现在和李昂对话的应该是它的本能。
有很多东西都是李昂根据他的话语推断出来的，不过想来应该和事实没多少差距，因为水月并没有欺骗李昂，它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如有什么没提到的，那也是李昂没想到要问。
李昂之前对这个种族有些误解，它们并不是以人类为食，人类对它们来说并不算是很好的食物，水月是因为实在没有东西能吃了，只能捕食这个世界的人类。
至于吃人……和非人的存在谈人类的三观是很蠢的问题，人类会因为饿极了吃了两头野生动物感到愧疚么？海嗣终究是不同于人类的存在。
它们一族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海之中，很少会有海嗣来到陆地之上。
因为在它们的观念中，大陆是一片非常贫瘠的地方，大海里的资源比陆地上丰富了无数倍，海嗣们的唯一目标就是完成自身的进化，所以几乎不会有海嗣跑到大陆之上，所以在所有海嗣中水月也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
而与海嗣一族接壤的国家，正如李昂之前猜测的那般，是伊比利亚，惩戒军也正是为了对付这些恐怖的怪物所创建。
当然，伊比利亚的惩戒军所要对付的仅仅是‘恐鱼’而已，也就是他们李昂他们在基地里清除的那些生物。
它们算是海嗣的下级种族，而嵯峨崎市中的那些怪物，只能算是恐鱼的衍生物，水月为了对抗大明神而创造出来的手段罢了。
恐鱼是完全不存在理智，只有本能的一种生物，除了会听从海嗣的指挥之外，它们唯一存在的本能就是‘吃’，当恐鱼摄取到了充足的营养之后，就有可能进化为一名海嗣。
因为潮涨潮落的缘故，总会有一些恐鱼被冲到岸上，没有理智的它们自然不可能主动回到海中，惩戒军要对付的就是这些不小心被冲到陆地之上的恐鱼。
如果让他们对付海嗣的话……所要付出的恐怕是以前千百倍的代价，伊比利亚只是单方面地将海嗣当成了敌人，事实上也不用海里的海嗣倾巢而出，只要能同时出来百八十个海嗣，再带上大量的恐鱼，那伊比利亚这个国家就将不复存在。
就连当初被莱西封印的黑色灾难恐怕也比不上海嗣，它们进化的能力实在是太恐怖了，要不是它们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水里，那对整个大陆而言都是一场浩劫，恐怕只有神秘的炎国才有对抗它们的可能。
不过，这些对李昂来说还非常遥远，鬼知道海嗣一族要多久才能搬空大海里的资源，等到那时候李昂恐怕早就埋土里了。
随着两人的交谈，站在李昂身后的那些人表情也渐渐出现了变化，到现在这个地步，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李昂和这个怪物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劲了，他们都紧张地盯着李昂的后背，不知道是在小心戒备还是产生了其他什么想法。
李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越来越激动的心头，沉声问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回答我的这些问题？”
水月微微一愣，随后对李昂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因为我们是同胞啊。”
“回答同胞的疑问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因为我们是同胞啊。
因为我们是同胞啊……
水月的回答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回荡，就算李昂心中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心中还是猛地一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是海嗣？开什么玩笑，这家伙绝对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李昂可不觉得自己和这种怪物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他除了力气大了一些之外，就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阿戈尔人，和海嗣完全沾不上边。
但李昂身后的那些人可不这么想，当听到水月的回答之后，留衣心中某根紧绷的弦终于到达了极限，再这样等下去的话，她恐怕就要成接下来被围攻的那个小丑了。
好不容易盼来的帮手居然和她的敌人是同族，天底下哪来这么巧的事？想到这儿留衣心中就有些绝望，正当她忍不住想要放手一搏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她的身后伸了出来，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抓住她的人不是阿黛尔又能是谁？
“你……放手!”
留衣可以说又急又气，她对阿黛尔还是有几分好感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接触阿黛尔，可让留衣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她居然被阿黛尔坑了一手。
但留衣一时半会又没办法从阿黛尔手中挣脱，她除了掌握着一些特殊权限之外，和一名普通少女没什么区别，至少力气上没什么区别。
“留衣酱，不要冲动。”
阿黛尔握着留衣的双手，脸上满是真切，极为诚恳地说道，“李昂他还有一些问题没有问完，能再等一等么？”
就算听到那个怪物称呼李昂为‘同胞’，阿黛尔的心里也没有出现丝毫动摇，虽然那个怪物说的好像都是实话，但是阿黛尔难道还能放弃和自己一同渡过了这么多难关的李昂，去相信一个怪物说的话？
从很久以前，阿黛尔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评价一个人并不只能光看表象，而是要看他实际上是怎么做的，也就是所谓的论迹不论心，一个人如果装了一辈子的好人，那还能说他是坏人么？
再说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畜生之间的差距还要大，就算李昂真的是海嗣又如何？阿黛尔只相信这几年到了她亲眼看到的，不会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事就产生动摇。
李昂显然还有一些问题没有问完，一位不会说谎的海嗣……就算是阿黛尔也知道这个机会是多么难得，如果他们发生了冲突，以后可能就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拜托了！”
“你……好吧，那我就再等一等。”
留衣脸上无奈之色一闪而逝，在阿黛尔的劝慰下，她冷静下来之后也放弃了动手的打算。
刚才她如果动手的话，其实并不会眼下的局势带来任何改变，反而有可能得罪眼下她唯一的帮手，就像阿黛尔说的那样，眼下静静地等待才是最好的选择。
没让留衣等太久，局面很快就出现了转机。
“同胞……同胞？呵……”
李昂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冷笑一声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分辨出我是你的同胞的？”
“当然是因为你的气息啦，”水月表情轻松地说道，旋即它又显得有些疑惑，“可是好奇怪诶，为什么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是……Leon吗？”
水月用一种十分古怪的语调念出了李昂的名字。
海嗣的名字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每一名海嗣都能通过某种方式知道其他同胞的名字，根据水月所言可以推断，李昂身上虽然有着海嗣的气息，但是水月却并不知道属于李昂的‘名字’，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水月已经意识到了不对，接下来想问什么恐怕就没那么顺利了，不过该问的李昂都已经问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能有这些收获李昂已经很满足了。
于是李昂想了想，便从自己怀中取出了那枚徽章，丢给了身后的阿黛尔。
“现在你再看看，我还是你的同胞么？”
“诶？”水月顿时愣在了原地。
“你是阿戈尔？不对……阿戈尔人的气息不是你这样的……你也不是同胞……”
丢掉了那枚和海嗣有所关联的徽章之后，水月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如果它的理智尚存倒还好，可惜它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本能，李昂身上的海嗣气息瞬间消失，在它看来可能就等于一个人突然变成了怪物。
见水月这个样子，李昂就知道水月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密，反正肯定不是普通的阿戈尔人就是了。
可能是那枚徽章和李昂的特殊之处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所以水月才会将李昂误认为自己的同胞，不然如果是那枚徽章的作用，现在徽章就在阿黛尔的身上，也没有见水月多看她一眼。
不过，只要确定了自己不是海嗣就好，李昂可不想自己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无视了站在原地念念有词的水月，李昂便大跨步地向着它身后的巨茧走去。
眼前的水月只不过是一具用来交流用的分身，就算杀了也没什么用，水月的本体还藏在那个巨茧之中。
一道白光闪过，刺剑便出现在了李昂手中，一层虹光在剑身上凝而不散，隐隐散发出一种摄人心神的力量。
看到这一幕，留衣那颗高高悬挂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只见她轻轻一挥手，也不见周围有什么变化，只觉得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这时，李昂也走到了那个巨茧之前。
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李昂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虽然很感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秘密，但是抱歉，还是请你死在这里吧。”
纵然海嗣对于捕食人类并不感兴趣，就算没有他和大明神之间的约定，他也不想放水月离开。
危险……对于人类而言，海嗣一族实在是太过危险了，这无关对错，光是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李昂闭上了眼睛，随着视觉的消失，熟悉的感觉再度涌了上来。
被压制在身躯深处的力量如同喷发的火山一般涌了-上来，丝丝漆黑的裂缝从李昂身后蔓延而出，隐约好像有粉色的光芒在裂隙中流动，恍惚之间，所有人都好像在李昂的背后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翅膀。
下一刻，虚空中睁开了无数双眼睛。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邪光……斩！”
巨大的X形状剑气激射而出，耀眼的光辉似乎要将巨茧完全吞没。
下一刻两者便撞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吞噬了大明神的力量的缘故，邪光斩居然未能一下子将巨茧斩成两段，而是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缓缓推进，一寸一寸切开了巨茧的表层。
整座基地都在两者的碰撞下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留衣的脸色一白，差点摔在了地上。
大明神最后的力量全部集中在这里，这里甚至算得上大明神的一具化身，这里忽然遭到重创，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和大明神联系最紧密的留衣。
李昂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不过此时他已经没精力去关注留衣的状况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巨茧之上。
在李昂刚才斩出那一剑的同时，水月分出的分身就已经消失不见，巨茧中的气息也逐渐变得恐怖了起来，藏的里面的那个东西似乎急不可耐的想要破茧而出。
可惜它从大明神那里掠夺的力量还不够多，就算再怎么加快吞噬的速度，它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成进化。
李昂不可能给它这个时间，他已经将自己的力量调动到了这个世界的承受极限，光翼藏匿在他身后的裂隙中隐而不发，这里终究不是真正的世界，承受能力十分有限。
在邪光斩的光芒中，李昂的身形如同闪电般冲了出去，剑尖上亮起了一点赤红，直指被巨茧包裹在内的水月本体。
灼热的温度让刺剑剑身都出现了融化的迹象，就算这一击未能建功，这把刺目的寿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轰！！”
在巨大的震动中，数条粗壮的触手拔地而起，在一连串的爆鸣声中，触手在空中划过几个弧度，凌厉地向李昂抽了过来。
这几条触手要是抽结实了，就算城墙防护壁也能抽出几个窟窿，而被触手牢牢包围在中间的李昂，似乎怎么看在没有躲开的可能。
李昂面色不变，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圈圈水浪般的波纹迅速向四周扩散，眨眼间便扫过了那几条突然出现的触手。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得慢了下来，就算是不远处被吓得抱头鼠窜的那几个普通人，也能看清楚这几条触手的动作，甚至能看清触手上那令人头晕目眩的花纹到底长什么样。
而唯独李昂的速度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先前的必杀之局就好像是一个笑话一样，李昂只是脚下换了一个方向，就从容不迫地闪了过去，剑尖依旧直至藏在就巨茧中的那个人影。
明明李昂手里的剑和那个巨茧相比，就好像是一根牙签那么大，可巨茧就像是感到了致命的危机一样，剧烈地抽搐了起了。
一道道裂缝在巨茧上浮现，它就像是一个即将破壳的鸡蛋一样，在致命的危机面前，求生本能让水月终止了进化过程，想要提前孵化来对付李昂。
然而，已经有些晚了。
水月的实力很强，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海嗣都像它一样，它已经和普通的生物之间存在了本质的区别。
就算没办法像那几条触手那样，将它的速度放慢到如同龟爬，可只要能将它的速度放慢一丝，就算是李昂赢了。
“噗——”
随着一声利器入肉声，李昂手中的刺剑已经沿着被邪光斩斩出来的那一道裂缝，齐根没入了巨茧之中。
这把刺剑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太久，就在李昂将其刺入巨茧的同时，刺剑就已经融化成了一滩铁水，从不到一指粗细的伤口中淌了出来。
巨茧停止了抽搐，那几条粗壮的触手也像是被冻一般停了下来，这里一时变得十分安静。
巨大的创口撕裂的巨茧的后背，喷射状的火焰几乎燃烬了巨茧背后的一切，在地面上留下了扇形的黑色痕迹。
李昂将足以释放数十次爆炎波动剑的能量压缩到了一点，零距离打入了这只海嗣的身体内部，在爆炸的那一瞬间，火焰的最高温度几乎无法计算，连被大明神力量加持过的基地外壁都被高温所融化，露出了后面被烧得通红的岩层。
而在零距离被命中的水月，在李昂的感知中它藏在茧中的本体已经消失了大半，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在高温下失去了生命气息。
这一击的威力远远超出了李昂的想象，就连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他的一条右臂就像是在太阳下被暴晒了几天一样，被余温烧得通红不说还肿了一圈，轻轻碰一下就会传来一种又麻又痒的刺痛，估计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
这招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它可以说是由三个人合力才得以施展出来的。
除了李昂之外，留衣和阿黛尔都有在暗中帮忙维持能量的稳定，如果李昂单独一人来玩的话，恐怕还没压缩到一半就自己炸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难能可贵的经历。
恍惚之间，李昂好像对自己的掌握的源石技艺也有了更加深刻理解，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赢、赢了？”
在片刻的安静之后，折木悠仁一脸惊魂未定地说道。
“应该死了吧……”熊野吞了吞口水。
一路上经历的事情足足让他的三观崩碎重组了数次，可折木悠仁依旧靠着一腔仇恨坚持到了现在。
就算在面对极具压制力的心跳声时，他也依旧没有退缩，折木悠仁为的就是能亲自手刃这一切的元凶，熊野留下的理由虽然有些不同，但其实也没太大的区别。
可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天真，这种层次的战斗完全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参与的。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纵然放到泰拉大陆这个大环境之中，能和一只成年体海嗣正面战斗的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更何况……眼下这只海嗣还受到了神的注视——
属于海嗣的神明。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异变陡生。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沉没之城
几乎在火光爆开的同时，留衣就应声而倒，阿黛尔的状态比她要好一些，及时伸手扶了一下留衣，不过她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留衣酱，你没事吧？”
闻言，留衣摇了摇头。
不过留衣也只是在强撑着而已，她现在的状态很难说是没事。
她刚才既要承受双方交手带来的冲击，又有出手帮忙维持法术，在多重压力之下，短短的时间内留衣就耗光了自己的力气，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前面正在不断枯萎的巨茧，留衣很想就这样干脆倒地不起，她实在是太累了，她都有点想不起来自己这几个月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在这之前，留衣的日子过得十分清闲，大明神交给她的任务说难也不难，只要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就足够了，大多数时间她都在隐藏在世界内侧的那座神社里静坐，很少会离开那里。
只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时刻，比如羽衣祭这种重大节日，她才会从那里走出来，看一看这个世界发展的状况。
直到几个月前，平时几十年都不见得会有一个的外界人一个接着一个地闯入这个世界，给这里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变化。
自从留衣诞生以来，她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
可惜的是，留衣现在还不能休息，就算已经顺利干掉了一切的元凶，这里也依旧有很多烂摊子等着她收拾。
“还能站起来么？”
在阿黛尔的搀扶下，留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谢谢……还有，对不起。”
在阿黛尔有些诧异的目光中，留衣瞥开了自己的视线，有些歉意地说道，“我之前一直没有相信你们，非常抱歉。”
“原来是这个啊……”
阿黛尔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没必要道歉的，我们都能理解你的想法。”
说白了，留衣是迫于形势的压力才不得不和他们合作，如果没有水月这个共同敌人的话，双方十有八九会发生正面冲突，那样双方的关系就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和谐。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向你们道歉。”
在固执地单方面道完歉之后，留衣继续说道，“那么按照之前的约定，在解决真凶之后，我会告诉你当初最后都发生了什么。”
阿黛尔愣了愣，随后还是没有打断留衣，而是静静地听了下去。
“你的父母用一个仪式打开了通向真正神社的通道，用他们掌握的知识作为筹码，从我这里换走了一样东西。”
“那把一直供奉在神社里的太刀。”
“你是说……御神刀？”阿黛尔有些惊讶得问道。
留衣点了点头。
“他们要御神刀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留衣皱了皱眉，说道，“当初的情况比较复杂，我还是直接将当时的场面复现给你们看好了。”
“不过……要稍微等一等，至少要等我恢复一点力量才行。”
“那就先不着急了，等之后再说吧。”阿黛尔大大方方地说道。
既然所有事情都已经圆满解决，那他们也没必要急着离开了，在这里多待一两天的时间也不是抽不出来。
就在留衣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她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在场的人除了离得稍微有些远的李昂之外，都下意识地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正是第四层的入口。
“枪声？他们为什么还要开枪？”
“应该是有其他怪物跑过来了吧，我们又没将下面三层完全清理干净。”林恩揉了揉眉心，顿了顿说道，“我去帮帮忙。
没有人怀疑林恩的推测，这个回答相当合理，熊野和折木悠仁两人也打算跟过去，对付那个怪物他们帮不上任何忙，但要是对付恐鱼的话，他们还是能发挥出几分实力的。
可他们没有注意到是，留衣的脸色正变得越来越难看。
“还有怪物？怎么可能还有怪物……它们应该全都死了才对……”
这个世界里所有恐鱼的源头都是水月，它们之间存在某种特殊的关系。
作为源头的水月如果死亡，那么所有恐鱼都会随之一同死亡，所以留衣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实行斩首战术，可眼下这些恐鱼居然还活着……留衣对自己的推断有十足的把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除非……那个怪物它还活着。
“小心！那个海嗣还没死！！”留衣豁然回了头，有些惊恐地喊道。
“什么？”
沉浸在法术余韵中的李昂回过了神，抬头看向了前方已经萎缩成一团不明物质的巨茧。
这玩意还活着？怎么可能？
这样的念头从李昂的脑海中浮现，这是正常人都会出现的反应。
作为最后的执行者，李昂不相信有什么生物能从那样的高温中幸存。
然而，这一次李昂错了。
一个虚弱的嘶吼声从巨茧的残留物中传出。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一道、两道、三道……不知道多少道充满侵略性的视线从泰拉的某个角落里投出，跨过了空间的距离，最终落在了李昂的身上。
李昂顿时如遭雷击，在一位海嗣的指引下，海嗣的神祇们注意到了他。
恍惚之间，海水仿佛从虚空中涌出，将李昂全身淹没。
只是这一次，海水带给李昂的并不是回家一般的温暖，而是刺骨的寒冷。
他在黑暗中的海洋中下坠，下坠，再下坠，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李昂就已经掉到了阳光所谓无法照到的深度，而且他下坠的速度仍然没有停止，他就好像也用这个速度一直掉到地心里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李昂终于停了下来。
在这完全无光的深渊之中，一座被淹没在这个世界最深处的破败城市闯入了李昂的视野。
无数异样的影子在这座阳光无法触及到的深渊中游曳，恐鱼、海嗣、乃至无法尽收眼底的恐怖巨物，它们好像完全没有发现李昂一样，齐声高呼着同一个名字。
‘Ishar-mla！！’

第一百二十九章 崩碎
李昂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他直接被拖入了一个几乎完全真实的幻境，周围的水压、冰冷刺骨的海水，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假的，幸好李昂可以在水下生存，换成其他人的话，可能撑不了多久就会因水压或窒息而死。
李昂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挣脱这个幻境。
他眼前的视野虽然被幻境覆盖，感知却没有受到影响，仍能感知到现实发生的事，但李昂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就好像他的意识被截断了一样。
那十几道从深渊中探出的目光犹如实质一般，变成了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将李昂牢牢地囚禁在幻境之中。
李昂忍不住想要骂娘，那些视线的主人都是足以被称为‘神祇’的强大生命，海嗣有一尊或者的神祇就够令人蛋疼的了，可这足足特么有十几道不同的视线。
就算因为距离遥远的缘故，那些海嗣之神投射过来的力量十分有限，但蚁多了还能咬死象呢，两位数的神祇同时出手，这也太看得起李昂了，困住他一段时间戳戳有余。
沉没之城的幻象正在加速腐朽，缚在李昂身上的枷锁也渐渐松动，在渐渐远去的高呼声中，李昂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
沉睡在深渊中的诸神纷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将剩下的力量收拢为一束，投入了李昂身前的那个巨茧之中。
在神祇力量的加持下，巨茧的残骸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只巨大的、淡蓝色皮肤的人形生物破茧而出。
那看起来像是人类和某种龙类混合而成的奇特生物，下半身的肢体强壮有力，腿部的反关节构造带给了它惊人的爆发力，身上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外壳，看起来防御力相当不错。
只是，和它强壮的下半身相比，那瘦弱的上半身看起来非常不协调，它的进化之前被李昂打断，就算得到了诸位海嗣之神的帮助，也无法弥补之前受的伤。
怪物的眼球灵活地转动了几圈，最终落在了李昂的身上。
受到之前环境中海水重压的影响，李昂的反应速度显得有些迟钝，还没能完全恢复正常。
那只怪物盯上了李昂，其他人试图阻止那个怪物，可无论是子弹还是火焰，打在它的表皮上完全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海嗣最令人恐惧的地方，就是它们会根据自己的认知，针对性地进化来弥补自身的弱点，经历了一次死亡与进化，怪物对高温的抗性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幸运的是，这种进化局限于它们自身的认知，还没有达到被动适应的程度。
不过对于李昂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除非能再次用出之前杀死它一次火焰，否则普通的物理攻击恶化高温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怪物身体微微下蹲，坚固的合金地面在强大的力量下嘎吱作响，在地面上印下了两个深深的脚印。
下一刻，怪物仿佛炮弹一般弹了出来，李昂还没完全从残余影响中恢复过来，只能勉强抬起手杖挡在了自己身前。
“砰——！！”
李昂的身体化作一道黑影，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手杖依旧没有辜负李昂的厚望，硬接了怪物的一爪也没断掉，甚至没有出现哪怕一丝弯曲。
不过沉重的撞击让他的后背一阵钝痛，他的整个身体就像是散了架一样，喉咙中渗出了丝丝甜腥味道。
“咳咳……我没事！不要过来！”
忍着身体上的痛苦，李昂大声阻止了想要过来帮忙的其他人。
这种身体极端强大的怪物根本不是其他人可以对付的，仅仅是靠近就有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眼下怪物执着于曾经杀了它一次的李昂，这才是最好的情况。
从墙壁上滑下，李昂才刚在地面上站稳，那个怪物就又带起一阵腥风扑了过来，狰狞的利爪朝着李昂的脑袋当头拍下。
疼痛驱散了幻境残留的影响，除了右臂在短时间连续遭到两次重创，暂时废掉了之外，李昂的状态还算完好。
李昂抬起手杖，抓出了怪物身形上的破绽，一手杖敲在了怪物的腕关节上，打偏了怪物的爪子，差之毫厘从李昂身侧擦了过去，李昂顺势绕到了它的背后，一脚将它送到了李昂之前撞上的地方。
看得出来，由水月变化而成的怪物已经没了任何理智，只剩下一丝疯狂的本能，以至于它的动作没有任何的章法，破绽百出。
在力量和速度都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战斗的技巧就是最决定的因素。
李昂庆幸自己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卡西米尔的那段时间没有偷懒，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弥补了自己的这一缺陷，不然现在他恐怕就要和这个刀枪不入的怪物来一场肌肉间的对决了。
怪物被李昂一脚提到墙上，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在它还没爬起来的时候，李昂就已经追了上去，用手杖砸向了它的后背。
那巨大的脑壳一看就很硬，李昂可没有把握一棍子砸开它的脑袋。
手杖撞上了怪物后背的甲壳，发出了钟鸣一般的闷响，怪物身体一抖，才刚刚提起的力气被打散，又一次趴在了地上。
双方的力量差距并不大，就算火焰无法伤到这个怪物，李昂也能找到它每一次发力的位置，将它按在地上爬不起来，就算再怎么坚硬的壳也总有被敲开的一天。
只是，这奇怪的敲击声让李昂有些在意。
这种声音……难道这层壳是中空的？稍稍想了想，李昂就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特的甲壳。
真空隔热嘛，除非敲碎这层外壳，或者直接将其熔化，否则再高的温度都不会影响到这个怪物体内的生理结构。
李昂就像是在玩打地鼠的游戏一样，怪物的身体哪里发力，他就朝哪里一手杖敲下去。
无脑的怪物果然好对付，除了疯狂地挣扎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之外，这个怪物居然没有出现别的动作。
然而，就在李昂以为事情就会这样顺利结束的时候，他听到了留衣那显得十分痛苦的喊声，
“这里……要撑不住了！！”

第一百三十章 脱离
几分钟之前，水月唤来了海嗣一族神祇的力量。
十二……或者十三，具体的数量李昂无法分辨清楚，总之有两位数的神祇将力量投射到了这个世界。
如果大明神的状态完好，祂倒是有可能挡住深海诸神的视线，只可惜在漫长的拉锯战中，大明神的状况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程度，深海诸神的力量一瞬间将这个十分脆弱的世界破坏得千疮百孔。
李昂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随后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哀鸣一般，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画中世界终于要崩溃了。
这并非是普通的地震，而是一个世界崩溃时带来的重压，除了李昂和身份特殊的留衣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无法在这种震动中
“快……快走！离开这里……”
留衣的声音十分虚弱，在这种灾难下，她能做到的事情实在不多，她拼尽最后一丝刚刚恢复的力量，打开了通向现实世界的大门。
这里本来就是画中世界的出口，只是海嗣堵在了这里，大明神也不愿意放它离开，可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世界即将崩溃，现在是离开这里的最后机会。
地面逐渐塌陷，露出了下方深不见底的漆黑漩涡，留衣身边的几人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漩涡吞噬，向着下方的深渊永无止境地坠落。
林恩顿时瞪大了眼睛，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带给了他强烈恐惧。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身上浮现出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气流，试图托住他的身体。
在这种危急时刻，他在一次展现出了身为一名高塔术士优秀素质，如果只是普通的坠落，那么在这阵风的保护下，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这一次的坠落是源自另一个世界的吸引，林恩的准备没起到任何作用。
地面塌陷的范围正在逐渐扩大，用不了几秒就会蔓延到李昂脚下，由水月变化而成的怪物趁着世界崩溃的瞬间，逃脱了李昂的钳制，用锐利的爪子在墙壁上攀爬，飞快地逃离着地面上出现的漩涡。
不，不能让这家伙逃走！
李昂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那么它有大概率会死在这个世界的崩溃之中。
但，李昂不会让它逃走。
画中世界虽然正在崩溃，但如果没有其他外界因素干扰的话，大明神的力量还是有不小的几率保存下来，神祇可没有那么容易消亡。
嵯峨崎市的人严格来说只是被大明神记录下来的信息，就算画中世界毁灭，只要大明神还没有消亡，那就还有重新来过的可能。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再找一副相同的画卷，就能让嵯峨崎市重建。
可如果放任那只怪物逃走，让它在世界崩溃的这段时间内大肆破坏，那大明神几乎没有幸存下来的可能。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城里的那些人，李昂都没有放过这种怪物的理由。
李昂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避开了怪物反手挥来的利爪，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抓住了它身后那条长长的尾巴。
“给我……下去吧你！”
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同时发力，李昂硬生生地将它从墙上拽了下来，一个过肩摔将它朝着不远处飞速扩张的漩涡丢了出去。
怪物毫无反抗地被漩涡吞噬，李昂用感知扫过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消失，连昏迷不醒的瓦尔克教授都已经进入漩涡之后，李昂也跳进了地上的漩涡。
穿越空间的过程一点也不令人愉快，但至少比李昂自己破开空间感觉要舒服得多。
只是感到稍稍一阵眩晕，李昂就感到自己重新站在了地面之上。
眼前的视野归于一片黑暗，庞大的感知再一次重新回归了李昂的身躯。
他能感知到周围环境中充盈的源石能，这些源石能源源不断地的涌了过来，填补着这段时间以来的消耗。
李昂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明明已经在嵯峨崎市生活了不断的一段时间，但外面好像才过去了几秒钟一样，和他们进入之前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阿黛尔、林恩、还有瓦尔克三人倒在地上，看起来好像陷入了昏迷，穿梭空间对他们的影响不小，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大明神的限制，在离开了嵯峨崎市之后，会忘掉在城里的一切经历。
这个限制自然对李昂没有任何效果，他依旧清楚地记着在嵯峨崎市中经历的一切。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李昂并没有看到熊野、折木、还有其他惩戒军的士兵，他们都是活在画中世界的人，不可能来到现实世界。
但留衣却倒在一旁的地上，和他们一同来到了现实世界，她果然在自己的身份上撒了谎。
如果她是大明神的分身，那么她就不可能离开画中世界，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之中，就算隔着一段距离，李昂也能听到她那有些虚弱的心跳声，这里可是现实世界，不存在使用权限弄虚作假的可能。
她是大明神的代行者，而不是什么分身，毫无疑问，留衣是活着的人，甚至可能是嵯峨崎市中唯一一名活人。
不过……那个怪物呢？
在感知范围中，李昂并没有发现那个怪物的踪迹，李昂最后可是为了保留最后一分可能，特意将那个怪物丢进了连通现实的通道。
现在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出来了，没理由单独漏掉了那只怪物。
在附近找不到线索，李昂只能将目标放在了嵯峨崎市的本体，那幅具有特殊能力的画卷之上。
从外表上来看，那只是一副普通的画，就简简单单地贴在神社内部的一面墙上，厚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怪不得李昂在用感知探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幅画的存在。
回忆着在画卷世界中感知被压制时的感觉，李昂的感知范围正在飞快地衰减，眼前也好像出现了一点模糊的景象，就好像没戴眼镜的高度近视一样，看得不是非常清楚。
当感知的范围缩小到一定程度时，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那幅画卷。
“原来……是这样。”
只见一只由水墨组成的怪物，正栩栩如生地印在那幅画卷之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结束
画卷上的墨迹在不断地流动，怪物的水墨剪影在上面疯狂地挣扎着，好像要从画卷里冲出来一样。
大量墨水从画卷上溅出，在神社的木质地板上留下了大片黑色的痕迹，不过这里的地板本来就已经很脏了，就算再脏一些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李昂虽然将那个怪物丢进了离开画中世界的通道，但大明神显然并不愿意让它离开，又用自己的力量将它束缚在了画卷之中。
画卷上的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从上面脱离。
渐渐地，它也停止了挣扎，变成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图像印在画卷之上。
不过李昂有一种感觉，这种怪物并没有死，它只是暂时被封印在了画中世界。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幅画卷也是一种相当厉害的封印手段，将有形之物封在一幅画中，甚至可以封印活物，这种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稍微想一想，李昂就能想到数种利用这种画卷的方法，无论是简单地当做储物工具，还是在战争中运输军队，这都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手段，也不知道这幅画卷到底是谁制作出来的。
大明神虽然将怪物封印了起来，但是这反倒给李昂造成了一些不小的麻烦。
如果将怪物放出来话，那李昂借助泰拉世界源石能充裕的环境，就能很容易解决掉那个怪物，能否使用源石技艺，李昂的实力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维度。
可惜，现在怪物被封印，反而让李昂有些束手束脚。
这幅画卷虽然没有完全损坏，但上面的墨迹正在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消失，当上面的墨迹全部消失的时候，这幅画就会失去所有力量，被封印的怪物会怎样李昂不知道，但依附其中的大明神肯定会彻底消亡。
按照消失的速度来计算，估计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墨迹就会完全消失。
这点时间完全不够，别说是找到修复画卷的方法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恐怕连让他们走出东国都不够。
皱了皱眉，暗叹一声只会死认规矩的家伙果然麻烦，李昂试着往画卷里注入源石能，看看能不能减缓画卷崩溃的速度。
随着源石能的注入，画卷上墨迹消失的速度几乎停了下来，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是可以看出墨迹正在不断消失，如果维持这个速度的话，大概需要两到三个月以上的时间，墨迹才会完全消失。
这幅画卷应该有缓慢吸收源石能补充消耗的能力，大多数法术装置都有类似的能力，不过补充的速度再怎么也不可能有李昂主动灌注快。
有了这段时间作为缓冲，李昂也不是那么着急了。
想了想，李昂便伸手将画卷从墙上摘了下来。
画卷的材质看起来好像只是普通的纸张，但实际上被大明神的力量浸染了这么多年，这东西远比普通的纸张要坚韧得多，如果不是刻意去破坏的话，倒是不用担心这幅画不小心意外损毁。
李昂找到了没法带进嵯峨崎市，而掉在神社地板上的工具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绳子，将那幅画捆好背在了背上。
等出去之后，他还是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容器将这幅画装好，虽然知道这幅画没那么脆弱，但李昂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在保存好画卷之后，李昂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几人，他们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看样子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他来这里的目的基本都已经达成，瓦尔克教授已经成功救出，甚至还获得了一些关于瑙曼夫妇的消息，虽然过程有点不遂人意，但结局总归还是令人满意的。
现在李昂也不急着离开这里了，李昂将昏迷不醒的人们拖到一个比较干燥的地方，耐心地等着他们醒来，如果这座神社不是木质结构，他还打算在这里生一团火。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昂打算再看一看这座神社。
知晓了嵯峨崎市的历史，以及羽衣神社的相关知识之后，神社主殿里对他们几乎没什么秘密了。
比如李昂和阿黛尔发现的那处满是血迹的地方，原本摆放的是羽衣神社的祭台，虽然已经不需要用活人来祭祀，但牲畜的祭祀从来没有停过。
那些可疑的粘液是海嗣活动留下的痕迹，水月来到这里之后，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才发现了那幅画的异常。
主殿虽然没什么好看的了，但神社的其他地方并没有仔细探查，这回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收获。
正当李昂准备再仔细搜索一番这座神社时，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
并非是普通的地震，震动的范围仅限于神社所在的这个洞窟。
这阵震动完全没有短时间内停下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不断有石块从洞窟的顶部剥落，掉在他们头顶，发出一连串砰砰砰的撞击声。
“这里要塌了？”
画中世界的毁灭还是影响到了现实，看起来这处人工开凿出来的洞窟也走到了最后。
“嘶……麻烦啊……”李昂不由得吸了口气。
地上昏迷的那几位仍然没有清醒的迹象，他就只有两只手，右胳膊还受了不轻的伤，暂时没法用，他想要将这四名大活人带出去可一点都不轻松。
还好阿黛尔和留衣两名女孩的体型都比较娇小，李昂想了想，便用登山用的绳索将两名昏迷不醒的女孩牢牢地捆在了自己背上，这虽然有些不太礼貌，但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李昂确定了一下出口的大致方向后，便挥出了一道邪光斩。
朦胧的七彩光刃切豆腐一般深入了岩壁，将原本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通道扩张了许多。
这虽然开辟出了一条足够宽的通道，但也同时加快了洞窟崩塌的速度，洞窟上方落石的声音一下子就密集了许多。
李昂没有再浪费时间，用完好的那条胳膊夹住瓦尔克教授，单手拎着林恩，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从洞窟里跑了出去。
当李昂带着四人从瀑布中段跳下去之后，他的身后顿时传来一声巨响，无数尘土从倒塌的通道内喷了出来，和瀑布混在了一起，变成了一阵泥雨从空中落下。
等一切平息下来之后，这里的地貌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整座香鹿山都好像比之前矮了几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事后
噗通一声从潭水里探出脑袋，李昂没有去理会上方不断崩塌的瀑布，他以最快的速度游到了岸边，将身上的四个人一一丢了上去。
好在李昂在水中拥有一些特殊能力，否则光靠他一个人很难把所有人都带到岸上。
浑身湿漉漉地爬到岸上，由于李昂的动作足够快，那四个昏迷中的人并没有呛多少水，不过就算掉到了水里，他们几个也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看来普通的外力刺激是没办法让他们苏醒了，而留衣纯粹就是因为嵯峨崎市的毁灭遭到了重创，她什么时候能醒来也是一个未知数。
感叹一声麻烦之后，李昂用源石技艺将所有人衣服上的水分烘干。
这场意料之外的冒险总算是顺利结束了，虽然避免了被活埋在山腹中的命运，但现在李昂还有不少的问题需要解决。
挠了挠头，李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吧。”

当震动结束之后，隐藏在山腹中的神社并没有因为洞窟的塌陷而完全毁灭。
神社的主体结构这些年来保存得十分完好，那种木质结构虽然看起来很脆弱，但是在这种塌陷中，神社残余的部分依旧支撑起了一片不大的空间。
不过，现在想要到达这里，就只有想办法重新挖开那条被掩埋的通道了，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理论上来讲，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扰了。
当然，只是理论上来讲。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由神社废墟支撑起的那片空间里忽然出现了一点特殊的响动。
神社地板上几点黑色的墨渍忽然鼓了起来，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从地板中钻了出来，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条手指粗细的无鳞片小蛇。
这是一只‘恐鱼’。
它是那么得虚弱，好像随便哪个孩童都能把它按死。
但是它的身躯中却又隐藏着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一股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
海嗣一族的进化能力存在一个缺点，它们的进化只是针对个体而言，只有回归海嗣一族的巢穴，才有可能将个体上的进化扩展到整个种群。
就算没法活着回去，也至少需要保存完好的尸体，才能让巢穴汲取进化的痕迹。
想要阻止海嗣一族的进化，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杀死所有进化的个体，毁掉尸体，连一点细胞在不要剩下。
这只恐鱼，或者说从海嗣身上分裂出的一小部分，在画中世界有了一段令人难以想象的经历，吞噬了神明的力量、承受了上万度高温的灼烧……它进化的痕迹哪怕只保留了一小部分，对于海嗣一族整体的价值也是难以估量的。
无鳞小蛇在地上抽搐了一会，渐渐恢复了活力。
它并没有多少智力，唯一的本能就是回到大海之中，回到那个
在地上盘了几圈，它似乎嗅到了某个极为遥远的方向传来的，几乎不存在的海腥味。
随后，它动了起来，向着西方爬去。
没有人说得清，这条小蛇回到海洋之中，会给整个海嗣种族带来怎样的改变，也许它们会变得不惧高温，也许它们会进化出对源石技艺的抗性，也许它们能掌握神的力量。
不过无论如何，让这个非人的种族发生进化都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它们好像对人类没有敌意，但它们存在本身对于人类就是一种威胁。
但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封闭空间里，已经没有谁能阻止这只恐鱼了，除非有特殊的目的，否则也不会有人专门来这个偏僻的地方。
当它离开这里进入荒野，恐鱼有不低的概率返回大海。
然而，事情总会出现意外。
在这条小蛇向西方爬行的时候，洞窟入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恐怖的高温，将入口封闭的那些落实几乎顷刻间就被融化成了流动的赤红岩浆，洞窟内的气温甚至都因此升高了几度。
这种恐鱼虽然对高温有着不低的抗性，但这种抗性也是有限度的，至少没法抵挡岩浆的温度，它才刚爬出去不到两米，就被岩浆烧成了一坨黑色的不明物质。
片刻之后，一名白色头发的女人从流动的岩浆上走了出来，她身上只穿着一套没有任何防御力的衣服，可是她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岩浆高温的影响，表情轻松地仿佛是在散步。
她的双臂上覆盖着一层奇特的红色花纹，好像是某种奇特的纹身，又好像是某种特殊的鳞片。
白色长尾在她身后轻轻拍打着地面，她看起来很像是炎国的龙族，但她的那条尾巴明显要比普通龙族长许多，在腰上缠几圈都足够了。
进入洞窟之后，女人四处打量了一番，可她看到的只是神社的废墟。
“来晚了吗？看样子好像已经离开了。”
“嗨呀，好不容易发现了自己铸物的味道，还想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呢，没想到居然晚了一步。”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从女人嘴角的笑意来看，她没有丝毫沮丧的意思。
女人动了动鼻子，随后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前面神社的废墟，“我怎么好像闻到了那个孤僻鬼的味道？她来过这？她不是连门都不愿意出一步的么？”
“嗯？”
看了一圈之后，女人好像发现了地上那坨焦黑的物质，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厌恶。
“又是这种东西，还真是阴魂不散……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
女人走上前去，啪叽一脚将恐鱼的尸体踩成一滩焦黑的粉末。
地上那滩恐鱼尸体的粉末，就算被送回它们的巢穴，也不会再有任何作用了。
看到这个东西后，她也不打算再探索神社内部了，她知道这种生物从来都不会单独出现，虽然女人并不怕这种生物，但是她也不想和这种黏糊糊的生物打交道。
“还是算了，早点回去吧。”
女人有些兴意阑珊地说道，“不过真不想回去啊……被那几个老东西抓住了估计又要加班，不过算了，谁叫我亲爱的妹妹需要帮助呢？”
女人一边大声笑着，一边摇着尾巴离开了这里。
“世界上可不会再有像我这样贴心的姐姐了。”

★ 汉王疑冢 ★

第一章 苏醒
“那三个人还没有醒么？”
“是的大人，我们想了很多方法，都没有办法将他们唤醒。医生们推断，那几位先生小姐不像是受伤了，他们……有些像是，在精疲力尽之后，陷入了深度睡眠。他们现在的状态非常稳定，只要等他们自然苏醒就可以了，如果要强行唤醒他们的话，反而可能造成未知的后果。”
“深度……睡眠么？”
“大人，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医生们可以继续研究如何让那几位尽快醒来。”
“不必了，”李昂摇了摇头，“我还会在这里停留几天，就让他们先这样继续睡着吧，注意他们的身体状况，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明白了，大人。”
东国政府派来协助的那名男子微微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昂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感受着午后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李昂感到了一阵难得的轻松。
现在是1095年6月，他们在嵯峨崎市中仅仅待了几天的时间，距离李昂带着几位昏迷不醒的人从香鹿山返回，已经过了快一个星期。
他用了四天时间从荒野返回最近的移动城市，剩下几天都待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多亏了惊蛰小姐帮他拿到的那个身份，在当地统治者的帮助下，李安将他们送入了城中最好的一家医院。
可惜，他们是因为灵魂或者意识上受到了影响，一般的医生根本拿这种问题没辙，李昂也就没有让他们继续折腾了，老老实实看护陷入沉睡的那几人，别让他们的身体出现问题就足够了。
“那么，现在该去看看阿黛尔了。”
等那个男人离开之后，李昂稍稍享受了一下午后的阳光，随后也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是的，李昂也算是病人之一。
在最后和受到海嗣之神赐福的水月的战斗中，李昂的半条胳膊都差点被烤熟了，还受到不轻打击，在荒野那种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待了一段时间。
没有出现感染等糟糕情况还是因为李昂的身体素质够强，但如果不接受治疗的话，李昂还是有截肢的风险。
虽然李昂觉得只要自己在水里泡几天，水中那种奇异的能量就能治好身上的所有伤，不过既然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在躺在病床上，所以李昂也干脆住进了医院，免去了每天跑来跑去的麻烦。
现在，封印着嵯峨崎市的那幅画卷就放在李昂的病床边上，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往里面补充一些源石能，用以减缓画卷的崩溃速度。
伸出手在装着画卷的卷轴上摸了一把，补充了一下消耗的源石能之后，李昂就离开了自己的病房。
医院的走廊里非常冷清，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只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
他们住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病房，除了一部分医生护士之外，不会有人来这个特殊的区域。
告别了一名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的护士，李昂来到了位于他房间隔壁，属于阿黛尔的那一间病房。
病房的门是敞开着的，阿黛尔穿着一身蓝白色的病号服，坐在床上安静地望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
在四个人之中，阿黛尔是最先醒过来的，这很合理。
虽然身为高塔术士的林恩实力要比阿黛尔厉害不少，但是他在画中世界陷得太深了，而阿黛尔有着巫王的保护，受到的影响应该是所有人里面最小的。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苏醒的人应该就是林恩。
教授的状况虽然因为年龄有些不太明朗，但在医院中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四个人中唯一有问题的人反而是留衣，她昏迷的原因和其他人都不同。
李昂还有担心过，医院会不会从她身上检测出什么特殊的东西，不过事实证明李昂多虑了，泰拉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能检测出代行者问题的程度。
也许上一个纪元残留下来的遗迹中存在这种技术，但东国这样一个还在内乱中的小国可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留衣的各项指标一切正常，但也同样无法才沉睡中唤醒，她能不能醒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她无法在画卷的力量完全消散之前醒来，那李昂也就只能无奈地认为，这座城市的命运确实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也没法帮上什么忙。
“砰砰砰”
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阿黛尔向这边看了过来。
在淡金色的阳光下，病床上的少女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
“你来啦。”
“嗯，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李昂走到阿黛尔身边坐下，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算不错呢。”
就像是还没睡醒一样，阿黛尔慢悠悠地说道，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点傻乎乎的。
“这可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啊……”
李昂叹了一口气，随手揉了揉阿黛尔的脑袋，女孩也顺势靠在了李昂的肩膀上，诶嘿嘿地笑了起来。
阿黛尔是前天晚上苏醒的，她醒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无忧无虑半梦半醒的样子。
要不是李昂确定阿黛尔没有受伤，李昂还以为在离开嵯峨崎市的时候，阿黛尔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呢。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安格玛。”
【……这可能是因为我的原因。】
阿黛尔的角上发出一点亮光，随后巫王有些沉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位伟大的传奇术士在嵯峨崎市之行中可以说倒了大霉，只短暂地醒来了不到一分钟不说，还连续躺枪了两次。
进入嵯峨崎市的时候受到了一次记忆改写，出来的时候又遭遇了一次记忆删除，好在第二次记忆删除的力度并不强，否则倒霉的巫王先生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不过安格玛巫王现在也只是一缕残魂，神祇的能力对他多少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
【她……应该是看到了一些我记忆中的画面，精神受到了一点影响。】
【不用担心，她很快就会恢复。】

第二章 猩红音乐会
“是的呢，我好像看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
阿黛尔慢悠悠地说道，“大厅里摆放着许多乐器，这看起来应该是一座音乐厅。”
音乐厅……这在莱塔尼亚非常常见。
莱塔尼亚可是音乐与艺术之国，那里传统的源石技艺都是通过音乐的形式来释放的，术士们通常会将自己的法杖打造成自己最擅长的乐器，像阿黛尔这样不学习乐器的术士反而才是离经叛道的一小部分。
和阿黛尔这种国际主流的术士相比，莱塔尼亚音乐法术的优缺点都非常明显。
优点是，通过这种复杂的方式使用源石技艺，几乎等于一场丐版的小型仪式，无论是法术威力、影响范围、作用时间，都会比普通的源石技艺强出很多。
当然缺陷也同样十分明显，释放速度慢、动静大这些显而易见的缺点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这种法术对天赋的要求太高了。
拥有源石技艺适应性已经能筛掉一大批人，而在此基础上甚至还需要有不错的音乐天赋，这样一来符合要求的人就更少了。
巫王可是莱塔尼亚最强的术士，他会出现在音乐厅里一点都不奇怪。
“观众席位上坐满了人，可是下方舞台上的演奏者就只有一位，”
阿黛尔依旧缓缓讲述着自己看到的那段记忆，巫王始终保持着沉默，他看起来也没有阻止阿黛尔的意思。
“很快，演出就开始了。”
“在没有演奏者的情况下，那些乐器自己动了起来，可是我却听不到那些乐器的声音。”
“席位上的观众看起来非常痛苦，他们……”
【好了，足够了。】
这时，巫王忽然出声阻止了阿黛尔，【不用再说下去了，我已经知道那是哪一场演出了。】
听巫王这么一说，阿黛尔也随即停了下来。
从刚才巫王的语气中，李昂倒是品出了一点别的意味，这段记忆似乎戳到了巫王的痛处。
不过李昂并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家伙，如果巫王愿意解释的话，那李昂很乐意听一听当年发生了什么，如果巫王不愿意说的话，那李昂也无所谓，多少要给这位合作伙伴留一点面子。
但巫王本人反而好像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沉默了几秒钟，便从自身的角度，将当年发生的事更详细地讲述了出来。
【没想到你看到的记忆居然是那一段……你没有听到音乐声其实是一件好事，我本来想过一段时间，至少等你再掌握几个法术之后，再将这件事告诉你们的，不过现在既然被你看到了，就顺便告诉你们好了。】
巫王的语气十分平静，他淡淡地说道，【那场演出后来被人们称为‘猩红音乐会’，当初观看演出的300余名宫廷乐师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活了下来，整座大厅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有的人认为那场演出是巫王在排除异己，也有人认为巫王只是单纯地疯了，不过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猩红音乐会是巫王堕落的开端。】
原来是这个……
在和巫王达成协议之后，李昂也搜集了一些和巫王相关的传闻，由于不在莱塔尼亚，所以他收集到的信息不是特别详细，但是像猩红音乐会这种众人皆知的事件还是可以搜集到的。
那确实算是巫王人生中重大的转折点，不过这有什么值得隐瞒的，除非这场音乐会里还隐藏着普罗大众不知道的秘密。
等等……猩红？
李昂挑了挑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问道，“所以为什么是猩红？叫血色音乐节不是更好？难道这和猩红剧团有关？”
【你猜对了，】巫王冷笑了两声，【那是猩红剧团对我的警告。】
【酒神的力量影响了我的意志，在那场音乐会上演奏了一支亵渎的交响乐，我的亲信有六成都死在了那场演出中，他们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屈服。】
这是一切的开端，巫王当然没有屈服，所以酒神降下了诅咒。
疯疯癫癫的巫王毁灭了猩红剧团大部分的势力，他自己也直到死亡，才摆脱了酒神的诅咒。
【猩红剧团和你们之前的敌人都不同，酒神也和一般的神祇不一样，就算猩红剧团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两个人，我也不希望你们现在对上他们。】
“放心，我也没打算现在对付他们。”
双子女皇疑似……不，是大概率和酒神有关系，双方迟早有对上的一天，但李昂他们现在还在发育期，没必要去找关底boss的麻烦。
“不说这个了，阿黛尔还有多久才能恢复正常。”
【那名神祇留下的力量并不多，再休息一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一两天……也好，那就再等一段时间吧。”沉吟片刻，李昂点了点头。
阿黛尔现在只是反应有点慢，倒不是不能交流，但相当地费劲。
李昂准备等阿黛尔恢复正常之后，再和她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去哪里，顺便再等等这两天还有没有其他人醒来。
他们接下来有两个选择，先护送瑙曼教授返回卡西米尔，让他们一家团聚，然后再接受惊蛰的邀请前往炎国，无论是瑙曼夫妇曾经去过炎国，还是寻找修复那幅画卷的方式，他们都少不了要去炎国一趟。
不过根据李昂对阿黛尔的了解，她会怎么选择根本不需要考虑。
就在李昂准备和巫王再聊一聊猩红剧团以及酒神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有什么事？”
“大人，您之前吩咐过我们的，有人醒了的话就来通知您。”
“是谁醒了？”
“是那名叫林恩的卡普里尼人。”
林恩……他醒来得还真是时候，看来是时候和他好好谈一谈了。
关于莱塔尼亚、关于高塔、还有那两位已经数年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的双子女皇，林恩接下来的命运，将会取决于他如何回答李昂提出的问题。
“那么，阿黛尔你继续休息，我有些事要和林恩谈一谈。”
在阿黛尔“慢走哦。”的送别声中，李昂起身离开了她的病房。

第三章 尘世之音
隔壁的病房里，医生正站在林恩的床边，为他做着苏醒之后的检查。
当看到李昂进来之后，医生向林恩叮嘱了几句，随后向李昂鞠了一躬，转身便退出了病房。
李昂在病房里找来了一张椅子，在距离病床不远的地方坐下。
“很高兴看到你能平安苏醒，高塔术士林恩，你应该清楚我的身份，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有些事我想要和你谈一谈。”
林恩沉默着，许久之后他才转过身，看向李昂说道，“虽然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是不会背叛女皇陛下的。”
“我也没说要让你背叛双子女皇啊。”李昂摊了摊手，有些无所谓地说道。
林恩刚才的话虽然有些突兀，但李昂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他能被莱塔尼亚派到这里，本身就是通过了重重考核的，林恩是有不错的天赋不假，但他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如果他连最基本的忠诚都无法保证，那高塔也不会费力气培养他了。
李昂又不是什么龙傲天小说的主角，不会王霸之气一振，连敌人都会纳头便拜。
一方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方面又是自己效忠的陛下，如果林恩连犹豫都不犹豫就倒向了他们，那李昂才要怀疑他是不是抱有什么目的。
至少在这一刻，李昂能感知到林恩内心的抗拒和纠结。
“别担心，只是一些很普通的问题，如果你觉得问题的答案会危害到双子女皇，那么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的问题。”
林恩的眉头跳动了几下，似乎对李昂直呼双子女皇感到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压下了自己心中的这点小情绪，同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那你想问我什么？就像你刚才说的，只要没有危害到女皇陛下，没有危害到莱塔尼亚，无论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这就够了。”李昂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昂果然没有看错，这家伙真的很好懂，一腔热血尚未熄灭，心中仍然抱有朴素的正义感，所以当初他才会故意放李昂和阿黛尔离开。
不过这样的人也很难改变，他忠于双子女皇，忠于莱塔尼亚，虽然李昂救了他，但李昂现在的身份可是莱塔尼亚的通缉犯，虽然通缉令已经撤销，但林恩也不可能和李昂这样的人合作对付双子女皇。
除非……让他心中对女皇的信仰彻底崩塌。
这其实不难做到，因为双子女皇真的有问题，李昂需要做的非常简单，他只要在林恩的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然后静静等待种子生根发芽就可以了。
成功了，李昂可以收获一位盟友，双子女皇最坚定的反对者，就算失败了，他也没什么损失，只是可怜的林恩会因此丢掉性命。
不过……现在还是先了解一些情报吧，无论是嵯峨崎市里发生的事，还是现在勃兰登堡的局势，李昂都需要从林恩这里了解。
“那么第一个问题，嵯峨崎市里发生的那些事，你还记得多少？”
“嵯峨崎市……那是什么？”
林恩的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表情显得有些痛苦，“不对！嵯峨崎市是我这次任务的目标……”
经过李昂的提醒，林恩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记忆上存在不少空白，他记得自己是被李昂救了，但他又想不起来李昂是从什么危险中将他救了出来。
因为大明神力量的削弱，最后的记忆删除并不完美，只要一点小小的刺激就能让林恩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就像是有一根烧红的钢针刺入大脑，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一些先前被他遗忘的记忆片段从他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
短暂失去的记忆正在不断复苏，嵯峨崎市……警局……小巷里的凶案……地下室的怪物……以及最后出现的海嗣，虽然这些记忆有些模糊，但已经足够林恩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神……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神……”
林恩低头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身上的病号服就已经被汗水打湿，就连床单上也多出了一大片水渍。
“看来你想起来了，需要我帮你叫医生么？”
林恩吞了吞口水，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我……需要冷静一下。”
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自己经历的事情，林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快要崩塌了。
当林恩接下这个任务，知道自己要保护那个教授，去寻找一个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的地点时，他只当那名教授是在胡言乱语，恐怕高塔也没当一回事。
保护是假，监视才是真，高塔给林恩真正的任务是监视瓦尔克教授，看看他会不会在暗中和那两名通缉犯接头。
现在，通缉犯是见到了，他们是来和瓦尔克教授接头了，但更要命的是，瓦尔克教授的调查也同样是真的，他完全想不到有哪种源石技艺能将一座城市收到一张画中，恐怕只有传说中的神明能做到这种事。
“嵯峨崎市中发生的事不适合传播出去，你能帮忙保守这个秘密么？反正这应该和你的任务无关。”
林恩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
这名通缉犯的实力也超出了林恩的想象，他在最后和那种叫海嗣的生物战斗时表现出的力量，哪怕是女皇陛下的亲卫，女皇之声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另一名通缉犯，那个卡普里尼女性……
林恩忽然愣住了，他的记忆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红色光芒笼罩了大半个天空，在光芒的照耀下，无数飞行怪物被蒸干了体内的水分，如同雨点一般从空中落下。
这是林恩心中不安的根源，可是因为受到了大明神的影响，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了这段记忆。
他认识那个法术，或者说所有莱塔尼亚人应该都认得那个法术。
林恩一下子从病床上跳了起来，抓住李昂的肩膀，有些癫狂地喊道，
“尘世之音！！她的身上有一段尘世之音！！！”

第四章 意识分割
“尘世之音？那是什么？”李昂皱了皱眉。
“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好了。”
李昂拍开了林恩的双手。
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吃东西的缘故，所以林恩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李昂没用多少力气，就将林恩按回了病床上。
“就是尘世之音！巫王残留下来的力量。”
躺在病床上，林恩激动地大声喊道。
幸好这里是特殊病区，而且他们是用莱塔尼亚语在交谈，否则林恩的大呼小叫肯定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你们是巫王残党？难怪女皇陛下要通缉你们。”
巫王？那个老家伙暴露了？不应该啊……
李昂稍稍有些诧异，不过他表情依旧保持着冷静，十分淡定地说道，“所以你在说什么？怎么又和巫王扯上关系了？”
“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天台上空的红光，高塔的档案里有记载，那是巫王独有法术的特征，我绝对不会认错！”林恩十分笃定地说道，“传说当巫王奏响乐曲时，整个世界都会为之战栗，在遮蔽太阳的红色光芒下，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幸存。”
“你也知道是巫王奏乐啊，”李昂有些乐了，“巫王就先不说了，你有看到任何乐器，或者听到任何音乐声么？”
林恩顿时语塞，他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乐器，也没有听到任何音乐声。
这是巫王的独门法术，自巫王逝去之后，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掌握，所以林恩才会下意识地想到和巫王有关的尘世之音。
不过就算有人能掌握，音乐法术施放时的动静也是无法掩盖的。
他难道误会了？
“我有些好奇你说的尘世之音，那东西和巫王有关？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吗？”
“……好吧，也许是我误会了，不过如果真的是尘世之音的话，你们千万要小心。”林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尘世之音，就是巫王留下的旋律，他生前掌握的那些法术，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找不到演奏者的乐谱也只是单纯的乐谱，但那些旋律中……却隐藏着巫王的意识。”
畏惧从林恩脸上一闪而逝，“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那些旋律就像是根植在意识中的病毒……脑中被植入尘世之音的人会听到巫王留下的旋律，他们所有音乐法术的效果都会被加强，甚至有可能掌握巫王的法术。”
“根据高塔的研究，巫王并没有完全死去，那些拥有尘世之音的人……巫王有可能在他们的身上复苏。”
“你在开玩笑？”李昂当然没相信林恩。
“不！我没有开玩笑！高塔一直在抓捕那些被植入尘世之音的人，巫王的故乡，乌提卡领的领主就其中之一，他也确实得到了巫王的一部分力量。”
李昂能感觉到，林恩刚才没有说谎。
那老家伙还做了这种事？这也是他留下的后手之一？
将自己的意识分割藏在音乐的旋律之中，理论上不是做不到，这也确实是一种十分隐秘的复活手段。
可是转念一想李昂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巫王的灵魂都在这待着，他还要再怎么分割自己的意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不过很快李昂就意识到，他完全没必要去猜这个问题的答案，巫王就在这里，等会直接去问问他本人不就可以了？
“很遗憾你猜错了，我们可和尘世之音没什么关系，阿黛尔她甚至连音乐法术都不会，她学的是最正统的现代源石技艺。”
“可……如果你们和巫王无关的话，那女皇陛下为什么要通缉你们？”
“那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问你呢。”李昂耸了耸肩。
双子女皇为什么要通缉阿黛尔至今还是一个迷，无论是因为瑙曼夫妇的研究，还是因为阿黛尔身上诅咒的痕迹，都是他们的猜测，双子女皇又没有亲口承认。
林恩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想要了解一下勃兰登堡现在的局势。”
犹豫没有任何证据，林恩也只能当自己是误会了，随后他便和李昂说起了他知道的消息。
双子女皇依旧自封于高塔中没有露面，勃兰登堡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水面之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暗流，甚至就连选帝侯都有所行动，林恩之所以那么痛快地接受任务，也未必没有出来避一避风头的打算。
感染者的状况也变得更加糟糕，他们甚至被勒令不允许踏出感染者居住区一步。
“我听说，在巫王统治的时期，可没有感染者居住区这么一说。”
李昂好像无意间提了这么一句，一下子便让林恩哑口无言。
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哪怕那只是假象，这无可厚非，想要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林恩还会在病床上躺一段时间，没必要太过着急。
在回答完李昂的几个问题之后，林恩便再一次昏了过去。
叫来医生之后，李昂没有打扰林恩的休息，去别的病房看了一眼瓦尔克教授和留衣，他们两个人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等他回到阿黛尔的病房之后，李昂才发现阿黛尔已经睡下，现在苏醒的两人状态都不是很好，每天需要大量的睡眠。
李昂没有打扰熟睡中的阿黛尔，他是来找巫王的。
一道淡淡的光芒从李昂手中洒下，将阿黛尔完全包裹在内，这样她就不会被其他声音吵醒了。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巫王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和那个小术士谈完了？】
“谈完了，结果不算理想，但也可以接受。”
“他提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我来问问你这位当事人。”
【什么？】
巫王听起来有些疑惑。
“他提到了一个叫‘尘世之音’的东西，说是你留下来的旋律，旋律中藏有巫王的意识，你真的把自己的意识分割了？”
而巫王的回答也没有出乎李昂的预料。
【尘世之音？我可没有做过那种东西。】
巫王矢口否认。

第五章 被抛弃的旋律
“我该说果然么。”
听到巫王的回答，李昂没有半点意外。
将自己的意识藏在无数段音乐之中，看似是一种非常稳妥的复活方式，这种不存在实体的旋律很难完全摧毁，但仔细想想的话，就知道这个计划有多么不靠谱。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一段尘世之音根本无法让‘巫王’的意识复苏，只有当那个合适载体掌握的尘世之音足够多，才有可能唤醒旋律中潜藏的巫王。
但问题是……这样的要求好像未免有些太高了点。
音乐法术对天赋的要求本来就很高，在这基础上还要求能容纳尘世之音，并且掌握一定的数量，这样的要求又有几个人能完成？恐怕只有各种传奇小说里的主角吧。
如果说巫王是在寻找一位能够继承自己衣钵的传人，那这样的要求一点都不高，但问题是……巫王的目的可是复活！就连收阿黛尔为徒，也只是一个纯粹的巧合，若是其他人唤醒了巫王的灵魂，他们的结局可不见得能像阿黛尔这样。
这又不是什么修仙世界，想要夺舍还要考虑对方的天赋，源石技艺适应性又不是无法改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感染矿石病，感染者身体上长出的源石结晶，会大幅度强化一个人的天赋。
至于音乐天赋……在莱塔尼亚的历史上，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巫王的。
问题就出现在这，如果想利用尘世之音复活，那么恐怕等双子女皇老死，巫王都不见得能找到合适的复活载体。
随后，李昂将他从林恩那里听来的，关于尘世之音的情报都告诉了巫王。
【分割意识？我可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
巫王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在知晓了尘世之音的相关信息之后，他也显得有些疑惑。
【我身上的诅咒还没有完全消除，一旦我的灵魂不再完整，酒神的诅咒就有可能将我的灵魂吞噬。】
【而且……在最后，我已经抛弃了音乐法术。】
“哦？这又怎么说？”李昂忽然来了兴趣。
世人皆知，巫王是莱塔尼亚历史上最伟大的术士，他在音乐领域的成就也和他的实力一样伟大。
或者说，正因为巫王在音乐上的天赋，他才会被一众选帝侯看重，最后推上了莱塔尼亚之王的宝座。
现在巫王却告诉李昂，他放弃了自己最强大的武器？
站在音乐厅里的巫王可以歼灭一支军队，没了音乐法术，巫王虽然同样强大，但不再让人感到不可战胜了。
【你觉得，酒神的‘神职’是什么，音乐法术是怎么出现的？】
巫王反问道。
“酒神……是艺术之神，原来如此。”李昂恍然。
酒神是艺术之神，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就降临在了这片大地之上，莱塔尼亚这个国家的建立，也和酒神的信徒脱不开干系。
甚至就连音乐法术，也有可能是酒神创造出来的。
就算巫王在这条路上已经走到了尽头又能如何？这终究是别人拿出来的东西，不跳出这个框架，他就连猩红剧团的剧团长都无法拿下，更别说对付传说中的酒神了。
“所以你才没有教阿黛尔音乐法术？”
李昂之前还在奇怪，巫王说是要教导阿黛尔，甚至可以协助她登上高塔顶端的王座，可他偏偏不肯教阿黛尔自己的看家本领，而是用一种非常别扭的方式，将自己的音乐法术转换成了通用的源石技艺。
阿黛尔只是没学过音乐法术而已，又不代表她没有天赋，巫王这试都不试就有些奇怪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李昂就全明白了。
巫王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李昂的猜测。
在面对剧团长的时候，所有使用音乐法术的都会受制于人，巫王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他不会允许自己再失败第二次。
“酒神的事情先考虑，我们还是先谈一谈尘世之音吧。”
思索片刻，李昂饶有兴趣地说道，“那……这是双子女皇的杰作？她们伪造了你的遗产，用这个在钓鱼？”
尘世之音应该真的具有一定的力量，否则不可能骗到那些崇拜巫王的人。
先向外界散播巫王即将归来的消息，再抛出去一个足够真实的诱饵，这样就能让那些崇拜巫王的人聚集在一起，然后一网打尽。
【……很有可能。】
巫王也要承认，李昂说的那种情况最有可能出现。
除非巫王写下的乐曲在他死后成了精，否则这只可能是双子女皇设下的陷阱。
“听说在乌提卡伯爵的身上还保存着一段尘世之音，那个伯爵真的是你的子嗣？”
【可能有一点血缘关系吧，】巫王淡淡地说道，【我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就算有，也早就被莱塔尼亚那些畏惧巫王统治的人给杀光了。
所谓的乌提卡伯爵估计就是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最多和巫王沾点边，然后被捧到了伯爵的位置上，来保留莱塔尼亚贵族的最后一分颜面。
这种贵族之间的把戏李昂就算没见过也听过不少。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去一趟乌提卡领，我还有几间实验室在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毁掉。如果有机会接触到那个伯爵的话，我倒是可以研究研究尘世之音到底是什么。】
“有机会的话再说吧。”
李昂也只是单纯答应了下来，这在他们的计划中完全排不上号，也只能有机会再说了。
翌日，阿黛尔从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不过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
而李昂才巫王那弄了不少双子女皇的黑料，一有机会就往林恩那里跑。
虽然没把林恩弄得当场叛国，但对双子女皇也没以前那么崇敬了，只要他回国之后稍稍调查一些，就能知道李昂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颗怀疑的种子顺利埋下。
但瓦尔克教授和留衣还是没有苏醒。
李昂也让巫王来看了看，知道瓦尔克教授是年龄大了身子有点虚，如无意外的话，他最迟再过几天就能醒来，但留衣的状况他是真的看不明白。
这种涉及到其他神祇的伤势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只能勉强判断出，留衣并没有生命危险，她正处在一种特殊的变化期，至于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没人说得清楚。
当时间来到他们返回移动城市的第五天时，医生带给了他们一个好消息。
瓦尔克教授醒了。

第六章 教授苏醒
这一天，李昂和阿黛尔本来打算去街上逛一逛。
阿黛尔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前他们因为嵯峨崎的事忙得到处跑，都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个国家。
现在人已经救出来了，这座城市也离南北战争的前线非常远，是一个非常和平的地方，他们决定趁这段时间体验一下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
就算放在整个泰拉世界，东国也是十分特殊的一个国家，高科技的现代社会和古代风貌并存，如果不是这里常年处于内战之中，这个国家倒是很适合来旅游。
不过，就在医生传来瓦尔克教授苏醒的消息之后，他们便放弃了逛街的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教授的病房。
“瓦尔克叔叔！”
病床之上，瓦尔克教授已然苏醒。
他颤颤巍巍地戴上了眼镜，看着冲到他病床旁的阿黛尔，叹息着说道，“老了，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十几年前我还能跟着泰勒珍妮丝他们满世界乱跑，现在只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就几乎要了我的半条老命，人还是不得不服老啊……”
阿黛尔轻咬着嘴唇，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
在嵯峨崎市里见到教授时，无论教授给阿黛尔的感觉再怎么似曾相识，那都只是一个有着和教授相同外貌，但是不认识她的一个陌生人。
现在，那个熟悉的瓦尔克教授终于回来了。
“别哭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瓦尔克教授握住了她的手腕，不断安抚着情绪过于激动的阿黛尔。
“可是……可是……”阿黛尔的声音有些哽咽。
如果不是高塔对林恩这名天才十分上心，如果不是从凯尔希那里得到了香鹿山的位置，如果不是惊蛰送来的身份让他们一路上在东国内畅通无阻……
甚至只要他们最后来晚了两天，最后的结果也会变得完全不同。
“教授！”
阿黛尔抹掉了眼角的泪水，那张可爱的脸此时已经变得无比严肃，“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之后我会联系莎拉姐，然后将教授你送到莎拉姐那里。”
一把年纪了还到处乱跑，现在恐怕只有莎拉这个当女儿的能管好她那不靠谱的父亲。
嗯……其实李昂也是这个打算，没想到被阿黛尔先说出来了。
无论如何，瓦尔克教授都已经不适合再回到莱塔尼亚了。
上一次他们离开莱塔尼亚的时候完全自顾不暇，多亏了瓦尔克教授的帮助，才从城里逃了出来，根本没能力带着教授一起离开。
但现在不一样了，教授已经成功从莱塔尼亚脱身，和他一起行动的林恩李昂也有把握将其说服。
因为巫王的存在，他们和双子女皇之间绝无任何回旋余地，既然如此，李昂还会蠢到将他们唯一的弱点再送回去么？
这一次李昂就算是绑，也要将瓦尔克教授绑到卡西米尔去。
听到阿黛尔的话，瓦尔克教授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看得出来他真的非常不愿意和自己的女儿见面。
“这……没必要吧……”
对于阿黛尔的性格，瓦尔克教授可以说再清楚不过了，阿黛尔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当阿黛尔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瓦尔克教授就意识到有些不妙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自己女儿生活得太久了，阿黛尔也受到了莎拉的一些影响，至少就固执程度来说，两人可以说如出一辙。
因为不同意莎拉的婚事，她一气之下就和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跑了，现在阿黛尔也同样和一个野小子跑了，虽然具体的原因不一样，但最后的结果是相同的。
瓦尔克教授抖了抖胡子，拼命地搜刮着自己的脑海，思考着该用什么理由来说服阿黛尔。
“对了，还有校长。”忽然，瓦尔克教授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我必须回勃兰登堡一趟，校长帮我联系了高塔的人，如果我不回去的话，是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话，这父女两人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一次面，也不知道最后他们会不会后悔。
瓦尔克教授这么说，明显就是不想去卡西米尔了，阿黛尔也非常无奈，她总不能把教授强行绑回去吧？
“还是我来说吧，”
李昂拍了拍阿黛尔的肩膀，和她换了一个位置，站在了瓦尔克教授面前。
“哦？你有什么想说的？”
面对着李昂，瓦尔克教授挑了挑眉，忽然变得硬气了起来。
李昂也察觉到了瓦尔克教授这点微妙的变化，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瓦尔克教授的变化还是有的，至少他是没办法在自己女儿和阿黛尔面前强硬起来了。
刚才要是再让阿黛尔坚持一下，那瓦尔克教授肯定会乖乖地和他们一起返回卡西米尔。
“教授，我想说的是，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在卡西米尔待着比较好。”
“不去！！”
瓦尔克教授一甩袖子，“我可不想看到那个把我女儿拐跑的混蛋！”
“那也行，”李昂点了点头，“如果教授你不想去卡西米尔的话，那么留在东国或者炎国也行，我在这里还是认识一些人的，可以帮教授你安排一个好住处。”
“教授你想住哪都没问题，但莱塔尼亚这次是绝对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瓦尔克教授皱了皱眉，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是想说……你和阿黛尔身上的通缉？我记得通缉不是撤销了么？”
“只是明面上的撤销而已，给卡西米尔大骑士长一个面子。”李昂讽刺道，“如果有机会的话，高塔可绝对不会放弃把我们抓回去。”
“就当是为了阿黛尔，教授你也不能回去当这个人质。”
关于巫王，关于诅咒的事，李昂并没有告诉瓦尔克教授，这次的冒险就已经让教授丢了半条命，他的年龄也已经不小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他女儿那养老比较好。
瓦尔克教授显得有些动摇，于是李昂趁热打铁地说道，
“而且……莎拉姐的孩子也出生了，教授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自己的孙女么？”

第七章 风暴中心
“我……”
瓦尔克教授张了张嘴，随后便沉默了下来。
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渐渐地，瓦尔克教授的表情也软化了下来。
“教授，你们已经差不多五年没见面了吧？你不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莎拉姐么？她的孩子才刚出生，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孩子的满月，我想应该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吧？”
说着，李昂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阿黛尔，给了她一个暗示。
阿黛尔瞬间会意，说道，“是啊瓦尔克叔叔，莎拉姐也说她很想念您呢，还说希望叔叔你来卡西米尔，帮他们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呢。”
这虽然是阿黛尔说的，但如果瓦尔克教授真的去了卡西米尔，莎拉想必不会拒绝自己的父亲、
在日常和他们一家的相处中，李昂能看得出来，莎拉对瓦尔克教授的态度十分纠结，一方面她非常想念自己的父亲，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自己父亲和雷恩发生冲突，夹在两人之间她会非常难做。
甚至就连怀孕这件事，莎拉都没有告诉瓦尔克教授，如果不是李昂他们，瓦尔克教授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而且说得难听一点，这可能是修复他们父女关系的最后机会了。
“可是，老校长那边……我如果一去不返的话，可能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瓦尔克教授有些犹豫地说道。
这可不是他随便想出来的借口，正因为有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校长做担保，所以高塔才会这么大大方方地将瓦尔克教授放出来做实地考察，如果瓦尔克教授神秘失踪的话，那么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那位老校长。
不过，既然已经说出了这番话，那就证明瓦尔克教授已经心动了，李昂要做的就是在这架天平上放下最后一块砝码。
“这点我想应该不用担心，教授你现在应该还不清楚勃兰登堡的局势吧？”
“什么局势？”
“当然是莱塔尼亚高层的政治局势，”李昂答道，“作为莱塔尼亚的中心，勃兰登堡现在局势想必十分混乱，我想教授你这段时间应该都待在学校里做研究，没怎么出去吧？甚至连那位老校长都没有再见一面。”
瓦尔克教授是一名纯粹的学者，他才不会关注什么政治斗争，所以李昂才会作出这种判断。
“你在胡说什么，女皇陛下就在勃兰登堡，那里怎么可能发生混乱。”
听了李昂的这番话，瓦尔克教授不由地皱了皱眉。
这是普通人应有的想法，有双子女皇坐镇，勃兰登堡怎么可能发生任何混乱？
“但事实上，双子女皇不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世人面前露面了吗？”李昂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虽然还不断有命令从高塔上传出，但除了地位最高的那几个人之外，又有谁知道命令到底是谁下达的呢？”
瓦尔克教授顿时变了脸色。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揣测，如果被举报给高塔术士，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被丢到大牢里去。
他刚想要呵斥李昂住嘴，随后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莱塔尼亚，周围也没有密探偷听他们的对话。
看了看一旁的阿黛尔，瓦尔克教授发现她居然也是一副颇为认同的表情，只能幽幽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好好一个孩子……结果被带歪了啊……
如果阿黛尔能顺利进入高塔，那么以她的天赋，在她成长起来之后，绝对能成为莱塔尼亚的栋梁之才。
可惜……这一切都被一桩莫须有的罪名给毁了。
瓦尔克教授心中出现了一种明悟，就算高塔收回对阿黛尔的通缉，撤销一切罪行，也再也回不到一开始那样了。
木已成舟。
“因为双子女皇常年不在世人面前露面，所以很多人都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就连剩下的那几位选帝侯都可能在暗地里有了动作，”
归根结底，双子女皇算不上那几大选帝侯家族的自家人。
当初为了推翻巫王的统治，他们甚至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只要谁有可能推翻巫王，他们就支持谁。
等推翻巫王之后，莱塔尼亚国内的局势动荡不安，还有大片的巫王残党在捣乱，并不适合上位摘桃子，所以几大选帝侯家族十分默契地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让给了双子女皇。
可没想到双子女皇居然意外得有能力，在一片动荡的情况下，她们居然还真的坐稳了那个位置，所以那几个选帝侯家族就暂时熄灭了篡位的念头。
但现在不一样了，莱塔尼亚境内一片太平，巫王残党也早就只剩下了一两只小虾米，双子女皇常年居于高塔闭门不出，选帝侯们认为，到了该收回他们权力的时候。
勃兰登堡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太平，实际上在水面之下早就被各方选帝侯的势力渗透成了筛子。
在李昂第一次进入勃兰登堡时，这种混乱就已经初现端倪，只是当初李昂对这个世界还是非常陌生，没看出这些秘密。
就比如说身为巫王残党之一的丹，他何能何德在莱塔尼亚的首都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还不是因为各方势力相互掣肘，导致了内部防御的空虚，这才给了丹可乘之机。
和林恩的交谈中，他也无意识地透露了相关的线索。
在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高塔内部也出现了大量异常调动，经常有人从一个前途无量的位置，被调到乡下鸟不拉屎的小地方，也有人莫名其妙地连跳好几级，直接升迁到了帝都，连演都不愿意再多演两下。
甚至还有自相矛盾的命令出现，不过这都被林恩的上级掩饰了过去。
高塔成了几方不同势力角斗的场所，不然的话也轮不到李昂他们来寻找林恩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天才，他们实在是拿出不出值得信赖的人手。
不然就算成功找到了林恩，他也可能会在半路上暴毙。
“所以，现在勃兰登堡才是整个莱塔尼亚最危险的地方，这里才是风暴中心。”

第八章 教授的决定
“可报纸上……算了，就当我没说。”瓦尔克教授摇了摇头。
他本来想说，报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动静啊……
可转念一想，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报纸上会出现任何消息才是最奇怪的。
“现在高塔估计没工夫管我们这些小事，不然高塔也不会告诉我们教授你失踪的消息。”
“是高塔联系你们的？”听到这个消息，瓦尔克教授着实吃了一惊，“我还以为是你们自己找过来的呢。”
“没错，是一名自称女皇密使的人专程来卡西米尔找到了我们。”
说着，李昂便简单地描述了一下那位叫‘罗伯特’的女皇密使，可惜教授也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女皇密使的身份可能是真的，但他具体站在哪一方就不好说了。
“总之，教授你现在回去的话会很麻烦。”
“只要有点身份地位，又不想被勃兰登堡的风暴卷入的话，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想办法离开那里，教授你也有段时间没和校长联系了吧？说不定早就已经离开了勃兰登堡。”
瓦尔克教授心道一声有可能。
能担任威廉大学校长的，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瓦尔克教授严重怀疑，以校长那个老家伙的圆滑程度，他恐怕早就已经溜了。
换句话说，估计就算瓦尔克教授死了，那个老家伙也能活得好好地，两人的狡猾程度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至此，瓦尔克教授心中最后一重顾虑也已经消去。
“好吧……你们说服我了，”瓦尔克教授幽幽地说道，“我会去卡西米尔的，不过我是去看我的女儿和孙女，你们可别指望我给那个混蛋什么好脸色。”
闻言，李昂和阿黛尔相视一眼，高兴地欢呼了起来。
“耶！！！”
阿黛尔跳了起来，和李昂拍了拍手，想要说服一位顽固的老年人可真不容易，他们这次可是深有体会。
李昂和阿黛尔受到了库恩一家非常多的帮助，这么长时间过去，两人总算为他们做到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至于等瓦尔克教授到卡西米尔之后，雷恩会有怎样的下场……谁在乎这个啊！
雷恩可是把教授唯一的女儿给拐跑了，就算瓦尔克教授再怎么惩罚他都不过分，这是他应得的教训。
“咳咳，你们两个先别高兴，”瓦尔克教授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们。”
“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尽管问。”李昂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在李昂看来，瓦尔克教授能问出什么问题？无非就是莎拉最近的状况啊，他去了卡西米尔之后，该怎么面对他们啊之类的小问题。
毕竟他们父女两已经五六年没有见面了，养成一个好习惯需要二十一天，而五六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彻底改变一个人。
可瓦尔克教授却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大半年时间没有见，你们两个的关系现在怎么样？进展到哪一步了？”
瓦尔克教授在李昂和阿黛尔之间来回打量着，片刻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小子当初可是向我保证要保护好小阿黛尔的，看起来她好像没受多少委屈。”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空气陡然一静，谁也没想到瓦尔克教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片刻之后，阿黛尔才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叔叔！！”
“那个……教授你难道不打算问一下莎拉姐的情况么？比如说她这些年有没有什么改变之类的？”李昂试探着问道。
这反倒是把瓦尔克教授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问那个干什么？就算再怎么变她不还是我女儿，这有什么好问的？”
李昂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莎拉姐在提起自己父亲的时候，除了怀念之外，为什么偶尔会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了。
瓦尔克教授在某些方面……真是迟钝到有些令人无语。
“我们确实有这样的打算。”李昂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迟早要告诉瓦尔克教授的，毕竟教授是唯一一个能做他们证婚人的人。
“什么叫有这样的打算？”
瓦尔克教授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阿黛尔直接羞得低下了头。
“叔叔，你不要再说了……”
这种事两人在私下里再怎么讨论都没有关系，可现在却被瓦尔克教授摆在了台面之上，更何况现在教授还算是阿黛尔唯一的长辈。
阿黛尔只感觉自己浑身难受，全身上下好像有蚂蚁在爬。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问题，怎么能不说呢？？”
好像要把这段时间以来积攒的问题一口气全问出来一样，在强行压下了阿黛尔反对的声音之后，瓦尔克教授便开始了连珠炮一般的提问。
房子准备好了吗？在卡西米尔过得怎么样？有正经工作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对未来有没有确切的计划？难道就准备这样过一辈子么？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李昂都快要灵魂出窍了，没想到都已经穿越了，他还是要面对这些无比现实的问题。
幸好，这些要求李昂都算是满足。
房子不用说，有着从玛恩纳那里交易来临光家族祖宅，玛嘉烈小姐恐怕要打十几年的工，才能将宅子才李昂手中赎回。
工作……波尔制药的董事应该也算一份正式工作？
至于未来的打算？
在解决他们两人身上的麻烦之前，他们可能没有余力思考这些问题。
不过，瓦尔克教授也并非要刁难李昂，也许他只是想单纯考验李昂的诚意，在回答完这些问题之后，瓦尔克教授便放过了李昂。
“所以，我们现在的计划大致就是这样，结婚……还要再稍微等一等。等手上这几件事忙完之后，我们就会返回卡西米尔，到时候还需要麻烦教授你帮忙。”
瓦尔克教授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叹了一口气，
“我这个老家伙只是说说而已，不会再插手了，你们两人的感情就由你们自己决定吧。”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那么留衣呢？那个孩子你们准备怎么办？”

第九章 兵分两路
在他们几个人中瓦尔克教授受到的影响最深，他并没有保留嵯峨崎市的全部记忆。
教授只是依稀记得，在嵯峨崎市中的那段日子里，有一个叫做留衣的小姑娘假扮成了他的女儿，一直在暗中照顾着他，如果没有留衣的帮助，瓦尔克教授几乎不可能平静地渡过那段时光。
在知道留衣也和他们一起返回泰拉世界之后，除了李昂和阿黛尔，瓦尔克教授最关心的就是那孩子。
虽然知道留衣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年轻，但是在瓦尔克教授的眼中，留衣就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年龄大并不意味经验丰富，在空无一人的神社中枯坐数百年，并不会给一个人的成长带来任何帮助，留衣的心性就像她外表看上去那样，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十几岁少女。
正因为这一次的意外，才让留衣有机会接触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这个……老实说她的情况不是太好，而且除了等她自己苏醒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
李昂显得有些无奈。
也许留衣曾经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孩，但当她被大明神选中之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作为承载了神祇力量的代行者，留衣的情况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李昂认识的代行者就那么两三个，还都不在这里，完全没有任何标准可以参考。
“那幅画是从炎国来的，说不定能从炎国找到一点线索，当然也只是有可能而已。”李安股说道。
“所以，我们准备先将教授你送回卡西米尔，然后再去炎国碰碰运气。”
“送我回卡西米尔？难道我是三岁小孩吗？出门还需要你们看着？”
瓦尔克教授的语气不很好，他似乎想要责怪李昂，但仔细想一想他又好像没有责怪李昂的立场，毕竟李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安全。
“从东国返回卡西米尔，再从卡西米尔前往炎国，这样一来一回你觉得需要耽误多少时间？这么长时间里又会发生多少意外？”
答案至少是一个月。
李昂沉默着没有接话，因为在他的心目中，留衣确实没有瓦尔克教授重要，当然这话在自己心里想想就好，真要说出来的话就有些破坏自己形象了。
教授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才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说道，“不用你们护送我回去，等身体好一些之后，我会找一支商队自己去卡西米尔。”
李昂也只能苦笑着说自己会想想办法，让教授先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将瓦尔克教授劝了下来，现在就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摆在了李昂面前——
他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离开了瓦尔克教授的病房，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阿黛尔忧心忡忡地问道，“李昂，你难道不打算救留衣么？”
“救当然是要救的，不过我们要做的事有些太多了，总要有个先后顺序。”李昂揉了揉太阳穴，感到有些头疼，“而且就算我们将其他事都先放在一边，想要救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前往炎国，他们不仅要调查瑙曼夫妇曾经在这里做的事，而且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等着他们。
惊蛰的师傅，那位在炎国享有崇高地位的老天师已经盯上了他们，甚至还提前给李昂安排了一个官职。
躲是躲不开的，除非他们这辈子不踏入炎国的土地一步，否则那位天师迟早会找上门来。
这两件事就够令人头疼了，如果再加上留衣简直就是一团糟。
留衣并不是正常的昏迷，八成和画中世界的崩溃有关，想救她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修复画卷，找到画卷的制作者。
那么问题来了，炎国的面积虽然在只世界上排第三，次于乌萨斯和萨尔贡，但那两个国家的土地有一大半都是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冰原沙漠，炎国的总人口比那两个国家加起来还要多好几倍。
在这样一个国家，要怎么才能精准地找到那幅画卷的作者？
用大海捞针来形容都有些不合适，应该说李昂需要找到一滴溶于大海的水珠。
“我想想啊……要不阿黛尔送教授回卡西米尔吧，我先带着留衣去炎国碰碰运气……”
能制作出这种画卷的明显不是一般人，说不定能从惊蛰的师傅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就现在这种情况来说，这是李昂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可是忽然间，李昂觉得周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李昂抬起头看向阿黛尔，才发现阿黛尔居然在用一种十分微妙的表情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一样。
“李昂……你刚才是认真的么？”
“啊？这有什么问题吗？”李昂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让教授一个人回去我可不放心，而且那位老天师盯上的人是我，阿黛尔你也没法代替我去炎国，这样分配应该是最合理的。”
“如果你放心不下的话，也可以之后再来炎国找我嘛，我会在那儿等你的。”
盯着李昂看了一会儿，阿黛尔才不得不承认，李昂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有什么问题。
“李昂……我有一个问题，留衣酱她现在是昏迷的状态，没错吧？”
“是啊，怎么了？”
阿黛尔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带着她两个人前往炎国，一路上又该怎么照顾昏迷不醒的留衣呢？”
留衣虽然陷入了昏迷，但该有的生理反应一个也不缺，就算神祇的力量再怎么厉害，也没让她脱离正常生物的范畴，李昂还不是该吃饭时就吃饭。
“额……”
李昂一时间尬住了，他刚才还真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一般来说，会有人关注这种事么……只能说女孩子心思还真是复杂。
他本来可以说，再雇两个保姆一起前往炎国不就行了，但稍微思索一下，李昂就排除了这个错误的答案。
挠了挠头，李昂答道，“抱歉，我还真没想到这件事。”
“好吧……看来阿黛尔你需要和我一起去一趟炎国了。”

第十章 临行
“那瓦尔克叔叔该怎么办？”
阿黛尔是很想和李昂一起行动没错，但她又不能真的丢下瓦尔克教授，让他独自一人返回卡西米尔。
她心中其实已经倾向于李昂提出的那个方案，刚才她只不过在提醒李昂，让李昂不要因为大意闹出什么笑话。
“要不我去雇一些人，保护教授去卡西米尔吧。”李昂想了想，说道。
如果瓦尔克教授非要坚持的话，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带着教授一起去炎国……如果不是莎拉姐的孩子满月在即，这又是修复他们父女之间关系的最后机会，不然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他们两人带着留衣前往炎国，寻找可以修复那幅画卷，并且唤醒留衣的方法，而瓦尔克教授的话，可以让雇佣兵帮忙护送回卡西米尔。
荒野又不是什么生人勿进的地方，东国内部虽然打得不可开交，但无论是南边还是北边的政权，他们对外的贸易线路都依旧保持着畅通。
东国只是一个弹丸小国，在迈入现代社会之后，有很多东西都无法做到自给自足，不保持对外贸易的话，恐怕没等他们分出个胜负，他们自己就先崩溃了。
所以想要返回卡西米尔的风险并不大，他们又不是商队，就算不小心遇见了荒野中的劫掠者，他们也不会对这支没有任何油水的队伍感兴趣。
只要李昂开口的话，以他在大炎的官职，无论东国的哪个政府想必都乐意帮他这个忙，甚至说不定会派出自己的部队帮忙护送，只希望李昂能尽快离开东国。
毕竟，没人喜欢在自己家里供着一尊大爷，有李昂这个大理司直待在国内，他们就算私下里想有什么小动作都不好做。
“我还是和瓦尔克叔叔一起回去好了。”阿黛尔说道。
“不急，可以再考虑考虑，反正教授也不会明天就回去，我们还有时间。”
瓦尔克教授的身体还十分虚弱，经不起长途跋涉带来的劳累，只有等他休养得差不多了，才能启程前往卡西米尔。
至于雇佣兵……无论阿黛尔怎么选择，这些人都还是要雇的。
就算阿黛尔有着丰富的野外考察经验，她也需要其他人的帮助，更何况瓦尔克教授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冒险了，他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在移动城市里养老比较好。
不过，这都是之后李昂的要做的事情了。
看了看窗外，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正午的太阳正高高地挂在他们的头顶，散发着令普通人望而生畏的炽热光芒。
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只要一个小小的法术，就能将他们和外面的热浪完全隔绝。
听说用这种法术，甚至还有人能做到什么防护装备都不穿，就直接深入源石污染区，相较之下隔热只是小儿科而已。
现在的时间还早，于是李昂想起了他们一开始的计划。
于是，李昂便向阿黛尔伸出了手，“时间还早，要和我一起去看看这座城市么？”
“好啊。”
搭上李昂伸出的手，阿黛尔笑着接受了李昂邀请。

接下来，李昂和阿黛尔度过了一段难得的放松时间。
不用担心别人的安危，瓦尔克教授已经被救了出来，现在在病床上面躺着；也不用担心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海嗣已经被封印在画中世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留衣还没有醒来，不过这也不是他们可以干涉的。
这些天来，他们两人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将这座位于东国边缘的小城好好地逛了一遍。
这里远离南北战争的前线，风景环境还算不错，不像大城市那样发展得那么快，还保留了很多具有东国时代风格的东西，让李昂他们领略了一番这个国家的特色。
大明神的记忆修改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他们无条件掌握了一门半的外语。
完整的东国语和一般的炎国语。
东国是大炎的藩国，这里的居民基本上都会一点大炎的语言，虽然书写方面可能存在一些问题，但至少口头上的交流没有任何障碍。
如果不是对记忆的修改存在太多不确定性，这也不失为一个节省时间的好方法。
不过，这也帮他们解决了最关键的交流问题。
他们接下来可是要深入大炎内部，如果无法同炎国人正常交流的话，那也太麻烦了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瓦尔克教授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寻找合适雇佣兵的任务也渐渐提上了日程。
于是李昂便再一次联系了统治这座城市的那个家族，本来李昂只是想问一问，能不能联系上一些比较靠谱的雇佣兵，价格好说，只要靠谱就行。
结果那个家族直接表示，他们可以派出隶属于自己家族的武士和忍者，无偿帮助他执行任务。
这些人都是家族从小就培养起来的，忠诚度完全可以保证，而这个家族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是想要和李昂搭上关系吧。
虽然不像惊蛰那么夸张，但像李昂这么年轻的大理司直也不多见，而且还能接受出使藩国工作，他要么背后有着很大的势力，要么就是个人能力极为出众，无论答案是哪一个，和李昂打好关系都不算亏。
毕竟只是将一个人护送到卡西米尔去而已，而且……瓦尔克教授的身份还是李昂给安排的‘重要证人’，于情于理他们都要出一份力。
在他们出发之前，李昂找上了林恩，并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李昂希望他能帮忙向高塔隐瞒瓦尔克教授还活着的消息，独自一人返回莱塔尼亚。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之后，林恩同意了李昂的请求。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PS.过渡章节好难写ORZ……

第十一章 林恩的准备
“看样子，你已经相信我之前的话了。”李昂笑着说道。
根本不用林恩开口，当他提出自己有一个条件的时候，李昂就知道他想要问些什么了。
无非就是关于双子女皇的一些消息。
其实林恩也非常看不惯双子女皇近期颁布的一系列政令，就比如说那一系列针对感染者的法案。
建立感染者居住区，这没有任何问题，不仅仅是莱塔尼亚，世界上有很多国家都是这样做的。
虽然会导致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存在一层隔膜，但总的来说利大于弊，和感染者一起生活虽然不会导致传染矿石病，但总归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没有谁能说清感染者的矿石病会在什么时爆发，他们死后的尸体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一般方式根本无法处理，放着不管又会成为新的感染源。
所以建立感染者居住区，可以大幅度降低发生这种意外的几率。
可是，双子女皇最近颁布的法令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这对待感染者的态度堪称苛刻，几乎完全没有把感染者当人来看待，阿黛尔就是这个法令的第一名‘牺牲者’。
就算在巫王的统治下，虽然他需要感染者作为实验素材，那也是在暗地里，明面上感染者和普通人的地位也没有任何区别。
出于愤怒以及对感染者的同情，林恩才会在那时故意放走他们。
要是双子女皇没有做这种天怒人怨的事的话，李昂想在林恩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还没那么容易。
“我只愿意相信我看到的。”
听了李昂的话，林恩回答得十分谨慎，没有给李昂留下任何把柄。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小心，我可没有坑你的打算，我说得都是实话。”
见林恩依旧沉默不语，小心得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李昂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现在谈论的都是对双子女皇不利的话题，某种意义上来讲和谋反没什么区别，要是在谈话中李昂录个音什么的，那林恩可就全完了，就算不想造反也会被强行绑上贼船。
所以林恩才会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在听着李昂发言。
“好吧好吧，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考虑了片刻，李昂决定将自己掌握的部分真相告诉林恩，“你有没有听说过‘神祇’和‘代行者’？”
林恩摇了摇头，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那是什么’，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闭嘴继续听李昂的解释。
“我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神祇不过是故事里编出来骗人的东西，但如果我告诉你，巫王强大的秘密，就在于他是某位神祇的代行者呢？”
看到林恩惊愕的表情，李昂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上这些当然是胡编乱造，巫王的强大源于自身，和酒神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但是这不重要，只要林恩相信他的这番说辞就足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和女皇陛下有什么关系？”林恩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猩红音乐会’，没记错应该就叫这个吧？那天之后，巫王就疯了，从一名能引领整个国家的伟大术士变成了一个嗜杀的疯子，”李昂神秘地一笑，“你不觉得，双子女皇现在的状况和巫王的晚年有些像么？在多年避免不出后，忽然颁布了一些列不合逻辑的法案。”
“也许，他遇到了和巫王同样的情况。”
李昂也有些奇怪双子女皇为什么突然改变对感染者的态度，不过直接抹黑双子女皇是最愚蠢的方法，所以李昂选择丢几个似是而非的真相让林恩自己调查。
虽然同样都是酒神的诅咒，但双子女皇的情况和巫王完全不同，不过反正李昂也没有说谎就是了。
林恩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随后他十分郑重地向李昂承诺道，“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次顺利返回的人就只有我一个，瓦尔克教授因为年事已高，不幸在半路上逝世。”
“我们是因为不小心被困在了天灾降临后的高度污染区，才和莱塔尼亚断开了联络，我也没有见到任何救援人员，是因为污染区辐射降低，我才侥幸脱困而出。”
他一个人回去的话，肯定会遭到高塔方面的怀疑。
不过比起李昂的救命之恩，还有他刚才说出的那些消息，这点怀疑完全不算什么，林恩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李昂深深地看了林恩一眼，“也希望你能在勃兰登堡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总之，种子已经成功埋下，至于是否能顺利生根发芽，那就只能看林恩之后的运气了。

翌日，林恩离开了。
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便独自一人踏上了返回莱塔尼亚的路途，同时这也宣告了李昂他们短暂的假期抵达了终点。
来自东国八大家族之一的武士和忍者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好护送瓦尔克教授前往卡西米尔。
他们已经规划好了护送的路线，准备避开龙门这个重要的港口城市，沿着一路的小村庄进行补给，从乌萨斯的境内前进，最终抵达卡西米尔。
龙门里有着莱塔尼亚的密探，虽然双方直接碰上的概率很低，但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还是不要靠近那里比较好，反正普通的补给在村子里就能完成，没有非要进入龙门的必要。
在看了这支武士小队的实力之后，阿黛尔也终于做出了决定，和李昂一起前往大炎。
有他们护送瓦尔克教授返回卡西米尔，除非倒霉到被直接天灾糊脸，否则几乎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李昂这也算是承了这个家族的一个人情。
和瓦尔克教授告别之后，李昂和阿黛尔两人，带着昏迷中的留衣，也再一次踏上了前往大炎的旅途。

第十二章 炎国
东国边境的某处荒野之中，李昂驾驶着一辆特制的越野车，沿着人们以前开辟出的道路继续前进，只要不发生足以改变地形的天灾，这里的道路就不会轻易发生变化。
荒野之所以被成为荒野，并不是说这里有多么荒凉，仅仅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人类长期居住而已。
事实上这里有山、有水、也有许多野生动物生活在这里。
源石不仅仅会对人类造成影响，任何动植物其实也无法例外，这是来自于星球的本源之力，能免疫源石侵蚀的物质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
这些野生动植物有的被源石彻底侵蚀，沦落为危险的感染生物，有的却神奇地和源石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共生，就像是人类中的感染者和拥有源石技艺是影响的人一样。
不过野生动植物对源石侵蚀的抗性远低于人类，所以不存在像大量普通人类那样，源石侵蚀度很低的动植物。
这些和源石达成一定程度共生的动植物堪称野外的一桩奇景，人们永远也无法猜到自己下一秒会在荒野中看到何等壮观的景色，就好比传说中的黑流树海。
那原本只是一片普通的森林，但是在源石这种物质出现之后，它就变成了只能进不能出的黑流树海，那里甚至有可能是鹿首精莱西最初诞生的地方。
荒野上的景色对于阿黛尔来说，可能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但是这一切对于李昂来说，却是那么的新鲜。
有句话不仅可以放在留衣的身上，放在李昂身上也同样适用。
几百个日夜里，李昂是第一次睁开双眼观察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感知虽好，却无法代替正常的视野，或许感知发展到极致会有这么一天，但是那种境界距离李昂还太过遥远，李昂严重怀疑凭借正常发展的话，等到他老死都看不到那一天。
不过，在画中世界的时候，李昂却恢复了正常的视力，那段经历带给了李昂新的灵感。
这双眼睛是李昂的感染器官，感染器官存在着一个非常奇特的特性，那就是无论和源石的同化程度有多高、变成什么模样，它都会保有和感染前同样的功能，不然的话感染者在染上矿石病之后没多久就会暴毙，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能活几十年。
李昂的双眼无法视物，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感知太过强大，完全压制了眼睛本身具有的功能而已。
就像是一台内存不足的电脑开启了太多的程序一样，开启了感知，就没有多余的内存分配给普通的视力了。
不过现在，李昂学会了对内存进行分配。
他将一部分感知占用的内存分配给了普通的视力，在两者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虽然感知范围有所下降，视力也如同高度近视一样看东西模糊不清，但也足以让李昂泪流满面。
最重要的是，李昂终于可以正常使用这个世界的电子设备了。
每天听阿黛尔念那些网站论坛上的消息，这听起来好像十分浪漫，但只要亲身体验过就知道这到底有多么不方便，获取信息的效率低下不说，还硬是浪费了两个人的时间。
现在，李昂终于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感知范围下降，对极远处的攻击警惕心有所下降而已，这种代价完全可以接受。
李昂可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能让他反应不过来的攻击。
……
越野车在道路上平稳地前进着，越是接近移动城市的范围，地上的路况就越是完好。
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出，他们现在距离炎国的移动城市已经不远了。
随着不断地前进，他们也终于抵达了东国和炎国的交界处，渐渐地，一座巍峨的移动城市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终于到了……”
望着远处的那座移动城市，李昂不由得有些感慨。
那座移动城市名为‘山海’，和普通的移动城市不同，山海城的体积要稍小一些，这并不是居住型的移动城市，而是一座彻彻底底的战争堡垒，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战争而生。
就算在李昂这个位置，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架在城墙边缘的狰狞炮管。
像这种恐怖的战争堡垒，在世界上也仅仅只有几个超级大国有资格打造，维多利亚已经日薄西山，乌萨斯的内忧外患仍无半分好转，唯有如同一颗新星一般冉冉升起的哥伦比亚，和大炎这个泰拉最古老的国度保留着这种实力。
通向炎国的主要道路，就是由这样一座座战争要塞封锁，任何势力都无法进入炎国内部，就连其他国家的大使也会在这里碰一鼻子灰。
上一次有国家在炎国开设大使馆，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至于炎国为什么要闭关锁国，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原因。
也许这一次和惊蛰以及他师傅的接触，能让李昂一窥其中隐藏的秘密。
不过……现在李昂需要先过了这道‘山海关’。
在距离山海城十几公里地方，他就已经被山海城上的武器锁定，收到了从城中发出的警告，大意是炎国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要他立即掉头离开。
“我是大理寺司直李昂，之前在东东国执行秘密任务，现在需要返回大理寺汇报调查结果。”
将车停下之后，李昂通过车载广播向山海城发送了这样的消息。
在等待了十多分钟之后，山海城里终于发来了新的消息，李昂的身份十分顺利地通过了他们的核验。
这个身份当然是真的，如果没法通过山海城的验证，那就说明惊蛰的师傅在坑李昂，虽然看似没有必要，但实际上也不得不防。
“已经确认了您的身份，欢迎回家，李司直。”
“请您接下来根据指示，从三号通道进城等待下一步的检查，职责所在还请谅解。”
在山海城轻轻的颤动中，城市下方打开了一条漆黑的通道，同时有信号灯打在了地上，指引着李昂向三号通道前进。
神秘的炎国在这一刻终于向李昂揭开了面纱的一角。

第十三章 勾吴城
沿着信号灯指出的道路，李昂缓缓地将车开进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从周围那厚实的防护壁来看，就算在这里引爆一堆源石炸弹，恐怕也无法破开这个房间，防护程度比起普通的居住城市高出了何止一筹。
这个巨大的房间里站着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看上去和李昂记忆中的那些古代士兵十分相似。
他们身披银光闪闪的鳞甲，手握一杆红缨枪，身后还背着弓箭、盾牌等装备，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而在这些士兵的身后，还有几人穿着较为轻便的皮甲，应该是随军术士之类的身份。
在李昂将车停稳之后，这些士兵就围了上来，李昂便将早就准备好的告身、腰牌还有符节交给了他们。
通过这些东西验证了李昂的身份后，这群士兵的队长就恭恭敬敬地将李昂从车上请了下来，开始检查车上有没有携带什么违禁品。
这可以理解，毕竟山海城是一座战争要塞，就算李昂现在的身份是朝廷官员也不能例外，万一他将什么危险的东西带进这座要塞，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担待的起得。
“李司直，不知这两位是……”
在检查的过程中，他们也自然看到了车里的阿黛尔和昏迷不醒的留衣。
“他们是我在东国找到的重要证人，我需要将她们带回大理寺，有什么问题么？”李昂看了一眼那名队长，问道。
“这……”
队长显得有些犹豫。
炎国倒不是完全不允许外国人进入，只是最近一段时间里国内的气氛有些微妙，各地都下达了新的通知，要求最加强近期的戒严等级。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他也不知道在这种敏感时期放外人进去有没有问题。
见对方有些犹豫，李昂干脆扯出了惊蛰的大旗。
“这可是廷尉大人亲自交代给我的任务，你有什么好犹豫的？”李昂皱了皱眉，装作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道。
队长神色一凛，他顿时意识到这种麻烦事他好像就不该参与，眼前这名阿戈尔确实是大理寺的人，他都已经把大理寺卿的名号搬了出来，那就让他把人带进去吧，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就让他们大理寺自己解决，怪不到他们身上。
“请稍等一下，我让人去帮她们办理临时的身份证件。注意证件的有效期只有一个月，到期之后就需要她们自己到户部办理手续。”
李昂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
随后，那名小队长便拿出了一个类似于相机的装置，为阿黛尔和留衣分别拍下了一张照片。
昏迷不醒的留衣确实让他多看了两眼，不过聪明的小队长也没有多问，他知道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在收集完基本信息后，他用李昂的官印在上面盖好了章，便将其交给了自己的手下，帮忙去办理两人的临时证件。
通过官方渠道进入的好处就在这儿，没有身份证件的话，在炎国内不说寸步难行，但也非常麻烦，在一些小村庄里混混可能没问题，但大城市就别想进去了。
时间过去了几分钟，就在他们将车里面的东西检查得差不多的时候，原本完全封闭的房间忽然打开了一道小门，一名士兵从里面跑了出来，跑到小队长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片刻后，小队长忍不住喊出了声，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讶。
从对方的口中，小队长听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消息，这也让他感到十分庆幸，自己刚才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发生了什么？”
等那名过来通知的士兵离开，李昂才开口问道，他刚才似乎听他们提到了大理寺这几个字。
“刚才指挥部接到了来自大理寺卿的传讯，大理寺卿让我等转告阁下，请阁下尽快前往勾吴城，大理寺卿将在那里等待阁下抵达。”
“让我直接去勾吴城么……我知道了。”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惊蛰对他的事情果然十分关注，李昂这才进入山海城多长时间，远在炎国腹地的惊蛰居然就已经收到了他的消息。
“好了，你们都回来吧，剩下的不用检查了。”
另一边，小队长将自己手下的人全叫了回来。
这可是能和大理寺卿搭上关系的大人物啊，指不定就是那位的亲信，还在这儿拦着人家浪费时间做什么。
“阁下是现在就赶往勾吴城，还是打算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小队长问道。
“我们赶了很长时间的路，所以准备在城里休息一天再出发。”
“那好，我这就帮各位安排住处。”
山海城是一座军事要塞，和普通的移动城市完全不一样，所以城里并不存在旅馆之类的建筑，李昂他们想在这里休息的话，就只能让掌管这座城市的兵部给他们安排住处。
小队长在让他的部下自行返回军营后，就干脆帮李昂开车，准备直接将他们带到住宿的地方。
一路上，李昂在街道上看到的几乎都是行色匆匆的士兵，没看到几个普通人。
他觉得城市里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就算这里是军事要塞也有些太过压抑，就好像这里随时可能爆发战争一样。
想了想，李昂便开口问道，“我怎么感觉街上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小队长瞥了李昂一眼，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不知道？”
还不等李昂回答，他就直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哦我差点忘了，边塞的消息没那么容易传到内地，阁下既然之前一直在东国办公，那想来应该是没有听过的。”
小队长的声音顿了顿，略微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话语后解释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西边那群乌萨斯蛮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直在往边境调遣军队，到上个月为止，已经足足有三个集团军聚集在边境了，山海城在不久前接到了调令，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前往支援乌萨斯边境。”

第十四章 再见惊蛰
“你的意思是……战争要爆发了？”
闻言，李昂显得有些错愕。
炎国和乌萨斯……这两个国家要是爆发了战争，就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了，整个世界都会受到他们战争的影响。
乌萨斯皇帝这是吃错药了？他们连欺负周边小朋友的力气都没了，现在来挑衅炎国干嘛？他们是真想要一波把自己打灭国？
大炎是泰拉大陆上最强的国家，没有之一。
如果乌萨斯和大炎爆发全面战争，虽然炎国自己可能也不好受，但最后输的肯定是乌萨斯。
“战争？应该还不至于。”小队长摇了摇头，“现在顶多是过去戒备乌萨斯人的偷袭而已，还没有到战争那一步。”
说完之后，小队长又骂骂咧咧道，“也不知道那群蛮子想做什么，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他们就没有消停下来。”
去年年底？
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引起了李昂的注意。
没记错的话，那正是李昂一行人从萨米返回的时间。
他们在萨米可以说是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萨米就在乌萨斯旁边，从时间上来推断，李昂离开萨米不久后，乌萨斯国内就出现了异常，也不知道两者直接存不存在联系，还是说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不过想来应该是有关系的。
那时李昂不仅杀死了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明，他还同时解决了根植于这个世界不知道多少年的顽疾黑色灾难。
乌萨斯冰原以北便是异种的聚集地，作为源头的黑色灾难被杀死，那些异种就算不就地暴毙，也应该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乌萨斯才得以抽调出原本用来抵御北原异种入侵的军队？
手底下能动用的军队多了，所以乌萨斯皇帝心中才滋生了野心？
当然，眼前这个开车的大头兵肯定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不过等见到惊蛰之后，倒是可以向她问问情况，她也同样和李昂经历了在萨米发生的事，所以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后，那名小队长就带着李昂一行人，来到了山海城的指挥部。

李昂并没有在山海城耽误太长时间，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只是在城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立即出发前往勾吴城。
临走之前，李昂从当地驻军那里要来了一份比较详细的路线图，不用担心走到一半迷路。
在地图上找到勾吴城的位置之后，李昂便觉得有些奇怪了。
“勾吴城……惊蛰让我们到这个地方干什么？”
勾吴城位于炎国的东南方，而他们是从北方进入东国的，想要赶到勾吴城，他们几乎要横穿炎国大约三分之二的领土，李昂完全搞不明白惊蛰在想什么。
惊蛰干嘛非要选这么偏远的一个地方见面？就算不方便李昂他们，惊蛰也应该为自己考虑考虑才对，勾吴城距离大炎的首都也挺远的，也就是说她也要赶相当远的一段路才能抵达勾吴城。
除非……勾吴城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惊蛰有必须选择在那里见面的理由。
现在的李昂手上也没什么线索，就算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接下来便是漫长而又无趣的赶路时间，在这个不存在飞机的世界里，赶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野外的路况大部分都非常糟糕，在那种路面上行驶，再怎么厉害的悬挂减震系统都无济于事，几百米过去后整个人的骨头都是软的。
李昂也疑惑过，为什么这个世界明明有各种各样型号的无人机，却始终没有哪个国家能拿出一架飞机。
后来他了解到，原因其实非常简单，源石引擎在离开地面之后，实际功率会莫名其妙地下降，距离地面越远、额定功率越高，受到的影响就越严重。
受到影响的源石引擎根本无法带动沉重的机身，无人机那种小型飞行器就已经是极限。
所以到现在为止，这个世界上才没有出现载人飞行器，罗德岛的那架飞行器显然是个意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和那些不属于任何国家的三不管地区不同，炎国境内的情况还算安全，一路上完全没有遇到拦路打劫的盗匪，就连感染生物都没有碰到多少。
让人不得不感慨大国就是大国，环境比李昂去过的几个国家好了不止一筹。
不论卡西米尔还是莱塔尼亚，移动城市之外到处都有流窜的强盗，就连乌萨斯也不例外，不过李昂当初去的地方实在太过偏僻，就连强盗也不愿意去极北冰原那个鬼地方。
没有突然跳出来拦路的强盗，用了几天的时间，李昂终于赶到了位于炎国东南的勾吴城。
这是一片非常富庶的土地，甚至少有天灾降临，一路上李昂看到了很多小型的村庄聚落，这是天灾频发的区域不可能出现的景象。
在当地居民的指引下，李昂很快就找到了勾吴城。
他们的入城手续十分完善，在进入的时候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倒是阿黛尔因为感染者的身份遭到了口头警告，并禁止她前往城中的闹市区。
如果想要去的话，就必须出具半个月以内的体检报告，确认矿石病的具体病情。
看起来感染者在这个国家的待遇还算不错，不允许进入闹市区也是因为正常的防疫规定，这又让他们窥见了炎国这个庞大国度的一角。
入城后，李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勾吴知府。
从勾吴知府那里，李昂知道了惊蛰在城里居住的地方，那是一座位于城中偏僻角落的小院子，除了知府之外，没有人知道朝廷的三品大官住在这个地方。
一番寒暄之后，李昂告辞了勾吴知府，径直来到了惊蛰居住的那个院落。
敲了敲门，在等待了几分钟之后，院子的门被嘎吱一声打开了。
“好久不见，惊蛰小姐。”
李昂招了招手，向惊蛰打了个招呼。

第十五章 挖掘行动
为他们开门的，正是已经分别了有半年时间有余的惊蛰。
和在萨米的时候不同，惊蛰并没有穿着那套繁杂而又古板的大理寺官服，她现在穿得总算是有了点年轻女性的样子。
惊蛰干脆将自己的角当作了发簪使用，将那看起来份量就不轻的金色长发在角上盘成了两个高高的发髻，她身上穿着一件看起来十分清爽的无袖黑色连衣裙，裙摆下方露出了纯白色的连裤袜，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了青春与活力，比她穿着官服时年轻了不止十岁。
当然，这也和大理寺官服那古板的款式脱不开干系，无论谁穿上那套衣服，只要不露出嘻嘻哈哈的表情，看起来都像是一个不知变通的老顽固，再加上惊蛰眉宇间透露出的那一丝严厉，她的年龄看起来就更大了。
“是你们啊……”
和半年前他们分开时相比，惊蛰现在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起来多了几分憔悴。
看着门口的李昂，惊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总之，你们先进来吧。”
说着，惊蛰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一条进入小院的道路。
“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和你之前调查的那个组织有关。”
跟着惊蛰向院子里走去，李昂随口问道。
“是，也不是，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惊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愁容又加深了几分。
“那么我换个问题，这件事……和你特意把我们叫到这里有关么？”
“当然，勾吴城……它有些特殊，之后我会给你解释。”
惊蛰带着他们来到了院子深处的一个房间，“两……三位，先请进来坐吧，我会慢慢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留衣也被他们一起带了进来，不然总不能把昏迷不醒的她丢在车上吧？
惊蛰虽然有些好奇李昂他们带来的这名陌生少女是谁，不过她也没有多问，现在她身上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呢，哪来那么多精力去管其他无关的事？
对惊蛰而言，只要李昂能来炎国，让他和自己的师傅见一面就足够了，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把握解决接下来的麻烦。
至于李昂答不答应……那不是惊蛰要考虑的问题。
他们整理好了房间里的一张床铺，就将留衣暂时安置在了上面，随后他们就来到了一旁的客厅，面对面地坐在了一张木质方桌前。
“那我就长话短说吧，”
坐在桌前，惊蛰开始简单地讲述她从萨米返回之后的一系列遭遇。
“在你们离开萨米之后，我并没有急着带人离开，而是和那位雪祀、还有西蒙娜小姐达成了合作，对那片地区进行更进一步的挖掘，”惊蛰解释道，“这还要感谢你们，没有你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也很难和萨米达成协议。”
当时，惊蛰虽然和萨米官方达成了一定的协议，但他们在那里能做的事其实相当有限，就连进入黑暗山脉也要瞒着当地领主偷偷地进去。
不过等他们从山脉里出来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西蒙娜侥幸成为了萨米最后一名雪祀，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再加上那位老雪祀和他身后的派系，在萨米中也算是能说得上话了。
有他们在背后支持，想要在黑暗山脉中进行一场挖掘应该不成问题。
“所以……你们最后挖出来了什么？”
随着李昂的发问，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当李昂听到惊蛰居然在那里展开挖掘工作时，李昂的心头便是咯噔一下。
极北冰原……那片地区下埋藏着太多的秘密，从远古存活至今的神明、来自世界外的入侵……就算他们从冰盖下挖出什么远古邪神李昂都不意外。
“什么都没有。”惊蛰答道。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李昂松了一口气。
要是惊蛰真从极北冰原的永久冻土里面挖出点什么，那李昂就要考虑是不是该跑路了。
让他帮惊蛰一些小忙没什么问题，但李昂可不想自己被卷入到那种要命的麻烦之中。
“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挖出点什么……可惜在那里挖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我都没有任何收获。”
“回国之后，我就将在萨米调查到的情报全部汇报给了陛下，但是陛下……却让我交出了自己的官印。”惊蛰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也就是说，现在惊蛰空有着大理寺卿的名号，但她手里的权力其实早就已经被大炎皇帝回收。
没有了官印，惊蛰现在就连指挥大理寺的人员都做不到。
“嗯？被贬？等等……这应该是对你的保护吧。”
李昂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如果要是炎国皇帝想要贬谪惊蛰的话，就不是没收惊蛰的官印那么简单了。
而且以惊蛰的背景，就算是合适的理由，大炎皇帝也要多考虑那么几秒钟。
“你猜得不错，陛下确实是为了保护我，”惊蛰显得有些无奈，“陛下派我去萨米，其实根本没指望我调查出什么，结果……”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惊蛰还居然真的调查出了一些东西。
她不仅找到了失踪多年的陈国公，还顺带挖出了一个在炎国潜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秘组织。
“所以，你因为这个惹上了麻烦？”
惊蛰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陈国公牵扯到的事情非常棘手，一旦爆发出来，就连惊蛰的师傅也可能保不住她，所以大炎皇帝才会才会收回她的官印，让她不用掺和到这件事当中。
只是，后来的发展显然没有如他们预料般那么发展，不然惊蛰就不会将李昂找来了。
“所以呢，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昂摊了摊手。
这都是大炎内部的矛盾，李昂想不到有任何让自己插手其中的理由，他还嫌自己身上的麻烦不够多么？
“这件事当然和你有关，不然我是不会随便把外人牵扯进来的。”
“等我的师傅回来，到时候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第十六章 晴天霹雳
什么叫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惊蛰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但她就是不愿意告诉李昂，这种谜语人的行为让李昂感到有些不快。
除了名字有些像炎国人之外，李昂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和炎国扯上关系的，惊蛰这难道是在故弄玄虚？
李昂盯着惊蛰一言不发，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
这时，阿黛尔站出来打了一个圆场，“那惊蛰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的师傅呢？”
惊蛰给了阿黛尔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说道，“师傅他现在不在城里，他在北边的灰齐山上应付一位有些麻烦的家伙，我刚才已经联系了师傅，最迟今天晚上，师傅他就能带着那位麻烦的客人回来。”
惊蛰提到的那位客人确实让李昂有些感兴趣，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像惊蛰承诺的那样，只要再等一段时间，等惊蛰的师傅回来之后，他将会知道所有的一切。
“对了，你们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应该很饿了吧，我去找人做点吃的，”惊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勾吴地界的菜品细腻精致，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
随着她的离开，房间里也就只剩下了李昂和阿黛尔两人。
不过两人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刚才惊蛰好像说了很多，但仔细想想的话，她其实什么关键信息都没有透露，只是说她因为萨米的调查而惹上了一些麻烦，这些麻烦还和李昂有关。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惊蛰再一次回到了这里，她还带着几名看起来像是佣人的人走了进来。
他们推着一辆餐车，上面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那些饭菜和李昂记忆中的非常相似，但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两位，请吧。希望炎国的食物能符合你们的胃口。”
也许是觉得他们这两个‘外国人’不会用筷子，惊蛰还十分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刀叉，虽然用这些餐具吃炎国的饭菜有些奇怪。
等酒菜上齐之后，饭桌上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时隔多日，李昂终于又尝到了熟悉的味道，倒不是说莱塔尼亚和卡西米尔的饭菜不合胃口，但这些新鲜的食物吃多了，他还是会怀念故乡的口味。
炎国虽然不是他的故乡，但也和他的故乡十分相似，能给李昂带来不少回忆。
等饭菜用过一半之后，李昂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放下刀叉开口说道，“惊蛰小姐，我觉得你可以说一说你遇到的麻烦了，嗯……就挑你能说的部分说吧。”
这一次，惊蛰也没有拒绝，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事情还要从陈国公开始说起……对了，陈国公就是之前调查的对象，也是当初在萨米遇到的那个怪物。”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些秘密已经可以拿出来告诉李昂了，毕竟一味地遮掩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有可能让队友产生错误的判断。
“大概在三十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有四名身份地位十分高贵人遭遇了未知势力的刺杀，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位来自维多利亚的外交大使，可后来无论是礼部、兵部、还是大理寺，都无法从案发现场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后续的调查行动也屡屡遭到暗中破坏，甚至有一位大理寺少卿都在调查中意外逝世。”
“到最后，当时的大理寺也只是调查出来，这些事件可能和当时的陈国公有关，之后调查就无法进行下去了，所以档案也被无期限封存。”
“为什么？”李昂饶有兴趣地问道，“难道这个陈国公的势力很大？”
“陈家也是炎国最顶级的豪门望族之一，不过这并不重要，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就算陈家的势力再大也保不住他们，毕竟死的那四位，每一位身后的势力都不会逊色于陈家多少。”
惊蛰摇了摇头，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麻烦的是，陈家……和圣上有些关系。”
“接下来我说的你们听听就好，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被人听到了会有很大的麻烦。”
在得到了李昂和阿黛尔的保证之后，惊蛰才继续问道，“你们有听说过魏彦吾这个人么？”
“魏彦吾？玄诚之前和我说过，他好像是当今炎国皇帝的哥哥？”李昂想了想，说道。
继承皇位的居然是弟弟而不是哥哥，这在这个长子继承制的世界是很难想象的一件事，而且没有继承皇位的哥哥居然还没死，而是跑到了炎国边境开创了自己的事业。
龙门就是魏彦吾从零开始建立起来的，他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炎国皇帝能容得下他也非常奇怪。
“不错，”惊蛰点了点头，“魏王他有一个妹妹，他的妹妹最后嫁给了陈家当时的家主，你们应该能猜得到，陛下和魏王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而且如果是魏王的话……他其实是有动机杀死那四个人的，这又牵扯到了另一桩秘密。”
“魏王的妹妹在嫁入陈家之前，她其实还结过一次婚……”
就在惊蛰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电光，即使现在是大白天，所有人也依旧清晰地看到室内变亮了那么一瞬间。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几乎要将玻璃震碎的一声炸响，屋子里的人都被这道雷声吓了一跳，惊蛰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也咽了回去。
“是要下雨了？”
阿黛尔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天气变化，可窗外的天空中一片晴朗，根本看不到一点半点乌云。
不过李昂却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惊蛰最擅长的法术是雷法，在萨米的时候李昂也见识过这种法术的威力，虽然没有刚才那道闪电那么夸张，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达到的。
惊蛰的实力都这么强，那她的师傅呢？
没记错的话，惊蛰刚才还说过自己的师傅在勾吴城外。
于是，李昂挑了挑眉，向惊蛰问道，
“刚才……那是你师傅做的？”

第十七章 身份之谜
惊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表情颇为古怪地向着出闪电的方向看去。
“刚才确实是师傅没错。”
说完之后，惊蛰又小声嘀咕了一声‘居然又来了……’，脸上的表情变得说不出得奇怪，不过很快惊蛰就回到了平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惊蛰的师傅……这是在和别人战斗？看起来有些不太像。
李昂并没有从惊蛰身上感受到任何的紧张与担忧，她的心中反而充满了一种类似于倾诉欲的情绪，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一口老槽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吧。
“好了，师傅他老人家那里不用担心，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对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龙门那位魏王的妹妹。”阿黛尔提醒道。
“哦对对对，魏王的妹妹……”
惊蛰在手指上一圈圈地缠着从耳边垂下的发丝，表情有些微妙地说道，“魏王和他妹妹身上的事也非常复杂，要解释清楚的话……还要从三十多年前的王位更替说起。”
从惊蛰口中说出的，全都是一些骇人听闻的秘闻，难怪她会选择这种偏僻的小院子作为谈话地点。
不过，此时李昂心中已经敲响了警钟。
大炎的皇位更替？这种秘密……是可以说给他听的么……
惊蛰该不会是故意告诉他这些，想办法拖李昂下水吧？这样等李昂察觉到不对，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她就可以冷笑一声，说‘你知道得太多了’。
“等等！”李昂急忙打断了惊蛰，“这应该是皇室机密吧？就这么告诉我们真的没问题？”
惊蛰愣了一下，随后她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件事当年闹得挺大，毕竟魏王他远走大炎边境，还创立了龙门这样一座城市，这种消息是根本不可能瞒住的。”
“不过……魏王为什么要放弃皇位远走边境，这其中的原因就没多少人知道了，我接下来要说的也不涉及到这一部分。”
“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担心什么……好吧，什么都不解释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显然惊蛰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她什么都不愿意解释，还一个劲地说着一些非常麻烦的事情，李昂要是能相信她才见鬼了。
她思索了片刻，随后缓缓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这方面的工作一直是由礼部和司岁台来负责的，天师府偶尔也会涉足其中，不过基本都是最后跑出来善后的，我也只是听师傅他提过几次，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我担心说错了什么引起误会，所以才说让师傅他来为你解释。”
“我只知道，这好像和你的身份有关。”
身份？他的什么身份？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的身份确实有些问题，不过那也是和伊比利亚有关，和炎国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惊蛰她师傅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把他错当成其他人吧？就像那只被封印的海嗣一样。
可是，现在李昂身上又没有带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想了想，发现想不明白之后，李昂便对惊蛰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抱歉，你继续说吧。”
反正等惊蛰的师傅回来之后，一切就全都真相大白了，就算有什么误会也能当场解开。
点了点头，惊蛰便开始继续讲述大炎几十年前的那场皇位之‘争’。
用争这个字来形容也许有些不太恰当，无论是那位如今龙门的最高长官，还是现在大炎的皇帝，他们好像就压根没打算继承皇位，就好像那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样。
最后还是魏彦吾技高一筹，成功脱身而去，他的胞弟不得已才继承了这个位置。
当然，这一部分就不是平头百姓能知道的了，只有大炎最顶级的名门望族才知晓这其中的猫腻。
要是只有魏王不愿意继承皇位，那还可以用他不喜欢被皇位束缚来解释，但他们兄弟两人都不愿意继承那个位置，说明大炎的真龙之位肯定隐藏着什么问题。
李昂顿时想到了巫王。
他被酒神诅咒了，就算在巫王死后，这种诅咒也依旧延续到了莱塔尼亚的王位之上，所有继承那个位置的人都会被诅咒侵蚀。
巫王还只是得罪了酒神这一个神祇而已，而大炎传说中的那位皇帝，他直接联合大炎最古老的神祇，将所有大炎土地上的所有神祇都驱逐了出去。
甚至那位最古老的神祇也没有逃过一劫，他最后也被迫臣服在大炎真龙脚下。
就算那些神祇不如酒神强大，但祂们加起来也是一股十分恐怖的力量，祂们如果对大炎的真龙之位施加诅咒的话，想想就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李昂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阿黛尔一眼，发现阿黛尔也同时看向了自己。
显然，他们两个刚才想到一起去了，不过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件事的好时机，等他们之后独处的时候，再谈这件事也不迟。
“魏王在放弃了皇位之后，带着不少人去了位于大炎最西端的一座城市，也就是现在的龙门，龙门虽然是在炎国境内，但实际的控制权是掌握在一位公爵手中的。”
“在那个混乱的地方，魏王遇到了一名从维多利亚来的逃难者，那人后来成为了他妹妹的丈夫。”
“爱德华·雅特利亚斯。”
惊蛰缓缓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同时他也是德拉克一族的末裔。”
炎国皇室嫁给了德拉克一族的末裔……听到这里，李昂其实已经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PS.炎国、伊比利亚、还有其他国家这三部分剧情之间的割裂感实在太严重了，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对劲，总之我去修改了一部分设定，如果有什么冲突的话就以我这里为主。

第十八章 终于找到你了……
“让我猜猜看，后来德拉克的末裔死了，魏王为了保护他的妹妹，才将她嫁入了陈家？”
“……你猜得不错。”
惊蛰沉默了一会儿，答道。
德拉克和阿斯兰一样，都是维多利亚的皇族，只不过从很多年之前开始，德拉克一族就逐渐没落，维多利亚也渐渐地变成由阿斯兰独掌大权。
这其中发生的阴谋于斗争转换成文字的话，恐怕又能写好几十万字。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爱德华和魏王的妹妹结婚后会有什么后果，无论是维多利亚、乌萨斯、甚至还有大炎，恐怕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爱德华和魏彦吾联手，从乌萨斯的科西切公爵手里夺回了龙门，并将那里当做自身的根基，准备在龙门长久地发展下去。”
“后来，魏王的妹妹怀孕了，不过没等他们的孩子出生，科西切公爵的报复就随之而来。”
“虽然爱德华伪装的很好，但在驱逐科西切公爵的时候，科西切还是发现了德拉克一族独有的源石技艺。”
“科西切公爵逼魏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夫，他的异姓兄弟，在这其中维多利亚也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
李昂默默地听着惊蛰的讲述，一句话都没有说。
扮演重要角色的恐怕不止维多利亚吧……虽然惊蛰没有说出来，大炎的皇帝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爱德华死了，在三个庞然大物的压迫下，就算是魏彦吾也没办法保下他。
但爱德华还是留下了自己的血脉，为了保住自己妹妹的性命，魏彦吾才不得不让她改嫁，靠炎国豪门的势力保全自身。
政治斗争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魏彦吾的个人能力虽然十分出众，但他依旧势单力薄，所以这一次他输了，还输得很惨。
就是不知道爱德华的遗腹子后来有没有被保下，不过想必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这种身兼两大皇族血脉的孩子，无论是炎国还是维多利亚，恐怕都不会允许他活下来。
乌萨斯也许非常乐意再掌握一张恶心这两个国家的牌，但无论如何，那个孩子都不是魏彦吾能保下来的，就像他当初无法保下孩子的父亲一样。
都说政治的艺术是妥协，但是妥协的次数一旦多了，就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
“魏王有理由，也有能力向那些人做出报复，”
惊蛰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语，说道，“但是陈国公同样也有可能做出这一切，然后嫁祸给魏王。”
“甚至连……”
后面半句话惊蛰没有说完，但两人都能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甚至就连真龙，都有可能在其中掺了一手。
“那么你呢？”
“你和你师傅在这件事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李昂问道。
“大概是不懂什么叫保全自身的蠢货吧，”惊蛰叹息着说道，“师傅他当时在玉门镇守，如果他在的话，说什么都不会让我去碰这个案子的。”
“刚才我说的里面有不少隐情，还是从萨米回来之后，师傅他告诉我的。”
这个案子一环套着一环，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只是四起毫不相关的谋杀案，但如果深入追查下去的话，就会发现居然牵扯到了两个国家的皇权更替，牵一发而动全身。
难怪几十年下来根本没人敢管这个烂摊子，也就只有惊蛰这个铁头娃敢去调查了。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确定了，之前的猜测大多都是错误，是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控制了陈国公，暗中谋划了这几场案件。”
惊蛰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精神有些振奋地说道。
由于从陈国公的尸体上找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很多之前的结论都被推翻，不过这对惊蛰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考虑真龙是幕后主使这种无厘头的可能。
至于真相能隐藏这么多年也很好理解。
因为爱德华的死，魏彦吾和他的胞弟几乎已经彻底决裂，双方自然不可能在信息上互通有无，所以那个组织才能在背后浑水摸鱼藏了这么多年。
恐怕那个组织的人也没想到，真的有人敢跑到萨米，将陈国公的尸首从冰天雪地中挖出来吧？
他们的失策就成了惊蛰的突破口。
这时，李昂感到有一男一女进入了他的感知范围，正向着这个院子的方向走来。
那个男人身体里蕴藏着一股恐怖的能量，他在李昂的感知中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般释放着自己的存在感，他身体内部的大半脏器已经完全被源石同化，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反倒更像是一块会走路的活性源石。
在他身边的那名女性也不简单，李昂的感知对她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甚至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无法发现，她就像是一个黑洞一般，李昂的感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块。
随后，惊蛰的声音便让李昂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
“啊，师傅他好像回来了。”
惊蛰和她的师傅之间似乎存在某种联系，在李昂发现他们的同时，惊蛰也同样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
“正好，剩下的事情还是让师傅告诉你吧，我去给他开门。”
惊蛰走出去打开了院落的大门，一名穿着道袍的白发老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而那名女子则被他挡在身后，从李昂这个角度看不见对方的样子。
那老者视线向院内一扫，很快就发现了坐在主屋里的李昂。
“你总算是来了，要是再晚几天的话，我这把老骨头恐怕也拦不住她了……好了，再说下去恐怕有人就会急了，老头子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重逢时间了。”
说着，老者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在李昂有些莫名其妙的注视中，向后退到了一边，露出了刚才被他挡在身后的那名女性。
李昂顺着老人的动作向他后面看去，那儿站着一名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的龙族女子。
青黑色的发丝垂在腰间，发梢处就像是一滩融化的墨迹一般给人一种虚幻不定的感觉，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左侧的一只眼睛，而另一只红色的眸子里也已经噙满了泪花。
她身体微微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悲伤。
看着不远处的李昂，她紧紧地抿着嘴唇，像是在竭力抑制内心翻涌的情绪。
可坚持了不到两秒，女子便已经潸然泪下，用近乎呜咽的声音说道，
“终于找到你了……阿兄……”

第十九章 夕
……嗯？等等，她刚才说了什么？
听到那名女子说的话，李昂居然愣住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在回过神来之后，为了避免刺激到眼前这位女子，李昂尽量放缓了了自己的语气，说道，“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以前好像没见过面吧？”
理所当然的，李昂的话刺激到了那名女子，她激动地冲了上来，想要抓住李昂的肩膀。
对方身上的气势一时镇住了李昂，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女子的双手。
李昂下意识的动作更是给了女子致命一击，她就像是被亲人抛弃的小女孩一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委屈地说道，“是我啊！我是夕啊……阿兄你不记得我了么……”
张了张嘴，李昂的内心好像有万马奔腾而过，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不是，谁能来给她解释一下啊？
这名叫做夕的女子似乎完全认定了李昂就是他的哥哥，根本不愿意听李昂的解释。
对了……惊蛰的师傅呢？夕不是那个老头带来的么？应该可以让他帮忙解释一下。
可等李昂准备去找那个老头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院子外面，压根就没有给李昂开口的机会。
那其他人呢？
无论是阿黛尔还是惊蛰，谁能帮忙来说服一下这位小姐？
然而，在刚才李昂被弄懵的那段时间里，惊蛰居然也带着阿黛尔离开了，美其名曰给失散多年的兄妹两人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也许是夕流露出来的感情太过真挚，毕竟一般来讲，这种情况是不会认错人的。
阿黛尔居然还真的信了惊蛰的说法，趁着李昂没留衣的时候，悄悄地和惊蛰一起离开了。
现在的李昂可以说孤立无援，他总不能祈祷昏迷的留衣在这时奇迹般地醒来，帮助他渡过这个难关吧。
“好吧好吧……你先冷静一下，让我们好好谈一下如何？”
李昂叹了一口气，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试着抓住了夕的手腕，夕也没有反抗，就任由李昂带着他来到了桌子旁。
草草地将桌上剩下的饭菜，收拾到餐车上，李昂指了指桌子另一边的位置，说道，“先坐下吧，还有……别哭了，我的情况有些复杂。”
夕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李昂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虽然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但她低声的啜泣不是一时半会能停下来的。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感知对夕好像无效的样子，不过从她的眼神中，李昂也没有看出半点的怀疑。
看见夕如此笃定的样子，就连李昂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了，难道他真的是眼前这这名女子的哥哥？毕竟李昂完全没有穿越之前的记忆。
万一夕说得是真的呢？
在心里默默地组织了一番语言之后，李昂才十分慎重地开口说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根据什么判断出我是你的哥哥？毕竟你看，我们连种族都不一样。”
“我也可以告诉你，在一年多以前，我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到现在也没能想起来多少以前的事。”
“所以……能和我说一说原因么？”
李昂看到，当他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夕的眼中重新焕发了神采。
她喃喃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另一边，阿黛尔跟在惊蛰的身后，两人一起来到了院子外面的小巷中。
惊蛰特意挑选的这处居所位置十分偏僻，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这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谈话的场所。
只见惊蛰走到了那名老者身前，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师傅，您回来了。”
老人微微颔首，随后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惊蛰，说道，“这身衣服看起来还不错嘛，早就说让你别穿那套死气沉沉的官服了，我都有点后当初把你介绍给大理寺了，看看好好一女娃被他们祸害成了什么，整天穿的没一点样子。”
他居然没有说半个和正事有关的字，反而抓住惊蛰的八卦说个不停。
“对了，惊蛰啊……最近有没有你看得上的家伙？带过来让为师认识认识？要不师傅给出介绍两个不错的人选？”
“师傅！！”
惊蛰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差点没保持住脸上严肃的表情，她尽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气的说道，“这里还有外人呢！”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不过我刚才可没有在开玩笑，惊蛰你是时候该考虑一下了。”
见惊蛰的怒气槽隐隐有爆表的趋势，老头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司岁台那边有什么有什么”
“……呼。”
惊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能心平气和地说道，“根据弟子的观察，司岁台如今还在向各地分派人手，寻找那些下落不明的岁兽碎片，往常的行动模式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这里的情况。”
“只是……”惊蛰顿了顿，然后说道，“师傅你在灰齐山上闹出来的动静有些大了，这一个多月里雷声就没怎么停下来，司岁台应该很快就会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我们瞒不了多久。”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你师伯去应付那些蠢货了。而且我们也没必要一直瞒着他们，等人到期之后就算他们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那我就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惊蛰点了点头，说道。
“接下来……就是解决这位小姑娘的问题了。”
老人和惊蛰一齐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阿黛尔，“我知道你现在应该有很多疑问，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你的问题我应该都可以回答。”
闻言，阿黛尔短暂地犹豫了片刻，随后问道，“那个……这位老先生，我想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她真的是李昂的妹妹么？”

第二十章 巨兽
“我姓张，本名已经没什么人用了，你叫我张老或者张天师都可以，在我面前不需要那么多麻烦的礼数。”张天师说道。
【张天师？！原来是他……他居然还活着？】
在张天师介绍完自己之后，阿黛尔便听到了巫王的声音。
她连忙在心中问道，【你认识】
【……当然，如果时间再往前推两百年，恐怕没有多少人没听过张道陵的名字。在我还是一名普通音乐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炎国成名已久的术士了。】
通过巫王的描述，阿黛尔也大概知道了这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人有着多么惊人的身份。
【他至少已经有五百岁了……他是怎么活这么久的？】
巫王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在死前虽然也接近两百岁高龄，但他也差不多走到卡普里尼这一种族的寿命极限了，就算没有酒神的诅咒，他恐怕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当然，前提是巫王找不到其他延续寿命的方法。
但是无论如何，张天师能活这么久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了，只有极少一部分萨卡兹的特殊种族，才能活到这个岁数。
阿黛尔还有一些想问的事情，不过巫王此时已经不打算再回答她了。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我有可能被他发现。】
说完这句话之后，巫王便没了声音。
如果说巫王是在对高卢的战场上闯下了赫赫凶名，被誉为泰拉最强术士的话，那张道陵就是活得足够久。
几百年时间已经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变成强者，就算在战场上的表现可能不如巫王，但张道陵的综合实力绝对不会比他弱。
在这个距离上，他还是有可能发现巫王的。
不过出于礼貌，这位张天师应该不会随随便便那么认真地检查一名陌生的小姑娘。
只见张天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至于你刚才的那个问题……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答案是肯定的，他们就是兄妹，这也是我希望你们能来炎国的主要原因。”
“而且我们也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大概在半年之前，钦天监……也就是大炎负责预警天灾的机构，从西北方向捕捉到了一道特殊的源石能波动，那道波动的强度十分夸张，几乎整个大陆都捕捉到了那个信号，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我们从那道波动中分析出了一丝属于‘岁兽’的信号。”
六个月前……难道是那个时候？
阿黛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张天师察觉到了阿黛尔一闪而逝的神情变化，“很好，看来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这样我也能少解释两句。”
“小姑娘，在解释什么是岁兽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对‘神’都有多少了解？”
神……
听到这个问题，阿黛尔隐隐有了一种预感，接下来张天师的回答会想到重要。
不过她还是先想了想，将自己对‘神’的了解说了出来，“神……应该只是一种特殊的强大生命，只是祂们都掌握着一种完全不同于源石技艺的力量。”
阿黛尔说道。
李昂之前和阿黛尔讨论过这个问题，所以阿黛尔对此还算有些了解。
“不错，没想到除了大炎之外，还有其他人能对所谓的‘神’保持这么清晰的认知。”
张天师有些惊讶地看着阿黛尔，显然她的回答让张天师相当满意。
“应该是他告诉你的吧，这样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在数百年之前，大炎就已经驱逐了国内的所有神明，虽然没有弄明白祂们从在的本质，但也不会像其他国家一样对所谓的神顶礼膜拜了。”
“巨兽，这便是大炎对祂们的新称呼，你之前应该有听到我和惊蛰说的话吧？司岁台便是专门处理岁兽和巨兽相关事务的机构。”
其实张天师和惊蛰要做的事，就算被司岁台知道也不会有什么，毕竟他们师徒两一个是天师府府主，另一人是大理寺卿，不论身份地位还是个人实力都完全不虚司岁台。
司岁台本身不过是从礼部分离出的一个部门而已。
但是……麻烦啊！司岁台这些年来受了点刺激，但凡碰上任何与‘岁兽’有关的事情时，他们就像是疯了一样，谁的面子都不给，最近甚至和兵部搅和到了一起，这让当朝太傅和礼部尚书颇为头疼。
张天师也不准备让几个愣头青缠上自己，这样的麻烦还是能避则避。
“世人皆知大炎的真龙驱逐了疆域内的所有神明，但不知道的是，当初有一位古老而悠久的神明也参与了这场围猎，它就是岁兽。”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那位同伴掌握着一些用根本无法用源石技艺来解释的能力么？”
张天师笑着说道，“岁兽最后的下场不是很好，其他巨兽在离开大炎疆域的时候，也同时重创了岁兽这个叛徒，祂和大炎的合作也没有坚持多久，便和当时的那位真龙反目。”
“最后，岁兽的身体碎成了十二块碎片，在历经岁月之后，那些碎片皆已化为人形，以兄弟姐妹互称。”
“我带来的那个人，名为夕，在他们之中排行第十一，而你的那位同伴……如果没猜错的话，”
“他应该排行第十。”

就在刚才，李昂听夕讲完了一个漫长的故事，听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神话传说。
但离谱的是，这个传说居然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眼前的夕就是亲历者之一，就连他也有可能是这个故事的一员。
“所以说，你是一个叫做‘岁’的神祇分化出的碎片之一，而我也是其中一块碎片所化？”
“嗯！”
夕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偷偷地看了李昂一眼，有些期待地问道，“阿兄，你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么？”

第二十一章 岁兽化身
“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李昂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话。
夕虽然十分详细地讲述了那些曾经发生在炎国大地上的事，可是李昂真的上门都没想起来。
这都已经过去了快两年时间，李昂也只是想起来了一点点记忆片段，无法拼凑出任何的有效信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种状态恐怕会永远持续下去。
李昂也没打算去寻找这部分丢失的记忆，前身的身份对他而言可能反倒是一种束缚。
在这个身份制度混乱的世界里，李昂完全可以选择作为‘自己’生存下去，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但是……没人能猜到，现实会在什么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现在，属于李昂的惊喜来了。
居然真的有认识前身的人来了，当夕说出那个故事之后，其实李昂就已经相信了八成，剩下那一部分也只是因为夕不知道和前身分开之后的经历，所以导致有些问题无法解释而已。
他，真的和那个叫‘岇’的家伙存在某种联系，甚至就连他们的名字都是如此相似。
没能唤回李昂丢失的记忆，夕看起来有些气馁的样子，她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成熟，从他们接触的这段时间来看，夕更像是一位常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乎不怎么与外界接触，甚至算得上不谐世事。
在夕的所有兄弟姐妹里，唯二和她关系亲密的，恐怕也就只有‘岇’和另一位不知姓名的姐姐了。
昔日炎国的神祇‘岁’在死亡之际分化出了十二块具有不同力量的碎片，这些碎片一开始只有本能，在经过了漫长的厮杀之后，才逐一诞生了各自的意识。
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和年龄最小的，诞生时间足足相差了有数百年。
夕排行第十一，是他们之中年龄最小的妹妹，如果放在普通人家里，夕应该是最受宠爱的那一个，但是他们这些岁兽化身不一样。
不能说他们之间不存在亲情，只是……这些化身之间的关系远比外人想象得要复杂得多，他们之中也不乏相互对立，甚至成为生死仇敌的人。
他们几个诞生的时间接近，所以关系和其他化身相比亲近得多，也不存在那些化身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他们之间更像是真正的家人。
只是，大概在一百多年之前，‘岇’忽然不告而别，悄悄地离开了炎国，这些年来夕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对于一个人而言，泰拉大陆很大，想要寻找一个不知去向的人难度堪比登天，再加上夕是一个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宅女，她是努力过了，但这个世界并不是努力就一定能有收获。
夕一直都没能找到他的下落，就在她差不多都要放弃的时候，某一天她忽然在大炎的西北方向发现了属于‘岇’的气息。
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李昂解决掉黑色灾难的时候。
虽然没有唤醒李昂的记忆，但夕自认为已经找到了她的哥哥，所以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对于李昂的失忆，她也想到了一种可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岁兽的化身是不死的，他们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种本源力量，他们被杀死后，也只会重新变回岁兽的碎片，等待重新化为人形。
不过，到时候醒来的还是不是同一个人，就没有人知道了。
根据夕的猜测，他很有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陷入了濒死，虽然没有重新变回浑浑噩噩的岁兽碎片，但也因此丢失了全部的记忆。
……这倒是非常符合李昂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状况。
他可是在天灾的中心醒来的，怎么可能没受一点伤？现在看来，前身当时可能就已经死了，只是没等几百年后重新诞生意识，李昂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至于种族？为什么夕和她的兄弟姐妹都是龙族？因为他们在炎国诞生，炎国最主要的种族就是龙族，当然也可能和当年击败了岁兽的那位真龙有关。
如果岁兽化身出现在别的国家，是有可能变成别的种族的，说到底他们又不是真的龙族。
谜团至此基本已经全部揭开，唯一不知道的是，就是‘岇’当年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还出现在了伊比利亚那个危险的地方。
对于自己忽然多出了十一个兄弟姐妹，李昂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我大概已经知道了，记忆的事就先放到一边吧，如果能想起来的话……总有一天能想起来的。”
李昂最终决定顺其自然。
如果他真的和‘岇’有关，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担忧也没什么意义。
这时，夕也已经冷静了下来，除了眼眶看起来还有些红红的之外，她又回到了最开始见面时那副端庄的样子
“我明白了……”夕有些失落地回答道。
重新打起精神之后，夕又问道，“阿兄，这些年你都在什么地方？”
“一年半之前，我是在伊比利亚边境的一片废墟中醒来的，那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天灾，我是里面唯一的一名幸存者。”
李昂也算是默认了夕对他的这个称呼，就算他想纠正夕恐怕也不会答应，所以李昂就只好随她去了。
“这段时间里我也经历了不少事，如果你想听的话……可以之后告诉你，现在重要的是那个老头的目的，夕你是被他带来的，他就没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老头？阿兄你是说张道陵？”
夕皱了皱眉，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甚至还还有点气愤，“他什么都没有说。”
“当时我本来是想去找阿兄的，可是那家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把我拦住了。”夕咬牙切齿地说道。
甚至就在刚才，张道陵都不允许夕独自离去，非要和她一起从灰齐山上下来。
要不是真的打不过张道陵，不然夕早就让那个老家伙好看了，可惜夕并不是擅长战斗的那一类型。
“所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第二十二章 汉王
“阿兄……”
夕有些担忧地看着李昂，说道，“那个老家伙难道对你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李昂摆了摆手，“我只是觉得，那位张天师将叫到这里，应该不单只是为了让我们见面，他应该还有别的目的，所以我才想问问，看你知不知道什么。”
“抱歉……我一直住在灰齐山上，我也不知道张道陵想做什么。”夕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没有在怪你。”李昂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夕，你稍微躲开一点。”
夕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按照李昂说得那样，从原来的位置上走开，站在了房间稍微靠里面一点的位置。
只见李昂将那些吃剩的饭菜从餐车上一一拿了下来，重新摆在了桌子上，随后他将双手放在桌子的边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掀！！
夕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见无数残羹剩菜锅碗瓢盆和桌子一起飞到了空中，在一阵叮呤咣啷的声响中落在了地上，将原本还算干净的地面弄得一片狼藉。
“阿、阿兄……你这是在做什么？”夕结结巴巴问道。
摇了摇头，李昂并没有解释什么。
“好了，现在可以去找那位张天师问个清楚了。”
夕也连忙动身跟上了李昂，和他一起向着屋外走去。
之前惊蛰并没有骗他，这事确实和李昂有关，但岁兽化身好像和她说的那些没有半点关系，总不能待会告诉他，那个神秘组织是当年不甘失败的‘岁’创立的吧？
和夕这个没怎么出过家门的傻白甜不一样，李昂清楚地知道，那我张天师绝对别有目的，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隐瞒的意思，就差把‘我有阴谋’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张天师、惊蛰还有阿黛尔三人就站在院落外的树荫下，当李昂从院子里面出来的时候，张天师似乎在向阿黛尔讲述‘岁’的传说。
“……你可要想清楚了。”
随着张天师话音的落下，他也看到了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李昂和夕二人。
“两位，你们已经谈完了么？”张天师笑呵呵地说道。
“……哼。”夕冷哼一声，压根就不想搭理这个烦人的家伙。
张天师也没有在意，笑着看向了一旁的李昂，“看样子，我应该恭喜恭喜你们二位。”
“虽然不知道这些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和我们谈一谈吧？”
“当然，”李昂毫不迟疑地答道，“我也有很多想要问你的问题。”
“不过……我刚才的情绪有些太过激动了，不小心打翻了里面的桌子，现在房子里……很脏，我觉得我们还是换个谈话的地方比较好。”
说完，李昂根本没有给他们师徒两人回答的机会，便紧接着说道，“不如我们去问一问吴知府？惊蛰小姐的住处还是他告诉我的，我想他应该很乐意帮我们提供一个谈话的地点。”
“这点小事，我想就不用麻烦吴知府了，”
张天师捋了捋胡须，云淡风轻地说道，“你们接下来看我的就是。”
说着，张天师便甩了甩袖子，大摇大摆地向着院子里走去。
李昂看了其他人一眼，示意跟上这位老天师。
他发现自己的目的了吗？李昂暗暗地想道。
应该是发现了吧……就像张天师没有隐瞒自己有所图谋一样，李昂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试探。
而张天师刚才则正面回应了李昂的试探。
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果然和朝廷无关，所以当地的吴知府虽然知道惊蛰住在这里，但张天师依旧不想让那位知府参与到接下来的事之中。
不，也不能这么想。
万一是因为张天师接下来要做的事牵扯过多，所以他们才接到了大炎皇帝的密令，将这一切都隐藏在水面之下呢？
不过无论怎么说，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都没法摆在台面上。
这对李昂来说是一件好事，虽然他的前身可能是岁兽化身之一，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想要参与到炎国内部的纷争之中，实在不行他还可以跑路嘛。
张天师回到了屋子里，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向着地面一指，一股水流便凭空涌现而出，卷起了地上的残羹剩菜和碎掉的碗碟，一同塞进了屋外的垃圾桶里，整个房间顿时焕然一新。
将倒下的桌椅扶正，张天师淡淡地说道，“好了，现在让我们来谈一谈吧。”
众人一一入座，张道陵张天师坐在了主位上，而身为他徒弟的惊蛰，不知出于何种考量并没有入座，站在张天师身后稍远一些的地方。
李昂坐在张天师的对面，阿黛尔也习惯性地坐在了李昂的身边。
而夕……看得出来他本来是想学着惊蛰那样，站在李昂身后的，可当她看到阿黛尔的动作和，不知道夕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思想斗争，她居然跑到一旁拿了一把椅子过来，气势汹汹地坐在了李昂的另一侧。
着实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张天师的表情虽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李昂清楚地看到，惊蛰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似乎被夕给弄得有些无语了。
不过，也多亏了夕刚才的行为，屋子里那股紧张的气氛也被冲淡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问了。”
“张天师，你找我到底有何贵干？还以你徒弟之前讲给我的那些故事，和‘岁’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不觉得你拦着夕只是单纯不想让他来找我。”
“请稍安勿躁，”
张天师敲了敲桌子，那清脆的声音似乎带有某种特殊的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泛起一丝凉意。
“虽然人还没有到齐，不过有的事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
“这一切都和一个名叫魏项明的人有关。”
“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如果换一个称呼的话，你们应该就知道他是谁了。”
“汉王。”张天师说道，“他就是当年那位真龙的亲弟弟。”

第二十三章 陵寝
在场的几个人里，无论是李昂还是阿黛尔，他们对炎国基本都一无所知。
炎国对外封闭已经有几百年了，在三十多年之前，其他国家还能向炎国派遣大使，多少能了解到一些炎国内部的消息。
可是自从维多利亚的大使遇害之后，炎国就十分‘友好’地将其他国家的大使请了出去，从那件事之后，炎国就彻底和泰拉世界的其他国家断开了联系，成为了信息上的孤岛。
所以，也只有夕才能听懂张天师刚才的话。
“汉王？我好像听过那个家伙。”
思索了片刻，夕有些不客气地说道，“不过，我记得他死的时候，我们之中的大多数好像都还没有诞生吧？他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夕的年龄不大，在取得自我意识的之后，她也是因为好奇‘岁’的遭遇，所以才了解了一下当年发生的事，从而知晓了还有汉王这么一位人物。
那对兄弟虽然十分传奇，完成了泰拉大陆绝无仅有的伟业，但他们早就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恐怕连骨头都已经化成了灰，并不觉得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威胁。
“你难道想说，汉王他其实没有死，一直活到了现在，还在图谋着什么？”
夕自己虽然没有意识到，但在好不容易再度重逢的兄长面前，她一直在试图表现自己，就连说话时也多了几分底气，这让熟知她秉性的张道陵感到有些诧异。
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说道，“当然，汉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活到现在。”
“不过，我说他是大炎历史上最了解‘巨兽’、最了解‘岁’的人，应该没有问题吧？”
夕沉默了下来。
张道陵说得确实不错，如果单论对岁，以及其他神明的话，就连他的那位真龙兄弟也比不上他。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两人一位是大炎皇帝，另一位则是千军统帅。
“汉王戎马一生，为我大炎立下了无数功劳。他最杰出的贡献，就是率领大军驱逐了大炎境内所有的巨兽。”
见夕不再言语，张道陵便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人知道，汉王他晚年过得并不是特别安详。”
“因为那些神祇……或者说巨兽的诅咒？”李昂插嘴说道。
根据他和阿黛尔的推断，因为当年驱逐神明的行动，炎国的真龙之位可能受到了诅咒，那么没理由身为主要参与者之一的汉王能够幸免于难。
“你猜得不错。”张道陵点了点头，“驱逐巨兽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汉王他在长年的征战中留下了一身的暗伤，甚至还没等敕封神明的伟业完成，他的身体就先承受不住了。”
在大炎的历史上，那位真龙也是个毁誉参半的主。
虽然敕封神明的伟业给炎国后来的发展带来了数不清的好处，但也对当时的大炎造成了致命打击，甚至一度出现了灭国的危机。
在后世的评价中，那位真龙是一个极度自我、刚愎自用的人。
无论是为了避免汉王功高震主，还是为了让自己名垂青史，那位真龙都不会过多宣扬汉王的功绩。
“所以在各个史书之中，并没有多少笔墨来描写那位汉王，也就只有我的师门中留下了一些相关的记录。”张道陵说道。
“汉王的身体在垮掉之后，真龙为他请来了炎国最好的医生，只可惜他身上的问题，不是普通的药物和法术可以解决的。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破了底的瓶子，无论补充了多少生命力，都会从破掉的瓶底流走。”
“在多年寻医未果之后，汉王只能将目光放到了那曾经被他驱逐的存在身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病根是在驱逐巨兽时落下的，也许只有巨兽才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夕眉头微微一跳，心中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在驱逐了所有神明之后，为了预防这些存在卷土重来，他们自然要研究这些‘神明’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后来还形成了一门专门的学科。
他们最先做的就是，将‘神明’从属于他们的宝座上拉下来，所以祂们从神明变为了‘巨兽’。
一直以来，巨兽学的起源都是个迷。
由于这么多年一直是礼部在处理巨兽相关的事宜，甚至还分出了司岁台这样一个组织，但是现在听张道陵的意思，似乎最初研究那些巨兽的并不是礼部，而是那位没多少人注意过的汉王。
这可是没多少人知晓的真相。
“只可惜，汉王的病情已经积重难返，他的研究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他便撒手人寰。”
随后，张道陵的话锋忽然一转，说道，“你们不是很想知道，三十多年前的那一些列悬案和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根据我那徒弟的调查，那些人表面上虽然毫无干系，但实际上他们在背地里一直做着盗墓的勾当。”
盗墓、考古、探险……在这个世界里，大多数情况下这三件事都可以混为一谈。
科技发展靠考古，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说法。
在这一季的文明之前，泰拉大陆上还存在着一个极为鼎盛的文明，他们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毁灭，在大陆上留下了无数遗迹，随便挖出来点什么就能让人受益无穷，这也是这个世界科技树如此畸形的罪魁祸首。
就像李昂曾经遇到过的那位麦哲伦小姐一样，她就是被莱茵生命雇佣的专业探险家，一项从遗迹中挖出来技术足以造就一家顶级企业，派大使去别的国家偷偷挖遗迹，这种行为虽然有些low，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low一点没关系，只要管用就行了。
炎国的面积这么大，就算想确定一伙盗墓贼的踪迹也有些困难，而且打着盗墓的名号，也正好可以掩盖他们真正的目的。
毕竟盗墓和挖遗迹，对于一个国家的意义可是完全不同的。
“根据那些人生前最后留下的线索，他们很有可能是找到了汉王的陵寝。”张道陵说道。

第二十四章 张天师的计划
“他们这是……被灭ロ了？”李昂挑了挑眉。
因为挖出来他们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和他们相关的人员全部被灭ロ了？
这倒是很常见的一种情况，不过动手的居然不是大炎朝廷，而是一个在大炎潜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未知势力，这就让事情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都在消化着刚才张天师透露出来的消息。
“他们……挖出了什么？”
夕是所有人中耐性最差的，她终于忍不住第一个问出了这个问题。
自从知晓了汉王可能是巨兽学的奠基人之后，一种异样的焦躁感就始终萦绕在夕的心头。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具体是从何而来，但绝对有什么非常不妙的事情在她不知道的角落的里发生了。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所谓的‘汉王陵寝’。
张道陵的回答并没有让夕满意，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谁也不知道汉王的陵寝中藏着什么，不过那肯定是和巨兽有关的东西。”
“岁……”
夕扶着额头，有些无力地叹息道。
什么和巨兽有关的东西……说直白一点，那不就是和岁有关的东西么？
那时炎国境内除了岁之外的巨兽都已经被驱逐，汉王如果想要研究的话，岁就是他唯一的研究对象。
更别说后来岁还分裂成了十二块不同的碎片，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研究素材么？在汉王死后，他研究出的成果也自然被带进了他的坟墓之中。
三十年前数桩血案的受害者，由岁分裂出的十二个化身，原本两伙毫不相干的存在，就这样被一个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角色联系在了一起。
“在这件事上，我想我们的利害关系应该是一致的。”
“就算这样又如何？”
夕显然还想再挣扎一下，“图谋巨兽的力量……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我想就连司岁台里也有人怀着这种想法，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也没发生什么吗？”
“难道区区一座陵寝就能改变这一切？”
“这一次不一样，”张道陵的脸色十分严肃，“之前对于巨兽的研究……就算做得再出格，也都在礼部的掌控之中，不会出现过于意外的情况。”
“但那个组织不一样，他们在大炎藏得太深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徒儿执意要调查此案，大炎甚至根本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
“距离当年那几场血案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谁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哪怕岁兽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复活，我们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而且，你难道没有做那个梦么？”
这一刻，夕终于变了脸色，失声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
“……是了，大哥大姐和你们的关系都不错，如果发生了什么的话，他们肯定会告诉你们的。”
夕喃喃地说道。
然而，一旁的李昂听了却有些疑惑。
梦？什么梦？
听起来好像所有岁兽化身都做了一个和岁有关的梦，所以才引起了张天师的注注意，可如果李昂也是岁兽化身之一的话，他们为什么没有做梦？难道是因为他来炎国的时间太短的缘故？
这一瞬间，李昂的身份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找的我们？”
夕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额前长长的刘海垂下，让对面的师徒二人有些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不去找大哥大姐他们？他们可比我要厉害多了。没记错的话，大姐她现在不是很闲么？”
“……有很多人都知道令她现在没什么事可做，所以我们才不能找她。”
张道陵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夕，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你而言有些过分，但你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你也不希望岁兽再一次复活吧？”
这句话终于击溃了夕心中最后的防线，她有些自暴自弃地喊道，“够了！！我知道了！”
“我就是那种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伙！你们肯定是这样想的吧！”
饶是以张道陵几百年锻炼下来的脸皮厚度，此时也有点挂不住的样子，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没有料到夕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根据李昂之前提供的情报，张道陵也从惊蛰带回的那枚徽章中得到了些许情报。
虽然具体目的未知，但毫无疑问他们的行动和汉王的陵寝、和岁兽有关。
司岁台最近一系列行动让张道陵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们勾搭上兵部也不知道想做什么，也不排除他们之中有那个神秘组织的奸细。
岁兽化身一共十二人，除去已经死亡的、失踪的、还有不在炎国的，张道陵能找到的就那么寥寥几位，他们无一不在朝堂之上身负要职，不仅张道陵能找到他们，司岁台的人也同样能找到他们。
但唯独夕是个例外，她甚至能窝在山上几十年不出一次门，几乎从没有闹出过什么动静，司岁台甚至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张道陵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她最近一段时间的住处，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参与到接下来的行动之中了。
那些不在炎国境内的岁兽化身张道陵也试着联络过了，如果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回到这里，那也不失为一支奇兵。
想要在不付出重大代价的情况下阻止岁兽复活，那么这些岁兽化身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否则岁兽哪怕之复活了一个虚影，也足以让大炎的一座城市遭受灭顶之灾。
在李昂的安慰下，情绪刚刚有些暴走的夕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这时李昂才有机会问道，“对了，你之前说道人还没有到齐是什么意思？你还找了其他的人？”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我也想办法联络了所有不在大炎境内的岁兽化身，他们中已经有人决定尽快赶回来了。”
听到张道陵的回答，夕顿时一个激灵，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
“等等，你不会是把那个家伙叫回来了吧？”

PS.呜呜呜，又卡文了……
PS2.怎么tmd‘被灭ロ’也是违禁词？

第二十五章 夜
太阳缓缓地落入了地平线之下，这忙碌而又喧嚣的一天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躺在床上，听着屋外清脆的蝉鸣，李昂没有半点睡意。
白天才刚刚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现在要是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睡着就见鬼了。
岁兽化身……汉王陵寝……隐藏在阴影中的组织……甚至还有炎国朝堂上不同组织间的对立，从张道陵口中听到的一切很难不让李昂多想。
“……完全睡不着。”
深吸了一口气，李昂干脆从床上跳了下来，起身穿好衣服之后，推开了房间的木门。
晚风吹拂着树梢，让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现在已经是深夜三点了，夜里整个院子静悄悄的，除了李昂之外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也许整个勾吴城内就没有几个还醒着的人了。
这个点还没睡着的，要么是失眠，要么在盘算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看了看院子里，发觉周围没什么人之后，李昂便轻手轻脚地跳上了屋顶。
摆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李昂便在上面躺了下来。
双月高悬于夜空之上，向大地洒下淡淡的银色光辉，除此之外，天空中连任何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和对此几乎一无所知的泰拉人不同，李昂至少对他脚下的星球和宇宙空间有最基本的认知。
这种情况显然有些不太正常。
如果说在城市的范围内，天上的星光会被地面的人造光源影响的话，可在没有多少人造光源的荒野中，李昂依旧看不到任何的星星。
除非……在泰拉这颗星球周边数千光年的范围内，除了双月和太阳之外，不存在任何其他天体，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要么，就是大陆上空有什么人造物体，遮住了远方天体反射而来的星光。
无论真相是哪个，这都不是什么随便可以忽略掉的事情，这也是李昂在恢复视力之后，才发现的特殊情况。
毕竟，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一般也不会有人来特意告诉李昂。
将外星人的阴谋、前文明留下的宇宙奇观等可能随意猜测了一番之后，李昂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就算现在他们头顶上漂着一座死星要塞、双月也是外星人控制的引力潮汐武器，那短时间内也落不到他们头上，李昂现在还有更加现实的问题要考虑。
“汉王墓……所以那个老家伙专程将我叫来，就是为了去盗墓么？”
低声念叨着，李昂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他们的最终目的是阻止岁兽复活，但具体的实施过程确实就是跑去盗墓，这对李昂来说还是一件颇为新奇的事。
在交代了大致的情况之后，张道陵就急匆匆地离去了。
他是天师府的府主，和岁兽化身中的大哥大姐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盯着他一举一动。
这段时间，张道陵是以探望自己那被罢黜了官职的徒弟为理由，所以才在勾吴城待了一段时间，可他在这里待得时间已经太久了，再不离开的话，反而会影响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接下来，张道陵会以天师府府主的身份做一件大事，将无论明里暗里的目光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为他们打好掩护。
炎国和乌萨斯边境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急需一名有实力有威望的将领坐镇，既要能震慑住乌萨斯人的野心，也要能管好此时聚集在边境的军队。
张天师虽然不是军中人士，但是以他的身份去那里完全是绰绰有余了。
此前一直有人在猜测他这一次出山的目的，现在张道陵去了前线，也终于能让那一部分人放下心来。
而李昂他们……接下来只要等最后一人抵达勾吴城，他们就可以顺着张道陵的安排，秘密前往汉王陵寝可能存在的地方，张道陵早在李昂抵达炎国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
“最后一人……姐姐么？”
当张道陵说还有一位岁兽化身没有来时，夕的表情出现了很明显的变化，显然是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在李昂的追问之下，夕才有些不情愿地告诉了李昂，如果说不在大炎领土、张道陵还能联系得上的岁兽化身，那么夕只能想到她那位讨人厌的姐姐。
也就是那位诞生时间和夕相近，也和她最为亲近的岁兽化身。
只是两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就像是无数普通家庭里会出现的情况一样，热情开朗的姐姐总是很喜欢逗弄内向腼腆的妹妹，虽然知道这是在表达亲近之情，但夕就是很讨厌她的那种做法。
她的那位姐姐也是出世派之一，因为掌握的能力，她曾经在大炎的工部担任极为重要的职务，大炎有不少移动城市就是她亲手打造的。
只是……后来因为大炎给她安排的任务太过繁重，她实在有些受不了，所以才想办法悄悄地跑路离开了炎国。
知道这件事之后，夕可是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不过，就算她已经离开了大炎的领土，她也依旧和大炎保持着联络，她是以外出度假的名义离开的，如果时机恰当的话，她完全可以重新回到岗位之上。
毕竟如果想要对抗‘岁’，大炎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十二位岁兽化身分成了两派，一些人积极地融入了炎国，就比如说他们中大哥大姐，而另一批就是像夕这样的避世派，压根不想参与到世间的这些麻烦事中。
可在岁兽有可能复活的情况下，夕就算不想参与也不行了。
如果岁兽真的复苏，那对他们这些化身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如果说复活之前他们还有可能反抗岁兽，但只要岁兽的意识苏醒，哪怕只是复活了不完整的一部分，也不是他们这些力量残片可以抗衡的。
……
在夜风的吹拂下，李昂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嗯？这是什么？”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地间弥漫起了一层极为浓郁的雾气。
“这是……起雾了？”

第二十六章 雾
向四周看去，李昂居然只能看清周围不到一米内的东西。
视野所及之处全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这些雾气就像是拥有意识一样，缠绕在李昂的身上，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变幻着自身的形状。
周围一片死寂，就连夏日里不曾停歇的蝉鸣都没了声音，这里安静得有些吓人。
如此浓郁的雾气勾起了李昂心中不好的回忆，就好像随时会有恐鱼的子体从雾气的角落中窜出来一样。
杀伤力不强，恶心人倒是真的，对那种黏黏滑滑的生物，李昂可是连半点好感都欠奉。
只是……李昂周围的这并不是普通的雾气。
一般的雾气是由空气中细小的水珠组成，虽然肉眼无法察觉，但仍在感知的捕获范围只能。
可在李昂的感知中，这些雾气并不存在，就好像它单纯的只是视觉上的一层特效而已。
“等等，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昂只是想看看这雾气到底是什么东西，顺便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应该待在各自房间里的其他人居然消失不见了，甚至连下边的屋顶都变了一副模样。
勾吴城的建筑风格虽然颇具古风，但总体上而言还是以砖瓦结构为主，但现在李昂摸到的却是一把有些扎手的茅草，原本漂亮的青色砖瓦屋现在变成了一间有些破旧茅草房。
从屋顶上跳下来，脚下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灰色石砖，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
地面具有一定的坡度，能够感到重力对自身带来的些许影响，他这是睡了一觉，然后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山上？
“等等……这种奇怪的感觉……”
很快，李昂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周围的一切，无论是四处弥漫的雾气，还是旁边这间茅草屋都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一触即碎的水中月一般。
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是在……
“画中世界？？我怎么又回来了？”李昂愕然。
那幅画不是还在他的行李中放着么？今天接受的信息有点多，李昂甚至没有来得及问惊蛰能不能找到那幅画的作者，可没想到晚上就发生了这种意外。
造成这一切的是那只被封印在画里的海嗣？还是李昂丢掉的那枚徽章？
直觉告诉李昂和那个神秘组织保持联系很可能会非常危险，所以在丢掉徽章，确认了一下水月的反应之后，李昂就没有将那东西捡起来，现在它应该也被封印在了画中世界。
这两样东西最有可能是引发这场变故的元凶。
那么除了李昂之外的其他人呢？还是说只有他一个人被卷入了画中世界？
带着稍稍有些焦躁的心情，李昂试着推开了眼前这间草屋的门。
随着他的动作，无数灰尘从那一道开启的门缝中喷涌了出来，呛得李昂连连咳嗽。
“咳咳咳……”
当草屋的门完全打开之后，李昂看到的赫然是无数随意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画卷，和当初挂在神社墙上的那副画卷一模一样。
“这是……”
李昂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副画卷，然后站看一看。
虽然画卷中携带的力量不像被大明神浸染数百年的那幅画那么强大，但画上那隐隐泛着一丝淡青色的墨迹，却和那幅画完全如出一辙。
这也就意味着……摆在这里的，全都是那种可以自成一界的画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时李昂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绝对不是那副名为‘嵯峨崎市’的画卷，能将这么多画卷随意得堆在地上，李昂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这些画卷的作者。
“不会吧……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李昂喃喃地说道。
同时李昂也不再对感知进行限制，随着双眼渐渐陷入黑暗，他的感知也飞速地向着四周延伸而去。
这是一座山峰，他现在的位置是在这座山的半山腰。
当李昂的感知延伸至山脚下时，便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他已经触碰到了这处空间的边界。
这座山峰便是这幅画的全部，可李昂并没有在山上发现任何其他人，甚至连别的生命都没发现。
没有人、没有动物、也没有任何蚊虫，李昂和这些花草树木就是这个世界唯一活着的东西。
这一发现让李昂稍稍放松了一些，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卷进了这个世界。
不过……如果李昂猜得没错的话，除了李昂之外，肯定还有一个人也在这个世界里，可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昂看向了房间里到处堆放的那些画卷。
唯一的可能，就在这些画卷之中了。
可这么多的画卷要一个一个找过去的话，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李昂想找的那个人。
正当李昂站在原地有些一筹莫展之际，地上的那些画卷忽然微微颤动了起来，一股黑色的墨迹从画卷的缝隙中流出，在李昂的眼前组成了一个奇怪的黑色生物。
“这又是什么？”
这个生物的外形看起来有些想企鹅，但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它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点和企鹅一样的地方。
那个生物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在地上的画卷中翻找了起来。
李昂并没有从它身上感到恶意，所以也就站在一旁看着它的动作。
不一会，它就从画卷堆里挑了一幅画出来，用那对短短的、看起来有些像鳍的小短手抱到了李昂面前。
“你的意思是，让我拿着这个？”李昂试探着问道。
那个黑色生物点了点头。
思忖片刻，觉得这里面并没有什么阴谋，所以李昂便接过了那副画卷。
只见李昂刚将那幅画展开，一个大活人就直接从画卷里窜了出来，扑进了李昂的怀里。
“夕？？你果然在这里。”
李昂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夕。
几分钟之前，他才发现画上那些墨迹的颜色，和夕的发梢有些相似。
“阿兄？？你怎么在这里？？”
搂着李昂，夕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茫然。
“我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发现在这里了。”李昂解释道。
“不过……这里是哪里？”
“不！没时间解释了！快走！”夕十分焦急地喊道，“它要追上来了！”
就在夕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天空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色裂隙。
一只巨大的眼睛从裂隙中探了出来，用嘲弄的眼神盯着下方的两人。

第二十七章 岁相
“它……来了……”
夕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只见那个藏匿于裂缝后的巨大之物缓缓探出一只巨大的爪子，搭在裂缝的边缘，轻轻向外侧一撕，裂缝就瞬间扩大为原来的数倍，露出了那东西的真是面目。
那是一只看起来由青灰色墨水构成的巨龙，在裂隙背后的漆黑虚空中悠闲地摇曳着，完全没把下面的两人放在眼里。
这是什么怪物？？李昂被它那庞大的体型吓了一跳。
乍看上去，那怪物甚至比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山峰还要高大，在很多时候体型就等于破坏力，这么大的怪物哪怕只是动两下，破坏力也会非常恐怖，而且巨大的体型也保证了它的生命力，没那么容易被两剑砍死。
不过很快李昂就发现，这只怪物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它散发出的气息并不强，甚至还有些虚幻，也不知道为什么把夕吓成这个样子。
如果李昂猜得没错的话，夕的实力应该不弱才对，完全可以独自一人解决这只巨兽虚影，不然张道陵也没必要那样忽悠着她加入汉王陵寝的行动。
“岁么……”
白天张道陵才刚刚告诉了他们岁兽有可能复活的消息，当天夜里岁兽的虚像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将颤抖不已的夕放下之后，李昂安慰了她一句，“别担心，有我在这呢。”
由于进入这处空间的过程十分突然，李昂手上甚至没有趁手的武器，谁没事会整天抱着一根棍子睡觉啊？
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就算岁兽真的复活，李昂也不见得会怕它，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虚像，赤手空拳李昂也能将其解决，这也是李昂和那位‘岇’之间最大的区别。
此时，岁兽虚像那巨大的身躯已经完全从裂隙中钻了出来，在这方狭小的天地中尽情地舒展着身躯。
一枚闪着白色微光的波动刻印脱手而出，向着天空中的岁兽虚影飞去。
在刻印靠近岁兽虚像的那一瞬间，压缩到极致的源石能转化为最纯粹的光和热，笼罩在山林间的迷雾都被这道光芒驱散了大半。
那庞大的身躯上顿时破开了一个大洞，可是下一秒，它的身体又愈合如初，只是那庞大的身体似乎也缩小了一分。
“果然没有实体。”
那东西一看就不像是拥有实体的样子，所以李昂才选择放出波动刻印，而不是他掌握的其他几种法术。
岁兽虚像好像被激怒了一样，蜿蜒的身躯搅动着上空的云海，雨点一般的墨迹从它的身上落下，在地面上变成了一只只浑身黑漆漆的生物。
这是……刚才帮李昂找到夕藏身画卷的那只生物的同类？
不对，虽然长相风格看起来十分相似，但两者给李昂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前者可以当做有智慧的生命来看待的话，岁兽虚像制造出的这些生物就只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这些由墨汁构成的生物一窝蜂地向山顶涌了过来，不过它们的弱点也十分明显——极端怕火，甚至用不到爆炎波动剑那么大威力的法术，只需要一点明火，就能阻止它们的接近。
大批怪物被火焰蒸发，岁兽虚像却只是盘旋在云海中，不停地抖落着身上的墨汁，补充着那些怪物的数量，而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它是打着消耗体力的注意，还是说……它根本没有能力做出更进一步的事？
“夕！我需要你的帮助！”
一边收割着岁兽虚像制造出的那些生物，李昂一边大声地喊道，“这个世界的出口在哪？或者你知不知道怎么解决掉这个大家伙？”
期间李昂也试着无视那些满地乱爬的漆黑生物，直接击杀空中的岁兽虚像本体，可他的攻击却收效甚微，哪怕李昂一口气同时放出所有的波动刻印，将岁兽虚像的身体完全蒸发，它也能在片刻之后在原地重新出现。
李昂现在就像是仗着等级碾压，在欺负一个依靠副本机制锁血的boss一样，这显然没法解决问题的根源。
而解决这一切的钥匙还要从夕身上着手，如果李昂没有猜错的话，夕就是那些画卷的作者，她才是最了解这个世界的人。
“……没有用的，它就是我的影子，如果我不死的话，没有人能彻底杀死它。”
夕的声音从李昂身后传来，听起来无比得平静，让人无法判断出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阿兄，其实你没必要来蹚这趟浑水的……我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解决的。”
眼前的岁兽虚像只不过是夕的影子，在岁兽的意识复苏之前，影子永远也不可能战胜夕这个主人。
只是……白天听到张道陵说的岁兽可能正在复苏，这让夕有了不好了的联想，在这一次面对岁兽虚像的时候才有些心不在焉，而在这个时候突然闯入的李昂更是让她乱了分寸。
岁兽虚像虽然对夕这个主人没有太大的威胁，但对其他人可不是这样。
在这个世界里，它完全掌握着和夕一模一样的能力，甚至能做到很多就连夕也做不到的事，只是受限于不存在智慧，无法像夕那样灵活运用这一能力。
夕该庆幸自己的能力并不是那么适合用来战斗么？
如果换成她的大哥大姐，甚至还有她那位讨厌的姐姐，眼前发生的就不会是这样小打小闹的一幕了。
“可是我都已经来了，总不能什么做吧？”李昂回答道。
“……果然是阿兄会说出来的话呢。”
叹息一声，夕幽幽地说道，“这场梦也该醒来了。”
夕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把赤红色的古剑，剑身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鳞片纹路，如墨一般的云气缭绕在剑上，将它衬托得极为不凡。
对准了空中的那只巨兽，夕重重地挥下了手里的古剑。
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毛笔从空中落下，一道青黑色的墨痕将岁兽虚像的身躯分割成了两半。
而这一次，它的身体没有出现恢复的征兆。
岁兽虚像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变淡，它渐渐地停止了挣扎，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山上的两人。
直到它的身躯完全消失在了这方天地。
整个世界再一次重新归于宁静。

第二十八章 梦醒时分
睁开眼睛，李昂感觉自己全身都湿漉漉的。
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淡淡的雾气遮住了天上太阳的光芒，就好像李昂还没有从那个世界出来一样。
不过感知给出的答案是，他确实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手边青色的瓦片也传来了冰冷的触感。
刚才……那只是一场梦境？
不对，答案并没有那么简单，他确实已经消耗掉了几枚提前准备好的波动刻印，那总不能是李昂在梦游的时候用掉的吧？
但无论那是梦境还是其他什么，接下来只要问一问夕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没想到夕就是那幅画卷的作者，李昂甚至还没来得及进行调查，答案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正好留衣的麻烦也能接着这个机会一并解决，如果她能苏醒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不然他们在准备行动之前，就要先想好怎么怎么解决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将雨水拍到李昂的脸上，打断了他刚才的思考。
“嘶……好冷。”李昂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李昂在屋顶上睡过了整个后半夜，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完全淋透了。
“阿——嚏——！”
感受到身上涌出的一股寒意，李昂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这一个喷嚏顿时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因为下了雨的缘故，房顶上的这些瓦片已经变得无比湿滑。
在打喷嚏的同时，李昂的全身的肌肉紧绷，在那一瞬间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一失足便直接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那些还在屋子里呼呼大睡的人也被这阵动静吵醒，纷纷跑到外面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出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李昂摔倒在院子中央，身上沾满了泥巴，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看起来有些丢脸。
听到声音的人里，惊蛰是第一个冲出来的，她看着院子里的李昂，迟疑了片刻，问道，
“……你在做什么？”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她都无法理解李昂为什么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院子里，身上还沾满了泥巴。
也许是因为在大理寺留下的职业习惯，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过可疑，反而让惊蛰胡思乱想了很长时间。
然而一阵头脑风暴过后，她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我只是不小心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看出了惊蛰心中所想，李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至于昨晚上睡不着，跑出来躺在房顶上看月亮，这种事就没必要向她解释了。
惊蛰一听也觉得有些无语，本来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就被她想得那么复杂。
顿了顿，惊蛰说道，“你有备用的衣服么？赶快去换一身吧，没有的话我找人帮你拿一套过来。”
“等人一到齐，我们就要出发前往天岳城了，你可别在这种关键时刻生病。”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李昂随口答道。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李昂还从来没有生过病呢，以他的身体素质而言，不说百病不侵，但也不是区区感冒能来碰瓷的。
这时，阿黛尔也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只是夕始终不见踪影。
用感知一扫，夕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样子，不过想到昨天晚上的经历，李昂就不奇怪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苏醒了。
从当初张道陵说服夕时她的表现来看，就不难看出她对‘岁’这个本体有多畏惧，所以李昂准备先去换一身衣服，之后再去找她也不迟。
正好可以带上那幅画卷，看看夕有没有修复它的方法。
李昂没有什么备用衣服，不过他只要将衣服上的泥土洗干净，然后让阿黛尔帮忙用法术将其烘干就可以了。
“你是说，夕小姐她就是那幅画的作者？”
一边控制着源石技艺烘干衣服里的水分，阿黛尔一边惊讶地说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李昂拿着毛巾擦干了头上的水分，说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一点意外，我可能无意间进入了夕的‘梦境’，在那里见到了岁兽的虚像。”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夕的梦境里看到了许多和那幅画一样的画卷，就算夕不是作者，她也肯定知道作者事实。”
这基本上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了，只不过李昂没有将话说得太满而已。
“这么说，李昂你真的是……”
话说道一半，阿黛尔忽然停了下来。
关于李昂的身份，阿黛尔其实一直没什么实感，也不知道这时候说出来合不合适。
“应该是吧，”李昂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这也无所谓不是么？你之前应该也听到了，在那场天灾中，原本的‘我’应该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其实和之前没什么太大的联系。”
这倒是一个不错借口。
嗯，李昂已经决定了，不论有没有取回前身的记忆，李昂都决定这么对外说了。
毕竟，岁兽化身上牵扯到的麻烦不少，贸然被卷进去可不见得是什么好消息。
“那夕小姐那边……”阿黛尔有些犹豫。
闻言，李昂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任谁都能看出夕对他这名‘兄长’的依赖，李昂这么决定，对她而言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熟悉的亲人忽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而且李昂压根就没有记忆，就算想伪装都做不到。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久之后，李昂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边也很为难啊……”
阿黛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随便发表意见比较好。
而且再过几天还会有一名岁兽化身到这里，到时候李昂的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两人一齐沉默了一段时间后，阿黛尔也总算完成了手上的工作。
“好了，衣服已经干了，给你。”
从阿黛尔手中接过衣服穿好之后，李昂说道，
“好了，现在我们带上那幅画，去问一问夕吧。”

第二十九章 画卷
等李昂收拾好一切，拿着那幅画卷去找夕的时候，她已经从梦中醒来，正站在窗台边上，望着窗外的濛濛细雨，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看起来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张道陵说的岁兽可能会复苏，就以这样一种方式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很难不怀疑张道陵是不是暗中做了什么。
听到这边的声音，夕也发现了李昂他们。
“啊……阿兄，嫂嫂，你们来了。”
在一开始的时候，夕还对阿黛尔这出现在她兄长身边的不明人士抱有相当大的敌意，不过在李昂向她介绍完阿黛尔之后，夕也只是稍稍纠结了一下，便接受了她的存在。
而现在夕这样大大方方地叫阿黛尔嫂嫂，反而让阿黛尔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她的辈分好像莫名其妙地大了一辈。
“夕，关于昨天晚上……”
李昂想先确认一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无意间闯入了夕的梦境，还是说那只是他单独一个人看到的幻象。
“昨天……阿兄你是说那个岁相么？”
“没错，就是那个。”李昂点了点头，“我想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那并不是李昂一个人产生的幻觉，这样岁兽即将复活的可信度就大大增加了。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个组织为什么要图谋几十年来复活一个已经死去的神？
要知道岁兽的性格可是无比傲慢，将所有泰拉人都视为低等生物，几乎不存在任何交涉的可能，再加上炎国这些年带给祂的屈辱，祂必定会更加憎恨所有人。
“其实也没什么，岁一直没有死透，有时候它的一缕意识也会从我们的影子中诞生，在梦里来找我们的麻烦，就像昨天晚上一样，只要解决掉就没事了。”
“这种事也不算少见，大概每隔十几年几十年就会出现一次，昨天只是有些凑巧而已。”夕淡淡地解释道。
夕没有说的是，此前她遇到的岁兽虚像都是没有灵魂的呆板机械，但昨天那只岁兽虚像表现得却是那么鲜活，就像是真正拥有了意识一般，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不过，岁兽将要复活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夕也就没必要在强调这一点了，不然不是显得她怕了区区一个虚像了么？
“这样啊……”
“阿兄你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么？”
“不只是这个，还有其他一件事要麻烦你。”
说着，李昂从背后解下了那个装有嵯峨崎市画卷的长筒，“夕，麻烦你看一看这幅画还有修复的可能么？”
刚从李昂手中接过那个长筒，夕就从里面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这是……我的画？”
夕微微一愣，“阿兄，这幅画你是从哪拿到的？”
“这幅画的来历比较复杂，还牵扯到了一位不是大炎的神明，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李昂说道，“不过这幅画已经严重受损了，这里面生活着至少有十几万人，不知道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这么多人！？”夕被吓了一跳。
在画里画出一座城镇，在画好镇中的居民，将这幅画当作模拟城镇来玩，夕以前无聊的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不过区区一座小镇有几百人已经够厉害了，夕还从来没有想过能在一幅画里塞这么多人进去。
十几万人啊……说出来可能有点丢人，夕这辈子见过的人可能都没这么多。
“既然是阿兄拜托的话，我会试着努力修复这幅画的。”
说着，夕便将嵯峨崎市的画卷从长筒里抽了出来。
刚一展开画卷，夕就忍不住直皱眉头。
艺术家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之一，就是自己的作品被人随便修改，可这幅画已经不单单是被修改过那么简单了，它已经完全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不是夕的力量是这幅画的根基，不可能被完全抹除，她都可能认不出来这是自己的作品了。
“呼……”
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逐渐暴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夕开始逐一检查这幅画的情况。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画卷中间那只仰天咆哮的怪物。
“这个是……海嗣？？”夕惊讶地说道，“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
“你也知道海嗣？”
闻言，李昂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以前见过几次，”夕点了点头说道，“大炎最南边有一片领地和大海接壤，距离勾吴城也不是特别遥远，那里经常会遭到海嗣的侵袭，大哥就曾经驻守在那里。”
在很久很久以前，夕也曾经去过那里，见识过什么是海嗣。
不过后来她因为实在不喜欢战斗，也不擅长战斗，便从那里离开了。
“不论如何，这只海嗣绝对不能让它逃走。”夕果断地说道，对于海嗣的特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随后夕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阿兄，你是从哪里拿到这幅画的？以大炎对那片海域的封锁力度，不应该有任何海嗣进入内陆才对啊……”
哪怕只是一条恐鱼越过封锁进入内陆，只要能获得充足的食物，那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一场灾难，大炎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
“我是从东国的一家神社拿到这幅画卷的。”李昂答道。
“东国……”夕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的记忆，随后摇了摇头，“从来没听过东国有何哪片海域接壤啊……这只海嗣是从哪跑出来的？”
随后夕便十分郑重地说道，“阿兄，不论如何，这件事你最好告诉那个惊蛰一声，海嗣出现在内陆可不是什么小事。”
夕只是不愿意掺和那些麻烦事而已，不代表她会对麻烦视而不见。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夕之所以会待在大炎不肯离去，也只是因为大炎是这个世界上最稳定的国家而已，不仅天灾次数很少，也基本不存在战乱，夕可不想住几十年就要换一个地方。
而海嗣之灾一旦爆发，对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之后我会去告诉惊蛰的，”李昂回答道，“那么这幅画的情况呢？还能修复么？”
“说实话，很难。”
夕皱着眉头说道。

第三十章 办法
夕没有在这幅画上找到任何三姐留下的题字，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记号。
说明这幅画应该是她很早以前，甚至可能是刚苏醒意识不久后，力量掌握得不是很熟练时留下的作品，她从画上找到了不少疑似用力过猛的痕迹。
那部分好画大多数都被夕给弄丢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再看到一幅。
“可你不是这幅画的作者么？你也没法修好这幅画？”
李昂心道一声不好，这可以说是最糟糕的回答了。
如果就连夕也无能为力的话，那李昂之前一系列努力岂不都白费了？无论是画卷世界中的那十几万居民，还有留衣没来得及告诉他们的答案，这些都会变成一场空谈。
“我的意思是这会非常困难，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做到。”
夕耐心地向李昂解释道，“这幅画里现在不光只有我的力量，它已经被阿兄你说的那位神改造过了，光靠我一个人，最多只能修复属于我的那一部分。剩下的只有找到那位神，或者祂的代行者，才有可能完全修好这幅画。”
代行者？李昂不由得愣住了，那不就是留衣么？
但问题是……留衣她现在因为大明神遭到重创陷入了昏迷，到现在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李昂也没料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他现在仿佛陷入了一个找不到出路的怪圈，想要修复画卷的话，就必须找到大明神的代行者，可现在代行者因为大明神遭到了重创陷入了昏迷，不将画卷修复就没法醒来。
夕也察觉到了李昂那有些滑稽的表情，不由得问他发生了什么。
李昂也将当前面临的困境告诉了夕。
“……我不知道阿兄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夕思索了一段时间，随后说道，“不过阿兄你应该是想救下这幅画里的人吧？”
李昂点了点头。
“那这样的话就很简单了。”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虽然无法将这幅画修复到最好的状态，但阻止它继续崩溃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一旦这么做了，在彻底修复这幅画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这幅画内部，里面的人也不能出来，不然这幅画就会彻底坏掉，无论谁来都不可能再修好了。”
夕给出李昂提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法，既然暂时没有解决问题的条件，那就先拖着好了。
“这种事也能做到吗？”李昂顿时眼前一亮。
这其中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就算李昂不断地为这幅画提供着足够的源石能，也依旧无法阻止这幅画卷的崩溃。
最多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幅画的寿命就会自己走到尽头，连成功逃出来的留衣也会有性命之忧，她毕竟是大明神选择的代行者，和大明神之间存在某种更深层的联系。
“当然，这很简单，阿兄你稍等片刻就好。”夕向李昂保证道。

夕找来了毛笔和墨汁，和阿黛尔一起在那忙着修复画卷，而李昂则需要找到惊蛰，告诉她那个可以伪装成人类的海嗣。
在院子里逛了一圈，李昂找到了正坐在大厅里啃馒头的惊蛰。
看到了推门而入的李昂，惊蛰也随即停下了嘴里的动作，一口气将剩下的馒头咽了下去。
“怎么样，要来点么？”惊蛰将盘子里剩下的几个馒头向前推了推，说道，“现在外面还在下雨，附近的餐馆还没开门，就只能先吃这些将就将就了。”
“多谢，不过我暂时还不饿。”李昂婉拒了惊蛰的好意，“我有事找你。”
“……哦？”
惊蛰挑了挑眉，擦掉了嘴角的馒头渣，既然有事要谈，那她就不好意思再继续吃东西了。
“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莫非是想问和汉王墓有关的消息？”
“和汉王墓无关，”李昂在惊蛰对面坐了下来，“你应该知道，我在来炎国之前，还在东国待了一段时间。”
“这我当然知道，然后呢？”
李昂他们前往东国的通行证还是由惊蛰办理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惊蛰表现得有些随意，她并没有将李昂要说的事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东国那个小地方能出什么意外？这些年来大炎对东国一直是放养的态度，只要南北两边的政府不翻了天，不会有人去管那里发生的事。
接下来，李昂便隐去了好大明神有关的那一部分事情，将和‘水月’有关的消息告诉了惊蛰。
随着李昂的讲述，惊蛰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变得越来越严肃。
“你是说，那只海嗣已经能伪装成人的样子，并且能和你们正常交流？”
“事实上，它已经在东国生活了很多年，如果不是意外，恐怕不会有人发现它的身份。”
惊蛰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有一只海嗣上了岸，但是她明白这条消息背后隐含的意义。
有一名海嗣可以伪装成人类，那就代表所有的海嗣都将获得这个能力，届时他们在大炎南境构建的防线都将形同虚设，别说大量海嗣了，只要有一两只混入了炎国腹地，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他们愿意承受的。
“那只海嗣呢？已经杀掉了？”
它既然都已经在东国潜伏了那么多年，就算现在杀了它也无济于事。
虽然明白这么做无济于事，不过惊蛰还是抱着一丝问了这么一句。
“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它现在被封印在一个暂时谁也打不开的地方。”
见李昂并没有说明具体原因，惊蛰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多事之秋啊……”惊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西边不断聚集的乌萨斯军团，随时都有可能复活的岁兽，还有刚才听到的，可以伪装成人的海嗣……这么多要命的事情要是同时爆发出来，大炎能否安稳地度过这个秋天还是两说。
“抱歉，你提供的消息非常重要，我需要先离开一下。”
总之，先将这个消息汇报上去，让尚书省的那些老家伙头疼去吧。
惊蛰接下来的主要工作还是汉王墓，没人能代替她完成这件事。
和海嗣相比，岁兽复活的威胁是更加直接的。

第三十一章 汉王过往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早上刚起床的时候外面还只是濛濛细雨，现在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雨势已经大到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了。
在炎国南方的地区，像这种大雨一连下好几天都是有可能的，这虽然算不上是天灾，但对城市的排水系统也是个不小的考验。
惊蛰甚至连伞都没有带，就顶着外面的大雨冲了出去，看起来她对李昂提供的情报确实十分上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情报交给相关部门。
只是现在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没带雨伞的话，希望惊蛰还是别因此生病才好，她看起来也不像是身体素质特别好的人。
在离开之前，惊蛰给李昂留下了不少天师府保存下来的，关于汉王的各种文献资料，这些本来应该是由惊蛰亲自讲述，毕竟有许多东西是不会在书面上记载的。
不过现在，李昂就只能自己慢慢看了。
还好李昂已经掌握了如何恢复普通的视野，不然他和阿黛尔两人一个看不见，一个不认识炎国的文字，他们岂不是拿惊蛰留下来的资料没有任何办法？
惊蛰留下的当然不是保存在天师府里的那些原典，汉王已经不知道是几千年之前的人了，他留下的资料受损情况都非常严重，甚至随便反翻一翻都有可能破坏原典的完整。
所以张道陵已经让人将那些典籍录入了电子系统，惊蛰将一个特制的平板电脑交给了李昂，除了翻阅那些典籍之外，这部平板甚至连联网的功能都没有。
“……先看一看吧。”
虽然夕说画卷很快就能修好，但那幅画卷早就变成了夕不认识的样子，修复工作进展缓慢。
李昂本来想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但是被夕赶了出来，没什么事可做的李昂就只能研究惊蛰留下的这部分资料。
屋外的暴雨不停地拍打着地面，整个世界都好像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在滴答的雨声中，李昂渐渐地进入了状态。
自从离开威廉大学之后，李昂已经好久都没有静下心来看书了，正好李昂也对汉王这位传说之中的人物挺感兴趣的。
翻看了一下平板中的目录，李昂发现这些关于汉王的记载十分杂乱，显然这些都是不同时代的研者留下的记录，天师府为了这一次的行动可以说下了大力气，将能找到的、关于汉王的研究记录都找了过来。
显然，历史上不乏有聪明人，他们都注意到了汉王这位隐藏在真龙背后的神秘人士。
不过几千年时间距离现在实在太过遥远，历史在传承下来的过程中很难不被扭曲，尤其是对汉王这样一位曾经功高震主的传奇人士而言，就算排除掉一些明显过于夸张的记载，也很难拼凑出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位角色。
有人说他残暴无度，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也有人说他乐善好施，封地中的子民无一不赞叹他的仁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位汉王绝对是千百年都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不仅在军事上有着惊人的成就，整个炎国历史上都找不出几个能和他媲美的人物，毕竟汉王的对手可是那些传说中的神明。
更何况汉王还是后来巨兽学的奠基人，有无数成果都是在他的研究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如果当年是他继承了皇位，他的成就说不定会比他的那位兄弟更加伟大，这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研究成果中为数不多的共识。
不过看到这里，李昂心中反而出现了不少疑惑。
既然那位汉王这么聪明，他真的会因为对抗神明落下无法治疗的病根，最后不得不靠研究这些手下败将来延续自己的性命？
李昂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汉王察觉到自己状况不妙的情况下，上演的一出急流勇退的好戏，之后对神明的研究也像是做戏做了全套。
那么……既然连落下的病根都有可能是假的，那汉王当年真的是英年早逝了么？
不过汉王当初是秘密下葬的，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被埋在了哪里，所以同样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汉王肯定就是假死脱身了，”李昂喃喃地说道。
说不定所谓的汉王陵寝就是他为自己打造的秘密基地吧。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应该早就死了吧。”
但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万一当年汉王真的研究出来了什么，一直苟活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呢？这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和现在相比，虽然研究环境十分简陋，但有一个条件是后世再怎么拍马也赶不上的，现在可没人能真的拿出一位神明的遗体，来当做巨兽学的研究素材。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外面有些昏暗的天空，短暂地照亮了屋内。
李昂站了起来，打开了这个房间的灯，活动了一些稍稍有些僵硬的身体。
重新坐会原位之后，李昂直接跳过了目录中那部分后世研究者的臆测，来到了天师府……不对，应该是惊蛰他们门派的珍藏。
天师府是天师府，是大炎为了收拢天下所有术士而成立的组织，而惊蛰的师门，则是因为传承悠久才和天师府绑在了一起，不过两者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区别，不能混为一谈。
至少，他们师门保存了许多连天师府都没有的孤本原典，他们不会傻到将自己的所有家底都交出去。
“我看看……汉王究竟留下了什么，才让张道陵觉得他的陵寝中藏着让岁兽复苏的秘密？”
“九月丁丑，亡死囚一十二人，无所获。”
翻到这部分的第一页，李昂就在上面看到了这样一行文字。
“这个是……汉王的实验记录？”
他们应该是在这部分实验记录中找到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PS.家里又出事了，唉。到时候可能又要请一段时间假。

第三十二章 血的气息
几千年时间下来，炎国的语言文字已经出现了较大的变化，当时的语法习惯和现在存在很多不同，这让李昂读起这几篇实验记录稍稍有些费劲。
不过好在实验记录旁边写着一些注解，李昂倒是能磕磕绊绊地将这部分内容读下去。
汉王身为皇亲国戚，就算已经失了势，他手里掌握的权力也不是大部分人能比得上的，更何况他的失势更像是故意为之，汉王肯定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在他留下的这部分实验记录中，可以看出他在利用死囚完成一些残酷的实验。
仅仅是某年九月的一天，就死掉了足足十二名死囚，实验还没有取得多少进展。
从这些实验记录来看，汉王甚至可以算是炎国、乃至这个世界上最早的一位生物学家，里面记载的一部分实验思路李昂在A主管那里见过，在不具备绝大部分仪器设备的情况下，汉王居然靠着强大的源石技艺硬是完成了这一系列实验，让人不禁想感叹此子恐怖如斯。
在记录中，汉王在尝试将某种东西植入那些死囚体内，只是这些死囚基本没有能撑过一个星期的。
就在李昂准备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不远处处传来嘎吱一声轻响，将李昂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了现实。
转过头一看，推门而入的果然是夕和阿黛尔她们两个，大雨掩盖了她们的脚步声，李昂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汉王留下的记录上，完全没注意到她们两人的到来。
将手中的平板放下，李昂向她们问道，“你们已经忙完了么？”
“画已经修补好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夕回答道，“这比我想象得要麻烦许多。”
“辛苦你了。”李昂真诚地说道。
看得出来，夕的状况肉眼可见有些疲惫，修复工作并不像她说得那么轻松。
“其实也没什么，从那幅画上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我从来没想过我的能力能被运用到这种程度。”夕心悦诚服地说道。
她虽然和大明神这样真正的神明间存在不小的差距，但从这幅画上夕也看到了自己能力日后发展的方向，忙碌了这样一早上也算是有了不小的收获。
这时，阿黛尔看了看房间，没有发现惊蛰的身影后便问道，“惊蛰小姐呢？”
“她啊，我刚才把那只海嗣的消息告诉了她，当时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估计是去找人报告情况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李昂答道。
说起来，惊蛰离开得时间好像有点太久了。
她应该是在早上七点左右出门的，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了下午两点，屋外的雨势没有停止的迹象。
他们一早上都没有吃任何东西，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惊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要不我出去看看，能不能买点吃的回来？”李昂挠了挠头。
这间院落里面虽然有厨房，但里面没有任何食材，就算他们想做点什么都不行。
“外面这么大的雨，将饭菜拿回来应该会被雨水淋到吧？三个人的饭菜量还是挺多的，要不我们干脆一起出去吧？”阿黛尔提议道。
“也行，夕你觉得呢？”
“我？我随便，”夕甩了甩尾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其实我不吃东西也没关系的。”
身为岁兽化身之一，夕和普通人的体质还是有比较大的区别，她可以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一点东西，也不会感到任何饥饿。
不然她宅在深山老林里的时候，以她那能不动则不动的性格，光是每天吃饭就是一个麻烦。
“那你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李昂说道。
想了想，将夕一个人丢在这里好像也有些不太像话。
“哦。”夕应了一声，看起来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勾吴城是一个多雨的城市，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李昂就找到好几把油纸伞。
正当他们打开雨伞，准备出门找一个吃饭的地方时，李昂忽然停下了脚步，阿黛尔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撞在他的后背上。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阿黛尔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忽然停下了？是忘了拿什么东西了吗？”
“我在想，要不还是算了吧。”
站在原地，李昂头也不回得说道，“我刚才意识到，我们好像根本没不熟悉这里，找到一个饭店不知道还要花多少时间。”
“我记得隔壁房间好像还有几个馒头，现在外面雨这么大，要不就先将就一下，等雨稍微小一点了再说？”
同时，李昂也通过他和阿黛尔之间的联系，告诉了她一个不好的消息。
【不要随便说话，顺着我刚才说的回答。】
【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阿黛尔身体微微一僵，这个糟糕的消息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啊……这样也也好，其实我现在也不是很饿。”阿黛尔的声音显得有些慌张。
【包围这里的是什么人？他们该不会是找错地方了。】
【我想应该不会，包围我们的……很有可能是大炎的正规军。】
在如此密集的雨幕中，李昂嗅到了一丝挥之不去血腥味。
那是在战场上经历了无数生死搏杀的战士，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独有气息。
此时，在李昂感知范围的边缘，已经有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将这座小院子包围了起来，借助大雨的掩护，几乎没有任何人差距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李昂现在已经没时间思考这一切的起因了，趁着外面那些人还没发现他们已经察觉到了包围，李昂和阿黛尔装作一切如常，只是临时改变了主意的样子，向着阿黛尔的房间走去，留衣就在那里面休息。
就算现在想要逃走，也要先将昏迷不醒的留衣带上。
还有那幅画卷。
只是跟着他们的夕就显得有些不明所以了，前一分钟还说要出去，可是现在又突然变了卦，让夕有些弄不懂他们两人到底在想什么。
“啊？又不出去了啊……好吧，阿兄你决定就好。”

第三十三章 撤离
带着不明所以的夕来到阿黛尔房间，她也同时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留衣。
夕有些好奇地说道，“阿兄，她就是你说的那位代行者？”
“是她。”
李昂挥手布下了一道隔音的法术，说道，“夕，你能将她先收到你的画里么？”
虽然外面那些人也同样会受到雨声的影响，但李昂还是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他和阿黛尔快速地收拾着需要带走的东西，速度已经提到了最快，院子外的包围圈已经基本完成，那些人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袭击。
“这个简单，”
夕拿出了她一直随身带在身上的画卷，将画卷展开之后，夕便将留衣连同她身下的床铺一起塞了进去。
一边做着这些事，夕一边有些疑惑地问道，“阿兄，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院子外面有一群炎国的士兵，他们已经将这里包围了，我怀疑他们随时都会发动攻击。”
李昂将那大理司直的全套身份证件都找了出来，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个身份，只是这玩意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留下来。
现在还不知道外面那支军队为什么要包围这里，万一他们还不确定自己的身份，自己又不小心将这些东西丢下就搞笑了。
“什么？？大炎终于忍不住要对我们动手了？！”
听到这个消息，夕可谓又惊又怒。
身为岁兽化身，夕对于大炎还是存在几分畏惧的，毕竟当年岁兽本身都栽在了大炎手里，她这一个化身也不算什么。
只是，大炎因为顾忌他们鱼死网破，再加上大部分岁兽化身也确实没什么威胁，就一直没有对他们动手，双方就将这种脆弱的平衡维持了到了现在。
让夕愤怒的是，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大炎居然想要无视他们的功绩，对岁兽化身动手了？
不提大哥大姐为他们戍守边疆千百年，也不提她的哥哥姐姐在炎国移动城市化的过程中帮了多少忙，就连夕本身，也对大炎有着不小的贡献。
就算夕不是很愿意承认字画本是一体，现在大炎礼部的看家本领符箓，就是在夕和她三姐的帮助下完成的。
对于大炎这种卸磨杀驴的做法，夕完全是深恶痛绝，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包围他们的军队全部干掉。
就算夕不擅长战斗，那也要看看她的对手都是谁，如果是张道陵那种老怪物，她自然不是对手，但夕也不是随便什么凡人都能抗衡的。
“你先冷静一下，这里面可能还有什么误会。”李昂有些无奈地安慰着夕。
现在可不能让夕随便动手，要是真让夕冲出去将那些军人全部干掉，那可就真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的了。
“误会？他们不都已经将这里包围了吗？还能有什么误会？”
“你忘了惊蛰了么？她从早上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然后官兵就包围了这里。”李昂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这些官兵不就是她叫来的么？”夕冷冷地说道。
“在我看来这恰好相反。”李昂摇了摇头，“最可能的情况还是，惊蛰她出现了意外。”
李昂并没有忘记，身为九卿之一的惊蛰为什么要躲在这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天师府府主为什么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就匆匆离去，他们在大炎内部还有着敌人，而且敌人的势力并不小，以至于他们都要小心翼翼地行动。
现在看来，惊蛰那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最终还是不小心走漏了消息。
不过……消息泄露的应该不多，从外面聚集的军队人数就能看出来。
也许对于普通人，甚至绝大部分术士来说，由数百名士兵组成的军阵都将是他们无法力敌的对手，但是对于岁兽化身来说，这点人就有些有力未逮了，哪怕是最不擅长战斗的夕，也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后扬长而去。
也就是说……关于岁兽化身的事没有走漏，那些敌对势力仅仅是知道了有人在这里和惊蛰接头？
但问题是，现在惊蛰她人呢？
如果和李昂猜测得一样，那惊蛰现在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太妙。
“……我知道了，阿兄你决定要怎么做？”
在李昂的劝说下，夕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将东西都收拾好，我们准备先撤。”李昂答道，“阿黛尔，你那边已经收拾好了么？”
“已经收拾好了。”阿黛尔答道。
其实，他们两个也没多少非要带走的东西，大多数行李都是身外之物，随时都可以放弃，有需要的话完全可以花钱再买。
不过现在有了夕的能力，他们倒是可以将大部分东西都带走了。
前段时间李昂还在想，用这种画卷来装东西会是多么方便，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他就已经亲自用上了，命运还真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那就全装进夕的画里吧。”李昂说道。
随后，正当阿黛尔将乱七八糟的行李塞进画中之后，准备将那幅嵯峨崎市的画卷也塞进去的时候，夕忽然阻止了她。
“那幅画不能放进去。”
就像空间戒指里不能塞空间戒指一样，夕的一幅画里也不能再塞一幅画，否则就会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导致两幅画全部崩溃，而且有生命的东西也不能在画里待太长时间，否则可能会被画里面的世界同化，再也无法从里面出来。
不过就算有这么多的缺点，夕的能力也已经足够强大了。
“你们都进去吧，那些家伙马上要动手了。”
等所有行李都收拾妥当之后，李昂对夕和阿黛尔说道。
“……阿兄？”
夕看起来有些不太愿意，像是想留在外面帮助李昂。
“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你的存在，你现在不适合出现在他们面前。”
更何况，李昂完全没有和他们在这里纠缠的意义。
现在还不明确外面这些是敌人，还是被人愚弄的第三方，就算将这些人全部解决又能如何？
而要是只想突破外面的包围的话，李昂一个人行动起来绝对会方便太多了，他只需要保护身上的两幅画卷就可以了，而且由夕绘制的画卷虽说不是坚不可摧，但也绝对不像普通纸张那般脆弱，不然也无法流传千年不朽。
最后李昂还是说服了夕，就在她们进入画卷之后，李昂刚将那两幅画打包带好，他便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一声大喝。
“放箭！！”

第三十四章 围剿
“嗖——嗖——嗖——”
箭雨从数十把弓弩中倾泻而出，撕裂了由暴雨组成的幕布。
在一连串噗噗噗的声音中，房屋的砖石没有起到任何防护作用，像薄纸一般被锐利的箭矢洞穿。
泰拉世界中，威力最大的远程武器非弓弩莫属，枪那种东西只有少数人能玩得转，而且蚀刻弹药还贵的一匹，就像是把真金白银装到枪里打出去一样。
而弩就不一样了，既便宜又好用不说，只要稍微训练一段时间，大部分人都能成为合格的军中弓弩手，再加上泰拉那夸张的材料学水平，除了射速慢一点之外，弓弩的威力可比枪械要强很多。
箭矢在靠近李昂身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就好像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挡下，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
然而，那箭雨完全没有片刻停歇的意思，甚至比外面的暴风骤雨来得更加猛烈，只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李昂身前的屏障也已经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势。
不过最先坚持不住的反而是这里的屋子。
外面那些人完全没有考虑过要留一个活口，一出手便是一副赶尽杀绝的态度。
房屋的承重柱已经被箭矢破坏，在暴雨的冲刷下不堪重负，最终轰然坍塌。
在房屋彻底塌掉之前，李昂随手从屋内的窗帘上撕下了一片布，遮挡住了自己的面部，随后便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同样，李昂也看清了包围这间院子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是一支穿着银色鱼鳞甲的军队，他们身上的甲胄和长刀即使在这种阴雨天也依旧闪闪发光。
他们看起来虽然不是大炎的王牌军禁军，也绝对是驻守在勾吴城内首屈一指的部队……要是那伙潜藏在大炎内部的敌人连这种军队都能掌控，那大炎内部的局势也未免太微妙了一些，李昂更倾向于他们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扣了一口大锅。
“停！！”
见李昂从废墟中站了出来，那支军队的首领也下令停止了射击。
能在刚才那一波箭雨下毫发无伤的人自然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乘着停止射击的间隙，他已经下令让弩手更换更大威力的箭矢，这种危险的武器本来不应该在城区内使用，但眼下这种场面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弩手更换箭矢的同时，一个人也从军阵内走了出来，中气十足地大声喊道，“乱臣贼子，束手就擒吧，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是逃不了的！！！”
这既是在劝降，也是在为弩手争取时间，如果能成功最好，就算失败了也无妨。
当看到那个人时，李昂就知道先前的伪装没什么意义了。
那人正是曾经和李昂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勾吴知府，城里只有少数几人能指挥得动军队，他正是其中之一。
不巧的是，勾吴知府很清楚是谁住在这里，也知道昨天到底有谁拜访了这个院子。
“……乱臣贼子？你这是在说我？”李昂顿时觉得有些可笑。
他甚至连炎国人都不是，又怎么称得上是乱臣贼子？
不过，惊蛰好像还给他安了一个大理寺的身份，这反倒是把李昂给坑了，如果没有这一层身份，他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
所以……惊蛰她人呢？
“你还想狡辩？”
勾吴知府正气凌然地大喊道，“我当初就不应该告诉你廷尉大人的住处，你枉为大理寺官员，居然敢暗害朝廷命官。”
“投降吧！你和你的同伙今天绝对逃不出大炎将士的包围！”
无视了勾吴知府的劝降，李昂不禁皱了皱眉头。“暗害朝廷命官？惊蛰她果然出事了？”
果然，自己身上被扣了一口黑锅，他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谋害惊蛰的凶手。
这是怎么搞的……惊蛰不都已经在这里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么？怎么他们昨天才刚来，惊蛰就出现了意外？
莫非是因为他们？
好像不对……李昂在名义上就是惊蛰的下属，来找惊蛰完全没有问题，他好像也没有暴露什么特别的东西。
对了，是张道陵！
没暴露出什么的李昂在那伙人来看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但那个老家伙可就不一样了，他昨天突然离去肯定会引起不少的关注，没想到最后是惊蛰给他挡了刀。
而且惊蛰肯定伤得很重，就算没死也是失去了意识，不然她也不会让这口锅扣在李昂身上。
见李昂在原地沉默不语，勾吴知府也就不再继续劝说，而是转身退入了军阵之中。
“周校尉，下令放箭吧，那家伙看样子打定主意要负隅顽抗了。”
“此贼实力强劲，请周校尉一定要小心，能留下他的性命最好，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总之今天绝对不能让他活着从这里逃跑！”
“请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可能让他从这里逃跑的。”
那位周校尉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不过……对于这片地区的破坏，恐怕是没法避免了。”
“周校尉无需担忧，只要能扑杀此獠，付出这一点代价不算什么。”
两人全然没有将李昂放在心上。
能在第一波的箭雨下毫发无损确实有几分本事，但其实也就那样了，因为无法确定他具体藏在什么位置，所以第一波箭雨的散布十分分散，稍微厉害一些的武师都能做到。
但在军阵的包围中，他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而另一边，李昂也在观察着眼前的这两人。
那么……勾吴知府和这位周校尉，到底谁才是那个神秘组织安排的奸细？
勾吴知府的嫌疑很大，但那位周校尉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能将惊蛰打成重伤，就算是偷袭也要有一点实力，那个勾吴知府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四肢无力、身上也没有法术的痕迹，如果是他动手的话，估计反手就会被惊蛰拍死。
而从身上的肌肉来判断的话，那位周校尉的嫌疑显然不小，总不能两个人都是吧？
总之无论如何，先将他们两人都控制起来吧。
心念至此，李昂便如同鬼魅一般动了起来，只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他们所有人的面前。

第三十五章 突围
刚才还在和勾吴知府交谈的周校尉用余光捕捉到了这一幕，他也顾不得再和知府大人拉关系了，慌忙地让弩手将手里早已蓄势待发的弩箭射出，如果让这人从重重包围之中逃走，丢脸的事暂时不说，他这个指挥官可是要负直接责任的。
“别让他逃了！！”
在周校尉竭力的呼喊声中，就算李昂表现出的速度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但他们也表现出了身为一名炎国职业军人该有的素质。
两枚亮得有些刺眼照明弹被发射到高空，代替了被乌云遮蔽的太阳，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光源。
就算一时间无法被捕捉到李昂在什么地方，弩手们也依旧有着他们的应对方法，他们分成了三批，按着顺序向正前方的范围开火。
他们这次换上的是所有特殊箭矢中威力最大的爆炸箭矢，虽然各个国家的军备各有不同，但像爆炸箭矢这种既便宜又好用，制作还十分简单的弹药，基本所有国家都有配备。
密集的爆炸瞬间就覆盖了军阵前方大部分的区域，还有一些箭矢飞向了更远一些的位置，以预防敌人从这里逃走。
如果是隐身之类的源石技艺，那么一瞬间就会被这些爆炸给炸出来，只可惜这次调动得有些仓促，随军天师没能即使赶到这里，不然在他们的帮助下，区区一名敌人就算插翅也别想从他们的包围中逃走，甚至有较大的把握直接活捉。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昂这并不是什么隐身的法术，这只是最纯粹的速度而已，而且李昂也没想要从这里逃走。
上百米的距离仅仅一瞬间就被跨越，李昂已经能看清那些手握长刀的士兵沾满雨水的脸庞。
说到底，这些军人也只是奉命行事，李昂和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仇怨，他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没必要将这些人赶尽杀绝。
不然的话，他只要站在原地随便用一招波动剑，就能让眼前军阵里的这些士兵死伤惨重。
在那名士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李昂抓住了他身上的铠甲，直接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然后就像是在打保龄球一样，李昂将手上的这人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丢了过去。
下一瞬间，那些人顿时被李昂丢过来的友军砸了个人仰马翻，他们身上穿着护甲，虽然性命无忧，但断几根骨头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周围反应过来的士兵抽出了长刀，在这种距离上弩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一发爆炸弩箭下去，先别说能不能伤到他们的敌人，周围的友军肯定死伤惨重。
然而他们刚举着长刀，甚至还没来得及向前迈出一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便贯穿了他们的灵魂，连天上落下的雨水都好像变成了液氮，透过身上的铠甲冻结了他们的身体。
大多数人在一瞬间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剩下那些意志比较坚定的，他们的动作速度也变得无比迟钝，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李昂无视了那些失去战斗力的士兵，径直朝着躲在军阵后方的勾吴知府和周校尉冲了过去。
路上还有能拿着刀试图阻拦的士兵，李昂也没留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们的胳膊。
现实世界可不是游戏，人类的脖子上可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手刀打上去就会陷入昏迷。
真要一手刀打上去，更有可能是直接把人打死。
打断胳膊虽然有些粗暴，但这也是在不想伤及他们的性命的情况下最简单的做法，因为源石技艺的存在，泰拉世界的医疗技术很发达，像骨折这种小伤，只要两三天就能完全治好。
李昂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能力，就仅仅是速度快，力量强而已。
可就算如此，这种力量也是他们难以望向其背的。
宗师……
看到这一幕的勾吴知府脑中冒出了这两个字，他还是有些轻敌了。
仓促之际召集来的这些驻军对付一般的贼子没什么问题，但显然不是一位武道宗师的对手。
勾吴知府只是想着不能让这个乱臣贼子跑了，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拥有这等实力。
他不是靠着偷袭才伤到了大理寺卿的吗？这种实力是怎么回事？这个年龄的宗师……这怎么可能？
然而，还不等勾吴知府多加思考，那名乱臣贼子就已经突破了将士们的防线，冲到了距离勾吴知府不到一米的距离。
只见对方手上亮起几道光芒，在掌心形成了一个类似于符文的东西，随后一掌印在了勾吴知府的胸口。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勾吴知府只是感到自己胸口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些，随后那乱臣贼子手里的光芒就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
勾吴知府一脸惊恐地看着李昂，双手胡乱在自己胸口摸了几把。
理所当然地，他完全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可是他先前看到的那阵光芒可不是幻觉。
“没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礼物而已。”李昂十分和善地笑了笑。
随后，李昂又两拳打翻了一旁准备上来拼命的周校尉，也同样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
将波动刻印打入这两人的身体之后，李昂就不打算在这里停留了。
无论他们两人谁是那个组织的卧底，有他们身体内的刻印存在，李昂都可以一瞬间将他们两人杀死。
而想要将刻印剥离……恕李昂直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泰拉人的身体里本来就蕴含着不少的源石微粒，李昂的刻印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些微粒之中，就算将他们两个扬灰挫骨，也无法祛除他们身体里的刻印。
望着扬长而去的李昂，勾吴知府和躺在地上的周校尉两人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他们才被地上那些不断哀嚎着的士兵拉回了现实。
“他……对我们做了什么？”勾吴知府试探着问道。
“……谁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周校尉一脸阴沉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该不会是在吓唬我们吧？我可没感到身体有任何问题。”勾吴知府想到了这种可能。
“你敢赌么？”
周校尉只是说了这四个字，就让他闭上了嘴。
“他可是刺杀了廷尉大人的贼子，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放过我们？”
勾吴知府讪讪地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不过他心中也难免出现了几分疑惑，那名贼子虽然出手狠辣，但那些倒下的士兵居然无一人伤亡，这绝对不是巧合可以解释得通的。
也就是说……那家伙在故意留手？可这又是为什么？他不应该杀个血流成河才对么？
而且他的同伙，那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卡普里尼女孩也不见了踪影，不知躲在什么地方。
想到了诸多不对劲的地方，勾吴知府忽然心生了一种好像被人当了枪使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一切表露出来，而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有些歉意地对面前的周校尉说道，“抱歉了周校尉，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将你也卷了进来。”
歉是道了，但勾吴知府并没有给出任何承诺，他能坐上知府这个位置，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种事给他人留下话柄。
周校尉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接着便召集人手，抬着那些受伤的士兵准备从这里撤离。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又看似无意地对勾吴知府说了一句，“知府大人，那贼子已经跑了，接下来一定要小心廷尉大人的安全。”
“放心，在我们动身之前，我就已经将廷尉大人从医馆里转移了出来。”勾吴知府捋了捋胡子，笑呵呵地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知府大人，在下就先告辞了。”周校尉抱了抱拳。
“保重。”
在周校尉转身的那一瞬间，没人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
该死……还是翻车了。
那个年纪的宗师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第三十六章 下落
另一边，李昂自然不知道那两人之间发生的猫腻。
在将波动刻印打入了两人的身体之后，李昂便十分干脆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不过，他暂时并不准备离开勾吴城。
惊蛰现在还生死未卜，就这样离开的话他接下来要去干什么？而且等勾吴知府将他的身份信息上报上去，如果没有惊蛰帮他洗脱嫌疑，李昂岂不是要遭到整个大炎的通缉？
张道陵那老家伙已经跑到前线去了，等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恐怕连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李昂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被重伤的惊蛰，反正有夕的帮助，他现在就算想带什么走也非常方便。
眼下这大雨估计还会持续几天，李昂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找到惊蛰的下落，不然没了大雨的掩护，他想要在勾吴城行动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想要找到惊蛰也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在避开大部分人的情况下，李昂找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便直接钻了进去。
有着大雨的冲刷，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留下什么痕迹。
躲在小巷之内，李昂放开了对感知的限制，渐渐地，整个勾吴城都被他的感知笼罩在内，他开始一寸一寸地搜索惊蛰的下落。
李昂早就已经记下了惊蛰的气息，他最先寻找的，便是城里的几家医馆，惊蛰受了重伤，肯定要被送到这里进行救治。
然而一番寻找之下，李昂并没有在医馆里找到惊蛰的下落，只是找到了一丝残留的气息，证明她确实曾经在这里待过。
不过李昂也并不气馁，以惊蛰的身份，在这里接受初步的治疗之后，肯定要被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更何况现在他这位头号凶手还从军队的包围里逃了出来，惊蛰更需要第一时间被转移。
这里只是看起来像古代而已，通讯可不像真的古代那么落后。
之后，李昂又重点寻找了核心城、府衙和军队驻地等，但始终一无所获，看来那位勾吴知府打着越少人知道越好的主意，并没有将惊蛰安置在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
“这就有些麻烦了啊……”
叹了一口气，李昂便又继续搜索着勾吴城，就算将这里全部搜查一遍，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而已。
当然前提是，惊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再一次被转移。
随着李昂不断探索着勾吴城，他对这座城市的了解也愈发地深入，这也对他接下来安排行动计划有着诸多好处。
勾吴城属于炎国最初的那一批移动城市之一，虽然经过了数次扩建，但这里依旧保持着炎国古时候的风貌，高楼大厦虽有，但也不是那么多见。
因此，这里的街道上很少会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监控用的术法，这两者很难说孰优孰劣，摄像头胜在简单便宜，普通人也能使用，监控法术虽然需要术士，也就是大炎的天师来操控，但监控法术无论是隐蔽性、范围还是精准度都不是摄像头能媲美的。
也就只有炎国这种人口众多，根本不缺拥有源石技艺天赋的国家才能玩这种手段，其他国家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手，仅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炎国到底有多么强盛，这一点从无到有的差距，可是只有感染了矿石病这种绝症才能改善一二。
不过炎国的这种布置倒是给李昂提供了不少方便，他对付摄像头这种机械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躲着点监控范围走，但如果他想对付这种由源石能驱动的术法，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只要稍稍操控一下周围的源石微粒，李昂就能将这些监控术法变成瞎子，到时候他想做什么就非常简单了。
在搜索了大概四五个小时后，太阳已经落山，雨势也稍稍变小了一些之后，李昂终于找到了惊蛰的下落。
那位勾吴知府将惊蛰隐藏得很好，居然是在一处位于下层结构区的隐蔽场所内，但是这毫无意义，除非他将惊蛰送出勾吴，或者每隔一两小时就转移到新的地点，否则迟早会被李昂找到。
但一个重伤的人能经得几次这样的颠簸还有待商榷。
通过感知，李昂算是隔空‘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惊蛰。
她的气息十分虚弱，侧腹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经过处理之后已无性命之忧，但想要恢复也要一定的时间。
“果然，这些人不敢杀了惊蛰，”
先不提惊蛰那身为天师府府主的师傅，就是她本身的身份也非常惊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惊蛰的麒麟一族可是炎国仅次于皇族的大贵族，要是惊蛰死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但就算像现在这样偷袭惊蛰，让她昏迷不醒，也已经算是撕破脸的行为了。
莫非……那些人已经距离成功只剩下一步之遥，只要再拖延一段时间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了，所以他们才悍然出手重创了惊蛰？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消息。
缓缓呼出一口气，庞大的感知犹如潮水一般退回了李昂的身躯，随后他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怎么进去将惊蛰带走完全不是问题，先不说他能屏蔽所有的监控术法，李昂完全可以强行闯进去。
但问题是，怎么才能保证惊蛰的性命。
现在惊蛰性命无忧，也是在医护人员和大量专业设备的支持之下，李昂要是就这么将她带走，一路上十有八九会出现意外。
令人蛋疼的是，无论是李昂、阿黛尔还是夕，他们三个人里都没有人懂医疗源石技艺，最多能处理一些小伤。
要是玄诚那小子在这里就好了……也不知道这个惊蛰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跑哪去了，他掌握的符箓之术虽然不算太厉害，但胜在非常全面，其中也不乏拥有治疗效果的符箓。
当初在龙门分别时，玄诚是给了他们留下了不少符箓，这些符箓在嵯峨崎市并没有派上用场，现在都放在他们的包裹之内，但李昂不确定这些是否能治好惊蛰。
“有了。”
思考了一会之后，李昂忽然有了主意。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加上天上还下着雨，半天时间过去了也没有人注意到李昂藏身的这条小巷。
李昂干脆解下了背后的两幅画卷，打开了夕和阿黛尔进入的那一幅，身形稍稍一晃便没入其中。

第三十七章 打包带走
进入画中世界，李昂仿佛来到了一座烟雾缭绕的高山之上，和他那天在梦中看见的那座山头极为类似。
夕也是一个极为恋家的人，哪怕是这画中的临时居所，也被她布置得和灰齐山上一模一样，在靠近峰顶的一片空地上屹立着几间草屋，其中一间是夕的居所，而剩下那几间则是她用来堆放画作的仓库。
不过……也有可能这里才是夕真正的居所，灰齐山上的那几间草屋才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东西。
刚一进入画中世界，李昂甚至还没有站稳，便看到两个人影从草屋里冲了出来。
在画中世界焦急地等了好几个小时，她们始终都没有等到任何李昂的消息，如果不是夕有办法确定画卷世界外的大致状况，判定李昂没有出什么意外，她们恐怕早就待不下去，从画卷世界里冲出来了。
现在终于又见到李昂，两人自然是一番嘘寒问暖，询问她们在进入画卷世界后都发生了什么，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危险自然是没有的，他们并不知道的我的真实实力，甚至连夕的存在都不知晓，包围院子的也不过是一群普通士兵，连天师都没有一个。”
如果有术士的话，他们的掌握的千奇百怪的源石技艺说不定能给李昂造成一些麻烦。
“而且，通过他们我也确定了一件事，”李昂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惊蛰在出门之后就被人偷袭重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才刚到勾吴城的我们就成了头号的嫌疑犯，还不知道被谁给扣上了一口黑锅，几乎坐实了这个罪名。”
要说有意针对，那倒也未必，估计只是看李昂他们初来乍到，没有什么靠山，又在大理寺底下当差，算是惊蛰的手下，便干脆嫁祸到了他的身上，所以勾吴知府才会带那么点人来围剿他，这点人对付一个大理司直显然是绰绰有余了。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李昂难免觉得有些郁闷，不由得在心中诽谤起了惊蛰。
她也算这个世界上少有的高手了，虽然在神明巨兽这等破格的存在面前有些无力，但排除这些存在之后，能稳压她一手的人，在大炎也就只有那么一小批而已。
现在她被人偷袭重伤……说实话多少有些丢人了。
“惊蛰小姐被偷袭了？”阿黛尔听了顿时大吃一惊。
“那个女人……”夕瘪了瘪嘴，看起来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因为张道陵的缘故，夕连他的徒弟都记恨上了，对于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李昂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已经算是积怨久矣了，他就算说上三言两语也无法改变什么。
不过，以夕的性子也就只是在嘴上这么说说而已，并不会有所行动。
“她现在怎么样了？”
“惊蛰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很好，”李昂解释道说，“她现在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还需要仪器设备来维持她的状况，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那伙偷袭她的人应该不敢真的杀她，不过她要是不醒来的话，我们就有麻烦了。”
闻言，夕也不禁皱了皱眉。
“阿兄，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夕问道。
虽然因为张道陵的关系，她有些不太喜欢那个女人，不过她更不希望自己等人遇到麻烦。
“当然，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一问，你的画卷要怎么才能把人之外的东西装进去……比如，直接将一间屋子直接塞进去？”李昂问道。
“诶？”
两人同时一愣，脸上的表情微变，大概猜到了李昂打算干什么。
“李昂……你是想……”
“没错，我不能把惊蛰一个人留在那里，但我们之中又没有懂医术的人，所以我打算将那里的医生和各种设备一起搬进画里，夕，这种事能做到么？”
虽然在进入嵯峨崎市的时候，李昂他们无法带人任何普通的随身物品，但是夕的画卷却能当做普通的储物仓库使用，这应该是大明神做了某种限制。
就算没法一次性全部装进来，大不了李昂可以分批次慢慢来嘛，反正最麻烦的地方不过是找到惊蛰的下落，之后还不是李昂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如果只是一间屋子的话，可以，”夕点了点头，“不过那需要我来亲自动手。”
画卷世界一次能收纳的东西是有上限的，不然要是能一瞬间将一栋摩天大楼塞进去的话，那好像也有点太夸张了，画卷这种被制作出来的道具根本无法承载这么强大的力量，恐怕只有岁兽本体能做到这种程度。
既然已经向夕确定了她能做到这种事，李昂接下来便和她讨论了一段时间，敲定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其实也没什么太过复杂的计划，李昂只需要到惊蛰现在所在的地方，斩断和下层结构区的连接处，然后再抓两名医生过来，就可以通知夕将这些东西收入画卷世界了。
那些仪器设备的供能问题不用担心，事实上这种关键的地方肯定都有备用的源石反应炉，只要塞几块至纯源石进入就能维持对所有设备的供能，到时候只要一并带走就行了，而李昂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源石了，他随便在空气里抓两把，都能凝结出几块品质不错的结晶。
计划好一切之后，李昂就干脆地离开了画中世界。
此时勾吴城里还有大量官兵在搜索他们的下落，其他人并不适合露面，还是待在画卷世界里比较安全

返回现实世界，李昂拿起那幅被他放在小巷深处的画卷，轻轻一抖，画卷上的雨水便被尽数抖落。
距离他进入画中世界不过才过去了几分钟而已，在此期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并没有出现有人无意间发现了这里这种狗血的情况。
将画卷收好之后，李昂探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便离开了这条小巷。
官兵搜查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广，这里也不是那么安全了。
离开之后，李昂又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屏蔽了周围术法的监控之后，便原地朝下挖了起来。
下层结构区是一座移动城市的重中之重，很少会有人知道具体的入口在什么地方，李昂也懒得去寻找那些入口，反正下层结构区就在地下，在屏蔽了监控之后，只要一路向下挖就可以了。
挖出来的那些泥土石块被李昂随手丢入了画卷世界，倒也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在破开了几道坚硬的合金护壁之后，李昂终于进入了勾吴城的下层结构区。
到了这里，也终于没有那么多人1需要躲着了，李昂一路长驱直入，来到了惊蛰休养的那间密室。
这里根本没有几个人，除了两名警卫之外，就只有一名看起来很年轻的小护士在照顾病床上的惊蛰。
那两名警卫的实力也一般，不过这里的位置本身就是最好的防护手段了，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来看守。
李昂运起杀意波动，只是一个照面就让那两名正在摸鱼的警卫失去了意识。
观察了一下这间密室的结构，李昂便挥出数道剑光，斩断了它和主体结构的连接。
还未等密室从主体结构上脱落，它便化作了一道黑光，被吸入了李昂手中的画卷之中。
“搞定走人。”
李昂拍了拍手，闪身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两个昏迷不醒的警卫躺在那里。
这座勾吴城已经不用再待下去了，不过在离开之前，李昂还剩下最后几件事要做。

第三十八章 糟糕的一天
几分钟前，密室之内。
由于这里建造在地下深处，缺少外界的光源，所以这里的环境多少显得有些昏暗。
在惊蛰的病床旁，只点着一盏不怎么明亮的灯，为房间里提供着极为有限的照明，这里的环境不比地面，终究不能弄得太亮。
昏暗的环境中，只有病床旁的各种仪器设备上的光点明灭不定。
此时，一名灰色短发的黎博利小护士正站在那里，检查着仪器设备上显示的各项数据。
“血压、心率正常，体温也没什么变化……”
她一边看着仪器设备，一边用纸笔记录着上面显示的数字。
在检查完仪器显示的生命体征状况之后，她又拿起了挂在墙上的法杖，对病床上的惊蛰使用了治疗的源石技艺，加速腹部那道伤口的愈合。
这居然还是一名很少见的医疗天师。
在所有类型的源石技艺中，排除精神系等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当属医疗源石技艺最为困难，这种法术涉及到了复杂的人体，如果学艺不精的话，甚至有可能给病人带来生命危险。
所以每一名能掌握医疗法术，还能进入医院中工作的，无一不是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的。
短短地释放了一次治疗法术之后，她便立刻停手，开始检查伤口的愈合情况。
医疗法术也并非没有缺点，虽然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将一名重伤垂死的人救活，但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轻则折几年寿，重则落下病根，只能靠时间来慢慢调养。
惊蛰显然没有沦落到那种程度，身上的这点伤势慢慢来养就好了。
在检查完伤口之后，小护士便又开始为病床上的惊蛰更换点滴瓶。
这似乎和炎国传统医馆的风格有些不符，过去炎国多多少少也和其他国家有过交流，这些东西就是从那些国家传过来的。
不得不承认，和炎国传统的医术相比，西方国家的医学确实有不少独到之处，见效快就是其中最为显著的优点，大炎也自然将这些学了过来，经过一番改造之后便化为己用。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那名小护士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托腮趴在桌子上，脸上流露出一丝愁容。
许久之后，她才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好倒霉啊……”
她可不是什么医馆里的医师，而是属于‘春乾’这个大炎的天灾救援组织的一员，是组织里的急救人员，倒也算是能和医师沾点边。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那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这一次她本来是途经勾吴城，准备去距离这里不远的姜齐城回家探亲，可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这种意外。
她有些郁闷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是从额头上的双角就看出，这可是一位身份非常高贵的大人物。
现在她被牵扯到了对方身上的麻烦之中，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脱身。
具体经过也很简单，她今天早上去勾吴府衙更新自己的路引信息，结果不巧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
因为出来得比较匆忙，她身上并没有带伞，她居住的客栈距离府衙也有一段距离，如果不想浑身湿漉漉地回去的话，便只能暂时待在府衙里避雨，等雨势稍微小一些之后再做打算。
遇到这种情况虽然有些倒霉，但也不算少见，勾吴城距离她的家乡不远，她当然知道这片地区夏天的天气有多么多变。
她准备等半个时辰，如果雨势还没有减小的话就顶着雨回去，然而这个本应该非常正确的决定却让她现在后悔不已。
在勾吴府衙里待了两刻钟，她便看到一名金发的麒麟女性冒着大雨，神色匆匆地向府衙赶来，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她有些无法理解，在那名麒麟踏入府衙的一瞬间，对方的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见对方的脚步忽然僵在了半空中，随后身体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大量鲜血从衣服下渗出。
在度过最初的茫然之后，她就回想起了自己身为一名急救人员的责任，冲上前去为那名麒麟处理伤势。
然后……然后在经过一系列审查之后，她就被带到了这里。
任何人在府衙里遇袭都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被袭击的人还是一位贵族。
好在她的身家清白，也算是半个炎国的官方人员，再加上她第一时间的急救，她身上的嫌疑很快就被排除。
不过，这事又不太好让太多人知晓，在确认这位贵族性命无忧之后，她也被一同带到了这处秘密房间，恐怕只有等凶手被捉拿归案，或者这位麒麟醒来，她才有可能从这里离开了。
“唉。”
再次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连手机都被没收，连点打法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外面那两名警卫不仅仅是在保护这里，同时也在防备着她从这里逃跑，毕竟她可是亲历者之一，就算没有嫌疑也不能轻易放她离开。
就在她考虑着接下来时间该怎么度过时，她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猝不及防之下，她差点一下巴嗑在了桌子上。
【地震了？】
及时稳住身体，她的脑袋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可有些不太对劲……如果是地震的话，这持续时间好像也有些太短了，就算余震也没有这么短。
作为春乾的救援人员，她对地震可是有丰富的经历。
想了想，她决定去问问外面那两位警卫发生了什么，可当她走出病房，打开这间密室的门向外一看时，她却直接傻了眼。
“这、这是什么地方？我这是在做梦吗？”
出现在眼前的，根本不是下层结构区那片见不得光的区域，而是一片有花有草、还有几棵桑树的地方。
这里……好像是在一座山上？
只是地面震动了一下，她莫名其妙地连同那间密室一起，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最糟糕的是，这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一名白发的阿戈尔青年，还有一名黑发的龙族女性正站在她身前不远的地方，低声讨论着什么。
这……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

第三十九章 桑葚
“成了，这个大小就是这幅画的极限，这次下山，我就只带了这一幅画在身上。”
“已经足够了，不过我还要再出去一趟，那台反应炉埋得有点深，我还要去把它挖出来。”
只听那对男女在谈论着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肯定和这两个人有关。
难道……他们就是谋害那位麒麟的凶手？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
小护士顿时一个激灵，准备悄悄地关上门，溜回密室里藏起来，她这么一个小角色应该不会被人注意到吧？
只是，她明白得似乎已经有些晚了，只听那个白发的阿戈尔人说道，“对了，那个小护士也处理一下，总不能一直把她在那晾着吧？”
小护士……是在说我么？
处理……难道我要死了么？
她就像是中了石化术一般，身体僵在了原地，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咦，怎么变成这样了？”
和夕交流了两句之后，李昂便准备处理一下那名小护士，让她全心全意地帮忙照顾惊蛰，还有昏迷不醒的留衣，也同样可以交给她照顾，反正照顾一个也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留衣的状况也不是特别麻烦。
然而，就在李昂回过头，准备和那名小护士谈一谈的时候，他却惊讶地发现，对方居然一脸惊恐地站在原地，看到李昂转过身来，她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不、不要杀我!”
“哈？”她的这种反应反而把李昂弄得一愣，“谁说要杀你了？”
他刚才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啊？为了避免吓到这个小姑娘，李昂动手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所以……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要处理我么……”灰白色头发的黎博利少女弱弱地说道。
“……”
李昂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能说……这个小姑娘胆子有点太小了。
“我是大理寺六品司直，这次来是为了将廷尉大人带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李昂干脆将这一身份抛了出来，关于他的通缉也没那么快传出去，至少现在这个小姑娘肯定是不知道。
“有奸人潜藏在勾吴府衙内部，我不能将廷尉大人留在那里。”
李昂反手就把脏水泼了回去，反正他又没有说话，等惊蛰醒了之后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就算李昂出事了自己的告身，小护士看起来也有点半信半疑的，毕竟她现在没有任何验证李昂身份的手段。
“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这儿的？”李昂也打算先问一问她的基本情况。
小护士稍稍犹豫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桑树上，随后念头一动，小声地说道，“桑、桑葚，我叫桑葚。”
“……行吧，就当你叫桑葚好了。”
反正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李昂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一番询问之下李昂才发现，这个不怎么会取名字的小姑娘居然是惊蛰遇袭的亲历者之一，正是因为这层原因在内，所以她才会被丢到这个地方。
从桑葚的口中，李昂也得知了惊蛰遇袭的具体情况。
“你是说，廷尉大人是毫无征兆就倒下了？之后她身上还凭空出现了伤口？”
桑葚点了点头，连忙说她只看到了这么多。
“……好，我知道了。”
李昂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惊蛰遇袭的状况显然和他之前猜得完全不一样。
在李昂看来，惊蛰并不是那种擅长近身作战的类型，如果能靠近惊蛰身侧，倒是有可能一击得手，但桑葚描述的这种情况李昂就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这看起来像是遭到了两种完全不同方式的攻击。
惊蛰毫无征兆地倒下，可能是遭到了精神方面的攻击，这种源石技艺在非常隐蔽的同时也极难防御，但惊蛰胸腹处凭空出现的伤口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了。
伤口形状看起来并非利刃所伤，反而有点像是烂疮愈合之后留下的痕迹，伤口边缘十分光滑，丢失了一大块血肉的同时，却没有伤及内脏分毫。
“这件事我自己会调查的，你就先留在这里继续照顾廷尉大人吧。”
思索片刻之后，李昂便不再考虑这些问题，对桑葚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位昏迷不醒的病人，你也帮忙一起照顾下吧。”
多照顾一人而已，并不是什么繁重的工作，桑葚也不是很在意，她见李昂似乎是想要离开的样子，便连忙问道，“等等，司直大人，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等廷尉大人苏醒之后，你自然可以离去。”李昂答道，“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地待在这里吧，这里非常安全，不会有别人打扰的，有什么意外的话，记得及时告诉这位……夕小姐，她会帮你解决的。”
听到李昂叫了自己的名字，夕看向了桑葚，极为冷淡地朝她点了点头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在安排好了桑葚之后，李昂又出去了一趟，将埋在深处的源石反应炉挖了出来，连同一大堆源石结晶一起交给了夕。
夕在画中世界有着近似于造物的能力，虽然限制颇多，但将反应炉和那间被拆下来的密室连接起来还是能做到的，这样一来最后的供能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只需等待惊蛰苏醒便可。
之后李昂又一次回到了那座院落的废墟中，随便找了一个角落，用夕给他的墨汁在残垣上写下了三个字。
李昂刚一写完，那几个字就缓缓渗入了砖墙彻底消失不见，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不过李昂已经用只有岁兽化身才能看懂的方式，留下了他们接下来的去向。
天岳城，也就是那座疑似拥有汉王陵的城市。
至于被打入波动刻印的两人，李昂没有再去理会他们。
无论他们两人中谁是奸细，他的生命都已经在李昂的掌控之中，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便是他们的死期。
“天岳城……也不知道天师府在那边有什么安排。”

第四十章 秉烛人
“周校尉，非常抱歉，我没有从你身上检查出任何问题，”
营帐之内，军医一脸歉意地说道，“我的能力有限，校尉你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话，我建议你将这件事上报给将军，看看能不能通过将军找到更优秀的医生。”
“……不必了，这种小事没必要麻烦将军。”
周校尉的心中稍稍一沉，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可能单纯是我想多了吧，区区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贼人，实力能达到宗师的程度就已经非常夸张了，我可不相信他的法术水平能有多厉害，这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妖孽。”
“总之，那毕竟是一位宗师，校尉你还是要小心才对。”
“放心，我心里有数。”周校尉点头答道。
随后，他向军医拿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便起身离开了营帐。
除了最后那道不明的光芒之外，周校尉受得伤其实并不严重，也就仅仅是被摔断了一条胳膊，稍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麻烦了啊。”周校尉叹了一口气。
小命要紧，他自然不会天真得以为那只是他的错觉，这次他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在心中思索了片刻之后，周校尉便返回了自己的居所，起草了一份书信，然后交到了自己的上级那里。
“你是说，你想趁着休养的这段时间，回家乡去看一看？”
“是的，”
由于一只胳膊还在胸前吊着，周校尉也没办法行礼，只能微微躬了躬身，“末将已经有六七年没有回家去看看了，现在末将受了不轻的伤，留在军中也只是一个闲人，所以想在这时候回家看看，还请将军恩准。”
“……准了。”
将军也没有考虑太长的时间，便答应了周校尉的请求，毕竟他也没有非要拒绝的理由。
“感谢将军。”周校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什么，这是应该的。”将军摆了摆手，“周校尉，我记得你的家乡是……天岳城？那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同一时间，勾吴府衙内部。
“你说什么？人不见了？？”勾吴知府的惊呼声几乎穿透了府衙的房顶。
一分钟前，他从自己亲信口中听到了一个令人惊恐的消息。
那位受伤陷入昏迷的大理寺卿……她消失不见了。
“知府大人，您的身体……”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勾吴知府粗暴地打断。
“这不重要！”
大理寺卿、勾吴知府，虽然他们的官职同样都是正四品，但两者的重要程度完全不能等同。
他努力了几十年，能爬到知府的位置基本就已经走到头了，他也已经没有什么进取之心了，只想在这位置上安安稳稳地走到退休。
就算现在惊蛰是被贬之身，她在勾吴城失踪也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勾吴知府早就预料到了医院里可能不安全，所以在完成初步的治疗之后，他就将那位大理寺卿转移到了一处极为秘密的场所，只有包括他在内的少数几人才知道具体位置，可是现在……她居然失踪了？
难道是那位春乾的小姑娘走漏了消息？可是不应该啊……他认为自己看人还是很准的，而且在收缴了通讯工具的情况下，她又是怎么将消息传递出去的？
一边思索着发生了什么，勾吴知府一边忍耐着身上传来的淡淡痛苦，快步走到了位于府衙下方的一间地下室。
在地下室里，勾吴知府从墙壁上的一块石砖后翻出来了一个法术装置，在经过复杂的身份认证之后，地下室中央打开了一条通向下方的黝黑洞口。
知道这里存在的虽有既然，但是能打开这条通道的，却唯有他这位知府。
这也算是遭遇战争时他的最后退路。
当勾吴知府赶到那处秘密场所之后，他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我……我这是疯了么？”
大理寺卿是消失不见了不错，可勾吴知府没想到居然连他的安全屋都消失不见了。
现在他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两名昏迷不醒的警卫，还有周围墙壁上那几道光滑如镜的断面。
这……是发生了什么？勾吴知府整个人的有点傻掉了。
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府衙里之后，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过了神。
很快，勾吴知府就又叫来了自己亲信。
“传我命令，即刻起封锁勾吴城，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任何人离开这座城市。”
说着，勾吴知府拿出了一张画像，交给了自己的亲信，“还有，赶快将这个人的画像传给将军，让他全城通缉这个人，绝不能让他跑了！”
就在那位亲信结果画像，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愣愣地看向了勾吴知府的身后。
“大人！您的身后！！”
勾吴知府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他居然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了一名全身蒙在阴影中的人。
“你是什么人！？”勾吴知府一脸惊慌地向后退去，同时想要大声呼救。
可是还未等他喊出声来，他便感到一股无形之力将他笼罩在内，现在他就算想喊也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勾吴知府心生绝望之际，他忽然听到那位站在阴影之中的人开口说道，“知府大人切勿惊慌，我是司岁台秉烛人，有要事要找知府大人商议，这次不告而来还请大人谅解。”
说着，一块腰牌就被那人丢了过来。
接过腰牌一看，勾吴知府惊慌的心情也慢慢平定了下来，那确实是朝廷制造的身份腰牌，他也确实听说过司岁台这个组织。
据说几十年前，司岁台还是礼部的下属，可当时发生了某种巨大的灾难，反而让司岁台从礼部中独立了出来。
近些年来司岁台在朝堂之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大有一副要反过来骑到礼部头上的样，不过勾吴知府已经老了，他不想参与到这种斗争之中，也就没怎么关注。
将腰牌还回去之后，勾吴知府感到身上一松，他便感到自己已经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哼……你有什么事？”
冷哼一声，对于这种私自闯入府衙里的人，勾吴知府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那名秉烛人没有回答，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勾吴知府。
就在勾吴知府感到有些不悦之际，他忽然听对方说道。
“果然有那些家伙的痕迹。”

第四十一章 认知篡改
“什么痕迹？”
勾吴知府愣了一下。
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名秉烛人就忽然从阴影里冲了出来。
只见秉烛人手里捏着一枚闪闪发光的符箓，一边高声喊着‘知府大人，得罪了’，一边以勾吴知府猝不及防的速度，将那枚符箓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开！”
秉烛人的大喝声就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了勾吴知府的脑门上，头晕目眩之下，勾吴知府竟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亲信看到这一幕，顿时惊慌地大声喊道，“你在干什么？？”
“闭嘴！老老实实在一旁看着，别在这里碍事！”
秉烛人只是瞪了他一眼，亲信就感到自己好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一般，浑身僵硬得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秉烛人接连将几张符箓拍在了勾吴知府的身上。
下一刻，那几张符箓便光芒大作，燃成了一缕缕白烟。
勾吴知府似乎已经恢复了意识，躺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咳嗽声，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只可惜他的年龄有些大了，手脚多少有点不太利索，最后还是在秉烛人的帮助下才站了起来。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勾吴知府喘着气，稍稍有些惊恐地说道。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一天之内居然有两个人先后将他打翻在地，对他用了某种未知的源石技艺，勾吴知府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堂堂一个知府怎么感觉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了，好像谁都能过来踩他两脚。
“知府大人，下官乃司岁台秉烛人左言，此行是奉命前来勾吴进行调查，”秉烛人抱了抱拳，说道，“刚才发现知府大人您身上有岁兽留下的痕迹，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虽然左言嘴上说得十分客气，但他骨子里那种倨傲却是怎么都无法掩饰的。
喘了两口气之后，勾吴知府从左言的身上发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特征，略微思索了片刻，他开口问道，“你姓左？斐迪亚……你和那位左将军是什么关系？”
“正是家兄。”左言答道。
勾吴知府顿时感觉有些胃痛，左家可是最近几十年里才刚刚崛起的新秀。
因为底蕴不足，所以才急于做出一番成绩，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他们左家人的身影，其中以那位兵部的左将军最为知名，没想到他们现在居然已经把手插到了司岁台里。
秉烛人……虽然地位在司岁台里不算太高，但也算是能接触到司岁台最核心的业务。
世人普遍存在一种误区，认为兵部掌管着大炎的军队，应该是六部中武力最强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礼部掌管礼乐、学校、祭祀以及外交相关的事务，看起来名声不显，但实际上礼部的力量完全要强过兵部，在六部中的地位仅次于吏部，这还是因为吏部的职责特殊的缘故。
而作为曾经礼部手中最强的力量，就算现在已经独立出来了，司岁台也依旧不能小觑。
更何况司岁台处理的还是那些和‘巨兽’相关的事务，这在炎国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这时，勾吴知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位名叫左言的秉烛人刚才说……
“等等……你刚才说，我身上有岁兽留下的痕迹？”
“没错，这正是我此行前来勾吴的目的。”
虽然骨子里有些傲慢，但左言做起事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对勾吴知府说道，“我大概猜到是哪个岁兽化身动的手脚。”
“知府大人，现在请您仔细回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里，您做过的事情、还有下达的命令，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有不对的地方？
勾吴知府本能地想这么回答，他的所有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下达的，这么多年下来没出过任何问题，不然他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然而……当勾吴知府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时，他不由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草率的结论……”勾吴知府喃喃地说道。
大理寺卿遇袭一事，无论是封锁消息，还是后来的转移病房，勾吴知府都做得无可挑剔，但唯独在确认凶手的身份上出现了差错。
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那位昨天才到勾吴城的大理司直，但是现场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对那位司直不利的证据。
按照正常的做法，他应该找人去暗中监视那位司直，以预防对方逃跑，或者做出其他什么事，可勾吴知府却在证据完全不足的情况下，单方面认为那名司直就是谋害大理寺卿的凶手，甚至还鲁莽到直接带兵去围剿对方。
当时做出那个决定的人……真的是他么？
看到勾吴知府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左言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不枉他冒着被司岁台惩罚的风险潜入勾吴府衙，还对一名知府出手。
“看来，知府大人您好像想起了什么，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能说来听一听么？”
“……唉。”
叹了一口气，勾吴知府也知道隐瞒没有意义，便将自己之前做的蠢事大致地说了一遍。
左言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小吴！”
“我在，知府大人您有何吩咐？”
勾吴知府将自己的亲信叫了过来，对他说道，“刚才我给你的通缉还没贴出去吧？现在赶紧去烧了，还有那些在街上搜查的将士们也让他们回来吧，我要想想这场闹剧该怎么收尾。”
揉了揉眉心，勾吴知府有些头疼。
他这完全就是在莫名其妙地情况下得罪了那位大理司直，一名十分年轻的宗师。
幸好这位秉烛人来得及时，不然等他将通缉发出去就麻烦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然而，就在勾吴知府思索着该怎么寻找那位大理司直的时候，左言却突然说道，
“不行！通缉必须发出去！”

第四十二章 晚来一步
“……这是为何？”
勾吴知府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耐下心来问道。
感情得罪人的不是你，所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是吧？
他本来就在考虑着该如何修复和那位大理司直的关系，带兵围剿可不是什么能一笑了之的话题，就算对方是一位宗师，在面对军械的时候也会有生命危险。
这份通缉令要是签署下去，那他们之间可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宗师，还极有可能是那位大理寺卿的亲信，这种人就算想灭口都不方便……而如果得罪了这种人，勾吴知府只是想想就觉得有些头疼。
“知府大人，请您仔细想一想，岁兽化身引导您去抓捕那个大理司直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大概率是想要让您和那个司直同归于尽，再不济也要抓住或者杀死那个司直，现在那个司直逃了，知府大人您又没有签发通缉令，这岂不是在向他宣告，您已经摆脱了他能力的影响？”
“我这次是秘密进入了勾吴城，没有知道我曾经来过府衙，希望大人您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这可是涉及到司岁台和岁兽化身之间的斗争。”
左言抱着双拳说道，虽然看似恭敬，但实际上却把勾吴知府气得够呛。
“你！！”
这明显就是把司岁台搬出来在压他，当然还有左言背后的左家。
半晌之后，勾吴知府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有些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虽然看不惯这种拿鸡毛当令箭的做法，但对方确实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大理寺卿和一位前途无量的宗师他得罪不起，那司岁台和左家他难道就能得罪得起了？
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受到的影响，在受到影响的这段时间内又做错了什么，要是有人以此为借口参他一笔的话，他迟不了兜着走。
而且……如果被发现他恢复了正常，说不定他还会有生命危险。
比起其他来说，果然还是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
“好吧……可那位司直又该怎么办？我将通缉令签发下去，这人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别担心，后果自有左家一力承担。”
左言满不在乎地说道。
在他看来，只是区区一个大理司直而已，得罪也就得罪了，能为他们左家和司岁台的计划奉献是他的荣幸，区区一点危险算不得什么，再说就算是死饿了又能如何？
“……记住你刚才说的。”
勾吴知府深深地看了左言一眼。
他刚才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说出因为低估了那位司直的实力，所以才不小心让他跑了。
这么说没有任何问题，但勾吴知府没有解释的是，那位司直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宗师的程度，就算放眼整个大炎也绝不是什么弱者。
就让这个傲慢的小子一头撞上去好了，最好撞个头破血流。
在他们发生冲突的时候，又有谁会在意一个被人利用过的可怜棋子呢？
做出选择之后，勾吴知府就让他的亲信带着通缉令离开了，事情做到这一步就没了后退的余地，不过现在勾吴知府已经找到了另一条退路，他完全可以将所有的锅扣在左言的头上。
落下口实之后，就算他想不承认都不行。
左言的年龄还是太年轻，或许他没有意识到勾吴知府的打算，又或者他意识到了却完全不在乎，只听他继续问道，“这个先暂且不提。”
“知府大人，我想知道在抓捕那个司直的时候，和您一起行动的军中人士是谁。”
“是周校尉。”
“能安排我私下里和他见一面么？我有些事想要向他确认。”
“这……恐怕不行”
“嗯？”左言挑了挑眉。
正当他想要问为什么的时候，勾吴知府便解释道，“周校尉收了不轻的伤，就在不久之前，他请假准备回家休养一段时间，他的假期已经被批准了，如果速度够快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离开了勾吴城。”
“在这种时候请假回老家？”左言眼睛一眯。
虽说看起来合情合理，但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
“他的家乡是什么地方？”
“是天岳城。”勾吴知府答道。
“呵，天岳城……”
左言冷笑一声，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这个周校尉肯定有问题，你们之前是在什么地方围剿那名司直的？他说不定还会再去那里一趟。”
告诉了左言那栋院子在城中的位置之后，对方居然什么都没说，就直接钻进阴影里离开了，这让勾吴知府多少有些气结，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虽然已经身在局中，但他完全没有主动去做些什么的意思，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真要有什么意外，第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现在他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希望之后那位棋手不要再注意到他这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了。
“司岁台……岁兽化身……身不由己啊！！”勾吴知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偏偏在他快要退休的时候发生这么多事呢？

另一边，那座院落的废墟之中。
天上的雨水仍未停下，一名白发的龙族女子不知怎么绕过了周围士兵的封锁，现在正饶有兴趣地摸着废墟中的一面断壁。
“看起来我好像又晚来了一步啊……”
“啧，早知道就不该在尚蜀留那几天，不过那家火锅的味道真的十分正宗，我都已经好几十年没吃过了，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特别后悔？”
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女子一边轻轻拂过断壁的表面。
随着她的动作，一行淡青色的字迹从墙面上浮现了出来，只维持了短短几秒时间，随后便融入了周围的雨水，再也不分彼此。
“天岳城？这看起来不像是夕的字迹啊……”
女子的话语还未落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第四十三章 年
“诶呀，好像被人看到了呢。”
女子满不在乎地说道，丝毫没有被人发现时的惊慌。
“等等，龙族？你是哪一家的人？”
反倒是另一旁发问的左言，在看清了女子的身形之后，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
因为阴雨连绵，天色昏暗，他之前只看到了有一名可疑的人在废墟周围徘徊，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位龙族。
龙族乃是大炎贵族，没有一个不是和皇室沾亲带故的。
以左家现在的权势，只要不是皇室直系，一般的倒也不是得罪不起，不过现在左家正处在一个十分关键的时刻，如果可以的话，左言也不想在此节外生枝。
他心中已经萌生了些许退意，只要这名女子能说清自己的来历，就这样放她离开也未尝不可。
至于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关键的地方……也就不用再继续追究了。
“我是那一家的人？这可不能随便告诉你啊……”
只见那名女子扫了扫尾巴，无比淡定地说道，“我只是不小心误入了此地而已，现在我也解释了，能让我离开么？”
“……”
闻言，左言显得有些踌躇。
他才刚来到这里，还没有弄清这里发生了什么，就迎面撞上了这名女子。
放这个女人离开？傻子都能看出了，这女人来这里肯定别有所图,周围的道路都已经被封锁，就算是迷路也不可能越过封锁来到这个地方。
可要是将她留下的话，肯定少不了一番麻烦。
左言是奉了左家和司岁台双方共同的命令，前来勾吴城调查岁兽化身一事，这才是他心中的头等大事，在这个任务面前，其他事情都要靠边。
“等等……”
岁兽化身？
就在左言准备让那女人赶紧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除了龙族之外，好像还有一类存在有着龙族的外貌，正是那些传说中的岁兽化身。
只是这类存在实在太过稀少，就算司岁台是专门负责此类事务的机构，司岁台里大多数人也一辈子都不曾见过一位岁兽化身，左言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也是突然想到，既然那位勾吴知府身上有岁兽能力留下的痕迹，证明岁兽确实曾经来过这个地方，那这名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女子，是不是也有可能和岁兽化身有关？
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名女子，左言心中灵光一现，发觉对方的样貌果然和台中记载的某位岁兽化身极为相似。
白发赤角，那条尾巴细看之下也和普通的龙族有所区别。
毕竟他们是根据许久之前的龙族创造的化身，千百来不曾有任何变化，但现在的龙族和当时的龙族相比已经有了不少的区别。
“你是‘年’！！”
左言极为笃定地喊道，“岁兽化身！你刚才居然骗我？还不老实交代你来这里的目的！否则的话……就给我去大牢里慢慢解释吧！”
“哦？居然能认出我的身份？你是礼部的人？”
被道破身份之后，年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现在好像应该叫司岁台了吧？我也懒得弄清你们之间的门门道道。”
年翘班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自然不清楚炎国内部的诸多变化。
不过这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只要岁兽本尊没有复活，他们这些化身的寿命几乎无穷无尽，有时候甚至只要打个瞌睡，大炎各个部门的掌权人就都换了一茬，所以司岁台的独立在她来看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只不过是换了一批人来烦她而已。
“不过，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就只是从里路过而已。”
至于真实目的，年自然不可能告诉别人，同时她也在心中暗暗诽谤着张道陵那个家伙，怎么做事这么不靠谱。
如果不是涉及到岁兽的复活，她才不会回炎国这个破地方呢。
“你是拿我当白痴吗？”
左言听了顿时大怒。
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岁兽化身平时行踪诡秘，除了混迹在朝堂中的那几位，其他化身往往几十年都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现在两名岁兽化身同时出现在了这小小的勾吴城，其中之一还在大理寺卿先前的居所现身，傻子才会觉得两者没有关系，他们之间必定是同伙。
“看来你是不愿意说实话了……也好，我也想看看所谓的岁兽化身有多厉害。”
“……你真要和我过不去？”
左言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深沉如水，右手已经缓缓地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这无疑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看到他的动作，年显得有些兴意阑珊，“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大炎如此未免有些让人寒心啊……”
她不愿意回来，不想被工部压榨劳动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不想再看到左言这一类人。
无论他们为大炎付出了多少，在一部分的人的心目之中，岁兽化身就是大炎的祸乱之源，是必须要清除的对象。
就算这些人无法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但每天在人眼前上蹿下跳也确实烦人，大炎不知处于何种目的，也许是为了平衡，也放任了这些人的行为。
不过，他们之中有几人是真心为了大炎还不好说，但这些人里绝对不乏窥伺岁兽力量的人，这么长时间下来年早就看得有些厌了。
“偷袭大理寺卿，暗中蛊惑勾吴知府，你可知罪？”左言掷地有声地喊道。
“废话少说。”
就算年愿意解释，可对方愿意听么？不如手底下见真章，败者食尘，她也早就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锵——！！”
一点寒光出鞘，即使如此黑暗的雨夜都遮不住剑锋上的那一抹寒芒。
左言并没有托大，他一出手便用出了自己的全力，几道荧光缭绕的符箓护住心神，避免他被岁兽那影响意识的能力干扰，他的身体已经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迫近到了年身前不到一丈的距离。
剑锋撕裂了雨幕，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年枭首。
也不见年有什么动作，她只是挥了挥手里的扇子，一面古铜色大盾就凭空出现在了她和左言之间。

第四十四章 天岳
“当！！”
大盾的出现没有丝毫征兆，等察觉到的时候左言已经来不及收手，重重一剑砍在了盾牌之上。
只听一声巨响传出，左言只感到握剑的那只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几乎让他半个身子都酥麻不已，连手里的剑都差点抓不稳脱手飞出。
左言的一颗心顷刻间就凉了下来。
虽然早就知道岁兽化身实力强大，甚至有改天换日之能，但这种传言无论听多少遍，都不如亲自见一面来得实在。
对方甚至没有动手，只是用不知名的方式拿出了一面盾牌，他就已经快要败了。
他全力一剑居然只在那面盾牌上留下了一道白印。
左言自然不可能甘心就这样失败，额角青筋暴起，又一次提起了全身的力气，避开了那面浮在半空中的盾牌，握紧手中的剑向年斩了过去。
“……还真是不死心呐。”
只见年的双臂忽然亮了起来，隐隐有火光在她的双臂上流转，天上的雨点落在上面，只是一瞬间就被蒸发殆尽。
她身边的这一片天地都好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熔炉，两柄赤红的长剑在铛铛的打铁声中被锻造而出，一柄架住了左言手中的武器，另一柄直接化作一条红线，洞穿了左言的腹部，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左言差点痛得晕死过去，如果不是年刻意控制了长剑上的温度，他的内脏都有可能被剑上的高温烤熟。
普通人想要对抗岁兽化身是何等的困难，唯有凭借庞大的数量压制从才有几分可能。
能单枪匹马打败岁兽化身的人不是没有，但放在大炎也是屈指可数的强者，左言这种毛头小子显然不在这一行列之中。
说起来左言也有些倒霉，他的一身武艺也算得上十分精湛，在炎国也少有对手，不然也没法担任秉烛人这一职务，再加上有长辈赐予的符箓，就连那位不知名岁兽化身的能力都能破除，如果遇到哪个不擅长战斗的，说不定还真能过上几招。
但左言就偏偏碰上了年这种完克他岁兽化身，武艺比不过对方上千年的锤炼，就连年随手锻造出的盾牌也砍不断，堪堪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两道白印。
如果他是掌握了术法之力的天师，那他在面对年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无力，多少还能还两下手。
年掌握的权能说起来也非常简单，就是锻造。
她能将锻造那复杂的过程压缩到短短的一瞬间，甚至还能锻造出现代科技根本做不出来的珍惜材料。
正因为有这个能力，所以她才会被大炎的工部看上看上拉了壮丁，这些年来她不知道为大炎打造了多少神兵利器房屋楼宇，而如果将这个能力用于战斗，光是作为锻造副产物的高温就够大部分人喝一壶了。
看着地上基本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左言，年挥手将他腹部的那把剑还原成了一片金属细沙，回收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口袋里。
“这次算是给你的教训，回去之后告诉你身后那些家伙，让他们别来烦我，我的假期还没结束呢。”
说罢，也不管地上的左言有没有听到，年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片废墟，在周围驻守的军人赶到前就离开了。
虽然能杀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年并没有这么做。
无论左言有多么令人讨厌，他身上终究还是披着一层大炎的官皮，下死手的话反而会给他人留下把柄。
年可不是她那个不谐世事的妹妹，她也在官场混过一段时间，其中利害关系自然分析得十分清楚。
【连司岁台的人也开始行动了，看来张道陵那家伙没有骗我。】
【只是……大理寺卿遇袭？勾吴知府被人蛊惑？没记错的话，大理寺卿应该是他的徒弟吧？还当真是有些棘手……也不知道动手的人是谁。】
【二哥？应该不是他，他现在应该还被囚禁在京城里，不过也说不准，以他的能力还是有可能逃出来的。】
【嫌疑最大的应该就是我那四哥了……真是疯了，他居然一直在图谋着让岁兽复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年也觉得有些无奈。
岁兽复活，意味着他们这些化身都要丧失自我。
她为了从根源上杜绝这一隐患，这些年来可以说跑断了腿，什么维多利亚哥伦比亚全都有她的身影，甚至连萨尔贡那鸟不拉屎的沙漠她也去过，为了寻找那传说中的黄金之城，看看有没有能解决他们困境的办法。
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收效甚微。
虽然大炎将神明从王座上拉了下来，并贬为巨兽，但他们对曾经这些神明掌握的力量也只是一知半解，所以岁兽才在这些年来屡屡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如果只有四哥一人的话，那倒是好解决，但要是二哥也会这件事有牵扯……】
年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她的实力虽然不错，但和其他岁兽化身相比还是太过年轻，在所有兄弟姐妹里只算是中游，欺负欺负自己妹妹没问题，但要是对上二哥的话，年的实力就有些有力未逮了。
更让年感到不安的是，二哥本来就不喜欢与别人交流，自从三姐神秘失踪之后，他的性格就变得更加古怪，还犯下了当年那场大案，他现在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天岳么……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带着深深的不安，年也没有在勾吴城逗留，很快便离开了这里。

此时，李昂早就已经悄悄地从勾吴城溜了出去，自然不知道废墟上如今发生的一切。
天岳城距离勾吴城不远，最多三四天的功夫就能赶到。
他们之前开的那辆车被打成了筛子，为了方便李昂就干脆弄了一辆摩托，让其他人躲在夕的画中世界里，他一个人在外面赶路，这样速度能快上不少，抵达天岳城的时间还能再缩短一天。
在赶了一天路之后，李昂也到了休息的时间，他随便找地方挖个坑将画卷一埋，就推着摩托进入了画卷世界。

第四十五章 抵达
画中世界，和李昂之前离开时相比，草屋前的空地上已经多出了两间小巧精致的砖屋。
虽然夕不介意住在破破烂烂的草屋里，但现在画中世界里还有其他，夕也不太好意思让她们住在这种破屋子里，于是便提笔画出了这两间屋子。
夕能力十分神奇，不仅可以在画中开辟出一个几乎真实的世界，甚至能创造出一些奇特的生命，如果需要什么东西，夕只要将其画出来就行了。
当然这种能力的限制也非常多，画不出夕不理解的事物，不然李昂也不用费力气将那些医疗器械搬来了，直接让夕画一套出来不就行了？
同理，夕画出来的食物偶尔用来充饥还行，但无法当做真正的食物来吃，那本质是夕的力量所化，吃多了有被力量同化的风险。
在李昂进入画中世界的时候，那个取名能力有待提高的小护士已经和阿黛尔两人混熟了，三人正聚在其中一间屋子里谈论着什么，不过李昂这次是在画中世界里稍作休息的，所以只是简单地去打了声招呼，随后便找了一个房间躺下，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直觉告诉李昂，现在已经算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了，勾吴城的遭遇完全是小打小闹，天岳城那里才是一切风暴的中心。
等到了那里，恐怕就不像现在这样能有休息的闲暇了。
在入睡之前，李昂感应了一下那两枚波动刻印的情况。
勾吴知府的那一枚停留在府衙附近，没有从那里离开的迹象，而属于周校尉的那一枚，居然已经离开了勾吴城，而且前进的方向居然和李昂大致相同。
“也就是说，卧底是那个周校尉么……”
虽然不清楚那个勾吴知府到底是不是卧底，但这个周校尉身上肯定有问题就是了。
想到这里，李昂也就不再犹豫，直接远程引爆了那枚波动刻印，将这个不安定的因素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
一名身穿深色衣服的魁梧男子正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上疾驰着，正是才刚刚请假准备回家乡休养的周校尉。
不知为何他居然偏离了朝廷开辟出来的大道，专挑着一些偏僻的小路前进，似乎在有意躲避着其他人的关注。
就在这时，周校尉的胸膛上忽然出现了一点亮光，随后瞬间便扩大为一道耀眼的光柱，连那身深色的衣服都无法遮住这道光芒。
周校尉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无穷无尽的光芒从他身体中迸射而出，他的身体连同脚下大片的泥土都在这道光芒中被吞噬。
在周校尉身体被吞噬的前一瞬间，似乎有一枚黑色的棋子从他胸口跳出，随着他的身体一同消失不见。
……
做完了这一切，李昂便缓缓地闭上双眼，进入了短暂的休憩。

天岳城，因附近的天岳山脉而得名。
天岳乃是炎国最高的山脉，这里也同样是夕江的发源地，虽然这条江名字和夕有些相似，但两者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个单纯的巧合。
这片区域甚至算得上是大炎文明的起源，无数传说故事都和天岳山脉存在着关系，为这片地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事实上，天岳山脉也确实算得上是大炎内的一处绝地，山脉里的环境复杂多变，至今大炎探明的区域尚不足山脉的三成，一大半以上都是人类从未踏足过的区域，谁也不知道天岳山脉中到底埋藏了多少秘密。
倒也曾经有一位皇帝打过这条山脉的主意，但在发现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之后，就渐渐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动用一半以上的国力，大炎还是有可能探明这片未知的区域的，但没有哪位皇帝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李昂他们要找的汉王墓，根据记载应该就藏在天岳山脉的深处。
醒来之后，李昂并没有急着出发，而是先拿出了惊蛰交给他的那块平板，继续研究着汉王留下的那份笔记，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此时他距离天岳城就只剩下几个小时的路程了，现在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在白天进城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关于他的通缉令应该早就传到了天岳城，现在过去才是自投罗网。
勾吴知府可能不知道李昂去了哪里，但动手偷袭惊蛰的那伙势力肯定知道他们的目的。
所以李昂打算在太阳落山之后，再悄悄地潜入天岳城。
以移动城市的面积，想要监控所有地方几乎不可能做到，有太多的方法可以悄悄地溜进去，一路上就算有监控用的术式，李昂也能将其屏蔽。
在李昂休息的这段时间内，惊蛰曾经短暂地醒来了一次，虽然没说清楚她当时遭遇了怎样的袭击，不过在知道李昂已经决定前往天岳城之后，她还是及时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玄诚就在天岳城。
他当初从龙门返回之后，就已经秘密接受了惊蛰的命令，在天岳城里潜伏了下来，筹备着接下来的探索工作。
想要深入天岳山脉内部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每年都有不知道多少经验丰富的冒险家葬身于此，要是他们什么都不做就一头撞上去，能不能活着找到汉王墓还是个问题，更别说那里还潜藏着一伙试图让岁兽复活的人。
所以这段时间内玄诚一直在天岳城联系着合适的人手，至少要找到一名合格的向导。
当夜色降临之后，李昂才离开了画中世界继续启程，他用了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就抵达了天岳城，此时城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就算李昂现在去大街上晃几圈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屏蔽了移动城市边缘的几个监控术式，李昂不费吹灰之力便潜入了这座移动城市。
在官府门前晃了一圈，李昂果然在告示板上看到了自己和阿黛尔的悬赏。
“果然啊，通缉令已经到这里了么……”

第四十六章 汇合
“罪名谋害朝廷命官，此人疑似武道宗师，极度危险，如有发现踪迹切勿私自出手，请及时向府衙通报。”
看着通缉令上的文字，李昂无所谓地笑了笑。
因为之前和勾吴知府见过面的缘故，所以阿黛尔的样貌也被他们掌握了，这让他们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
身上背着这么一层通缉令，阿黛尔也没法随便在外面露面了，只能暂时待在画中世界里。
虽然有点麻烦，不过他们也不会在城里待多长时间，天岳山脉才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其实也不用等惊蛰苏醒帮他们洗清嫌疑，只要进入天岳山脉的话，通缉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总不至于真的追到天岳山脉之内吧？要是遇到了那样尽职尽责的捕快，李昂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随后李昂便离开了此地，根据惊蛰给出的地址，找到了如同热锅上蚂蚁一般的玄诚。
刚一找到那处宅邸，李昂就看到了玄诚。

此时已经是深夜，但玄诚完全没有半点睡意，一脸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可该怎么办啊……勾吴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玄诚虽然是隐瞒了身份在这里暗中做事，但着并不代表他和外界断了联系。
当通缉令发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可玄诚一连换了数种方法尝试联络惊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也意识到勾吴城绝对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变故。
可他又不能轻易离开这里。
一旦玄诚从这里离开，他之前做的一系列准备都有前功尽弃的可能，再说了……如果以惊蛰的实力都遇到了危险，他自己一个人过去岂不是送菜？
向外界求援也没什么意义，能来帮忙的自然能收到消息，根本不用去求援，而不能来帮忙的，就算他写信过去也没有意义。
所以玄诚就只能在这里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玄诚已经决定，如果明天在没有消息的话，他就只能亲自去勾吴城看一看了。
“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李昂也没在外面逗留，直接走进了院子。
看到推门而入的李昂，玄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顿时大喜。
“李先生！你终于来了！”
玄诚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抱住李昂，他现在足足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向李昂问个清楚。
“勾吴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通缉令又是怎么回事？廷尉大人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先冷静一下，事情稍微有些复杂，接下来我慢慢给你解释。”
李昂按住了玄诚，免得他太过激动，“总之，我们遇到了点麻烦，不过没什么大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和我来。”
说着，李昂便解下了背后的画卷，准备带着玄诚进入画中世界再谈。
看着那副画卷，玄诚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当李昂打开画中世界的入口时，他也终于从自己记忆的角落中想起了类似的记载。
“画中天地？这是……岁兽化身的力量？”玄诚忍不住说道。
“哦？你居然认识这个？”李昂显得有些诧异。
居然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种能力的来历，玄诚这家伙还真是有几分眼力。
“我当然认识了，李先生你难道忘了我的身份么？我是在礼部看到过相关的记载。”玄诚提醒道。
这是李昂才想起来，这家伙好像还有一个礼部尚书之子的身份。
只是平时的玄诚给他们的映像太过深刻，压根没人想到他还是一位超级官二代。
他和惊蛰两人一个是礼部尚书之子，一个是天师府府主关门弟子，礼部……天师府……这两个部门的关系确实十分紧密，看样子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搅合在一起了。
“既然知道的话那就好解释多了，现在所有人都在这幅画里，我带你去见一见他们。”
“画中天地……听说掌握这一能力的岁兽化身脾气不怎么好，没想到张府主这一次找来的会是她。”
脾气不怎么好……
李昂听了顿时觉得有些无语，不过……他好像说得也没错？夕的脾气貌似是不怎么好，之所以表现得这么乖巧，也是因为和他在一起的缘故。
“好了，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你和我来吧。”
说着，李昂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画卷前，玄诚也有没多少犹豫，跟在李昂身后进走了画卷。
眼前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之后，玄诚就发觉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之中。
就算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一能力，可当玄诚亲自体验过之后，他还是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种能力……是人力根本无法企及的，他也终于明白了；礼部为什么会如此忌惮岁兽化身。
他们其中的一位就已经有了这种改天换地的能力，那么剩下的十一人呢？
“瑙曼小姐，好久不见。”
玄诚的喉结动了动，和那位一段时间不见的卡普里尼小姐打了声招呼，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那位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的龙族女性身上。
岁兽化身……就是她么？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也许是感到了玄诚的注视，夕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也没什么后续的动作。
脾气好不好玄诚不知道，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对方绝对是一个非常冷漠的家伙。
于是，玄诚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廷尉大人呢？她也在这里？”
只听李昂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啊……现在应该还没有醒来吧。”
李昂指了指旁边空地上，那间明显和周围画风不太相符的屋子，说道，“现在是可以告诉你了，惊蛰她在勾吴城遭到了袭击，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就在那里接受治疗。”
“而我，被当成了偷袭惊蛰的凶手，你看到的通缉大概就这么回事了。”

第四十七章 伤口
“这简直是在胡闹！”
玄诚听了之后异常生气。
那个勾吴知府居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将两人打为了嫌犯，还签发了全国性的通缉令，一般人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凉了，根本没有到天岳城的可能，也就是李昂实力强悍，才一路杀了过来。
“不行，我这就帮你们去撤销通缉。”
说着，玄诚便急不可耐地动了起来，他的官职虽然不如惊蛰，但他老爹可是如今的六部尚书之一，只要说明了这里的情况，通过他老爹的关系撤销一份通缉也没那么难，更何况错的人还是那个勾吴知府。
可刚向后走了两步，他就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道离开这里的方式。
“……这里要怎么才能出去？”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着急，我觉得让那份通缉令继续挂着可能会比较好。”
没有回答玄诚的问题，李昂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不撤销通缉？”
玄诚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意外。
“其实你看，就算这个通缉挂在榜上，对我好像也没什么影响，”李昂摊了摊手说道，“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我的踪迹，再说我也不觉得有谁能抓住我，所以不撤销通缉其实也行。”
“如果撤销了通缉，那就等于主动释放了一个信号，你们就是不想被那些人注意到，所以才偷偷摸摸地么？”
“……”
玄诚有些被说服了，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道，“如果你这么决定的话，那我没问题。”
李昂这个当事人都已经表示不介意了，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总之就像李昂说的那样，无视通缉令的存在可能更安全一些。
“廷尉大人她怎么样了？我想看一看她现在的状况。”
“她在这边，你和我来吧。”李昂说道。
“我就不去了，有什么直接来找我就行了，阿兄。”
淡淡地丢下这样一句，夕就转身向着自己的草屋走去。
“那我也去陪夕小姐好了。”阿黛尔说道。
如果所有人都去看完惊蛰，夕就孤零零地一个人被丢在外面了，
“阿兄？”
玄诚十分诧异地看了李昂一眼，明显在疑惑夕对他的称呼。
由于这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李昂自己也有些半懂不懂的，就干脆当做没听到玄诚的问题，带着他向惊蛰的病房走去。
好在玄诚的思维方式比较直接，他也就仅仅疑惑了那么一瞬间，见李昂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就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自称桑葚的小护士带着他们两个来到了惊蛰的病房，同时主动为他们解释道，“病人的状况还算稳定，再过两天应该就能恢复意识，只是……她的伤口有点麻烦，缺损软组织比较多，所以我打算在这两天进行皮瓣移植。”
由于源石技艺的存在，泰拉世界的手术难度大幅度下降，只要没有当场把人治死，甚至就连器官移植这种大手术都能在战场上完成，什么伤口感染之类的问题只要一个法术就能解决。
和那些大手术相比，皮瓣移植只不过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手术，难度甚至都没有术后的疤痕修复高，所以就算是才刚工作没多长时间的桑葚，也有十足的把握完成这一手术。
“先让我看看伤口的情况吧。”玄诚说道，“如果没问题的话，这个手术也可以让我来做。”
对于医学玄诚也有所涉猎，以前在行动的时候，他扮演的也大多是医疗或者辅助人员，手术虽小，但玄诚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参与进去。
随后，他们来到了惊蛰的病床旁。
惊蛰躺在床上，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桑葚走上前去，解开了缠绕在她腹部的纱布，准备顺便趁着这个机会将脏掉的纱布换了。
看了一眼伤口，玄诚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等等，廷尉大人遇袭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前天早上九点左右？具体时间不太清楚。”
“才两天？”玄诚看向一旁的桑葚，问道，“你用法术将伤口完全愈合了？”
“没有！”桑葚连连摇头，弱弱地说道，“我只是用法术止血了而已，病人当时倒下的时候，伤口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对了，我好像没和你说，这位桑葚小姐，她就是惊蛰遇袭的第一目击者，现场的急救也是她做的。”
“可是这伤口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愈合两天的情况，”玄诚一脸怀疑地看着桑葚，“要么自然愈合半个月以上的时间，要么就干脆是用法术加速了愈合。”
他的医学功底相当扎实，一眼就看出了伤口的不对劲之处。
让玄诚无法理解的是，就算直接用法术让伤口完全愈合，给之后的皮瓣移植带来了一点困难，那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顶多是慌乱中犯下的一个小错而已，这个叫桑葚的小姑娘一看就很年轻。
可她为什么偏偏要否认呢？
“我……”
桑葚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就在她差点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时候，李昂拍了拍玄诚的肩膀，说道，“好了，她没有撒谎。你仔细想想，这种问题有撒谎的必要么？”
“可如果伤口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话……”
李昂的话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玄诚基本上已经相信了他，转而开始思考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奇怪的伤势。
“是吧，我也觉得这伤口有些奇怪，可上一次惊蛰醒来的时间很短，只来得及告诉我你在天岳城的位置，没有说她遇袭的具体情况。如果那个袭击者找上我们的话，那可能会有些麻烦。”
无论是何种类型的伤口，都会暴露出一部分皮下组织，这部分伤口想要愈合，起码要花费大半个月的时间。
可惊蛰伤口处的组织颜色，已经和周围的皮肤没有太大的差别了，据桑葚说，她当时给惊蛰进行急救的时候，
“简直就像这部分组织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玄诚的自言自语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第四十八章 梦
惊蛰伤口的状态就是这么奇怪，连这两位医疗工作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昂就更没有什么想法了，他只是本能地觉得伤口有些不对劲而已。
“总之既然没什么问题了，那现在就开始手术吧。”玄诚决断道，“廷尉大人需要尽快恢复行动能力，已经时间等她慢慢愈合伤口了。”
移植皮瓣之后，再用法术加速伤口的愈合，最迟在他们进入天岳山脉的时候，惊蛰应该就能恢复如初了，她也是一个极为强大的战力，至少比玄诚要厉害得多。
而且……玄诚总觉得惊蛰的伤势没那么简单，如果这次能一口气直接解决的话，那也能去了他的一块心病。
桑葚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她只是一个躺枪的无辜路人罢了，现在自然是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李昂也同意玄诚的想法，画中世界也并不是坚不可摧的，至少恢复了行动能力要更加安全一些。
做出决定后，玄诚和桑葚两人就开始准备移植手术要用的医疗器械，正好李昂将这个秘密基地打包搬了回来，基本什么东西都不缺，准备好了就可以进行手术。
留在这里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问了玄诚一声之后，李昂就暂时离开了病房。
三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估摸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李昂便准备回去看看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
他来得非常巧合，玄诚正好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只是他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这让李昂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惊蛰她恢复了么？”李昂连忙走上前去，问道。
“手术失败了。”玄诚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失败了？怎么可能？你们遇到了什么？”
李昂感到十分意外，这样十拿九稳的小手术也能失败？
惊蛰腰腹部位不过缺了拳头大小的一块血肉而已，就算不进行皮瓣移植，强行用源石技艺治疗，也能让这一伤口愈合，之前只不是桑葚有所顾忌，不敢代替惊蛰做出决定而已，这么简单的手术还能失败的？
听到李昂问题，玄诚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进来看看吧，你的实力比我要强很多，说不定你能看出些什么。”
“好吧，去看看。”
跟着玄诚来到了病房，桑葚正在那收拾手术后留下的一些废料，比如沾满血的绷带之类的东西，她的脸上也是无比困惑，完全不明白手术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失败。
“一开始移植的过程非常顺利，可是当完成初步的缝合，用法术加快愈合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玄诚皱着眉头说道，“皮瓣居然和伤口周围的组织发生了排斥，无论再怎么使用治疗法术，伤口都无法愈合，尝试了几次之后，皮瓣都有了坏死的迹象，我只能移植了回去。”
现在，惊蛰身上的伤口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模样，只不过玄诚找来了某种生物胶，暂时将伤口堵上了。
不过这样只是权宜之计，生物胶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就会被外界污染，但那个伤口要不想办法堵上的话，身体内部环境暴露在空气中，无论再怎么强壮的身体都扛不住太久。
这个伤口虽然不足以致命，但糟糕的是，因为伤口的暴露，她感染矿石病的几率也会直线上升。
大炎虽然允许感染者获得一官半职，但对于感染者的歧视依旧是存在的，这是正常生命趋利避害的本能，无论哪个国家都不可能避免。
而惊蛰要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感染了矿石病，以她本身的地位，在朝堂之上必定会激起一轮新的风暴，到时候惊蛰恐怕自身难保，也就没有精力去估计其他事情了。
这莫非才是那个组织的目的？
这也只是其中一种可能罢了，也许那些人只是想利用这种无法愈合的伤口，来拖延惊蛰的行动呢？
李昂又一次检查了一遍惊蛰的伤口，随后才不得不承认，他没有从伤口里感知到任何法术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权能，这个伤口应该是某种权能留下的。”李昂做出了判断。
“权能……”
玄诚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随后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他是礼部尚书的儿子，有着这一重身份，礼部的大部分文献都会对他开放，在玄诚小的时候，他都是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文献当作故事来看的，这种奇异的伤口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
只是那都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就在玄诚搜肠刮肚地回忆自己的记忆时，病床之上的惊蛰此时却抖了抖眉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这里是……”惊蛰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陌生环境。
她下意识地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不过被眼疾手快的玄诚按了回去，不过就算如此，惊蛰的动作还是对她的伤口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丝丝血迹从纱布上渗了出来。
感受到伤口上传来的疼痛，惊蛰也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廷尉大人，请不要乱动，你腹部的伤口有些古怪，暂时没有办法愈合，请躺下不要乱动。”
“玄诚……已经到天岳城了么？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惊蛰顺势躺了下来，放松了身体。
“我是几个小时前才到天岳城的，距离上一次苏醒，你大概只昏迷了一天的时间，现在醒来得正是时候。”李昂回答道。
“不过我现在想知道，你那天到底遭遇了什么？虽然我问过现场的目击者，但她说她只看到你莫名其妙地倒了下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吧？”
也许是因为刚刚苏醒的缘故，惊蛰的反应显得有些迟钝。
片刻之后，她有些涣散目光才逐渐变得凝实了起来，缓缓地开口说道，
“那个时候……我好像回到了我小的时候，回到了我从小长大的青云山上。”

第四十九章 魇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师傅那里，我的童年几乎都是在青云山度过的。”
惊蛰开始缓缓讲述自己过去的经历。
青云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炎国境内随处可见的一座山峰，非要说的话，就是青云山所在的那片区域很少发生天灾吧。
惊蛰的师门就建造在这样一座山上。
当然，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自从惊蛰顺利出师之后，那里也渐渐荒废了下来，也就只能寥寥几人会偶尔回去打扫卫生。
作为关门弟子的惊蛰，她的身份其实稍稍有些特殊，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其实算是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想要维系两个大型组织间的关系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除了联姻之外，质子也是一种非常常用的手段，惊蛰就是以这种身份被送过去的。
如果是一般的门派，那惊蛰的身份肯定会十分尴尬，虽说不至于受到欺辱，但真传什么的就别想了，安安心心地在门派里当一辈子吉祥物就足够了。
但张天师活了这么长时间，对很多事情其实早就已经看开了，所以惊蛰在青云山度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童年。
“记得应该是我刚满十三岁的时候吧，我在山上遇到了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钳兽，腰侧被钳兽抓出了一道伤口。”
“虽然那只钳兽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师傅解决了，但那件事还是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毕竟……那是我第一次接近死亡。”惊蛰苦笑着说道。
钳兽虽然是一种很常见的感染生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小觑钳兽。
在卡西米尔，钳兽可是地下斗技场的常客，就算持有武器装备的训练骑士，都有可能不是钳兽的对手，更何况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如张天师在晚到一秒，惊蛰可能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那时，我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被钳兽袭击的时候，只是和我记忆中有些不同的是，那只钳兽的凶性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就算我再怎么尽力躲闪，我当时的年龄还是太小了，被钳兽从腹部撕下来了一小块肉，等我醒来之后，就已经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惊蛰说道。
病房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所有人都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李昂最先开口说道，“也就是说，惊蛰你被拉到了过去的一段记忆里，然后在记忆里受到的伤映射到了现实，这段记忆还发生了一些变化？”
“大致是这样没错。”
听了李昂的总结，惊蛰点了点头。
“在幻觉中受的伤居然反映到了现实？这也太可怕了吧？”旁听的桑葚有些咂舌。
制造幻觉的源石技艺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绝对不少。
但那些法术也只是单纯地制造幻觉，不可能将幻觉里受的伤反映到现实。
“其实这倒也还好，要是惊蛰身上出现的是一道已经愈合了十几年的伤口，那才叫真的麻烦。”
李昂显得乐观得多，这并不是他预料中最糟糕的情况。
这种在梦中伤人的能力虽然诡异，但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麻烦。
“伤口愈合不是好事么？你为什么会说麻烦？”玄诚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李昂会这么说，不过转念思考了片刻，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李昂在担忧什么。
“重点不是伤口愈合，而是伤口已经愈合了十几年。”
“你是在担心那个能力能改变过去？”
李昂默默地点了点头。
现在惊蛰身上出现的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还可以用医疗法术的效果被抑制来解释。
但要是那道伤口已经愈合了十几年，那就代表惊蛰的过去被‘篡改’了，历史上原本小小的伤口被替换成了足以致命的伤势，如果在过去的记忆中被杀死，那现在的惊蛰肯定会一同消失。
这种能力……光是想想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强大，他总有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这个能力就是瞄准了他们过去存在的弱点。
没看惊蛰就算现在再厉害，也要受制于她记忆中十二三岁的身体。
玄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怎么样，礼部那里有什么类似的记载么？”李昂向玄诚问道。
“没有，”玄诚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非常类似的描述，不过都和廷尉大人的遭遇有所不同。”
随后，玄诚讲了几个礼部记载这不知真假的档案。
其中和惊蛰遭遇最为相似的，是一种名为‘魇’的巨兽。
这种巨兽生活在梦境之中，它会将目标拉入一个由记忆编织而成的真实幻境，如果在幻境中死了，现实中也同样会死亡。
不过被魇害死的人，最后查出来都是死于心脏病发作，并不像惊蛰这样，将伤口如实反映到了现实。
“……确实有些相似，如果是因为魇的能力进化了呢？”
“这倒也有可能。”
无论如何，他们都记住了‘魇’这个名字。
玄诚准备等会让礼部的人将关‘魇’的档案都整理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就算无法改变过去，这种能力也已经足够棘手了。
敌人似乎有能力对回忆中发生的事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比如在真实的历史上，惊蛰只是不小心遭遇了钳兽的反击，而不是像这次一样，遇到了一只已经完全狂暴的钳兽。
看来李昂之前的猜测稍稍有些差错，敌人绝不是因为顾忌惊蛰的身份而留了手，对方确确实实是想要杀死惊蛰的，只是低估了惊蛰的实力，没想到她能在那样的情况下逃脱一只狂暴的钳兽。
这种百无禁忌的行事风格……
和李昂玄诚交流了一段时间，大致询问过计划的筹备状况之后，惊蛰又有些昏昏欲睡了，不知道是因为止痛剂的效果，还是那个未知敌人的能力的影响。
在找不到确实可行的治疗方案之前，惊蛰就只能先这样躺在病床上了。

第五十章 最后一人
和玄诚汇合之后，前往天岳山脉的计划就紧锣密鼓地筹备了起来。
大量探险用的物品被送入了画中世界，这让玄诚直呼这个能力实在太方便了，他甚至还想求夕帮他也画一幅，不过被夕严词拒绝。
碰了一个软钉子之后，玄诚也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由于有玄诚在打点一切事务，李昂也就没有必要再出去晃了，他这几天也待在画中世界里，避免被那些领了通缉令的人发现他的踪迹。
在这段时间内，惊蛰也勉强恢复到了能下地走动的程度。
虽然腹部的伤口仍然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但用生物胶堵住伤口的话，倒也勉强可以活动了，但登山这种剧烈的运动自然和她无缘了。
关于‘魇’的档案也被礼部的人送了过来
和玄诚讲的那个故事基本上一样，魇是通过编织梦境来战斗的，并没有能影响现实的能力。
而且，在礼部的记载中，‘魇’是其中已经确认死亡的岁兽之一，当年正是汉王带着军队剿灭了这只巨兽。
殊不知这反而让他们更加怀疑‘魇’了。
毕竟对于这些巨兽来说，死亡并不意味着一切的终结。
它们之中最强大的岁兽，死了之后还能分成十二个碎片，将大炎搅得一片混乱。
虽然不知岁这种巨兽中最强的存在，但分成一两块碎片继续苟下去，还是有那么一丝可能的。
大概用了三天时间，玄诚便准备好了超额的物资，全都装进了画中世界。
本来他还需要考虑车辆的承载能力，以及意外抛锚之后，他们所以人加起来能背多少东西。
但有了画中世界这个储物神器，那载重什么的还是见鬼去吧，物资自然是有多少塞多少，多到让李昂觉得能供应他们几个人一整年的吃喝。
向导也有了合适的人选，是当地的一位老猎户。
因为儿子娶媳妇嫁妆的钱不够，所以才接受了玄诚的这个危险任务。
这个老猎户可带着他们通过天岳山脉的外围，至于更里面一些的地方，恐怕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几乎没几个人能在深入天岳山脉深处后再活着出来，就算有这样的人，也不是他们短时间内能请得来的，最后果然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在玄诚做好最后的准备之后，只等最后一人抵达，他们就会出发前往天岳山脉。
这一天，就在他们像往常一样，用各自的方法打发着无聊的时间时，夕的身体忽然微微颤了两下，随后抿着嘴唇，露出了一个略显复杂的表情。
“怎么了？夕。”
察觉到了夕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李昂问道。
“那家伙来了，我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夕有些烦躁地说道。
李昂愣了一些，随后很快便反应过来，夕说得是她的姐姐，排行的第九的岁兽化身，他们这支队伍中的最后一人。
“抱歉阿兄，我不是很想见那个女人，所以接下来麻烦你向她提提我，”夕的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有些歉意地说道。
她们姐妹两人的关系已经水火不容到了这种程度么？
李昂倒是不介意帮夕这个小忙，可问题是……
“可以是可以，但夕你要是打算藏在画中世界的话，那外面的卷轴怎么办？”
现实世界里的那两幅画卷是藏不住的，既然来的是夕的姐姐，那肯定知道夕的能力是什么，就算李昂想帮忙隐瞒也没什么意义。
闻言，夕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她好像又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那个野蛮人……她绝对会直接闯进来的！阿兄拜托你了，一定要帮我拦住那家伙！”夕扑上来握住了李昂的手，恳求地说道。
这不禁让李昂感到有些汗颜，那位岁兽化身到底是何等存在，能让夕讨厌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能力。
“我……尽量。”
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李昂回答道。
“不过夕，既然她现在都已经来了，那能和我说说她是怎样一个人么？毕竟以前的事我基本都不记得了。”
夕犹豫了一些，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这一次倒是没有拒绝。
“她的名字是年，”夕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我和她的关系非常糟糕，那家伙简直差劲到一定程度了，总是时不时地过来骚扰我，还不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迹，我十次搬家有九次都是她害的！”
“上一次她居然还把我的画给烧了！真是可恶……而且她的品味简直糟糕透顶，她喜欢的那些东西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那就是在污染我的眼睛……”
夕越说越激动，李昂只能有些无奈地应和着，看得出来她们两个积怨久矣，根本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随着夕怒气冲冲的讲述，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形象在李昂心中逐渐形成，和他之前猜测的没有太大差别。
不过……她们两个的关系可能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恶劣。李昂能感觉出来，对于年的归来，夕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开心的。
只不过夕不想看到年的心情也同样是真的，谁叫那个姐姐每一次来找夕总是没什么好事呢？这一次被迫和她合作，对夕来说简直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一件事。
说着说着，夕忽然停了下来。
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夕一脸惊恐地看着天空。
见夕忽然停了下来，李昂不由得问道，
“怎么了？”
“阿、阿兄，你快出去吧，那家伙已经来了！”夕慌乱地说道，“她现在威胁着要烧掉我的画呢！千万不能让她得逞！”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在夕的催促下，李昂钻进了画中世界的出口。
确实不能让她把画烧掉，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一幅画无所谓，就算被烧掉了夕也能随手画出来，但要是嵯峨崎市的那幅画被波及到就糟糕了，所以李昂也没耽搁就出去了。
刚一回到现实世界，李昂就看到了一名坐在椅子上的白发女子，只见对方一边优哉游哉地扇着折扇，一边
“我亲爱的妹妹，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可就要把你的画给烧掉了哦。”
看到突然从画中钻出来的李昂，女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诶呀，这不是小弟嘛，好久不见啊。”

PS.困死了……这两章迷迷糊糊写出来的，有什么错字的话等我醒来之后再改吧……

第五十一章 冲突
年啪地一声将扇子合拢，随后张开了双臂，笑嘻嘻的对李昂说道，“这么长时间不见，要和姐姐抱一个么？”
李昂脸上的表情一囧，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对年说道，“还是免了……”
李昂本来是来阻止年把画卷烧掉的，但出来一看，年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她刚才只是在单纯得吓唬夕而已。
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着调，但她做事还是有些分寸的，不然夕对她也不会是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了。
“诶？一段时间不见，就连小弟也变得有些生分了啊，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姐姐，我哭……”
听到李昂的回答，年居然掩着半张脸，假装哭了起来，但是从她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来看，她也只是在借机捉弄李昂而已。
原来不止夕这个妹妹，连那个‘岇’也是她捉弄的对象么……
此时，李昂忽然有些理解夕那气得咬牙切齿的感受了。
有这么一个姐姐在，确实大部分时间都安静不下来，对于夕这种不喜欢吵吵闹闹的人来说确实挺折磨的。
“我的事情……稍微有点复杂，等会可以慢慢和你解释，”李昂抓了抓头发说道，“不过夕她好像不想看到你，所以才让我出来拦着你。”
她们姐妹之间的相处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吧，所以李昂也就没有隐瞒，直接对年实话实说了。
"这两幅画你可不能烧掉，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过李昂最后还是提了一句。
“放心，我也没打算这么做。那其中一幅画上的气息好像有点不对，除了夕的气息之外还混杂了其他的东西，真亏那个小气的家伙愿意让别人修改她的作品啊，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年感叹了一句。
她果然也察觉到了嵯峨崎市画卷上与众不同的气息。
不过年好像也就这么随口感叹了一句而已，并没继续深入下去的打算，她接着说道，“那么，夕那个家伙就打算一直躲在画里不出来？我可是专门从萨尔贡的沙漠跑回来看望我亲爱的妹妹呢，她还是真的一点都不领情啊……”
“我想，如果你少捉弄几次夕的话，她可能就会愿意出来见你了。”
“那怎么可以呢？”
年一脸正色地说道，“妹妹不就是用来捉弄的么？”
“……你开心就好。”李昂ƒ干有些无语地回答道。
尽管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这都是李昂和年的第一次见面，但他们之间相处得好像还挺愉快的，没有半点生分的感觉。
也许就和夕说的一样，这真的是那个叫‘岇’的岁兽化身带来的影响吧。
“算了，不管那个家伙的，反正她在那里也躲不了多长时间。倒是你……这些年你都待在什么地方？你身上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感觉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年忽然将话题转到了李昂身上。
“这个……”
李昂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在他考虑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年忽然阻止了李昂，说道，
“等等，我们换个房间再继续谈好了，某个爱哭鬼要是想听的话，就光明正大地出来听好了，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像什么样？”
随着年话音的落下，夕所在的那幅画卷忽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就好像在发脾气一样。
年对她的妹妹真的非常了解，夕果然躲在画卷里偷偷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刚才被年这么一刺激，她差一点就从画卷里面冲出来了。
不过画卷最后还是缓缓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见状，年露出了一副十分遗憾的表情。
直觉告诉李昂，刚才夕要是忍不住冲出来的话，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到隔壁好好谈一谈吧。”
说着，年便起身向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看了那幅画卷一眼，见夕确实没有出来的意思之后，李昂便跟着年走了出去。
玄诚已经出去和他找的那名向导商谈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了，其他人都留在画中世界，所以现在院子里就只有李昂和年两个人。
跟着年来到隔壁一间无人的房间，在李昂进入房间之后，年还关上了门，似乎是不愿意别人听到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坐在座位上，年脸上那个有些轻浮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李昂本能地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在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地方，似乎浮现出了什么无形的锋锐之物，遥遥地锁定了站在房间中的李昂，让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感到微微得有些刺痛。
那是无数悬浮在空气中的细小金属颗粒，虽然用肉眼无法看见，但在李昂的感知中显露无疑，那些金属颗粒隐隐组成了一柄柄长剑的形状，还有一部分直接环绕在李昂的身侧。
这……就是年的能力么？
控制金属？
夕曾经给他说过，年的能力是‘锻造’，不过锻造是一个想到宽泛的概念，金属材料显然也在锻造材料的囊括范围之内。
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年现在的反应让李昂心中稍稍一沉，这也算是他之前担心的情况之一了。
虽然夕十分确定自己就是她的‘阿兄’，但李昂心中始终保留着一分怀疑，当感受到年此时表露无疑的敌意时，李昂心中的这份怀疑终于变成了现实。
隐藏得可真是好啊……李昂刚才居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异样。
这也算是感知其中的一个缺陷了。
感知能做到的终究只是感知他人的情绪，如果一个人能完美地伪装自己的情绪的话，那么骗过感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就算年的外表看起来再怎么年轻，她也是活了无数年的岁兽化身之一，能做到这种事并不夸张。
“好了，现在我们好好地谈一谈吧。”
此时年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正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李昂的全身。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身上有我弟弟的气息？”

第五十二章 投降
果然啊……
她们用来确认李昂身份的气息，其实还有其他的可能。
夕因为年轻可能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比她年长很多的年就不一样了。
刚才年表现得还真是逼真啊……就连李昂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故意刺激夕，将李昂带到这里来，恐怕就是不想让夕看见吧，现在夕可能还一个人躲在画中世界里生闷气呢。
“我也很想知道我是谁。”
李昂就像是没有发现笼罩在自己身边的危机一样，用平淡地声音说道，“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伊比利亚一处天灾的中心，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围也没有任何一个活人能回答我的这些问题。”
闻言，年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容，似乎完全不相信李昂刚才的那番说辞。
“挺不错的故事，很让人同情，如果你说的这是真的话。不过……这和我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么？”
“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随着年的话语声，空气中那些金属颗粒的锋锐之意也变得更加强盛，普通人的皮肤恐怕都会被这股气息划出一道道伤口。
“你觉得我是在伪装成‘岇’来欺骗夕？”
“难道不是么？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但有我在，你的计划只能落空了。”夕十分自信地说道。
她的自信来源于自己的实力。
虽然比不过大哥大姐，但年在所有岁兽化身中的实力也是首屈一指的。
她尤其擅长正面作战，如果让年来对付自己的岁兽虚像的话，恐怕只要几个照面就能将其解决。
现在年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她的权能造物已经将那个目的不明的可疑人物包围，只要年念头一动，就能将那里变成恐怖的金属熔炉，就算侥幸能逃出来，也绝对会遭到重创。
本应该是这样的。
在年的注视下，被金属颗粒包围在内部的李昂忽然消失了，就连那些金属颗粒也被未知的力量吹飞，一瞬间散落得整个房间到处都是。
下一刻，一个声音从年的背后传了过来。
“我好像从来都没承认过我是你们口中的‘岇’吧？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你们单方面认为的。”
一只手从年的背后搭上了她的肩膀。
“！！！”
年全身的肌肉顿时紧绷了起来，她承认自己好像小看了这个对手。
金属颗粒在年的操纵下组成了一道道利刃，向着她的身后扫去。
这些刀刃的锋利程度超过了任何人类锻造出的武器，就连坚硬的实木家具在这些刀刃面前也脆弱得像一张张薄纸。
就像烧红的刀刃切进了黄油，甚至连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年身后的家具就被斩成了数段，露出了光滑如镜的断面。
然而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却落在了空处，年完全没有砍中任何物体的感觉。
“单方面的认为我是岁兽化身……单方面地认为我是她的兄长……又单方面地认为我是欺骗她妹妹的小人……这些其实都无所谓，毕竟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就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谁，我刚才可没有在骗你。”
年用能力锻造出的刀刃被更强的力量瞬间击溃，还原成了最基本的粒子。
而那个人又再一次出现在了年的正前方，她却完全看不出来对方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来移动的。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如果你不愿意坦诚地和我谈一谈的话，那我可以现在就带着人离开，反正我自始至终都不觉得岁兽复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在不影响到我的情况下，就算大炎被岁兽灭国又能如何？”
当然，大炎肯定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以前的大炎能打败岁兽，那经过千百年的发展，现在的大炎肯定也能做到同样的事，至于要付出多少代价，那和李昂有半毛钱关系么？
李昂现在之所以还待在这里，除了不太确定自己的身份之外，还有就是为了偿还惊蛰先前的帮助罢了。
当然，这一次的麻烦也远远超出了惊蛰之前给李昂的帮助，李昂大可以一走了之，至于岁兽……在见过岁兽虚像之后，李昂还真不觉得那东西能影响到自己，虽然以夕为蓝本的岁兽虚像有些弱鸡，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至于大炎要是有人打算用这方面做文章，那其实也很简单，李昂解决不了问题本身，他还解决不了提出问题的人么？
能对付权能的只有权能，这句话虽然说得有些绝对，但也说明了权能到底有多么强大。
李昂现在掌握的两个应该都算最顶级的权能，能对付他的‘人’已经不多了，也就只有完美源石生物、海嗣完全体、甚至神明本身这种远超常理的存在能对李昂造成一定威胁了。
也仅仅只是一定的威胁而已。
“你觉得如何？”
李昂将催化到极致的源石能凝聚为一道淡红色的光刃，遥遥地指着年，问道。
感受到那道虚幻光刃里蕴含的毁灭性能量，年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她怀疑那道光刃里的能量如果完全释放出来，半个天岳城恐怕都会被炸上天，这都已经快比得上移动城市核心反应炉全功率运转时的能量反应了，居然有人能拿这么恐怖的东西当武器？
随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李昂在等待年的回答，而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考虑着什么。
就在李昂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年终于举起了双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好吧我投降。”
“可能我确实误会了什么，有你这样的实力好像也根本不用去骗夕那个傻白甜……”
“不过……你能说说你身上的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么？”年眯起了眼睛，“我的感觉可没有出错，你身上散发的确实是‘岇’的气息。”
“只是……”
“里面好像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第五十三章 手杖
见年已经服软，李昂也散去了活性源石能凝聚而成的光刃，将其重新变回了两枚波动刻印，收回了体内。
这是他目前掌握的所有手段里威力最强的一个，也没什么特别的技术含量，就是单纯的大力出奇迹，也因此除了威力大之外没有其他的优点，吓唬人倒是蛮好用的。
李昂虽然可以理解年此刻的心情，但理解归理解，他也算是无辜躺枪的受害者，如果双方能坐下来谈一谈，弄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就再好不过，不行的话也大不了一拍两散。
对于这些信息，李昂一直报的是能知道更好，不知道也无所谓的态度。
散去光刃的一幕被年看在眼里，更是让她心头一跳，心中涌出了深深的忌惮。
能凝聚出那样一把源石能量剑其实不算什么，给年一点时间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虽然用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不过能做到就是能做到，是0和1之间质的差别。
但能像这样不带一丝烟火气地将其收回，就绝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了。
“气息？我不是说了么？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我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昂淡淡地说道。
“……”
年沉默地看着李昂，似乎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沉默了半晌之后，年又恢复了平时的那副笑容，轻笑着问道，“那……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随着这个问题的提出，他们才算是勉强达成了协议。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李昂想了想，决定还是将自己知道的大部分事说出去。
年虽然比不上李昂见过的其他古老存在，但她是唯一一个可以正常交流的，而且年的身份比较特殊，源头是大炎最古老的神明，她的见识也不一定比那些存在要差。
这说不定是他能解决自身疑问的最好机会。
于是李昂便将自己在伊比利亚边境苏醒的经历告诉了年，并且拿出了那把让他有些搞不懂的手杖。
年的能力就是锻造，她说不定能知道这手杖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开始，年在皱着眉头听着李昂的讲述，不过当李昂拿出那把手杖的时候，她也流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外的表情。
“咦？这不是我这铸物么？怎么跑到伊比利亚去了？”
不过很快，年就没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她这一生不知道打造出了多少东西，怎么可能一个一个都记下来？偶尔有一两件流传到伊比利亚也不奇怪，年只不过是从手杖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总觉得……你说的那个医生好像知道些什么啊，能让我看看这个手杖么？”
“请便。”
说着，李昂就把手杖丢了过去。
年说这把手杖是她打造的，李昂一点也没感到意外。
权能……从某种程度来讲，应该都是独一无二的能力，不可能有两个存在掌握同样的权能。
锻造是年的能力，各种稀奇古怪的金属造物肯定和他有关系就是了。
“我看看啊……这好像是我看了维多利亚的展览后弄出来的，他们的杖剑还是挺有创意的。”
拿着手杖看了一会儿，年捏着下巴说道。
……杖剑？
这还真是一把武器啊……那岂不是说李昂之前一直都没找对使用方法？
可李昂也没从手杖上发现任何机关啊？
就在李昂有些疑惑的时候，他听年笑呵呵地说道，“不过后来我觉得，往手杖塞塞一把剑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就干脆稍微改了改。”
只见年抓住手杖的某个部位拧了拧，手杖便咔哒一声变成了两段，露出了里面中空的一段空间。
年抖了抖那半截手杖，将一卷卷得整整齐齐的纸从里面倒出来的。
“里面果然有东西啊……看来那个医生是想要把这个交给你呢。”
“……”
谁能想到这玩意里面居然还藏着东西？当时那老头也什么都没说啊……
对此年有些不以为意地回答道，“也许是他既不想让某个秘密被埋葬，又不想让你轻易知道呢？”
说着，年看也没有看手里的纸卷，便将其丢给了李昂。
“总之，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不就知道了？”
接过纸卷，从手上的触感来判断，这并不是普通的纸张，上面写满了蝇头大小的黑色字符。
李昂也没有费眼睛去一一辨识这上面的字迹，直接用自己研究出来的那个方法，通过源石与墨迹的反应，用感知快速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我是劳伦斯·肯特，伊比利亚研究院高级研究员，不愿意自己犯下的罪过被历史埋没，所以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劳伦斯肯特……李昂心中其中一个未解的谜题在这时得到了解答。
李昂早就猜到肯特老头不是什么普通人，他的医术太出色了，哪怕在李昂现在见过的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么厉害的医生干嘛要孤身一人躲在乡下小镇里？
但没想到肯特老头身份还挺高的，高级研究员……恐怕距离主管也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在那座小镇里明显是在逃难。
因为背叛了伊比利亚研究院，盗走并毁掉了大量的机密，肯特老头早就已经上了伊比利亚审判庭的通缉榜单。
不过由于伊比利亚国内的情况愈发地糟糕，根本无暇顾及国外的事，这才让肯特老头逃过一劫，在那个小镇里隐姓埋名生活了几十年。
这两张纸上记载的，不是肯特老头从研究院里偷出来的那些机密，而是他的日记或者研究笔记。
从这些笔记上面，李昂清楚地了解到了肯特老头的心路历程，了解到了他当初为什么会放弃一个前途无量的工作，背叛研究院，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在最后将藏着这两张纸的手杖交给自己。
伊比利亚发现了一具神明的胚胎，正大量进行着活体实验，而李昂……被肯特老头当成了实验的牺牲品，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好像也没错。
李昂此时的心情显得有些微妙，并非因为自身曾是实验体一事，这种可能他早就已经猜到了。
让他心情有些微妙的是……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刚刚看过一份类似的实验记录——惊蛰交给他的，那份汉王遗留的手记。

第五十四章 巧合
跨越了上千年的时间，在泰拉世界一南一北两个不同的极端，却有两批人做着几乎一样疯狂的研究。
明明材料方式完全不一样，可最后的结果确实基本相同。
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肯特老头已经七十多岁高龄了，他经历了伊比利亚最辉煌的年代，也经历了伊比利亚最灰暗的时代。
大静谧的发生彻底埋葬了伊比利亚过去的辉煌，黄金舰队连同它的旗舰斯图提斐拉号一起消失在了大海深处，失去了最强大的力量之后，伊比利亚在恐鱼的侵袭下节节败退，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有些疯狂的计划被提了出来。
神明的胚胎……
是的，神明这种强大的存在也同样存在胚胎，只是和大部分人想想中的胚胎有所不同，这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尚未诞生的‘巨兽’。
汉王使用的是神明的尸体，伊比利亚使用的是巨兽的胚胎，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都是普通人在试图掌控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无法理解什么是权能？那就用数量去堆，将神明的血肉植入人体，从人类胚胎的发育阶段就开始尝试进行融合，在庞大的基数面前，总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能存活下来，掌握一丝特殊的力量。
谋取神明的力量何等困难，研究所每天都会有大量的实验体死亡，在研究的过程中也是意外频出。
就比如肯特的记载中，曾经有一次实验让无数实验体的梦境相连，构筑了一个诡异的世界，将整个研究院分部都拖了进去，肯特虽然侥幸生还，那次实验事故也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研究院甚至还疯狂到引入了海嗣，试图利用海嗣的力量。
可惜他们的技术水平明显不足，实验还是可耻地失败。
后来，虽然研究院没有放弃，但肯特还是受不了自己内心的谴责，趁着一次机会，他毁掉了研究院里大部分研究资料，携带着一部分成果逃出了伊比利亚。
在他叛逃之后，研究院因为实验成本的问题，再加上审判庭的组建，所以不得不终止了相关的研究，但总有一部分人始终不愿意放弃，就算没了研究院的帮助，他们也依旧东躲西藏地想要完成研究。
李昂的前身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吧……那个胚胎是什么也很清楚了。
“有发现什么吗？”
看到李昂不断变化的表情，年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自己看吧。”
纸上记录的东西三言两语根本难以解释清楚，李昂就干脆直接将纸丢给了年，让她自己去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年不断阅读老肯特的日记，她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得变得奇怪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你是想用这种方法啊……你这算是成功了么？”
“夕那个小傻瓜可能看不出来……不，也可能是她看出来了，不过不愿意承认而已，她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
“你都知道了什么？”
年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你知道岁兽复活的条件是什么吗？”
“岁兽想要完全复活，就需要集齐所有的岁兽化身，哪怕缺一个，都会导致复活不完全，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崩溃为碎片。”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阻止岁兽复活的方法，岇离开炎国恐怕也是为了这个。”
年的现在的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在笑，“你也应该能猜到吧，既然岁兽复活需要集齐我们十二个化身，那只要让它永远无法凑齐不就行了？”
普通的自杀没有意义，只是单纯地毁灭了岁兽化身的人格，而对本质的权能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他失败了。”
毕竟李昂身上存在他的气息。
“不，应该说成功了一半。”
年摇了摇头，“岇的能力和你的不一样，已经有什么地方被改变了。”
据年所说，岇的能力是控制山川大地，大炎移动城市上的那些山河，就是在他的协助下搬上去的。
而李昂的能力是控制源石微粒，源石是在大地中诞生的物质，倒也……勉强能扯上一点关系？但无论如何，这一份权能的本质已经发生了变化。
李昂沉默了下来，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有些不太合适。
随后他便听见年叹息着说道，
“抱歉，之前是我误会你了……虽然现在说起来有些厚颜无耻，不过能拜托你一件事么？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任意一个要求。”
“什么事？”
如果不是特别困难的话，李昂也不介意帮年一个忙。
“这件事就拜托你别告诉夕，继续像之前那样，扮演她的阿兄吧……她承受不起这份真相的。”
“而且既然如此的话，这次的岁兽复活也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如果可以的话，就请带着夕离开吧，我会和天师府的人解决这个问题的。”
果然是个为妹妹考虑的好姐姐啊……
“如果你希望我继续欺骗夕的话，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天师府的行动……我还是会参与下去的。”李昂想了想，答道。
年的请求倒是非常简单，就是他现在正在做的事，只要年不跳出来拆台，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过，汉王陵的挖掘工作……李昂还是想继续参与下去的。
“嗯？为什么”年有些意外地看着李昂。
岁兽复活这种麻烦事，有机会的话不应该第一时间抽身而退么？怎么还有人想主动参与进来的？
“我和他们有点交情，而且还有要麻烦他们帮忙的事情，所以这次就当卖个人情好了。”李昂说道。
这当然是假话，李昂既不是因为岁兽化身，也不是为了让惊蛰欠下人情，而是因为那个神秘组织，不过这就没必要告诉年了。
“好吧……”
年看起来是接受了李昂的这个回答，“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应该会顺利很多。”
“不过……张天师他人在哪里？他专门从萨尔贡把我叫回来，怎么现在自己人不见了？”年问道。

第五十五章
“张道陵去了西部边境，他要为这里的行动吸引注意。”
“呵……又是内斗么……”年有些不屑地笑着，“他们还真是热衷于这种事啊……”
年再怎么说也隐瞒身份在工部好混过一段时间，对于这种政治倾轧并不陌生，李昂只是一提她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让她觉得有些可笑的是，明明都已经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候，人类还是要给自己人拖后腿，如果岁兽复活的话，可就不是死一两个人能解决的小事了。
可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将自己的最高战力给绊住了，就算是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那个老家伙的对手，如果有他帮忙的话，这次的胜算还能再提高两分。
“对了，之前我在勾吴城碰到了一个司岁台的小家伙，他认出了我的身份，我稍微给了他点教训，没有杀他，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一点来自司岁台的小麻烦。”
“司岁台么……没事，这个早有预料，他们迟早会发现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而已。”
司岁台绝对是大炎里和岁兽化身接触最密切的组织，张道陵也怀疑这个组织有问题，还专门让惊蛰的师伯，他们师门中仅次于张道陵的高手去阻挠司岁台的行动，现在看来还是出了一点问题。
不过，年返回大炎的目的应该没人知道，就算被司岁台发现踪迹，也不会让他们立刻意识到李昂等人的计划，最多是有所防备。
看来……他们的速度必须要加快了。
“对了，既然张天师不在的话，那个这里的行动是谁在负责？青雷伯吗？”
青雷伯就是惊蛰那位师伯的名号，年看起来对他们师门非常熟悉的样子。
“青雷伯去拖延司岁台的行动了，这里本来是张天师的徒弟惊蛰在负责，但很不幸的是，惊蛰几天前在勾吴城遭到了袭击，伤口一直无法愈合，现在待在夕的画里休养。”李昂解释道。
“那可能是其他神明权能的影响。”
“嗯？现在大炎里居然还有其他的神明或者代行者？有意思……”
年略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不过我也不擅长疗伤，就不要指望我了。”
李昂点了点头，反正本来也没人指望过年能治好惊蛰身上的伤势。
这种棘手的伤势无法用普通的方式治疗，恐怕只有找到偷袭惊蛰的那个人才能彻底解决。
“目前是惊蛰在画中世界指挥，玄诚负责在外面做事，其他人都不适合在天岳城露面。”
“玄诚？那是谁？”
还不等李昂回答，年就拍了拍脑袋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礼部尚书家的那个小子啊……他做得还不错嘛。”
“情况我大致上已经了解了，嘛……反正我就是被叫回来当苦力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说就行了。”年耸了耸肩说道。
只要他们的大哥大姐不出现，年就是他们所有兄弟姐妹中最能打的一个，张道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专门把她叫回来的。
“小弟，我这么继续叫你没问题吧？”
“……随便你好了。”
仅仅是一个称呼而已，李昂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而且叫出这两个字，心情复杂最复杂的人应该是年才对，她那副笑呵呵的表情之下又隐藏了多少情绪呢？
李昂虽然是当事人之一，但他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李昂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但总感觉好像卷进了更麻烦的事情里面。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我那愚蠢的妹妹可是会抓狂的。”
年拍了拍扇子，微笑着说道，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昂也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至于他们刚才短暂交手时破坏的家具，就只能让玄诚去赔偿了。
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了放着那两幅画卷的房间。
和他们之前离开时相比，画卷的位置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好像有人曾经从里面出来过一样。
他们的都察觉到了这点变化，年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不过当年准备进入画中世界的时候，却有一种莫名的阻力出现在入口处，堵着不让她进去。
“夕，你怎么现在还在刷小脾气啊，现在所有人不都在你的画里么？不让我进入的话，接下来的事不就没法谈么？”
虽然年说得十分在理，但入口处的阻力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夕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打算让年进来。
“你再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哦。”
正当年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李昂走上前去制止了她，摇着头说道，“让我来吧。”
就是因为年一直这么蛮干，所以夕才变得越来越不喜欢她的。
李昂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年也不像是无法理解夕的心情，她的心思可比天真的夕要细腻得多。
“夕，刚才年说的你也听到了，岁兽随时都有复活的风险，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我们应该抓紧时间才是。”
夕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年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听，不过换做李昂来说的话，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一会儿，画卷就就传来了夕那有些不情愿的声音。
“我知道了……”
随后画卷入口处的阻力便彻底消失不见。
回头看了一眼年，而年则回给了李昂一个有些复杂的眼神。
“进去吧。”
李昂就当做没看到，先年一步进入了画中世界。
好在夕没玩什么先假意答应李昂，再把年关在外面的小手段，当李昂在空地上站稳了身子之后，年也出现在了附近不远的地方。
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当看到那几间风格独特的草屋时，她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不见，夕你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啊……真不考虑让我来教教你么？”
随后，所有人都听到夕住的那间草屋里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夕给打碎了。

第五十六章
听这声音……好像是夕用来画画的那张桌子？
李昂不由脑补出了夕咬着牙，一拳将桌子砸了一个洞的场面，随后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她们两个接下来该不会打起来，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姐妹情深吧？
记得夕刚才好像说过，她最讨厌的就是年那糟糕的品味，年……还真是每句话都能精准地踩中夕的雷点呢……
在传出那声巨响之后，草屋里就安静了下来，年还特意跑到门口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夕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跑出来，看来夕有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无论动手还是斗嘴，夕好像都不是年的对手，要是她刚才没忍住冲出来的话，除了一肚子之外也不会有别的收获。
意识到这一点后，年也有些惋惜地砸了砸嘴，放弃了继续撩拨夕的念头。
要是真的把夕惹毛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那么……你就是惊蛰？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咯？”
看着坐在轮椅上被推过来的惊蛰，年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惊蛰绝对算得上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他们连行动都没有开始，惊蛰就被阴得失去了战斗力。
看她现在脸色苍白的样子，恐怕连走两步路都要抖三抖。
事实也正是如此。
肚子上被人开了一个窟窿，就别想着她能有什么作为了，桑葚必须要时时刻刻跟在她的身边，每隔一段时间用法术来维持伤口的状态。
“初次见面，年小姐，师傅曾经和我提到过很多关于你的事。”
惊蛰双手按在扶手上，看起来想从轮椅上站起来，过去和年握个手一样。
“惊蛰小姐，你现在还不能乱动……”
“没事。”
桑葚想要阻止惊蛰，但惊蛰摆了摆手，还是勉强地站了起来，桑葚只能苦着一张脸，推着轮椅跟了上去。
不听医生的劝告，可惊蛰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最后倒霉的还是桑葚自己。
桑葚小姑娘也是心中有苦说不出，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假期就这样浪费了，自己还要跟着这些人前往天岳山脉……说是既然有了现成的医生了，就不用再找其他人了。
画中世界的容量也有限，带不了那么多东西。
天啊……那几乎算是大炎最危险的地方了，就连天灾降临区都都没有那个地方危险。
毕竟在天灾降临区要小心的只有源石辐射、倒塌的建筑以及一些偶尔会出现的源石生物，而天岳山脉里面……桑葚曾经看过一些关于哪里的科普读物，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危险的，很多人都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丢掉了性命。
她去那种地方不是送死么？
不过桑葚自己也十分清楚，就算惊蛰愿意放她离开，她现在也必须留在这里，不然回到移动城市之后等待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这种无权无势的普通老百姓卷入到这种大事件里，只能说她时运不济了。
“惊蛰吗……张天师倒是没怎么和我说过他师门的事，不过你的状况看起来有些不妙啊……不用回去休息么？”
和惊蛰握了握手之后，年好心地提醒道。
“咳咳……没关系，我的身体还能坚持住。”
咳嗽了两声，惊蛰的脸色又变白了几分，不得不重新坐回了轮椅上，“虽然可能没办法和别人动手，但我掌握的知识多少应该能帮上些忙。”
“而且……伤害我的凶手很有可能也前往了天岳山脉，想要解决我身上的伤势的话，就必须去那里一趟。”
“说的也是。”
点了点头，年也没有反驳，“有夕的画在，你在这里面倒也挺安全的，不然我可不敢让你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以惊蛰现在的状态进入天岳山脉，那绝对是十死无生，走不了多远就要跪。
毫不夸张地说，夕的画中世界就是他们此行最大的保障，也难怪张天师在灰齐山上蹲了两个月，也要说服夕参与到这次的计划中。
天岳山脉是很危险没错，但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但对于像张天师这样强者，威胁就十分有限了。
他们完全可以让实力最强的几个人深入山脉寻找汉王墓，其他人躲在画中世界里修整，等找到具体的位置之后再出来作下一步的打算。
这是惊蛰在详细了解了画卷的特性之后，做出的新的计划。
就算是所有人里面实力最弱的桑葚，如果夕有意控制的话，她也能在画卷中坚持一个月不被同化，如果适当地离开画卷，那么坚持的时间还能更长。
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完全足够了。
“我的问题先放在一边，年小姐，我想先知道之前师傅都告诉你了什么？”
“叫我年就行，后面加个小姐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年随意地说道，“都告诉我了些什么……让我想想啊……”
“张天师只是给我说，似乎有个组织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在打岁兽的主意，直到现在他们才抓住了蛛丝马迹。”
“现在岁兽随时有复活的可能，所以希望我能回来帮帮忙……老实说，我还以为他说的那个组织是司岁台呢，这是又从哪冒出来了一个组织？”
听到司岁台三个字，绕是惊蛰脸上也闪过了一瞬间的尴尬。
司岁台近些年来的行事风格愈发的激进，出于各方面的原因考虑，礼部和天师府都没有干涉司岁台的行动，年会翘班出走也和这不无关系。
现在受害者站在这里，惊蛰多少也感到有些尴尬。
不过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说道，“我想要和你说道就是这个，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组织可能和海嗣存在某种关系。”
随后，惊蛰便将‘人形海嗣’、还有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灭门惨案的因果告诉了年，听得年眉头直皱，这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好解决的麻烦。
在惊蛰为年讲解他们掌握的所有情报时，李昂也找上了阿黛尔，她现在正待在被李昂拆下来的那间病房之中。

第五十七章 夕娥奔月与载人火箭
在桑葚的帮助下，惊蛰算是不用整天躺在病床上了，所以现在还在这里的，就只有留衣一人。
阿黛尔有时候会来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看看她有没有苏醒的迹象，可惜直到现在为止，留衣仍然不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任何反应。
此时，阿黛尔正坐在病床旁，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书。
“在看什么呢？”
走到阿黛尔的身边，李昂问道。
“我在看和天岳山脉有关的传说，”
将手上的书翻过一页，阿黛尔小声地说道，“故事里说，夕江是一名叫夕娥的女子留下的眼泪呢……”
“也只是个传说而已，眼泪形成江河……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说不定这是一种特殊的隐喻呢。”
从嵯峨崎市出来之后，阿黛尔就再也不敢轻视那些传说故事了。
关于桃源村的故事就算听起来再怎么荒诞，事后也不都证明是真的？大炎可比东国要古老得多，历史上可是真的存在着不计其数的神明，这里的传说可不能单纯地当做传说来看待。
虽说当年那位真龙驱逐了大炎境内的所有神明，但也仅仅是驱逐了而已，那些神明说不定就好好地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完全有回到大炎的可能。
阿黛尔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说的也是……不过，这个故事和天岳山脉的关系就只有这么点？只是当故事背景提了一句？”
那几个土生土长的炎国人基本都听过这些故事，这是玄诚从礼部那里拿来，专门为他们几个‘外国人’准备的。
阿黛尔刚才讲的那个故事只能算是勉强和天岳山脉沾点边，天岳山脉确实是夕江的发源地没错，但这一次他们的探索基本和夕江没什么关系。
“不是哦，这个故事还没有说完，”阿黛尔摇了摇头，“这个故事后来还提到了一个叫做‘天岳之神’的存在。”
“夕娥在天岳山顶找不到自己丈夫的踪迹，泪流不止，她的泪水沿着山脉流下，落在地上形成了江河。”
“奔腾的江河惊扰了众神，众神在发现夕娥之后，便推举作为众神之首的天岳之神去和夕娥攀谈。”
“众神之首？”
李昂忽然听到了一个有意思的词语。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阿黛尔挠了挠脸颊，有些苦恼地说道，“我不是很懂炎国语啦……也不知道这样解读对不对。”
阿黛尔对于炎国语的了解，基本都来自于大明神的灌输，掌握得并不是特别精通，而玄诚拿来的这些传说又是用古时候的炎国语写的，她也只能连蒙带猜地看下去，读起来稍微有些费劲。
将古炎国语翻译成现代炎国语确实是个技术活，有时候一个字就蕴含着多重含义，解读错误甚至会影响到对整篇文章的理解，跟别说这些故事在流传下来的过程中，不知道多少人添加进去的私货，到现代的版本其实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礼部收藏的这些，应该就是最接近故事原型的版本了，就是可能读起来有些困难。
“让我看看吧。”
李昂其实也有些不太自信，不过他懂的应该比阿黛尔多一些。
“嗯。”
阿黛尔将手里的书递给了李昂。
简单看了两眼，故事的文法并不晦涩，没那么多的生僻词，读起来不是很困难。
这基本就是一个女子寻找自己失踪丈夫的故事，那个‘天岳之神’在描述中中也确实被成为‘众神之首’。
“你理解得没错，天岳之神确实是众神之首。”
“众神之首啊……这是不是和岁兽有些关系呢？”阿黛尔想了想，说道。
岁兽是炎国众神里最古老的存在，实力也许不是最强的，但至少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将祂称为众神之首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但在故事中，天岳之神是一个‘善良的神明’，同情夕娥的遭遇，还给她给出了建议。
岁兽的性格是桀骜不驯的，如果天岳之神是祂的一个马甲的话，很难想象祂会做出这种事。
“是有这种可能，等会出去问一问惊蛰他们吧，他们应该知道得更多一点。”
说着，李昂便继续看向故事剩下的那部分，才刚看了两句，李昂的表情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个传说剩下的部分……”
“剩下的部分有什么不对么？”阿黛尔疑惑地问道。
“……只是有种莫名的即视感而已。”
李昂不知道该怎么向阿黛尔解释，只能这样有些含糊地糊弄过去。
这个名为《夕娥奔月》的故事后续发展没什么特别的，作为众神之首的天岳之神给了夕娥这样一个建议——天岳虽然很高，但双月的高度要远远超过天岳，如果你能到双月上去，一定可以寻找到你丈夫的下落。
夕娥接受了天岳之神的建议，并且向众神寻求帮助。
众人商讨之后，教给了夕娥一个前往双月的方法。
这个方法是什么故事中并没有记载，如果这个故事到这为止的话，那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和李昂记忆中的某个故事有些许相似，但也存在着更多的不同。
但这个故事结尾的地方却让李昂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夕娥接受了众神的帮助，在某一天的晚上，西边的高山上忽然升起了一道炽热明亮的轨迹，径直冲向了天空的双月。
这道轨迹越来越亮，甚至在某一刻盖过了双月的光辉。
最后，这道轨迹落在了月亮之上，巨大的光芒开始闪烁，夜空也在这时变得明亮了许多，连星星也被这道光芒盖过。
高山上升起了一直冲月亮而去的明亮轨迹？
李昂越是看这段记载，越是觉得有一种即视感，泰拉世界的本土居民也许察觉不到，但这对李昂来说，这段记载实在是再眼熟不过了。
什么夕娥奔月……李昂一开始也被这个名字糊弄住了，联想到了他前世听过的一个传说上。
但如果剖开这个故事传说的外衣，这段记载就显得十分有意思了。
这一段描述的明明是一艘载人火箭登月时的场面。

第五十八章 离心
受制于源石引擎的特殊性，泰拉人的航天科技发展几乎为零。
别说是载人航天了，就连能带着人去天上飞几圈的东西都造不出来。
所以载人火箭只可能是上个纪元遗留下来的东西，如果这个故事是真实的话，那么在天岳山脉的深处，至少存在着一座上一纪元遗留下来的航天基地，而且这个航天基地在几千年前，还有着能发射载人火箭的能力？
顺着这个思路思考，将这个《夕娥奔月》的故事重新看一遍的话，有很多地方就变得细思极恐了起来。
首先是夕娥的身份，她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庭主妇就是了。
暂且不提故事中她那双可以远视千里的眼睛，她能独自一人深入天岳山脉就非常恐怖了，没看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甚至拉上了三名拥有神明权能的代行者，惊蛰也仍是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么？夕娥的实力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界限。
登上天岳山顶峰之后，夕娥没有找到自己丈夫的下落，她的泪水从山脉上流下，化作了贯穿整个炎国的夕江。
这一段故事李昂暂时想不出隐含着什么深意，单纯用来衬托夕娥的悲伤？恐怕不止如此，但李昂知道的信息太少了，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继续看后面的故事。
夕娥得到了众神的帮助，最终启动了天岳山脉中的载人火箭，顺利抵达了月亮。
乍看下去好像没什么问题，神明是目前泰拉世界最古老的存在，就算祂们知晓上一纪元留下的遗迹也并不奇怪，但仔细想想的话……夕娥在众神的帮助下启动了载人火箭？
众神是怎么知道载人火箭的启动方式的？
这玩意可不是什么一按按钮，就能直接飞上天的玩具，根据李昂那点浅薄的了解，这至少需要一个数百人的团队进行精密计算，在天时地利缺一不可的情况下，才能成功将载人火箭送上太空。
当然，也不排除上一纪元的科技水平已经发展到了极致，一切操作都能交给计算机来完成，宇航员要做的就只是按下点火按钮。
但是这也会带来另一个问题，科技都已经这么发达了，那总该有点权限认证之类的东西吧？
航天基地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肯定是极为重要的设施，众神……又是怎样让夕娥通过航天基地的身份认证的呢？
祂们的身份很值得怀疑。
仔细想想，李昂好像从来没考虑过神明的本质，祂们中好像有一部分是自然诞生的，但现在看来，也许能加上另一种类型的神明，比如……从上个纪元存活下来的幸存者？
如果科技足够发达的话，那在古人看来，可能也和神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过也有可能是李昂单纯地想多了，万一发射火箭不需要什么权限认证呢？
而且在故事的结尾，月亮上闪烁的光芒盖过了所有星星，这让李昂想到了如今夜空中消失不见的星星，这两者之间不知道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
夕娥的丈夫是谁……众神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夕娥最后飞到了哪个月亮上……
无数问题在李昂的脑海里闪过，以至于他甚至忽略了周围的情况。
“李昂？李昂……”
阿黛尔叫了两声李昂的名字，他仍摆着那副沉思的样子没有回应，这让阿黛尔有些疑惑，这个故事……有那么吸引人么？为什么她刚才读的时候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又在李昂神身边坐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一副思索的样子，阿黛尔也就没有打扰李昂思考，起身悄悄地离开了病房。

走出病房之后，阿黛尔便看到了和惊蛰在一起的那位白发龙族女性，转念一想便想到了年的身份。
此时，年和惊蛰的对话也已经到了尾声。
“我个人呢是没什么问题，既然你们都已经安排好了，那我跟着走下去就行了，我也不擅长思考这些问题。”
“不过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们天师府和礼部出的力气是不是太少了点？就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们其他人都干嘛去了？”
惊蛰的身份是天师府传人，玄诚也是礼部尚书的小少爷，不过他们都不算是这两个势力中最强的那一批，队伍的主力还是年和夕这对姐妹，还有李昂这个身份不明的存在。
年会有些微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总感觉就像以前一样，大炎又在拿他们这些岁兽化身当炮灰来用。
“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希望你能理解。”惊蛰面色不变地答道。
“是是是，你们有难处，我懂我懂，”年敷衍着说道，“内部斗争，终究要给对方留一丝情面的嘛，这样无论哪一方赢了，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太糟，可就苦了我们这些弱小可怜的岁兽化身喽。”
正当惊蛰想解释什么的时候，年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从病房里走出来的阿黛尔，她顿时眼前一亮。
“好了好了，我也不想听什么解释，这件事就这样吧。”
也不等惊蛰反应过来，年就摆了摆手，大摇大摆地向着阿黛尔的方向走去，只留下惊蛰在轮椅上苦笑不已。
“我说，你就是弟妹吗？”
年笑嘻嘻地搂住了阿黛尔的肩膀。
阿黛尔虽然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说道，“诶，是的……”
见那一边年已经缠上了阿黛尔，惊蛰也只能无奈地收回了挽留的手，叹息道，“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直觉告诉惊蛰，经过刚才一番对话，这位曾经在工部掌握了不小权势的岁兽化身，也终于对他们彻底失望了，不过这些都是她师傅和礼部尚书的决定，就算惊蛰坐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也很难影响到他们的决定。
就在惊蛰叹息的时候，一个姗姗来迟的身影也终于进入了画中世界。
“廷尉大人，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玄诚说道。

第五十九章 天岳山脉
“唉……你来得正好，”惊蛰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对玄诚招了招手，“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和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在走到惊蛰身边的过程中，玄诚也看到了那边正在捉弄阿黛尔的年。
“廷尉大人，那位就是……”
“是啊……那就是年，十二岁兽化身中掌管锻造的那一位，她应该是他们中对炎国贡献最大的一位了。”惊蛰的语气显得有些复杂。
就算年以前做出了再多的贡献，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人的一生不过寥寥几十年，到现在又有多少人还记得年曾经做的那些事呢？
反倒是他们掌握的力量时不时会被人提起，毕竟光是他们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寿命，就足以引起其他人的窥伺。
唉……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之后，惊蛰觉得有必要和自己师傅谈一谈这件事了，不是作为天师府的传人，而是以大理寺卿的身份……前提是她这次能活着回去的话。
毕竟是涉及到岁兽复活的灾难，就算惊蛰也没全身而退的打算，更何况她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好了，你找的那个向导怎么样？”将这些不必要的念头从脑海里清理出去，惊蛰问道。
“我找到了一位当地的采药人，他对天岳山脉外围的环境十分熟悉，应该可以带我们安全走过灵海峰，灵海峰他也曾经翻过去几次，不是完全没有经验……”玄诚看起来还有些遗憾的样子。
仅仅是熟悉天岳山脉的外围……这对他们这次的行动而言可有些不够啊……
整个天岳山脉大致可以被分为三段，灵海峰是其中一条支脉和天岳山脉主脉的交界处，只有翻过灵海峰才算是真正进入了天岳山脉。
而他们这次的目的是登上天岳山顶峰，仅仅是安全通过外围算不上多大的帮助。
不过惊蛰却点了点头说道，“已经足够了。”
随着时代的发展，像猎户这一类职业已经越发地没有生存空间了，也只有采药人，一些比较特殊的草药只能在天岳山脉的环境中生长，很难进行人工培育，所以采药人这个职业才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不过就算是当地的采药人，也只是在天岳山脉的外围活动，玄诚能找到一个曾经翻越过灵海峰的采药人，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不能再强求更多。
根据大炎目前已知的情报，在灵海峰背后存在着一个巨大盆地，走出盆地之后，就能看到天岳山脉的主峰。
不过那片盆地里有什么，大炎可以说一无所知，虽然历史上曾经有不少探险家曾经进入过盆地，但他们最后全都神秘失踪了，能带出来的相关描述只有寥寥数语。
玄诚可能没有听说过，不过惊蛰知道，自己师傅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的实力，曾经独自一人深入过天岳山脉，后来因为准备不足，还没有抵达盆地的中心就不得不折返。
惊蛰清楚地记得，在说起那个盆地的时候，师傅脸上那副微妙的表情，在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才用一种颇为惋惜的语气说道，“那个盆地确实十分危险，根据为师的推断，那里很可能大量生长着某种具有致幻作用的植物，在那里耽误的时间只要稍微一长，就有可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想陷入幻觉。”
“所以要通过那里的话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在陷入幻觉之前，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就行了。”
虽然很感谢张天师提供的第一手信息，但惊蛰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如果天岳山脉里的危险就只是这样的话，那这条山脉也不至于被称为生命禁区了，几千年下来，这里肯定早就被前仆后继的探险家踏平了才对。
区区致幻毒气，这么多探险家肯定有人能想到这一点。
而且惊蛰敏锐地感觉到，张天师当时绝对还隐瞒了些什么，这可是她的经验之谈，惊蛰可不是靠关系才当上的大理寺卿。
“估计是某种危险的群居生物吧……”
随口嘟囔了一句，惊蛰也没有多想，这一次他们做的准备非常充分，食物药品、野外勘察用的道具不用说，他们甚至通过天师府弄来了一批军械，数量足够他们几个打一场小型战役了。
有夕的画中世界作为中转，他们不可能出现物资不足的情况。
他们每一个的实力都不弱，和那些探险者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就算真有什么危险生物也绝对挡不住他们的步伐。
“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和你找的那位向导说一声，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准备出发吧。”
兵贵神速，他们每在这里耽误一秒，形势就会有出现变化的可能，虽然他们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但惊蛰觉得还是有些不过。
惊蛰和玄诚的谈论并没有瞒着旁边的桑葚，这个小姑娘已经被他们拖上了贼船，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等她能离开这里的时候，她今天听到的那些事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我知道了。”
留下这三个字之后，才刚回来没几分钟的玄诚，便又一次神色匆匆地离开了画中世界。
有这样一位得力助手，确实帮了惊蛰无数的忙，尤其是在惊蛰无法行动的现在，他更是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出来活动了一段时间，惊蛰已经觉得身体有些疲惫了。
医疗源石技艺本质是对身体的提前透支，现在还没有到需要惊蛰强撑的时候，所以惊蛰便准备让桑葚送她回病房里休息了。
就在他们走到病房之前时，恰好撞见了李昂。
只见李昂手里捧着一本书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惊蛰扫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便看到了《夕娥奔月》几个大字。
“惊蛰？我刚想要去找你，现在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合上手里书，李昂看了一眼惊蛰说道。
“是关于《夕娥奔月》这个故事么?”
“不错。”
惊蛰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了这个传说故事的全貌，很快，她就锁定了这个故事中的一个疑点。
“你是想问关于那个天岳之神的事情么？”

第六十章 向导
作为土生土长的泰拉人，惊蛰能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个神秘的‘天岳之神’了。
甚至如果不知道岁兽的相关消息，她连这点异常都无法察觉出来，所以才说民俗学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尤其在这个神明真实存在的世界。
对于这个天岳之神，惊蛰他们知道的线索也不多，毕竟夕娥奔月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太过久远，他们只能确定真的有天岳之神这样一个存在，至于和岁兽之间的关系就众说纷纭了。
如果天岳之神真的是岁兽的一个马甲，那汉王会将自己的墓放在天岳山脉也就可以解释了。
惊蛰的回答显然没有让李昂满意，不过也没什么办法，见她一副困得马上要昏倒的样子，李昂也就只能让她回去休息了。
到了外面，李昂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缠着阿黛尔的年。
“后来呢后来呢，”
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我很感兴趣’几个大字，“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后来……”
阿黛尔脸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当初发生的事她原本没打算告诉其他人，可是在年的死缠烂打之下，她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对于这种性格的人，阿黛尔真的没有半点抵抗力。
听阿黛尔说完之后，年才露出了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诶……没想到小弟还能做出这种事呢……”
年微微叹着气说道，她眼中的怅然一瞬间就收敛了起来，就算近在咫尺的阿黛尔也没有察觉到她这一瞬间的变化。
很快她就笑着拍了拍胸脯说道，“嘛，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小弟他要是敢欺负你的话，姐姐我可以帮你一起教训他。”
虽说是在开玩笑，但阿黛尔还是感觉到了年话语中真切的关心。
“年姐……李昂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还真是相信他啊。”
两人的对话全都落在了李昂的耳中。
看得出来，年是真心想要扮演好‘姐姐’这个角色，能这么快就和阿黛尔打好关系，她也付出了不少努力。
年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她那敏感而又脆弱的妹妹吧……明明很容易就能和夕搞好关系，却非要用这种别扭的方式，只能说这是年的一点小爱好吧。
不过既然年是真心诚意的，那李昂也就只能随她去了，李昂好像并没有什么非要阻止的理由。
走到他们附近，李昂随口问道，
“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你当初英雄救美的光辉事迹啊。”年想也没想便答道。
这……
虽然年说的好像没错，但真亏她能笑着说出这种事来啊……弄得李昂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也没什么吧，”
见阿黛尔似乎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的样子，李昂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关于我们这次的目的地，你有什么了解么？”
“你是说天岳山脉么？”
年笑了笑，随即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抱歉啊，炎国大部分地方我都去过了，但天岳山脉我还真没去过。”
“怎么说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单纯地不喜欢那里的环境，你想想看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谁一天没事干会喜欢往深山老林里钻？那里对我来说也挺危险的。”
总之，就是他们兄弟姐妹里面，最喜欢到处乱跑的年也没有去过天岳山脉。
“如果说有谁去过的话……”
看着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昂也意识到她想说的是什么。
如果说有谁去过天岳山脉的话，也就只有那位掌握了山川大地力量的‘岇’了。
“这条山脉还真是有够神秘的。”
李昂耸了耸肩，就当没有察觉到刚才的事，这样对他们都好。
“听惊蛰说明天就要出发了，希望一路顺利吧。”
“有这么多人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年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我担心的还是岁兽。”
“本来想和夕讨论一下的，可惜她一直躲着不愿意见我啊……”
夕一直躲在自己屋子里不肯出来，似乎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不过她也躲不了多长时间了，等明天正式行动的时候，他们总是要见面的。

翌日，所有人都离开了画中世界，在外面的院子里齐聚一堂。
这一次夕也没能逃过，不情不愿地出来和年见了一面。
年虽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过她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不适合捉弄自己的妹妹，只是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后就安静了下来，而夕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这也让年不由得感慨了起来，这么长时间过去，自己那天真的妹妹总算是学聪明了一点，只要不搭理她的话，就算年心里有再多的主意也派不上用场。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玄诚带着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来到了院内。
那看起来就是一名非常典型的劳苦大众，身上穿着一件粗布衣，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那双干瘦的手上长满了老茧，他手里捏着一杆烟枪，正吧嗒吧嗒地抽着劣质的土烟，散发着一股呛人的味道，距离最近的桑葚甚至被熏得向后退了两步。
也不知道玄诚是从哪把这家伙找来的。
“这位是赵有才，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向导，他负责安全地带我们翻过灵海峰。”
这名叫做赵有才的采药人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就算他看到了坐在轮椅之上的惊蛰，也没有丝毫的表示，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这个人……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了，赵先生。”
赵有才放下了手里的烟枪，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们出钱，我卖命，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我之前就说过了，山里很危险，你们这些后生要是哪个出了意外我可不负责。”

第六十一章 出发
“当然，我们明白这其中的危险，赵大哥你只需要将我们带到灵海峰就行了。”玄诚答道。
“行。”
赵有才也没有多说什么，对他来说只要能将钱拿到手，其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
就算这伙人看起来非常可疑，虽然他们打着科考队的名号，但无论赵有才怎么看，他们都像是来做偷鸡摸狗的勾当的。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咳咳……既然都已经商量完了，那就按照计划开始行动吧。”惊蛰咳嗽了两声，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玄诚，你就先和这位赵先生一起，将所有人都带出去吧。”
玄诚和惊蛰两人的身份比较敏感，不能大张旗鼓地打着大理寺的名号办事，所以他们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科考队’的身份。
科考队……很好的理由，像天岳山脉这种充满了未知与神秘的地方，虽然大炎官方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每年到这里来送死的探险家科考队可一点都不少，玄诚在稍作伪装之后，在天岳城里活动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经过充分的考虑，惊蛰最后决定以夕的画卷作为这一次行动的核心。
将所有人分成三组，轮流在现实世界里行动，其他人则待在画中世界里待机，这样不仅可以减缓画中世界对他们的同化速度，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负担。
毕竟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不错，没有经过训练的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其他人合作，人数少一点的话反而不会那么束手束脚的。
不过这种行动方式也就仅限于比较安全的天岳山脉外围而已，等翻过灵海峰之后，在那一片未知的世界之中，还是多人一起行动比较安全。
接下来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让除了玄诚好和张有才之外的人都进入画中世界，由他们两个通过正规渠道离开天岳城，这样才算得上是毫无疏漏。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其他人可都没有正规的入境记录，如果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可是会出问题的。
看着这么一大群人消失在一幅画里，赵有才也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回到画中世界，夕拿起自己笔在空地上画出了一个小池塘，通过池塘水面的倒影，他们可以看到现实世界中的景象。
这是夕作为这一权能掌控者的特权，现在她只不过是将自己能看到的景象放到了所有人面前罢了。
从池塘里映出的景象可以看到，玄诚和张有才两人有条不紊地退掉了院子的租聘合同，赔偿了先前李昂和年交手时破坏掉的那几件家具之后，便来到了天岳城的海关处，准备着出城的手续。
“虽然有些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问一问，让他知道这些真的没问题么？”李昂皱了皱眉，问道。
“像夕这样特殊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就会被分辨出来吧。”
当他们毫不掩饰地当着赵有才的面进入画中世界时，李昂就觉得有些不妥了，他倒不是不相信玄诚，他只是单纯信不过玄诚找来的这名向导而已。
李昂能清楚得感受到，这个不起眼的男人心中蕴含着怎样绝望的感情，他就是最容易走漏消息的那一个，更何况在带他们翻过灵海峰之后，他们之间的雇佣就算是结束了。
“我想，你可能有些多虑了。”
面对李昂的疑问，惊蛰却显得一点也不慌张，她思考了几秒种，然后反问道，“你觉得源石技艺是什么？”
“……以源石为介质，通过精神来影响现实，令物质改变原有性状的技术？”
虽然不理解惊蛰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但李昂想了想，还是把他从威廉大学里学到的那个知识点说了出来。
“很标准的答案，”惊蛰点了点头，“这是印在现代源石技艺理论教材扉页上的一句话，上过这门课的人应该都知道。”
“但是……”惊蛰的话锋忽然一转，“这只是术士眼中的标准答案，对于普通人而言，源石技艺又意味着什么？”
李昂有些语塞，这个问题他还真答不上来。
仔细回忆一下，他已经算是相当地幸运了，在刚刚苏醒的虚弱期内，就遇到了阿黛尔，后来还通过阿黛尔的关系在威廉大学里学习了一段时间，虽然比不上那些真正的高材生，但起步也超过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很快惊蛰便告诉了他答案，“在普通人眼里，源石技艺就是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丢出一个火球，和创造一个可以容纳活物的异空间，在他们看来可能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昂哑然。
所以，赵有才在看到他们走进画卷时，才表现得那么淡定么？这也许是理由之一，但应该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已经完全对生活丧失希望的家伙，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之前的提到‘钱’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才出现一丝光彩，给人一种他还活着的感觉。
不过也是，要是对钱没有兴趣的话，也不会有人接受玄诚的雇佣深入天岳山脉找死吧。
采药人……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和时代有些脱节的职业。
在天岳山脉的特殊环境里生长出来的草药虽然很珍惜，但也并不是什么无可替代的东西，最多是效果差一些而已。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虽然看起来正值壮年，但天岳山脉中的危险可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解释得完的，他身体的状况可能和那些七八十岁的老人差不多。
时无多日……这次是最后一搏吗？
渐渐地，李昂也大致猜到了一些这个赵有才的底细。
“好吧，是我想多了，”李昂耸了耸肩说道，“不过按照计划，现在应该是轮到我出去了吧。”
“还有桑葚。”
桑葚的身体微微一颤，什么都没有说，算是默认了李昂刚才的那句话。
现实之中，玄诚和赵有才已经离开了移动城市，进入到了天岳山脉的范围。

PS.又卡文了ORZ……这一章怎么写都感觉不太对劲。

第六十二章 林地
按照惊蛰的计划，他们几个人一共会被分为三组。
由实力最强的李昂带上桑葚这个拖油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保证这唯一一位医生的安全就够了，有着大范围侦测能力的李昂是最合适的人选。
惊蛰、玄诚还有夕三人分为一组，由于惊蛰有伤在身，他们三个其实都不是很适合正面战斗，但各种乱七八糟的能力加起来，他们三人应该算是综合能力最强的，仅仅只是晚上守夜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们虽然可以三班倒轮流在画中世界休息，但向导可只有一个，他也是需要休息的。
而三组中真正的核心，是年和阿黛尔两人，她们丰富的野外探险经历是其他人拍马也赶不上的，想要深入天岳山脉的话，还是要看她们两人。
惊蛰的计划虽然从各方面来讲都充满了槽点，但这确实是一个能拿出手来的计划。
如果不是夕的画中世界存在呆的太久会有被同化的危险，李昂毫不怀疑惊蛰会让所有人待在画中世界，只留下最强的一个人在现实世界里行动。
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在画中世界里待机的其他人也能一瞬间回到现实里进行支援。
现实世界中，两人在离开移动城市的开发范围之后，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他们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玄诚打开了背上的画卷，李昂带着桑葚从里面走了出来，和玄诚简单交流了一下之后的安排后，便将玄诚送入了画中世界。
将两幅画卷背在身后，李昂走到了一旁不断干呕的桑葚身边，伸出手将她从的地上拉了起来。
“你还好么？”
“谢、谢谢……我没事。”
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桑葚有些勉强地说道。
自从被李昂绑过来之后，她基本上就一直待在画中世界里，到现在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已经被夕的画中世界同化了一部分。
在骤然离开了画中世界之后，郊外那格外清新的空气居然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画中世界的同化……其实是一种相当唯心的东西，李昂和阿黛尔在嵯峨崎市里待了快半个月的时间，也没受到半点影响，那里的同化能力可比夕随手画出来的画要恐怖得多。
虽然没有具体的判断标准，但桑葚无疑是他们所有人之中抵抗力最差的那个，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她都只是一个刚从温室里走出来的小姑娘，还没挨过社会的几顿毒打。
像惊蛰就根本不用担心，就算她陷在那幅画里好几年，也根本不会受到半点影响。
将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之后，桑葚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区域还算是在天岳城居民的活动范围之内。
一条点缀着碎石的泥土小径向着远处蔓延而去，不知通向什么地方，小径两侧耸立着高大的松树，树皮如同鳞片一样凹凸不平，地面铺着一层枯叶以及略带一丝潮湿的松针，一脚踩下去的话，很明显可以感觉到下面那松软的泥土。
也许是在那个虚假的世界里待得久了，她居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在桑葚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他们便在张有才的带领下，向着树林的更深处前进着。
这个在天岳山峰外围摸滚打爬了半辈子的男人熟练地在林中穿行着，动作不见有任何的停顿，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李昂显得稍微有些费劲。
那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自然不是没有任何代价，李昂无论是肌肉组织还是体内骨骼的密度都比普通人大很多，因此他可比表面看上去要重得多。
在这种松软的土地之上，就算穿着专用的靴子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李昂一脚下去，靴子就要深深地陷入土地之中。
虽然有些费体力，但是对李昂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他好像还没遇到过彻底耗尽自己体力的情况。
但是这也让李昂感到十分不舒服，他实在不喜欢这里的环境，踩在腐烂的树叶和其他乱七八糟东西混合而成的泥土让，那种软绵绵的感觉让李昂觉得自己好像在踩大便上一样。
不过也没办法，李昂只能加大一点力气，将靴子从泥土里拔出来，费力地跟上了走在前面的那位向导。
这位向导确实不怎么好相处，不过他也在尽职尽责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他一路上有时候会用沙哑的声音警告两人，附近存在什么危险的动物或者植物，这虽然对李昂没事威胁，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对他们可是存在致命的威胁。
天岳山脉果然名不虚传，这还只是这条山脉的外围而已，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有人接触过它的核心。
不……也不能说没有。
至少历史上那位汉王就真的抵达过天岳山的脚下，不过在了解了《夕娥奔月》的传说之后，李昂也开始怀疑那里到底是不是汉王的坟墓了。
在历史上，汉王曾经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为自己修建了几座陵寝，不过那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大炎已经排除了不少的错误选项，最后剩下的线索全都找指向了天岳山脉。
李昂怀疑那也是一处疑冢，不过反正他们又不是真的来挖汉王墓的，他们只是来阻止岁兽的复活，这一次岁兽复活的地点恰好在汉王墓里而已。
山林间的地形十分复杂，再加上这里地面糟糕的状况，李昂还以为桑葚这个小姑娘会拖慢他们前进的速度呢。
事实却证明李昂有些多虑了，桑葚好像非常适应眼下的情况，显得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李昂甚至都没有她表现得那么轻松，这不禁让他多看了桑葚几眼。
不过也就那样了，除了能给李昂减轻一些负担之外，桑葚小姐的这点表现也没什么意义。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虽然还没有完全落山，但树林里已经是一片黑暗了。
张有才带着他们来到了一片还算空旷的林地，说道，
“今天就在这里过夜。”

第六十三章 第一夜
天色渐晚，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下继续前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只不起眼的毒虫就有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就算他们准备得再充分，也不可能考虑到所有状况。
于是他们便在这片林地中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搭建晚上露营用的帐篷。
找三棵呈三角形排列的树木，将吊床帐篷的三个角在树干上固定好，就算是搭建好了。
和普通的帐篷相比，这种悬挂在半空中的帐篷不和地面接触，可以避开很多地面上的爬虫。
这里可不是什么适合郊游的地方，就算是天岳山脉的外围也不容小觑，而且他们也要提前适应这种在山中行动的感觉。
周围符合要求的树木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太难找，实在不行的话，他们还可以砍倒其中的几棵树，人工制造出符合条件的环境。
其他人也从画中世界里出来帮忙，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搭好了三顶帐篷。
玄诚在附近用符箓设下了几道预警用的法术，同时洒下了驱虫驱兽用的药物，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
他们带了足够的速食食品，足够他们几个人吃好几个月，不需要冒着危险在山林里寻找食物。
也不需要在收集枯枝来取暖，他们有准备跟方便的取暖设备，丢进去一颗小小的源石就能维持一整天。
营火虽然可以驱逐掉一些怕火的野生生物，但火光也有可能引来更麻烦的家伙，所以综合考虑还是别生火比较安全。
也只有随身携带着一整个仓库物资的他们敢这么浪费，普通科考队要是敢这么玩的话，不出两天就会陷入物资不足的窘境。
李昂可以亲身经历过差不多的情况，之前在和阿黛尔一起横穿极北冰原的时候，他们每天吃得可都是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喝的也都是净化过滤之后的雪水，也就是在意外闯入乌萨斯人当年的军事基地之后，他们才能换一种口味。
当然还是压缩饼干。
他们在帐篷前的空地上草草地解决了今天的晚餐，随着太阳的落山，山林间的气温开始迅速降低，没过多久就到了让人感到有些寒冷的地步。
“惊蛰，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在饭后的闲暇时间，李昂找上了惊蛰。
“你想问什么？”
也许是桑葚才刚刚给她用了镇痛法术的缘故，惊蛰现在的气色看起来还算不错。
“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虽然逻辑上都说得通，但我还是觉得你的计划有些奇怪。”
一路上李昂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李昂的直觉就是告诉他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他们是一支正规的科考队，队伍里有大量没有战斗力的科研人员的话，惊蛰的安排毫无疑问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就算是实力最弱的桑葚，看起来也有不少野外生存的经验，这就显得他们有些小心过头了。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李昂察觉到惊蛰的眉头微微一皱，这里面果然还有隐情。
只见惊蛰指了指一边的树林，李昂瞬间意会，推着她的轮椅暂时离开了营地。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这是师傅的安排。”
“嗯？”
惊蛰一开口，就说出了一个让李昂感到意外的答案。
“我猜……这可能是为了应对灵海峰之后的危险。”
惊蛰想了想，说道，“师傅他曾经深入过天岳山脉，他说在灵海峰后面存在着一个巨大盆地，里面生长着许多具有致幻作用的植物。”
“我想那应该是一种完全未知的毒素，我们手里的防毒装备不一定能起作用。将所有人分成三支队伍的话，起码不至于被一网打尽，那种毒素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没法穿过不同的空间吧？”
惊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只要画卷本体不被破坏，画中世界就是最完美的防御。
“致幻毒素么……”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确实有些麻烦。”
不过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一威胁，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李昂、年还有夕被平分到了三支队伍中，他们的体质和常人不一样，一般的毒素想必也影响不到他们。
“那就这样吧。”
李昂也太过纠结于这件事，轻描淡写地就将这个问题丢到了脑后，“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么？”
随后李昂便把话题引到了惊蛰的身上，“我觉得你还是回画中世界里休息比较好，守夜的话……我完全可以代替你。”
“不，由我来就可以了。”
摇了摇头，惊蛰谢绝了李昂的好意，“你是我们之中最强的那一个，所以你才更需要充分的休息来保存实力。”
也许是之前和年交流过了，惊蛰已经知道了年不是李昂对手的事实。
“而且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做到的也只有这点事了。”
惊蛰的表情里隐藏着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这种拖人后腿的感觉对她而言还真有些不太好受。
“也行吧。”
李昂有些无所谓地说道，既然惊蛰坚持，那他也就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惊蛰他们这一组承担的是不怎么危险，但绝对非常辛苦的任务。
睡在那个吊床帐篷里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在固定好帐篷之后，李昂也上去体验了一下，但在那种整个人悬空的状况下，李昂自认为他是睡不着的。
既然惊蛰拒绝了，那李昂就没必要在吊床上受罪了。
至于为什么不让夕在现实画一间房子……只能说她的能力其实也没那么方便，必须要用一种特制的‘墨’配合才能发挥作用，他们休息一晚上第二天还是要离开，这样的消耗夕也有些吃不消。
结束了和惊蛰的交谈，正当李昂准备将惊蛰退去的时候，营地那边忽然传来了玄诚的呼喊声。
营地那边……出事了？
不，应该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李昂的感知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的存在。
等他们两人回到营地里时，便看到其他人在空地中央围成了一个圈，不知道在干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李昂问道。
玄诚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我们在不远处发现了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

第六十四章 痕迹
李昂看到了玄诚拿在手里的那个物体。
那是一个空空如也的铁皮罐头，这种明显的人造物自然不可能是从地里面长出来的。
“罐头？不过这里也算普通人可以来的地方，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
不就是找到了一个被人吃空的罐头么？怎么看玄诚的表情像是天快塌了一样。
“不……我在那里发现了扎营的痕迹，从残留下来的东西判断，那是一支十人以上的队伍，最多不超过二十人。”
玄诚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轻松，“而且……距离他们离开也没过多久，最多只有两三天的时间。”
“……”
随着他的解释，李昂也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该不会是巧合吧？比如来这里旅游探险的？”年随口猜测道。
“他们是向着山脉的更深处前进了，有人跑到这种地方旅游么？”
玄诚当即反驳了年的猜测。
天岳山脉算得上生灵禁区，来这里可不能叫旅游，那明明应该叫找死才对。
巧合……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十多个人的队伍规模已经不小了，为什么这支队伍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和他们撞在一起。
“嘛，我就是随便猜猜喽，”年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眯着眼睛说道，“不是来这里旅游的话……那就只可能是敌人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年刚才说出了他们每个人都想到的那个可能。
虽然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么快就和他们的敌人碰到一起还真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总之，先带我们去你发现的那个地方看一看吧。”
片刻之后，李昂打破了这片沉默。
同时他也不着痕迹地将感知集中在了他们的向导身上。
听到刚才玄诚的发现，赵有才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死气沉沉，没任何表情的样子，但李昂却感到他内心的情绪发生了非常激烈的变化，他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虽然李昂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复杂，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
李昂没有点破这一点，他打算稍稍观察一下再做打算。
在玄诚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距离营地大概三四百米远，位于一处避风的低坡处。
“就是这里，向下面看。”
玄诚打着手电照亮了下方，“我是看到下面有反光的东西，才意外发现了这里。”
他来这里是为了设置警戒用的符箓的，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从上方向下观察，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下面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李昂不仅在一棵松树旁看到了被丢弃的罐头，甚至还在松软的泥土里发现了几颗没有来得及撤走的地钉。
正如玄诚说的那样，这支队伍的数目绝对不会少于十人。
众人走下斜坡，来到了那个废弃的营地之中，开始检查附近遗留下来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有什么发现么？”
经过一番调查，他们将这里能翻的位置都翻了一遍之后，李昂问道。
“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做得……很干净。”
斟酌了一番言辞，玄诚最终说出了干净这两个字。
除了铁皮罐头这种不容易处理的东西之外，几天前离开的那批人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用来固定帐篷的地钉也是最普通的货色，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玄诚还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源石技艺，才判断出他们并非离开，而是继续向着天岳山脉深处前进。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被这样一伙实力未知、人数未知、就连具体目的也不知道的人赶在前面，他们都隐隐感到了压力。
如果不是玄诚意外发现了这里的痕迹，他们恐怕还对此一无所知。
“回去吧。”
惊蛰淡淡地说道，“我们的人数比较少，再加上物资充足，有向导带路，前进的速度肯定比他们快。如果这些人的目的和我们一样的话，那过不了几天就会碰面。”
没找到有用线索，众人也只能无奈地返回了营地。
在回去的路上，李昂看似无意地问道，“赵大哥，你带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么？”
闻言，赵有才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随后用他那沙哑的嗓音说道，“当然，这可是我用来吃饭的秘密，整个天岳城就只有我知道这条路。”
“那看起来就真的只是个巧合了。”
李昂也没有反驳，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
等众人回到营地之后，也差不多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夕有不情愿地钻进了吊床帐篷里去，看得出了她也不喜欢这种悬空的感觉。
他们三人轮流守夜，而剩下的人则返回画中世界里休息。
阿黛尔本来想问一问赵有才，他要不要也进入画中世界里休息的，不过却被李昂暗中阻止，其他有资格提出这件事的，也都像是没想起来一样，心照不宣地将其忽略。
刚一回到画中世界，李昂就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说道“呼……那个赵有才有些不对，他在隐瞒着什么。”
虽然并不觉得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危险，但李昂觉得还是要有所保留。
画中世界里可是装着他们所有的物资装备，要是这些东西出了什么意外，那基本就可以宣告这次行动失败了。
就算无法破坏画中世界本身，但是在这些物资上做手脚还是有可能的。
“隐瞒着什么？李昂你是指那位赵先生其实是一名感染者吗？”阿黛尔想了想，说道。
感染者？
阿黛尔的这句话这反倒是把李昂弄得一愣，他还真没发现到赵有才是个感染者，不过阿黛尔是怎么知道的？
“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一个感染者……不过我说的隐瞒和这个没关系。”李昂摇了摇头，“我想说的是，在提到那只队伍的时候，他的心理活动变得非常激烈。”
李昂果断地说道，
“他很可能……不，他绝对认识那支队伍里的人！”

第六十五章 感染者
“哦？你这么说的话，事情好像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略显兴奋地说道，“是早有预谋么？他接下来难道会把我们带进敌人的陷阱里？”
为了寻找阻止岁兽复活的方法，年一直都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危险地方晃悠，像这种有意思的事情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了，她难免有些兴奋。
“……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吧。”
李昂有些无语地说道。
年还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如果有两个人吵架的话，她绝对是在旁边喊着‘打起来，快打起来’的那一个。
“算了……反正你这次想错了，我只是说赵有才可能认识那支队伍里的一个人而已，并没有说他会对我们不利。”
“嗯？”年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认识的人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年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李昂想要表达的意思，“嘛，不过提前做好准备也没什么问题吧。”
“说得也是……那家伙确实需要盯着点，等明天惊蛰他们回来之后，也和他们说一声吧。”李昂点了点头。
不过，那两个人现在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才对，李昂之前问赵有才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条路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提示。
“对了小弟，我准备去打造几把武器，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看你好像什么都没准备的样子。”年随口问道。
“武器？如果可以的话，那就拜托你了。”
李昂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这确实是个意外之喜。
年掌握的是锻造的权能，她打造出来的武器会差么？就像那把手杖一样。
不过被李昂粗暴地使用了这么长时间之后，那把手杖的寿命也已经抵达了终点，用不了几次就会彻底坏掉。
“小意思小意思，武器的话你有什么要求么？无论刀枪剑戟还是其他什么武器我都没问题，不过我最拿手的还是剑，像夕的那把剑还是我送给她的呢。”
年得意洋洋地说道，“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只要不是太离谱我都能做到。”
随后李昂陷入了思考。
他需要一把怎样的武器？长剑？巨剑？卡西米尔制式的骑士剑？还是伊比利亚惩戒军使用的刺剑？
李昂仔细回忆了一下，目前他用过最趁手的武器，还是天国的亚当斯为他定制的那把短剑，用手杖去敲人只是迫不得已的行为。
虽然他拿到了波尔制药大部分的资产，但资金也没充裕到随随便便拿出上百万去定制一把武器的地步，只能先凑合着用了。
考虑完之后，李昂说道，“那就帮我打造一把短剑吧，要求也没什么特殊的，在保证源石能传导效率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坚固就可以了。”
“就只有这两个要求吗？okok放心交给我好了。”
说着，也不能李昂在说些什么，年就一溜烟地跑到了山的另一侧。
夕这幅画里的空间还是蛮大的，除了山顶上不去之外，其他地方都能走到，不过那里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了。
李昂还想问一问年，没材料的话她准备怎么做呢，没想到她直接跑掉了。
不过算了……反正无论什么权能，都是一些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能力，说不定年的锻造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呢。
看着年远去的身影，阿黛尔有些感慨地说道，“年姐……她还真是无忧无虑呢……”
“毕竟活了这么长时间，心态自然差不到哪里去。”李昂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毕竟，岁兽化身在炎国的地位可不算高，从之前惊蛰他们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丝端倪，这么多年下来也肯定锻炼出来了一个强大的心脏。
“不过阿黛尔，你是怎么看出那个赵有才是感染者的？”
李昂不想再多谈年的事，便随口问出了他刚才心里的疑惑。
虽然这和他们没多大关系，但李昂还是有些好奇阿黛尔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也是猜的啦……你看赵大哥他穿的那身衣服，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衣服？
那个赵有才不是只穿着一身最普通的麻布衣么？上面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有的地方还掉了色，完美地符合了他贫苦采药人的身份。
“现在可是夏天诶，那身衣服裹得实在太严实了，他难道不觉得热么？”阿黛尔解释道，“所以我想，他穿着那身衣服可能是在掩盖什么。”
掩盖什么？
当然是长出体表的源石结晶啊……
绝大多数感染者的体表都会长出源石结晶，这是他们最为显著的特征，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的痕迹。
就算有哪个感染者发狠将体表的源石扣掉也无济于事，源石结晶迟早会再一次长出来的，而这新长出来的源石结晶还会向四周扩散，加速矿石病的发展。
因为感染者的这一特征，这个世界上还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风潮，一些衣服上不怎么关键的位置，会使用一种半透明的特殊材料，将人们的皮肤裸露在众人的目光中，以证明自己不是感染者。
这种风格的服饰虽然没有传到炎国，但在大夏天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还是有些奇怪的，他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
也许因为阿黛尔也同样是感染者，所以才会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细节吧……
这时，一旁的桑葚忽然说道，“原来他是感染者啊……我还奇怪他为什么要抽那种土烟呢……”
“那种土烟里加了一种具有特殊的植物，虽然有镇痛的作用，但那种植物也有强烈的成瘾性，早就已经被太医署禁止了，它点燃时散发的味道十分特殊，我是不会记错的。”
这……这不就是在抽大烟么？
“看来那个大叔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啊……”
想到赵有才手里从未放下过的烟枪，桑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心里充满了绝望，他可能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随着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的形象也在他们心中渐渐丰满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如果有的选的话，谁又愿意跑到山里来当一名采药人呢？
哪怕是在城里打打零工，卖力搬砖，也要比在山里采药安全，也赚的更多，无非就是赵有才根本没有这个机会罢了。
当知道了他感染者的身份之后，一切奇怪的地方都得到了解答。
太阳下面没有新鲜事，他们甚至可以猜得到这位感染者是怎样一步一步滑入深渊的。
也许在很多年以前，赵有才曾经有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每天只需要为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考虑，虽然每天的工作十分辛苦，但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直到某一天，意外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也许是不小心接触到了未经处理的源石制品，这种东西在移动城市里虽少，但偶尔还是能遇到的；又或者只是他的体质对源石的亲和程度很高，在几次原因不明的发烧之后，他的身上长出了一块黑色的结晶。
厄运从那一刻开始接踵而至。
虽然大炎的法律没有相关规定，就算是感染者也能在朝廷里谋取一官半职，但那也只是在明面上而已，暗地里对感染者的迫害可是从来都没停止过，这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
公司想要辞退掉一个人可是有无数中方法，赵有才就因为这个丢了工作。
而且因为他感染者的身份，城里也不会有些什么人给他提供工作，虽然和感染者接触感染矿石病的几率不到万分之一，但是……万一呢？
体面一些的岗位不会冒着这种危险，而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你指望那些人分清楚矿石病的感染途径？在他们的眼中，感染者就是一个个该死的传染源。
染上了矿石病，基本就等于被宣判了死缓。
天岳城并不是工业城市，这里也没有愿意大批招收感染者工人的高污染工厂，走投无路的赵有才只能将目光放到了旁边的天岳山脉。
靠着采集山里生长的草药，他总算是勉勉强强地活了下来。
也仅仅是活下来了而已。
有他这么一个感染者的存在，他的家庭不可能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可能和他一样都找不到任何工作。
在这种情况下，赵有才挣的钱大部分要用来养家，抑制矿石病药剂根本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久而久之，当他的矿石病发展到浑身都出现难以忍受的疼痛时，他剩下的时间也已经没几年了，用大烟止痛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甚至按照赵有才的这种吸法，大烟会先矿石病一步要了他的命。
人的欢喜不尽相同，但悲伤大抵都是一样的，从赵有才的身上能看到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个感染者的缩影。
一旦感染了矿石病，无论之前是什么身份，在大部分人眼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共同的称呼——感染者。
就算是炎国，感染者的处境也依旧堪忧……虽然没有堵死感染者上升的渠道，但最底层的感染者和其他国家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
通过池塘里的倒影，李昂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完全漆黑的营地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天上双月的光辉从树梢的缝隙里洒下，让这里没有完全陷入黑暗。
玄诚坐在营地中央闭目养着神，警戒着周围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挂在树上的那三个吊床帐篷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好像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梦乡。
然而李昂并不敢真的什么都不管。
之前他和阿黛尔桑葚三人已经拼凑出了赵有才大致的经历，因为他剩下的时间没多少了，所以赵有才恐怕是抱着死前最好再捞一笔的念头，才接受了玄诚的雇佣，来参与这次和自杀没多大区别的行动。
这其实并不算什么坏事，玄诚应该是想给了赵有才一笔不菲的订金，如果他想要拿到剩下的尾款的话，就必尽全力完成自己任务，哪怕是丢掉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向导足以让人放心，玄诚恐怕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雇佣的赵有才。
但情况在发现之前那伙人留下的痕迹时就变了。
只有赵有才才知道这条通向灵海峰的路……恐怕不见得如此，他的妻子、孩子也有可能知道这条路的存在。
如果他们在敌人的队伍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赵有才会帮谁，区区金钱怎么可能比得上他的家人呢？赵有才之所以这么拼命，也不是为了在死后给家人留下一大笔钱么？
而一个放弃了所有希望的人，他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所以李昂才需要盯着他。
不过其实最简单的方法直接干掉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再沿着前面那支队伍留下的痕迹追上去，就他们也全部干掉，这样一切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虽然没有向导会严重拖慢他们的前进速度，但他们也同样把敌人干掉了，他们并不是非要在多少天只能找到汉王墓，他们只要能比敌人更快就足够了。
这样一来，向导好像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不过……阿黛尔和桑葚，她们两个很可能不会同意这种计划。
李昂可以无视桑葚，却不能无视阿黛尔，他现在也就只能稍稍辛苦一点，盯着赵有才，别让他有什么做小动作的机会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守夜的三人已经完成了一轮换班，太阳都已经快升起来了，赵有才休息的帐篷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看起来至少第一天晚上他是不会有什么行动了。
按照常理思考，他最有可能动手的时机应该是在几天之后，他们差不多就要追上前面那支队伍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也就不会有人注意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向导了……赵有才很有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准备换班的玄诚和惊蛰刚一回到画中世界，就撞见了等候多时的李昂。

PS.哼啊啊啊热死了，最要命的是我妈来了不让开空调，开电脑码字旁边就是个大火炉，简直折磨。

第六十七章 骤雨
“那个向导出了点问题，你们发现了么？”
李昂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切入了正题。
惊蛰和玄诚对视一眼，由惊蛰先开口说道，“你是说……昨天玄诚发现的那支队伍？”
“没错，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吧，那支队伍里很有可能有赵有才认识的人，他说不定会因为这个出卖我们。”
也不用刻意去做什么，只要将他们的存在暴露给那支队伍就足够了。
他们本来就失去了时间上的先机，那伙人已经在暗中研究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汉王墓，就算因为手中的信息不如天师府全面，在那些疑冢上浪费了大量时间，他们也领先了不少。
不过从他们进山还需要找向导这一情况来判断，那些人就算有所领先，优势也不会特别夸张。
李昂他们现在唯一的一个优势就是敌明我暗，要是连这个优势都丢了，他们就算是彻底失去了先机。
“人是你找到的，你怎么看？”惊蛰对玄诚说道。
“……这是我的失误，我会负责盯住他的。”玄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只是个巧合，谁能想到敌人也找到了这一家人……玄诚并没有诸如此类的理由来辩解，就算只是单纯的巧合，现在也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他们需要考虑的是该如何补救，而不是推卸责任。
“光盯着他是不够的……这么说吧，我们迟早会和那支队伍撞在一起的，到时候该怎么做？刀剑无眼，要是伤到、甚至不小心杀了对方怎么办？”
这就是好人的局限性了，如果他们是一伙坏人的话，杀也就杀了，有什么关系呢？那伙人肯定不会像他们这样在意这种小事，如果能利用这个来威胁李昂等人的话，他们肯定不介意做这种事。
三个人显得有些沉默，他们其实都知道最好的解决方法，只是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之后再说吧，我们暂时还需要一名向导。”
惊蛰最后做出了决定，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那么按照安排，接下来该轮到年和瑙曼小姐她们了吧，她们现在还没醒来么？”
“阿黛尔应该还没醒，年……她可能昨天一晚上都没有休息，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随后李昂便把年说她要打造一点东西事告诉了惊蛰，惊蛰也只是淡定地的点了点头。
她是知道这些岁兽化身的体质有多么离谱，一晚上没有休息也只是小意思而已，完全不会影响到白天的行动。
就在他们准备去寻找年的时候，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从池塘中传了出来，倒影也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猝不及防之下，他们都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
刚才那是……雷声？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甚至要比一个有问题的向导更加糟糕。
向导只是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一定的麻烦而已，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肯定会拖慢他们的前进速度。
勾吴城里的大雨才刚刚过去没几天，距离勾吴城没多远的天岳山脉就又下起了雨，只能说山里的天气还真是多变，他们昨天出发的时候可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迹象。
“要下雨了？”
李昂的话音未落，滂沱大雨就从天上‘砸’了下来，原本在外面等待的夕直接狼狈地逃回了画中世界。
就在外面待了几秒的时间她身上的衣服就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在皮肤之上。
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夕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埋头冲进了自己草屋里，应该是去换衣服了。
这么大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不过好消息是受到影响的不止是他们，前面的那支队伍面临的状况比他们要严峻得多，他们有将近二十个人，还没有画中世界这一神器，现在恐怕在抱头鼠窜，到处寻找避雨的地方吧？
“赵有才在外面，他好像在说什么。”
这时，玄诚忽然指着池塘里的倒影说道。
外面的乌云早就已经遮住了太阳，池塘里的倒影黑漆漆得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借着闪电劈落的那一瞬间，才能勉强看见外面的情况。
赵有才正站在画卷之前，似乎在大声呼喊着什么，只不过他肺部早就已经被大烟侵蚀得不成样子，喊也喊不出多大声，完全被淹没在外面的狂风暴雨之中。
看他脸色狰狞，一副十分着急的样子，李昂便对惊蛰和玄诚说道，“我出去看看情况，阿黛尔和年来了的话，让她们先别出来，外面有我一个人暂时就够了。”
说完，李昂便离开画中世界回到了现实。
刚一出来，外面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水就狠狠地拍在了李昂脸上，让他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落下的雨水汇聚成一条条溪流，一部分向山下奔涌而去，最终应该会汇入不远处的夕江，而另一部分雨水，如无意外的话，应该会流向天岳山脉之中的那个盆地。
“你们终于出来了……要是再晚几秒的话，我就会丢下你们自己走了。”赵有才黑着一张脸，有些勉强地开口说道。
赵有才现在还抱着从玄诚那里拿到剩下尾款的希望，所以才没有干脆地丢下他们离开，不然看到这么大的雨，他估计早就已经见势不妙溜了。
李昂也没和他计较，直接问道，“现在怎么办？”
“离开这里，尽快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现在雨势还不是很大，等迟一些山洪暴发的话……就来不及了。”
虽然李昂觉得，如果只是山洪暴发的话，他们躲在画中世界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现在就姑且按着赵有才说的那样，先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好了。
将画卷在身上捆好之后，李昂就看到赵有才已经十分利索地窜了出去，好像没怎么受到暴雨的影响，同时他大声地喊道，
“沿着地上的雨水走，离那些树远一点。”
嗯？为什么要离树远一些？而且在雨水汇聚成的溪流里前进的话……不是很危险么？稍不注意就会有滑倒的可能。
不等李恪考虑明白，下一刻他就亲眼看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虫子，无数的虫子从不知什么角落里涌了出来。

第六十八章 山洪
“卧槽！”
李昂忍不住爆了粗口。
在他眼前上演的这一幕简直是群魔乱舞、密集恐惧症患者的福音，李昂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一年份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各种颜色的虫子从周围的石缝、落叶下方钻了出来，向着而周围的树木涌了上去，不消片刻就将那些树干染成了五颜六色。
在这些虫子里面，还混杂着一些小动物，眨眼间就被密密麻麻的虫子爬满了全身，看起来让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为了躲避这场暴雨，这些虫子要找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躲避，周围的树木就是最好的目标。
如果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这些虫子，那才是捅了马蜂窝，顺着地上雨水汇聚成的溪流走，滑是滑了点，起码不用担心虫子钻到衣服里面。
李昂都不知道山里居然有这么多的虫子，虽然对他没什么威胁，但这一幕看起来真的非常恶心，李昂连忙闭上了眼睛，将感知的范围扩张到了最大。
反正在这种乌漆嘛黑的环境里也看不到什么东西，眼睛并没有感知好用。
习惯了一下在雨水里行走的感觉，李昂便快步追上了在前面带路的赵有才。
营地里的那些东西根本来不及收拾，只能丢在那儿不管了，好在这次他们的带的东西十分充足，就连帐篷睡袋这些东西也准备了好几套备用的。
此时，赵有才已经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带着李昂向着一旁的山头上跑去。
虽然他们反应得很快很及时，几乎没有浪费半点时间，但他们在雨水的冲刷下还是显得有些举步维艰，尤其是在向着山上爬去的时候，他们的动作就显得更加困难了。
十多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才向上爬了不到十米的距离，几乎是在一步一步地向上挪动，这个位置……还没有脱离低地势的范围，如果山洪暴发的话，他们这里肯定逃不过去。
就在赵有才慢慢地将肺部填满空气，准备一鼓作气再向上面冲一段距离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可能就只有几百米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巨响，甚至盖过了天空中轰隆隆的雷声。
听到这个声音，赵有才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完了，全完了……怎么会这么快……”
这场暴雨来得太快，也来得有些太急了点，短短的时间内降雨量就到了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步。
天岳山脉是夕江的发源地，这里存在着很多支流，共同组成这里发达的水系，而一旦发生这种等级的强降雨的话，造成的后果也是灾难性的。
李昂的感知比赵有才更快发现了这一情况——前面那里有条河泛洪了，大量河水夹杂着雨水，浩浩荡荡地从上面冲了下来，眨眼间就跨过了上百米的距离，沿途的所有树木都被这无可阻挡的洪流冲垮。
从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已经隐隐可以看到那股土黄色的洪流了，只要再过几秒钟，山洪就会冲到他们现在的位置。
几秒钟的时间能做些什么？反正不可能让他们跑到安全的的地方。
赵有才此时好像已经完全放弃了一般，身体软软地跪倒在了地上。
“……算你运气好。”
惊蛰说得不错，他们现在确实还需要一位向导。
天岳山脉里还真是危险啊……这场暴雨的规模已经不亚于一场天灾了，可这场暴雨和天灾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山脉里自然酝酿出来的气候变化而已。
李昂抓住赵有才的衣领，直接提着他向最近的一棵树冲了过去。
那些爬在树干上的虫子就像感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一样，纷纷像是雨点一般落下，混入了地上的雨水之中。
在树干上重重一踩，那颗树在咔嚓一声拦腰折断的同时，李昂也带着赵有才冲了出去，以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身后汹涌的山洪。
李昂又找了几棵合适的落脚点，踩着这些树一路向山上跳了过去。
体重重也有体重重的好处，像现在这种程度的风根本无法撼动李昂的身体。
几个跳跃之后，李昂便看到了一片裸露在外的岩壁，上面光秃秃地什么都没有长，只有雨水常年累月冲刷留下的痕迹。
在稍微高一些的地方，还能模糊地看到一个自然形成的岩洞，赵有才原本似乎是打算爬到这里来避雨，顺便躲避山洪爆发的，他确实对这条路上的一切非常熟悉。
进入岩洞，外面呼啸的风雨声一下子就小了很多，将有些失魂落魄的赵有才丢到一旁的地上，他还没有从刚才惊险中回过神来。
李昂向着外面望了望，看来……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这么大的雨，还有山洪泛滥，根本没法出去啊……

另一边，在更加靠近天岳山脉的核心的位置，这里的雨势要比山脉外围大好几倍，雨水甚至已经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条奔流不息的‘江河’，如果不小心失足跌了进去，谁也不知道会被冲到什么地方去。
而在这条颜色浑浊的江河中，却飘着一艘通体由冰制成的小船，上面密密麻麻地挤着十二三号人。
小船在江河中时隐时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汹涌的流水吞没。
船上一名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大汉正揪着一名瘦弱青年的衣领，大声的怒骂道，“妈的，这是什么鬼天气？你是怎么当的向导？？”
“我……我……”
风混合这雨水灌进了这个年轻人的嘴里，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老大，这也不能怪他，山里的这种天气是没法预测的，只能算我们倒霉。”旁边有人这么劝说道。
那人手上握着一根和小臂齐长的短杖，顶端镶嵌的源石结晶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他们脚下的这条冰船，看起来就是由这个人在维持的。
“哼，饶你一命。”
听他这么一说，那名壮汉也只能松开了青年的衣领，将他丢在了冰冷的船板上。

第六十九章 贼船
“咳咳咳……”
青年一脸痛苦地倒在船板上，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咳出来，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当时为什么要因为一点钱答应这个苦差事？虽然……这些人确实给的很多。
但现在已经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了，他很有可能死在这群喜怒无常的家伙手里。
仅仅是因为一个几乎不可能提前预见的错误，他刚才差点被这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家伙掐死！他又不是钦天监监正，怎么可能预料到今天会下暴雨？
更何况这场暴雨来得是这么突然，雨势又是那么得汹猛，在他二十多年的记忆中，这种诡异的天气以前还从未出现过一样。
就好像……有人触怒了这座山脉一样……
青年蜷缩着身体，缓缓平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不适感，只可惜船上的其他人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
他感到有人朝他踢了几脚，虽然力气不是很大，但对此时身体有些虚弱青年而言，他还是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喂，赵平安，快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了，看看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别叫我赵平安！”青年忍着痛苦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不忿地说道，“我的名字是赵安……”
只是青年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谁特么管你叫赵平安还是赵平安，拿了老子的钱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干活，少在那里废话！”
赵平安……或者说赵安平心里充满了怨念，不过他嘴上还是什么都不敢说的，老老实实得来到了船头，眯起眼睛观察周围的情况。
赵平安，是他父亲为他起的名字，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渡过一生。
但有一位感染者父亲，他的一生显然不可能过得平平安安，这让他对自己父亲的感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自己的人生因为他的身份变得一团糟，而另一方面，他也清楚地看到了这些年来自己父亲痛苦的挣扎。
也许是因为迟来的反抗期，也许只是单纯觉得赵平安这个名字有点土，所以他将自己的名字稍稍变了一个顺序，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就叫做赵安平。
当然，他的符牌上还是原来那个名字没变就是了。
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赵安平眯着眼睛，借助天空中闪电那一闪而逝的光亮，向着远处的群山望去。
借助远方群山的影子，赵安平回忆了一下天岳山脉周边的地形，大致确定了他们现在的位置。
“我们……的大概被山洪向西边冲了一里地。”赵安平不回答道。
“哈？你什么意思？换一种我能听懂的方式。”那名壮汉理直气壮地喊道。
“……我们昨天，大概就是从这里出发的。”
“哈？这特么不是被冲回去了么？”
走水路可比爬山要轻松多了，按照山洪的速度来判断，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能被冲到夕江里，到时候就只能重头再走一遍这几天的路了。
船上顿时变得乱哄哄一片，有几人拿出了源石技艺制成的船桨，努力在船身两侧划动起来，试图对抗下面湍急的水流。
可惜这他们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小船依旧在以一个缓慢而又无法挽回的速度被山洪向着外面冲去。
不过这和赵平安没什么关系，反正他只是负责带路而已，至于这些人能不能抵达灵海峰和他无关，反正他只要将钱拿到手就行了。
也不知道这群人吃饱了撑得还是怎么了，非要一个劲地往天岳山脉里钻。
赵安平本来以为这些人是被通缉的马贼什么的，准备逃进山里躲避抓捕……可一想又有些不对，马贼要找向导干什么？
领头的那个莽夫说他们是去山里考古的，赵安平本来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但当他看到队伍里的那几名天师时，他也不得不信了几分。
那可是天师诶……
哪怕是最苦逼工作最辛苦的土木天师，那也是天师，只要从天师府毕业就有无数公司企业抢着要，哪怕是没能毕业的，只要能从天师府里学到两手的，也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赵安平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天师，无论哪一种都行。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告诉他，他没有任何源石技艺适应性，连进入天师府的门槛都没有达到。
可这支队伍的十几个人里，有将近一半都是天师，在刚才遇到山洪爆发的时候，他们也非常轻松地用各种法术化解了危机，甚至还做出了一条可以在山洪中行驶的‘冰船’。
有这么多货真价实的天师，他们的话也就有了不小的可信度。
更何况他们出手确实大方，只要能将他们带到灵海峰，就能赚到他十几年都不一定能赚到的钱。
而赵安平和其他人相比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陪着父亲进入过天岳山脉很多次，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虽然没有真的翻过灵海峰，但将他们带到灵海峰脚下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这样，赵安平因为这一笔钱，稀里糊涂地上了贼船。
忽然，赵平安觉得周围好像变得有点安静。
附近的风雨声没有一点减小的迹象，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船上其他人发出的嘈杂的声响全部都消失了。
赵安平顿时感到心里咯噔地一声，有些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向着身后看去。
船上的其他人已经全部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任由着小船在山洪中漂荡，而他们则一言不发地盯着赵安平的后背。
一道闪电划破了乌云密布的天空，将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映照得更加诡异，那一张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庞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奇异的笑容。
又来了……又是这样……
如果只是被他们粗暴对待的话，赵安平能忍下去。
这些年来他吃得苦头不少，仅仅是挨几脚不算什么，但问题是……他害怕啊！这些人有时候的表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更像是行尸走肉。
赵安平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软了，他勉强撑住了自己身体，用略带哭腔的声音问道，“怎、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第七十章 山神
眼前的这一幕说不出得荒诞邪性，要是早知道这群人是这样，他……他估计还是会接下这个委托吧。
毕竟，赵安平真的很缺钱，这些人也只是偶尔会变成这样一副诡异的模样，而且并不会对他做什么，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就在赵安平闭上眼睛，不断自我催眠的时候，他身边的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些人就像是被激活了开关一样，一个个脸上又都浮现出了各自神采，变得活灵活现了起来，下一秒，赵安平就感到自己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谁特么在看你了，少在那里自作多情。”
尽管被打得有些懵逼，但这反倒是让赵安平松了一口气。
这帮人实在是太邪性了一点，他们这种暴力的行为反而让赵安平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毕竟他们要是不动手动脚的话，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拍了赵安平一巴掌之后，那名壮汉也就没再理会他了，扭头对后面那个握着短杖的中年小胡子喊道，“老吴！你还能坚持多长时间？说个数让兄弟们有个准备。”
“最多……只能再坚持一个时辰。”小胡子虽然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他那不断颤抖的胡须出卖了他此时的状态，他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一个时辰……”壮汉沉吟片刻，随后大声向着其他人招呼道，“兄弟们再加把劲！至少要从水里面跑出去！”
“我们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意外放弃！”
“哦！！！”
听到壮汉的呼喊声，船上的其他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更加拼命地划起船来，一时之间居然有逆流而上的势头。
然而，赵安平却只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
这些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刚才那段诡异的沉默根本不存在于他们的记忆之中。
赵安平不敢问，也什么都不敢说，只能缩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没有点破这一点之前，他一直没遇到任何危险，要是他捅破了这层纸窗户,反而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呢？他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于是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不论是谁……不论发生了什么，他只想快点和这些人分开，就算剩下的钱拿不到也没关系，再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他怀疑自己会被折磨疯的。
也许是真的有什么存在听到了赵安平的祈祷，他们所乘坐的小船在努力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忽然直接好像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船上的人顿时一阵人仰马翻，赵安平差点被甩进了洪水之中，还好他眼疾手快拉了身旁的人一把。同时船的底部发出了一串咔嚓咔嚓的脆响，小胡子脸色一白，堪堪维持住了自己的法术。
“什么鬼东西？？”
壮汉大吼一声，只不过没人能回答他的这一问题。
而始终站在船头的赵安平，也看到了那令他亡魂皆冒的一幕——在那浑浊的洪水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一米的地方。
“水下面有东西！！”
赵安平一脸惊恐地大神喊道。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水下面的那个东西动了。
明明最多只有一两米深的山洪此时却像是连通了无底深渊，光是那东西出水时的动静就差点掀翻了他们的小船。
在惊涛骇浪中，赵安平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他只觉得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头顶掠过，却来不及看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当水流稍微平缓一些，船身稳定下来之后，赵安平也终于得以看清水下那个事物的原貌。
在看到那个屹立于暴风雨中的庞然大物时，他感到自己像是被剥夺了语言能力，脑海中只剩下了两个字——
“山神！！”

不久之前，山的另一边。
山洪的第一波爆发已经过去，接下来就是相对比较平稳的一段时期。
除非降雨量在短时间再次暴涨或者暴跌，下方的洪水都要持续一段时间，这和李昂不久前在卡西米尔的经历有些类似。
不过有些区别的是，一个是天灾的影响，一个只是纯粹的自然天气。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短时间内是没法从这里离开了，周围的一切几乎都被山洪所淹没，周围还露在外面的就只有他们所在的这个山头，放眼望去这里一片泽国。
想要安全渡过这肆虐的洪水几乎是不可能的，洪水里面掺杂着大量从山上冲下来石块树木、还有别的人造垃圾，这要是撞在人身上，就不是要住院多久的问题了，而是还剩下多长时间交代遗言。
只要脑子没问题，不打算和石头比一比谁硬的话，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贸然下水。
“哎呀……好大的雨啊……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年站在山洞的边缘，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似乎有些跃跃欲试，不过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有些诱人的念头。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从画中世界返回了现实，准备先收拾一下这个山洞里的环境。
如果短期内雨还是没能停下的话，那他们就只能暂时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洞穴的角落里，赵有才正跪坐在地上，一脸虔诚的向着群山的方向不断地跪拜，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感谢自己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不过……救了他的人明明就在旁边，赵有才不但没说什么，反而在跪拜不知道什么东西，这让李昂稍微有些不太开心。
“他在做什么？”
“大概是在祭拜这里的山神吧。”玄诚随口答道。
“……天岳山神？”
玄诚一眼就看出了李昂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说道，“和我们这次的任务无关，这只是当地人杜撰出来的故事而已。”

第七十一章 雨夜怪谈·上
炎国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神明了，相关的信仰基本都已经被那位真龙断绝，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
现在各个地方盛传的什么山神河神之流，大多数都是后人捏造出来的假货，要么是不知道谁弄出来聚众敛财的工具，要么就是人们以讹传讹出来的玩意。
这些野神淫祀就像是路边的杂草一般，不论清理掉多少，过一段时间又总会冒出来，这让专门负责处理相关事务的礼部非常头疼，将司岁台分离出去，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岁兽已经是过去式了，死灰复燃的可能微乎其微，礼部没那么多精力放在这上面，这些野神淫祀才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
毕竟这是一个存在个人伟力的世界，有能力搞出这些东西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放着不管的话肯定会出乱子。
当初在萨米的时候，惊蛰就是把莱西当成了这一类存在，毕竟她品鉴得已经太多了，大理寺也没少和那些人打交道，下意识地会往这方面去想。
当然，大炎境内或许真的还藏着一两个神明，这种事谁也说不定，但眼前赵有才祭拜的山神肯定不包括在内，这是玄诚事先就调查清楚的。
他思忖片刻，整理了一下自己掌握的情报之后，才徐徐地说道，“当地人崇拜的是一个所谓的蛇神，从何而来基本已经无从考证，可能是很久以前有人在山脉里看到了体型巨大的蛇，经过长时间的流传后，就变成了当地人口中的蛇神。”
大多数的野神淫祀其实都是这么来的，你告诉我，我告诉他，一件原本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都有可能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离谱，更何况本来就不多见的巨蛇。
玄诚耸了耸肩，“他们认为，整座天岳山脉都是蛇神的身躯所化，山里有着吞噬灵魂的恶鬼，只有蛇神的祝福能够驱散它们……总之，都是一些老掉牙的东西。”
在移动城市还没有发展起来，人们还都过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活的时代，这种信仰确实还有几分市场，但现在都已经什么年代了，愿意进山的恐怕就只有那一小撮远离移动城市的村落。
再加上礼部的清剿，和蛇神相关的信仰也就渐渐衰落了下来，只有在当地的传统节日里还能看到那么一丝影子。
玄诚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两人刚才的对话声自然传到了赵有才的耳朵里，而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无动于衷地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地嘟囔着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祈祷着什么。
几分钟之后，赵有才的祈祷似乎是结束了，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沾满泥泞的裤子。
“蛇神大人……是存在的。”
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赵有才就缩进了山洞的角落里，将自己的身体完全缩进了阴影之中。
对于赵有才的话，山洞里的所有人都有些不以为然。
知识水平限制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同样的一件事放在不同人的眼里，也可能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而赵有才的知识水平……嗯，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学历最低的貌似就是李昂了。
年和夕这两个算论外，一般人没法和她们比，而阿黛尔可是货真价实的博士，惊蛰和玄诚两人出自官宦之家，从小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就算是最不起眼的桑葚，她也掌握着一手娴熟的医疗法术，是天师府的优秀毕业生，李昂还真就是他们之中学历最低的一个。
赵有才……他怎么想也是比不上李昂的。
当赵有才躲起来之后，整个山洞里便安静了下来，只有放在中央的暖炉发出嗡嗡的运转声，玄诚在山洞入口处设下了一道结界，不仅拦住了外面倒灌进来的雨水，也隔绝了外面那个嘈杂的世界。
在将山洞收拾好之后，他们居然一时间找不到还有什么能做的事。
没人想去外面被淋成落汤鸡，山洞尽头也已经探索过了，没走出几米就撞到了死胡同，这里并没有连通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外面的洪灾短时间不会过去，他们又没办法从山洪上面飞过去，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算是被困在这里了。
虽然不用担心食物，但要怎么度过这段漫长的时间反而成了一个问题。
最后，还是年打破了山洞里的寂静。
“我说，好无聊诶……我们是不是应该找点有意思的事情来做？”
“……你准备做什么？”
玄诚一下就警觉了起来。
他可是从礼部的记录中知道，眼前个女人是多么不着调的存在，如果让她随便乱来的话，天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打发时间喽，还能做什么？”
年以一副‘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看着玄诚，玄诚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惊蛰，他不知道是不是该阻止年的肆意妄为。
听到两人的争执，惊蛰只是向年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视线。
“随她去吧，反正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情，这场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谢啦，”年大大方方地说道，“不过你有什么建议么？”
“……我没什么建议，你也没必要来特意请示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惊蛰淡淡地说道。
“这样啊……”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啪地打了一个响指，“有了，不过你们先等等啊，我先去把那家伙叫出来。”
随后，年便直接钻进了画卷之中。
片刻之后，年就抱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放开我！你个白痴想做什么？”
夕在年的怀抱里拼命地挣扎着，脸上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羞耻而变得一片通红。
她的力气当然比不过年，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年的怀抱，最终只能被年放在众人的面前。
“当然是叫你出来啊，别老是待在那屋子里不出来啊，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发霉的。”
拍了拍夕身上被弄皱的衣服，年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反正大家都没什么事干，那我们不如来讲故事吧。”

第七十二章 雨夜怪谈·中
“就因为这个？？”
夕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几分钟之前，她还安安心心地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虽然外面有个讨厌的家伙，但夕觉得她在有这么多外人的情况下，应该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但事实证明夕还是有些天真了，年完全没有顾忌到其他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年用那种方式将她从屋子里抱了出来。
“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氛很合适吗？雨夜、荒山、再加上一群被困在山洞里的探险者，这怎么看都像是恐怖片开头的场景吧？”年兴致勃勃地说道。
本来，大家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山里的天气本来就变幻莫测，像这种被暴雨困在山上的情况虽然不是经常发生，但也不是特别罕见的事。
但是现在听年这么一说，他们心里都出现了些许异样的感觉。
好像……还真像年说的那样，他们现在的境遇和一些低成本恐怖片的开头一模一样，而年所扮演的，就是那个最先带着大家作死的家伙。
“可惜，好像没有蜡烛呢，”年啧了一声，颇为惋惜地说道，“不然这里的气氛应该还能再合适一些，暖炉也就凑合一下吧。”
而这个时候，夕的忍耐也终于到达了极限，咬牙切齿地向着年扑了上去，“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家伙！”
夕的速度并不快，所以年很轻松就闪到了一边，随后挑衅地说道，“哦？是吗，那待会你可不要哭鼻子啊。”
眼看着一场冲突即将爆发，李昂也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看戏了，眼下能阻止她们姐妹两人冲突的，好像也只有他了。
趁着她们还没有打起来的时候，李昂挤到了两人中间，用自己的身体将夕和年隔开，“你们两个都先冷静一下，这座山洞可承受不住你们动手的后果。”
李昂本想再多说两句，但他的处境实在有些微妙，说多了好像有点不合适。
有李昂拦在她们中间，夕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刚才只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已，等冷静下来之后，她甚至感到有些庆幸。
刚才要是真冲上去的话，不论过程怎样，最后吃瘪的人肯定是夕没错了，反正这么多长时间以来，她从来没有在自己姐姐身上占到半点便宜。
在这么多人面前，夕可不想再丢一次脸。
“呼……我先回去了，没事的话……不，有事也不要来打扰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夕说道。
而另一边，年则拼命地给李昂使着眼色，似乎想让他帮忙将夕留下来一样。
要将夕留下么？李昂多少有些犹豫。
夕的性格他大概已经了解了，她就是那种喜欢孤零零一个待在角落里的人，这世上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一个人也能生存下去的人。
年虽然好像一直十分乱来的样子，但她也只是在关心夕而已，只是可能方法有些不对……或者说，可能一般的方法对夕没什么用，所以年才会做出这种事。
做出决定之后，李昂便开口说道，“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夕你不留下来听一听么？”
“我想，夕你也应该的对年准备的故事很感兴趣吧？”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夕眯起了眼睛，连脚下的步伐都不由得的一顿。
“确实，我挺感兴趣的呢。”
其实在夕的心里，她已经做好了等会嘲笑对方的准备。
有时候，年也会拉着夕来看电影，但年的品味……只能用一言难尽四个字来形容，用烂片之王来形容她都是过誉了，更恐怖的是她本人好像还没这种自觉，所以能被年看中的，肯定也都同她的品味一样一言难尽。
见李昂成功将夕留了下来，年给他丢了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咳咳……那么大家稍微靠过来一点，故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身，将摆在正中央的暖炉换了一个位置，并且将它的亮度稍微调低了一点。
其实，愿意陪着年胡闹的也就只有包括桑葚在内的四个人，惊蛰和玄诚那两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很难想想他们陪着年乱来的样子。
不过……惊蛰可是大理寺卿，她应该知道很多离奇的案件，如果当做故事来讲的话，其实还挺令人期待的，可惜惊蛰对这种事不怎么感兴趣，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众人搬着板凳，围绕着一把朝上放置的手电筒坐成一圈，年为了营造出这种气氛，还特意拿了一只手电筒出来，可惜外面的风雨声被结界过滤了，不然应该更符合这里的氛围。
那几个板凳是年随手不知道用什么金属捏出来的，她的能力从各方面来讲都非常方便，如果给年足够的时间的话，她说不定能做到手搓一座移动城市。
“那么……”
年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最终锁定在了桑葚的身上，“那么，就从你开始吧。”
“诶？”
桑葚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年第一个点名。
片刻之后，桑葚一脸为难，有些弱弱地说道，“可是我不知道该讲什么啊……而且……我也从没看过恐怖故事……”
恐怖故事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小众的爱好，桑葚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会害怕那些故事也是理所当然，现在让她讲肯定是讲不出来的。
“没关系没关系，”年露出了一个非常爽朗的笑容，“又不是非要讲恐怖故事，你也可以讲一讲你自己的事情啊。”
“我没看错的话，你好像是‘春乾’的人吧？现在愿意加入他们的人可不多了，所以......”
“能说一说你的事么？”

PS.唉，最近作息一塌糊涂，每次我妈一过来，各种安排就全寄了……每天要跑东跑西的，我争取这两天调整过来吧。

第七十三章 雨夜怪谈·下
“我的故事么……”
一瞬间，桑葚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是什么不方便说出来的事情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道歉。”
年大大方方地说道，让人生不出一丝恶感。
听了年的话，桑葚显得有些沉默，半晌之后，她才开口缓缓说道。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只是……可能有些无聊吧……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桑葚显得有些消沉，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悔意。
她后悔了么？她当然后悔了。
春乾是什么？这是一个隶属于炎国官方的灾害救援组织，主要在大炎一些寒冷的天灾易发区进行救援活动。
虽说也算是炎国官方的公务员，但这其实是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组织，但凡了解过天灾是什么的人，都知道还天灾打交道有多么危险。
不仅是对那些天灾受害者而言，对他们这些救援者也是一样。
就算进行再严格的事前防护准备，也终会有百密一疏时候，在救灾的过程中，他们还有不低的概率直面天灾引发的二次灾害，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高危职业。
能在这个行业里赶上几年，还没有染上矿石病的，也只能说是非常幸运了。
桑葚的故事也非常简单，她出身在姜齐城的一个大家族之中，是同辈人里面最小的女孩，从这方面来讲，桑葚的家世其实也不算普通。
在其他人的眼里，桑葚是一个认真怒路、乖巧听话的乖乖女，虽然不能说十分优秀，但她从不惹麻烦，是一个标准的好孩子。
对于自己的女儿，桑葚的父母有一套早就已经规划好的安排，希望她能安安稳稳地接受良好的教育，之后找到一份安全稳定的工作，过上常人眼中幸福的生活。
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可厚非，但他们唯一忽略的，就是自己女儿的想法。
桑葚迟来了十几年的叛逆期在这时终于爆发了，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准备决定自己今后的人生。
“救援队的工作比我想想得还要辛苦，就连休息的时候都会被帐篷外的寒风冻得失去知觉，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掉……”桑葚有些迷茫地说道。
如果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的话，她说不定会放弃向春乾投递简历的想法，而按照她父母的安排走下去。
虽然在春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什么好的记忆，但是和桑葚要面对的危险相比，这些就好像有些不值一提了。
“我现在……应该是有些后悔的吧……”桑葚轻声说道。
这个话题多少有些沉重，不过其他人也能听得出来，桑葚之所以会说出这个故事，只是想找人倾诉一下而已。
这种事其实不适合和熟悉的人讲，而他们这些人就非常合适。
他们才刚刚认识几天，算不上非常熟悉，但接下来又要共事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虽然桑葚是被迫的，不过他们也确实是桑葚最适合倾诉的人了。
“这不是很棒的故事吗？”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年笑着拍了拍桑葚的肩膀，“有勇气去走自己的路，这可是大部分人都办不到的吧，而且……就算失败了也没事关系吧？回去向自己的家人道个歉就可以了吧？毫无疑问他们还是爱着你的。”
听年这么一说，桑葚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就算只是安慰的话也好，在这种自我纠结的时候，旁人哪怕只是一句安慰的话，有时候也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不过啊，天灾救援确实挺危险的，让我想一想啊……我以前学过一些方便在污染区行动的小法术，你要学吗？”
“诶？可以吗？”桑葚瞪大了眼睛。
虽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但桑葚也能模模糊糊地猜到，年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毕竟和这些人在一起的可是大理寺卿啊！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话，桑葚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这些大人物。
“小意思啦，反正都是一些被时代忘记的玩意，单纯的效果可能还没一套防护服好。”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能被她看中的，自然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不过这么多年来科技一直在进步，旧时代的秘传法术，可能还不如现代的一件科技产物好用，像这种污染防护法术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那种法术对使用者的要求很高，可能唯一优于防护服的地方，就是不用时时刻刻穿着一身沉重的防护服了吧。
“谢谢。”桑葚真诚地说道。
这种法术……可不是通过一般途径能弄到手的，这也是桑葚的幸运。
“说完了么？很抱歉打搅到你们的温情时刻。”
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不解风情的声音打断了年和桑葚。
那自然就是夕了。
她对和自己不熟的人可是非常冷漠的，而桑葚显然不在她熟人的行列之中。
夕可是专门留下来准备嘲讽年的，能忍耐着听完桑葚的故事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两人居然还准备聊起来了，忍不下的夕还是出声打断了他们。
“……等之后我再告诉你吧，反正只是几个小法术。”
桑葚点了点头。
“好了，让你久等了，我亲爱的妹妹。”年露出了一个有些恶趣味的笑容。
“没关系，倒是你接下来可别让我失望才是。”夕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不过以你的品味恐怕很难。”
年还没有开始讲故事，两人就直接针锋相对了起来，不过夕也知道现在还没到嘲讽的时候，她只是说了一句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年也没有急着开始讲故事，而是闭上嘴安静地等待着。
等气氛稍微酝酿起来之后，年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用一种阴森森的语气说道，“我这次要讲的，是一支科考队的故事。”
“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原本素不相识的七个人组成了一支科考队……”
七个人？
这个特殊的数字很快就引起了夕的注意。
虽然夕并不是文字方面的创作者，但是她的艺术细胞还是让她想到几种可能。
于是夕的嘴角微微上翘，说道，“哦？以我们现在的境遇做蓝本么？作为一个烂俗故事的开头，不得不说还有那么一点新意。”

PS.本来想写点怪谈的，但发现写了的话这段剧情好像就拖得有点长了，结果就是虽然标题是怪谈，但这三章的内容和怪谈好像没什么关系，悲……

第七十四章 突发状况
看着眼前针锋相对的两人，周围围观的人都有些汗颜。
如果年能顺顺利利地将这个故事讲完的话，那么这确实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故事，这个故事是根据他们现在的真实境遇改编的，叙事技巧恰当的话，倒也没有夕说的那名不堪。
但无奈的是，总有一个人在旁边不停的挑刺，所以就算年的准备的故事再怎么精彩，这里的氛围也早就被毁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年看起来也没有多少沮丧，反而有些乐在其中的的样子，对她来说，和夕斗嘴可能就是最大的消遣了吧。
简单来说，年就是将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进行一定程度的魔改后编成了故事，一支因为种种巧合才凑到一起的科考队，在探寻一座迷失在历史中的古墓时，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被困在了一座荒山上。
“就在他们准备休息的时候，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
随着年的讲述，山洞外面真的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尖叫，听起来就像是将死之人发出的哀嚎。
玄诚布置的结界只是简单地将风雨声过滤了而已，并不是挡住了外面的所有声音，不然要是外面的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躲在山洞里面的他们岂不是会一无所知？
那声惨叫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这座山上只有他们几个，这是之前就已经确定的事实，而且山上下山的路都已经被山洪隔断，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不可能有人到这里才对。
“这是？这你弄出来的？”夕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看向了年。
这也是常常用来吓唬人的一个小技巧，再加上年讲述的故事就是在影射他们现在的处境，这样出其不意地来一下的话，确实能吓到不少人。
所以夕一下子就想到了正在讲故事的年。
年讲的故事真就是她随便编的，夕说这个故事烂俗也没错，类似的故事早就已经烂大街了，随便去买一本恐怖杂志，估计都能找到几个差不多的故事，所以想要提升演出效果的话，就只能从别的方面下一些功夫了。
然而，年却露出了一副茫然的表情。
啥情况啊？咋回事啊？我可没安排这种剧情啊？
“啊？我没准备这种东西啊？”年一脸懵逼地说道。
这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想到的主意，连半点准备的时时间都没有，她哪来时间特意安排这么一出吓人的把戏？
虽然发生了一点意外，不过他们并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他们现在还没也深入天岳山脉呢，不至于连这点危机都应付不过来。
“那个……要出去看一看么？”
在短暂的安静后，阿黛尔小声地说道。
“不用，已经有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李昂答道。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李昂的感知捕捉到了两个生命气息，但随着那声惨叫，其中一个生命气息十分突兀地消失了。
而剩下的那一个则跌跌撞撞地向着他们所在的山洞这边跑来。
可以想象在一片漆黑的雨夜中，他们这个山洞里发出的一点光芒会有多么耀眼。
听李昂这么一说，玄诚立刻将惊蛰的轮椅从山洞口处拉到了山洞里面，无论如何惊蛰现在都不是适合动手的状态，待在那个位置接下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在过了大概十几米时间之后，玄诚设置在山洞入口处的结界被咔嚓一声撞碎了，一名浑身沾着泥巴，衣服破破烂烂的男人从外面撞了进来，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那个结界仅仅起到的仅仅只是预警的作用，并没有多少防御力，所以才会被人一撞就碎掉了，外面的雨水哗啦啦地灌了进来，
男人狼狈地瘫倒在地上，胸口快速地起伏着，他的手脚看起来有些不听使唤的样子，努力了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也因此，男人根本没法回答他们的疑问……这家伙到底是谁？
“他是遇难者吗?”
“怎么可能，有谁会想不开到这里来？”
这一猜测直接被否决，如果只是旅游的话，根本不用深入到这个位置。
虽然只是走了一天的路，但由于他们都是轻装上阵，而且都很习惯在山林里行动的缘故，他们的速度其实非常快，这里已经是对于普通人会发生生命危险的位置了。
而且……能在山洪爆发里活下来，还能逃到李昂等人所在的这个山头，这个男人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嗯……鲁珀族，很常见的种族，各方面的素质都比较平均，可能在爆发力上有一点略微的特长，这个男人全身的肌肉都呈现出一种久经锻炼的姿态，而且并不是那种健美用的花架子，而且从他手上的老茧也能看出一些痕迹。
只可惜男人身上的衣服全都烂了，也没多少随身物品，没办法从这些细节上判断出他的身份。
关于要怎么处理这个人，他们也有些犯难。
毕竟他们前往天岳山脉深处的动机也不单纯，不可能让这面一个可疑的家伙混进来，但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这家伙肯定会死的。
“……总之，先看看他受了什么伤吧，而且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险，刚才外面应该有两个人，但是逃到这里的来的就只有他一个。”
李昂的说法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准备先看看这个男人的情况。
负责上去检查的当然是玄诚，这种事……嗯，总之不太适合让桑葚这个孩子来做。
然而，就在玄诚准备上去检查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忽然蜷缩起了身体，浑身剧烈地痉挛了起来，眼睛像是要从眼眶里面蹦出来一样高高凸起，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救……”
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他的身体就如同被放气的气球一般迅速干瘪了下来。
“！！！”
……死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在十几只眼睛的注视下，这个浑身沾满泥巴的男人前就这样死了？
他就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鲜血一样，眨眼就变成一副皮包骨的模样，甚至连身上的肌肉都发生了萎缩。
“血魔？不对……大家小心，这里好像有其他什么东西！”

第七十五章 恶鬼
一般来讲，这种失去全身鲜血的尸体都会让人联系到血魔。
血魔……是萨卡兹一族的一个分支，他们也确实像传说中的那样以人血为食，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种族，经常在吓唬不听话小孩的故事里出现。
被他们杀死的‘食物’确实会呈现出这种状态，但问题是……血魔呢？刚才可以有十几只眼睛盯着呢，并没有一只血魔趴在那个男人的大动脉上大吸特吸。
所以……刚刚杀死那个男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人？是某种生物？还是天岳山脉内部存在的某种自然现象？
刚才那一瞬间，李昂的感知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
“又是这种不存在实体的东西吗……”李昂低声说道。
还真是有够麻烦的情况……无论敌人的正体到底是什么，这么一个不存在实体的对手都是非常棘手的存在。
李昂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感知，试图捕捉到那个不存在实体的敌人，同时他也拔出了年为他打造的那把短剑。
由于提前告诉了年他之前那把短剑的款式，所以这把新锻造出来的武器虽然材质有些不同，但它的手感几乎和那把之前那把剑没什么区别。
锐利的剑刃扫过空气，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嗡鸣，在暖炉光芒的照耀下，暗青色的剑身反射出了危险的光芒。
依旧是某种不知名的金属锻造而成，也不知道年往里面添加了什么材料，这把短剑对源石能的传导率居然远远超出来D32钢，甚至接近了至纯源石。
但作为金属的性质，又让这把短剑不像至纯源石那么脆弱，虽然不至于削铁如泥，但砍一砍其他东西肯定没什么问题，也不知道年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这种问题也没必要太过深究，现代科学就连许多源石技艺都没办法解释，就更不要说比那些源石技艺更加神秘的权能了。
对于现在的李昂来说，这把武器只要好用就行了。
就在众人开始戒备的时候，年也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面造型非常奇怪的盾牌，那种奇怪的镂空设计按理来说就不应该出现在盾牌上，毕竟……盾上空了那么大一块，这个玩意还能发挥多少效果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以年那种不将道理的能力来说，这其实不算什么问题，这面盾牌在年的手上，象征意义可能远远大于实际作用。
只见年手上那么奇怪的盾牌上忽然绽放出一道光华，眨眼间便从山洞里的所有人身上扫过。
所有人都感到自己身上暖洋洋的，似乎……好像变得更安心了一些，而这显然不是他们的错觉。
这是……某种防御方面的能力？
还真是的稀有的能力啊……给自身施加强化、或者护盾的源石技艺并不罕见，李昂自己就会，但像年这样能对其他人用的就不多见了，李昂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举着那面基本没什么作用的盾牌，年对夕使了一个眼色。
“夕，让你的那些小可爱出去探探情况。”
这一次，夕总算是没有和年顶嘴，她也同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把滴着墨的鲜红色长剑。
只是，当夕想要画出那些‘墨魉’，也就是那些她通过权能创造出来的特殊生物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噗通一声奇怪的动静。
“嗯？”
下意识地回过头一看，夕才发现赵有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地上的那具奇怪的尸体，嘴里不断得念叨着‘蛇神保佑，蛇神保佑……’之类的话。
看起来，他好像是曾经见过类似尸体的样子。
夕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失去了兴趣，回过头来便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以剑代笔，在地面上画出了两个墨痕，一个看起来像是某种犬类，另一个则看起来有些奇怪，从外形上看起来有点像是企鹅。
下一刻，那两片墨痕就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生物。
“阿咬、小躁，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夕指了指山洞外面，一点也不客气地指挥道。
那两个被称为阿咬和小躁的奇特生物虽然看起来有些笨笨的样子，但它们的动作一点也不慢，嗖地一下便化作一道黑影，钻进了漆黑的雨幕之中。
而另一边，李昂却对赵有才刚刚的反应产生了兴趣。
外面的环境非常糟糕，暴雨如注、山洪肆虐，就算不是天灾，这种环境也对李昂的感知造成了一些影响。
想要在这种环境下找到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东西是非常困难的，除了在那个男人死亡的一瞬间有些许发现之外，李昂并没有在外面发现任何的痕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知道了有这么一个玩意存在的情况下，不将那东西找出来李昂是怎么都无法安心的。
在这种情况下，赵有才就成了唯一的突破口，他好像只知道什么的样子。
于是李昂稍稍靠近了赵有才一些，开口问道，“赵大哥，你……知道刚才杀死那个人的是什么吗？”
“是山鬼！山鬼来了！蛇神大人，请您……”
赵有才后面向蛇神的祈祷被李昂无视了，不过他提到的山鬼却给李昂提供了一点线索。
山鬼……？这好像是哪个不怎么出名的‘神明’的称号，李昂之前好俩在礼部的卷宗上看到过，不过赵有才说的肯定不是那位神明就是了。
所以顾名思义，赵有才说的按字面意思来理解，就是山中之鬼意思？再加上赵有才不断念叨着的蛇神，李昂忽然想到了刚才玄诚告诉他的，在蛇神的传说故事中，作为背景故事存在的‘恶鬼’。
吞噬灵魂的恶鬼？这种东西居然真的存在？玄诚不是说这些都是杜撰出来骗人的玩意么？还是说赵有才将别的什么东西当成了恶鬼？
是有这个可能，但……直觉告诉李昂，在天岳山脉里，还是尽量往糟糕一点的方向去想比较好。
这时，夕那边的探查也有了结果。
“阿咬和小躁……它们消失了……”

第七十六章 自在
“消失？被干掉了？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么？动手的是什么玩意？”年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虽然和夕有些不太对付，但是对于自己妹妹的能力，年可是十分了解的，虽然正面战斗能力不怎么样，但在其他方面，夕也有着其他兄弟姐妹无法比拟的优势。
比如……‘造物’。
可能是因为岁兽权能的缘故，他们这些化身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和‘造物’有关的能力。
年自己就不用说了，如同她说自己是世界上第二厉害的工匠，那绝对没人敢认第一，他们的大姐也有将一些有历史的物件点化成‘器伥’的能力，但是这些都和夕的能力存在差距。
没有人能像她那样轻松地创造出那么多拥有智慧的生灵。
虽然夕随手绘出的墨魉只有相当于人类三四岁孩童的智力，但智慧生物可是和受人操控的傀儡存在本质的不同，就算是两只用来探路的墨魉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什么都没发现……阿咬和小躁就消失了……”
“不……这么说不对……”夕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焦躁，“阿咬和小躁是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了……”
“我现在已经画不出那两个孩子了……”
就像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两片完全一样的叶子，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是不可能画出两幅完全一样的画的，夕也同样是如此。
她所绘出的每一只墨魉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按理说它们是不存在死亡概念的，刚才夕只是将它们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而不是将它们创造了出来。
但是现在……有一只阿咬和一只小躁永远地消失了。
众人都被夕抛出的这个真相惊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仔细想想还真是让人细思极恐一件事。
存在被抹除……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比吞噬灵魂更加恐怖的能力，这无论怎么想都应该是出现在最终boss身上的能力，可他们才刚刚进入山脉没多久就遇到了。
这合理吗?
这显然不合理啊……
那个风雨倒灌进来的洞口，此时好像变成了通向地狱的门扉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只是……就这么僵持下去显然也不是办法。
“我觉得没必要这么担心，这种能力肯定是存在限制的，”
李昂想了想，然后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说道，“就比如这个人，他只是单纯地死了而已，存在并没有被抹除。”
可存在抹除这种恐怖的字眼相比，死亡好像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不过就算听了李昂解释，山洞里的气氛也始终没有缓和的迹象，那个未知的存在就像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我……”
诚然，无论怎么想，李昂都是那个最适合出去趟雷的，但‘我出去看看’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感到有人的身后抓住了李昂的衣服，不用想那肯定是阿黛尔。
“别去……”
李昂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可如果李昂不去做的话，这件事又该让谁去做呢？
说实话李昂并没有依靠他人的习惯，这种事还是他自己亲自解决比较靠谱。
但李昂也知道这次的情况不一样，因为有夕的证词，这一次出去的危险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气氛显得有些僵硬，时间就在众人随时都有可能暴毙的情况下一点一点流逝。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忽然引起了山洞里所有人的注意。
声音是从地上那具尸体里传出来的。
向着那个方向看去，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枚半虚半实的黑色围棋棋子从尸体的胸口浮现，棋子上面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缝，随后咔嚓一声在众人的注视中碎成了两半，随后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其他人可能并不明白这一幕代表着什么，不过在看到那枚黑色棋子的一瞬间，无论是年和夕，她们两个都变了脸色，表情甚至变得比刚才知道存在抹除时还要糟糕。
“你们等一下，给我一点时间。”
夕咬了咬牙，就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虽然对其他人而言有些意义不明，但作为她姐姐的年一瞬间就明白了夕的意思。
“等等，你是想把‘自在’叫出来？”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文明吗？”
“自在出来的话，这座山都会被你毁了吧？”
“那又有什么关系？”夕有些漠然地说道，“刚才那枚棋子你也看到了，他也来这里了！虽然我不喜欢他，可他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你觉得现在还能继续保存实力吗？”
夕和年的实力都不止看上去那么简单，无论是什么权能都是很不讲道理的，她们很少有全力使用自己权能的时候，这无非就是划算与不划算的问题，她们也是会感到累的。
而夕最强的地方自然不是画中世界，那只是她能力的一个体现，她真正强大的还是那些被称为墨魉的造物。
简单来说，夕就是一名召唤师。
“你……好吧，你注意一点分寸，我可不想等会在泥水里洗澡。”年有些无奈地说道。
她知道自己妹妹的臭脾气，一旦她决定了什么，就会一股脑地莽上去，谁来都劝都没什么用，除非……将她按着揍一顿。
夕没有理会年，大量的墨水从她手里的长剑上淌出，眨眼间便变成了一条奔流不息的黑色长河，原本狭小的山洞瞬间就被这些黑色的墨水填满。
不过这些墨水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主动绕开了山洞里的人，向着外面涌了出去。
隐隐约约有龙吟声从那条长河里传出，虽然李昂并没有听过什么是龙吟声，但那条奔流的长河发出的声音确实给了李昂这样一种感觉。
外面的天气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变得愈发地狂暴，高空中银蛇乱舞，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从长河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从未停下来过，灌进山洞里的狂风几乎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星藏点雪，月隐晦明——”
随着夕那清冽的咏唱声，那个曾经睥睨天下存在再一次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探下了头颅。

第七十七章 白地
立于云端的巨兽扫扫尾巴，天空中密布的乌云便被轻轻地拨到了两边，露出了藏在云层后面的太阳。
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驱散了连绵阴雨带来的黑暗。
“岁兽？？”
看到出现在云端的那个庞然大物，惊蛰吓得差点从轮椅上跳了起来。
“不是岁哦，”年笑眯眯地纠正道，“那只是夕画出来的一个影子而已，那孩子的名字是‘自在’。”
听到年的解释，惊蛰稍稍冷静了下来，她仔细一看才发现，云端上的那个怪物和记录中的岁存在不小的差别，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这只怪物的体型要小很多，鳞片的颜色也是淡淡的青色。
不过就算如此，能创造出这种怪物也够夸张了。
等今天过后，夕的威胁等级绝对会上升好几个档次。
一直以来，礼部和司岁台都不怎么重视夕这位岁兽化身之中的幺女，一来她实在是太宅了，几十上百年都不见得能出门一次，而来他们也有些小觑了夕的实力。
画中世界的能力虽然很神奇，但这种能力并没有多少破坏力，而她画出来的那些墨魉也一样，和其他岁兽化身的能力相比实在是太弱小了，所以压根就没人重视过这位岁兽化身。
这恐怕是夕第一次在现实中放出这只叫‘自在’的怪物，光是它那巨大的体型，就足以摧毁一座城市。
看到惊蛰那严肃的表情，年就知道自己的妹妹这次惹上了不小的麻烦，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就算惊蛰对她们的态度再友好，他们的立场也是不一样的，一旦夕表现出了能对大炎造成威胁的能力，他们必定会针对夕做出一些列的措施。
不过……那又如何？
就算要针对夕，那也要等他们离开天岳山脉再说。
年也渐渐意识到了，这座山脉本身，甚至比尚未完全复活的岁兽更加危险，这还真是选了一个好地方啊……
另一边，夕也不断地维持着自己的法术，墨色长河在大地上奔流不息，混入了下方的洪水之中，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一片黑色，而天空中自在身上散发的光芒也愈发的得皎洁，犹如一轮从山谷中缓缓升起的圆月，连太阳的光辉都被这轮圆月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在他们头顶酝酿，现在没有人敢再小看夕了，等上方那股恐怖的能量洪流倾泻下来的时候，他们之中又有几人能挡得住呢？
无论有形之物还是无形之物，凡是沾染了那条墨色长河的事物都已经被夕的法术标记，一千米、两千米……长剑上流出的墨也已经渐渐干涸，夕丝毫没有保留，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限。
“自在，毁掉这里。”夕的声音显得十分冷漠。
寻找敌人的踪迹？没那个必要，只要将这里的一切全都毁掉就行了。
巨龙微微颔首，下一刻，无穷无尽的光芒从云端绽放。
大地在颤抖，整个世界都好像只剩下了黑白二色，所有被光芒照射到的物质都好像在融化，他们所在的这个山头凭空短了一截，山洞的顶部消失了，他们所有人都暴露在了那无穷无尽的光芒之中。
那些光芒并没有伤害到他们，照在身上甚至没什么感觉。
光芒持续了大概三秒左右的时间就逐渐消散，夕的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不用扶我！我没事！”
夕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助，深吸了几口气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在大地的震动平息下来之后，人们才看到夕刚到到底造成了多么夸张的破坏，整个山谷的地形被永久改变，地面比之前矮了将近一米，连途径的洪水都被拦腰截断，整片大地看起来光秃秃的，就算是天灾降临恐怕就是如此。
云层之中，自在虽然没有消失，但是它看起来明显比刚才萎靡了不少，连身上的鳞片都失去了光泽。
周围的雨云正在迅速合拢，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暴雨重新笼罩，刚才夕只是短暂地驱散了这里片地区附近的雨云而已，而这场降雨的范围恐怕将是绵延上千公里的天岳山脉全部囊括在内，否则爆发的山洪也不至于这么恐怖。
估计因为这场降雨，整个夕江下游都遭了殃，移动城市倒是不至于害怕这种程度的泛洪，倒霉的是那些傍水而建的小型城镇村庄，估计大炎的各个救灾组织已经在钦天监的安排下去各地进行救援了，不过这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解决了吗？”年走上前去，对不停喘着粗气的夕问道。
“……不知道。”
夕缓了口气，沉默了片刻说道，“自在告诉我，刚才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没有抵抗？这就有些麻烦了啊……”
没有抵抗，要么意味着那个敌人没有丝毫反抗就被夕干掉了，要么意味着夕根本就没能伤害到那个敌人，无论哪种可能都是五五开之数，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接下来就会有点麻烦了。
夕之所以没有将自在收回来，就是出于这方面的因素考虑。
“唉……所谓我刚才应该劝一劝你的，现在避雨的山洞都被你掀了，我们接下来该待什么地方啊……”年挠了挠头，有些惋惜地说道。
夕根本懒得理会这个家伙，冷冷地说道，“你造一个盖子不久行了。”
"对哦，没想到还有这种方法。"年一脸恍然地拍了拍脑袋。
她完全可以重新为这个山洞打造一个顶棚，将这里扣起来，以撑过接下来的暴雨。
两人虽然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但她们都没有放松警惕，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忽然，地面又轻轻颤动了一下，持续得时间非常短暂，快到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个巨大的物体就突然闯进了李昂感知的范围……不，准确来说那玩意一直就在那里，只不过因为太过庞大的缘故而被李昂给忽略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
李昂忍不住骂出了声。
几乎化为一片白地的群山之中，一个比天上的自在更加庞大的怪物探出了脑袋。
跪在地上的赵有才顿时老泪纵横，高呼道，
“蛇神显灵，蛇神显灵了！！”

第七十八章 蛇神
那是一只比山岳更加庞大的巨蛇，光是那颗硕大的脑袋就有一座小山头那么大。
“你不是说蛇神是虚构出来的吗？那你看看天上那是什么玩意？”
李昂很想揪着玄诚的衣领，让他看看上面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玄诚现在显然已经看傻眼了，根本不用李昂按着他的脑袋去看。
“我们……我们从来没有接到过相关的报告啊……”玄诚目瞪口呆地说道。
“……”
没有相关报告？李昂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了，感情大炎压根就没关注过天岳山脉里面的情况啊？
不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确实不值得关注就是了……
但这也无法解释他们到底怎么让这条蛇在天岳山脉里藏这么多年的，这条蛇的体积甚至超出了李昂的感知范围，要知道李昂的感知在极限状态，是可以覆盖大半个巨型移动城市的，可就算如此，他也能只能感知到这条蛇的一部分。
它大部分的身躯都隐匿在群山之中，长度加起来甚至超过了几公里，这不禁让李昂想起了北欧神话中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这玩意的体型已经完全超出正常生物的范畴了，简直不科学！这玩意是怎么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让它不被自己的重量压垮的？
从这方面来讲，这家伙也确实称得上是蛇神了。
它看起来应该是一只躲在群山中休眠的样子，它的身躯应该早就已经被厚厚的泥土岩层所掩盖，但刚才夕造成的动静直接破坏了方圆近两公里的地表结构，也同样伤到了这只躲在地下休眠的大蛇。
李昂在远方的山谷中看到了一大片鲜血淋漓的蛇躯，不过看样子并不严重，夕的全力一击也只是打掉了它的一大片鳞片，从上面刮下了一大片血肉而已，但这也只是夕的力量太过分散的缘故，如果她能将自在的攻击范围缩小到几百米之内的话，应该可以一击将这条大蛇打成两段。
不过，要是刚才夕没有大范围洗地的话，可能也没法将这条大蛇打出来。
那对小房子一般大的蛇瞳变得一片通红，蛇神张开了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向着天空中的自在咬去。
庞大的体积带来的就是庞大的质量，蛇神仅仅是动一下身体，便让这片大地剧烈地动摇了起来，甚至让山坡上的一行人连站都站不稳。
夕的脸色顿时一白，自在和那条蛇神缠斗了起来，这更是加剧了她的消耗，最要命的是她现在还能不能将自在收回来，蛇神被自在牢牢地拉住了仇恨，要是自在忽然消失不见的话，谁也无法保证蛇神不会将注意力放到他们的身上。
“回去！快点都回画中世界里面去！”在年的搀扶下，夕有些虚弱地大声喊道，她此时已经顾不上推开她那个讨厌姐姐了。
两只巨兽的交锋刚一开始，自在就完全落入了下风。
巨兽之间的战斗方式无非就是撕、咬之类的手段，在这方面自在完全不占优势，毕竟它的身体从本质上来讲是由墨水构成的，在肉搏方面实在不占优势，它主要是依靠法术来战斗的。
但很遗憾刚才那一波自在已经打空了蓝条，现在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地步。
在夕的催促下，除了李昂和年的之外的所有人都在陆续向着画中世界退去，监视到刚才那地动山摇的一幕之后，他们也对自己能起到多少作用有自知之明，完好的惊蛰或者全力的阿黛尔肯定能伤到那条巨兽，但还是术士的通病，她们本体实在是太脆弱了，就算有年的法术加持也不行，那条只要简单地将自己身体压上来，就是几万吨的重量。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牙签，再看了看云端和自在缠斗的那条巨蛇，李昂不由得挠了挠头。
他的法术范围虽然很大，但那也是对人来说，对付这种怪物的话就显得有些微妙了，而且李昂也不会飞，总不能跳过去敲那条蛇的脑袋吧？想想就觉得蠢爆了。
总之，先试一试吧，李昂这样想到。
源石能顺着手臂流入剑身，剑身上那些复杂的铭文便逐一亮了起来，暗红色的纹路就仿佛是流动的鲜血一样，瞬间便充盈了整个剑身。
李昂抓住了巨蛇和自在分开的那一瞬间，向着那个方向斩出了一道近五米高的邪光斩，虽然和蛇神那庞大的身躯来比还是有些渺小，但已经具备足够的杀伤力了。
似乎是感知到了从身后袭来的危险，蛇神忽然放弃了继续撕咬自在的动作，扭了扭身子，闪开了后方的邪光斩。
“啧……”
看到了这一幕，李昂其实也没有多失望，既然蛇神闪避了，就说明李昂的攻击确实对它产生了威胁。
闪过邪光斩之后，蛇神迅速摆动着身子，缠上了几乎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自在，高高地昂起脑袋，回首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山上的三人。
“小心！”
李昂本想这么提醒其他人，但他感到在蛇神的注视下，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他的声音根本没有传到其他人的耳中，而是在身边一个狭小的范围内回荡，李昂整个人都像是从这个世界上被剥离了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有些虚幻，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一股强烈的心悸敢从李昂心中涌了上来，他的本能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一脚踩碎了脚下的地面，向着后方暴退而去。
直到被蛇神目光锁定的那一刻起，李昂才意识到夺走那个男人生命，他的感知只捕捉到了一瞬间的东西是什么了。
视线！该死，是那条蛇的视线！
他也是被那个蛇神的传说给出误导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恶鬼，或者说所谓的吞噬灵魂的恶鬼和蛇神根本就是一体的存在，它仅仅凭借着目光的注视就可以吞噬人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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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二踢脚
也许是因为李昂本身就足够强大的缘故，他并没有感到自己的灵魂有受到多少影响，但是另一方面，那种正在逐渐从这个世界被剥离的感觉也是实打实的，李昂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无形的凝滞立场，在里面的一举一动都有一种怪异的迟滞感，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之前数倍的力气。
不过，这对李昂的影响其实并不大，顶着周围几乎凝固的空气，李昂一步一步地向着立场之外走去。
李昂也不知道这个立场究竟覆盖了多大的范围，只能闷头选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
在这种环境下，连对于时间的感官都变得有些混乱，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李昂忽然发现前面的地上好像倒着一个东西。
走过去一看李昂才发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影原来是夕。
“夕？”
叫了一声夕的名字，李昂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传过去，不过夕确实没有任何反应。
那条大蛇一看就像是一个肉体派的，谁能想到它居然有通过视线来释放的法术?李昂都没能反应过来，刚才就已经接近极限的夕就更不可能反应过来了。
将夕从地上抱了起来，李昂顿时感到身上的压力倍增，如果一个人的时候身边像是在深海里的高压区一样，那么当他抱起起夕时，他就好像主动跳进了一台混凝土搅拌机，周围的一切的都在试图将他挤碎。
要是年也在这附近，原本分散在他们三个人身上的力量集中一处的话，就会变得有些棘手了……
在李昂的大脑飞速运转，考虑着要怎么一口气轰碎这两层叠加在一起的立场时，一个模糊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传了出来。
“天有烘炉——地生五金——”
年？她在干什么？
李昂忽然想起了夕在全力动手的时候，好像也吟了一句短诗，这让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只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好像已经有些迟了。
一如不久之前从云端上降临的那道光芒，无穷无尽的光芒从他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爆发了，李昂只感到耳朵嗡得一声，随后身体就完全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那几层叠加在一起的立场也自然被炸了个粉碎。
亲自体验了一下坐土飞机的感觉，在天上腾云驾雾飞了不知道多长已经，才啪地一头不知道栽到了什么地方。
后背一片火辣辣地疼痛，也不知道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不过还能感觉到疼痛就是好事，要是什么都感觉不到那才是真的糟了。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李昂受到的最重的居然是来自友军的背刺，因为李昂吸收了大多数冲击力的缘故，之前被他抱起来的夕反而没有受到刚才爆炸的影响。
就在李昂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又有什么东西啪叽一声砸在了李昂身边。
李昂定睛一看，果然是年那个家伙，她的样子可比李昂要惨多了，李昂只是受到了爆炸的波及，而年是被正面炸了个结实。
她手上那把奇奇怪怪的盾牌基本已经半熔毁，身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流着和普通人明显不同，略带一丝淡金色的血液。
“咳咳咳……你刚才干了什么？？”咳嗽了几声，李昂灰头土脸地问道。
“哈哈，我只是造了一个大号二踢脚出来。”满身是血的年笑着说道。
听着她的回答，李昂就差脑袋上蹦出几个问号了。
二踢脚?你管那玩意叫二踢脚？刚才那威力不提被立场削弱过的部分，光是炸到李昂的那一部分，威力就足以媲美几百公斤的高纯度源石炸药了，而年居然把那东西叫做二踢脚？大炎的烟花爆竹都是这么凶残的吗?
不过，他们两人现在也只是狼狈了一点，并没有受到致命伤，也同样破坏了那个奇异的立场，那条蛇的样子可比他们现在凄惨多了。
法术被暴力破解，它自然也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反噬，从那对小房子一般大小的蛇瞳中流出的鲜血几乎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型的血湖，它的身躯在山谷中疯狂地得扭动着，将原本就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谷地破坏得更加严重。
这是一个机会。
李昂瞬间就意识到这是彻底解决这条蛇的机会，于是他忍着身上的疼痛，扭过头对年说道，“夕先交给你来照顾，我去解决那个大家伙。”
一看年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剩下多少战斗力了，解决掉那条大蛇的任务还是要他来做了。
“刚才那个爆竹还能再来一次吗？”
“……能是能，但威力可能没刚才那么大了。”
从李昂的手中接过夕，年摇了摇头说道。
“爆炸的威力倒是次要的，只要外形和爆炸时的前兆和刚才一样就行了。”
年瞬间就领会到了李昂的意思。
也就是说……诱饵么？那条大蛇对于危险似乎非常敏感的样子，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去吸引注意力的话，可能还真不好杀死它。
“这倒是能做到，包在我身上好了。”年笑了笑，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一个巨大的、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二踢脚’在空中从无到有缓缓地成型，看得一旁的李昂脸色无比复杂。
这还是真是二踢脚啊……不过这玩意的原型肯定不是这样，估计是年的恶趣味发作，才把这玩意的造型改成这样的吧……
“走你！！”
年高呼一声，那个无比巨大的二踢脚就向着山谷中的蛇神飞了过去。
二踢脚在空中膨胀、变大，散发出一股令人感到心悸的能量波动。
如李昂预料得那般，前一秒还停地在山谷中扭动着身躯的蛇神，下一秒就昂起了脑袋，强行睁开了一只不停流着鲜血的蛇瞳，视线锁定了在空中飞行的那枚二踢脚。
就像是有某种力量按住了那枚二踢脚一样，它十分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随后它你不断膨胀的外壳也变得有些虚幻，令人感到心悸的能量波动也逐渐趋近于无，随后整个二踢脚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被抹除了。
但是在那之前，李昂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那座山岗上。

第八十章 幻觉
时间的流逝接近于静止，天空中落下的雨水也变成了一粒粒悬浮在空中的小水滴，正在缓缓地向下方滴落。
空气也变得仿佛是粘稠的胶体，用力踩下去的话，甚至能让一个人立足半空中，李昂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一步一步地朝着山谷中的蛇神走去。
不过在外人的眼中，李昂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速度快到根本无法通过肉眼来捕捉。
蛇神的能力非常棘手，只要被它的视线扫中，就有可能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除。
通过视线发动的能力快速而高效，但也同样也是这个法术最大的缺点——只要不被它的视线锁定，就算它的能力再怎么恐怖也无法发挥作用。
随着那个大号二踢脚的消失，那条蛇明显已经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正拼命地回过头，想要寻找李昂的踪迹，但已经太迟了，当它被年制造的那个二踢脚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就意味着它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虽然李昂做不到像夕那样对方圆数千米的范围进行洗地，但只论用剑去砍的话，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自己砍不断的玩意，一剑不行的话，那就再多砍几剑。
这条蛇鳞片的防御力堪比陆地战列舰的主装甲区，普通的法术打上去只不过给他搓澡，所以李昂就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一口气将手上的短剑激活到到了它能承载的极限。
一层朦胧的光芒从短剑尖端延伸而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一口气就能吹散的光刃，不过这看似脆弱的玩意却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东西。
踩着蛇神的身躯，李昂稍微饶了一个远路，从它身躯的后方走到了它的脑袋上，对于它的能力李昂还是有些忌惮的，不过现在呢，就算蛇神再厉害，它也没办法违反自己的生理结构，看到站在自己脑袋上面的东西。
"刷——"
零距离的斩击完全不存在躲避的可能，当光刃接触到蛇神身躯之后，只是发出了一身轻微的声响，便毫无阻滞地切进了它的身躯。
岩灰色的鳞片、暗红色的肌肉组织、惨白色的骨骼、白花花的大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剑下灰飞烟灭，就连飞溅而出的血花都被剑身上的能量湮灭。
鬼知道这玩意的内部到底是什么结构，拦腰将这条蛇砍成两段会不会死，所以李昂干脆将它的脑袋砍掉了，杀意波动坏将周围的区域完全笼罩，李昂对它进行了从肉体到灵魂的彻底毁灭，就算它是双头蛇或者其他什么特殊品种，现在也肯定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条蛇虽然有点智慧，但并没有脱离野兽的范畴，李昂不知道是否该将它划分到‘神明’或者巨兽的行列，毕竟他之前遇到的那些神明或者神明分身，毫无疑问都是具有高度智慧的生命体，但这条蛇……无论它的体型还是它的能力，都不可能出现在正常生物身上。
总之，这玩意完全不对劲。
思考着这个问题，李昂重新回到了年和夕所在的那个山头上。
解除了停滞的权能，时间重新恢复了流动，年只觉得她一愣神的功夫，眼前的世界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做了什么？？那条蛇……怎么不见了？”
“我刚才……什么?消失了？”
李昂下意识地回答道，可话刚一说出口，他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年说那条蛇消失了？
确实……这个时候，那条蛇的尸体应该已经重重地摔在地上，引起一场动静不小的地震才对，可是李昂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回过头一看，厚重的乌云不断地倾泻着暴雨，大地上一片狼藉，一切都和李昂刚才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可唯一不同的是……那条巨蛇的尸体凭空消失了。
幻觉？这不可能。
李昂手上的短剑还残留着超负荷运转带来的高温，满目疮痍的大地也证明他们个之前的战斗不是幻觉，可是……那么大的一条蛇呢？
“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年摊了摊手，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我刚才只是走了一下神，那条蛇就突然不见了，难道不是你干的吗？”
“……不是，”沉默了片刻，李昂摇了摇头，“我刚才只是砍掉了它的脑袋，没有做其他事。”
"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会消失。"
两人面面相觑，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他们也完全无法理解。
不过随着冷风和雨水拍在他们的身上，两人很快就将这个无法理解的问题丢到了脑后。
“你身上的伤不要紧么？”李昂问道。
年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停止了流血，但看起来仍然非常凄惨的样子。
听到李昂的问题，年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倒是你怎么样？你的后背看起伤得有点重……抱歉，我没想到会伤到你，还有，谢谢你保护了夕。”
在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年也中终于能说出一部分心里话了。
“等会让桑葚帮忙看一看就好了，没必要道歉，我能理解。”
确定了两人受到的都是皮肉伤，就算放着不管几天后也能自然自愈之后，两人就迅速揭过了这个话题，这并不适合他们深入谈下去。
年弄出来的二踢脚将他们炸到了距离原先那个山洞不远的地方，没费多少力气他们就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并从一堆砂石的掩埋下，找到了那两幅完好无损的画卷。
阿黛尔他们躲进去的那幅画坏了没关系，顶多就是他们所有人还有储存在里面的物资都被弹出来，来一场华丽的大爆而已，嵯峨崎市的那副画卷要是出问题就麻烦了，那里面不仅生活着十几万人，还封印着一只极为麻烦的hd'si
不过，夕画出来的东西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在年用自己的能力为这个基本毁得差不多的山洞加盖时，李昂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随口问道，
“对了，之前那个人身上出现的棋子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你和夕好像都认识的样子。”

第八十二章 黑子
李昂很清楚地记得，就算损失了叫阿咬和小躁的那两只造物，夕也是有些犹豫，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的。
但是在那枚黑色棋子出现之后，夕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东西的存在直接促使夕下定了决心，叫出自在将周围的地面全部犁了一遍。
所以在夕的心目中……那枚黑色棋子可能比抹除存在的能力更具威胁性。
“你说那个啊……”
年手上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接着她将打造好的金属穹顶和山洞残存的下半部分连接起来后，才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也是呢……这确实应该和你说一说，我本来想换个时间再告诉你呢，但既然你现在问了……那就和你说一说吧。”
将穹顶安置好后，年又顺手打造出了一张金属床，将还没苏醒的夕放在床上，自己坐在一旁，让夕枕在她的膝上。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化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吧？有的人融入了大炎、有的人试图借助大炎的力量阻止岁兽复活、有的人想报复大炎、有的人什么都不想管，能活一天就是一天，还有的人干脆就是脑子坏掉了，居然想主动推动岁兽的复活。”
年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夕的黑色长发，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们两个看起来才像是一对姐妹的样子。
“……这些事告诉我没关系么？”听着年的讲述，李昂的心情稍稍有些微妙。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不是也被牵扯进来了吗?”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到底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那些人认为你是，所以你也只能是了。”
虽然年刚才的话听起来有些谜语，但李昂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到底是不是岁兽化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堂之上的那些人认为他是，他就必须是岁兽化身。
还真是傲慢啊……
李昂笑了笑，心里其实也没怎么在意。
他又不是那种任人揉捏的弱者，而且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是炎国人，那些没脑子的家伙要是敢动手的话，直接将他们的爪子剁掉好了，反正大不了跑路，炎国的氛围也只是让李昂稍稍有些怀念而已，他又不打算真的在这里扎根。
这里终究是不同的地方。
年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大哥他就不用说了，我们这些岁兽化身能在大炎安安稳稳地待下去，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大哥的存在，大哥他……算得上这个国家的支柱之一。”
换句话来说，只要他们的大哥不倒，大炎对于岁兽化身的行动也就只能止于试探，当然，个别人忽然脑残这种不可抗力也没法控制。
“大姐……令姐她……虽然曾经在大哥的劝说下参过军，但她其实对大部分事都是无所谓的，现在也完全不管事了，就在尚蜀城里待着。”说着，年不由得挠了挠头。
令的性格……说好听一点就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说难听一点就是得过且过，能混一天就是一天，甚至对于岁兽复活，他们所有岁兽化身意识消散，令也表现得十分豁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对于这位长姐的想法，年完全不能苟同，不过他们这群兄弟姐妹有什么事去找令的话，她还是十分乐意帮忙的。
他们现在谈的事和这位长姐关系不大，所有年也只是稍微提了一下而已。
“三哥黍的能力和农业有关，我离开大炎之前他还在户部当差，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他们应该是我们中过得最舒服的一个了。”
毕竟，有谁会和种地的过不去呢？还要不要吃饭了？
“三姐颉一甲子之前失踪了，现在就连是生是死都不清楚，二姐和四姐完全不打算掺和大炎的破事，早早地就已经离开了。”
“四哥恚，他就是我说的那个脑袋有问题的家伙了，可能岁兽死时的怨念全在他那里，他每天总想着怎么报复大炎、复活岁兽，上次被大哥教训了一顿之后稍稍安分了点，现在也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年看起来有些头疼的样子，“如果岁兽在这里复活的话，那这里的事绝对和他脱不开干系。”
"他的能力……是控制情绪？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比较准确一些，总之他煽风点火、躲在幕后阴人是一把好手，正面战斗的话，就连夕也能将那家伙吊起来打。"
虽然年很喜欢欺负夕，但她在岁兽化身里的实力也不算弱，那只自在的威力有目共睹，只不过夕不怎么喜欢表现而已。
"排行第九的就是我啦，夕那家伙排第十一，我们两个都是坚定反抗岁兽的那一派，只不过方法有点区别罢了。"年耸了耸肩膀说道。
"我们最小的弟弟馔，他做菜的水平挺不错的，至于打架的话……还是别难为他了。"
这一次可能是没有其他人在旁边的缘故，年简单地将其他岁兽化身都介绍了一遍，夕常年在自己的画中世界里窝着，对其他兄弟姐妹的近况不可能像年那么了解。
排除了和李昂存在某种关系的第十位岁兽化身，年刚才唯一跳过的就是排行第二的那位，他们的‘二哥’了。
“所以，那枚黑色棋子和你的二哥有关系？”
“……是啊。”年一脸复杂地点了点头，“老实说，我实在不是很想见到那个家伙，他绝对是我们里面最孤僻的一个了……比夕还要孤僻得多，也就只有大姐和三哥能和他交流交流。”
“而且自从三姐失踪之后，他就变得更加奇怪了，其他人根本搞不懂他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那枚黑色棋子，就是他能力。他可以将自己的意识进行分割，向神明分出代理人一样，再一次分出属于自己的化身……他甚至可以通过这枚棋子控制其他人，刚才那个男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被我那位好二哥控制的倒霉蛋。"
年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他出现在这里，那我们这次就有些麻烦了。”

第八十三章 二哥
在年的记忆中，她的二哥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家伙。
但年诞生自我意识的时间比较晚，对于二哥不是特别了解，大部分事情都是从大姐令那里听说过来的。
二哥虽然诞生的时间非常早，但其实他的实力并不怎么厉害，分出的分身非常弱小，基本没什么卵用，而意志稍稍坚定一些的，基本都能抵抗他的控制，更不用说其他的岁兽化身了，这就导致了他的处境非常尴尬，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面。
当年诞生自我意识的时候，她的二哥就已经是令人谈之变色的阴谋家了。
炎国乃至整个泰拉历史上发生的许多大事背后，似乎都能看到他在背后助推波澜，但这也只是猜测，没有人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不过也是，他那种能力不去当幕后黑手简直可惜了，老七恚最多挑动一下民怨，给大炎添点堵，可二哥的能力要是搞不好，是真有可能颠覆整个大炎的。
所以，由于他跳得太欢了，没过多久就被大炎抓了起来，直到现在都被关押在大炎的京城之内。
毕竟就连完整的岁都不是大炎的对手，只要他们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完全可以抓住岁兽化身中的任意一人，只是划不划算的问题罢了。
二哥的能力太过危险，大炎不可能放任让他发展下去。
由于这事神明的权能，通过一般的方式很难检测出来，高傲的岁不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段，但二哥就不一样了，他用起来可以说完全肆无忌惮。，万一哪天让他的某个分身爬到三公六部九卿的位置上就搞笑了。
但大炎也同样不敢对他做什么，天知道他到底在大炎布置了多少后手，他又有多少分身流落在这片大地上，一旦双方彻底撕破脸，造成的危害从某种意义上比岁兽复活还要严重。
在找到能通过本体瞬间杀死所有分身的方法之前，答应不会对他有什么动作。
年又想起了当初大姐告诉她的话，“你说弈啊，那家伙最厉害的可不是什么布局的能力，最恐怖的是他的学习能力才对。”
“你知道吗？当我们刚诞生意识的那段时间，弈的棋艺甚至还比不过我，授九子棋都能和我互有胜负，可是几局之后，我就不敢和他继续下棋了，他的进步速度……实在太可怕了，到时候就是他让我九子，而不我让他了。”
虽然令姐也是个臭棋篓子，但这也足以说明他们二哥的学习速度有多么恐怖。
“所以啊……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么？我宁愿被大哥好好教训一顿，也不愿意看到二哥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对，年打了一个寒颤，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赶快溜吧，二哥他已经发现我们了，要是我们跑的速度足够快的话，说不定能躲开他的算计。”
看来，那位名叫‘弈’的二哥确实个年造成了极深的印象，甚至让年连对抗的想法都生不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直接开溜。
麻烦的家伙……
听了年的描述之后，李昂也觉得有点头疼。
不过……这个世界上拥有转移自己身意识、或者说灵魂方面能力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怎么好像走到哪都能碰见几个?
而且那个弈好像还有分身的能力，就更麻烦了……虽然他的正面战斗力不值一提，但李昂也不害怕别人和他战斗啊……反倒是这种在背后搞阴谋诡计的家伙比较麻烦一些。
李昂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如果你的二哥真有你说的那名聪明的话，你为什么会觉得走快点就能逃过他的算计呢？”
“嗯？”年愣了一下。
“你想想看，说不定就连你在这个时候回到大炎，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呢。”
“对哦……”
年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以她对二哥的了解，明显这种可能性更高一些。
“那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年愁眉苦脸地说道。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擅长动脑袋的类型，有哪一次不是被她那二哥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而且现在最恐怖的是，没人知道弈到底抱着怎样的目的，自从颉失踪之后，他的行事风格就变得越来越激进了，如果不是他的本体还被囚禁在大炎都城，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昂其实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只能先将就着来了，“不过，这里还真是热闹啊，要是让司岁台的人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岁兽化身，恐怕会原地爆炸吧？”
年、夕、弈、可能扯上关系的恚、还有李昂，岁兽化身几乎有近半都出现在了这片山脉之中。
一直以来，炎国都在极力避免着这种情况的出现，通过各种方法将这些岁兽化身丢到天南地北的地方待着，避免他们联合在一起，偶尔一两个人碰面还在忍受范围之内，但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可能不止，”年摇了摇头，“令姐也随时可能赶到这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令姐的能力能让她无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她甚至能穿越时间回到过去，无论她现在在什么地方，都能一瞬间到我们面前。”
李昂眉头不禁一跳，这种能力就算存在限制，也有点太夸张了吧……和年的能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可就算如此，令也依旧不是他们之中最强的，也不知道他们的大哥该有多厉害……
不过，令应该是张道陵那个老家伙留下的后手，她很明显知道他们一行人在天岳山脉的行动。
好吧……这下可就真热闹起来了，希望到时候别发什么什么意外吧……
在李昂和年的交流中，夕也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才刚睁开眼，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姐姐！二哥……二哥他来这里了！”
甚至连姐姐这两个字都叫了出来，可见她的压力有多么大。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已经看见了。”
年揉了揉夕的脑袋，说道，“放轻松一些，我们现在正在说这件事呢。”

第八十三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这是说说就能解决的事吗？”
夕拍开了年的手，一脸焦急地说道，“我们必须尽快做做准备才对！二哥他可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
“是啊，你说的不错，我们需要尽快做准备，”年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那你说说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才好？”
气氛陡然一静，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面对那位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的二哥，他们是该做些准备才对，可是要问起具体该做些什么，夕就有些抓瞎了。
他们连弈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都不知道，就别说提前做针对的计划了。
看着沉默下来的夕，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冷静下来了吧，所以不是我什么都不打算做，而是我们其实没多少能做的。”
“等雨停了我们就继续前进，二哥他如果有什么谋划的话，不可能什么都不暴露，到时候我们再做打算好了。”
听着年的话，夕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而且二哥他的本体还被囚禁在京城里，他能来这里的就只有分身而已，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当然，年也仅仅是在安慰夕而已，对于弈这种擅长使用阴谋诡计的家伙来说，来到这里的是分身还是本体其实没多大区别，反正都是随便就能按死的战五渣。
“说起来，夕你好像有很久都没叫过我姐姐了，刚才那一声感觉还不错嘛，”
年没有错过这个调戏夕的好机会，她伸出食指挑起了夕的下巴，一脸轻佻地说道，“来，再多叫几声姐姐听听。”
“滚。”
夕翻了一个白眼，言简意赅地说道，她压根就不想搭理这个家伙。
而这个时候，李昂在思考一个问题。
“我有一个问题，对于那位弈来说，这种分身是可以随便舍弃的东西么？”
“那怎么可能？”
年有些诧异地看了李昂一眼，随后说道，“每一具分身都是二哥的一块意识碎片，要是不小心被人干掉的话，二哥也会受不轻的伤。”
“而且这么多年来二哥他一直被关押在京城，根本没有制作分身的机会，现在还能活动的这些，都是从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几乎用一个少一个，就算没影响二哥也不会这么奢侈。”
“是这样啊……”
李昂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哦？说来听听？”年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好消息是，既然他的分身这么珍贵，那他肯定不会轻易让自己分身去死，现在这种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说明这里的情况超出了他的掌控。”
应该就是那条蛇神了……
礼部都没有相关的目击记录，那位被囚禁在京城里的二哥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才惹上了那条蛇神，如果不是夕意外将它从地下轰了出来，那他们可能根本不会和蛇神对上，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只能用奇妙来形容。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年和夕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们最害怕的就是那位二哥将她们两个安排得明明白白，对方可不会因为所谓的兄弟姐妹情谊而有所顾忌，他是那种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听了李昂的分析，她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既然弈无法掌控全局的话，那她们身上的压力就要小得多了。
“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有一个坏消息没说呢。”李昂直接向她们两个泼了一头冷水。
“虽然事情有些超出了他的掌控，但天岳山脉里非常危险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向这里派来了分身，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意味着，这里有二哥他不惜冒着危险也要达成的目的。”
夕沉默了片刻，说道。
已经死掉的那个分身就是沉没成本，如果不想亏得血本无归的话，弈就必须要派其他分身过来。
近半的岁兽化身聚集在此地，本身就释放着一个强烈的信号，他们之中没人觉得弈会就此轻易放弃。
他们基本上都已经做好了和弈交恶的准备。
“嘛嘛，姑且就先这样吧，”
年在一旁的打着圆场，缓和着这里的气氛，“如果令姐也知道这件事的话，那我反而没那么担心了，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令姐也完全可以带我们逃走嘛。”
那无视时间与空间的能力也许杀伤力不怎么强，但跑路的速度绝对是一流的，据年所知，这个世界上好像还没什么地方能拦住令的。
如果李昂知道年的想法的话，就会告诉她她想得有些太简单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没什么地方能拦住令，那为什么不让令直接将他们送到天岳山脉深处，反而要让他们徒步进入天岳山脉呢？
总而言之，他们现在就算再担忧也没多少意义，只要记得还有人在背后惦记着他们就足够了。
“你们两个身上的伤，还是赶快去找那个小护士处理一下吧。”
“其实没那个必要……不过也是，他们在画里也应该等得非常着急了。”
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至少短时间之内，他们是不会主动从画里出来的。
“等等，让我看看那幅画。”
就在李昂拿出那两幅画卷准备打开的时候，夕忽然拦住了李昂，想要抢走那幅嵯峨崎市的画卷。
虽然李昂有些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不过略微犹豫了片刻，李昂还是将那幅画交给了夕。
将画卷摊开，夕指着正中央那只栩栩如生的海嗣说道，“这只海嗣……它的动作是不是变了？”
“什么什么？”
年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当她看到画卷上被封印的水月时，一脸嫌弃地说道，“海嗣？夕你什么时候开始画这些恶心的东西了？”
“……这不是我画的，别告诉我你感受不到这幅画上的力量。”
“嘛，开个玩笑而已。”
年耸了耸肩，“所以……这又是什么情况？这只海嗣看起来很不一般的样子。”

第八十四章 幸存者
既然年问起了这件事，反正又不是什么不能告诉其他人的秘密，李昂就简单地讲了讲他当初在东国的遭遇。
然而在他说完之后，年却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个时候的人果然是你啊……”
“什么？”
“其实在返回炎国之前，我还绕路去了一趟东国，因为我感觉到那里有我的造物存在。”年耸了耸肩说道，“不过等我赶到那里之后，看到的就只有一片废墟了。”
这时李昂才知道，原来他们当时从香鹿山上离开没几分钟，年后脚就赶到了那里，还顺便踩死了一只漏网的恐鱼。
如果李昂当时的动作稍慢几分的话，他们说不定就直接撞在一起了。
不过，如果是李昂先和年碰面，没有夕在他们之间作为调和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就不像现在这般融洽了……这一点他们两个都有自知之明，所以两人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这件事，便十分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他们的话题又重新回到了被封印在画中的水月身上。
“封印的情况怎么样了？”
“封印应该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这只海嗣最好还是想办法解决了比较好。”
考虑了片刻，夕这样说道。
这只海嗣受到了海神的祝福，利用了整个嵯峨崎市的资源，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疯狂进化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这种不稳定因素不尽快铲除的话，他们就像是随身背着一个定时炸弹在身上而已。
可问题是……他们也想不出来该怎么解决这只海嗣。
“受到海神祝福的海嗣……我好像没什么办法诶……”年挠了挠头说道。
“本来也没指望过你。”夕淡淡地会了一句。
“说到底，海里的那些玩意真的能算是神明吗？”年没有在意夕的嘲讽，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见过海嗣的神？”李昂追问道。
听年的语气……就好像她曾经和那些存在打过交道一样。
“没见过。”
年干脆地说道，“那些家伙所在的深度至少在海平面八千米之下，只有阿戈尔才能到那个位置……啊对了，我说的阿戈尔是海底的那个国家，可不是指阿戈尔族啊，现在的阿戈尔人连水下呼吸的能力都没了，就跟别说潜入那几条海渊了。”
vi阿戈尔？位于海底的国家？
没想到年居然随口说出了这种秘密，就连夕也有些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力。
“我之前曾经偷偷溜进伊比利亚过，在他们的审判庭那里我知道了一些情报。”
“海嗣的那些‘神’和陆地上所谓的‘神’完全不一样……该怎么说呢……”年皱着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这么说吧，陆地上的‘神明’基本都掌握着‘权能’，而海嗣的神……就好像只是一个进化到一定程度的海嗣，并没有掌握什么权能。”
“就感觉那些海嗣好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一样。”
只说这一点的话，年她还真的猜对了。
无论是北原上的那些邪魔、地底下的那些魔怪、还是海里的那些海嗣，它们都算不上泰拉世界的本土生物，是不知道从哪里流落到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所以才会显得和这个世界这么格格不入。
“不过海里原本好像也有一些神明，只是祂们生存的土壤基本都已被海嗣占据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说着，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昂也同样想到了。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等他们从天山山脉里出去之后，有的是时间研究这些问题。
现在比较重要的是解决岁兽复活的麻烦，还有那位在暗中虎视眈眈的二哥。
“就先保持现状吧，画卷是我在保管，就算真发生了意外也能反应过来。”
“要不……我干脆打造一间牢笼算了？给我一点时间的话，就算是它们的海神亲自跳出来，我也有把我把它困住。”年提议到。
年的提议非常有诱惑力，李昂也心动了那么一个瞬间，不过后来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年的这个办法。
“还是算了吧，其实我并不担心这只海嗣跑出来，我比较担心的是……它会破坏画卷，还是带在身上比较放心。”
就算跑出来了又能如何？不受画中世界限制的情况下，李昂想解决它也用不了第二剑。
“你决定就好。”年很是无所谓地说道。
“等等，有人来了……这一次居然一口气来了三个？开什么玩笑？”
探查到那三个从山脚下不断往上爬的三个人，李昂心里顿时充满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幸存者？这种地方还有幸存者？
夕都已经用法术快把这里掘地三尺了，跟别说后来蛇神和自在的缠斗，这种情况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能活下来？
这三个人就差把我很可疑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几分钟之后，走上来的是三个看起来十分有特色的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健壮男人，一身肌肉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整个人的体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倒三角，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瘦弱年轻人，在他们两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文士服的中年男人，他那抹性感的小胡子也有气无力地贴在脸上，看起来非常狼狈的样子。
当李昂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同样看到了李昂他们。
那两人停下了脚步，站在雨中望着他们。
“头儿，这三个人不好对付。”
那个小胡子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壮汉说道。
虽然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但李昂他们都不是一般人，即使在风雨的呼啸声中，也依旧清晰地捕捉到了对方的谈话。
“你不是说废话么？我看不出来？”壮汉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和那些人谈谈。”
壮汉让小胡子在原地等待，自己一个人走上前来，高声喊道，
“各位，我们这里还有个伤员，不介意我们在这避个雨吧？”
“介意。”
李昂还没回答，夕就淡淡地丢出了两个字，将对面堵了回去。

第八十五章 枭首
“你！！”
壮汉的脸上闪过一丝怒容，夕的这种态度确实挺惹人生气的，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发火没什么意义。
他忍着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朋友，这不合适吧？”
“现在外面还发着大水，你总不能让我们去下面送死吧？”
夕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李昂及时伸出手拦住了她，要是再继续让她进行交涉的话，那么就算双方没有冲突，接下来也肯定会打起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李昂问道，“我就直说了，你们看起来非常可疑，一般人根本不会来这个地方，说出你们的目的，我可以考虑让你们留在这里避雨。”
闻言，壮汉和小胡子对视一眼，看起来有些诧异的样子。
毕竟在外人看来，李昂身边的是两名贵族女性，而听刚才那两句话的意思，这里居然是他在做主。
“咳咳，这个由我来解释吧。”
咳嗽一声，那个小胡子从壮汉身后走了出来，说道，“其实我们是受到一支科考队雇佣，来保护他们安全的镖师，只是因为突然爆发山洪……其他人都已经和我们失散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小胡子一脸忧愁的说道。
而听到他这番解释的年，已经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想也不用就知道是假的，科考队……还真是个好用的借口，毕竟他们就是以这个作为借口，从天岳城里收购各种物资的。
“很不错的理由，但是我不相信。”
“那个人。”
李昂指了指被壮汉抗在肩上的那名瘦弱青年，说道，“他都昏迷了你们还带着他，那他一定很重要吧。”
“我们需要一位人质，这位镖师的样子让我们很没有安全感。”
当然，这只是个借口罢了，李昂真正的目的就是那个昏迷不醒的青年。
虽然一开始没认出来那是谁，不过李昂看了几眼后便发现，那名青年的长相和赵有才有几分相似，再加上赵有才之前那奇怪的表现，他的身份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不行！”
那名壮汉一口回绝道，也没有说个不行的理由出来，总而言之就是不行。
“……这样啊。”李昂叹息一声，“那就没办法了。”
“既然我服都不相信对方，要不你看这样，我们先各退一步……”
那名小胡子仍然在试图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不过李昂已经不打算再和这两个家伙啰嗦下去了。
“不必了。”
李昂打断了那个小胡子，“反正……我已经大概猜到你们的目的了。”
“什……”
小胡子瞪大了眼睛，一脸惊骇，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只见对面阿戈尔人拿出了一把像艺术品多过像武器的短剑，像着他们的方向轻轻一挥，小胡子本来还有些疑惑对方在做什么，可是下一秒他就听到了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从脖颈处喷出的鲜血冲上天空，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又落到地面上，一颗写满了惊愕的脑袋骨碌碌地滚到了小胡子的脚边，正是前一秒还在和李昂他们对峙的那名壮汉。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李昂居然会毫无征兆地动手，明明前一秒他们还在谈到底要不要将这伙人留下，可下一刻李昂就忽然拔剑砍掉了对方的脑袋。
愣了不到半秒的时间，小胡子就已经有了决断，当然是拔腿就跑啊！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等死么？
然而，一个平静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再跑的话，下一个掉得就是你的脑袋。”
听到这个声音，小胡子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一下子就停在了原地，双腿不停地打着摆子，连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生怕下一个掉脑袋的人就是自己。
“我说，没必要这么做吧？不想帮他们的话，把他们赶走不就行了？”
虽然年也不同意将这伙人留下来，但看到李昂这种忽然动手杀人灭口的行为，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是这个问题……总之等会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李昂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年显得有些困惑，不过李昂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将那个小胡子吓得不敢动弹之后，李昂也没有继续找他的麻烦，而是走出山洞来到了那名壮汉的尸体旁边，看着那名在不知是泥水还是血水里挣扎的青年。
随着壮汉的倒下，被扛抗在背上的青年也自然掉在了地上。
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那名青年看起来已经快要醒来的样子，身体上出现了很多细微的反应。
赵安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只记得在肆虐的山洪中看到了传说中的蛇神，蛇神根本就没有针对他们，只是稍稍活动了一小身体，他们所搭乘的那条小船就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掀起的巨浪所掀翻。
这怎么可能……这是赵安平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这种传说中的神明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大炎虽然已经建立了专门研究神明的巨兽学，但是这门学科并没有向大众公开，只有很少一部分精英有学习了解的资格，更不用说赵安平这种被身为感染者的父亲连累，连学也上不起的家伙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安平才渐渐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下坚硬的地面，还有脸上泥水的味道，随之一同钻入鼻腔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受伤了么……赵安平这样想到。
这很正常，山洪中可是掺杂了不知道多少树木、石头之类坚硬的东西，掉进去的人就算没有被淹死，也应该被水里的那些东西给砸死了。
自己活着从里面出来，只能说是透支了这辈子剩下的运气。
如果受伤了的话，要尽快包扎伤口才对……不然就算幸运地逃过了山洪，他也会死于失血过多。
而且……怀里好像垫着一块石头，这让赵安平感到非常不舒服。
赵安平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将那块石头从身下掏了出来。
可当和那块所谓的‘石头’四目相对时，赵安平两眼一翻，相当干脆地晕了过去。

第八十六章 点破
“……晕过去了？”
李昂有些无语地看着昏过去的赵安平，他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呢。
不过也好，现在无关人员已经昏了过去，正好可以谈不方便被他听到的事情。
“先把他丢到里面吧，这应该是那个赵有才的儿子。”
将赵安平从地上拎了起来，李昂回到了年和夕的身边。
“嗯。”
夕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画出了几只阿咬。
“把他送进去。”
那几只阿咬抬起了昏迷不醒的赵安平，将他送到了画中世界。
“那么……接下来就该说说你的事了。”
解决完赵安平的问题之后，三人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那个还活着的小胡子身上。
“他你准备怎么办？也要杀掉么？”年问道。
“别、别杀我……”
听到年的声音，小胡子哆哆嗦嗦地说道，他根本不敢回过身看后面的情况。
“杀掉？我打算和他好好地谈一谈。”
“不过……看来你们都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啊……”
看着年和夕两人一头雾水的样子，李昂不由地摇了摇头。
不过也是，他也是在十分巧合的情况下，才意识到这几个人的真实身份的，年和夕不像他拥有特殊的感官，什么都没发现才是正常的。
“身份？这家伙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李昂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小胡子那不断颤抖的背影说道，“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你难道还要再继续装下去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胡子的声音虽然仍旧颤抖，但是语气里已经多出了一丝无法言喻的味道。
“听不懂？那我就只能将你这具分身杀掉了，”李昂有些无所谓地说道，“不过我有些好奇，你这次派到天岳山脉的分身还剩下几具？两个？三个？还是说只剩下我们眼前这唯一一个了？”
随着李昂的话语声，小胡子的身体忽然不抖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质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分身，这个关键词也重重地敲进了年和夕的心中。
再加上小胡子气质发生的变化，就算她们两个再迟钝，现在也意识到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小胡子是什么人了。
“……二哥。”
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两个字。
这时她也终于意识到，刚到李昂为什么要忽然暴起，杀死那名壮汉了……那恐怕也是弈的一具分身。
眼前的小胡子、已经死去的壮汉和另一名青年，短短时间之内，出现在他们的身边的分身数量就已经到达了三具，这更是让年感到不安。
“……我有些好奇，”
小胡子缓缓地转过了身，恐惧之类的表情已经完全从他脸上消失了，他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李昂，“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我应该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对。”
这句话完全坐实了小胡子的身份，夕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真的是你？？？”
“好久不见了，年、夕，”
小胡子微笑着向两人打了一个招呼，最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李昂的身上，“……还有岇。”
看起来，他也同样把李昂当成了排行第十的那名岁兽化身，不像年那样认出了他的身份。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位二哥和其他岁兽化身的关系都不怎么样，而且出现在这里的还只是一个分身，看不透李昂身上的问题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的。
“和以前相比，你们两个还是没什么变化啊……年你还是那么的冒失，夕你还是那么喜欢待在自己的画里，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你恐怕不会从那里面出来吧？”小胡子有些感慨地说道。
自从他的身份被李昂点破之后，他的气场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他在试图用语言将这里的场面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
“倒是你……我都已经有点认不出来你了，所以我到底露出了什么破绽？可惜了我的一具分身……现在我手上能用的棋子也没剩下几颗了。”
“只是直觉而已。”
李昂并不想对他暴露太多的信息，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直觉？那我就当是直觉好了。”
小胡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昂，也没有反驳他那没有任何诚意的谎言。
“弈！你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年有些受不了两人之间那诡异的气氛，大声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将事情讲清楚的话，我们这次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虽然她的语气十分凶狠，但是总给人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面对这位所有岁兽化身里最难缠的家伙，就算他现在表现得再怎么配合，年的心里也根本提不起多少底气。
“目的？当然是和你们一样啊。这一次恚做的不错啊，岁都快要苏醒了……我难不成还能装作没看见吗？我又不是那几个完全抽不出身的人。”
“还有，你们还是叫我这具身体的名字吧，毕竟现在的我只是其中一块微不足道的碎片。”
小胡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完全没有将年的威胁放在心上，“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名叫吴文翰，天岳城天师府出身，算是半个本地人，多年之前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而落草为寇……刚才被干掉的那个就是我们老大了。”
‘吴文翰’指着地上那具尸体，笑眯眯地说道，如果忽略掉他的身份，还有那套破破烂烂的文士服的话，他确实给旁观的人一种山大王的狗头军师的感觉，可以说非常的刻板印象了。
“其实，我是想和你们合作的，毕竟我也不希望看到岁复活啊。”
当然，没有人会天真的到相信弈的这句话。
最高明的谎言就是只说一部分的真相，弈确实不希望看到岁兽复活，但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的真相而已，他绝对还隐瞒着什么目的。
一时之间，他们三人都有些举棋不定。
见他们沉默不语的样子，弈这样说道，
“这样吧，如果你们都没法下定决心的话，不如请那位麟小姐出来，让她和我好好地谈一谈。”

第八十七章 合作
弈的目光越过了三人，落在了放在后面山洞里的那两幅画卷上。
作为最早诞生自我意识的岁兽化身之一，弈不可能不知道夕的能力。
不过……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惊蛰的存在的？
【你怎么知道？】
李昂忍住了问出这个问题的冲动，要是他刚才这么说的话，这场对话的节奏就会落入对方的掌控之中。
‘惊蛰’这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她的本名叫做麟青砚，这还是玄诚无意间说漏嘴的，相对于她的本名，惊蛰还是更喜欢自己代号多一些，这也和她过去经历脱不开关系。
弈如果当着她的面叫这个名字，再加上他那副装模作样的姿态，有八成可能会直接将惊蛰激怒，不过这也许就是他的目的也说不定，毕竟一个失去冷静的人更容易对付。
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惊蛰的？李昂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根据年所说，弈的本体直到现在仍然被囚禁在大炎的都城，他从外界获取信息的渠道就只有分身，而这次张道陵的行动相比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像弈这种家伙他不可能不防。
所以……分身？
“那个周校尉，也是你的分身？”
李昂很快就锁定了最近一段时间里遇到的所有可疑目标，“还有那个吴知府也有点可疑，”
闻言，弈脸上出现了一丝意外的神色，像是在说‘你居然猜到了？’一样。
随后他微微摇了摇头，“这么说对也不对。”
“周校尉只是身上有我落下的棋子，不能完全算我的分身，至于那位知府……我可没有对他做任何事情。”
弈有些唏嘘地说道，“毕竟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要是再犯下什么大罪的话，我距离刑满出狱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别在那里装模作样了！”
这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夕忽然爆发了，“现在的大炎……真的还有能力将你关在那里么？”
大炎现在虽然仍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国家，但数经过百年来的闭关锁国，大炎的实力不但没有任何进步，反而还衰退了不少，至少无法和当时敢于和神明的开战的时期相提并论。
弈从那个时期一直被关到现在，本来就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历史上大炎的都城也不止一次发生过动乱，可是不论王座上的那个人换了多少次，弈从来都没有逃出过那座牢笼……说真的，也就只有司岁台的那群蠢货会对此深信不疑了。
“看起来夕你对我很有意见嘛，”
弈露出了一个有些暧昧的笑容，对夕刚才提及的话题避而不谈，“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这种小事。”
“那么……要合作么？”弈摊了摊手，“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我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我想你们应该也清楚，至少就阻止岁复活这一点，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随着话音落下，李昂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李昂才开口说道，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没问题，”弈比了一个OK的手势，“在雨停之前，你们想商量多久都行。”
“不过……能让我先去那里避避雨么？”
弈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山洞，“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淋雨的时间太长得话，身体会受不了的。”
“……”
李昂没有回答，一言不发地向旁边走了两步，让开了一条通向山洞的路。

将弈放过去之后，李昂三人并没有和他一起去山洞里避雨，而是直接在原地设置隔音法术，准备讨论到底要不要和弈合作。
当然，其实最安全的方法是回到画中世界里讨论，不过……弈本人就在现实世界，他们回去就等于主动将肉塞到了狼的嘴里。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想和那种危险的家伙合作？？”
李昂刚设置好隔音用的法术，就听到了夕在一旁怒气冲冲地说道，“阿兄也就算了，年你难道忘了我们当初被他坑得有多惨吗？”
夕刚才本来是想拦住弈的，可是李昂忽然向旁边退了一步，年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夕一个人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弈从他旁边走过。
“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啦……”年挠了挠头，说道，“毕竟这次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嘛。”
“我们的目的都是阻止岁复活，如果能达成这一目的的话，我觉得就算被坑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除了恚那个家伙之外，我们又都没有自毁倾向，没人会想不开自杀。”
“我看你是觉得只要和他合作，自己就根本不用动脑子吧？你就不担心自己大脑萎缩么？”
“你要这么说倒也没错啦。”
年厚着脸皮回答道，气得夕说不出话来。
“不过……和大炎的那些家伙相比，我更愿意相信二哥一些，毕竟他就算不和我们站在一起，也不可能和那些人站在一起。”年双手抱胸，懒洋洋地说道。
闻言，夕的眉毛微微一挑。
虽然嘴上不想承认，但年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弈虽然将他们坑得很惨很惨，但除了狼狈了一些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但大炎的有一些人不同，他们可是时时刻刻想着要清理掉他们这些不安定因素。
“那么……阿兄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嗯？我？我啊……我其实也比较倾向于和他合作。”
看着夕几乎快要拧在一起的眉头，李昂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虽然我不清楚他以前都干过什么，但我觉得……还是将他放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比较好。”
“不过这同样也会将我们的行动暴露在他的注视下……不过我觉得，这样做利应该是大于弊的。”
就算不答应和弈合作，他难道就不能用别的方式监视他们一行人么？
而如果在明面上达成合作，作为诚意他必定要透露出一些李昂他们不知道的情报才对。
至于最后的背刺……那是已经摆在明面上的事，只能到时候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一些了。
……
靠着山洞的墙壁，弈刚拧干自己上衣里的水分，就看到李昂三人从雨中走了回来。
弈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说道，
“怎么样，你们考虑好了么？”

第八十八章 诸神起源之地
“我们三个同意和你合作，不过……”
李昂稍稍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不是我们，你必须要先征得惊蛰的同意才行。”
“……惊蛰？哦，你是说麟家的小女儿啊。”
弈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昂指的是谁，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没关系，我相信她一定会同意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的自信。
不过，既然他这么自信的话，就让他亲自和惊蛰去谈好了，正好可以将这个麻烦事丢给惊蛰。
虽然年和李昂的理由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但他们心中依旧还存在着些许顾虑，最后他们一致决定让惊蛰来做这个棘手的决定，反正她确实是这次行动的策划者和领导者，让她来背锅没有任何问题。
“相信我，你们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弈在三人身上看了一圈，意外深长地说道。
“那么作为这次合作的诚意，我就先告诉你们一些关于这条山脉的秘密吧，”
很快弈就换了一个话题，其他三人也不得打起精神来，仔细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你们……有听说过‘天岳之神’么？不是现在附近地区流传的天岳山神，而是更久远的时代之前，被尊为‘天岳之神’那个存在。”
弈首先丢出了一个问题，正是李昂不久之前曾经和惊蛰讨论过的‘天岳之神’。
不过，年和夕他们两个就不知道这件事了。
“哈？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年一脸茫然地问道。
在她看来，这两个称呼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不都是指住在这条山脉的里的神明么？只是其中有一个字不一样而已。
“……不一样。”
李昂代替弈回答道，“天岳山神，顾名思义就是代表着这条山脉的‘神明’，也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条大蛇。”
因为在向年和夕两人解释的缘故，李昂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提到那条‘大蛇’时，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而天岳之神，仅仅是因为祂住在这而已。”
“在传说之中，祂曾经被尊为众神之首，所以天岳之神的真身应该就是指‘岁’，你想告诉我们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李昂回过头看了一眼弈，说道。
言下之意是你要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能不能说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岁兽化身虽然是岁的权能碎片所化，但是他们并没有继承任何与岁有关的记忆，所以这番关于天岳之神的秘密也让年、夕二人有些感叹。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条山脉甚至算得上是他们的‘故乡’。
这次为了阻止岁兽复活而来到这里，还真让他们有了一种宿命的感觉。
“……看来礼部这么多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啊。”
弈随口感慨了一句，虽然他刚才那句话听起来是在称赞礼部，但细细一想的话，怎么都有点像是在嘲讽。
“你说的没错，天岳之神确实曾经是岁的一个身份，不过我这次要告诉你们的并不是这个，”弈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要说的是……天岳山脉本身。”
天岳山脉本身？
李昂不由皱了皱眉，这条山脉在传说中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他快速地搜刮着自己的脑海，回忆着这段时间以来看过的所有神话，思考着有什么是能和天岳山脉扯上关系的。
夕江的发源地？好像没什么关系，虽说夕江几乎养活了大半个炎国，但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唯一有些不一般的夕娥奔月，特殊的也不是夕江或者天岳山，而是建造在那里的东西。
难道弈是想说这个？
弈当然不知道李昂现在复杂的心理活动，他给几人留下了一点短暂的思考时间，随后继续说道，“我大概能猜到礼部这些情报是从哪里得到的，是从神话传说中吧……方向很对，所谓的神话传说，大部分都是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只不过在流传的过程中被人曲解。”
“不过，我这次要说的事，不存在于任何历史传说中。”
“天岳之神被称为众神之首，那么……众神从何而来，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说着，弈伸出手指了指远方乌云笼罩下的天岳山，“这里，就是诸神起源之地。泰拉其他地方的神明从何而来我不清楚，但至少炎国的神明，都是从这条山脉里走出来的。”
“你有什么证据么？”
耐心地听到现在，夕终于忍不住说道。
之前说的那些也就算了，反正她也没听懂，但是弈刚才说的……委实有点挑战她的常识了。
诸神这种东西从何而来虽然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定论，但相关的研究者基本都存在一个共识，神明是在无数的巧合之下才能诞生的存在，就像是弹坑理论一样，一个弹坑里几乎不可能落下第二枚炸弹。
同样，一个已经诞生过神明的地方不可能再诞生新的神明，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无法支撑诞生新的神明，也同样是因为，神明会对祂的诞生地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性影响，所以夕在听弈说，天岳山脉曾经是诸神的起源之地时，才会感到有些可笑。
“……如果你们能登上天岳山，那么自然能看到证据。”弈淡淡地说道。
“听起来……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李昂挑了挑眉，问道。
说得就好像他曾经登上过天岳山一样。
“没错，除了岁本身和那些已经逝去的诸神之外，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谁比我更了解的这条山脉了。”
谁知，面对李昂的疑问，弈却十分爽快地点头承认了下来。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对这里的探索，历史上死在山脉里的探险家，有不少都是我的分身。”
虽然弈的语气显得十分平淡，但是随着他说出这句话，李昂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第八十九章 会面
根据夕和年两人所说，弈诞生意识后没过多久，就一直被囚禁在大炎的都城，这么多年时间一直都是他的分身在外界活动。
他的分身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传承下去，但那种方式比较复杂，如果突然暴毙的话，这一个分身就算是彻底废了。
弈被囚禁在大炎都城，根本没有制作新分身的机会，所以他们才觉得，弈的分身会用一个少一个，到现在应该没剩下几个了。
但是……弈居然说他一直在向天岳山脉里派分身去送死？这些年来他到底填了多少分身进去？这怎么看也不像是遭到囚禁的样子啊……所以众人看他的眼神才会变得那么怪异。
“……我有一些特殊的渠道。”
弈有些含糊地说道，他看起来没有向众人解释的意思。
不过他们现在也不敢把弈当成是一个单纯的囚犯了，他明明有逃跑的能力，却一直老老实实地窝在大炎的都城，谁知道他到底在谋划着些什么。
光是能知道这个情报，李昂他们和弈的合作就不算亏了，更何况……弈说的诸神起源之地可能确有其事，否则他没必要拿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来骗人。
“等等……”
李昂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盲点，“既然你对天岳山脉这么熟悉，那为什么还要请向导？”
弈不知道深入过天岳山脉多少次，这里对他来说可能就像家一样熟悉，请一个向导对他来说完全就是累赘。
而且……弈还一反常态地将那名向导从山洪里救了出来，李昂可不觉得这是他善心大发。
开什么玩笑……对于弈这种阴谋家来说，如果那名青年身上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话，就算眼睁睁着看着他去死，弈也绝对不会有半点情绪波动，所以他身上必定有什么弈所图谋的东西。
可无论李昂怎么想，都不觉得一名在边陲小城长大的青年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的地方，更何况他连学都没有上过，唯一值得称道的也许就是他对天岳山脉地形的了解，但是这在弈的眼中又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李昂现在非常疑惑。
“……”
然而，在听到了李昂的问题之后，弈的眉头却紧紧地拧在一起。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弈才缓缓地说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存在是必要的，如果没有他的话……就别想着抵达天岳山了。”
是不能回答，而不是不愿意回答么？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从弈这有些微妙的态度中，他已经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端倪。
弈看中的并不是那个青年掌握的什么，而是他的存在本身……难道那里还存在什么特殊的限制么？可如果只是需要岁兽化身之外的普通人的话，惊蛰、玄诚、阿黛尔都算是普通人啊……难不成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在信息严重不足的情况下猜这种事简直就是在掉头发，李昂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随后他就听到弈说道，“我知道你们也找了一位向导，但向导只要有一位就足够了，你们可以让他回去。”
“这我觉得恐怕有点难。”
这时李昂也回过神来，将暂时想不明白的那些问题丢到一边，说道，“既然你知道我们请了向导，那你应该也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要是能说服赵有才的话，我也不介意。”
李昂觉得，赵有才根本不可能让他的儿子去天岳山脉这种危险的地方，要回去也是他儿子回去才是，不过看样子弈是想带着那名青年登上天岳山，对此李昂也只能表示默哀了。
“那还是算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弈淡淡地将这件事揭过，避而不谈。
“那么，你们什么时候带我去见麟家的小女儿？”弈问道。
看来作为合作的诚意，弈愿意提前透露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必须要等到他和惊蛰商量完了才愿意说出来，不过那肯定也不是全部。
“……那就现在吧，夕。”
李昂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也没必要拖时间了，弈展现出了相当的诚意，就让惊蛰去头疼这个问题好了，如果他们谈崩了，再将这具分身砍死也没问题。
“……知道了。”
夕瘪了瘪嘴，虽然她不是很想放这个危险的家伙进去，但都已经谈到了这个地步，她的想法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招了招手，放在山洞角落里的那幅画卷就飘到了夕的面前，随着画卷展开，一个漆黑如墨的漩涡也展现在了他们所有人面前。
“进去吧。”

“回来了！回来了！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
“他们好像都受了伤，桑葚你去把医疗箱拿来！！”
“蛇神呢？那条蛇怎么样了？”
刚一进入画中世界，李昂就听到了一片嘈杂的声音，原本待在画中世界里的人几乎全围了上来。
之前赵安平被丢进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李昂回来了，白激动了一场，不然现在的场面估计还要更混乱一些。
虽然李昂和弈在外面谈了不短的一段世界，但是待在画中世界里的人可不知道，他们的记忆仍然停留在蛇神肆虐的那个时候，现在看到他们三个平安归来，也总算是放下了心。
“别吵了……我们身上的伤并不重，过一段时间就能自愈，不用这么紧张，那条蛇也已经解决了。”
李昂有些无奈，他压下了众人的声音高声道，“比起这个……惊蛰，有人要和你谈一谈。”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原来在李昂等人的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小胡子，只是他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被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而已。
在众人的注视下，弈抱了抱拳，满脸微笑地说道，“鄙人吴文翰，当然这个名字你们肯定没有听过，不过我的另外一个名字……你们应该不会陌生。”
“你们可以叫我……弈。”

第九十章 谈判
弈的这句话就像是在水中丢下了一颗大炸弹，阿黛尔和桑葚两人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但另外两人就不一样了。
几个小时之前，他们在那具尸体上看到碎裂的黑色棋子时，就已经意识到了那个人会来插手，但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他的一具分身就站在了他们面前。
“……你的目的是什么？”
惊蛰面无表情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试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她虽然听说过不少关于弈的传说，但这也是第一次和他碰面。
弈的本体被关押在大炎都城的天牢之中，而他的分身有行踪诡秘，只有被杀死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丝破绽，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弈的分身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看守那座天牢的全都是皇家培养的死士，只有包括大炎皇帝在内的少数几个人有进去的资格，就算惊蛰身为九卿之一，也无法进入那个地方，不过惊蛰本来也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就是了，她还是因为玄诚的关系，才稍稍了解到了还有这样一个危险的家伙存在。
现在……她师父的计划已经有了失控的趋势。
本来张道陵打算的是，让惊蛰和玄诚两人，配合着所有岁兽化身里最没什么存在感、实力也相当不错的几个，悄悄潜入天岳山脉，在没有震动整个炎国的时候，将这场危机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解决。
他的计划也得到了皇帝陛下的默许，所以惊蛰才会被没收了官印，下放到了勾吴城。
但是当弈出现之后，一切都又变成了未知数，惊蛰完全不敢小觑这位在历史上无数次兴风作浪的阴谋家。
“别这么严肃啊，”弈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是不愿意撄其锋芒的样子，“我这次可是带着诚意来合作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我的弟弟妹妹们。”
惊蛰随即便向着李昂看来。
虽然对‘弟弟’这个称呼感到有些过敏，不过李昂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合作？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惊蛰本能地就想要拒绝，和这种阴谋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无论从稳妥还是其他什么角度出发，都不应该和这个家伙合作，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应该说，直接拉出去砍了才是最佳的解决方法。
然而在惊蛰开口拒绝之前，弈就抢先说道，“我需要和你单独谈一谈，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其他人面前说。”
“当然，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叫上宁家的那个小子，这件事……他也是有资格知道的。”
宁家的小子？那是谁？
周围悄悄偷听的人都是一愣，不过在用了排除法之后，就算没看到玄诚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他们也猜到了弈指的那个人是谁。
其实玄诚的情况和惊蛰稍稍有类似，都属于那种在家族里地位比较微妙的角色，但他们两个也同样硬气，在没有靠家族势力的情况下走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可能惊蛰的大理寺卿有点水分，但玄诚是实打实靠着自己的能力到这一步的。
虽然脑子有些不太好使的样子。
“……”
惊蛰皱了皱眉，有些摸不清弈的态度，他难道还有什么依仗不成？
望着弈那满脸的堆笑，惊蛰犹豫了几秒钟，才缓缓地说道，
“……那就谈一谈吧。”

惊蛰和玄诚带着弈到一边的屋子里进行详谈，其他人就留在外面等待他们谈判的结果。
夕一回来就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她之前几乎没受什么伤，最严重的就是被年弄出来的那个大爆竹炸了一下，大部分的冲击力还都被李昂给吸收了，她本人基本就是力量消耗过度，稍微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而年的状况就有些不太好了，她的体质虽然很强，但也没有超出生物的范畴，那一身密密麻麻的伤口看起来有点吓人，桑葚已经带着她去一旁的病房里进行治疗了。
而李昂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反正他的上衣早就已经被炸得破破烂烂，他干脆就把那些和布条没什么区别的衣服脱了下去，让阿黛尔帮忙给后背上药。
储存在这里的药物都是惊蛰从各个渠道搜集来的精品，效果绝对是一等一的强劲，当阿黛尔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上去的时候，李昂只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痛感直冲脊髓，连当初直接被爆竹命中的时候都没这么刺激。
“嘶——”李昂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阿黛尔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关切地问道，“李昂，很疼吗？”
“没、没事……”李昂舔了舔嘴唇，说道，“阿黛尔你动作快一点吧，我忍得住。”
“那我要上了哦。”
随后不等李昂反应过来，阿黛尔就啪叽一声将药膏拍了上去。
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李昂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不过在火辣辣的灼痛过后，便是一股沁入身体深处的清凉，连李昂紧绷的肌肉都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阿黛尔也看得出来这只是皮肉伤，所以并没有多紧张，她只是……觉得有奇怪。
这种伤势有点像是被火焰或者什么高温的东西伤到的，那条大蛇难道会喷火吗？在脑海中稍稍模拟了一下那个场景，阿黛尔就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一边将绷带缠在李昂的身上，阿黛尔一边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伤和那条蛇的关系不大，这是被年给炸出来的……”李昂有些郁闷地说道。
“……居然是年姐做的吗？”
在得知李昂这身伤的来历之后，阿黛尔也有些无力吐槽。
“是啊……我也没想到第一次受伤是被自己人打的……”

在李昂和阿黛尔吐槽着年的冒失时，另一边，惊蛰和弈之间的谈判也开始了。
“坦白来说，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合作。”
双方才刚一入座，惊蛰便直言不讳地说道。

第九十一章 手谕
在夕画出来的简陋房间内，惊蛰和弈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而玄诚则站在惊蛰身侧稍远一些的地方，俨然一副护卫的样子。
他们虽热对弈有些忌惮，但也只是在忌惮他的阴谋诡计而已，他们两个的身份地位特殊，有权限翻阅一般人无法接触的卷宗，自然知晓弈在大炎的历史上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甚至连某一次皇位的更迭都有他的手笔在内。
不过，这种阴谋家最可怕的是他们躲在幕后的时候，当他们暴露之后威胁就小了许多，惊蛰两人也不至于一看到弈，就要直接杀人灭口，他们也想要看看弈究竟会说些什么。
“别这么着急啊，你们不如先看看这个再说。”
弈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随后从自己的衣服里取出了一封信笺，放在桌上朝着惊蛰推了过去，他脸上那淡淡的笑意怎么看都有点请君入瓮的意思在内。
虽然弈身上的衣服虽然像是在泥水里洗了几圈的样子，但这封信笺却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光洁如新，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连一丝褶皱都看不到，这封信笺本身就是一件颇为不凡的东西。
看起来……好像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两人心中不禁一顿，他们又不是什么不识货的家伙，知道这种特殊的信笺有多么珍贵，能用这种信笺来向他们传递信息的人，无论哪一个身份地位都不会低……
弈他们并不是特别害怕，但是写下这封信人……只能说他们身处大炎朝堂，就必须要遵守大炎朝堂的游戏规则。
惊蛰的手在信笺上方稍稍停留了片刻，才将其从桌子上拿了起来。
将信笺打开，惊蛰只是扫了一眼，就顷刻间变了脸色。
“怎么样，现在麟小姐改变主意了么？”弈似笑非笑地说道。
“太。傅。手。谕！！”惊蛰一字一顿地说道，啪地一下将信笺拍到了桌子上，“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
当看到这份手谕的时候，惊蛰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东西是弈伪造的……一个被关押在天牢里的囚犯，怎么可能得到这种东西？
可等她仔细一看，信笺上的那个印记可不像是伪造出来的，身为大理寺卿，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要是大炎的官印能那么轻易地被仿造出来，那大炎岂不是早就乱了套？更何况印在上面的还是当朝太傅的印章。
“当然是他亲自给我的啊，难道还是我从他那里抢来的不成？”弈摊了摊手。
站在惊蛰身后的玄诚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最后又沉默了下来。
在他这个角度，也能看清楚信笺上都写了什么，太傅给他们留言也很简单，要他们和弈合作，必要的时候配合他进行行动，所以惊蛰才会那么失态。
弈是什么人？在天牢里被囚禁了上千年的危险人物，太傅居然和他达成了合作？
当然这不是最糟糕的，玄诚还想到了一种更糟糕的可能，太傅的这份手谕……有没有那位陛下的意思在内呢？
惊蛰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沉默了下来。
揣摩上意本来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他们也完全猜不到太傅……或者那位陛下想要借助弈的手完成什么，不过他们非常清楚，这一次他们不得不和这个危险的家伙合作了。
抗命？毕竟这只是太傅的手谕，以他们两个的身份，倒也不是不能抗命。
但是惊蛰总觉得，如果她拒绝的话，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家伙说不定真的能掏一份圣旨出来。
“……你想要什么？”
沉默了许久之后，惊蛰才缓缓地说道。
说出这句话，就等于默认了和弈的合作，而且惊蛰也明白，队伍的指挥权恐怕是要易主了。
“不要那么紧张，”弈微微地摇了摇头，“我的目的也是阻止岁的复苏，只不过在此基础上，还要替别人做一点事而已。”
“我也没有拿走指挥权的打算，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将我和我的向导带到天岳山。”
“在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听从麟小姐的安排，不过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天师，实力比不上你们。”
虽然弈看起来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甚至连队伍的指挥权都没有要，但实际上主动权已经完全落入了弈的手中。
“那就这样好了，等雨停之后就立刻出发。”
说着，惊蛰便站了起来。
“还有……我的名字是惊蛰。”
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惊蛰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弈笑了笑，也起身跟了上去。

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便看到了赤裸着上半身，身上缠着厚厚一圈绷带的李昂。
之前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弈所吸引，倒是没有注意到李昂身上受了伤。
听到这边的走动声，李昂也注意到了他们。
“看样子你们已经谈完了，需要干掉他么？”李昂指了指两人身后的弈，说道。
面对李昂毫不掩饰的威胁，弈没有半点慌乱的样子。
不是吧……这还真的说服了惊蛰？
有些诧异地向旁边看去，李昂就看到她黑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惊蛰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显然弈不是用常规方式将她说服的，倒更像是迫于某种压力，才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虽然没有用感知偷窥他们的谈话，但是光靠惊蛰此时的心情也能将发生的事情还原个大概。
“哦？那就算了吧。”李昂挑了挑眉。
既然惊蛰都已经同意了，李昂也就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解决了。
“接下来就请多多关照了。”弈很有礼貌地伸出了手。
李昂也同样伸出了右手，看起来像是要和弈握一握手一样。
不过……就在两人的手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李昂的速度忽然变快了几分，错开了弈伸出的那只手，将整只手掌印在了他的胸口。
一道璀璨的光华从李昂手上放出，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完全没入了弈的胸口。
“做一个小小的保险，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二哥’。”
“……当然不介意。”弈眯起了眼睛，语气十分平淡地回答道。

第九十二章
弈的心情当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懂这许久未曾谋面的弟弟了。
刚才没入胸口的那道光芒弈当然知道是什么，几天前他还因为这玩意损失了一具重要分身。
那可是一名校尉啊……
再过十几年说不定有晋升成将军的可能，算是弈安插在大炎的重要棋子之一，可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
最让弈感到胃痛的是，他居然完全看不明白李昂那个法术是什么原理。
李昂是怎样让施术单元在其他人的身体里保持结构的？不同源石能频率间的干扰呢？
除非是将施术单元固定在拥有实体的物质上，比如说造价高昂的双极纳米芯片，否则在脱离了施术者的情况下，施法单元的结构维持不了多久就会崩溃。
更何况人体环境里还存在大量的源石微粒，这些都会对施法单元造成干扰。
弈本以为那只是用来吓唬人的，所以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当他和那具分身之间的联系断开时，他才意识到了这种法术的危险。
一旦中了这招，就等于身家性命完全落入了他人的掌控。
难怪自己的这位弟弟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原来手里还掌握着这种杀手锏……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高深的源石技艺的？
弈心中多少感到有些诧异。
他们这些岁兽化身，是可以学习源石技艺没错，但和他们掌握的权能比起来，绝大多数的源石技艺都弱得有些可怜，只有一些辅助性质的源石技艺有些作用。
可这个法术一不是辅助性质，二也不像初学者随随便便就能用出来的，这位五弟还真是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看来，接下来计划要稍稍改一改了。】
弈保持着脸上不变的笑容，心里迅速地盘算着。
他本打算借助自己弟弟妹妹的力量，度过接下来最危险的一段路之后，就悄悄地独自离开。
意外遭遇蛇神让他损失了大部分的有生力量，光靠剩下的两具分身，翻过灵海峰应该没问题，但肯定无法走过后面那片盆地。
在这么多年的探索中，弈也只有一次闯过了盆地，抵达了天岳山脉的最深处，见证了这里的所有秘密。
但现在中了这个法术，他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你……”
看到了李昂的动作，惊蛰本能地想要伸出手去制止，但是她很快又默默地把手缩了回来。
惊蛰意识到这是一个制衡弈的好机会，因为那份太傅手谕的缘故，她和玄诚都有些不太方便对弈动手，但李昂他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可以解释为岁兽化身之间的内部冲突。
而且比起真实目的未知的阴谋家，还是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的李昂更值得信赖，就算弈手里拿着太傅手谕也是一样。
摇了摇头，惊蛰就当自己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转而问道，“那条蛇呢？我们入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我正想和你说说这件事呢。”
将波动刻印的打入弈的这具分身之后，李昂就懒得理会这个家伙了，直接将他晾在了一边。
和他的合作已经成为定局，李昂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多只能像现在这样加上一重保险，免得什么时候忽然被这个家伙给背刺了。
“我觉得……我应该是将那条蛇干掉了吧？”李昂显得有些不太自信。
看了弈一眼，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之后，李昂便继续说道，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那条蛇的能力有些棘手，我是在年的帮助下才砍掉了它的脑袋，如果它没有第二个脑袋的话，它应该是死定了。但是……它的尸体却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当时夕已经精力耗尽昏过去了，而我和年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么大的东西是怎么消失的……所以我觉得那条蛇可能并没死。”
再怎么说也是被成为‘蛇神’的存在，就算不是真正的神明，有一两手保命的能力也不奇怪。
“还活着么？”惊蛰皱起了眉。
蛇的报复心可是非常强的，如果那条蛇还活着的话，她就必须要考虑对方接下来跳出来捣乱的可能。
光是那庞大的体型，惊蛰就不知道有什么能对付它的方法，如果猝不及防被来一下的话，他们这些人的小身板九成九会跪。
听着两人的对话，弈的目光闪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且那条蛇的能力也很恐怖，并不是我们猜测的吞噬灵魂，而是更本质的……从存在层面将一个人抹除的能力。”
“我亲自体验过那种感觉，要是被它的眼睛盯上，无法及时脱离它的视线的话，恐怕真的会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
说着，两人看起来都有些头疼的样子，一条拥有智慧的蛇神可比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棘手多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条蛇的体型非常大，动起来都是地动山摇的，想偷袭他们可能有点难度。
这时弈忽然插嘴说道，“我觉得，那条蛇神应该已经死了，你们大可不必在这件事上担心。”
“……理由呢？”惊蛰瞥了一眼弈，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理由……虽然我很想说，但遗憾的是我不能告诉你们，”弈笑了笑说道，“你们只要知道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就是了，这已经是我最后一个分身了。”
最后一个分身？
无论是李昂还是惊蛰，都压根没相信他的这番说辞。
不过弈说得好像确实没错，他好像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就算是想用假消息来坑他们，这个消息也有点太拙劣了。
如果大蛇真的死了的话，他们其实也没必要深究它的尸体是怎么消失的。
不过，李昂此时思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不能’告诉他们？
李昂总觉得弈好像一直在暗示着什么，有些秘密是他们不应该知道的，所以就不要费力气打听了。
莫非是某种只要触及了真相，就会引发的危机？
那么为什么知道真相的弈没事？

第九十三章 说服
揉了揉太阳穴，李昂觉得就算去问弈本人，他也只会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不过弈隐瞒了太多的事情，就算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李昂愿不愿意相信还是个问题。
“你不能给出一个具体理由的话，很遗憾我不能相信你，”惊蛰摇了摇头，十分严肃地说道，“我也同样不会拿所有人的安全开玩笑。”
“那真是太遗憾了……看来我们之间还没有建立足够的信任。”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弈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有这个意思，就好像他刚才只是随便一说，李昂他们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一样。
这是在刷存在感么？
如果日后证明弈说的是真的，那今天他们对弈的怀疑都会被转化成一种无形的‘内疚’，就算他们本人心中其实没这方面的想法也是同样，他们对弈的戒备无形之间就会放下少许。
这家伙说出去的每一句话，果然都带着某种目的，令人防不胜防。
和惊蛰商量了一下，他们之前的计划没有多少需要改动的地方，只是需要换一条前进路线，尽量往山林里面去钻。
他们和那条蛇相比实在太渺小了，基本就和地上的几只蚂蚁没什么区别，山林可以很好地成为他们行动的掩护，只要不被那条蛇看到，它那通过视线发动的能力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唯一麻烦的是他们要忍受山林中毒虫的骚扰。
在李昂和惊蛰交谈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有人正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赵有才领着他的儿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只不过他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像被他老爹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他也同样是背着他老爹，偷偷地接的这份委托，如果不被发现还好，但现在他被老爹抓了个正着，没有被当场打得屁股开花就已经十分幸运了。
“……那就暂时这么安排吧。”
结束了和李昂的对话，惊蛰回过头看向走来的两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大人，这是我的儿子赵平安……”
赵有才显得有些局促，无意识地搓动着他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我……我能带你们去林海峰，所以我儿子他就不用去了吧……大人，能让他回去么？”
“这……”惊蛰显得有些迟疑。
她记得，刚才弈唯一的要求就是，将弈和这名叫赵平安的青年带到天岳山？可现在这名青年的父亲又过来请求让他离开这里？
其实惊蛰本人是没什么所谓的，向导有一个就足够了，再多也没什么意义，比起那名年轻的青年，惊蛰还是更愿意相信经验更丰富的赵有才一些。
可是……弈却强调要一定要带上那名青年。
惊蛰看了弈一眼，对方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站出来自告奋勇地说道。
“惊蛰大人，这里就让我来解释吧。”
“那就交给你好了。”
惊蛰也顺水推舟地将这件事交给了弈去做。
“这位……老伯，”
点了点头，弈走到了赵有才的旁边，和他谈了起来，“关于这件事，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严格来说，我才是他的雇主，和这边这几位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们队伍遭遇了山洪，和其他人失去了联系，所以才不得不和你们的队伍联合了起来。”
“对对对，吴先生帮了我很多忙。”
赵安平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觉得这么发展下去，他可能拿不到那笔尾款了，所以才在一旁帮腔道。
不过在他老爹给了他一巴掌之后，他也只能安静了下来。
“现在离开，就等于违反了我们的合同，需要支付很大一笔违约金。”
“当然，钱其实只是小事，我完全可以不要那份违约金，但是老伯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就算我们同意让赵平安离开……他一个人真的能平安地回到移动城市里么？”
闻言，赵有才无言以对。
赵有才也有自知之明，这支队伍不可能因为他儿子一个人就掉头折返。
如果是平常的天岳山脉，他们现在位置还不算特别深入，一个人独自返回也不会遇到太多的危险，但好巧不巧地爆发了一场山洪，赵有才完全可以猜到雨停之后这里会发生什么。
到处乱窜的毒虫、还有被洪水困了几天，饿得饥肠辘辘的各种猛兽，山里的危险程度绝对是平时的好几倍，就连他也不敢在这个时间点进山，更别说他那愚蠢的儿子了。
“和我们一起行动的话，至少他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赵有才陷入了犹豫，这些人不但激怒了蛇神大人，还成功地从蛇神手上逃了出来，说不定这伙人真的能抵达天岳山？
他的知识水平有限，不知道天岳山脉具体有多危险，但是能从他信仰的蛇神手下逃生，无疑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赵安平也看出了自己父亲的犹豫，所以又跳出来说道，“吴先生，让我和我父亲谈一谈吧，我一定能说服他的。”
“那就交给你了，”弈温和地笑了笑，“无论你们商量的结果如何，我都会支持你们的决定。”
在得到了弈的首肯之后，赵安平就将他的父亲拉到了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起来。
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弈就十分自信地说道，“这样就算是解决了。”
“他已经动摇了，那个小鬼会说服他的父亲。”
“你对那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弈刚才没有说谎不假，但他刚才那番话基本都是在诱导赵有才，让他放弃让自己儿子独自离开的想法。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向导，想要抵达天岳山就离不开他的帮助。”
听着弈的回答，惊蛰不由得皱起了眉。
不过他要是一直不愿意正面回答的话，惊蛰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好了，我能告诉你们的就只有这么多，不如我们来谈一谈其他事情吧，比如……这场暴雨。”
“这场暴雨不知道还要持续多长时间，既然我们现在达成了合作，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太长时间。”

第九十四章 地下河
这不是废话吗……谁想被困在这里？
只是在山洪暴发的第一天就冒出来这么多妖魔鬼怪，要是再多待几天，谁知道还会冒出来什么妖魔鬼怪。
他们之前就已经决定，如果再过一天还是没有放晴的趋势，他们估计就要冒雨前进了。
虽然可能会遇到不少困难，但也总比困守在原地要强。
但是现在，听弈的意思……他好像有别的办法？
“怎么，你难道有其他方法？”
“当然然，”弈循循善诱地说道，“现在地面上的通道基本都已经被洪水阻断，就算有飞行能力也没法在这种暴风雨中前进，所以……我们可以从地下走。”
“地下？别告诉我地下有一条直通天岳山的隧道。”
李昂对弈的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条隧道，那又是谁挖的？再说了弈为什么自己不走那条隧道？这里面肯定挖好了坑，等着他们自己往里面跳呢。
“当然不是隧道，”弈摇了摇头，“这里根本没什么人来，怎么可能会有人挖掘隧道？我指的是一条地下河。”
“我知道附近有一处通向地下河的入口，通过那条河，我们可以用很短的时间跨过灵海峰，抵达天岳山脉中断的盆地。”
“……”
李昂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在这种天气去地下河？你确定？”
还不如说是一条隧道呢，那样起码还能当个笑话来听一听。
而弈现在却说是地下河？他活腻了么？在这种天气下进入地下河，除了被淹死之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我指的是一条已经完全干涸的地下河，”
弈解释道，“只有在汛期，那里才会有一定的河水，其他时候那里只有干涸的河床。沿着好河床前进，速度可能不比在地面上快，而且那里的方向比较难辨识，迷路的可能性很高。”
“但是现在不一样，暴涨的雨水已经填满了河床，我们可以坐船顺着河流前进。”
如果想弈说得那样，这个计划确实有一定的可能性，但问题是……
“船呢？我们又没有船，难不成要从河里游过去？”
现在砍树做木筏也不靠谱，他们中根本就没有人善水，别说是做木筏这种专业的事情了，那可不是随便找几根木头捆起来就能完成的，等他们折腾出一个能载人的木筏，可能连天上的雨都已经停了。
“这一点不同担心，我这具分身的法术是对冰进行控制，”
说着弈便张开了手掌，李昂和惊蛰都能看到他的手心里漂浮着几枚细小的蓝色冰晶，“我能用冰制造一条小船，如果只搭乘两三个人的话，完全可以支撑到抵达盆地，其他人可以躲在夕的画里。”
李昂和惊蛰对视一眼，连最后的问题都已经被弈解决了，他们两个总有一种这是弈早就已经安排好的感觉。
可他们之间的偶遇是弈能控制的，但天上的暴雨总不至于也是他安排的吧？更何况他的分身也在这场暴雨中死伤惨重，最后只有两具侥幸活了下来。
“那么，宁……”
见两人都没有立刻答应，弈便将目标对准了从出来之后就在旁边扮木桩的玄诚。
在那个名字脱口而出之前，弈看到玄诚那有些不善的眼神，便很从心地改了口，说道，“玄诚，你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
瞪了弈一眼之后，玄诚便对惊蛰说道，
“廷尉大人，我知道这家伙不值得信任，但我们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而且冒雨前进和走地下河这两个方案的风险基本是等同的。”
虽然已经确定了之前发现的痕迹是弈留下的，但这也不代表他们可以在这等着雨停。
在地下河里有可能翻船，但是冒雨前进也同样有可能被山洪吞噬，本质上没什么区别，甚至弈的方案速度可能更快一些。
“……我需要考虑一下。”惊蛰说道。
“不如这样吧，”弈又一次提出了一个方案，“既然你无法做出决定的话，那不如问一问其他人的意见吧，反正情报我已经告诉你了，具体要怎么做选择权在你手上。”
惊蛰有些狐疑地看了弈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这个办法对她完全没有任何坏处，不如说惊蛰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只是弈先一步提了出来而已。
“也好，就问一问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好了。”
“玄诚，你和弈在这里等着，我去将其他人叫来。”
弈也没有反对，微笑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惊蛰和李昂向着那几间房子走去。
稍稍走远了一些，李昂便用法术隔绝了他和惊蛰之间的对话声，说道，“惊蛰，你不觉得他有点太积极了么？”
“……是有点奇怪，可是他做的一切确实都对我们有帮助。”
这也是让李昂不解的一点。
直觉告诉他，在这些看起来正常的事情里，弈绝对隐瞒了什么，但他又想不出任何线索，只能抓了抓头发作罢。
“算了，先说说其他的吧，关于那条地下河……他应该没有撒谎。他之前说过他不止一次混入过前往天岳山脉的队伍中，还真的到达过天岳山，他确实可能掌握着别的道路，如果要走水路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那赵家父子……”
要走水路的话，赵家父子这两个向导岂不是没有用了？
“弈肯定不会放他们离开的，出了带路之外，他们对弈来说还有别的用处。”
“也是……”惊蛰叹了一口气。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夕的那间草屋之前。
“夕应该还在休息，之前她控制自在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
惊蛰点了点头，略过了夕的屋子，朝着阿黛尔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之前阿黛尔明明说她是去帮李昂拿一件衣服的，可是李昂都和弈聊了半天了，阿黛尔还没有从屋子里出来的意思，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对了，那家伙之前是怎么说服你的？我有些好奇。”
“他……”
听到这个疑问，惊蛰苦笑一声答道，“他拿出了一封太傅的手谕。”

第九十五章 决定
“这还……真的没什么办法呢……”李昂有些同情地看了惊蛰一眼，“你辛苦了。”
惊蛰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太傅？李昂记得这好像是皇帝的老师吧？算是大炎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朝堂之上更是如此，甚至受到的限制比在江湖上还要多。
李昂也能理解惊蛰心中的憋屈，别看那只是一份太傅手谕，但谁又能肯定这里面没有皇帝的意思呢？惊蛰身居高位，所以才想得更多，弈只是凭借这样一份手谕，就直接将惊蛰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皇帝么……
无论礼部、天师府还是司岁台，他们掺和进这件事来一点都不奇怪，可是大炎的皇帝，他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横插一手呢？
防一手岁兽复活？可这种事交给自己的手下去做不就行了？他也没必要借着太傅的手入场。
而且如果大炎皇帝真的想要入场的话，也应该派自己的亲信过来，而不是和弈这种危险人物合作。
就算再退一步，岁兽化身中也有比弈更适合合作的人选，比如说大哥、令、黍，甚至连不怎么靠谱的年，都是加更合适的人选，他们都曾经为大炎效力过数百年以上，甚至有的人直到现在仍在朝中当官，就算对大炎没没什么好感，也不至于做出危害大炎的事。
除非……有什么只能选弈的理由。
在李昂思考着大炎皇帝为什么要和弈合作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阿黛尔的屋子之外。
“阿黛尔，你在里面吗？”李昂敲了敲门，说道，“我要进来了？”
随后，他们便听到屋内传来了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了。
从屋内弹出脑袋，阿黛尔有些惊讶地看着一旁的惊蛰，“诶？惊蛰姐，你也来了啊……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惊蛰点了点头，“有件事要和所有人商量，所以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这样啊……那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说着，阿黛尔又跑回了屋内。
从门缝里可以看到，屋子里看起来有点乱，各种大大小小的东西放得到处都是，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不就是让阿黛尔拿一件衣服出来么？她这是在屋子里找什么？
不过看到阿黛尔，李昂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就是他之前曾经和阿黛尔讨论过的，龙门执政者魏彦吾为什么要放弃大炎皇位一事。
“……诅咒么？”李昂低声说了一句。
站在旁边的惊蛰没听清李昂刚才说了什么，下意识地反问道，“什么？”
“没什么。”李昂摇了摇头，没有贸然说出自己的猜测。
毕竟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罢了，这件事和大炎的皇帝息息相关，万一猜错的话就有些尴尬了。
大炎皇帝唯一能和岁兽扯上关系的，就只有当初弑杀了神明之后，祂们留在大炎皇位上的诅咒了……难道弈有能力解除这种诅咒？
不知不觉间，李昂的猜测已经非常接近事情的真相了，只是他现在仍然不清楚弈的真正目的，这片拼图上还剩下最后一块没有填满。
两人在外面等待了大概两三分钟，便看到阿黛尔抱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跑了出来。
“李昂，穿这身衣服吧。”
说着，阿黛尔便将那套衣服塞进了李昂的怀里。
“这是……”
拿在手里一看，这不是当初在嵯峨崎市举行仪式时用的衣服嘛，阿黛尔怎么把这身衣服给找出来了？
这也是他们从嵯峨崎市带出来仅有的纪念品了，阿黛尔的那套白无垢不适合日常穿，而李昂这套就没什么问题了，算是东国一种很常见的服饰。
“要是之前穿着这身衣服的话，说不定李昂你就不会受伤了，接下来的路不是会更危险吗？李昂你你还是把这身穿上吧。”阿黛尔说道。
这身衣服虽然没有到刀枪不入的程度，但防御力也能和一般的重甲媲美，李昂是觉得这套衣服纪念意义大过实际作用，所以才把它收了起来，不过既然阿黛尔专门找了出来，那就换上好了。
“也行吧。”李昂点了点头。
反正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嗯……阿黛尔的脸皮比较薄，她估计不会愿意在众人面前换上那身白无垢，所以李昂干脆也就没提。
“你们两个先去吧，我把衣服换好就来。”
等李昂换好衣服，重新来到外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他是最后来的那一个。
桑葚帮年处理好了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她现在身上缠满了绷带，捆得就和一个粽子一样。
看到换了一身衣服的李昂，年的两眼一亮，调侃道，“衣服不错嘛，小弟。”
朝着年点了点头，李昂问道，“你们讨论完了么？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在李昂出来之前，弈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条地下河的信息告诉了所有人。
“我吗？我倒是没什么所谓，不过如果能更快一点去天岳山的话，我没有意见。”年说道。
年的言下之意是，她更倾向于前往地下河，而不是傻傻地在这里等着。
“我、我怎么都行……没什么想法。”桑葚弱弱地说道。
在她们两人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其实就没有问其他人的必要了，而赵家父子，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他们两个充其量就是队伍里的两个挂件。
最后，众人一致通过了弈的提议，通过地下河前往天岳山。
“感谢各位的肯定，那么……我们要什么时候出发呢？地下河入口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如果要出发的话，我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不过我更希望稍微休息一段时间。”
虽然这个计划是弈提出来的，不过他本人看起来倒没有多着急的样子。
所有人都看向了惊蛰，等待着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惊蛰考虑了几秒钟，最后说道，
“那就休息一天，明天早上我们出发。”

第九十六章 入口
翌日，距离第一道闪电降临已经过了近四十八小时，可是外面暴雨仍旧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说两天前暴雨的规模只是接近天灾的话，那现在这场雨的危害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天灾，此刻他们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场雨绝不是轻易就能停下来的。
江南的阴雨常常会绵延半月之久，这场雨看起来也有这个趋势。
画中世界并不存在白天和黑夜，一切都需要这个世界的主人夕来手动进行调控。
但问题是……夕因为消耗太大，已经早早地休息了，他们只能在敞亮的世界中过了一个晚上。
一夜过去，众人的生物钟都因为颠倒的昼夜而有些混乱，不过他们还是调整好了状态，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按照弈的说法，根据地下河的水流速度，他们最快只要六个小时就能抵达灵海峰附近，比在地面上翻山越岭地前进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唯一的问题就是，弈的这具分身可能没办法将法术维持这么长的时间。
所有人对此都表示理解，当然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最后经过讨论，他们决定让弈将冰船缩小到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大小，这样能将消耗降到最低，中间只要休息一到两次就能抵达河流的末端。
其实……李昂完全可以将其他人装在画中世界里，自己一个人顺着地下河游过去，反正他可以在水中呼吸，没有被淹死的危险。
但考虑了一下，李昂觉得还是要给弈找点事情来做，他似乎在有意无意影响着一行人的行程，如果让他闲下来的话，谁知道他又会折腾出什么事情。
天岳山脉的前半段基本是在旅游，熟悉这里的环境，一想到他们要直接跳过前半段，直接进入危险的后半程，他们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就连画中世界里的气氛都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而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却出现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显得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赵安平最终还是说服了他的父亲，弈所承诺的巨额报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没自信自己一个人回去，还是和大部队一起比较安全。
当得知他们将在最晚明天，跨过灵海峰，深入天岳山脉的腹地时，这名刚刚二十出头的青年显得无比兴奋。
一场前所未有的冒险即将展开，他似乎成为了故事里的主角，这一路上梦幻般的经历甚至让他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而他的父亲只是在那不停地叹息着，作为曾经翻过灵海峰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片密林也有多危险，只能希望这些人能保证他们爷俩的安全了。
“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那就走吧。”李昂看了一眼弈，说道。
“当然。”
做好准备之后，两人一同离开了画中世界。
现实世界狂风怒号，风速足以将一些体重较轻的人直接吹起来，在这种天气外出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李昂本来有些担心弈的状况，不过他的脚步居然意外地稳健，紧紧地跟在李昂的身后，在借助李昂身体避风的同时，也为他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在前进的过程中，弈的源石技艺发挥出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他们本来是没有办法渡过那些被洪水截断的道路的，但弈却用他的源石技艺在洪水上搭建出了一座座冰桥，靠着这个跨越了一条条湍急的河流。
大概在翻过第三座山头的时候，李昂忽然停下了脚步。
弈还以为他又想问接下来该走哪里了，便头也不抬地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接下来朝那边走。”
“不是……我是想问，入口在哪里？还有多久才能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李昂问道。
雨水虽然无法浸透这身羽织袴，但可以顺着他的领口流进去，这让李昂的感觉非常奇怪，明明身上的衣服干燥得没有一丝水分，但他身上却湿漉漉的……不过，这总比身后那个连裤衩都黏在身上的人强一些。
“到了到了，就在前面。”
“哪里？”
“就在那儿。”
弈连头都没有抬，看起来就像是随手乱指的一样，“就在那座山上，那里应该有一片长满藤蔓的岩壁……如果大雨没将那些冲走的话，地下河的入口就在那些藤蔓的后面，这是我上次来这里时留下的。”
顺着弈所指的方向看去，李昂还真在对面的山体上发现了一片和弈描述中一模一样的岩壁。
在郁郁葱葱的藤蔓之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
奇怪……
刚才那里有这样一片岩壁么？李昂皱了皱眉。
李昂一直都有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暴风雨对他的影响并不是特别严重，可是……刚才他好像没看到这个方向有那么一片醒目的岩壁。
可它现在确实就在那里，这是不争的事实，李昂也只能当做自己刚才看走眼了，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确实有眼花的可能，
弈此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源石技艺，一个巨大的冰墩开始在地面凝结。
在这种水资源丰富的环境，弈的源石技艺消耗其实也不大，要是放在沙漠的环境中，他估计连半座冰桥都造不出来就会累趴了。
看了一眼弈的速度，李昂觉得有点太慢，反正也只剩下最后一段距离了，李昂也不打算再这么慢吞吞地走过去了。
“你准备一下，我直接带你跳过去。”
“什么？”
弈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随一声沉闷的炸响，弈感到自己仿佛飞上了高空……不，不是仿佛，他就是飞到了空中。
眼前的景物变得一片模糊，周围呼啸而过的风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弈感觉自己甚至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弈才感到自己重重地摔在了一滩泥水里。
“好了，到了。”
听到这个淡定的声音，弈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刚才是想杀了我吗？”
弈从地上爬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喊道。

第九十七章 盆地
这时弈也反应过来，他这个愚蠢的弟弟刚才做了什么。
他居然嫌自己搭桥的速度太慢，直接抓住他的衣领，从洪水肆虐的山涧上跳了过来。
这中间也要是稍有一点闪失，他就会掉下去摔成一滩肉泥，弈都有些怀疑，李昂是不是打算借这个机会除掉他。
如果这具分身也损失了，那他至少会耽误半个月以上的时间。
之前有一点弈没有说谎，这真的是他最后一具分身了，遭遇蛇神根本不在弈原本的计划之中，
“有么？你这不是没事吗？衣服吸水之后韧性很足，我抓得很稳，你又不会掉下去。”
李昂淡定地说道，完全无视了弈那气急败坏的表情。
“你……算了。”
深吸了一口气自，弈也只能将火气重新压下去。
他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去找惊蛰去告状吧，那样会显得他很low……弈最讨厌就就是这种做事没有逻辑的莽夫了，他的计划会产生疏漏，十有八九都是这一类人的错误。
这一次还好，他身上这套衣服的质量不错，没有悲催到无法支撑他身体的重量，否则这应该就是他最可笑的一次失败了。
虽然出现了一点意外，但是迄今为止弈的计划还算顺利，通向天岳盆地的地下河已经出现，这可以帮他们节省四到五天的路程，降低意外发生的几率。
“进入吧，那里就是地下河的入口了。”
耸耸肩，李昂拨开了岩壁上那些肆意生长的藤蔓，挤进了那条仅仅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石缝。
这一次弈倒是没有骗人，李昂的感知已经深入了地下大约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在那里发现了一条奔流不息的宽敞河流。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洞穴，外面的风雨声也变小了很多，依稀可以听到洞窟的深处传来的流水声。
这里的道路实在有些蜿蜒曲折，最狭窄的地方甚至需要人趴下，依靠手部的肌肉发力，一点一点匍匐着前进，非常符合人们认知中的地下洞窟。
不过李昂早就有所准备，坚硬的岩壁在他的双手下犹如一团柔软的泥巴，在没有引起任何震动的情况下，就开辟出了一条可以让人正常通过的通道。
这是一种没什么大用的伎俩，只是在地质勘探的时候偶尔会用到，是李昂从阿黛尔那里学来的，不过对于李昂现在角色扮演来说，却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岇’的能力是控制山川大地，李昂之前和年简单交流了一下，大概知道这种能力表现出来是什么样子，虽然战斗的时候肯定会露馅，但是现在用来忽悠弈的分身肯定足够了。
两人一路向着地下深处前进，在快要接近地下河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
“让我稍微休息一下。”
弈一屁股坐在了潮湿的地面上，李昂也靠着一边的岩壁停了下来。
接下来还要靠弈的源石技艺来制作冰船，所以李昂也就没有催着让他起来赶路。
在稍稍休息了几分钟之后，弈忽然主动拉开了话题，他目光微微闪烁着，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我有些好奇，这些年来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大炎里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这和我们现在做的事有关系么？”
李昂并没有老实回答他的意思。
“我只是随便问一问而已，那么就说一说和现在相关的好了。”
弈故作洒脱地一笑，随即便换了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们对灵海峰之后的那片盆地都有多少了解？”
“我只知道那里生长着一种致幻的植物，更详细的你还是去问惊蛰比较好。”李昂沉默了两秒，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
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之前没有来得及和你们讨论这个问题……惊蛰小姐，你有在听吗？”
“……我听到了。”
短暂的安静之后，李昂背上的画卷中也传出了惊蛰的声音，大概是通过夕的能力，将惊蛰的声音投射到了现实之中。
“不过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这些都是我师傅在出发前告诉我的。”
“他说天岳盆地里弥漫着大量无色无味的致幻气体，不做好准备的话，就会在不知不觉间陷入幻觉无法自拔。”
“除此之外师傅并没有告诉我更多的信息，只是让我小心那里的环境。”
“致幻植物么……张道陵那家伙确实知道不少东西啊……”
弈点了点头，肯定了惊蛰刚才的说法，“他不是不愿意告诉你更多关于那座盆地的事，而是不想让你分心，不过他说的也没错，除了要小心致幻毒素外，那里的其他生物也有些麻烦，都是平时见不到的稀有品种。”
随后，弈又例举了比如针蚤、比如裂兽之类在荒原上比较少见的危险生物，一些珍惜品种甚至就连惊蛰都没有见过，这些生物如果处理不好的话，甚至有毁灭一座城镇的能力，不是普通的探险队伍能抵挡的。
“好了，暂时就说这么多吧，其实只要戴好防毒面具，不要总往一些偏僻的地方钻，那座盆地其实也没那么危险。”
“大部分的探险队都是不小心中了毒，才折在那里的，就算有我的提醒也一样，那还真是一种防不胜防的毒素。”
作为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深入天岳山脉的人，弈的这番话还真是格外地有说服力。
在为众人科普了一段时间之后，弈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我休息地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就继续出发吧。”
说着，弈便站了起来，主动地走到了李昂前面，率先向着地下河的方向走去。
盯着弈的背影，李昂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动作，摇了摇头，李昂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等李昂来到地下河的河岸旁时，弈正半蹲在地上，控制着河里的水流，一艘完全由冰构成的小船在他的控制之下缓缓成型。
“来了么，船还没有做好，你需要再等一等。”弈头也不回地说道。

第九十八章 村庄
虽然已经看了很多次，但李昂还是惊叹于弈对源石技艺的精细操控程度。
要维持好这艘冰船的基本结构，可不是构建好施法单元，将源石能灌进去就可以的。
他需要时时刻刻都维持着这一施法单元，并以一个平稳的频率向施法单元提供能量，这一类需要主动维持的源石技艺难度远远大于其他类型，更别说弈还用这种超高难度的法术捏出了一艘精巧的船。
李昂毫不怀疑，如果往这艘船里塞进去一个发动机的话，这艘船就能直接丢到河里正常行驶了。
就算是在所有岁兽化身之中实力最弱的弈，也利用源石技艺走出了一条路，虽然实力和其他兄弟姐妹相比还是有些弱，但是搭配他那分身的能力，已经具有相当的威胁了。
源石技艺也是一种‘知识’，可不会因为换了一副身体就消失。
“好了……岇，来帮我一把，把船推到水里。”
听到弈的呼喊声，李昂便走到船旁边，两手按在船沿上，用力向前一推，整艘冰船便在一阵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中滑进了河里。
在冰船滑进河里之前，弈就起身跳到了船上。
只听噗通一身，船身猛地向下一沉，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水面之上，顺着河里缓缓地向下游方向漂去。
李昂没有学弈，他要是这么来一下的话，整艘船估计要被他砸到河底，李昂的体重可完全不符合他的外貌。
老老实实地走到船边，李昂一步跨到了船上，这艘船的吃水线一下降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步，估计无法再容纳第三个人了。
冰船的温度稍微有些低，不过也不是不能忍受，弈是这个法术的操控者，受到寒气的影响不大，而除了李昂之外，估计也就只有夕和年两人能忍受船的寒气，不过她们估计不愿意和二哥单独坐在同一艘船上。
李昂也就是唯一的人选了。
才刚一坐下，船尾的弈就用冰搓出了两根长长的东西，然后塞到了李昂的手里。
“……这是什么？”李昂挑了挑眉。
“当然是船桨啊。”弈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我知道这是船桨，所谓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李昂心中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要你划船啊，你该不会想这样一路漂过去吧？”弈有些诧异地说道。
“……我划船的话，你呢？”
“当然是掌舵了。”弈指了指他胳膊下面的船舵说道，“这条地下河的流向十分复杂，我要是来划船的话，谁来控制方向呢？”
“……”
弈没有说错，这条地下河的流向确实十分复杂，李昂只是用感知稍稍探查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就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算上不同的高度落差，光是被李昂感知到的就有上百条支流。
李昂心中也随之冒出了一个问题……这么庞大的地下河系究竟是怎么干涸的？
算了……考虑这个又没什么用。
摇了摇头，李昂直接将手里冰做的那两只船桨丢进了河里。
“诶？你扔了干什么，做两只船桨可是很浪费体力的……就算不想划船也不用这样吧……”弈愣了愣，随后有些惋惜地说道。
“不用这个东西，我有更简单的办法。”
“夕，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么？拜托你拿一台发动机出来么？”
大概在十多秒之后，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便啪嗒一声落在了李昂面前，正是现代工业的心脏，‘源石反应炉’，虽然只是最小的型号，但是用来驱动区区一艘小船绰绰有余了。
“……你们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有带么？”弈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吐槽的表情。
他虽然能用冰制造出一艘船的结构，但像是反应炉这种精细的结构就没法做到了，所以弈一开始就抱着让其他人划船的打算，只是没想到李昂他们居然还随身带着反应炉这种东西。
“真是败给你们了。”弈有些无奈地说道，“夕的这个能力还真是方便啊……如果夕能来帮我的话，以前的探索就没那么辛苦了。”
画卷中随即传来了夕的一声冷哼，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想让她帮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嘛。”
反正弈也是随口感叹一下而已，他也知道没那么容易。
在弈的控制下，冰船的尾部稍稍改变了一下形状，多出了几个螺旋桨，他也顺手将手里的反应炉塞了进去。
随着反应炉启动时发出的一阵嗡鸣，螺旋桨的几片桨叶也飞快地转动了起来，推动着整艘小船缓缓地向前驶去。
而由于要专心辨认方向，弈也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耳边回荡着潺潺的流水声，弈控制着整艘小船，在这错综复杂的地下河系中前进着，李昂一直用感知默默地观察着前进的路径，说不定之后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虽然无法记住所有的支流，但仅仅记住他们来时的路径还是可以做到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们一路顺着地下河向下前进，天岳盆地是整个天岳山脉地势最低的地方，大部分的河流都会朝着那里汇聚，不过李昂他们的目的并非是一路顺着河流直接抵达盆地中心，那样不可控的风险太高，毕竟弈也不清楚地下河的尽头有什么。
其他人也没法一直待在画中世界，所以他们计划在渡过灵海峰之后，就返回地面，通过正常的方式穿过天岳盆地。
在走到大概一半的时候，为了保存体力，弈将船停了下来，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继续前进。
“……到了，就是这里。”
弈将河面冻结，把船卡在原地，指着斜上方说道。
这一趟路大概花了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可能是因为船是由发动机驱动的关系，这比他们预期中要快上许多。
“那就上去吧。”
李昂从船上一跃而下，用控制砂石的源石技艺开路，一路向着上方挖去，虽然不熟练的源石技艺消耗是成倍增加的，但这对李昂来说不算什么。
原本通向地面的地下洞窟太过狭窄，李昂没必要非去钻那些狭窄的隧道。
当李昂打通通向地面的道路，从里面钻出来时，照在他身上的，居然是久违的阳光。
“雨停了？”
然而下一刻，微风夹杂着丝丝细雨便飘到了李昂的脸上。
“看来我们离开了雨云的范围啊……”
比李昂稍慢几秒钟从地下钻出来的弈看了一眼天空，悠悠地说道。
他们现在所在位置上空，只有一片薄薄的雨云存在，虽然太阳没能完全从云层背后出来，但也让这里亮了起来。
而向他们来时的方向看去，那片区域的上空仍然笼罩着一层厚重的乌云，隐隐还能看到在云层中闪烁的的电光，不远处就是灵海峰，整座山的上半部分都被电光覆盖。
之前在暴雨的范围中无法发现这一点，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他们按照原地计划翻越灵海峰，绝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就算李昂能挡住天上闪电，他身上那两幅画也绝对挡不住。
从现在来看，当初选择弈的计划是十分正确的。
“总之……先让所有人都出来吧。”
李昂解下了背上的画卷，将起摊开放在了地面上。
画卷里面的人都能看到外面的的情况，所以没过几秒钟，就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一个跳出来的人是年，她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呼哇……这里的空气相当不错啊，是个适合野营的好地方呢。”
“……你一天到晚想的就只有这种事，不觉得有些悲哀么。”
夕也紧跟着年走了出来，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的状态基本已经恢复如初。
“这也没什么不好吧。”年乐呵呵地说道。
“……”夕懒得回答她。
“这里……就是天岳山脉的中部吗？看起来不太像是山脉里会出现的环境诶……”
从画中世界里走出来之后，阿黛尔也注意到了这里的特殊环境，虽然没有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知识，但阿黛尔地理知识也远远超出了这里的其他人。
他们现在站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向下方看去，可以将大半个天岳盆地净收眼底。
只是……阿黛尔无论怎么看，下方那片森林都有点像是热带雨林的样子……这种地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说不定是这里的环境特殊吧，毕竟这么多年很几乎没人能探索到这里。”
最后被玄诚推着出来的惊蛰听到了阿黛尔的自言自语，随意地回答道。
“特殊环境么……”
点了点头，但阿黛尔看起来还是有些困惑的样子。
从画卷世界里出来之后，他们并没有急着向下方的盆地出发，而是准备在原地稍作歇息，至少等吃过午餐之后再继续行动。
这段时间里，他们也能做一做自己喜欢的事。
当知道自己确实已经跨过了灵海峰，来到了此前几乎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地界之后，赵安平兴奋得就像是脱了缰的野狗一样到处乱窜，他老爹不得不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以免他不小心闯进什么危险的地方。
忽然，赵安平停了下来，指着下方的某个位置说道，
“等等……老爹，那个方向好像在冒烟啊……”
“你在胡说什么？”赵有才下意识地呵斥了一句。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看那边！”赵安平不服气地喊道。
“……居然真的有烟？”
向赵安平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赵有才意外地发现，居然真的有一股白烟从下方的雨林中飘了上来。
着火了？不对……天上还下着小雨，而且这里的湿度这么大，一般火应该烧不起来才对，而且看那股烟的高度，显然也不是什么小火能引起的。
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有才便找到了惊蛰，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她。
“你是说……下面的雨林里能看到一股浓烟？”
“是的大人，就在这个方向。”
赵安平刚才跑得稍微远了一些，在赵有才的带领下，他们饶了半圈，来到了半山腰的另一侧，从这个角度才能看到赵安平发现的那股烟。
“就是那里。”
顺着赵有才的指引，惊蛰和玄诚两人也同样看到那股还未飘到高空便被吹散的白烟。
“……望远镜拿来我看一下。”惊蛰皱了皱眉。
玄诚很快就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了望远镜，放到了惊蛰手里。
调整好望远镜的参数，惊蛰向着那股烟冒出来的方向看去。
在望远镜的视野里，她并没有看到任何着火的迹象，反而在密林重重叠叠的遮掩下，发现了一些类似于烟囱一样的人造物体。
下面……那是一座村庄？

第九十九章 即视感
“海市蜃楼？”
这是惊蛰的第一反应，毕竟出现什么都不奇怪，唯独不应该出现一座有着人烟的村子，他们是怎么在这种绝地里生存下来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放下望远镜，惊蛰思考了片刻，问道。
“如果手表没有出问题的话，现在是午时一刻。”
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玄诚回答道。
十一点十五分么……从时间上看也对得上。
那股烟很有可能是村子里在做午饭时燃起的炊烟，而且从烟升起的高度以及大小来判断，那个村子的规模很可能不小，至少有百人以上。
让惊蛰感到不解的是，她的师傅为什么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这件事？
如果有这样一座村子的存在，那他们在穿越这座盆地的过程中，几乎不可能错过才是。
难道之前师傅来这里的时候，这座村子还并不存在？
毕竟张道陵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六七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么长时间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说不定眼前这座村子，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搬迁到这里定居的。
短短数秒钟的时间，惊蛰就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从那座村子的位置来判断，那里接近盆地的中心，但如果想要绕开的话，他们还是有几条别的路可以选。
惊蛰有些拿捏不准接下来该怎么做，毕竟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穷山恶水出刁民，能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的人，说不定比这里的环境本身更加危险，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惊蛰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将所有人都叫过来吧，这件事我们需要商量商量。”
惊蛰干脆将所有人都召集了过来，将赵安平刚才的发现告诉了他们。
此时，赵安平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妙，那股兴奋劲也渐渐冷却了下来。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你们的想法如何？”惊蛰问道，“我个人的想法是，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
“可如果我们想通过这里的话，向那些人寻求帮助不是更简单一些么？”
夕倒是没有考虑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她的想法非常简单，既然这个村子的人生活在这里，那他们肯定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如果能得到这些人的帮助，那他们就能以更快的速度穿过这片盆地。
她现在只想尽快将这件事解决，时间拖得越久，夕就越是感到不自在。
不仅仅是因为离开了她的小窝，更是因为岁兽复活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她的心头，不将这个解决的话，她是没法安心下来的。
从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天岳山那巍峨的山尖了，也正因如此，夕才愈发地没有耐心，甚至主动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亲爱的妹妹，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年摇了摇头，拍了拍夕的肩膀。
“……你什么意思？”夕皱了皱眉头，她确实没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不就是让这里的村民帮个忙么？顶多付出一点代价，她的画卷世界里塞了这么多东西，难道连一点报酬都付不起了？
“我是说啊，夕你平时不怎么出去，可能有些小看了人心的险恶了，”年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这种地方的村子一看就有些不对劲，让我想到了一点不好的事情。”
年这些时间也走南闯北地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她的见识可比夕要丰富多了，知道眼下的情况比较复杂。
“哦？想起了什么事情？”
年的这种说法反倒是引起了夕的兴趣，她挑了挑眉问道。
“……嘛，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年伸出手挠了挠脸颊，说道，“之前我曾经在在萨尔贡的沙漠里寻找长生军的起源，也曾经在沙漠深处遇到了一个村子，和现在差不多。不过我当初的情况可比现在要惨多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带着这么多的补给。”
年的身体虽然和普通人完全不同，但还没有到不吃不喝也能生存下去的地步，只是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罢了。
“当时我就想从那个村子里弄点食物和水，可没想到那个村子……或者说部落吧，居然还保留着食人的传统，我还以为他们想把我抢回去当压寨夫人呢。”年吐槽道。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夕抽了抽嘴角，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样子。
“是吧。”年昂起了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大美女吧，一个人到处跑当然要小心这些事啊。”
虽然年的话语中有很多令人吐槽的地方，但夕还是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碰到一个村子，谁能想得到里面都有什么妖魔鬼怪，他们现在并不缺物资，直接穿越盆地也不是做不到，完全没必要冒着这个风险。
更何况……究竟是什么人，才会在这种地方定居？
“那我没什么意见了，你们决定吧。”
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后，夕十分干脆地说道。
“那就这样吧，既然没人反对的话，我们就走另外一条路，绕开这个村子。”
惊蛰最后做出了决定。
反正所有人的想法基本上都差不多，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缺，没必要去和那个村子的人接触。
如果要是不小心在穿越盆地的过程中遇到了，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冲突，除非那个村子人人都是以一当百的小超人，否则他们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除了一个人之外。
弈自始至终都沉默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等到他们都讨论得差不多了，弈才试探地问道，“我说，你们难道没人觉得那座村子有些眼熟么？”
听到弈的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他怎么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惊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道，“你不是来过这里很多次么？要说我们中有谁熟悉这里，也应该是你才对，你指望谁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显然，他刚才说的完全是废话。
弈没有理会惊蛰，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赵有才父子两人身上，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威胁。
“我问你们两个，真的不认识这个村子？”

第一百章 映照心灵之地
见雇主的矛头忽然对准了自己，赵安平感到非常地冤枉，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怎么连躺着也会中枪？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可能见过这里的村子？”
“我没见过。”赵有才更是干脆地回答道。
在两人矢口否认之后，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了下来，他脸上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也消失不见了。
其他人都发现了这一微妙的变化，这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虽然不怎么待见这位岁兽化身之中的二哥，但是毫无疑问，他确实是所有人里最有经验的一位，如果连他也露出了这幅表情，那绝对发生了什么非常糟糕的变故。
……和下方盆地里的村庄有关？
有那么麻烦么？凭借他们这伙人的武力，一路杀过去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我说，你不准备解释一下么？”
李昂伸出手按住了弈的肩膀，准备如果他有什么其他举动，就直接干掉他的这具分身。
和弈达成了合作的人是惊蛰，和他李昂有什么关系？就算破坏了大炎皇帝的计划也不要紧，大不了在解决了这里的麻烦后拍拍屁股走人，难不成还要再来上演一出跨国通缉。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将矛头对准赵有才父子本身就很奇怪，而且看刚才弈的表现，就像是认定了赵安平父子曾经见过下面的村子一样，这显然说不通。
难道这就是他执意要将赵安平带到这里的目的？
“……除了在场的人之外，你们是不是还带了其他人？”弈黑着一张脸问道。
其他人？难道是在说昏迷不醒的留衣？
留衣一直被安置在那间原本给惊蛰使用的病房之中，最近的她的情况非常稳定，但是也没有醒来的迹象，由于有桑葚这位专业人士照料，最近几天李昂都没怎么关注她的情况。
可弈又是怎么猜到的？
他在画中世界里只待了短短的十几分钟，没有去过病房，也没人会无聊到告诉他这件事。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肯定还带了其他人！”
弈一脸烦躁地跳了起来，就像是没有看到李昂的威胁一样，“那个人在什么地方？赶快把他叫出来。”
“所以，这有什么关系？”
不止是李昂，其他人心中也同样有这个疑问，只是弈的反应有些没头没脑的，在弈不解释的情况下，他们也猜不出事情的原委。
两人一时间僵持了下来，弈不将事情解释清楚的话，李昂而也同样不会说出留衣的存在。
“该死！”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弈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同时在心里暗骂道，这伙人特么神经病啊，居然还在画中世界里藏了一个人。
弈怎么也没想到，在遇到了蛇神之后，他的计划居然会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而出现纰漏。
不过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有些迟了，除非他想被困在这个地方，否则他必须要透露出一些让这些人满意的情报。
“好，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和你们说一说好了。”
冷笑一声，弈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反而没什么好着急的了，要着急的应该是这些人才对。
这次弈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就算岁兽复活，真身待在大炎都城的他也是最不用担心的一个。
“麟青砚，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师傅那个老不死的为什么只告诉你这点情报？是他只知道这么多，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在双方都已经差不多快要撕破脸的情况下，他也懒得再和惊蛰客客气气地对话了，干脆叫出了她不愿意听到的全名。
而这第一个问题就问倒了惊蛰。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惊蛰知道明显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应该是存在着某种限制，所以张道陵只能告诉她这么点情报，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惊蛰才没有过多地追问。
但隐瞒的人换成弈就完全不一样了，惊蛰相信她的师傅，但是她敢相信弈这个赫赫有名的阴谋家么？
所以惊蛰才会默认现在李昂逼问弈的做法。
从这个角度来看，弈其实做的也挺失败的，如果人人都在防备他的话，那他这个阴谋家还有什么意义？前提是他的身份没有暴露的话。
“应该是只能告诉我们这么多吧。”惊蛰淡定地回答道，“所以呢，能说一说你们这么做的理由么？”
“充满致幻性气体？呵……想法不错，但不确定性还是有些太多了。”
就像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一样，弈对着惊蛰的师傅就是一通冷嘲热讽，“明明是只要提前准备一个祭品就能规避的风险，他居然还要卖弄这种小手段，还真是伪善到令人发笑，他就不怕玩脱了害死自己的徒弟？”
闻言，惊蛰眉头微微一跳，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示意弈继续说下去。
一通嘲讽之后，弈脸上的表情也重新变得愉悦了起来，“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天岳山脉地下会存在一条干涸的地下河？为什么暴雨又恰好灌满了河道？”
这确实有些巧合，巧合到让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这么顺利地就抵达了天岳山脉的中部。
“这当然是因为……在你们来天岳山脉之前，这条地下河根本就不存在啊！！”
“当然你们相信我的那一刻起，这条地下河就出现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居然没有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顺利到让我也有些意外。”
“对了，之前没有告诉你们，将这里称作‘诸神起源之地’并不准确，确切来说，这里应该叫‘映照心灵之地’才对。”
“映照心灵？等等……你是说……”
“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望着其他人脸上不加掩饰的震惊，弈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所以祈祷吧，祈祷投射到这里的只是一段单纯的回忆，而不是什么糟糕的幻想。”

第一百零一章 宣判
说完这些话之后，弈便摆出了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反正他已经对这次的行动不抱什么指望了，远在大炎都城的本体已经开始新一轮的准备，这次在天岳山脉损失了快十分之一的分身，对他的本体也是非常沉重的负担，至少要休息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恢复。
现在这具分身……随便吧。
可以用来看看自己这几位弟弟妹妹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能成功自然是更好，失败的话也无所谓。
在看开摆烂，无所谓成功与失败之后，弈反倒是觉得一切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一个人几乎不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思想，这在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毕竟心中所想和实际行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谁能没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呢？
但是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一切就会变得非常可怕。
无论是张道陵还是弈，不告诉其他人关于这里的真相，实际上都是在保护他们。
如果没有意识到还好，但只要察觉到了这个地方的真相，恐惧就会像雪崩一般蔓延，任何荒诞的想法都有可能被投射到现实，由此带来更大的恐惧。
张道陵的做法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法。
只要队伍里的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那这座盆地里最大的危险就是无处不在的致幻气体，以他们准备的防毒装备足以应对，就算出了什么差错，也不会太过致命。
以张道陵本人的声望，实现这种操作的可能性不低，谁会怀疑名满天下的天师府府主在这种事上说谎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地方对弈可以说是天克，毕竟他是玩弄阴谋诡计出生的，大脑里各个想法几乎没有消停下来的时候，而这些如果被投射到现实之中，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就算睡着了也躲不过这种诡异的映射，甚至比清醒时还要更加危险。
人在清醒的时候，就算再恐惧再慌张，思维也多少可以控制，而梦却是毫无逻辑的，那些荒诞的东西如果出现在现实，绝对是一场灾难，弈其中一次探索就是这样失败的。
其实最容易通过这里的，是那种连脑子里都长满肌肉的莽夫，这种的人的思考回路比较耿直，不会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在这种地方反而是一种优势。
至于莽夫通过这里能做些什么，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通过这里的……
显然，弈也知道那伙潜藏在炎国内部的势力，甚至有可能知道的比惊蛰等人更多。
“思维被投射到了现实之后……那个人会怎样？”
在消化了一下弈刚才透露出的信息后，李昂冷静地开口问道。
事已至此就算后悔也没什么用，那只是单纯地浪费时间罢了,现在弈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趋势，趁这个机会将他知道的一切都掏出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能会死吧？谁知道呢。”弈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你们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往这里带啊……我本来是选那个小子当这一次的牺牲品的，愚蠢、固执、目光短浅，这种废物的心灵就算投射到了现实也没什么可怕的，真不知道你们带来的是什么人，意志居然比这种废物还要不坚定。”
弈没说出一个字，赵安平的脸色就变得更加涨红一分，后来更是直接气得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朝弈扑了过去。
“你个混蛋！是想让我来送死么？”
然后赵安平就被弈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弈的实力虽然有些菜，但那也是相对于其他岁兽化身而言，像赵安平这种连正规训练都没有接受过的人，在他的手下连一秒都撑不过去。
“所以呢？是又怎样？”
看着在手上不断挣扎的赵安平，弈轻蔑地说道，“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吧，你觉得你那条烂命能值多少钱？”
弈并没有特意去盯上哪个人，目光短浅的蠢货到处都是，像这种付出和报酬明显不等价的委托一看就有问题，明知如此还心存侥幸过来碰运气的，在他看来当做祭品使用也无妨。
反正他的钱可都是实打实地给了出去。
“……把他放开。”
弈非常配合地松开了手，同时双手抱在后脑，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赵安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上沾满了不知道是鼻涕还是眼泪的东西，一边的赵有才连忙跑了过来，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只是，现在也没人再关注这对倒霉的父子了，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弈的身上。
“他要怎么办？”李昂看了一眼惊蛰，指了指弈问道。
“让我先想一想……”惊蛰揉了揉眉心，一脸头疼地说道。
她忽然有些后悔刚才放任李昂逼问弈了，这件事确实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知道这里的真相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就像是那个著名的‘别想白熊’的实验一样，如果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好，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对此，惊蛰只有一个想法。
哦豁，完蛋。
说起来，这里原本真的有一座盆地么？
惊蛰此前从来都没有到过这里，相关的信息全都是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不定这座盆地，也是在他们心中产生了相关的想法之后，才出现在这里的。
光是这样想一想，惊蛰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力量造就了这里的特殊现象？这里的现象会向外界蔓延么？
想到大炎这千百年来都一直和一个巨型炸弹为伴，惊蛰就感到自己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嘶——”
在自己腹部的伤口上轻轻一按，一股剧烈的疼痛便直冲脑髓。
惊蛰用这种近乎于自残的方法，强行驱散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想要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生存，就必须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思考……这种反直觉的做法让惊蛰感到十分不适。
“总之，先把他捆起来吧，说不定还能派上什么用场。”
惊蛰做出了最后的宣判。

第一百零二章 关押
“早就在等你这句话了。”
惊蛰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年就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她摩拳擦掌，一脸不怀好意地向弈缓缓逼近，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就非常沉重的金属镣铐在她手中逐渐成型。
一边打造着为弈准备的囚具，年一边向她的妹妹招呼道，“夕，过来搭把手。”
“嗯。”
夕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这件事上，她们姐妹两人非常罕见地达成了一致。
弈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两人，心说自己难道真的有这么找人记恨么……看她们姐妹两人的样子，明显是已经在动真格的了。
年全力打造的囚禁，别说是他这具分身了，就算他本体来了也绝不可能挣脱，甚至连能力都会受到不小的限制。
如果不是大炎不相信年，不同意让她打造囚禁本体的监狱囚具的话，他恐怕就真的要被老老实实地镇压在大炎都城了。
而另一边的夕更是夸张，她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了纸笔，准备在现场作一幅全新的画。
悄悄地瞥了一眼，弈发现夕虽然尽情地在画布上挥洒着自己的力量，但画布上却连半点图案都看不到，黑色的墨水落在上面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画布上只是一片有些刺眼的洁白。
弈的脸色不由得一黑。
夕的能力虽然十分神奇，但在画上多多少少还是能体现出一些细节的。
比如说，画上是什么样，画中世界里面就是什么样。
而现在夕画出了一幅完全是纯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画，可想这幅画里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了。
“好了二哥，乖乖地不要反抗，让我把你铐起来吧。”
看着眼前拿着囚具的年，弈不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算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一边叹着气，弈也乖乖地伸出了胳膊，在这么多人的强势围观之下，反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只听咔哒一声，年打造出的囚枷死死地锁住了弈的脖颈和双臂，背着如此承重的金属块，他甚至连腰都直不起来，不过在场没有一个人会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
而另一边，夕专门为他准备的画也已经画好了。
将那幅洁白的画在他面前展开，夕淡淡地说道，“好了，进去吧。”
“不要动什么歪脑筋，我和年的能力加起来，足以阻断你和本体之间的联系。”
点了点头，弈倒是也没有否认。
弈全程都表现得十分配合，只是在进入画卷之前，他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对其他人说道，
“最后再给你们一个忠告好了。”
“要小心恚身边的那些人，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复活岁兽那么简单。”
说完这句话之后，弈就在众人有些不解的注视下，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了那个什么都不存在的画中世界。
总算是把这个祸害给关了起来，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让他们都有些在意。
“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要不要再把他叫出来问一问？”年提议到。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觉得他有安什么好心，更何况我们要是连这座盆地都走不过去的话，也就不用想这件事了。”
“那倒也是。”
点了点头，年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说起来，我们现在将二哥关起来，惊蛰你那边没问题么？”
年没有忘记，惊蛰可是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的，现在他们忽然反悔，惊蛰肯定会有些麻烦。
“太傅……还有陛下那边，如果之后问起了这件事，我自会向他们解释，”
听到这件事，惊蛰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一脸胃痛地说道，“这是我做出的决定，和你们无关。”
反正这口锅惊蛰肯定躲不开，她干脆就将所有锅揽在了自己身上。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通过这里。”
“李昂你怎么想？如果弈没有说谎的话，下面那座村庄应该是你们带来的那名女孩的心灵映射……对此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头绪……多少是有点，我大概能猜测那座村庄是什么地方，稍后我会去确定一下她的状态，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麻烦要解决。”
李昂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短剑，向着赵家父子两人的方向走去。
看到李昂手上那把闪着寒光的短剑，前一秒还在抹着鼻涕的赵安平，一个激灵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脸惊恐地喊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别动，一下就好。”
说着这种语焉不详的话语，李昂手上的动作却不见得有半点停顿。
短剑几乎被挥出了一片残影，剑锋所指的方向恰好就是赵安平的脑袋。
赵老汉目眦欲裂，就在他怒吼着想要扑上来当然肉盾的时候，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赵安平被吓得浑身抖如筛糠，意识一片空白。
直到他被自己飞扑过来的老父亲撞飞出去，他才惊讶地回过神来。
自己……好像没事？
“啊？嗯？诶？？”
慌乱地在自己身上一顿乱摸，赵安平却连半条伤口都没有找到，可是刚才他明明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好像被劈成了两半。
那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的痛苦……现在居然连半分都感觉不到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在做什么？”惊蛰皱了皱眉问道。
以这些人的眼里，都能看到李昂刚才那一剑是擦着赵安平的皮肤挥在了空处，除了将他们父子两人吓得半死之外，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惊蛰可不觉得李昂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解决弈在那个蠢货身上留下的后手。”
将短剑插在剑鞘之中，李昂淡淡地答道，“应该是分身的种子吧，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恐怕不用等到今天晚上，我们又要和那个家伙作伴了。”
“而且还是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

PS.怎么又来疫情了，难顶……

第一百零三章 抉择
“好啊……我说他这次怎么这么老实，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年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不是他们粗心大意，而是弈的手段实在有些防不胜防。
现在想想，弈那时候应该是在故意激怒赵安平，趁着制服他的那短短几秒时间，将自己的棋子落在了赵安平的身上，而其他人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昂也是在弈被关进画里之后才察觉到了有些不对，排除了他那个巨大的干扰源，一切在李昂的感知中都变得非常醒目。
如果让弈得逞的话，光是想一想可能的后果他们就觉得有些恐怖。
对于赵安平这个被骗过来的倒霉孩子，他们大多都是抱着同情的心态，虽然不会刻意对他做些什么，但是这样同样意味着他们不会对赵安平有太多的防备。
要是弈在无声无息间取代了赵安平，天知道他能利用这个身份做多少事……比如，在最关键的时候来一次背刺？看样子他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完全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好在现在弈已经被关了起来，他留下的后手也已经被李昂发现，只要不把他从画里放出来，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大概。
赵安平战战兢兢地检查完自己的身体，他压根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有零件全都完好无损，就好像刚才那几乎将他整个撕裂的痛苦都是幻觉一样。
虽然他也同样听到了李昂等人谈论的事情，但是那在他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离奇。
夺走一个人的身体……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在赵安平有些怀疑人生的时候，李昂他们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该做的事。
“先去看一看留衣怎么样了。”
“留衣……就是你们带到这里的那个人？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孩的名字？”
年来得比较晚，所以她并不知道留衣的事情，又因为这并不重要，所以也没有人对她提过这件事。
“没错，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她陷入了昏迷，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李昂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留衣的状态。
“昏迷啊……难怪呢。”年点了点头。
难怪弈的计划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差错，和这种昏迷不醒的人相比，赵安平的意志确实算是坚定了。
不过李昂没有解释的是，他带在身边的还不止留衣一人。
仔细想一想的话，他们身上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可真够多的。
有附在阿黛尔角上的巫王老爷爷、嵯峨崎市的那十几万居民、一位陷入沉睡的神、甚至还有一只进化程度爆表的海嗣……就算弈想破脑袋，恐怕也猜不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
不过这也意味着，这里的情况已经变得非常复杂了，他们要做好在这里折戟的心理准备。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病房之中，刚一进入房间，李昂就明显感觉到病床上的留衣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给人的感觉……好像变得更有生气了一些。
不过具体的结论还要等检查之后才能得出。
“奇怪……她好像已经醒了？”
检查完留衣的状况之后，桑葚露出了一个十分困惑的表情。
“你说她醒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她的脑电图还有心率，这明显不像是陷入昏迷的人呀……”
在说起和自己专业有关的话题时，桑葚也不像平时那样唯唯诺诺了，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侃侃而谈。
他们虽然不会用这些医疗设备，但上面显示的心电图之类的曲线还是能看懂的，在某个时间点之后，无论留衣的心率还是脑电波活动，都在以一个非常明显的趋势变得活跃，直到不久之前，她的各项体征数据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这两个关键的时间点分别是他们进入天岳山脉，和他们从地下暗河里爬出来的时候，很明显是这里的环境对留衣造成了影响，即使是夕的画中世界也无法将其隔断。
“可她不是还没醒么？”
病床上的留衣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这我就不清楚了。”桑葚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就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一切正常，可这个人就是没醒过来。
不过各项生命体征恢复正常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桑葚不用像以前一样一直提心吊胆地盯着她了。
“……我知道了。”
既然仪器检测不出来任何异常，那就只可能是下方那座村庄的问题了。
现在李昂面临着一个两难的抉择，究竟要不要冒险进入下方的那座村子。
坦白来说，此次炎国之行的棘手程度远超了李昂的预期，除了找到画卷的作者之外，几乎没有一件事是办得顺利的。
几件原本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居然以他自己为纽带神奇地联系在了一起，复杂到光是想一想李昂就觉得有些脑壳疼。
现在，留衣身上的问题也在这时候爆发出来了，李昂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放弃了。
只是考虑了一番之后，李昂发现他们还不得不面对这个麻烦，毕竟按照弈的说法，只能通过各种方式降低这里的危险程度，却没有办法完全规避。
他们想要从这里通过的话，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们都有什么想法么？”
“我倒是对这里挺好奇的。”胆大包天的年表示自己完全不担心这里的问题。
“那个……我能待在这里不出去么？我有些害怕。”
桑葚缩了缩脖子，在结束了和医学有关的话题之后，她的气势立刻就萎靡了下来。
“放心，不会让你去的。”李昂随口答道。
他们还不至于将医护人员丢到那种危险的地方，“不过外面那两人要怎么办？一直带着他们吗？”
外面的赵家父子算是队伍里最不稳定的因素了。
在弈暴露出自己带上赵安平的目的之后，他们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前遇到的蛇神是怎么回事。
难怪它的尸体会毫无征兆地消失，那分明就是被人凭空创造出来的东西。

第一百零四章 说服
队伍里唯一一名蛇神的虔诚信徒就是年过半百的赵有才。
虽然他主观上可能没有什么恶意，但他那虚构出的信仰确实引来了巨大的麻烦，他们差一点就团灭在了那座山洞里。
李昂还向赵安平了解过，弈也有足足七具分身葬身蛇口，要是那老头再来这么一出的话，他们可有些遭不住。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放他们自己离开……”
可这样做无疑就等于放弃了他们。
深入天岳山脉无异于自寻死路，可要原路返回的话，山脉的前半段不仅笼罩在乌云之内，光靠他们两个不可能活着走完这段路。
“去问一问他们的想法吧。”
沉默了片刻，惊蛰有些生硬地回答道。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惊蛰心中的天平就已经完成了权衡。
“那就去问一问吧。”
李昂知道那两人十有八九是要被放弃了，当然也不至于直接将他们处理掉，最有可能的是给他们一些物资之后让他们自生自灭。
“我就不陪你们了，我想想看有什么减弱这里和外界联系的方法。”夕说道。
在进入天岳山脉之后，留衣还从来没有离开过画中世界。
能对画里的人造成影响，意味着肯定有某种无形的链接，在他们不知情的状况下建立了起来。
如果能想办法切断这种链接，他们说不定能根源上解决这里的麻烦。
然而此前夕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
“需要我帮忙么？”
年随口问道，本来她也没指望能得到夕的回答，然而夕却在犹豫了一瞬间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稀奇啊……那接下来我就要帮助我那亲爱的妹妹了，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再来通知我们。”
桑葚也同样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至少短时间内待在这里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最后还是由玄诚出面来扮这个黑脸，惊蛰刚才给自己的伤口来了一下，不少鲜血已经透过绷带渗了出来，阿黛尔和桑葚已经将她推到病房里去接受治疗了。
玄诚一点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从画中世界出来之后，他就直接找上了赵家父子，说道，
“有件事情要和你们谈一谈，是关于你们两人接下来的安排。”
“我可以给你们留下足够多的物资，足够让你们在这里生活一个月以上的时间，等我们从天岳山返回之后，再带你们离开这里。”
一开口，玄诚就展现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不过除了这些之外，她好像也拿不出什么东西了。
“或者等那边的雨停之后，你们也可以仔细从这里离开，剩余的尾款会在你们回去之后，按照合同打到你们的账户上。”
闻言，赵有才嘴唇微动，明显感到有些意动的样子。
既不用去盆地里冒险，又能拿到剩余的尾款，简直再符合他的心意不过了，然而一旁的赵安平却感到有些头皮发麻，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一样。
离开了这些人，他不觉得自己和父亲能在危机四伏的山脉里生存下去，在自己父亲开口之前赵安平就跳了出来，大声喊道，“且慢！”
这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来。
“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不能让我们待在那幅画里么？”
赵安平忍不住问道，显然他也知道在那里面是最安全。
“不行，”玄诚冷酷地拒绝道，“除非你们想一辈子都留在那里，否则你们每周在那里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半天。”
闻言，赵安平显然有些失望，不论对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总之他的这个的想法算是落空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想继续跟着你们一起前进。”
赵安平能感到一旁的父亲有些在一个劲地向他使着眼色，不过他全当做没看见。
“理由呢？”
玄诚没想到赵安平居然会这么回答，放着安全的地方不好好待着，而是要跟他们一起走。
在玄诚那审视的目光下，赵安平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地说道，“那个姓吴的之前不是说这里是映照心灵之地，还准备用我来当祭品么？这个地方的影响的范围一定很大，就算我们留在原地也不见得安全，说不定还会造成其他影响。”
赵安平绞尽脑汁，拼命地思考着能说服这些人的理由。
“我觉得……在这个的地方想要安全就不能乱想，可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时间长了肯定会胡思乱想，但如果我们对那里的情况有所了解的话，就算乱想也不会太过离谱。”
随着赵安平啃啃巴巴地讲述，李昂和玄诚都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这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恐惧来源于未知，按照正常逻辑来推断，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脑海里的想想一定是天马行空的，但如果知道了真相，哪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想象力都会受到一部分限制。
就像张道陵最初告诉他们，这里的最危险的因素是能散发出致幻气体的植物一样。
“你觉得怎么样？”
玄诚有些拿不定主意，低声地问道。
“如果他想跟着，就让他跟着好了。”李昂答道。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赵安平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可不会特意去保护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带上他们情况也不会变得更糟，
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在他们没有形成一个共同认知的情况下，那些他们没看到的地方发生什么变化都有可能，可随着了解的深入，他们所见到的一切都会成为既定事实被‘固定’下来。
这简直就像是在说观察者效应一样，他们没办法影响自己观察不到的东西，只有等他们所有人的共同认知消失，这里才会重新陷入一片‘混沌’。
现在，下面那个村子可能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但它的主体框架，毫无疑问是根据留衣的认知搭建起来的。
“也就是说……最初的桃源村么……”

第一百零五章 升温
一行人开始向着下方盆地里的那个村子进发。
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后面跟着两个普通人，他们想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而且从山上下来之后，盆地里茂密的植被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山上和盆地之间的植物存在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上面是在炎国很多地方都能看到的常见植物，而跨过了这条分界线之后，就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颜色艳丽到根本不像是会在山里出现的。
这里植被的样子还有茂盛程度，无一不让李昂联想到了热带雨林，这样同样是张道陵之前给他们灌输的错误观念。
据玄诚所说，他们眼前的这些植物应该是萨尔贡东部地区特有的，那里才是泰拉世界货真价实的雨林，他曾经在一些官方文档上看过对那里环境的记载。
也许，这片看起来有些不正常的雨林就是从他的思维中被投射到现实的。
进入盆地的范围之后，周围的气温便开始直线升高，虽然天上的太阳并不是特别毒辣，但是配上这里潮湿的空气，这里的体感温度高得有些吓人，再加上脸上扣着厚重的防毒面具，没过长时间，跟在他们身后的赵家父子的呼吸声就显得愈发粗重。
玄诚不得不拿出了符箓，帮助他们降低了一下身上的温度，让他们不至于被热死在这里。
虽然不会去专门帮助那父子两人，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他们身上带的物资非常充足，光是各种符箓就带了好几箱，分给两人几张也没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气温越来越高了？”
在这片绿色的地狱中艰难跋涉了一段时间，玄诚忽然开口问道。
“有吗？”
听到他的问题，李昂愣了一下，随后缓缓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点……”
他对外界温度的变化并不敏感，这里的温度还没有到让他无法接受的程度，当初在那间恐鱼的孵化室里，那儿的环境可比这里要难熬多了。
但是经过玄诚的提醒，李昂发现这里的气温好像确实变得比刚下山时更高了一些。
如果说一开始像是在普通地蒸桑拿，那现在恐怕连桑拿的水都已经开始沸腾了。
看了一眼在后面艰难踱步的父子两人，李昂似乎想到了什么，并对玄诚说道，“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玄诚皱了皱眉，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也同样意识到了那种可能——这里的一切都会随着人们的认知发生变化，而‘温度’又是一个不存在具体形象的概念，也就意味着无法对这里的气温建立一个固定的认知。
“我们离那座村子还有多远？”
李昂用感知向村子的方向扫了一下，大概在三公里之外，他发现了有人在那里活动的痕迹，于是回答道，“大概还有四公里左右。”
“……还离得很远，温度再继续升高的话，他们撑不到那个时候。”
思忖片刻，玄诚果断地说道，“我需要回去拿一个温度计。”
“温度计？等等，你难道是想……这么做有用么？”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这么说倒也没错……符箓的效果也是有限的，一般需要配合专门的防护服使用，单独使用的话效果会大打折扣，如果这里的温度再升高几度的话，符箓就发挥不出多少作用了。
于是李昂回了画中世界一趟，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找了一台便携的空气分析仪出来。
当这台分析仪启动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的气温居然高达惊人的四十二度，除此之外仪器还发现了一种未知的物质，应该就是张道陵编纂出来，所谓的致幻气体了……不知道如果搜集一些拿到外面分析，能得到怎样的结果。
这算不算是凭空创造出了一个不存在的物种？
只不过，无论李昂还是玄诚，他们都没有做这种小事的心情。
“你们两个！”
玄诚转过身，对着后面的赵家父子大声吼道，“这里的气温已经升高到了四十二度！太阳落山之前都不会降下来，你们要是想被晒死的话，就继续在那慢慢磨蹭吧！”
听到他的怒吼声，赵家父子脚下的速度也不由得变快了几分。
在那两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们被灌输了这样的一种认知——这里白天的气温已经升到了最高，在黑夜降临之前都不会有任何下降。
这才是玄诚的目的。
“希望能有用吧……”
叹了一口气，玄诚对自己的这种做法其实也没多少自信。
至于为什么不随便编一个温度告诉他们父子两，是因为就算他们信了，玄诚自己也不会相信，人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的潜意识，这么做没有任何用处。
而机器不会说谎，测出来该是多少度就是多少度，如果能将他们对气温的认知固定，这里的温度也至少不会无止境地升高了。
玄诚苦笑这说道，“带上他们两个确实是对的……要是留下他们，让他们胡思乱想地话，鬼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地方的诡异之处就在不经意间展现在了他们所有人之前，想想就让他们感到有些后怕……
当然，要是愿意往好处想的话，可以认为是那两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其他问题，所有念头都是这里好热，但是对这里的温度又没有一个具体的认知，所以才会引发这种变化。
经过这次尝试之后，接下来一路上这里的气温居然真的没有升高，一直维持在四十二度，连小数点之后三位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这也让他们意识到，这个地方虽然诡异，但其实也并不是无解的。
弈那个家伙果然没有说实话，赵安平的作用显然不止是‘祭品’那么简单，这个没怎么接受过教育的青年非常天真，很容易就会相信别人说的话，他们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一点反向对这里的环境造成影响。
可惜现在这里映射出的并不是他的心灵，否则这种效果应该会更强一些才对。
温度不再发生变化，最后的阻碍也已经消失，他们顺利地通过了这片雨林。
愣愣地看着前面那一堆奇形怪状的人造物，玄诚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古怪。
“这……就是你说的村子?”

第一百零六章 桃源城
冰冷的钢铁堆砌成两根高耸的金属立柱，上面刷了一层劣质的红色油漆，从斑驳开裂的油漆层下，能看到金属那灰色的特有的灰色。
两根横着的柱子被焊在立柱的顶端，中间交错的地方有连着一块巨大的显示屏，“桃源城”几个五颜六色的大字出现在屏幕上，炫目的霓虹灯光照亮了地上的污水，反射出的五彩光芒差点亮瞎他们几个人的眼睛。
这玩意……是鸟居？
这种东国的标志性李昂自然不可能认错。
只是……这座鸟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让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愣愣地盯着看了几分钟之后，李昂心里的千言万语最终被汇聚成了一个‘草’字……
虽然早就猜到了其他人的认知可能会对这里造成影响，但是这影响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吧！这里和李昂预想之中的桃源村完全沾不上边啊……
“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回过神到了之后，李昂才有些无奈地说道。
惊蛰之前用望远镜看到的那个人造物他们也找到了，那只是一座已经废弃的小楼，看起来可能是哨岗之类的东西，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翻过两个高地之后，居然会看到这么超现实的东西。
因为地形的缘故，这座城市……确实处在他们视野的盲区之中，直到他们真正看到了这座城市，这里的形象才算是被固定了下来。
“这里的建筑风格……和龙门有些像，但是……”
另一边在震惊过后，玄诚的职业病也同时犯了，开始下意识地收集周围的信息，虽然那林立的高楼和肮脏的街角看起来和龙门有些类似，但更多的细节都有不同，这确实不像是任何一座炎国的城市。
“别琢磨了……这是卡西米尔的建筑风格，准确来说，应该是大骑士领独有的。”李昂拍了拍玄诚，说道。
“卡西米尔？我记得那不是……”
“没错，这里应该就是从我和阿黛尔的认知中映射出来的。”
这确实和李昂他们生活的那座城市非常相似，都是同样的现代化、光污染严重到能引起光敏性癫痫，在那些人们看不到角落里，也同样存在着数不清的黑暗。
看来……他和阿黛尔两人所占的比重还是蛮高的？这里基本上已经被扭曲成了他们两人认知的中的模样。
大骑士领的风格本来就已经够赛博朋克了，现在被映射出来的这座城市更加赛博朋克了。
让李昂松了一口气的是，在嵯峨崎市中沉睡的那十几万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看来并没有对这里的环境造成影响，否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不应该是一座异化的大骑士领，而应该是另一座嵯峨崎市。
以十几万那个巨大的量级，他们几个人认知几乎不可能对这里造成任何影响。
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没有了这十几万人的干扰，他们的行动也能更加自由一些。
“从这边走，不要通过那座鸟居。”
拍了拍旁边已经看呆了的赵家父子，李昂指了指另一边没有被霓虹灯光照亮的黑暗角落。
既然出现在这里的是一座已经完全现代化的城市，而不是预想中的小山村，那之前的一切计划基本都要推倒重来。
虽然留衣从来没有说过自身的来历，但李昂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这些年来她如同幽灵一般默默地维持着画卷中的那座城市，大明神似乎也从未更换过自己的代行者，再加上李昂和阿黛尔在嵯峨崎市发掘出来了一些令人在意的关于羽衣神社的传说，留衣的身份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在那血腥的祭祀未被断绝之前，桃源村为他们的神明献上的最后一位祭品。
虽然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但李昂就是这么认为的。
说起来那个世界和这里有些类似，为了减轻大明神维系世界的压力，只有‘有意义’的东西才会被允许存在，那为什么有关羽衣神社的大部分信息都被抹去，就只有关于献祭的那一小部分遗留了下来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那对于嵯峨崎市里的某个人来说，那件事是拥有意义的。
所以按照李昂的推测，他们来到这里，很有可能会重新经历一遍当年留衣所经历的事情。
这里似乎并不能映射出完整的‘神明’，所以他们应该是要在这件事中扮演缺失的是‘大明神’的角色，这或许就是这个诡异的地方正确的‘通关’方式。
弈并没有说出自己掌握的所有情报，所以李昂也就只能从他说出的那些线索中推理出这些事情。
光是要在这座看起来就很大的城市中找到被映射出来的‘留衣’就已经很麻烦了，现在这里被其他人的认知干扰，谁也说不清楚原本的故事轨迹到底被扭曲成了什么鬼样子，原本稀松平常的献祭也不知道会被替换成什么。
说起来，由于掺杂了其他人的认知，这里会不会存在‘唐人街’、‘歌舞伎町’之类的地区？
按照惯例来思考的话，确实有这种可能。
既然没有线索的话，李昂决定接下来就去这两个地方找找看，既然这里会受到认知的影响，那这里的一切应该都会存在一种潜在的‘趋向性’，不会出现被映射出的留衣出现在一个他们哪都找不到的旮旯角的情况。
带着三人绕开了城市外围的监控，李昂他们翻过了高大的围墙，进入了这座被扭曲为‘桃源城’的城市。
赵有才赵安平父子都是普通人，他们两个在李昂和玄诚的帮助下，才勉强的翻过了那高度堪比一栋大楼的围墙。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这个地方非现实的一点，移动城市因为地块的高度落差存在，才会出现像围墙一般的‘外壁’，而这里又不是移动城市，会出现这样一座围墙就有些搞笑了，只能归咎于臆想的荒诞。
在地上站稳身子之后，李昂看了看周围，发现他们似乎落在了一片类似于工业区的地方。

第一百零七章 分离
“这里没什么人会来，我们就暂时藏在这里好了。”
在厂房里机器的轰鸣声中，李昂如此说道。
无论在什么人的认知里，工业区都是一个不讨好的地方，高污染、高风险，除了不得不在这个地方谋生的人之外，没有人会主动往这个地方钻。
所以在这座城市里，工业区也同样没有什么人。
李昂的感知扫过整片区域，除了寥寥几名留守在这里的值班人员之外，这片偌大的区域里就没几个人。
而且高度自动化的生产线昼夜不停地运转着，它们发出的噪音就是最好的掩饰，只要不被这里的监控注意到，他们就能在这片巨大的工业区自由活动。
当然，工业区的监控基本和没有没什么区别，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李昂也能提前用感知发现并且避开。
说起来有些好笑，之前那股被惊蛰误认为是炊烟的烟气，就是从这片工业区里排放出的污染，这也只能怪惊蛰先入为主，没想到这里居然会藏着一座城市。
李昂找了一处位置比较偏的自动化工厂，破坏了厂房的的安保措施之后，准备将这里当做接下来一段时间活动的据点。
“接下来要怎么做？”
在安顿下来之后，玄诚干脆地问道。
比起独立思考行动方案，他更喜欢听从其他人的命令，在惊蛰不在的情况下，自然就是由李昂指挥他了。
“我想想……先让他们在这里休息一晚上，你跟着他们防止意外，我出去探探这座城城市的情况。”
看了一眼昏昏欲睡，几乎已经累趴下的父子两人，李昂便想出了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计划。
“可现在不是已经快到晚上了么？”玄诚皱着眉，“这时候出去不是很显眼么？”
“……哦，你没去过大骑士领，确实不知道那里的情况。”
愣了一下之后，李昂露出了一丝恍然，随后解释道，“大骑士领，其实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夜晚’的。”
这座城市是从他们心灵的认知中被映射出来，自然会带上他们认知中的那些特征，所以这座城市并不单单只是看起来像大骑士领，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里就是另一座大骑士领。
“入夜之后，人造的灯火会代替天上的太阳照亮这这座城池，夜晚的大骑士领甚至比白天还要繁华，如果想打听什么消息的话，还是晚上比较合适。”
毕竟大骑士领有很多不适合在在白天开展的业务，比如地下角斗场之类的，李昂对这些算是比较了解的。
“……原来如此。”
玄诚很快就接受了李昂的解释，“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看好他们，暂时别让他们胡思乱想，”李昂说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应该能在天亮之前回来。
虽然已经证明了那父子两人确实能对这里产生影响，但李昂还暂时没想好该怎么利用他们，只能先将他们丢到这里，不让他们过多接触这座城市，以免干扰到他们能发挥出来的作用。
这种认知的影响是相互的，他们对这座城市了解得越多，也就会越来越难以对其造成影响，这同样也十分符合他们父子两人的期望，
‘’
“还有……这两幅画也先放你这里吧。”
说着，李昂就准备从背上解下画卷，但玄诚却伸出手阻止了他。
“不，还是你带在身上比较安全，只要留下一些食物就可以了，我没有能保护这两幅画的自信。”玄诚并没有自夸，而是如实承认了自己能力的不足。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背着这两幅画到处乱跑看起来会很奇怪啊……李昂不由得挠了挠头。
不过他也没有非要将这两幅画留下来，既然玄诚已经拒绝了，那就继续带在身上好了。
“那就这样吧。”
虽然李昂说会尽量在天亮之前回来，但凡事总是会发生一些意外。
所以在给他们留下了足够吃一个月以上的食物和水之后，李昂便独自离开了……其实也不算是独自，他背上那两幅画里还装着一堆人呢，只不过她们现在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等忙完了之后，就能通过画卷和他联系。
在工业区里漫无目地游荡着，李昂正在用自己的感知，从更宏观的角度在观察这座城市。
虽然无法找到某个具体的人，但能让他更了解这座才刚刚被‘创造’出来的城市。
这里完美符合了世界五分钟前假说的定义，这座城市是他们在进入天岳山脉中段之后，才被创造出来的。
如果将一座城市比作一台巨大的机器，那么如果其中某一个零件出现了故障，虽然不至于让整座城市立即崩溃，但这一天总会到来的，这座桃源城在李昂的观察下便是如此。
这里自相矛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城区的规划不合理、没什么意义却实际存在工业去，这些都不提了，这个地方连种庄稼的地方都没有，这里人吃的东西是哪来的？仓库里变出来的吗？
虽然短期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长久以往……甚至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这座城市就会因为各种问题崩溃，这大概就是将一群人认知粗暴地缝合在一起的代价。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会受到怎样的影响还是一个未知数。
“……找到了。”
李昂忽然低声说道。
在一大片东拼西凑起来的街区中，李昂终于找到了他想要找的地方。
那是一片非常有炎国特色的建筑，在那片地区的不远处，李昂又发现了一些风格类似，但细节上又存在细微不同的街区，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东国的风格，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东国的建筑风格会和炎国如此类似。
这就是李昂想要寻找的‘唐人街’和‘歌舞伎町’。
没有犹豫，李昂便迈开步子朝着‘唐人街’的方向走去。
他会选这里也没任何特殊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唐人街’距离这里更近一些罢了。

第一百零八章 铁匠铺
离开工业区，李昂自然地融入了街上的人流之中，没有一个人发现并不属于这座城市。
好在大骑士领只是那光污染和多姿多彩的夜生活看起来有些赛博朋克的味道而已，实际上无论精神内核还是科技水平，这里都比真正的赛博朋克差远了，否则光是未来社会的身份识别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李昂本来想拦下一辆计程车的，但他身上没有这座城市的货币，只能靠两条腿向着他发现的那两个街区走去。
不过……看着一群炎国人，说着东国的语言，穿着莱塔尼亚的过时衣服，住在一座卡西米尔的城市里，那种感觉还真是微妙极了，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这种不同国家文化生硬融合起来的痕迹，看起来违和极了。
就连他们使用的货币，也是莱塔尼亚已经淘汰了很久的金属铸币。
从这些方面也能看出，他们在知晓了真相后，对这个地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他们中人数最多炎国人影响了这里的人口种类，李昂和阿黛尔影响了这里十分显眼但不怎么重要的建筑外观，而这里终究是从留衣的心灵中映射出来的，所以她保留了这座城市所使用的语言。
至于那老掉牙的莱塔尼亚服装，还有金属铸币，大概是某位随身老爷爷的影响，李昂和阿黛尔可都没有这种收集古董的爱好。
就算只能靠着自己的两条腿来赶路，李昂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当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也可以不用掩饰自己的速度，如同一缕残影一般，掠过一条条阴暗无人的小巷。
当李昂抵达那片炎国风格的建筑群落时，一个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诶，这里看起来有些眼熟啊……难不成是从我的记忆里映射出来的？”
那是年的声音。
“年？你和夕两个人已经忙完了？”李昂有些诧异地问道，没想到她们的速度居然这么快。
“没呢没呢，夕正把我当苦力使呢，我就是看到这儿好像有些眼熟，所以才出来说一声。”年砸了砸嘴回答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我都已经好久没回炎国了，说不定是看走眼了呢。”
毕竟炎国的大多数城市都是由工部建造的，风格什么的都基本一致，不同的城市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基本都是青砖绿瓦古道石桥，多年没有回到这里，年对这里的印象也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看错了也说不定。
这是很正常的推测，不过年显然还不了解这个地方的特性。
“不……在你意识到这里眼熟之前，这里可能还不是你记忆中的场所，不过当你有了这种认知之后，这里就会变成你熟悉的那个地方。”李昂摇了摇头说道。
“这鬼地方这么邪门？”年不禁有些咂舌。
她倒是没有怀疑李昂说的是不是真的，而是指挥道，“那你在前边那个路口向右转，去后面那条街上看看？如果真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地方，这里说不定由我的铁匠铺。”
李昂一边按照年指引的方向前进，一边随意地和她聊着天。
“铁匠铺？我记得惊蛰不是说过，你是在工部任职的吗？怎么还有时间来当铁匠？”
“嗨，那都是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工部的那群家伙根本不把人当人看，一年下来休息时间还不到十天，真当我不会累的吗？”
既然提到了这件事，年也就毫不在意地发着牢骚，“十二楼五城，机关三千座，兵俑百万台……真亏他们能想出来，这是想把我活活累死啊……”
“所以我干脆就跑路了，在尚蜀躲了起来。”
“我和夕那个家伙不一样，她一个人待几十年都没问题，要是让我一个人待一个月的话，我都会无聊到发疯的。”
“所以我就在尚蜀开了一家铁匠铺……有了有了，就是前面那个。”
年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激动，通过李昂的视角，她能看到前面的街道旁出现了一间造型独特的院落，烟囱的数量明显要比其他的院子的多好几倍。
“没想到还真有啊……”
年有些感慨地说道，“我大概在这个地方住了二十多年，附近的街坊邻居都慢慢变老的时候，我也就搬走了。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时间还真的挺轻松的，每天打两把菜刀几口锅，偶尔铸一把剑，日子倒也能过得下去，起码比在工部的时候轻松多了。”
“进去看看，进去看看。”
随后年便不断地怂恿道，“只是一把锁拦不住你的吧，我想看看这里和我记忆中有没有区别。”
不过这一次李昂并没有顺着年的意思去。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望着铁匠铺大门上那把崭新的门锁，李昂问道。
“我想想啊……大概已经够过了八九十年吧，”年随意地回答道，“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出现在这里的话，这附近的居民还会不会认识你，如果认识的话，他们又算是什么存在。”
听了李昂的疑问，年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才颇语气有些古怪地问道，“这是一个好问题……我说，该不会还有另一个‘我’在这铁匠铺里面吧？”
“那我觉得还不至于。”李昂摇了摇头。
李昂的感知已经扫过了这间铁匠铺，里面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你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名字？我去找周围的人打听一下情况。”
“当然还是年啊，我可没有随便换自己的名字的习惯。”年理所当然地答道。
这……也算是躲了起来？李昂无言以对。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之后，李昂便转身向着身后一条巷子的方向走去，一有名鬼鬼祟祟的老大爷正躲在那里偷偷地看着他。
当李昂来到铁匠铺所在的这条街的时候，那个老大爷就已经注意到了他，所以李昂才没有听年的怂恿破坏铁匠铺门上的锁。
那个老大爷见李昂忽然朝着他走来，下意识地想要开溜，但李昂的速度比他快得多，在他跑路之前将他拦了下来。
“大爷，我向你打听个事，年小姐……他是住在这里的么？”

第一百零九章 通缉犯
见李昂堵住了自己的去路，那个老头也只能停了下来，一脸警惕地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的，”李昂极为诚恳地解释道，“我是年小姐的熟人，知道她在这里经营着一家铁匠铺，这次是过来拜访她，可是我看铁匠铺门上挂着锁，她这是出门了？”
李昂并没有提到诸如桃源城、尚蜀之类的地名，以免不小心触发了这里的bug，老头的回答将会决定他接下来怎么做。
如果那间铁匠铺确实是属于年的，那他们等于得到了一个能融入这座城市的身份，同理其他人也很可能在这座城市有对应的身份。
要不要利用这个身份是一回事，但有一个身份总比黑户要强。
好在老头的回答并没有超出李昂的预计。
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昂，确认他确实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之后，才舒缓了自己的态度，说道，“原来是年师傅的熟人啊……可惜你来得有些晚了，年师傅她已经搬走了。”
“什么？已经搬走了？”
李昂装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连忙问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老爷子你知道她去什么地方了吗？”
“好像是一周前离开的吧，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想了想之后，老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间铺子年师傅并没有卖出去，可能哪一天她还会回来吧。”
【原来是这个时间点啊……这个地方还有够邪门的。】
年的声音从画卷中传了出来，飘进了李昂的耳朵，并没有让近在咫尺的老头听到。
【我想起这个人是谁了，他是住在东边的林叔，他现在估计已经死了几十年了吧……真不可思议，他看起居然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可能以为你是来偷东西的吧，毕竟有很多东西我都没法带走，里面还是有不少值钱的东西的。】
“也只是和你记忆中一模一样了。”李昂淡淡地说道。
【……也是。】
人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生物，哪怕是朝夕相处的两人，也不见得能理解对方的全部。
对于其他的人的印象也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侧片而已，所以眼前的这位林叔才会表现得和年记忆里一模一样。
年理解了李昂的意思，才刚刚提起的兴致瞬间就一扫而空，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无端的厌恶，没人会喜欢这种记忆被人窥视的感觉。
她同样平淡的语气回答道，【不过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讨厌，尽快找到那个人，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我尽量。”李昂答道。
两人的交谈声似乎引起了那位林叔的注意，他抖了抖眉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而已，没想到居然就这么错过了。”
李昂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为年接下来的出现做着铺垫，“我过段时间还会再来的，希望年小姐她只是临时有事，过段时间就会回来吧。”
林叔就像是没听到李昂的话一样，他皱着眉头，仔细端详着李昂的脸庞。
片刻之后，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小伙子我看你好像有点眼熟啊……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你该不会是上城区的大人物吧？”
大人物？
这莫非就是他在这座城市里映射出的身份？
李昂稍稍提起了一点警觉，如果要说他在卡西米尔的身份的话，那他确实也算得上是大人物了，但问题是……
会出现在电视机上的可不只是那种大人物啊……通缉犯的照片不也同样会挂在电视新闻上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算是大人物了。
迄今为止，在李昂比较深刻的两段记忆之中，他的身份一个卡西米尔商业联合的董事，另一个就是被双子女皇钦定的通缉犯了……也不知道被映射到这座城市的是哪一个身份。
希望不是后者吧……
李昂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笑容，“我怎么可能是什么大人物呢……”
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李昂就匆匆地从林叔面前跑开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林叔的脑海里仿佛有一道电光闪过，他终于想起自己是在哪见过那名年轻人了。
他顿时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一溜烟地从原地跑开了。
那不是前两天才在电视上出现过的，被全城通缉的穷凶极恶的罪犯吗？

林叔的这一反应自然也落入了李昂的感知，光是看他的反应，李昂也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毫无疑问，那是李昂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这实在人让李昂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为什么年能得到一个正常的身份，他偏偏就要成为通缉犯？不过这也确实是他最深刻的一段记忆没错。
在郁闷了几分钟之后，李昂便在这条唐人街上找了一条偏僻的小巷，躲在里面将年放了出来。
好在李昂很久以前就养成了习惯，就算在街上赶路，他也会下意识地避开那些人流密集的区域，所以一路赶到这里，除了那位林叔之外，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行踪。
而且通过侧面印证了自己在这座城市的身份之后，李昂也意识到自己没法在这座城市里大张旗鼓的行动了，至少画中世界里的其他人，李昂要为他们安排好一个合适的地方。
年的那间铁匠铺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年之后，她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她的小声却并没有引起李昂的厌恶。
“哈哈哈哈，小弟你可真够厉害的，这可是通缉犯诶。”
“……这没什么好笑的。”
李昂将背上的两幅画卷交给了年，“这个就暂时交给你来保管了。”
“OKOK，放心交给我好了，”年伸出手接过了画卷，随口问道，“不过你要怎么办？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么？你身上的那个通缉好像挺棘手的样子。”
“不，我打算一个人去歌舞伎町调查。”
“在躲避追捕方面，我……有些经验。”
李昂的语气显得有些复杂。

第一百一十章 歌舞伎町
将两幅画交给年之后，李昂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去画里找了夕一趟，从她那里拿到了一份巴掌大小的画卷。
这张画里的空间很小，只有不到一个房间那么大，入口太小也塞不进去别的什么东西。
而且夕留在里面的力量也只能维持这幅画最多一周的时间，而且多次使用的话时间还会进一步缩短，不过这对李昂来说已经够用了。
夕还在那里思考着要怎么隔断画中世界和这里的联系，所以李昂也就没有打扰她，在拿到画卷之后就离开了。
这时，已经有一大群警察闻讯而来，将这条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来李昂还真没有小瞧这份通缉的力度，那个林叔的行动也足够果断。
当时在莱塔尼亚时也是一样，双子女皇的追兵几乎无孔不入，直到李昂离开了莱塔尼亚的范围之后，这种情况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在这之后，年就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藏身的巷子里走了出来，挤进了那一群警察之间，故作惊讶地问道，“诶？你们这一群人堵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年师傅？！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看到她的林叔显得更加惊讶。
“嗨呀，发生了一点事，我只能回来在这住一段时间，不过你们不解释一下这些人是什么情况吗？”
“其实之前有一名非常危险的逃犯在这里出现过，他们就是在追查那名逃犯的下落。”
对方决口不提李昂之前说自己是来找年的，多少会给年造成一些麻烦，不过李昂相信她能够解决。
在确定年那边已经没什么问题之后，李昂便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那群警察设下的封锁在李昂眼中形同虚设，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所有漏洞都的堵起来，李昂直接跳进了下水道，从地下离开了这条街道。
用感知观察着地面之上的情况，李昂在虽然有着一些异味，但整体还算干净整洁的下水道里前进着。
久违地回到了独自一人行动的状态，李昂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考虑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最终目的是抵达天岳山，在那里摧毁岁兽的复活仪式。”
这对李昂来说并不困难，如果是完整的岁兽他可能还要担心一下，但如果是不完整的复活——就比如那天在夕的梦境里看到的倒影，就算再强十几倍李昂都不会害怕。
所有化身并没有齐聚，岁兽不可能完整地复活，对于李昂来说，唯一的难点反而是该如何抵达天岳山。
而想要抵达天岳山，就必须先通过这片被扭曲的区域。
思索了片刻，李昂想到了一个还算靠谱的方法。
“所以调查的重点是这里的‘宗教’么……”
留衣的形象是一名十六七岁的东国少女，在这座城市符合这一特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想要直接找到她的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李昂可以换一个思路，从最的结果入手。
如果说留衣的命运是被献祭的话，还是直接找想要献祭她的那个教会比较简单，和特定的某一个人相比，一整个教会的目标就大得多了。
考虑到教会也有可能被扭曲成一副完全不同的模样，还是干脆将所有就教会都调查一边比较稳妥。
李昂从画卷中拿出了一个类似于账本的东西，这是大理寺内部在执行特殊任务时用来联络的道具，虽然在传输信息时会因为距离存在一定延迟，但这个道具的作用范围真的非常广阔，最远甚至可以让两座不同移动城市的人进行联络。
不过那样做的话，延迟估计会长到一到两天的地步。
只是在这座城市里的话，延迟最大应该不会超过十分钟。
现在李昂、玄诚、年，分成了三组，他们一人手上有这样一个账本。
想了想，李昂将自己的想法整理了一下，然后记录在了账本上面，大概几分钟之后，那两人手里的账本上就会浮现出同样的字迹。
他现在处于被通缉的状态，并不是很方便去打听消息，而玄诚也在看管着那父子两人，就只能靠年来做这件事了。
“再有就是举行仪式的场所，仪式的准备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做好一部分前期工作。”
仪式的场所也不是随便选的，要举行血腥的献祭的话，那至少是应该在一个相对封闭、或者人烟稀少的地方，比如歌剧院、广场码头之类的地点。
前者只要紧闭剧院大门，里面发生的事就不会被外人知晓。
后者是没多少人会去那个的地方，只要一入夜，那种空旷无人的环境就是绝佳的举行仪式的场所。
想到这里，李昂意识到现在玄诚所在的工厂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李昂又在账本上添了几笔，提醒玄诚注意周围的情况，实在不行的话就去和年他们汇合。
一边在账本上进行着记录，不知不觉间，李昂就已经从下水道里跨过了数个街区，来到了位于唐人街附近的那个‘歌舞伎町’。
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李昂悄悄地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
各色的霓虹灯光拥挤在周围林立的高楼之上，尖锐刺耳的重金属音乐充斥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似乎是一间酒吧旁边的小巷，小巷里弥漫着一种令人感到有些反胃的臭味，入口处酒客留下的呕吐物长时间没有人清理，已经凝结成了一层厚厚的板块。
似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过由于这里的气味实在有些恶心，也没有去寻找那股血腥味来源的想法。
李昂已经有些后悔来这里了，连这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属于人类欲望的味道，李昂并不觉得留衣会在这个的地方，她的画风一看就和这里不搭，在深山老林里找到她的可能性反而更高一些。
让李昂有些好奇的是，这里到底是谁的记忆映射出来的，反正不可能是他就是了，卡西米尔虽然有类似的地方，但是他可从来没有去过。
不过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出去看看呢？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犹豫了一下，李昂便跨过了地上那些污物，向着小巷外面的世界走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遇水月
错身闪开一名想要扑上来的暴露女性，李昂稍稍朝着街道的中心靠了靠，远离了道路两边的那些酒吧和夜总会。
浓妆艳抹的站街女郎、满脸横肉的黑帮大手、挥金如土的金主、别有用心的罪犯……这里充斥着太多抱着不同目的的人，就算李昂遮住了自己的面部，他混在这些人里面居然也一点也不显得可疑。
纸醉迷金的气息充斥着这里的每一寸空间，这里到处都是人类欲望的显现。
这里的一切都完美地符合了李昂对‘歌舞伎町’的想象，就算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看到这里的景象之后，李昂也能发出一声果然如此的感慨。
是了……真实的歌舞伎町肯定不像是这样。
李昂已经够意识到，出现在这里的不仅仅只有他们的回忆，还有可能掺杂着他们的幻想，这片地区也正是从他的想象之中诞生的。
第一次见到‘歌舞伎町’这个词，是一本李昂不知道从哪下载的小说里面，那本书作者显然也对这个地区一知半解，给李昂灌输了许多错误的知识，就算后来李昂通过网络了解了真相，对那里的错误印象一时半会也无法扭转过来。
别的不说，光是看到不远处那座高大的‘银座大厦’，李昂就多少感到有些无语。
后来他才知道，银座指的是一片地区，而不是单独的某一栋建筑，眼前这显然是把他的错误印象投射到了现实。
这也是李昂为什么会觉得那对父子有用的原因之一，显然这里映射出的是‘最深的印象’，而不是正确的印象，意味着一个人如果受到了欺骗，就算在后来知道了真相，在这个地方映射出来也有可能是印象更深的谎言。
李昂的目光从街边的那些店铺里掠过，用感知逐一筛选着里面的每一个人。
但是一路走来，李昂除了一些比较限制级的画面之外，并没有多少收获，倒是发现了几个帮派用来藏匿尸体的地点，想想好像也没什么用。
逛过了大半个歌舞伎町，耳边那嘈杂的人声也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已经走出了歌舞伎町的黄金地段，那里大多是一些酒吧、迪厅、夜总会之类的场所，即使在晚上也非常热闹，可是只要离开了那个地段，虽然这里仍然有着歌舞伎町那独有的光污染，但周围的店铺也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娱乐场所。
因为这片区域二十四小时昼夜不间断开放的缘故，这里许多店铺的营业时间也和别的地方大不相同，在一些商家打烊收摊的同时，也有一些店家升起了卷帘门，准备开始一天的营业。
这样无论在一天的哪个时间段，都能在附近找到正在营业中的店铺。
李昂忽然在一家居酒屋前停下了脚步。
一名头上包裹着白色毛巾的中年男人刚刚打开了店铺的大门，正在店里忙里忙外地打扫着卫生，清理着前一天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垃圾。
这时，对方似乎是注意到了停在门口的李昂，于是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大声地招呼到，“这位客人，你是想要用餐么？里面请吧，我这里马上就要收拾好了！”
李昂看起来像是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居然真地向着居酒屋里走了进去。
见状，老板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在经过老板身边的时候，李昂看似不经意地问道，“老板，店里只有你一个人在忙吗？”
“那不是，后厨里还有一个伙计在忙着处理食材呢，”
老板也丝毫没有在意地回答道，“客人你想要来点什么？酒水的话有现成的，吃的话可能还需要再等几分钟。”
“老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未成年人在这里打工似乎是犯法的吧？”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声，
一名面容清秀的男孩正站在居酒屋后厨的入口处，用清脆的声音问道，“这位客人，请问你需要些什么呢？”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李昂那露骨的杀意。
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老板狠狠地打了几个寒颤，他本来想冲上去解释一下，可是看到李昂的背影，他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那一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一时间僵在原地。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看到你……真是意外……”
歌舞伎町之行有了意外的收获，李昂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角色——被封印在嵯峨崎市那副画卷中的海嗣！
只是它现在并不是那副进化过后的狰狞模样，而是曾经见过一次的人类形态的伪装，那个一头蓝色长发，看起来不太能分辨出具体性别的‘水月’。
从对方注视自己的眼神中，李昂就知道，它肯定认识自己的。
是啊……夕的画卷并不能隔绝这个世界的影响，这是他们已经确认过的事实，也许是另一幅画卷上还有大明神的力量，所以他们才放松了警惕，但现在看到了，就算是神明的力量也无法隔断这个地方的影响。
这只海嗣甚至把自己的意志从封印中投射了出来，在这座城市里形成了一个新的实体。
短剑一直藏在李昂的袖子中，他现在只要向前一步，就能直接刺穿水月的心脏，或者砍掉它的脑袋。
不过李昂却仅仅只是盯着对方，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就连他刚才下意识放出，准备用来清场的杀意波动都收敛了起来。
李昂并非是顾忌到周围的群众，准备暂时和这只海嗣虚与委蛇，反正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构出来的，只要能提前排除这个威胁，就算死再多的人李昂也不会动摇。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在李昂的感知中，眼前的水月并不是海嗣，而是一名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在李昂收回杀意波动之后，居酒屋的老板这才如梦初醒，一脸紧张地跑了过来，解释道，“那个，水月他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在我这是来帮忙的，不算打工，不算打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老板一边解释，一边拼命地向水月使着颜色，想让他赶紧躲到后厨里面。
这要是让监管部门给发现的话，他可是要赔一大笔罚款的，然而水月就像是没有看到他的颜色一样，依旧笑嘻嘻地站在那里。
就在老板记得满头大汗，考虑着是不是先将这个不听话小子赶出去的时候，他忽然听水月这样说道，“好了老板，你也不用紧张，这个人我认识的，他只是和我开个玩笑，不会真的事情举报的，我说的没错吧？”
李昂不可置否，在居酒屋里随便选了一个位置做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老板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想抱怨几句，可是刚才那种整个身体都被冻结的感觉仍然残留在他的心中，看了李昂一眼，老板又默默地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所以，这位客人你想要点什么呢？”
“……就准备两道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好了。”
“老板！食材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位客人他点了两道招牌菜！”水月抬起头对着老板喊道。
回过神来的老板瞪了水月一眼，便向着后厨的方向走去。
李昂本来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的，但水月的出现让他改变了这一想法。
和留衣的状态有些类似，它是在被封印的状态下被投射到这座城市的，如果能弄清楚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绝对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帮助。
而且……李昂也想知道，这只海嗣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人类？
难道是因为这个地方的渲染素材缺失，没办法凭空创造出一只海嗣？
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水月，李昂随时都可以解决掉它，而且李昂总觉得……现在的水月和他当时所见好像存在一些微妙的区别？
在嵯峨崎市见到的水月就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非人生物，一举一动都会带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异质感，但是眼前的水月不一样，如果排除心中对它负面印象，现在的水月看起来就和一名普通的少年没什么区别。
拿出账本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除了李昂写下的那部分信息之外又多了几行字迹，年和玄诚他们都收到了自己的留言。
年说她会想办法调查这座城市里教会的情况，不过她那里稍稍有点麻烦，警察好像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可能要等这阵风头过了之后才能行动，玄诚那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除了工厂里稍微有些吵之外。
考虑了一下，李昂便将他遇到‘水月’的事写在了上面，并让年一定要小心那幅画封印的状况，千万不能让海嗣的本体从里面跑出来了。
当老板进去后厨里忙碌的时候，居酒屋里就只剩下了李昂和水月两个‘人’，它来到李昂的对面坐下，兴致勃勃地看着李昂，什么也没有说，似乎在等李昂先开口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写好留言，李昂将账本收到了衣服内侧的口袋，然后重新开始审视眼前的这位‘海嗣’。
“诶？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呢……”
闻言，水月看起来有些苦恼地样子，“该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
水月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你不知道？”
李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即使在这个虚构出来的城市，李昂的感知也能正常发挥作用，这也意味着此时水月并没有说谎，它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总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水月的语气显得有些惆怅，“这是我离开村子之后，来的第一个城市呢，老板他是个好人，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
“村子？海嗣还有村子？”
李昂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海嗣这种生物，会出现‘村庄’这样的聚集地么？它们真的有完整的社会结构？如果水月刚才说的是‘巢穴’，那李昂可能就不会感到奇怪了。
“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我说的可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哦。”
水月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道，“一个位于东国北方的边境，靠近海岸线的村落……不过那个村子在十几年前遇到了一伙匪徒，大多数人都死了，我应该是那个村子里唯一的幸存者吧。”
普通的村子？匪徒？唯一的幸存者还是海嗣？
骗人也不想个好一点的理由么？
可是感知有告诉他，水月说的是实话。
在提到那个村子的时候，对方的心里甚至还涌出了一股悲伤的情绪。
坦白来说，这和李昂认知中的‘海嗣’完全不一样，究竟现在的样子是它伪装出来的，还是说……李昂之前见到的那个水月，它的状态有问题？
就在李昂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居酒屋的老板端着两个盘子从后厨里走了出来。
“这就是本店的招牌！请客人慢用。”
托盘里放的是一碟亮晶晶的生鱼片，以及一小碟酱汁，难怪他的速度这么快……这种只要切片就能做好的料理确实不怎么费时间。
不过，他也成功地打断了李昂和水月之间的对话。
就在李昂考虑着要不要换个地方继续谈的时候，他就听到水月用欢快的语调说道，“老板，能帮我也做一份么？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客人吧，我都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老板你的手艺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呢！昨天不是才刚刚吃过吗？”
“……也是呢，不过拜托啦老板。”
老板哼了一声，倒也没有拒绝，转身又钻进了后厨之中。
“你如果想吃的话，我这份也给你好了。”
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东西，说实话李昂都不想吃，谁也不知道吃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万一就像东国传说的那样，吃了黄泉之国的食物，就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了呢？他们身上的食物还十分充足，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水月就没这个担忧了，他的身体本来就是被这里制造出来的。
“那谢啦。”
水月也没有推辞，直接将盛着生鱼片的碟子拿到了自己面前。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的意志说不定会完全消失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解决了李昂心中的所有疑问。

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月的过去
“你之前是人类？你居然能保留自己的意识？”
虽然这只是从水月刚才那番话中推断出来的，但李昂相信这毫无疑问就是真相。
而且听水月的意思，在被转化成海嗣之后，它似乎还保留着属于自己的意志……
毫无疑问，海嗣这种生物的社会结构是最典型的蜂巢意识，上位个体对下午拥有绝对的控制权，这几乎是被写入DNA里的铁律，想要用自己的意志去对抗本能……真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
水月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生鱼片，一边说道，“只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别的同类而已，说到这个……你真的不是我的同类吗？”
“……我和海嗣没有半点关系。”
李昂皱了皱眉。
它刚才说什么？同类？
虽然这个叫水月的家伙好像保留了自己属于人类的意识，并没有被海嗣的蜂巢意识同化，但是它好像也不把自己当做人类来看待了，一言一行都将自己当做是海嗣来看待。
“你是什么时候被转化成海嗣的？”李昂问道。
水月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大概是十几年前吧？具体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时我好像才刚刚十一二岁的样子。”
居然那么年轻……难怪……
十一二岁的孩子能懂什么？那是一个大多数人还在父母怀抱中撒娇的年龄，而水月却已经遭遇了两度巨变。
不仅自己变成了非人的怪物，他所生活的村子也遭到了一群匪徒的残忍杀害……他是村子里唯一的幸存者，这是水月刚才透露出来的，可能是在那场变故之中，它才彻彻底底地被同化成了海嗣？
一想到它既要对抗海嗣的本能，又要一个人在这片大地上艰难求生，就能理解它到现在还能保持基本的善恶观念、保有自己的意识有多么不容易了。
李昂自己也很清楚，和复杂的人性比起来，‘海嗣’这种蜂巢思维的生物绝对算得上‘单纯’，它们的生理结构就注定它们不会诞生多复杂的思维。
想通了这些，李昂对水月的态度也没有那么敌视了，虽然不知道其他的海嗣如何，但它至少是可以交流的。
现在回想起自己在嵯峨崎市调查到的信息，水月在误入嵯峨崎市后，好像在山里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来那个世界里虚假的产物根本无法维持它的生理活动，所以它才渐渐地走向了失控。
生存是所有生命的第一本能，这一点放在海嗣身上，恐怕会变得更加显著，更别说后来海嗣的‘神明’也注意到了水月这个存在，和那些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比起来，水月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抵抗的可能。
“所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你想要变回人类？”
这个地方连蛇神那种近似神明的存在都能映射出来，没理由不能映射出一只海嗣，唯一能解释现在这种情况的理由是，在水月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渴望变回人类的。
水月没有否认，默默地将空盘推到了桌子中间。
如果可以的话，谁又会想要成为一个怪物呢？
孤身一人在这片大地上摸滚打爬了这么多年，水月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无论身边的人对它有多好，它自始至终都能感到自己是那个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存在。
虽然水月能感觉到，在远离陆地的地方，存在很多它的‘同类’，但是它也不愿意放弃在人类世界的生活，否则它又何必要对抗海嗣的本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呢？
它既非人类，也不是海嗣，只是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怪异存在。
当意识到自己无法反抗海嗣之神的命令之后，水月心中的这种执念彻底爆发了，它的意识非常清晰，记得当初发生的每一件事，也记得自己说出去的每一个字，可是它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那时水月心中的恐惧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在最后不敌李昂，差点被他杀死的时候，水月甚至产生了一种这样的结果也不错的念头。
比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违背自身意志的事情，水月到宁愿自己能平静地死去，能从那个血腥的夜晚幸存下来，还多活了这么多年，它已经够赚得了。
可惜，最后画中世界还是没能承受住他们两个交手时的力量，在水月死前就先一步崩溃了。
在那之后水月的意识便陷入了一片混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到它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它就已经够回到了这个它记忆无比深刻的地方。
虽热从餐馆变成了一家居酒屋，但老板还是那个老板，它也仍旧是当初那个被收留的可怜孩子。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次它变回了一个普通人。
心里的猎食冲动消失了，水月还从未感觉到这个世界像现在这样美好。
他的躯体无法变形扭曲成触手，受了伤也不会在一秒之内愈合，他现在就是一名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如果这一切不是梦的话该多好……
水月虽然被同化成了海嗣，但是这也同样带给了他一些特殊能力，比如……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远远超过了普通人类，几乎是在醒来的一瞬间，水月就察觉到了自己是以一种非常奇妙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的本体仍然在封印之中，现在出现在外面的……好像只有他的意识。
水月有这样一种模糊的感觉，如果现在他死掉的话，可能又会回到那个令他陷入一片虚无的封印之中。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保持着难得的默契，直到老板再一次从后厨里面出来，才打破了这里有些僵硬的局面。
将比之前那份还要丰盛一些的菜肴放在水月的面前，老板没好气地说道，“小鬼，给你，下次可就没这种好事了。”
回过神来之后，水月对着老板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谢谢你，老板。”

第一百一十四章 达成合作
“你想说什么？”
见水月的态度如此反常，老板立刻变得警觉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个小鬼露出这幅表情肯定没什么好事。
“没什么，只是单纯地感谢老板你收留了我而已。”
有些狐疑看了水月一眼，在确定他确实没有别的想法之后，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在李昂想付钱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这座城市使用的货币。
这里用的是莱塔尼亚几十年前就被淘汰的铸币，李昂身上可没准备这种稀罕玩意，不过好在他还有一些硬通货。
“我身上没有带现金，用这个来付账可以么？”
说着，李昂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标准规格的赤金锭。
赤金、源石，这两种东西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使用，只不过价值上可能会有一些波动而已。
“客人……这太多了，你把我今天的存货都买下来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老板一看，顿时有些为难。
这玩意的价值还真不好估算，他店里的零钱没有那么多，一时间也找不开。
“没关系，剩下的就当是你这段时间照顾他的报酬好了，”
李昂将那条赤金塞进了老板的怀里，“而且，我有点事想要让水月来帮忙，把他借给我几天没问题吧？”
“这……行吧。”
看了看水月，发现他也确实没有反对的意思之后，老板才点了点头，将那条赤金收了起来。
“走吧。”
李昂率先离开了居酒屋，水月也十分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如果忽视他曾经在嵯峨崎市做出的那些事，他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柔弱可怜的普通孩子。
此时，外面的天空才刚刚蒙蒙亮，初升的太阳多少将笼罩在歌舞伎町的上空的阴霾驱散了一部分，走到街上之后，李昂又重新将面罩拉了起来。
还好刚才那位老板没有将他认出来，否则的话估计又是一番麻烦。
带着水月走进旁边无人的小巷，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之后，李昂才开口说道，“其实我会在这里遇到你，只是一个的单纯的意外。”
“不过既然你跟着出来了，那我想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轻轻地点了点头，水月说道，“你找我是为了那个叫留衣的孩子么？”
“没错，就是被你追杀的那个。”
饶是水月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听李昂这么一说，他的脸色也微微一红。
那时他已经完全失控了，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处于自己的本意，不过水月也并没有辩解什么，而是问道，“她的状况……也和我一样么？”
“不完全一样，你们两个的情况应该是最相似的。”
李昂解释道，“只有你们两个是在失去自己意识的情况下，被我们带到这个地方的。”
“诶，原来是这样啊……”
水月也没有追问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而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当然，像放他离开这种要求李昂就不可能答应。
就算现在水月表现得再无害，那也只是现在的他而已，等他的意识回到那副海嗣的身体之内，他估计就没法保持现在这种状态了，毕竟那具身体是被神明注视过的。
然而，水月却提出了一个让李昂有些意想不到的要求。
“在一切结束之后，如果我还是没有恢复正常的话，就请杀了我吧。”
在李昂那略显诧异的眼神中，水月淡淡地笑了起来，“怎么，难道我这个要求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
李昂点了点头，坦诚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无论如何都会保证自己活下来呢。”
在嵯峨崎市的时候，就是因为海嗣的生存本能战胜了水月的意志，所以才会酿成那一次的灾难，但现在水月居然主动求死，确实让李昂有些惊讶。
“比起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我还是觉得干脆一点去死比较好。”水月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伤感。
虽然没有这样的经历，不过李昂倒是可以理解他的这种感受。
“如果只是这个要求的话，那我可以答应你。”
“谢谢。”
水月露出了一丝笑容，笼罩在他身上的那种忧郁气息也算是消散了一部分。
就此，他们之间算是暂时达成了合作。
“所以，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水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被砍掉脑袋就会真的死掉哦。”
“……那不重要，我也没想过让你帮忙战斗。”
压下心里想要吐槽的欲望，李昂对水月解释道，“我想要的是你知道的信息。”
“信息？”
水月歪了歪脑袋，看起来有些困惑的样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连自己现在的状况都搞不清楚，李昂却认为他知道的那点东西能帮上忙。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奇怪么？和自己记忆里的场景很像，但是又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是有些奇怪。”
水月才刚刚恢复意识没多长时间，还在震惊为什么老板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还和当年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的时候，李昂这个恶客就已经找上了门。
不过就在这短短时间之内，水月也发现了很多重要的线索。
“这里……难道是根据我的记忆形成的？可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太多了吧……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见过那些东西。”
就比如说老板从收银柜里拿出来的那一大堆硬币，水月就从来没有见过。
都已经1095年了，哪个国家还搁这用硬币这种，麻烦的东西啊！
“你猜的没错，不过有一点不对。”
“这座城市是在留衣记忆的基础上被映射出来的，不过我们的记忆也对这里造成了干扰，所以这里才变得那么奇怪，这是由每个人心中映像最深的部分混合人而成的。”
“原来是这样啊！”
水月恍然大悟。
“所以你想知道的，就是被我的记忆影响的那一部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渔村
和其他人相比，被同化为海嗣的水月毫无疑问属于‘异常’的范畴。
他的记忆会对这里造成完全未知的影响，这才是李昂所担忧的。
如果从哪个旮旯角里冷不丁地窜出一大堆恐鱼海嗣，哪怕是假的、无法离开这条山脉的范围，也足够李昂感到胃痛了，他可不想在这里再经历一次生化危机。
而且正经来讲，水月才是他们之中和留衣联系最紧密的，水月认识留衣可是要比他们早大半年呢。
“可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告诉你什么啊……”水月显得有些为难。
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从和说起。
“我先和说说我们大概的推测，如果你有想到什么，可以再告诉我。”
李昂也不急，既然水月已经表现出了配合的态度，那只要将他带在身边，总归是能有所收获的。
于是李昂便将他的猜测简单地告诉了水月。
“你是说，虽然你不清楚那个女孩现在在什么的地方，但是她有大概率会和某个教会产生联系，所以准备从源头开始入手？”
李昂点了点头。
水月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教会的话……说不定我还真的知道一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居然还真的知道？
不过考虑到这座城市的特殊性，李昂好像也没那么意外。
会出现在这里的都是每个人心中最深刻的记忆，一切都有存在的理由。
“什么教会？”李昂连忙追问道。
水月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复杂。
“……我还是直接带你去看一看吧。”
说着，他便转身向着居酒屋的后方走去。
跟着水月来到居酒屋后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曲折的小路，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这条小路的存在明显很不合理，和周围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可他就是出现在了这里，就像是这座桃源城里那些七拼八凑起来的不同街区一样。
水月走在前面，主动为李昂解释道，“这条路……通向的是我的村子。”
“我之前也说过了吧，我出生在一个东国一个靠近海边的小渔村，那个村子和外面的大城市几乎没有交流，所以日子过得非常贫穷，所有的村民都靠着在海里捕鱼为生。”
“像这样连名字都没有的村子，指不定哪天就会从地图上消失了，但我们却活了下来，甚至在那个地方生存了很多年。”
李昂在心中琢磨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
有人靠捕鱼为生并不稀奇，但有问题的是……渔村？
一整个村子都靠捕鱼为生？
水月也说了，他们村子靠近的是大海，在海中捕鱼和在内陆的江流湖泊中捕鱼可完全不一样，如果说是大公司大企业，也许可以拿出能在海里有稳定鱼获的技术，但是这样一群可能连饭都吃不起的贫民……他们凭什么可以靠打渔活下去？
只要几次出海没有收获，就可能导致村子里饿死一堆人。
“你们是怎么在那里生活下去的？”
李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难道是因为你说的那个教会？”
“……你猜得没错。”
水月头也不回地答道，“小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现在回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村子里的人应该是被那个教会里的人当成了实验品。”
“那个教会掌握着一种神奇的能力，如果带着他们的人一同出海，那些鱼就会像是自杀一样，拼命地往渔网里钻。”
“因为他们的能力，村子里从来都不会缺少食物，但那些人在村子里的地位也是至高无上的。”
毕竟，没有那个教会的能力，村子里的人就会活活饿死。
他们有能力引来鱼群，那他们应该也能让一个人出海之后颗粒无收。
也许水月出身的村子并不是不想和外面的城镇交流，而是那个教会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有这么一群听话的村民，就等于掌握了一块可以反复收割利用的试验田。
水月会被转化成海嗣，也是这群人的杰作？
“那个教会叫什么名字？”李昂忍不住追问道。
“没有名字，或者说我也不知道。”
毕竟那个时候水月才刚刚十几岁，能记住当时发生了什么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么多年他可能也忘了不少事。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我还记得那位主教的手上，拿着一把造型十分特殊的手杖。”
“后来我才知道，那把手杖上的标志代表的是拉特兰。”
“拉特兰？这不可能。”李昂想也没想便否认道。
拉特兰虽然是这个世界上唯二明面拥有信仰的国家，但是李昂可不相信那群乐天派会做出这种事，萨科塔可能是唯一一个整体偏向善良的种族，就算在野外遇见也完全不用担心对方抢劫的那种。
而且……他们和海嗣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李昂从源石记忆中看到画面显示，他们应对的是一种来自星空的威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玩意。
“我也没说他们是拉特兰人啊……那个主教只是拿着一个有拉特兰标志的权杖而已，他也同样是阿戈尔人。”
水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李昂，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道。
“还有，我们已经到了。”
一阵微风拂过，李昂从里面分辨出了一股浓浓的海腥味，这代表着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够十分接近大海。
越过水月的肩膀向远方看去，一座破破烂烂的村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大多数木质房屋的结构都已经腐朽，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息，混杂着那些晾晒中的鱼干，光是这股浓烈的气味，就足以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了，那些教士可不会住在这种糟糕的地方。
远方一片隐约可以看到一座教堂的塔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里就是水月提到的那个教会的据点了。
于是，李昂轻轻呼出了一口气，问道，“你准备让我怎么做？”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一样的教堂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水月的故乡，既然他们达成了合作，那李昂也准备给水月一点面子，如果他有什么要求，李昂也打算照做。
“怎么做？随便你好了。”
水月将脚下的一颗小石头踢到一边，他满脸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觉得靠语言有些解释不清楚，所以带你来亲眼看看而已，你想怎么做都行，就算全杀了也没关系。”
“……”
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但这也全都是水月认识的人，甚至还包括了他的生父生母，然而他却说出了这样一番冷漠的话。
这也让李昂更清楚地意识到，虽然水月现在表现得非常正常，但他终究在十几年前就被转化成了海嗣，思维多多少少存在一下异于常人的地方。
最终，李昂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这里的村民估计也不知道什么秘密，还是直接去找正主吧。”
他刚才已经用感知扫描过了这座村子，里面住着二三十户人家，各个家徒四壁，顶多只有一些用木头打造的简单家具，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那些村民李昂也一一辨识过了，都和留衣无关，与其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去找这里的正主，那座建造在悬崖上的教堂。
不过在行动之前，李昂还是拿出账本将这件事记录了上去。
在上面李昂又发现了几行年留下的新的留言。
【海嗣那种东西居然还能交流？？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你自己注意吧。】
【我这边又有了新的麻烦，啧……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居然对司岁台这么上心，那群烦人的家伙居然也被映射出来了，他们现在身份是这座城市的特勤部队，你自己也小心一些。】
司岁台啊……
李昂想了想，还是没有多少实感，毕竟他从来没见过那些人。
“诶，你这是在写什么啊？”
水月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
李昂啪地一下合上了账本，合作归合作，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全部秘密都告诉给水月。
将账本收起来之后，李昂对水月说道，“我需要你帮个忙，他们肯定不会相信我这个外来者，所以我需要你进去帮我套取一些情报，比如他们最近有没有举行祭祀的计划。”
闻言，水月皱了皱眉，倒也没有直接直接拒绝。
他仔细考虑了一段时间，才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好吧好吧，反正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过，当水月抬起头想悬崖边长的那间教堂时，他却愣住了。
片刻之后，水月才愣愣地说道，
“……那里，好像和我记忆中有些不太一样？”
“是被其他人的记忆影响了吧？”
李昂一开始也没有在意水月的这个小发现。
毕竟在这座城市里，见到的东西和自己的记忆存在差别是再正常不过了，然而水月的下一句花却让李昂警觉了起来。
“可是……你不是说过，这里是受到人们记忆的影响么？”水月认真地说道，“如果这个教会是从我的记忆里映射出来的，那为什么会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水月可以说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是啊……
李昂想了想目前走过的几个地方，工厂区就不提了，哪座移动城市都有这个东西，除了建造的位置不同之外，基本上就没什么区别了。
更重要的参考目标是年曾经居住过的那条胡同。
而作为长生的种族，年的记忆里自然是很不错的，她也没有说那地方和自己记忆里有什么不一样。
另一个就是歌舞伎町，虽然不是真实存在的地点，但也完美地符合了李昂的印象，多少有些参考价值。
这里的一切也许并不真实，但在逻辑上绝对自洽。
这座村子是水月的故乡，他们几个人里，除了水月之外，估计就没有人知道这个位于东国边境的小村子，所以这里将水月过去的记忆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但是那个教会呢？
这个组织在暗中控制了水月的故乡，除了水月之外，应该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才对。
然而现实是，这个教堂居然和水月的记忆出现了出入，这意味着……
“……我们之中，还有人也知道这个教会的存在。”李昂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
年？惊蛰？玄诚？或者是……被关起来的弈？他们几个的嫌疑最大。
阿黛尔可以直接排除，夕那个死宅也不像是会到处走动的样子，桑葚……桑葚她就是一个倒霉蛋，和这种事掺和在一起的可能不大。
“诶？我还以为是你呢。”
水月歪了歪脑袋，有些意外地看着李昂，“你居然不知道这个教会么？”
“你为什么会觉得和我有关？”
“因为他们是伊比利亚人啊。”水月用理所当然语气答道，“受到拉特兰宗教影响的，也就只有叙拉古和伊比利亚这两个国家了吧？而伊比利亚又是唯一能和海嗣扯上关系的。”
这个情报李昂当初还是从水月那里听到的。
李昂这么一想，好像……还真可能和他有些关系？
这个地方和大明神构造的世界有些类似，当初大明神就能从他的记忆中提取出关于惩戒军的信息，那这个映照心灵之地说不定真的也能从他不知道的记忆里，提取出一些和教会有关的信息呢？
当然，李昂也只是这么想一想而已，他更怀疑的其实是弈。
以那个家伙的性格，和这一类人勾搭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总之，我不知道这个教会。”
“这就有些麻烦了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水月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是迫于无奈的话，那现在水月就是完全提起了兴趣，就算没有李昂要求，他也会主动去调查这件事。
悬崖上，一片盛开的黑蓝色花海正在微风中缓缓摇曳。

第一百一十七章 保险
“我可以去帮你打探消息，不过……你有什么能提供的帮助吗？我可能会遇到危险。”
水月虽然拜托了李昂，如果他彻底失控的话，就让李昂了结他的性命，但水月也不想自己就这样窝囊地死去，多少也要反抗一下的嘛。
所以水月可以死，但至少不是现在，也不是以这种形式。
“……我可以在你的身体里放入几道刻印，如果遇到了危险，我可以通过刻印远程使用法术，足够坚持到我将你救出来了。”
李昂想了想，既然他们之中还混入了别的知晓那个教会的人，那水月掌握的这点线索就更加珍贵了，而且他的身份也是一个很好的掩护，确实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
不过李昂也确实没有用来保护其他人的能力，想了半天他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也就是他不怎么使用的波动刻印了。
“法术？是某种特殊的源石技艺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李昂点了点头。
“源石技艺啊……还好我现在只是普通人，不然你的方法可能就要失效了。”水月耸了耸肩。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水月还有海嗣的能力的话，也就不需要其他人保护了。
“为什么？”
李昂一边将波动刻印在身边凝聚成型，一边随口问道。
“因为……海嗣就像是和源石绝缘一样，完全不会受到源石的影响。”
水月看着那几枚围绕在李昂身边旋转的发光符文，好奇的伸出手抓了两下，可惜抓了个空。
“曾经有一次，我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不小心闯入了一条废弃的源石矿脉，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会染上矿石病呢……吓得我差点就去找医生了。”
废弃的源石矿脉可以说是除了天灾核心区之外，这个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地方，毫不夸张地说，哪怕只是在里面呼一口气，都有极高的可能性感染。
水月虽然被转化成了海嗣，但他常年混迹在人类的城市，也知道矿石病到底有多麻烦。
不小心接触到了污染源，如果就医及时的话，还是有不低的概率，但大多数情况下，人们压根不知道自己接触了污染源，等发现矿石病感染的症状时，已经有些迟了。
当时水月是真的有点慌，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存在，虽然外表上没有任何区别，但他身体的各项数据已经和普通人类完全不一样了，去医生那里检查一下就会露馅。
在艰难地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水月最终放弃了思考。
“后来我才知道，海嗣是完全不怕源石的，甚至在大海里就根本不存在‘源石’这种东西哦……害我白担心那么久。”水月抱怨道。
……海里不存在源石？这怎么可能？
李昂的动作顿了顿，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在身边陆续凝聚出了六枚波动刻印，没有被一旁的水月注意到异常。
源石是来自大地的物质，这只是一种通俗的说法，源石实际上是泰拉这颗星球力量的凝聚，大海难道不是泰拉星的一部分？
可是水月却说，大海中已经完全没有了源石的存在，这意味着海洋已经完全脱离了源石意志的掌控。
异种也只是占据了北方冰原的一小部分而已，而海嗣却占据了整片大海，光是想想它们的数量李昂就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这种事还是让那些大人物去头疼吧，和李昂这种小角色没有关系。
“不要反抗，我将这些刻印放进去。”
闻言，水月乖乖地停下了动作。
六枚发光的波动刻印逐一渗入了他的身体，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作为后手，而是为了保护水月的安全。
这种用法其实还挺微妙的，需要李昂时时刻刻注意着水月那边的情况，发生意外需要李昂以波动刻印为媒介，使用其他的源石技艺，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引爆刻印里的源石能。
只要能拖延一两秒的时间，就足够李昂赶到现场了。
“这样就可以了么？”
水月好奇地在自己胸口摸了摸，却没有发现仍和奇怪的地方。
“可以了，去吧。我会用别的法术观察你那里的情况，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帮你的。”
水月看起来还有些不太放心的样子，毕竟就算李昂这么向他保证，他也没有任何的实感。
“好吧……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水月陷入了思考。
被转化成海嗣对他的影响很大，之前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种非常随性的态度。
反正无论他怎么作死，海嗣那强大生命力都能保证他不会暴毙，哪怕被砍掉了脑袋，也能重新在接回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这小身板恐怕连一刀都扛不住。
“有了。”
思考了一会儿，水月眼中一亮，显然已经有了主意。
“稍等我一下。”
说着，水月便一溜烟地向着下方的那个小村子跑去。
没过几分钟水月就重新跑了回来，只不过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麻布衣，在衣服的面料上甚至能看到一些凝固的细小白色颗粒，那是海水中凝固的盐分。
之前水月的衣着实在是太光鲜了，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现在换了这么一身衣服，才多少有点样子了。
不过他的皮肤还是白白净净的，完全不像是在海边风吹日晒的样子，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了，这种痕迹也没法伪装。
“我准备好了，走吧。”
水月笑嘻嘻地说道。
在做好所有准备之后，李昂便带着水月，从一旁的小路绕到了悬崖之上。
这里的地形已经和水月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还是靠李昂的感知才找到的上去的路。
“你过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如果可以尽量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他们的据点应该不止这里一处。”
停在距离教堂大概五六百米的位置，在一棵不知什么品种的大树后方，李昂对水月说道。
再往前走几步的话，就是那片蓝黑色的花海了，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所以这个位置就是极限。
点点头，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水月便十分自然地向着那座教堂走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阿玛雅
在李昂的感知下，这里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前面那只是一座普通的小教堂，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而根据水月的描叙，那个教会的人显然是在利用村子里的村民进行人体实验，可是李昂并没有在那里发现任何可以用来做实验的地方。
所以，这里最多只是他们的一处临时办事处，里面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就算李昂冲进去把他们所有人都砍死也没什么用，最好能放长线钓大鱼，就看水月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了。
在水月前往教堂的时候，李昂便被地上那片花海吸引了注意力。
这种花的颜色十分特殊，花瓣的边缘是非常纯粹的黑色，而靠近花蕊的那一部分，又是澄澈的蓝色，在阳光的照射下，花瓣还呈现出一种艳丽的红色和紫色。
李昂从来没有见过颜色这么奇怪的花，他脚下的草地附近也零星地长着几朵，便顺手摘了一朵下来，放在眼前仔细地研究。
轻轻地从花蕊上拈下一些花粉，放在鼻子旁轻轻一嗅，李昂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这种花的味道……”

另一边，水月也大大方方地走到了教堂之前。
有几名帮工打扮的人看到了他，不过在看清他身上的衣服之后，也没有再理会水月，自顾自地做着手上的清洁工作。
水月缩着自己的身体，装成是一副害怕的模样，畏畏缩缩地向前挪动着步子。
同时水月也悄悄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同时在心中默默地想道。
这里真的变得不一样了……以前那座小村子里哪来这么气派的小教堂？水月记得那就是用和村子里同样破烂的木头搭建起来的，而他眼前这座小教堂通体用洁白的大理石堆砌而成，高高的塔尖上似乎缠绕着一朵白云。
教堂那圆形的拱门并未关闭，从水月的角度可以直接看到教堂的内部的景象。
里面灯火辉煌，两排长长的蜡烛立于走道两侧，浓郁的香薰味在这间狭小的教堂里弥漫，在缭绕的烟雾中，水月能看到一个穿着维多利亚风格衣服的黎博利女人站在十字架之前。
而那个女人的手上，也同样拿着那柄代表深海教会的权杖。
意外果然发生了……在水月的记忆里，那座教堂的主教是一名笑起来看着很温和的阿戈尔老人，而不是这个看起来很漂亮的黎博利大姐姐。
水月已经在这片大地上流浪很长一段时间了，自然不像当年那么天真，他能从这个黑色短发的黎博利女人身上感到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不过，风险和收益是等同的，正因为这个有些女人给了水月一种危险的感觉，所以才更加有探寻的价值。
思绪如电，转瞬之间水月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教堂。
这个动静也自然引起了那个女人的注意，她合上手里那本厚厚的书籍，回过头便看到了在教堂中有些手无举措的水月。
鄙夷的神色从她眼中一闪而逝，不过女人还是将手里的书随手放在一旁的布道台上，向着水月走来。
女人用温和的声音问道，“孩子，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爸爸他让我到这里来找找主教大人……”
似乎是不敢直视女人的美貌，水月的目光有些躲闪，啃啃巴巴地说道，完美地演绎了一个乡下淳朴少年的角色。
如果能忽略他那白皙得有些过分，几乎找不到半点伤痕的话。
“不舒服？”
女人皱了皱眉。
她当然也不是什么瞎子，自然能发现水月身上的这点异常，不过在她被塑造出来的认知中，她是见过水月这个孩子的，多少有点印象。
于是女人便耐心地问道，“具体是哪里不舒服？你是不是乱吃了什么东西，把肚子给吃坏了？”
这里的居民要是身上除了什么问题，除了感冒风寒之外，八成都是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他们教会在这个地方还兼职着医生的工作。
如果不是实验品难得，阿玛雅才懒得管这种破事。
不过……好像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座城市？她是来这里干什么？
哦对，是有人汇报这里的海嗣化实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她才会来这个偏僻的小渔村，到这里之后，阿玛雅也确实确认了这一事实。
只是……阿玛雅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怪怪的，但无论如何她都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
“我、我没有闹肚子……”
水月可怜兮兮地说道，旁人看了无不感慨他的演技精湛，“我只是觉得身上好痒……肚子又好饿……无论吃什么都感觉没有胃口……而且……而且好像一直有人在和我说话……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种症状……
阿玛雅愣了愣，她好像想到什么，看向水月的目光愈发地火热了起来。
“你身上的皮肤是不是一直在脱落？然后变成了现在这样？”
水月弱弱地点了点头，同时在心中冷笑一声。
果然上钩了。
虽然这不是水月见过的那个主教，但她的一切反应都在水月的预料之中。
水月现在的身体状态有些奇妙，虽然失去了海嗣的诸多能力，但他现在这个样子，却有很多特征是在海嗣化之后才会出现的。
他刚才说出去的那些症状，也是当年他在海嗣化过程中真实的感受，而且远比描述中要严重的多，光是脑海中不断想起的呓语就差点把水月逼疯。
那群杀到村子里的土匪从某种意义上还救了他一命。
在死亡的威胁下，原本身体里相互冲突的部分似乎达成了一致，等水月逃出生天之后，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融合期，光是这几点就足以引诱这个女人上钩了。
果不其然，阿玛雅看向水月的目光就像是要把他活生生地吞下去一样。
她放轻了自己语气，柔声说道，“这样啊……那和姐姐过来，姐姐给你做个详细的检查。”

第一百一十九
这种花上……有海嗣的味道。
虽然很淡，但李昂对这种生物存在一种本能的厌恶，就算气味再怎么寡淡，李昂也能清晰地将其分辨出来。
这股气味是花本身散发出来的，并不是上面沾染了奇怪的东西，可是除了这种气味之外，这怎么看也只是普通的花。
这是李昂将这朵花完全碾碎之后得出来结论。
所以，这种仅仅是气息和海嗣相似的花有什么用？李昂可不觉得这个教会只是因为好看，就种了这么大一片花？
“……难道是用来欺骗海嗣的？”
海嗣这种生物和人不一样，它们辨识同类是靠着气味、或者说是一种特殊的信息素，就和某种昆虫一样，靠的并不是外表长相。
如果这种话的气味和海嗣完全一样的话，那么利用这种花，能不能做出欺骗海嗣的道具？
就算骗不过像水月那种高度进化过的海嗣，但是骗一骗普通的海嗣，或者没有脑子的恐鱼，李昂想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想了想，李昂摘下几朵花放进了衣服口袋的内侧，这样在海嗣或者恐鱼的嗅觉器官下，这种气息就像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
虽然和其他海嗣之间不存在精神链接，但是李昂也靠类似的方式，骗过了当时被海嗣之神支配的水月……他似乎是被当做了离群的个体？在李昂将那枚徽章丢掉之前，海嗣之神都没有发现问题。
这种花的作用和那枚徽章类似，现在用来骗一骗其他海嗣应该不成问题。
“嗯？居然真的上钩了？”
就在李昂做完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的准备之后，在他的感知之中，水月那边的情况也出现了变化。
在心中琢磨了一番水月刚才说的那番话，李昂便意识到了他这样做的用意。
“原来如此，是用这种模糊的描述来误导对方，把他当成了成功的实验体么？”
果然，能在移动城市外面的世界独自存活下来的，就没有哪个是简单的角色。
水月那看起来天真的外表，只不过是他的一层伪装罢了。
躲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这个教会进行的无疑就是海嗣转化的实验。
当然，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止如此。
毕竟海嗣的同化能力是非常恐怖的，如果被海嗣的血肉污染，放着不管的话肯定会变成一只海嗣、或者丑陋的恐鱼，这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前者的进化程度更高一些罢了。
这实在没什么好研究的，这个教会想要的恐怕是能完美转化成海嗣的方法，当然如果更进一步，能摆脱海嗣之神的控制就好了。
那些人垂涎的是海嗣的力量和漫长的寿命，却又不想落入其他人的支配，哪怕是海嗣的神也一样。
人类的这种贪欲在各种文学作品中都快被写烂了，不过也正因如此，这种事才有可能出现在现实之中。
连异种那种鬼东西都会有人它的主意，再加上一个海嗣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至少就外观上来看，海嗣胜过了异种不止一筹。
作为高等海嗣的水月，完全可以将自己维持在人类的模样。
既能获得漫长的寿命，又能得到强大的是实力，还不用把自己变得奇形怪状的，这样的好事还能上哪去找？
也难怪这片大地能有这种教会生存的土壤……
这个教会和他们现在正在调查的组织有关系么？李昂认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关系的，毕竟当初水月的消息，就是组织的首领告诉李昂的，那个祭祀就算不是教会高层，也至少对他们非常了解。
这时在李昂的感知中，那个女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水月弄晕了过去，又让教堂里的那几名杂工拿来了一辆推板车，将水月放在板车上面，准备就这样推着他离开。
看得出来他们这里的条件相当艰苦，连一辆像样的交通工具都没有，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也不会快到哪里去。
虽然现在水月的身体只要一详细检查就会露馅，但是李昂也不着急，就远远地在那些人身后跟着，等待他们自己将李昂带到他们的基地。
有条件为水月检查身体的，就算不是他们的老巢，也肯定算是重要据点之一了，正好可以摸过去将其一网打尽。
希望留衣还没有落到他们手上……
发生在这里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本身造成影响，没人能给李昂答案。

教堂内，阿玛雅的心中一片火热，目光灼灼地看着躺在推板车上昏迷不醒的水月，先前还在思考的那个问题转眼就被她丢到了脑后。
想要弄昏一个毫无防备的孩子对她而言再容易不过了，为了保证麻醉的效果，阿玛雅还特意用了比平时高好几倍的量，就算这个小鬼的身体已经有一部分海嗣化，也挡不住这量的麻醉剂。
“你们几个动作都快一点，在今天天黑之前，要把这孩子送回去。”
阿玛雅催促了一下那几名正在忙碌的教徒，又回过头仔细观摩着水月身上的每一个特征。
【食欲异常……应该已经完全第二次蜕变了。】
【只是神经中枢的融合还没有结束，所以无法理解从大群那边传来的声音么？】
眼前这个孩子，绝对是她这么多年以来遇到过的、最珍贵的样本。
海嗣的同化一般分为三个阶段。
在第一阶段的时候，只是一些潜在的变化，被感染的人一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到精神亢奋、力量大增，一切看起来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没有任何用肉眼可以察觉到的变化。
而第二阶段，对人体的影响就肉眼可见了，畸变的肢体、长出鳞片的皮肤、体内的脏器也会变成和人类完全不同的样子，这个阶段就可以说是在像怪物的方向发展了。
至于最后一个阶段，便是神经系统和大脑彻底被同化，可以接到从海洋深处海嗣大群那里传来的声音。
到这个时候，一只全新的海嗣就已经诞生了。

第一百二十章
这是他们深海教会经过无数次的实验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能够走到第三阶段的幸运儿很少，绝大多数实验体在第二阶段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理智，变成了没有任何智慧的恐鱼，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这么多年的实验下来，也就只有寥寥几位走到了这一步而已，还全部都是阿戈尔人。
阿戈尔人的生理结构似乎和海嗣存在某种共通之处，所以转化的效果非常好，其他种族几乎无法渡过的难关，阿戈尔一族甚至只要运气够好就能撑过去，这让阿玛雅无比的嫉妒。
谁叫她是一个黎博利呢？从生理结构上来讲，黎博利压根就和海嗣这种水生生物不沾边，所以在转化成海嗣的过程中要承受更大的风险。
不过那些阿戈尔人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大多数都倒在了第三阶段。
这个阶段会彻底改造一个人的大脑和神经系统，接入海嗣大群的精神网络，这一阶段可和生理结构没什么关系，反而和虚无缥缈的精神意志息息相关。
他们用来做实验的那些实验体……精神意志不提也罢。
而这个孩子不一样，根据阿玛雅的推断，能够听到来自深海大群的声音，意味着这个孩子已经进入第二阶段的末期，神经系统已经初步完成了改造。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身上居然没有出现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这是他们教会里许多人都渴求的。
毕竟除了真的大限已至的人之外，没有多少人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非人的怪物。
自始至终阿玛雅都没有怀疑过水月是在撒谎，毕竟他那时说出的，都是一些只有深海教会高层才知道的机密，这种乡下青年不可能知道这种事。
她也一直没有发现，在他们一行人身后不远的地方，李昂一直在悄悄地跟着他们。
在他们身后跟踪了一段时间，李昂忽然感到有些不太对劲了。
【这个方向……是天岳山？】
水月家乡的位置本来就非常偏僻，在穿过歌舞伎町后面那条漫长的小路后，差不多就已经离开了桃源城的范围，而那几名教徒用板车推着水月，一路离桃源城越来越远。
他们这条道路的尽头，就能隐隐看到天岳山的影子。
如果按照他们的前进速度，路上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在天黑之前说不定还真能赶到天岳山。
一时间李昂也有些进退两难，他没想到教会的老巢居然藏在这个地方，他在就像是刚出新手村就误入魔王城的勇者一样，什么线索道具都还没有收集到呢，就一头闯进了最后的关底。
但要是现在就将水月抢回来，那他之前的一番表演岂不就是白费了？
而且如果失去了这一次，以后恐怕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纠结了一段时间，李昂觉得还是先看看后续的发展再说。
现在唯一的收获就是，这个教会肯定和那个潜藏在大炎内的神秘组织存在关系。
在账本上将这一切记录下来之后，李昂就默默地跟了上去。

另一边，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年就有些被烦得够呛。
啪嗒啪嗒不停地敲着手旁的桌子，年满脸不难烦地看着她的小院之外，那群连掩饰都不掩饰就在那儿监视他的人。
一开始那些警察很好对付，年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将他们打发走了，毕竟她现在身份可是清清白白的，顶多是长相有点年轻，不像是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的样子。
不过后来出现的那些家伙就让年有些胃痛了。
也不知道是谁的执念那么深，居然把一支司岁台的小队给投射了出来，为首的还是年的熟人，正是不久之前在勾吴城，被年一剑刺穿了腹部，钉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左言。
这可谓是冤家路窄，这个‘左言’也许不记得当初发生的事情了，但司岁台对于岁兽化身的敌意可以说完全继承了下来。
在这种地方年也不太方便动手，只能默默地忍受着那群家伙的监视，甚至连将画中世界里面那些人放出来的机会都找不到。
最让年感到无法忍受的是，她怎么就变成了所谓的前朝余孽？这破地方给他安排的什么鬼身份？
不过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这个前朝余孽……说的好像也没错？
在那位真龙清剿大炎的神明之前，那片大地实质上还是被神明统治的，而年作为岁兽的分身，说她是前朝余孽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
看了看伫在外面的那几个司岁台成员，年有些不耐烦地大声喊道，“我说你们几个，别和傻子一样堵在门口啊！这样我根本没法做生意！”
其实年本来也就没什么生意，街坊邻居哪需要那么多的锅碗瓢盆？她一天到晚基本都是待在屋子里面摸鱼，之所以喊这么一嗓子，她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将这些人赶走而已。
可惜，那些人就像是没听到年的声音一样巍然不动。
年只能有些烦躁地咂了咂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好在这些人也仅仅是止步于监视，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将联络用的账本拿出来大大方方地翻开，那些人距离年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所以也看不到上面到写了什么。
略微在上面扫了几眼，年的目光便是一凝。
和她昨天晚上看到时相比，账本上又多了几行新的字迹。
【这下有点麻烦了……】
看到李昂写下的那几行留言，年心中多少产生了一种紧迫感。
【他怎么会这么鲁莽？居然敢一个人直接去天岳山？】
那里可是敌人的大本营，岁兽复活仪式的举行地点，就算机会在怎么难得，也不应该这么莽撞。
当然，年也知道李昂的实力很强，至少自己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但具体有多强，年就无法判断了。
至少在年的认知中，她并不认为李昂能独自面对复活的岁兽。
所以，必须要做点什么摆脱这些麻烦才是。
于是沉思了片刻，年在心中呼唤起了自己的妹妹。
【夕，我知道你能听见，我需要你的帮助。】
【……嗯。】
夕的声音从年的心底幽幽地传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岳山遗迹
李昂并不知道他的留言促使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此时正远远地跟在那群深海教会的教徒之后。
天色渐晚，他们给出水月下的麻药数量果然够劲，到现在水月都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这次水月可是给足了诚意，如果李昂现在就这样也一走了之的话，他这条小命肯定就完蛋了。
当然，李昂不会就这样丢下他不管。
跟了这些人一路，李昂也发现了他们身上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比如说……他们的体力好像有点太充沛了。
翻山越岭对他们的体力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再加上还推着一个昏迷的人，在这条崎岖的山路上，这些人却连一分钟都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那几位明显是阿戈尔人的普通教徒暂且不说，一部分阿戈尔人的血统确实会给予他们强大的身体素质。
先不提那三名教徒是不是这一类阿戈尔人，为首的那名打扮得非常精致的黎博利女人，她的体力显然已经超出了黎博利该有的水平。
黎博利本身就不以体力见长，在泰拉的诸多种族里，他们的身体素质不算倒数第一，也差不多是倒数第二了。
可这个女人……走了这么远的山路，李昂甚至都没感觉到她的呼吸节奏发生一点变化。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代表着这个女人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
随着他们一路前进，李昂的动作就愈发地小心谨慎，他之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远，已经到了李昂感知范围的极限。
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天岳山的脚下，一路上没有出现任何意外，顺利到李昂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被发现了。
除了距离李昂较远的那一端，大半个天岳山此时都在李昂感知范围之内，可是李昂却发现，自己的感知居然无法完全穿透天岳山的山体，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应到，天岳山内部存在大量人工开凿的痕迹。
那些无法被感知穿透的东西，其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李昂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在卡西米尔的时候，亚当斯用重金打造的实验室可以阻挡他感知的透视，不过随着他和A主管的死亡，他们研究出来的那种特种合金配方也失传了。
他们两个仅仅是打造了覆盖一层楼的特种合金，就几乎掏空了波尔制药的家底，可现在摆在李昂眼前的，却是一整座巍峨的山峰。
别的什么都不说，光是把这些能阻碍探测类法术的建材拉回去卖掉，估计就能将整个大骑士领给买下来了。
这座山里面藏着什么东西自然不言而喻。
“……先民遗迹。”
李昂之前只是根据夕娥奔月的那个传说随便猜一猜而已，没想到居然还真被他给猜对了。
天岳山脉里还真的藏着一座巨大的先民遗迹，夕娥奔月的传说很可能是真的，在无数年之前，确实曾有一名女子，从天岳山被发射到了月球。
既然如此那问题来了，如果天岳山脉是一座航天基地的话，那么……所谓地从天岳山脉中走出的众神又是什么玩意？
先民？
泰拉现有的文明对先民也有一定的认知，不可能闹出认错人这种乌龙，难道祂们还能是外星人不成？
越想李昂就越是迷惑，那群神明的身份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不过很快，李昂就将这个暂时想不明白的问题丢到了脑后，在他的感知中，那个黎博利女人已经来到了一块不起眼的岩壁前方。
他倒要看看这伙人是怎么进入天岳山内部的，感知无法穿透这里的结构，李昂就只能看看这群教会的人是怎么做的了。
他们肯定不是通过正常方式进入的，先民遗迹的身份认证目前没有任何人可以通过，如果他们进入里面的方式无法复制，李昂就必须要考虑别的方法了。
比如暴力破门，或者试着撕开一条通向世界外侧的道路，试着从那里看看能不能进去。
李昂承认自己是有几分赌的成分在内，如果他能感知到这座山内部的情况的话，就不会这么麻烦了，现在他只能下面那群人给他打开通道。
只见为首的那名黎博利女性将手按在前方的岩壁之上，随着一阵莹蓝色的光芒闪过，那片岩壁就像是融化的黄油一般，向着两侧开始流淌，最终在地上凝聚成了一种李昂非常熟悉的深蓝色的物质。
正是李昂在嵯峨崎市中见过的，那种海嗣用来维持附近适宜环境的蓝色藻类。
从那条敞开的洞口向里面看去，可以看到一些裸露在外的金属残骸，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在那参差不齐的边缘布满了斑斑锈迹。
是用植物的力量突破了遗迹的外层防御么……
在时间充足的情况下，植物能发挥出的作用非常可怕，哪怕是一株小草，也有摧毁一座大坝的可能。
看到这里，李昂也意识到自己不用再等下去了。
这伙人用的估计是从海嗣那里研究出来的生物识别技术，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些蓝色藻类很有可能会把他误认为海嗣而放行。
等洞口完全敞开之后，那个黎博利女人便指挥着手下的两名教徒，准备将水月送到遗迹内部。
见状，李昂也意识到自己该出手了。
如果水月被送进里面，再想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些人对于昏迷中的水月完全没有防备，这也给了李昂完美的动手机会，远距离引爆了之前埋藏在水月体内的一枚波动刻印。
一股无形的风暴以水月为中心爆发，猝不及防之下，距离最近的那几人直接被轰了出去，在岩壁上拍出了几个深坑。
李昂也同时从藏身处冲了出来，闪电般从那几名教徒的身前掠过，给他们的心口一人补了一剑。
那个女人的反应非常迅速，在冲击波出现的同时，她就蹲伏在地上稳住了身体，同时手上冒出了代表法术的光辉，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然而，女人在看到突然出现的李昂时，她忽然产生了一瞬间的错愕，两个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使者？”
这也让她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使者
在女人与失神的那一瞬间，李昂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重重一剑脊敲在了她的后脑上。
这人一看就是教会的高层，说不定能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所以李昂多多少少收了一点力气，避免将她当场打死。
但将一个人打死和打晕所需要的力量其实差不多，所以她能不能活下就只能看运气了。
不过，这个女人的运气好像还不错，虽然她的气息显得十分微弱，但好歹算是活了下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回想起女人最后说出的那两个字，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使者？”
这是在说他么？
是这个女人能感到他身上伪装出来的海嗣气息，还是说……这个女人认识他？
这个教会一看就是伊比利亚的产物，和李昂的前身有着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不对。
李昂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假如B是从A的记忆中映射出来的，代表的是A心目中B的形象，那么……B可能会知道A不知道的事情么？
他之前和年说的那番话好像有点草率了，除非是朝夕相处的人，否则光凭一个人浅薄的认知，真的能构建出一个完整的‘人格’出来么？
这个地方显然还存在着某种他们没有发现的机制。
“啧……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李昂忽然有些后悔刚才出手那么迅速，直接将这个女人打晕了，如果刚才能将她控制起来的话，应该能知道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拍了拍推板车上的水月，也不知道他中了多大剂量的麻醉剂，到现在都没醒来，李昂拍上去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见状，李昂干脆把水水月的身子向旁边挪了挪，把那个女人也丢到板车上面绑了起来，在确认他们两个短时间之内都醒不过来之后，李昂便将注意力转到了其他地方。
检查了一下地上那几名教徒的尸体，毫无疑问都是阿戈尔人。
他们的身体存在一定程度的畸形，呈现出部分软体动物的特征，看起来像是被海嗣感染了，不过仅仅只停留在了很初级的阶段，并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
除此之外，虽然这几具尸体的面容各不相同，但李昂总觉得他们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给了李昂一种难以言喻的即视感。
直到用李昂用感知将这几具尸体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才发现了这种奇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几人身上被感染的部位虽然各不相同，但仔细看看的话，这些部位又会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思考了许久，李昂才终于想到了这种感觉该怎么描述。
“贴图重复。”
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无法发现，那些感染部位增生出来的鳞片纹理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些人显然是从某人的记忆中被映射出来的，但是像这种被海嗣感染、却又没有变成怪物的人应该非常罕见，可能只有这个教会才掌握着相应的技术，估计就连水月都没见过这一类人。
所以，在某人的记忆中，相应的‘素材’可能只有一份。
但是按照教会的设定，这种底层教士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这就导致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情况出现。
这份独一无二的素材被重复利用，映射到了这几名教士身上。
这听起来就像是某种自动运行的程序出现了bug一样……
在李昂检查这几具尸体的这段时间内，旁边那个敞开的洞口已经缓缓合拢，淡蓝色的藻类重新汇聚在一起，在一阵水波般的波纹中，重新变成了原本岩壁的样子。
李昂犹豫了一下，便学着那个女人的样子，将手放在了岩壁之上。
从手上传来的，是普通岩石那冰冷而又坚硬的触感，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出现了变化。
那么岩壁就像是要将李昂的胳膊吞掉一样，李昂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忽然陷入了一个柔软的地方，接下来发生的事和之前一般无二。
原本坚硬的岩壁在李昂面前再一次变回了那种蓝色藻类的聚合体，露出了一个散发着湿气的洞口。
海嗣……或者说这个教会的生物科技点的不低啊……
至少李昂就不知道，泰拉有哪种科技能做到像这一样的伪装，这甚至连岩石的触感硬度都模拟了出来。
感知顺着洞口向着里面蔓延，很快就抵达了尽头。
在尽头有一条向上的通道，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这座遗迹内部使用的建材和最外层完全一致，不像亚当斯那样只是用遮断合金将实验室所在楼层包裹了起来，李昂的感知又没法拐弯，自然无法探查到更深处的情况。
站在原地考虑了片刻，李昂觉得都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过来探查这里的情况，那说明他大概率没有触发警报，或者这处入口只是‘离线设备’，并没有连入他们的警报系统。
考虑了一下，李昂决定进去看一看情况。
一脚踩在一大片蓝色的藻类上，脚下那湿软滑腻的触感让李昂感到很不舒服。
几只小型的恐鱼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从李昂前方跑了过去，钻入了阴影之中。
“又是这些玩意……”
虽然造型没有水月在失控的状况下弄出来的那些东西恶心，但李昂对这些滑溜溜的生物也没有半点好感。
李昂现在也不确定这些恐鱼是从哪个人的认知中投射出来的，还是说原本就存在于这个的地方，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座古老遗迹的一部分已经变成了恐鱼的巢穴。
如果下次来这里的话，教堂前那片花海是个好东西。
身上带着意思海嗣的气息，至少可以避免这些恐鱼优先攻击他们。
不过在缺乏食物来源情况下，按照蜂巢意识的一贯思维方式，最先被牺牲的肯定是他们这些‘气息弱小’的家伙，不过多少也能起到一点作用。
等李昂到那个通道下方时才发现，这好像是一个的电梯井的样子。
电梯箱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电梯井，向上探查能发现三层楼的电梯出口，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破坏，隐隐有恐鱼的身影在那些门后面活动。
到这一步，李昂就十分识趣地没有继续前进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李昂又悄悄地退了回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溟痕
回到遗迹的入口处，那昏迷不醒的两人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之所以从里面退出来，并不是李昂怕了那些恐鱼，就算恐鱼繁殖到填满整座遗迹，单纯的数量对他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一点无论换年还是夕来都一样，他们的实力早就已经超过了能被单纯数量堆死的程度。
就算跳出来几只进化后的海嗣李昂也不怕，李昂真正担心的，反而是这座遗迹本身。
这里可能是一处航天基地诶，说里面没点防御措施谁信？那玩意可比恐鱼要可怕多了。
李昂可没有海嗣那种强大的生命力，也没有恐鱼庞大的数量，被远超这个时代的武器来一下，他真有可能会死的。
虽然没能找到留衣的下落是有点遗憾，不过了李昂倒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看了看板车上那个被打晕的女人，只要回去让桑葚将她治好，有大概率可以从她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这个女人在教会里的地位好像不低的样子。
一发爆炎波动剑将那几名教徒的尸体烧成灰烬，毁灭掉所有他们曾经来过这里的痕迹之后，李昂就推着在板车上挺尸的两人离开了。
李昂已经将这里的地形完全记下来了，下次再来这里的话，就不用让其他人带路了。
推着板车原路返回，在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之后，躺在板车上的水月忽然动了动，李昂想了想，便停了下来，解开了用于固定水月身体的绳索。
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水月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唔……这一觉可睡得沉啊……”
从板车上坐起身来，水月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当他睁开眼睛，看到身边被绑起来的阿玛雅时，水月也显得有些意外的样子，“诶？你居然把她给抓起来了么？”
水月也就是稍微惊讶了一下，也没怎么在意，他很快便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我这次的表现还算不错吧？”
“这次……确实要谢谢你。”
李昂也不得不承认，这次如果没有水月的配合的话，事情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顺利。
水月成功欺骗了阿玛雅，让她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主动将李昂带到了这个地方。
如果没有和水月达成合作的话，先不提李昂要多久才能注意到这个位于边缘的教会，就算发现了他们，李昂也不见得能顺利地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他们老巢的具体位置，要知道宗教疯子的思维方式可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在得到李昂的回答之后，水月满意地笑了笑。
随后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李昂，问道，“后来呢？在我失去意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李昂觉得这些事情并不需要瞒着水月，他对海嗣这一种群的了解远远超出了所有人，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之后，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在你昏迷之后，那个女人就和几名教士一起，把你带到了山里。”
“他们的老巢，就隐藏在这座山中，”李昂指了指他们身后远处的天岳山，说道，“入口被一种特殊的蓝色藻类隐藏了起来，那种藻类还能模拟成岩石的样子。”
“原来是溟痕啊。”
“溟痕？”
“就是你说的那种蓝色藻类，”
水月歪了歪脑袋回答道，“这个名字好像还是伊比利亚人给起的，我是从大群的其他同胞那里听来的。哦……我好像还没有解释过什么是大群吧？”
“其实海嗣也是分不同种群的哦，每一个海神就是一个大群的源头，不过其实分得也没有那么严格就是了，反正所以海嗣都是同胞，只不过同一大群的海嗣联系更加紧密一些，不同大群的分工也不太一样。”
这……李昂还真没听过。
这就是和水月达成合作的好处了，这种情报通过正常方式根本没法得到，而因为蜂巢意识的特性，海嗣对于同胞之间不会有任何隐瞒，也就只有水月这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能知晓这么多的秘密了。
“没想到连溟痕也能被映射出来啊……”
水月感叹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虽然对于海嗣这些进化程度较高的个体没什么意义，但是对于整个海嗣种群来说，溟痕的重要程度甚至比恐鱼还要高。
供给营养……分解回收……只要站在溟痕的范围之内，恐鱼就能发挥出比平时更加强大的力量，就算死了，恐鱼身体的所有养分也能被回收利用。
也正因如此，溟痕的构造虽然看起来十分简单，但绝对是海嗣拥有的‘生物科技’中，最难破解的技术之一。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这些溟痕……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所谓的心灵映射之地，极有可能是先民们用来保护‘天岳山基地’的一种措施，这种措施也并非单纯的一个盆地，而是围绕着天岳山形成的一个环形地带，只不过他们从天岳城出发的话，能接触到的就只有这一小片区域而已。
说起来，李昂还算是‘救了’那个女人一命。
像她这种被衍生出的实体，怎么想都不可能进入到基地之中，否则如果有入侵者的话，他们光靠脑补岂不是就能靠人海战术攻陷基地了？所以这其中必定存在某种限制。
进入基地范围就直接消失也不是不可能。
可水月听了这句话之后，却显得非常意外，“是真实存在的？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这么说？”
李昂没理解水月在惊讶什么，以海嗣那恐怖的生命力和繁殖能力，它们出现在这世界上的哪个角落都不奇怪。
“因为……大群的意志告诉所有同胞，让我们远离陆地，除了不小心被海浪冲到岸上的恐鱼之外，海嗣绝对不会踏上陆地一步。”
水月说出了一个李昂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我想，这里应该不是在海岸边吧？溟痕会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那里有一名海嗣。”
“一名真正的海嗣。”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尝试
真的海嗣，那是直接和深海中的大群意志相连，整个海嗣族群中的精锐，和水月这种半吊子可不一样。
不过水月那时候是大群意志代打，他也算不上是普通的海嗣。
但无论如何，海嗣会出现这种远离海岸线的地方是非常奇怪，之前惊蛰他们的想的确实没错，除了水月这种还保持着自身人格的异类之外，没有海嗣会停留在贫瘠的陆地之上。
它们都会回到海洋之中，回归大群的怀抱，陆地上有什么好歹的？
可以现在，确实就有这么一个海嗣放着好好的海洋不待，跑到陆地上和一座遗迹死磕，除非……那座遗迹里有什么大群意志需要的东西。
可那个东西是什么，李昂和水月就毫无头绪了，水月也从未从大群意志那里听过这方面的事。
不过，虽然对海嗣想要的东西没什么想法，但对于那个教会，李昂倒是有了新的猜测。
之前那个女人称呼他为‘使者’，再加上水月确定天岳山里有一只海嗣，那教会和海嗣之间的关系就有点微妙了。
起初李昂以为，这个教会是妄图利用海嗣获得力量或者长生的，这点他倒是没猜错，他只是猜错了教会和海嗣之间的关系。
会有人将自己的实验品称为‘使者’么？
看样子教会和海嗣之间级居然是合作关系。
问到水月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有些不敢肯定。
在被猎食冲动支配的时候，一切可以补充营养的东西都是他的攻击对象，不同的生命在他眼中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他也不是纯粹的海嗣，不知道海嗣会不会和人类达成合作。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
“她好像也吃过海嗣的血肉诶。”水月戳了戳昏迷不醒的阿玛雅，说道，“所以根本不用给她治疗，只要放一段时间她自己就会恢复了。”
水月就是被这么感染的。
当初的那个主教欺骗他们，说这是教会对他们的‘恩赐’，他们就也没有任何怀疑就吃了下去。
之后水月就大病了一场，和他一样吃下恩赐的人，有不少都得病死了，死在了被海嗣感染的第一个阶段，水月幸运地挺了过来。
可就在水月的身体逐渐好转的时候，一群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山贼闯进了水月的村子，就算第一阶段的感染带给了水月一些力量，他也无法和一群手持凶器的成年人对空。
在死亡的威胁下，水月以惊人的速度度过了同化的第二、第三阶段，才在那群山贼的手下逃得了一条小命。
可是这个女人，她虽然同样吃下了海嗣的血肉，但是同化却始终停留在第一个阶段，这给她带来了一部分海嗣的力量，但是又始终没被彻底同化成海嗣。
这……恐怕就是教会这么多年研究出来的成果了。
“要再给她补一下么？她可能很快就要醒了。”
水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过李昂却摇了摇头，“她要醒了？那正合我意，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她。”
李昂本来想把她带回去接受治疗的，但既然她有着海嗣的自愈能力的话，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好吧……”
水月看起来有些失望的样子。
这些人就是害他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要说水月不恨他们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些人藏得非常深，水月一直在东国四处寻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这些人的下落。
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能见到他们之中的一位主教。
不过……可惜眼前的这个不是正主，而是类似于水中倒影一般的东西。
“这人应该不是真的主教吧？你就算想问也问出不出什么。”水月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这个问题。
“不，正因为她是被映射出来的人，所以我才想用她来验证一件事情。”李昂摇了摇头。
“你说，她自己会意识到这件事么？又或者说，如果她之前不知道的话，经过我的提醒意识到了这件事，会发生什么？”
“……”
水月也被李昂这种天马行空一般的想法给惊到了，在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开口说道，“你……还真是有想法。”
他现在正在使用的身体虽然也同样是被映射出来的，但水月的存在形式和和其他人有本质的不同，至少他的意志是真实存在的，而那些人从身体到灵魂都是被这个地方捏造出来的。
这一类虚假的存在有可能发现真相么？
如果他们的思考能力没有遭到阉割的话，还是有可能从一些地方发现蛛丝马迹的，比如……自己矛盾重重的记忆。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闲得没事干回忆过去，但几十万人里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意外，一天时间过去，恐怕已经足够一小部分聪明人反应过来了。
李昂就是想通过眼前这个女人，来确定知道这一秘密的后果。
坦白来说这么做很危险，所以李昂才打算拿这个女人来一次废物利用，她身上最有价值的消息已经被榨出来了，如果她因为这次尝试而暴毙，那李昂最多只会感到有些可惜，而不是无法接受的后果。
经过李昂的这么一番说明，水月也对这么做的后果有些感兴趣了。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做。”
既然没办法报复了，那水月就打算坐下来好好看一看乐子。
看看这位‘主教’最后会落个怎样的下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一阵剧痛中，‘阿玛雅’恢复了意识。
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打开溟痕伪装成的那条通道的时候，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阿玛雅只记得……在她身边，好像发生了一场毫无征兆的爆炸，接下来……她好像看到了一位使者？
只不过，从后脑传来的阵阵剧痛一直在干扰着她的思路，让阿玛雅无法专心下来思考
就在阿玛雅感到头疼难忍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她耳边传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
PS.阿玛雅这个名字……打快一点总是打成阿米娅ORZ……

第一百二十五章 崩溃
这个声音是……
在自己脑海中搜刮了一番，阿玛雅对这个声音的主人没有任何印象。
本来想撑起自己的身体，看看说话的人是谁，可是阿玛雅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给绑起来了？
冰冷的锁链缠绕在身体上，将她和身下某个坚硬的物体捆绑在一起，就算以她经过改造强化的身体，也无法挣脱这种束缚。
阿玛雅忽然觉得有点可笑，自己这是……在家门口被人绑起来了？
而且她身上这几道锁链，应该是用来困住那个虚小鬼的，没想到现在居然用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要是还没意识到那个小鬼有问题，那她的反应未免也有些太迟钝了。
不过……就算捆住了她的手脚又能如何？阿玛雅在心中冷笑一声。
和那些弱小的普通人术士不一样，阿玛雅就算身体不能行动，没有使用源石技艺的媒介，她也依旧可以使用独属于自己的‘法术’。
一缕淡蓝色的痕迹从阿玛雅的背后钻出，从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向下方蔓延，一路钻入了地面之下。
阿玛雅的法术是控制‘溟痕’，不过严格来说，这其实不属于源石技艺的范围，这是阿玛雅在将一部分海嗣的血肉植入体内之后，才得到的一种特殊能力。
就像是海嗣对下级个体的支配一样，阿玛雅也能控制一部分的恐鱼，只不过数量很少。
相较那些愚蠢的恐鱼，阿玛雅反而对溟痕这种不起眼的东西情有独钟。
在阿玛雅的控制之下，就算是没有一点攻击性的溟痕，也能发挥出强大的破坏力。
她倒要看一看，是谁把自己绑起来的。
然而当阿玛雅忍耐着头疼，有些勉强地睁开自己双眼时，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存在。
“……使者大人？”阿玛雅有些惊疑不定地说道。
虽然眼前这名男子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阿戈尔人，但阿玛雅体内属于海嗣的那一部分却十分明确地告诉她，对方身上散发着海嗣的气息。
这是一位来自大群的使者。
“使者大人，我们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阿玛雅沉默了片刻，语气显得有些复杂。
这个时候，阿玛雅也终于回忆起了最后发生的事情，她就是因为忽然察觉到了海嗣的气息，才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深海教会不是在和海嗣合作么？她怎么也没想到，偷袭自己的人居然是一位大群的使者。
而李昂也通过阿玛雅的反应确认了一些自己的猜测。
面对阿玛雅的疑问，李昂用一种淡漠的语气回答道，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些在泥土中蔓延的溟痕并没有逃过李昂的感知，他只是放出了杀意波动的领域，便隔断了那些溟痕和阿玛雅之间的联系。
而这一幕落在阿玛雅眼中，更是坐实了他海嗣的身份。
在阿玛雅的认知中，只有海嗣能做到这样的事。
“使者大人，我是深海教会的主教阿玛雅……”
阿玛雅只当这位使者不认识自己，所以解释着自己的身份，但是在后脑疼痛的影响下，她显然忽略了一个问题。
所有海嗣都和大群意志相连，一件事被其中一名海嗣知晓，就等于整个海嗣群体都知道了这件事，深海教会已经够是在大群意志那里挂了号的存在，怎么可能有海嗣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阿玛雅仍未理解李昂想要表达什么，或者说她一直在下意识地回避着这个问题。
就像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样，除非在特殊情况下，否则人体不可能发挥出可以伤害到自己的力量。
李昂现在要做的就是主动打破这一限制。
他直接打断了阿玛雅的解释，并学着海嗣那种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阿玛雅。”
“你现在应该在伊比利亚，说出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其实李昂也不知道真正的阿玛雅在什么地方，他只是随便说出了一个地点而已。
他不知道，这个虚假的阿玛雅自然更没可能知道了。
因为把李昂误认成了大群的使者，所以阿玛雅表现得十分配合。
她十分流畅地回答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检查实验的进度才来这里的，使者您应该知道我们在这有一片试验场。”
“那么，又是谁交给你这个任务的？”
“是……”
阿玛雅张了张口刚想要回答，她却忽然卡住了。
她只记得是这处试验场的负责人叫她过来的，但问题是……那个负责人是谁？
阿玛雅是深海教会的三位主教之一，教会的所有研究工作都是由她来负责的，理论上她应该知道深海教会里所有研究人员的资料才对。
可是，阿玛雅此时却发现自己的意识中好像存在一片空白。
她记得自己是被专门请到这里的，但是在这之前呢？在来到这座城市之前，她又在做什么？她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到的这里？
越是思考，阿玛雅就越能察觉到记忆中的不协调之处。
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样，阿玛雅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
李昂也适时在旁边添了一把火。
“你还没有意识到么？你只不过是一个被填入虚假记忆的傀儡。”
阿玛雅的原型确实聪明，李昂只不过是稍微一提，对方就立刻察觉到了自己记忆的不同。
不过这也是因为将阿玛雅映射出来的那个人对她的了解不多，而阿玛雅在深海教会里又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再加上水月这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所以这个假货的记忆才变得如此割裂，一下子就暴露出了致命的问题。
随着李昂说出这句话，阿玛雅的一切活动都停止了。
包括她的思维。
“这是……死机了？”
如果这里是一个巨大系统的内部，那刚才阿玛雅身上就出现了致命的bug，她的存在甚至影响到了整个系统的运行。
就只是这样？
看着自己造成的结果，李昂并不是特别满意。
然而就在李昂准备靠近一些查看阿玛雅的状态时，他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李昂想也没想，身体就已经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抓起还在一旁看戏的水月，瞬间就跑到了一百米开外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连锁反应
“什么？”
水月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一脸懵逼地被李昂提着衣领带到了一旁。
几乎是在他们两人离开原地同时，就像是没有信号的老式显像管电视机一样，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杂音，阿玛雅所在位置就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马赛克。
那里的一切似乎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如果李昂只是感到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的话，水月感受到的就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虽然现在水月的身体是人类，但他似乎仍然残留着一丝身为海嗣的本能，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发出警告，让他不要靠近那片被马赛克覆盖的区域。
水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知道那片被马赛克覆盖的区域恢复正常，水月才喘了一口气，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刚才那是什么？”
“……如果要维持系统正常运行，那么就必须修复所以可能出现的bug。”
“她是……bug？”
东国虽然处于内战之中，但一部分城市近些年发展得还算不错，电子产业比泰拉大多数国家都要发达，所以水月也能理解李昂刚才的意思。
“你是说……我们现在是在计算机里？”
“只能说有些类似罢了。”
在那片马赛克出现的一瞬间，李昂通过感知观察到了很多关于这片地区的秘密。
他模模糊糊地好像看到了一个叠加在现实世界之上的庞大‘立场’，在阿玛雅意识到自身问题的时候，这个立场出现了不正常的扭曲，所以才被李昂察觉到了端倪。
刚才他做的那番比喻倒也没错，这片立场应该是由一个自动运行的程序控制，他们就像是被关在一台计算机虚拟出来的世界一样，当这个世界的NPC意识到自己是被虚构出来的存在时，这个世界的运行也就产生了BUG。
“什么嘛，这不是根本没有意义么？”水月有些失望地说道，“就算知道这个好像也没什么用吧……”
水月刚才目睹了完整的经过，那个假货就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泡一般，啪地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除了消失的方式有点特别之外，水月完全不觉得这个秘密有什么利用价值。
想要除掉一个人的话，直接一剑看上去不是干脆多了？而利用这个的漏洞的话，甚至还要费劲心思引导对方产生怀疑自己记忆的念头，实属吃力不讨好了。
“……你应该这么想。”
“只是一个人身上发生了bug，就需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修复bug，如果是一百人、一千人、甚至一万人在短时间内察觉到了真相，会发生什么事？”
“……这里很有可能会崩溃。”思考了片刻，水月面带惊悚地答道。
如果同时出现的bug数量超过了这里的承载极限，那这里确实有可能因为过载而崩溃。
这个计划还是李昂从他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漫画中得到的灵感，里面的反派就是利用类似地特性，打算在一瞬间摧毁一座人口超过了百万的城市。
时间足够的话，他们应该也能做到差不多的事情。
只要点燃最初的好火种，剩下的一切就可以交给连锁反应来做了。
最开始进入这片区域的时候，他们别说是找到对付这里的办法了，他们甚至连这片立场的存在都不知道。
而仅仅过了两天的时间，李昂就掌握了一种足以破坏这种立场的方法，虽然可能有些麻烦，但总比他们束手无策的情况要好很多。
虽然，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根本不需要破坏这里的立场就能通过，也许……是因为无人操控的缘故？
水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反正李昂打算做什么都和他关系不大，他所需要做的就只是配合李昂的行动，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罢了。
“……已经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了。”
李昂考虑了片刻，说道，“你现在可以回那家居酒屋了，至于约定……到时候我会履行的。”
“……”
水月沉默了一段时间，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吧，我和你一起走。”
如果是不知道的情况还好，但当水月知道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虚构出来的时候，就算嘴上说着不在意，他的心里也会存在一个疙瘩。
能见到当初给他帮了那么多忙的老板一面，水月就已经非常满足了，没必要再回去破坏老板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也行，随你好了。”
见水月如此要求，李昂也没有拒绝。
水月的身份清清白白地，在这座城市里可比李昂要自由多了，哪像他一样还需要躲避来自官方的追捕。
想了想接下来的计划，除了要回到深海教会的教堂那里，收集一些那种用来伪装海嗣气息的花朵之外，还要搜索深海教会在城里活动的痕迹。
当然，也可以带上年和夕直捣黄龙，先将那座遗迹里的麻烦清理掉，再想办法解决留衣的问题。
现在看来，那个神秘组织八成是深海教会换皮弄出来的外围组织，当初在莱塔尼亚遇到的‘丹’，他植入体内的那种奇怪植物上就有不少溟痕的影子。
一边考虑着这些事，李昂一边拿出了账本，准备在上面记录今天这一晚自己的收获，顺便看看年她们有没有什么新的打算。
【那些司岁台的人很烦，所以我打算和夕一起，给他们一个教训。】
刚一打开账本，李昂就在上面看到了这样一段留言。
“教训？”
“等等……这两个家伙，她们想干什么。”李昂愣了一下。
可是从年写下这则留言的时间判断，那都已经是今天早上的事了，如果她们姐妹两个真打算做些什么的话，李昂现在想阻止也有些完了。
李昂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一番，希望别弄出什么大乱子来吧……
将账本收回怀中，李昂对水月挥了挥手说道，
“走，先回城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端倪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就在年被司岁台的监视弄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李昂的留言促使她下定了决心。
在尚蜀隐居的那段日子，确实是年生命中为数不多比较轻松的回忆，熟悉的环境让他变得有些懈怠了，忘记了这里可不是她的老家，而是一处危机四伏的生灵禁区。
该出手时就要果断，都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时间了，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年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于是年非常干脆地联络了自己的妹妹。
【夕，我知道你能听见，我需要你的帮助】
【嗯……】
夕的声音幽幽地从心底传了过来。
【你的那些小可爱呢，在这个地方还能叫出来么？】
【……可以。】夕顿了顿说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需要他们帮忙吸引一下注意力。】
年坦言说道，【当然夕你要是愿意出来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年使用自己能力时的动静很大、非常大，只要眼睛不瞎的话，就都能看到那仿佛从熔炉中迸射而出的火光，而和她比起来，夕的能力就隐蔽得多了，只是一团流动的水墨，天色暗一些的话，能不能看清楚还是个问题。
现在她被盯得很紧，就算年想直接解决那些司岁台的人，也找不到合适的出手机会，必须有人引发小小的混乱，帮助她吸引注意力才行。
夕懒得理会她，而是直接将两团拳头大小的墨水从画中世界丢了出来。
年也没有在意，夕亲自动手本来就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要是能被她这样三言两语说动，夕估计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几百年不出门了。
她愿意给自己帮忙就已经足够了。
朝着地上那两滩墨水招了招手，墨水就像是拥有意识一般顺着地面石砖的缝隙流动了起来。
年虽然不是这些墨魉的创造者，但是向他们传递一些简单的命令还是可以做到的。
刚才年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坐在那里发呆，监视她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和夕之间的交流，自然也不可能发现有两团墨水正顺着砖缝向他们靠近。
那些司岁台的人就坐在街道对面的一家茶馆中，堂而皇之地监视着年，年之前虽然恨得有些牙痒痒，但也拿这些人没什么办法。
司岁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能被选中的都是精英，还是专门设立用来应对巨兽的机构，除非年想要把这片区域都毁了，否则在放不开手脚的情况下，她还真不一定能解决这些人。
不过有了夕的帮助，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夕向来低调，她的能力对于司岁台的人来说完全是未知的，所以才会发生像眼前这种，墨魉都快已经顺着砖缝钻到他们脚下了，他们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当那两只墨魉在年的指挥下，移动到一众司岁台成员的脚下时，便迫不及待地从地下钻了出来，重新组成了两个一红一蓝，看起来有些像是两团不停跳动的火焰。
“嗯？那是什么？”
其中一个眼里比较好的家伙发现了这两只墨魉，他顿时心生警觉，大声地想要提醒周围的同时，可惜等他看到墨魉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两只墨魉飞快地靠在了一起，身上一红一蓝两种光芒变得愈发强盛，在一阵急促的闪烁中，它们的体型骤然膨胀了好几圈。
“轰——！！”
两只墨魉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司岁台的那些人被炸飞到了不同的方向，就算受的伤不重，他们的阵型也已经被打散了。
夕给这种墨魉取的名字叫做‘得意’，也不知道处于何种原因，两种不同的得意在相互靠近之后，就会引发剧烈的爆炸，这种设计看起来有些多此一举，但正因为两种不同的得意在互相靠近之前没有任何威胁，所以这种墨魉才能瞒过武者的直觉，接近到这个位置。
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年一脸兴奋地冲了上去，一手拎着一个沉重的金属大缸，跑到那些被炸得人仰马翻的司岁台成员身前，反手一缸就扣了上去。
时间紧迫，年也没那么多精力一个个用枷锁把他们都锁起来，就干脆用了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反正年用能力造出来的大缸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够沉，没点力气根本拿不动这玩意。
唯一逃过一劫的，就是这伙人的头领了。
左言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从天而降的大缸就在他的手边落在，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吓得他连忙将胳膊缩了回来。
刚才他的动作要是再慢半秒，他的这条胳膊就要报废了。
从地上爬起来，左言一脸的愤怒，大声喝问道，“年！你是想要造反吗？？”
“造反？我看想造反的人是你们司岁台吧？”
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左言，扬了扬手里刚捏出来的一根棒槌，“所以……是你自己躺下，还是我帮你动手？”
左言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看了看那几口倒扣在地上，不断砰砰响的大缸，又看了看年手上那边凶残的武器，权衡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之后，便十分明智地往地上一趟。
如果是在来这里的之前的话，左言估计会冲上去和这个侮辱自己尊严的恶徒拼命，但之前被年教训了一顿之后，他也多少学聪明了一些。
“嗯？”
看着左言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年反而诧异地挑了挑眉。
这个刺头……不是连别人的解释都听不进去么？为什么现在反而这么老实了？
刚才慌的应该是年才对，为什么这家伙看起来反而比她更加慌张。
年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太对劲，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所有事，年还真地回忆起了一丝端倪——左言躺倒的动作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这家伙的腹部……有伤？
有伤？
自己前两天不是才刚把他的独自捅穿了一次么？
“好啊，我早觉得你小子有些不太对劲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令
之前年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这群司岁台的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之中明明每一个人和司岁台的关系都不深，这群家伙按理说不应该出现才对，可年的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这群本不该存在的人给盯上了。
现在看到左言这不自然的动作，一切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这家伙压根就不是什么被映射出来的人，而是和他们一样真实存在的人，那些司岁台的成员才是被他映射出来的。
左言很好地利用了年的思维盲区，自始至终年就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这小子装得还挺像的，连年也被他糊弄了过去，不过年突然莽了一波还是让他露出了破绽，果然不论多精密的计划，最后都还是敌不过意外。
“你小子还装得挺像的啊，说说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在左言身边蹲下，年直接捏出一副手铐给他拷了上去，“老实交代是谁在帮你？”
左言是司岁台的精英没错，但他还远没到超出普通人的程度，年可不觉得他能一个人深入天岳山脉到这种位置，别的危险不提，光是补给就是一个大问题。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愿意交代？你是还想再试一试被我钉在地上？”年威胁道。
闻言，左言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不愿意合作么？年挑了挑眉，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虽然是成功抓住了左言的破绽，但是对年现在的处境并无太大的帮助，这家伙的身份占了很大的优势，和他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年。
但是年又不想直接把他做掉。
如果是普通的司岁台成员也就算了，但这小子偏偏又是左家的人，这让年多少有些顾忌。
她终究还是要在大炎混下去的，如果在这里杀死左言，那么至少几十年之内左家都会不断地来找她的麻烦。
就算年能一走了之，她也还是要为留在这里的兄弟姐妹考虑的。
“让我想一想啊……”
年随即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谁在帮助这个小子？
之前在勾吴城的时候，年可是直接一剑将这小子钉在了地上，除了没当场暴毙之外，左言几乎已经奄奄一息了，就算得到及时的救治，也不是短时间能够痊愈的。
可是，这个小子却几乎同时和他们赶到了这里。
让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点时间用来养伤都不够吧？他们是怎么做到马不停蹄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上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
除非……是有人通过某种手段，直接将他送到了这里。
而据年所知，唯一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情的人……
【……大姐，这是难道是你做的吗？】
年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的，能做到无视空间距离将一个人送到这里的，好像也就只有她大姐的能力了。
大姐应该是知道他们在这里的行动的，年也曾经猜过……大姐可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而以大姐的能力，别说是将一个人送到了这里了，她甚至可以将历史上发生的天灾在现实之中再现。
但唯一的问题是……大姐她为什么要将一个司岁台的人送到这里？难道是专门送过来给他们添堵？大姐她没这么无聊吧？
可左言不愿意回答，年的猜测也就只能止步于猜测。
挠了挠头，年看了看那些叮叮哐哐响个不停的大锅，又看了看眼前被她按在地上左言。
眯着眼睛，年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一丝淡淡地杀意涌上了她的心头。
兵者，凶器也。
权能为‘锻造’的年可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别看她整天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年动起手来可一点也不手软，在漫长的生命历程中，死在她手上的怎么说也有几千上万个了。
她只是不想惹麻烦了罢了。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直接除掉这个嘴硬的家伙比较简单，阻止岁兽复活的计划不容有失。
和岁兽复活带来的麻烦相比，区区左家报复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这小子要真的是大姐留下的手笔，在她动手的一瞬间，大姐也应该会出手阻止才对。
想到这里，年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静下来，用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没兴趣知道了。”
被按在地上的左言察觉到了年的这种变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不停地刺激着他那脆弱的神经，他拼了命地挣扎了起来。
可是……岁兽化身的力量又岂是他一个普通的斐迪亚人能够挣脱的？
别看年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她的力量可是能轻松单手举起一只巨鼎。
“铮——”
阳光落在锋利的剑锋上，反射出一道冷光，无形的空气也在这声清脆的铮鸣中被分成两半，似乎下一秒，左言就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刹那之间，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得慢了下来，一声悠悠地叹息不知从何方传了过来，钻进了年的耳中。
一支长棍凭空出现在了年的眼前，将她挥向左言的那把长剑挡了下来。
“许久不见，年你还是这么莽撞啊……”
一名深蓝色长发，穿着一身白色马褂的龙族女性出现在了年的身边，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气，似乎不久之前才刚刚痛饮了一番一样。
而这名女子手中，拿着一件怪模怪样的东西，它从整体来看，像是一根很普通的盘龙棍，但是在棍子的顶端，却挂着一盏造型古朴的灯笼。
灯笼里面好像有什么在燃烧着，向着周围散发出温暖柔和的橙黄色光芒。
刚才挡住年那一剑的，就是这玩意的下半部分。
“……令姐，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望着眼前的这名龙族女性，年的眼神显得有些复杂。
那人正是年的大姐，所有岁兽化身中排行第三的存在——令。
“不过这次我可是考虑清楚之后才动手的。”
年并没有露出姐妹重逢时的喜悦，反而抬起了自己手里的长剑，将其对准了自己的大姐。
“令姐……能解释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司岁台的暗子
“嗨呀，说你这孩子莽撞你还不信，我就不能是来帮你们的吗？”
挠了挠头，令就像是没看到年手里的长剑一样，懒懒散散地说道，“我本来不应该在这时候出现的，可是没想到你……”
看了一眼不停地喘着气，汗水几乎在地上打湿了一个人形的左言，令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未免也有些太废柴了吧，她才将这家伙送过来多长时间，这就直接暴露了？
左家的人脑子果然都有些不太好使……更正一下，是正司岁台和左家的脑袋都不太好使，难怪会被耍得团团转……这两个身份叠加起来，这可怜孩子就不知道能剩下多少脑细胞了。
“那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你和司岁台的人达成协议了？”
年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令刚才的回答并没有解决她的任何疑问。
即使在所有岁兽化身之中，令也是最神秘的那一位，除了大哥二哥之外，其他人都对令所知甚少，年的年龄在所有化身中又偏小的，她也没怎么和这位大姐接触过，大多数信息也是从其他兄弟姐妹那里听来的。
因此，年也摸不清楚令到底是什么态度。
既然都存在恚这种继承了岁兽全部怨恨，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大炎的化身，那想法再离谱的化身都有可能出现。
年来这里只是为了阻止岁兽复活，不论站在对面的人是谁？那都是她的敌人。
“他啊……其实也不算是和司岁台达成了协议，我只是送他过来做个见证的。”令想了想，说道。
“见证？什么见证？”
“这件事解释起来还真有些麻烦……”
令向周围瞥了瞥，目光落在了年的那座小院子上，“我记得……那是你在尚蜀时住的屋子？我们去里面慢慢谈如何？”
“或者说，也可以在我能力形成的这处空间里谈，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想留在这里吧？”令很是随意地笑了笑。
“先把他放开如何？”
“……去我那里谈。”
沉默了片刻之后，年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她虽然放开了被踩在地上的左言，但并没有完全解开对左言的束缚，还在他的双手上留下了一件镣铐。
左言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从地上站了起来，恨恨地瞪了年一眼，他倒也没敢丢下什么狠话，被年连续教训了两次，就算是他也学乖了，意识到司岁台教给他们的那些东西完全不靠谱。
什么岁兽化身很好对付……这就是很好对付的岁兽化身？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名岁兽化身的排名是第九，也就是说……在她之上的还有足足八个！
左言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岁兽化身的排名并不是以实力来划分的……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所谓就是了。
司岁台确实欺骗了他们，岁兽化身并不像他们宣传的那么好对付。
“那就走吧。”
令也没有在意左言手上的那副镣铐，只见她晃了晃那把长棍上半部分挂着的灯笼，周围原本一片模糊，显得有些不太真实的景色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
下一个瞬间，他们又回到了年家门口那条街上。
不同的是，那些原本被年扣在地上，左言手下的那群小弟却消失不见了，回来的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虽然年很想知道令到底做了什么，但是碍于现在状况，年还是忍住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向着她的院子走去。
反正，那些虚假的存在也一点都不重要。
等进入院子里，将大门关好，年才生硬地开口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解释了。”
令收回了自己打量周围环境的目光，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酒葫芦，又顿顿顿地给自己灌上了一大口，她那懒散的样子才终于稍稍变得正经了一些。
“在解释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你们有遇见弈那个家伙么？虽然很淡，但是我从你们身上发现了他的气息。”
弈……二哥么？
好吧，即使现在令无论是动机还是出现的时间都十分可疑，但是和二哥相比……嗯，还是令更可信一些。
令虽然神秘，没人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总的来说，她也从来没做过坑其他兄弟姐妹的事情，有人去向她求助的话，她也会热情地过来帮忙。
犹豫了一下，年还是说道，“见过。”
“现在二哥的一具分身被我和夕封印了起来，就关在夕的一副画里。”
“哦？”
听到这个消息，令显得十分意外的样子。
她挑了挑眉，说道，“你们两个居然能做到这种事？这不可能。”
“你和夕那个小傻蛋不被刷得团团转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抓住他的分身？”
年抽了抽嘴角，虽然令的这番话有些不中听，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令说的是事实，如果没有李昂的话……她们确实会被弈用不同的身份刷得团团转。
“应该是岇吧……算了，这不重要，”令摇了摇头，“既然知道你们的好二哥在这里，那我解释起来就方便多了。”
“简单来说……就是司岁台被弈那个家伙耍的团团转，三年又三年……他的一块碎片都快当上司岁台的老大了。”令似笑非笑地看着左言。
“……哈？”
年直接愣住了，她没想到居然能从令的口中听到这么魔幻的一件事。
她那二哥的一个分身……快要当上司岁台的老大了？
年下意识地向在场的唯一一位司岁台成员看去。
左言的面皮狠狠地抽搐了几下，才在两位岁兽化身的注视下，艰难地开口说道，“司岁台传下来的命令……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看吧，所以我才把这小子送过来，让他做个见证。”
“现在这里发生的事，只不过是弈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就算他这一次失败了，之后他还能借助司岁台的力量，再做一次差不多的事情。”
“这一次无论岁兽能否复活，都在弈的计划中，所以真正重要的，是解决掉他在司岁台埋下的那颗暗子。”
令耸了耸肩，“这小子的身份还是有点作用的。”

第一百三十章 弈的目的
“左家确实能派上些用场，所以这个人你不能杀。”
“司岁台都是由一群死脑筋的家伙，你觉得我从里面找一个合适的人出来容易么？”
令忍不住白了年一眼。
她这个妹妹怎怎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莽撞了，说她她还不承认，这不又差点把她的计划给破坏了？
不过这件事上令也有错，她总觉得左言的身份会让年心生顾忌，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有些小瞧了年的决心。
“现在我已经入局，接下来的事就麻烦喽。”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令却看起来完全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
而另一边，年已经陷入了沉默。
令爆料出的这个秘密确实把她给弄得有些无语了，司岁台……这个这些年来一直锲而不舍地找她麻烦的组织，背后居然是她的二哥在控住。
虽然好像没能完全掌控，但是听大姐的意思，好像也已经差不多了。
所以这算什么？贼喊抓贼么？
“二哥他到底想做什么？如果司岁台真的是他在控制的话，为什么……”年忍不住问道。
“你是想问，为什么司岁台这些年对我们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吧？”
令抢先一步问出了年心中的疑惑。
年点了点头。
就算弈再怎么阴险狡诈，他也无法摆脱自己的身份——他是岁兽化身，他这不是在用司岁台的力量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如果说，这种结果就是他想要的呢？”令意味深长地看着年。
在那一瞬间，年想了很多，可是她仍然无法参透弈的这种做法到底有何深意。
看到年这一脸懵逼的表情，令就知道她肯定没想明白。
令不由得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她的这些弟弟妹妹一个比一个呆呢……这傻孩子明显是把所有的点数都加到肌肉上了嘛……
“左言，告诉她，你从司岁台那里接到的命令是什么。”
“……搜查尚蜀、勾吴、以及天岳，所有疑似岁兽化身的存在一律杀无赦。”
本来这种命令，是绝对不能向外人透露的，更何况眼前的就是左言这次的任务目标。
但有了再一再二，那么肯定就会有再三再四，现在左言已经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一股脑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他在勾吴城里被年按在地上摩擦，有些怀疑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有些奇怪了，而令的出现，也恰好加速了他怀疑的过程。
“司岁台收到了可靠消息，这三座城的驻军中，很有可能混进去了被岁兽控制的人，而我的任务就是验证这件事，并铲除所有岁兽化身。”
“等等……那不是弈的分身么？”
年显得无比惊讶，左家这个小子刚才说的那分身，居然还真的存在……她之前听李昂无意间提到过这件事，而左言的任务居然是铲除这个分身，事情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你觉得，这个情报是谁透露给司岁台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弈本人喽。
弈用来控制分身的手段本来就极为隐蔽，几乎没有检测的手段，除了他自己之外，还能有谁知道一个分身的具体下落？
不过……那具分身在左言抵达之前，就已经被李昂给解决掉了。
所以导致了左言并没有碰到他的那具分身，而是一头撞上刚刚返回大炎的年。
在这个过程中，弈唯一误判的，就是李昂的实力，现在的‘岇’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岇’。
由于分身的信息没能传回本体，导致在天岳山脉中，弈又在李昂的手里栽了一次，这次干脆是被他们抓起来封印在了夕的画里。
而要是弈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岇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顺着这个思路，年一直想了下去。
首先是担上了刺杀大理寺卿的罪名，岇和夕不得不连夜从勾吴城逃离，远道而来的左言会撞上被弈控制的分身，不论是谁胜谁负，勾吴城都势必会戒严起来。
如果是弈的分身胜了，那等于岁兽身上又多了一个杀害左家嫡系、司岁台要员的罪名，而如果是左言胜了，这也会让他那莫须有的自信心无限膨胀，以刚见面时左言那极端的表现，他绝对不会给年留任何情面。
这里面可能还有更多的细节和变化年没能看出来，不过有了弈友情提供的证据，到时候年要面对的就会是勾吴城的驻军。
“……难道他想要挑起战争？？”年一脸的不敢置信。
弈这是疯了吗？
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布置计划，就是为了让你年对上大炎的军队？这又什么意义？
难道只是单纯地想要坑死她？可是年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而二哥啊？
倒不如说在二哥的手上吃过几次亏之后，年就已经在主动避着他了，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这样都会被那家伙给惦记上？？
“你能想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令有些欣慰地看着年。
自己的妹妹总算是没把自己的大脑都锻炼成肌肉，在她的提示下能想到这一步已经让令想到满意了。
至于直接猜到真相……令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因为就连她当初发现弈计划真相，也被惊讶到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有想过，弈居然能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不过，好像有人回来了，还是等这边的处理完，我在一并解释好了。”
说着，令便将目光投向了院落大门的方向。

而这个时候，李昂也恰好带着水月回到了年的院落所在的街道上。
因为他现在处于被‘通缉’的状态，所以原本李昂是打算偷偷溜回去的，然而等回到这里之后，李昂发现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整条街道上居然空无一人……
抱着这样的疑惑，李昂推开了年那间铁匠铺的大门。
还没进入院子，李昂就一眼看到了在年身边的那名蓝发女性，对方也同样发现了他。
双方的目光似乎在空气中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就连他们身边的空气也好像变得有些焦灼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冲突
这女人的实力很强。
虽然她的存在也和年、夕一样，吞噬着李昂的感知，无法直观地看到她身上的能量强度，但李昂的直觉却以一种更加朴素的方式，警告着他眼前这个女人带给他威胁。
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视而变得沉重了起来。
又是和年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的情况……虽然李昂早就有所准备，但是当他又一次面对这种事情，还是让他感到相当的烦躁。
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之前，年及时地跳到了两人中间，制止了一场即将发生的冲突。
年举起胳膊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大声地喊道，“停一停！停一停，你们两个想干什么？都先给我冷静一些！”
大多数时间，年都居住在尚蜀地区，所以她也多多少数染上了尚蜀人那火爆的性格，平时一般都是别人来劝她冷静，没想到这次却反过来了，是她来劝别人冷静，这还真是让年的心情稍稍有些复杂。
随后年转身看向了自己的大姐，说道，“令姐……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这其中有非常复杂的原因……”
“总之，他就是岇没错，不过他也失去了自己的记忆，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情了。”
“……”
令没有回答，只是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年。
李昂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被叫做‘令’的岁兽化身并没有因为年的这一席话而放松下来，她仍然维持着那种随时可以出手的状态。
“是我的错。”
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李昂淡淡地说道，“我错就错在完全不应回来。”
虽然夕宝很萌很可爱，无论是李昂还是阿黛尔，都非常喜欢她这位乖巧的‘妹妹’，但是除此之外，这趟炎国之行带给他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早知道当初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多好……岁兽复活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个岁兽还能不远万里地跑到卡西米尔找他麻烦不成？就算真的找了过来，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
而且李昂又不是孤家寡人的，为什么要过去单挑？一起并肩上才是正解。
“我……”
年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一脸复杂地叹了一口气，“也是啊……抱歉，这次是我们对不住了。”
“算了，就先这样吧。”
李昂摆了摆手。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李昂也不方便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时，李昂也能感觉到那个叫令的女人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敌意，只是对方依旧不言不语，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变化，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李昂也懒得理会那个女人，只要不过来添乱，就算有没有她的存在都一样。
“现在说一说我这段时间的发现吧……夕你有在听么？帮我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所有人知道。”
“嗯。”
不一会儿，附近就传来了夕的声音。
夕其实一直有在关注外面的情况，只不过……她有些害怕令，所以一直躲在画里没敢吭声，直到李昂点到了她的名字，夕实在是藏不住了，才有些不太情愿地回答了一声。
稍稍等待了几分钟，等李昂觉得画中世界里的人到的差不多了，李昂便开口说道，“其实，我刚才已经去了天岳山一趟。”
李昂也没有让他们出来，反正在哪都能听到他们的话，而且待在画中世界里还能预防不测，想要伤害到画中世界里的人，就必须要先毁掉画卷本身，这就意味着无论多么强大的攻击，都必须两次才能伤害到里面的人。
“哈？你已经去过天岳山了？”年吓了一跳。
“那里其实并不远，如果从这座城的边缘出发的话，只需要三到四个小时的路程就能赶到那里。”李昂答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年连连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简单地到了那里？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年感到有些无法理解。
他们前面都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在年看来最后这一段路也应该是困难重重才对，至少不应该比前面轻松。
可李昂却说，他用了三四个小时的时间，一路走到了天岳山脚下，还什么都没发生……这让年有些接受不能。
“虽然路上没什么麻烦，但天岳山内部的情况却要棘手的多。”
李昂说道，“在说明我的发现之前，我要先介绍一个人……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说着，李昂便将蹲在他身后的水月给拎了出来。
从进门之后，水月就一直藏在他的身后。
水月属于那种体型比较娇小的类型，所以当初李昂才会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
李昂的身体恰好能将他完美地遮挡起来，再加上水月本身的存在感又很低，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水月的存在。
……不对，那个叫令的女人应该发现了，不过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居然到现在没说一句话。
“诶？已经轮到我出场了么？大家好啊，我是水月。”
被李昂拎出来放在众人面前，水月没有表现出一点慌张的样子，而是十分自然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她是什么人？岇你带个小姑娘过来干嘛？”
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不完全是一个普通人嘛……而且好像还是被这个鬼地方映射出来的？
岁兽化身的感官和普通人多多少少存在一定的差异，现在年也能模模糊糊地分清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了，之前她能识破左言的伪装，这种模糊的感觉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所以……这种小姑娘能派上什么用。
“首先纠正一下，这家伙是男的。”
在年惊讶的目光中，李昂说道，“而且……我不是之前和你提到过了么？我和那个海嗣达成了合作，我说的就是他了。”
水月也在旁边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他刚才说的没错，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海嗣。”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交流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场，李昂就知道水月的身份会造成这种效果。
就连一直在那里不言不语的令也产生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毕竟……他看上去和海嗣完全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如果水月不暴露自己的话，恐怕我没能能发现他身上的异常，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也完全可以用源石技艺的理来搪塞过去。
毕竟源石技艺是万能的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那千奇百怪的源石技艺做不到的。
冷场了半天之后，年才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海嗣我也杀了不少，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海嗣吧？”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你应该没有开这种玩笑的必要吧？”
“我确实不是在开玩笑，”李昂点了点头，随后看了水月一眼，“水月……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不介意我将你的事说出来吧？”
水月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确实也没感到有什么所谓，毕竟他的本体遭到了海嗣之神的控制，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两说。
也许眼下这几天就是水月最后的时间了，他过去的经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那好，我之前在笔记本上没法记录得特别详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水月他是从人类被转化成海嗣的，而且他还完整地保留了自己的意识……”
听到这里，画中世界里的惊蛰终于坐不住了，她急匆匆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如果不是她现在有伤在身，惊蛰估计恨不得直接扑到水月的身上。
“你说你之前是人类？是谁将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说着，惊蛰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太友善，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抱歉……刚才是我有些唐突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大炎的大理寺卿……”
面对着如此迫切的惊蛰，水月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李昂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惊蛰的这种心情，像水月这种可以交流的海嗣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大炎临海的那几座城市饱受恐鱼的骚扰，他们也始终找不到彻底解决的方法，无论能从水月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对大炎来说都有有价值的。
“……可能和你想的有些不太一样，水月他是东国人，他居住的那个小村子在十几年就已经毁灭了。”
见水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李昂就代替他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而且水月也只是一个特例，你完全不必担心还有更多向他这样的村子。”
“任何生物只要被转化成了海嗣，就会在它们族群的呼唤下回归大海深处，它们其实看不上陆地上的那点东西，在海岸边侵扰你们的那些恐鱼都是被浪潮冲上来的，它们只会遵循本能去觅食，不会出现你们担心的那些状况。”
惊蛰，或者说大炎担心的无非就是这几点罢了，稍稍想一想就能理清楚。
无论哪个国家有了这么一个邻居恐怕都无法安心下了，水月知道的这些虽然没法让大炎摆脱眼前的困境，但也足够回去交差了。
“就是他说的那样。”
水月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趁着惊蛰没注意，一下跑到了另一侧，用李昂的身体将他们隔开，这下就算惊蛰也不好意思再追过去了。
“你要是这么关注海嗣的话，那接下来对你而言可能是一个好消息。”
“什么？”惊蛰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天岳山内部，存在一个先民遗留下来的遗迹，那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我们一路上经历的这一切，应该都是那座遗迹的自我保护措施，就是不知道那里和你们文献中记载的汉王墓有什么关系。”
李昂都快忘了自己其实是来盗墓的了。
和岁兽、海嗣、先民遗迹相比，这个曾经在历史上创下了赫赫威名的汉王存在感实在弱得有些过分。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条山脉的特殊性，他才会将自己的陵墓安置在这里……他能找到这个地方也确实够拼的。
“在遗迹里面，我发现了一座恐鱼的巢穴，那里很有可能有一只进化程度很高的海嗣，在指挥着那些恐鱼。我担心惊动了它们，就没有深入进行调查。”
“……碰到那种东西我可完全开心不起来。”惊蛰一脸无语地说道。
“还有就是深海教会的存在……就是那个在水月身上做实验，将他转变成海嗣的组织。”
“而且，我们之中有人和他们有过深入的接触，导致从水月记忆中映射出的场景发生变化，这里出现了一个水月记忆根本不存在的深海主教……”
至于他们这些人中到底是谁和深海主教存在接触，其实连猜都不用猜。
除了岁兽们那诡计多端的二哥之外，还有谁会和这种组织搭上关系，现在惊蛰甚至都有点怀疑，弈拿出来的那份太傅手谕到底是不是真的了……虽然惊蛰检查不出任何问题，但她根本没法放心地相信那个家伙。
之后，李昂又提到了他诱使阿玛雅意识到自己并非真实存在的人后发生的变化，众人虽然一致觉得这条线索非常重要，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能起到什么作用。
在这个过程中，令就一致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们的交流，从中摘取有用的信息来填补她心中那片拼图的空白。
深海教会……海嗣……岁兽……天岳山脉的特殊环境……
随着信息的补全，令心中那块残缺的拼图也渐渐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原来如此，还真是个大胆的计划啊。”
此时，令的身上已经看不到有半分醉意，她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说道，“还真是有些小看你了……看来当初没有答应你是对的。”
这个时候，其他人正好谈到了海嗣出现在这座遗迹里的目的。
听到这里，令忽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身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令轻笑一声，说道，
“这方面，我倒是知道一些。”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切为了生存
岁兽化身的寿命虽然不敢说无穷无尽，但也漫长得远远超出了正常生命的范畴，至少现在他们的大哥还活得好好的，在大炎的庙堂上身居高位。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部活着的历史书，就连最年轻的那几个，也至少熬死了大炎的数任皇帝。
而令……虽然她在岁兽化身之中只是排名第三，但她诞生的时间和老大老二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这也就意味着……令是这片大地上最古老的存在之一，再加上她那神秘莫测的能力，理论上整个大炎都对她不存在任何秘密。
“……令小姐有何高见？”惊蛰顿了顿，问道。
本来这个问题应该是由同为岁兽化身的那几位来问比较合适，但是惊蛰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惊蛰，这个问题还是由她来问比较合适。
身为大理寺卿的惊蛰完全有这个资格。
“海嗣啊……在我们那个年代它们还不叫这个，不过也无所谓，就按照你们那样叫它们海嗣好了。”
令发出了一声属于长者的感慨，随后自然地说道，“你们对海嗣的认知存在明显的错误，好像它们是什么诡计多端的种族一样……手下你们要分清楚一点，海嗣是海嗣、深海教会是深海教会，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
“换句话来说，你们要是能找到一个拥有智力的海嗣，能忍住不先攻击那种非人的‘怪物’的话，也是有可能和它们达成交易的。”
“不过海嗣的长相嘛……”令耸了耸肩，一副你们懂得的表情。
令的结论在其他人听起来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却完美地贴合了李昂之前的猜测。
海嗣虽然是一种被蜂巢思维统治的生命，但是它们之中的上级个体还是存在一定的自主能力的，并不完全是母巢意识的傀儡。
不过之前李昂也只是猜测而已，拿不出任何实际的证据，直到他现在从令的口中确认了这一猜测。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试着和那只海嗣交涉？？”惊蛰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难以置信。
好吧……和海嗣这种怪物交涉还是有些挑战她的常识。
“没错。”
令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要先搞清楚海嗣这个种族的核心诉求是什么，如果不弄明白这一点的话，很有可能会在无意间激怒它们……那些家伙要是发起疯来可比一般的对手要难搞多了。”
核心诉求……这根本没法猜啊……
毕竟在他们之前的认知中，海嗣只是一种没有智慧、怎么杀也杀不干净的怪物。
现在忽然告诉他们海嗣之中不仅存在高级的个体，还可以进行交流，他们能顺利地接受这一概念，已经是理解能力突破天际的表现了。
不过，这个问题虽然没法猜，但是在场的人里面只要有三个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问出这个问题的令、多多少少猜到一点真相的李昂、还有本身就是一只海嗣的水月。
“是生存。”李昂在一旁回答道。
“…………不错，就是生存。”
令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又若无其事地说道，“海嗣并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它们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整个族群生存下去。”
“所以，你就别想着通过交涉来解决大炎南边那几座城市的恐鱼之患了，”
瞥了惊蛰一眼，根本不用她开口，令就能猜到她打算做什么。
“……为什么？”惊蛰表示有些无法理解，“战争再继续下去，不是对它们的生存没有任何好处么？”
“我知道你无法理解，因为我其实也搞不懂那些海嗣是怎么想的，”令有些奇怪地看了惊蛰一眼，“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你该不会真的觉得，这种事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还藏着掖着没告诉你们吧？”
惊蛰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自己好俩疏漏了什么。
她身上镇痛法术的副作用在这一刻就凸显了出来，那个法术不仅仅可以止痛，还同样会对她的思维造成一定影响。
海嗣这种生物并不是近些年才出现的，它们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在海洋中活跃了。
既然令知道这些事，那她的两位兄长也没理由不知道，他们的二哥暂且不提，岁兽化身的老大可是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大炎的那一边。
“……也就是说，大炎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尝试过了？”
令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答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反正最后没什么好结果，不过现在这里不就有一个海嗣么？你不如让他来解释一下。”
闻言，惊蛰便看向了水月。
不知为何，水月好像对惊蛰充满了成见，撇了撇嘴，他才有些不太情愿地回答道，“很简单啊，因为你们这是在剥夺恐鱼生存的权利。”
“即使是被我们的将士杀死？”
“那是回归大群的怀抱，”水月纠正道，“海嗣中并不存在死亡的概念，而且弱肉强食也同样是生存的一个环节，你们是不会理解的啦。”
不存在死亡的概念……这和生存其实并不冲突。
虽然水月解释得有些含糊，但是众人还是理解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们之前在意的死亡，都是从恐鱼‘个体’的角度出发的，而海嗣的‘生存’……显然是站在整个族群的角度。
“原来如此……我大概已经理解，感谢你的解释。”
说着，惊蛰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显得有些困倦的样子，“抱歉，各位……我的身体有些坚持不住了，可能需要先失陪一段时间。”
“有伤在身啊……那你还真是蛮拼的。”令也只是随便感叹了一句，在这种地方受点伤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当令下意识地向着惊蛰的腹部，那块明显有包扎痕迹的部位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目光却微微一顿，轻咦了一声。
“咦，你的身上……好像有我的能力留下的痕迹？”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令的能力
“你的能力？难道是你……”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惊蛰给憋了回去，她也意识到这种猜测从逻辑上就讲不通。
如果当时袭击她的人真的令，那令完全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提出来，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袭击惊蛰的人是怎么做到的，所以根本不可能怀疑到令的身上。
令没有在意惊蛰刚才的指控，而是皱着眉头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惊蛰犹豫了一下，随后便很果断地解开了缠在她腰上的绷带，露出腰侧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而桑葚那声‘可能会感染的’的微弱抗议声，虽然从画卷中传来出来，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在意。
如果这个伤口真的是令的能力留下的，那她自然有方法解决那种无法愈合的奇异状态，伤口都已经可以治好了，还在意那点可能的感染风险干什么？
和几天之前相比，惊蛰伤口的状况看起来更糟糕了一些。
就算有桑葚小姑娘一直在惊蛰身边，也没法阻止伤口的恶化，比较这里又不是重症监护室那种无菌的环境，惊蛰还没法安静下来静养，整天到处乱动。
医疗源石技艺本质上是对身体的提前透支，而既然是透支，那就肯定存在一个极限。
就算惊蛰身上有着极为浓郁的神民血统，也不是这样糟蹋的，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接近了极限，在这样下去惊蛰很快就会体会到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凝视着惊蛰的伤口，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啊……”
说着，令便是伸出手在惊蛰的伤口上拂过，好像从里面抽走了什么东西。
也不见有任何变化，令便招了招手，说道，“你们的医生呢？现在让他过来试一试吧，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听到令的招呼声，桑葚也从画中世界里面走了出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
作为惊蛰的主治医师，她身上那个怪异的伤口有多么棘手桑葚再清楚不过，而这个女人却说……这是她的能力造成的？
“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啊……小姑娘你现在去试试看吧。”
默默地点了点头，桑葚再一次对着惊蛰腹部的伤口使用了治疗法术。
和她之前使用治疗法术时的情况完全不同，这次法术的效果完全发挥了出来，鲜血淋漓的伤口出顿时长出了大量白色的肉芽，随后融为一体，在惊蛰的侧腹留下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疤痕。
镇痛法术无法减轻伤口生长时那种酸麻发痒的感觉，惊蛰的眉头已经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这种感觉甚至比伤口疼起来的时候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成功了！”桑葚惊喜地喊道，“不过留下的这道疤痕我就没什么办法了，我没有学过这方面的法术。”
毕竟，桑葚可是正儿八经的急救人员，自然不可能去学习祛疤这种无聊的法术。
“……没关系，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惊蛰也同样没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随着伤口的愈合，惊蛰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看起来明显比之前精神了许多，“所以令小姐，你能解释一下这件事么？为什么会有人用你的能力偷袭我？”
“果然是这样。”令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这件事上我也有过错。”
“大概是某个家伙偷偷拿走了我的一个器伥，想办法从里面提取出了一丝我的力量，真亏他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种事也能做到吗？”惊蛰愕然道，“可是你们的能力……”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现在都有人发明出了让机器使用源石技艺的装置，也没理由我的能力不能被人窃取吧？”令随意地解释道。
惊蛰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几位岁兽化身可不一样，他们清楚地知道‘权能’和‘源石技艺’直接存在多大的差距。
也许终有一天，他们的权能也可以被解构成无数个普通的源石技艺，但这种事完全没可能发生在现在这个时代。
能够模仿权能的，也只有其他的权能。
到底是谁做的？他们已经不心照不宣地得到了同样一个答案。
凝视着令，李昂问出了在场所有人最为关注的一个问题，“你的能力真的是回到过去？改变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事？”
就连年和夕也竖起了耳朵，等待着令的回答。
令的能力是他们兄弟姐妹中最神秘的一个，恐怕除了大哥之外，没有人知道令能力的本质是什么，年和夕也只是模糊地知道，令的能力和时间空间存在某种联系。
“谁知道呢？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
令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并没有详细解释自己的能力，而是给众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不过肯定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强大就是了。”
拍了拍手，令轻描淡写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好了，既然惊蛰身上的伤已经好了，那就让我们继续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吧，既然你们明白了海嗣这个种族的唯一诉求是什么，那我就可以告诉你们海嗣在天岳山追寻的到底是什么了。”
“但是要怎么解释呢……我觉得你们可能根本无法理解我说出来的概念。”
令抓了抓头发，显得极为苦恼的样子。
“……解释起来还是有些太麻烦了，我还是直接带你们去看一看好了。”
说着，令便举起了挂在她那根盘龙棍上的灯笼。
灯笼上顿时发出了明媚但是并不刺眼的光芒，将他们一行所有人笼罩在内。
而躲在画中世界的那几人，也被一个莫名的力量拉回了现实，如果不年眼疾手快抓住了夕，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夕估计就要一屁股摔在地上了。
而阿黛尔自然是被李昂给抱住了。
在灯笼光芒的照耀下，周围的景色飞快地发生着变化……不，准确来说，就像是在一幅油画上涂上了一撮新的色彩。
“我就带你们看看什么是海嗣追寻的‘生存’吧。”
随着令的话音，下一刻，众人的眼前出现了漫天的繁星。
“这是还能看到星星的那个时代。”
令淡淡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奔月
众人身边扭曲变化的景色重新稳定了下来，定睛一看，他们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附近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脚边生长的植物对他们来说有些陌生，就算是土生土长的几位炎国人，也认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植物。
结合令刚才的那番话，他们一行人可能是被令的能力，带回到了不知道多年之前的历史中。
桑葚有些好奇地俯下身子，看样子是想摘下一朵她从没见过的花，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令在一旁恐吓道，“别随便乱动这里的东西哦，小心等会我没法带你出去。”
桑葚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缩回了胳膊，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令姐，你就别吓唬人家小姑娘了，你的能力哪有这么危险。”
年拍了拍桑葚的后背，安抚了一下这位有些惊慌失措的黎博利小姑娘，然后将草地上那朵小花揪了起来，放到了桑葚手里，“喏，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你呀……就别给我添乱了，”令看起来有些无奈，“带上你们这一大帮人可真把我累得够呛，早知道就少带几个人了……说起来好像也没必要把所有人都带上吧？”
“谁叫令姐你动作那么快，我们都还啥都没说呢，就被你拽了进来。”年表示他们可不背这个锅。
“算了，我就再辛苦一些吧。”
令摆了摆手，“确实没有那么危险，随便动一动还是可以的，不过你们要注意，千万不要离开这盏灯照亮的范围，”
如果之前令是在吓唬人的话，那么这次她可就实打实地没有开玩笑了，众人都听得出话语中的严肃。
“……如果要是不小心出去了呢？”惊蛰问道。
“那样的话……能不能回来就要看运气了。”
令微笑着说道，然而听到她的这句话，众人心里都没有半点笑意。
虽然并没有真的和他们动手，但令的强大已经显露无遗，就连夕都从她的主场被拽了出来。
“所以，你要我们看什么？”
双手抱胸，夕没好气地说道。
任谁在家里躺得好好的，突然被人丢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无论谁都会有点脾气。
可无奈的是，令可是他们的大姐，就算夕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憋着。
“还需要再等一等，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太过久远，我也无法准确地控制。”
“你们不如趁着这段时间看看天上如何？这样的星空可连我都没有亲眼见过啊。”令提议道。
天空中双月齐聚，皎洁的光芒从树梢上洒下，无数闪烁的星星点缀在夜幕之上，别说是他们这些泰拉人，就连常年生活在光污染中的李昂，都没有见过如此璀璨的星空。
“好漂亮啊……”
就算是没有任何收获，光是看到这一美景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天上的星星也在缓缓地向西方移动，就在众人沉浸在这种静谧的氛围时，远方传来的一声巨响破坏了他们所有人的兴致。
“啊……看样子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休息时间结束。”
“看那边，不要眨眼，很快就能看见了。”令指着天岳山的方向说道。
几秒钟过去，那声巨响不但没有停歇，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整个天岳山都在剧烈地颤动着，就连他们一行人现在所处的位置都能感到强烈的震感，猛烈的气流声几乎形成了刺耳的尖啸，众人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热浪升腾而起，在一行人的注视下，一个明亮的光点从天岳山上冉冉升起，一道炽热的轨迹冲向了天空中那轮最明亮的月亮。
拿道轨迹越来越高越来越亮，甚至在某一时刻盖过了双月的光辉。
直至那明亮的火焰变成一个无法用肉眼识别的小点，众人也仍旧久久地没能说出一句话。
一方面是在心里琢磨着刚才飞到天空中的到底是什么，一方面也被那玩意升空时发出的巨大噪音给震懵了。
“嘛，这就是我想让你们看的。”
令呲着牙掏了掏耳朵，看样子她也被吵得不清，“所以你们能明白海嗣想要从这里得到什么吗？”
“等等……”
回过神来之后，惊蛰忽然惊呼道，“夕娥奔月？刚才那是夕娥奔月？？”
多亏了李昂之前向惊蛰请教过相关的问题，所以惊蛰才能第一时间联想到这个传说。
惊蛰的大脑快速运转了起来，刚才她看到的一切都和传说中记载的一模一样，如果海嗣的目的也和传说中的一样的话……
“它们是想要到月亮上去？”惊蛰做出了最后的猜测。
“嘛……只能说猜对了一半。”令耸了耸肩。
不出意外。
这些人就连对星空都没有正确的认知，怎么可能猜出海嗣的真正目的？能猜到这个份上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就在令思考着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的说法更简单易懂的时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李昂却突然给他了一个惊喜。
“不……它们的目的不是到月亮上，它们只是想要离开这颗星球。”
李昂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下子就全明白了，海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海嗣的进化能力虽然恐怖，但是它们也没法进化出他们不理解的东西，就像再怎么用火烧海嗣，海嗣也不可能进化出冰冻抗性一样。
泰拉人连天上飞的东西都没有研究出来多少，根本不可能指望他们，所以海嗣的目光就放到了前文明留下的遗迹上。
可是，海嗣为什么要离开这个星球？
正当李昂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原来是令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前，正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失忆’一样。
“我说……失忆什么的，你该不会在骗人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逃离”泰拉
“你想多了，这些知识是我后来才了解到的。”
李昂不着痕迹地挣脱了令的双手，“莫非我以前也知道这些么？”
年和夕两个人此时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完全没理解李昂刚才说的是什么，其他人活得没这两位久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闻言，令的动作一僵。
沉默了许久，她才喃喃地说道，“说的也是……”
“就算明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人还是会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看样子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啊。”
看到令的样子，其他人也聪明地没有追问下去。
“李昂，你刚才说的‘星球’是什么意思啊？”
阿黛尔抬起头看着李昂，有些好奇地问道。
“额……这个嘛，简单来说，我们脚下的大地、海洋加起来就是一颗‘星球’。”
李昂一下子被阿黛尔给问住了，他挠了挠头，才想出了这种应该能让其他人理解的解释。
“就比如说天上的星星、还有月亮，它们其实也都是一颗颗星球，和泰拉一样它们都在宇宙空间之中，只是它们距离泰拉太过遥远，所以我们才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亮点。”
“这样啊……那宇宙空间又是什么？”点了点头，阿黛尔就像是好奇宝宝一样，又抛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
李昂顿时露出了有些绝望的表情，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不太愿意提起那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知识啊……
其他人不了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就像是现在的情况一样，有很多概念李昂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
李昂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令。
她既然能理解这些概念的话，那就应该也能帮忙解释一下吧？
注意到李昂求助的目光，令嘴角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好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你们要是对星空感兴趣的话，有时间可以以后再谈。”
“虽然无法确定海嗣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们确实是在寻找离开这颗星球，从泰拉逃离的的方法。”
李昂注意到了，令用的是一个想到微妙的字眼，‘逃’。
逃离泰拉……泰拉上有什么东西是能把海嗣吓得逃走的呢？
另一边，令在继续向众人解释着海嗣和天岳山的关系。
“现在的泰拉人可没那种技术，不过传说中倒是有一些相关的记载，夕娥奔月的传说……可能就是从那个小鬼的脑袋里面知道的吧。”令指了指水月。
“他就是海嗣观察这片大地的眼睛。”
“我吗？”水月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可是我……”
水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令粗暴地打断，“你是想说，你抵挡住了海嗣的同化，依旧保留着身为人类的意识么？”
“海嗣这种生物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更加古老，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它们变成了怪物，有富甲一方的商人、有历经百战的战士、有身居高位的达官贵人……甚至还有巨兽，他们都没能抵挡住海嗣的侵蚀。”
“不说这些太过久远的存在，就拿那些牺牲在防线上的战士来说吧，说说看你有什么是能比得上那些人的？”
水月本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又始终说不出口。
语言在这一刻是那么得苍白无力，听了令的这番说辞，就连水月他自己也变得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保留自我意识的？
“所以说，你只是海嗣特意保留下来的另外一种可能而已。”
令一脸平静地给出了答案。
一旁的李昂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
比起用个人意志抵挡住了蜂巢意识的同化，还是令的这种说法更合理一些。
不过……海嗣刻意保留得可能性？水月和别的海嗣有什么不同？应该就是属于人类的思维了……
而人类的思维能给海嗣这个族群带来什么？
除了创造性之外，李昂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原来是这样吗……”
令的这番话语不仅说服了李昂，也同样说服了说服了水月。
自己引以为傲的事情，不过是被别人施舍的，在这样沉重的打击之下，就连水月眼中的光芒都变得黯淡了不少。
“当然我不是在责怪你，”
令的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接下来你扮演的角色会相当重要，你最有可能影响到海嗣整个群体的决定，所以你必须要打消那些无聊的想法。”
水月稍稍打起了一些精神，沉默着点了点头。
“如果海嗣找到了离开这颗星球的方法，是不是那些恐鱼也会一同离开？”惊蛰忽然问道。
对啊……这确实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角度。
海嗣这种玩意就算泰拉诸国全都联合起来，也不一定能消灭干净，更别说让诸国联合本来就是一个不现实的问题。
既然如此，到不如赶紧给海嗣他们想要的东西，让它们赶紧滚蛋好了，至于它们离开之后去祸害哪个地方，那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虽然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不过确实也有实现的可能。”
令也不禁多看了惊蛰一眼，“至少比消灭海嗣，或者和他们和谈的想法靠谱多了。”
不愧是大理寺卿啊，这思路相当灵活啊……
“好了，该给你们看的东西也给你们看了，现在我们也该回去了。”令再三强调道，“注意不要乱动，不要离开灯光的范围。”
随着她的话语声，漫天繁星一颗一颗地消失，很快他们眼前就只剩下了一片漆黑的夜空，只剩下一轮月亮孤零零地悬挂在空中。
他们和令见面的时候明明还是中午，可是在令的能力中，明明才感觉过去了不到半小时，现实世界居然就已经来到了晚上……涉及到时间的力量果然令人琢磨不透。
“呼……真是累死我了，下次绝对不会这么干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令长出了一口气。
“那么，你们决定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我的建议是和那里的海嗣谈谈。”
闻言，众人都看向了精神有些低迷的水月。
“……如果想让我和它们沟通的话，就必须先解除我身体的封印。”水月用沙哑地声音说道，“现在的我可算不上它们的同族。”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释放水月·上
“那就放出来呗。”
令想也没想，便这样说道。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答她，众人都保持着沉默。
将画里的那只怪物放出来么……这听起来好像是有必要的，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能轻易做出这种决定。
见没有一个人说话，令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难道还有别的难处？就算这小子无法维持自己的意识，我们有这么多人在，难道还害怕它一个海嗣不成？”
不知不觉间，令就已经完全融入了他们的队伍中，还担当着相当重要的角色，谁叫她活得时间足够久，没几个人能比她更见多识广呢？
至于某个缩在角落里装哑巴的家伙，早就已经被众人遗忘了，如果他不主动跳出来搞事的话，是没有人会在意他这个小透明的。
“……不是我们不愿意放他出来，是没办法放他出来。”李昂解释道，“那样做的话，会付出非常沉重的代价。”
“什么代价？”
“可能会牺牲几十万人的性命。”
“嘶——”
令一个战术后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啊……不是我不相信，但是这也太夸张了吧？你们把这小子本体关到什么地方去了？还牵扯到了几十万人的性命？”
无论放在什么地方，几十万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数字。
“其实是这样的……”
李昂简单地将嵯峨崎市发生的事告诉了令，“如果将他放出来的话，那幅画卷很有可能会崩溃，那几十万人都会因此丧命。”
活在虚拟世界里的人到底算不算生命暂时无需讨论，这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究竟是牺牲眼前的这几十万人，来为不知道多少年之后的泰拉大陆扫除一个敌人呢？还是保下这几十万人的生命，让未来的泰拉大陆面对那命中注定的毁灭？
没人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做出这种决定。
“嗨，我还当是什么麻烦呢，原来是这种小事啊。”
听完之后，令拍了拍大腿，原本凝重的表情又变得轻松了起来，“把那幅画拿来让我看看呗，说不定我能有什么方法呢。”
这时，夕才想起来了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喃喃地说道，“对啊……令姐她能在我的画里来去自如，她确实可能将那里面的人带出来。”
“我可不敢保证啊，虽然那是夕你的画，但那幅画不是被其他巨兽动过手脚了么？我也不确定我的能力有没有效果。”
令提前为众人打了一记预防针，免得到头来白欢喜一场。
根据令的推测，她的能力之所以会对夕造成碾压般的效果，大概是因为她们兄弟姐妹出自同源，能里存在‘优先级’的顺序，现在有其他的巨兽用自己的权能为画卷施加了影响，在没有见到实物之前，令也无法断定最后的结果。
“总之，我先去把那幅画拿过来。”
说着，李昂便快步向着屋内走去。
虽然现在天色已晚，但是考虑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大动作，如果不想把屋子拆掉的话，一切还是在年的小院子里进行为妙。
很快，李昂就抱着画卷重新回到了众人身边。
“这就是那幅画，你看看吧。”
李昂将画卷交到了令的手中。
展开画卷，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就是‘水月’最后被海嗣之神控制，仰天咆哮时的样子。
“这就是那小子的本体？和那些黏糊糊的海嗣不一样，这个造型看起来蛮威风的嘛，就是上半身瘦了点，看着跟发育不良一样。”
稍稍看了两眼，令对水月最后进化出的造型给出了相当中肯的评价。
“能把他从里面弄出来么？在不破坏画卷原本结构的情况下。”李昂问道。
“没问题。”
令拍拍胸脯打下了包票，“虽然改了不少地方，比原版强了几十倍，但底子里还是夕的画。”
“这幅画的问题我没法解决，但如果只是将这小子从里面带出来的话……我的能力还能做到。”
一旁的夕听到了，心里颇不是滋味，恶狠狠地瞪了令一眼，一个人跑到角落里面生闷气去了。
刚才那番话简直就像是在说，她画出来的作品还不如别人二次加工出来的东西一样……虽然确实是这么没错。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这幅画里的那个大家伙虽然基本失去意识了，但本能反应还是有些麻烦的，如果直接把这小子的本体拉出来的话，这幅画八成要完蛋。”
大家伙？说的是大明神么……
确实，当初大明神拼着同归于尽也没让水月逃出去，谁能想到现在他们居然要主动把水月放出来了？
“年！过来帮忙！有需要你做的事情。”令对着年招呼道。
“啊？还需要我吗？”
听到令的招呼声，年愣了一下，才有些不明所以地走了过来，“要我做什么啊？”
自从令现身之后，年和夕这姐妹俩就一直处在打酱油的状态，年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提到她，她完全想不到有什么是需要她这个铁匠来做的。
“你打造一个和这玩意一样的等比例兵佣出来，不用太精致，只要外形一样就好了。”令指着画卷上水月本体的剪影说道。
“……行吧，”
年也没有问令要这玩意干什么，点点头就答应了下来，“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小鬼，你过来。”
令又对着水月招了招手。
踌躇了片刻之后，水月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不情不愿地说道，“要我做什么?”
他实在是不想和令这个大恶人打交道，但迫于形式，他还是只能这么做。
“放血。”
令吐出了这两个字，言简意赅地说道，“然后年你在锻造的时候，把他的血也加进去，记得要保留他的气息。”
“啊，原来令姐你打算把他换出来么？”
听到这里，年已经完全明白了令想要做什么。
“没错。”
令点了点头，“那个巨兽现在的状态也同样是机会，用这个小鬼的血打造出的兵佣，可以骗过祂的感知。”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释放水月·下
令、年、夕，她们姐妹三人都有着和‘造物’相关的能力。
夕可以画出‘墨魉’，令可以点化出‘器伥’，年也同样可以打造出‘兵佣’。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兵佣也算是‘活着’的东西，只不过不存在自我意识，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命令而已，在工部当差的时候，年每天的工作不是修房子建房子，就是打造一些兵佣，让大炎拉到边防要塞里当炮灰。
如果在打造的过程中加入别人的血液，那么兵佣自然会带上那种血液特有的气息。
让把血掺进墨里让夕来作画其实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但那幅画本来就是夕画的，现在如果再用夕画出的墨魉替换水月本体的话，那么也许会出现什么意外，不如让年做这件事来得稳妥。
“这样啊……不过只是伪装的话，那我弄个空架子出来也没问题吧？”年想了想问道。
“没问题，”令点了点头，“你只需要保证气息一样就行了，反正又不需要让它战斗。”
“这样的话，等我大概十分钟。”
越是强大的兵佣，打造起来就越花时间。
其中最强大的那些甚至比年本人还要厉害，不过那也同样需要年用数十年的时间来一点一点慢慢打磨。
只是弄个糊弄人的空壳的话，几分钟的时间就够了。
“对了，血放到这里面就行了，那玩意体型有些大，需要的血有点多……不过反正你都要会本体了，多放点血也没什么关系吧？”
年随手捏了一个大碗出来，递给了一旁的水月，还十分贴心地附带了一把小刀，免得他没有放血的工具。
水月沉默地接过了那两样东西，一言不发地用小刀在手腕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口。
从伤口里流出的血液并非单纯的红色，而是在红色之中混杂着一丝冰冷的蓝色，看起来非常的怪异。
“果然么……”
水月在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是这个神奇的地方，也没有把他完全当做是人类啊……
无论再怎么否认掩饰，他向海嗣那一方迈出了无法反悔的一步。
直到红蓝二色的泾渭分明的血液将那个大碗填满，水月轻轻地在手腕上一抹，那到伤口便十分神奇地消失不见。
“这些应该就够了吧？”水月将碗递给了年。
“足够了。”用略显惊异的目光扫了水月一眼，年点点头，收下了那碗血液。
地面微微颤动，年也直接自己的能力，从埋藏在的地下的矿脉中提取出了足够多的进入。
无数黑色颗粒翻开泥土，从地下涌出，渐渐汇聚出了躯干以及四肢的形状，勉强能看出和水月的本体有几分相似。
再将水月准备好的血液倒上去，随着红蓝相间的血液被兵佣的雏形吸收，那个兵佣变得看上去有几分邪性。
“你们都稍稍退开一些啊，就算是打造一个样子货，我的能力也挺危险的。”
在年的警告下，众人退开了一些距离，给年留出了足够大的空地。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年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随即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霎时间清脆的打铁声充斥着整座小院，火光迸现、热浪升腾而起，逐渐变得赤红的兵佣像是被注入了灵魂，散发出一种属于猎食者的气息。
“搞定了，看样子我手还没生嘛。”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年只用了不到一般的时间就打造出了一具和水月本体一般无二的雕塑，看起随时都有可能复活，
走上前去，敲了敲那尊栩栩如生的雕塑，听到里面发出来的沉闷回音，李昂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个……只是样子货？”
“那当然了，真正的兵佣和夕的墨魉一样，可是能动起来的。”
年也同时解答了其他人心里的疑惑。
“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
就在令走到那尊雕塑旁边，准备直接开始动手时候，水月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们。
“等一等！”
“你还有什么事吗？”
停下动作，令有些疑惑地看向水月。
没有理会令，水月转过身看着李昂说道，“不要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如果我没有办法取回自我意识……”
“……那我就会帮助你结束生命。”李昂缓缓地念道，接上了水月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可仔细想了想好像又理所当然。
对于水月而言，如果他无法保持自我，彻底沦为一只海嗣的话……那么对他而言，死亡才是更好的结局。
“看来你没有忘了我们的约定，这样我就放心了。”
水月露出了一个略显复杂的笑容，似是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的解脱。
“好了，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请开始吧。”
点了点头，令也将她的手放在那尊兵佣上，开始她的操作。
杖上的灯笼释放出明亮的光芒，洒满了那尊兵佣身上的每一个位置。
众人只是觉得眼前的视野发生了一瞬间的扭曲，等他们回过神来之后，他们看到的一切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水月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尊兵佣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变得愈发浑浊。
虽然样子一模一样，但无论是消失的金属光泽，还是散发出的阵阵腥臭气味，都在告诉他们，原本被关在画中世界的里的那个怪物已经被放了出来，它的身上甚至还能看到李昂之前给它留下的伤势。
接下来，验证令猜测的时间就要到了。
如果水月确实是大群刻意保留的那一丝可能性，那么在回到现实世界之后，海嗣之神应该就会放弃对水月的控制，让他恢复意识才对。
面对着那只一动不动的怪物，众人严阵以待，如果水月最后失败的话，那么他们会满足水月最后请求，将这只危险的怪物轰杀至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只怪物始终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
就在众人怀疑水月是不是已经失败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那边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声响。
“咔嚓——咔嚓——”
在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中，那只怪物漆黑的甲壳上便出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缝，随后迅速蔓延至整个躯体。
怪物的身体轰然碎裂，一个浑身赤裸的孩子从漫天的碎片里掉了出来，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还真是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想累死我吗
对于水月而言，之前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确实像是一场噩梦。
不小心误入了巨兽的领域，被饿到失去理智而大开杀戒，差点被活活饿死在了那个地方……如果再给水月一次机会的话，他肯定会控制好他那该死的好奇心，离东国的那座小山远远的。
无数细小的触手在水月的皮肤上涌动，很快就组成了一套和之前他身上的差不多的服装。
不仔细看的话，其实也看不出来和普通的衣服有什么区别。
见水月顺利地恢复了意识，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有水月站在他们这一边，接下来他们和海嗣谈条件的成功率至少会上升一半。
海嗣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它们的逻辑虽然很难让人理解，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基本不会拒绝同胞的请求……虽然这么说，但是在大群的统领之下，海嗣的自我意识也非常淡薄，除了生存之外，根本没有哪只海嗣会主动提出别的要求。
水月虽然算不上唯一，但也是少之又少的存在。
“看样子我猜的没错啊，那个海嗣之神果然没有再继续控制你吧。”令得意洋洋地说道。
“……确实是这样呢，在我的意识回去之后，非常顺利地就重新掌控了身体。”
渐渐地，水月也已经接受了现实。
就算知道他是大群刻意保留的那一分可能性，他也没办法做点什么，除了接受之外，他还能怎么办呢？
日子总该继续过下去，干脆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了。
反正如果深究起来，这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至少水月不用担心自己哪天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彻底被大群吞噬了呢。
“非常顺利？那怎么用了那么长时间？”李昂皱了皱眉头，问道。
水月那时候浪费的时间有点久，他们都要以为水月失败了呢。
“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在重新构筑自己的身体啦。”
挠了挠头，水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想啊，我那个样子那么吓人，忽然动起来肯定会有人吓一跳吧？万一发生误会就不好办了。”
虽然被同化成了海嗣，但水月的审美观还是和人类一样的，他也不想自己变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所以他非常清楚，在海嗣之神的控制下，他进化后的外形有多么骇人，虽然战斗力确实强悍，但水月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样子。
“所以我想，还是先恢复人类的外形比较好。”
在重新控制了身体之后，水月便掏空了那具身体的内部，只留下了一具空壳，用了一点时间才重新塑造出了属于人类的外形。
“原来如此……”
水月的这个理由大家也确实可以理解，“看样子你确实恢复正常了。”
“我有一个问题。”
这时，惊蛰忽然出声问道，“你现在这种样子，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其他海嗣也能做到和你一样的事情么？”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惊蛰可能觉得有些不妥，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有冒犯到你的话，我感到非常抱歉，你也可以不用回答我。”
“没关系，”水月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回答道，“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想通了，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了，既然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吧。”
经过短暂的接触，水月也大概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地位一个比一个吓人，他如果以后还想在炎国和东国混下去的话，这些人基本都不能得罪。
那可是大理寺卿诶！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官。
比起打打杀杀来说，水月还是更喜欢宅在屋子里面打游戏。
“我只是用海嗣的特性，模拟出人类的样子而已，身体内部的结构其实一团糟哦，如果其他海嗣愿意的话，他们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没有那个必要罢了。
就比如说，人类会刻意将自己装扮成豚兽的样子么？也只有水月这种从人类转化来的海嗣才会也这方面的执着。
“如果你是担心有其他海嗣混进城市里的话，我觉得其实根本没必要哦。”
“海嗣不会这么做，深海教徒的话……他们没法完全维持人形，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惊蛰的表情还是有几分纠结。
不过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水月的这些解释。
就算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可以成功，海嗣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有可能离开这颗星球。
既然海嗣并不在意他们对恐鱼的杀戮，两个种族之间也暂时不存在直接的冲突，海嗣待在深海，泰拉人连陆地上那点东西都没折腾明白呢，等他们有能力开发深海的时候，海嗣恐怕早就已经进化到可以突破大气层了。
惊蛰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向水月抛出橄榄枝了，这是一个风险与收益并存的选项。
水月的问题基本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只需要前往天岳山内部的那个遗迹，和那里的海嗣谈一谈条件就行了。
这时，李昂又想到了一件事。
“令，我有一个问题。”李昂问道。
“什么？”
“你既然可以将水月的本体从画里面弄出来，那么里面其他人呢？能不能把他们也带出来？”
“先不说能不能带出来……你难道是想累死我吗？”令瞪大了眼睛，用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李昂，“那可是几十万人啊！”
“抱歉，就当我没问吧。”
李昂也意识到了他的这个提议有些离谱。
不过在令把水月的本体弄出来之后，嵯峨崎市里最不稳定的因素就已经被消除了，那幅画卷的寿命也已经延长了无数倍，就算他们老死也不一定能看到画卷崩溃的那一幕。
总之，嵯峨崎市的危机暂时算是解除了，只要能找到留衣的下落，接下来就只需要静静等待，大明神肯定可以慢慢恢复过来。
李昂也不得不感慨，每一位巨兽的权能都能完全颠覆人类的认知，谁能想到令的能力居然能将他们带回不知多少年以前的过去？
整理了一下思绪，李昂缓缓地说道，
“那么，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那里的海嗣？”

第一百四十章 取而代之
经过一番讨论，众人一致决定立刻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会一同前往，虽然有水月这个强而有力的外援在，但是他们并不能保证接下来一切顺利。
更何况那里除了海嗣之外，还有着深海教会的存在，而且还是前文明的遗迹，又是岁兽复活仪式举行的地点，某位赫赫有名的亲王还把这里当初了研究所和坟墓。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因素加起来，那里显然不是正常人类可以去的，就连惊蛰都被强行留了下来。
不是惊蛰实力不济，而是其他人强得太过怪物。
岁兽化身的实力一个比一个逆天，就算是最不擅长战斗的夕，她也能独自一人攻下一座要塞，而且他们的身体也不像普通人类那么脆弱，对于常人足以致命的伤势，对于他们而言只不过算是小伤。
而水月的生存问题更不用担心，单论生命力的话，他才是在场的人里最强的一个。
所以，惊蛰被留了下来，不擅长正面作战的夕也留了下来。
最后敲定前往天岳山的，就只有李昂、年、令以及水月四人而已……虽然从各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四个好像都不算人类。
等他们四个人做了一些准备之后，便踏上了前往天岳山的道路。
在出发之前，他们本来还打算把弈的分身放出来，再问问他到底准备做什么呢，但令却阻止了他们这种没意义的行为。
用令的原话来说，“问他？浪费这个时间干什么，那家伙的性格可是死犟死犟的，就算你们把他的这个分身弄死，也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而且也不用去问他，当初他也曾经邀请过我，不过被我拒绝了。”
令非常干脆地爆出了，弈曾经邀请过她的事实，“现在，我已经大概猜到他计划的全貌了。”
本来令还有些奇怪，弈究竟会用怎样的方式实现他的目的，可是在知晓了海嗣的存在之后，令一下就全都明白了。
只能说真不愧是弈，也只有他这种百无禁忌的人才能想出这种主意了。
除了疯狂崇拜海嗣的深海教徒之外，恐怕也只有这种人敢和海嗣合作了，也不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
令也不得不承认，和弈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也多多少少地受到了一点影响，就在刚才她还成功地带歪了大炎的明日之星，让她将思路从怎么根除海嗣，转变到了怎么尽快送送走这尊瘟神之上。
“大姐你还没告诉我们，二哥他究竟想搞什么呢，”年皱了皱眉问道，“他总不可能和恚一样脑子坏掉了吧？”
“他们同样都在试图让岁兽复活。”令首先就抛出了一个足以引爆全场的结论。
没给众人留下足够震惊的时间，令就继续说道。
“对恚来说，让岁兽复活，向整个大炎挥洒怒火，就是毕生的追求。”
“但是对于弈而言，让岁复活只不过是实现他最终目的的手段之一，并非是必要条件。就算失败了，他也还有其他手段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不过相较之下就会更麻烦一些。”
“他最终目的，不过是想取代岁兽而而已。”
“什么？！”年大吃一惊，“那怎么可能！”
他们十二个兄弟姐妹都只是岁兽的一部分而已，他们想的都是如何避免岁兽复活，现在没想到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岁兽本体的身上……简直是疯了。
“为什么不可能？”令却笑嘻嘻地反问道。
“因为……”
年刚想要反驳，她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是啊，为什么不可能呢？
“完整的岁兽肯定无法取代，但如果只是残缺的呢？”李昂忽然说道。
“我猜，你恐怕连岁兽是怎么复活的都没有弄清楚吧？”
年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一直在为了解决岁兽的隐患而奔走，只可惜收获甚微，至于岁兽复活的方法……这种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她自然是不知道。
“还记得我们梦中出现的那个岁相么？如果被它吞噬的话，岁兽就算是复活了，不过复活的只是十二分之一。”
“你的年龄还小，所以没经历过那件事，恚那个家伙曾经成功用自己让岁兽复活了一次，不过只有十二分之一的岁兽并不强，最后被我和你们大哥联手阻止了，现在的恚其实是已经死过一次，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取得了自我意识，不过和之前的恚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
“居然还发生了这种事……”年喃喃地说说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岁兽其实是不死的。
至少当年的大炎并没有彻底消灭岁兽的能力，只是把它打成了十二块碎片。
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开口问道，“如果我们之中的哪一位死了的话，在重新取得自我意识之前，复苏的岁兽是不是也能重新取得这一部分力量？”
“你终于想明白了。”
令有些欣慰地看着年，“当然可以，甚至比活着的时候还要轻松。”
连自我意识都不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反抗复活的岁兽？原来弈一直打的是这个注意……不论年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如果能借助大炎的手将她除掉，反而能节省不少麻烦。
年本来就不待见她这位二哥，现在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心里对他的印象更是一落千丈。
“那海嗣呢？海嗣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你年顿了顿，问道。
“大概是一层保险吧，最后的保险。”
弈并不擅长战斗，想要消磨复苏岁兽的力量，就只能想别的办法，海嗣就是他找来的外援。
毕竟，能被大群派出来执行这种任务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小角色，在这里统筹全局的那只海嗣的实力肯定不会弱于在场的任何一人，甚至还有可能得到海嗣之神的关注。
这时，水月指着前面说道，“我们已经到了哦，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不如亲自去问问他吧。”
在他们一行人前方不远处，已经隐隐可以看到那个被溟痕封死的洞口。

第一百四十一章 塑路者
“……说得也是。”
确实，他们就算再怎么乱猜，也比不上让水月把那个海嗣叫过来当面问一问。
“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看了其他几人一眼，水月问道。
“我没问题。”
“我也是。”
令和年姐妹两人先后回答道，不过两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有些凝重。
如果水月的谈判失败，那么接下来就会变成他们几人和海嗣、和深海教会之间的正面冲突，经过令的一番分析，他们也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那么我就去叫它出来了哦。”
见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水月便向着那个被溟痕封闭的通道走去，“顺带一提，它已经发现我了。”
“……”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并不感到意外。
海嗣之间可以通过一种类似于精神感应的方式进行联系，上一次李昂和水月来到这里的时候，水月还是人类的身体，但现在他已经够重新变回了海嗣，当他来到天岳山附近时，他和遗迹内部的海嗣便互相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轻轻地碰了碰岩壁，溟痕便打开了一条通向内部的通道。
站在入口处，水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似乎是感受到了水月散发的气息，通道里面的恐鱼瞬间四散而逃，钻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众人静静地等待着水月的行动，在过了大概两分钟时间之后，水月忽然睁开了眼睛，严肃地说道，“它来了。”
在水月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们都听到了一个沉重的奔跑声正飞快地向着入口处靠近，他们甚至可以感到地面上传来的轻微颤抖。
“轰——！！”
某个沉重的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震落了树上的无数枝叶。
尖锐的爪子从黑暗中探出，一只身披黑色鳞甲的怪物缓缓从洞穴里走了出来。
它有着类似于鳄鱼版的长吻，嘴里长满了细小而尖锐的利齿，看起来和水月之前进化后的样子有几分相似，似乎采用的是同一个进化模板，只不过眼前这只海嗣更加纯粹而强大。
除了身上散发的气息之外，完全看不出眼前这只巨兽和海嗣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哟，你这么快就来了啊，没有打扰到你吧？”
水月微笑着向那只怪物打了声招呼。
也许是因为水月的存在，那只海嗣并没有第一时间向他们发动攻击，而是用冰冷的视线扫过众人之后，缓缓地张开长吻，用怪异的腔调说道，“离群的同胞，还有……”
可是在看向李昂他们三人时，这只海嗣忽然卡壳了，似乎它也不知道该将他们三个分类到哪一种生物之中。
现在再看上去，那凶悍的外表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在一阵令人感到尴尬的沉默之后，水月才一脸微妙地说道，“我的名字是水月，我要怎么称呼你？”
“塑路者。”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为大群探索新的道路。”
就像当初被海嗣之神影响的水月一样，面对水月的种种问题，这只名为‘塑路者’的海嗣完全是有问必答。
恐怕就连弈也没有想到，他费尽心思才和深海教会搭上了线，这里居然会冒出来水月这么一个存在，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他的计划全部摧毁。
众人就这样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水月和塑路者进行交涉。
“看起来好像挺顺利的？”令挑了挑眉，原本紧张的表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蜂巢意识统帅下的个体就是这样，没有蜂后的命令，下几个体之间几乎不可能发生任何形式的冲突，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水月接下的请求到底会不会和它接到的命令发生冲突。”
李昂的感知死死地锁定着塑路者，小心提防着它的一举一动。
海嗣的思维中只存在是与否两个概念，在它是答应水月提出的请求之前，无论它说了什么都不算数。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李昂刚才那几句话里提到的专有名词让令愣了那么几秒钟，不过她还是凭借着丰富的人生经验，勉强猜透了这几句话的意思。
“年，最关键的时候就要来了。”
“如果失败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用能力将那家伙控制起来，你记得做好准备。”
“……好。”
年虽然没听明白李昂刚才说的是什么，但令的指示她还是可以理解的。
在答应下来的同时，年就已经不动声色地调动着自己的权能，只要接到令的信号，熔炉释放出的热量就能毁灭视野中的一切……大概。
而与此同时，在没怎么费力气就问出塑路者的信息之后，水月和它的交流也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
“那个山洞里面有什么？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一些弱小的同胞带我找到了这里，山洞里面有大群所需要的东西。”
随着他们的交流，塑路者的语速也越来越流畅，如果不看它的样子，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说话的会是一只非人的怪物。
“弱小的同胞……你是说那些深海教徒么？”
“他们是这样称呼自己的。”
“原来是这样啊……”
只要身体中混入海嗣的一部分，这样就会被海嗣认作是同胞，就算没有完全转化成恐鱼，也会被它们当做是‘比较弱小’的同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海嗣确实挺好欺骗的。
“除了那些弱小的同胞之外，那里面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了。”
塑路者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将躲在洞穴里面的那些深海教徒买了个干干净净。
水月歪了歪的脑袋，脸上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笑过之后，水月又继续说道，“我有几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可以。”
塑路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如此干脆利落的态度反而把水月弄得一愣。
“你就不听听我准备让你帮什么吗？如果说……我要吃了你呢？”
几根附肢从背后缓缓伸出，水月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是的，没有问题。”
塑路者缓缓站起了身，将最脆弱的腹部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水月面前。
现在只要水月愿意，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捕食这只强大的海嗣。
“……为什么？”水月皱了皱眉，问道。
海嗣之间虽然有相互捕食的传统，但强者并不会毫无意义地向弱者奉献自身，而在速塑路者的面前，水月毫无疑问就是弱者。
“你身上有……‘初生’的气息，”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初生的气息
水月本以为塑路者会说他天赋好更有前途所以更有前途之类的话，没想到它居然给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
初生的气息……初生的什么气息？
懵逼了一会儿，水月才反应过来，这个‘初生’貌似不是什么形容词，而是一个名词。
“初生是什么？”
回过神来之后，水月连忙追问道。
在这之前，水月并没有见过其他的海嗣，或者说就算他发现其他的海嗣，他也会远远地避开。
他能获得海嗣相关消息的渠道就只有深海教徒以及大群的呼唤。
在做完水月的实验之后，深海教会似乎就放弃了东国和炎国，几年都不见得能碰到一个，而大群的呼唤……那更像是精神病人做梦时发出的呓语，让人听得满脑袋都是问号，能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全看运气。
所以水月此前从未听说过什么是‘初生’，他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问出了什么中重要的东西。
塑路者也没有疑惑水月为什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有问必答的它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初生便是大群的意志，是大群的起源。”
大群的意志？海嗣的起源？
这不就是海嗣之神么？水月渐渐安心了下来，原来海嗣们是把祂们叫做初生啊……只是称呼的不同罢了。
他最后直接被海嗣之神控制，身上会残留着初生的气息再正常不过。
就在水月脑袋里飞快思考的时候，塑路者却缓缓转过了身，它狭长头颅上那对复眼死死地盯住了李昂，“可是你并不是我们的同胞，阿戈尔人……你身上为什么也有初生的气息？”
“你是说我？”
李昂愣了一下，随后指了指自己，“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初生是什么，我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在话音落下之后，众人迎来了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就在他们以为塑路者会忽然暴起伤人的时候，塑路者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让人根本摸不清它到底在想什么。
说起来……在嵯峨崎市的时候，那些恐鱼从未主动攻击过李昂，难道就是原因？
塑路者在海嗣中应该也是最顶尖的存在，恐怕仅次于所谓的‘初生’，有它的亲口认证，再加上海嗣不会说谎的特性，可信度无疑已经升到了最高。
初生么……
“我和他身上的气息是属于同一位初生么？”水月好奇地问道。
下一次再有这种机会，就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既然塑路者没有敌意，那水月就打算趁这个机会将问题问个够。
“不一样。”
塑路者说道，“你身上的气息来自于‘蔓延的枝条’，而他身上的气息我无法确定来自于那一位初生。”
蔓延的枝条……
水月默默地记住了这几个字，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水月之所以能完美地保留自己身为人类的时意志，应该就是这位初生的杰作了。
“初生……一共有几位？”
这时，一直默默地在一边旁听的李昂忽然问道。
他本以为塑路者不会理会自己，准备让水月帮忙再问一遍这个问题，可塑路者也许是看在他身上也同样带有初生气息的份上，居然回答了李昂。
“初生一共有四位。”
居然这么少？？
听到这个回答，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意外。
居然只有四个？那水月暴走的时候，李昂感受到的那数十道目光是什么鬼东西？可海嗣又是不会骗人人的，李昂让水月也问了一次这个问题，结果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始源的命脉、蔓延的枝条、腐化之心、以及一个不知道具体称呼的初生。
据塑路者所说，大群只有这四位出初生，虽然连最后一位的称呼都不知道，但确实就只有这四位初生，这是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这些信息就已经铭刻在的它的意识深处的，至于更多的，塑路者也不知道。
纯粹的海嗣可不像他们这样，有那么多没完没了的问题。
“同胞，不捕食我么？”
一番问答之后，塑路者再次看向水月，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不了。”水月摇了摇头，反正他刚才只是在试探而已。
“不过，我有其他的几个请求。”
“我希望去捕食那些弱小的同胞，没什么问题吧？”
“本该如此。”
弱小的同胞，指的就是那些深海教会的教徒，无法完成海嗣化的他们，在海嗣的族群中地位紧紧比作为储备营养的恐鱼高那么一点点，但是因为存在自我意识的缘故，海嗣并不会主动捕食他们。
但如果有海嗣来捕食他们的话，也不会有其他好海嗣阻止，那些深海教徒已经被塑路者给卖了个干净。
不过对于塑路者而言，它的认知中就根本不存在‘出卖’的概念，它所答应的仅仅是同胞的呼唤而已。
“除此之外，我们会带走一些里面的人类……如果有的话，我希望能等到你的帮助。”
“可以。”
塑路者简直有求必应，无论水月提出了什么要求，它都直接答应了下来，如果让惊蛰看到了这一幕，恐怕会颠覆她对于海嗣的认知。
不过大炎其实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海嗣，和他们战斗的基本都是最低级的恐鱼。
而且对于同胞之外，人类提出的请求，海嗣究竟会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就有待商榷了。
“最后，我希望帮助你，找到大群所期望的那件东西。”水月微笑着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请求。
“可以。”
塑路者的回答也同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迈着沉重的步伐，塑路者重新进入了那个漆黑的山洞。
见状，水月连忙向其他几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来。
令和年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几分无奈，耸了耸肩，她们散去了蓄势已久的能力，跟着进入了那座山洞。
这一切进行得都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令差点以为自己是喝醉了在做梦。
海嗣不是威胁……那么在出发前，大哥提示他的危险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第一百四十三章 深入巢穴
抱着这样的疑惑，令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在拒绝了弈的邀请之后，令始终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所以特意去找了一次大哥，问问看他有什么看法。
因为炎乌边境的紧张对垒，岁兽化身的大哥也被朝廷调了过去，以免两国之间的冲突再度升级，所以大哥他实在是抽不开身，弈选择在这种时候动手，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在内。
不过，大哥却告诉了令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这件事弈只要做得不是太过分，你大可以不必插手……但如果你要是将自己牵扯进去的话，那么千万要注意，天岳山可能会招来我也无法对付的东西。”
当令问起那具体是什么的时候，大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肯告诉她实情。
令瞬间会意。
作为最初诞生出意识的几名岁兽化身之一，令积累了非常多的知识，她知道有的玩意光是被人‘知道’就会带来巨大的危险，就比如说不久之前突然消失的那些‘邪魔’，它们便具有类似的特性。
令虽然感到有些牙疼，不过她并没撒手不管的打算，毕竟弈要做的事确实有些骇人听闻。
在被年一通乱搞，害的令提前入局之后，她发现了海嗣的存在。
令一开始以为，海嗣就是大哥说的威胁，因为她对这种生物了解的并不是特别充足，大部分都是漫长的岁月里积累下来的认知。
在听了水月和塑路者的交谈之后，令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因为水月的影响，塑路者不仅不是威胁，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帮手，而且它也大哥提到的那东西沾不上边，令并没有在它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胁。
打不过的话，她难道还不能跑么？
令的能力可是所有岁兽化身中最适合逃跑的，这个世界上可没多少能拦住她的地方。
既然海嗣不是威胁，那就只能是别的东西了……令一边皱着眉头思考，一边观察着这个被海嗣开辟出的洞穴。
洞穴的前半部分是被暴力开凿出来的，墙壁上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一道道爪痕，看样子是塑路者用它双爪子挖出来的，从这方面来讲，它倒是没有愧对它‘塑路者’的名字。
网络状的溟痕布满了整个岩壁，支撑着这个洞穴的整体结构，让它不至于坍塌。
在走过一半之后，洞穴的岩壁骤然一变，变成了一种银白色的金属，就算在溟痕的覆盖之下，也依旧保持着闪亮的光泽。
他们已经进入了遗迹的内部，不过并非是通过正常的方式，塑路者是才遗迹的侧面强行打开了进入遗迹的通道，也不知道它付出了的多少代价……
不过对于海嗣强悍的生命力而言，只要不是当场暴毙，无论多重的伤都能恢复过来。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李昂上次来到这里时，看到的那个损坏的电梯井旁边，刚才塑路者就是直接从这上面跳了下来，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
再一次跳入电梯井，塑路者并不像它看上去那么笨重，它非常灵活地攀着生长在电梯井里的溟痕，消失在了上方的黑暗中。
“看起来好恶心……”
望着那些还在不断蠕动的溟痕，年不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我说，真的要顺着这个爬上去么？”
踩在这些软乎乎黏答答的东西上就已经够让人难受了，现在让她用手接触这些东西……年表示有些无法接受。
不止是年，就连李昂和令也有些无法接受这东西，可谁叫他们不会飞呢？他们都有些后悔没有带上夕了，夕画出来的墨魉确实有飞行的能力。
队伍里的另一个海嗣就没那么多的烦恼了，控制着身后的几根附肢，将自己挂在电梯井壁上，水月语气轻松地说道，“溟痕可是好东西哦，恐鱼的营养基本上都是溟痕提供的，不过确实有些不符合人类的审美就是了。”
“唔……稍微处理一下的话，溟痕也是可以吃的，而且营养非常丰富哦。”
“……真会有人吃这种东西么？”年有些无语。
“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可是连恐鱼都会吃哦，”
随着那几根附肢带着水月向上方爬去，他的声音也听起来更加飘忽了，远远地传到了众人的耳中，“这可是我的亲身经历呢。”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李昂才开口说道，“上去吧。”
说着，他便主动顺着溟痕爬了上去，谁叫他不会飞呢？
虽然全力一跳应该也能跳上去，或者进入开眼的状态，撕裂空间也能省下这一段路，但那样的话动静就太大了，整座山估计都都能听到这里的动静，就算有塑路者在前面带路，也不能这么嚣张，还是老老实实往上爬呗。
令和年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年倒是有点想用自己的能力打造一架梯子，不过目测了一下这个电梯井的高度之后，年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她一眼根本看不到这片散发着淡淡蓝光的溟痕尽头在什么的地方。
溟痕虽然看起滑腻，但是他们抓住溟痕进行攀爬的时候，那些微微蜷曲的细小触须会主动地缠绕在他们和溟痕接触的地方，为他们提供额外的摩擦力，那些恐鱼就是凭借这种方式在墙壁上奔跑的。
随着一行人的深入，周围的景色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他们就像进入了某种巨大的巢穴一样，时不时有一些挂在井壁上的孵化囊闯入他们的视野，透过半透明的囊泡，还能看到里面还未完全成型的恐鱼。
海嗣已经完全占据了这里，如果没有水月帮忙驱赶，他们面对的将是源源不断的恐鱼……只有他们几个过来果然是正确的。
不说别的，光是顺着溟痕一路向上爬的体力就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对了，那些深海教徒全都交给我来解决，可以么？”
爬在最上方的水月忽然说道。

PS.哦豁，封楼了，寄，我这才刚放出来几天啊，刚满四天好吧，简直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人肉电池
“你想做什么？”
李昂攀爬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瞬间，然后问道。
“只是有些想问问他们的事情啦。”水月的语气依旧是那么轻松愉快，不过他话语中隐含的意义就没那么友好了。
想要问的事情……深海教徒可不是海嗣，他们会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么？
相比水月提问的过程不会太过友好。
“……别忘了我们之前告诉你的事情，其他你随意。”
思考了片刻，李昂便同意了水月的请求。
对于那些深海教徒，李昂可是没有半点好感，无论水月怎么对待他们的都无所谓。
他并不讨厌海嗣，弱肉强食乃是自然界最基础的规律，排除为了生存而发生斗争，海嗣这种生物非常单纯。
而那些深海教徒……说人奸都是在美化他们了，就算水月不动手，李昂也不可能放过那些人。
“我知道我知道，是帮你们询问那位小姐姐的下落对吧，我都记着呢。”
水月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敷衍，但他确实牢牢地记住了交代给他的事情。
正当水月这么说着的时候，这段漫长的攀爬之旅也迎来了尾声。
天岳山的海拔高度超过七千米，山洞入口的海拔应该是在两千米作用，这段时间里他们又向上爬了大概一千米，算算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天岳山的中段，原本平整的电梯井壁也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出现了一个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巨大豁口。
那也同样是被塑路者给啃出来的。
水月用那几根附肢轻轻一荡，便跳进了那个豁口之中，李昂几人的动作稍微慢一些，但他们也避开了那个豁口锋利的边缘，爬进了通道之中。
总算不用接触那些黏糊糊的溟痕了，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塑路者已经消失在了遗迹的深处，不过因为有水月在，他们也不担心跟丢了找不到接下来的方向。
他能打算先看一看周围的情况。
溟痕所散发出来的光亮并不足以照亮整片空间，不过好在他们几人都拥有在黑暗环境下视物的能力，这种环境并不足以影响到他们的发挥。
“啧……这里的能源供应是彻底废掉了么？连个应急灯都没有。”
即便如此，年还是感到有些不爽，瞪大眼睛看东西真得挺累的，“山脉里的防御设施不是还运转得好好的吗？”
“可能是用的不同的能源系统，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海嗣不知道怎么开灯。”令回答道。
随后前方就传来了水月的抗议声，“海嗣又不是白痴，这座遗迹的能源系统早就已经报废了。”
“……如果这里的能源系统都废了的话，那计划是不是需要修改一下？”李昂皱了皱眉。
能源系统损坏的话，这座遗迹里面的东西不就只是一些废铁？
他们还想帮助海嗣得到这里面的东西，忽悠它们赶快离开这颗星球呢……能源系统爆发的话，里面的东西能保留下来的多少就是个问题了。
“小问题小问题，报废的话，重新换一套能源系统不就可以了。”
“……有那么简单么？不说别的，能量供应要怎么解决？”
别说是一整座遗迹了，就算是这座遗迹里面可能存在航天器，那玩意也不是随随便便用什么车载源石引擎可以驱动的，至少要上核心城级别的动力炉……那可不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要是被一伙邪教徒弄到手还带进这里的话……炎国掌管这方面事务的官员就该自杀谢罪了。
“没有你说的那么麻烦，只需要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能量源，然后从里面抽取能量就行了……这种技术并不难。”
“能量源？等等……难道是……”李昂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岁兽呗。”令随意地回答道，“能量被抽干之后，老二就能趁虚而入了……算盘打得挺不错的，海嗣也确实有能力控制住没有完全复活的岁兽。”
这……还真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李昂听了也不禁为弈的的想法鼓掌，如果这没有牵扯到他的话，这绝对是一石数鸟的好方法。
令都能知道的事情，那比她年龄还大的弈肯定也知道，他会选择以海嗣为合作对象，估计存在一些赶紧将这些麻烦玩意送走的想法。
“你要找的那个小姑娘如果在这里的话，估计也是差不多的待遇吧……巨兽代言者，是比普通人强上很多，至于这种状态能不能抽出能量……那我也不清楚。”
这样的话，倒是不用担心留衣的意识被血祭了……不过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也算是被当成了祭品吧？至少被李昂一开始预想到的情况好了不少。
在两人交流的时候，前面的水月忽然传来了声音，“你们小声一些，我发现了很多生命反应，应该是那些深海教徒。”
李昂的感知无法穿透这座遗迹的建筑材料，受到了非常大的限制，但是水月不一样，这里算是他的主场，所有溟痕都算是他感官的延伸，如果给他一定时间的话，水月说不定能掌控这座遗迹里所有被溟痕的情况。
这算是水月独有的能力，至少其他海嗣、或者被同化成海嗣的深海教徒，没有他这种特殊的能力，估计也和那个名为‘蔓延的枝条’的初生存在很大的关系，溟痕看上去就很像蔓延的枝条的子代。
通过这种特殊的感官，水月已经基本掌握了这里的情况。
他对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悄悄地跟上来。
在水月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空间，面积有将近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可以看到下方有上百个身穿黑袍的人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什么，从那些人的穿着来看，毫无疑问都是深海教徒。
李昂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条通道位于这片空间的高处，再加上环境无比黑暗，那些深海教徒倒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我找到她了。”
在这种空旷的环境，李昂的感知发挥出了完全的威力，瞬间就在下方锁定了留衣的下落。
只见她被捆在一台造型奇异的机器上，密密麻麻的管线从那台机器上伸出，不知道通向了什么地方。
从那些线路是上，能感受到非常明显的能量流动……还真是被帮过去当人肉电池了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饿了
嗯，虽然有些可怜，但安全起码还是有保障的。
而留衣的旁边，还有一台同样的装置，上面绑着一名生死不知的龙族青年。
“恚那个家伙，果然被坑惨了啊。”
从年那幸灾乐祸的笑声中，也很容易就知道了那名青年的身份，毫无疑问就是所有岁兽化身之中，那个唯一脑袋除了问题，满脑子向着复活岁兽的家伙了。
对于他年可没有半点好感，所以看到他这幅惨状年反倒是感到非常开心。
倒霉的家伙……被弈给坑得这么惨，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弈也确实在帮助他实现‘岁兽复活’，他落到这种地步也不算冤枉。
深海教徒虽然弄来了一些探照灯之类的道具，但是数量并不多，并不足以将下方的空间照得灯火通明，除了一些关键的位置之外，其他大部分地区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那两个抽取能量的装置就属于重要地点，被几架探照灯照得锃亮，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来的缘故，那里并没有多少守卫，只有几只形态类似于植物的恐鱼被安置在附近。
一些同化程度比较高的深海教徒，还是可以指挥那些没有脑子的恐鱼的。
想要救出留衣的话不难，但是李昂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种类似于溟痕，却又更加细小，顺着血管在她体内蔓延的恶心玩意，仔细看看的话，那些深海教徒就是通过这玩意来抽取能量的。
李昂有些担心，要是一波没有把所有深海教徒全部弄死，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救人的时候，他们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啊……
那些脉络虽然停止了生长，但怎么看都不像是短时间内能够驱逐的东西。
“喂喂喂，那个蠢货的事情怎么说都好，现在最应该关注的难道不是那个东西吗！”令指着下方空间里的那个巨大物体，一脸震惊地说道，"那个……就是前往其他星星的交通工具？"
在下方那个空间更远处的阴影里，隐藏着两个高大的东西，隐隐约约可以看清那是两个支架。
一个支架上空空如也，而另一个支架上则架着一台非常科幻的飞船，造型和李昂在电影里看到的非常相似，并没有多新奇的东西。
“应该是那个没错。”李昂淡淡地回答道。
从那艘飞船圆滚滚的造型，以及上面没看到多少武器来判断，这极有可能是一艘货运飞船……不过就算是一艘没有多少战斗力货运飞船，也绝对不是现在的泰拉文明能制造出来的。
如果能把这艘飞船弄出去，也不知道能从上面逆向分析出多少有用的技术。
不过……相较之下，还是以牺牲这艘飞船为代价，将海嗣这个巨大的麻烦送出泰拉比较划算一些。
毕竟按照文明正常发展的轨迹，他们总有一天能触碰到这片星空的……海嗣就比较麻烦了，泰拉并没有毁灭它们的能力，它们在这颗星球上的多待一天，对泰拉文明的都是一个严重的威胁。
“接下来你上么？”李昂看向一旁的水月。
“当然了，之前不都答应我了么？”水月歪了歪脑袋，“当然啦，我会帮你注意那位小姐姐的情况的。”
点了点头，李昂没有再说什么。
这种情况下，确实由水月出手最合适，他们几个人无论谁跳下去，都会引起那些深海教徒的警觉，但是水月不一样，他可是货真价实的海嗣啊。
而海嗣捕食下面那些弱小的‘恐鱼’也是理所当然的，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以令的能力，说不定能一次性将下面的所有人拖进过去的某段时空，但这个女人看起来并没有出手的打算，所以任务理所当然地就落到了水月的身上。
“我稍微准备一下。”
对着水月的话语，他身上那套衣服颜色及形态也同时发生了改变。
那本来就是水月肢体的一部分模拟而来的东西，现在只不过变回了原本的也样子。
在三人的注视中，水月渐渐变成了一个墨绿色、身上不断滴落着粘液的怪物，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只货真价实的海嗣。
不过这种样子只是表象而已，水月才懒得花那么大力气，将好不容易调整好的肉体变回去，他现在只是在原来的身体上套了一层壳而已，但唯独海嗣的气息是真的。
在做好外表的伪装之后，水月便纵身一跃，直接从这近三十米高度的走廊上跳了下去。
“咚！！”
重物落地声惊动了下面的一大帮深海教徒。
“什么声音？！”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该不会是恐鱼吧？那些没脑子的东西又跳下来摔死了？”
“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过去看看。”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当那些深海教徒看清楚落下了的是什么东西之后，他们都难以掩饰自己内心中的惊愕。
“使、使者大人？”
海嗣的感官清晰地告诉他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只新的海嗣。
可是……谁也没听说过会有新的海嗣来这种的地方啊？
在短暂的混乱之后，这群深海教徒里走出了一位看似领头的人物，一脸凝重的问道，“使者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西塞罗在什么地方？”
经过特殊的伪装，水月的声音也变得和塑路者有几分相似，显得尖锐而又怪异。
“西塞罗？”
听到水月说出的这个名字，那名深海教徒愣了一下，随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您如果说得是西塞罗主教的话，他很久以前就离开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谁负责？”
深海教徒口中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让水月心中了略有失望。
“您还有什么需要么？”
看着那些深海教徒恭敬的样子，水月隐藏起来的嘴角微微上扬，身后的附肢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张开。
“我饿了，需要补充营养。”
听到水月的回答，这群深海教徒的面色骤变。
补充营养……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这里还有什么算得上营养？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解救
在李昂三人的注视下，下方展开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们的‘使者大人’会这么做，从水月身后伸出了大量的附肢，将那些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深海教徒一个个斩成数段。
就算那些深海教徒再现惊恐地四散而逃，也没有一个人想到那两块‘人肉电池’。
那玩意又是什么用想？用那东西来威胁海嗣……不是在搞笑吗？
在砍翻了那些听到动静赶来的那部分深海教徒之后，水月就像是猫戏老鼠一般，挨个找上了其余到处逃窜的深海教徒，将他们一个一个弄死，在这个过程中居然没有遇到太大的反抗。
就算他们想要向塑路者求救，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不是当然的嘛，塑路者为什么要干涉同胞的捕食？所以无论深海教徒怎么呼救，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坦白来说，这群深海教徒虽然和恐鱼同化，一个个都变得奇形怪状的，但他们的实力真的很菜……水月捏死他们简直比捏死源石虫还要轻松，要知道源石虫可是会爆炸的，至少还能吓人一跳。
李昂实在是有些高看他们了。
海嗣厉害在什么的地方？无非是强大的繁衍能力以及进化能力。
但很遗憾的是，这两者深海教徒都完全沾不上边，前者是恐鱼的优势，而后者的话……只有进化到一定程度的海嗣才能形成战斗力。
而深海教徒……为了维持理智，他们顶多能算半条恐鱼。
再加上海嗣和源石绝缘的特性，不少深海教徒在转化成这种半恐鱼之后，不仅没变强，反而变得更弱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半恐鱼化给他们带来不错的自愈能力，但是在一次性清空整个血条的伤势下，这种自愈能力根本发挥不出多少作用。
深海教徒的尸体散落遍地，被地面上的溟痕缓缓融化分解，还原成了最基本的养分，注入了水月的身体。
水月刚才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有些饿了。
他的身体还是处于被饿了几个月、几乎要灯枯油尽的状态，从画卷世界脱离之后，他也没有找到任何进食的机会。
虽然之前攀爬的时候通过溟痕补充了一部分养分，但水月身体的状况依旧糟糕，这里的溟痕终究只是用来饲养恐鱼的，里面没有储存太多养分，和水月的层次差了太多。
可就算水月的状态很差，也不是这些深海教徒能比得上的，如他能恢复完全状态的话，说不定连年都不是他的对手。
战斗只持续了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水月就割下了最后一名深海教徒的脑袋。
这些人渣活着的时候没做什么好事，死了之后倒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勉勉强强让饥饿的水月吃了个半饱。
最先倒下的深海教徒，他们的血肉、骨头、甚至衣服里的植物纤维都被溟痕所分解，连一点渣滓都没有剩下，这种恐怖的消化速度让人看了心里稍稍有些发毛。
“呼……总算是解决了。”
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身体，水月撤去了最外层的伪装，又变回了他平时那副人畜无害的小男孩模样。
“喂！！下面已经解决了，你们可以下来了！”
水月向着李昂等人所在的方向高声呼喊道。
得到信号之后，他们也没有像水月那样，直接从三十多米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他们老老实实地沿着楼梯从上面走了下来，来到了那两台能量抽取装置旁边。
之前距离过远看的不是很真切，等靠近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哪里是两台机器……分明是两头活着的生物。
将两人捆绑起来的是这玩意的触手，那些深入体内的脉络也是从这上面‘长’出来的。
“怎么样？这玩意你能解决吗？”李昂问道。
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明显是被专门改造出来的生物，水月说道，“我试试看吧，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这家伙好像只有本能。”
只有本能，那就自然不可能违抗水月的命令。
不过最低级的恐鱼是不存在海嗣那样的精神连接的，海嗣主要还是通过一些特殊的信息素来控制恐鱼。
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水月才进行了一次尝试。
只见留衣身体瞬间紧绷，不过由于被那几根触手捆得死死得，无法再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的体表浮现出楼青紫色的狰狞血管，犹如活物一般在皮肤下微微蠕动着，随着淡蓝色的脉络从四肢处一点一点抽离，在一旁观看的几人心里都感到一阵恶寒……光是看起来就觉得很痛。
最后，从留衣的身体里足足抽出了一个毛线团大小的淡蓝色脉络。
“好了……总算是解决了。”
命令这只生物装置松开触手，水月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有看向了绑在另一台生物装置上的那个男人，“另一个人呢？也要将他放出来么？”
“没必要，”令摇了摇头，冷漠地说道，“就让他继续在那待着吧，把他救下来反而是个麻烦。”
正好，也可以让他继续提供能量。
将留衣从上面抱起来，李昂小心地将她放进了夕提供的一幅小型画卷中，他们的事还没办完，要带着这么一个昏迷的人确实不方便，还好有夕的画卷在，能避免非常多的麻烦。
也许是因为少了一个人提供能量的缘故，令一台生物机械也加大了抽取能量的力度，被绑在上面的恚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之前抽取能量的速度不算快，他还能勉强恢复过来，可是现在抽取速度已经超过了他的恢复能力，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抽成人干，可无论年还是令，她们都没任何表示，反而关注起了塑路者的下落。
“那个大家伙呢？它跑哪去了？”
“塑路者啊……它现在那里面。”
水月侧过身，指着后方那艘巨大的货运飞船说道。
“要进去看一看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开门
当然要去看了。
在救出留衣……的意识后，他们唯一担心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弈的阴谋，见招拆招，最后再将有关航天的知识弄给海嗣，让它们赶快离开这颗星球。
不过……塑路者为什么会在这艘飞船里？它难道是想直接用这艘飞船飞向太空么？
想想好像也是，真要给海嗣丢一大堆航天资料的话，它们能理解这种机械科技的产物么？还不如直接想办法把它们丢到太空，让它们用身体来感受一下宇宙里的环境，以海嗣的进化速度……也许用不了多久它们就能肉身突破大气层了。
从那两只抽取能量的生物身上延伸出的管道，也同样伸向了那艘宇宙飞船，看样子深海教会也打的是同样的主意。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艘飞船到底还能不能开了？
就算通过这种方式为飞船补充了能量，他们有办法将飞船启动么？先民使用的操作系统，可是至今都没有人被破解，这艘飞船总不是那种按一下按钮，就直接上天的那种类型吧？
可是，当他们进入飞船内部之后，就知道这种担忧是多余的了。
海嗣的智慧并不低，只是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根本不用思考，但如果需要用到的话……那将会是整个‘大群’来进行思考，用庞大的算力来找出解决方式。
看着覆盖着厚厚一层青黑色生物组织的飞船内壁，李昂略感意外地说道，“这艘飞船……是被海嗣给同化了？”
这些组织的颜色和塑路者接近，很容易就能猜到这是从它身上分离出来的。
“没那么夸张啦，只是将这艘飞船给‘包’起来了而已。”水月摇了摇头，否定了李昂的猜测。
这还差不多……
在嵯峨崎市中，水月分化出的那些低级恐鱼也无法影响到无机物，塑路者虽然比它要强，但要是它能同化金属的话，那也太恐怖了……同化和侵蚀，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海嗣这种生物虽然魔幻，但多少也要讲一点科学的。
停在原地稍稍感应了一下，水月说道，“塑路者现在……嗯，应该是飞船头部位置吧？”
“那里好像还剩下最后一块区域没有被覆盖，我们赶紧过去吧。”
飞船内部的舱门基本上都被暴力破坏了，就算里面的防御措施再怎么厉害，也拦不住源源不断的海嗣。
他们好奇地去那些被暴力破开的舱室里面看了看，结果除了塑路者分化出来的生体组织之外，就没看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时间摧毁了太多的东西，就算能有剩下来的，估计也早就落入了深海教徒的手里，没他们几个人什么事，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惜……先民留下来的东西落到了一群脑子不正常的邪教徒手里，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惜。
飞船是竖着放在发射架上的，也许这里曾经有人工重力环境，但是在没有启动飞船的情况下，他们这只能一路是顺着上方爬过去。
好在塑路者分化出来的生体组织是青黑色，摸起来也像是干硬的老树皮一样，看起来并不恶心，否则他们恐怕又要难受。
飞船并不长，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在一面金属闸门前忙碌的塑路者。
除了塑路者本身之外，那扇门上还攀附着无数缩小型号的塑路者，和它一起攻击着那扇闸门，不过说起来也就是撕、咬等简单朴实的攻击方式。
而那些子体……虽然实力不强，但胜在数量众多，和闸门碰撞发出的噪音完全没有停歇，吵得周围的几人脑袋疼。
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他们发现那扇门硬得超乎想象，塑路者的攻击压根就没多少效果，闸门中央那道只有手指深的划痕，还不知道是塑路者花了多少年慢慢磨出来的。
除了恐怖的进化速度之外，海嗣并没有太多的特殊能力。
那些深海教徒又全都是弱鸡，塑路者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慢慢磨。
可是靠这种方式想要打开这扇门，要弄到猴年马月去？几年？十几年？他们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也许弈有方法弄开这扇门，但现在已经被他们抢先了。
“能让我们来试一试么？”
随着水月发问，塑路者也默默地走到了一旁，那些小个头的分体也散到了一边，露出了后面的闸门。
“我先试试。”
年跃跃欲试地挪到了闸门旁，她是几人中最了解各种金属的人，也最有把握打开这扇门。
然而年只是将手放在闸门上片刻，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合金……也太夸张了吧？我拿这玩意没办法。”
“连你也没办法？”李昂有些意外。
“我的能力是锻造又不是控制金属，”年翻了一个白眼，“这玩意的熔点估计有上万度，强度是D32钢的十几倍，我要是能弄开这扇门，那我还害怕岁兽干嘛，祂要是敢出来我随随便便一把火就烧死了。”
泰拉科技最厉害的，就是那些科技含量高得吓人的各种材料，而作为一切的源头，前代文明的材料学又能弱到哪里去？
超过一万度以上熔点……这艘飞船都能在太阳表面洗澡了，让年把它弄开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就连世界上那些大国想要开发遗迹都不容易，光开门的工作就要以年为单位来进行准备。
既然利用年的能力的想法落空了，那么接下来就只能用更强大的力量将其破开了。
“还是让我来吧。”
就算再硬，放在这里也只不过是一块死物，在飞船的安防措施无法启动的情况下，有太多的方法打开这扇门。
比如，加持十枚波动刻印的邪光斩应该可以打破这面闸门，但这艘飞船的头部也同样会被炸飞。
李昂闭上双眼，随着海量的源石能涌入双眼，周围的光线都变暗了几分。
不过这里本来就已经够黑了，其余几人也都没发现这种变化，他们感受到的是李昂身上散发的犹如实质化的重压。
赤粉色的光华一闪而过，李昂用手在那上面轻轻一撕，闸门上便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隙，将周围的一切物质吞噬。

第一百四十八章 群星
等那抹漆黑消散这之后，坚不可摧的闸门上便多出来了一条手臂粗细的裂缝。
透过这道裂缝，能看到闸门后是一个类似于控制室的地方。
果然，再怎么坚固的门只要不能长出腿跑了，就都敌不过空间裂缝这把钥匙。
可惜这条裂缝还是太小了，只能勉强看清里面的情况，没办法让人通过。
正当李昂准备将这条裂缝弄大一些的时候，那些小号的塑路者忽然动了起来。
海量的塑路者子体顺着裂缝钻了进去，青黑色的生物组组织在控制室内飞速蔓延。
“这样就够了？”
“足够了。”
顿了顿，塑路者又继续说道，“能量不够。”
就算再怎么压制恚，也比不上两人同时提供能量，缺少了留衣之后，这艘飞船补充能量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他们愿意提供能量就足够了。
“年，你去吧。”令忽然开口说道。
“啊？”年愣了一下，随后无所谓地回答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接下来可能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没关系，我到时候直接把你送回去，接下来交给我就足够了。”
“那没事了。”
那种抽取能量的生物，是用在不愿意配合的对象身上的，年愿意配合也就不用那些东西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意外，可总体来说非常顺利。
但令的心中一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危机感，可是她始终找不到这种危险源自何方，就算用能力回溯这里发生过的事，令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威胁到她的东西。
“真是讨厌的感觉……”

另一边，桃源城。
“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在年的院子里，惊蛰一脸焦急得到处走来走去。
被强行留在这个地方，惊蛰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等待，可谁叫她的拳头没有那几个人大呢？
而且他们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就连她师傅张道陵也低估了天岳山脉里蕴藏的危险，如果她以一介凡人之躯掺和进去，估计不会有多好的下场，更何况惊蛰现在还是大病新愈的状况，战力并没有恢复到巅峰。
“他们才出发没多久吧？”夕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非常罕见的，夕这个时候居然没躲在她的画里面，而是坐在院中的一张躺椅上，拿着一本书随意地翻看着。
在那四个人离开之后，夕就是这里综合实力最强的人了，她要负责保护其他人的安全，就算平日里再怎么懒散的夕，在接受了这样的重任之后，也不好意思躲在画里摸鱼了。
“我知道……可是……”
惊蛰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终于的事情……这要让她怎么才能安心下来啊……
在院子里扫视一圈，惊蛰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缩在角落里的左言身上。
对了，既然放不下心的话，那么就去找点别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好了。
惊蛰的心里顿时有了打算，她动身向着左言的方向走去。
“起来，我有事要问你。”
左言顿时一个激灵，整张脸都绿了，“青砚……没必要这样吧……”
他都已经这么低调了，怎么还有人过来找他麻烦？而且还是他最头疼的家伙。
“不要和我套近乎，我问，你答。”惊蛰冷漠地说道。
她和麟家的关系早就已经断得差不多了，就算这家伙是她姐夫的弟弟，惊蛰也不打算对他有任何优待。
“好、好……你想知道什么。”左言苦着脸说道。
“我想了解关于你们左家和司岁台的合作。”
司岁台都已经被弈给渗透成筛子了，那么和司岁台合作的左家呢？他们会不会也有问题？
正好心里闲得发慌，惊蛰就打算先从这里来了解一下情况。
……
院子的角落里，阿黛尔正和巫王说着悄悄话。
【可能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你最好提前做准备。】
沉寂许久的巫王忽然说话了，而且一说就是一个听起来非常不妙的坏消息，这让阿黛尔心里稍微有些发慌。
【老师，你是说什么事情？】
【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为了避免对这里造成影响，或者从他的认知中跑出来什么恶心人的玩意，巫王在认知到这里的大概情况之后，就主动让自己的意识陷入了沉睡。
这并非是睡眠吗，而是一种休养灵魂伤势的法术，在这种状况下他的思维接近于停滞，就算这里的环境再怎么异常，也不可能从他的思维里提取出什么东西。
反正他也没多大用，只要不帮倒忙就可以了，要知道巫王的见识也远超常人，而且他现在的状态还不如一个普通人，是队伍里最不稳定的因素，倒不如自己主动一些。
然而，就在刚才，巫王的法术突然被打断了。
巫王心里涌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直接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和令同样，他也根本找不到这种危机感的来源，只能对他的这个便宜徒弟做出提醒。
得到警告之后，阿黛尔迅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人。
“……我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
左言苦着脸回答道，“我只负责打入司岁台内部，传递一些消息，其他都是由家主负责的。”
缓缓地点了点头，惊蛰便又转头看向了阿黛尔，脸上冰冷的表情缓和了几分，“阿黛尔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希望大家做好准备。”阿黛尔吸了一口，紧张地说道。
惊蛰听了哑然一笑，安慰道，“你多虑了，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不，她的感觉是对的。”
夕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了过来，“你们都看天上。”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头顶居然出现了一片灿烂的星空。

第一百四十九章 棋子
一如他们在令能力中看到的那幅景象，点缀在夜幕上的群星洒下了灿烂的星光。
“怎么可能……”
望着夜幕之上的群星，惊蛰一脸愕然。
对于现代的泰拉人来说，星星早就已经是之存在于故事中的概念。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群星的消失，不过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群星存在与否不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在乎这种事了。
可是现在，原本已经消失的星空居然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如此异常的发展顿时让惊蛰的神经紧绷，事实已经摆在了她的眼前，她也没法再将阿黛尔刚才那番话随随便便忽略过去了。
“这就是你说的不好的事？”
“我……我不知道。”
阿黛尔连连摇头，她只是将巫王说得话转述了出去而已，怎么可能猜到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动静？
“是阿兄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吗……”夕喃喃地说道。
他们待在这里什么都没做，最多是惊蛰向左言逼问了一下司岁台情况，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地待着，所以只可能是李昂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导致了这种变化。
不，也不能完全肯定，群星归位可是世界性的变化，不一定是他们这里出了问题，还有可能是世界其他地方导致的。
不过……联想到李昂他们正在做的事情，这种变化八成和他们有关。
突然出现的星空让众人产生了短时间的慌乱，不过在过了几分钟之后，那片星空没有发生更进一步的变化之后，他们又稍稍安心了下来。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
惊蛰稍稍松了一口气。
对于整个泰拉世界而言，重新出现的星空确实不是什么好事，这有可能在很多地方导致恐慌，一些别有目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比如‘邪教’之类的存在。
但对于他们个人而言就没什么影响了，难不成这些星星还能从掉下来把他们砸死不成？
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小心无大错，惊蛰也暂时打消了一些想法，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周围的戒备之上。
【小心，有人来了。】
这时，阿黛尔又听到了巫王的声音。
几乎就在巫王声音落下的同时，惊蛰也同样发现了那个无声无息出现在院子里的不速之客。
没有任何犹豫，一道闪电和无形的热辐射便向着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扫去。
“噼啪——！！”
闪电击穿了空气，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爆鸣，那个人影似乎发生了一瞬间的扭曲，随后又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随后，一个雄浑的中年男声从那个方向传了过来，“还真是不客气啊……你们难道就不担心伤到无辜的人？”
答案是当然不担心。
除了他们之外，这个鬼地方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正常人，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不会对擅自接近这里的人留手。
然而……惊蛰和阿黛尔两人没有留手的法术居然没发挥任何作用，那人一脸轻松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名看起来已经步入中年的乌萨斯壮汉，身上还穿着一套复杂的大炎官服，看起来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除了惊蛰之外，其他人都显得有些茫然，他们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而惊蛰皱了皱，眼前这人她好像在哪见过，可突然出现的星空让她的思维有些混乱，一时间想不起来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还是左言的惊呼声让她想起了答案。
“中丞大人？！你……”
在看清那人的样貌之后，左言惊讶地喊道。
随后他脸色剧变，一脸铁青地退到了众人之后。
中丞？
司岁中丞？等等……这家伙是司岁台的二把手？
同时，不久之前令还向众人揭示了他的另一个身份——弈在司岁台埋下的暗子。
该死……这个家伙……
正当惊蛰准备动用自己最强的雷法，将这个危险人物彻底轰杀的时候，夕出声制止了她。
“等等……这家伙只是一个投影，杀了他没有任何意义。”
“哦？”
控制着这具身体挑了挑眉，弈有些意外地说道，“看起来你还是有所成长嘛。”
夕冷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不过她说的确实没错，这只是我利用这个地方特殊性制造出的一个影子，除了和你们聊聊天之外，也做不到别的事情了。”
惊蛰很快就明白了他用的什么把戏。
弈是利用他人认知的投射出的倒影，再配合自己的能力，才能出现在这里的。
而眼前这个家伙……是从左言的认知中投射出来的。
惊蛰回头看了一眼缩
在最后方的左言，如果把他个干掉的话……这个倒影会不会也随之消失？
“没有用的，如果在我出现之前杀了他，那我确实没什么办法，但现在我已经在你们所有人面前现身了，你能杀死自己的认知么？”弈似笑非笑地说道。
用乌萨斯壮汉的形象做出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格外欠揍。
原来那对倒霉的父子只是幌子……他真正的后手隐藏在左言的身上……
不，如果当初李昂没有发现他们身上的异常，先在弈就应该从那两个人身上冒出来了。
只能说弈的手段实在太难防备，任何和他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在不知不觉间被布下棋子，这一次就连令也被算计到了。
“你的计划就会被破坏了，不去天岳山，来找我们做什么？”惊蛰警惕地看着弈。
“计划？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弈非常爽朗地一笑，说道，“我的计划早就已经成功了，你们可以破坏的只是深海教会的计划，可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来邀请你们欣赏我的成果。”
“如此美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观看的话，那岂不是太无聊了点？”
闻言，惊蛰心中涌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感觉自己完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任何针对性的计划都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
他的分身都已经被关起来了，结果最后还是被抓住机会，又重新跳了出来。
“这片星空……也是你弄出来的？”夕忽然问道。

第一百五十章 坠星
天空中的异象，是否也是弈造成的？
夕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他们已经将锅全都扣在了弈的头上，俨然将其当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弈却摇了摇头，“真正的星空已经消失了数千年，像我这种弱小的家伙，怎么可能做到这么厉害的事？”
听到弈的回答，众人都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就算他没有这个能力，他也可以通过一些阴谋诡计达成这种效果啊……总之他刚才那句话根本没有半点说服里。
“不管你们信不信，天空的吧变化都和我无关。”
倒不如说，弈就是被这种变化给吓得跳出来的。
惊蛰在向左言询问司岁台的状况是时，就已经激活了弈在左言身上留下的后手。
当时那枚棋子没有任何被发现的征兆，如果补充被吓到的话，他为什么要挑这个尴尬的时机出来？被他们一群人围殴么？
就算倒影不存在致命弱点，就算弈可以借助众人的认知不断重建倒影，但法术打上去给精神带来的冲击确实实打实的，他可没有受虐得癖好。
实在是天上的变化太过夸张，弈担心发生什么超出他掌控的变化，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试图用语言来控制这里的局面。
“站在那里不要动，也不许离开我的视线！我不相信法术对你完全没有效果。”惊蛰警告道。
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弈开战，那层出不穷的后手让她非常忌惮。
而且……现在并不是非要打败这个分身，只要能拖住他，不让他前往天岳山，干扰李昂等人的行动就足够了。
“听你的。”弈耸了耸肩，两手抱胸站在那里。
他也同样是那么想的，没有发生冲突的必要。
不仅惊蛰在拖延时间，弈也同样再拖延时间。
他在等岁兽的复活或者某一化身的死亡，无论最终结局导向了哪个，都不影响他的后续计划。
时间在双方的对峙中一点一点过去，忽然一种强烈的震动从他们脚下的传来，紧随其后响起的又是似曾相识的尖锐气流声。
“已经开始了。”
弈淡淡地说道。
一个耀眼的光点从天岳山的最高处缓缓升起，在夜幕上留下一道完美的弧度，向着空中那轮明月飞去。
他们曾经通过令的能力看到了类似的画面。
就在那个光点越来越小，直到几乎从众人的视野中完全消失时，异变陡生。
在那个光点最后消失的地方，忽然爆发出了一团明亮的火花，深深地印在了夜幕之上，久久都未散去。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他们猜测着刚才的火花到底代表着什么的时候，他们惊恐地发现，天上的星星动了。
并不是他们脚下这颗星球自转带来的视觉效果，而是天空中那数之不尽的群星，在爆出那团火花的同时，刹那间几乎同时改变了自身的位置。
只是那种变化太过细微，直到天上的星星越来越亮，几乎形成了一个大拇指尖大小的光斑后，他们才注意到了这一异常。
几分钟前的玩笑话变成了现实。
群星，从天上掉了下来。
数不清的星星向着天岳山山巅砸去，看着这壮观又骇人的一幕，众人几乎都停止了思考。
直到几颗星星从那场流星雨中脱离，向着他们一行人所在的小院落下时，他们才惊恐地回过了神。
“小心！！”
惊蛰大神地呼呵着，“先离开这里！”
从高空落下的东西那片只是一颗小石头，都有惊人的威力，更何况从宇宙中落下来的流星。
如果他们面对的是单纯的流星的话，惊蛰刚才的决策挑不出任何毛病，只可惜掉下来的那些并非是单纯的陨石。
它们坠落的速度远比想象中要快，无视了来自这颗星球的引力，当落到众人头顶上方时，忽然四散着飞向了不同的方向，封死了他们所有离开的路线。
就算他他们再怎么迟钝，这时也已经意识到了，从天上掉下来的并不是什么石头，这些东西是有意识的！
在强烈的闪光和灼热的气浪中，那七颗‘星星’降落在了院子的不同就角落，并没有太过惊人的声势，甚至完全称得上安静。
待热浪卷起的烟尘稍稍散去，七个造型迥异的位置物体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这是……什么玩意？”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块悬浮在空中的三角体，围绕着中心一颗明亮的白色核心缓缓旋转，看起来犹如天空中闪烁的明星。
在一阵怪异的嗡鸣声中，就像是被一阵看不见的微风拂过身体，所有人心中都涌出了不详的预感。
他们已经被锁定了。

时间回到几分钟之前，天岳山遗迹内部。
“呼……累死我了，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抽干了，才勉强将这艘飞船的能量补充到了最低启动要求之上。
亲自体会了一遍这种感觉后，她也难免对恚产生了几分同情……被捆在那里抽了不知道多少能量，那可真是惨啊……
不过活该，年依旧没有半点想要救他下来的想法。
在将自己的能量消耗得查不多之后，年就干脆离开了这艘飞船。
而李昂他们几人，早就先年一步离开了飞船，在外面看着它被塑路者分化出的生物组织完全覆盖。
这只名为塑路者海嗣想要干什么已经非常清楚了。
离开星球，不难。
只要力量够大，一块石头都能飞上太空，难的是如何在太空里生存，海嗣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已经提前认知到了这一点。
它就是想利用这艘先民留下的这艘飞船进入太空，强行适应太空里的环境，为海嗣接下来的进化选好方向。
有飞船的防护，塑路者不至于瞬间就被太空环境杀死，那分化出的无数子体和它本身，足以在无数错误中找出正确的那一个选择。
这才是‘塑路者’这个名字的含义，或者叫它先行者也没什么问题。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使
“塑路者说它要开始了，让我们离远一点。”
通过海嗣独有的方法联络上的塑路者，水月向其他人提醒道。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飞船太近，起飞时的动静肯会波及到他们。
在水月提醒他们之后，他们便重新回到了之前下来的那个高台，站在高处静静等待着飞船的起飞。
此时，飞船表面已经完全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物质，破坏的外壁被生物组织重新封死，塑路者分化出的组织虽然强度比飞船原本的才材料要差许多，但也已经勉强够用了，至少从结构上来讲这艘飞船是完整的，不会发生飞到半空中就解体的笑话。
片刻之后，他们头顶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天岳山的山顶缓缓地打开了一个窗口，露出了外面一片漆黑的夜空。
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现在只等飞船起飞。
“还真是顺利啊，没想到这些家伙还蛮好沟通的嘛。”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年笑着说道。
稍微休息了一下，年现在也已经缓过劲来了，虽然没法提剑和强敌大战三百回合，但自保已经不成问题。
虽然要让她提供能量，但也没说她不能偷懒啊……她和那个被忽悠的蠢货可不一样。
“嘛，一切顺利就好，我可不想和那个家伙战斗啊……总觉得它一口就能要掉我半个身子。”水月耸了耸肩，说道。
没有谁能比水月更能体会到塑路者的强大，就算他全盛时期也远远不是对手，如果当初初生对他拔苗助长没有被打断，他倒是有可能有一拼之力，现在……呵呵。
总之，能不发生冲突就将一切解决，在他看来是极好的。
“哦，已经开始了。”
随着水月的声音，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前方的不飞船之上。
在一阵令人的感到担忧的异响声中，飞船地步喷射出了两簇明亮的火焰，
也不知道塑路者用什么方法启动了引擎，但总之这飞船算是勉强飞起来了，承载着众人的希望，飞船摇摇晃晃地向着上方开启的那个窗口飞去。
他们的视线追随着飞船飞行的轨迹，向着天空的方向看去，然而这个时候，他们却全都愣住了。
他们……看到了星空。
“嗯？”
所有人都发现了天空中的异状，只可惜飞船的发射进程已经无法停止。
开弓没有回头箭，那艘飞船的控制系统本身就是残缺的，这是一张通向宇宙的单程车票，根本不存在半途停止的可能。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已经被染成青黑色的飞船飞向了无垠的星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细小的光点，消失在了天际的尽头。
“令……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李昂握住了年为他打造的武器。
“……你问吧。”
令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关于星空是怎么消失的……你有什么头绪么？”
回答他的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
“该死……我们的认知被人干扰了！”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段话。
就像是为了应和令刚才的那句话一样，天际边缘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光点，随后出现在的那里的，是一团绚丽的火花。
塑路者控制的飞船，才刚刚突破大气层，就被一道不知道从哪发射的高能激光引爆。
群星像是被这场绚丽的烟火所惊动，纷纷脱离了天幕，向着大地坠落而去。
不知道多少年之前，星星从泰拉的夜空上消失了，这件事难道没人发现么？
当然发现了，无数人、无数典籍都记录了这一神奇的现象，就连刚上学没多久的孩子也知道，泰拉曾经有一段还能看到星空的时期。
至于星空为什么会消失？却从来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研究这种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学者呢？他们难道就不好奇这其中的原因么？
甚至就在不久之前，李昂一行人还在令的能力中，看到了泰拉曾经的星空，亲眼见证了夕娥奔月发生的那一幕。
可是离开了令的能力，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个问题——
究竟是什么力量，从泰拉人的手中夺走了这片星空？
直到现实中，塑路者的飞船突破了大气层，就像突破了一个无形的诅咒一般，他们这些亲眼看到星空再次降临的人，才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恐惧的问题。
所有人的认知都被干扰了，不是他们不在意星空消失的原因，而是从根本上，这个问题对他们而言就不存在。
当认知干扰被打破，灾祸也同时盯上了他们。
无数星星从天而降，一场盛大的流星雨拉开了帷幕。
“你们就别纠结那破问题了！星星都从天上掉下来了！还不快点跑？？？”
年都快要急死了，星星都已经从天上掉下来了，他们怎么还在那纠结那个破问题。
“没用的，你觉得我们还跑得掉吗？准备好战斗吧。”令深深地洗了一口气，说道。
现在，她终于明白大哥说的危险是什么了。
危险来自于群星……而且有一种可以干扰他们认知的力量，难怪大哥不愿意告诉她实情。
如果当时说出来的话，恐怕就要在那里上演一场群星坠落了……
令在心里无奈地苦笑一声，这个提醒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啊……无论怎么选择，那艘飞船都会飞上太空，最终导致眼下的这一幕发生。
“要来了！”
令心中一凛，从她手中的灯笼里释放出一片和煦的光芒，将他们四个人完全笼罩。
他们就像是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身影瞬间变得一片模糊。
几乎就在令做好准备的同时，一片由纯白色光束交织而成的死亡之网从天而降，将他们所在的这个平台切成了无数大小一致的方块。
众人毫发无伤，不过他们却在令的一声闷哼中向着地面坠去。
群星化作了数不清的三棱锥构造体从天而降，在他们身边张开了光翼。
这些玩意……和萨科塔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水月！”
李昂大声喊道。
“明白。”
水月当即回应道。
几条附肢从他身上激射而出，一部分缠住了呈自由落体状态的年，一部分抓住了铺满整面墙壁的溟痕，尽量减缓他们下落的速度。
感谢塑路者……如果不是它将这里铺满了溟痕，就这样直接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而令刚才的能力虽然受到了干扰，但她现在依旧抱有相当程度的战力，她的身影一闪，便出重新出现在了地面之上。
见其余几人暂时脱离了危险，李昂也顺势收回了注意力。
时间的流动趋于静止，整个世界在李昂的眼中都停了下来。
在这个几乎禁止的世界里，李昂才有足够的时间观察这些从天而降的古怪‘造物’。
不错，这些东西只能用‘造物’两字来形容，自然界不可能诞生这种由一堆三棱锥和一个能量核心组成的构装体，更何况这些构装体还表现出了和萨科塔人相似的特征。
拉特兰人的造物？怎么可能！
要是拉特兰人有这个本事的话，他们早就统一泰拉了，那可能像现在这样，窝在一个小角落了几千年没有扩张。
别的不说，当年拉特兰被萨卡兹、被乌萨斯揍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拿出这种夸张的东西啊……
刚才从天而降的那面光网，带给了李昂一种致命的危机感，如果被那玩意不小心擦到，就算是他恐怕也会瞬间重伤。
别说是眼前这密密麻麻的数量，就算有一个两个，拉特兰也能直接反推回去。
所以……更有可能的是，这些构造体和萨科塔人一样，都是某个存在造物。
种种可能闪电般在李昂脑海中闪过，不过眼下并不是思考这些构造体和萨科塔关系的时候，他们首先需要渡过眼前的这次危机。
李昂在静止的时间中缓缓前行，来到了一个天使构造体之前。
一枚波动刻印化作纯粹的源石能，流入手中的短剑，为它的剑刃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好硬！”
剑锋劈进那些漂浮在空中的三棱锥，李昂却感到手上传来了明显的阻力。
组成这些构造体的物质看上去不起眼，好俩易碎的彩色玻璃，实际上有着远超D32钢的硬度，恐怕比起那艘星际飞船的甲板也不多承让。
在试出这种构造体的防御能力之后，李昂也转变了战斗方式，将矛头对准了那些三棱锥中心的白色能量核心。
李昂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短剑刺进了核心，随着核心和缠绕在剑身上的能量相互湮灭，感知中一闪亮的光点也随之熄灭。
但是李昂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这个能量核心虽然脆弱，却需要他用更多的源石能才能与之抵消……眼前这么多的构造体，他的源石能储备恐怕不足以将其全部消灭。
然而，李昂的波动刻印还没有用光，停滞的权能就已经达到了极限。
停滞权能影响的目标越强，不仅作用效果会减弱，消耗也会成倍地增加，莱西在对李昂使用这个权能的时候，也无法完全停止他的动作。
这些构造体的实力虽然不强，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李昂只来得及摧毁了差不多一半的构造体，停滞的权能便已自行解除。
在静止期间被搅动的空气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掀起了一场风暴，那些被摧毁了能量核心的构造体也在同一时间解体，散落的三棱锥也被风暴卷入，变成了一枚枚高速飞行的炮弹。
猝不及防之下，几名友军全都遭到了李昂迎头痛击。
“你干了什么？？”
年一脸懵逼地喊道，她才刚被水月带着安全落地，下面的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差点被一块飞过来的三棱锥砸到了脑袋。
“别管那么多了！！攻击这些玩意的核心！”李昂大声地的回答道。
眼前的危机并没有结束，那些构造体的核心同时一亮，下一个瞬间，从核心射出的白色光束便撕裂了风暴，在这片空间里构成一张白色的大网。
年下意识地在手上锻造出了一面盾牌，然而她的盾在构造释放出的白色光束面前，连一秒的时间都没有坚持下来，便被光束洞穿。
吓得她连忙丢掉了盾牌，狼狈地闪避着那些光束。
“攻击那些玩意？我做不到啊！！！”
说来有些尴尬，年没有多少远程攻击的手段，而要是让她靠近那些可以飞行的构造体，恐怕还不等她砍出一剑，她就已经够被那白色光束射成筛子了。
年还能勉勉强强躲开那些光束，水月的身上更是直接被开了几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来。
这种伤势对于海嗣而言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剧烈的疼痛还是让水月眉头拧成了一团。
至于李昂喊的攻击核心，他也想那样做啊……可水月的附肢和毒素欺负欺负生命体还行，遇到这种脱离人类生命形式的物体，他的一身实力基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大姐！快想想办法啊大姐！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都要完蛋了！”年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别催！我在想办法！”
令也同样急得满头冒汗，她也同样拿这些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构造体没什么好办法，远程法术打上去，都会被那些三棱锥的抵消大半，只有很少一部分力量能影响到那颗核心。
就算李昂仍在不停地一剑一剑破坏着那些核心，但对比构造体的数量速度还是太慢了一些。
等那些构造体发射光束的能力冷却完毕，他们最多只能再坚持两到三波齐射。
眼看着那些能量核心上再次亮起淡淡地光芒，下一轮光束即将降临，令忽然想起了刚才李昂的动作。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作为同样有能力影响到时间的人，令还是察觉到了那一瞬间不协调的感觉。
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
令抬头望向一剑劈碎了一个构造体的李昂，大声问道，
“你刚才停下它们的那种能力，还能不能再用一次？”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合体
“可以。”
李昂的动作微微一顿，回答道，“不过最多只能维持三秒。”
停滞权能的恢复也需要时间，距离李昂上一次使用过去了还不到两分钟，能将这些构造体停滞三秒已经是极限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头顶的天空已经恢复了正常，漫天繁星再次消失不见，并没有更多的构造体掉下来找他们的麻烦。
“三秒？足够了！！”
令大喜过望，在这种情况下，每一秒的时间都弥足珍贵，李昂能拖延三秒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
“……那你做好准备。”
构造体核心上的光亮已经攀至巅峰，下一波白色光束又将降临，眼下并不适合动手。
等躲过这一波的危机，才是他们反击的时候。
这些构造体其实不难对付，这种白色光束的发射存在非常明显的前兆，身手灵活一些就能躲开，但无奈的它的数量太多了，量变已经形成了质变。
当所有闪避的空间都被封死，就算身手再怎么灵活也没有意义。
令看起来还能扛过这一波光束，但年看起来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为飞船充能浪费了她太多的力量，锻造出来的盾牌强度还不到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不然她好歹也是岁兽化身里实力最顶尖的几个，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深吸一口气，在海量源石能的加持下，李昂化作一道白影，从构造体之间的缝隙中穿过，刹那间便来到了年的身边，一把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一枚波动刻印破碎，融入了李昂手里短剑。
几乎就在李昂反手劈出一道凝练成实体的邪光斩时，无数道白色光线从构造体的核心中绽放，将整个发射场地映照成了一片茫茫的白色。
在这片白色的海洋中，唯有一缕虹色的光芒依旧坚挺，不断地和白色海洋碰撞、抵消，最终和不断变得的黯淡下来的白色海洋同时消失。
照亮整片发射场地的光芒黯淡了下来，露出了年那张惊魂未定的脸。
此时李昂没功夫照顾年的心情，停滞的权能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刹那间便扫过了所有的构造体，唯独略过了令所在的那小片区域。
所有的构造体都像是掉进了粘稠的胶水里一样，速度一下子变慢了数倍，那些绕着核心旋转的三棱锥也几乎停止了转动。
“就是现在！！”
令没有回话，她全部的心神已经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灯笼中那朦胧的橙黄色光芒变得愈加明亮，直至将所有构造体照亮。
令没有向其他人说明的是，她的能力存在一个巨大的限制，她无法随心所欲地出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她只能前往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哪怕那件事发生在过去也一样，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就像是她逆转了时间一样。
这是令最大的秘密。
现在，令想要把这些构造体全都带到她曾经经历过的那场灾难之中。
世人皆知尚蜀地区共有三山十七峰，却不曾记得曾有一峰在天灾的阴云中灰飞烟灭。
三、二、一。
笼罩在构造体身上的权能消失，它们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这个时候，令也终于准备好了她的能力，一次性将这么多的目标拖到过去，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刹那间，众人身边的景色陡然一变，出现在他们的身边的是数不清的枝杈与树叶。
肆虐的风暴夹杂着火花，碎裂的源石晶簇如火雨落下，在普通人无法看到的世界中，那些构造体的核心只在天灾的威能中坚持了几息，便被无数混乱的能量流粉碎，坚硬的三棱锥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保护作用。
而他们几人却如同幻影一般，丝毫没有受到这场风暴的影响。
片刻之后，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天灾极为突兀地停了下来，只剩下散落一地的三棱锥。
即使正面硬抗了天灾，这种不知用何种物质打造的东西依旧没有受到太多的损伤，不过它们的核心被天灾毁灭，只剩下这些外壳也没有丝毫威胁。
众人却齐齐松了一口气。
令并没有第一时间解除自己的能力，她打算先在这片虚构出的空间里稍作休息，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
水月所在角落里缓缓地修复着自己伤势，刚才那些光束他纯粹就是靠强大的生命力硬抗下来的，吃了一百多个深海教徒才恢复的那点能量，现在又贴了出去。
年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便直接瘫倒在了废墟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终于解决了……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刚才几分钟的经历对她来说可真是够惊心动魄的，稍有一个不注意恐怕就要被送回去读条复活了。
稍稍恢复了一点体力，年便重新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些构造体的躯壳旁边。
在手上凝聚出一把铁剑，朝着那些三棱锥戳了戳。
毫不意外的，在发出一声脆响之后，年手中那把吹毛立断的长剑便被弹到了一边。
“不是金属……我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什么材质的。这玩意就是你说的星星？？”
闻言，李昂缓缓地摇了摇头。
“它们不是星星，不过这些构造体和星空的消失肯定脱不开关系。”
如果李昂的猜想没错的话，这些构造体的真正作用是——阻止泰拉人再一次踏入星空。
一旦有航天器突破大气层，就会引来这些构造体的围攻，塑路者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为泰拉人挡下了这一枪。
试想一下，如果在若干年后，某个国家的航天技术发展到足以向外太空发射火箭，当他们满怀期待地按下发射按钮之后，会发射什么？
来自群星之间的灾难会将一切毁灭，就算军队再发展几十年，都不可能抵挡这些构造体发射的毁灭光束。
军队的优势在于庞大的数量，他们的个体实力并不强悍，连岁兽化身和海嗣都在这些构造体上吃尽了苦头，换成是军队的话，恐怕在这些构造体降临时就已经死伤惨重。
泰拉人，被这些构造体的创造者圈养在了大地之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只是一种最糟糕的猜测，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想，这些构造体其实是一种防御措施呢？
比如……星空之中其实存在一种难以抵挡的威胁，为了避免发育不全的泰拉人提前出发这种危机，所以这种构造体的创造者干脆就在大气层附近动了手脚。
有东西飞出大气层的话，就会释放出这种个构造体，挡不住的就会被这种构造体毁灭。
这种猜测其实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种构造体的设计非常奇怪，存在非常严重的缺陷。
首先那不明觉厉的结构设计就存在非常严重的问题，作为弱点的能量核心完全从暴露在外，虽然纯能量体的特性，让这种核心只能用同等的能量抵消，但并没有什么意义。
再加上攻击方式单一、速度缓慢等缺点，就让这种构造体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测试，而不是无差别毁灭一切的灾难。
当然，这也仅仅是李昂个人的猜测而已。
将这些想法从脑海中清理出去，李昂便对令说道，“送我们回去吧，刚才好像还有一两个漏掉的，不尽快处理的话，我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
三秒的准备时间不足以让令将她的能力覆盖全场，在最边缘的范围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需要再休息一下么？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令有些迟疑地看着李昂。
将数百个构造体送入过去的天灾中，把令累得不轻，但李昂的脸色同样也没好到那里去。
在这个时候回到现实，如果有更多的构造体从天而降的话，他们还能撑得住么？
令的担忧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现实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们休息。
摇了摇头，李昂说道，“我没问题，而且待在这里……不利于我恢复。”
李昂的脸色虽然看起来有些糟糕，不过这只是因为他消耗了太多的源石能，令将他关在这段虚假的过去，反而让李昂无法从环境中补充能量。
稍稍一提醒，令也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只能有些无奈的抓了抓头发。
“那好吧……你们做好准备，我们要回去了。”
闻言，水月顿时翻了白眼，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年也脸色一凛，嗖地一下就窜到了李昂的身后，她可没有水月那么不讲道理的生命力，如果在遇到那种构造体，还是需要李昂帮忙抵挡一二的。
见众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令也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重新发动了能力，让他们返回了现实世界。
令虽然将他们一行人短暂地送回了过去，但现实世界的时间并没有停止流逝。
李昂虽然不确定漏网之鱼的具体数量有多少，但肯定不会少于五指之数，然而当他们返回现实之后，看到的却只是一片狼藉的发射场地，到处堆满了失去力量支持的三棱锥。
“没了？”
向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看到那些构造体的影子之后，年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然而年才刚刚放心下来没多久，她就看到了极为惊人的一幕。
地上散落的三棱锥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一般，被吸到了高空之中。
一颗无比闪亮的核心悬于高空，它比普通构造体中的核心要大上数倍，看起来就像是将无数核心融合到一起的样子。
“不会吧……还来啊……”
年看着那些被吸引到空中的三棱锥，有些傻眼地说道。
那些被吸引到高空中的三棱锥隐隐约约构成了一个庞大的轮廓，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那里缓缓成型。
就在年惊愕之际，一道黑影便嗖地一下从她耳边飞了过去。
李昂将最后的两枚波动刻印破碎，融入了那把几乎快要报废的短剑之中，掷向了空中那个巨大的能量核心。
不趁着这个时候动手，难道他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构造体完成合体变身么？
就像是刺破了一个充满水的气球，剧烈的能量波动从他们头顶爆发，掀起的风暴毫不亚于那场曾经发生在尚蜀的天灾，众人极力压低着自己的身体，避免被掀起的风暴卷入空中。
数不清的三棱锥在空中的漩涡中飞舞，犹如一台高速旋转中的绞肉机，恐怕就连身为海嗣的水月都无法从那个漩涡中幸存。
一直打酱油的年在这一刻终于发挥了作用，她锻造出了一个和地面紧密相连的大碗，将他们牢牢地扣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个狭小空间内掀起的风暴才终于平息了下来，数不清的三棱锥掉落在地上，更是直接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地震。
等外界的风声稍稍平息下来之后，年才小心翼翼地解除了了自己能力，“这下总应该结束了吧？”
所有构造体的能量核心都已经被摧毁，星空也已经恢复了原样，不会有更多的构造体再掉下来了。
“我觉得没有哦。”水月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还有敌人？在哪里？”年顿时大惊。
“不是敌人啦……溟痕告诉我，这里快要塌了哦。”
先是成百上千的构造体用毁灭性的能量光束来了几波齐射，接着又是一场堪比天灾的能量风暴，就算是先民建造的遗迹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再加上塑路者和深海教徒本身就对这里造成了严重破坏，现在整座遗迹的结构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几乎就在水月说完的同时，整座天岳山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大块大块的石头从他们头顶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
这座山要塌了。
哪怕只是垮塌其中的一部分，对于现在还在山腹中的一行人来说，也是无法承受的灾难。
好在他们还有令。
就在令准备带着所有人离开的时候，李昂忽然出声阻止了她。
“等等！”
只见李昂从那一大堆破破烂烂的三棱锥中，挑了一个还算完好抱在怀里，随后说道，“好了，现在可走以了。”
令满脸黑线，心说带上那个破玩意干什么啊……再不跑他们可是要被活埋了啊……
此时山体的震动已经越来越剧烈，令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即刻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将他们带回了出发时的位置。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眼前的景色陡然一变，等视野稳定下来之后，他们就出现在了一片茂密的雨林之中。
还没等他们站稳身体，远方的天岳山就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动中彻底崩塌，扬起的漫天黄色沙尘甚至遮蔽了天上的你那轮明月，整个世界顿时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所有的一切都被埋葬在山腹之中，如果不是令的能力，他们几个人恐怕也来不及从遗迹里逃出来，虽然不至于被当场砸死，但想要从那里面出来恐怕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年奇怪地问道，“大姐，你把我们送到了什么地方了？这里不是我的院子啊……他们人全不见了。”
“……就是这里没错啊。”令也同样皱了皱眉。
她发动能力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这里确实是他们出发的地方没错，可是那么大一座城市呢？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吧？
“等下我再试一次。”
说着，他们眼前的景色再一次发生了扭曲，然而等视野恢复正常之后，他们依旧出现在原来的地方，周围的景物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一切正常，他们却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就在令苦思冥想地寻找问题原因的时候，李昂指着不远处地上的一片焦黑说道，“不用想了，位置没搞错，你看那儿，不就是年之前锻造兵佣留下的痕迹么？”
顺着李昂所指的方向看去，年果然在那里发现了自己能力的残留，颇为惊奇地说道，“还真是这样，不过这里为啥会变成这样？”
“大概……是因为天岳山崩塌的缘故吧。”李昂答道。
天岳山的崩塌，意味着一座存续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遗迹彻底毁灭，这给整个天岳山脉的环境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现在就连山脉外围的防御机制似乎都已经失去了效果，打开随身携带的画卷一看，原本被李昂安放在里面的留衣果然不见了，那座城市应该也同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这样啊……真可惜。”
年叹了一口气，稍稍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再怎么说她也在那间小院里平静地生活了十几年，感情多少还是有点的，她本来还想在那里多待一段时间，没想到整座城市就这样消失了……真是可惜。
将种种不舍的想法扫出脑海，年问道，“不过如果没搞错位置的话，夕他们人呢？”
“也许已经离开这里了？总之先找找看吧。”令回答道。
稍稍在附近搜索了一下，他们并没有发现夕一行人的下落，反而找到了几块散落在草地上的三棱锥。
这让他们的心情瞬间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看样子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东西……”
好消息是，从这些三棱锥的数量来看，天使构造体的数量不会太多，可能在十只以内。
而且附近并没有发现血迹、或者其他受伤后留下的痕迹，看起来解决这几个天使构造图并没有付出太高代价。
不过，在没有亲眼看到他们之前，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猜测。
“找到他们了。”
张开感知，李昂很快就在附近的一棵树旁发现了不正常的能量波动。
走过去一看，果然在那里发现了小心翼翼地塞在大树内部的几幅画卷。
告知了他们一声之后，李昂便先一步进入了画卷世界。
才刚一进去，李昂就感到几个高能反应锁定了他的身体，蓄势待发。
“看清楚，是我回来了。”
待看清楚进来的人是李昂之后，他们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那种奇怪的装置闯进来了。”
如果不是人类和那些构造体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大，恐怕在李昂进来的一瞬间，就会遭到无数法术劈头盖脸的打击。
散去了手里的法术光辉，惊蛰的表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计划进行得还顺利吗？”
“……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这些构造体，只能说成功了一半。”
塑路者八成已经凉了，他们想要尽快送走海嗣的主意基本可以宣告破产，不过岁兽的复活仪式应该是失败了，整个遗迹都毁于一旦，深海教会的布置也全没了。
至于那个复活岁兽的载体……谁知道呢？可能在构造体降临的那一刻就凉了吧？反正当时也没人有精力注意他的情况。
李昂想不到一个失去意识的人，要怎么才能在在那种混乱的战局中生存下来。
看了一圈，李昂发现他们也没人受伤，甚至连单独行动的玄诚都回到了这里。
等等……好像少了一个人？
“那个司岁台的家伙呢？他死了?”
李昂记得，令好像要利用那家伙的身份做什么文章的样子，难道那人就是唯一一个倒霉鬼？
“没死，只不过丢了一条胳膊。”
惊蛰微微摇了摇头，略显同情的说道，“也算是他倒霉，不过小命保住了就没什么问题。”
左言的实力其实并不太差，但谁叫他挨了年的两顿毒打呢？
一身伤到现在都没有好利索，如果不是夕顺手拉了他一把，恐怕左言现在已经归西了。
“那确实是有点倒霉。”李昂耸了耸肩。
李昂抛了抛手里的那块三棱锥，用微妙的语气说道，“说起来，你们是怎么对付这些构造体的？”
早知道这边也有构造体的部件，他刚才就不用冒着被活埋的风险去拿这个东西了。
也不知道惊蛰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些部件居然保存得非常完好，几乎没有多少损伤痕迹，而李昂手里这块……在两场堪比天灾的风暴中洗了个澡，早就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而这还是其中比较完好的一个。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还是问问你的未婚妻比较好。”
“……什么？”
李昂下意识地看向阿黛尔。
在他的注视下，阿黛尔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其实没什么啦，只不过我的法术比较克制那些构造体。”
阿黛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惊蛰小姐你不也同样解决了三个构造体吗？”
“……我可没你那么轻松。”惊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在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中，李昂才渐渐明白了他们遭遇了什么。
当那片星空出现的同时，那些构造体也同样发现了他们，总共有七个构造体从流星雨中脱离，降临在了他们身边。
左言就是这个时候倒霉地丢掉了一条胳膊。
有了他的前车之鉴，惊蛰直接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将前方的大片区域化作雷池，直接破坏了三个构造体的能量核心。
阿黛尔的战况也差不多，无形的热辐射轻而易举地便穿透了那些构造体薄弱的防御，和能量核心发生了湮灭。
“……”
李昂听了有些无奈，只能说像她们这种术士天克这些构造体。
不过术士的小身板也接不下一道构造体的光束，只能说是彼此彼此。
不过要是构造体的数量再多一些的话，她们两人可能就没法应对了。
在向她们了解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令、年还有水月也陆续回到了画中世界。
该做的基本都已经做完了，他们也没什么继续留在这片山脉的理由。
至于忽然矮了一头的天岳山……就让炎国官府头疼怎么向民众解释好了，这种事和他们无关。
令随意地说道，“需要我送你们回去么？”
他们现在在天岳山脉的最深处，如果想要原路返回的话，上山容易下山难，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如果令愿意用她的能力帮忙的话，一下就能节省大量的时间。
惊蛰迟疑片刻，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本来，她也和那些司岁台的人一样，对岁兽化身持着怀疑的态度，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惊蛰也渐渐消除了先前对于岁兽化身的不好印象，现在也能坦然接受令的好意。
“小意思小意思，举手之劳而已。”令摆了摆手。
如果只是单纯地把人送到某个地方的话，那还真费不了她多少力气，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反抗。
如果反抗的话，她就需要费点力气了。
说完之后，令好像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过京城可不行啊，虽然我确实能把你送过去，但之后肯定会有老家伙来找我的麻烦，所以我最多只能送你到里京城最近的城市。”
“……这就已经够了。”惊蛰有些遗憾地说道。
惊蛰刚才确实是想让令把她直接送回京城的，但令的顾虑也确实有道理，今天令能直接送几个人进入京城，那明天令又会把什么东西送进去？
能把她送到距离京城最近的城市，惊蛰已经非常满意了。
随后，惊蛰便看向了李昂和阿黛尔两人，“两位……不知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如过没有别的安排，不如随我一同去京城看看如何？”
李昂轻轻拍了拍阿黛尔肩膀，换来了她有些疑惑的目光，婉拒了惊蛰的提议，“还是免了吧，我们已经有别的安排了。”
“稍等我一下。”
说着，李昂返回了画中世界属于他的那个房间，将惊蛰给他的官服、告身、腰牌什么的通通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您还是收回去吧，无功不受禄，而且我一个卡西米尔人也不适合待在这个位置上。”
他已经看明白了，也许惊蛰是纯粹的好意，但是她身后的人不是啊。
大炎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天坑，他是那种会在同一个坑上栽两次的人么？
这种教训有一次就足够了。
惊蛰张了张口，想也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李昂脸上的表情之后，她心中所想的一切也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结果李昂手中的那一大堆东西，惊蛰低声说道，“我明白了……抱歉，剩下的麻烦我会解决。”
这些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厚道，李昂没有当场翻脸，也是看在了之前和惊蛰合作得还算不错的份上。
“这个给你，这是我的私人令牌，如果你在大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一定会尽量帮你。”
说着，惊蛰将一块令牌递了过来。
李昂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令牌，“如果有那么一天的。”
不过有了这次的教训，他大概再也不会踏入炎国一步了吧。
惊蛰和玄诚两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向令点了点了，说道，“麻烦你了。”
令挥了挥手，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赵家父子也被顺手丢回了天岳城，他们两人虽然这次受到了不少惊吓，但是有惊蛰和弈给出的双份报酬，也足以确保他们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好了……现在就剩下你们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准备去什么地方呢。”
将那几人送走之后，令转过了身，平静地看着李昂和阿黛尔。
“大骑士领，送到那里没问题么？”
“卡西米尔啊……我只在很久之前去过那里一次，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令挠了挠头说道，“我最多只能保证将你送到卡西米尔境内，这样也没问题么？”
“完全没问题。”
说实话，李昂有些羡慕令的能力。
这种能力别的不过，赶起路来真的太方便了……大半个世界的距离一瞬间就能跨越，对令好像还没有多少消耗的样子。
李昂虽然能手撕空间裂缝，但最多只能在两百米的范围只能传送，非常麻烦不说还累得要死。
“不过说起来，水月要怎么办？你还打算到处流浪么？”
“这个嘛……我本来是想去找找塑路者的残骸，以它的身体强度，应该多少会剩下点什么，这样之前的努力也不算白费，大群也赞同我的想法呢。”
听到李昂的疑问，水月想了想答道，“可问题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塑路者的残骸。”
当时那艘飞船已经突破了大气层，就算塑路者还有点零件剩了下来，但鬼知道那玩意掉在了什么地方。
可以说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
“这样的话……要不要先和我们去卡西米尔待一段时间？”
还没等水月回答，旁边就有人抢先说道。
“我去。”
“我要和阿兄一起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夕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李昂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
“不可以么？”
夕轻咬着嘴唇，看起来非常紧张的样子。
“也不是不行，不过……”
说着，李昂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一旁的年的。
说到底，他这个‘兄长’的身份是有水分的，令似乎看出来了些什么，但是她并没有告诉李昂的意思。
在大炎的时候，陪夕玩一玩这种角色扮演游戏没什么问题，可如果夕要跟着他跑到卡西米尔的话，那就有些不妥了。
更何况夕的两位姐姐还在旁边站着呢，就算李昂想答应，也要考虑她的家人的想法才是。
察觉到李昂的注视，年笑着说道，“这不也挺好嘛，夕也该出去走一走了，整天待在家里也不怕憋出病来。”
年的回答让李昂颇感意外，不过他还是委婉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大炎原因让你们随意离开？”
如果岁兽化身只是无法控制的危险源，那大炎巴不得让这些化身赶紧滚蛋，但问题是……这些岁兽化身的能力一个比一个有用，大炎恐怕没那么容易放人。
“没事，大炎又没法限制我们的自由。”
年摇了摇头，表示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事根本没有那么复杂。
说完之后，年好像想到了什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昂说道，“这么说的话……小弟，我也去你那里避避风头呗，不然估计又要被工部的人拉去当苦力了。”
得，夕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这又来了一个。
李昂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苦笑。
“大姐，没问题吧？”
见李昂没有立即给出答复，年扭过头向令问道。
“没问题啊，就当是去度假好了，想回来我再接你们回来就行，反正又不费多少力气。”
令居然也没什么意见，看样子李昂好像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那也行吧……”
带一个回去和带三个人回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临光家的庄园足够大，就算人数再翻几倍也完全住得下。
不过等有机会的话，李昂还是想问一问年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见李昂答应了下来，夕也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尾巴也轻轻摇晃了起来，浑身洋溢着淡淡的喜悦。
“那水月你呢？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昂一开始就是想邀请水月，现在虽然多了夕和年两人，不过那也只是顺带而已，他最看重的还是水月的态度。
毕竟，水月可能是唯一一名可以正常交流的海嗣，李昂身上又有着‘初生’的气息，就算水月拒绝了他的邀请，也要想办法保持和他的联络才行，这一条重要的线索绝对不能断了。
视而不见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李昂有一种预感，因为他身上的气息，海嗣总有一天会找上门的。
“可以啊。”水月相当干脆地回答道，“反正我没什么要做的事情，去哪都一样嘛。”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那里管饭吗？当然普通的食物就可以了，海嗣并不挑食的。”
李昂还以为水月有什么特殊的需求呢，没想到居然只是这种要求。
松了一口气，李昂笑着答道，“当然，区区一些食物，我还是负担得起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接下来我会在你那打扰一段时间。”
水月的心情也非常不错，至少他接下来不用苦恼在哪里赚钱吃饭了。
“我也可以让人帮你寻找塑路者的下落，应该有不少的地方都拍摄到了飞船爆炸时的画面，应该能分析出不少信息，我在卡西米尔也是有一些人手的。”
通过爆炸画面，说不定能分析出残骸坠落的轨迹？不过李昂也不是很懂，只能回去之后请教更加专业的人手了。
“感谢你的帮助。”水月真诚地说道。
这种事是他独自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我也是为了自己。”李昂摇了摇头，说道。
“好了，既然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那接下来听听我的想法吧，
说着，令指了指旁边空地上那个被李昂硬挖下来的医疗室，“左家的那个小子，还有那个小姑娘，还需要我把他们送回去呢。”
“所以小妹，能把这幅画留给我么？想把这个大家伙弄出去也挺麻烦的。”
左言丢了一条胳膊，现在还在医疗室里面挺尸呢，将这幅画留给令倒也合情合理。
比起搬动医疗室可能会出现的意外，还是他们将所有东西都拿出去，放到另一幅画里比较方便。
“……好吧。”
夕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她和令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因为令总是会把她的画批评得一无是处，不过这次有需要用到令帮忙的地方，夕也只能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下来。
在夕答应下来之后，他们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将需要带走的东西都拿了出去，放到了另外一副画中。
说是这么说，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还未醒来的留衣、和那副嵯峨崎市的画卷，不过也许是大明神的力量不再消耗的缘故，她的状况也比之前好了许多，甚至会对外界的触碰做出反应，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了。
很快，他们就收拾好了一切。
在将他们送回卡西米尔之前，令还对他们说道，“嘛，等这边事情忙完之后，我也准备去卡西米尔看望看望你们，”
“……欢迎，我暂时住在大骑士领的临光庄园，很容易就能打听到那里的位置。”
“临光庄园么？我记住了，那么下次再见了。”
挥了挥手，李昂一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将李昂一行人送走之后，令也重新回到了画卷中，将桑葚送回了她的老家。
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足以改变这个小姑娘的一生，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一段宝贵的经历，至少……惊蛰是不会忘记这位被她牵连进来的小姑娘的。
将无关人员都送走之后，望医疗室那黑洞洞的走廊，令淡淡地说道，
“人都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随着令的话语声，无边的黑暗从漆黑的走廊里蔓延而出，刹那间便取代了这个画中世界天空。
断了一臂的左言摇摇晃晃地从医疗室中走出，用机械般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令。
“怎么，你想要和我动手？”
抱着双手，令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那表现十分异常的‘左言’。
人还是那个人，但身体里的那个意志的已经改变了。
回到画中世界之后，令就发现了左言身上的异常，不过她并没有对其他声张这件事。
令之所以将所有人送走，就是想制造出这样一个机会，和她的这位好哥哥单独谈一谈，看看他特意留下这条线索是想干什么。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要再加上一层保险而已。”
‘左言’，不，应该说是弈，他轻笑着说道，“毕竟，夕的能力并不完整，有太多的方法可以窥视到这里的发生的一切。”
岁兽化身的能力，只不过是从岁兽完整的权能里分割出的碎片，对与普通人而言，这是一种超越常识的能力，但是对于实力超过了某个界限的存在来说，这种不完整的能力充满了漏洞。
弈拍了拍手，两人像是来到了一间茶室，地上出现了一张矮桌和两个坐垫。
“坐吧。”
微微皱了皱眉，令思忖片刻，她还是在弈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令问道。
弈的手上出现了一个茶壶，他为两人各自斟了一杯茶，淡淡地说道，“当然，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清醒过。”
令眯起了眼睛，身上逐渐散发出淡淡地杀意，“所以，你就想要坑害自己的兄弟姐妹？”
“大势将起，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就像是没有感受到令身上的杀意一样，弈平静地说道，“我躲不过，你躲不过，她们也同样躲不过去。”
在那一瞬间，令差点没有忍住，要摧毁弈的这具化身，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
她是十二个兄弟姐妹之间最了解弈的那个人，在令看来，弈做出这番举动，实在存在太多的可疑之处。
以前弈虽然和其他兄弟姐妹并不是那么亲近，甚至偶尔会设计坑人，但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下过狠手，十二人中还是有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令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他能做出来的。
“哦？居然忍住了？”
抿了一口热茶，弈连看都没有看令一眼，说道，“和以前相比，你变了很多，但还是有些没有改变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是和颉有关？”令强行压下心里的火气，问道。
颉就是那个除了令之外，和弈关系最好的人。
自从颉失踪之后，弈就有些变了，就连令也很难再和他说上话，渐渐地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淡了不少。
如果要问弈为什么做出这些事，这是令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提到这个名字，弈顿时陷入了沉默，甚至连喝茶的心思都没有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地说道，
“……和颉无关。”
闻言，令有些被气笑了，刚才那欲盖弥彰的解释是在把她当白痴么？
“你想要取而代之？还是干脆死了这条心吧，岁兽永远都不可能复活了。”
令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还有你在司岁台埋下的那枚暗子，我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证据，就算你现在处理掉这个左家的小子也已经完了。”
比起左言，惊蛰才是那个更加重要的证人。
无论弈当初是想要杀死惊蛰，还是单纯地想拖延时间，在他做出这些不理智的事情之后，就意味着他的布下的那些棋子隐瞒不了多久。
做出了这些事情，这一次弈所面临的，可不像上次的囚禁那么简单，就算令和大哥一同为他求情也无济于事。
他这次有些过了。
然而，弈的反应却和令预料中完全不一样。
按照令的预想，在听到自己无数年的谋划落空之后，弈多少应该会流露出一丝负面情绪才对，然而弈却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你说的是岇吧，那个我也知道了，缺少了一角的岁兽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复活。”
“……你，已经够发现了？”
“当然，在再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
“岁兽的本质无法摧毁，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现在的他也许和岁兽有些许关联，但从根本上来讲，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个体，甚至比起我们这些化身，他和那个水下的种族、和那些海嗣的关联更深一些。”
“失去了十二分之一的本质，岁兽还能复活吗？我想大概是不能的。”
令看向弈的目光，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没想到弈居然也看出来了，甚至看到的比他更多、更深。
“那你为什么……”
令刚想也质问弈，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不对，你改变了计划？”
弈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那些海嗣……为什么要急着离开这颗星球？”
“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拉特兰，教皇宫。
白白胖胖的萨科塔老人拿起了那把代表着权利的权杖，走到了那面巨大的落地窗之前，抬起头看向那片无光的夜幕。
良久之后，他深深地谈论一口气，“多事之秋。”
地面上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物质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大坑，静静地躺在坑地。
“传我的命令，让所有枢机主教到教皇宫，我有事要宣布。”
……
伊比利亚，某条海岸边。
一名身披黑袍的老人在海边缓缓的行走着。
忽然，一个凶猛的浪头才海面上扑来，将一块黑色的东西拍在了老人的脚边。
俯下身子，将那块东西从海水中捞起，老人用一种莫名的语气说道，“蔓延的枝条也失败了么……”
在原地静立片刻，老人继续向前走去，他最后的话语并未传出多远，便被淹没在了浪潮声中。
“第四位初生啊……”
……
哥伦比亚，莱茵生命结构课。
“主任！看看我发现了什么？这块组织居然还保有一定的活性？”

★ 平凡的日常 ★

第一章 醒来
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像漂浮在温暖的泉水一样，浑身懒洋洋地提不起一点力气。
身体顺着水流向着远方漂去，在这个空白的世界中，就连时间也好像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一丝杂音在耳边响起，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宁静。
模模糊糊地可以分辨出，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声音。
“我说你们几个……我和阿黛尔可不是你们的换装人偶，不要太过分了啊！”
“可是，我并没有不开心啊，这些衣服都很漂亮呢。”
“嘶……”
这两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两个声音呢？
渐渐地，少女开始了思考。
我是谁？
我在这里做什么？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附近传来了某种咀嚼声，好像有什么生物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某种东西。
刹那间，无数记忆的片段在少女的脑海中闪过。
嵯峨崎市、大明神、外来者、异变中的城市、回溯的时间、以及最后被定格的那只怪物，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她已经想起来了一切。
耳边响起的咀嚼声唤醒了她才脑海中某段不好的记忆，伪装成人类的怪物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悄悄地啃食着死者的尸体。
现在……她的身边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也许，下一个就是她。
必须要醒来。
原本轻松就能睁开的双眼仿佛挂上了千钧重担，少女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
一缕金色的阳光洒在少女的脸上，随着脸颊上传来的丝丝暖意，从视觉、听觉到触觉，之前失去的一切感知都在缓缓回归她的身体，她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以及在这个房间里回荡的清晰咀嚼声。
向着咀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几乎已经够成为她梦魇一般的身。
几条丑恶的触手从他背后伸出，在半空中狂乱地挥舞着。
这个怪物果然已经逃出来了……
不行……必须要……阻止……
少女向着那个背对她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右臂。

“还剩下最后几个房间了……”
指挥着附肢将抹布丢到水桶里洗干净，一边小跑着向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跑去，水月一边啃了一口烤肉。
变成海嗣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普通人没法像他现在这样，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完成扫地、拖地、乃至擦玻璃的工作，工作效率简直超级加倍。
不过……水月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不是来这里做客的吗？为什么到头来变成他来帮忙打扫卫生了？
沉思了几秒钟之后，水月便干脆地放弃了思考。
也没什么不好嘛，反正他以前在打工的时候，这种事也做了不少，就当是额外打了一份工好了，如果要真让他在这里白吃白住，那水月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的，毕竟和普通人相比，他的食量要超出不少。
在进入最后一个房间的时候，水月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疑。
住在这个房间里的，是在嵯峨崎市中，被本能支配的水月追杀了好几个月的那名少女，她一直昏迷到现在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虽然当初做出那些事并非出自水月的本意，但现在让他和那名少女单独相处的话，水月还是会感到无比的尴尬。
幸好她还没有醒来……
还是早点把这一切做完早点离开吧。
这么想着，水月不禁加快了双手以及所有附肢的速度，就连他吃烤肉的速度也不由地加快了几分，发出了明显的咀嚼声，在涂抹辣酱的时候，还一不小心沾到了脸上。
然而做着做着，水月忽然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的身后的动静，水月下意识地扭头向身后看了一眼。
看到在病床上睁开双眼的少女，水月眼中闪过了明显的意外，他用力咀嚼两下，擦了擦嘴角可疑的红色液体，将嘴里的东西一口气全部咽了下去。
露出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笑容，水月向着床上的少女打了个招呼，“嗨，你已经醒了吗？”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少女抬起的是手臂上愈发闪亮的光芒。
水月一下子就慌了神，虽然他不明白对方想要干什么，但是从心中不断敲响的警钟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诶——等等！！别动手啊！”
水月想要阻止，可惜已经有些晚了，他只能慌慌忙忙地闪到了一旁，躲开了那根本没有什么准头的一击。
“轰————！！”
剧烈的声响从临光庄园中响起，惊起了林园里的无数飞鸟。
烟尘散去，无数细小的石块从房顶上剥落，卡拉卡拉地的落在地板上。
“啊……完蛋了，这我可赔不起啊……”水月有些傻眼地看着墙上的那个大洞。
被毁掉的不仅是墙壁，还有那副挂在墙上，一看就很贵的油画，再加上这栋建筑里无处不散发的历史气息，水月觉得他打十几年工赚到的钱，恐怕也不足以支付这里的维修费。
虽然事情不是水月干的，这件事因他而起，他也要负次要责任。
而做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水月无奈地向着床上看去，在放出刚才那一击之后，留衣的精神瞬间就萎靡了下来。
这里可是现实世界，并不是被大明神支配的那个虚拟空间，她没发像在虚拟世界里那样无所谓不能。
当然，如果有大明神的支持的话，她吊打大部分普通人还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大明神的状态比她还要糟糕，只是普普通通一击就抽空了留衣的所有力气。
他只是过来普普通通地打扫个卫生，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呢？
说起来，听到刚才的动静，其他人差不多也应该赶到这里了吧？
待会该怎么解释现在的状态呢？
“哈……真是麻烦。”
水月翻了个白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身后附肢上抓住的扫帚拖把抹布丢到了一旁。

第二章 关于挑选婚纱这件事
时间回到数分钟之前。
“3——2——1——cheese！”
“咔嚓！”
照相机上绽放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将那名少女的身影永远地留在了相片之上。
从相机上取下拍摄好的照片，年拿到眼前审视片刻，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情，“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照片上，娇小的卡普里尼少女脸上染着一层淡淡的红霞，身上那套洁白的轻纱将少女那娇俏的身材体现得淋漓尽致，足以在瞬间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感觉好像有些太暴露了，这个pass。”
皱了皱眉头，年还是给这套婚纱打了个不及格。
她大手一挥，从手里的杂志上挑出了一张图片，将其交给了夕，“还有这一套衣服，夕，交给你了！这一次试试蓝色的看看。”
“嗯。”
夕罕见地没有和自己姐姐发生争执，而是接过了年递给她的杂志，扫了一眼上面的图案，便低头在纸上画了起来。
作为一名杰出的画家，夕自然不止掌握了炎国山水画一种画法，就连城际网络里刚刚兴起的绘画技术风格，夕只是看了几眼，就大概掌握方式。
只用了寥寥几笔，夕便在纸上勾勒出了那套衣服的形状，随后再涂抹上颜色，一件栩栩如生的淡蓝色婚纱就出现在了纸上，几乎和杂志上的照片分毫不差。
伸出手在纸上一捞，那套衣服便神奇地被夕从二次元里这抓了出来。
“已经好了。”夕将手里的婚纱交给年，淡淡地说道。
“弟妹，过来试试这一件吧。”
“嗯。”
年走到阿黛尔的身边，将这身夕新画出来的婚纱交给了她。
夕这个懒鬼根本不愿意动弹，能过来帮忙都已经是看在了某人的面子上，这种跑来跑去的小事就只能交给年来做啦。
在阿黛尔转身去后面的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年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蓝色和粉色……会不会好一些呢？”
由于阿黛尔的体型，穿上大部分衣服都给人一种儿童装的感觉，这让年大导演感到非常为难，这怎么可以呢？作为女主角当然要华华丽丽的才行啊！
如果是大炎风格的婚礼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
和这种维多利亚风格的婚纱相比，炎国的婚纱都非常地庄重，不会出现这种微妙的状况，而且说到底，大炎的适婚年龄本来就是十五六岁嘛，非常适合阿黛尔。
但谁叫小弟的妻子和老丈人都是维多利亚文化圈内的人呢？炎式婚礼可以举办，但维多利亚风格的婚礼也不能少，她这个当姐姐的也就只能辛苦辛苦了。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小弟他人呢？弟妹都已经试了好几件衣服了，可是李昂还是不见踪影。
“小弟！你人呢？怎么还不出来？”年大声地呼喊道。
“……来了来了。”
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一个有些无奈的声音。
穿着一身的得体的黑色西服，打着蓝色格子了领带，李昂一脸无奈地从隔壁走了出来。
他的白色短发上打了一圈发胶，油光闪亮地像是能反射激光一样。
“不是……我说你们几个……我和阿黛尔可不是你们的换装人偶，不要太过分了啊！”
令将他们传送到了里大骑士领并不遥远的地方，没用几天时间他们就回到了大骑士领，距离那天差不多已经过了半个月。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居然只是比瓦尔克教授稍稍完了两天回来，如果他们在炎国耽误的时间能再少几天的话，说不定能遇到送瓦尔克教授回来的林恩。
不过这个时候，林恩已经带着和李昂的约定返回了莱塔尼亚，他们下一次见面可能就是和双子女皇彻底翻脸的时候了。
见到平安回来的两人，还有刚满月不久的孙女，瓦尔克教授老泪纵横，阿黛尔和莎拉两人安慰了好久，才总算让瓦尔克教授平静了下来。
而李昂和雷恩两个大男人，就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在瓦尔克教授平静下来之后，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就摆在了李昂和阿黛尔两人的面前——
他们两人到底要什么时候结婚。
在经历了嵯峨崎市的危机之后，教授的心里就始终存在着一种紧迫感，生怕自己那一天突然离世，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没能在离世之前，看到阿黛尔的婚礼。
他亲女儿已经错过了一次，干女儿这一次不能再错过了。
嗯……老丈人都已经发话了，那李昂就只能听从咯。
也许是因为有嵯峨崎市的那段经历打底，两人几乎没怎么没怎么有特别的反应，便平静地接受了长辈的这一安排，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得水到渠成。
在定下婚礼之后，另一个新的问题就摆在了李昂和阿黛尔面前。
就像是年之前思考的那样，李昂带着阿黛尔走了一遍大骑士领的婚纱店，居然都没能选出一套合适的婚纱，嗯……甚至因为阿黛尔，李昂还招来了一些奇怪的目光。
后来年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件事，便把夕拉了过来，自告奋勇地想要帮忙。
李昂是感到很高兴啦……可一段时间之后，李昂就感到有些不耐烦了。
为什么他也要将几套没什么差别的西服换来换去的？
顶多就是一些花纹、颜色、还有领带的不同……这有什么区别吗？
而且最可气的是，年和夕两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障眼法，他居然没法看到阿黛尔试穿婚纱时的样子，据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感知可以看到……但黑白画面有什么意义吗？
似乎是听到了李昂刚才的抱怨，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在另一个房间里换衣服阿黛尔轻声说道，“可是……我并没有不开心啊，这些衣服都很漂亮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啊！怎么还有人连自己老婆穿婚纱的样子都不能看的？
想到这里，李昂就更郁闷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在桌子旁写写画画的夕居然轻哼了一声，
“哼，男人。”

第三章 姐弟、兄妹
听到夕的这声冷哼，李昂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听到夕的这声冷哼，李昂又好像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事情。
“给。”
夕冷冷地将一套崭新的西服塞到了李昂怀里。
挠了挠头，李昂也只能转身返回了隔壁的房间，老老实实地换上了这一身新的衣服。
一边换着衣服，李昂也不禁回想起了几天前和年的那场谈话。
在回到大骑士领不久之后，李昂也找了一个合适机会，向年询问了她真实的想法，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李昂记得，当时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他抓住机会，堵住了整天在庄园里游手好闲的年，开门见山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也应该知道，就算还有着一丝联系，但我并不是你们的那位兄弟，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到李昂的这个问题，年平时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我也能明白你心中的顾虑。”
她们记忆中的那位兄弟，早就已经为了阻止岁兽复活而牺牲了自己，李昂现在更接近于那些已经死了一次的岁兽化身，又重新诞生出了新的意志，当然真相远比这要复杂得多。
在这个过程中，那个不知姓名的第四位初生不知道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才将他塑造成了现在的阿戈尔人。
不过无论怎么说，李昂都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位‘岇’，年一天不表明自己的真实想法，李昂就一天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会感到焦虑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要问我现在的想法……我确实是把你当弟弟来看的。”
说着，年便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李昂的脑袋，不过被李昂灵活地躲了过去。
“如果你不欢迎姐姐的话，姐姐就只能回去给那些脑满肠肥的工部官员当苦力去了。”
年露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弟结婚的时候我还想去当伴娘呢。”
年那耍宝一般的动作，成功地冲淡了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让李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姐姐吗……
“……可是夕要怎么办？”
年表现得十分洒脱，愿意把他当弟弟看，可是李昂主要担心的还是夕。
“夕啊……怎么说呢，你完全可以不用去理那个孤僻鬼。”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她最近几天已经很少会喊你阿兄了么？”
轻笑一声，年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啊，都有些太小看我那可爱的妹妹了，她只是有什么心事都不愿意告诉别人，但一点儿也不傻。”
听年这么一说，李昂也确实想起来了，自从回到大骑士领之后，夕好像确实没有再叫过他阿兄了，这几天无论是家里的事还是公司里的事，李昂忙得团团转，居然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一点。
“她……已经发现了？”
“当然，准确来说，在令姐来的时候，夕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种可能。”
令出现的时候？那可是在夕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去卡西米尔之前啊……怎么会这样……
李昂表示有些无法理解。
“你也别担心，她没有一声不吭地跑掉，就证明她对你也是有一些感情的，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了，她迟早能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的。”年给李昂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就只要这样？”
“不然呢？需要我帮你把夕绑起来，丢过去暖床吗？”
“……”
幸好夕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李昂总觉得，夕拼命也要将她这个不靠谱的姐姐人道毁灭。
就这样，年和夕在临光庄园里住了下来。
在其他人的眼中，李昂多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姐姐，也多了一个和那个姐姐性格完全相反的妹妹。
微微摇了摇头，在换好衣服之后，李昂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现在这样也不错，有了年和夕这样一对活宝，平时无聊的日常里也多出了几分乐趣。
才刚一走出来，李昂就听到了年发出的赞赏声，“这一套不错。”
在李昂陷入回忆的时候，阿黛尔又尝试了集中全新的款式，刚才他偷偷听到的那些信息早就已经过时了。
“我感觉应该就是这一套了，弟妹你觉得怎么样？”
“嗯……其实我觉得哪一套都很漂亮啦……”
“那就决定是这一套了！应该没有比这个颜色更适合你的了。”
年拍板决定到，“先把衣服换回来吧，我去和夕商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在阿黛尔回去换上平时衣服的时候，李昂忍不住问道，“你们最后到底选了什么颜色和款式？”
“……原来是小弟啊，我还以为谁呢？”
听到李昂的声音，年缓缓的转过身，向他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这、是、秘、密！”
“不过，你要是愿意叫一声姐姐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向你透露一点信息。”
“小弟，来叫声姐姐听听。”
“姐姐！”
李昂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喊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很久以前在大学寝室的时候，直接喊‘**’的都有呢。
见李昂如此干脆，年反而被弄得有些愣神。
在愣了片刻之后，年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李昂也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年居然也会露出这种温柔的表情，只听她柔声说道，“小弟，虽然知道你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我也要履行我的承诺才是。”
“就让我告诉你好了，我为弟妹挑选的婚纱的颜色……是和她眼睛一样的淡粉色，至于更多的我就不能透露，等婚礼当天你再好好地欣赏吧。”
“还有，虽然有些迟了……但我也要为当初的事情道歉，”
道歉？
啊……是说第一次他们见面时发生的冲突么？
如果年不提的话，他都已经快忘了这件事了。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也可以理解。”
闻言，年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第四章
夕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两人在那里打着什么哑谜，不过本能还是让她察觉到似乎发生了什么。
她伸出手在桌子上拍了两下，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好了，我还有一些细节要和夕商量，就不陪你聊了。”
年笑了笑说道，然后指着李昂的身后说道，“还是去陪陪你老婆吧，她已经出来了。”
回过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她们已经解除了那个障眼法，李昂重新看到了阿黛尔的身影，只是遗憾的是，她此时已经换回了平时的那身连衣裙。
注意到李昂的目光，阿黛尔悄悄地向他招了招手。
“什么？”
李昂好奇地凑了过去，有些疑惑阿黛尔这么神神秘秘地想要做什么。
此时，年和夕正讨论着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新娘的装束已经选好了，不过为了配合婚纱的颜色，新郎的西服也同样需要做出对应的修改。
她们的注意并没有放在李昂两人身上。
悄悄地看了她们一眼，阿黛尔小声地说道，“我刚才悄悄地把那套婚纱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藏起来干嘛？”李昂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道。
“因为，李昂你不是说想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吗？”
女孩的耳垂上染上了一丝红晕，说道，“年姐不是不同意吗，那就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再悄悄地穿给你看吧。”
似乎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羞涩，阿黛尔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笑了笑，
“诶嘿。”
“……还是算了吧。”
内心激烈地挣扎了几秒，李昂最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在阿黛尔惊讶的目光中，李昂说道，“年有一点说得没错，这是一个惊喜，我希望将最漂亮的你留在婚礼那一天，可以么？”
“……嗯。”
十指相扣，就在气氛酝酿得恰到好处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有些遗憾地抬起头，李昂心里也出现了几分疑惑，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声音，怎么听起来好像就是从附近传过来的？
此时偌大的庄园里并没有几个人，瓦尔克教授和莎拉姐在楼下大厅，乐此不疲地逗弄着他那刚刚满月的孙女，雷恩被赶出去修剪庭院了，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有给这个拐跑自己女儿的臭小子什么好脸色。
佐菲娅带着玛莉娅去看她姐姐的比赛了，归来的临光之名早就如闪电般传遍了整个大骑士领，她们的社畜叔叔见不得这种事，自然跑回公司里上班去了，而且大有一副住在公司，誓死和公司共存亡的架势。
除此次之外，就是他们几人。
感知扫过整座庄园，李昂迅速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声音是从留衣的房间里传来的……水月是在那里打扫卫生？”
察觉到留衣与之前的变化，李昂有些惊讶地说道，“她好像已经醒了？”
刚才的动静，不出意外就是留衣弄出来的。
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才刚一苏醒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瘫痪在床的病人就算恢复，也需要休养很长时间才能进行剧烈运动。
看到旁边同样有些担忧的阿黛尔，李昂对她说道，“我们去看一看情况吧。”
“嗯！”
看着手牵着手先后跑出房间的两人，年和夕相互对视了一眼。
年耸了耸肩说道，“一起去看看情况么？我对那个女孩还挺感兴趣的。”
夕淡淡地回答的道，“没兴趣。”
只是一个原本昏迷的人醒来了而已，夕才没有兴趣去凑那个热闹。
“可是，我并没有在这征求你的意见啊。”
年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地笑容，嗖地一下冲了上去，将夕拦腰抱了起来，“走喽，去看看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在年的哈哈大笑声中，夕激烈地挣扎了起来，“不要！放开我！我能自己走！”
可是一个常年窝在家里的宅女，又怎么能和整天走南闯北的老江湖比拼身体素质呢？
不管夕挣扎得再怎么激烈，她还是被年抱着走了出去。

听到这声巨响的并不只有他们几个，在客厅的瓦尔克教授和雷恩夫妇也听到了动静，上楼来查看情况。
李昂和阿黛尔刚好遇见了过来查看情况的瓦尔克教授。
“里昂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瓦尔克教授的表情隐隐透露出一丝担忧。
“应该是留衣她醒了，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弄出来的，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什么？那孩子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瓦尔克教授表情一怔，随后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在这段时间里，最担心留衣身体状况的，非瓦尔克教授莫属了，就算有着亲孙女的陪伴，瓦尔克教授也会时不时跑到楼上去，看看她有没有醒来。
当初在嵯峨崎市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是虚构的，但投入的情感却不曾作伪。
也许一开始留衣只是做一做样子，但是瓦尔克教授对她的照顾，确确实实填补了她心中那块已经缺失了无数年的空白，而瓦尔克教授……也许是因为当初对莎拉的愧疚一直潜藏在心中吧？即使记忆的覆写，也没有消去他的心底的这份愧疚。
现在听到留衣苏醒的消息，瓦尔克教授感到由衷地开心。
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挤进了房间之中，把房间里的水月都吓了一跳。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听到了当然要过来看看情况……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李昂问道。
“自己看咯，她刚才忽然醒来了，根本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对着我来了一发。”
水月指了指墙壁上的那个大洞，抱怨地说道，“说起来，这该不会也要我赔吧？”

第五章
“就算要你赔，你也赔不起吧？”
水月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便打算糊弄过去。
他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估计都不到一百卡西米尔币，就算真的是水月的问题，李昂也没打算让他赔偿。
而且，他们两人造成的损失其实并不严重，虽然那个大洞看起来吓人，但只要随便找一个有土木术士的施工队，几分钟就能修好，一点也不会破坏这座庄园的历史价值。
至于那幅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油画……
如让别人知道水月居然在担心这个，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社畜先生恐怕要大笑三声。
这座庄园里能移动的、值钱的东西早就被他变卖干净了，哪轮得到他们来糟蹋？
随便找一条古玩街，一枚金币就能买一车那样的假货回来，还不如夕随手画下的涂鸦值钱，她再怎么说也是在炎国历史上留下很多痕迹的大画家。
嗯，可以说除了这栋庄园本身，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
确定这个房间的结构依旧稳固，没有塌方的风险之后，李昂走到了病床边，查看着留衣的情况。
世界上大多数问题都能用足够的钞票来解决，在丢下了足够的金币之后，李昂就让人将这个房间改造成了重症监护室，并且专门雇佣了一些医务人员。
反正庄园里住着不少骑士，在打比赛的时候少不了受伤，等留衣醒来之后这里也算不上浪费
病床上的留衣正瞪大眼睛，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轻轻地拍了拍留衣的脸蛋，李昂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说道，“喂，醒一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然而，留衣并没有对他的动作做出任何反应。
“好像已经失去意识了……”
摸了摸下巴，李昂大概猜到了留衣现在状况。
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使用了法术，意识无法承受施法带来的反冲，非常干脆地便失去了意识。
不过这大概就和脑袋上被人打了一闷棍差不多，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所以……要不要试着再捏一捏，看看能不能让她醒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昂那不怀好意的念头，一旁的阿黛尔捅了捅他的腰，嗔怪地瞪了了李昂一眼。
讪讪地挠了挠头，李昂装作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悄悄地向后退了两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留衣才在众人的簇拥下悠悠醒转了过来。
“你们……”
刚一睁开眼睛，留衣就看到了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一大群人。
在人群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之后，留衣也暂时安心了下来。
不过失去意识之前看到那一幕，仍在不断地警告着留衣，也不怪她对水月如此念念不忘，连续被追杀了几个月的时间，无论换谁来也会留下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
“小心那个怪物……它还在这里。”
留衣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不过还没等她撑起身子，就被阿黛尔按回了床上。
“这个很安全，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需要继续休养一段时间。”
“还你说的怪物……是指水月吗？说起来有些复杂，不过他现在并不是我们的敌人，你放心好了。”
水月已经从他们的死敌变成了同伴，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发生的事情还真没办法用三言两语说清楚，阿黛尔也只能先这样安抚留衣，让她先冷静下来之后，再慢慢向她解释。
“你在叫我吗？”
听到阿黛尔叫了他的名字，水月的脑袋嗖地一下从人群后面冒了出来。
看到水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留衣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们疯了吗？这个怪物它刚才可是在吃人！”
“哈？”
听到留衣的，不仅仅是周围的围观群众，连水月自己都愣住了，一脸诧异地指了指自己，“你确定是在说我吗？”
“我说小姐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没有吃人的爱好。”
水月虽然被转化成了海嗣，但他依旧保持着人类的认知，人类对他而言也算得上是半个同类，他可没有同类相食的嗜好。
“哦，你该不会是在说这个吧？”
水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像是在变戏法一样，用身后的附肢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级大块烤肉，
“这是烤羽兽的肉哦，虽然没有自夸的意思，但我还是挺擅长烤肉的，毕竟之前曾经在烤肉店打过一段时间工嘛，说起来……你要来点吗？”
说着，水月便把那大块的烤肉塞进了嘴里，巴滋巴滋地咀嚼了起来，和留衣之前听到的那些声音一般无二。
如果排除脑海里那些恐怖的记忆，还有他身后的那几条附肢，水月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年。
“你、你、你……你的脸上……”
留衣指着水月脸上那大片鲜红的痕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这可是我秘制的辣酱哦，当初我可是求了老板很长时间，他才愿意把配方告诉我的。”水月得意洋洋地说道。
在嵯峨崎的时候，水月就一直躲在山里靠捕鱼来补充体力。
后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他才感染了一部分的鱼类，酿成了后来的一些列世界。
仔细想想，城里发生的那些惨案，也是他感染出的那些怪物造成的，和水月本人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水月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而已，并没有做那些事情。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缓冲，留衣的大脑也渐渐清醒了过来，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呜。”
留衣不禁捂住了脸，发出了一声悲鸣。
大片大片的红晕瞬间染红了少女的脸颊。
听到留衣发出这种声音，旁边的阿黛尔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么？”
“好丢脸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上演了一出闹剧，留衣感觉自己已经没脸出去见人了。

第六章 我们去约会吧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因为误会导致的闹剧。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留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她也无法保持以前那种淡定的心态，直接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捂了起来。
见状，护犊子心切的瓦尔克教授便将所有无关人员都赶了出去，让留衣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不过没过几分钟，水月这个罪魁祸首就悄悄地溜了回来。
此时，留衣已经钻出了被窝，安静地坐在病床上，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不过在看到去而复还的水月时，留衣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你、你想干什么？？”
“来看看你的情况怎么样咯。”水月语气轻松地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再说了……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
见水月好像可以交流的样子，留衣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所以说，当初要是干脆放我离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用附肢将自己绑在那个大洞的边缘，水月整个人直接从那里倒吊了下来，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地说道，“我只是不小心闯进去了而已，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不小心闯进去的倒霉蛋么？”
如果当大明神没有将水月关在那里，而是放他离开的话，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也许，后来闯进嵯峨崎市的李昂两人反而会成为她的敌人。
毕竟留衣的职责就是维护那个世界的秩序，如果没有水月这个意外因素将她逼入绝境，她大概率会在暗中阻挠李昂的行动。
“如果让你这样危险的存在随便离开，谁知道又会引发多少灾难。”留衣深深地看了水月一眼。
无论水月现在表现得如何乖巧，留衣都无法忘记在回溯时间之前，嵯峨崎市中那末日一般的景象。
能毁灭一位‘神明’掌握中的城市，意外着他在外面的世界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他可是不折不扣的灾祸之源。
“可是……我完全没有做那种事情的打算啊。”
水月非常苦恼地说道，无论他再怎么解释，留衣似乎都不打算相信他的样子。
也许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
……
另一边，在被瓦尔克教授从病房里赶出来之后，李昂和阿黛尔也聊起了留衣身上发生的变化。
“李昂……你有没有觉得，留衣酱比之前变得要活泼了一些？”
“好像确实是这样。”
回忆了一下留衣过去的表现，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概是因为大明神的力量消退了吧？”
也许是因为太过关心留衣的缘故，瓦尔克教授反而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不，应该说在教授的心目中，留衣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从未发生过变化。
只有李昂和阿黛尔曾经接触过那种状态下的留衣……空洞得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
留衣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孩，和年她们这种非人的存在有本质的不同。
她的生命被强行停留在了被当成祭品献给神明的那一刻。
作为神明大人唯一的巫女，留衣独自一人住在那个位于世界侧面的神社，在那里度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前半年如一日般维持着那个世界的稳定。
如果大明神没有给她留下什么保护手段，李昂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
现在随着大明神的力量消退，留衣身上停滞的时间也重新恢复了流动。
通过感知观察着水月和她的互动，李昂缓缓呼出一口气，说道，
“这是好事。”
“是啊……这是好事。”阿黛尔轻声附和着李昂。
在一声声清脆的蝉鸣中，缕缕微风从敞开的窗户中钻入，给他们两人带来了丝丝凉意。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一个事实，夏天已经来了。
他们是在去年秋季的尾声逃出莱塔尼亚的，如果认真计算一下时间，这才仅仅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
但是对他们两人来说，却好像已经过了好几年那么漫长，每一天都过无比充实。
低头看着身边女孩那恬静的侧颜，李昂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于是他轻轻地挽上了女孩的手臂。
顺势靠在了李昂的身上，阿黛尔略显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啊……今天的天气这么不错，我们又没什么事可做，那不如……”
“我们干脆出去约会吧。”
愣了愣，女孩那的淡粉色的眼眸也完成两轮月牙。
“好呀。”
点了点头，阿黛尔用轻快的声音答道。

虽然只是李昂临时的的突发奇想，但他本身早就有了这种想法。
仔细想想的话，他们两人连婚期都已经定下来了，可好像从来没有进行过一次正经的约会……说出去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但如果换个角度的话，他们平日里在一起学习，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约会吧？
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果然还是应该试着做一做普通情侣间该做的事情吧，不然总觉得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于是两人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留下了一封信在显眼的地方，便悄悄地离开庄园。
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阿黛尔轻声哼唱着一支不知名的小调。
似乎仅仅是这样手牵着手一起走着，女孩便已经打心底感到了满足。
愉快的旋律也感染了李昂，让他稍显烦躁的情绪渐渐放松了下来。
坦白来说，这座纸醉迷金的城市并不是一个适合约会的好地点。
竞技场、决斗擂台等等和骑士竞技有关的东西充斥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李昂并不觉得这种充满血腥和暴力的地方会适合进行约会。
翻看着终端里附近几个城区的地块的地图，李昂终于在那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竞技场中找到了一个适合约会的地点。
“有了，这里好像有一家新开的主题乐园，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李昂指着地图上不远处，说道。

第七章 主题乐园
“哈……果然啊。”
一路顺着地图的指引来到那个主题乐园，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群，李昂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既然这里是大骑士领……那怎么可能不和竞技骑士扯上关系呢？所以这个主题乐园……自然也是和竞技骑士相关的主题乐园啦。
熙熙攘攘的游客营造出了一副热闹的光景，即使是七月盛夏的骄阳，也无法阻挡他们对于竞技骑士的狂热之情。
到处都能看到cos成各种知名骑士的游客，当然其中也不乏这个乐园的工作人员，路边的开放式店铺里摆满了价值不菲的骑士周边，几名热门选手的周边店铺前，早就已经排起来了长龙……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来乐园里玩的，还是来这里排队的。
从不追星的李昂大概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名为‘场贩限定’的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李昂还是想去一些比较普通的乐园啊……
稍稍打起了一点精神，李昂向阿黛尔问道，“有什么想去地方吗？”
“先随便看看吧。”
看着手上的园区地图，阿黛尔兴致勃勃地答道。
虽说这里只是一个竞技骑士的主题乐园，但商业联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
这里不仅整合了大型的商业购物中心、美食城、甚至连酒店都有，足足占了这个城区地块三分之二的面积，剩下那三分之一也都是在为这个乐园处理后勤相关的事务。
恐怕也只有在纸醉金迷的大骑士领，才能找到这种大型游乐园，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在这里找不到的。
嗯……没记错的话，李昂之前好像也有一部分这个乐园的股份？不过为了渡过当初资金短缺的难关，这部分股票被抛售了出去。
在地图上看了一会儿，阿黛尔也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作为年纪轻轻就已经取得了博士学位的学霸，阿黛尔肯定是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再说了……勃兰登堡里好像也没有游乐园啊……那里的人文环境就不流行这个。
纠结了一段时间，阿黛尔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前方不远处便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好奇地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人物造型气球在欢呼声中升上了高空。
“那个……好像是玛嘉烈小姐吧？”阿黛尔惊讶地看着那个气球。
非常有辨识度的金色长发，再加上手里那把仿佛闪耀着光芒的长枪，毫无疑问那便是耀骑士的经典造型。
看起来，对于耀骑士的回归……公司已经在进行这方面的宣传了啊……
被那个气球吸勾起了兴趣，阿黛尔便拉着李昂向气球升起的那个方向走去，“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李昂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便任由阿黛尔拉着他朝那边走去了。
等两人靠近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是一片专门贩卖骑士周边的区域。
刚一来到入口处，两人看看到了一尊血骑士的雕像。
那雕刻的似乎是血骑士赢下特锦赛冠军的那一幕，血红色的盔甲充满了压迫力，鲜血凝聚成的巨斧残忍地撕开了对手的甲胄，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开膛破肚……虽然看起来很帅没错，但为什么有人会将这种雕像放在门口啊……
在心里稍稍吐槽了几句，李昂便和阿黛尔进入了这个展区。
在展区里李昂倒是看到了不少熟人，有不少都是他在特锦赛中打败的对手，阿黛尔倒是对这些人挺感兴趣，虽然李昂当初的比赛她每一次都有看，但每一次李昂击败对手的速度都很快，观众甚至还没有看清什么，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之前波尔制药帮李昂收集了大量关于对手的情报，虽然比赛时没派上多少用场，但现在拿来和阿黛尔聊聊天还是可以的。
在约会的时候谈这些事情好像有些奇怪，不过只要阿黛尔开心，就没什么问题了。
当然他们走过顾客多到夸张的烛骑士展区之后，一个非常眼熟的形象忽然闯入了两人的视野。
阿黛尔拉了拉李昂，脸上泛起一抹狭促的笑意，指着前方的那个展区说道，“李昂李昂，你看那个、那个该不会是你吧？”
“……还真是啊。”
挠了挠头，李昂忽然有种被公开处刑的窘迫感。
阿黛尔所指的，正是‘飓风骑士’……也就是李昂的展区……
让人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展区里排队购买周边的人，居然比血骑士那里的人还要多一些，明明他只是区区一个八强，血骑士才是上一届特锦赛的冠军，怎么感觉李昂这边的人气反而更高一些？
那长长的队伍并没有让阿黛尔望而却步，她兴冲冲地说道，“我们去那边排队吧！”
“……还是不要了吧，那里也没什么值得买的东西吧？”李昂顿时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
光是朝那个方向看一眼，李昂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那些不知所谓，连李昂自己都不知道的POSE也就算了，他还看到了还有人穿着同样款式的盔甲，在那里招呼着游客。
幸好当初为了盔甲的性能，李昂一直戴着全覆式的头盔，要是像某几个骚包的骑士一样把脸露出来，那他现在恐怕已经尴尬到无地自容了。
拽了拽李昂的衣角，阿黛尔那玫瑰粉色的眸子上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闪烁着楚楚可怜的光芒。
轻咬着嘴唇，阿黛尔用无比失落的声音说道，“李昂……不行吗……”
对事了不到一秒种，李昂就迅速败下阵来。
真是犯规啊……露出这种表情，要让他怎么狠下心来拒绝呢？
不过呢……在答应下来之前，李昂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终端，打开相机APP，将摄像头对准此时的阿黛尔。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阿黛尔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也被永远地留在了屏幕上。
手指微动，将这张这照片设置成手机壁纸之后，李昂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这下可以答应你了。”

第八章 采访
“坏心眼。”
阿黛尔还以为李昂是故意的呢，气鼓鼓地说了一句。
李昂道歉也没起到多少作用，总之拍下那张照片的后果，就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之内，阿黛尔都不搭理他了。
不过仔细想想，貌似也不亏？毕竟刚才那样的照片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拍到的。
十几分钟过去，等队伍轮到他们的时候，阿黛尔将店铺里的所有周边都买了一份。
这手笔已经不算小了，可是居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因为还有比阿黛尔更夸张的。
阿黛尔只是买了一份，还有直接买三份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份用来鉴赏、一份用来收藏、一份用来传教吗……
这让李昂的心情十分微妙，全套的周边下来也不便宜了，更何况是一口气买三份。
而且最让拉昂感到不知该如何吐槽的是，来买他周边的居然都是男的！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抱着什么心态来买这些周边的……
“给。”阿黛尔将头盔递给了李昂。
“……行吧。”
犹豫了一下，李昂还是将那个头盔扣到了脑袋上。
李昂本以为戴着会非常难受呢，没想到虽然只是普通的塑料做的，但这顶头盔的透气性意外得不错，戴在头上多少能起到一些防晒的效果。
就是这个头盔和李昂现在的打扮一点也不搭调。
短袖短裤再加一双凉鞋，配上那顶造型相当科幻的头盔，整个人的造型一下子就变得滑稽了起来。
看到李昂的这个样子，阿黛尔气鼓鼓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看着乐园的地图，阿黛尔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过山车怎么样？”
见阿黛尔似乎已经消了气，李昂便连忙提议道。
虽然这是竞技骑士的主题乐园，有不少和竞技骑士相关的特色项目，但过山车这种绝对不能错过的项目是少不了的。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目标的话，不如去做过山车好了。
至于另一个绝不能错过的项目，摩天轮？
那果然还是应该在黄昏的时候去坐吧，现在去未免也太没情调了吧？
“嗯……好吧。”
将手册翻到介绍过山车的那一页，稍稍思考了片刻，阿黛尔便接受了李昂的提议。
反正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手册上的介绍感觉还挺有意思的，不如就过去看看好了。
正当两人准备前往过山车所在的区域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两位，能打扰一下吗？”
两人回过头一看，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名戴着眼镜、灰绿色的头发的库兰塔女孩，看起来非常年轻的样子。
“你们是飓风骑士的粉丝吗？我正在做一些调查，能不能耽误一下你们的时间？”
阿黛尔和李昂对视一眼，在看到李昂没有什么表示之后，阿黛尔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如果时间不长的话。”
“放心，我只想问几个问题，用不了几分钟时间。”
库兰塔女孩将他们带到了一处树荫旁的长椅，从长椅上拿起了两瓶矿泉水，分别递给了李昂和阿黛尔。
虽然这只是一份微不足道的礼物，但确实让他们对这位女孩产生了几分好感。
“谢谢。”
接过矿泉水，阿黛尔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随后女孩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做出了认真记录的样子。
在那一瞬间，李昂在笔记本的封面上看到了一行娟秀的字迹。
黛丝特。
这就是她的名字么？
“首先就是我刚才的那个问题，两位都是飓风骑士的粉丝么？”
“我是。”
“我不是。”
李昂摇了摇头，哪有说自己是自己粉丝的？
听到李昂的回答，黛丝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她只是在笔记本上刷刷地写下了几个字，接着问道，
“看两位的样子，你们是来大骑士领的游客么？”
“啊啊……也不算是吧，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李昂想了想答道。
虽然他们已经了来卡西米尔快一年了，但真正住在这里的时间反而没多久，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跑来跑去的。
“两位是怎么看待飓风骑士的呢？”
这……
李昂直接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怎么看待自己……难道要让他写一份自我评价吗？那玩意真的非常令人头疼。
“飓风骑士才应该是这一届特锦赛的冠军！如果他继续参加比赛的话，那个血骑士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阿黛尔表现得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粉丝，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飓风骑士的惋惜。
受到阿黛尔的启发，李昂也想到他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又不是他的粉丝，没什么好看的，我反倒是有些奇怪，飓风骑士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粉丝。”
“啊，这大概是因为他的故事给了很多人希望吧。”
黛丝特一边记录着，一边淡淡地回答道，“毕竟一下子从一名竞技骑士成为了商业联合的董事呢。”
闻言，李昂瞬间会意。
他自己本人没觉得自己的经历有什么不对，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可不是那样啊。
在无数卡西米尔的有志青年眼中，李昂的事迹简直就是屌丝逆袭、咸鱼翻身的典范，难怪他会有那么多的男粉丝。
虽然知道了答案，可是李昂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那个让飓风骑士错过了特锦赛的意外，那场发生在21号地块上的灾难。”
“波尔制药的本部发生了重大安全事故，足足有近四百名研究人员死在了泄露的源石能中，据说当时飓风骑士也在现场，”
“就连波尔制药的董事长都死在了事故之中，可是飓风骑士却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从公众眼中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通过各种商业运作，吞并了整个波尔制药，一跃成为了联合会董事的一员。”
黛丝特的话题一下子变得危险了起来，字里行间都在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场事故是飓风骑士的阴谋。
“你们是怎么看待那场事故的？”

第九章 偷听
“嗯？”
听到这个小姑娘的问题，李昂第一感觉就是，又有刁民想要害他了。
难道他给联合会那些脑满肠肥的蠢货们的教训还不够多？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又有人打起了不该有的主意？没看到罗斯一家的尸体都还没凉透么？
嗯……准确来说他们父子两个根本没有留下尸体。
虽然对外公开是不幸在天灾中遇难，但只要脑袋稍微清醒一点的，都知道这件事和李昂脱不开关系。
李昂履行了他当初在董事会上的承诺，现在居然还有想不开的人想来找他的麻烦？
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啊。
暗暗地提了个心眼，李昂故作疑惑地说道，“那场事故监证会和联合会不是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么？”
“是那个前董事长一意孤行，导致了事故的发生么？和飓风骑士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相信不监证会的调查结果么？”
李昂清晰地看见，在他说出这番说辞之后，黛丝特的嘴角勾出了一个讽刺的弧度，随后很快便收敛了起来。
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当然相信啦，只不过我觉得那些事情还是有些太巧合了，说不定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说罢，黛丝特似乎意识到李昂两人对这个问题比较反感，便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她接着说道，“不过，飓风骑士还真是意外得有人气呢，完全不逊色与血骑士，光是每年的代言费就能给波尔制药带来一大笔收入吧。”
黛丝特啧啧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李昂和阿黛尔两人心中都微微一动。
“那个……”
阿黛尔看似好意地提醒道，“飓风骑士的形象版权是在呼啸守卫的手里哦，就连‘飓风骑士’这个称号，都是呼啸守卫命名的呢。”
当初，呼啸守卫为他提供了一套科技含量非常高的盔甲，所以根据李昂和他们签订的合同，在三十年之内，呼啸守卫都有权使用飓风骑士的形象。
也就是说，这一笔收入多半都落到了呼啸守卫的手里。
本来只要呼啸守卫不用他的形象搞事，李昂也不打算追究什么，毕竟白纸黑字都已经写好了。
可是现在看到这一形象的影响力，李昂已经考虑，是不是要从呼啸守卫收回自己形象的授权了。
现在他也有这个能力，虽然要付出
“原来是这样吗……”
黛丝特有些尴尬地抹了抹鼻子，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段话。
随后，黛丝特又问了他们几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
比如关于血骑士和飓风骑士之间的矛盾啊，比如烛骑士的八卦啊，又比如波尔制药如今的感染者政策啊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听起来这些问题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但仔细想想这些问题大多数都和波尔制药有关。
这下彻底让李昂确定，这次确实又有刁民想要害他。
所以……到底是谁雇佣的这个小姑娘，这次又打算玩什么把戏？

“非常感谢两位的帮助，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向两人表示了一下谢意之后，黛丝特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确实像她一开始承诺的那样，她只耽误了拉昂和阿黛尔两人几分钟的时间。
但是在黛丝特离开之后，两人并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去乐园的另一个区域去坐过山车，他们两人此时都已经被黛丝特勾起了兴趣。
遇到这种事情，谁还管什么过山车啊，明显是这位黛丝特小姐更加有意思。
“那位小姐……她是记者吗？”阿黛尔想了想，问道。
“我觉得不像。”
李昂摇了摇头，“她明显是冲着我们的公司来的，如果她真是记者的话，就不会做这种事。”
因为之前那场天灾的缘故，罗斯父子的死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传出去，在这段时间里，这个消息就只有李昂一个人知道。
利用这个信息差，李昂找来了专业人士，趁机做空了玫瑰报业联合的股票，收购了大量玫瑰报业联合的股票。
虽然他当时的实力有限，吃不下玫瑰报业联合这个庞然大物，但现在也算是它的第三大股东了，玫瑰报业联合总不可能让记者来找自家大老板的黑料吧？
“而且，我们刚才不是也提供了一些普通粉丝不可能知道的情报么？如果她要是记者的话，按照流程不应该给我们留下她的名片，不放过这个优质的情报源么？”
“好像也是诶……”
阿黛尔点了点头，觉得李昂刚才说得有几分道理。
黛丝特也不像是那种一腔热血的愣头青，想着去揭露一些大企业的黑暗面什么的,她虽然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是各种手段已经用得非常娴熟了，知道做出这种事情的后果。
商业联合会培养的无胄盟不就是专门做这种事的么？
虽然无胄盟已经元气大伤，但以商业联合会的实力，完全可以再弄一个有胄盟出来。
“要不，我们跟上去看一看吧？”阿黛尔提议道。
“不急，她现在还在继续找人采访，我们先听一听她都在问些什么。”
李昂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干脆拉着阿黛尔绕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找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
他早就利用感知锁定了黛丝特的气息，现在她还在那片骑士周边的展区随机找人做着采访，就算跟上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要跟踪也是在她做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再悄悄地跟上去看看她准备做什么。
在不放置任何媒介的情况下对目标进行监视，这个世界上除了李昂之外，还真没几个人有这种能力。
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就算换一个高塔术士过来，都不一定能发现李昂的监控。
很快，李昂便构建出了一个简单的法术，将黛丝特周围的声音远程传输到了他们身边。

第十章 尾行
两人安静地听着黛丝特和其他游客的交流声。
黛丝特的目标主要就是飓风骑士、还有血骑士的粉丝，虽然偶尔会采访一些烛骑士和耀骑士的粉丝，但两人能明显听出来，在采访后者的时候，黛丝特并不怎么上心。
在询问飓风骑士和血骑士粉丝的时候，黛丝特可是每个人都会询问不同的问题，就像在编织一张大网一样，小心翼翼地从这些人的回答中拼凑着真相。
而在询问后两人的粉丝时，就显得有些公事公办了，每次询问的问题都是完全一样的。
要知道耀骑士和烛骑士人气可是碾压李昂和拜伦啊……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她们可都是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嗯……虽然烛骑士的年龄稍稍超过了一些，但问题不大。
这四名骑士都是隶属于波尔制药名下的骑士，玛嘉烈决心要复出之后，她叔叔虽然嘴上一直冷嘲热讽地反对，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让人和玛嘉烈签订了合同。
玛恩纳在波尔制药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和自家人签订合同，起码比被外人坑了要强。
不过，这么做反倒是让玛恩纳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之前把临光家的庄园当做报酬给了李昂，而玛嘉烈的愿望又是赚钱从李昂这里赎回庄园，这么一来一回，就让玛恩纳有了一种把自己侄女给卖了的错觉。
从黛丝特询问的这些问题之中，两人渐渐分析出了一些猫腻。
“感染者？”
李昂和阿黛尔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不错，黛丝特询问的这些问题，多多少少都能和感染者扯上关系。
波尔制药是如今《感染者法案》的主要执行者，零号地块基本已经全面投入了使用，由闪灵、丽兹负责管理，罗德岛主要负责救治那些病情过重的感染者。
而血骑士则是他们打出去的一张招牌，用来吸引那些还在犹豫不决中的感染者。
如果不愿意进入零号地块工作的话，那么也可以去加入血骑士组建的血锋骑士团。
作为如今大骑士领的唯一一个感染者骑士团，血锋骑士团需要大量的人手，不仅仅是可以去参加竞技比赛的骑士，还需要很多负责后勤工作的人员。
因为感染者骑士团特殊身份，并没有多少普通人愿意来这里工作，所以最好连后勤人员都由感染者来担任。
虽然这也是在压榨感染者的劳动力、和他们的剩余价值，但就算如此，也比不明不白地死在阴暗的下水道里要好得多。
感染者并不怕被压榨，他们害怕的是自己连被压榨的资格都没有。
黛丝特调查这些……是想要做什么？这让李昂和阿黛尔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总不会是有人盯上了这一部分利益，想要过来从他们手里分一杯羹吧？可他们也没吃独食啊……
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黛丝特已经采访了一百余位游客，收集到了大量的信息。
“她好像要离开了，我们跟上去看看。”
感知中，黛丝特似乎已经达成了自己目的，离开了人来人往的园区，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见状，李昂和阿黛尔也打起了精神，准备悄悄跟上这位库兰塔小姑娘，看看她想做什么，又是谁雇佣她的。
约会什么的……主题乐园就在这里，也不会长腿自己跑掉，下次有机会再去也是一样。
可这次机会错过就错过了，如果让这个女孩混入大骑士领的茫茫人海之中，就算是李昂的能力也没办法找到她。
“李昂，你说她会是侦探么？”
一路跟随在黛丝特的身后，两人离开了主题乐园。
“有可能啊……”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除了记者之外，会做这种事情的好像也只有私家侦探了。”
在这个世界里，私家侦探还是一种蛮有市场的职业。
毕竟，泰拉可是有着乱七八糟的源石技艺，就算各国政府也常常会有有力未逮的时候，私家侦探这种职业也就应运而生。
换一种说法的话，私家侦探不过就是专门在移动城市里接取任务，有一定名气的雇佣兵罢了。
如果李昂最开始遇到的人不是阿黛尔，那他也有很高的概率走上这条路。
毕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唯一的依仗就是成为感染者后掌握的那种感知能力，非常适合用在私家侦探的工作中。
尾随着黛丝特在大骑士领里绕来绕去，这个库兰塔女孩还真是特别的谨慎，每次在变换位置的时候，都做出了一定程度的伪装，可惜李昂的感知锁定的是她身上的气息，无论再怎么进行伪装，都不会对她的气息产生任何的影响。
最后，黛丝特的气息在大骑士领核心区的一栋建筑物里停留了下来。
这里，大概就是黛丝特的目的地了。
可是当阿黛尔和李昂看到那栋建筑物上高高悬挂的招牌时，他们两人却同时愣住了。
长缰律所，卡西米尔最顶尖的律师事务所，几乎垄断了卡西米尔的整个业界，和商业联合会有着诸多合作，就连李昂的波尔制药也从这个事务所里聘请了法律顾问。
他们两人猜了半天黛丝特的职业，结果闹到最后她居然是一名律师？

另一边，黛丝特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匆匆茫茫地和同事打了一声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之上。
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黛丝特才终于总松了一口气。
只有坐在这张椅子上，黛丝特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才能得到些许的安心。
搜集证据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尤其是在这种烈日炎炎的天气，跑到主题公园里挨个调查那些骑士的粉丝，还要注意自己的行踪不要被他人发现，仅仅几个小时就把黛丝特累得够呛。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黛丝特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翻开手里的笔记本，黛丝特用用只有自己才懂的暗语写下了一行字。
“波尔制药，疑似在利用感染者进行人体实验。”

第十一章 黛丝特的忧郁
大约在半个月以前，黛丝特接到了一个非正式委托。
委托的内容是让她围绕波尔制药进行一系列的调查，在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后，委托方便会在最高法院提起诉讼。
黛丝特不清楚这份委托是怎么绕过长缰律所的正式流程，最后交到自己手上的，不过黛丝特也不会多问，她已经不是那个出顾茅庐的菜鸟了，知道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只要老老实实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会有大把大把的马克进入的她的口袋。
人有时候还是笨一点比较好，知道得太多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黛丝特还不想为此赔上自己的小命。
写下那行字之后，黛丝特便把笔记本丢在桌上，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伸出手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舒缓紧绷的神经。
同时黛丝特的大脑也飞快地运转了起来，整理并分析着这半个月时间里她收集到的情报。
【雇主给我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只知道波尔制药疑似在做一些非法实验……这简直就是废话，这些大企业手底下又有哪个是干净的？】
【波尔制药是《感染者法案》的主要推动者，他们好像还和另一家医药公司开展了业务合作，通过售卖抗源石病的药物的话，确实可以快速回流资金，还能利用感染者的劳动力。】
至于药物是真是假，谁说得清楚呢？反正矿石病可是绝症，随时都有暴毙的可能。
不过黛丝特可非常清楚，就算药物是假的，也不足以对这种大企业造成什么影响，顶多是鞠躬、道歉、开除负责人三连完事，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大众遗忘，在日新月异的大骑士领掀不起半点风浪。
她还需要搜集更有力的证据才行……想到这里，黛丝特就更郁闷了。
虽说以前的案件也有要收集证据的时候，但那也不过是跑跑腿，和有关部门打打招呼的程度，哪会向现在这样，几乎每一项证据都需要她亲自收集。
而且最倒霉的是，她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黛丝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看自己不顺眼，要故意来搞她了。
毕竟她可是长缰律所新一代律师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工作几年接手了不少案子，有着辩护全无败绩的惊人战绩，会人惹嫉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职场可不像学校里那么温和，就连一同工作的同事都是要小心提防的对象，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卖了。
长缰律所的委托人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平民百姓，而是那些手里掌握着巨量马克和全力的大董事、人民富豪，想要让她一个小律师消失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律所有一位前辈就是这么消失的，被同事泄露了他正在负责的案子的部分资料，导致败诉，最后他被人发现在自己家中身中六箭自杀身亡。
所以黛丝特也愈发小心了起来，就连调查记录也是用暗语写的，身边一不小心自己也‘自杀身亡’。
她都已经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选错职业了。
律师这一行……真的有这么危险吗？那些金牌律师前辈都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现在黛丝特就已经产生了跑路回乡下养老的念头，她这几年攒下的积蓄也勉勉强强够花了。
正当黛丝特考虑着这种可能性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啊，黛丝特，你已经回来了啊？”
“最近看你总是不在，是接到什么大案子了吗？”
睁开眼睛一看，原来不知不觉走到她身边，是以前带她入门的那位前辈。
经验不足的黛丝特，就是在她的帮助下，打出了第一场漂亮胜仗。
只是后来黛丝特的成就比他厉害多了，再加上黛丝特看透了这位前辈的本性，两人的关系才渐渐地疏远了下来。
不过像这样的问候，黛丝特还是会应一声的。
“嗯……接到了一个比较麻烦的案子。”
睁开眼睛，黛丝特含糊地说道。
此时，那名前辈已经走到了黛丝特的办公桌旁，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她的桌面。
然而她看到的只是一句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话，她的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很快，她就换上了一副非常有亲和力的笑容，“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多问了，有什么困难的话，就来找我吧，我身为前辈还是能帮上不少忙的。”
“嗯，谢谢前辈的好意，不过我现在没遇到什么困难，暂时不需要麻烦前辈。”黛丝特礼貌地回答道。
等那位前辈离开之后，黛丝特才冲着她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
找她帮忙？除非自己不想活了，这女人肯定在琢磨着怎么坑自己，黛丝特可不想自己哪天忽然吃一发背刺。
在心里发了一阵牢骚之后，黛丝特也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手中的案子上。
波尔制药……感染者……还有非法的人体实验，根据她这几天搜集到的情报，想要获得决定性的证据，恐怕就必须要以身犯险了。
零号地块、旧城区、下层结构区、还有已经报废的21号地块，秘密有极大可能藏在这几个区域。
零号地块是如今感染者的指定聚集地，旧城区里鱼龙混杂，聚集着大量的偷渡客、不相信卡西米尔政策的贫民，下层结构区里隐藏着许多秘密工程、21号地块在被天灾摧毁前，更是波尔制药的本部。
这几个地方都有极大可能藏着黛丝特需要的证据。
不过……以黛丝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想要去后三个地方纯粹是在找死。
旧城区的话，别说那些危险的非法骑士，光是几个贪婪的流民一拥而上黛丝特就不是对手，下层结构区……万一发现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呢？黛丝特还想再活几年。
而21号地块更是受到了天灾的污染，她要是敢去那种地方，等回来之后，恐怕就是人人厌恶的感染者了。
零号地块好歹在城际网络做过宣传，看起来秩序还算不错的样子，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
“零号地块吗……”
在心中叹息一声，黛丝特拉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支便携式的法杖。

第十二章 零号地块
同一时刻，在长缰律所的对面，一间奶茶店内。
能在大骑士领的黄金的地段开店，就算卖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奶茶，价格也绝不会便宜。
跟踪了那个小律师一路，李昂和阿黛尔也感到有些累了，便在这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店铺休息。
虽然味道不错，但价格也确实非常昂贵，一杯的价格最低也要十五马克，这已经是让大骑士领大多数工薪阶级感到犹豫的价格了。
不过，这对于李昂两人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感受着冰凉而又甘甜奶茶顺着喉管滑落，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发出了舒爽的声音。
在一口气喝完大半杯加了冰的果茶之后，李昂又将脑袋上那顶掀了一半的塑料头盔扣了回去。
他这种奇怪的打扮倒是引起了店里其他一些客人的注意，不过他们也只是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大骑士领里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人多了去了，并不缺李昂一个。
本来李昂没必要带这玩意，大骑士领也没几个人见过他的正面目。
不过在两人决定跟踪黛丝特之后，这种程度的伪装就有必要了。
别的人不说，但那名小律师肯定是能认出他的。
连李昂这个波尔制药的掌权人不认识的话，她还调查个什么劲呢？
坐在李昂对面的那张椅子上，阿黛尔低头拿出了手机。
才刚一点亮屏幕，阿黛尔便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教授在好像发现我们离开了诶，他给出我发了很多条短信呢。”
过去了几个小时，庄园里的人也终于发现了他们两人留下的那份信。
这不，瓦尔克教授就已经发短信过来询问情况了？
李昂也拿出手机看了看。
这时，一通电话也恰好打了过来，仔细一看正是教授打来的。
李昂顿时陷入了沉思。
在思考了几秒之后，李昂便默默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果然……还是当做没看见好了。
阿黛尔也同样是这样想的，在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回去之后，就默默地把手机收了回去。
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了一个心有灵犀的笑容……虽然李昂此时的表情都被头盔挡住，什么都看不到就是了。
“那位黛丝特小姐还是没有动作么？”阿黛尔问道。
“嗯，她还在自己的工位上，应该是在休息。”
感知了一下黛丝特的情况，李昂回答道。
他们已经在这里休息了一段时间了，如果黛丝特一直待在长缰律所的大楼里，那他们就只能无奈放弃放弃这次心血来潮的跟踪了。
李昂和阿黛尔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
如果这次没有调查出黛丝特的目的，那么李昂打算将这件事交给自己秘书小姐。
身为无胄盟的前白金大位，欣特莱雅应该很擅长这一类工作。
“等等……她好像准备行动了。”李昂挑了挑眉。
在李昂的感知中，黛丝特刚刚从自己的桌子里取出了一把便携式的法杖。
对于源石技艺适应性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普通人而言，想要释放源石技艺，法杖都是必不可少的。
黛丝特这时拿出自己的法杖，自然不会是为了好玩，她肯定有需要使用源石技艺的时候，所以李昂才会推断出她是准备行动了。
果不其然，感知中的黛丝特果然去洗手间里乔装打扮了一番，便带着那把便携式法杖离开了长缰律所的大厦。
“我们走。”
阿黛尔点点头，和李昂一起将剩下的果茶一饮而尽，便起身离开了这家奶茶店。
此时，黛丝特已经乘上了一辆公交车，向着城西的方向移动了过去。
李昂和阿黛尔在车站等了几分钟，乘上了下一趟公交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了黛丝特的身后。
当他们到达终点站时，两人也终于意识到了黛丝特此行的目的地，一个他们非常熟悉的地方——零号地块。
不过，这也让李昂皱了皱眉。
这意味着，他之前的猜测基本都是对的，黛丝特确实是因为感染者的事情在调查他们。
可是无风不起浪，就算其他董事想要往李昂身上泼脏水，也要波尔制药真的有问题才是。
难道……真有人在瞒着他们私下里搞什么小动作？
阿黛尔也同样考虑到了这种可能，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
他们两人深知光靠自己无法扭转感染者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但多多少少也能为感染者这一群体做些什么，《感染者法案》就是在这一前提下诞生的。
零号地块虽然有一部分被出租给了其他企业，但基本都在波尔制药的控制之中。
现在居然有人敢在这里面搞鬼，李昂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糟糕了起来。
忍着联系闪灵，直接对零号地块进行排查的冲动，两人便进入了零号地块。
李昂倒是想要看看，黛丝特能在这里调查出什么猫腻。

李昂和阿黛尔上一次来零号地块，已经是两个多月快三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在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零号地块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除了中央医院之外的建筑、工厂等设施，也已经有四成正式投入了使用，难看到无数来来往往的工人在这个地块里忙碌着，虽然比不是大骑士领的繁华地带，但也已经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场面。
从这些工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来看，他们毫无例外全部都是感染者。
看来，用血骑士这个感染冠军做招牌的效果还算不错。
唯一让他们感到有些不适的是，从两人踏入零号地块开始，李昂就感到了许多充满敌意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他们两人现在的装扮就像是偷偷跑出来游玩的富家大少爷大小姐一样，和零号地块的气氛完全格格不入。
黛丝特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换了一身非常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衣服。
不过悄悄跟在她身后的两人，就没有机会换衣服了。
普通人敌视感染者，感染者也自然会抱团向普通人报复。
李昂懒得找这些人的麻烦，很干脆在就在自己胳膊上搓了两颗假的源石结晶上去。

第十三章 红松
在恢复视力之后，李昂就发现泰拉世界的服装设计风格非常有意思。
不论什么季节的服饰，在四肢、脖颈这些并不怎么重要的位置，总是会使用一些朦胧的半透明的材料，让其他人也能透过这种材料，模糊地看到穿戴者的肌肤，如果只通过感知来观察的话，李昂不可能发现这一点。
这种特殊的设计并不是为了好看、时尚之类肤浅的理由，仅仅是为了一个很简单的目的——辨识感染者的身份。
大多数感染者的体表都会增生出源石结晶，穿上这种风格的服饰，就根本无法隐藏自己感染着的身份。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泰拉人对于感染者的歧视有多么根深蒂固，就连这种随处可见的角落中都隐藏着看不见的恶意。
所以当李昂在自己的胳膊上搓出几颗用来伪装的源石结晶之后，他很快就感觉到周围的敌意都消散了，那种无处不在窥视感也消失了。
这些感染者……在这方面还真是意外的团结。
在确定李昂也同样是感染者之后，这些人便不再搭理他了，顶多是因为李昂脑袋上的头盔多看他几眼。
这时，他们两人才能从普通感染者的角度，观察这个他们一手缔造出来的城区。
虽然对于黛丝特的监视监视也在继续，但也没有之前那么上心了，她将李昂和阿黛尔带到了正确的地方，接下来能不能调查出点什么，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和阿黛尔一起在街道上行走着，街道上除了来来往往的感染者工人之外，还有许多全副武装的骑士。
这些训练骑士都是接受了波尔制药在骑士协会的委托，来这里维持秩序的。
没办法，除了旧城区之外，零号地块绝对是整个大骑士领治安环境最糟糕的地方了。
感染者是很值得同情没错，但也并不是所有的感染者都值得同情。
在漫长的痛苦经历中，他们的人性早已变得扭曲，正常人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大多度感染者的性格都是偏激的，其中也有许多人足以被称为‘人渣’。
虽然现在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进入零号地块的资格，需要先通过一波筛选，但还是无法保证这里的秩序。
他们可以信任的人手不多，所以才会采用从骑士协会雇佣人手这种折中的方法。
当然，也有一部分罗德岛的干员，不过罗德岛在本舰上的干员并没有那么多，和这些雇佣来的骑士大概是三七开吧。
阿黛尔微微蹙了蹙眉，小声地对李昂说道，“那些骑士……为什么不让血锋骑士团的人来呢？”
血锋骑士团只是个噱头，里面没有几个有资格参加骑士竞技的，在阿黛尔看来，那些血锋骑士团的训练骑士就非常适合过来维持零号地块的秩序，感染者和感染者之间的矛盾至少不会那么尖锐。
“那样可能更糟。”李昂摇了摇头，“我可不想看到这些感染者和执法者沆瀣一气。”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感染者这个群体并不是完全无辜的，如果照阿黛尔说得那么做，李昂的担忧必然会变成现实。
阿黛尔默然。
作为一名感染者，她对一部分感染者的德性再清楚不过了。
“好了，我们去找人问问情况吧。”
李昂拍了拍阿黛尔的脑袋，说道。
随后，他的感知迅速扩散，将整个零号地块完全覆盖在内，注意力也暂时从黛丝特身上收了回来。
粗略地扫描了一遍整个零号的地块的结构，李昂并没有发现秘密实验室之类的结构，毕竟当初在修建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个地块从里到外完全摸过了一遍，不可能有东西瞒过他的感知。
那么……就只可能是后来有人在这里作妖了？
挑了挑眉，李昂的感知开始扫过零号地块里的那些感染者，筛选着自己接下来要向谁去打听情报。
很快，李昂就在附近发现了几个不错的人选。
那家小店里有四名年龄相差不大的少女，从她们身上流露出的情绪非常纯净，并不属于那种作恶多端的那种感染者。
而且最让李昂感到意外的是，那几名女孩实力居然都不弱？全部都达到了上级骑士的标准，努力努力地话说不定能拿到特锦赛的入场票。
感染者骑士吗……
还真是一不小心钓到了几条大鱼啊……
在血骑士之前，所有感染者骑士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基本都被关在一些地下角斗场里，和其他感染者、甚至是感染生物进行不限生死的厮杀，用来给大骑士领的那些达官贵人娱乐。
这几个小姑娘居然能从那种地方逃出来，还真是有几分水平的。
就算《感染者法案》已经通过，但像这几位拥有上级骑士水平的感染者，无论是联合会的哪个董事都不会轻易放手，这可是一颗颗活生生的摇钱树啊……难道是之前监证会剪除了无胄盟的势力，才给了她们机会？
不过就算这几个小姑娘能逃出来，她们的身份也是不能暴露的，所以才跑到了零号地块开了一家店，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平静？
嗯，直觉告诉李昂，她们几个应该对零号地块非常了解，问问她们大概率会有收获。
毕竟……逃犯总不能连自己藏身处周围的环境都搞不清楚吧？
在距离那间店铺很远的地方，李昂便看到牌匾上那一行醒目的大字——红松面包店。
街道上洋溢着一股浓郁的麦芽和奶香味，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店里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很快就要到下午下班的时间了，再过一段时间，会有很多在附近工作的感染者来光顾这家面包店，所以店里那四名女孩现在都非常地忙碌。
李昂和阿黛尔一起推开面包店的大门，挂在门上的铃铛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叮铃声。
“欢迎……呃。”
听到响起的铃铛声，店内响起了一个活泼的声音。
然而，当看清那两个推门而入的身影时，索娜的不由得一顿。
这个人……打扮得未免也太奇怪了点吧？

第十四章 索娜
T恤、短裤、凉鞋……还有头上那顶好像是飓风骑士的头盔吧？
怎么会有打扮得这么奇怪的人啊？索娜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奇怪的感染者。
在看到那人手臂上裸露在外的几颗源石结晶之后，索娜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还有她身边那名卡普里尼少女……真漂亮啊……那清澈的眼神就仿佛天空中的白云一般，纯净得看不到一点杂质。
就算是同为女孩子索娜，也心生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这两个人身上的衣着虽然看上去很普通，但仔细看看的话，都不像是能在路边商店里能买到的便宜货，就好像贵族老爷的身上的那些奢侈品一样。
索娜虽然没钱买这种奢侈品，但是她在自己的同伴那里，还是看到过两件类似的衣物。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贵族大小姐啊，虽然现在要加上一个‘前’字。
两个非常有钱的感染者？嘛，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整理了一下自己想情绪，索娜热热情地招呼着这两位新来的客人，“欢迎光临，两位客人请问你们需要点什么吗？”
在索娜打量着李昂他们的时候，李昂也同样在打量着眼前这名扎拉克少女。
嗯……扎拉克一族特有的娇小身材，不过身上有很多锻炼的痕迹。
从手臂发力、以及手上老茧的来看，她使用的武器应该是单手剑？
矿石病也不算严重，体内的几处病灶都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如果不用感染者那乱七八糟的方式使用源石技艺的话，这名扎拉克少女应该可以活到她们一族的平均寿命。
看来即使在残忍的感染者竞技中，她的病情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大概是因为她实力的缘故吧，其他那些实力差一些的感染者估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强者通吃，败者无高，或许还要再加上一条进金钱至上，大骑士领的规矩就这么简单。
这家名叫红松的面包店的价格相当便宜实惠，如果这里不是感染者特区的话，想必应该会有很多生活拮据的人来这里买上几份面包。
李昂买了几块卖相还不错的面包，然后装作随意的样子说道，“老板，我向你打听几件事啊。”
“我们两人才刚到这里，这个地方真的有办法治疗矿石病么？”
也许是李昂这个冤大头将店里最贵的几款商品都买下的缘故，索娜现在的心情相当地不错。
她一边为李昂打包着商品，一边说道，“矿石病是没办法治愈的哦，这里也只能抑制矿石病，而起收费还特别的贵……不过，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这样啊……”
李昂点了点头，说道，“多少钱倒不是问题，只要这里的治疗真的有效果。我只是有些担心……这里到底是不是在真的在治疗感染者，毕竟我在来这里之前，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此时，李昂的感知大部分都集中在眼前这名红色头发的扎拉克少女身上，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瞒不过李昂的感知。
李昂非常清晰地感觉道，在听到他提起‘不太好的传闻’时，这名扎拉克少女心跳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她还真的知道点内幕啊？居然这么巧的吗？李昂心里有几分诧异。
作为一名实力很强的骑士，索娜完美地控制住自己不显露出什么异样，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哪有什么不太好的传闻，只要按照规定去中央的你那座医院登记，那里的医生就会帮你们治疗，不过最近排队的人有点多，你们可能需要再等几天。”
嗯，是说谎的味道，她果然知道点什么。
李昂暗暗地点了点头。
索娜根本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作弊般的源石技艺，直接通过她体内血液的流动，以及散发出的情绪来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
“……”
就在李昂思考着该怎么撬开这名小姑娘的嘴时，他忽然感知到有人径直朝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而在那人身后更远的地方，已经有大批感染者聚集到了街头，俨然一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的样子。
只见一名十五六岁的菲林少年一口气便冲进了面包店，甚至连气都来不及喘几口，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索娜的身上，焦急的大喊道，“大姐头！不好了大姐头！那些家伙这次打算搞一次大事啊！”
“大姐头？”
李昂偏过头，看了索娜一眼。
虽然那顶玩具头盔遮挡住了李昂的表情，但是索娜还是能透过那顶头盔感受到一股微妙的视线。
索娜脸色一红，气急地说道，“都说了不要叫我大姐头！”
“好的，团长！”
“团长也不行！”
距离她的骑士团成立还八字没一撇呢。
喊过之后，索娜也快速冷静了下来，将这个话题丢到了一边，她知道对方是有事情要告诉她。
“好了巴里，你刚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就是之前那些家伙！”
这个名为巴里的菲林少年快速说道，“老大你之前不是让我盯着那些人吗？他们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说服了一大群工人，连工作也不做了，就直接从工厂里冲了出来。”
“我没看错的话，那些人应该是冲着这边来的。”
冲着这边来的？
索娜皱了皱眉头，虽然不知道那些家伙想要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索娜思考地这几秒钟时间，透过面包店的大门向外面看去，已经你能看到道路尽头那黑压压一大片的人影了。
只是，当索娜在看清那那些人手上持有的物体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们两个快点过来！”
索娜忽然焦急地对李昂和阿黛尔招了招手。
“什么？”李昂愣了一下。
“该死……”
见李昂和阿黛尔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意思，索娜咬了咬牙，干脆地推开了柜台，一个箭步从里面冲了出来。
她一只手拉着李昂，一只手拉着阿黛尔，急促的说道，“和我过来！没时间解释了！”
同时索娜大声喊道，“巴里！你也过来！”

第十五章 暴动
李昂和阿黛尔都没有反抗，任由这名扎拉克少女将他们拉了面包店的后厨。
那个小个头的菲林少年也灵活地钻进了后厨，随后有些吃力地关上了后厨的大门。
“咚——”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这扇由金属伪装出来的木门便重重地关了上去。
哇哦……这里可完全不像是后厨啊。
包括那扇门在内，就连看似普通的墙壁里也嵌入了一层厚厚的金属板，这里分明是一个读作后厨、却写作安全屋的地方。
李昂还在这里的地板下发现一条密道，通向了距离这里的不远的另一条街。
虽然距离并不远，但这几个家伙居然能把城区地块的地面挖开，还真的……蛮有毅力的，如果他们没有掌握什么特殊源石技艺的话。
听到关门的动静，原本在后厨里忙碌的三名女孩全都回过了头，看着冲进来的索娜。
“索娜？你这是怎么了？”
一名看起来发质很硬的库兰塔女孩惊讶地问道，“还有……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她指的是李昂和阿黛尔两人。
“他们是店里的客人，可是外面发生了一点意外，我带他们过来躲一躲。”索娜解释道。
“嗯？难道是无胄……那些人追过来了？”
艾沃娜，也就是那名库兰塔女孩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不是那些人。”
索娜摇了摇头，“是前段时间经常挑事的那些家伙，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拉拢了一批工人，还弄来了简陋的武器，看起来像是来闹事的。”
就在索娜说完的同时，外面传来了轰地一声巨响，他们所有人都感到了地面在轻轻地颤动着。
面包店的玻璃瞬间便被击成得粉碎，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他们难道疯了吗？这是把什么地方给炸掉了？”
另一名淡棕色头发的扎拉克少女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鬼知道……听这个动静，他们该不会是把工厂给炸掉了吧？”
索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明显的烦躁，随后她转过头向另一边的黎博利女孩问道，“查丝汀娜，你有听到什么吗？”
名为查丝汀娜的女孩摇了摇，说道，“很乱，他们好像在砸什么东西”
安全屋的隔音性能很好，他们只能听到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模糊的嘈杂声，无法分辨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人在破坏这条街上的店铺。”
李昂忽然开口说道，随后他理所当然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破坏了街上的公共设施，砸开了店铺的大门，拿走了店里所有能拿走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你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索娜惊讶地问道。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李昂说道，“我可以使用一种侦测类的法术，大致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你们的收银柜已经够被人砸开了，不仅仅是马克，就连面包也全部被拿走了。”
李昂耸了耸肩，“还有我刚才买的那些东西也是。”
本来还想尝一尝这些小姑娘的手艺怎么样呢，没想到居然被人抢走了……还真是让人无语。
“顺带一提，外面的人现在正在准备砸后厨的门。”
在李昂话音落下的同时，门上也传来了哐哐哐的巨大敲击声，把靠在旁边的菲林少年吓了一跳。
不过这种纯金属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坏的，外面的人再尝试了几下，发现只是破开了门上那一层伪装，连一点印子都没有留下的时候，才悻悻地离开。
“这群混蛋！”
听李昂说道他们今天的营业款被人抢了，艾沃娜一下子跳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长枪，就想要和外面的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
“我要狠狠地教训那些混蛋一顿！！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啊！”
“蠢货，”格雷纳蒂缓缓地说道，“现在冲区去有什么用？杀了那些人么？”
艾沃娜的脸色一下子憋得通红，同时气冲冲地喊道，“格雷纳蒂你这个混蛋！我就是想教训他们一顿！”
格雷纳蒂轻飘飘两句话，就直接挑动了艾沃娜的怒火，两人就居然就忘记了外边的事，直接吵了起来。
看来这种事之前没少发生。
与此同时，李昂的感知也在清晰地捕捉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这是一场暴动，一场感染者的暴动。
这群感染者……真不知道哪里吃错药了，捡了一堆钢筋、铁棒、还有简陋的刀具，就冲上了街头，大肆破坏着周围的公共设施。
有的人喊着需要和普通人一样的工作待遇，一边飞快地将马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有的人高声喊着‘感染者的命也是命！’，却一边毫不犹豫地打翻了自己的感染者同胞，夺下了他手上的钥匙。
还有的人……干脆就只是在那哈哈大笑，向周围的一切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完全变成了零元购的狂欢，附近的感染者见状，也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加入了这场狂欢。
将自己观察到的画面告诉众人之后，李昂才向索娜问道，“这个地块……经常会发生这种事么？”
“怎么可能？”
索娜连连摇头，“我们都已经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了，还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三个多月？时间比李昂想象中要早很多。
她们应该算是这个地块接待的最早一批患者了，没想到她们居然不是趁着无胄盟被剿灭的时候逃出来的，看起来那个菲林小子的‘团长’也不是在乱喊啊，难道她们真的已经在暗中组件了一支感染者骑士团？
李昂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现在更让他感到恼火的是外面那群感染者。
这群人的脑子里装的全是**么？好不容易才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居然做出了这种蠢事，进一步透支着感染者在普通人严重的形象……真是无可救药！
低头编辑了一条短信给欣特莱雅，让她联系玫瑰报业封锁消息，同时也发了一条消息给闪灵，让她带人处理现场。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昂将注意力重新移回了这几名女孩身上。
她们显然知道不少内幕。

第十六章 其实,我是一名侦探
“我们真不出去做些什么？”艾沃娜焦躁地说道。
这种待在安全屋里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不行。”查丝汀娜冷静地说道，“外面也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没错，那些执勤的骑士已经来了。”
哪怕是最菜的见习骑士，身上也穿着金属与硬皮革制成的防具，手持兵工厂生产的刀剑，接受过正规的骑士训练，吊打一个手持棍棒的暴徒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李昂生气的就在于这一点，这群蠢货除了毁了其他感染者几个月的努力之外，所做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在洗劫了店铺之后，难不成还能从零号地块逃出去？这里又不是多次扩建导致地形复杂的旧城区，人往哪逃一眼就能看到。
而在这条街上谋生的感染者，他们可就倒霉了，这些暴徒造成的损失完全需要他们自己承担。
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拯救，李昂非常清楚这一点。
不过……经过筛选之后，偶尔冒出来一个两个不守规矩的人渣非常正常，但一下子冒出来这么一大堆就有些奇怪了。
但李昂并没有在这些暴徒身上发现源石技艺留下的痕迹，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感知中，闪灵已经亲自赶到了这里，骑士和罗德岛的干员共同对这群暴徒进行了镇压。
罗德岛干员还会因为他们同是感染者而手下留情，但那些本来就讨厌感染者的骑士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稍有反抗身上就会多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感染者很危险，哪怕只是激活了最粗浅的源石技艺，他们也等于拥有了瞬间杀死别人的能力。
粗浅，并不意味着不好用，稍薄一些的金属盔甲都不一定能防得住那种纯粹的能量释放。
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上百名暴徒就已经被全部镇压，受伤的就先送到中央医院进行治疗，没受伤的就直接丢到监狱里关起来。
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会被掩盖，联合会的大多数董事都在《感染者法案》上插了一手，他们没理由报道这件事和自己过不去。
“人都已经离开了，可以出去了。”李昂说道。
索娜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随后走上前打开了后厨的门。
映入他们眼中的是一片狼藉的面包店。
收银台被砸了个稀巴烂，里面的马克已经被洗劫一空，地上铺满了玻璃的碎片、就连橱柜也被故意推到，原本里面摆满的糕点散落一地，上面留下了无数黑色的脚印。
街道上散落着一滩滩的鲜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完全盖过了面包店里原本的香气。
“好过分……”
看到这幅景象，阿黛尔的眼中已经充满了同情。
“该死的混蛋！”
看到自己的心血被糟蹋成这幅模样，冲动的艾沃娜恨不得和那群家伙大战三百回合。
平时一向和她不对付的格雷纳蒂这时也没找艾沃娜的麻烦，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了想下来。
用感知扫描了一遍现场，李昂依旧没有找到那些暴徒被控制的证据。
做出这种事的人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不会混在之前的那些暴徒中。
在李昂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感到有什么尖锐而锋利的东西抵住了自己后腰。
索娜也从安全屋中取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比较少见的单刃剑，悄悄地摸到了李昂的身后。
李昂完全没有感到半点紧张，非常淡定地问道，“索娜小姐，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别动，我可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手抖……还有你也是！”
索娜冷冷地警告了李昂和阿黛尔，随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仅仅是她，另外三人也同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只有那个小菲林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情况。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感染者啊，听说了这里可以治疗矿石病，所以过来打探打探情况。”
“你觉得我会信么？”
将剑刃向前推了半公分，剑尖已经刺破了T恤，在李昂背部的皮肤上戳出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将剑锋稍稍刺入皮肤半公分，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却足以让对方把她想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想法是好的，不过索娜的这一剑并没有破皮。
这种力道加上普通的量产武器，并不足以打破李昂体表的防御。
索娜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在她的认知中可不存在坚韧到能抵挡剑锋的皮肤。
“老实交代你的身份，你刚才的法术……可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能从残酷的骑士竞技中幸存下来，索娜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乡下女孩的。
探测类的法术……无论在哪里都是非常稀有的存在。
“好吧好吧，我投降。”
李昂举起了双手，故作无奈地说道，“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恶意。”
“说出你的身份和目的。”
索娜的语气依旧冰冷，不过她却不着痕迹地将单刃剑收回来了几分。
确实，从这两人的举动中，她感受不到任何恶意。
索娜只是因为被无胄盟追得有些神经过敏，变得疑神疑鬼了起来。
“其实我是一名侦探，那边是我的妻子兼助手。”
编造这个谎言的时候，李昂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们来零号地块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发现你们纯粹是只是巧合。”
侦探、记者，这两个万金油的身份简直太好用了，就算别人怀疑了，也根本不可能去求证。
“虽然你们伪装得很不错，但是受过训练的人和普通人，在一些日常生活的细节中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比如走路的方式、手臂的动作之类的，只要认真观察就能发现，你们最好还是注意一些。”
“……你想要知道什么？”
感受到抵在自己后腰的单刃剑被收回去，李昂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
“比如，刚才那场暴动的内幕。”
“我觉得……这应该和我调查的事情有关。”

第十七章 焰尾
“你要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无胄盟派来的杀手？”
面对索娜的质疑，李昂故作惊讶地答道，
“你们不知道么？无胄盟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被监证会给连根拔起了。就算联合会想要找一只新的黑手套，三个月的时间也远远不够。”
“私自出逃的感染者骑士啊……你们当初要是没逃跑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拉去组建新的无胄盟了。”
还有比感染者更方便的工具么？身份见不得光、实力也还算不错，之前无胄盟的成员也有不少是感染者。
四名小姑娘听了面面相觑。
经过一番忽悠，李昂算是初步取得了索娜等人的信任。
嗯，阿黛尔这位漂亮的女助手为他们加了非常多的印象分。
她们无一例外，都是被联合会忽悠着签下几十年合同的倒霉蛋。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最后结局大概就是被无限压榨，最后因为意外死在哪场非法的比赛之中。
不过三个多月之前的那场天灾给了他们机会，趁着封城初期的混乱，这几位有胆识有勇气的姑娘抓住机会，成功反杀了那几个黑心老板，从角斗场里逃了出来。
那个时候，无胄盟正和征战骑士打得热火朝天呢，根本没空去理会这几个逃跑的小角色。
上级骑士虽然不多，但也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珍贵，咬咬牙也能丢了。
索娜她们不懂这些事，一直战战兢兢地躲了几个月，她们都不知道无胄盟这个联合会最大的爪牙已经消失了。
“你怎么知道的？”
“身为一名侦探，我当然有自己的信息来源啊。”
无胄盟的覆灭是李昂当初一手促成的，这可不是第一手信息吗？
侦探这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她们非常容易就接受了这种解释。
“这么说……我们岂不是不用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了？”
艾沃娜跃跃欲试，其他几人也显得有些意动。
“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你们没有正式身份，要是被执法的骑士抓到了，结果并不会比落在无胄盟里好多少，最轻也是逐出大骑士领。”
李昂摇了摇头，试图让这几个天真的家伙打消这种点头。
监证会和联合会虽然对零号地块上这些没有身份的感染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不意味这些感染者能在整个大骑士领活动。
他们唯一被允许出现的地方，就只有这一个地块而已。
“你们几个的实力不都不错么？可以加入血锋骑士团，通过正式的训练之后，骑士协会会帮你们注册正式的身份信息。”李昂建议道。
这也是目前感染唯一能取得大骑士领合法身份的方式。
“……我们会考虑的，感谢你的建议。”
索娜显得十分犹豫。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李昂看她压根就没打算加入血锋骑士团。
这时，李昂忽然想到了不久前那个菲林小鬼喊的那声‘团长’。
“你们该不会是想成立自己的骑士团吧？”
话音刚落，那个菲林少年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大声喊道，“红松骑士团会超越所有骑士团！”
红松啊……那不就是这家面包店的名字吗？她们果然是想建立自己的骑士团啊。
有这种志向的人自然不会轻易加入其他骑士团。
有四名上级骑士在，也达到了成立骑士团的最低标准，她们几个都还很年轻，还有非常大的进步空间，有朝一日取得特锦赛冠军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区区血骑士才不是团长大人的对手！总有一天‘焰尾’之名……哎哟！”
“巴里！！”
索娜恼羞成怒，一手刀直接砍到了巴里的脑袋上，打断了菲林少年的高谈阔论。
只可惜最关键的两个字已经被他喊了出来。
“焰尾？”阿黛尔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索娜身后，那条看上去就让人很想rua一把的毛茸茸大尾巴。
“干、干什么？”
察觉到两人的视线，索娜顿时一个激灵，嗖地一下将尾巴藏在了背后，警惕地看着两人。
收起脸上的笑容，阿黛尔真诚地说道，“没什么，我们只是觉得这个称号很适合你，焰尾骑士。”
“……谢谢。”
似乎是感受到了阿黛尔的诚意，索娜才低声答道。
可是就在索娜刚说完这几个字，她身体忽然绷的笔直，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尖叫。
“噫——！！”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名叫格雷纳蒂的扎拉克女孩走到了索娜的身后。
她一把抓住了索娜那条蓬松的红色大尾巴，握在手里不停地rua来rua去，同时无比淡定地说道，“你在那里害羞什么？焰尾这个称号不是你给自己取的吗？”
“你给放手啊！”
索娜脸色通红地转过身，一把从格雷纳蒂的手中夺回了自己的尾巴。
貌似对于大部分长尾巴的种族来说，尾巴都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部位？
从刚才索娜的反应来看，大概就是这样吧？反正李昂也没有实践过那种事。
格雷纳蒂刚才那几下把索娜尾巴上的毛发抓得一团糟，她匆匆的跑回后厨，躲到了一个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整理着自己的尾巴。
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格雷纳蒂代替索娜向李昂说道，“就像你猜的那样，我们是不会加入血锋骑士团的。”
“想成为第二个感染者骑士团么？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李昂感叹道。
血锋骑士团只是一个特例，目前绝大多数的董事都在观望之中。
没有那些家伙的同时，是不可能出现第二个感染者骑士团的，就连李昂无法干涉他们的这一决定，除非李昂愿意让出整个零号地块。
可那样不就本末倒置了？
如果零号地块落入那群吸血鬼的手里，真的还会继续治疗感染者么？李昂深表怀疑。
“总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格雷纳蒂淡淡地回答道。
‘焰尾’索娜，‘灰毫’格雷纳蒂，‘远牙’查丝汀娜，‘野鬃’艾沃娜。
她们早就想好了自己的骑士称号，还有‘红松’骑士团这个名字，区区一点困难是不可能阻止他们的。
“那我就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第十八章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关于刚才的暴动，我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绕来绕去饶了几个大圈子，话题总算是绕回了李昂想问的问题上。
“我们只知道附近的工厂里有一些对他们现在待遇非常不满的人。”
格雷纳蒂说道，“据说他们成了一个叫拉多姆同乡会的组织，准备带头要求管理这里的波尔制药提高他们的工资。”
说道这个话题，艾沃娜也抱怨了起来，“是啊，这个城区的税也收得太重了吧？我家……我当初住的村子可没收这么高的税。”
“交完税之后，还要付店铺的租金，每个月赚的钱就没剩下多少了。”
“就是这样，”格雷纳蒂点了点头，“工厂众人的收入比我我们更低，每月只能满足温饱。”
“所以我们才会让巴里盯着点那些人。”
说着，格雷纳蒂揉了揉巴里的小脑袋，菲林少年的顿时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嘶……”
听到，格雷纳蒂的解释，李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能满足温饱就已经和不容易了好么？李昂该骂一句这些感染者贪得无厌吗？
李昂有点脑壳痛，他很想脱下头盔揉一揉太阳穴，但可惜摘不得，这里万一有人认识他呢？
“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交的那些税，是用来购买抑制矿石病的药物的？”
李昂无奈地说道，“没记错的话，矿石病抑制剂是每月定时发放的吧？”
和正常人相比，感染者的工资要低30%，可压根就没有几马克进入李昂的口袋里，这部分税金基本上都用来生产抑制剂、还有支付罗德岛的专利费了。
因为矿石病抑制剂是真TMD贵啊！就算在大城市里，有很多中产家庭都无力承担这种治疗费用。
现在零号地块的抑制剂生产线才刚刚投入使用，产量还有点问题，李昂完全是在贴钱维持零号地块的运转。
如果不是波尔制药有两届特锦赛的冠军，还有烛骑士薇薇安娜这么三个吸金利器在，波尔制药的资金链恐怕早就出现了问题。
李昂都在考虑要不要收回自己形象的使用权，跑到下一届特锦赛上再拿个冠军了。
这样他们公司就足足拿下了三名特锦赛冠军。
而且……仅仅是收30%的税而已，李昂觉得自己可比罗德岛要仁慈多了。
罗德岛的病患要是无力支付医疗费，如果不想被请出去的话，就只有和罗德岛签订合同，通过为罗德岛工作来支付自己的医疗费。
听起来好像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要工作多少年才能还清自己的医疗费？
差不多十几年二十年吧？和卖身契基本上也没差了。
和这样的黑心企业比起来，李昂觉得自己已经有够良心了。
想要让李昂给他们涨工资？可地主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余粮啊……李昂总不能倒贴钱养着这些感染者吧？
“诶？原来是这样吗？”艾沃娜愣了一下。
“确实是这样，市面上矿石病抑制剂的价格……非常贵，如果用那部分税金来换算的话，波尔制药提供的抑制剂已经很便宜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效果很不错，只要不是那种全身脏器已经被侵蚀到没救的，一针下去就能立竿见影地起到作用。
“可是那些工人看不到这一点。”
格雷纳蒂解释道，“他们能看到的就只有自己努力工作，拿到手里的前却比别人少了一小半。”
“那为什么不直接出售抑制剂？这样工人到手的前不也多了？”
在一旁默默倾听的查丝汀娜忽然问道。
“大概是为了防止倒卖吧。”格雷纳蒂想了想，回答道，“下城区里还有很多感染者没有进入这个城区，他们会需要这种抑制剂的。”
“原来是这样。”查丝汀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阿黛尔看了李昂一眼，似乎在向他询问是不是这样。
李昂点了点头，肯定了格雷纳蒂的猜测。
这还真就是为了防止倒卖。
卡西米尔并没有完善的户籍制度，大骑士领唯一一个称得上身份人证的，就只有骑士协会的骑士人证。
现在抑制剂的产能有限，无法确定到底是谁买了抑制剂。
如果有人将零号地块的抑制剂弄出去大肆倒卖，那就不是价格翻一两倍的问题了。
所以干脆就直接才根源处一刀切，不将这种抑制剂流入市场，在发工资的时候按人头来发放抑制剂。
这样如果还有人卖自己的抑制剂的话，那李昂就管不着了。
反正不打针死的人又不是他，他已经尽可能做到最好了，能救到每一个人可能是神仙、也可能是上帝，反正不是他李昂。
倒是格雷纳蒂的这番话让李昂高看了她几眼，这可不像是一个没有接受过教育的感染者能说出来的。
这时李昂又发现了一个戴头盔的好处，反正没人能注意到他的眼神，李昂就能毫无顾忌地观察这名扎拉克少女。
神态仪表和普通人存在一丝细微的区别，李昂之前在五月树家族滞留的那段时间里，倒是遇到了不少这样的人，他们的仪表谈吐都和格雷纳蒂存在不少的相似之处。
她贵族骑士的后裔？
因为感染了矿石病，所以被逐出了自己的家族么？
这还真是从天堂到地狱一般的落差啊……
摇了摇头，李昂不去继续猜测格雷纳蒂的身份，而是从已经打扫得差不多的面包店里走出来，望着一片狼藉的街道。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还是和我说说拉多姆同乡会这个组织吧？”
在炎炎烈日下，经过一段时间的暴晒，街道上的血泊已经散发出了一股难闻气味。
李昂不由地挥了挥手，召出一阵风吹散了这股气味。
“这种事，可不像是一个简单的同乡会能做出来的。”
“一两个人没有脑子也就算了，总不能一百多号人全都没有脑子吧？”

第十九章 境外势力
“那些人该不会是被控制了吧？”
索娜的声音从面包店里传了出来，“骑士小说里不是经常出现吗？那种可以控制别人意识的邪恶法术。”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索娜终于捋顺了自己尾巴上的毛发。
她才刚走出后厨，便听到了李昂刚才的疑问。
仔细想想确实有些奇怪，那个拉多姆同乡会的口号虽然喊得响亮，但实际上压根没几个理会他们。
游行示威倒也搞过几次，但是被工厂主管抓住扣了几次工资之后，就马上老实了下来。
索娜也是因为这个组织几乎就建在自己家门口，所以才让同样在工厂里打工的巴里盯着点那些人,她也没料到那群废柴能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在听到李昂的疑问之后，索娜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些小说里描述过的邪恶法术。
邪恶的术士……嗯，通常是邪恶的莱塔尼亚术士。
卡西米尔和莱塔尼亚在历史上发生过非常多的冲突，所以卡西米尔流传的骑士小说中，大批反派的原型都是莱塔尼亚人。
就比如说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巫王，直到现在他仍然是反派boss最有利的竞争者。
莱塔尼亚对此也表示相当喜闻乐见，也帮着忙一起抹黑巫王。
而在那些反派的诸多恶行中，精神控制也算是最下作、令人不耻的手段了。
没人能接受失去自我意志，沦为他人傀儡的结局。
可刚才发生的一切真的和小说里描述得非常相似，受到了邪恶法术的影响，失去理智的感染者疯狂地破坏着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怎么可能啊，那只是小说。”
听到索娜的猜测，还不等其他人开口，艾沃娜就大声地吐槽道。
“我知道了！索娜你该不又在偷偷熬夜看小说了吧？”
“才没有！”
索娜当即反驳道，“我只是觉得有些相似而已。”
“你们难道就不这么觉得吗？”
索娜说的这些她们都懂，这个国家的孩子谁没看过几本卡西米尔骑士大战莱塔尼亚巫师的故事呢？
更别说她们四个都对骑士充满了憧憬，不然也不会在成为感染者之后，依旧排除千难万险来到了大骑士领，想要成为一名骑士。
“就算再怎么相似，那也只是故事。”
“我当然知道啦……”索娜叹了一口气，可怜兮兮地说道，“小灰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
“当然不行。”
格雷纳蒂面无表情地拒绝道。
就在索娜还想再抱怨几句格雷纳蒂的不近人情时，她突然听李昂说道，
“这种可能可以排除，我刚才已经确认过了，并没有源石技艺留下的痕迹。”
“原来已经排除了啊……”
索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片刻之后她又忽然意识到了不对，李昂刚才并没有否定精神控制法术的存在。
“等等，还真有那种法术啊！？”
“虽然很少见，但确实存在这种法术。”李昂随口答道。
就连转移灵魂的法术都有，精神控制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弈都已经快把这种能力玩出花来了。
没去理会一片哗然的四名小事情，李昂弯下腰，向一旁的阿黛尔问道，“阿黛尔，你发现什么了吗？”
此时，阿黛尔正蹲在一片暗红色的血迹旁边，手里闪烁着属于源石技艺的光辉。
“空气里好像含有一些特殊的成分。”阿黛尔答道。
难道是……药物？
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宁愿相信那些人是受到了法术的影响。
感染者觉醒什么奇奇怪怪的源石技艺都有可能，如果那些人是被法术控制了，顶多是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感染者膨胀了而已，将罪魁祸首揪出来解决掉就行了。
可如果是药物的作用……事情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
首先，波尔制药本身就是卡西米尔这一行业的龙头老大，就算被狠狠地咬下了几口肉也一样，毕竟那些董事又抢不走波尔制药的专利。
A主管死亡带来的损失至少几年之内不会凸显出来，专利壁垒没那么容易被攻克。
现在李昂的地盘上出现了一种未知的药物，引起了感染者的暴动。
如果是普通的迷幻药还好，就怕是什么没见过的新鲜玩意，这意味着有境外势力盯上了这口肥肉。
哥伦比亚？维多利亚？还是双子女皇找人来针对他们的？
“能将那种物质分离出来么？只要一点就好。”李昂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如果情况比较严重的话，甚至还需要通知大骑士长。
“我试试看。”
阿黛尔轻轻地点了点头，源石技艺的光辉变得更加强烈，她手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周围的空气远远不断地涌入了这个漩涡。
这个法术是阿黛尔用来分析火山附近空气成分的。
在火山快要喷发的时候，火山口会释放出大量的含硫气体，阿黛尔就能用法术将这这些含硫气体分离出来，用来推断火山的活动状况。
这是一种在实验室里常用的法术，阿黛尔用了十几年已经非常熟练了。
李昂虽然能剑走偏锋，在单纯的破坏力上超过阿黛尔，但像这种必须要积累经验的研究类法术，李昂就完全比不上阿黛尔了。
时间一分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阿黛尔几乎将这条街上的空气全部过滤了一遍之后，那个小漩涡的中心终于发生了变化。
“成功了！”阿黛尔惊喜地喊道。
一滴暗蓝色的液体静静的悬浮在阿黛尔的手心。
“我们发现得太晚了，就只能搜集到这些了。”阿黛尔有些懊恼地说道。
“已经足够了。”
只要能确认那些人确实受到了未知药物的影响就够了，这一滴液体已经足够用来分析成分。
那些被抓起来感染者体内应该还残留着不少这种物质。
向索娜要来一个干净的玻璃瓶，将这滴液体装进去之后，李昂便将玻璃瓶交给了一名发现这边异常，而赶来查看情况的罗德岛干员手里，说明了这里的情况，让他帮忙将这滴液体送到罗德岛进行分析。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昂便向索娜说道。
“你应该知道那个同乡会的据点在什么地方吧？能直接带我们过去吗？”

第二十章 拉多姆同乡会
“……我能拒绝么？不过我会告诉你们拉多姆同乡会的据点在哪里。”
索娜皱了皱眉，她打心底不想掺和到这样的麻烦事中。
从那名卡普里尼女孩从空中分离出那滴暗蓝色的液体时，索娜就已经察觉到不太对劲了。
“放心好了，我会支付报酬的。”
说着，李昂从钱包里摸出了五张面值最大的钞票，一共价值5000马克。
索娜不为所动。
区区五千马克，不过是她们面包店一个星期的罢了。
李昂又摸出了五张同样的钞票，将价码加到了10000马克。
索娜的眼神闪烁了起来。
营业额并不是单纯的利润，在这个感染者区他们能赚到的本来就不多，一万马克已经是一笔不费的收入了。
但是，这还不足以让索娜心动。
艾沃娜明显想说些什么，不过被格雷纳蒂和查丝汀娜联手拦了下来。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李昂干脆将身上的现金全部拿了出来，差不多有三万马克左右。
“我身上的现金就只有这么多了。”
李昂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钱包，无奈地摊了摊手。
谁没事出门带那么多现金啊？这些钱还是他专门换出来应急的，现在全都拿了出来。
“我这里也还有一些。”
虽然不明白李昂为什么要执意雇佣索娜，但阿黛尔还是也将自己身上的钞票都拿了出来。
和李昂之前拿出的那部分相加，这已经是一笔近四万马克的巨款。
“我……”
索娜瞳孔巨震，钞票上散发的油墨味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也不是什么视金钱为粪土的圣人，索娜深知在这座城市里生活有多么花钱。
更别说她们还刚刚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那些暴徒砸坏了店里很多东西，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不是索娜意志不坚定，而是李昂真的给得太多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巴里忽然跳了出来，一脸热切地望着李昂手里的那沓钞票。
“我可以带你们过去！我知道那些人的据点在什么地方。”
听到巴里的声音，索娜才冷静了下来，挥挥手将这名菲林少年赶到了一边，“去去去，这里不是你捣乱的地方。”
“可是团长……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巴里十分委屈地说道，“我也想为红松骑士团的大家做点什么啊……”
索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这件事很危险，我去做就可以了。”
说罢，索娜便向李昂伸出了手，“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合作愉快。”
李昂微笑着，将那四万马克放到了索娜的手中。
捏着这一笔巨款，索娜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换着，最终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将钞票放进口袋里.
“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要去做些准备。”
索娜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转身向着面包店里走去。
再经过格雷纳蒂身边时，格雷纳蒂问了她一句，“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索娜摇了摇头，“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你的武器也不适合在那种地形使用。”
“嗯。”格雷纳蒂点了点头。
“还有小灰，看好艾沃娜那个家伙，别让她做蠢事。”
“明白。”
“谁会做蠢事啊！！”
在艾沃娜的抗议声中，索娜回到了面包店中。
没过多久，索娜便换上了一身以亮银色为主基调的轻铠。
和大多数骑士一样，这身铠甲也同样只是在几个关键位置用了金属，剩下的部位全部采用了廉价的皮革，装饰作用远大于实际效果，防御力聊胜于无。
不过对于索娜而言，这身轻铠和那把单手剑已经是她身上最贵重的装备了。
“我准备好了，走吧。”索娜紧绷着一张小脸，说道。
和阿黛尔对视一眼，两人便默默地跟上了索娜的步伐。
她并没有选择从外边的大道前进，而是带着两人从建筑的缝隙中穿行着，沿着一条非常奇怪的路径向着工业区前进。
似乎猜到了他们的疑惑，不等李昂开口询问，索娜便主动解释道，“这条路可以避开大部分的监控，我不想惹上麻烦。”
在赶往工业区的路上，索娜也告诉了他们什么是拉多姆同乡会。
所谓的拉多姆同乡会，顾名思义，就是一群从‘拉多姆’这个小镇中走出来的感染者，一起建立的互助组织。
那个小镇不久之前遭遇了一场天灾，就是三个多月之前凯恩人工制造出的那场天灾。
拉多姆小镇处在天灾的笼罩范围内，但他们并没有及时收到天灾信使的预警。
等他们反应过来准备撤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虽然有不少人活了下来，但也大多因为天灾带来的污染感染了矿石病。
小镇被毁，他们已经没有可以生存下去的地方了，便陆陆续续地通过偷渡的方式进入了大骑士领，索娜她们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掏出了角斗场。
索娜曾经借用过这些人的身份，所以对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比较关注。
当零号地块正式投入使用之后，这些难民本来就在优先救助的对象之中，所以大部分人都通过筛选进入了零号地块。
拉多姆同乡会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成立的，他们就是工业区最显眼刺头，就算想不注意他们都难。
“他们的头领是一个叫路西维德的男人，据说曾经是一名征战骑士，后来因为受伤退役，”索娜低声说道，“他们的据点就在厂区宿舍后面的废料区，那里堆放着很多剩下来的建筑材料，工厂生产出来的报废品也都被丢到了那儿。”
“那里现在比迷宫还要复杂，是这个城区地块最好的藏身处。”
哦，原来是那个垃圾厂啊。
李昂回忆了一下零号地块的地图，便想起了索娜指的是什么地方。
多余建材的回收处理价格甚至比再买一套新的还贵，当时又没有其他地方能用到那些材料，项目负责人干脆划了一块地方，将没用完的材料都丢到了那里。
用感知扫描了一下那片废料区情况，李昂不由挑了挑眉说道，1
“嚯，我们恐怕已经来晚了。”
“什么？”索娜愣了一下。
“你还记得的之前的爆炸声？我刚才探查了一下，爆炸就发生在你说的那个废料区。”

第二十一章 窥视者
一个堆放废品的地方发生了爆炸，这在平时根本算不上什么新闻。
鬼知道那地方都堆了些什么玩意，没有人想管、也没有人愿意去管这些事。
但是结合不久之前发生的那场暴动来看，这场爆炸就显得有些微妙了……该不会是在毁灭证据吧？
李昂在这之前已经展现出了他的侦测能力，所以索娜对于他说的消话还是比较相信的。
听到爆炸是发生在废料区，她便连忙加快了脚步。
废料区那么大，万一爆炸是发生在别的地方呢？
可是当索娜带着他们赶到现场之后发现，现实发生的无疑是最糟糕的那种情况。
“……这里原本堆着许多废弃的大型集装箱，拉多姆同乡会就是将这里的当做他们的据点。”
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索娜的表情非常复杂，“同乡会的那些人只占据了其中一部分集装箱，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些偷渡进行来的感染者也藏在这里。”
原本层层堆叠在一起的集装箱早已变成了一地破破烂烂的铁皮，在遍地的石块瓦砾中，能看到许多散落其中的生活用品，隐隐还能嗅到一些焦糊的臭味。
爆炸发生时还藏在这个地方的感染者，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还有偷渡到这里的？”
听到索娜的解释，李昂显得有些惊讶。
为了避免大群的感染者聚集起来闹事，零号地块可是有着相当严格的身份审核机制。
偷偷溜进这个地方的话，那除了在这个垃圾场里待着之外，城区里的绝大部分设施都无法使用。
于是，李昂问出了这个疑问。
“为什么没有？就算在这个垃圾场里待着，也要比旧城区好得多。”索娜冷冷地回答道，“躲在旧城区里，不经要忍饥挨饿，还随时可能有生命风险。万一哪个贵族老爷来了兴致，需要抓几只训练用的‘钳兽’呢？”
“你有能力通养活自己，但那些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底层感染者可不一样。”
两人无言以对。
无论李昂还是阿黛尔，他们都没有经历过真正底层感染者的生活。
李昂的能力近乎可以做到完美地控制源石，无论用什么标准对他测试，他都算不上是感染者。
阿黛尔虽然是感染者，可是莱塔尼亚本身就是对感染者的态度比较暧昧，再加上她有一个好的家庭，除了在一些特殊的地方被排挤得比较难受之外，感染者的身份并没有带给她更多的苦难。
“……好吧，我确实不知道。”
李昂叹了口气，轻轻揭过了这个话题。
大骑士领的常驻人口一共有四百万人，而藏在这座城市里的感染者至少也有五万人，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量。
李昂也不可能救下这里的每一个人。
“总之，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了。”索娜有些焦躁地说道，“你们有什么想调查的就赶快调查吧，我帮你们警戒周围的情况……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索娜本来可以一走了之，反正之前的合作只是要她将两人带到拉多姆同好会的驻地，并没有要求她接下来做什么。
就算现在离开，索娜也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责任。
但是……先别说拿了这么多报酬，索娜不好意思丢下两人不管。
索娜的直觉也在警告着她，她已经被卷入了一个无形的漩涡。
就算当初拒绝李昂的委托也已经晚了，这个麻烦也许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盯上了她们。
“我们分头找找看吧。”阿黛尔提议道。
“你现在这样，没问题么？”
李昂有些迟疑。
阿黛尔现在就只穿了一身简单的连衣裙，可爆炸现场的环境非常复杂，到处都是尖锐的物体，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你担心过头啦……”阿黛尔无奈地说道，“以前我都是一个人在火山地区调查的，这里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老师也教了我不少防护法术。”
“我只是在关心你啊。”
狠狠地揉乱了阿黛尔的头发，李昂说道，“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分开调查吧。”
这样效率也能更快一些。
而且……李昂觉得阿黛尔能发现线索的几率比她高多了，
李昂可以依靠的就只有感知，而感知存在不少缺陷，在寻找形状明显有别于其他东西的物体是，感知很快就能发现目标。
但如果形状并无特殊之处的话，李昂就抓瞎了。
而阿黛尔掌握着很多用来分析调查相关的发书，就像刚才她从空气中发现异常成分一样，她更容易找到这里的异常。
见两人毫无防护地进入了废墟，索娜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瞬间。
毕竟是侦探嘛，有这种本领并不稀奇。
和卡西米尔的骑士一样，侦探也同样是一个被过度的神化的职业，起源大概是维多利亚的侦探小说吧？
作为一名深受娱乐作品的荼毒的年轻女孩，索娜同样对这个职业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印象。
现实里的侦探哪有那么风光，吃了上顿没下盾才是他们真实的写照。
有本事的话去做些什么不好，干嘛去当侦探？就连当佣兵都比当侦探强，起码来钱快。
在李昂和阿黛尔分头对废墟进行地毯式搜索的时候，索娜也在小心翼翼地帮他们警戒着四周。
扎拉克的感官可是非常灵敏的，这也许是对他们一族并不强壮的身体的补偿，周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感官。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仍旧什么事都没发生。
没有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一群佣兵灭口，也没有出现大骑士领的执法者将她带走，甚至连原本应该在这里活动的感染者都不见了，这里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一样。
在这种紧张的情绪中，就连时间流逝的速度也变慢了不少。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索娜才终于察觉到了一道从暗中传来的视线，正在悄悄地窥视着他们一行人。
感受到这道视线，索娜反而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么……

第二十二章 莱茵生命的标志
视线是从不远处一辆废弃的起重机后面传来的。
将这些废弃的集装箱搬运到这里之后，这辆起重机就同样被抛弃在了这里。
里面值钱的零件早就被拆走了，只剩下一个破破烂烂的空壳子还留在原地，那台破烂后面，足足可以藏下四五个体型像索娜这样的人。
压低身体的重心，索娜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向着那个方,索娜向冷冷地喊道，“你还要在那里躲到什么时候？”
“……”
整个废料区一片安静，就仿佛一片平静的湖水，索娜刚才的呼喊声完全没有激起一点涟漪。
可是在索娜的感知中，那个人仍然躲在起重机背后……索娜能嗅到1那个人的气息，风带来了她的味道。
“不出来吗……也好。”
点了点头，索娜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用力地朝着起重机那摇摇欲坠的吊臂砸了过去。
“铛——”
索娜丢出去的石块精准地命中了吊臂。
起重机本身就只剩下了一具空壳，索娜的丢出去的石头破坏了它那脆弱的平衡。
整个起重机的上半部分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似乎随时都要中间断裂一样。
果不其然，一个人影连滚带爬地从起重机背后跑了出来。
这时，那台失去了平衡的起重机也终于轰然砸在了地上，扬起了无数的烟尘。
在那起重机落地的那一刻，索娜也如闪电一般窜了出。
她背后那团蓬松的大尾巴仿佛一团跃动的火焰，转瞬间便逼近了那个人影的身侧。
索娜抬手一剑，便向着倒在地上的你那个人影刺去。
“住、住手！！我不是敌人！！”
随后响起的是一声惊恐到几近扭曲的尖叫声.
一股并不强劲的气流击中了索娜手里的单刃剑，将剑锋打偏了一个微妙的角度，噗嗤一声刺进了那人脖颈旁边的地面。
索娜皱了皱眉，她原本是想要攻击这人的肩膀，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还挺快的。
但是……还是太弱了。
她只要轻轻地移动一下右手，锋利的剑刃就会撕开这人脆弱的颈动脉，轻而易举地夺走这人的生命。
这和索娜预想之中的一番苦战完全不同。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将剑锋贴在那人的肌肤上，索娜冷冷地问道。
她决定稍稍改变一下自己的计划，这么蹩脚的家伙不可能是她担心的幕后黑手派来的。
“我、我是一……一名记者，我是……来这里……来这里调查的……”
躺在地上的那名库兰塔女性颤抖着说道。
狠狠地咽了两口口水，她的声音才终于变得流畅了一些，“能放我离开么……我没有来过这里……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
“记者？”
不仅仅是侦探，就连记者都出现在了这个地方么？
仔细一看，身上的衣服虽然看上去很旧，
不过，记者这种生物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蟑螂一样，稍不注意就会从角落里钻出来。
“你的记者证呢？”
“在我的上衣口袋里。”
听到索娜的疑问，那名库兰塔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现在保住了一条小命……这个地方真是太危险了。
“……”
一脚踩在对方的腹部，没有理会她脸上痛苦的表情，索娜用剑锋划破了她的上衣的口袋，从里面挑出了一张薄薄的塑料卡片。
看着卡片上女人的照片和名字，索娜冷漠地问道，“那么，记者，你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什么？”
“我……我是来调查波尔制药的……非法实验。”
黛丝特忍着身上的痛苦，勉勉强强地说道。

另一边，在大致搜索完整片废墟之后，李昂和阿黛尔重新在废墟外汇合，交流着两人之前的发现。
“我这边没找到特别有用的线索，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混在了一起，我的感知没法将它们精确地区分出来。”
李昂说道。
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感知并不适合干这种工作，在一堆碎片中寻找有用的东西简直是在为难他。
李昂唯一能分辨出来的，就是没有被爆炸烧毁的人类骨骼。
粗略地计算一下，死在这里的至少有四十人……还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如果往下挖的话，说不定会挖到许多和泥土完全混合的血肉。
“不过我确定了，这里的爆炸是某种源石技艺造成的，而不是爆炸物。”
“这也能分辨出来吗？”阿黛尔惊讶地说道。
这里早就已经被炸了个稀巴烂，阿黛尔也只能察觉到一些残留下来的细微源石能反应，没想到李昂居然连这种反应是什么留下的都能判断出来。
“该怎么和你解释呢……”
摸了摸下巴，李昂思考着该怎么向阿黛尔描述自己的感觉。
“简单来说，源石技艺和法术装置虽然同样会留下源石能反应，但是前者会带有一丝细微的痕迹，嗯……就叫精神残留好了，源石技艺留下的痕迹中会带有施术者本人的精神特征。”
李昂总结道，“总之，这两者在我的感知中就像是死物和活物一样区别明显。”
“原来是这样……那李昂你应该记住那名施术者的特征了吧？”阿黛尔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李昂露出了笑容，“如果那名施术者出现在我的感知范围的话，我就能发现他的身份。”
精神特征、或者灵魂频率，据李昂所知是无法用任何手段来伪装的。
这才是李昂这次最大的收获，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那阿黛尔你有发现什么吗？”
“我发现了……”
就在阿黛尔刚开口准备告诉李昂自己的发现时，不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动静。
“刚才的声音？”
李昂用感知一扫，便在那里发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
“啊……原来是她啊，先不用去管那边，继续说你发现了什么？”
点了点头，阿黛尔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块玻璃碎片。
“我在废墟里找到了这个。”
在这块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碎片上，粘着一块没被完全烧毁的贴纸。
“这个好像是莱茵生命的标志吧？”

第二十三章
那块残破的贴纸上画着一个小小的圆圈，圈的做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缺口，中间还有着一个减号。
这个标志是在太有辨识度了，在看到的一瞬间，李昂就想起了这个标志代表着什么。
这是哥伦比亚知名科技公司‘莱茵生命’logo的右半部分，他们曾经还和莱茵生命的一名雇员打过交道呢。
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麦哲伦还是没有给他们回信，两人都有些担心麦哲伦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不过，麦哲伦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她也有可能是被丢到了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们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看到莱茵生命的标志。
“在这块碎片上，我发现了和空气中相同的物质。”阿黛尔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莱茵生命的人做的？可我觉得不太像啊……”
虽然这块碎片明确指向了莱茵生命，但李昂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钩直饵咸。
毕竟仔细想想这也太蠢了，只是一场爆炸而已，又不可能将所有的痕迹都掩盖，谁会蠢到将这段会暴露身份的东西留在现场啊？
总之，对于莱茵生命是不是幕后黑手，李昂持保留意见。
“可是，莱茵生命有这样的技术啊，而且他们之前不是也想打开卡西米尔的市场吗？”
阿黛尔指的，是之前零号地块公开招标的时候，莱茵生命也同样是竞标者之一。
可惜他们给出的方案太贵了，足以掏空一个中产家庭的全副身家，而且治疗效果还一般般。
不过就算如此，莱茵生命给出的方案也是除了罗德岛之外最有竞争力的，这个世界在对矿石病的研究上就是这么拉胯。
但可惜是的，罗德岛拿出来的抑制剂简直就像是天顶星科技一样，将莱茵生命花大价钱研究出的药物按在地摩擦。
最后莱茵生命虽然竞标失败，但也展现出了他们的态度。
他们已经开始打起了卡西米尔的主意，阿黛尔的猜测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让我稍稍想一下。”李昂示意让阿黛尔给他留下一点思考的时间。
提起莱茵生命，就不得不提起哥伦比亚那个国家。
哥伦比亚是这个世界上最年轻的国家，它曾经是维多利亚的在西方的殖民地，从独立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了四十年，当初亲眼见证这个国家成立的人，还有不少活在这个世界上。
也许是因为独立不久的缘故，这个年轻的国家对一切离经叛道的思想都非常包容，大量高新科技企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让哥伦比亚成为了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强国，甚至连他们曾经的主子维多利亚，现在都需要看哥伦比亚的脸色行事。
维多利亚正在不断衰落，而如今的哥伦比亚却如日中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拉近自身和老牌强国之间的差距。
甚至，零号地块的模式，李昂也是从哥伦比亚那里得到的灵感。
哥伦比亚的感染者处于一定自治的状态，可以通过拓荒来获得收入，如果拥有自己的田地，甚至还可以取得公民的身份。
虽然歧视仍旧存在，感染者依旧被分区管制，但那也比之前的状态好许多。
商业联合会之所以会那么爽快地同意零号地块的计划，大概也是看到了哥伦比亚的例子。
而莱茵生命这家公司，即使在群雄辈出的哥伦比亚，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莱茵生命的全称为莱茵生命医学研究所，是哥伦比亚重点扶持的企业。
他们研究的领域非常广泛，从高新能源到生命科技、从源石技艺到工程建设、从生态环境到科考探索，甚至连军用武器那群家伙都有所涉猎，和波尔制药这种专精与医药领域的企业完全不是一个赛道。
不过这也同样说明了莱茵生命的规模有多么庞大，简直就像是六七家大型企业合并在一起，共同使用着‘莱茵生命’这个名号一样。
哥伦比亚距离卡西米尔很近，从卡西米尔出发前往距离最近的哥伦比亚城市，只需不到一天的车程。
而莱茵生命的总部特里蒙市距离大骑士领也不算远，最多两天就能到达。
要是他们吃饱了撑得，不远十万八千里从哥伦比亚跑过来，想要从波尔制药手上抢蛋糕……也不是完全没有嫌疑。
和哥伦比亚相邻的几个国家，萨米是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米诺斯常年锁国查无此人，玻利瓦尔还在和哥伦比亚进行战争，谢拉格……谢拉格是哪？地图上有这个国家么？
如果想要打开国外市场的话，卡西米尔好像确实首当其冲。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心中这么分析一番之后，莱茵生命的嫌疑确实大大地增加了。
可是他们在掌握的证据太少了，光靠这一块碎片完全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除非……能抓到那个用源石技艺将这里毁尸灭迹的人。
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玻璃碎片放进随身携带的画卷世界中，两人便准备暂时离开这里，将后续的调查交给更专业的人来做。
闪灵已经带人封锁了这片区域，不过李昂让他们先在附近待命，看看能不能钓上来一条大鱼。
结果最后大鱼没钓到，反而钓上来了一只小虾米。
“对了李昂，刚才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阿黛尔也想起了那身巨响，“你那个时候好像说……‘原来是她啊’，你说的那个她是谁呀？”
“当然是我们的老熟人啊，你还记得的我们是跟着谁来这里的吗？”
“是黛丝特小姐？她也来这里了？”
李昂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当然。”
“不过她好像被索娜给发现了，刚才那个声音就是索娜在制服她的过程中发生的。”
“索娜都她干了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推翻了附近一辆废弃的起重机一样。”
另一边，被踩在地上的黛丝特翻了个白眼。
好像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恶意。

第二十四章
黛丝特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
她本以为在零号地块打探消息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毕竟这里生活得都是一群穷得掉渣的感染者嘛，最多花一点小钱，她想要什么消息打听不到？
然而等黛丝特真正进入这个地块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还错得有些离谱。
黛丝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这里的感染者居然全都发现了她的身份，她在这里的调查几乎处处碰壁。
就算黛丝特拿出那张她拖关系弄来的记者证，许以金钱为诱惑，也没有人愿意配合回答她的问题。
这把黛丝特给气得不轻。
波尔制药可是很有可能在用感染者做人体实验，自己这是在救他们啊！这群白痴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呢？
最后，黛丝特只能无奈地找上了在这里执勤的那些下级骑士，他们倒是非常乐意回答黛丝特的问题。
在竞技骑士的眼中，记者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职业，一名竞技骑士想要出名，就离不开记者的帮助。
更何况黛丝特伪造的，还是卡西米尔最知名的玫瑰报业联合的记者证。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黛丝特非常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
这些人里可能……不，肯定混着波尔制药的耳目，在询问他们的时候必须加倍小心。
经过一番询问之后，黛丝特总算是得到一些还算有用的信息。
这个城区地块由波尔制药和一家名为罗德岛的医药公司共同管理，这里实行着非常严格的管理制度，如果有人失踪了的话，很快就会被发现。
不过……在工厂后面有一片垃圾场，那里好像藏着一些偷渡进来的感染者，靠着其他取得了身份证明的感染者接济而勉强度日。
那些人算是最容易下手的目标了。
可是还没等黛丝特靠近现场，她就遇到了一个根本无法抗衡的对手。
黛丝特多少还是有些自保能力的，毕竟律师是一个很容易得罪人的职业，她对付那些下级骑士完全没问题。
可是刚才只是一瞬间，黛丝特就被那个扎拉克的小矮子给放倒了，如果不是她下意识地用源石技艺偏离了剑刃，她的肩膀上可能就要中一剑了。
这种程度的身手……至少是中级骑士吧！
这家伙是不是有毛病啊？黛丝特在心里暗骂道。
中级骑士，在大骑士领已经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了，这家伙发干嘛要跑到这个地方来？还好死不死地被自己撞到了。
不论黛丝特心里再怎么生气，她表面上仍需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个……能让我起来么？”
躺在地上，黛丝特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索娜，弱弱地说道，“我感觉地上有点凉……”
“不行。”
索娜冷漠地拒绝道，“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你，等我的雇主回来之后，要怎么处理你由他们决定。”
雇主？
黛丝特愣了一下，这家伙明明打扮得像是一个竞技骑士，怎么干的却是雇佣兵的工作。
“你们该不会想杀掉我吧？这可是犯法的！”
黛丝特的声音透露出浓浓的不安，这时她也能抬出法律的名号，看看能不能唬住这家伙了。
“呵。”
冷笑了一声，索娜脸上那不屑的笑容就像是在告诉黛丝特，‘你和我讲法律，我都觉得好笑’一样。
索娜对于法律确实不存在任何敬畏之心，她不知道其他国家地区的法律是什么样子，但是在大骑士领？法律只不过是那些董事、贵族们手中的工具，一件用得还算顺手，用来控制底层人民的工具罢了。
一旦这个工具变得不趁手了，他们也只是会换成另一件更好用的工具，比如舆论。
她当初不就是因为轻信所谓的法律，才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的么？那些董事贵族们嘴里的法律还不如一个屁有威力。
这下有些糟糕了……
冷汗涔涔地从黛丝特额头上渗了出来，她也同样明白大骑士领的法律究竟是怎样一个玩意。
坦白来说，如果她死在这里的话，这个扎拉克恐怕不会有任何的后果。
黛丝特也曾经接过几件类似的案子，没有几个人比她更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骑士领每分每秒都有人失踪，没人会在意她这样一个小角色，就算她是长缰律所新一代律师的MVP也一样。
在这座城市，黛丝特依旧是个小角色。
一周以后，她会因为无故旷工被长缰律所清退，一个月以后，她会被警署定义为失踪人口，一年以后，除了她的亲人之外，没有人会记得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过‘黛丝特’这么一个人。
没有证据，就等于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明明她都已经尽量避开了那个危险的地方，可为什么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黛丝特在心里拼命地祈祷着，如果这次能侥幸活下来的话，她一定会辞职回老家养老。
驱使着她成为一名律师的那个梦想，早在第一次正式走上辩护席时就已经破灭，黛丝特现在之所以还留在长缰律所，只不过是为了赚钱而已。
可就算这赚再多的钱，她也没命去花啊！
就在黛丝特绞尽脑汁，思考着该如何逃生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令她如坠冰窟的声音。
“我的雇主来了。”
完蛋了。
黛丝特脑袋里就只剩下了这唯一一个念头。
走出这片废墟，李昂就看到了索娜，还有被她踩在脚底的黛丝特。
虽然早就通过感知观察到了这一幕，但亲眼看见……还是让李昂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索娜下手可真是狠啊……她的靴子可是用金属做的。
“你们回来了？我抓到了一个偷窥者，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要杀掉么？”
听到‘杀’这个字，黛丝特的身体顿时抖了抖，
“放开她吧，她只是一个记者，我之前见过她一面。”
李昂有些怜悯地看了黛丝特一眼，说道。
“哦。”
索娜也没多说什么，非常干脆地就放开了黛丝特，随后还小声地嘀咕着，“踩了半天我腿都快麻了。”
黛丝特在地面上坐起来，一只手按着胸口，在重获新生的喜悦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要不要感谢对方饶自己一命呢？
就在黛丝特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顶奇怪的头盔……她记得那好像是飓风骑士的周边来着？
目光微微游移，黛丝特看到了那名卡普里尼少女对她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黛丝特的张大嘴巴，伸出手指着两人，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哟，”
李昂向着黛丝特招了招手，笑着说道，“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你们……怎么会是你们啊！！”

第二十五章
黛丝特的身体颤抖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扎拉克所说的雇主……居然是这两个家伙？？
在这种时候看到这两个曾经有一面之缘的人的，对黛丝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在无数复杂的念头在黛丝特脑海里翻涌时，一只手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是那个一直戴着飓风骑士头盔，从未露出过真容的奇怪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抱歉，你没事吧？索娜她做的可能有些粗暴了些，需要我送你去医院么？”
“……不用。”
沉默片刻，黛丝特便抓住了那只手，被那个男人拉着站了起来。
在站起来的过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反射了有些黯淡的夕阳，晃了一下黛丝特的眼睛。
她的目光落在了李昂胳膊上那块小小的黑色半透明晶体上，刚才就是这个反射了阳光。
等等……
早上遇见这两人的时候，他的胳膊上有这块源石结晶么？
才刚刚从死亡的威胁中逃离，黛丝特的思维现在仍然有些混乱。
她现在也无法回忆起，在早上那短短十几分钟的接触里，又没看到过这个男人身上的源石结晶。
这个人居然是感染者？这怎么可能？
黛丝特顿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感染者能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大骑士领核心区么？
虽然认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但他们给黛丝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表面上看起来，这两人只不过是一对随处可见的年轻情侣，但是擅于观察的黛丝特小姐，还是从这对他们身上发现了些许端倪。
黛丝特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身上的衣服并非任何市面上流行的品牌，也不是粗制滥造的手工制品，甚至看上去比长江律所发给她律师服还要精致几分。
那可是即使面见大骑士长，也不会显得失礼的高档订制服装。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黛丝特只会将他们当做隐藏身份，出来游玩的大户人家少爷小姐，可是李昂胳膊上那枚黑色的源石结晶推翻了她的全部猜测。
如果感染了矿石病，最好的结果也是被逐出家族，运气差一点的话，甚至可能被当成家族的污点被抹除。
就连上上届特锦赛的冠军耀骑士，赫赫有名的临光家族成员，在被发现是感染者后，都被逐出了卡西米尔，虽然不久前骑士协会已经为耀骑士恢复了名誉，证明她并不是感染者，而是遭到了小人陷害，但也能看出来感染者的身份地位有多地下。
大户人家的少爷是一名感染者……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么？
而且在上午的随机调查中，这两人还给出了和其他粉丝完全不一样的回答，帮助黛丝特排除了许多错误的选择，这才让她将目标锁定到了零号地块、旧城区那两个感染者聚集的地方。
这时黛丝特心中不禁冒出来一个可怕的猜测
自己……该不会是被这两个人故意引诱到这里的吧？
原本侥幸逃过一劫带来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吞了吞口水，黛丝特就紧张问道，“你们……是在跟踪我？”
“没错。”李昂非常爽快地承认道，“从主题公园分开之后，我们就一直跟在你的身后。”
完蛋了……自己真的是被人盯上了……
根据黛丝特的认知，在大骑士领里，身为感染者还能取得大量财富的，就只有一种人——
商业联合会的爪牙，仅存于传说中的无胄盟。
只有那个恐怖的杀手组织才会吸纳感染者为成员，也只他们从能从董事那里拿到大笔的赏金，从而过上穷奢极侈的生活。
哪怕是一名感染者。
因为……骑士协会根本不允许感染者注册啊！哪怕是特锦赛的冠军，也依旧是一个穷鬼。
不会有错了，这两个人肯定是无胄盟的刺客！
看来她的调查确实触及到了一些人敏感的神经，居然连无胄盟的杀手都出现了。
自己……这是要被干掉了么？
站在原地，黛丝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而不远处的李昂则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忽然发的什么疯。
在问了一个问题之后，强烈的恐惧就吞噬了她的内心。
那浓烈的恐惧味道太过刺鼻，连李昂都不由地远离了她几步。
虽然不知道黛丝特刚刚都脑补了些什么，但是李昂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搭理她比较好。
这时，索娜也越过了正在发呆的黛丝特，走到李昂的身边，问道。
“你们都发现了什么。”
“是有些发现，但可能不是你想听的那个答案。”
李昂耸耸肩，回答道，“那个同乡会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果然是这样么？”
索娜的心情一瞬间沉入了谷底。
虽然李昂没有告诉她具体发现了什么，但索娜大概也能猜到。
果然……在很早之前她们几个人就被盯上了。
“这么说，之前的暴动也是冲着你们去的？”
“我不知道。”索娜摇了摇头。
那场暴动明显只是一个幌子，有人想在零号地块里制造骚乱，来掩盖自己真正的目的。
有可能是那个同乡会的首领路西维德，也有可能比他藏得更深的黑手。
至于是不是专门冲着红松骑士团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索娜也不能放松警惕。
小灰他们三人守在面包房里，应该没问题吧？
摇了摇头，索娜将内心的不安甩出脑海。
她们三个的实力每一个都不必自己弱，有他们三人在肯定没有问题。
轻吸了一口气，索娜问道，“所以老板，现在要做什么？回去么？”
“再等几分钟，我还需要见一个人。”
“在这种地方？”
“没错，她马上就到了。”李昂点了点头。
欣特莱雅也马上到了，李昂要把刚才收集到的证据交给她，顺便和秘书小姐唱一出双簧，彻底坐实自己‘侦探’的身份。
波尔制药董事长……飓风骑士……这两个身份有些太显眼了，并不适合接下来的计划。
还真是的多亏阿黛尔给他带上了这顶头盔，没有人看到他的真实长相，不然李昂就只能将这一切交给其他人来调查了。
这种事情还是由李昂亲自调查更放心一些。

第二十六章
李昂虽然已经让欣特莱雅通知玫瑰报业联合封锁消息，但不出意外的话，零号地块里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会传播出去。
玫瑰报业联合虽然是卡西米尔新闻界的龙头老大，但依旧有不少街边小报活在夹缝之中。
更何况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封锁了报纸电视广播，大骑士领也依旧有一种名为‘城际网络’的存在，消息总会传播出去的。
如果李昂想搞点什么事的话，那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骑士领这潭水搅浑。
“李昂，你在想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阿黛尔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问道。
“我啊……我在想那个法术是谁用出来的。”
能瞬间破坏几十个大型集装箱，这种威力的法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出来的，哪怕只是单纯的破坏力，没有其他精妙的作用，也足以让那名施术者跻身一流术士的行列。
毕竟，虽然源石技艺在科研以及日常生活方面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但这种能力从被发明之初，就是用来进行杀戮的。
“应该不是那些感染者吧？”阿黛尔猜测道，“他们不是才感染矿石病几个月么？不太可能做到这种事。”
阿黛尔的猜测有非常丰富的理论依据。
首先要明确一点，源石技艺适应性虽然和体内的源石结晶含量有关，但并不绝对。
种族、性别、性格、甚至一个人的过往经历，都会对源石技艺适应性造成影响，血液结晶密度只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方面。
否则感染者不是个个都能成为大法师？还是病越重越厉害，死到临头能拖一群人下水的那种。
矿石病会增强是感染者的天赋，那也有一个过程。
很久以前人们就已经研究过了这种事，这个世界并不缺少想用健康换取力量的家伙。
那些拉多姆同乡会的感染者，是在四个月之前感染的矿石病，就算觉醒了源石技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增强到这种程度。
“……如果就是那些感染者造成的呢？”李昂幽幽地说道。
“这……”
阿黛尔面色一怔，愣愣地说道，“那样可就糟糕了啊……”
假设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莱茵生命，是他们派人毁灭了拉多姆同乡会的驻地，这完全没问题。
能毁掉那里的术士虽然不多，但是找一找还是可以找到的。
以莱茵生命的势力，肯定会有这种等级的术士为他们服务。
但，如果是拉多姆同乡会的人……比如那名不知所踪的会长做的，事情就比较棘手了。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增强感染者的实力，哪怕感染者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也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
比较……这个世界可不缺少感染者，有不少人都因为自身的遭遇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怨恨。
这种事李昂可不放心让别人来调查。
“好了，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说不定没那么糟呢？就先别自己吓自己了。”
说着，阿黛尔也和李昂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早就被层出不穷的意外弄得有些风声鹤唳了，无论遇到什么，总会下意识地往最糟糕的方向去联想。
现在还什么情况都没调查出来，连是不是莱茵生命在搞鬼都不知道呢，他们就已经在考虑如何躲避大批感染者的自杀式袭击了。
效果之后，阿黛尔对李昂说道，“李昂，你去看看黛丝特小姐吧。我感觉她的状况好像有些不太对。”
对了，还有那个小律师，她身后的线索也值得调查，是谁让她来调查波尔制药的？
李昂总感觉，黛丝特正在调查的，和他们现在遇到的不是同一件事，难道这里面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第三方势力？
黛丝特现在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阿黛尔说的不错，她的状态确实有些奇怪。
此时，她心中的恐惧虽然大多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复杂情绪。
“黛丝特小姐……”
就在李昂想要询问黛丝特，她是不是哪里感到不对劲时。
也不知道触碰到了黛丝特的哪根神经，她忽然猛地转过了身。
她脸上挂着一副有些崩坏的笑容，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法杖直指着李昂，嘴里高声喊道，“该死的无胄盟！我和你们拼了！！”
无胄盟？哪来的无胄盟？
李昂一脸懵逼，看着一枚高速旋转的气弹从黛丝特的法杖尖端迸射而出，直指他胸口的要害。
什么情况？无胄盟竟是我自己？
可是，黛丝特的法术威力实在太弱了，就算李昂站着不动让让她打，恐怕也没法击穿他皮肤的防御。
随手拍散了那枚气弹，李昂两步冲到她身边，抢走了她手里的法杖。
“你在发什么疯？哪来的无胄盟？”
“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黛丝特尖叫一声，直接原地抱头蹲了下去，浑身瑟瑟发抖。
那种复杂的情绪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浓浓的恐惧。
他试着向前走了一步，黛丝特的身体顿时颤抖得更厉害了。
李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回头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阿黛尔，李昂无奈地丢过去了一个求助的目光。
“让我来和她谈一谈吧。”
“那拜托你了，”李昂吐槽道，“她居然把我当成了无胄盟，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也许是李昂你刚才太凶了吧。”
李昂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
随后，阿黛尔便蹲在黛丝特的身边，也不知道她都小声地对黛丝特说了些什么，期间黛丝特频频抬起头来看向李昂，她眼中惊惧也在渐渐消退。
在阿黛尔的陪伴下，黛丝特战战兢兢地走到了李昂的面前。
“这个还你。”
李昂将黛丝特的法杖重新丢给了她。
手忙脚乱地接住法杖之后，她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们真的不是无胄盟？不是来处理我的？”
“所以我到底哪里像无胄盟了啊……”
李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十七章
在阿黛尔的安抚下，这位倒霉的库兰塔小姐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不过她看向李昂的目光中仍旧充满了戒备。
“可是……你们如果不是无胄盟的话，为什么要跟踪我？”
哦……原来如此。
黛丝特知道自己正在调查的事情非常危险，所以还以为是无胄盟的人过来灭口了啊。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黛丝特之前的恐惧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怎么说呢……这种被误认为无胄盟的感觉还真的非常微妙。
于是李昂搬出了他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借口，说道，“因为我是一名侦探，我们察觉到了你在那些问题里隐藏的目的，恰好我们也在调查波尔制药，所以就打算跟着你看看情况。”
“就这么简单？”
黛丝特仍然不太相信，“主题公园的那次，该不会是你们安排好的吧？”
“不……怎么说呢……”
李昂挠了挠下巴，用微妙地语气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只是在约会，如果你没找上我们的话，我们估计都已经去坐过山车了。”
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罢了。
如果当时黛丝特没有找上他们，那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李昂和阿黛尔回去坐过山车、摩天轮，开开心心地过完这普通的一天，黛丝特也会继续向那些粉丝调查线索，可是缺少了李昂他们提供的关键线索，黛丝特也不会选在今天前往零号地块。
她也同样会错过今天发生的这次暴动。
“而且你看，在进入零号地块之后，我就没有再继续跟踪你了，是这位焰尾骑士像我提供的后续情报。”
其实是没来得及跟踪，就从索娜那里拿到了重要线索，李昂才刚刚调查完这里，黛丝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听到焰尾这两个字，索娜的眉头跳了跳，不过她还是忍住没有多说什么。
“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不过来看看情况才奇怪吧？”
“怎么会这样……”
黛丝特喃喃地说道。
这么说，之前那一切不全都是她的妄想么？可是，黛丝特又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如果眼前这两人真的是无胄盟的话，那她现在估计早就人头落地了。
“既然你们不是无胄盟，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么？”抱着一丝期望，黛丝特这样问道。
“当然可以，又没人拦你。”
李昂耸了耸肩，“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再等一会，和我们一起离开。”
“……为什么？”
黛丝特顿时又警惕了起来。
“因为波尔制药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啊，你该不会以为他们还没有发现这边的情况吧？”
……波尔制药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
听到这个糟糕的消息，黛丝特才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无比糟糕。
她那张玫瑰报业联合的记者证可是伪造的，骗骗一般人或者地位不高的骑士还行，但如果真要被严查的那，那铁定会露馅。
拔出萝卜带出泥，这种大公司想要调查清她的身份，只要几句话的功夫而已。
如果被投诉到长缰律所那边，她说不定会因此丢掉工作。
等等……侦探不也是见不得光的身份么？为什么他们连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就在黛丝特准备询问他们的信心源自何处时，她忽然听到了一串密集的脚步声。
在金属盔甲的清脆碰撞中，大批全副武装的骑士涌入了这片垃圾场，而为带领着那些骑士的，是一名身穿ol制服，有着一头美丽白金色长发的库兰塔女性。
黛丝特的瞳孔微微一缩，喃喃地说道，“我认识那个人……”
“她是波尔制药董事长的秘书，据说接手工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整个公司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想到居然连她都来了……”
她的声音自然流入了李昂的耳中。
哦？看起来欣特莱雅做得还不错嘛，居然连公司之外的人都听说过她的名字了。
之前和欣特莱雅的那笔交易，算是李昂这几年来做的最划算的交易了，不用担心她会背叛，可以将公司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她和玛恩纳处理，不然李昂和阿黛尔两人估计就要被困在那间办公室里了。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但那段时间还真是让他感到身心俱疲。
短短数秒钟的时间，骑士便向众人包围了起来。
黛丝特胆怯地向后退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喂，他们可是过来了啊！这下该怎么办？？”
“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好了。”
要是有可以读取记忆的法术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在心中叹息一声，李昂向着欣特莱雅走去。
黛丝特的记者证是伪造的，这一点李昂非常清楚，不过……暂时还不能让她暴露。
李昂还需要从她那挖出是谁委托的长缰律所。
“站住！不要再靠近了！”
李昂现在样子真的非常可疑，那顶头盔他一直戴在脑袋上没有摘下来过。
作为护卫的几名骑士，自然不可能让他接近欣特莱雅……虽然他们几个护卫可能还不如欣特莱雅本人厉害。
“让他过来，他是董事长雇佣的。”
欣特莱雅制止了周围那几名骑士。
那两名骑士对视一眼，才收回了武器，放李昂走到了欣特莱雅的身前。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欣特莱雅冲着李昂翻了个白眼。
就仿佛在对他说，老娘每天都这么辛苦了，还要跑到这里来陪你演戏？
因为其他人都不够分量啊。
至于玛恩纳那个家伙，李昂严重怀疑那个家伙能不能把这场戏演好。
猜到了欣特莱雅心中所想，李昂笑着回答道，
“嘛，总之这是有原因的，总之你看了这个就会明白了。”
说着，李昂便从画中世界里取出了阿黛尔发现的线索，将其丢到了欣特莱雅的手心。
“这个是……”
看到手心里的那一小块玻璃片，还有粘在上面的标志，欣特莱雅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就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标志对应的组织。
“如你所见，事前变得稍微有些麻烦了。”

第二十八章
莱茵生命啊……
欣特莱雅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著名的企业，不过……原来这一切和那些人有关。
这时，欣特莱雅也大概明白了李昂的想法，为什么要神秘兮兮地找她过来演双簧了。
她可是因为李昂的一条短信，从下午一直来回奔波到现在啊。
而且，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卡西米尔人，欣特莱雅也能更清楚地认识到现在的国际局势。
【如果真的是莱茵生命的话……哥伦比亚是打算向卡西米尔开始扩张了吗？】
“所以，你有什么头绪吗？”
李昂的声音将欣特莱雅拉回了现实。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欣特莱雅冷冰冰地回答道，“还有，这是你这次的报酬。”
说完，欣特莱雅将怀中的一个黑色小盒子交给了李昂。
周围的人无一例外，就连那些随行的骑士也都看向了那个小盒子，好奇波尔制药究竟给出了怎样的报酬。
可以，李昂并没有当众打开那个小盒子的打算。
在一群人失望的目光中，李昂将那个小盒子收入了怀中。
“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欣特莱雅摇了摇头，“董事长吩咐过我，让我不要干涉你的行动。”
“你这次带来的情报……非常有价值，就按照你的步调继续行动吧。”
“没问题。”
“那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么？”
说着，李昂向着身后指了指，“里面有我请来的外援，和这场爆炸没关系，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吗？”
欣特莱雅也顺着李昂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察觉到欣特莱雅的目光，黛丝特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生怕她突然说出一个‘不行’出来。
凝视着那个方向，就像是要把所有人面容都记住之后，欣特莱雅才点了点头，“可以，这里后续的调查工作将由我们来接手。”
说罢，她便指挥着那些骑士让开了一条通道。
看到这一幕，黛丝特的心中的那块巨石才总算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还等什么呢？走吧，天都黑了。”
朝身后的那些人招了招手，李昂便率先向着那群骑士让出来的道路走去。
在和欣特莱雅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李昂压低了声音说道，“拉多姆，路西维德。”
声音虽然放得很低，但是除了欣特莱雅之外，周围的几名骑士显然也听到了这两个有些莫名其妙的词语。
那几名骑士也有些疑惑，觉得是不是这个看起来好像很拽的侦探失误了，居然让他们也听到了这种消息。
但是……李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走吧。”
见李昂已经走出了包围圈，阿黛尔也低声对索娜和黛丝特两人说了一句。
索娜没有任何犹豫便跟了上去，而黛丝特踌躇了片刻，才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一路胆战心惊地从那些骑士身边走过，黛丝特都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欣特莱雅才对那些骑士说道，“刚才你们看到的一切，都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是！”
骑士们齐声回答道，至于他们之中有几个人能信守承诺，就不得而知了。
在卡西米尔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承诺可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而这个时候，李昂已经来到了这片垃圾场之外，站在一盏路灯旁边，静静地等着其他人出来。
在看到他们的身影之后，李昂摊了摊手说道，“看吧，我就说没事的。”
“……非常感谢。”黛丝特深深地向李昂鞠了一躬。
刚才要是李昂没有带她出来的话，那她这次就真的自身难保了。
如果长缰律所迫于波尔制药的压力将她开除，丢了工作只是一件小事，黛丝特才刚刚意识到，如果她丢了工作，手上正在处理的这个案子要怎么办？
换个人接手，就当无事发生？那怎么可能。
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因：知道得太多。
黛丝特现在是真心诚意地在感谢，李昂将她从那里带了出来。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能和商业联合会高层搭上关系。
不过同时，黛丝特心中也闪过了一丝疑惑。
这么厉害的侦探，她为什么以前从来没人听过呢？
侦探和律师，这两个职业之间的关系可是非常密切的。
黛丝特在接到案件的时候，也考虑过是否要委托一名侦探代替自己进行调查，但这件事关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黛丝特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解决。
然后她就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
“感谢啊……那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吧？”
李昂拍了拍头盔说道，“总不至于就只有这么一句干巴巴的感谢吧？”
“您想要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黛丝特深深地看了李昂一眼，“您是波尔制药董事长亲自雇佣的，想必看不上我这点身家。”
“当然，我可不缺钱。”
“那么，作为带你出来的报酬，就告诉我是谁雇佣你，去调查波尔制药的，记、者、小姐。”
李昂在‘记者’这两个字上，加重了口音，其中代表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黛丝特的顿时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可以换一个条件么？”
“你刚刚你是说什么要求都可以么？”
“……唯独这件事我不能透露。”黛丝特笑得无比僵硬。
“哦，能和我说说理由么？”李昂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黛丝特的声音显得无比干涩，“如果守住这个秘密，我还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活下去，我的身份……对他们来说还有点用。”
“可是……如果我泄露了联合会的秘密，无论我逃了多远，他们都会派人来解决我的。”
商业联合会在大骑士领民众的形象中，就是这么恐怖。
那栋联合会大厦一日不倒，他们就一日不敢做出对抗商业联合会的事情。
“那就算了，我对这件事之外的事都没兴趣。”
李昂也十分干脆地放弃了询问，反正他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个小律师……不可能逃走的。
“这个给你。”
李昂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片，丢向了黛丝特。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找我。”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第二十九章
黛丝特默默地接过了那张卡片，拿在手里看了一眼。
那是一张制作得非常粗糙的名片，上面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油墨味，似乎才刚打印出来没多久的样子。
名片的一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写，而另一面上也只是简单地写了一个名字、一串电话号码、还有一个地址。
李昂……
这个名字……原来是炎国人吗？
说真的，黛丝特对于这个一直带着头盔的男人相当好奇，不过……对方也肯定不会让她看就是了。
默默地将名片放进口袋里，黛丝特再次向着李昂鞠了一躬，随后便悄悄地离开了。
李昂给她那张名片的用意，黛丝特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她现在心里还存在着一分侥幸，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快受到清算。
毕竟，她的这个案子严格来讲还没失败，
那些人就算再着急，也至少要给长缰律所一个面子，遵守表面上的游戏规则。
不然要是出什么问题都拿长缰律所的律师开刀，这个律所还有存在意义么？
在黛丝特被开除之前，她应该是安全的，她之所以会留下这张名片，只是想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而已。
“好了，记者小姐已经离开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目送着黛丝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李昂说道，“焰尾骑士，我的名片你也要来一张么？”
“要！”
索娜没有计较那个称呼，非常果断地说道。
只要她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李昂刚才送出那张名片的意义。
和还有回旋余地的黛丝特不同，索娜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她们又逃不到哪里去。
“那就给你好了。”
笑了笑，李昂再次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名片，将其递给了索娜。
收下名片之后，索娜的表情仍显得有些焦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昂能猜到她想要说什么，她明显是急着想回去看看自己同伴的情况，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李昂便笑了笑说道，“回去吧，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已经结束了。”
“还有，别忘了那张名片。”
索娜愣了一下，低声道了声谢。
“谢谢，我会记住的。”
随后，她也同样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零号地块的街灯已经陆陆续续地亮了起来。
可街道上却并没有几个行人，就连周边房屋里的灯光大多都是熄灭的。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感染者，他们的经济状况，并不足以支撑他们进行多复杂的娱乐活动。
当入夜之后，这个城区地块很快就会归于寂静，相比大骑士领其他地方的热闹景象，这个移动地块显得格外冷清。
在李昂的感知中，索娜十分顺利地返回了面包房，她的几位小伙伴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在索娜接受了李昂的委托之后，他就一直将一部分感知锁定在了她的同伴身上，李昂还以为幕后黑手肯定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袭击她们呢……结果中间什么事都没发生，没有人袭击，索娜也顺利地和自己的同伴会和。
这让李昂有一种向瞎子抛媚眼的感觉。
感情他这一下午的戏白演了？
不过也不算白费功夫，至少他的人设在黛丝特和索娜心中立了起来，迟早会有人注意到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侦探’的。
“好了，也该回去了。”
收回感知，李昂向着阿黛尔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回去？是回庄园里吗？”
阿黛尔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妥。
李昂都已经把欣特莱雅叫了过来，在所有人面前演了一场戏，为他们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现在要是回到不临光庄园里的话，不就全暴露了吗？
“当然不是。”
李昂摇了摇头，随后拿出了之前欣特莱雅交给她的那个小盒子。
“我之让欣特莱雅帮我准备了这个。”
说着，李昂打开了那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钥匙。
在打开盒子的那一刻，阿黛尔还看到那里面装着一些类似于纸质文件的东西，虽然有些好奇那是什么，但阿黛尔的注意力还是很快转移到了那把钥匙上。
“这是什么？”
“钥匙啊，一件屋子的钥匙。”
李昂回答道，“你应该还没忘记欣特莱雅的身份吧，她曾经在大骑士领准备了不少安全屋，我向她接了一间来用。”
身为曾经无胄盟的白金大位，还是工作最苦逼的那一个，除了无胄盟公用的纳西安全屋之外，欣特莱雅也偷偷地给自己准备了一些。
但现在欣特莱雅已经用不到那些了，除了工作依旧辛苦之外，她已经不用再躲躲藏藏下去了。
所以，那些安全屋继续留在她的手上也没什么意义，当李昂提出自己的要求之后，欣特莱雅便十分大方地提供了最好的那间安全屋。
“欣特莱雅小姐的安全屋啊……你给他们留下的地址也是那个吗？”
“当然了，总之……最近我们一段时间估计就要住在那里了。”
“可是……教授那里你想好该怎么解释了么？”
李昂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嗯……这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情。
而且，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李昂还需要尽量减少和那边的联络。
至于安全完全不用担心，有夕和年在那里，应该没什么人会过去送死吧？而且在必要的情况下，水月也一点都不必她们两人弱。
李昂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他的工作基本都找了专人来代劳，但阿黛尔话……如果她要消失十几天的话，教授估计会抓狂的。
成百上千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飞速闪过，最后李昂试探着问道，“要不……阿黛尔你回去？这边我一个人来解决？”
“你觉得呢？”
阿黛尔笑盈盈地说道，“侦探可不能没有助手啊。”
也是啊……做戏也要做全套，阿黛尔这个助手的角色可是非常重要的。
就当休假好了，难道莱茵生命还能在这里，再整个源石生命出来不成？
“那么，我们就回事务所吧，助手小姐。”

第三十章
一夜过去。
李昂和阿黛尔仍然没有回来的迹象。
不仅如此，现在就连他们的手机都已经联系不上了，这可把瓦尔克教授给急坏了，如果不是莎拉阻止的话，他恐怕都已经要去报警了。
嗯，波尔制药董事长和他的未婚妻失踪，如果那通报警电话被打出去了，可想这个消息会在大骑士领引起怎样的风波。
即便如此，瓦尔克教授也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不停地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
一旁的莎拉被晃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才大声地喊道，“爸爸！”
“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做什么事情都向你汇报一声吧！”
闻言，瓦尔克教授才终于停下了脚步，叹了一口气，一脸担忧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可是，那两个孩子都马上要结婚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婚礼结束之后再做么？”
“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莎拉不以为然地说道，“本来就不打算邀请多少人，而且……我当初和雷恩不也没有举行婚礼么？”
“噗……咳咳。”
这个时候，雷恩原本在一旁喝着咖啡、看着当天最新的报纸，可突然听到自己老婆的发言，他差点把嘴里的咖啡给喷了出来。
悄悄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发现老丈人并没有在意自己的情况之后，雷恩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要命哦……自从老丈人住进来之后，雷恩总感觉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艰难了。
老婆忙着带孩子没空搭理他不说，老丈人存在也让他如坐针毡，待在家里时不时就会躺着中枪。
雷恩都有点想暂时出去避避风头了。
在李昂的帮助下，雷恩也选择从危险的骑士竞技中退役，换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工作。
他现在是血锋骑士团的教官，负责训练骑士团的新兵，以他接近上级骑士的实力，训练那些菜鸟已经绰绰有余了。
瓦尔克教授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其实我也在担心那个触手小子。”
“李昂如果不在的话，他要是发起疯来，整个大骑士领都要遭殃，你不知道那小子发起疯来有多可怕。”
虽然不是记得特别真切，但嵯峨崎市的记忆依稀残留在瓦尔克教授的脑海里，他深知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男孩有多么可怕。
当然，瓦尔克教授也不会想到世界上还有‘海嗣’这种生物存在，他只当水月掌握了一种特别邪恶的源石技艺。
虽然水月也亲自向他保证了不会再做再做那种事，但瓦尔克教授可不会因为区区一句承诺就相信对方，李昂的消失带给了他极大的不安。
至于年和夕，瓦尔克教授压根就没把她们两个人当战斗力。
这个理由听起来可要靠谱多了。
“什么触手小子，好好叫人家的名字啊爸爸。”莎拉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
没有经历过嵯峨崎发生的那些事，就算瓦尔克教授再怎么向她强调水月的危险，莎拉也始终没有任何实感。
反倒是水月的勤劳和开朗给莎拉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如果不考虑他海嗣的身份，水月确实和谁都能谈得来的样子。
“那个孩子今天好像有事，他很早就已经出去了。”
莎拉说道，“所以爸爸，你现在总可以安心了吧？”
瓦尔克教授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莎拉却瞪了他一眼。
教授也只能讪讪地挠了挠头，将嘴边的几句话重新咽了回去。
在莎拉无情地将自己父亲镇压之后，客厅里总算安静了下来，回荡在众人耳边的，就只有夏日里必不可缺的蝉鸣，以及雷恩哗哗翻报纸的声音。
将手里的报纸翻过一页，雷恩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上面的一条新闻给吸住了。
“嗯？”
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雷恩拿起了了那份报纸，在其他人的注视中说道，“我好像知道李昂他们去什么地方了。”
“报纸上说，零号地块昨天发生了几次大规模的爆炸，伤亡人数达到了数十人，还有不少的犯人被抓了起来，他们说不定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让我看看。”
瓦尔克教授快步走到雷恩面前，雷恩也恭恭敬敬地将手上的报纸递了过去。
一目十行地阅读完整则新闻，瓦尔克教授的眉头也随之扭在了一起。
“那些感染者……”
有着几十年的人生经验，瓦尔克教授也知道报纸上刊登的新闻，往往和真相相去甚远。
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零号地块确实发生了大事。
瓦尔克教授并不歧视感染者，在双子女皇颁发那道政令之前，莱塔尼亚对待感染者的态度已经相当友好了，但是有的感染者……他们做出的那些事，真的很难让人看得起他们。
糟糕的生活让感染者的性格变得扭曲，促使他们做出糟糕的事情。
而越是做出糟糕的事情，普通人就越敌视他们，那为数不多的善意也会在感染者的一次次恶行中消耗殆尽，给感染者带来更糟糕的生活。
这是一个难解的恶性循环。
瓦尔克教授其实并不支持他们在零号地块所做的事，世界上那么多感染者，又怎么可能救得过来呢？只要能照顾好自己、还有自己的亲人，在瓦尔克教授看来就已经足够了。
只不过，瓦尔克教授一直将这些想法藏在心底，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劝一劝他们。
怎么每次一到秋天，就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
去年是阿黛尔遭到了高塔的通缉，被李带着仓皇从莱塔尼亚逃离。
今年又会发生什么？
可现在他还没来得及说，麻烦就已经找上门了。
沉思片刻之后，瓦尔克教授忽然开口说道，“莎拉，这里有没有纸笔？”
“有啊，不过爸爸你要它干什么？”
“我打算……联系几个老朋友。”

同一时间，在19号地块的一处公寓内。
“那么，李氏侦探事务所从今天起，就正式开张了！”

第三十一章
“哦！！！”
随着李昂扯掉挂在门上的那层红布，他的身边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阿黛尔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着旁边看去。
可是她身边就只有水月一人在那里兴高采烈地鼓着掌，也不知道刚才的欢呼声是从哪传出来的。
望着挂在门上，印有‘李氏侦探事务所’一行字的门牌，李昂略带一丝惋惜地说道，“可惜，在这种地方开事务所还是有些奇怪。”
不过算了。
反正也只是用来伪装的，有点样子就足够了，李昂也没想真的开一家侦探事务所。
“说起来，邻居们没问题么？”
阿黛尔有点担忧地说道，“隔壁忽然多出了一家侦探事务所，他们应该会感到很奇怪吧？”
这么大张旗鼓地进行庆祝，肯定会被周围的住户注意到吧？到时候他们不就直接露馅了吗？
“这个啊，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欣特莱雅其实已经把这一层都买下来了，只不过用的都是不同的身份，她已经把所有的钥匙都交给我了，你看。”
说着，李昂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大把相同型号的钥匙，在半空中发出了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阿黛尔愣了愣，才有些感慨地说道，“欣特莱雅小姐还真有钱啊……”
就算这里是第19号地块，距离大骑士领的黄金地段有些遥远，这里房价也没比那些地区便宜多少。
直接买下了一整层的高级公寓，她还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这么做。
“那当然了，不过这对她也不算什么，她好像还有一套萨米乡野别墅呢。”
再怎么说欣特莱雅也曾经是无胄盟的二号人物，谋杀联合会董事这样的大任务她也做过不止一次，钱自然是不缺的。
她缺少的是能让她把这些钱花出去的安全感。
“其实这里之前还是有一些住户的，不过在天灾发生之后，欣特莱雅就陆陆续续将那些租客都清理了出去。”
欣特莱雅现在已经没必要伪装自己的身份，所以这处安全屋基本上就没什么用了，嫌麻烦的她干脆将这里三三两两的租客都赶出去了，不然还有一堆的烦心事，她又不缺这点钱。
一边解释着，李昂一边打开房门，向着两人招了招手，“进来吧。”
在得到李昂的同意之后，水月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屋内，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今天一早，水月便收到了李昂发来的信息，说有一件事需要他帮忙。
水月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虽然他才在大骑士领里待了半个月的时间，可是过于安逸的环境让水月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
明明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水月是那么希望自己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是当他真的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米虫生活时，水月却又怀念起了过去四处流浪时的刺激。
人就是这么一种矛盾的生物啊……
所以当李昂叫他帮忙时，水月便直接赶了过来。
打量了一番室内的布置之后，水月赞叹道，“看起来还挺像样的嘛。”
昨天，当李昂和阿黛尔来到这里之后，便花了一点时间，将这里的陈设重新布置了一番。
屋子的装潢是最传统的维多利亚风格，墙壁上贴着一层红色的仿砖墙纸，地板由最常见的红杉木制成，隐约能嗅到一丝红杉木特有的芳香。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
桌上桌角堆着几本厚厚的书籍，几本写满了潦草字迹的稿纸被随意地丢在桌上，水月甚至还看到了一个盛有几块食物残渣的银制餐盘。
半人高的木质摆钟咔哒咔哒的转动，一旁的书架上塞满了各种看起来晦涩难懂的书籍。
无论谁进入这个房间，心中都会出现同样一个想法，这果然是侦探的办公室该有的样子。
“其实还差点意思，”李昂略显遗憾地说道，“真正的侦探事务所应该设在二楼或者三楼才对，而我们现在是在第九层，有些太高了。”
“为什么？”阿黛尔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把事务所放在二楼呢？这难道还有什么说法吗？”
“可能是因为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吧？”
水月想了想，猜测道，“我看过的几部侦探小说里，主角的事务所基本都是在第二层里。”
“一部分是因为时代的限制。”
见两人好像对此都有兴趣的样子，李昂便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没记错的话，侦探小说最初是在二百年前开始流行的，那个时候移动城市的技术还不成熟，承载能力有限，城市里主要还是二到三层的建筑。后来的作者在写侦探故事的时候，经常会参考前人的作品，这一设定就慢慢沿用了下来。”
听到李昂的解释，两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下一秒，李昂的话锋就忽然一转说道，“不过，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次要的。”
“侦探之所以会将事务所设在二楼，当然是因为……二楼很方便逃跑啊。”
李昂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你看，二楼有着一定的高度优势，能看到远处来客的样子，高度又不算太高，从窗户直接翻出去就能逃走，三楼稍微高了点，但也勉强能用。”
“而我们现在所在九楼……如果电梯和楼梯被人堵住的话，可是连逃跑的地方都找不到。”
闻言，阿黛尔顿时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李昂给出的这个答案和她想到的想去甚远。
“原来，侦探是这么危险的职业吗？”
“当然危险了……侦探对上的可是那些犯罪分子，”李昂耸了耸肩，“不做好跑路的准备的话，可能用不了多久尸体就凉了。”
侦探可以不用太能打，但一定要能跑，这可是他近百次跑团经验带来的血的教训。
不能跑的、将事务所设定在二层以上的侦探，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撕卡。
带着水月在用来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坐下，李昂严肃地对他说道。
“那么，助手2号，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嗯嗯。”水月点了点头，眼中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我需要你帮忙……去袭击这个人。”
“……诶？”

第三十二章
说着，李昂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拿起了那份他昨天准备好的资料，放到了水月的手中。
下意识地接过资料，水月不由得抓了抓耳朵，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去袭击这个律师吗？”
抽出档案袋里的文件看了几眼，水月指着上面那张照片说道，“黛丝特……毕业于华尔西大学法学院，现就职于长缰律所，是该律所最年轻的金牌律师……”
在水月看来，这份档案已经详细到有些可怕的程度了。
里面包括了个人号码、工作经历、家庭情况等几乎一切能想到的个人信息，甚至连这名律师从小到大拿了几张奖状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大骑士领啊……还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水月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个人信息暴露在别人眼前。
水月咂舌道，“这还真是有够惨的，行吧……我答应了，需要我什么时候动手？”
虽然自己是被叫过来干脏活的，但水月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抗拒，只是为这名库兰塔的倒霉感到了些许同情而已。
姑且就当这段时间以来白吃白住的报酬好了。
“那个水月，你可能搞错了什么，我们不是让你去干掉黛丝特小姐啊……”
见水月好像微妙地误会了什么，阿黛尔连忙解释道。
“嗯？？不是说让我去袭击她么？”水月的脸上写着大大的疑惑。
“……是我没解释清楚。”
李昂拍了拍脑袋，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重新向水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去袭击黛丝特，吓唬吓唬她，让她感受一下死亡的威胁，而不是要真的取她性命。”
“所以，那个律师是得罪老板你了，你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不，黛丝特并没有得罪我。”
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将双手交叠放在胸口，“而且严格来说，我这是在救她。”
水月一听，顿时感觉更迷惑了。
袭击和救人……这两个南辕北辙的词究竟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其实黛丝特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但是她现在还心存侥幸，所以我希望你能去打消她的幻想。”
李昂简单地为水月解释了一下黛丝特现在遇到的困境。
虽然李昂之前给了黛丝特一张名片，暗示她如果遇到了危险，可以过来找他帮忙。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李昂就真要一直傻乎乎地等那些雇佣了黛丝特的人动手，那样不仅麻烦、还有很多不确定的风险。
所以……李昂的想法是，如果没有危险的话，他们可以主动创造危险啊。
直接让自己人过去袭击黛丝特不就行了？反正黛丝特又分辨不出来是谁袭击了她。
“居然还能这么做？？”
水月难以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惊，“这也……这也太……阴险了吧？”
“不是在害她就行。”李昂不可置否。
不论是侦探这个这个职业，还是李昂本人，都不是什么光伟正的形象，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不介意用一点小手段。
红松骑士团的那几位小姑娘，她们虽然也同样处在这个漩涡之中，但是李昂并不怎么担心她们的安全。
她们可都是从残酷的地下感染者竞技中真刀真枪地杀出来的，虽说综合素质和上级骑士还有点差距，但如果和上级骑士搏命的话，输的大概率不会是她们。
只能说大多数的竞技骑士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表演性质的比赛打多了，遇到生死危机必然会拉胯，红松骑士团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而黛丝特……emmmm……对不懂源石技艺的普通人来说，她的风弹还是蛮有威胁的。
不吓唬吓唬她，等幕后黑手动手的话，她可没有半点逃命的机会。
“总之，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去做这件事了。”
水月可以自由地变化自己的体型以及外貌，如果他有利用海嗣的这种能力当杀手的想法，他绝对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杀手之一。
只要不是落入陷阱，他就几乎不可能被人抓住。
当然最重要的是，水月很闲，闲到身上已经快要长蘑菇的程度。
总不能事事都去麻烦欣特莱雅小姐吧？总感觉那么做了之后，虽然欣特莱雅表面上会答应，但在心里会把李昂这个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骂个半死，李昂可不会做这么遭人嫉恨的事。
李昂也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都告诉了水月，如果水月不答应的话，那李昂就只能想办法亲自来做了。
万幸的是，水月貌似对他的计划挺感兴趣的样子。
“好吧……那具体需要我怎么做呢？”
经过这么一番解释，水月大概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但他还是不明白要怎么操作。
想要把那个女人吓唬到主动过来寻求庇护，应该还需要一些特别的准备，总不能让他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直接冲上去吧？
阿黛尔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套深蓝色、几乎接近于黑色的长衣长裤，还有一把同样颜色的长弩和箭矢。
“这是无胄盟的制服和他们使用的武器，无胄盟……就是商业联合会豢养的杀手组织。”
将弩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听着弩弦发出的清脆颤音，水月拿起一支箭矢端详片刻，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看起来不像是假货啊。”
和弓这种需要大量的训练的武器不一样，弩非常容易就能上手，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属于管制品。
而且水月注意到了，这把弩和箭矢上，完全没有任何生产标识，这意味着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连这些武器的来源都无法追溯。
这可不是通过常规途径能弄到手的东西……倒是很符合杀手组织的定位。
“当然，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无胄盟装备。”
感谢欣特莱雅的友情赞助，穿着这身装备就算碰到真正的无胄盟都不会露馅，更何况在无胄盟已经覆灭的现在。
“不过说起来，水月你会用弩么？”李昂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行的话，你只需要把弩箭留在现场就行了，黛丝特是个聪明人，她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
虽然很想说自己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掌握弩的使用方法，不过水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需要我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如果可以的话，就今天吧。”

第三十三章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李昂决定就在今天晚上动手。
水月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答应了下来。
他拿着那份装有黛丝特的资料的文件夹、以及几支没有出厂标识的箭矢便离开了，并没有带走无胄盟的制服，还有那把威力不俗的长弩。
海嗣特殊的身体结构可以模成大多数衣物的样子，甚至就连盔甲也不例外，几丁质甲壳的硬度完全不逊色于金属。
水月没必要再带上一套多余的衣服，反正只要外表看上去一样就可以了。
又没人会把他的衣服扒下来，研究到底是不是真的。
同理，水月也没有带上那把弩的必要，他本来对那件武器还挺感兴趣的，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件事非常麻烦。
水月算是体型比较娇小的那种类型，稍不注意地话甚至会把他当成女孩。
那把弩对他来说太大了，身上几乎不可能藏得下，更何况将箭矢发射出去的手段可不只有弓、弩两种，水月有太多的方法达成同样的效果。
所以在仔细权衡了利弊之后，水月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挺有意思的玩具，只拿走了箭矢。
在水月离开之后，屋子里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阿黛尔才有些担忧地问道，“交给他没问题么？”
阿黛尔也没想到李昂居然会让水月来帮忙做这件事，虽然已经和水月相处了一段时间，但阿黛尔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危险的家伙，
毕竟拥有人类思维的海嗣，可比只会遵从大群命令的海嗣要危险得多了。
只要水月愿意的话，他完全有能力在这里掀起一场新的风暴。
不过李昂却微妙地领会错了阿黛尔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在担心水月能不能将这件事做好。
“没问题的，以水月的实力肯定能做到的。”
李昂信心十足地说道，“黛丝特的安全也暂时不用的担心，她昨天才刚刚从零号地块回来，那些委托她的人不会这么快就动手。”
在无胄盟被监证会剪除的现在，联合会暗地里能动用的力量已经非常少了，而且李昂昨天不是还表演了一番，疯狂地拉了一波仇恨么？
他们要找也是过来找他这位‘侦探’的麻烦。
“如果水月失手的话，到时候我再出手也不迟。”
我可不是在担心这个啊……阿黛尔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昂口袋的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哦，有人来电话了。”
拿出手机，当李昂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时，他不由得挑了挑眉。
没记错的话，这个号码好像是罗德岛专门用来和他联系的？李昂倒是有用这个号码联系过凯尔希，但是凯尔希却从来没有用这个号码联系过他。
有什么事的话，都是通过闪灵来向他转交的。
公事和私事，凯尔希一向分得特别明确。
“是罗德岛打来的电话，看来我们昨天送过去的东西有结果了。”李昂向阿黛尔解释道。
他们昨天将那滴从暴徒血液中提取出来的物质送到罗德岛帮忙分析，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了结果。
这才过去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吧，罗德岛的效率果然够快。
按下免提键，李昂接通了这通电话。
“喂？是凯尔希医生么？”
电话刚一接通，凯尔希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寒暄的话就免了，你昨天带来的那份样本，是从哪里拿到的？”
“嗯？你们的干员没有告诉你吗？那是阿黛尔从暴动现场的空气、还有地上干涸的血液中分离出来的。”
李昂有些疑惑，他不是拜托那名罗德岛的干员将话带到么？
怎么样本送过去了，话却没有带到？
这么不靠谱的吗？
“不，他确实将话带到了。”
凯尔希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我和闪灵医生第一时间从那些犯人身上提取了血液样本，但是都没有从中发现同样的物质，所以我需要再向你确认一遍样本的来源。”
“这样啊……那大概是被人体给代谢了吧？”
阿黛尔使用的只是非常普通的分离法术，没理由凯尔希做不到同样的事，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耽误的时间有些长，那种物质已经被人体自行代谢掉了。
毕竟从阿黛尔发现空气的异样，将那种物质分离出来，再到罗德岛的干员将消息送到，可是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怎么了凯尔希医生，那种物质有什么问题么？”
电话那边的凯尔希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心中默默地权衡着利弊。
许久之后，李昂才听到凯尔希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曾经见过这种东西……准确来说应该是类似的东西。”
闻言，李昂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更具体一些呢？”李昂追问道。
“在一年之前，罗德岛还停留在哥伦比亚地界的时候，梅兰德协会曾经委托我们治疗一名非法实验的受害者。”
凯尔希倒也十分干脆，就直接将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昂。
“从那名受害者的身上，我们发现了一种类似的物质……不过和你带来的那份样本还有很多不同。”
“具体的没办法在电话里解释，我觉得你需要亲自过来看一看……那名受害者，至今仍在岛上接受治疗。”
和阿黛尔对视一眼，在看到阿黛尔点了点头之后，李昂才回答道，“可以，我们很快就到。”
“不过有一点要说明的是，我现在的身份是‘侦探’李昂，而不是‘董事’里昂·肯尼迪。”
“明白了。”
凯尔希也没问具体是怎么回事，便十分干脆地的答应了下来。
“罗德岛会做好准备。”
说完，凯尔希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李昂和阿黛尔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梅兰德协会是个什么玩意他们没听说过，但是之前凯尔希的话，他们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那名非法实验的受害者，是罗德岛在哥伦比亚的地界上接收的。
除了莱茵生命之外，还有更合适的背锅人选么？
“走吧。”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两人便匆匆地向着罗德岛的位置赶去。

第三十四章
同一时间，波尔制药总部大楼，董事长办公室。
今天欣特莱雅小姐依旧在辛勤地工作着。
就算每天都需要加班，这段时间欣特莱雅也过得非常开心。
毕竟，曾经威胁欣特莱雅生命安全的无胄盟已经不复存在，她的家人也已经被送出了卡西米尔，脱离了商业联合会的掌控。
不久之前，欣特莱雅已经通过信使，和家人取得了联络，得到了他们一切安好的消息。
就算现在欣特莱雅忙得焦头烂额，她也没有半点辞职的念头。
和在无胄盟的时期相比，她现在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轻太轻。
“开除了涉事的临时工……啧，那群混蛋就不能认真想个靠谱一点的理由么？”
看着玫瑰报业联合给出的回复，欣特莱雅差点把牙咬碎。
临时工将消息刊登到了正式的报纸上？他们养的那一大堆编辑是在吃干饭吗？这显然是连敷衍都懒得再敷衍一句了。
就算欣特莱雅再追究下去的话，也顶多是让玫瑰报业联合再开除两个编辑，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消除后续影响。
“发一则公告进行澄清？”
这样的想法在欣特莱雅脑中闪过，不过很快便被她打消。
官方通告一出来，就等于他们承认了零号地块的感染者确实发生了暴动。
有时候明明装死就能解决大多数的问题，为什么偏偏要跳出来澄清呢？
欣特莱雅很快便理清了思路。
不承认、不表态，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一切都是谣言！谣言。
因为压根没有多少人关注零号地块的情况，就算有人跳出来煽风点火，发展到游行示众的地步，会影响到卡西米尔高层的决定么？
显然不会。
监证会要名，联合会要利，区区屁民就别妄想着影响他们的决定了。
如果零号地块的理由受到了损坏，肯定有人比他们还急。
同样，就算别的地块闹得再厉害，也完全不会影响到零号地块的业务，下城区里聚集的感染者依旧会挤破头往这里钻，没人会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放着不管就可以了啊……”欣特莱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过了没多久，从监证会那里发来的回信，也同样证明了欣特莱雅的这一想法。
他们让波尔制药注意零号地块的治安，至于舆论带来的影响他们会负责消除。
“强化治安的话，现在这点人手可不够啊……”
想了想，欣特莱雅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在片刻的嘟嘟声过后，电话中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
“什么事？”
“血骑士，公司需要你带着骑士团，前往零号地块维持秩序。”
“……理由。”
“零号地块还不能乱，”欣特莱雅回答道，“一次暴动的消息还可以隐瞒下来，如果再来第二次、第三次的话，就算有监证会帮忙，其他市民对于感染者的恐惧也不可能压下去的。”
人的记忆只有三天。
如果能维持住零号地块里的秩序，就算城际网络上的口水仗打得再厉害，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人遗忘。
可如果接二连三地发生暴乱就不行了。
血骑士和他的血锋骑士团，正适合来做这件事。
“可以。”拜伦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那些人可能是用了某种药物，影响到了一部分感染者的思考能力，你记得让你的人注意防护。”
“我知道了。”
挂断和血骑士的通话，欣特莱雅又打了一个电话给骑士协会，要求延长之前那批下级骑士的合同期限。
眼下这个时候，不适合再让生人进入零号地块，里面的人最好也别出去。
在开出了三倍的加班费之后，那些下级骑士想必也不会有太多的意见。
“烛骑士和耀骑士……”
好像没有什么她们能做的。
耀骑士的归来赛如火如荼地举行着，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不需要欣特莱雅插手做些什么。
至于烛骑士……只能说现在还没有到揭开这张底牌的时候。
现在要做的大概就这么多。
接下来就是静观后续的发展，再决定要做什么。
处理完昨天的暴动带来的一大堆麻烦事后，欣特莱雅还剩下一些比较琐碎的工作需要处理，比如各部门工作情况的汇总整理等等。
这些其实才是欣特莱雅本应该负责的工作，结果没想到李昂把自己的工作也丢给了她，搞得好像欣特莱雅变成了董事长一样。
一边处理着这些琐事，没过多长时间，欣特莱雅便接到了一个来自公司前台的内部电话。
“喂？有什么事？”
“欣特莱雅姐，楼下来了一位客户，他说自己是莱茵生命的主任，来这里是想要见董事长一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前台小妹飞快地说道。
“等等！”
欣特莱雅愣了一下，随后连忙问道，“你说他是哪来的。”
“莱茵生命医学研究所，能量科主任斐尔迪南·克鲁尼，那个人反正是这么说的。”
“要让他进来么？”
欣特莱雅心中顿时一紧，居然真的是莱茵生命的人……
他们还没来得及找到半点有关那块玻璃残片的线索，莱茵生命居然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莱茵生命有什么目的？要不要见那个能量科的主任？
欣特莱雅连忙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了李昂。
理所当然地，欣特莱雅没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回信。
可是现在，前台仍在等待着她的决定。
“告诉他董事长现在不在，”
欣特莱雅咬了咬牙，说道，“有什么事只能和我商谈，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等他。”
前台小妹将欣特莱雅的话转告给了那位莱茵生命的客人，对方欣然同意。
事已至此，就算完全搞不清对方的目的，欣特莱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匆匆地将办公桌上的文件都收起来之后，欣特莱雅
在办公室里等待了几分钟，一名西装革履菲林中年男人敲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那人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视一圈，落在了欣特莱雅的身上。
他露出了一个优雅的笑容，大跨步地向着欣特莱雅走来。
“我是莱茵生命能量科的主任，斐尔迪南·克鲁尼，”
“很高兴见到你，美丽的女士。”

第三十五章
“你好，克鲁尼先生。”
欣特莱雅走了过去，和那个一脸假笑的菲林男人握了握手。
“我是董事长的秘书欣特莱雅，董事长已经给了我授权，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代为行使他的这部分权力，目前董事长正在处理零号的地块的相关事宜，短时间内抽不开身。”
听欣特莱雅这么一说，斐尔迪南的目光短暂地闪烁了几下。
不过很快，他就装作是一副惊讶的样子说道，“零号地块？是指那里的感染者暴动么？”
“哦，那可真是不幸，我听说了贵公司在零号地块所做的一切，没想到那些感染者居然会做出这种暴行。”
说着，斐尔迪南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他们为什么就不明白呢？当消耗完了别的善意，可就不会再有人站出来帮助他们了。”
“……”
虽然斐尔迪南说的都是事实，但那股装腔作势的派头却让欣特莱雅感到无比的厌烦。
好在她也有不少对付这种人的经验，随便附和了两句，便让他们十分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带着斐尔迪南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欣特莱雅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那么克鲁尼主任，不知您这次是有什么事要找董事长商谈？”
在听到‘主任’一词是，斐尔迪南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不过他很好地将那一抹表情掩盖了起来。
“严格来说，我想找的人应该是你们波尔制药的前董事长，波尔·亚当斯。”
斐尔迪南双手交叠，身体重重地靠在沙发上，面带一丝无奈地说道，“不过，没想到去年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亚当斯死了、他的公司也经历了拆分重组，等我忙完了手上的工作，一切的都已经来不及了。”
“没办法，我就只能来找你们了。”
斐尔迪南耸了耸肩，说道，“现在的波尔制药，在重组之后依旧继承了之前签订的合同，我说得应该没错吧？”
欣特莱雅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确实就像斐尔迪南说得那样，在继承了波尔制药一系列遗产的同时，他们也同样继承了波尔制药当初签下来的那一系列合同。
这种事连调查都不用调查，欣特莱雅根本没有隐瞒的可能。
“所以，你是来找我们履行当初的合同的？”欣特莱雅问道。
“没错。”斐尔迪南啪地打了一个响指。
“为了这种事，您……没必要亲自跑一趟的，让商务科派人过来就可以了。”
欣特莱雅深深地看了斐尔迪南一眼。
她虽然知道莱茵生命这家企业，但是了解的并不深，昨天在拿到那块印有莱茵生命标志的玻璃残片之后，欣特莱雅才详细调查了一下这些企业的资料。
能量科主任斐尔迪南·克鲁尼，听上去像是莱茵生命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层领导，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莱茵生命这家企业的结构非常特殊，与其说这是一家企业，倒不如说是十个研究方向不同的顶尖实验室组成的联盟，而主任……指的便是其中一个实验室的创建者。
而作为能量科主任的斐尔迪南·克鲁尼，虽然算不上跺一跺脚，整个哥伦比亚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但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见到的。
而且如果欣特莱雅收集到的情报没问题的话，能量科即使在莱茵生命的十个科室中，地位也非常靠前。
毕竟能源行业嘛，这可是非常赚钱的一行，莱茵生命的资金大部分都是能量科提供，或者斐尔迪南亲自拉过来的赞助。
他更像是一名刚优秀的商人，而不是一名科研者。
不过斐尔迪南的能力还是有的，不然他也没办法成为能量科的主任。
可以说，斐尔迪南的每分每秒都代表着大量的金钱，很难想象他这样的大人物，会因为一纸合同千里迢迢地跑到卡西米尔。
听到欣特莱雅的话，斐尔迪南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道，“波尔制药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商务科的人并没有那么多的权限，还是我亲自过来一趟比较稳妥。”
“毕竟，那份合同是当初我和亚当斯签订的。”
斐尔迪南亲自签订的合同？
欣特莱雅察觉到了这一信息，难道零号地块的暴动不是他弄出来的？毕竟斐尔迪南没必要给自己添麻烦。
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自己这一猜测。
刚才的那一切都是斐尔迪南自己说出来的，具体真实性未知，谁知道他有没有打着别的主意。
“好吧……克鲁尼先生，请问您说的具体是什么合同，我需要去公司的档案室里找找那份合同。”
“Ayin他人呢？这个项目当初是由他来负责的，把他叫过来吧，正好我也想问问他项目的进度。”斐尔迪南十分随意地说道。
“Ayin？”
听到这个名字，欣特莱雅愣了片刻，想不起来斐尔迪南说的这个人到底是是谁。
她才刚刚上任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不可能熟记公司里每一个人的名字。
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欣特莱雅才终于想起来这个Ayin到底是谁。
“您说的应该是以前波尔制药的研究主管A先生吧，非常遗憾，在上一次的天灾中，A先生未能及时撤出天灾覆盖的区域，现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欣特莱雅摇了摇头，表情显得十分遗憾。
“你说什么？？Ayin死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斐尔迪南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不复平时表露出来的优雅。
“没错。”
欣特莱雅并没有被斐尔迪南那一瞬间的表情吓到，依旧十分淡定地继续说着，“21号地块已经彻底被天灾摧毁，暴雨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月，不可能有人幸存。”
斐尔迪南紧握着双拳，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21号地块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似乎打算直接去21号地块一探究竟的样子。
“在大骑士领北侧150公里左右的位置。”欣特莱雅回答道。
这事随便找个人都能打听出来，欣特莱雅也就干脆告诉了斐尔迪南。
“抱歉，我就先告辞了。”
在得到21号地块的位置之后，斐尔迪南便匆匆地想要离开。
“等等，斐尔迪南先生！您还没有告诉我合同的名称呢！”
“幻梦。”
丢下这两个字，斐尔迪南的身影便匆匆地冲出了办公室。

第三十六章
“幻梦……？”
咀嚼着这个字眼，欣特莱雅并没有阻止斐尔迪南的离去。
别人是正大光明地来这里访问的，欣特莱雅也不方便出手直接将其拿下。
而且……这种大人物出行怎么可能没有保镖？
虽然没发现保护他的人到底在哪里，但是直觉告诉欣特莱雅，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动手比较好。
欣特莱雅也不想因为自己擅作主张而惹出麻烦。
并不是说她做着董事长的工作，就真的能代替董事长拿主意了，欣特莱雅还没有膨胀到这种地步。
她现还是关注一下斐尔迪南提到的那个合同比较好。
“好像没听过。”
仔细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欣特莱雅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见过叫这个名字的合同。
欣特莱雅也没有气馁，毕竟她才工作了三个月，不可能看过每一份合同。
于是她打开了办公桌上的电脑，登入了公司内部的数据库，开始检索这一关键词。
“还是没有？”
欣特莱雅在数据库里检索到的，全都是一些和合同毫不相干的记录。
亚当斯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敢把一部分档案录入电子化系统，可是那和他们又没什么关系，在波尔制药重组之后，所有的纸质档案都已经被录入了数据库没错。
“这下有点难办了……”
数据库里也找不到的话，就意味着那份合同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法务部那里保存。
联想到斐尔迪南的那番话，合同大概率是在已经死去的前研究主管手中……21号地块已经被天灾引发的暴雨洗了大半个月，里面估计已经没剩下多少完好的东西了。
难道真的要组建一支搜索队伍，去那个地块废墟中搜索有什么剩下的东西？
“算了，还是让别人头疼去吧。”
想了一会儿，欣特莱雅便十分干脆地放弃了思考。
欣特莱雅编辑了一条短信，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发送给了李昂，至于他什么时候能看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另一边，斐尔迪南一脸铁青地冲出了波尔制药的办公大楼。
“那两个……废物！”
就算斐尔迪南的涵养再好，他现在也实在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那两个坑爹的家伙。
因为实验意外死了一个？
好，没问题，完全可以理解。
实验哪有不发生意外的？就连斐尔迪南本人，虽然他现在已经很少亲自主持实验了，但在这之前，他也曾经实验事故遇到过几次生死危机。
可是Ayin的死法，就让斐尔迪南完全不能理解了。
都已经1095年了拜托……居然还有住在移动城市里的人，因为没能及时撤离天灾覆盖区被砸死？
这已经可以去竞选本世纪最愚蠢的死法之一了。
不过无论再怎么咒骂，都无法改变他的两个合作伙伴已经嗝屁的事实，这让斐尔迪南感到相当的无力。
快步走到一辆停在路边的商务车旁，斐尔迪南黑着脸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回酒店。”
源石引擎启动，车窗外的景色开始缓缓地向后方倒退。
直到这辆车的速度甩开外面的杂音，车厢里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坐在车里的另外一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那个……老板，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斐尔迪南那糟糕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情况比较糟糕，埃琳娜。”斐尔迪南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的那两位合作伙伴都已经死了。”
坐在这辆车后座上的，是一名有着绑着长长的蓝色马尾的黎博利女孩。
听到斐尔迪南刚才的话，她顿时因为惊讶而瞪大了双眼，“他们难道都被谋杀了吗？”
可能就连埃琳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语气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只是单纯的意外。”
斐尔迪南有些无语地说道。
如果是被人谋害倒还好，但是从他调查到的信息来看，那两个白痴都是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一个白痴死于实验意外，另一个的白痴没能及时撤离，被天灾给砸死了，连带着他的实验数据，一起埋在了天灾的废墟之中。”
“……”
听到这两种震撼人心的死法，埃琳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沉默了片刻之后，埃琳娜才小声地说道，“那……老板，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这一次，她和自己导师、自己的老板专程来卡西米尔，就是为了回收合作伙伴的实验数据。
莱茵生命总部的研究，在不久之前已经陷入了瓶颈，急需这里的数据来打破僵局。
可现在一切都被毁了，那他们现在还能做什么？打道回府么？
此时，斐尔迪南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问道，“埃琳娜，你的姐姐是在这里接受治疗？”
听到忽然提起的自己的姐姐，埃琳娜愣了一下，随后连忙点了点头答道，“是的，姐姐她就在罗德岛上接受治疗。”
本来斐尔迪南是打算一个人来卡西米尔的，不过埃琳娜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便央求斐尔迪南也将自己带上，就是为了顺路来探望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姐姐。
“那好，埃琳娜，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斐尔迪南说道，“在探望你姐姐的时候，问一问罗德岛现在还接不接受雇佣，我需要一些专业人手来调查天灾降临后的高度污染区。”
打探到21号地块的位置，然后自己一个人冲进去调查？那怎么可能。
斐尔迪南这次带到卡西米尔人不多，他现在只能从别的地方雇佣人手。
罗德岛……莱茵生命也曾经和这家公司也有过几次合作，如果要调查污染区的话，他们还真的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但埃琳娜也没有多想，点头便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老板，保证完成任务！”

第三十七章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在接到凯尔希的电话之后，李昂便和阿黛尔一起，赶往挂靠在零号的地块上的罗德岛。
出发之前，李昂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顶头盔扣在了脑袋上。
这段时间他还是一直戴着这个吧，反正隐瞒身份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不过……要不要再弄几顶其他骑士的头盔换着来戴？总感觉这样立起来的人设会更加丰满一些。
有了提前从欣特莱雅那里拿到的通信证，李昂两人十分顺利地进入了零号地块。
在路过的时候，李昂还顺便用感知探查了一下索娜的面包房。
面包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被破坏的内部陈设并不是短时间就能修复的，那几个女孩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李昂便收回了自己的感知。
罗德岛挂靠在零号地块的边缘位置，一部分医疗干员被派遣到中心医院工作、一部分具有战斗能力干员则负责协助维持秩序，这里因该算是零号地块除了中央医院之外，最热闹的地方。
在前往罗德岛的路上，李昂他们遇到了不少穿着血锋骑士团盔甲的感染者骑士。
看来玫瑰报业联合的那一通报道确实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就连这些人都被派过来维护秩序。
就是不知道拜伦有没有来这里，以他在在感染者中的声望，只要在零号地块露个脸，就能极大程度稳定这里的局势。
不过，应该还没严重到那种地步。
一路上走来，李昂的打扮即使在诸多骑士、以及罗德岛的干员中，都算是相当特殊的，频频引来行人的目光。
如果李昂穿着全套盔甲的话倒还好说，但谁叫他只是在脑袋上扣了一顶头盔呢？
李昂旁若无人地承受着这些目光的洗礼，反正他又没有露脸，没人知道这个打扮得奇奇怪怪的家伙到底是谁。
而阿黛尔就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了，她只是坚持了十几分钟，很快便在一群人的注视中败下阵来。
“要不要给你也弄一顶头盔？”李昂小声地凑到阿黛尔身边说道。
闻言，阿黛尔低着头，狠狠地掐了李昂一把。
等他们进入罗德岛之后，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总算是减轻了不少。
阿黛尔在这艘巨大的陆行舰上生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在她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在凯尔希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她。
当他们进入办公室时，凯尔希正忙着处理一些书面上的工作。
也许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凯尔希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们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不少。”
“毕竟事态比较紧急，路上我们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耽误。”
将刚刚写好的患者档案塞进文件袋，当凯尔希抬起头，看到李昂头上的那顶头盔时，她也不由得抖了抖眉毛。
“用这种方式来隐藏自己的身份？很不错的想法。在看到这种拙劣模仿的时候，恐怕大部分人都会把你和飓风骑士这个身份区分开。”
“原来还有这种作用么？我只不过随便选了一个而已。”
摸了摸下巴，李昂觉得凯尔希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就干脆不换了吧。”
毕竟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拙劣的模仿者居然会是本人?
“早上好，凯尔希医生。”
另一边，阿黛尔也礼貌地向凯尔希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瑙曼小姐。”
从李昂身上收回目光，凯尔希微微向阿黛尔点头致意。
“好了，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打过招呼之后，李昂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之前在电话里提到的那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现在还在医疗部里接受治疗。”
说着，凯尔希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的正是昨天阿黛尔分离出的那滴蓝色液体。
“在她的治疗结束之前，让我们先来谈一谈你们发现的东西好了。”
是在说那名受害者么？
不过都已经到了罗德岛，两人也就没那么急迫了，他们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打算听一听凯尔希准备说些什么。
“你们有听说过洛肯·威廉姆斯这个人么？”
“那是谁？”
摇了摇头，两人表示压根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听到他们的回答，凯尔希也并不感到意外。
洛肯·威廉姆斯的倒台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关于他的消息大多已经被哥伦比亚当局封杀，就连哥伦比亚人都已经渐渐淡忘了洛肯的存在，更别说那些从来没有去过哥伦比亚的外国人。
凯尔希简单地为两人解释了一下洛肯是谁，“洛肯·威廉姆斯是哥伦比亚的一名天才科学家，他因为非法的人体实验被判处终身监禁，他的实验数据也因此落入到了很多人的手里。”
点了点头，这些信息凯尔希基本都在电话里提到过。
不过李昂并不关心谁是威廉洛肯，更何况那人现在还是一名被关押起来的囚犯。
“所以，这种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洛肯一开始的目的，是想要人工制造出不会扩散矿石病、可以安全植入人体的感染器官，用来代替传统的施术单元，甚至让源石技艺适应性缺陷的人也能使用源石技艺。你们带来的那份样本，就是用他留下的技术制作出来的。”
“血液？”李昂猜测道。
“应该没错。”凯尔希点了点头。
如果将人体里的所有东西都当成可替换的器官，那么血液和皮肤应该是体积最大的那两个。
而且只是替换其中的一部分的话，风险不会像更换其他器官一样大，缺一点血、少几块皮肤都不会致人死亡。
“可是……你不是说，没有在那些犯人的血液中提取出同样的物质么？”
如果那个洛肯是想用这种东西代替传统的施术单元的话，施术单元有放着不管就自行消失的么？
反正李昂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
“所以我才说，只是有其中一部分相似，更多的部分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第三十九章
“居然不是某种致幻剂吗？”
阿黛尔十分不解。
虽然凯尔希表现得非常肯定，可如果不是致幻剂的话，暴动的事情就没法解释了。
时间有限，样本的数量也非常少，凯尔希能分析出来的就这么多，反正和他们手上的原始样本存在不小的差别。
“我这里有一份洛肯·威廉姆斯在回到母校的之后的演讲记录，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
说着，凯尔希将一份视频资料发送到了两人的终端之上。
想了想，李昂便打开了那个视频，和阿黛尔一起看看凯尔希想向他表达什么。
可能是拍摄时间有些年头的缘故，视频画面并不是特别的清晰，可以看到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黎博利男人站在主席台之上，大声地讲述着什么，说到关键的地方，他还会激动地挥舞起双臂，那亢奋的样子让人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突然猝死在这里。
在终端上点了两下，洛肯·威廉姆斯那慷慨激昂的演讲声便传遍了整个办公室。
“……假如有安全的人工制造的可植入的施术单元呢？”
“就像遭遇车祸的人利用假肢重新奔跑，先天失明的人移植了其他人的角膜而获得光明，源石技艺运用能力存在缺陷的人也能拥有改变一切的能量。”
有意思的是，洛肯的演讲中还提到了莱塔尼亚的高塔术士，他的灵感来源就是那些高塔术士把感染者当施法单元的骇人传闻。
实际上那并不是传闻，高塔术士确实很喜欢这么做，那也并非是巫王的专利，只是莱塔尼亚的选帝侯们忌惮巫王的实力，顺手把这个屎盆子扣在了巫王身上而已。
因为除了吓唬人之外，很难说感染者会比专业工坊出产的法杖更适合释放源石技艺。
视频中，洛肯的演讲还在继续。
对于他这样的研究者，接受母校的邀请回去演讲也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不仅可以把自己的名声宣扬出去，还能吸引到一些毕业在即的学生。
因此，洛肯总要拿一点干货出来。
在洛肯的理论中，施术单元的作用是接收并编码施术者的神经活动，向外部释放不同形式的能量，源石可被用作施术单元，是因为其内部天然就具有复杂的能量转换回路，并且还能接收施术者的神经信号。
而所谓的源石技艺适应性，便是‘神经冲动的强度’。
那些源石技艺适应性缺陷的人，按照洛肯的理论来解释，便是信号强度不够、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无法被施术单元接收并重新编码。
因为并非所有的源石制品都能被当做施术单元，这些‘解码器’之间存在非常显著的个体差异。
洛肯想做的，就是人工制造一种解码器，只把源石当做能量转换回路，这样就能解决因为解码问题而导致的‘源石技艺适应性缺陷’。
当然，这是洛肯理论的终极形态，只是理论上可行而已，他现在的研究还停留在如何模仿感染者，将源石制做的施术单元安全无害地植入人体。
“听起来总感觉很鸡肋的样子。”李昂摸了摸下巴，说道。
李昂还以为那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呢，结果……就这？
液态的施术单元？可以作为血液组成的一部分，储存在身体的内部。
可是仔细想想的话，这实质上不就等于一把可以随身携带、无法通过任何形式剥夺的施术单元？
用手镯、项链等方便携带的施术单元，不也能达成差不多的效果？还不必承受这种危险手术带来的后果。
任何植入人体的异物都会带来一部分风险，更何况血液还会带着这部分异物流经过全身，要是血脑屏障也被突破的话，这种手术带来的风险绝对无法预知。
“实际效果应该不怎么样吧？如果真有他吹嘘的那么厉害，他现在应该被哪家企业奉为座上宾，而不是被关在监牢里。”
泰拉可不是什么和平的世界，实验伦理规范……虽然存在，但那更像是一块好用的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就别指望这个规范真的能管住人。
洛肯·威廉姆斯之所以因为这个罪名被判终身监禁，更可能是因为他无权无势，得罪了某些人之后，被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丢进了监狱。
当然还有可能是有人盯上了他的研究成果，无论在现实还是文艺作品里，这样的事都不少见。
“……事实上，洛肯的实验已经成功了。”
凯尔希挑了挑眉，说道，“尽管他的实验再次刷新了科学研究的道德下限，但不可否认的是，洛肯确实制造出了一种人造的感染器官。”
“被奉为座上宾……如果他的实验还没有败露，那确实有这个可能，但现在他的恶行已经人尽皆知，就算他背后的金主再不愿意，也必须将他处理掉。”
“他们至少要遵守哥伦比亚明面上的秩序，梅兰德基金会在这个过程中出了不少的力。”
“明面上的秩序……呵。”李昂不屑地笑了一声。
不过是最后一块遮羞布罢了，被判终身监禁又能怎样？关在监狱里就不能继续做研究了吗？如果洛肯还有利用价值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在监狱中为他专门修建一座实验室。
以哥伦比亚那无比灵活的道德底线，他们完全有可能这么做。
说罢，凯尔希便闭口不再提及洛肯和他的实验，她只是想告诉李昂这种未知液体的原型，并没有深入讨论洛肯实验的打算。
在手里的终端上点了两下，确认了某条信息之后，凯尔希对两人说道，“好了，迷迭香的治疗已经结束了，你们和我来吧。”
说着凯尔希便站了起来，准备带两人去医疗部探望那个可怜的孩子。
迷迭香么……是那个孩子代号么？无法面对记忆的人最终变得勇敢，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故事可不怎么美好啊……
至少李昂是这么认为的，失忆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

第三十九章 那是什么鬼东西?
李昂和阿黛尔一起，跟着凯尔希来到了罗德岛的医疗部。
虽然罗德岛这个组织存在各种各样微妙的问题，甚至更像是一个非法的武装组织，但至少在名义上，罗德岛是一家为感染者提供医疗服务的医药组织。
医疗部，便是整个罗德岛的最大的部门，足足占据了罗德岛这艘庞大的陆行舰五分之一的体积。
李昂之前也在这个地方待过一段时间，对这个地方还算了解。
无论什么时候，罗德岛的医疗部都总是那么地繁忙，身穿制服的医疗干员在各个舱室来回奔走着，时不时有病重的感染者被推进急救室。
不过李昂注意到，今天医疗部的氛围和以前有些不同，高级医疗干员出现的频率比以往高出了好几倍，光是走过来的这几分钟，李昂就看到了好几名一脸疲惫的高级医疗干员。
是因为那位‘迷迭香’的治疗？
凯尔希还真是重视那个孩子啊……李昂甚至还看到了一脸萎靡的华法琳。
不过那位血魔医生看起来随时都会猝死的样子，李昂也就没有去打扰她了。
“话说凯尔希医生，你为什么想让我和那个叫迷迭香的孩子见一面？”李昂随意的问道。
如果仅仅是向他介绍关于洛肯的研究，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
直觉告诉他，凯尔希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听到这个问题，凯尔希脚下的步伐一顿，李昂说的没错，她确实抱有一丝别的想法。
考虑了不到半秒，凯尔希便坦然承认道，“我想拜托你帮忙确认一下那个孩子状态。”
“洛肯将她的脑干改造了感染器官，这导致迷迭香身上出现了一些特殊的变化，普通的仪器设备无法检测到那种变化。”
“我记得你提到过，你有一种特殊的观测能力，说不定能发现她的状况。”
“这样吗？那没什么问题。”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罢，反正也只是看一看而已，凯尔希也没有要求他必须做出什么成果。
对于欠了凯尔希一个人情的李昂来说，他并不介意帮这么一个小忙。
而且凯尔希刚才的那番话也勾起了李昂本人的兴趣。
“那拜托了。”
听到李昂答应了下来，凯尔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迷迭香的病房就在这边。”
在跟着凯尔希进入病房之前，李昂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他便注意到了那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短信。
全部都是欣特莱雅打来的……难道是公司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
李昂皱着眉，将那些短信逐一点开，随着读完这些短信，李昂对于公司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莱茵生命和波尔制药的合作……居然真的有这种合同？作为能量科主任的斐尔迪南，此行就是专门来回收相关的研究数据的。
“啧。”
想到这里，李昂不由得咂了咂嘴。
事情好像变得有意思起来了，最可疑的莱茵生命居然在一开始就已经登场，他们难道不应该一直隐藏在幕后么？怎么直接光明正大地跑了出来？莱茵生命的这种做法反而把李昂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莱茵生命和波尔制药的之前的合作大概率是真实存在的，毕竟A主管本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人体实验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任何心理负担。
虽然不清楚Ayin和莱茵生命之间勾搭起来到底做了什么，但是那部分研究数据想必保存在已经损毁的第21号地块。
按照合同，他们确实需要将这部分数据交给莱茵生命，否则就要支付巨额的违约金。
现在的波尔制药才刚刚恢复一部分元气，零号的地块的开发也才刚刚起步，事前投入的资金还没有开始回流，如果莱茵生命在这个关键时刻索赔，波尔制药肯定会受到相当沉重的打击，最糟糕的就是资金链断裂了。
所以，李昂会将数据交给他们，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个过程中做一点手脚。
“人手还是有些不太够啊……”李昂默默的想到。
欣特莱雅已经够忙了，李昂也有点不好意思再给她安排更多的工作，看来只能等罗德岛这边忙完了之后，自己亲自去那边一趟了。
不过，暂时也不用着急。
水月那边的钓鱼计划才刚刚开始，索娜那边也暂时没什么动静，所谓的拉多姆同乡会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角里藏着呢，李昂有充足的时间来解决这些问题。
而且，就算21号地块已经变成了废墟，那个地方也不是轻易能进去的。
天灾的侵袭在那里留下了严重的源石污染，那里还曾经出现了一只真正的源石生命，几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那里的污染散去。
就算穿上最先进的防护服，在那种地方活动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两小时，在那里的污染褪去之前，就算莱茵生命想从那里把资料取出来，也要费一番手脚。
思忖片刻，李昂便给欣特莱雅发送了回信，让她不必多做什么，只要消极怠工就可以了。
这时，凯尔希也注意到了在病房门口止步的李昂。
她皱了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了么？”
听到凯尔希的疑问，李昂将手机收回口袋，随意地说道，“意外的消息，刚才我的秘书联系我，说莱茵生命的人来了。”
“来的是能量科主任斐尔迪南，他们和之前的波尔制药有合作，这次是来让我履行协议，将一些研究数据交给他们。”
“……还真的是他们啊。”
凯尔希扶额，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也不是什么白痴，非常清楚莱茵生命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这次来的还是一名主任。
“好了，莱茵生命我自有计划，你不必太过担心，现在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吧。”
闻言，凯尔希点了点头。
莱茵生命的虽然棘手，但是和罗德岛本身并无直接冲突，他们双方还有很多次愉快的合作经历呢。
“她就是迷迭香？”
李昂看到了病房里的那个菲林女孩。
听到有人叫到了自己的名字，幼小的菲林向他投过来了略显茫然的目光。
不……不应该说茫然，而是一片纯粹的空白，那个女孩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具人偶一样，空洞的目光让看到的人无一不感到揪心。
脑内被植入异物导致的失忆症么……
“好吧，现在让我用感知看看能发现什么。”
可是当李昂将自己的感知扫过去时候，李昂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

第四十章
虽然无法通过肉眼直接看到，但李昂的感知确确实实捕捉到了那个浮在空中的异形。
那玩意就像是数个人类的躯体糅杂而成一样，和那些被海嗣基因侵蚀的怪物相比也不遑多让，庞大而扭曲的肢体几乎填满了整个医务室的上半部分，李昂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这种刺激的东西。
当然，让李昂惊讶的并不是这个怪物的外表，他惊讶的是……那个怪物，居然是从一个人身上‘长’出来的。
没错，就是凯尔希先前提到的那个孩子。
迷迭香，‘洛肯水箱’实验唯一的幸存者，她的脑干被人为切除，替换成了人造的感染器官。
因为这个惨无人道的手术，她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去大部分记忆，必须通过写备忘录的形式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从外表上来看，迷迭香是一名大概十一二岁的幼小菲林女孩，也许是因为长期待在病房里的缘故，迷迭香的身体非常地虚弱，虽然不至于说皮包骨，但实际上也没差多少了，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吹断女孩那纤细的手臂。
在李昂刚才处理欣特莱雅发来的那些消息时，阿黛尔就已经先一步进入了病房，来到了迷迭香的病床平旁边。
经过这一次的例行治疗，迷迭香又和往常一样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记忆。
脑海中一片空白的迷迭香并没有因为周围陌生的环境感到惊慌，她只是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医务人员。
也许是因为不带有任何恶意的缘故，阿黛尔很容易地就得到了迷迭香的信任，温柔地搂住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迷迭香就像是一只小猫一般，微微眯起了眼睛，享受着阿黛尔的抚摸。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迷迭香都是一个惹人爱怜的乖巧孩子，然而在李昂的感知中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个畸形的怪物就是从迷迭香的身上长出来的。
准确来说，从迷迭香后脑延伸出了一根类似于脐带的东西，和上面的那个怪物连在了一起。
那玩意就是洛肯水箱改造的成果？凯尔希拜托他解决的莫非就是这个。
“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了李昂的喊声，阿黛尔丢过来了一个不满的眼神，“这个孩子明明这么可爱。”
一边说着，阿黛尔还一边
迷迭香也像是在配合阿黛尔一样，头顶毛茸茸的耳朵微微一颤，随后亲昵地在阿黛尔身上蹭了蹭。
“……我说的不是她。”
李昂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是指附在她身上的那个东西，不过你们应该看不到就是了。”
那个怪物存在的形式非常特殊，既无法用肉眼观测，也不存在实际的形体，但那东西确确实实可以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感知可以捕捉到它的肢体颤动时在空气中掀起的阵阵涟漪。
可见，就和它骇人的外表一样，这个怪物并不像现在表现出来得那般无害。
凯尔希的表情微微一变，连忙追问到，“你发现了什么？”
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没想到李昂居然真的从迷迭香的身上发现了什么。
对凯尔希而言，迷迭香身上的问题也有些棘手，如果她能得到洛肯水箱的全部实验记录、或者时间再向前倒退几千年的话，凯尔希倒是还有几分把握治好迷迭香，但现在……她也只能做到维持迷迭香的病情不再恶化。
“怎么说呢……不太好用语言形容，就像是几具泡得发胀的尸体揉成一团的样子，反正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东西的样子实在太过抽象，李昂也找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形容词，只能简单地描述了一番。
“……几具尸体揉在一起？”
“是啊，而且看起来不像是成年人的。”
凯尔希眉头微微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心中权衡一番之后，凯尔希还是选择了那个最直接的方法，“能解决掉么？”
不管李昂看到了什么东西，它肯定和迷迭香现在的状况有关。
发生在迷迭香身上的事情虽然惨无人道，但那个实验也同样带给了她强大的力量，如果迷迭香失控的话，就算是凯尔希也要头疼一段时间，现在的罗德岛可拿不出太多的战力，想要在不伤害到迷迭香的情况下将她制服，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为了避免刺激到迷迭香，周围医护人员都没有穿那标志性的白大褂，甚至就连医疗器械都做出了一定程度的伪装，将这个病房打扮成了普普通通的样子。
迷迭香就像一颗看不见倒计时的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哪天会突然爆炸，凯尔希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将她留下来的。
而要是一切顺利的话，罗德岛就能增添一位实力强大的新干员。
至于迷迭香的年龄太小，还不适合上战场之类的问题，凯尔希压根就没有考虑过。
罗德岛上那么多的病人，难道还都是自己付医疗费的不成？要知道矿石病的医疗费可不便宜，哪怕是早期阶段的抑制，也足以让一个中产家庭肩头一沉。
所以，罗德岛的做法和李昂没什么本质区别，甚至零号地块这边的待遇还要更优渥一些。
毕竟在零号地块里只不过是007加班，而待在罗德岛里可是要被送上战场的。
“我建议还是别那么做比较好。”李昂摇了摇头，“那东西和迷迭香的脑袋连在一起，这么粗暴可能会出问题。”
虽然那个怪物的样子难看了点，但如果忽略掉这些因素仔细考虑，就只能明白凯尔希的想法并不靠谱，迷迭香住在罗德岛的日子也不短了，那个怪物能安静到现在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而且……它现在好像是在看你哦。”
似乎是理解了凯尔希刚才那番话的含义，禁止不动的异形怪物忽然调转了方向，将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对准了凯尔希。

第四十一章 治愈的可能 4k
话音落下，医疗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两人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离门口比较近的几名医疗干员都听到了李昂凯尔希之间的对话。
一个隐形的怪物在医疗室的上空游荡……就算什么都看不见，那几名医疗干员还是一阵头皮发麻，纷纷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想要尽快离开这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方。
心里怀揣着恐惧，在这种情况下干员们显然是没法安下心来工作的。
于是凯尔希干脆就让他们离开了，反正对迷迭香的例行治疗已经结束，剩下的只是一些简单的身体检查，就算一个人来做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你们先走吧，剩下的检查我来做。”
年轻人们如蒙大赦，连忙放下了工作，向凯尔希道了一声歉后，便陆续离开了医疗室。
而作为当事人的凯尔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走进了房间，来到了迷迭香的身边。
怪物随着凯尔希的脚步转动着身体，但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默默地“盯”着凯尔希。
想了想，李昂也跟着走了进去。
李昂的到来并没有刺激到那个怪物，它的身体只是轻轻一颤，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姿态，继续注视着凯尔希的一举一动。
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迷迭香似乎是有些困了，两只眼皮不停地打着架，连那对毛茸茸的耳朵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了下来。
坚持了片刻，小猫最终还是败给了睡意，蜷缩着身体依偎在阿黛尔怀里，轻轻地阖上了双眼。
随着迷迭香的睡去，和她身体相连的那个怪物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强大，那股阴冷的寒意犹如化作实质一般，在空气中掀起了层层涟漪。
观测到这一情形，李昂不由得挑了挑眉，这让他愈加肯定自己刚才的猜测。
那个怪物和迷迭香之间的联系比想象中更加紧密，如果用粗暴的手段将其消灭，那么肯定会对迷迭香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将她放下来吧，还剩下最后几项检查。”
阿黛尔动作轻柔地将迷迭香放在了床上，没有吵醒熟睡中的女孩。
见凯尔希从病床旁的设备中取出了一些连着电线的电极贴片，李昂便猜到了她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便干脆地转过了身，背对着病床旁的三人，顺便关闭了感知。
接下来的场面可不是他应该看到的。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凯尔希忽然开口说道，“你观测到的，应该是这个孩子的哥哥们。”
“嗯？？？”
哥哥……们？
李昂心中顿时一惊，先前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答。
但如果可以的话，李昂其实并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这种真相……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而言未免太过残酷。
将电极片贴在迷迭香的身体上，在一片滴滴哒哒的声响中，凯尔希平静地说道，“迷迭香在一座小型抚养院里长大，这种情况在哥伦比亚并不罕见，哥伦比亚的每一座移动城市都有。移民潮源源不断地给那个年轻国家注入活力，但也因此暴露出了很多问题，被随意抛弃的新生儿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项。”
“唯一的问题是……那座抚养院的赞助人是洛肯，就算是梅兰德基金会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到每一家福利机构。”
“赞助人……呵。”
李昂已经尽可能地往糟糕的方面去猜测，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那个哥伦比亚人的下限。
什么赞助人……洛肯分明是打着将那些无辜孩子当实验体的算盘，事实上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诚然，人体实验是科学发展必不可少的一环，但洛肯的手段未免也太过下作，和他比起来，似乎就连Ayin都变得不是那么可憎了。
当然，Ayin也同样是应该下地狱的败类，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梅兰德基金会之前提供的实验日志并不完整，我们并不清楚到洛肯最后对迷迭香做了什么。”
“但根据你刚才的发现，洛肯很有可能是用某种未知的方法，将迷迭香哥哥们的灵魂和这孩子缝合在了一起。”
说着说着，凯尔希逐渐眉头紧锁，露出了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真是不可思议，在这个时代……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灵魂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东西，李昂本人就有观测、消灭灵魂的能力，但他也做不到对灵魂进行这样的‘手术’，人的灵魂太过脆弱，就算戳意志坚韧的战士，他的灵魂也许会稍稍强大一些，但和初生的婴儿相比也没什么本质的不同，都是轻轻一碰就会崩塌的沙堆，李昂并不擅长这种过于精细的操作。
而将不同的灵魂进行缝合，还要保证这个缝合怪不自我崩坏，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有多么困难。
凯尔希困惑的也正是这一点，前文明在鼎盛时期确实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但以泰拉文明当前的技术水平，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做到这种事，别说是对灵魂动手术了，他们连观测灵魂的手段都没有。
就算从前文明的遗迹中挖到了一些好东西也没可能，猴子就算捡到了核聚变反应堆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种等级的高科技可不是拿到手里就能立刻使用的。
在凯尔希说出自己的推测之后，李昂和阿黛尔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阿黛尔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也太残忍了……”
在这段沉默的时间，凯尔希也结束了对迷迭香身体的检查。
取下迷迭香身上的电极片，重新为女孩穿上了蓝色的病号服，凯尔希的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轻松。
“果然，身体状况依旧没有好转，甚至还有继续恶化的迹象。”
“凯尔希医生，有办法治好她么？”阿黛尔担忧地问道。
但凡有点良心，就很难不同情这个可怜的孩子，阿黛尔想要救她，可惜她并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凯尔希的身上。
“坦白来说，以罗德岛当前的设备条件来看，很难。”
凯尔希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全力对迷迭香进行治疗了，但依然收效甚微，她的身体状况仍在不断下滑。”
“既然是设备问题，难道不能向其他组织寻求帮助吗？”
阿黛尔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设备达不到要求，那么更换新的设备不就行了？哥伦比亚有能力将迷迭香变成这样，那么那里的设备应该能符合要求吧？
听到如此直白的疑问，凯尔希一时也有些语塞，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暂且不提预算的问题，这片大地上也没有哪个国家的设备比罗德岛更先进，否则梅兰德基金会也不会将这孩子交给我们。”
尽管罗德岛存在诸多秘密，甚至算得上是卡兹戴尔的流亡政府，但它现在的名字终究是【罗德岛制药】，一家不怎么正经，甚至连武装押运、军事承包工作都接的医药‘企业’。
现实一点，既然是企业，那么肯定是要盈利的，非法雇佣童工之类老生常谈的黑料暂且不提，迷迭香也只是罗德岛上一名普普通通的病人而，像她这样的患者每天都会有人死去，罗德岛没能力救下所有人，他们也不会为了治好某一位病人不惜一切代价。
况且凯尔希也明说了，就算横比泰拉诸国，罗德岛的设备水平也是最先进的那一批。
小小的组织里窝着两名未知的‘代行者’，罗德岛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杂鱼组织能比得上的。
“……抱歉，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阿黛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多少有些不过大脑了。
摆了摆手，凯尔希也没有太过在意这种小事，她抬起头凝视着病床正上方，迷迭香‘哥哥们’所在的位置，说道，“你们应该可以听到我们的对话吧？你们的存在已经给迷迭香带来了相当大的负担，再这样下去这孩子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貌似凯尔希打算说服迷迭香的‘哥哥们’，让它减轻对迷迭香早场的影响，但可惜的是，在李昂的感知中，那个怪物依旧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没有对凯尔希的那番话产生半点反应。
“没用的，这种程度的灵魂缝合根本不可能保留半点自我，最多残留下一点本能，它现在应该是由迷迭香的潜意识来控制的。”
但这终究是强行缝合起来的外来灵魂，迷迭香没法做到完美地操控，这就陷入了另一个无解的死循环，这些外来灵魂带来的强大力量正在逐渐失控，罗德岛也暂时找不到强行切断这种联系的方法。
“预料之中。”
凯尔希淡定地回答道，反正只是一番尝试而已，失败也没让她觉得有多可惜。
“不过，你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吧。”李昂笃定地说道。
他注意到了，凯尔希之前在回答能否治好迷迭香时，用的是‘很难’二字，并非做不到。
“当然，经过这么多次的治疗，我们也设计出了一些方案，但由于罗德岛拿到的实验数据并不完整，无法保证治疗的效果。”
“但如果能拿到洛肯的实验数据，罗德岛至少有八成把握解决这孩子身上的问题。”凯尔希极为谨慎地说道。
连洛肯那种不得志的研究人员，在自己的小作坊里都能完成对迷迭香的改造，那么罗德岛没理由做不到同样的事。
就算不能将迷迭香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至少也能阻止她的身体继续恶化。
“从哪能得到那些实验数据？”
如果不麻烦的话，李昂倒是不介意帮罗德岛这个小忙。
就像是害怕李昂反悔一样，凯尔希语速飞快地说道，“在洛肯被捕入狱后，哥伦比亚国防部查封了他的实验室。实验室的资产大多数被国防部接收，只有极小的一部分流入黑市，被梅兰德基金会截获，而最后的一部分……落入了莱茵生命的手中。”
“莱茵生命是目前哥伦比亚最大的科研团体之一，和国防部有不少的合作，他们很有可能从国防部那里拿到他们没能得到的那部分数据。”
这正是凯尔希所期望的结果，和莱茵生命这群商人打交道，可比和哥伦比亚的政客军人打交道要轻松得多。
唯一可惜的是，虽然和莱茵生命有着部分合作关系，但罗德岛体量不足，基本没可能拿到这种等级的机密。
但是李昂这边的波尔制药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工厂区虽然遭到了爆破，但也得到了零号地块这个让人眼红的‘印钞机’，波尔制药在卡西米尔的地位不但没有下滑，反而有独霸整个医疗行业的趋势。
如果能借助这位合作伙伴的力量，那么还是有不小可能拿到那些数据的。
“哦？”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李昂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总感觉……好像被凯尔希这个家伙给算计了，莱茵生命的能量科主任前脚才刚找上门来，后脚罗德岛这边就冒出了一件有求与莱茵生命的事，很难说这不是凯尔希算计好的。
不过这次应该是单纯的巧合，莱茵生命在最近零号地块的暴动中扮演了未知的角色，从现场发现的特殊物质分析出了洛肯·威廉姆斯作品的特征，而巧合的是，洛肯的实验数据又有一部分落入了莱茵生命手中。
看来这次的罪魁祸首确实是莱茵生命没错了。
在李昂思索着要怎么处理莱茵生命这个麻烦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阿黛尔那可怜兮兮的声音。
“李昂……”
不知合适，阿黛尔已经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后，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后腰。
就算李昂没有转过身，李昂也能想象出阿黛尔此刻的表情。
“……”
挠了挠头，李昂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会帮忙的。”

第四十二章 乌比卡姐妹
“我又不是什么大恶人，怎么可能放着这个孩子不管啊。”李昂调侃道。
其实，就算阿黛尔不提出来，李昂也会选择帮助迷迭香的。
如果凯尔希是准备用这种方式博取他的同情，那么不得不承认，凯尔希的计划相当成功。
迷迭香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而李昂现在确实有帮助这孩子的能力，那么顺手帮她一把倒也无妨。
而且直觉告诉李昂，迷迭香身上隐藏的麻烦绝对是他逃不开的，就算这次能幸运地躲过去，他、准确说整个波尔制药，迟早会被以迷迭香为中心的漩涡卷入其中。
莱茵生命、洛肯、还有迷迭香，这三者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趁现在主动参与进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掌握一些主动权。
被李昂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阿黛尔低下了头，掩饰着那一抹逐渐爬上脸颊的红晕，为了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阿黛尔干脆重重地锤了一下李昂的后背。
少女并没用太大的力气，倒是有点在向李昂撒娇，因此李昂脸上那调笑的表情反而愈发地不加掩饰了。
“咳咳，好了不开玩笑了。”
在阿黛尔真正地恼羞成怒之前，李昂及时收敛起了调笑的表情，他一脸正色地对着凯尔希说道，“凯尔希医生，这个忙我可以帮，不过要换一种形式。”
“你也知道不久前发生在零号地块的暴动，这件事后面肯定有莱茵生命的影子，他们使用的很有可能就是洛肯的技术。”
“所以我不会以波尔制药的名义，向他们索取洛肯的实验数据。”
虽然罗德岛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李昂现在正在调查的东西，但他可不会愚蠢到将这件事暴露给莱茵生命。
到时候别说是掌握主动权了，被莱茵生命牵着鼻子走也不是不可能。
不要暴露自己的真正目的，这可是基础中的基础。
闻言，凯尔希思索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确实不应该让他们知道。”
凯尔希多少感到有些可惜，不能用波尔制药的名义进行交涉，想要拿到洛肯的实验数据就麻烦了不少，不过李昂愿意帮忙，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她也并非单纯地看迷迭香可怜，李昂的发现让凯尔希产生了非常不妙的预感，无论在哪个时代，涉及到灵魂的实验都是极端危险的。
真不知道在她离开哥伦比亚的这段时间里，国防部和莱茵生命搅合在一起到底在搞什么鬼。
“迷迭香还剩下多长时间？”
“以她现在身体恶化的速度推断，可能只有一到两年。而且如果没能在半年彻底解决，就会给迷迭香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
“半年么……足够了。”
李昂捏了捏下巴，时间比他想象中要充裕得多，他还以为只剩下一两个月的时间呢。
他来到泰拉世界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两年，半年……半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看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李昂的下一站就是哥伦比亚了，正好顺便去看一看许久未见的麦哲伦，也不知道李昂当初拜托她的事到底办得怎么样了。
一听还有半年多的时间，阿黛尔略显紧迫的心情也多少也放松了下来
“就先到这里吧，之后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近期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李昂说道。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弄清楚零号地块暴动的真相，如果能抓住莱茵生命的把柄就更棒了，说不定能以此为突破口，强行让莱茵生命公开洛肯的研究成果。
“零号地块么……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派遣罗德岛的干员帮忙。”
显然，凯尔希也和李昂想到了一起。
就算是莱茵生命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必须要遵守明面上的游戏规则，一些出格的事情不能大张旗鼓地来做。
要是能找到确凿的证据，那么想必梅兰德基金会很乐意帮助他们去找莱茵生命的麻烦。
“暂时不用，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李昂谢绝了凯尔希的好意，现在还没到向外人寻求帮助的时候，而且李昂也并不怎么相信罗德岛干员的能力，这种重要的事情最好还是亲力而为。
来见凯尔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了，李昂两人也就不准备再打扰凯尔希了，她总是一副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凯尔希却忽然叫住了李昂。
“稍等一下，就在刚才，莱茵生命也派人来罗德岛了。”
“嗯？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李昂诧异地问道。
算一算时间的话，他们应该前脚刚找完欣特莱雅，后脚就派人来罗德岛，李昂也摸不清这位能量科主任到底是什么路数。
“应该是有委托要交给罗德岛，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接下来可以旁听我们的谈话。”
考虑了不到半秒钟时间，凯尔希就干脆地卖掉了莱茵生命。
和莱茵生命相比，还是维持和眼前这位之间的关系比较划算，当然这也和来着的身份有关，如果来的人是那位能量科科长，那凯尔希说不定还会多犹豫几秒钟。
可当凯尔希认出来者的身份时，就意识到对方似乎并不怎么重视这次委托，那她就没有丝毫出卖莱茵生命的心理负担了。
“罗德岛曾经和莱茵生命有过几次合作，将几名因意外感染矿石病的员工送到罗德岛上接受治疗。”
凯尔希向李昂解释着莱茵生命和罗德岛之间的关系，“阿丝忒希娅·乌比卡，曾因为【共发性矿石病】，和她妹妹一起在罗德岛上接受治疗。结束观察期后，她并没有离开罗德岛，而是接受了我们的雇佣，现在罗德岛上担任星象学文献学顾问，代号星极。”
“星象学？你们还研究这个？”
李昂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没想到泰拉居然还有人在研究这种偏门的领域。
诚然，星象学是天文学的前身，是挣脱引力星球束缚的重要前置学科之一，但这一切在这颗星球上都没有任何意义。
泰拉的星空是虚假的、是人造的，一层巨大的天幕将整个星球牢牢地包裹在内，阻止地上生命对于宇宙的一切窥探，就连几乎进化到有机体极限的塑路者都没能完全突破那一层阻隔，这一季的泰拉文明就显得显得更可笑了，他们甚至连像样的飞行器都造不出来几台。
罗德岛还真是不务正业……居然连这种东西都研究。
“研究星象学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乌比卡家族是占星研究协会重要元老，为了掌握他们的动向，所以还是雇佣了星极。”凯尔希若有所指地说柴村。
显然，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凯尔希也知晓星空的秘密。
不过李昂暂时没有节外生枝的打算，在将这一点默默地记在心里之后，两人便十分默契地略过了这一话题。
“所以，来的人是这位星极小姐的妹妹？”
“埃琳娜·乌比卡，莱茵生命高级研究员，能量科主任斐尔迪南的学生，她刚刚向综合管理部递交了申请，说莱茵生命有重要的委托，希望和谈一谈。”
“阿黛尔，你怎么想？”
没有急着回答凯尔希，李昂看了看身边的阿黛尔，询问着她的意见。
这两天接二连三地发生太多意外，原本打算好好陪一陪阿黛尔的计划也基本泡汤了，李昂是有留下来看一看的打算的，不过如果阿黛尔不同意的话，那就回去好了。
反正如果莱茵生命的委托很重要，事后凯尔希肯定会给他发一份记录过来的。
“那就留下来吧。”
阿黛尔似乎是看出了李昂心中所想，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没必要非要陪我出来玩啦……”
随即，阿黛尔露出了一个略显困扰的表情，犹豫了片刻之后，阿黛尔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其实我觉得待在家里看书也很不错啦……”
闻言，李昂愣了愣，随后哑然一笑。
拍了拍脑袋，李昂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啊，这次是有些我想当然了。”
虽然因为学业的原因，阿黛尔总是会满世界地到处乱跑，但排除这些外在因素，阿黛尔其实更喜欢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整理整理实验数据、写一写论文，闲暇时间去看一看书什么的。
就像当初他们在勃兰登堡相处的那段日子一样。
这次反倒是李昂，因为心里一些莫名其妙的执念，想要弥补一下和阿黛尔在一起的时间，没想到反而对阿黛尔造成了些许困扰。
“我也没觉得不开心啦，其实有意思的。”阿黛尔小声地嘟囔道。
“知道了知道了，那就一起听一听莱茵生命想做什么吧。”
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来听一听莱茵生命和罗德岛之间的交流，两人便在PRTS的引导下，来到了罗德岛上的一间休息室，凯尔希顺便给他们两个开通了权限，全程直播她接下来和埃琳娜的谈话。
年幼的阿米娅只是罗德岛名义上的领导人，大多数时间都扮演着吉祥物的角色，真正的工作都是由凯尔希来负责的。
也难怪凯尔希看起来总是那么忙，偌大一个组织的事务全都由她来负责，她还是医疗部的负责人，时不时要负责一些棘手的患者，甚至要靠打兴奋剂来保持清醒，到现在她还没猝死，也是多亏了凯尔希那‘代行者’的身份。
如今，在PRTS播放的实时监控画面中，凯尔希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等待着来自莱茵生命的客人。
李昂正翻看着凯尔希顺便提供的资料，除了一些他压根看不懂的、关于迷迭香的治疗记录之外，他最感兴趣的是关于阿丝忒希娅和埃琳娜这两姐妹的档案。
虽然李昂和凯尔希十分有默契地略过了关于星空的话题，但两姐妹的资料中还是包含了不少关于占星研究协会的资料。
占星研究协会……乌比卡家族……两个非常古老的存在，大概已经有三百年以上的历史。
泰拉历到现在不过一千一百年，三百年已经是相当古老的存在。
乌比卡家族起源于维多利亚，在大开拓时期，搬迁到了哥伦比亚，当然占星研究协会本部依旧在维多利亚没有变动，乌比卡家族在来到哥伦比亚后，在当地建立了协会的分部。
这个家族传承着一种独特的源石技艺，似乎是根据‘星象’的运行规律编织出的特殊法术。
这在李昂看来就有些奇怪了，泰拉大陆头顶的星空本来就是虚假的，是一堆正体不明的构造体，还能发射高能射线biubiubiu，用这些玩意的运行规律能编织出个啥玩意？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而且这两姐妹感染矿石病的方式也非常离奇，妹妹埃琳娜是在一场实验事故中接触到了高浓度的源石，感染方式非常正常，但是她的姐姐阿丝忒希娅、星极小姐，却是在没有接触任何源石制品，仅仅是在埃琳娜第一次发病时，和她妹妹发生了一次非直接接触，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感染了矿石病。
这种感染方式令无数矿石病研究者想破了头，都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罗德岛也说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只是猜测可能和姐妹两人的血缘关系、以及掌握的特殊源石技艺有关。
特殊源石技艺……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阿黛尔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了。”阿黛尔轻声说道。
李昂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看，监控画面的中的办公室大门恰好打开，一名蓝色单马尾的黎博利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身上穿着一身看起来有些臃肿的服装，那看起来并不陌生，十有八九是为了方便在野外活动而设计出的特殊制服，让那名可爱的女孩显得有些土里土气的。
埃琳娜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样子，她走到凯尔希的办公桌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终于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
“凯尔希……医生，我这次是代表莱茵生命能量科向贵企业提出一项委托。”
“希望罗德岛能提供一只有经验的源石污染区勘探队，协助我们从被废弃的21号地块上，寻找一组可能存在重要数据。”

第四十三章 勘探计划
埃琳娜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地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闻言，凯尔希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放下了手上刚处理到一半的文件，抬起头看向埃琳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21号地块虽然已经废弃，但它仍归属于波尔制药，想要进入那里……你们有取得授权吗？”
“这……”
埃琳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哪知道有没有拿到授权啊……
斐尔迪南在交给她这个任务之后，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连作为他学生的埃琳娜都联系不上他，谁知道能量科到底有没有和波尔制药达成协议。
不过稍微思索了片刻，埃琳娜很快就意识到，她完全没必要担心这种事。
如果波尔制药不想为此付出一大笔违约金，那就完全没理由阻止他们进入21号地块。
“我们之前和波尔制药签订过合同，很快就能从他们那里得到授权。”埃琳娜郑重地说道，“所以凯尔希医生，我希望罗德岛能尽快准备好人手，等我们拿到授权之后，就立刻前往21号地块。”
虽然不清楚公司合作项目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但看到自己导师生气成那个样子，埃琳娜多多少少还是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程度。
在赶往罗德岛的路上，埃琳娜也查到了21号地块的基本情况。
那个城区地块遭遇的是最常见的气象异常类天灾，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携带着源石污染的雨水几乎无孔不入，对脆弱的信息存储设备完全是毁灭性的打击，就算是安防等级再高的实验室，也不敢保证在这种情况下完好无损，埃琳娜担心时间拖得一久，最后只能找到彻底没有修复可能的实验数据残骸。
“凯尔希医生，这是我们拟定好的委托协议，请您过目。”
埃琳娜从背包里拿出合同文件，恭恭敬敬地将其递给了凯尔希。
接过合同扫了几眼，凯尔希没发现什么问题，委托协议不存在文字陷阱，能量科的公章和主任斐尔迪南的签名一应俱全，唯一有些不对劲的，也许就是这项委托的报酬过于优渥，对于经济状况不是很好的罗德岛而言，光是这一个项目就够他们吃好几个月。
但考虑到重度污染区的勘测难度，还有略显紧迫的时间限制，这份委托倒也还算合情合理。
不过凯尔希并没有急着签下自己的名字，而是摇了摇头说道，“一个星期的期限太短了，贵公司几乎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你也在罗德岛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在污染区活动的难度，更何况这是一个完整的城区地块。”
埃琳娜被说得也有些尴尬，一周的时限确实是在强人所难，可如果拖上一两个月，那这份委托也没有任何意义。
“凯尔希医生，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埃琳娜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罗德岛和莱茵生命双方谁都不愿意轻易让步，他们之间的谈判已经进入了毫无意义的垃圾话时间，
而另一边，旁听完他们的谈话后，李昂和阿黛尔同时产生了新的疑惑。
“他们的目的好像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事情无关诶。”阿黛尔的表情略显困惑。
他们本以为零号地块的暴动是这个两个哥伦比亚人搞的，但是从刚才的谈话中透露出的线索来看，来自能量科的这两位客人似乎和暴动无关，他们真的只是恰好来这里回收实验数据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李昂点了点头。
那个名叫埃琳娜的小姑娘属于最典型的学者，从她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她没有那么多的心眼。
眼下的争执也是同样，只不过是凯尔希在凭借人生经验欺负对方而已，傻乎乎的小姑娘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抖露了出来。
“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李昂回想起了莱茵生命的规模，出现这种巧合似乎并不意外。
“莱茵生命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基本上可以看做几家大型公司的联合。能量科和波尔制药存在合作，并不妨碍莱茵生命的其他科室来这里搞事。”
“可是……能量科能和制药公司有什么合作？”
有一说一，确实。
如果是结构科、生命科学部、哪怕是源石技艺应用科和波尔制药有合作，李昂都丝毫不会感到意外，可为什么偏偏是能量科？
能量科主要研究的是源石、日光、地热、生物等乱七八糟能量的储存及应用，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联合起来进行实验，李昂实在猜不到他们在搞什么。
“……我不是很清楚。”李昂摇了摇头，“不过21号地块里确实藏着很多东西，我也只是知道其中一个秘密实验室而已。”
此前21号地块完全是波尔制药的自留地，谁知道亚当斯和Ayin在那里打了多少洞，李昂本来是打算等那里的源石污染自然消退，再找人慢慢回收里面的秘密。
至于在这段时间里可能损毁的实验设施，李昂一点也不在意。
波尔制药主体业务的生产资料保存完好，现在埋在21号地块里的只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研究，就算能回收完整的实验数据，李昂也有很大的概率不会继续那些研究，所以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当那些东西不存在。
就在不久之前，秘书小姐又给李昂发来了几条讯息，李昂也因此得知了两家企业之前合作的项目名称——
幻梦。
“啧，真是个糟糕的名字。”李昂不由得砸了砸嘴。
这名字让他回忆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比如亚当斯当初所做的所作所为……难道‘幻梦’计划就是指那个？从字面意思上来看，两者勉强能扯上一些关系。
不过秘书小姐也说了，在公司的数据库中完全找不到半点与之相关的蛛丝马迹，想要寻找真相的话，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
“阿黛尔，我决定和他们一起去21号地块的废墟看看情况。”
“那我呢？需要我一起去吗？”
“我先看看你的情况。”
说着，李昂便挽起了阿黛尔的手腕，感知顺着两人身体接触的部位蔓延，仔细探查着阿黛尔身体里的情况。
片刻之后，在阿黛尔期盼的目光下，李昂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行，你血液中的源石结晶密度又增加了，我可不能让你再深入污染区。”
东国和炎国之行他们可是实打实地在荒郊野外跑了好几个月，期间也不知道接触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阿黛尔的病情会加重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李昂可以帮阿黛尔控制体内的感染程度，但这也不代表她就能无视矿石病了。
人体器官源石化的进程是不可逆的，阿黛尔的病情本来就比较重，再恶化下去会发生什么李昂也无法保证。
废弃城区地块的勘探可是相当漫长的过程，稳妥起见还是别让阿黛尔进入污染区比较好。
阿黛尔本来还想据理力争一下，但是看到李昂那坚定的表情时，她就知道肯定没戏了。
“那好吧。”
将脑袋扭向另一边，阿黛尔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李昂不由得挠了挠头，之前不是还说更喜欢待在家里么？怎么现在反而生气了？
还真是难懂啊……
“她们看起来已经谈完了，我现在正好过去混个脸熟。”
此时，李昂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接下来就拜托您了，凯尔希医生。”
见凯尔希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名字，盖上了属于罗德岛的公章，埃琳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代表能量科进行商谈合作埃琳娜也干过不少，但刚才的商谈绝对是最累的一次，她也愈加地敬畏凯尔希了。
以委托金上浮百分之二十，时间延长到两个星期为代价，能量科总算是和罗德岛达成了协议。
“罗德岛需要两天来做准备，两天之后，如果你们能拿到授权，我们就可以开始行动。”
凯尔希的声音依旧平静，刚才激烈的争论没有对她造成丝毫影响，“不过提个建议，你们可以请波尔制药派人来监督这次行动，罗德岛不希望因为你们之间的产权纠纷惹上麻烦。”
“我知道了，稍后我会告诉主任，让他和波尔制药的负责人联系的。”埃琳娜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之前忽略的一点。
公事谈完，办公室里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一边整理着手上的文件，凯尔希随口问道，“你身体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诶……那个……哈哈哈……”
埃琳娜的表情顿时一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干笑了几声。
看埃琳娜的表现，凯尔希就知道她肯定没把医嘱往心里面放，在医生面前连声‘是是是’，可回去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啦……”埃琳娜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凯尔希不置可否，“去见你姐姐之前，先去医疗部做一次检查。”
“诶？没必要这么麻烦吧，我最近也没什么特殊的感受啊，而且莱茵生命也有在定期体检。”
埃琳娜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太情愿。
既然工作已经谈完，埃琳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她姐姐一个惊喜了。
可如果听从凯尔希的吩咐去医疗部体检，全套流程下来起码要四五个小时，到时候估计太阳都落山了。
“如果莱茵生命的检查有用，他们当初就不会把你们送到罗德岛了。”凯尔希淡淡地说道。
罗德岛才是泰拉医学界关于矿石病的权威，对于矿石病的研究，这片大地上没有哪个人或者组织，敢拍着胸脯说能比得上罗德岛的。
“而且，别忘了你们姐妹两人的特殊情况，你也不希望再影响到星极吧？”
埃琳娜根本无法反驳凯尔希给出的理由，她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吧了下来。
因为姐妹两人之间的特殊联系，埃琳娜害得自己姐姐感染了矿石病，虽然星极本人没有说什么，但这件事始终是扎在埃琳娜心里的一根刺。
就算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也要为姐姐的身体健康考虑，如果再害得她病情加重，埃琳娜觉得可能这辈子都没脸再见自己的姐姐了。
“我知道了，凯尔希医生。”
埃琳娜乖乖地点了点头，准备按照凯尔希吩咐的那样，去医疗部来一次全套体检。
“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凯尔希医生。”
“去吧。”
就在埃琳娜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响了起来。
“请进。”
随着凯尔希话音落下，一名……埃琳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怪人走了进来。
好奇之余，埃琳娜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多看了那个人两眼。
身高大约在170-180cm之间，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能明显看出肌肉的轮廓，看起非常结实。
令埃琳娜有些无语的是，来者的脑袋上扣着一顶设计风格颇为前卫的头盔，将他的面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无论是身上的衣服还是那顶头盔的品味都无可挑剔，但是当两者结合起来时，就有些难以形容了。
好怪，再看两眼.jpg
似乎是察觉到了埃琳娜的注视，那个怪人也向着她看了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埃琳娜吓了一跳，连忙弯腰鞠躬还礼，随后在对方说些什么之前，急忙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随着房门哐当一声合拢，埃琳娜也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了一个有些模糊的声音。
“凯尔希医生，听说有新的勘探任务了？是外面那个废弃地块？”
原来是罗德岛干员啊……他们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埃琳娜顿时恍然大悟，不过她也没来得及多想，回忆了一下之前在罗德岛接受治疗的经历，辨认出医疗部的方向之后，便匆忙地赶了过去。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第四十四章 秘密潜入
李昂的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他成功地在埃琳娜的心中建立了初步的印象，接下来他将会以罗德岛干员的名义参与21号地块废墟的搜索。
对此凯尔希也没什么意见，相当干脆地帮助李昂在PRTS内伪造了一套身份信息。
接下来就没什么急着要做的了，无论是黛丝特那边的安排，还是罗德岛这边的勘测计划，都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李昂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去后勤部领了一套罗德岛干员的制式装备，在离开之前，他们又顺路去看了看迷迭香，看得出来阿黛尔真得很喜欢这孩子。
令人遗憾的是，当两人过去的时候，迷迭香睡得正香，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据凯尔希所言，也许是源于灵魂对，迷迭香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清醒的时候反而属于少数。
他们没有打扰迷迭香休息，只是站在外面静静地看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当两人返回欣特莱雅小姐友情提供的居所后，他们却看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只见水月大大咧咧地躺在转椅上，两脚搭在办公桌的边缘，摆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看到推门而入的李昂和阿黛尔，水月兴高采烈地向两人招了招手。
“呦，你们终于回来啦，我都已经等你们好久了。”
“水月？你怎么在这？黛丝特那边出意外了？？”
根据李昂的计划，水月现在应该在黛丝特那里，等着上演一出好戏，忽悠那个看起来有些不太聪明的律师小姐。
难道是敌人先动手了？
想到这种可能，李昂的心情顿时变得糟糕起来。
这不仅意味着他的计划完全暴露，还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唯一的线索。
“没有没有，律师小姐那边一切平安无恙，社长您先请坐。”
水月摆摆手，表示不要瞎猜。
他从转椅上跳了下来，将位置让给了李昂。
“我已经去她的居所看过了，完全没发现任何异样，附近也没有人在监视她，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等李昂入座之后，水月认真地说道。
在李昂认识的人中，水月算是实力最顶尖的一批了，如果作为敌人的话，就算他也会感到棘手。
整个卡西米尔，有能力和水月过过招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位，能彻底打败水月的更是一个都没有，毕竟高级海嗣的生命力太过作弊，光耗都能耗死九成以上的敌人。
水月的实力还是有几分保证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看来确实是李昂想多了。
“你看，既然确定了没什么意外，所以我就干脆回来了。我总不能一直在那里盯到天黑吧？”水月摊了摊手，略显无奈地说道，“不然总感觉我好像在做什么坏事。”
水月的话惹来了阿黛尔的一阵轻笑，李昂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仔细想想的话，他让水月做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对劲……就像是偷窥狂一样。
“我知道了……不过水月，在你回来的这段时间，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李昂又问道。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呢。”
回忆了一下之前那段无聊的等待时间，水月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李昂点了点头。
两边都没发生异常，那么姑且可以认为，他们的敌人还没发现李昂的小动作。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和黛丝特的相遇完全是一个巧合，如果没有那次巧合，恐怕李昂到现在都不会注意到有人正暗中作梗。
零号地块的暴动也有迹可循，总有那么一些脑子不清醒的家伙，觉得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并且不满足于现状，还想得到更多的东西。
就算没人在背后挑拨，零号地块也迟早会出问题的，波尔制药的内部会议上早就得到了类似的结论。
既然没有发生意外，那就按部就班地做下去好了。
“那么水月，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小意思而已。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了哦。”

告别了李昂，当水月走出房门，他脸上那嘻嘻哈哈的表情也收敛了起来，淡粉色眼眸里流露出的是足以令普通人胆寒的冷漠。
就算水月的心态维持得再好，身为海嗣的本能还是会时时刻刻对他造成影响，如果在其他人的面前，水月多少还会变得收敛一些，而要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独处的话，他时不时就会流露出海嗣的本性，陌生到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不妙不妙，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嘟囔着拍了拍脸颊，水月感觉自己的状态又好了很多。
他熟练地来到走廊内监控的死角，整个人化作化作一道肉眼难以辨识的黑影，顺着楼道的通风窗钻了出去。
沿着大楼的外侧，水月一路攀行到了大楼的顶端，那一滩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马赛克重新聚拢为水月那瘦弱的身体。
晚风吹拂着水月的身体，衣角不停地发出啪嗒啪嗒的拍打声，即使是在七月的盛夏，风里依旧带着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
远方装点竞技场的霓虹灯几乎照亮了整片夜空，就连水月现在站的这个位置，也能依稀听到从那里传来的呐喊声。
就算在举行骑士锦标赛以外的时间段，大骑士领也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活力。
眺望着远方，水月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座城市……还真是有热闹呢。”
跟着那几个人来到这座城市，绝对是水月这些年来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如果当初拒绝了李昂的邀请，那他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呢？水月的思绪不由得飘散到了远方。
大概……还是在东国那狭小的土地上，漫无目的地流浪吧。
水月有身为异类的自觉。
可那并不是什么好的打算，重新融入到城市环境之后，水月才恍然发现，他已经和整个人类社会有些脱节了。
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长期孤身一人游离于社会的边缘，都对水月的心智乃至人格造成了影响，虽然水月认为自己是人类，可谁又说得准这些事呢？
借助这个难得的机会，水月正在一点一点重新将人类的认知融入自身，仅仅是半个多月的时间，水月就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为此，水月并不介意帮李昂一些小忙，就当时寄居于此的报酬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望着城市里逐渐熄灭的灯光，水月喃喃地说道。
就算是真正的不夜城，城市里的居民也总有休息的时候。
现在是凌晨四点，市民们的夜生活基本已经结束，平时人满为患的街道现在看起来显得有几分萧瑟，就算是那些打黑赛的地下骑士，也到了需要休息的时候。
眼下，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就算是无胄盟的成员，也总喜欢在这个时候动手，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罪恶发生在这一时间段内。
摸了摸口袋里那几支没有生产标识的箭矢，水月再次顺着大厦的外侧，滑落到了旁边一条偏僻的小巷。
虽然没有李昂那作弊一般的感知法术，但身为海嗣的水月也掌握着许多独特的技巧。
红外视觉、信息素感知……避开了那些倒在小巷里、身上差不多被人扒光的醉汉，水月在完全没被人发现的情况下，一路向着目标的位置赶去。
黛丝特，长缰律所最年轻的金牌律师，在整个大骑士领也是小有名气的存在。
像她这种有钱人，自然住在这座城市最繁华地段，那座公寓据说还有着梅什科集团的背景。
进口自哥伦比亚的最新安防系统、24四小时不间断有中级以上的骑士巡逻，整栋公寓的安保措施做的可谓密不透风，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混进公寓里面。
但这一切措施对于能改变自身形体的水月而言毫无意义。
由于早上已经踩过一次点的缘故，水月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公寓楼墙体上一处暴露在外的换气窗口。
连换气扇都不用拆掉，水月就顺着扇叶的缝隙钻了进去。
设计安保系统的人甚至考虑到了会有人从公寓楼外侧攀爬，在一些必经之路上设置了压力传感器，可他们仍然忽略了换气系统这个不起眼的漏洞。
顺着换气通道一路前进，水月来到了黛丝特的居所，704号房。
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水月确认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早上他来的时候，黛丝特小姐正在趴在桌子前，忙着写着什么东西，所以水月并没有久留，只是悄悄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位置，也没人在附近监视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这间公寓的面积并不大，水月很轻松地就在不床上发现了熟睡中的黛丝特小姐。
现在还有不少时间，水月并没有急着开始自己的工作，而是饶有兴趣地凑到了桌子旁边，打算看看她都写了些什么。
寂静的黑暗之中，只有笔记本翻动时发出的一丝轻响，水月完全不担心留下任何生物信息，他现在还有没有这种东西都不好说。
【哇哦，全都是波尔制药的黑料诶，这位小姐还挺能干的嘛。】
翻看了几页之后，水月就不由得在心中发出了赞叹。
这些资料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其中不乏医疗事故造成伤亡，波尔制药动用手里的权利，强行让受害者闭嘴的。
就算水月不懂任何商业常识，也大概能看明白这些黑料爆出去的后果，绝对可以对现在的波尔制药造成不小的打击。
普通民众可不会管现在的波尔制药是归谁所有，李昂既然选择沿用了波尔制药的商标，在享受这一品牌口碑的同时，也要承担类似黑料暴露出去的风险。
当水月翻看到笔记本最后几页时，水月忽然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时间截止日期是……昨天。
针对波尔制药的调查似乎已经停止，笔记本上出现的，是一些关于拉多姆同乡会的信息。
【拉多姆同乡会？】
水月想了想，之前李昂在告诉他一些基本情况的时候，好像提过这个名字。
这个组织疑似零号地块暴动的元凶，被真正幕后黑手操控的一枚棋子。
显然律师小姐没有放弃的打算，在停止对波尔制药的调查之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一信息，展开了一轮新的调查。
不要小看最年轻金牌律师的含金量，仅仅是一天的时间，黛丝特小姐就已经调查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和波尔制药这样的大企业比起来，显然还是拉多姆同乡会这样的小组织好调查一些。
水月在笔记本上看到了包括这个组织的人员构成、活动范围等等在内的一系列信息，而摆在最后一页的一张明显从暗处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名大概四五十岁上下，面容阴翳瓦伊凡男性，他那一头暗紫色的短发以及瞎掉的一只眼睛相当有辨识度，水月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其记在了心里。
【拉多姆同乡会的首领……路西维德。】
笔记本里的内容就到此为止，律师小姐还没来得及调查到更多的情报。
将笔记本放回原位，恢复到触碰它之前的状况后，望着床上熟睡的黛丝特，水月一时间有些发愁。
当初答应得到挺痛快，可到了真要做的时候，水月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挠了挠头，水月显得有些为难。
可无胄盟的杀手……真的会在这种简单的任务上失手么？
直接将那几枚箭矢发射出去？暂且不提在这个距离上究竟要怎么才能失手，就算避开了要害，水月也不觉得受伤的黛丝特小姐能逃离一名此刻的追杀。
从笔记本上的调查记录来看，黛丝特小姐显然是一个聪明人，事后肯定能回味出不对劲的地方？
要不干脆丢两条恐鱼出来？到时候就说是幕后黑手秘密开发的生物兵器，反正远离大海的泰拉人也不知道恐鱼究竟是什么玩意。
就在水月准备分化出几只恐鱼的时候，从厨房方向传来一阵异响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四十五章 夜幕杀机
“嗯？什么声音？”
那听起来就像是水压过大导致管道震动发出的异响，在停水一段时间后重新恢复供水，就有不小的概率出现这种声音，因为水塔检修等种种原因，这种情况在深夜经常会出现。
黛丝特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嘴里嘟囔着说了一句梦话，翻了个身便又沉沉地睡了够呛。
然而，就是如此寻常的声音却引起了水月的警觉。
海嗣的身体构造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水月的听力远胜于泰拉任何一个已知的人种。
水月发现……管道里发出的异响似乎是冲着他来的，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声音的源头就已经逼近到距离他不足十米的位置。
微微一愣，水月没有再迟疑下去。
后退一步紧贴着一旁的墙壁，体表伪装成普通衣物的海嗣组织一阵轻微蠕动，便变成了和身后墙壁一般无二的颜色。
水月的身影完全隐没于房间中的黑暗，除了一些特殊的设备或者源石技艺，光靠肉眼完全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
就在水月做好准备的同时，异响的源头也终于进入了这个房间。
只听洗手间里的水龙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下，水龙头的开关自行转动到了开启的位置。
然而，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并不是普通的自来水，而是一滩闪烁着暗银色金属色泽的液体，即使在黑暗无光的环境，也依旧散发这一层朦胧的光芒。
今天晚上黛丝特小姐的房间还真是热闹……没想到还有除了他之外的入侵者，要是再来一个人的话，他们就能在这里凑一桌麻将了。
【这是什么东西？】
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从水龙头里涌出的银色物质，水月之前也用使用过类似的登场方式，眼前的一幕在他看来相当有即视感。
【看起来像是某种法术造物，是有人在附近远程控制？】
水月对于源石技艺完全是一窍不通，海嗣天生就对源石这种物质绝缘，他也无法捕捉到使用法术产生的能量波动，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进行猜测。
可问题是……如果水月没记错的话，这栋公寓应该有针对源石技艺的安防措施，海嗣改变自身身体结构的能力并不属于源石技艺，所以水月才能避开那些安防设备，可眼前这东西又是怎么进来的？
眼下的局势尚不明朗，水月决定再等一等，看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在这个距离上，只要黛丝特没有瞬间死无全尸，水月就有把握用海嗣的特殊能力将其救下。
水月没有轻举妄动，耐心地盯着那滩银色液体。
只见那滩汇聚在洗漱池里的银色液体脱离了地心引力，在半空中汇聚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的球体。
随着表面泛起一阵波纹，球体的形状陡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从简单的三棱锥、立方体、到无比无比复杂的立体几何构型，那滩银色的液体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改变着自己的形状。
最终，液体的结构稳定在两个以相反方向旋转的三角形框架上不再变化。
在它停止变化的那一刻，水月心中警钟大作。
水月完全没有捕捉到任何物体的飞行轨迹，甚至没能察觉到丝毫动静，只觉得视野边缘好像闪过了一道黯淡的光华，下一个瞬间他的胸口就遭到了重击。
“噗……咳咳……”
踉跄地向后退了半步，水月一只手扶住墙壁，勉强撑住了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水月心口的位置已经多出了一个狰狞可怖的伤口，足以看到他背后那烧得焦黑的墙壁，淡蓝色的血液顺着衣襟流下，打湿了他脚下那张名贵的地毯。
水月的脸色一片惨白，尽管心脏并不是海嗣致命的弱点，但那撕裂般的痛楚还是让水月的意识产生了片刻的空白。
下一刻，海嗣的生物本能自发地运作，密密麻麻的白色肉芽从伤口里涌出，相互纠缠在一起，堵住了不断飙血的伤口。
从这个奇异的法术造物身上，水月感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威胁，海嗣的生命力是非常顽强没错，就算碎成渣也能重新拼起来，但水月本人是有极限的。
四分五裂的身体重新拼凑起来，那么醒来的意识还会是他么？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水月并不想在这种事上赌博。
此时水月已经顾不了太多了，在伤口快速愈合的同时，几条附肢也从他的背后窜出。
神似长矛的附肢尖端闪着一层幽蓝的色泽，那是海嗣独有的一种神经毒素，对血肉之躯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如果中毒程度太深的话，甚至还会被感染成最低级的恐鱼，伊比利亚的审判官们在这种毒素上吃尽了苦头。
虽然那个法术造物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中毒的样子，但总归要试试看，万一有用呢？
这已经是水月当前能拿出的最强实力，如果想更进一步的话，就必须要放弃人类的外形，进一步向着海嗣的方向转化了，水月暂时还不想那么做。
微微俯下身子，水月身体的附肢撕裂的空气，在尖锐的破空声中向着不远处法术造物刺去。
一部分附肢锐利的尖端直指疑似那个法术造物核心的位置，而剩下一部分附肢高高扬起，猛地向那两个不停旋转的三角形框架劈去。
同时攻击两个不同的位置，总有一处会起效果的吧？水月是这么想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水月的预料，他的附肢就像是穿透了水面上的倒影一样，直接穿过了那个法术造物，除了在地面上留下了几个的留有腐蚀痕迹的大洞、发出了一声巨响之外，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这下可糟糕了……”
眼前这个，绝对是和他相性最差的敌人。
也许源石技艺能攻击到这个法术造物，可这和水月这个肉体派没有半点关系，水月现在只有挨打的份。
致命的危机感悄然而至，水月双腿同时发力，向着天花板窜去。
几乎在水月跳起来的同一时间，法术造物的中心位置再次亮起了黯淡的光芒，他原本站立的位置顷刻间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洞，似乎直接打穿了地板。
也不知道天亮之后楼下的住户要怎么骂娘……水月苦中作乐地想到。
【还好，勉强能反应过来。】
两次攻击之间存在明显的攻击间隔，足够水月反应过来了。
如果不是对于自己隐藏的手段颇为自信，水月一开始也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还是赶快跑路吧。】
局势明显对水月不利，他可没打算纠缠下去。
他挥舞着附肢刺入不远处的天花板，随后用力一拉，直接越过了横在中间的法术造物，向着另一边床上的黛丝特扑去。
这时，熟睡中黛丝特小姐也终于被水月弄出来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黛丝特找到自己的眼镜，浑身沾满自己鲜血的水月就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
如果再给水月一次机会，那他绝对会换一种方式带走黛丝特。
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卖。
突然遭到袭击，那一瞬间黛丝特爆发出的尖叫几乎震破了水月的耳膜。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别叫了……我是来救你的。”
忍着嗡嗡作响的脑袋，水月勉强解释道。
一边说着，水月的动作也没停下来，用附肢将一脸懵逼的黛丝特的卷起，当然也没忘了桌上的笔记本，拿好这两样东西后，水月就一刻不停地向着窗户的方向冲去。
就在他们说话耽误的这几秒钟里，两人身后的法术造物再一次完成了充能，即使隔着黛丝特这么一个大活人，水月也依旧能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刺痛。
带上黛丝特这么一个大活人多多少少影响到了水月的活动，更别说那个法术造物是冲着将他们两人一起干掉来的。
千钧一发之际，水月只能勉强将黛丝特移出了攻击范围，而作为保护黛丝特的代价，他的右臂在法术造物的无形攻击下齐根而断，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从伤口里喷出的蓝色血液撒了黛丝特一脸，她也有点被这么凶残的场面吓坏了，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水月置若罔闻，完全没有理会黛丝特的意思。
他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趁着两次攻击间充能的间隙，冲到了公寓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哗啦——”
玻璃轰然碎裂，水月的附肢紧紧地捆着尖叫的黛丝特，直接撞开窗户冲了出去。
好在黛丝特小姐住的是七楼，不算太高，要是二三十楼的话，想要跳下去的就有些麻烦了。
更多的附肢从水月背后伸出，刺入了公寓的墙体，减缓着两人的下落的速度。
水月抬头仰望着上方那扇破损的玻璃，时刻警惕着可能到来的袭击。
然而，直到他们平安落地，水月都没能看到那个奇异的法术造物。
“……好像没有追上来。”
是他们已经逃出控制范围了？还是说对方不想闹大？
黛丝特的尖叫、破碎的窗户、还有水月下落时用来减速的墙体，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发了一连串的警报。
根本不用猜，现在肯定有无数的保安正向着他们的位置赶来。
现在不抓紧时间的话，再过几秒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
水月也就没有和黛丝特废话，干脆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李氏侦探事务所的助手，社长派我过来保护你。”
“你现在是和我一起去见社长，还是在这等公寓的安保？先说好，我可不会留下来。”
“我和你一起走！”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在听到这两个选项的瞬间，黛丝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公寓的安保人员……挡一挡小偷强盗什么的倒没什么问题，可现在对她动手的很有可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企业家。
在那些人的面前，公寓的安保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
好在她现在还有得选。
李氏侦探事务所……正是她之前无意间碰到的那名侦探。
就两次短暂接触的结果来看，那位侦探和他的未婚妻应该还算靠谱，至少比公寓的安保要靠谱的多。
黛丝特很有自知之明，在知晓部分真相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早。
难道是她之前的调查无意间触及到了某些真相？
疑惑在黛丝特的心中一闪而逝，短时间内，她无法判断出到底是哪项调查触碰到了那些人敏感的神经。
要是笔记本在就好了……
黛丝特不由得有些惋惜，她的调查结论大多数都记在笔记本上，如果能拿到笔记本，她应该可以分析出其中的真相。
可惜……现在她根本不可能回去拿笔记本。
“那好，你放松身体不要乱动，我带你离开这里。”
“还有，这是你的笔记本，我刚才顺手拿出来了。”
看到被塞进自己怀里的笔记本，黛丝特来不及惊喜，便又感到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身体。
只是别说是深夜了，就算在大白天，高度近视的黛丝特小姐也没法看清十厘米之外的物体，她现在只能听到警笛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高速移动时刮起的冷风让只穿着睡衣的黛丝特小姐瑟瑟发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就在黛丝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住时，她终于感觉自己停了下来。
随着脚下传来地面那坚硬的触感，黛丝特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年轻的声音。
“好了，我们到事务所了，现在应该安全了。”
借着走廊的灯光，黛丝特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的这扇门上好像挂着一块牌匾，至于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字，黛丝特就完全看不清了。
带她回来的那名少女、或者说少年，用他仅剩的那条胳膊用力拍了拍门，大声地喊道，“社长！开门啊！我回来了。”
在门口等了没多久，房门便应声而开。
推门而出的，正是之前和黛丝特有两面之缘的那位侦探。
看着眼前的两人，那位侦探迟疑了片刻，才用一种微妙的语气说道，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第四十六章 先民造物
这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样，别提有多狼狈了。
而且……他们之前的计划，不是吓吓黛丝特，让她主动找过来求助么？水月怎么直接把人给带回来了？
不过，当李昂看到水月身侧那条空荡荡的的袖子时，他就意识到肯定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总之，你们先进来吧。”
将房门完全推开，李昂让开了通向屋内的道路。
虽然丢了一条胳膊，但水月的状态还算不错，这种小伤对于海嗣而言不算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水月没有让肢体再生，而是一直保持着这幅断臂的模样。
而黛丝特的状况就有些糟糕了，不仅脸色冻得发青，身上那套单薄的睡衣也沾满了鲜血，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她现在这个样子，李昂肯定没法询问发生了什么，不过好在黛丝特人已经到这了，李昂也不用急于一时。
“黛丝特小姐，浴室在那个方向，你还是……先去冲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吧。”
不然，李昂总感觉她随时有可能暴毙。
黛丝特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看着黛丝特的背影，李昂不禁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犹豫了一会儿，李昂还是叫醒了阿黛尔，让她帮忙照看黛丝特，毕竟男女有别，有很多事他不方便去做。
等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流水声之后，三人便聚在了客厅，准备询问水月到底遭遇了什么。
“好了，现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水月你遇到了什么？”李昂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和我一样，同时潜入了律师小姐的家里，在律师小姐被干掉之前，我成功地把她救了出来。”水月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过，从他们刚回来时的惨状就能看出，事情绝没有水月描述的那般轻松。
海嗣的再生能力是很强没错，但应该没人会想不开断一条胳膊找虐吧？
“袭击黛丝特的是什么人？你有记住对方的特征吗？”
莱茵生命这么快就按耐不住的动手了？可李昂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如果莱茵生命是想除掉黛丝特，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但如果不是莱茵生命……那又会是谁？
调查的越深入，李昂就愈发地摸不着头脑，总觉得那些人在做彼此矛盾的事情，完全搞不明白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啊抱歉抱歉，是我没有解释清楚。”
水月挠了挠头，歉意地说道，“我遇到的不是敌人本身，而是一种奇怪的法术造物……应该是法术造物吧？我不是很懂源石技艺啦……”
说着说着，水月也变得有些不太自信了，连语气也弱了几分。
总之，水月将自己的遭遇完完整整地讲述了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只能交由李昂他们来判断。
“那东西的攻击方式真的非常诡异，你们看，这就是它造成的伤口。”
水月扬了扬他那只剩前半部分的右臂，“老实说我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攻击会造成这样的伤口。”
从伤口上说不定能发现有用的线索，所以水月才没有让右臂再生，仅仅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就将伤口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虽然很想吐槽水月的这种做法，但李昂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水月做得确实不错，保留了第一‘手’的证据。
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一边，李昂开始和阿黛尔一起观察水月的伤口。
“撕裂伤？”
那棉絮状的伤口相当有辨识度，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用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水月的胳膊给撕下来一样。
肌肉呈现出这样的伤势并没不奇怪，可骨骼部分也是类似的样子就有些离谱了，李昂在心中简单计算了一下，发现这完全不符合力学定律，就算结合水月的描述，李昂也搞不明白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看出什么了吗？”李昂问道。
阿黛尔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感觉好像不是源石技艺呢，我没听说过有什么法术有类似的效果。”
“我也没有发现源石能反应的残留。”
虽然根据两人讨论的结果，攻击水月的可能并非某种源石技艺，但仍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否则不是源石技艺的话又能是什么？权能吗？
最后，他们给水月的伤口拍了一张照片保存记录，便让水月将胳膊重新长了回来，毕竟那伤口看起来还蛮渗人的。
“对了，有没有纸和笔？”
活动着新长出来的右臂，水月忽然问道。
“要那个干什么？”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李昂还是翻了翻桌子，找出了一根中性笔和一沓白纸。
“谢啦，你们稍微等我几分钟。”
接过纸和笔，水月便低头开始在上面涂抹了起来。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除了浴室里的水流声之外，就只剩下纸和笔沙沙的摩擦声。
耐心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大概过去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水月才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好，大功告成了。”看着自己的杰作，水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东西差不多就长这个样子。”
说着，水月便将他画出来的草图递给了李昂。
李昂和阿黛尔都没想到水月居然还会这么一手，多少感觉有些意外。
这张草图可比水月先前抽象的描述形象多了，至少他们现在都知道那个法术造物长什么样了。
然而看着看着，阿黛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这皱了皱眉。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看起来有些像当初在天岳山碰到的东西？”
“有吗？”
李昂愣了愣，将水月画出的草图和自己的记忆进行一番对比，完全没觉得两者有哪里相似。
然而水月一听，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真的诶……你这么一说，这两个东西好像确实有些像。”
“可除了造型之外，就没有其他相似的地方了。”水月吐槽道，“而且我今天遇到的那个好像更厉害一些……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天岳山脉里从天而降的那些星星，硬是硬了点，但海嗣的毒素多多少少能起到点作用。
不像先前的法术造物，仅仅是物理攻击免疫一条属性，就完克了水月的所有战斗方式。
“所以它们到底哪里像啊……”
见阿黛尔和水月莫名其妙地达成了共识，李昂略显无奈地说道。
“李昂你当时应该是一直在使用感知吧。”阿黛尔想了想说道，“可我们都是通过双眼观察的，因为视角上的不同，所以才导致了我们之间认知的偏差吧。”
在激烈的战斗中，李昂还是更加习惯用感知捕捉敌人的动向。
仔细想想，他当初好像只是看了几眼那些构造体，在脑中留下了最基本的印象，观察得并不像其他人那般仔细，有什么没发现的细节倒也说得过去。
但李昂仍然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觉得两者相似。
“嗯……该怎么解释呢……”
阿黛尔显得极为纠结，“应该是它们的造型风格吧？它们造型给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都是那种……不属于当前时代的特殊风格。”
由于找不到更准确的形容词，阿黛尔犹豫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你的意思是先民造物？”李昂皱了皱眉。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阿黛尔轻轻点了点头。
一旁的水月也插嘴说道，“我倒是不懂什么是先民造物啦，不过那两个东西给我的感觉，很像是被同样的人制造出来的。”
这可算不上好消息。
首先要明确一点，先民造物很珍贵、非常地珍贵，尤其是还能正常运作的先民造物。
为了争夺这类造物，就算爆发一场牵扯到数个国家的小规模战争也不奇怪，譬如发生在玻利瓦尔和哥伦比亚之间的战争，就有小道消息称，是这两个国家在争夺一件先民造物的归属权。
这种小道消息虽然是无稽之谈，但也说明了先民造物到底有多么珍贵。
“……希望只是仿造品吧。”李昂有些头疼地说道。
如果是原汁原味的先民造物，要是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大骑士领的本土企业恐怕会把狗脑子都打出来。
如果不是，就意味着有人掌握了一件先民造物，并成功地做出了仿制品，而且还可能与他们头顶上的‘群星’有关。
李昂也说不清究竟哪种情况更糟糕一些。
这时，浴室里的流水声也终于停了下来，不一会儿，换上浴袍的黛丝特就推开门走了出来。
和刚进门时相比，黛丝特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不少，但看起来仍然有些苍白。
穿着单薄的睡衣，以超过60迈的速度狂奔十余里，严重受到刺激的身体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的，最近一段时间黛丝特肯定少不了一场重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李昂问道。
“我感觉……还好，身体基本已经恢复了。”黛丝特略显拘谨地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在先前的袭击中，黛丝特没有受到半点伤害，水月将她保护得很好。
身体的那点不适也只是因为吹了太久的冷风，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基本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么正好，我们有些事要和你谈谈，先坐下吧。”
点了点头，黛丝特坐在了位于几人身侧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也许是心中仍然残留着恐惧，恐怕就连黛丝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一直在微微打着颤。
瞥了黛丝特一眼，李昂觉得还是先给这个倒霉姑娘一点缓冲时间比较好，她现在看起来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样子。
于是李昂站起身来，一边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一边问道，“要喝点什么吗？咖啡还是红茶？”
欣特莱雅在她的安全屋里准备了不少东西，就算大半年不出门也活得下去，其中自然也少不了红茶咖啡酒水之类的饮品。
不过这里显然已经很久都没使用过了，不少东西都已经逼近了保质期，所以李昂也就毫不客气地拿来用了。
“咖啡就可以了，谢谢。”
双臂环抱在胸前，黛丝特小声地说道，完全看不出前几天那副自信的模样。
李昂耸了耸肩，转身便走向了厨房。
在李昂离开之后，也许是因为阿黛尔和水月看上去都比黛丝特年轻的缘故，客厅里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
趁着这个时机，阿黛尔向黛丝特搭话道，“黛丝特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里暂时没有适合你的衣服。请稍微忍耐一下，等天一亮我就去帮你准备合身的衣服。”
无论是阿黛尔备用的衣服，还是欣特莱雅留在这里的衣服，对于黛丝特而言都不太合身。
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阿黛尔找出来的一件宽松浴袍。
“啊？嗯……我没问题的，没必要麻烦你们。”
黛丝特慌慌张张地说道，在她看来买衣服这种小事随便怎样都能做到，怎么能麻烦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我有几家成衣店的会员，可以让他们把做好的衣服送过来。”
想得倒挺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位律师小姐似乎犯起了迷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可是黛丝特小姐，如果你这么做的话，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很简单的一句反问，就让黛丝特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好像是这样没错诶……如果使用了自己的身份信息，那么想要锁定她的位置可不要太简单了，黛丝特可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很可能是被某个大型势力追杀。
“那就、那就麻烦你了。”黛丝特弱弱地说道，“还有，直接叫我黛丝特就可以了。”
“没问题。”
见她们好像谈得差不多了，早就等在一旁的李昂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你的咖啡。”
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了黛丝特的面前。
黛丝特道了一声谢，端起咖啡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这是你们的。”
反正也是顺手，李昂也给其他人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李昂先给了黛丝特几分钟时间做好心理准备，随后才在她紧张的目光中开口说道，“好了，现在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黛丝特小姐，能把你的调查结果给我们看一看吗？”

第四十七章 黛丝特的恳求
随着李昂的这句话，几人之间的气氛顷刻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可以肯定的是，黛丝特今晚之所以会遭到袭击，绝对不是李昂这边出了问题。
李昂的行动十分隐蔽，知晓他真实身份的，除了现在住在临光庄园的那些人之外，就只剩下罗德岛的凯尔希医生了，就连波尔制药的高层也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位律师小姐自己的问题了，从她的调查结果中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然而，黛丝特却捏着咖啡杯，紧紧地抿着嘴唇，目光不停地在地板上游移。
看得出来，黛丝特并不愿意交出自己的笔记本。
“我……”
张了张嘴，黛丝特欲言又止。
对于黛丝特而言，那可不仅仅是一本笔记本那么简单，里面不少见不得光的秘密，都是她利用长缰律所的内部渠道的调查到的，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她的职业生涯可就全毁了。
而且……如果黛丝特没猜错的话，应该已经有人看过她的笔记本了。
黛丝特看向水月的眼神显得有些复杂，之前出现在她家里的，可不仅仅只有敌人。
现在，恐怕只是想让自己表明态度罢了。
水月敏锐地察觉到了黛丝特的注视，不慌不忙地看看向一旁，装出了一副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就差翘起二郎腿吹口哨了。
“……”
见黛丝特仍然犹豫不决的样子，李昂不由得挑了挑眉。
老实说，黛丝特多多少少有点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如果不是水月恰巧救了她，恐怕等天一亮，李昂就能在长缰律所的官网上看见她的讣告了。
可明明都已经遇到了一次生死危机，这家伙居然还没打算放弃，真不知道该说她不怕死呢，还是说她忠心耿耿。
随着黛丝特的沉默不语，就在李昂犹豫着要不要表现得强硬一些时，阿黛尔忽然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黛丝特。
“黛丝特，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混乱。不过你先别着急，我刚才在城际网络上看到了这个，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瞧一瞧。”
也许是为了不刺激到黛丝特，阿黛尔放轻了自己的声音。
黛丝特迟疑了一瞬间，但她还是放下了杯子，接过了阿黛尔的手机。
随着黛丝特的手指不断地在屏幕上下滑，她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甚至比她刚进门时还要糟糕几分。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能……”
黛丝特喃喃自语道，俨然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你给她看了什么？”
李昂不禁有些好奇，凑到阿黛尔耳边小声地问道。
阿黛尔的手机上能有什么？居然能把黛丝特吓成这幅模样，李昂觉得就算由自己来恐吓黛丝特，也不见得有阿黛尔这一招好使。
“就是不久之前刚发布的一条新闻啦。”
稍稍将李昂推开了一些距离，阿黛尔才同样小声地说道，“黛丝特家里发生的事已经被人发现了，长缰律所在半小时前发布了一则通知，宣布了金牌律师黛丝特在这次恐怖袭击中不幸逝世。”
“我去，这么狠？”
李昂不禁有些咂舌，黛丝特这是直接‘被死亡’了？
刚才李昂还在想，如果没水月去救她，恐怕明天早上就能看到她的讣告。
没想到李昂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速度，算一算大致的时间，可能黛丝特刚刚遇袭几分钟，长缰律所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宣布了黛丝特的死讯，要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反正李昂是不信的。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正好可以帮助黛丝特认清现实。
“看来，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黛丝特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将阿黛尔的手机递了过来，“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们。”
李昂也顺手接过手机看了看，发现上面是骑士协会、长缰律所、以及梅什科集团联合发布的公告。
其中骑士协会宣布了现场初步的勘察结果，以及黛丝特及周围几名住户的死亡，并将这场事故定性为感染者不满法庭的宣判结果，为了报复而展开的恐怖袭击，并将犯人当场抓捕归案。
长缰律所则表示对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律师感到沉痛哀悼，并强烈谴责犯下这种恶行的感染者群体。，至于梅什科集团……当然是鞠躬、道歉，为公寓的安保不利深感歉意。
在文章的最后，还附上了一张现场的照片。
照片是从楼下拍摄的，很明显地可以看出，黛丝特的房间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还在冒着黑烟的大洞。
看来，在水月带黛丝特离开之后，那些人为了销毁证据，干脆就在黛丝特的房间里引爆了大当量的炸弹，周围的几家住户也遭到了波及，公告里的死亡名单就是这么来的。
不同的是，黛丝特只是‘被死亡’，而这些人确确实实地死在了爆炸中。
李昂心里感到一阵发冷，这让他想起来了从莱塔尼亚逃亡的那段经历。
不同于他们当初面临的追杀，黛丝特遭遇的是另一个角度的全方位碾压，从裁判到选手全都是敌人，黛丝特要拿什么和那些人作对？
‘被死亡’，可不只是一则死亡讣告那么简单，如果黛丝特现在露面的话，她很有可能会遇到企业私军的追杀。
那些大型企业私下里养的‘保安’，可不见得比正规军弱，专门干脏活的无胄盟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将手机还给阿黛尔，李昂不由得感慨到，“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好像才过了一天吧？你到底干了什么，居然能让这些人联手针对。”
这简直就像是捅了针蚤的巢穴一样。
“我……我也不知道啊……”
黛丝特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
当她看到那则联合公告时，黛丝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黛丝特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明知道这个委托里有坑，为什么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呢？
她觉得自己是在自救，可事实上呢？她直接一脚油门踩死，向着悬崖的方向直接冲了下去。
更让黛丝特感到胃痛的是，她连自己掌握哪些证据都没有搞明白，还不如直接跑路呢，那样起码能保下一部分财产。
现在可好，她银行里的存款百分之百要没了。
更让黛丝特感到不安的是，存款没了是小事，她的家人很有可能遭到她的牵连。
“算了，你的调查结果给我看看，顺便说说你昨天到底都做了什么。”
见黛丝特这一脸懵逼的样子，李昂就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调查了。
李昂多多少少感到有些庆幸，黛丝特能引来这么夸张的针对，她的手里肯定掌握着非常重要的线索。
如果他没有及时做出决定，让水月晚去了一会，那恐怕就要和这条线索失之交臂了。
“……笔记本在这。”
这次黛丝特总算没有犹豫了，她从怀里摸出了那本有些破旧的笔记本，将其递向了李昂。
这样才对嘛。
废了这么大的劲，总算是赢得了黛丝特的信任。
然而，就在李昂准备拿起笔记本时，却一下子没能把它拿起了。
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笔记本被黛丝特紧紧地攥在手里，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
一个简单的符号足以说明李昂此刻的心情。
明明都已经主动把笔记本交出来了，却还是不愿意松手，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我……”
黛丝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笔记本可以给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就算脾气再怎么好的人，面对这样的出尔反尔也应该开始生气了，更何况这是她有求于人。
所以，赶在眼前这个男人生气之前，黛丝特语速飞快地说道，“我的家人很有可能遭到了我的牵连，我恳求您帮帮忙，只要将他们送出卡西米尔就足够了。”
说着，黛丝特也松开了手，让笔记本落入了李昂的手中。
“以您和波尔制药的关系，这应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也许是因为有求于人的缘故，黛丝特的语气也变得极为恭敬。
从那则联合公告就能判明，这次她捅下的篓子有多大，然而眼前这些人却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显然是想要继续调查下去。
黛丝特非常聪明，联想到那天在零号地块的所见所闻，这些人的身份绝对不止被雇用的私家侦探那么简单，他们和波尔制药之间绝对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从他们现在待的屋子里也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虽然这里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了，但从一些细节里可以看出，这间屋子明显已经很久都没有使用过了。
就比如说她刚才喝的那杯咖啡，那份微妙的口感，明显是快过期的速溶咖啡才会有的味道。
因为工作需求，黛丝特每天都要摄入大量咖啡因，那杯咖啡刚一入口，她就察觉到了这一细节。
这里的一切……简直就像是为了伪装成私家侦探，而专门临时启用了这间屋子一样。
“……有意思。”
李昂没想到黛丝特居然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是伪装的，他正在努力忍耐因为这个似曾相识的要求而滋生的吐槽欲望。
卡西米尔的企业家都这么喜欢用亲人来威胁别人吗？不过李昂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虽然低劣，但也相当有效。
只要稍稍顾及一点亲情，就会遭到这种威胁的掣肘。
不久之前，也有人向向李昂提出了同样的要求，李昂也答应了下来。
现在那人还在办公室里加班呢……不对，加班到凌晨五点也太过分了些，勤劳的秘书小姐应该已经睡下有一段时间了。
李昂觉得，也是时候送新人去陪秘书小姐加班了，不然李昂也有些担心，再这么继续007下去，秘书小姐哪天会突然一病不起。
为了可持续发展，姑且还是给秘书小姐找个帮手好了。
眼前的黛丝特就不错，她能成为卡西米尔最年轻的金牌律师，自然是有几分水准的。
法务部也是公司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也不算浪费了黛丝特的才华。
至于黛丝特的‘被死亡’……李昂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等一切都水落石出之后，指不定是谁在哭呢。
反正不可能是他就是了。
想到这里，李昂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忽悠黛丝特签下卖身契了。
“这个要求不难，我倒是可以答应。不过……你又能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先说好，这个笔记本可不算数啊，这是你的买命钱。”李昂挥了挥手里的笔记本。
“……一切。”黛丝特咬了咬牙，“反正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只要答应了就好。
从小在卡西米尔长大的黛丝特深知，在这个国家能和高高在上的企业家对抗的，就只有同样的企业家。
没看就连监证会在面前对商业联合时，都需要处处让步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些商人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一切啊，咕——咳咳。”
李昂笑了笑，就在他刚想要答应下来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腹部骤然遭到了重击，嘴里也不由得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原来是身旁的阿黛尔有些看不下去了，悄悄地凑到了李昂的身边，赏了他腹部一记肘击。
虽然没怎么用力，但李昂还是乖乖地装成被打倒的样子，顺势躺在了沙发上，将对话的主导权让给了阿黛尔。
“别听他胡说，我们会帮助保护好你的家人的。”
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李昂，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黛丝特心中的一块巨石才总算落在了地上。
“……谢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真可惜……不过就这样吧。”
一边翻看着黛丝特的笔记本，李昂一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告诉我你家人的位置，我会尽快派人去找他们的，至于能不能赶上……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黛丝特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至于你……在一切结束之前，就先待在这里吧。不出去乱跑的话，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第四十八章 笔记与线索
这里好歹也是前白金大位精心准备的安全屋，隐蔽性还是有所保障的，骑士协会和商业联合加起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
可就算再安全的地方也拦不住主动找死的人，不过律师小姐的求生欲还是蛮强烈的，她也不是电影里那些用来展示物种多样性的无脑配角。
不过李昂想了想，姑且还是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这里不安全，我可以把你送到临光家的庄园。我和他们的族长私下里有点交情，可以让你在他们那躲一段时间。”
别说是在大骑士领，就算放眼整个泰拉大陆，也不会有比此时的临光庄园更安全的地方。
两名岁兽化身，还有一名冠军骑士和一名超出了普通人极限的打工狗，估计也就只有大炎边疆的战争要塞有这种等级的待遇了。
“我……还是待在这里吧。”
黛丝特脸上的表情挣扎万分，看得出来临光庄园对她非常有吸引力，然而她最后还是做出了留下来的决定。
没有时间去猜测黛丝特进行了一番怎样的心里斗争，此时李昂已经完全被手上笔记本记载的内容。
从黛丝特入行以来，她好像就没有换过笔记本，上面记载了不少的案情分析，就算单纯地当故事来读，也能让人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李昂可不是来干这个的，他直接将笔记本翻到了最后的部分，从针对波尔制药的调查部分看去。
越是往下看，李昂就越是感到心惊。
亚当斯和Ayin这两个烂人搅合在一起，人体实验什么的都只是小意思，更恶劣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做。
什么人口贩卖、违禁品走私、强夺专利……两人犯下的罪行足够枪毙他们几百次，公司里有不少高管都是两人的帮凶。
不过这些人大多数都已经在去年的事故中给亚当斯陪葬了，侥幸活下来的也早就已经跑路，难怪李昂对这些事一无所知，重组之后的内部调查也没发现任何端倪。
就算他们成为了玫瑰报业联合的第三大股东，也不见得能把这种爆炸性的新闻压下去。
毕竟他们只是第三大股东，还有两个股东在前面压着呢，几天前零号地块暴动的新闻就已经让他们吃了一次瘪，秘书小姐可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黛丝特既然能查到这些，并掌握确凿的证据，就意味着商业联合会里有不少人也掌握了这些信息，那些人的能力不会比黛丝特弱。
这些黑幕要是能在更早，比如在李昂刚刚和大骑士长达成协议，接手波尔制药的时期爆出去，绝对能给他们致命一击，那个时期的波尔制药可经不起半点风浪。
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放任波尔制药恢复元气，在李昂看来可能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是向大骑士长示好。毕竟亚当斯确实是商业联合会董事的一员，以他干出来的那些糟心事，大骑士长若是借此发难，商业联合会免不了一番大出血。
医药领域并不是大骑士领最赚钱的行业，丢了也就丢了，他们的重点还是在‘骑士’身上。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李昂本人的武力威慑了。
凯恩·罗斯不信邪，所以他们父子两人都死了，到现在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只要的脑袋没问题，都能猜到这事是谁干的。
李昂没有动他们的蛋糕，他们也不会蠢到过来自寻死路。
现在李昂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些隐患，他当然没有理由装作不知道。
稍微想了想，李昂就想到了一个还算可行的方案——直接进行正义切割，主动召开新闻发布会，讲这些事曝光出去。
一方面这些勾当确实不是他们做的，而另一方面……现在明显已经有人盯上他们了，与其等哪天被打个措手不及，倒不如提前将这颗地雷引爆。
短期内波尔制药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但从长远来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毕竟事情确实不是他们做的，只要水军请得足够多，迟早能洗干净的。
李昂准备等天一亮，就打电话和秘书小姐谈一谈，这方面的事务还是需要考虑她的专业意见。
有关波尔制药的调查就这么多，没用多长时间，李昂就将这部分笔记翻到了最后，然而下一刻，出现在他视野中的，确实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拉多姆同乡会？”
李昂的声音显得极为诧异，他不禁抬起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黛丝特，“你昨天一整天就在调查这个？”
“……是的，那天我又试着接触了焰尾骑士，并且从她们那里得到了这个名字。”黛丝特点点头，答道。
也许是看在李昂的面子上，在误会解开之后，黛丝特和索娜的第二次接触还算顺利，成功地从对方口中得到了关键线索，并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调查下去。
然后就她就真的查到了什么，为自己惹来了杀生之祸。
“不应该啊……”
李昂百思不得其解，他还以为黛丝特逮住了什么大鱼呢，没想到又是这个老熟人。
可就算拉多姆同乡会是哪家大企业的黑手套，他们的反应也有些过激了，哪有这样直接冲过来掀桌子的。
仔细翻看着黛丝特调查到的这些情报，李昂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伙人是三个月之前来到大骑士领的，他们原本居住的小镇拉多姆，是一个由纯粹的瓦伊凡组成的小镇。
这一人种主要分布在萨尔贡以及维多利亚，在卡西米尔相当少见。
相较泰拉的大部分种族，瓦伊凡在身体素质上具有先天优势，早期的矿石病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在进入大骑士领之后，就迅速在三不管的混乱地带抢占了一片地盘。
有些奇特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凭借瓦伊凡的体格去打骑士竞技，而是干起了走私的勾当。
黛丝特拿到了几张在港口区的拍下的照片，至于他们在走私什么、又是从哪拿到的货，就不是的短时间内能查清楚的了。
事实上，能在短短一天内查清楚这么多的内幕，已经是黛丝特能力非凡的表现了。
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李昂也没发现其中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见李昂已经翻到了笔记本的最后，黛丝特有些忐忑地问道。
“你觉得这个同乡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管什么都好，随便说一说。”
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好问的，李昂便随便提了这样一个问题。
说着，李昂把笔记本交给了阿黛尔，看看她能有新的发现。
“奇怪的地方……”
黛丝特紧皱眉头，努力地搜刮着自己的记忆。
良久之后，黛丝特才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么说的话，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
“我的线人好像有给我提到过，那些人的行事风格不太像是普通人，有点像是……军人？而且他们露面的成员没有一个老人和小孩，据说身体较弱的人都在天灾中遇难，可我的那位线人总觉得有些奇怪。”
“军人？”
“我不是很确定，因为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他们。”黛丝特摇了摇，略显歉意地说道。
李昂默默地将黛丝特提供的这条线索记在了心里。
军人么……这个猜测倒是有点意思。
回忆了一下黛丝特调查到的信息，拉多姆同乡会的行事风格上确实能看出一丝军人的影子。
光是把上百号人团结起来，就不是轻易能做到的，用同乡情或许勉强可以解释，但军队的解释好像更合理？
莱茵生命的秘密军队？李昂的直觉是这么判断的。
姑且就当他们是吧，不过这样一来，拉多姆同乡会的威胁等级就要上调好几个级别了，毕竟一群流民和一群伪装成流民潜入的军队，完全是两个不同等级的对手。
这样一来……索娜她们会不会有危险？李昂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
连黛丝特如此隐蔽的调查都被察觉到了，那索娜一行人同样有可能被注意到。
……必须要提醒她们才行，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能告诉你那位线人的联系方式么？”
黛丝特没怎么犹豫，便交给了李昂一个地址，以及接头用的暗号，并详细描述了那名线人的长相。
据说那人坑了黛丝特不少钱，要不是看在对方时不时能提供一些重要线索的份上，黛丝特早就将他举报了。
“我要问的就这么多，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还是继续休息吧。”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五点半，距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了。
可除了李昂和水月这两位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怪胎之外，黛丝特和阿黛尔这两名普通人明显还需要继续休息。
在看黛丝特笔记的时候，李昂注意到阿黛尔悄悄地打了几个哈欠，俨然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那个房间没人使用，你可以先用你那里。”
李昂指了指位于走廊深处的那个房间，“这里的藏品非常丰富，随便你怎么使用。”
“有什么需求的话也可以告诉我们，总之，我不建议你离开这里。”
“我明白，我不会随便离开这里的。”
黛丝特极为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她便站了起来，向着李昂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救了我，真的十分感谢。”
“还有……非常抱歉，是我害你丢了一条手臂，如果有什么我能做到的，请务必不要客气。”
后面这句话是黛丝特对水月说的。
“嗯？这是在说我？你们终于谈完了？”
从谈话开始的时候，水月就一直坐在旁边发呆。
他对这些事不怎么感兴趣，李昂有什么让他吧帮忙，他照做就是了，水月可没那么多的精力来思考阴谋诡计。
听黛丝特提到了自己，水月总算回过神来。
“哦……你是说我的胳膊啊。没事了没事了，没什么需要你去做的。”水月挥了挥新长出来的右臂，满不在乎地说道。
在一旁等待谈话结束的时候，闲得无聊的水月就让右手重新长了出来，和原装货一样好用，完全不存在任何不适。
意识到黛丝特现在没戴眼镜，恐怕根本看不清眼前都有什么，水月还专门凑到了黛丝特面前，展示着他那完好无损的右臂。
“你的胳膊……这怎么可能？”
黛丝特顿时目瞪口呆，她明明看到水月的右臂被未知的攻击抹除，可她现在看到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她当时不小心看错了？
想到这种可能，黛丝特不禁变得有些焦躁，下意识地加重了语气，就像是回到了法庭上一样。
“这是右手，那么你的左手呢？”
因为只能模模糊糊地辨识出眼前不同的色块，为了避免自己遭到欺骗，黛丝特干直接抓住水月的右手。
听声音对方还非常年轻，很可能比她还要小几岁。
一想到因为自己错误害这孩子失去了右手，黛丝特就感到无比的自责。
哥伦比亚那边似乎开发出了供残疾人使用的义肢，也不知道能起多少效果……
在黛丝特胡思乱想的时候，水月挠了挠头，干脆地将左手也放在了黛丝特面前。
“左手在这里。”
说着，水月叹了一口气，“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源石技艺，这是我的源石技艺！”
“我的源石技艺存在限制，只能治疗我自己，但是像缺胳膊断腿这种非致命伤，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就能恢复。”
水月干脆将海嗣的再生能力扯到了源石技艺上，反正也没人拉着他进行测试，源石技艺的效果还不是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握了握水月的双手，确认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不是幻觉之后，黛丝特才一脸复杂地说道，“那还真是厉害啊……”
断肢再生……这种源石技艺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如果不是只能对自己使用的话，那泰拉的医疗法术说不定能就此再提高一个台阶。
不过，医学界和她的关系不大，黛丝特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嘛，所以说没必要担心啦。”水月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我也准备睡一会儿了，忙了一个晚上，差点把我累死。”
阿黛尔也坚持不下去了，和水月先后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补一场回笼觉了。
不过，在两人离开之后，黛丝特却仍然停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李昂瞥了她一眼，“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听李昂这么一说，黛丝特才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个……能帮我准备一副眼镜么？”
“没戴眼镜，我什么都看不清。”

第四十九章 年的消息
李昂以为黛丝特支支吾吾地准备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呢，没想到居然只是这种小事。
本来配一副眼镜是需要黛丝特亲自去眼镜店一趟的，不过对于黛丝特这种重度近视人群而言，自己眼镜的参数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直接给李昂报上了一长串数字。
这样也免去了不少麻烦，免得再配眼镜的过程中意外暴露。
而且……这也意味着，律师小姐依旧不清楚李昂的具体样貌，伪装的计划还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最后的心愿也已经了解，疲惫不堪的律师小姐拖着沉重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屋子尽头的那个房间。
几乎刚一躺倒床上，连杯子都没来得及掀开，黛丝特的意识就被一片黑暗淹没，沉沉地睡了过去。
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就只剩下李昂翻看那本笔记本时，时不时会响起的一阵哗哗声。
直至天亮，这漫长的一夜总算没有再发生更多意外。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天际边洒落，这座城市也逐渐从沉睡中苏醒，空旷的街道上渐渐地出现了一丝人气。
这个时间点出门的，要么是竞技场的后勤人员，早早地出门为今天一天的比赛提前做准备，要么就是准备从这些人身上赚一笔的小商小贩，这群人的数量可是相当客观的。
大骑士领的一切，都在围绕着‘骑士竞技’这一主题运转，现在李昂手下的产业也不例外。
小到日常生活中使用的保健品，大到医院乃至战场上使用的急救药物，虽然普通人也因此受益匪浅，但总的来说，这些都是为了‘骑士’们服务的。
和百年前的卡西米尔似乎没什么不同，骑士老爷们依旧高高在上，下面成百上千的愚民忙碌半天，只为了满足老爷们一个小小的要求。
唯一不同的，不过是骑士老爷们换人了而已。
就算是厌恶这一切的大骑士长也不得不承认，‘骑士竞技’为卡西米尔的注入了新的活力，让这个古老的骑士之国焕发了新生。
时代总是要向前发展的，‘骑士’只是恰好被这股潮流推上了舞台，就算商业联合会不存在，也只是让舞台的主角换个人选而已。
就比如说……偶像？要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会开启一个娱乐至死的时代？
站在阳台旁边，李昂眺望地远方道路上逐渐忙碌起来的人们，心里充满了感慨。
不过，李昂现在坐的是既得利者的位置，所以感慨也就仅限于感慨，并不会主动去改变什么。
都说资本家应该被吊路灯，但凭心而论的话，如果有机会，又有几个人不想成为那些应该被吊路灯的资本家呢？
亚当斯和Ayin做出来的那些破事多少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一想到接下来还要为他们擦屁股，李昂就交感到有些头疼。
现在时间还很早，去补觉的几位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他们最早也要一觉睡到今天中午。
这个时候……勤劳的秘书小姐应该已经醒来了。
虽然李昂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打扰她，但没办法，有的事情真的只有欣特莱雅才能做到，李昂也好阿黛尔也好，都没有管理这种大型组织的经验。
而玛恩纳就是一个臭打工的，如果没有外力介入，他的职业生涯顶多就是公司中层的一个小组长，让他带一带几个小组还行，管理公司就有力未逮了。
这个时候，主动送上门来的欣特莱雅就帮李昂解了燃眉之急。
李昂也不是那种不懂装懂的人，像新闻发布会这种重要的事情，他肯定会询问专业人士的意见。
除此之外，李昂还要联系一下索娜，提醒她们小心拉多姆同乡会的袭击。
在当初分开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李昂不仅主动给了索娜自己的名片，还顺便索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现在看来这一步棋果然没有走错。
就在李昂摸出手机，准备打开通讯录的时候，手机界面上居然主动跳出来了一则来电提醒，略显吵闹的铃声打破了这片难得的宁静。
定睛一看，李昂发现这居然是年给他打来的电话……他怎么没感到半点意外呢？
李昂的这具身体上藏着不少的秘密，不仅可能是大炎最古老的神祗‘岁’的十二位化身之一，还和海嗣们的神明‘初生’，存在未知的联系，没有人知道他身上过去发生了什么。
等李昂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在伊比利亚的一座边陲小镇之中了。
根据目前了解到的线索，李昂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他的前身极有可能和海嗣的某位初生做了交易，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永久性地断绝了岁兽复苏的可能，所以他的身上才会出现属于阿戈尔的人特征，而不是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以龙族的形象出现。
之后，他的遗体被伊比利亚的某些人得到，藏在位于小镇地下的秘密研究所里进行研究。
再后来，就是天灾降临，将那里的一切都付之一炬，而李昂的意识也同时从那具身体上苏醒。
如果李昂的猜测成立，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了，和岁兽化身之间不再有任何联系，无法再作为岁兽复活的组件之一，甚至他和海嗣之间的联系都比这要紧密。
至少没被操控的恐鱼和海嗣，并不会主动攻击李昂。
不过，年和夕两姐妹显然不认同这一点，年更是向他直言，‘不论再怎么变，就算失忆了也一样，你始终都是我的小弟啦。’。
和最开始时对李昂表露出的敌意相比，年现在态度完全就是天壤之别，热情到让李昂感到有些不太适应。
显然，聪明的年大姐也猜到了什么，毕竟她也在做和李昂的前身同样的事情。
不同的是，‘岇’已经成功了，而年还没有找到半点线索。
这些想法在李昂脑海中转瞬即逝，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那两姐妹都已经认定了他这位兄长与小弟，李昂难道还能翻脸不认人不成？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局面，最后也就慢慢地默认了下来。
至少在和阿黛尔结婚的时候，男方嘉宾的席位上不会空无一人了。
“喂，hallo？Ciao？小弟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电话刚一接通，李昂耳边就响起了年那活跃得有些过分的声音。
和她的妹妹夕比起来，年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极端，就算隔着电话也能感到她散发出的活力，似乎永远也不会看到她意志消沉的样子。
本来，年和夕两姐妹是来这里度假的，过一段时间就会返回炎国。
但从最近一段时间两人的表现来看，她们好像根本不打算回去了。
年不想被工部抓壮丁，夕则是待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她一天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时间，都待在的自己画卷里。
不过这样也不错，姐妹两人的加入也让这座偌大的庄园变得有生气了，玛莉娅小妹妹也非常欢迎这两位大姐姐的到来。
对于立志要成为一名工程师的玛莉娅而言，年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明大人。
“……手机信号没有问题，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李昂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这么早给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
为了避免年将话题扯到更远的地方，李昂连忙问道。
对于年有多能聊天，李昂可是深有体会，难怪夕会这么讨厌自己的姐姐，将一个话痨放在喜欢安静的人身边，耐心再好的人也会有忍不住杀心渐起的时候。
说实话，李昂也有点顶不住年的热情。
好在临光庄园里还有另一位‘高手’能克制年，莎拉太太和和年两人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开话匣子能一直从清晨聊到脸黑，就连夕也对莎拉太太感到了深深的敬畏。
能陪自己姐姐说这么久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啧，我可是刚睡醒就直接小弟你打电话诶。”
似乎是有些不满李昂的直接，年不由得砸了砸嘴。
不过她今天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很快就进入了正题，“算了，确实有几件事要找你。”
“你和弟妹两人跑哪去了？不是说只是出去玩玩吗？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年抱怨地说道，“你是不知道，弟妹家的那位老爷子都快把我要烦死了，一天要问几百次你们去哪了，每小时要问好几次。”
老爷子……应该是指瓦尔克教授吧？他这么做，就算是喜欢热闹的年也有不胜其烦了。
闻言，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
教授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了，就算担心阿黛尔的安全，也不应该担心成这样。
看来几天前阿黛尔的猜测好像没错，就算瓦尔克教授表面看上去一切正常，这两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还是给了这位老人不小的打击，他很有可能已经患上了不轻的心理疾病。
有必要尽快为教授找一位心理医生了。
一边这么思考着，就在李昂准备回话的时候，他隐约间好像听到了夕的声音。
‘你这女人居然还知道烦？就应该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我每天的感受。’
“咳咳。”
年忽然重重咳嗽了两声，将夕那点微弱的声音镇压了下去。
看来就算是今天，年也没有放弃起床之后骚扰一番自己的妹妹。
“好了，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年一本正经地说道。
“……就当是那样吧。”李昂没有追究电话那边发生了什么，回答道，“我现在正在忙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前天零号地块的暴动，公司这边值得信任的人手不够用，就只能我们亲自处理了。”
“是公司的正事啊……那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小弟，有什么是我和夕能帮上忙的吗？”
“……这边的武力非常充足，暂时没什么要帮忙的。”李昂相当委婉地说道。
“啧，这么说就好像我是个莽夫一样。”
年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爽，“我好歹也是大炎工部的三把手呢。”
夕呢？
可怜夕宝就被自己的姐姐给忽视了。
不过好像也是，除了自己的实力之外，夕这位大宅女好像也没什么拿不出手的了。
“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很可能是多方势力角逐的结果，我现在都没能弄清事情的全貌。”李昂揉了揉眉心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让年入局的话，局势恐怕会变得更加混乱。
毕竟，年可是岁兽化身中象征着‘战争’的那一侧面，她最擅长的还是在正面厮杀。
“不过……如果你想帮忙的话，我这边确实有一个人需要保护。”
李昂想了想说道，“有个倒霉的姑娘不小心惹上了杀身之祸，看在她为我他提供了重要情报的份上，我会顺手帮她一把。”
“我和阿黛尔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她，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看看吧。”
“没问题。”年一口答应了下来，“正好我也准备出去一段时间，夕的忍耐好像也快到极限了，还是先避一避吧。”
听年这么一说，李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他不知道该吐槽年有自知之明呢，还是该说她对自己妹妹的脾气了如指掌。
能准确地掌握夕的底线，一直撩拨到现在也不容易。
“我来帮你照顾那个小姑娘，弟妹的话……就让她先回来吧，你要多体谅体谅长辈啊。”
年感叹了一句，“弟妹要是再不回来的话，那老爷子的精神状况确实有些不妙。”
“也行吧，等阿黛尔醒来我会告诉她的。”
李昂考虑了一会儿，觉得也不是不行。
毕竟有水月的前车之鉴，待在欣特莱雅的安全屋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
他也有必须要独自行动的时候，就比如几天之后的21号地块勘测，正好让阿黛尔返回比较安全的临光庄园待着，顺便稳定一些瓦尔克教授的精神状态。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待会就去告诉老爷子。”
得到保证之后，年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多多少少也体会到了一点夕的感受，不过这也没什么影响，理解归理解，姐妹两人之间的联络感情可不能少。
“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啊。”
“确实还有一件要告诉你的事。”年说道，“昨天晚上大姐来过我的梦里了。”
“令姐说，最近一段时间她会抽空过来一趟，还有……大哥也会和她一起过来。”

第五十章 安排
“……”
李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应该先说这件事的。”
和瓦尔克教授因为压力过大而萌发的精神疾病相比，年说的第二条消息，才算是真正的王炸。
如果只是令一个人来的话，李昂倒觉得没什么。
令和李昂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像他和年、夕那么亲近，但姑且也算是认可了李昂，李昂也早就做好了招待这位客人的准备。
可下次一起过来的，居然还有她的大哥。
岁兽化身之中的老大啊……李昂对这个人的了解不多，但是从两姐妹的只言片语中还是还是能察觉一丝端倪。连年这种大大咧咧的家伙，在提及自己大哥时，语气中也充满了敬畏。
就像普通人家的兄弟姐妹间会发生矛盾一样，十二名岁兽化身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融洽，甚至彼此之间存在着仇恨。
他们之间之所以能维持着现在这样貌合神离的状态，一方面是因为有岁兽复苏这个共同的威胁，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们大哥的存在了。
朔，岁兽化身中第一个诞生自我意志的存在，后续觉醒的兄弟姐妹们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照顾，是他们之中当之无愧的主心骨。
这种人物特意来见自己，李昂还是会感到一点紧张的。
毕竟在猜到了一点自己的身份之后，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李昂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安心安心，他们没那么快过来。”
也许是猜到了李昂此时的心情，年笑着说道，“令姐只是提前过来打声招呼而已，她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
昨天晚上，令在进入年的梦境时，还顺带提了一下大炎现在的局势。
天岳山垮塌带来的风波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平息的，尤其是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一座保存大致完好的先民遗迹，就更不能轻易放手了。
“大炎那边已经炸锅了，不仅仅是司岁台和礼部，就连兵部和工部都想过来插一手，令姐作为亲历者之一……你大概也能想到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年的语气中透露出了明显的幸灾乐祸，“还好我跑得够快，不然工部那些老东西又要跑过来找我发癫了。”
“而且，就算令姐那边的麻烦事处理完了，大哥也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和我们这些闲人不一样，大哥他可是身居要职那，朝廷可没有那么容易放手。几十年前大哥就嚷嚷着要退休了，可这事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办成，他想要出来一趟可没那么容易。”
李昂可以理解大炎的这种做法。
岁兽化身牵扯到了太多方面的事情，年和夕她们两人能自由活动、甚至离开大炎的境内才让李昂感到非常意外。
也许，这也和朔在朝廷里担任要职有关。
有这位岁兽化身的主心骨为朝廷效力，大炎也就不用太过担忧其他岁兽化身的威胁。
“我明白了。”
尽管年已经说得相当到位了，但是沉吟片刻后，李昂还是问了一句，“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这样也好让我提前做准备。”
“没那个必要啦……重岳大哥他其实是很好说话的。”
“等等……重岳？”
李昂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微妙的细节。
岁兽化身的老大不是叫‘朔’么？为什么年会叫他重岳。
“哦对，小弟你应该忘记了，重岳是大哥现在的名字。至于‘朔’……大哥早已经不是‘朔’。”
“大哥可和我们不一样。”年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可是以自己的力量就挣脱了命运的枷锁，找到了“我是谁”的答案。”
虽然年的这番话有些谜语，但李昂还是理解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除了某个脑袋有问题的，几乎所有化身都在寻找阻止岁兽复苏的方法。
年想要借助外力，所以在这片大地上不断地旅行，寻找着那些可能存在的古老者。
而朔……或者说重岳，他的方法和年完全相反，着眼于自身，靠自己的力量挣脱了岁兽化身这一身份的束缚。
因而，年才会说他早就不是‘朔’了，现在的他只是‘重岳’。
李昂完全想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和借助外力相比，明显还是重岳的方法更优。
就算现在岁兽因为缺了一角无法完全复苏，但其他人仍有被融合的风险。
哪怕是不完整的岁兽，也足以超出这片大地上的绝大多数存在。
重岳的方法显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不然年也没必要跑出来另寻他法，照着做不就行了。
李昂也大概猜到了重岳的目的，他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要见自己一面。
“好像跑题了……总之，重岳大哥的脾气很好，就是因为他太好说话了，所以二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年吐槽道，“大哥连那家伙都舍不得收拾，你在那担心个什么劲啊。”
有一说一，确实。
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弈做的事情有多过分，可就算这样，重岳仍然护着他，不然大炎恐怕早就拿这个不老实的家伙开刀了。
相较之下，李昂完全没什么好担忧的。
更何况在知晓了重岳的目的后，李昂也多少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反正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赶紧把地址给我，我现在马上就过去。”年不停地催促道。
两人的这通电话也持续的不断的时间，老年人的睡眠本来就浅，要是再拖一会儿的话，她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一想到年居然也会露出畏惧的表情，李昂就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笑归笑，李昂的动作也没耽搁，很快就告诉了年这间安全屋的地址，并嘱咐她离开临光庄园时注意一点，不要被其他人发现了。
回来的时候，他们利用了令和夕两人的权能，之后也一直留在庄园里没有出去过。
整个卡西米尔没人知道临光家里多了几位客人，只要出来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被外面盯梢的人发现，年的身份就完全是清白的。
大骑士领的龙族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年完全可以瞥开和临光家、和波尔制药的关系，当做关键时刻的一支奇兵来使用。
听到李昂的嘱咐，年满口答应了下来。
挂断年的电话，李昂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年的这一通电话带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就算是李昂也要好好消化一段时间。
一遍揉着太阳穴舒缓着紧绷的精神，李昂一边回忆着刚才的和年的谈话。
帮瓦尔克教授请一位心理医生，这是小事，李昂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做到。
令和重岳的来访……这件事虽然十分重要，但并不是很紧急，他至少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来准备。
眼下最关键的是解决莱茵生命和拉多姆同乡会带来的麻烦。
在心中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计划，李昂便开始接着做先前被打断的事情——打开通讯录，给那位扎拉克小姑娘打个电话。
然而，听着手机里不断响起的忙音，李昂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又锲而不舍地拨打了几次电话，可始终没有被接通的迹象。
一次两次还可以当她们没起床或者没听到，可连续打了这么多次都没反应，就不是这个理由能解释得了的。
“难道她们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那个扎拉克小姑娘的实力还算不错，满打满算已经摸到了上级骑士的门槛，但是和水月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就算是水月保持着人类的形态，仅仅依靠几条附肢来战斗，他也能吊打索娜，无论力量速度还是战斗经验，水月都超出了对方太多。
如果她们面对的是和水月一样的敌人……那她们绝对逃不过被瞬杀的命运。
毕竟水月在猝不及防之下，也被贯穿了心脏。
“啧……”
开启感知，迅速向着零号地块的方向蔓延而去。
李昂第一时间探查了她们开设的红松面包店，然而并没有那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面包店后厨的大门紧锁，前厅依旧是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和当初分别时相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少了几个人而已。
不仅仅是索娜，就连她的三个小伙伴也消失不见了。
“真是见鬼……”
这下李昂也没辙了，他又不知道除了面包店之外，索娜等人还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在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里，想要找到特定的几人真的非常困难，在搜索了几个可能的地方之后，李昂也只能无奈地放弃。
如果她们能联系上李昂，李昂也绝对不会吝啬于向她们提供帮助，可现在连人都找不到，李昂就没办法了。
现在只能为那几位小姑娘祈祷，祈祷她们的运气足够好，能逃过一劫吧……显然，这种希望并不大。
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没想到敌人居然会这么快动手。
在心中惋惜了一番之后，李昂便又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由于和年聊天花费了不少时间，李昂也就不用担心打扰到秘书小姐的休息了。
和刚才不一样，这次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随着嘟的一声，手机里便传来了欣特莱雅那干练的声音。
“喂，董事长你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是莱茵生命？”
显然秘书小姐也明白，除了有新的工作交给之外，她是绝对不可能接到这位董事长的任何一通电话的。
“和他们多少有点关系吧……不过这件事后续我会亲自负责，你就不用管了。”
“我这次找你是有另外的事情，你注意查看自己的邮箱。”
说着，李昂便将早就准备好的邮件，通过内部邮箱发送了过去。
李昂早就已经将黛丝特的笔记本拍照留档，这样一来也就不用担心笔记本被弄丢了。
“稍等，我看一看。”
不消片刻，便传来的欣特莱雅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董事长……你发来的这些是……”
只是稍微扫了几眼邮件里的照片，欣特莱雅就意识到事情有些大条了。
“我从一些私人渠道得到的情报。”李昂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时你怎么看？”
“这些情报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根本没有多加思考，欣特莱雅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些负面消息绝对不能泄露，哪怕只是泄露出去一小部分，也会对公司的声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可问题是……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这些情报已经被不少人得到了，我们很可能是最后一批知道的。”
“……”
张了张嘴，欣特莱雅有些无言以对。
这可是他们自家公司的负面消息啊！他们居然是最后一批知道的。
欣特莱雅非常想大声质问这位董事长到底有多不靠谱，在她看来，有这样一位甩手掌柜，公司能撑过破产重组的初期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现在，轮到她来面对这个烂摊子了。
累了，干脆毁灭算了。
“……现在只能及时止损了。”
沉默了许久，欣特莱雅才勉强打起精神说道。
“我觉得有必要举行一场发布会，和这些涉案人员切割，这次可没法装作不知道了。”
李昂说出了他最开始的想法。
在一些小问题上装聋作哑没问题，可要是在这种事上装傻，就只能等着哪天炸弹爆炸被炸个半死了。
“……我觉得可行。”
面对这种棘手的问题，欣特莱雅一时之间也有些麻爪，除了鞠躬道歉之外，她好像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
在她看来，从一开始公司就不应该继承‘波尔制药’的名字，如果能另起炉灶，也就不用面对现在这等难题了。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去安排相关的事务。”
“而且董事长，这种等级的发布会，您是必须要亲自出面的，公司的其他人都不够资格。”
“我考虑考虑。”李昂皱了皱眉，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虽然欣特莱雅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对于抛头露面这件事，李昂总是感到本能的厌恶。
可如他不露面的话，这场发布会十有八九会被指责是没有诚意，没法起到预期的效果。
等等……
李昂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似乎……可以让别人代替他去参加发布会，李昂身边正好有这样一位合适的人选。
而且，理由这个机会，他说不定还能做个局，试着能不能将那些隐藏在幕后的人钓出来。
毕竟众所周知，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于是李昂便改口说道，“没问题，发布会上的致歉由我亲自负责，相关工作就由你来安排，速度记得要快。”
“还有一件事，莱茵生命近期应该会请求勘察21号地块的授权，我们这边需要派些人全程跟随。”
“到时候直接答应他们，至于派谁过去，你就看着办好了。”

第五十一章 欣特莱雅的一天
“还真是会使唤人。”
挂断电话，欣特莱雅没好气地是吐槽了一句。
一大早刚起床，就接到老板的打来的电话，得知又有两个棘手的任务落在了自己身上，无论谁遇到了这种事，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欣特莱雅甚至连牙都没来得及刷，就接到了这等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要知道她手上还有不少工作没处理完呢。
“算了，还是赶紧去公司吧，发布会的事……确实要尽快处理。”
稍微发了发牢骚，欣特莱雅便将心里的一点不满的情绪驱散，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虽然欣特莱雅的工作十分辛苦，上面的老板也是一个不管事的屑人，不管有什么事全都往她的身上丢，导致她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工作，压根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但实际上，欣特莱雅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不满，谁叫这是她欠下的呢？
如果不是那人的帮助，她甚至连像现在这样抱怨工作辛苦的机会都不会拥有。
对于那些活在大骑士领阴影中的人而言，玄铁大位就等于一道绝对无法逾越半分的绝望之渊。
就连欣特莱雅的前上司，那两位不知所踪的青金大位，就算准备了很多年，也没有半点反抗玄铁大位的把握。
现在欣特莱雅只不过是累了点、工作辛苦了点，只是付出了这么一点代价就脱离了玄铁的掌控，简直太划算了。
更何况她的现任老板给的工资也很充足，一点也不比在无胄盟打工时要低，还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嗯，多少还是有点过劳猝死的危险的，不过这种风险完全不值一提。
要是让那个没节操的青金知道居然还有这种好事，说什么也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她，从这个角度来讲，欣特莱雅确实要好好感谢罗伊，逢年过节的时候多给他上两炷香好了。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听到那两名青金大位的消息，他们大概已经死了吧，死在了那天晚上的混乱之中。
就算侥幸没死，也再也不会出现在欣特莱雅的面前了，
用几分钟的时间洗漱完毕，欣特莱雅并没有化妆的习惯，在执行无胄盟的任务时，化妆品的那一丝气味极有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所以，她只是往皮肤上稍稍涂抹了一些没有异味的防晒用品。
打开衣柜，当欣特莱雅习惯性地伸手拿取那套职业裙装时，眼角的余光忽然落在了衣柜的角落，那套叠放整齐的白色制服上。
自从那天将这套制服放进衣柜之后，欣特莱雅就再也没有碰过它一次。
随着每日柜门的不断开合，原本就算不上崭新的制服上又多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更加地破旧了。
犹豫了片刻，欣特莱雅还是将那套制服拿了出来。
她并没有展开那套制服的意思，甚至都没有扫去制服上的灰尘，而是直接拉开了衣柜下方的抽屉，将制服塞到了衣柜的最底层。
在抽屉里和那套制服作伴的，还有一把没有反射出丝毫光芒的合金复合弓，原本需要精心保养的武器就这样丢在柜子里，甚至就连弓弦都没有拆下来。
“就这样吧。”
欣特莱雅眼帘低垂，轻声说了一声‘再见’，便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抽屉。
她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或许有一天，欣特莱雅会因为别的理由重新拿起这把武器，但至少现在，她是再也不想碰这两样东西了，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会觉得心烦。
除了心智不正常的疯子，又有谁会喜欢整天杀来杀去的？
蓦地，欣特莱雅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自言自语地说道，
“……怎么感觉有点像是电影里的情节？”
虽然最近基本没有闲暇时间，但以前没有无胄盟任务的时候，欣特莱雅每天基本都闲的没事可做。
看电影，就成了一种不错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她现在的境遇确实和一些哥伦比亚电影里的情形相似，身怀秘密之人因为厌倦斗争而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然而命运弄人，总会发生一些意外，逼得她不得不重操旧业。
想着想着，欣特莱雅登时觉得有些好笑。
“还真是安逸久了呢……居然有功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欣特莱雅的这种想法倒也没错，她的前半段人生足以拍成一部精彩纷呈的电影。
幼时艳羡于电视上骑士的风光，可当她亲自踏上赛场，却又憎恶于比赛幕后的黑暗。
最后一时鬼迷心窍，接受了无胄盟的邀请，一直被那些城市灯光下的阴影束缚至今。
当时她要是能拒绝无胄盟，说不定会走上和现在截然不同的道路。
当然，也许更糟也说不定。
因为缅怀过去耽误了一定的时间，所以欣特莱雅用更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
可就在欣特莱雅刚准备出门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收到了一条新的邮件。
坏消息是，这份邮件是那个不管事的董事长发来的。
手指微微颤抖着点开邮件，扫了几眼里面的内容，欣特莱雅前一秒还无比糟糕的心情顿时由阴转晴。
邮件的内容居然是难得的好消息。
【刚才忘了告诉你了，我最近又物色到了一名合适的人才，华尔西大学的法学博士，金牌律师，应该用不了的多久就能来公司报道，到时候你看看有什么适合她做的。】
“帮大忙了。”
欣特莱雅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新闻发布会的召开，波尔制药那黑暗的过去被悉数抖落出去，他们将要面对的官司绝对不会少，这个时候能有一位法学博士、金牌律师加盟，绝对能帮助他们解决燃眉之急。
欣特莱雅深知现在公司的问题到底在哪里——人手不足。
准确来说，是能力足够、又值得信任的人手不足。
经过一次破产重组，前波尔制药的遗老基本都已经被排斥出了公司的权利核心，这样就造成了大量关键岗位的空缺。
一般来讲，人手不足，那就直接从社会上的招人就行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能干活的人不满大街都是么？
可波尔制药的情况有些特殊，要是进行社会招聘的话，通过的十个人选里估计有十一个不怀好意的间谍，就像当初的欣特莱雅一样，连专业的猎头公司都被收买了。
这样的间谍确实可以放进来一些，反正他们会比一般的员工更加努力工作，还不会抱怨辛苦，有辞职的想法。
但这样的人不能放在关键岗位上，他们现在面对的窘境正是如此，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先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花时间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查个清清楚楚，进展到现在极度缓慢。
现在只能一个人当十个人来用，不仅仅是欣特莱雅一个，还有不少人也像她一样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这也是暂时的，等公司人手足够之后，她的工作就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了。
这也是欣特莱雅能咬牙坚持下来的愿意，不然她早就抗议无良老板虐待员工了。
又有新人能过来帮忙分担压力了，这个消息足以让欣特莱雅位置一整天的好心情。
收回手机，欣特莱雅开车来到了如今波尔制药的行政总部。
欣特莱雅今天难得没能在上班的时间点之前赶到公司，不过她来得也不算太晚，有不少员工也和她一样，急冲冲地向着公司大楼冲去。
从表面上来看，这座高耸入云的大厦和去年相比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这里面的人几乎从头到尾都换了一批，就连欣特莱雅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向一路上向她打招呼的员工点头致意，欣特莱雅匆匆地来到了公司的前台。
“今天莱茵生命的人有来过吗？他们有没有预约？”欣特莱雅顺便问了问前台。
李昂交代给她几件事里，就有莱茵生命会在近期再次来访的讯息。
前台的接待人员查了查来访记录，回答道，“有的。”
“一位名叫斐尔迪南·克鲁尼的先生在一小时前来过，他现在应该还在贵宾接待室里等着。”
莱茵生命的人已经被登记成了公司的贵宾，可以进入这座大厦的大多数地方。
不管那些人私下里和董事长在争斗什么，至少表面上的工作欣特莱雅要偶做好。
让欣特莱雅有些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来得这么早。
一小时之前……那个时候公司还没上班呢，他们恐怕就差直接等在门口堵欣特莱雅了。
“我知道了，你继续忙吧。”
看来他们真的很急……欣特莱雅若有所思地想道。
不过，既然董事长已经说了这事后续由他负责，欣特莱雅也就懒得考虑莱茵生命在谋算着什么了。
说实话，也许是她在无胄盟时留下的后遗症，欣特莱雅对那个名为‘幻梦’的计划还挺感兴趣的。
将这些杂念从脑海里面丢出去，欣特莱雅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径直走向了位于她办公室不远的贵宾接待室。
隔着接待室那层雾面玻璃，欣特莱雅能看到沙发上有着一个坐立不安的人影。
显然，欣特莱雅迟到的这段时间让对方等得非常辛苦。
“欣特莱雅小姐，你终于来了。”
看到推门而入的欣特莱雅，斐尔迪南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抱歉，稍微有些工作要处理，所以来晚了些。”
欣特莱雅轻巧地挪动着脚步，避开了几乎要扑上来的斐尔迪南。
也不知道这位能量科的主任这两天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现在的形象看起来非常糟糕。
他的发型虽然能看出有打理的迹象，但完全没有上次见面时那么锃光瓦亮，连那条笔挺的领带上都多出了几条皱纹。
斐尔迪南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就好像他这两天完全没有休息一样。
“克鲁尼先生，您这么早过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吧？”
欣特莱雅委婉地提醒道，这句话多多少少唤回了对方的一些理智。
“这么早？对，我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精神有些恍惚的斐尔迪南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欣特莱雅的话，随后才吞了吞口水，缓缓地说道，
“既然贵方短时间内没有关于21号地块的计划，那我们希望自行勘探那里的废弃设施，回收相关的实验数据。”
“我们会雇佣第三方的勘探队伍，不过想要进入21号地块，这需要得到贵方的许可。”
果然，他们的目的和董事长说的一样。
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之后，欣特莱雅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已经得到了董事长的批准，可以让你们对自行对21号地块进行勘探。不过我们会派出一些人手，全程监督你们在21号地块的行动。”
因为牵扯到那座废弃地块里面物品归属权的问题，要是不派一两个人监视，那才是怪事。
而斐尔迪南的目的只有关于‘幻梦’的实验数据，他才不稀罕那座废墟里的其他破烂呢。
因此，对于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没问题。”
在大方向上达成一致之后，接下来要商谈的就是一些细节。
欣特莱雅试探性地提出了几个比较苛刻的要求，没想到斐尔迪南居然连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全都答应了下来。
看得出来他真的非常着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不停地催着他一样。
拿到授权书后，斐尔迪南甚至没有多做寒暄，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耸了耸肩，欣特莱雅将刚才的情况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了董事长。
“接下来是发布会……对了，还要找个人去现场监督，该选谁去呢……”
反正欣特莱雅自己绝对不会去做这种事，她可没有没事干往废墟里跑的爱好，这事谁爱干谁干吧。
“还是让骑士团的人去吧。”
想了想，欣特莱雅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骑士。
那些整天待在办公室里的文职人员可受不了这个罪，更何况21号地块的污染还未消退，就更没人愿意去了。
所以，还是让骑士团里的那些感染者去比较合适。
做出决定之后，欣特莱雅便编辑了一份内部邮件，发送给了血锋骑士团。
至于具体要派谁去，就由他们内部自己决定好了。

第五十二章 斐尔迪南的决意
“克丽斯滕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刚一离开波尔制药的大楼，斐尔迪南就毫不顾忌自己形象地破口大骂，引来了周围不少行人好奇的目光。
欣特莱雅的猜测一点也没错，这两天斐尔迪南确实没怎么好好休息，他都快被最近发生的事气疯了，哪还有心情去睡觉？
斐尔迪南这次前往卡西米尔的目的并不单纯，能量科在这里开展的联合实验相当重要，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实验能够成功，那么莱茵生命一直以来的面对的困境将会迎刃而解。
准确来说，大骑士领只是其中一个试验场，斐尔迪南就算再天真，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堵住都压在这里，压在一群外人的身上。
更何况斐尔迪南不仅仅是一名科学家，还是一名出色的商人，整个莱茵生命的财政大权基本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虽然这事说起来有些奇怪，但莱茵生命大部分投资确实是斐尔迪南找来的。
‘幻梦’计划的真正核心依旧是在特里蒙市，莱茵生命的大本营里进行，大骑士领这边的试验场不过是一个备选，用来进行一些不方便在自家地盘上干的实验。
区区备选，本来是不值得斐尔迪南亲自跑一趟的。
可是……原本一切顺利的计划却突然发生了意外——幻梦计划的另一位核心负责人，源石技艺应用科的主任居然撂担子不想干了！
这怎么能行？
劝说无果之后，在异常气愤的同时，斐尔迪南又深感无奈。
毕竟人家才是实验的主导，人家不想干了，斐尔迪南也不能按着她的头让她继续。
可问题是如果终止了实验，军方的订单要怎么办？虽然‘幻梦’计划的本意并非如此，但军方相当看好它武器化的前景，因此给莱茵生命下了一个大订单。
如果这笔交易黄了，那莱茵生命的资金链绝对会出大问题。
而且……军方也是莱茵生命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得罪他们完全没有半点好处。
斐尔迪南要怎么向那群脑子里都是炸药白痴解释幻梦计划的失败？项目负责人因为心里那点可笑的良知，主动中断了实验？也不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一筹莫展之际，斐尔迪南忽然想到了卡西米尔这边好像还有一个试验场。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这里了，但根据他们上次发过来的实验结果，这里的进展倒还挺不错的，拿出来也能堵住军方的嘴。
可当斐尔迪南准备联络波尔制药时，却得知了对方总裁死亡、公司重组等一些列噩耗，之前的联络方式全部作废。
万般无奈的斐尔迪南只能亲自过来跑一趟，事实上除了自己的学生以及几名亲信之外，整个莱茵生命乃至哥伦比亚，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悄悄地离开了特里蒙市。
就连密切监视他行踪的哥伦比亚军方，斐尔迪南也耍了一个巧妙的小花招，从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
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法维持太久，最多只要半个月，哥伦比亚国防部就会发现斐尔迪南不见了。
所以他的时间实际相当紧张，来回的路上大概要花一个星期，真正留给斐尔迪南行动的时间只有一周左右。
然而，在抵达大骑士领后，斐尔迪南的行动可谓诸事不利，接连不断地收到了噩耗。
前董事长、首席研究员接连死亡，工厂区被天灾毁灭、实验数据不知所踪……如果不是这个计划对他、对莱茵生命非常重要，那斐尔迪南绝对掉头就走，这么麻烦的事谁爱干谁干，他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波尔制药的新董事长还算配合，虽然没能见上一面，但他的要求大多都满足了。
只要实验数据还埋在那座废墟里没有损坏，他们就算花一点时间，最后也能顺利地回收幻梦计划的实验数据，拿过来去向军方交差。
斐尔迪南打算把这件事交给自己的学生来做，他没办法在这里久留，而且这件事说来也并不困难，只是有些麻烦，让自己的学生锻炼锻炼也算刚好。
自己先回去糊弄军方那些白痴，埃琳娜留在这里，带领另外几名亲信干活。
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
“为什么总辖构件科的人会出现在这里？”斐尔迪南喃喃自语道。
尽管斐尔迪南心里充满了疑惑，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离开了。
现实大吼大叫，然后有傻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才已经有路过的好心人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拨打急救电话呢。
确认了一下附近的店铺，斐尔迪南便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厅，匆匆地走了进去。
在随便点了一些东西之后，斐尔迪南便再一次陷入了沉思，思考着总辖构件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总辖构件科是莱茵生命的创始人，克丽斯滕·莱特管理的科室，也是莱茵生命名义上的管理者。
莱茵生命本来就是一群志同道合之人共同组件的公司，各个科室之间相互独立，彼此间其实并没有高下之分。
但由于克丽斯滕这个人的存在，莱茵生命的十个科室还是愿意听从她的命令的。
当前天晚上他接到莱茵生命的内部传讯时，斐尔迪南心中没有半点惊喜，有的只是深深的困惑。
这意味着他的一切行动都在克丽斯滕那个女人的掌握之中，哪怕他的这次秘密行动甚至瞒过了密切监视他的那些军方密探。
这很不正常。
克丽斯滕没有可能、也没有任何理由知晓他的行动。
“克丽斯滕到底想做什么？”
一边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斐尔迪南又一次向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
曾几何时，哥伦比亚有一群受够了学术界环境的研究着，他们都被克丽斯滕的理念，她所描绘的那份蓝图所吸引，最后联合起来共同成立了莱茵生命。
虽然彼此研究的领域不同，但是他们都在为了同一个理念奋斗，那段日子斐尔迪南至今难以忘怀。
理所当然，这样的蜜月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因为一时冲动而走到一起的人相处久了，总会发现对方身上的缺点。
随着一些小的摩擦，莱茵生命各个科室的主任之间也发生了不少矛盾。
而作为将所有人联系在一起的人，克丽斯滕本来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的，只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对此斐尔迪南也表示理解，这种事情管和不管都可以解释，克丽斯滕能管一次两次，难不成还能一直管下去？
只要能维持莱茵生命明面上的稳定，小毛病就私下里自己解决好了。
这时，斐尔迪南才恍然发现，距离他上一次见到克丽斯滕，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让我配合回收‘星辰碎片’……呵呵，真拿我当白痴啊。”
前天夜里，直属于总辖构件科的特殊部队联络上了斐尔迪南，要求他配合总辖构件科在21号地块的行动，甚至还抬出了克丽斯滕那个女人的名字来威胁斐尔迪南。
对此，斐尔迪南只是冷笑，表面上是答应下来了，但他压根没打算配合那些人的行动。
“那些人的身份有古怪。”
在接到联络后，斐尔迪南随便找了个理由，和那些人见了一面。
虽然见面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三分钟，但斐尔迪南还是本能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斐尔迪南并不怎么擅长源石技艺，但他的第六感相当敏锐，
对方的身份确认无误，确实是总辖构件科的雇员，也确实带来了克丽斯滕的命令，让斐尔迪南感觉到不对劲的，是那个人本身。
“克丽斯滕又和什么奇怪的家伙勾搭在一起了？”
虽然那人从外表上看上去只是一名普通的鲁珀男性，但给斐尔迪南的感觉却相当的微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对方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可以移动的尸体一样。
这种古怪的感觉以前似乎也在哪里遇到过，斐尔迪南紧皱着眉头，努力地搜刮着自己记忆。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锡人。”
不会有错，那人给斐尔迪南的感觉与锡人极为类似。
虽然是活生生的人，但他们的躯体并非是‘活着’的。
“难道是梅兰德基金会？”
那个碍事的基金会虽然在莱茵生命发展初期提供了一些资金援助，但后来也对莱茵生命的发展造成了非常多的阻碍。
锡人是梅兰德基金会的高级特工，他们的老朋友，一个全身都被改造成机械的怪胎。莱茵生命的不少小辫子就是被这家伙给揪出来的，斐尔迪南对他可是恨得牙痒痒。
在斐尔迪南知晓的情报中，也只有梅兰德基金会有这样的技术，能将一个人改造成机械。
可如果是梅兰德基金会的话，克丽斯滕到底在和他们谋划着什么？
暂时将那个怪东西的事情放到一边，现在斐尔迪南对克丽斯滕愈发地不满了。
从很久之前斐尔迪南就发现，克丽斯滕已经变了，变得不像是他们当初认识的那个克丽斯滕了。
整天躲在办公室里不知道研究着什么，而莱茵生命则在她的不管不顾下走向错误的方向。
现在，克丽斯滕好不容易露了一次面，居然是命令他配合回收一块所谓的‘星辰碎片’？
想着想着，斐尔迪南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你还真是为了自己什么都不管不顾啊……”
无法遏制的怒意在斐尔迪南心中油然而生。
你知道给那群混蛋擦屁股到底有多麻烦吗？你知道为了拉来一份合适的赞助有多么困难么？
斐尔迪南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了，就连研究工作也大多交给了手底下的员工和自己的学生。
明明不是总辖，却干着总辖的工作，为了莱茵生命斐尔迪南可谓操碎了心。
“不行……要冷静。”
斐尔迪南闭上了眼睛，用力按住了额头上突突地跳个不停的血管。
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再加上一时怒火攻心，他真有点担心自己的脑血管会负担不起这种压力。
好在经过连续的深呼吸，斐尔迪南的血压也终于稳定了下来。
“莱茵生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莱茵生命。”
当斐尔迪南再一次睁开双眼时，他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决意。
“既然你不想管，那就让我来帮你管。”
他心里早就产生了类似的想法，但斐尔迪南始终对克丽斯滕抱有一丝期待，希望她能出手重整莱茵生命，一扫各个科室之间的乱象。
然而最终，斐尔迪南还是失望了。
克丽斯滕只能看到她头顶的那片星空……嗯，或许还有某位防卫科的科长，小小的莱茵生命根本入不了她眼睛。
斐尔迪南现在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夺取克丽斯滕的全力，将一切纳入自己的掌控。
“这一切……都是为了莱茵生命。”
下定决心之后，斐尔迪南便开始快速分析起克丽斯滕的目的。
【星辰碎片？那个东西我知道。】
大概在半个月之前，天空中出现了一场盛大的流星雨，散落到了大陆的各个角落。
有一块碎片恰好落在了特里蒙市附近，被莱茵生命的雇员得到，最后落到了结构课那只老山羊手中。
看来克丽斯滕也同样得到了这个消息，想办法从帕尔维斯手里弄了过来。
大骑士领有一块同样的碎片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克丽斯滕的行动力居然这么强。
【反正又是为了她的愿望，不用在意。】
对这种东西斐尔迪南压根提不起半点兴趣。
真正要在意的反而是执行任务的那个家伙。
直觉告诉斐尔迪南，那个家伙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回收星辰碎片那么简单，不管不顾地话，他铁定会惹出大乱子……或者已经惹出来了，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了。
到时候……他这个能量科的主任，不就成了最好的背锅对象么？
“埃琳娜，授权已经到手，稍后我会将附件发到你的邮箱，尽快让罗德岛开始行动，勘探工作就有你来负责，我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给自己学生，斐尔迪南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真当我好欺负么？”
他这一次，可是从莱茵生命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第五十三章 困惑与进展
“……有点意思。”
另一边，李昂在将任务交给欣特莱雅，稍稍站在阳台上看了一会风景之后，便再一次收到了欣特莱雅的回信。
短信中提到了那位莱茵生命主管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不过这对李昂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借着这个机会，锁定了目前莱茵生命在大骑士领的所有成员。
至少是明明上的所有成员。
在一间咖啡厅里无能狂怒的斐尔迪南·克鲁尼，罗德岛舰上和自家姐姐亲亲我我的埃琳娜·乌比卡，还有几名住在酒店里，刚刚接到消息准备前往罗德岛，辅助埃琳娜进行接下来的工作。
当然，李昂最大的收获是，从斐尔迪南的自言自语中偷听到了不少的关键信息。
感谢斐尔迪南已经疲惫到需要靠自言自语来整理思路，虽然李昂的感知想要锁定一个人非常麻烦，但只要能确定具体的位置，用感知偷听起来简直无往不利。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发现这种来自于权能的窥视。
“莱茵生命的内部斗争么……”
沉吟片刻，李昂露出了一个有些糟心的表情。
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在零号地块搞事的并不是莱茵生命能量科。
这对师徒的目的真的非常简单——就是过来回收合作项目的实验数据，顺便考察考察需不需要和现在的波尔制药续签合作协议。
只是没想到，这里的莱茵生命不止他们一波人，明面上行动的师徒两人就替别人背了锅。
那名总辖构件科的雇员，这才是李昂应该寻找的目标，疑似最近一系列混乱的真凶。
可惜，李昂无法锁定那人的位置。
而斐尔迪南嘴里偶尔蹦出来的一两个词语也无法带来任何帮助，什么锡人、梅兰德基金会，只是让李昂更加摸不着头脑。
不过只要盯着斐尔迪南，李昂总能抓住那个人的尾巴。
代价……不过是减少最近一段时间的睡眠时间罢了，李昂看得出来，斐尔迪南就是个普通人，身上没有半点源石技艺的痕迹，想要盯住他的行动并不困难。
解开这部分误会之后，李昂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对待这师徒两人的态度。
排除主观因素的话，他们其实是非常不错的合作对象。
斐尔迪南有能力、有野心，行动力超强，在下定决心之后，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如果和这一类人目标一致，和他们合作绝对不是坏事。
从斐尔迪南先前说出的只言片语可以猜出，他早就对莱茵生命总辖的所作所为的产生了不满，并且因为这一次的导火索而爆发。
看样子忍无可忍的斐尔迪南终于打算谋权篡位了。
此时，斐尔迪南赶回了自己在酒店定下的房间，从行李中翻出来一个小巧的手提箱，确认里面存放的东西无误后，便直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毕竟普通人的身体可撑不住几天几夜不休息。
等斐尔迪南醒来之后，才是他开始行动的时候。
而他拿出来的那个手提箱……说实话李昂看不懂那是什么。
感知的限制就在于此，他只能看出里面装着一个机械结构异常复杂的球体，至于那个球体有什么作用一概不知。
回到沙发上坐下，一边关注着斐尔迪南的一举一动，李昂一边陷入了沉思。
那么，在斐尔迪南谋权篡位的过程中，李昂又能做些什么、得到些什么呢？
“要不要掺上一手，看看能不能分一杯羹？”
斐尔迪南的对手是莱茵生命总辖，一个名叫克丽斯滕的女人，光靠他一个人大概率斗不过对方，斐尔迪南肯定需要帮手。
而李昂，也对莱茵生命非常感兴趣。
不提阿黛尔的父母曾经造访过莱茵生命，也不提波尔制药和他们的合作，光是那位莱茵生命的总辖，就让李昂非常感兴趣。
从斐尔迪南的自言自语中可以得知，那位总辖绝对在做和‘星空’有关的研究，否则也不会命令斐尔迪南回收所谓的‘星辰碎片’。
而那所谓‘星辰碎片’的真面目……
“该不会是塑路者的躯体碎片吧？”
一瞬间，李昂顿时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有一说一，塑路者冲出这颗星球时的动静确实大，如果没有注意到火箭发射，确实有可能把塑路者被击毁时留下的残骸当做流星。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恰好有一块残骸落在了大骑士领附近。
不管怎样，李昂都答应了水月帮忙寻找塑路者的残骸，这块残骸肯定是不能让出去的。
这关乎到他们该如何解决海嗣这个麻烦。
最简单的方式就像他们之前讨论的一样，海嗣既然想离开这颗星球，那就赶快送它们离开，暂且不提在星空潜伏的那些构造体，塑路者的残骸中绝对蕴含着至关重要的信息。
“不仅要找到大骑士领的那块塑路者残骸，莱茵生命的内乱也绝对要掺一手！”
李昂当即做出了决断。
研究星空……那些构造体的存在告诉李昂，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莱茵生命总辖对于星空的痴迷，已经到了让她手下的能量科主任严重不满，打算谋权篡位的地步了。
不管她打算干什么，李昂觉得自己都不能装作没看到。
毕竟，星空就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头顶，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发癫的科学家能造成多大的破坏，李昂可是深有体会。
更何况，既然莱茵生命正在搜集‘星辰碎片’，那他们那里肯定能找到更多的‘星辰碎片’。
李昂正好有去哥伦比亚一趟的计划，那就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和斐尔迪南搭上线好了。
不行的话他的学生也行，在李昂看来，斐尔迪南还是挺看重他的那位学生的，和那只小鸟打好关系也一样。
这时，一声门锁发出的咔哒声传入了李昂耳中，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发现是水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早上好，你起来的可真早啊……你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看了看端坐在客厅里的李昂，水月吧唧着嘴说道。
“小心一些没什么错，毕竟谁也无法肯定你遇见的东西会不会追过来。”
水月的速度虽然很快，回来的路上也不会留下任何生物信息，但他的对手也不一般。
如果真的是仿照先民造物制作出来的武器，拥有什么样的能力都不奇怪。
在入睡之后，李昂也无法百分之百掌握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他不想赌这种可能性。
“也是。”
点了头，水月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李昂对面，“那辛苦你了啊。”
“没什么……只是一个晚上而已。你醒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啊。”
水月虽然表现得有些好奇，但实际上完全不以为然。
他只是去休息了两三个小时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有什么好消息。
“我有塑路者残骸的消息了。”李昂说道。
水月愣了愣，收起了脸上嬉笑的表情，就连坐姿也变得端正了不少，认真倾听这李昂接下来一言一语。
他确实对这片大陆上的大部分事情漠不关心，但唯独和海嗣相关的事情例外。
李昂之前确实答应过要帮助他搜寻相关的信息，可那只是短短半个月之前的事啊……
泰拉大陆的通讯行业并不发达，半个月的时间，能搜集到周边几座城市的消息就已经相当不错了，水月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打算，反正海嗣化之后，他存不存在寿命极限还是个问题。
可现在，他居然说已经有了消息？
难道说……
水月目光闪烁，想到了一种可能。
“是，你想的没错。”
李昂肯定了水月的猜测，“确实有一块残骸落在了大骑士领，我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
“但是……如果残骸真的落在了这附近，我应该早就能收到消息的。”
李昂流露出了适当的疑惑。
这种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对于海嗣相关的问题，李昂是相当上心的。
在返回大骑士领的第一时间，李昂就将这个任务交代给了秘书小姐，让她用公司的力量帮忙搜寻相关消息。
再怎么说波尔制药也算是大骑士领一霸，如果真的有‘流星’坠落在了这附近，他们不可能半个月都收不到半点消息。
最后还是李昂从‘敌人’口中偷听到了这一情报，想想就有些离谱。
虽然塑路者被击坠的速度比上天时还快，但它确实短暂地接触到了外太空环境。
在海嗣那堪称恐怖的适应能力下，已经发生了未知的进化，水月也无法通过海嗣之间的联系确定塑路者的下落。更何况塑路者已经死了，它的残骸估计也没剩下多少活活性，无法确定才是正常情况。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塑路者的残骸确实存在，莱茵生命总辖构件科的‘回收计划’可以证明这一点。
而且残骸应该还没落入什么人手中，否则就应该用‘交易’而不是‘回收’来形容他们的计划。
也不知道那块残骸到底落在了什么地方，莱茵生命又究竟是怎么锁定了它的位置。
将自己的疑惑告诉水月之后，水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总之，我会继续关注的。放心好了，那块残骸绝对无法离开大骑士领的范围。”李昂安慰道。
仅仅一块残骸恐怕不足以帮助海嗣完成从海洋生物到宇宙生物的转变，为了尽快送走那群瘟神，李昂不打算放过任何一块塑路者的残骸。
如果是不知道还好，既然已经知道了残骸的存在，那李昂没有任何错过的理由。
“是是是，相信你。”
水月敷衍地说道，随后他便翻了一个白眼，“不过，你要说的恐怕不止这些吧？”
直觉告诉是水月，李昂这次谈话的目的绝不仅限于此。
“那当然。”李昂给了水月一个赞赏的眼神，“我确实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还真是啊……”
水月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毕竟李昂刚才告诉他的那个消息太棒了，就算李昂接下来的要求非常过分，水月也觉得不是不能考虑。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李昂没有直接说出自己需要水月帮什么忙，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先确认一下，水月你可以改变自己的体型外貌乃至声音，伪装成其他人对吧？别担心，我让你帮的忙一点也不危险，只是……有些麻烦。”
这对于海嗣而言应该是基本操作，但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不出意外，李昂姑且还是先确认一下。
“……是可以没错。”水月万分警惕地看着李昂。
现在都不用预感了，他心中直接涌出了不祥的感觉。
“那真是太好了。”
眼前的青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想让你变成我的样子，代替我去参加一场新闻发布会。”

与此同时，血锋骑士团。
血骑士拜伦凝视着终端上来自波尔制药总部的命令。
自从血锋骑士团成立以来，这样的事情也只发生过两次。
一次，就是要求他以骑士冠军的身份配合公司宣传部的工作，虽然应付那些记者让他非常头疼，但拜伦还是照做了。
而第二次，就是现在。
总部需要他们派一些人，前往21号地块监督一个项目的进展。
当他看到工作的地点时，拜伦就不再疑惑，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些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莽夫去做了。
确实，和普通人相比，还是他们这些感染者更适合前往那里。
微微摇了摇头，拜伦打开了骑士团内部的人员名单，开始挑选适合这次人物的人选。
当他看到位于最顶端的一个名字时，拜伦的目光微微一凝，还是跳过了那个名字，继续浏览着之后的名单。
那个名字叫做薇薇安娜。

第五十四章 行动开始
薇薇安娜·德罗斯特，称号‘烛骑士’，血锋骑士团里相当特殊的一个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和拜伦这个团长的地位其实是齐平的。
烛骑士加入骑士团的经过也相当复杂，具体的细节拜伦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她好像是和自己的经纪人、散华骑士团最大赞助人的儿子发生了冲突。
冲突的结果自然是以烛骑士被散华骑士团除名为结尾。
可这之后没过多久，烛骑士就光速和自家公司签订了合同，速度快到无数吃瓜群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事背后肯定存在猫腻，拜伦看得出来，但无论这件事背后隐藏了什么，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不是烛骑士将要成为自己的同事，他甚至都懒得在这种花边新闻上多耽误一秒。
那时候血锋骑士团刚刚创立没多久，拜伦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作为第一个感染者骑士冠军成立的骑士团，作为第一个可以招收感染者的骑士团，拜伦每天收到的简历足以堆满整个房间，每一位感染者都渴望着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他才没时间去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拜伦看来，公司大概会帮助那位烛骑士成了一个新的骑士团，她实力够、名气也够，支持一个骑士团绰绰有余。
将薇薇安娜除名之后，散华骑士团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他们的粉丝观众大多是冲着烛骑士来的，现在连烛骑士都不在了，观众们还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
反正只要不干扰到自己，她要做什么都和自己无关，拜伦是这样想的。
嗯，本应该是这样。
可让拜伦没想到的是，那个烛骑士居然拒绝了公司的提案，反而想要加入他的血锋骑士团。
拜伦没怎么考虑就想拒绝，开什么玩笑，他的骑士团是专门为了感染者而成立的，没有任何理由让一名普通人加入。
不过在这之后发生的一场谈话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拜伦，你成立感染者骑士团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释放你那无处挥洒的同情心，还是说你想以此为契机，改变感染者的处境？】
【想要改变感染者的处境？那好，你有没有考虑过感染者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是因为偏见，是因为普通人对感染地不了解。】
【你成立了一个属于感染者的骑士团，这很不错，为不少感染者提供了庇护，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工作的机会，可你能将整个大骑士领的感染者都收进骑士团么？】
【当然不能，你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就算公司能够提供，大骑士长也绝对不会答应，她会怀疑感染者在谋反。】
【而且，一个完全由感染者组成的组织，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只是将他们推得距离普通人越来越远而已，你多去看看零号地块应该可以理解。】
最后，拜伦还是被说服了。
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如果只有一身蛮力的话，估计早就死在哪家地下角斗场了，根本没可能爬到现在的位置、
一群有着相似遭遇的人待在一起，说好听点就是报团取暖、相互舔伤口。说不好听一点，这群人估计非常容易走极端，现在只是骑士团成立的时间还短，看不出什么端倪罢了。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么无论对于谁而言都不是好事。
最后，拜伦和这位烛骑士见了一面，他心中最后的疑虑也被对方的回答打消。
这个单纯的大姑娘压根没有多想，她只是不想摊上骑士团长这种麻烦事而已。
团长的工作一天到晚多辛苦啊，就算只是挂名的团长，也会凭空多出无数的工作。已经上过一次当的薇薇安娜可不会在这种事上跌倒第二次。
拜伦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无言以对。
于是，血锋骑士团就顺利成章地多出了一名沉默寡言的女骑士，嗯……还有一大堆闻着味过来的仰慕者。
这些人组成了骑士团里的第二个势力，好在薇薇安娜不怎么管事，挨了一顿毒打之后，这些人对拜伦也颇为信服，骑士团里的氛围还算融洽，感染者的身份并没有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深入污染区的任务不应该交给骑士团的普通人来做，拜伦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在挑出一些合适的人选之后，拜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任务简述抄送给了烛骑士一份。
虽然对方大概率不会来，但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到。
当了一段时间团长，拜伦的实力虽然没什么提升，但在人情世故方面却有了十足的长进。
在办公室里等了一段时间，被拜伦点到名的几人，都纷纷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赶了过来。
扫了一眼排成一排的年轻骑士们，拜伦沉声说道，“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公司需要派人去21号地块监督一个项目的进展，你们都是骑士团里矿石病最轻、病情控制得最好的人，这个任务你们谁去？”
“团长，监督进展……具体是要做什么？”有人这样问道。
“做什么？盯着那些人每天都去了哪里，从废墟里挖出来了什么，有没有隐瞒那里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拜伦随口回答道。
然而，几名骑士听了却面面相觑，在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有一人开口试探说道，“那个团长……不是我们不想去，那里的污染对我们这种人也没什么，只是……您看，我们这些连字都不认识的人，恐怕也盯不住那些人啊，想糊弄我们还不简单？”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污染区又怎么了？他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待过，甚至他们之前居住的地方还不如污染区呢。
况且这次还会提供防护服，完全没什么好怕的。
他们只是担心没完成任务背锅罢了，任何一名通过了血锋骑士团遴选的感染者，都绝不会让自己再回到过去的生活环境。
“……”
拜伦张了张嘴，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泰拉的识字率不高不假，但也没到全是文盲那么夸张，这些人又不是生来就是感染者，多多少少都接受过教育，字起码还是认识的，所谓的不识字不过是借口。
不过他们好糊弄倒是真的，朝夕不保的感染者能有多少见识？如果有那方面的心思，想要骗过他们确实不难。
这下该怎么办？难道要自己亲自去一趟？
拜伦确实有不会蒙骗的自信，可要是他离开了，骑士团的工作又要交给谁来负责？
就在拜伦一筹莫展之际，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轻声说道，“那就让我去吧。”

时间悄然流逝，半天一晃神的功夫就已经过去。
这半天时间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李昂的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
尽管水月满脸的不情愿，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李昂的请求，愿意伪装成他的样子，代替李昂参加新闻发布会。
反正只需要放空大脑，照着稿子上面的内容念就可以了，唯一需要克服的就只有面对镜头时的胆怯。
等到发布会召开，李昂这位董事长一露面，届时无论总辖构件科还是拉多姆同乡会的人想做什么，那都是最好的机会。
在吩咐完水月没多久，阿黛尔也醒来了。
当得知瓦尔克教授的精神状态后，阿黛尔也没有在这里久留，匆匆忙忙地便跑回去照顾教授了。
不一会儿，年也赶了过来。
不过，她居然还随身带着一条小尾巴——玛莉娅那个小姑娘也跟着跑了过来，藏在夕友情提供的一幅画卷之中，如果不是李昂多问了一句，恐怕他根本不会发现这件事。
年倒是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反正玛莉娅躲在画卷之中，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波及到这位小姑娘。
“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就自己去劝劝我的小徒弟咯。”
“徒弟？她拜你为师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嘛，这孩子还挺好学的，教教她倒也没什么。”
好像，李昂也没什么其他可以反驳的理由，就由她们俩去好了。
遗憾的是，黛丝特小姐可能累坏了，直到李昂准备出发的时候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在李昂的监视中，莱茵生命师徒组的动作非常迅速，早上刚刚拿到授权书，连一分钟都没有耽误，就直接联系了罗德岛，要求他们尽快做好准备。
凯尔希也发来了联络，希望李昂能尽快赶到罗德岛。
根据他们和莱茵生命签订的协议，明天一大早，第一批勘探队就会出发前往21号地块的废墟。
于是在叮嘱年保护好黛丝特，记得查收这两天送来的眼镜后，便伪装身份赶往了罗德岛。
这天晚上，李昂是在罗德岛的员工宿舍里休息的。
他和阿黛尔虽然在罗德岛住过一段时间，但他们当时住的是客房，而并非员工宿舍。
不得不说，罗德岛的员工宿舍虽然面积比较小，但该有的东西一个也没少。
单人宿舍、独立卫浴就不用说了，罗德岛居然还给房间里配了一台电脑，这里的条件并不比大骑士领的大部分酒店差。
这该说罗德岛有钱还是没钱呢……
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李昂度过了在罗德岛上的一夜。
翌日清晨，在规定集合的时限到来之前，李昂准时从床上爬了起来。
穿上罗德岛提供的制式防具，再戴上伪装用的头盔，李昂现在样子看起来就没那么奇怪了。
整装完毕的李昂刚一来到甲板上的集合点附近，就发现了一位老熟人。
只见白发的血魔医生靠在墙上，双臂环抱在胸前，看起来一副非常烦躁的样子，不停地用脚后跟点着地面。
“呦，华法琳医生，好久不见。”
李昂向许久未见的血魔医生打了声招呼，“凯尔希医生居然把你也派出来了？”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华法琳扭头一看，结果却看到一个连脸都没露出来的怪人。
你谁啊？华法琳一脸狐疑地盯着李昂。
随着鼻翼微动，华法琳才终于分辨出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哦……原来是你啊。”华法琳一脸恍然，“凯尔希和昨天我说了，你戴着头盔我还真没认出来。”
“人还没有来齐，先等一等吧。等人都到齐之后，你们再相互介绍身份。”
点了点头，李昂也不着急。
此时在这里等待的，除了华法琳之外，还有一男两女三个人。
一名戴着墨镜，身边放着一面大盾的中年斐迪亚男性，一名似乎和他熟识的菲林女性，她身上背的箱子里装着……呃，一把电锯？居然还有人用这玩意做武器？
嗯，很有创意。
如果不考虑电锯卷刃的速度，这确实是一种非常有威慑力的武器。
而最后的那名鲁珀女性……李昂看到她的第一反应是，她的尾巴可真大啊……完全不像是正常鲁珀该有的样子，差不多有抱枕那么大了，毛茸茸得看起来就抱着很舒服。
也许是因李昂的目光多停留了两秒，那名鲁珀女性居然察觉到了李昂的注视，向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昂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连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这时，华法琳恰好凑到了李昂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说，你怎么有时间来掺和这件事？这委托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作为知晓李昂真实身份的一员，华法琳可不觉得他会闲到参与这种小事，就算21号地块是他的财产，也没必要隐藏身份亲自过来一趟。
“嗯……怎么解释好呢？算是商业竞争吧，因为比较重要，所以还是我亲自来做比较保险。”李昂想了想，解释道。
“那太好了。”华法琳松了一口气。
商业竞争啊，那没事了，可以理解。
如果是其他什么情况，她就要考虑该怎么跑路了。
只不过，华法琳没有意识到，如果只是普通的勘测任务，罗德岛好像没必要派出两名精英干员和医疗部副主任这样豪华的阵容。
在华法琳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她就被李昂的接下来的话吸引了注意。
“她们两个就是最后的人选了吧？”
顺着李昂指的方向看去，乌比卡姐妹两人此时恰好踏上了罗德岛的甲板。

第五十五章 异常情况
黎博利姐妹二人相伴走在罗德岛号宽敞的甲板上。
“姐姐，你其实没必要和我一起来的，你的身体……”
埃琳娜小声地说道，眼中充满了对自己姐姐的担忧。
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姐姐的身体状况并不算特别乐观。
虽然星极是因为特殊原因染上了矿石病，但她的病情并没有因此减弱分毫，甚至比埃琳娜还要严重几分。
否则，也不至于在经过治疗后，妹妹埃琳娜像是没事人一样回去加班，姐姐星极却仍要留在罗德岛上了。
因为需要时刻关注病情的进展，所以星极才接受了罗德岛的雇佣，担任所谓的‘星象学文献顾问’——不然一个医药公司研究星象干什么，至少在大部分来看是这么回事。
而这一次，他们将要前往的是位于天灾中心的重度污染区。
埃琳娜自己倒没什么，昨天的检查结果显示，她的身体状况保持得相当不错，矿石病非常稳定，也没有长期不规律作息带来的亚健康。
可是星极……没想到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居然直接申请了参加这次任务，罗德岛管理中枢居然也同意了。
于情于理，埃琳娜都不希望姐姐再因为自己遇到危险。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星极直接打断。
“我没有问题，我之前询问过凯尔希医生，她也认可了我的想法。”
“好、好吧……”
听到凯尔希的名字，埃琳娜的气势也不由得弱了几分，“不过姐姐，如果你感到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
星极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她们姐妹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星极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对自己的妹妹说，但当两人真正见面之后，她却始终开不了口。
一年前的那场无妄之灾彻底地改变了星极的人生，而在那之后，父母的态度更是让星极感到心寒。
应该恨自己的妹妹么？自己会患上矿石病，全都是因为她的鲁莽。
可是星极心里也非常清楚，埃琳娜其实并没做错什么，她没办法因为这件事去恨任何人。
要恨，就只能恨那该死的命运。
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后，星极指了指在前方不远处等待的几人说道，“我们好像迟到了。”
“还没到时间啦……”埃琳娜小声地嘀咕道。
不过她们确实是来得最晚的那两个。
“这边。”
在李昂的提醒下，华法琳注意到了乌比卡姐妹的身影，向着她们招了招手。
“乌比卡姐妹，姐姐星极是我们罗德岛的雇员，主动要求参加这次行动，妹妹埃琳娜，是莱茵生命的研究员，也是我们这次的雇主。散发的那个是姐姐，单马尾的是妹妹。”
在所有人都到齐之后，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华法琳自然当仁不让地开始介绍所有人的身份。
“这两位分别是ACE和煌，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有一定在污染区活动的经验，负责在这次行动中保护我们的安全。”
在华法琳的介绍中，斐迪亚壮汉和菲林女性点了点头。
能派出两名精英干员参与行动，足以体现出罗德岛对莱茵生命这份委托的重视。
至于为什么说需要他们负责保护队伍的安全……这很好理解。
就算21号地块已经变成废墟，也不代表那里没有任何危险。
除了被天灾破坏的地形之外，更加危险的是将那里当做巢穴的感染生物。
对于泰拉人而言，天灾污染区是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危险区域，但对于某些特殊的感染生物而言，高辐射的污染区反而是最适宜它们生活的地方。
通常来讲，这一类感染生物都非常危险。
距离21号地块被天灾摧毁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吸引一些感染生物在那里筑巢了。
“这位是普罗旺斯，天灾信使，也是行动的总指挥，到时候听她的指挥就行了。”
大尾巴的鲁珀姑娘笑着向所有人打了声招呼。
天灾信使啊……也勉强算是专业对口吧？
不过确实，天灾信使也承担着一部分救灾的职能，提起在污染区活动的经验，没人比他们更丰富。
“最后的这位……”
在说到李昂的时候，华法琳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
早就有所准备的李昂顺势接过了话茬，说出了自己的伪装身份。
“叫我‘骑士’就好了，我负责在污染区的侦查工作。”李昂说道。
“对，就是这样。”
华法琳连忙点了点头，随后觉得好像说得有点不够，便又添油加醋地说道，“骑士之前负责的是外勤工作，你们应该都不认识他。他这两天正好回到了罗德岛，就被凯尔希那个女人丢过来加班了。”
罗德岛很大，不同部门的成员彼此之间不熟悉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没人对李昂的身份产生怀疑。
顶多就是在心中吐槽一下李昂的代号太过老套。
骑士……整个卡西米尔估计有千八百个自称为骑士的，不过反正这次只有他们几个人，也就不用担心弄混称呼了。
埃琳娜有些好奇地多看了李昂一眼，她也认出了他就是昨天在凯尔希办公室遇到的那位怪人。
不过很快，埃琳娜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李昂也不着急，他负责的可是队伍中最重要的工作，有的是和埃琳娜接触的机会。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就准备出发了。”
华法琳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名为ACE的男人敲了敲盾牌，一旁的煌点头表示赞同。
作为精英干员的两人，自然在出发前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等等，我有一个问题。不是说波尔制药会派人来监督我们的行动么？他们派人的人呢？”
李昂记得已经提醒过欣特莱雅了啊，秘书小姐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罗德岛的人总不至于想避开他们偷跑吧？
心情不怎么好的华法琳本来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想了想李昂的身份，她还是勉强解释了一句。
“你说这个啊……那边的人说稍后会自己过来，我们直接去21号地块附近等着就行了。”
“听说过来的好像还是个大明星？好像叫薇薇安娜来着？反正我不认识。”华法琳耸了耸肩，说道。
“烛骑士？”李昂愣了愣。
“什么？她是烛骑士？”华法琳看起来比李昂还要惊讶的样子。
来的怎么会是她？
李昂还以为他们会随便派个人来呢，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薇薇安娜。
在公司里，薇薇安娜的地位相当特殊，她是大骑士长的养女，也算是李昂和监证会之间沟通的渠道，李昂也亲自过问过关于她的事情，职权欺压之类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所以只可能是薇薇安娜自己接下了这个任务。
只不过，李昂对她的了解也不算深，完全想不到她来这里的理由，难道21号地块上有什么她在意的东西？
烛骑士的名号也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罗德岛再怎么说也在大骑士领停留了大半年了，他们也许不知道烛骑士的真名，但绝对听说过她的称号。
“烛骑士？她难道很有名吗？”埃琳娜疑惑地问道。
唯一没听过她名字的，估计也就只有埃琳娜这种外地人了。

不管怎样，见到烛骑士都是之后的事了。
在众人全都做好准备之后，他们便进入了罗德岛提供的陆行载具。
载具的造型看起来和装甲车造型差不多，只不过体积大了不少，最外层的装甲板上并没有预留射击孔，而是做了全封闭处理。
这种设计能尽可能地阻挡外部环境的源石污染，延长装甲车在污染区里的活动时限。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辆车并没有配备武器，面对感染生物的冲击可能没法还手，不过大部分感染生物也没法对这层装甲造成伤害就是了。
光是能拿出这么一辆车，就代表斐尔迪南没有找错人，罗德岛在污染区探索方面果然有一手。
车内的空间非常宽敞，差不多能塞进去二十人左右，除却主副驾驶之外，放下他们五个人绰绰有余。
两名精英干员坐上了主副驾驶，乌比卡姐妹坐在一起小声地说着悄悄话，华法琳和普罗旺斯也没有闲聊的意思，车厢里一片安静。
李昂也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检查着身上的装备。
他已经提前换上了罗德岛提供的防护服，类似于全封闭的金属铠甲，不过因为使用了特殊的防辐射金属材料，防护服的重量并不如全身骑士铠，当然防御性能也不如骑士铠那么强。
再加上内循环维生模块、环境监测模块、通讯模块、施法单元等等乱七八糟的模块，这套防护服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动力装甲的雏形了，各方面的设计都非常完善，连最主要的中控系统都有了，它缺少的也只是动力模块和一个可靠的动力源。
这套罗德岛工程部生产出来的防护服，从技术含量上来讲，已经不必哥伦比亚的那些大企业差了。
或者说……罗德岛是故意做成这样的。
给这套防护服换上更强的装甲，再塞一个小型源石引擎进去真的很难么？
一点也不难，就算是最困难的动力系统，李昂也觉得罗德岛有这方面的技术储备。
没想到从这种细节中窥见了罗德岛实力的一角，旁边的乌比卡姐妹就没想那么多，她们只是在感慨这身防护服的重量，对于埃琳娜这样一位典型的学者、术士而言，这套防护服还是有点沉的。
李昂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些，就算是简单的防护服加上呼吸面具，加上一些特殊的源石技艺，也足以深入污染区，阿黛尔就很擅长这方面，更何况李昂根本不怕辐射，反而能直接利用这些辐射能量。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李昂还是穿上了这身有些臃肿的衣服。
21号地块废墟距离大骑士领现在的位置至少有60公里远，这已经超过了李昂常态感知的范围，就算集中精神能感知到那里，李昂也不会闲的去做这种事。
所以，李昂也完全不了解那里的情况。
60公里的距离也算不上太远，以装甲车的前进速度，只要半个多小时就能赶到21号地块附近。
等李昂熟悉了这身防护服的所有功能后，21号地块也差不多进入了感知的范围。
在他的感知中，地块表面的大多数结构都还保存完好，不过像窗户、通风口之类比较脆弱的地方都已经被天灾摧毁，被污染的雨水将各个建筑内部摧残得一片狼藉，一些比较封闭的结构里还充斥着雨水，情况非常糟糕。
李昂也没法确认斐尔迪南要找的东西在哪里，不过他一点也不着急，这只队伍里负责侦查的人可是他，那只小鸟迟早要告诉他关键线索。
正当李昂这么想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奇怪，这个地方有些不太对劲啊……”李昂皱了皱眉。
听到李昂的自言自语，华法琳顿时打了个激灵，坐起身子紧张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你看外面的源石辐射读数，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通过感知发现这附近残留的源石辐射非常微弱，再确认辐射计数器上的读数后，李昂才确定了自己没搞错。
指了指一旁墙上的辐射计数器，李昂说道，“1491C……这个数值是很高没错，可我们现在可是靠近了天灾的中心区域啊，这个数值再翻上七八倍也没什么问题，现在这个数据明显不这正常。”
这种强度的辐射……顶多就是不小心弄炸了一台家用反应炉，未完全反应的源石泄露出的辐射，如果运气好一点，跑得足够快，这点辐射可能不会对身体强壮的泰拉人造成任何影响。
“五个月的时间，不足以让辐射衰减到这种程度。”

第五十六章 部分真相
李昂再怎么说也差点拿到了源石技艺应用的学士学位，而源石技艺应用又和源石辐射息息相关，这种基本常识是不会搞错的。
源石辐射的半衰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只有一年的时间。
可如果不进行人工干预的话，以天灾带来的那高到夸张的辐射量，想要恢复到可以正常住人的程度，至少也需要20年以上的数据。
然而根据现在检测到的辐射强度来计算衰减速度，恐怕只需要再过一年左右，就能让这里的环境恢复正常。
以李昂现有的学识，无法解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让我看看。”X3
听了李昂的这番言论，除了星极之外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向着辐射计数器的方向挤了过来。
理所当然的，三个脑袋撞在了一起。
车厢里的空间虽然还算宽敞，但也支撑不了她们这么大幅度的运动。
“嘶……你们两个……算了。”
华法琳揉了揉脑袋，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边说着，华法琳一边后退了一个身位，不打算凑这次的热闹了。
“普罗旺斯，我们之中你的经验最丰富，还是由你来吧。”
埃琳娜犹豫了片刻，也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不过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忿的。
她再怎么说也是莱茵生命能量科的高级研究员，导师还是享誉整个高能物理学术界的大拿，源石辐射也归属于她的研究范围，真不见得就比所谓的天灾信使差。
不过，也确实没必要非要争这几分钟。
埃琳娜也在思考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首先排除自然衰减，这里绝对发生了是什么……难道是某种以源石辐射为食的感染生物？】
这种生物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
在生态科、结构科和科学考察科的联合项目中，就曾经捕获到过这一类生物的样本。
可是想了想，埃琳娜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真是这一类生物的话……那它们的数量该有多夸张啊……】
简单计算了一下天灾残留的辐射强度和感染生物的吸收速度，埃琳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要是猜测成真的话，埃琳娜觉得需要叫一只军队过来支援，光靠他们几个人可挡不住铺天盖地的感染生物。
就在埃琳娜胡思乱想的时候，普罗旺斯也揉着发红的额头，走到了李昂身边的控制台前，认真地盯着控制台上显示的数据。
李昂也不得不往旁边躲了躲，以免不小心碰到她那条大得过分的尾巴。
这时，华法琳跑到了车厢的前端，打开了和驾驶舱联络的通讯器。
“ACE！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嗯？没问题。”
斐迪亚壮汉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疑惑，“不过那位烛骑士要怎么办？现在还没到预定的集合点呢。”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将会在21号地块的入口附近汇合，可现在既然发生了这种预料之外的情况，就有必要先停下来查明真相了。
“开启全频段广播吧，告诉她我们现在的坐标，她应该可以收到。”
华法琳考虑了几秒，便做出了这样的安排，“顺便联系一下本舰，问问凯尔希有什么想法。”
他们手里有着正规的授权，做事没必要偷偷摸摸的，直接广播就没事了，也不怕有人听到他们在做什么。
虽说普罗旺斯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但华法琳的决定也没什么问题，车厢里的几人就全都默默地穿好防护服，做好了出去的准备。
天灾几乎摧毁了这里的一切，再加上移动城市本来就建立在平原地点，ACE开着车在附近转悠了半天，愣是没能找到一个能作为掩体的地方。
无奈之下，他只能随便将车停在了一处小土丘旁边。
反正……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无论将车停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吧？
大概。
做好准备之后，众人就陆续走出了车厢。
ACE挑选的这个位置还算不错，小土丘上长着一颗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大树，所有叶片以及枝丫都已经被天灾摧毁，只剩下半截光秃秃的树干立在那里。
也许正是因为这棵树的根系，这座小土丘才能在堪比山洪爆发的暴雨中幸存。
埃琳娜正带着她姐姐一起，从树干上采集着不同位置的样本，这是非常珍贵的研究对象，说不定能从中分析出此地异常的原因。
而经验丰富的普罗旺斯也没有闲着，她正蹲在地上，分析着土壤的情况。
她们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而李昂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检查了一下防护服自带辐射计数器，读数为1427C……有误差，但是不大，尚在允许的范围之内，证明并非是车上的设备出现了错误。
具体是什么原因，就只能等她们的调查结果了。
这时，和李昂一样没什么事可做的华法琳走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问道，“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说，你真不知道什么内幕吗？”
“……”
回过神来，李昂看了华法琳一眼，颇为古怪地说道，“内幕……如果真有什么内幕的话，大概就是几个月前发生在这里的事了，当时你不是也在场么？凯尔希真就什么都没告诉你？”
如果说这片地区曾经发生过什么的话，大概就只有几个月之前，这里曾经打开过一条通向世界外侧的孔了。
当时李昂不小心落入了世界外侧，等他从‘异域’返回现实之后，还是罗德岛的人将他从21号地块接了出去，没有他们的帮助，李昂恐怕就要硬顶着天灾从里面冲出来了。
可是……李昂不是记得，华法琳也在当时的队伍之中么？李昂刚返回现实的时候，罗德岛的一行人还把他当成是从世界外侧入侵的怪物呢。
“啧……别提了，那个谜语人就和我说了‘孔’啊，世界外侧什么的，我压根没搞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
华法琳极为烦躁地想要抓一抓头发，可防护服的头盔却将她的手拦了下来，气得她只能用力跺了几脚。
凯尔希明明知道很多东西，可她又不愿意向其他人解释，气得华法琳都快要抓狂了。
不仅仅是华法琳，任何和凯尔希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都深有体会，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凯尔希绑起来逼她解释吧？
如果凯尔希不愿意说的话，无论再怎么逼迫都没有意义。
“那你们还真的挺辛苦的。”李昂颇为同情地说道。
李昂对凯尔希的感官和罗德岛的成员相比，完全呈现出两个极端。
也许是因为每次对话都占据了主导地位的缘故，李昂在和凯尔希交流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表现出谜语人的征兆，反而让李昂觉得非常舒适，因为凯尔希她真得知道很多秘密。
“所以果然有问题吧！我就知道凯尔希那个混蛋没那么好心！”华法琳气得直接骂了起来。
什么有个简单的任务要交给你来处理……不就是想抽点血么？凯尔希那混蛋果然是在报复对吧！
华法琳的声音引起了在附近待机的两名精英干员的注意，她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帮助，随后颇为强硬地拽着李昂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你给我好好解释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没那么危险吧？”李昂挑了挑眉。
罪魁祸首早就被干掉了，通向世界外侧的‘孔’也早已经愈合，这里应该只是普普通通的天灾污染区而已，应该没什么特别的。
——李昂是这么想的没错，可是当他看到华法琳那怒气冲冲的样子时，觉得还是解释一下好了。
“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过这些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李昂挣脱了华法琳的掌握，顺便在他们身边设下了一个静音法术，以免他们接下来对话的内容泄露。
华法琳是罗德岛的高层，之前也帮过他和阿黛尔不少的忙，信任基础是有的，李昂觉得告诉她一部分真相也没什么关系。
见李昂愿意解释，华法琳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家伙和凯尔希一样，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愿意说，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以魔王的名义发誓，我不会将接下来谈话的内容告诉任何人。”华法琳异常庄重得说出了自己的誓言。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严肃。”
李昂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先说好啊，有些事情我自己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只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具体有什么线索需要你自己来判断。”
正好，李昂也能用这个机会回忆一下发生了什么，看看有什么遗漏地方，从第三方的视角来看，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线索。
点了点头，华法琳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姿势。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这时间跨度好像有点久啊……”
回忆了一下大骑士领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李昂发现如果不从最开始说起的话，有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解释，比如说凯恩的目的、他和麦基之间的关系等等。
甚至就连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都是当初那一系列事件的延续……
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亚当斯和Ayin那两个狗东西连死了都要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麻烦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毕竟，亚当斯当初到底是从哪里弄到了转移灵魂的技术，这始终是一个迷。
“果然还是要从一开始说起。”
整理了一下思路，李昂开口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最初来到大骑士领的时候，只是打算当一名竞技骑士赚点生活费，后来发生了不少事情，我才成为了波尔制药的董事长。”
“听说过一些。”
华法琳回忆着自己听到的那些传闻，“我记得是当时波尔制药的董事长亲自邀请你加入了他们，后来董事长意外死亡，而你继承了他那部分的股份……听说你好像还因为那场事故错过了特锦赛的决赛？”
这在大骑士领也算是一个传奇了，从平平无奇的一名骑士一跃成为了商业联合会董事的一员，‘飓风骑士’的事迹激励着大骑士领无数的年轻人，他们都想要成为下一个‘飓风骑士’。
奇迹都已经发生过一次了，那么为什么不能发生第二次呢？说不定下一个幸运儿就会是自己。
直到现在，骑士协会的新注册人数仍在不断上涨。
“是四分之一决赛……不过其实也没差，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好吧，我知道这里面有很复杂的原因，不过这和21号地块的异常有什么联系？”
华法琳当然知道真相不如传言里那么简单，背后肯定存在大量黑幕交易。
别的不说了，要说商业联合会和监证会没在这事上插一手，华法琳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指不定他们在幕后打得头破血流呢。
“你先别急，我是想说亚当斯·波尔，也就是前董事长，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所有问题追根溯源，其实全都是那个混蛋弄出来的。”
顿了顿，李昂继续说道，“你肯定不知道当初亚当斯为什么要邀请我加入他们吧？”
“不是因为很看好你的前景么？”华法琳疑惑地问道。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像李昂这么强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会有人抢着要，亚当斯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
“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但这只是亚当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目的放出来的烟雾弹。”
到现在回忆起那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李昂仍然忍不出发出了一声冷笑。
“很简单，亚当斯当时在做转移灵魂的实验，他不过是看上了我的身体罢了。”

第五十七章 失联的烛骑士
“转移灵魂？死魂灵？”
愣了一下，华法琳下意识地想起了那些特殊存在。
“死魂灵？那又是什么？”
听到华法琳口中蹦出的那个陌生名词，李昂皱了皱眉。
“死魂灵啊……是萨卡兹里一支特殊的族群，”
华法琳想了想，随后解释道，“其实那些家伙到底算不算生命都不好说。”
“死魂灵是一群只有灵魂，没有身躯的特殊萨卡兹，他们通常是依附在器物上进行活动。比如说，如果有一位死魂灵附在一辆车上，他们就能直接控制那辆车进行活动。附体之后机械就成了他们的身躯，驾驶员能做到的死魂灵都能做到，一些无法完成的高难度操作死魂灵也能做到。”
“差不多就是这样，”华法琳耸了耸肩，“不过死魂灵一族只能附身在没有生命的物体上，没办法抢夺其他人的身体。”
“大概，他们一族的数量实在太稀少了，我也无法完全确定。”
想到自己也没遇见过几名死魂灵，华法琳又不太确定地补充一句。
“……长见识了。”
李昂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来这几个字。
这啥玩意啊？机魂？
萨卡兹里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玩意？总感觉他们的画风和泰拉上其他人好像不太一样。
随着整理好的思路被打断，李昂现在满脑子都是‘鸣钟三次，机魂大悦’等等乱七八糟的想法。
许久之后，李昂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咳嗽了一声。
“还是回归正体吧……亚当斯那家伙就是抱着这种目的邀请我加入了他们，21号地块的第一次爆炸就是他引起的，他的图谋落空，最后死在了自己手里。”
“……原来还发生了这种事，怪不得他的公司最后会落入你的手中。”华法琳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是受害者的身份。
“21号地块的‘孔’，难道就是亚当斯打开的？”
李昂说了这么多，华法琳自然将这件事联想到了亚当斯的身上。
还真是有够疯狂的……最后失败了不说，还把自己的产业全毁了。
如果换做华法琳，她就肯定不会做这种蠢事，至少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和亚当斯有关，不过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
微微摇头，李昂解释道，“亚当斯的目的虽然鲜为人知，但他还是凭这个拉拢到了一些忠实的盟友，毕竟这可是永生……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
华法琳能够理解，身为长生种的她早已看惯了死亡，永生的诱惑力有多强她再清楚不过了。
倒不如说让她惊奇的是，那个亚当斯明明已经掌握了这方面的技术，却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他到底有多废物才会把自己玩死啊……
另一边，李昂的讲述仍在继续。
“我也不清楚亚当斯到底有多少盟友，光是我知道的，就有波尔制药的前研究主管，还有玫瑰报业的凯恩，甚至莱茵生命……都有可能是他的合作对象。”
说着，李昂看了一眼不远处认真研究那棵枯树的姐妹二人。
虽说之前从凯尔希那里得到了不少线索，能量科的‘幻梦’计划大概率是‘洛肯水箱’的副产物，但谁又能保证两者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呢？何况莱茵生命也不止能量科一个科室。
“玫瑰报业的凯恩？就是没能即使从21号地块撤离的那个人？”
这回华法琳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名字，他早就在大骑士领的城际网络里成为了众人的笑柄，就连罗德岛的员工，也少有没听过他鼎鼎大名的人。
毕竟，凯恩罗斯的死因实在太罕见了，距离移动城市发明都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居然还有移动城市里的居民死于天灾？而且凯恩还不是普通的贫民百姓，不笑话他笑谁？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在下一个蠢货出现之前，凯恩的大名都将流传下去。
“是他没错。之前那场天灾就是凯恩的实验造成的。”
“这些人弄出来的动静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夸张啊……”华法琳咂舌道。
第一次是源石反应堆故障炸毁了一栋楼，第二次是招来天灾摧毁了一个城区，那么下一次呢？下一次总不至于让一整个移动城市给他们陪葬吧？
“凯恩岁和亚当斯一样追求着永生，但他们的思路完全不一样。亚当斯的方法是从无数人中选择一具最适合自己的身体，而凯恩认为那是一条死路，他打算从零开始给自己培养一具躯体。”
“麦基·罗斯，明面上是凯恩的儿子，实际上是凯恩的克隆体，也就是他为自己准备好的身躯。”
事情的发展到这里还算比较单纯，不过是一出儿子为了女人而反抗老子的戏码，如果没有意外因素的话，把一百个麦基加起来都不可能是凯恩的对手。
凯恩为了那一刻可是足足铺垫了三十年，种下的精神种子根本就没有给麦基反抗的余地，甚至就连他一系列的反抗，都是在凯恩的暗中引导下进行的。
不过意外因素终究还是出现了。
【意识帝国】
意识帝国的代行者占据了麦基的身体，并将一切引向了无比糟糕的发展。
源石生命诞生、天灾降临、通向世界外侧的孔被暴力洞穿、现实逐渐异域化……
不知是因为世界外侧还是源石生命本身的特殊性，在最后的交锋中，李昂意外地读取到了部分代行者的记忆碎片，这才得知了意识帝国的存在。
在这之前，李昂甚至没察觉到任何异样，以为这一切都出自麦基的本意。
好在最后还是迎来了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源石生命和代行者的意识被抹除，缺少了支持的‘孔’被自行修复，背后偷偷摸摸搞事的Ayin被关在世界外侧，绝无返回现实的可能。
以凯恩父子为中心掀起的风暴就这样渐渐平息。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认真考虑之后，李昂将这些全都透露给了华法琳，包括意识帝国的存在也没有隐瞒。
到现在为止，李昂仍然没有找到任何与意识帝国相关的只言片语，甚至连巫王这位曾经立于泰拉顶端的人都没有听过他们的存在。李昂也已经意识到，通过普通的方式不可能找到相关的线索。
“这些你可以告诉凯尔希，我也想听听她的想法。”
“等等啊，你让我整理整理思路。”
听李昂丢出了这么一大堆信息，华法琳顿时露出了一副头疼的表情。
她一边揉着眉心，一边缓缓地说道，“你是说，一个什么意识帝国的代行者占据了麦基的身体，将自己变成了感染生物，反杀了准备占据他身体的老子，然后引发的天灾，打穿了通向世界外侧的孔，最后被你打死在了世界外侧？”
“总结得精辟，大概就是这样没错。不过代行者是将麦基的身体转化成了源石生命，而不是普通的感染生物。”
想了想，李昂觉得华法琳可能是没见过源石生命完全没有相关的概念，便举了一个她熟知的例子。
“就比如说凯尔希脊柱变化出的那只怪物，它就是一直不完整的源石生命，普通的感染生物可没有引发一场天灾的能力。”
“MON3TR那样的东西啊……”华法琳不以为然地说道。
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这么想着，华法琳习惯性地抬了一次杠，“感染生物怎么就不能引发天灾了？那是你没有见过三层楼那么高的火山源石虫，那玩意动一动身子就有可能导致火山喷发。”
抽了抽嘴角，李昂确实没见过那么大的源石虫，也无法想象它造成的破坏。
“咳咳……感谢你的解释，情况我大概已经了解了。”
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华法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孔没有完全关闭？”
“不太可能。”
李昂并不认同华法琳的猜测，他已经不止一次见过类似的‘孔’了，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这一类现象的。
“首先‘孔’是必须要由人、或者什么东西主动维持的，它不可能自发地吸取能量维持自身，否则孔一旦打开不就没法关闭了？”
这颗星球缺少很多东西，但唯独不缺少游离的源石能。
就算李昂都没办法将一片开阔地带抽成能量真空，要是像华法琳说的那样，孔一旦被打开，就会无休止地扩张下去。
“更何况如果孔真的没有关上，那片废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你经历过那种情况，应该可以理解。”
李昂指了指远方的21号地块废墟。
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废墟显得一片祥和，视觉上不会给人带来任何的异质感。
“你说的有道理。”
说着，华法琳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上次去21号地块参与行动时，那里的孔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自行闭合，所以华法琳的体会并不深刻。
但是在那之前……罗德岛内部那个用于给整艘陆行舰提供能量的‘孔’……巴别塔付出了许多人的牺牲，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它关上。
正是因为那段糟糕至极的记忆，才让华法琳怀疑这里的孔有没有完全关闭。
说到这个地步，华法琳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底。
在排除一系列因素之后，剩下的可能就是有人在这里搞鬼了。
至于莱茵生命的委托……凯尔希向她解释的非常清楚，她不知道的李昂也肯定不知道，也就没必要追问了。
“你不是说最后没有杀掉那个Ayin么？万一他最后活了下来，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呢？”华法琳随口说了一句，不过她心里也大概率没有当真。
消失在世界另一侧的巴别塔成员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他们可没一个人是弱者。连那些人都没能回来，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又何能何德做出他们也做不到的事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李昂断然否定道，“就算他当时还活着，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早就饿死了。”
不提打开一个‘孔’要多庞大的能量，就算Ayin能做到这一点，他也不可能在那边的世界找到任何食物。
华法琳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在一旁密谋了挺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其他人的工作也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见有人向他们走了过来，李昂也撤去了设下的隔音法术。
“华法琳医生，调查已经结束了，刚才也顺利地联络上了总部。”ACE那雄浑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调查结果如何？”
“土壤样本一切正常，似乎就是自然衰减的结果。莱茵生命的小姑娘那里也没任何发现。”ACE回答道。
“没有任何异常么……也不意外。”
华法琳眉头紧蹙，思索片刻之后问道，“凯尔希那边怎么说？”
“凯尔希医生说，希望我们继续深入21号地块探索，她没有在这附近发现危险。”
“说的到挺轻松，那么简单你怎么不亲自过来？”
华法琳小声地嘀咕着，近在咫尺的ACE就装作是没听到她的抱怨，一脸严肃地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看来，只能去废墟里面看一看了。”华法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他们此行本来的目的，在小小的意外过后，一切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那就准备准备，然后继续出发吧。”
华法琳做出了如此决定，随后她又想起了某个被忽略的角色，顺便问了一句，“那个烛骑士呢？她还没有过来吗？”
“没有，”ACE摇了摇头，“也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全频段广播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按理说烛骑士应该已经接到了消息，顺利和他们会和了才对，怎么到现在都看不见她的人影？
就算距离太远，没能第一时间赶到，也应该能收到她的回复才对。
那么问题来了，烛骑士人呢？

第五十八章 未知的目标
“医生，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继续广播吗？”
“……继续吧，不要停下来。？”
不过华法琳也明白这种说法有多牵强，这大概率是烛骑士那边出了问题，就算他们广播再久也无济于事。
但他们该做的还是要继续做，以免给其他人留下把柄，只要罗德岛能尽到自己的义务，让最后的责任不落在自己身上就足够了。
说着，华法琳不动声色地瞥了李昂一眼，就像是在问‘你怎么看’一样。
华法琳可没有忘记，这位才是队伍里真正可以拿主意的那个人，况且烛骑士也属于对方名下，由他来做决定再适合不过了。
察觉到华法琳的那个眼神，李昂心里有苦说不出，他现在已经快要忙不过来了。
李昂他既要关注六十公里之外、大骑士领城内斐尔迪南的动向，又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帮忙侦查21号地块废墟里的情况。
如果不是和一年前相比，李昂的实力有了不小的进步，他恐怕根本玩不来这个操作。
饶是如此，李昂现在也累得够呛。
理解了华法琳的意思，李昂也只能暂时放下了对斐尔迪南的监控，转而探查21号地块废墟内部的情况，看看薇薇安娜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跑到那里。
幸好现在斐尔迪南才刚刚起床，就算短时间停下对他的监视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感知迅速向着21号地块的方向蔓延，随着大半个废墟被囊括到感知范围内，李昂居然真的在那里发现了薇薇安娜的身影。
21号地块原本的下层通道，因为天灾的破坏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能，不过严重扭曲变形的合金大门上明显多出了一些新的痕迹。
近二十厘米厚的合金大门被暴力破坏，高温在门上融出了一个勉强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豁口，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烛骑士的杰作。
这一发现给李昂的感受颇为微妙，因为就算是他们这支人员工具全部配置完整的队伍，也没打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按原本的计划，如果正门无法通过的话，他们会在附近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搭建一架直接通向城区地面的梯子……薇薇安娜的这种方法也不是不行，但这显然需要相当的实力才能做到。
就算比不上移动城市最外侧防御壁的强度，这种大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坏的，至少也需要大当量的源石炸弹才能做到。
从她留下的痕迹可以判断出，薇薇安娜的实力很强，至少比她在赛场上表现出来的要强得多，否则她的称号就不会是‘烛骑士’了。
谁又能想得到，黑暗中一缕微弱的烛火能做到这么可怕的破坏呢？
此时，薇薇安娜正独自行走在被天灾破坏得一片狼藉的街道上。
虽然路面基本保持着完好，但最高风速超过十二级的飓风几乎毁灭了地表上的一切物体，为了尽可能降低自重、减轻给移动城市带来的负重，泰拉大陆的建筑大多是用一种质量较轻的碳素材料建成。
这种建筑材料虽然有着使用强度高、寿命长、抗震性能优异等诸多优点，但唯独在面对‘飓风’这一类灾害时显得异常无力，甚至反而会引起更大的灾害。
一部分结构强度不高的建筑被硬生生地从地基上拔下，在飓风的裹挟下化作一颗颗威力恐怖的炮弹，21号地块上大多数的破坏就是这么造成的。
破烂不堪的街道上洒落着无数的建筑残骸，黑色半透明的晶簇遍地丛生。残留着大量源石污染的废弃物已经变成了致命的陷阱，任何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都有可能埋藏着一块尖锐的源石结晶，这给薇薇安娜的行动带来了相当大的阻碍。
她小心翼翼地绕开了这些危险的障碍物，实在避不开的，就用法术强行破坏。
一路上薇薇安娜基本没怎么停留，径直向着城区的最深处前进。
没想到还真的在那里……
在发现薇薇安娜的踪迹时，李昂多多少少感到有些诧异。
李昂以为她会带上一两个随行人员的，没想到薇薇安娜居然是一个人过来的，而且还独自进入了21号地块废墟的深处。
再加上先前无视罗德岛信号的行为……薇薇安娜接下这个任务的目的就显得极为可疑了。
难道是大骑士长交给她的某项秘密任务？想到这种可能，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
在身为波尔制药名下骑士团一员的同时，薇薇安娜更是大骑士长伊奥莱塔的养女，大骑士长确实有可能交给她一些任务。
不过……21号地块废墟里有什么秘密吗？
嗯，仔细想一想，好像还真的挺多的。
薇薇安娜的目的明显是城区腹地，那里有着波尔制药的总部大楼，亚当斯亚当斯就是在那里引发的第一次核心反应炉过载，杀死了波尔制药的绝大部分高层。
除此之外，那里也同样是源石生命诞生的地方，祂和李昂战斗的余波几乎将附近的一切夷为平地，从高空看上去极为显眼。
不出意外的话，通向世界外侧的‘孔’也是在那里打开的，那片区域也是废墟中异域化最严重的地方。
再加上莱茵生命要寻找的，关于‘幻梦’计划的实验数据，21号地块废墟里面藏着的东西还真不少……大骑士长确实有理由让自己的养女过来看看情况。
不过李昂仍然有些不解。
如果真是大骑士长的任务，那为什么薇薇安娜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执行？李昂对她和大骑士长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本身也在一定程度上默许了大骑士长利用她的养女进行监视。
可直觉告诉李昂，现在薇薇安娜一些列的行动不像是出自大骑士长的授意，她隐瞒的行径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是大骑士长的话，她的行动应该会更加光明正大，不会像现在这样鬼鬼祟祟的。
确认了烛骑士的下落，李昂连忙收回了感知，重新锁定了位于大骑士领的内部的斐尔迪南。
此时，斐尔迪南已经悠闲地享用起了酒店提供的早餐，翻看着玫瑰报业联合旗下某报社的一份报纸，短时间内他看起来不像是有大动作的样子。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直接过去，就算不进入废墟内部，我们也可以先看看废墟的情况。”
沉吟了片刻，李昂如此说道，“而且，说不定烛骑士已经提前到那里了。”
听出了李昂的言外之意，华法琳当即拍板决定道，“也行，那我们就直接过去好了。”
ACE倒是没听出来两人如此隐晦的意见交换，他高声呼喊着唤回了到处采集样本的几人，一行人重新回到了车内，继续向着21号地块废墟的方向进发。
不过这一次就算回到了车厢内，众人也没取下防护服的头盔，只是将内循环模式调整到了空气过滤模式。
在污染区走了一遭，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一些放射性粉尘，如果不小心进入防护服内部，会对人体造成不小的影响。
现在只能这样将就一下，至少在车厢内部，他们没有清理这些粉尘的条件。
也许是因为有了共同话题的缘故，埃琳娜很快就和普罗旺斯熟络了起来，两人就这里辐射强度下降的原因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一旁的其他人因为知识水平不足，连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坐在一旁安静地当一名观众。
她们两人一个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一个是经验丰富的天灾信使，在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虽然辐射强度下降的原因仍未查明，但这对李昂一行人而言是一个好消息。
在上万单位的高强度辐射中，就算穿着全套的防护服，不考虑感染的风险，能活动的时间也相当有限。
罗德岛原计划在21号地块废墟附近找一个辐射强度较低的地方，将那里的污染清理干净，修建一座临时营地来支持接下来的探索。
在探明废墟内部的基本情况之后，将派遣更多的干员，分批次对废墟进行搜索——
莱茵生命支付的报酬很高，值得罗德岛这么做。
现在这里的辐射强度已经下降到了核心反应炉泄露的水平，能够活动的时间大幅度提升，他们的计划也需要进行适当的修改。
“所以，我觉得这里可能出现了一种全新的突变生物，因为这些生物的活动，才让这里的辐射强度短时间内大幅度下降……”
“哈？突破生物？要是有这种生物存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没人处理的污染区了。”
埃琳娜还没说完，普罗旺斯就没好气地反唇相讥道，“你还不如说，是有人看上了这里残留的辐射能，想要把这些能量收集起来做些什么。”
这些在移动城市里长大的金丝雀根本不明白外面的环境有多恶劣，如果真有她说的这种突变生物真的存在，估计早就被供起来用于清理源石污染了。
毕竟和清理源石污染所耗费的恐怖人力物力比起来，养殖感染生物听起来就亲民多了。
“收集辐射能？”
埃琳娜一听顿时来了劲，这可是她的专业领域啊！这下可正好撞在枪口上了。
略微思索了几秒，埃琳娜的语速就像是连珠炮一样，不停地说道，“这种可能我也考虑过，但首先从技术的角度来讲，这就不可能实现。”
“先不提将源石辐射转化为源石能所需要的技术和设备，将源石转化为辐射很容易，但逆转这个过程的难度高了何止上百倍。”
“就算是在我们能量科的实验环境，这种转化率也才不到3%，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没有人会蠢到用这种方式收集能量，那还不如随便挖两块源石简单。”
这项技术至少几十年内都不会有太大的突破，当然埃琳娜也不否认这项技术的前景。
天灾降临的位置虽然会诞生出新的源石矿脉，但这个过程中其实有相当一部分能量被浪费了，如果能想办法利用这一部分能量，不仅可以提前对矿脉进行开采，还能提升矿脉的产量。
因此就算短时间看不到未来，能量科的这项研究也依旧受到了M.M.S.G.哥伦比亚矿业协会的赞助。
“更何况，这里可是在大骑士领的眼皮子下面，除了官方的人之外，应该没有人胆子大到在这里做小动作吧？”
至于官方？他们就是官方。
埃琳娜如此想到。
在一旁看戏的李昂张了张嘴，他其实很想说一句。
这个地块虽然是公司的财产，但是从内部会议的结果而言，没有一个人对这片废墟有半点想法。不是他们没法处理，而是代价完全划不来，所以干脆就当这里不存在了。
如果真的有人在这里做什么小动作的话，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考虑到自己姑且还在隐瞒身份，李昂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普罗旺斯准备反驳的时候，位于车厢最前方的通讯器‘滋啦’一声响了，ACE那略带一丝调侃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嘿，姑娘们先别吵了。准备好下车，我们已经到目标位置附近了。”
闻言普罗旺斯也只能无奈作罢，放弃了和埃琳娜继续争执的打算。
装甲车车身摇晃的幅度逐渐趋于平稳，当车门完全开启的那一刻，便有无数半透明的黑色结晶簇闯入了他们的视野，几乎肉眼能看到的一切物体，上面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晶体粉末，空气中过高的湿度让防护服发出了警告，控制系统自行开启了内循环模式。
看到如此恶劣的景象，普罗旺斯和埃琳娜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们预想中天灾污染区应该有的样子。
“5714C……只有不到标准数值的一半，果然还是有问题。”
扫了一眼防护服提供的辐射强度数值，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普罗旺斯迅速决定了接下来目标。
“先清理一条通道出来。”

第五十九章 特殊的法术
既然已经进入了污染区，那普罗旺斯自然地接过了队伍的指挥权。
他们这支先遣队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为接下来前来的队伍清理出一条通道，这对经验丰富的罗德岛干员而言，通常不是问题。
不过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所有类型的污染区中最棘手的那一个。
“好嘞！煌，过来给我搭把手。”ACE招呼着煌过来帮忙。
这位高挑的菲林女士答应了一身，跟在ACE的后面，身手敏捷地跳进了车厢。
不一会儿，两人便合力从车厢里面，将一个半人高的箱子抬了出来。
除了专门研究这一领域的学者、或者亲身经历过多次天灾的天灾信使，否则很少会有人知道，不同类型天灾留下的污染区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这些天灾带来的是不同的放射源。
就比如说大骑士领上一次遭遇的暴风雨，带有污染的雨水虽然破坏力不强，但胜在无孔不入。只要不是完全密封的房间，就会被雨水侵入到内部。
接下来发生的才是重点。
当天灾结束，气温不断地回暖，积蓄的雨水开始逐渐蒸发。
一部分源石污染随着雨水的蒸发回归大气，重新成为自然循环的一部分，积蓄酝酿着下一次的天灾，而更多的污染则残留了下来。
就像是水质不好想形成的水垢一样，这些肉眼难以辨识的源石微粒会自发地聚集，在一切物体的表面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具有放射性的‘晶膜’。
这层晶膜的厚度极薄，呈现出完全透明的姿态，从外观上几乎分辨不出多少不同，就像是在原有的物体上打了一层蜡一样。
而这层晶膜的效果也和打了蜡差不多，在光滑无比的同时，还拥有不错的硬度，想要在这玩意上面自由活动，必须要穿着特制的钉靴。
这种晶膜用常规手段极难祛除，无论哪个专家看了都会直摇头。真想清理的话倒是可以用特制的溶剂来溶解，但这么做的花费足以让任何一位资产家心肺骤停。
好在他们这次是只是来找东西的，用不着祛除这些污染。
所以罗德岛准备的手段也相当粗暴，ACE和煌取出了箱子里装的几块部件，然后将其组装成了一台造型类似于手推式割草机的机器。
ACE往机器里塞了几块标准规格的源石进去，随着引擎发出的轰鸣声，煌便推着机器一路向前。
在刺耳的噪音中，机器经过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亮晶晶的碎片。被机器破坏的不仅是那层晶膜，地面上也多出了一片整齐的划痕。
也就在地面上能这么干了……在一些复杂地形，还是要用别的手段。
见机器运行正常，普罗旺斯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她想了想，然后问道，“骑士，你的源石技艺是什么类型的？最远可以探查到多远距离。”
李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普罗旺斯这是在和自己说话。
“源石技艺的类型请恕我不能透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具体的效果。”
普罗旺斯也没有在意，对自己的源石技艺保密是很普遍的现象，反正她只需要知道能力的范围就足够了。
回忆了一下普通人使用的侦查法术是什么效果，李昂谨慎地说道，“污染区的环境对我的源石技艺影响很大，就算在开阔地带，我的观察范围也就只剩下500m左右，如果进入更复杂的环境，范围还可能进一步降低。”
“500米……已经大了。”
普罗旺斯相当满意，不愧是凯尔希医生专门挑选出来的人。
他们现在可是在干扰极其严重的污染区，这种侦查范围就算是放到军队里也算是精锐。
“那么你都能侦查到什么什么？地形？生命？能不能穿透障碍物？”普罗旺斯又继续追问到。
“……类似于超声波成像，只能侦查到物体的形状，具体是什么必须由我来判断，有一定的穿透力，但是对晶膜的想效果不好，不过可以区分生命体与飞生命体。”
这回李昂倒是没有藏私，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自己感知的效果。
一些源石技艺组合起来也能起到差不多的效果，但很少有单个法术能像李昂的感知这么全面，李昂自认为的缺点其实也不能算是缺点，因为几乎没人能做到他这种程度。
了解完李昂的能力之后，普罗旺斯便开始招呼一旁的乌比卡姐妹。
“埃琳娜，我记得你和你姐姐都掌握了同样的源石技艺？”
“……没错，我们学习的都是家族里传承的星象法术。”
在提及自己的家族传承时，姐妹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不过因为她们都穿着防护服的缘故，旁边的两人并没有察觉到她们此时微妙的心情。
这种心情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赶在其他人察觉到之前，星极就先一步解释道，“虽然是同样的源石技艺，但我和吉妮侧重的方向不同。简单来说，我更擅长近距离战斗，我的妹妹……就当她是一位没有战斗经验的术士吧。”
这倒是和普罗旺斯自己推测的差距不大，除了都随身携带着一个小型天球仪之外，从两人主手的武器就能判断出她们的倾向。
不过引起普罗旺斯注意的是另一个细节。
“……吉妮？”
“就是埃琳娜。”
见星极一副不愿意多解释的样子，普罗旺斯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反正十有八九是她们家族里的那些破事，越是古老的家族，乱七八糟的的规矩也就越多，普罗旺斯可没兴趣掺和别人的家事。
“那么星极和骑士，接下来就请你们走在队伍的中间吧，埃琳娜走跟着你姐姐，由我和华法琳医生来殿后……没有问题吧？华法琳医生？”
“当然没问题。”华法琳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虽然华法琳的定位是治疗者，按理说应该属于被保护的对象。
但她实际上是队伍里除了李昂之外最强的一个人，血魔亲王的名号可是实打实的，真要遇到了危险，到时候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
“骑士，请务必注意我们周围的情况，还有记得随时和埃琳娜沟通，不要错过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
说着，普罗旺斯便看向了最后的星极。
“星极，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身边的两人。”
“我准备好了。”星极也极为庄重地回答道。
让星极保护自己？这种安排让李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觉得我能保护好自己，星极小姐只需要保护她妹妹就可以了。”李昂说道。
“别那么大男子主意啊。”
也许是看出了李昂心中所想，普罗旺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任务可是队伍里最重的，如果所有工作你都能一个人完成的话，那还要我们做什么？”
“安心好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应该不会遇到敌人。”
虽然不觉得这次行动会遇到环境之外的其他威胁，但普罗旺斯还是做出了这种最为保守的安排。
至于那两名精英干员？根本不需要普罗旺斯给他们安排任务，他们非常明白自己的工作。
如果真的存在敌人，只有从正面突破了两名精英干员，才回到需要星极出手的时候。
“那行吧。”李昂叹息道。
普罗旺斯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星极小姐。”
星极轻轻地点了点头。
“吉……埃琳娜，接下来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不要随便到处乱跑。”
“姐姐！”埃琳娜有些不满地喊了一声。
不过，熟知自己妹妹脾气的星极压根没有理会她的抱怨。
见星极没有理会自己，埃琳娜只能看向了普罗旺斯，略显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你难道觉得有危险？”
“没错，我就是在防备你说的那种突变生物。”
“……”星极不由抽了抽嘴角。
她还以为普罗旺斯又在嘲讽自己的异想天开，却没料到普罗旺斯居然是认真的。
虽然几率微乎其微，但也不能完全否定埃琳娜的猜测。
而且就算没有突变生物，也能防备一些将这里当做巢穴的感染生物。
“可惜，那位烛骑士还是没有来。”
普罗旺斯遗憾地说道，“华法琳医生，还是没有收到她的回信么？”
“不行啊，这里的干扰太严重了，普通的通讯手段一点用都没有。”华法琳佯装无奈地摊了摊手。
说着，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发讯器，从里面传出的只有一片嘈杂的电流声。
现在他们已经靠近天灾降临的最中心位置，就算这里的源石污染已经衰减了很多，也不是普通的机器能够抵挡的。
在这种地方，不论常规非常规的通讯设备都无法使用，甚至就连大部分的电子装置，不经过特殊处理的话也无法使用。
“那我们怎么办？继续等着？”普罗旺斯问道。
这次任务必须要在三方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才能继续，可如果波尔制药的代表人不来的话，那他们难道要一直在原地发呆？
ACE和煌的动作很快，他们清理出的道路已经快要到城区地块的正门了。
“不用等她，我们打开随身的摄像头，全程录像就行了。”
华法琳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放心，凯尔希和他们董事长的关系不错，对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来找麻烦的。”
关系能不好么？董事长本人现在就在你面前站着呢？
而且华法琳清楚，现在烛骑士就在这片废墟之中，也不知道她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太合适，她真的会抓住李昂问个清楚，问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那好吧。”
见华法琳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普罗旺斯也就相信了她的说辞。
看了一眼在生闷气的埃琳娜，见这次任务另一方的代表也没有表示反对，她便说道，“所有人都打开摄像头，我们准备出发。”
听普罗旺斯这么一说，严肃认真的星极小姐便有了动作。
只见她手上的天球仪亮起了明亮却不刺眼的柔和光芒，一股奇异的力量向着李昂和埃琳娜的身上缠了过来，这似乎是一种独特的防御性法术。
下一刻，李昂和埃琳娜的身周就出现了几个闪耀的光点，沿着固定的轨道绕着他们的身体旋转。
就像是几颗小小的卫星一般。
虽然本质上是源石技艺没错，但是李昂的感知告诉他，这种源石技艺相当地特殊。
怎么说呢……这似乎并不是星极本人释放的源石技艺，法术的‘波动’和星极本人的‘波动’并不相同，李昂此前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严格来讲，这是以星极本人为媒介，某个特殊存在施展，最后被星极‘借用’过来的源石技艺，而从星极本人的表现来看，她对这一情况仍旧一无所知。
姐姐是这样，那么掌握着同样家传源石技艺的妹妹呢？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情况？
星象学者……占星术？有点意思。
对于这趟原本乏味的旅程，李昂忽然产生了一点兴趣。
不仅仅是因为薇薇安娜那特殊的行动，还有乌比卡姐妹所掌握的特殊源石技艺。
不行，必须要找个机会让埃琳娜也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
无数种想法在李昂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不过表面上李昂却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而是说道，“星极小姐，没必要现在就浪费体力，如果遇到危险的话，我会提前通知大家的。”
“没关系。”星极摇了摇头，“星座守护在释放之后，如果不被破坏的话，不需要我维持也能持续很长时间。”
一边的埃琳娜哼哼了两声，嘟囔着‘这可是我姐姐的绝技’之类的话。
看星极施展起来毫不费力的样子，这个能力确实厉害，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不适合在夜晚使用吧？
毕竟，这个法术的光芒有些太亮了。
这时，前面也传来了ACE的呼喊声。
“普罗旺斯！你们赶快过来！大门这边有情况。”

第六十章 怪异的21号地块
“什么情况？”
由于ACE的声音很平静，普罗旺斯便判断出这并非是紧急情况，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走到队伍前方，凭借着身为弓箭手那优秀的视力，一眼就看到了城区地块大门上那些明显的痕迹。
“大门被破坏了？人为的？”
那些金属融化后重新凝结的特殊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灾造成的破坏。
居然还真有人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虽然无法判断出那痕迹究竟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但是普罗旺斯已经意识到，接下来的目标必须要改一改了。
“骑士，门上的那些痕迹，你能看出什么吗？”普罗旺斯问道。
“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最多不超过一天，上面还残留着不少法术的痕迹。”
考虑了一下，李昂觉得还是尽快和烛骑士会和比较好。
现在，薇薇安娜的位置已经非常接近21号地块的中心位置了，不过她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暂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无论薇薇安娜到底想要做什么，李昂都认为现在有必要阻止她，至少也要等她说清楚自己的目的后再作考虑。
但凡和21号地块沾点边的……老实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薇薇安娜的身份非常重要，李昂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步入火坑。
所以李昂才做出了这种决定，直接借着这个机会，透露了薇薇安娜的行踪。
李昂相信，但凡是个聪明人，就绝对不会放过这条显而易见的消息。
当然，这位大尾巴的鲁珀姑娘也没有让李昂失望。
“不超过一天……难道是烛骑士？”
如果将时间限定在一天之内，破坏大门的人确实有可能是行踪不明的1烛骑士，不过这并不重要。
听到李昂的回答后，普罗旺斯连忙追问道，“能追踪到对方的下落么？”
“那人使用了很多次源石技艺，我可以追溯对方法术留下的痕迹，虽然这里的干扰比较严重，但是……可以做到。”
顿了顿，李昂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再过一段时间，这些痕迹就会消散，到时候我就很难再继续追踪了。”
这可不算是在说谎，薇薇安娜大概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前进入废墟的，比他们一行人早不了多少。
在这种环境中，她的源石技艺留下的痕迹也最多只能维持两三个小时，当然就算痕迹消散，也不影响李昂追踪薇薇安娜的下落。
听到李昂居然可以追踪源石技艺留下的痕迹，普罗旺斯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地下令道，“清理道路的工作先停一停，我们追上去。”
普罗旺斯非常清楚他们这一次的任务。
什么清理通道、勘察废墟都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莱茵生命要求的实验数据。
现在，这块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居然出现了其他人的踪迹，不管到底是谁留下来的，追上去准没错。
如果那人是烛骑士，他们双方就能在这里会和，如果是身份未知的其他人……那岂不是更好？正好可以抓起来问问这里的情况。
就连莱茵生命的代表也说不清他们的实验数据放在什么地方，而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来了其他人，指不定就是冲着莱茵生命看重的那些数据来的。
“做好战斗准备。”
不用普罗旺斯提醒，队伍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
缺乏战斗经验的埃琳娜更是紧张地捏住了自己的短杖，下意识地向星极身边靠了靠。
在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自家姐姐的身边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好耶，终于不用干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听到队长宣布准备战斗的消息，煌顿时欢呼一声，丢下了手里的‘扫地机’控制杆。
控制这玩意真是既麻烦又费力，煌早就觉得有些不耐烦了，可惜罗德岛派遣的第一批队伍人手较少，这最麻烦差事还真的只能由她来做。
毕竟在遇到战斗之外的场合，煌真的派不上什么用场。
现在，总算是到了她大显身手的时候。
煌解下了自己背后的大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把足足半人高、造型无比狰狞的电锯。
锋利的锯齿反射着寒光，煌试着启动了这把特殊的武器，那密集的锯齿顿时飞速地旋转了起来，在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拉起了一片令人的胆寒的残影。
和结构简单的刀剑比起来，电锯确实更容易损坏，但如果是作为威慑的话……想必没有人会愿意和煌手里的东西碰一碰。
“别折腾你那电锯了，快点跟上来。”
回头瞥了一眼正在调试电锯的煌，ACE没好气地说道。
“是是是，马上就来，别那么着急嘛。”煌很是欢快地回答道。
检查完电锯的运行状态无误后，煌便一路小跑到了ACE侧后方的位置，摆出了两人合作过很多次的阵型。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城区地块的正面前，看到了厚重的合金门上那烧融过后留下的痕迹。
薇薇安娜在大门上开出了一个现成的豁口，他们也就没有必要费力气去搭建通向上层的梯子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薇薇安娜打开的那个豁口，只能通过像她那样身材高挑纤细的女性，李昂这种成年男子侧着身子也不是挤不过去，但是对于ACE这种一个顶两个的肌肉猛男来说，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得已之下，普罗旺斯只好拿出了几块备用的源石炸弹，将这个豁口扩大了一些。
这样一来，除了一些大型设备之外，他们需要的物资都能通过这个豁口运送到21号地块的地表之上了——天灾只是带来了难以清理的污染，就算是破坏力最强的天灾，也难以完全破坏城区地块的基础结构。
这毕竟是泰拉文明精华的沉淀，所以人赖以生存的保障，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损坏。
事实上移动城市内部的下层结构区，设计之初就是用来充当避难所，在移动城市来不及撤离时，硬抗天灾的正面冲击的。
只不过，现在人们更喜欢用这里藏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一次罗德岛调查的主要目标，就是21号地块的下层结构区。
“走这边。”
通过大门进入21号地块的内部，李昂只是略微感应了一些，便将这里的结构烂熟于心。
雨水退去之后，这里散发着一股十分奇异的味道，好在为了抵御外界的污染，防护服已经自动进入了内循环模式，他们并没有因为这里的气味而感到困扰。
一行人穿着特制的钉靴，踩在晶膜上的前进速度并不快，在李昂的指引下，他们强行破开了一些无法打开的安全门，顺利地返回了地面之上。
在这个过程中，煌的那把武器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李昂也承认自己是看走眼了，没想到那玩意的本质居然是热熔武器。
煌似乎掌握着一种制造高温的源石技艺，但是强度并不算高，顶多是把人重度烧伤的程度，和一些足以融化金石的法术相比确实不算厉害。
但是这把武器却极大程度强化、或者说将煌的源石技艺聚集起来，将全部的热量都凝聚在薄薄的一层锯齿上。
当煌打开电锯，再配上自己的源石技艺的话，这就变成了一把威力极其恐怖的热熔切割武器，切开一扇安全门就像砍瓜切菜那么简单。
当然，二十多厘米厚的合金大门对煌而言就有些超纲了。
李昂看得出来，煌的源石技艺适应性并不高，她的蓝条很短，只能维持那种热能爆发模式很短的一段时间，不过这对于一名战士而言也足够了。
切开敌人的护甲哪还需要第二秒？
回到地面之上，李昂也终于亲眼见到了城市那破败不堪的景象。
黑色半透明的结晶簇四处丛生，在阳光的照耀下，覆盖在所有物体表面的晶膜反射着闪亮的光芒，看上去居然有些晃眼。
如果不做防护的话，待在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患上雪盲症，这在炎热的夏季还真是相当难得的体验。
当然，他们全都穿着封闭式防护服，区区紫外线还无法穿透护服的目镜。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不太对劲？”
在快速前进的同时，煌忽然开口说道。
“哪里不对劲了？”前面的ACE随口问道。
“虽然我也只探索过几次污染区啦……但你们难道不觉得这里有些太安静了吗？除了我们之外，连一个活着的东西都看不到。其他的就不说了，那些虫子哪去了？它们最喜欢的不就是这种环境么？”
煌说的‘虫子’，指的自然就是源石虫。
这种顽强的生物几乎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甚至还会根据所在环境改变自己生命形态。
有点类似于海嗣，但并不像海嗣那样有着变态的进化速度。
但无论怎么说，污染区里看到‘高能源石虫’一点也不奇怪，这种虫子就像是一颗颗活体炸弹一样，数量多起来还是非常棘手的。
这也是污染区中最常见的生物。
“是啊……确实有些不对劲……源石虫呢？”
经过煌的提醒，普罗旺斯这时候也回味了过来。
周围的一切显得太过寂静了，就好像这片废墟已经化作了死地，他们一行人就是仅存的生命一样。
不正常，这一点都不正常。
身为一名天灾信使，普罗旺斯可是深知源石虫的生命力到底有多么顽强。
如果说将所以可能在天灾降临中存活的生物列一个名单，那源石虫说自己是第二，绝对不会有其他生物敢自称第一。
区区暴雨根本别想淹死源石虫，说不定再过上几年，这里的特殊环境就会催生出一支新的源石虫亚种。
刚才从下层结构区的垃圾淤泥堆里走过来的时候，居然没有遭到源石虫的袭击，难怪普罗旺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些虫子不是很喜欢这种环境的么？
“骑士，你有探查到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任何活着的东西么？”
“……没有，在我的侦查范围之内，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
李昂摇了摇头回答道，“甚至除了我们几个人，还有正在追踪的这个痕迹之外，这里没有任何其他生物活动的迹象。”
他们几个人……恐怕是天灾降临的这半年来，第一批造访这片废墟的人。
李昂的感知已经将整片废墟完全笼罩，他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他还以为这是天灾区的正常现象呢，所以起初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是听煌和普罗旺斯的对话……这种情况好像并不一般？李昂在这些偏门领域的知识上还存在不少欠缺，不过这也非常正常。
仔细想想好像也是，就算天灾也无法将一片地区彻底变为死地，半年时间过去，这里多多少少也应该恢复了一点生机。
当李昂进一步提高感知的精度，主动去观测那些平时被忽略掉的微观世界时，李昂才惊愕地发现，别说是源石虫了，这里居然连微生物的数量都少得可怜，这就明显有些不对劲了。
“……我们加快速度，赶紧抓住那个家伙。”
普罗旺斯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颤，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异常降低的辐射强度、不存在任何生命的死地……21号地块废墟的异象仅仅是露出了只鳞片爪，就给了普罗旺斯极为不祥的预感。
这片几乎已经结晶化的废墟实在是太诡异了，就算是经历过数十次天灾的普罗旺斯也没有见过这么异常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她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听到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对话，其他人的心中也多出了一股紧迫感，就连脚下的速度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最终，在李昂的指引下，他们一行人找到了站在一辆报废的卡车残骸上的薇薇安娜。
“烛骑士？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华法琳地看着前方没有准备任何防护措施的烛骑士，满脸惊愕地喊道。

第六十一章 薇薇安娜的遭遇
华法琳的声音里既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半点演技。
假，实在是太假了，一旁的李昂只想给华法琳的表现打个差评，她居然连样子都懒得装一下。
不过好在其他人都被刚才紧张的气氛搅得心神不宁，现在又被烛骑士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并没有察觉到华法琳语气中的不对劲。
听到华法琳的喊声，薇薇安娜缓缓地回过头，看着下方的一行人眉头微蹙。
她并没有认出一行人的身份，因此也没能发现隐藏在队伍之中的李昂。
“你们是什么人。”薇薇安娜看起来有些疑惑的样子。
“我们是罗德岛的干员，是受雇于莱茵生命来这片废墟进行探索的，你的上级应该已经给了你相应的字资料。”华法琳飞快地解释道，“不过这不重要。”
“烛骑士，你现在这样真的没问题么？这里的辐射强度已经超过了7000C。”
老实说，看到薇薇安娜穿的居然是普通的骑士铠时，华法琳确实被吓了一跳。
在这种强度的辐射环境中，普通人存活的时间恐怕不会超过一小时，就算侥幸能幸存下来，感染矿石病的几率也是100%，最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罢了。
直接受到过量源石辐射的照射，就算是罗德岛研发的阻断药物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虽然猜到了薇薇安娜敢这么做必定是有所依仗，但华法琳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万一……这位看起来就很天真的大小姐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抢救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
“原来是你们啊。”
薇薇安娜了然地点了点头，说着她便完全转过了身，让一行人看到了她左手上拿的东西。
那是一盏小巧而又精致的三枝烛台，三根细长的白色蜡烛摇曳着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薇薇安娜的全身。
明明是一阵风就能熄灭的烛火，此时却像是胜过了天空中洒下的阳光，夺走了众人的全部注意。
“不用担心，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薇薇安娜眼眉低垂，轻声说道。
显然，她手中的三枝烛台也是某种特制的法术单元，用来辅助薇薇安娜使用她的独特的源石技艺。
在李昂的感知中，那微弱的烛光虽然没有半点物理防御力，但确实源源不断地释放着能量，帮助薇薇安娜挡住了外界的能量辐射。
能做到无防护深入污染区的人不多，没想到薇薇安娜便是其中之一。
星极的星座守护……更倾向于对实体攻击的防御，只吸收一小部分辐射。
不过这只是星极‘借’来的源石技艺，如果是这一法术拥有者来释放星座守护，肯定不会存在这么明显的缺陷。
“这样最好。”
听到薇薇安娜的答复，华法琳算是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华法琳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
“这是罗德岛研发的矿石病阻断剂，以防万一还是给你好了。”
薇薇安娜倒也没有拒绝，从卡车残骸上轻点脚尖，优雅地落在了华法琳身前，接过了那瓶阻断剂。
“谢谢。”她如此说道。
在这个距离上，他们能更清晰地看见薇薇安娜那精致得如人偶一般的容颜，再加上一身强大的实力，她在城际网络上能有那么多狂热粉丝还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不过，队伍里却有人完全没有在意薇薇安娜长相和源石技艺。
埃琳娜上上下下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薇薇安娜，目光在她手上的烛台以及武器上停留的次数最多。不一会儿，埃琳娜就凑到星极的耳边小声嘀咕道，“姐姐，她的造型和你好像啊，这也算是撞衫吧？”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虽然对自己姐姐很有信心，但在这种场合……星极确实落入了下风，谁叫星极必须要穿上沉重的防护服，才能在污染区活动呢？
听到埃琳娜的这番话，饶是星极也为自己妹妹跳脱的思维感到有些无奈。
都这种时候了，你在意的居然是撞没撞衫？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拍了拍埃琳娜的小脑袋，星极说道，“吉妮你不是莱茵生命的代表吗？你难道不过去和那位烛骑士交流交流？”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星极还是不由得多看了薇薇安娜两眼。
“这个就算了吧。”埃琳娜吐了吐舌头，“反正我去不去也没什么影响啦，就交给华法琳医生好了。”
对此星极不置可否，反正她这次就是来陪一陪许久未见的妹妹的，任务什么的反而是其次。
埃琳娜有一点说的到没错，这两人的造型还真是有些相似。
她们都是以细身剑作为武器，右手拿着释放源石技艺用的法术单元，唯一不同的是，星极的施术单元是天球仪，而薇薇安娜的施术单元是烛台。
这种战斗方式本来就非常少见，大多数人都习惯直接将法术单元融入到武器内部，另一只手再多拿一块盾牌，就像ACE、玛嘉烈的单手战锤一样，而不是像这两位姑娘一样，再多拿一个专门的法术单元。
在凶险的近身战斗中，有没有一块盾牌可是天差地别的。
只能说，这两人掌握的源石技艺非常特殊，只能用专门法术单元释放，而且她们的源石技艺也能弥补缺少盾牌带来的不利影响。
如此相似的两人能遇到一起，还真是非常巧合。
“烛骑士，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不提姐妹两人的悄悄话，再确认了薇薇安娜没有被源石辐射影响后，华法琳又严肃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已经向全频段发送了广播，公告了集合的位置，你难道没有收到？”
“而且，就算没有收到广播，你也应该前往先前约定的集合地点等待我们到来，而不是独自一人深入这片废墟。”
“你没有携带相应的设备，所以可能不知道，这里已经发生了诸多无法解释的异常——比如辐射强度大幅度下降、生命迹象消失。”
华法琳也不是一直都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在听完李昂讲述一些列事件的前因后果，又发现废墟的异常之处后，她的心中就始终缭绕着一层淡淡的阴云。
现在，薇薇安娜那违反逻辑的行动自然引起了华法琳的警觉，尤其是在知道薇薇安娜的行动并非出自李昂的授意时，华法琳更是直接怀疑起了她的目的。
认真起来的华法琳总算是展露出了一丝血魔亲王的威势，也许是因为血魔的特殊，在场除了李昂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本能的威胁，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然而，薇薇安娜神色如常，就像是没感觉到华法琳的敌意一样。
“我就直说好了，根据我们目前搜集到的情报，这片地区十分危险，我怀疑贵方隐瞒了关键信息。”
华法琳毫不客气地说道，顺便反手给波尔制药扣了一顶帽子。
李昂也不在意，谁叫薇薇安娜确实是代表他们公司来的呢？
而且，眼下华法琳做的事正是李昂乐意见到的，作为罗德岛一方代表的华法琳，由她扮演这个恶人再合适不过了。
“请解释你无视计划，提前深入深入废墟的理由。虽然我们签订了合同，但在确认你们有所隐瞒的情况下，罗德岛有权拒绝执行这次委托。”
“你们到底隐藏了什么？”
虽然理论上来讲，罗德岛拒绝履行协议，波尔制药完全无所谓，着急的应该是莱茵生命一方才对。
但埃琳娜有点被华法琳刚才爆发的气势吓到了，此时正乖巧地站在星极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别指望她站出来反驳华法琳了。
谁能想到这位时不时被挂桅杆的谐星还隐藏着这一面呢？
当然理论只是理论，有着自己目的薇薇安娜显然不想将这件事闹大。
于是，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薇薇安娜十分流畅地解释起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很早就抵达了集合点，便携式电台受到了干扰，并没有收到你们发送的广播。”
这……倒是也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波尔制药并非是专业的广播公司或者开拓者集群，他们准备的电台在这种环境能不能正常工作，确实需要看运气。
华法琳点了点头，示意薇薇安娜继续说下去，她只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收到广播的原因，还没有说明自己为何深入城区。
“在等待你们过来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
虽然没有完全相信薇薇安娜的解释，但华法琳还是下意识地让自己的声音响亮了几分。
“一种……”
薇薇安娜眉头微蹙，就像是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
思考了几秒之后，她才继续说道，“一种就像是在敲打金属的声音，就是铁匠铺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动静。”
“空无一物的荒野上不应该出现这种声音，就算是有其他人进入了废墟，也不应该传到我等待的位置。”
轻声诉说着两小时前自己的遭遇，薇薇安娜湛蓝色的眸子里也闪过一道显而易见的疑惑，“可那个声音就是出现了，它就像是直接在我心中响起一样，就算我试着的堵上自己的耳朵，也依旧能听到那个声音。”
“所以，你就是为了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才独自一人进入废墟的？”
“是的。”薇薇安娜点了点头。
“那么，声音的来源呢？你找到了吗？”
“没有……那个声音的响起并没有规律，当我寻找到这里时，那个声音就忽然停下了，之后过了没多久，你们就找到了我。”
“……你该不是随便编了个故事来糊弄我的吧？”
华法琳的眉头跳了跳，满脸狐疑地盯着薇薇安娜。
“我没有欺骗你们的必要。”薇薇安娜平静地回答道。
理智告诉华法琳，薇薇安娜纯粹就是在糊弄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她的解释都有些太离奇了，但是……联想到他们在废墟中发现的种种异常，华法琳觉得她很有可能没有说谎。
考虑无果之后，华法琳干脆将选择权丢给了这里真正能做主的那个人——
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华法琳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侧后方的李昂。
在她的注视下，李昂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她没有说谎，也没说出全部的实话。】
李昂的感知很快就帮助他察觉到了薇薇安娜平静面容下隐藏的那一丝紧张。
当然，也就仅仅是紧张而已，李昂并没有嗅到谎言的气息。
【……很显然，她这是在用真相去掩盖另一部分真相。】
听到奇怪的敲击声是真的，薇薇安娜也确实抱有别的目的。
在李昂的感知中，薇薇安娜确实已经在这俩卡车残骸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李昂还以为是她遇到了什么困难，没想到是她正在追踪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薇薇安娜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发现，但这么快就被人找到，显然还是超出了薇薇安娜的预料。
事实上，如果没有李昂指路，想要在错综复杂的废墟中找到薇薇安娜的下落，确实非常不容易。
很有可能，薇薇安娜还没有来得及做自己的事。
不过……薇薇安娜听到的那个声音又是什么？
用感知扫描了一遍附近的区域，这里除了比较接近城区中心之外，李昂并没有发现任何特殊之处。
李昂陷入了沉思，却忘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给华法琳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点头然后又摇头？这啥意思？
华法琳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李昂想表达什么。
等了几秒也没见李昂有别的反应，华法琳也只好根据自己直觉来回答了。
“算了，就先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
摆了摆手，华法琳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势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短时间就泄得一干二净。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我的意见是赶紧原路返回，你们怎么想？”
华法琳询问着其他人的意见。
眼看着行动即将终止，莱茵生命的代表总算是看不下去。
埃琳娜站了出来，弱弱地说道，“那个……总要先调查一下这里吧？”

第六十二章 生物反应炉
无论如何，哪怕只有目录也行，必须要找到‘幻梦’计划的下落，这是斐尔迪南师交给埃琳娜的任务。
但埃琳娜能够看出来，对于能否找到实验数据，导师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通过她雇佣罗德岛进行探索，更像是在病急乱投医。
不过，要是埃琳娜真的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报告，她十有八九……不，是百分之百会被斐尔迪南骂个狗血淋头。
埃琳娜已经在斐尔迪南手下工作有些时间了，她知道自己的导师脾气其实并不是很好，平时的时候……顶多表现地有些性急而已。
但如果真得惹导师生气……埃琳娜觉得，还是别让那种事情发生比较好。
所以，就算刚才有点被华法琳吓到了，埃琳娜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免得罗德岛真的放弃了这份委托。
稍稍鼓起了一点勇气，埃琳娜开始据理力争，“这片废墟里存在危险不只是推测吗？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直接的证据。”
说着说着，埃琳娜便忘记了先前心中的那点恐惧，思维迅速活络了起来，指出了华法琳刚才话语中的小小漏洞。
“更何况，罗德岛是与莱茵生命签订了合同，而波尔制药仅仅是作为第三方的监督者参与其中。”
“就算他们真的隐瞒了什么信息，罗德岛也应该向波尔制药提出交涉，而不是拒绝履行合同——这和我们双方之间的协议无关。”
华法琳想而想，觉得自己好像还真没法反驳。
照埃琳娜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他们罗德岛违约在先。
按照双方签订的合同……罗德岛恐怕需要支付一大笔违约金。
毕竟，莱茵生命给出的报酬虽然优渥，但违约金同样也高得恐怖。
而一想到罗德岛如今的财政状况，还有凯尔希阴沉的脸色……华法琳就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什么异域邪魔，哪有那个老女人生起气来恐怖。
“行啊，你妹妹还挺能干的。”
看了一眼星极，华法琳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不过想想也是，埃琳娜毕竟是哥伦比亚的高材生，还是莱茵生命能量科主任看好的学生，怎么可能会蠢？她只是缺乏经验而已。
“感谢您的夸奖，埃琳娜她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还需要继续学习。”
星极下意识地想要做一个提裙礼，可意识到自己现在穿的是防护服时，只能礼貌地欠了欠身，表达自己的谢意。
“好吧……我刚才那番话确实有欠考虑，不过这片废墟里存在未知危险是真的。”
华法琳的目光在几位罗德岛的干员身上扫过，认真地说道，“对于罗德岛而言，最重要的还是你们的生命，如果你们实在不想，我也可以想凯尔希申请取消这次行动。”
哪怕是凯尔希那个女人，都不会拒绝如此正当的理由。
毕竟……‘巴别塔的亡灵’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他们是罗德岛。
听华法琳这么一说，埃琳娜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其他人的回答。她又不是什么枉顾性命的大恶人，做不出逼迫别人冒生命危险的事，更何况……她不是也同样在这支队伍里么？
众人保持着沉默，内心翻涌着各自的思绪。
星极无所谓，她只要能陪着自己的妹妹就好，埃琳娜不离开，她自然也就不可能离开；李昂无所谓，他只是来盯着莱茵生命的动作，顺便看看能不能和能量科搭上线；华法琳也无所谓，其实她只是觉得想心里有些发毛而已，并不觉得自己的生命会真的受到威胁。
那剩下的其他几人呢？
“我的职责就是面对这些危险。”ACE说道。
“嗨，移动城市之外哪有真正安全的地方？早就习惯了。”煌说道。
“我觉得……就这样违反合同的话，传出去的话可能对罗德岛的名声不是很好。”普罗旺斯说道。
虽然理由各不相同，但是几名罗德岛的干员并没有因为华法琳的一番恐吓就心生退缩。
能够成为天灾信使、精英干员，他们又怎么可能没面对过生死危机？ACE甚至是从当年的卡兹戴尔战场硬生生地杀出来的。
“彳亍口巴。”
见所有人都没有反对，华法琳也只能砸吧砸吧嘴，打消了跑路的念头。
如果所有人都同意华法琳的想法，哪怕一两个人也行，就这么回去肯定不会有事，但现在居然没一个同意……这么回去百分之一千是要被挂桅杆的。
“谢谢，谢谢你们。”埃琳娜激动地说道。
这样总算不用挨导师的臭骂了，她在心中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埃琳娜如此不加掩饰的感激反而弄得其他人有些不好意思，ACE干咳了一声，说道，“没什么好谢的，这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事。”
“不过……小姑娘，你难道就真的没什么怀疑的目标？这么大的废墟，哪怕罗德岛的干员全体出动，想要一一搜过去也不容易。”
ACE也就是说说而已，莱茵生命并没有雇佣罗德岛的全体干员，他们倒不是出不起那个价格，而是……不值得，付出那么大代价最后却一无所获，就算斐尔迪南也要吐口血，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
大骑士领这边不行，就只能再打那位源石技艺应用科主任的主意，实在不行就干脆向哥伦比亚国防部承认计划失败。
在察觉到克丽斯滕的计划后，斐尔迪南对‘幻梦’计划就没那么大的执念了，干脆就丢给自己学生，让她去练练手。
能成功更好、失败也不是不能承受。
毕竟，国防部暂时还需要莱茵生命，莱茵生命也离不开国防部的注资。
不过埃琳娜并不知道斐尔迪南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她只知道导师又丢给了她一个超级大的麻烦。
“这个……”
埃琳娜一下子犯了难，因为ACE确实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薇薇安娜已经帮助他们破开了大门，打通了一条通向废墟地面的通道，他们这支先遣小队最终要的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在防护服的活动时限内，配合埃琳娜看看能不能找到‘幻梦’计划实验资料的储存地点。
“就算这么问我，我也没办法回答啊。”
埃琳娜愁眉苦脸地说道，“实验是由波尔制药这边独立负责的，他们只会和我们共享一部分研究数据和成果，根本不可能告诉我们实验室的具体位置啊……”
“至少，你们还掌握着一些别的线索。”
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昂忽然开口说道，“比如‘幻梦’到底是什么样的研究？我们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对它根本一无所知。”
“要知道不同的研究，所需要的实验环境可完全不同，如果能告诉我们这个计划到底在研究什么，那么说不定可以从21号地块的设计布局中推断出实验室的位置，至少也能大大缩小搜查的范围。”
暂时将薇薇安娜的谋划放在一边，只要她还在这里，迟早会显露出一丝端倪。
不行的话，李昂也可以去找大骑士长谈一谈，让让她问问自己的女儿想做什么。
至于现在……趁着ACE无意间制造的机会，李昂说出了这番蓄谋已久的话。
虽然李昂对‘幻梦’计划的真相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要从当事人这里再确认一遍。
随着李昂说出这番话，在场的人全看向了他。
薇薇安娜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她并没认出李昂的身份。
身上穿着厚重的防护服，不仅无法看清面容，就连通过扬声器传出的声音，在源石辐射的干扰下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失真，薇薇安娜和李昂本身就只见过几面，这要是能认出他才是怪事。
“……”埃琳娜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说，李昂刚才的那番话非常正确。
他们现在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连一条最粗略的线索都没有，可是莱茵生命不一样，他们总不至于连自己在研究什么都不知道吧？
至于是否要透露这等商业机密，就看埃琳娜接下来的选择了。
纠结了半天，埃琳娜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那个项目是导师亲自负责的，在莱茵生命内部的保密等级非常高，所以我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
所谓商业机密，也仅仅是害怕被敌对公司知晓，对他们进行针对性的打击罢了。
可是现在幻梦计划本身就濒临失败，急需回收波尔制药这边的实验数据，如果还继续保密的话，反而会导致计划失败，到时候他们保守的这些秘密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埃琳娜做出了一个违背公司规定的决断。
“我隶属于莱茵生命能量科，主要研究源石、日光、地热、生物等等能源的应用及储存，由我们部门负责的项目，自然也是能源领域相关的研究。”
在解释起自己擅长的领域时，埃琳娜的气质也变得自信了起来。
不过，在埃琳娜继续解释下去之前，她的话就被人打断。
“嗯？我打断一下啊。”
心直口快的煌没怎么犹豫，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找一个医药公司一起研究能源？这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能源？医药？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领域究竟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不仅仅是煌，在场的其他人心中也产生了同样的疑问，大骑士领的能源巨头虽然不多，但数一数还是有几个的，能量科为什么会找一个医药公司合作？
波尔制药和罗德岛这种乱七八糟、什么都能沾上一点边的企业可不一样，它就是非常纯粹的医药公司，是亚当斯为了筛选适合自己的躯体而创立。
而李昂心中却微微一动，冒出了一种猜测。
【医药……能源？原来如此。】
【不过，这只小鸟知道应该只是表象，莱茵生命开启这项研究的目的可能并不单纯。】
现在，李昂已经大概猜到所谓的幻梦计划究竟是什么了，甚至就连幻梦计划的实验数据到底在哪里都知道。
理论上除了李昂之外，现在没人知道那些实验数据的下落，不过李昂并不打算将这些秘密告诉莱茵生命。
太危险了，那些东西绝不能泄露。
可是又太过珍贵，令李昂纠结万分，宁愿把那些东西的存在抛在脑后，也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将其彻底毁灭。
【还真是厉害啊……Ayin。】
不知多少次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个科学疯子确实是李昂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优秀的研究者，只不过……他的研究成果为这个世界带来的并非是任何进步与发展，而是更多的混乱。
泰拉文明本身就建立在一种非常脆弱的平衡之上，内忧外患源源不断，如果Ayin能活下去，他必定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大的改变——在这个世界背后踹上一脚，让它以更快的速度坠入深渊。
【融合药剂、还有人心沉淀物，果然用了洛肯水箱的技术，难怪给我的感觉会那么熟悉。】
李昂心中闪过了一丝明悟。
人心沉淀物、融合药剂、还有发生在迷迭香身上的人体改造，本质上都是一种用来强化源石技艺的技术，只不过侧重点不同而已。
【只不过，莱茵生命期望Ayin研究出来的，应该是另外的东西，只不过Ayin把那部分技术拿过来，改良了自己研究的产物罢了。】
所以，斐尔迪南追寻的幻梦计划实验数据，就藏在当初那家医院地下的秘密实验室之中。
而且……当初李昂曾经要求过Ayin，让他将实验室转移到零号地块之中，让一切实验都在监管下进行。
在李昂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的时候，埃琳娜声音也适时响起，为众人解释起他们和波尔制药合作的理由。
“因为我们正在研究的，是一种基于人体的新型能源。”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可以植入人体的生物反应炉。”

第六十三章 实验室的线索
生物……反应炉？
李昂：“？”
饶是正在头脑风暴中的李昂，也被埃琳娜说出的情报惊得思维一滞。
怎么和他猜的好像不太一样？莱茵生命的那帮家伙到底在研究什么玩意？
嵌入人体的生物反应炉？他们难不成想搞一个钢铁侠出来？
一瞬间李昂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生物反应炉……本质上和洛肯研究的植入式法术单元并无区别，只不过附带了一个能量源的作用。】
人们使用源石技艺消耗的能量，大部分由法术单元支付，自身只需要负担一小部分，不过绝大部分情况都是术士自身的力量先一步耗尽，这种植入式的反应炉或许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困境。
不过……如果只是为了延长源石技艺的使用时间，洛肯最初的研究就已经足够了，直接塞一个反应炉进去就有些过了。
再小的反应炉也是反应炉，是用来给大型设备提供能量的，也就是李昂猜测的‘钢铁侠’。
赛博化改造也是一个方向，就是不知道莱茵生命到底选的哪一种。
“生物反应炉？那是什么？”煌困惑地问道。
虽然煌没有接受过完整的高等教育，但她也自学过不少物理方面的知识，不然也没办法控制好那把热熔切割锯。
源石技艺本质上只是一种特别复杂的工具，如果没有相应的知识，光靠本能也无法发挥出源石技艺的全部威力。
但埃琳娜说的这个东西……生物、反应炉这两词拆开她认识，但如果组合起来的话，煌就完全无法理解那是什么玩意了。
至于其他人……他们分别是星相学者、士兵、医生、天灾学者，哪里懂什么生物什么反应炉，也就李昂这种脑洞远超泰拉本地人的家伙，能从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里，脑补出那么多可能的真相。
“抱歉，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埃琳娜摇了摇头，“虽然我是主任的学生，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高级研究员，如果不是这一次的任务，导师他也不会告诉我这种机密项目。”
虽然有些可惜，但众人也都表示理解。
对于埃琳娜来说，知道这些信息就已经足够了，让她不至于找错目标。
至于更多的研究内幕……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也算是斐尔迪南对学生的一种保护。
“我大概明白了。”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以植入人体么……那你们合作的目的大概就是为了人体实验了。”
闻言，埃琳娜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她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埃琳娜早就是一名成熟的成年人了，她明白人体实验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少的。
哥伦比亚每年都有不少公司被曝出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被政府罚到破产，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牵扯到了自己身上。
尽管此前埃琳娜对此一无所知，但真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的心里还是感到十分难受。
导师他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这几乎颠覆了斐尔迪南在埃琳娜心中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导师可不像是会触碰这种龌龊事的人。
而另一边，李昂可没有在意女孩心中那点复杂的心思，还在那里继续破坏着斐尔迪南的形象。
“而且大概率还是非法的人体实验，因为梅兰德基金会的多项审查，你们不方便在自己的地盘上做这种事，所以才会联合远在卡西米尔的公司进行联合实验。”
一边说着，李昂一边拿出了罗德岛从秘书小姐那里拿到的城区地块结构图。
虽然上面不可能标有秘密实验室的位置，甚至和实际的地块结构存在巨大差异，但多少也可以给他们的行动进行参考。
“我想想……这个地块本身完全归属于波尔制药所有，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就算监证会也无权进入这里，所以隐蔽性反而是次要的……按照这个思路，城区的这几个位置相当可疑。”
考虑了一会儿，李昂迅速在地图上标注出了几片区域。
那些区域大多靠近人员密集区以及交通枢纽，如果不考虑被人发现，仅仅考虑方便的话，这些地方确实有些嫌疑。
虽然李昂的动作没有丝毫停留，但他却刻意漏掉了位于医院地下的实验室。
这种地方防护条件一般不会太差，就算遭遇了天灾也能保存下很多东西，与其担忧那里的危险资料泄露，不如从一开始就隐瞒那里的存在。
众目睽睽之下，李昂也不方便做什么小动作。
姑且先将他们引到一个错误的地点，等今天的不探索结束之后，李昂在抽空回来将那里完全毁灭。
“我看看……这几个地方确实可疑。”
华法琳和普罗旺斯研究了一下李昂标出来的几个区域，纷纷他表示说的有道理。
“你觉得我们先去哪个地方调查比较好？”
“随便吧，反正都一样，都是在碰运气。”
就在普罗旺斯和华法琳讨论着要从哪里开始调查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的薇薇安娜却忽然开口说道。
“公司知道一处实验室的位置，只是不清楚那里在研究什么。”
“那座实验室在这里。”
薇薇安娜的剑尖点在了地图上的某处，“这里设计之初本来是一座商场，但是后来改建成了医院，设计图上并没有注明，我觉得可以先从这里开始调查。”
“……”
李昂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因为薇薇安娜指出来的不是其他地方，正是他想要隐藏的那个位置。
“真的？这里原来是医院？”
普罗旺斯快速浏览了一遍整张地图，居然真的没有在建筑规划上发现第二家医院。
“确实……比起居民区或者交通枢纽，还是医院这种地方更有嫌疑。”
华法琳啧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厌恶还是蔑视，“有一家医院打掩护的话，的确可以掩盖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这种地方通常也是搜查的重点。把实验室建立在这种地方，这家公司……以前还真是肆无忌惮啊。”
薇薇安娜提供的这一线索虽然有些突兀，但是没有人会怀疑线索的真实性。
毕竟，薇薇安娜的确是波尔制药派来的代表，掌握着不为人知的重要线索并不奇怪。
“那就先去这里好了。”
普罗旺斯做出了理所当然的选择。
有线索不去调查，难道还要舍近求远不不成。
看了看其他人，没有人有其他想法，不过普罗旺斯却发现，李昂的表现好像有些奇怪。
“怎么了骑士？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意外，烛骑士居然掌握着这样的秘密。”
回过神来，李昂摇了摇头，随后淡淡地说道，“不过既然有了目标，那就烛骑士说的，去那个地方调查一下好了。”
这个实验室的位置，薇薇安娜是怎么知道的？
欣特莱雅告诉她的？
不可能，这间实验室的位置根本不存在与波尔制药内部的任何记录，欣特莱雅完全没有知晓这一秘密的渠道。
就连李昂也是通过搜索亚当斯那一团浆糊的灵魂结晶，意外发现了实验室的位置。
知晓这一实验室存在的，应该只有亚当斯、Ayin以及李昂三个人才对。
【不对……还有一个、不，还有两个人也知道这里的位置。】
其中就有无胄盟的青金大位罗伊，他也曾经到去过实验室。
想到这里，李昂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
【……麦基。】
Ayin故意将自己实验室的位置告诉了麦基，才导致了后来源石生命的出现。
准确来说，应该是占据了麦基身体的意识帝国代行者，麦基本人的遭遇太过悲惨，存在感也实在太低，李昂都是把他和代行者当做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来看待的。
那时李昂的视力还没完全恢复，并不是靠外貌分辨每一个人的身份，这种想法也不能说错误但，这反而导致李昂没能第一时间想到那个家伙。
更何况，在一系列事件发生之前，麦基就已经死了，后续在操作的都是来自意识帝国的代行者。
如果让麦基本人来干这些事，就算其他条件完全一致，他也折腾不出来那么恐怖的骚乱。
毕竟，麦基只不过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中年人。
他一生中最大的成就，也不过是捧红了一名本就该火起来的竞技骑士。
‘准备出发吧，这个地方可离这里我们不远……防护服的使用时间差不多足够，不过我们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的调查时间。’
在普罗旺斯的喊声中，李昂看向了静静站在一旁的薇薇安娜。
【是因为他么？】
没有人回答李昂的疑问。
烛骑士拢起了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犹如宁静的湖面，丝毫不见半点涟漪。

以薇薇安娜提供的位置为目标，一行人再一次改变了前进的方向。
虽然中间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总的来讲，他们的计划执行得还算顺利。
多出来了一个人，他们的队形也自然发生了变化，薇薇安娜被安排到了最前面，仅次于ACE的位置，和作为前锋的煌作伴。
这样的安排其实并不算合理，但谁叫大家都不太信任她这位烛骑士呢？
埃琳娜是星极的妹妹，算得上是罗德岛的半个自己人，而薇薇安娜……在褪去了烛骑士这一称号带来的光环后，薇薇安娜的行迹其实相当可疑，罗德岛的干员又不是愚蠢的追星族，怎么可能忽略那么明显的异常？
华法琳这个人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着调的样子，但她实际上是罗德岛医疗部的重要支柱，深受干员们的信赖。
尤其是他们这些外勤干员，有哪个没落到过华法琳手中？
当华法琳质疑薇薇安娜的时候，就已经在罗德岛其他干员心中种下了不信任的种子。
将薇薇安娜安排在两名精英干员的身边，也同样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只是一路上薇薇安娜一直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如果没有人和她搭话的话，她甚至连一个字都不会说，完全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那条地下通道已经塌掉了，还积满了雨水，我们需要换一条路。”
看了看手中的地图，李昂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道，“去那个方向看一看，那里有一座天桥，如果没有倒塌的话可以走那边。”
通往医院的道路比预想之中要曲折很多。
每一个城区地块的下层结构区并非一体，而是由许多独立的区域组成，他们现在所在这片区域，无法直接通向医院的所在地，只能从路况更加艰难的地面上前进。
这里虽然是波尔制药的工业园，但严格来讲，可以把这里看成一个名为‘波尔制药’的小镇。
数万名波尔制药的员工、以及他们的亲人居住在这个地块，有些类似李昂老家上个世纪那些超大型国企。
也幸亏城区地块损坏的赔偿由监证会和商业联合会共同支付，不然李昂才接手这个公司没多久，可能又要再经历一次破产了。
城区地块底层入口紧靠着工厂区，他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而医院理所当然地位于生活区，在这个城区地块的另一头。
工厂所在的那片区域还好，可是一旦向着员工们居住的地方前进，建筑物一下子就密集了起来，再加上天灾造成的破坏、四处堆积的车辆残骸，道路的复杂程度骤然翻了十倍不止。
李昂带着他们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左拐右拐，一会儿钻进地下通道，一会走上还未倒塌的天桥，整个人都快被绕晕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位置。
不过从一些还未倒塌的地标性建筑可以看出，他们确实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医院靠拢。
“你的这种源石技艺……还真方便啊。”
煌的感叹引起了其他所有人的共鸣。

第六十四章 遗骸
是啊，不仅方便，还非常厉害。
无论在什么地方，侦测类的源石技艺都是非常珍贵的，更何况李昂掌握的源石技艺还是如此的强大。
在重度污染区中都能发挥出这样的效果，要是换到其他环境中岂不是更厉害？
这次行动如果少了李昂，那光是在这片复杂的废墟中找到一条出路，恐怕就要多浪费十几倍的时间。
罗德岛的干员们还是小看了探索一座城市废墟的难度，毕竟在此之前，可从来没有一座‘大都会’级别的移动城市地块毁于天灾，有哪座移动村庄毁于天灾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而作为大骑士领这座‘大都会’级移动城市一部分的21号地块，其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大部分移动城市。
“方便吗？也许吧。”
李昂默默地一边规划着前进的路线，一边随口回答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这种能力一开始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很多时候……源石技艺太过强大并不意味着好事。”
嗯……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李昂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而已。
强大的感知确实在一开始给他造成了些许困扰，但是没用多长时间，李昂就完全掌握了这一能力，将其控制在了一个合适的水平。
“啊……抱歉抱歉，我都差点都忘记了，感染者的能力确实很难控制，就当我刚才没说那句话好了。”
煌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袋，随后她又认真地说道，“不过我刚才那句话是认真的，你的源石技艺真的很厉害。”
感染者的源石技艺并非依靠学习而得来的，因此越是强大的源石技艺就越难以控制，这个世界上可不存在【自己的能力无法伤害自己】这种设定。
煌想到了自己，她的源石技艺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加热’而已，可在刚觉醒的那段时间里，烧伤烫伤也都是家常便饭。
虽然想象不出来侦查类的源石技艺要怎样才能伤害到自己，但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仔细想想，她刚才的话确实有揭人伤疤的嫌疑，谁知道这种‘方便’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心酸的过去。
显然，煌有些脑补过头了。
“嗯……没关系，还有多谢夸奖。”
李昂没怎么在意煌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天桥倒是没塌，但是结构损坏非常严重，大概率无法支撑我们的重量，还是再换一条路好了。”
没有人质疑李昂的决定，就算这支队伍的指挥和队长也是一样。
这样一来，李昂也能很轻松地带偏队伍前进的方向，虽然不至于将队伍带到完全相反的方向，但故意绕一些远路，来拖延一点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这部分拖延下来的时间，已经足够李昂做很多事情了。
此时，李昂正一边保持着对斐尔迪南的关注，一边将感知蔓延到Ayin的秘密实验室，远程在那里构筑着法术单元，以一种非常隐蔽的方式破坏着实验室里剩下的信息储存设备。
为了不被事后检测出认为的痕迹，李昂只能将其伪装成是天灾造成的，所以破坏的进度一直很慢，带领着一行人在废墟中兜了好几个圈子，进度也不过才堪堪过半。
好在并没有人对李昂产生怀疑，这座天桥是走不通了，李昂又找到了另外一条通道，将他们和医院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大截。
因为不小心说错了话，煌难得地安静了一段时间，所有人在沉默中保持着前进——
穿着钉靴在这片废墟中爬上爬下，其实相当耗费体力，经常窝在实验室里疏于锻炼的埃琳娜，已经累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其他人虽然不像埃琳娜那么不堪，但要么性格使然懒得说话，要么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体力。
不过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见李昂并没有生气，而是原谅了自己之后，煌那颗安分不下来的心就变得蠢蠢欲动了起来。
没多久，煌便试探着开口问道，“我说骑士，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成为精英干员，到时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小队啊？”
说完，也不管李昂同不同意，煌就开始自顾自地推销起了自己的小队。
走在前面的ACE抖了抖眉毛，当他听到煌已经开始卖队友，许诺诸多加入他们小队的好处时，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绷住，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默认了煌的做法。
毕竟他也相当看好李昂的能力，如果煌能成功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失败的话也没有关系，因为并没有实际的损失。
“……免了。”
抱着相当微妙的心情，李昂还是拒绝了煌的邀请。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李昂还以为这是凯尔希借煌之口，对他的一次试探。
毕竟凯尔希的心思也相当好猜，她一直都在殚精竭虑地将李昂拉入他们一方的阵营。
而李昂虽然因为形势所迫欠下了一个不小的人情，但他目前并没有投入罗德岛一方的打算。
所以他才下意识地以为，这又是凯尔希对他的一次试探。
不过当李昂试着感知了一下煌此刻的内心后，便意识到他这次又想多了。
这位傻大姐哪来那么多心思啊，她纯粹就是眼馋李昂表现出来的能力罢了。
“我和罗德岛签下的只是临时的雇佣合同，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别的就不说了，罗德岛迟早是要离开卡西米尔的吧？我可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那真是太遗憾了，原来你是卡西米尔人啊……”
遗憾之余，煌也表示了理解。
毕竟除了实在活不下去之外，又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呢？
大骑士领里感染者的生活环境正在逐渐变好，这些他们全都看在眼里，在这种前提下，不愿意离开家乡是很正常的事。
事实上罗德岛上的一些病患也对这座城市动了心，有了留下来定居的打算。
不过大多数人目前还在观望之中，况且大骑士领的居住证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打算偷渡的除外。
“好了，别说这些无关的话题了，我们已经很接近那座医院了。”
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该破坏的存储设备都已经破坏得差不多了，目的基本已经达成，李昂便带领着队伍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不一会儿，医院的轮廓就已经清晰地闯入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一行人在医院那破碎的围墙外停了下来，李昂装作使用源石技艺的样子，身上不断涌现出清晰可见的源石能反应。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注视中，李昂开口说道，“找到了。”
“就在医院的正下方，在停车场的更深处，那里有一片巨大的空间，很有可能就是烛骑士说的实验室。”
“里面是什么情况么？”普罗旺斯谨慎地问道，“有其他人在里面吗？”
因为他们并不信任薇薇安娜，连带着她提供的信息也被怀疑了。
虽然现在已经确定实验室真的存在，但也无法排除那是一个陷阱的可能。
至于薇薇安娜这么做的理由……那不重要，他们只需要怀疑薇薇安娜的目的就够了。
“还是一样，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迹象。”
李昂摇了摇头，“只不过……我在里面发现了许多人形的物体，应该是尸体吧，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实验体。”
闻言，埃琳娜不禁握紧了双拳。
虽然新闻报道上没有说明，但一个移动地块的损毁怎么可能只有两名牺牲者？医院地下的那些尸体就是没来得及撤走的倒霉蛋。
又有谁会在乎一些实验体的生死呢？
毫无疑问，这里面也有莱茵生命的一部分责任。
【那些应该都是Ayin的克隆体吧？】
显然，Ayin没来得及将他的克隆体都转移到零号地块之内。
当天灾降临，实验室的反应炉停摆，这些没有意识的克隆体就全都死在了培养舱之内。
老实说，李昂的情绪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波动。
不存在自我意识的克隆人仅仅是道具罢了，不然李昂当初也不会允许Ayin继续实验。
“……入口在什么地方？”
普罗旺斯也仅仅是沉默了几秒，便又继续问道。
无论实验室里埋葬着多少无辜的牺牲者，都不会影响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顶多……在一切结束之后，帮那些人收敛一下遗体。
“正常的入口应该是医院内部的电梯，不过现在电梯坏了，我看看……想要进去的话，就只能走下层结构区的那条通道。”
说着，李昂看了看一旁的埃琳娜，“实验室在撤离的时候可能出了意外，下层结构区的那条通道并没有封闭，雨水顺着那里涌了进入，实验室内部的状况可能比较糟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还真不是李昂搞出来的，当他发现这里的时候，实验室内部就已经被污染得一塌糊涂，他只不过是利用了这一点，将那些勉强幸存下来的设备给破坏得七七八八而已。
“那就走吧，我们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不管这个实验室里有没有你要找的东西，搜索完这里我们就该离开了。”普罗旺斯说道。
埃琳娜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担心自己的任务，还是在想着那些‘无辜’的实验体。
此时，距离他们进入21号地块废墟，已经过去了快五个小时。
太阳在他们头顶释放着火辣辣的光芒，就算防护服的温度调控模块全力运转，他们依旧清晰地感受到了温度的上升。
氧气表的读数更是跌破了30%，他们能够活动的时间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这里的辐射强度好高！”
才刚一进入下层结构区，普罗旺斯就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之处。
通道里的辐射强度高得有些异常，几乎是地面上的2倍，倒不如说……这才是污染区该有的辐射强度。
“咳咳……可能是反应炉写泄露了吧？像这种实验室应该都会配备独立的能源系统。”李昂有些心虚地说道。
李昂远程构筑的法术单元严格来讲非常不稳定，一般使用一次就会自行崩溃，残留下来不低的辐射。
暗戳戳地在这里丢了上百个源石技艺，这里的辐射强度能不高么？
这种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没有人怀疑李昂的猜测，不过众人也暗暗提起了警惕，任何一处异常都有可能隐藏着无法轻易察觉的危险。
也许是因为这里辐射强度过高的缘故，通道的墙壁、地面上零零散散地覆盖着一层奇怪的黑色发光藻类，在黑暗的环境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普罗旺斯有些好奇，尝试着采集了一些这些藻类的样本。
一路上没有任何事发生，既没有遇到猜测中的陷阱、也没有遇到可能存在的感染生物，一行人十分顺利的进入了实验室的内部。
“就是这里没错了。”李昂说道。
破碎的玻璃、坏掉的实验设备散落得到处都是，地面上还残留着不知道是血迹还是污垢的黑色物质，整间实验室一片狼藉，连墙壁上自带电源的应急灯都已经熄灭，只有零星散布在实验室各处的藻类还散发着些许光芒。
看到这令人胃疼的一幕，身为一名研究人员的本能被激活，埃琳娜下意识的就冲了出去，想要去抢救那些还未损坏的设备，只不过她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自己的姐姐给拽了回来。
“不要冲动，”星极一脸严肃地警告着埃琳娜，“东西就在这里，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埃琳娜张了张口，一脸复杂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姐姐说的没错，谁知道这里面还藏着什么危险。”
ACE拍了拍埃琳娜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心急，我先进去探探情况。”
“煌，我们先进去，你掩护我。”
“OK，包在我身上。”
合作过无数次的两人对视一眼，毫不迟疑地踏入了前方的黑暗。
粘稠的黑暗仿佛一张看不见的巨口，将他们二人的身影完全吞没，在这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的空间里，就只有他们钉靴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尖锐摩擦声。
忽然，声音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紧随其后响起的，是ACE惊愕的喊声，
“等等，这是什么？这里尸体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第六十五章 突变的克隆体
不太对劲？
李昂皱了皱眉，两人刚才前进的方向，恰好就是Ayin用来存放自己克隆体的那个房间，李昂通过感知观察到的尸体，绝大多数堆积在那里，只有剩下的一小部分，也许是被涌进来的雨水冲走的缘故，散落在实验室的各个角落。
不出意外，ACE和煌就是发现了那些尸体。
那些尸体会有什么不太对劲的？难道是那两人发现，这些尸体的样子都长得一模一样？
可问题是……这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尸体早就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分辨出尸体的样貌。
直觉告诉李昂，ACE和煌两人发现的异常可能非同一般……这毕竟是那个Ayin留下来的东西，天知道里面隐藏了什么鬼东西。
“我去看看情况，你们小心一些。”
于是，李昂丢下这么一句话，干脆地向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等等……”
普罗旺斯刚想要阻拦，华法琳就制止了她的行为。
在普罗旺斯疑惑的目光中，华法琳摇了摇头，“让他去吧。”
“……我们难道就在这里等着？”
普罗旺斯有些无法理解华法琳这样做的用意。
作为队伍里重要的核心，难道不应该保护好李昂么？怎么能放任他独自行动？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华法琳极为肯定地说道，“没关系，我相信骑士的实力，他可比你想象中要厉害的多。”
而另一边，李昂快步来到了ACE和煌两人的身后。
两人一左一右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到房间里面的情况。
“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结果发现来的只有李昂一人，煌诧异地问道。
“我让他们在那里等着，”李昂回答道，“如果发生意外也更方便撤退。”
“……也行吧。”
煌想了想，倒也没觉得李昂做的有什么不对。
如果一大群人全都挤进这个狭小的空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方便处理。
“所以你们发现了什么？尸体有什么问题？”
“具体……具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还是自己看吧。”煌一脸微妙地说道。
说着话煌便向前走了一步，给李昂让开了一条观察情况的缝隙。
一台台简易的培养舱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长廊的两侧，失去了能源供应的培养舱已经停止运行，那些闪亮的指示灯也已全部熄灭。
几个月之前，这里大概充满了雨水，玻璃舱门在水压的冲击下全部破碎，这也正是外面那一地玻璃碎片的来源。
而那些克隆体则从破损的培养舱里漂了出来，等到雨水褪去，他们的尸体就自然堆积到了这里地势最低的地方。
这就是李昂用感知观察到的情况，这些尸体上除了残留的辐射比较强之外，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然而，当李昂用肉眼直接看到这里的情况时，却发现和感知中观察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你说的那些尸体？我看这完全不像是尸体啊……”ACE喃喃地说道。
“……这是我法术的缺陷，只能观测到物体的形状，确实会出现这种把人体模特看成尸体的情况。”
“这也不是人体模特啊。”
煌随口吐槽了一句，不过她也能理解李昂想要表达的意思。
“所以尸体上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场的几位没人能回答煌的这个疑问。
尸体确实是那些尸体，李昂依稀还能辨认出一些属于Ayin的身体特征，但那些尸体并不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因为在水里浸泡里几个月腐烂发胀，导致体型变大里好几圈。
那些尸体上长出了厚厚一层不该出现的东西——正是那些零星生长在各个角落里的黑色藻类。
密密麻麻的黑藻长满了尸体的每一寸皮肤，就连眼眶、口腔、耳道里也挤满了同样的东西，几十具尸体黏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整体，散发着令人感到一阵恶寒的幽光。
预料之外的状况……
“情况有些不对，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撤退比较好。”
踌躇了片刻，ACE如此说道。
那些黑藻看起来有些像是某种食腐植物，但也不排除是恶性寄生生物的可能。
谁知道这些黑藻是在这些实验体生前还是死后长出来的？保不准就是实验室里的某种危险实验品，在遭遇了天灾后发生了泄露。
他们身上的防护服从设计之初就只考虑过源石辐射，谁知道能不能抵挡住这种黑藻的寄生？
“我没问题，你做决定就好。”
煌就只是觉得有些倒胃口，她想的可没有ACE那么多。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三个人的思考。
那是……埃琳娜的声音。
在听到尖叫声的那一瞬间，三人一齐变了脸色。
“糟糕。”ACE低喝一声不妙。
这个地方……果然非常危险，他们的人手太少了，不应该来探索这里。
他们也不应该分开行动，让双方同时陷入危险。
ACE转身便想冲回入口处，和遇到了危险的埃琳娜等人会和。
然而，异变出现速度的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ACE还没有来得及跑出一步，他的身后便出现了一连串密集的摩擦、以及肢体落在地上的撞击声。
那些肿胀而怪异的遗骸在某种未知力量的支配下站了起来，仰天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后，朝着距离最近的ACE扑了过去。
ACE当机立断，转身反手一锤向着那些遗骸的‘脑袋’砸了过去。
单手战锤呼啸着砸下，重重地落在了遗骸的脑袋上。
然而，遗骸的脑袋并没有像是西瓜那样炸开，被砸得四分五裂。
只听战锤像是砸到了一块结实的橡胶一样，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巨大的力道将遗骸砸得扑倒在第，脑门上也多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不过很显然，额头上的凹陷并没有影响到遗骸的活动，它仍在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见攻击没有起到任何效果，ACE直接飞起一脚，将还在地板上抽搐的遗骸踢了回去，将其他正准备爬起来的遗骸撞得七零八落。
“走！不要和这些东西纠缠。”
ACE招呼着李昂和煌，转身就跑。
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否则ACE一点也不想在这种狭窄的地形，和这些硬的发指的突变体战斗。
“后面也来了一只!”
在煌的惊呼中，一个摇摇晃晃的影子出现在了长廊的另一头。
埃琳娜发出了尖叫，意味着她们同样遭到了袭击，在李昂的感知中，确实有几具尸体在了外面。
现在，那几具尸体同样活了过来，堵住了他们回去的路。
为了提醒两人，煌的反应稍稍慢了半拍。
等她拉开电锯握柄处的延长装置，将电锯变成了一把近两米长的热熔链锯剑时，ACE已经携着惊人的气势冲了过去。
“让开！”
听到ACE喊声，煌下意识地闪到了一旁，她只觉得像是有一辆重装卡车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
只见ACE将大盾顶在身前，无比蛮横地朝着那具黑色的遗骸撞了过去，遗骸那慢吞吞的动作在ACE的速度满面完全不值一提。
它刚刚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抱住这个不请自来的猎物时，ACE的盾牌就已经和它的脸部发生了负距离接触——
勉强还有个人形的脑袋在盾牌的撞击下扭曲变形，巨大的冲击在空气中几乎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涟漪。
ACE的身影微微一顿，而挡在他面前的那具遗骸犹如一颗炮弹一般，在一声巨响中加速飞了出去，啪叽一身黏在了另一侧的墙壁之上。
“……哇哦，真猛。”
看着ACE的背影，煌愣愣地说了一句。
“少废话，快点跟上！”
听到煌的感叹，ACE没好气地说道。
煌耸耸肩，扭头对着李昂说道，“快点走吧，后面那些玩意又要爬起来了。”
自始至终，两人完全没有让李昂出手的打算。
李昂也只能将刚拔出来的罗德岛制式长剑重新塞了进去。
【这些是Ayin的克隆体？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又对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实验？】
这不太像是李昂知晓的那几个项目，也不像是‘幻梦’计划的产物，而且……这些东西总给李昂一种莫名的即视感。
不过，现在并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李昂思考。
他跟在ACE和煌的身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实验室的入口出。
这里的战况可比刚才焦灼多了，华法琳等人同时面对着三只一样的突变体。
因为缺少了ACE和煌这两名前锋，烛骑士和星极两人不得不顶了上去。
她们两人的武器直接杀伤力较弱，更多的还是依靠源石技艺给细身剑附加别的效果，就连ACE都没能一锤子砸死这个突变体，就更别说她们两人了。
此时，两人的剑上分别闪耀着灿烂的星光和烛火，可砍在突变体身上却收效甚微，就仿佛剑上的法术效果全被吸收掉一样。
在面对这些硬得令人发指的突变体时，两人的剑术再怎么精妙也发挥不出几分威力，只能节节后退。
“用源石技艺！用法术啊！”
“我已经用了！可是没效果啊！”
埃琳娜惊慌失措地挥舞着短杖，她身边漂浮着数个明亮的光球，和星极的星座守护散发的光芒极为类似。
虽然埃琳娜表现得十分慌乱，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出现任何错误。
一道道绚丽虹色的光线从光球中射出，避开了顶在最前面的星极和烛骑士，在三只突变体的身上来回折射，交织成了一张美丽而又致命的光网。
光线扫过的位置，合金墙壁瞬间被烧得通红，可见埃琳娜释放的这些光束并不只是看起来漂亮，还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然而这一道道高能激光打在突变体的身上，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在挑战着埃琳娜的常识，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连高能激光都无法伤害到的生物？
埃琳娜还是缺乏实战经验，用力过猛的她很快就无法继续维持自己的源石技艺，她身边的那几颗光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来。
虽然没能对突变体造成伤害，但埃琳娜的源石技艺多多少少还是阻碍了一些它们的行动。
现在缺少了埃琳娜的火力支援，突变体的攻势变得愈发凶猛，薇薇安娜和星极瞬间就变得险象环生。
普罗旺斯抓住机会射了几箭，同样没起到多少效果，但也帮助两人脱离了险境。
这时，李昂三人也恰好赶了回来。
“坚持住！我们来了！”
见同伴陷入了危险，ACE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有了先前的遭遇，ACE也差不多掌握了这种怪物的弱点。
虽然突变体硬得离谱，但他们的目的本来也不是杀死这些东西。
重量很轻，甚至比等体积的一个人还要轻，这就是这些突变体最大的弱点。
等贴近那些突变体的身侧，ACE一盾一个，就将它们拍得飞了出去。
其中一只恰好落在了煌的脚边，她也没怎么迟疑，挥动链锯剑便砍了上去。
烧得赤红的链锯砍中了突变踢的颈部，在一阵难听的嘎吱声中，艰难地切了进去。
感受着双臂上传来的阻力，煌顷刻间变了脸色。
“这什么鬼东西！也太硬了吧？！？罗德岛的装甲都没这么夸张！”
之前看ACE一锤子没能砸爆脑壳，煌还没什么太大的感受，可当她真正上手之后，才意识到这玩意有多么离谱。
现在，链锯卡在了突变体的脖子上，煌一下子居然没能将武器抽出来。
眼看着更多的突变体从通道深处涌了出来，她干脆一咬牙，脸色憋得通红，将全身的力气全都压了上去。
僵持了数秒，就在煌的胳膊有些发软时，她手上的感觉终于一松，旋转的链锯像是切豆腐一样，深深地嵌入了实验室的地板。
没来得及喘口气，煌连忙将自己武器拔了出来，逃一般地向后退去。
“离开这里！退出去！”
ACE高声喊道，“这里太狭窄了！别和这些东西纠缠！”

第六十六章 又是海嗣?
见识到了这些鬼东西的难缠程度，众人也无心恋战。
在ACE和煌两人的掩护下，一行人击退了那些突变体，非常狼狈地从实验室里撤了出来。
他们原本的计划中就有战斗的选项，虽然那是针对感染生物而不是这种怪物，但ACE还是迅速接过了队伍的指挥权。
罗德岛三人的分工非常明确，前军官ACE负责指挥战斗，天灾信使普罗旺斯负责指导在污染区的接洽，而身为罗德岛高层的华法琳，则负责和另外两个组织的代表接洽，并做出一些重要的决定。
现在，就到了需要战斗的时候。
“继续后退！将那些东西引到更开阔的地方去！”
狭窄的室内环境对于他们而言极端不利，虽然可以将同时面对的敌人数量控制在个位数，但问题是……光靠ACE和煌两个人，他们恐怕连个位数的敌人都抵挡不住，被堵住退路的话就完蛋了。
所以不如干脆将那些突变体吸引到地面上，在开阔地带起码还方便逃跑。
他们的目的也并非杀死那些突变体，如果能想办法将它们困住一段时间，他们也同样可以拿了实验室里的东西就跑。
然而，等他们慌慌张张地跑回地面之后，却发现事情的发展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我说ACE……那些怪物好像没有追上来啊……”
看了看身后没有半点动静的漆黑通道，煌不由地挠了挠头。
“……骑士，现在实验室里是什么情况？”沉默了片刻，ACE问道。
李昂感知了一下实验室内部的状态后，皱着眉头回答道，“那些……那些实验体回到了实验室里，看起来像是进入了休眠状态。”
这可不像是没有理智的怪物能做出来的事，难道有什么东西在控制它们？
“巢穴？”ACE心中也出现了同样的疑惑。
无论怎么看，那些突变体都像是返回了自己的‘巢穴’。
“算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整理一下现在的状态。”
暂时将这个疑问扫出脑海，ACE问道，“有人受伤了么？”
先前的战斗虽然十分短暂，但烈度一点儿也不低，在那稍纵即逝的瞬间，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受到重伤。
当然ACE最担心的还是防护服破损，还有没穿防护服的薇薇安娜，有没有被那些东西伤到。
通过伤口进行传染，可是那一类寄生生物最常见的感染方式，在卡兹戴尔内战时期，ACE也见过不少类似的玩意。
按照ACE的要求，他们相互检查了一下防护服的损伤状态。
一番检查之后才发现，因为ACE赶回来得相当及时，他们其实都没怎么受伤，薇薇安娜身上的骑士铠也并不是摆设，防御力不见得比他们的防护服差。
就算是情况最严重的星极，也只不过是握剑的右臂上多了一道五厘米长的划痕。
划痕并不深，没能穿透防护服，罗德岛工程部的质量还是可以信任的。
“我应该可以挡下来的，”星极皱着眉说道，“可是在面对那个怪物时，我的星座守护并没有发挥多少效果。”
据星极本人所言，她的星座守护虽然对能量攻击的效果不佳，但却足以抵挡一次乌萨斯重炮的轰击，是非常强大的防御类源石技艺。
因为过于相信自己的法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毫无效果，猝不及防之下星极才没能躲开。
“是啊是啊，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硬的东西。”
另一边，埃琳娜也抱怨了起来，“我可是累得差点脱力啊……就算是工程科的耐高温装甲也没这么厉害，我起码能留下一点痕迹。”
“简直……简直就像是所有能量都被吸收了一样……”
能量都被吸收？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埃琳娜这句抱怨话被李昂听了进去。
虽然和计划好的不一样，但李昂确实见到了埃琳娜的源石技艺。
单单是从那华丽的光影效果，就能判断出姐妹二人的源石技艺出自同源。
当然，和她姐姐星极一样，埃琳娜的源石技艺也同样是‘借’来的，观察了她们的源石技艺，李昂也多少发现了一丝端倪。
在星象法术的复杂外壳之下，隐藏的是一种仅仅起到了‘引导’、‘定位’等效果的效果的法术，只不过这种法术有别于现代源石技艺理论体系，以天空中的月亮为基准点，将本应该很简单的法术搞得乱七糟八的，倒是更近似于萨卡兹的‘巫术’。
嗯，果然很符合对‘星象法术’的刻板印象。
乌比卡姐妹的法术源头姑且不论，只谈实际效果的话，埃琳娜的攻击力确实是所有源石技艺中首屈一指的，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消耗极大，全力输出的话，埃琳娜根本无法维持几秒。
就算李昂也不愿意硬接埃琳娜全力释放的光束，那突变体凭什么毫发无伤？
也许正如埃琳娜刚才随口说的那样，能量全都被吸收了也说不定。
“没受伤就好……不过有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招惹到那些东西的？”
确定所有人平安无事后，ACE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ACE记得非常清楚，他和煌一开始发现那些遗骸的时候，它们可没有半点反应，是在埃琳娜发出了一声尖叫之后，那些突变体才突然活动了起来，肯定是埃琳娜做了什么才唤醒了它们。
听到ACE的疑问，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艾琳娜
“我……我不知道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埃琳娜显得非常无辜，“我只是觉得那里太暗了，想用法术照亮周围而已。”
一切正如埃琳娜所言，她只是简简单单的用自己的法术制造了一个光源，还没等埃琳娜做些什么，脚边的一具尸体就突然爬了起来，吓得埃琳娜失声尖叫。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都知道。
“使用了源石技艺……然后唤醒了那些东西？”
ACE捏着下巴，疑惑地说道，“可是如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骑士你身上应该还有星极施加的源石技艺吧？为什么对这个没有反应？”
论法术类型，姐妹两人的源石技艺出自同源，只是侧重点不同。
论能量强度，进入自循环的护盾和照明用的光源半斤八两，没有太大的区别。
为什么偏偏是埃琳娜唤醒了那些突变体？
“我想……大概是我的原因？”
李昂思考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如果那些实验体只是对星象法术有反应的话，也许是因为我的源石技艺掩盖了相关的特征？当时我一直维持着自己的源石技艺。”
事实和李昂说的有部分出入，不过差距也不大。
他当时只是在研究身上的【星座守护】有什么特异之处而已，也许正是这一举措，才没唤醒那些突变体。
“为什么我们家传的法术会唤醒这些奇怪的东西啊！”埃琳娜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虽然埃琳娜对家族里传承的法术不太感兴趣，但她也不想让星象法术和这些怪东西扯上关系。
埃琳娜没有注意到的是，听到ACE的猜测，她的姐姐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星极反而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
“抱歉抱歉，我只是随便猜猜，仔细想想就知道有很多漏洞。”
最明显的就是薇薇安娜，她也同样全程维持着法术护盾，她身上的源石能反应可比别的人强多了，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总而言之，ACE这一拍脑门想出来的解释明显不太靠谱。
“医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先回去修整，还是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些东西引出来？”ACE问道。
“再试一次啊……等等，让我仔细想一想。”
瞥了一眼李昂，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华法琳便举手示意让其他人保持安静，留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
大家的状态都还不错，防护服的活动时限也还剩下不少，完全支撑得起第二次尝试。
只有埃琳娜因为胡乱挥霍了一通体力，导致现在有些疲惫。
不过如果不用源石技艺的话，埃琳娜倒也没什么问题。
“埃琳娜，你感觉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埃琳娜回答道，“我没问题，不过像刚才那种强度的法术，短时间内应该用不出来了。”
“应该也没那个需要。”华法琳随口回答道。
既然已经证明了埃琳娜的源石技艺没有效果，那也没必要让她费这个力气。
如果说接下来还有什么要用到埃琳娜的时候，那大概就是拿她当做诱饵，看看能不能引诱出那些怪物。
虽然ACE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但华法琳并不这么认为。
总归是要试一试的，能成功最好，失败的话也没什么损失。
在心中拟定了一个大致的计划，华法琳对普罗旺斯说道，“普罗旺斯，我记得你之前采集了一些那种黑藻的样本？拿来让我看看。”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应对那些突变体的方法。
在刚才的战斗中，华法琳一直没有出手，而是仔细地观察着那些突变体。
血魔的法术针对生命体有非常恐怖的杀伤力，绝大多数生命体的生理结构都非常脆弱，一点微不足道的伤害就足以致命。
但是面对钢铁、岩石等无机物就有点抓瞎了，华法琳没能在那些突变体上察觉到任何生命气息，就算不试也知道，血魔的法术肯定没有效果。
正面交锋明显没戏，埃琳娜的法术无效，煌的热熔链锯剑也只能勉强砍掉一个脑袋，就算把煌累死，她也没法对付几十只突变体。
除非……李昂愿意出手。
但华法琳看得出来，李昂现在纯粹就是一个混在旁边打酱油的，向他问问路还行，就别指望他出手帮忙了。
所以，还是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正巧普罗旺斯在进入实验室前，顺手采集了一些黑藻的样本，那应该和突变体身上的属于同一种类，这样他们就不用冒着危险再一次进入通道了。
“给，我就只采集了这一点。”
从自己随身的包裹里翻了翻，普罗旺斯找到了装有黑藻的那根采样管。
结果采样管，华法琳便使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开始分析这‘黑藻’到底是什么东西。
隔着一层防护服，华法琳的法术效果有所降低。
血魔最擅长的还是直接用自己的血来侵蚀有机体，等侵蚀结束，血魔差不多也就了解了那种有机体的大部分信息。
不过就目前而言，这种简单的分析就已经足够了。
才刚分析了几秒钟，华法琳的眉头就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这些东西……这根本就不是植物，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生物组织……”
复杂到不用专门的设备去研究，就根本无法看清它的全貌。
“寄生生物？”ACE在一旁插了句话。
“……不太像，这些生物组织的生理结构非常完整，不符合寄生生物的定义。”
寄生生物通常是存在某方面的生理缺陷，需要寄生在其他生理结构完整的宿主身上才能保持存活，就目前华法琳观察到的结构而言，这些长得像是‘黑藻’的生物显然不属于这一类别。
“等等，这个结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随着进一步的分析，这块组织也给了华法琳一种似曾相识的即视感。
这个结构真是太特殊了……特殊到只要看过一眼就绝对不可能忘记。
可问题是……华法琳是一名医生啊，她每天面对的都是一大堆罗德岛干员的体检报告，哪来的时间研究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等等……体检报告？】
华法琳愣住了，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一年之前，罗德岛曾经接触过一名非常特殊的病人，一名……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特殊感染者。
华法琳只负责了最初的诊断以及治疗方案的设计，之后凯尔希就将那位病人转移到了罗德岛的最深处，那片连她都有没权限进入的区域，由凯尔希亲自负责治疗。
准确来说……应该是囚禁吧，那个危险的病人被囚禁在罗德岛的深层。
华法琳从那名病人的组织切片上，看到过类似的结构。
不……不能说类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时，凯尔希的告诫声也从她的心中响起。
华法琳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海里面的那些生物？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第六十七章 弱点与对策
那名患者是一位阿戈尔人。
不，准确来说，她只是各方面和阿戈尔人相似，本质上却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未知种族。
华法琳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种族，能在脊髓被直接注射了超过100毫升高纯度液态源石的情况下，还能继续活蹦乱跳的。
这差不多就等于用身体在天灾里洗澡，洗完之后还屁事儿没有，这种夸张的事情华法琳连想也不敢想，但偏偏有人做到了。
要知道高纯度的液态源石可比自然降临的天灾要危险多了，大多数移动城市甚至没有提纯这种物质的能力，虽然那名患者的精神状况出了点小小的问题，可她毕竟没有死。
当时，华法琳对纳那名患者的身体情况非常感兴趣，所以偷偷采集了一些组织切片，准备私下里慢慢研究。
这种是华法琳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有时候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病例，她会收集一些病人的血样或者组织切片。平时只要华法琳做的不太过分，凯尔希是不会去管这些私下里的小爱好的，毕竟她又没有真的伤害到那些病患。
然而这一次凯尔希却一反常态，华法琳的研究才刚刚开始，她主动找上了门来。
凯尔希态度异常强硬地制止了华法琳的研究，无论她怎么卖蠢恳求都没用，凯尔希非常干脆地销毁了她私藏的组织切片，并禁止她再接触那名病人，根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现在华法琳仍能回想起当时凯尔希严肃的样子。
【伊比利亚人的愚蠢和傲慢将自己送入了毁灭，我不希望你毁了罗德岛。】
这时华法琳才知道，几十年前那场差点摧毁了整个伊比利亚的大静谧，居然和海洋里的一些特殊生命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虽然大部分泰拉人根本不知道‘海洋’的概念，但华法琳好歹也是血魔亲王，算是泰拉一众国家里的高层，凯尔希也为她科普过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她知道泰拉大陆的最南方存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海洋深处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国度，那是陆地上所有‘阿戈尔人’的起源，以这一种族为名的国家。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萨卡兹人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没有折腾明白，哪来的力气去关注那片远离大陆的未知之地？
不过特蕾西娅殿下和凯尔希却不这么想，就算在卡兹戴尔战局最艰难的时候，她们仍然保持着对那个遥远国家的关注。
现在因为这个意外，为了不让华法琳继续作死下去，凯尔希也告诉了她这么做的理由。
那名病人并不是普通的阿戈尔人，而是这一族裔中的特殊存在——深海猎人。
深海猎人是阿戈尔以海洋中的那些特殊生命为蓝本，改造出来的生物兵器，所以才有那么夸张的源石抗性。
不过这种技术显然存在某种巨大的缺陷，后来更是直接导致了‘大静谧’的发生。
凯尔希居然和阿戈尔也有联系，还能让他们把人送过来治病，这确实让华法琳有些惊讶，但也就只是惊讶了。
华法琳不是那种不听劝的蠢货，在知晓了这种研究的危险后，她就干脆地选择了放弃，并将相关的记忆丢到了大脑的角落。
虽然研究还没有来得及深入就被阻止，但华法琳还是从深海猎人的组织切片中，发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未知结构。
当时她看到的，和这些‘黑藻’的结构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就是那些蓝本？不可思议……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地面上？”华法琳喃喃自语道，语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在陆地上看见这些东西。
凯尔希当时警告她的样子虽然严肃，但是并没有太过担忧，直言那种特殊生命虽然危险，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它们是不会出现在陆地上的。
而现在，意外发生了。
“海里的生物？海嗣？”
听到华法琳的自言自语，李昂流露出几分意外。
这玩意也是海嗣？不应该啊……这里距离卡西米尔可有十万八千里远，Ayin从哪弄来的海嗣组织？难道是水月整出来的？可水月又没有来过这里，他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忽略海嗣的身份不提，水月可是一等一的乖孩子。
“你知道这种生物？”
“嗯……曾经和它们打过一些交到。”李昂含糊地回答道。
总不能说现在就有海嗣住在他家里吧？
排除极个别特例，海嗣这种生物确实危险，所以李昂和水月才会不留余力地送它们离开这颗星球。
“也是……你知道也不奇怪。”
想到李昂是一名阿戈尔人，华法琳的心中也闪过了一丝了然。
看到华法琳反应，李昂就意识到好像她误会了什么，不过李昂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让她继续误会下去好了。
“呼……太危险了，必须要除掉这些东西。”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华法琳态度非常坚定地说道，“至少要想办法将它们困在这片废墟。”
从凯尔希那里，华法琳知道了这种名为‘海嗣’的生物有多么危险，所以她才放弃了研究。
虽然这些被海嗣侵蚀的实验体现在没有离开的迹象，但谁也不能保证这种状态会永远持续下去。
这些玩意一旦跑出去，又会是一场灾难。
“那个华法琳医生，不是我有什么意见啊……光靠我们这点人的话，是不是有点困难？”煌指了指其他人，有些不解地说道。
在煌看来，那些突变体虽然棘手，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对付。
不过……想要解决那个数量的突变体，至少也要派一支完整的精英小队过来，这根本就不是他们一支探索小队该干的事。
“你别着急，我有一个想法。”
华法琳示意煌稍安勿躁，转身看向了薇薇安娜。
“烛骑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掌握着一些和火焰有关的源石技艺吧？”
“是的。”薇薇安娜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到目前为止，薇薇安娜没有任何可疑的行为，华法琳觉得可以给她适当的信任。
而且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薇薇安娜才会是接下来的主力。
“你试着用火烧一烧这玩意。”
华法琳将那瓶样本放在了地上，自己退开了一段距离。
薇薇安娜也没问这么做的原因，一缕火光便从她手里的三枝烛台上飞出，落在了那一小块‘黑藻’之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烛火静静的燃烧着，那一小块黑藻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那块黑藻就由原本柔软的胶体凝结成了一种黑色的固体，在火光中反射着一种非常有质感的光芒。
烛火的温度并不低，在持续不断的灼烧下，周围的地砖已经出现了融化的迹象，而一小块黑藻却在火光中巍然不动。
让薇薇安娜散去烛火，华法琳直接重重一脚踩了上去。
一声闷响之后，金属靴子没能踩碎那块看起来很脆弱的黑藻，反而将其踩进了遇热软化的地砖之中。
看到这一幕，华法琳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她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这玩意怎么这么硬呢。”
一旁的煌也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显然是某种专门针对高温的自我保护机制，在遇到难以抵挡的高温时，这种生物组织就会迅速硬化，形成一层坚硬的、很难被摧毁的保护壳。
这种外壳虽然很硬，但也没硬到连热熔链锯剑都砍不断的地步。
煌之所以费那么大力气才砍下一颗脑袋，只不过是因为链锯剑被那些硬化的组织给‘夹住’了而已。
虽然原理有些微妙，但这种生物组织确实非常克制煌的武器。
“既然如此，那么我的计划应该可以实现。”
随后，华法琳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原理也非常简单，就是利用这种生物组织本身具有的特性。
“遇热硬化确实能挡住高温，但这种转化是不可逆的，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华法琳直言道。
一个很简单的猜想，如果将那些突变体全都丢进火海，之后会发生什么？
大概是全身迅速硬化，形成一层足以抵御上千度高温的坚硬外壳吧。
那么在这一前提下，那些突变体还能动么？按照逻辑来讲的话，应该是不能的。
华法琳刚才已经亲自测试过那层外壳的强度，
“它们会被自己囚禁起来，就算那层茧化外壳可以从内部打破，也绝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
而且，虽然比较费力气，他们又不是不能将火焰一直维持下去。
“这可能会比较辛苦，可以拜托你么？烛骑士。”
一行人中，薇薇安娜是明面上唯一一个能做到这种事的人。
煌的源石技艺虽然同样可以制造高温，但无奈的是她的源石技艺适应性比较拉胯，就算拼命估计也只能让一只突变体茧化。
“当然，这是罗德岛私下里的行动，你也可以拒绝。”
虽然华法琳嘴上这么说着，但她并不希望薇薇安娜拒绝。
能现在解决的问题尽量现在解决，不然他们还要回一趟罗德岛搬救兵。
那些突变体已经被从休眠中唤醒，虽然现在看起来平安无事的样子，但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于这些连凯尔希都要专门警告她一番的东西，华法琳向来都是抱着最大的警惕。
那老猞猁虽然谜语人了一点，但是在这种重大事件上，她还从来没有翻过一次错。
“我……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薇薇安娜显得有些犹豫，不过她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了。”华法琳大喜过望。
除了行迹有些可疑之外，这位烛骑士真的非常好说话，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大明星该有的样子。
既然薇薇安娜答应了下来，那么最大的问题就已经解决，经过一番短暂的商议，他们准备稍作休息后就试着执行华法琳的计划。
趁着众人休息的时候，华法琳再一次单独找上了李昂。
“你们难道真的在研究这种东西？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它们有多危险，大静谧可就是它们造成的。”
“我知道，我们可没有研究这些东西。”李昂答道。
“那为什么海嗣会出现在这里？”
华法琳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意，“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有能力弄到这些生物的组织？”
那还真不一定，李昂在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
就连一名普通的高塔术士都能弄到异种的血肉，为什么不能有人弄到海嗣的组织呢？
海嗣的数量可比异种要多得多，任何一处与大海相连的水域都有可能出现它们的身影，大炎和东国那边不都有这样的发现么？
不过，李昂觉得这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些海嗣的来源。
虽然有些离谱，但仔细想想还挺合理的。
“我们并没有在研究海嗣，至于这些海嗣的来源……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李昂解释道，“华法琳医生，你应该知道，我之前曾经拜托过罗德岛，帮忙搜索一片‘流星雨’的坠落地点么？”
华法琳点了点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没错，不过她想不通这和他们正在谈的问题到底有什么关系。
“等等……你的意思难道是……”
华法琳的心中微微一动，她忽然想到了一种比较扯淡的可能，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样子你应该猜出来了，”李昂摊了摊手，“具体的原因比较复杂，牵扯到很多隐秘，我就不多做解释了，但有一部分可以告诉你。”
“实不相瞒，那所谓的‘流星’……嗯，其实是一只死去的海嗣。”
在华法琳一副‘你TM在逗我’的表情中，李昂说道，
“根据我搜集到的信息，确实有一颗流星落在了大骑士领附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概就是掉到了这里吧。”

PS.D4要开服惹，想玩。

第六十八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是非常合理的推测，不然无法解释21号地块废墟里这些‘低等海嗣’的来源。
这也同样可以解释这些海嗣身上奇怪的特性——
塑路者最后是被无数构造体发射的高能激光杀死的，以海嗣那夸张的进化速度，塑路者最后肯定进行了针对性的进化，更别说它还是海嗣族群中专门负责探索进化方向的特殊个体。
那些突变体表现出的抗高温、茧化外壳等特性，都是为了防御高能激光的照射，确保个体的生存。
也难怪埃琳娜射出的能量束没有半点作用，就算这些突变体远远比不上塑路者，可埃琳娜也比不上那些悬挂在太空中的构造体啊……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呲水枪和消防水炮一样大。
不过……
【埃琳娜的法术和那些构造体……确实有些相似。】
虽然各种各样的能量射线本来就是烂大街的源石技艺，但如果考虑到乌比卡姐妹的占星世家身份，原本烂大街的法术顿时就变得十分可疑了起来。
也许，需要找个几乎打听打听他们家族的情况？
看了看一旁惴惴不安的埃琳娜，李昂若有所思地想道。
而另一边，冲击性的事实给华法琳带来了极大的震撼，短时间内她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那场盛大的流星雨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也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大致的情况。那片流星雨的真面目真的是一只‘海嗣’，那它的生物组织究竟扩散到了广阔的区域？
“真要命啊……我宁愿没有听过这个秘密。”华法琳苦笑着说道。
难，太难了，恐怕就连凯尔希都没有想过这种事吧……这是一场根本无从阻止的灾难。
也许，他们该提前为四处扩散的海嗣做点准备了，希望凯尔希有这方面的准备吧。
光是想一想，华法琳就觉得十分胃疼。
“你对海嗣的了解不多，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摇摇头，李昂解释道，“首先，从那个高度坠落不可能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等掉落到地面之后，差不多就变成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几乎完全失去了生物活性……嗯，就和那些突变体的茧化外壳差不多，不想办法暴力破坏那层的外壳的话，也不用担心野生动物不小心被海嗣同化。”
听李昂这么一说，华法琳觉得有点道理。
从逻辑上来讲，李昂的解释并没有任何问题。
“那它们又是怎么回事？”华法琳不解地问道，“按照你的说法，这些突变体根本就不应该出现才对，”
“这就是我现在正在调查的事了，这里面显然有第三方在插手。”
李昂摊了摊手，略显无奈地说道，“我之前不是说了，这是公司层面的事务吗。我发现有人在针对我的公司，还折腾出来了不小的动静，公司的人手又比较缺，所以我就只能亲自过来调查了。”
“行吧……”
华法琳看起来还是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她捂着额头有些无力地说道，“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这也太扯淡了……”
确实，现实可一般不会和你讲逻辑。
这事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非常扯淡，可它偏偏就是发生了，这不禁让李昂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针对自己。
可在将各方面的逻辑大致理清之后，李昂还不得不承认，发生这些事情还真就一点儿也不奇怪，前因后果都能找到不少的证据。
谁又能想到那些没怎么注意的小事会惹来这么多的麻烦呢？
现在只能说是……还债吧，全方面接手一家大型企业的业务果然没那么轻松。
华法琳一个人去思考人生了，队伍里也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默默地珍惜着这段宝贵的休息时间。
防护服剩下的活动时限不多了，他们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
等休息时间一道，华法琳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埃琳娜，准备好了吗？”华法琳问道。
“没有问题……大概……”
埃琳娜吞了吞口水，怯怯地点了点头。
把自己当做诱饵，吸引那些突变体的注意……就算ACE已经再三保证过会保护好她的安全，但这事轮到自己身上，无论如何都是会感到紧张的。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华法琳走上前去，拍了拍埃琳娜的后背，安慰道，“别担心，只要你还剩下一口气，我就有把握把你救回来。”
她这句话可一点也没吹牛，论在战场上的急救，整个罗德岛没一个人能比得上华法琳。
血魔的源石技艺虽然对有机体的杀伤力惊人，但是如果将其用在治疗上，也能起到非常好的效果，
所以凯尔希才把华法琳提溜了出来，让她负责这一次的行动。
有华法琳在，就算想死都很难。
然而听了华法琳的安慰，埃琳娜却没有半点放松下来的意思。
为什么非要以还剩下一口气为前提啊……埃琳娜战战兢兢地握着自己的短杖，在ACE的保护下再一次踏入了那条通向实验室的通道。
也许是之前撤退时比较匆忙的缘故，他们都没能注意到周围的发生的变化。
当他们再一次进入下层结构区，瞬间就注意到了这里和之前的不同。
“这些黑藻发出的光变了。”华法琳语气凝重地说道。
虽然华法琳知道这些东西其实是‘海嗣’，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还是根据这些东西的外形，将它们称作黑藻比较方便。
此时，那遍布了整条通道的黑藻就像是从沉睡中苏醒了一般，发出的光芒随着他们呼吸的节奏明灭不定。
任何有源石技艺基础的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能量的流动。
这股能量算不上很强，但胜在源源不断，一种有别于源石能的能量，正顺着这些黑藻覆盖的地方，流向了实验室的深处。
“这……它难道是在吸收这里的辐射？”
能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白痴，想也不用想就猜到了这些能量的来源。
谜底揭晓了，虽然这不是感染生物，但确实是有东西吸收了这里的源石辐射，导致了这一大片区域辐射强度的下降。
“她居然还真的猜中了？”普罗旺斯有些不敢相信。
之前她和埃琳娜本来就是在较劲，大部分猜测都是随口乱说的，谁都没有当一回事。
可是现在……她们的胡言乱语好像成真了？
如果不是在吸收转化这里的源石辐射，那根本无法解释这里庞大的能量反应来自何处。
“华法琳医生，我想……”普罗旺斯满脸意动地说道。
不管这到底是植物还是某种动物，只要能利用它吸收转化源石辐射的特性……天灾很多令人头疼的负面效应都将不再是威胁。
“不，你不想。”
然而，普罗旺斯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被华法琳毫不犹豫地打断。
“普罗旺斯，你给我听好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华法琳严肃地说道，“是，你想的没错，这种生物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源石的带来的危害，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东西本身就是一种不亚于源石的威胁？”
老实说，在知道这种名为‘海嗣’的生物居然完全不害怕源石，而且还能本能处理绝大部分源石带来危害时，华法琳也产生过类似的想法，任何一个想要解决源石危害的人，差不多都会有同样的念头。
普罗旺斯只是想理由海嗣去处理天灾、以及源石工业带来的污染罢了，华法琳当时的想法可比她要激进多了。
既然海嗣完全不害怕源石，还有着深海猎人这一现成的例子在眼前，那为什么不对其他种族也做类似的改造呢？当所有人都变得一样时，生物兵器也就不算是生物兵器了。
对此，凯尔希的评价是，想法很不错，但你要不要猜猜其他的深海猎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那之后，华法琳就再也没有提过类似的想法。
听到华法琳的疑问，普罗旺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确实没有考虑过类似的问题。
见普罗旺斯确实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华法琳也就放缓了语气，“这是凯尔希当时告诉我的原话，现在我也同样送给你。”
“这片大地的状况已经够糟糕了，我们不能再用灾难去对抗另一种灾难，这么做的后果是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的。”
“我没法管到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但是至少可以控制好身边的人。不管你有什么大胆的想法，绝对不要去打‘海嗣’的主意。”
“绝！对！不！要！”
华法琳的气势完全压倒了普罗旺斯，她不禁后退了一步，然后小声地回答道，
“我知道啦……我不打它的主意就是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站出来，不过也大多都有和普罗旺斯差不多的想法。
但是看到华法琳居然如此郑重地警告他们，还搬出了凯尔希的名头，他们也只能打消了那些不该有想法。
只能说凯尔希的名字有时候还蛮管用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赶快按着计划去做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华法琳叹了口气，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见状，众人也便开始着手于自己分配到的任务。

第六十九章 BOOMMMM!!
“……我准备好了。”
想法被华法琳毫不留情地否决，普罗旺斯现在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说你不要紧吧？状态不好的话就让我一个人上呗。”
见普罗旺斯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好，煌凑了过来小声地问道。
华法琳给两人安排的任务有些特殊，她们并不需要直接参与接下来的诱饵计划，而是要等所有的突变体都被困住之后，伺机进入实验室，将里面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全部都搜集起来。
不是华法琳不想派更多的人，而是计划一旦进行得顺利，他们至少要同时应对几十只防御力点满的突变体，实在分不出更多的人手去协助两人。
“我没那么脆弱，我只是有些郁闷而已……”普罗旺斯无语地看了煌一眼。
“哈哈，没事就好，我也是在担心你嘛。”
煌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指着前面说道，“他们已经开始了，我们也做好准备吧。”
只见埃琳娜的短杖尖端冒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在她的控制之下，晃晃悠悠地向着前方通道的深处飞去。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覆盖在通道上的黑藻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明暗变化的速度骤然提升了好几个的档次。
“居然真的出来了！”埃琳娜一声惊呼。
在光点的照耀下，一个黑色的人影摇摇晃晃地从通道里走了出来，而在它的身后，还涌动着一片漆黑的浪潮，不知道多少突变体被埃琳娜的这一手给引了出来。
事实就摆在眼前，现在就算是埃琳娜也不得不承认，自家传承的法术确实会吸引到这些怪东西。
“别愣着了！快撤！”
拍了拍愣神中的埃琳娜，一旁的ACE拉着她就迅速向后褪去。
那些突变体的体型比最健壮的丰蹄人都要大上一圈，看起非常笨重的样子。
但实际上它们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慢，甚至称得上‘迅捷’，不然也没办法在先前的短兵相接中压制两名剑术精湛的女士，防御力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它们的速度确实很快。
只见那些突变体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扭动着躯体，紧贴着地面向他们‘滑行’而来，那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人类的样子，反倒是像某种刚刚长出两条腿的爬行生物。
不消片刻，仅仅是埃琳娜发呆愣神的那一会功夫，那些突变体就已经追逐着光点，逼近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距离。
ACE拉着回过神来的埃琳娜，迅速撤退到了那些黑藻的覆盖范围之外。
就在他们满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那些突破体却忽然停了下，拥堵在黑藻范围的边缘，像是脚底下生了根一样，无论埃琳娜怎么引诱，都不肯向外他踏出一步。
“是那些黑藻，它们需要靠那些黑藻来维持活性。”李昂冷不丁地说道。
他本身就从水月那里了解了不少和海嗣相关的知识，在观察了这么久之后，总算是看出来了一点门道。
那些黑藻，实际上应该是一种变异的‘溟痕’。
那些突变体也是同样，都是在海嗣的生态系统中，占据了最低生态位的‘溟痕’，只不过是控制了一些Ayin的克隆体罢了，生命形式并没有发生质变。
从本质上来讲，溟痕还有这些突变体，都是无数单细胞生物汇聚在一起组成的‘集体’。
而李昂的感知，恰好屏蔽了这些生命反应过去微弱的‘微生物’，不然他的感知视野就会被密密麻麻的蚊虫细菌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填满，需要消耗大量脑力去处理这些无用的信息。
难怪李昂当时没能发现这些突变体的存在，原来是他的感知将其判断成了无数微小生物的集合，而不是一个单独的生命。
看了看还在继续尝试吸引那些突变体的埃琳娜，李昂说道，“不用试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只能在这一小片范围中活动。”
塑路者承受了致命的伤，虽然针对高能激光和外太空环境的基因信息保留下来了一部分，但它的生态位也同样从海嗣退化到了最低级的溟痕。
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制造出这些溟痕的人做了什么，总之这些溟痕被限制在了这一小块下层结构区，无法继续扩散，这些被溟痕侵蚀了的突变体也因此没法离开一步。
“那我们该怎么办？”
埃琳娜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华法琳。
眼下，几乎所有的突变体都被埃琳娜的法术吸引了出来，将前往实验室的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弄得他们退也不是前进也不是。
“那就在这里解决掉他们。”华法琳迅速做出了决定，“烛骑士，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华法琳可不懂什么溟痕恐鱼海嗣之类的玩意，她只知道眼前这些危险的东西已经聚在了一起，还老老实实地停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还有比这更好的靶子么？想来应该是没有的。
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等会大不了费点力气，将所有失去行动能力的突变体一个个抬出去丢掉。
得到了华法琳的命令，薇薇安娜也举起了左手的三枝烛台。
烛台上静静燃烧的火焰猛地向上窜了一截，在这一刻，薇薇安娜身边的几人都觉得眼前的视野忽然一暗，好像所有的光线都被吸收了一样。
在这片奇异的黑暗之中，唯一亮起的光芒就只有薇薇安娜手中的那一缕烛火。
原来……这才是烛骑士。
此时，众人心中都产生了同样的明悟。
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到的火苗从烛台上飞出，越过了那群突变体的头顶，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它们的正中央。
下一刻，汹涌的火焰以那缕火苗的落点为中心向外扩散，骤然膨胀的空气在这处狭小的地下空间掀起了一阵狂风，半透明的虚幻火焰几乎吞噬了这里的一切，所有的物体都在火海中静静地燃烧。
华法琳推断得果然没错，在火焰的笼罩下，那些突变体的表皮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硬化，形成了一层反光的坚硬黑色外壳，将那些突变体牢牢地锁在了内部。
只用了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那些难缠的突变体就变成了一具具粗制滥造的劣质雕像。
虽然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但看到一切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了下去，华法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又耐心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华法琳才叫停了薇薇安娜。
她不得不停下来，周围的环境温度已经达到了极限，那些虚幻的半透明火焰已经烧光了周围能燃烧的一切物质，再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连防护服都要被点然了。
随着火焰熄灭，几十具黑色的‘雕塑’伫立在众人的面前，这里的一切都变得无比安静，只剩下一缕不易察觉的微风还在通道中吹拂。
安静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埃琳娜就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样就结束了？”
“等一等，先看看情况。”华法琳说道。
他们接下来可是要将这些雕塑一个个全丢出去，如果在搬运的过程中这些突变体忽然‘破壳而出’，那情况可能就有些不太妙了。
和这种不怕死怪物在零距离发生接触，绝大部分人都讨不到半点好处。
于是他们便停在原地，远远地观察着那些突变体的动静。
“……应该没问题了。”
几分钟过去，他们盯得眼睛都有点发酸了，都没能看见那些雕像有任何特殊的变化。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动手啊。”
煌摩拳擦掌地走上前去，随便找了个距离最近的雕像，目光不断的在雕像上游移着，似乎在寻找一个适合发力的位置。
这些突变体体型很大就不说了，还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的，想要把这些东西抱起来可一点都不简单。
“我们也去吧。”
看到煌都已经上手了，ACE便也走过去准备帮忙。
剩下的几人合计了一下，除了李昂之外，剩下几位女士两两合作，应该也能搬动一个突变体。
接下来很可能还需要用到薇薇安娜的源石技艺，需要她保存体力，这些麻烦事就不需要她来做了。
就在他们讨论好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一声异响忽然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咔嚓——”
“嗯？”
煌警觉地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发现不仅仅是她现在准备扛起来的那个突变体，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几乎所有变成了雕像的突变体身上都出现了密集的裂纹。
“医生，你这方法不太靠谱啊，这才过了几分钟？”
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他们将所有突变体全都清理出去。
煌随口抱怨了一句，准备接下来退远一些。
然而煌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身后以星极为首的几人，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脸色变了又变。
有这样一个问题，既然这些变异后的‘溟痕’拥有吸收转化源石辐射的能力，而且在短时间内就让这片区域的辐射强度下降了数个台阶，那么……这部分被吸收的能量又去了哪里？
现在，他们找到了答案。
从那些突变体身上裂开的缝隙中，绽放出了刺眼的白光。
它们身上散发的能量反应强度在短时间翻了数十倍，这种夸张的上升速度，也就只能在一些濒临失控的反应炉上看到。
可谁又能否认，他们面前的这些突变体，此时不是一台台人形的‘生物反应炉’呢？
“来不及了……”
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还不等他们绝望地闭上眼睛，那些突变体身上布满裂纹的外壳就已经轰然破碎。
“轰——！！”
在一声巨响中，白色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第七十章 斐尔迪南在行动
同一时间，大骑士领内。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阵莫名的震动忽然传遍了整个大骑士领。
猝不及防之下，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斐尔迪南手一抖，半杯咖啡就直接洒在了身上。
“地震？不太像……”
放下报纸，将掉在地上的咖啡杯捡起来，斐尔迪南的心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能有这么大的动静，该不会是哪个城区地块的核心动力炉炸了吧？
摇了摇头，斐尔迪南将这个无聊的想法赶出脑海。
核心动力炉炸了？这种小概率事件根本可以忽略不计，甚至北边的乌萨斯佬打过来的可能都比那高无数倍。
维系这个世界上无数人生存下去的核心，岂是说炸就会炸的？就算用重炮将反应炉轰个稀巴烂，也不见得会发生这种事故。
拿起一张纸巾随意地擦了擦胸口，斐尔迪南走到酒店的落地窗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只见下面的街道上一片混乱，刚才的那阵震动虽然短暂，但烈度一点也不低，不少人都和斐尔迪南一样吃了瘪。
斐尔迪南还好，只是报销了一件衣服而已，其他人有的就比较惨了。
比如方向盘没抓稳，引发了一场连环车祸，又比如某位骑士比赛时忽然失去平衡，被对手抓住机会反败为胜……诸如此类的惨案在大骑士领各处都有发生。
可是斐尔迪南看着外面转了一圈，他都没能找到爆炸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算了，反正和我没关系。”
本来就已经浪费了几分钟，斐尔迪南可不打算把自己宝贵的时间继续浪费下去。
这么说着，斐尔迪南便向着自己的那一大堆行李箱走去，似乎是准备去换一件衣服的样子。
只不过，在路过茶几的时候，斐尔迪南不经意地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某个球形‘摆件’。
当看到摆件内部不停荡漾的银色液体时，斐尔迪南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不过，这样的表情只维持了不到半秒钟时间，他很快就保持着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换上了一件从行李箱中取出来的备用衬衣。
做完这一切之后，斐尔迪南又平静地回到了之前的位置，拿起了那份没有看完的报纸。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斐尔迪南的注意力其实根本就没放在报纸上。
他的指尖不停地微微颤抖着，表现出斐尔迪南此刻的心情绝对不会像看上去那么平静。
而斐尔迪南此刻的心情又岂是‘不平静’三个字可以形容的？他现在气得都快要升天了。
【那些该死的混蛋，到底想监视我到什么时候？还有完没完了？】
斐尔迪南咬牙切齿地想到。
从今天早上醒来之后，斐尔迪南就发现有人在监视他。
不管监视他的人到底是谁，在这种情况下，斐尔迪南根本没法进行自己的工作，他可不会蠢到将自己的计划暴露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一个早上，整整一个早上的时间，从斐尔迪南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算起，这种监视也就中断过不到五秒。
这点时间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准备，斐尔迪南已经整整浪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了。
这对于习惯性争分夺秒的斐尔迪南而言，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人难受。
更可气的是，斐尔迪南完全找不到那个监视他的人在哪里，甚至如果不是他这次带来的实验性装备，斐尔迪南可能根本不会发现监视者的存在。
这么想着，斐尔迪南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桌上的那个球形金属摆件之上。
作为外壳的球形机械并不重要，虽然它的技术含量确实很高，但也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像这样的微型引擎还是有一些公司可以仿制，顶多是引擎效率差上几个百分点。
真正重要的是这台微型引擎内部的那些银色液体。
就算再怎么讨厌这东西的发明者，斐尔迪南也不得不承认，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足以改变莱茵生命、改变哥伦比亚、乃至改变整个泰拉世界的伟大发明。
【递质】
这便是它的发明者给它起的名字，虽然不是完全符合，但也阐明了这种物质的一部分特征。
递质的发明者是莱茵生命源石技艺应用科的主任多萝西·弗兰克斯，她是最晚加入莱茵生命的一位主任。
和多萝西一同加入莱茵生命的，还有当时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递质计划】。
当时那只是多萝西的个人研究，所以存在无数的缺陷。
不过在获得了莱茵生命的帮助，尤其是在得到了【洛肯水箱】的实验数据之后，多萝西的递质计划就在短时间内接连取得了数个突破性的进展。
斐尔迪南就是在这时候注意到这一计划的。
在看了一部分递质的实验数据后，斐尔迪南就有点被这种划时代的产物给惊到了，毫不犹豫地批准了多萝西的资金申请，还亲自在这个计划中掺上了一手。
根据从递质上发现的不同特性，从这一计划上延伸出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不同项目，其中最重要的有三个。
第一个便是递质的发明人，多萝西主导的项目，她意在改变不同个体间源石技艺适应性差距，研究方向和洛肯非常相似。所以递质的研究进度，才会在得到洛肯的实验数据后短时间内突飞猛进，严格来说，其他衍生项目才是意外的副产物。
斐尔迪南并不看到多萝西的计划，不过部分成果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第二个项目，就是斐尔迪南在得到的递质的资料后，和莱茵生命工程科展开的合作。
经过研究发现，递质不仅可以替代施术单元，它本身的能量密度也极为惊人，甚至在不少方面表现出了优于至纯源石的性能。
因此，斐尔迪南和工程科的合作，就是以递质为能量源开发一种全新的引擎，为哥伦比亚国防部提供新式武器。
摆在他面前的那个球形机械，就是其中一个比较成功的作品。
至于第三个重要的衍生项目……它的来源说起来有些复杂，甚至要从莱茵生命的诞生开始说起。
莱茵生命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公司，从诞生之初到现在也不过十五年。
它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成长到现在能成为一座移动城市支柱产业的地步，少不了当初斐尔迪南拉来的那单生意——来自国防部的注资。
国防部的要求也非常简单，根据他们的要求研发一些武器，这对莱茵生命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其中和国防部合作次数最多的，非能量科和工程科两个部门莫属。
当然，国防部也有脑子不正常发癫、提出一些离谱要求的时候。
当初国防部查抄了洛肯水箱，得到了绝大部分的研究资料，他们觉得洛肯的想法非常不错，一拍脑袋就让莱茵生命也给他们整一个差不多的。
【幻梦计划】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虽然这个计划后期有些跑偏，已经和幻梦两字没有半点关系了。
这是工程科、生命科学部主导的计划，斐尔迪南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一项目的存在。
直到幻梦计划彻底失败，洛肯水箱的研究资料落入多萝西的手中之后，斐尔迪南知晓了这一计划。
国防部的想法非常cool，既然洛肯能将一名感染者改造成强大的术士，那么他们能不能将本来就很厉害的士兵，改造成能单独歼灭一支军队的超级战士呢？
想法不错，可惜这一项目最后倒在了几个无法攻克的难点上。
其中之一就是能量的来源。
一般来讲，如果要满足某项设备的供能需求，塞几台源石反应炉进去就行，不够的话再多塞几台，总能满足需求。
问题就出在个地方，就算是改造人超级战士，也扛不住源石反应炉的零距离辐射、以及运转时带来的高温，国防部拍脑袋想出来的完美计划就这样卡在了最后一步。
直到的递质计划出现进展，斐尔迪南才想起来了这个已经被扫进垃圾堆里的项目。
仔细想想的话，递质不论从哪方面看，不都完美符合要求么？
于是斐尔迪南找来了国防部的对接人，双方一拍即合，便重启了这一计划。
不过出于内部竞争等多方面因素的考虑，斐尔迪南干脆一脚踢开了生命科学部，自己在外面找来了新的合作伙伴，也就是几年前的波尔制药。
现在斐尔迪南手上的这个新型引擎，也用到了一部分波尔制药的研究成果。
虽然还无法做到植入人体，但在近距离下对人体造成的影响也已经降到了最低，他带这玩意过来就是看看能不能交流一下相关的技术。
斐尔迪南随身携带的物品中，也有能发挥出这一引擎威力的装备，他之前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干脆干掉那个总辖构件科的雇员。
不过在取出引擎后，斐尔迪南却有了新的发现——递质对外界环境产生了反应。
斐尔迪南知晓这一现象的原因。
递质除了具有高能量密度的特性之外，本身还是极为优秀的施法单元，甚至可以直接注入体内，强化自身的源石技艺。
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有两种，第一是递质位于某种强能量场中，会表现出这种不稳定的特性。
第二……就是和其他的源石技艺发生了共鸣。
斐尔迪南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有人在用源石技艺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因为无法判断是什么类型的源石技艺，斐尔迪南只能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可在这种全方位的监视下，斐尔迪南不仅不能表露出异常，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
直到现在，斐尔迪南苦苦地等了半天的转机终于来了。
在斐尔迪南的注视下，储存在引擎中的递质忽然停止了颤动，恢复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的球体。
看到这一幕，斐尔迪南心中顿时一阵狂喜。
他连半秒的时间都没有耽误，斐尔迪南迅速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电话号码。
随着电话的接通，斐尔迪南毫不犹豫地说道，
“是无胄盟么？我有一个委托要交给你们。”

PS.莱茵生命的时间线出了点问题，但谁叫我列好这一卷和下一卷哥伦比亚剧情的时候，孤星还没出呢……
这时间线我不知道咋改了，就当不存在吧。

第七十一章 斐尔迪南在行动·续
斐尔迪南上一次来到大骑士领时，亚当斯给他提供了非常多的方便，那个电话号码就是其中之一。
通过这个电话号码，可以联络到本地最大的地下势力——无胄盟，并且享受最顶级的VIP待遇，有什么不方便自己处理的事，全都可以交给这些人来解决。
现在，斐尔迪南麻烦缠身，那个不知道来源的监视只是暂时消失了而已，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这就注定了有许多事斐尔迪南不能亲自解决。
于是斐尔迪南就找上了这伙亡命之徒。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有些低沉的女声。
“已经没有什么无胄盟了，你找错人了。”
“哦，这位女士请不要开玩笑了，我只是想找些人帮我解决一些小小的麻烦而已。”
听到对方的话，斐尔迪南不由得笑了起来，甚至还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至于是谁帮助我解决了这些麻烦……我想这并不重要。”
无胄盟没了？那种事情根本就不重要，那种见不得光的组织一天换一个名字都很正常，这个电话还能打通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斐尔迪南根本无所谓帮助自己做事的人是谁。
“……你说的不错，确实不重要。”
电话那边的女人同样笑了起来，“说出你的需求。”
“很简单，”斐尔迪南啪地打了一个响指，说道，“我需要你们去找到一个人的下落，调查清楚他在做什么，将他身上携带的物品以及行李都带给我，期限为一个星期。”
“当然，生死不论。”
自从斐尔迪南下定决心，要和克丽斯滕争一争总辖的位置后，他要做的事情就变得多了起来。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那个举止怪异的总辖构件科雇员。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斐尔迪南也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可是他绞尽脑汁想了整整一个早上，都想不通那人身上的怪异之处。
所以斐尔迪南干脆就准备找一些帮手，去试试那个人的底细。
动用一些平时不能轻易动用的关系，也能延长斐尔迪南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一个星期……应该足够了。
‘无胄盟’能成功最好，如果能探明那人在卡西米尔的具体动向，这将是一张对付克丽斯滕的有力底牌。
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这同样可以警告斐尔迪南，克丽斯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具体的信息呢？”电话那边的女人问道。
“男性，棕色短发，四十岁上下，鲁珀族，不过有可能只是伪装，名字叫做特雷弗，应该也只是假名，身份是莱茵生命总辖构件科的雇员，我可以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
不是斐尔迪南不愿意多说，而是经过先前的短暂接触，他打探到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么多。
“这种要求可一点都不简单。”
“可你们也不会拒绝，不是么？”
“当然，不过价格需要翻倍。”
随后，女人说出了一个让大部分人都皱眉头的数字。
可斐尔迪南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比起那一大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能用钱解决的全都不算是麻烦。
谁叫整个莱茵生命大部分资金的来源都是他斐尔迪南呢？挪用一部分公款来办私事对他而言只是常规操作。
“没问题，这一次的支付方式是什么？你们之前的那个账号应该已经弃用了吧？”
“通过至纯源石来支付，送到我指定的地点。”
女人告诉了斐尔迪南一个地址，看起来好像是下城区的某间酒吧，斐尔迪南并不熟悉，不过他可以让手下的员工代劳。
他之所以带上那些随行人员，不就是让他们过来跑腿的么？波尔制药那边的合作出了点意外，但现在总算到他们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不过，在听到对方要求用至纯源石来支付时，斐尔迪南还是皱了皱眉头。
至纯源石这玩意……说珍贵也确实珍贵，大多数移动城市都没有独立提炼至纯源石的能力。
但要说实际作用的话，还真没啥用。
一般的反应炉用不了这种纯度的源石，普通人拿上这玩意也没有半点用处，能用到这种玩意的家伙，基本上都是一些游荡在荒野上的不法组织。
一些大型设备需要至纯源石才能运转，而他们又没有正规的入手途径，只能拿这玩意当硬通货了。
可问题是……斐尔迪南又不是跑这里走私的，他没事准备那么多的至纯源石干什么？
令人遗憾的是，对方的态度非常坚决，除了至纯源石之外，并不接受任何其他形式的交易，斐尔迪南也就只能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这个量的至纯源石……我需要一点准备时间。”
“等订金送到了，我就会开始行动。”
说罢，那个女人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也不给斐尔迪南讨价还价的余地。
“……真是麻烦。”
抱怨了一句，斐尔迪南便将采购至纯源石的工作交给了手下的员工。
幸好斐尔迪南这一次是通过官方途径进入大骑士领，临时收购至纯源石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是完全没法解释。
他们可以用载具需要补充燃料为借口，从官方渠道购买一批至纯源石。
唯一不确定的是，对方要求的至纯源石数量比较多，官方也不一定有那么多多余的库存。
“十组标准单位的至纯源石……他们要这么多是想干嘛？”
一组至纯源石足以支撑一个移动城市地块稳定运行一个月，十组这都是快一年的份量了，而且对方肯定不是第一次这样做，说不定市面上流通的至纯源石都已经落到了无胄盟的手中，斐尔迪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他们这么做的意义。
斐尔迪南难得走神了几分钟，直到桌上的引擎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才将他的意识重新拉回了现实。
看了看在引擎中颤动不已的递质，斐尔迪南只能臭着一张脸，随便拿起了一本书，装作是在看书打发时间的样子。
而在心里，斐尔迪南已经不知道骂了多少遍那个闲的没事的监视者了。
【该死……又来了，这家伙难道就不用休息的么？】
几乎24小时不停歇的监视，使用这种源石技艺的家伙到底有多强？那人难道就不会感到累么？
至于是一群人掌握着同样的源石技艺，轮换对他进行监视……斐尔迪南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可是，能诱发递质出现这种现象的源石技艺不多，斐尔迪南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哪种可能更糟糕一些。
但斐尔迪南心里已经明白，这样的监视恐怕还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离开大骑士领为止。
虽然已经通过‘前无胄盟’进行了委托，但斐尔迪南仍然觉得这么做不太保险，直觉告诉他，那个叫特雷弗的家伙身上绝对隐藏着大秘密。
斐尔迪南的人手基本都在特里蒙市无法动用，随行人员中稍微有点战斗力、又能信任的就只有他的学生。
而埃琳娜也已经被他委派了同样重要的任务。
【看来，只有我自己了么。】
这样想着，斐尔迪南不动声色地朝着自己行李箱看了一眼。
那里面装着他这次行动最大的底牌，通过递质驱动的引擎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组件罢了。
【希望别发展到那种程度吧……我可不想给工程部的那帮家伙当测试员。】
收回目光，斐尔迪南默默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里的那本书上。

另一边，莫妮克挂断了电话，自言自语道。
“又是一笔生意……调查莱茵生命的雇员？那不是哥伦比亚的公司么？他们在这里也有业务？”
前无胄盟青金大位，现自由职业者的莫妮克，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无胄盟虽然被监证会以雷霆之势出手剿灭，但是这都没有影响到莫妮克。
被抓起来的都是无胄盟中下层的杂鱼，和她一个身份一清二白的普通市民有什么关系？
在无胄盟覆灭之后，她不仅大摇大摆地留在留在了大骑士领，甚至还利用无胄盟遗留下来的渠道，去接一些私活糊口。
除了一些补给不方便弄到手之外，莫妮克的生活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莫妮克在无胄盟里的存在感相当低，甚至有不少人都以为，青金只有罗伊那个家伙一人。
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就只有罗伊和不知道死哪去了的三名玄铁，恐怕就连白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提起白金莫妮克就来气，前段时间她居然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女人，她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什么董事长秘书。
对于罗伊最后安排给她的任务，莫妮克多少也有些了解，现在看到她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新闻上时，莫妮克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场可耻的背叛！
无胄盟在各个城区地块里建造了那么多的安全屋和密道，如果不是被白金这样的高层出卖，他们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最可气的是，就算知道叛徒是谁，莫妮克也拿那只小天马没有一点办法。
都说人们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的同行，身为无胄盟的白金大位，欣特莱雅虽然算不上最优秀的那一个，但也对于无胄盟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至少防备他们的刺杀还是可以做到的。
莫妮克虽然比欣特莱雅要强一些，但她的实力也没有到碾压的程度。
而且……欣特莱雅可是彻彻底底洗白上岸了，莫妮克现在的身份虽然表面上清白，但也绝对禁不起监证会的仔细调查。
作为明面上剿灭无胄盟的功臣，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欣特莱雅的一举一动，莫妮克可没有蠢到把自己暴露在聚光灯下。
想要报复她被无胄盟控制起来的父母，可是等莫妮克找上门时，他们早就不知道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万般无奈之下，莫妮克只能选择躺平，放弃了报复的念头。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安排好了一切退路，怎么可能有人胆子大到背叛无胄盟？
不过，莫妮克有一点倒是和欣特莱雅想的一样，她可没有半点回到无胄盟的想法，哪有好不容易从泥潭里脱身，然后又主动跳回去的？
报复欣特莱雅也是单纯的报复，和无胄盟没有半点关系，吃了亏想要报复回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当初莫妮克也确实被征战骑士堵在了无胄盟的一处据点，好在她最后技高一筹，在没有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就成功地逃了出去。
随着无胄盟的垮塌，莫妮克也难得体验了一把失业的感觉。
本来，莫妮克的平静生活应该会这么一天天持续下去。
要么等到哪天金盆洗手不想干了，带上一大笔钱远走高飞，要么哪一天东窗事发，利用无胄盟残留下来的渠道接私活被人发现，不是被丢进监狱，就是被强迫加入新的‘无胄盟’。
然而就在不久前的某一天，莫妮克忽然接到了失踪了好几个月的罗伊打来的电话。
她都以为罗伊已经死在天灾里了呢，还装模作样地的掉了几滴眼泪，没想到他居然在毫无征兆地从坟墓里跳了出来。
当时的通话质量非常差，背景音里全都是杂音，不过罗伊的语气依旧是那么令人讨厌。
他说，他被困在了某个地方，需要莫妮克的帮助才能逃出来。
通话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罗伊只来得及告诉莫妮克需要做什么，并没有向她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时，莫妮克真的很想在罗伊的屁股上狠狠地来上一脚，他以为他是谁？居然不给半点好处就想要让她帮忙？
可是考虑了很长时间，莫妮克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这次任务结束，至纯源石的数量应该就够了。”

第七十二章 余波
前青金大位莫妮克接下来的行动暂时不得而知。
另一边，李昂等人对21号地块的探索也因为一场意外不得不提前终止。
周遭的一切都被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恐怖高温所吞噬，唯有李昂脚下的那一小块地面安然无恙。
以他所在的位置为起点，暗红色的光辉覆盖了他身后一大片扇形的空间，除了李昂之外的其他人都倒在那里，暗红色的光芒照亮了他们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
虽然他们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但其实都没怎么受伤，只是被爆炸掀起的冲击波抛了出去，现在被吓得还有点腿软，短时间内站不起来而已。
而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另一侧，原本实验室所在的位置……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原本覆盖着一层变异溟痕的通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在原来位置上的，是一个边缘不断滴落着融化铁水的坑洞。
这一坑洞几乎完全贯穿了移动城市的结构，抬起头就能看到七月那火辣辣的太阳，低头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赤红的铁水不断地流入坑中，在底部凝结成一个巨大的金属池。
从李昂所在的这个位置，甚至无法推算出这个坑的规模到底有多大，但这个地块至少也有十分之一的面积被摧毁，这下本来修修还能勉强用的地块，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一点价值。
此时，爆炸带来的高温也已经下降到防护服可以承受的地步，李昂便撤去了保护他们的法术。
从地上拔出用来支持身体的罗德岛制式长剑，在刚才的爆炸中，李昂全靠这把剑才没有被冲击波拍飞。
不过，因为正面承受了爆炸的缘故，就算李昂释放的法术挡住了大部分威力，这把质量还算不错的武器也已经熔毁过半，剩下那半截也就勉强比烧火棍强一点。
除了年用权能打造的那些‘神器’，就算质量再好的武器落在李昂手上，好像没有一个能撑过一个月的。
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废铁随手丢进前面的坑里，李昂转身看向那些倒了一地的人，问道，
“你们都没事吧？”
然而，没有一个人的回答他。
“……回回神，都已经结束了。”
无奈地这么说着，李昂走到了距离他最近的煌身边，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还好么？抱歉，刚才情况比较紧急。”
“我能理解……嘶——可能断了一两根骨头，不过还好。”
抓住李昂伸出的手，煌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只大猫是距离爆炸最近的那一个，而且还背对着那些突变体，傻乎乎地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在电光火石的那一瞬间，李昂根本来不及解释什么，他只能抓住煌直接朝着身后丢去，顺便一脚踹在了察觉到危险，但来不及跑远的ACE的屁股上，将他踢到了安全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李昂便将长剑刺入地面，正面将数十只突变体的自爆挡了下来，其他人只是承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冲击，煌说不定还是所有人里受伤最重的那一个。
煌一瘸一拐地走到一旁休息，等队伍里那唯一一个医生反应过来之后给她治疗。
随着煌的恢复，其他人也渐渐的摆脱了刚才爆炸带来的震撼。
仰面躺在地上的ACE举起了一只胳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谁有空能过来拉老人家一把……我感觉我的屁股好像裂开了。”
他只感觉屁股和整个火辣辣地的疼，也不知道是地面的温度太高，还是他的屁股真的被踢成了三半。
“那老爷子您还是多在地上躺一会吧，万一起身的时候屁股真裂开就不好办了。”
也许是为了分散注意力，煌居然在这个时候和ACE开起了玩笑。
闻言，ACE相当干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竖了一个中指。
不提两名精英干员之间友好的感情交流，其他没怎么受伤的几人也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检查着自身的情况。
在意识到将要发生爆炸时，星极几乎是下意识地保住了自己的妹妹。
有姐姐当做缓冲，埃琳娜只是被爆炸发出的巨响震懵了而已，身上一点事都没有。
星极的情况就要惨一些，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姑娘加上几十公斤重的铁块，她差一点就被撞出了内伤，也就比惨遭友军痛击的那两人稍微好一些。
现在，姐妹两人抱成一团，躺在通道的角落里。
“姐姐，你没事吧？”埃琳娜惨兮兮地问道，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星极的身上。
“先在是没事，可再过一会可能就要被你压死了。”
试了一下没能将身上的埃琳娜推开，星极没好气地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埃琳娜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有多重，连忙从星极的身上走开。
“姐姐你先躺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去找医生。”埃琳娜叮嘱道。
在不清楚受了什么伤的情况下，还是老老实实躺着不要乱动比较好，免得不小心再一次导致伤势加重。
可是当埃琳娜站起来看了看周围时，却没有发现华法琳的身影。
人呢？她人去哪里了？华法琳一直都在他们队伍的最后，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应该发生在她的身上才对。
“华法琳医生她好像跑出去了。”
听到了姐妹两人之间的对话，落在两人不远处的普罗旺斯提醒到。
她和埃琳娜一样，都非常地幸运，基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唯一的问题是……在地上滚了几圈，她那条大尾巴上的毛发估计已经乱成了一团，这种全封闭的防护服对她本来就不太友好。
“跑出去了？她这个时候跑出去干嘛？”埃琳娜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没看到这里还躺着好几个伤员吗？作为队伍里唯一的一个医生，怎么能这样擅离职守呢？
“哦……是我没说清楚，华法琳医生……她是在爆炸之前就跑了出去。”
普罗旺斯一脸微妙地说道，“她现在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
不得不说，作为这支队伍中明面上实力最强的那个，华法琳的反应速度确实非常快。
在那些突变体的能量强度骤然攀升时，华法琳想也没想掉头就跑，在爆炸之前居然还真被她跑出了下层结构区，动作块的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几百岁的老年人。
如果不是李昂的话，她可能是队伍里唯一一个能幸存下来的。
可是……现在李昂帮他们挡住了爆炸的冲击，华法琳的这种操作就有些微妙了。
那些突变体从身上浮现裂痕到爆炸，只有短短不到几秒的时间，仓促之下，李昂能保护到的位置也相当有限，差不多就覆盖了他们几人所在的这条通道。
而华法琳……则干脆冲出了李昂的保护范围。
埃琳娜一听有些傻眼，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她不会有事吧……”埃琳娜小声嘀咕道。
那爆炸的威力有多夸张埃琳娜已经见识到了，恐怕只有能量科的设备在同一时间全部失控，才能实现差不多的效果，埃琳娜完全想想不到要怎样才能在那种爆炸中幸存。
现在，也只能为那位才刚刚认识没多久的医生默默祈祷了。
也许真的听到了埃琳娜的祈祷，没过多久华法琳就灰头土脸地从外面跑了回来。
是字面意义上的灰头土脸。
华法琳的防护服上到处都是钝器撞击留下的凹陷和裂痕，多处位置都已经出现了破损，失去了防护效果。
防护服的内循环系统已经罢工，为了避免碍事，她干脆就直接把头盔给摘了下来，这样在废墟里跑了不知道多远，可不是把华法琳给弄得灰头土脸么？
跑回到通道里，看着一个个完好无损的同伴，华法琳心中顿时涌出了一股绝望。
她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反应那么快是想干什么呢？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不就没事了吗？她怎么能忘了队伍里还有一位大神的存在？
不过就算华法琳现在再后悔，也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了。
她看了看其他人，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大家都没事啊，哈哈哈……”
就算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华法琳也确确实实丢下其他人自己一个人跑路了，最后还弄的这么狼狈，面子有些抹不开是很正常的。
不过，其他人想的都是自己能够死里逃生，完全不是华法琳在意的那些事。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不穿防护服没事吧？”李昂问道。
“稍微被炸飞得远了一些……不过不要紧，防护服也不用担心，血魔可没那么容易感染矿石病，只不过事后会虚弱一段时间罢了。”
见众人的表现一切如常，华法琳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随后一脸正色地说道，“不说那个了，你们现在有谁需要治疗？”
说着，华法琳的目光就落在了薇薇安娜的身上。
这不是华法琳搞特殊对待，而是没有外面的一身防护服遮掩，薇薇安娜现在样子确实很糟糕，脸上沾满了不知道灰尘还是其他什么玩意，看起来也就比华法琳稍稍好了一些。
“烛骑士？”
“……谢谢，不过我没有受伤，你还是去看看其他人吧。”薇薇安娜摇了摇头，拒绝了华法琳的好意。
“我也没事。”普罗旺斯同样摆了摆手。
“医生，你还是来看看ACE吧，他的屁股快要变成三块了。”
“就你话多。”ACE呵斥了煌一声，“还是先看看她吧，她可能断了几根骨头。”
“还有我姐姐！”
“别急，让我一个一个来。”
这么说着，华法琳自然是从伤势听起来最重的煌开始看起。
一番检查后发现，煌确实摔断了一只胳膊，这也不算是轻伤了。
处理完煌，第二个就是躺在地上哼哼的ACE，把他翻过来一看，华法琳直呼好家伙。
“你这一脚也太狠了吧？”
只见ACE臀部的防护服上清晰地留下了一个脚印，难怪他躺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和煌受伤的地方不一样，这种地方遭到重创，可不是酸爽二字可以形容的。
“咳咳……事急从权，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李昂轻咳一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一点也不在意，毕竟是为了救人。”
很显然，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一边为众人治疗着，华法琳一边抱怨道，“这都是什么鬼玩意？怎么还会自爆的？而且这威力也太大了吧？差点就被这些东西害死……”
“海嗣这东西……谁能说得清呢？”
李昂随口安慰了一句，“而且往好处想，起码那些海嗣都被干掉了，连一个细胞都没有剩下来。”
“……是，你说的没错。”华法琳抽了抽嘴角，颇为无语地回答到。
是啊……确实连一个细胞都没剩下来。
她的医疗法术是很厉害没错，但如果华法琳想要救人，起码也要留下一具全尸，这种连灰也没剩下来的自然是神仙难救。
“啧，真亏你能挡下来啊……”
华法琳也没想到，李昂居然能将那爆炸完完全全地挡下来，她还以为这一次又要折损人手了呢。
“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
李昂解释了一句，“那爆炸的力量其实相当分散，只要能挡住第一波冲击，后续的就很好解决了。”
“如果是这位ACE大哥的话，应该也能挡下来，他的源石技艺也很厉害。”
“你这就太抬举我了。”
趴在地上的ACE直呼不敢当不敢当，“就算真的能挡下来，我也最多只能保护好我自己一个人。”
像这种无差别的范围攻击，ACE撑死也就只能保护好盾牌覆盖的区域，可是他手上的盾牌就只有那么大，能保护好自己就已经万幸了，至于能不能救下第二个人要看运气。
哪能像李昂这样，直接撑起了一片区域，将所有人都保护了起来。
说到李昂挡下爆炸的方式，埃琳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凑到星极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姐姐，他刚才用的……我怎么看有点像你的星座守护？”

第七十三章 乌比卡的困境
其实不止是埃琳娜，就连星极本人也有同样的感觉。
只不过，当时星极的脑袋还晕晕乎乎的，再加上光影效果的差距实在太大，星座守护发出的是美丽的银白色光辉，而刚才那个法术则是看起来就很邪恶的暗红色，所以星极还以为是她的错觉，就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星象法术可是乌比卡家族的传承了数百年的机密，星极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掌握着类似的说法。
可是现在听埃琳娜这么一说，星极不是那么肯定了。
一个人还能说是错觉，可现在她们姐妹两人都有了同样的感觉，那还能说是错觉么？
星极偷偷地看了李昂一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要直接质问他源石技艺的来源？可这么对他们的救命恩人说话，未免也有些太不礼貌了吧？
姐妹二人悄悄话虽然声音很小，但防不住这里有两个听力过人的家伙，李昂和华法琳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华法琳给了李昂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李昂刚才用的到底是什么源石技艺。
在华法琳的认知中，只有当年的高卢禁卫军、还有承袭了一部分他们技术的金律法卫，能挡下那种等级的能量冲击，不过那多半是装备和军阵的功劳，不像李昂这样是靠自己的源石技艺。
能防御物理攻击的源石技艺非常常见，但能挡住能量攻击的就比较少见了。
如果真像埃琳娜说的那样，那岂不是说她们家传的星象法术有这样的潜力？
在华法琳和李昂交换了一阵眼神的时候，埃琳娜和星极也已经商量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理所当然，是由性格更加成熟稳重的姐姐来出面交涉。
“感谢你刚才救了我们，骑士先生。”
星极来到李昂身边，主动和他搭起了话。
早已知晓对方来意的李昂也表现得相当配合，“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既然对方不好意思说，那就由他主动提出来吧，反正埃琳娜没有猜错，李昂确实小小地‘借鉴’了一下星极的星座守护。
“而且星极小姐，你来找我应该不止是为了道谢吧？我猜……你是想问我刚才使用的那个法术。”
星极没有想到李昂居然会这么直接，她略微迟疑了片刻，随后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骑士先生。”
“我和我妹妹刚才都发现了，您刚才救下我们的法术和我的星座守护有些相似，所以我想要确实一下，这到底是不是我们的错觉。”
星极表现得非常礼貌，甚至给人的感觉有些礼貌过头了，这让李昂感到许的不自在。
而且……星极现在这种‘全副武装’的样子，总让他觉得非常奇怪。
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李昂才回答道，“你们两人想的没错，我刚才使用法术……确实就是你的星座守护。”
居然还这真是……
星极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惊讶了，她在愣了片刻之后，急忙追问道，“请问您是从哪学到这种法术的？”
“你们该不会有什么家族传承绝对不能外泄，如果有发现泄露的情况，就必须把他们清理掉之类的规矩吧？”李昂用开玩笑的方式试探道。
“您说笑了……乌比卡家族并没有这样的规矩。”
星极面色一囧，语气显得相当微妙。
不过仔细想一想，对方会产生这种想法好像也不奇怪，这确实符合大众对于一些传承着秘密的古老家族的刻板影响。
而不幸的是，乌比卡家族就属于那些老古董的行列。
“其实，我们一直在寻找家族传承法术的起源，现在发现居然还有人和我们掌握着同样的法术，所以才想要问一问，您有没有掌握着这方面的线索。”
只是犹豫了片刻，星极就将自己之所以这么激动的原因告诉了李昂。
原来，乌比卡家族的历史虽然悠久，但因为各方面原因，他们保存下来的星象法术传承，其实早就已经够不完整了。
尤其是在经历过高卢帝国的灭亡、以及维多利亚同行的排挤这两件重大变故后，他们甚至已经丢掉了关于星象法术起源的记载。
本来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是法术的起源而已，丢了就丢了呗，又没有影响到什么，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心思研究自己家族历史的，只要星象法术还能用就可以的。
本应该是这样。
但是从星极高祖父那一代起，他们家传的星象法术的就出现了衰弱的迹象，传承中不少高级法术变得根本没办法使用了，这种现象到星极父亲时便达到了顶峰，他甚至只能使用最基础的几种法术，连星极刚才用的星座守护都用不出来。
要知道，星座守护只不过是传承中一个比较好用的中级法术罢了，但这就已经是星极的极限了。
妹妹埃琳娜的天赋虽然要强一些，但也没有发生质变，哪怕她和星极一样，都潜心下来研究星象法术，也无法解决乌比卡家族现在面临的困境，更逞论埃琳娜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这方面，她甚至在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后，独自一人跑到莱茵生命当研究员了。
短短一百多年的时间，一个原本强大的家族就已经衰落到现在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境地，再也不复当年的辉煌。
于是，乌比卡家族的现任族长、星极的父亲，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打算通过追溯根源的方式，夺回他们家族的失去的力量，一举挽回颓势。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两次大迁徙中，该丢的资料都已经丢的差不多了，他们就算想调查也无从查起。
而李昂，就是现在主动送上门来的线索。
“原来如此，我大概已经了解了。”
经过星极的一番解释，李昂也大概了解了乌比卡家族的情况，没想到他们居然还面对着这样的困境，倒是和李昂想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在星极期盼的目光中，李昂微微地摇了摇头，“很遗憾，我其实和你们家族传承的法术没有关系，星座守护的使用方法，其实还是星极小姐你刚才教给我的。”
“我……教给你的？这是什么意思？”
星极看起来有些困惑，没能第一时间理解李昂想要表达的意思。
“啊！难道是……”
在李昂开口解释之前，旁边的埃琳娜就猛地拍了拍手，一脸恍然地喊了起来，“姐姐你之前不是对他用过一次星座守护吗？难道是因为这个？”
“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埃琳娜想到的，星极怎么可能会没想到？她只是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猜测而已？
因为那种可能实在是太离谱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看一次就掌握别人源石技艺的人？他们家传的法术还是那么得复杂，就算是星极，当初也足足努力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终于掌握了星座守护的使用方法。
可让星极没有想到的是，李昂居然十分爽快地承认了。
“没错，我就是研究了星极小姐你在我身上留下的星座守护，才掌握了这种法术使用方法的……一部分。”
李昂解释道，“我的源石技艺可以观察到很多东西，这其中也包括了源石技艺的法术结构，如果条件符合的话，我确实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学会一部分源石记忆。”
“非常抱歉星极小姐，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偷学了你们家族的传承，对此我可以做出一定的补偿。”李昂歉意地说道。
偷学这种事……别人不知道还好，但要是一不小心暴露的话就比较尴尬了。
本来李昂偷偷学也没人知道，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他估计也就没有和星极再见面的机会了，到时候谁能发现他是偷学的？
只是没人能想到那些突变体还会玩一手自爆。
李昂也只能说，还好乌比卡家族不是那种规矩森严的老古板，不然就算他救了星极姐妹二人，偷学家族传承的事也没那么好解决。
这事放在一般的玄幻小说里，起码能大书特书几十万字。
“……是这样啊。”
星极轻声说道。
听到李昂是偷学了她的法术，而不是另一批获得了星象法术传承的人，星极在失望之余，也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她真的希望李昂掌握着关于星象法术起源的线索吗？其实也不尽然。
纵然这方面的线索是他们乌比卡家族重回巅峰的希望，但星极早就被所谓的家族希望给逼得喘不过气了，父母那为了家族荣耀不惜一切代价的态度，更是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寒。
她之所以驻留在罗德岛上，也是为了逃避这一部分责任。
所以在得知了真相后，星极确实松了一口气。
“补偿什么的就没必要了，您救了我和我的妹妹，这对我们而言就是最大的礼物。”
星极如此回答道。
一切正如李昂所预料的那样，星极并没有追究他偷学法术一事，轻飘飘地就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没有所谓的族规束缚，人们在面对救命之恩时，其实还是相当好说话的。
“骑士先生，那我的法术你也能学会吗？”
埃琳娜就像是好奇宝宝一样凑了过来，她确实没有见过这种新鲜玩意。
“可以。”
李昂看了她一眼，随后肯定地的点了点头。
姐妹两人的法术出自同源，他能学会星极的法术，就肯定也能学会埃琳娜的法术。
只不过，没有这种必要罢了。
星座守护是李昂急缺的防御类源石技艺，光靠走位闪避，还有开眼后凝结出的光翼硬抗，其实是有些不够用的，李昂也能逐渐体会到这一困境，星极可以说帮李昂解了燃眉之急。
李昂并不缺攻击能力，埃琳娜的法术也不见得比他研究出的几种波动剑更厉害。
“这么厉害啊……那你岂不是什么法术都能学会？”
接受了华法琳的治疗，在一旁休息的煌这么感叹道。
她的源石技艺适应性太差，就算学习了别的法术，到最后也还不如感染者天生觉醒的能力好用。
老实说，煌非常羡慕这种想学什么就学什么的天赋，她为了强化自己弱的可怜的源石技艺，不知道想了多少方法。
“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先不提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根本没必要学那么多的法术，我的能力也没你想的那么方便。就算能观察到所有的法术结构，也不意味着这些法术我都能学习。”
感知的这种应用面其实相当的窄，除了在一开始帮助李昂快速理解掌握现代源石技艺理论之外，唯一贡献就是帮助他研究出了一套能用的技能。
而其他人使用的源石技艺，能学的李昂看不上，想学的又总是掺着一些怪东西，有着这样那样的限制。
“就比如说华法琳医生的源石技艺，我就没有办法学习。”
“嗯？为什么不行？”
那边，华法琳对ACE的治疗也已经告一段落，她听李昂忽然提到了自己，便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我在医疗法术方面的天赋一塌糊涂，学了半天也就内给自己治治擦伤，速度还没有放着不管自己愈合快。”
李昂吐槽道，“而且……华法琳医生，你那也不算是单纯的源石技艺吧？里面还掺了一部分血魔特有的能力。”
像这种种族天赋、神明赐予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李昂都是学不来的，而偏偏就是这部分乱七八糟的成分，往往会给源石技艺赋予强大的效果。
“啊……确实，我是用了一部分血魔的天赋。”
看看华法琳弄出来的那一堆血色雾气就知道了，每一个血魔都有成为一名顶级医疗专家的潜力，可惜除了华法琳这个异类之外，大多数血魔的嗜血的怪物罢了。
“好了，ACE现在应该能动了，我们还是赶紧撤吧。”

第七十四章 机器指令
在ACE能够行动之后，他们便以最快的速度向废墟之外撤离。
这一次的探索行动，基本上是以失败告终了，什么东西都没调查到不过，队伍里还有近一半的人挂了彩。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随着那几十个突变体的爆炸，不仅仅是被它们当成巢穴的实验室，就连整座废墟的十分之一都被炸上了天。
这也就意味着，埃琳娜想要找的数据，也至少有十分之一的概率随之灰飞烟灭。
再一想到实验室里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收集的存储装置，这种可能就又无限拔高了起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埃琳娜的脸色就彻底垮了下来。
这……总不能也怪她吧？她可是有认真地在做好每一件事呢……还差点因此丢了小命。
而且聪明的埃琳娜可以想象出来，刚才发生的可不仅仅是一场爆炸那么简单。
废墟中隐藏着足以致命的危机，到时候少不了和波尔制药的高层一通扯皮，甚至他们和罗德岛签订的合同也需要进行修改，他们还愿不愿意派人来探索这个危险的地方还是两说。
甚至，如果卡西米尔的高层知晓了这里发生的事，说不定也会找借口参与其中，到时候就不是三方会谈了，而是五方、六方乃至更多乱七八糟的人都会参与进来。
反正想要在短短的半个月里完成对废墟的探索肯定是没戏了。
先别说别人，就算埃琳娜自己，短时间里也没胆量再进入这个危险的地方。
这一次运气好，有人保护了他们，可是下一次再碰到那些东西怎么办？听骑士和煌之前的交谈，他只是罗德岛的临时工，不一定每次都会参与到行动中来，如果他不在的话，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往好处想，万一你要找的那些资料在其他地方呢？这片废墟不是还剩下十分之九的地方嘛。”
见埃琳娜闷闷不乐的样子，李昂安慰了她一句。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埃琳娜郁闷地回答道。
想到自己在那远在哥伦比亚的课题，埃琳娜就感到更胃痛了。
明明只是和导师一起出来见见世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导师该不会真的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她来处理吧？眼看着这个烂摊子变得越来越棘手，埃琳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就算那些突变体没有自爆，有李昂在背后悄悄地下黑手，埃琳娜到最后肯定也是什么都拿不到的。
李昂多少有些感到不好意思，于是他想了想，决定告诉她一个秘密。
虽然这个秘密可能对埃琳娜本人没什么用，但应该也算是补偿吧。
“埃琳娜，还有星极，其实我刚才在研究你们的星象法术时，有一个很奇怪的发现。”
姐妹两人都被李昂的这番话吸引了注意，埃琳娜也稍稍打起了一点精神，问道，“什么发现？”
“这可能涉及到你们家族传承的核心机密，这真的要在这里说给其他人听么？”
星极本来想说，他们家族的传承早就没什么秘密了，大部分的法术都没法使用，那还算是什么传承？
再过一段时间，星象法术说不定就会彻底失去效果，恐怕她和埃琳娜两人，就是最后一代掌握星象法术的人了。
可是一想到李昂先前释放出的盗版‘星座守护’，那怎么也不像是被削弱后的模样啊……
所以话到嘴边，星极又变得犹豫了起来。
“那我们先走，你们几个在后边慢慢谈，记得千万不要掉队啊。”
看出了星极的迟疑，华法琳便说出了这样一个提议。
“放心好了，就算掉队我也能带着她们离开。”
“嘛，总之就交给你了，记得注意防护服的使用时间，她们可没有抵挡源石辐射的手段。”
朝着华法琳毙了一个OK的手势，她就带着另外几人先一步离开了。
“待会车上见咯。”
看着众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星极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骑士先生，你发现了什么？”
“我们边走边说吧。”
三人迈开步子，以稍逊一筹的速度向着出口的方向赶去。
“星极，我记得之前不是说过，从你高祖父那一代开始，你们家传的星象法术就有了不断衰弱的迹象，到你父亲那一代的时候，传承里绝大部分法术都没法使用了？”
“是这样没错。”星极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和埃琳娜的天赋比父亲好一些，能使用的法术比他们要多。”
无论是星座守护、还是星束射线，在她们姐妹两人出生之前，都属于已经失传的高级法术。
“那些法术到底是没法使用，还是不能使用？”李昂问道。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星极不解地问道。
“一个是‘施术单元正常运行，法术结构搭建完成，在一切正常的情况下，使用出来的法术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还是‘从一开始，施术单元或者法术结构就出了问题’？”
李昂详细地为她解释了一下这两者的区别。
“是前者。”
根本没有仔细考虑，星极便极为笃定地点了点头，“是大部分的法术就算用出来，也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明明一切正常，法术的效果却变得越来越弱。
正是因为发生了这种无法理解的事情，所以他们才会感到那么绝望。
以星极和埃琳娜的天赋，她们本应该取得更高的成就，只不过星极已经被‘星象法术’这个泥潭所困住，而埃琳娜运气比较好，成功从这里面脱身了而已。
不过就算是埃琳娜，星象法术也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看来我猜的没错。”李昂舒了一口气，同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们家族传承的法术没有出问题，出问题的是借给你们力量的那个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源石技艺不是我们自己用出来的吗？”
李昂的这种说法相当离奇，姐妹两人完全无法理解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传承的星象法术，起到的作用只是打开了一扇‘门’，而真正释放出法术的，是门后的那个未知存在。”
李昂解释道，“不同的法术就等于不同的门，所以会出现这种有的法术失效，有的还能继续使用的情况。”
“因为归根结底，你们的法术全部释放成功了，只不过借给你们力量的东西没有回应而已。”
很少有人能像李昂这样，直观地看到一个法术的全部。
大部分泰拉人研究源石技艺就像是盲人摸象一般，这边试试那边试试，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碰运气，尤其是这种古老传承的法术，它的结构的复杂程度是现代源石技艺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几乎不存在改进的可能，这也是研究萨卡兹巫术那种‘俺寻思’能力的后遗症。
所以，李昂学习的并不是星极使用的‘星座守护召唤仪式’，而是星座守护这个法术本身，还添加了不少自己的理解，所以才给了姐妹两人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听了李昂的这种解释，姐妹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可没过多久，埃琳娜就反应了过来，当即反驳道，“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有一个超级厉害家伙，在24小时不眠不休不分任何地点地回应我们家族的召唤？而且还要精准区分上百个不同的召唤仪式？这也太离谱了吧？星象法术都已经出现好几百年了，不可能有人做到这种事。”
“人不可以，那么机器呢？”李昂平静地回答道，“你难道就不觉得，你刚才描述的很像是一台机器么？”
“输入固定的指令，然后反馈回来固定的结果，你们乌比卡家族星象法术的本质，很有可能就是这一过程。”
“机器无法使用源石记忆，这可是常识！”
“现在泰拉人建造的机器无法使用源石技艺，那么前文明留下来的呢？”
“而且我的源石技艺可以察觉到，你们两人释放法术的过程中，法术成型前后的波动存在本质的区别。”
李昂只用了简单的两句话，就将埃琳娜反驳得无话可说。
前文明……在现在的泰拉人看来，和无所不能的神也没什么区别了，他们造出来的机器可以使用源石技艺，好像也不是什么惊人的事情。
姐妹两人安静了下来，细细思索着李昂为她们带来的震撼。
半晌之后，星极才回过声来，一边仔细斟酌着话语，一边说道，“所以，骑士先生你认为，是有一台前文明留下来的机器，在为我们乌比卡家族提供力量？现在……那台机器可能出现了问题，所以才导致我们法术渐渐失去了效果？”
“虽然可能存在一些细节上的错误，但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李昂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也太离谱了。”星极喃喃地说道，“我忽然有些庆幸先让华法琳医生他们先离开了。”
显然，星极差不多已经被李昂给说服了。
先不论李昂的这番说辞中不存在任何逻辑问题，光是他掌握了‘星座守护’，就能成为一项有力的铁证，让星极根本无从反驳——说不定这十几年来她对星象法术的了解，还没有眼前这个男人这一个多小时以来了解的多呢。
“这叫什么星象法术啊……这不是和星星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我看不如干脆改名叫‘前文明机器的一百种傻瓜式操作’好了。”埃琳娜在一旁发着牢骚。
她的学历比星极要高很多，经受过哥伦比亚学术界思想的熏陶，所以也更容易接受这种解释。
不就是个前文明的机器嘛，没什么了不起的.JPG
真正让埃琳娜生气的是，这玩意居然和折磨了她整个童年的星星、星象没有半点关系，这可把她气得够呛。
她现在真想吧这个秘密告诉家族里那些整天星星星象念叨个不停的老家伙，看看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然而，她才刚刚发完牢骚，就听李昂接着说道，
“不，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和星星还是能沾上边的。”
“嗯？这都能沾上边？”埃琳娜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你们知道大半个月前的那场流星雨吗？根据推算，应该大半个泰拉都能看到那场流星雨。”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
提到这个，埃琳娜立刻兴奋了起来，“我当时才刚刚起床，那场流星雨就算在白天也能看到一些痕迹呢。”
“后来我们公司好像还回收了一块星星碎片，可惜我没有权限去看一看那块碎片，那好像被总辖构件科的人要走了。”埃琳娜颇为可惜地说道。
李昂心中微微一动，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确定了，莱茵生命确实回收到了一块塑路者的残骸。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别着急。”
李昂示意埃琳娜先别着急，随后看向了她的姐姐，说道，“星极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从那场流星雨过后，你的星象法术应该发生了一些变化吧？”
“有这回事吗？”
埃琳娜有些迷惑，她平时压根没有用到自己源石技艺的时候，所以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变化。
而另一边，听到李昂的问题后，星极顿时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当然有。”
“埃琳娜，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星束射线比之前强了很多吗？”
“而且……在那天之前，我的星座守护也只能对自己使用，根本做不到对别人释放，而且还是两个不同人。”
“所以，这就是我要说的联系了。”
李昂啪地一拍，将双手在胸前合十。
不过……和她们想的有些不一样，星象法术出现变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塑路者的残骸。
而是在那之前，被飞船发射惊动，从天幕中降临的那些构造体，它们极有可能就是星象法术力量的来源，这样能解释为什么李昂会察觉到相似的气息，为什么塑路者退化后的溟痕，依旧对埃琳娜的星光射线有如此高的抗性。
因为塑路者就是被同样的攻击击杀的。
这样，一切就都联系在了一起。

第七十五章 来访者
那些构造体神秘的面纱，总算在机缘巧合下向李昂揭开了一部分。
虽然李昂并没探知这一真相的意思，但是随着他和阿黛尔的旅行，他们也越来越容易触及到这个世界存在的种种隐秘。
这些事情虽然说起来复杂，但归根结底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源头——
因为未知的原因，盛极一时的前文明被灾难毁灭，幸存下来的那部分人在废墟上建立了这个世界。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前文明最后的疯狂给现在泰拉人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甚至有一些还成为了新的灭世根源。
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导致前文明的毁灭的危机并没有远去，至今仍在威胁着这个世界。
当然，现在提及什么灭世危机可能有些太过遥远，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判断，李昂近期肯定少不了和那些神秘的构造体打交道。
莱茵生命的那位总辖，应该就是在做这方面的研究。
听了李昂这种大胆的猜测，乌比卡姐妹都陷入了各自的心事之中。
笼罩在星极心头的阴霾终于散去，时隔多年，她终于久违地感到了一丝轻松。
如果李昂刚才那种猜想正确，那他们乌比卡家族的星象法术确实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修复一台可能正在逐渐崩溃的前文明装置，这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家族能做到的，甚至整个泰拉大陆都没人能做到这种事。
星象法术的衰落已经成为了定局，这反倒是一件好事。
起码星极终于可以摆脱家族施加在她身上的枷锁，不用苦苦追寻那点渺茫的可能，有时间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但在解脱之余，星极又感到了一丝茫然。
星相学几乎充斥着她人生中的每一个角落，现在忽然有人告诉她说，你不用继续研究那些东西了，星极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也许，这就将是她后半生中将要面对的第一大难题。
和姐姐那复杂的思绪相比，妹妹的想法就单纯多了。
埃琳娜现在满脑子都是能不能利用家族的传承，找到那台装置的下落，看看能不能拆开研究研究。
这种想法要是被家族里的长辈知道了，肯定会呵斥她大逆不道。
但谁叫埃琳娜是乌比卡家族有史以来最大的叛逆份子呢？她会产生这种想法一点都不奇怪。
“星极小姐，请问你最近有没有返回哥伦比亚的计划？”
听到李昂的问题，星极疑惑地看了过去，随后摇了摇头，“我的病情比较复杂，所以还会留在罗德岛上观察一段时间，短期内应该不会回去的。”
“请问，您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吗？您已经帮了我这么多，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李昂不仅救了她们姐妹两的命，还提供了一条关于她们家族传承的重要线索，星极已经不知道该人如何报答了。
“其实是这样的，我对你们家族保存下来的星象学文献比较感兴趣，不知道能否借来看一看，”李昂回答道，“当然，只是普通的文献记载，不会涉及到你们家族的传承。”
听到李昂的请求，星案子松了一口气，这个要求对她来说并不困难，于是她便微微摇了摇头，回答道，“其实就算想要借阅传承也没什么关系，那些东西……估计很快就会变成一堆废纸了。”
星象法术很快就会失去作用，到时死守着那些传承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抽空陪您会哥伦比亚一趟。”
星极能看出来，李昂根本不是对星象学感兴趣，他只是想从家族文献中寻找一些线索罢了。
他确实没有找错人，要论这一类文献的保存下来的数量，整个星象协会都没有能比得上乌比卡家族的。
想了想，为了避免误会，星极又补充了一句，“家族保存下来的资料非常多，我也不知道您想要找什么，所以只能亲自去藏书室里翻阅。”
“这……不太方便吧？毕竟还是身体重要。”李昂假意迟疑了片刻。
果然就像她预料得那样，埃琳娜很快就自告奋勇地说道，“那姐姐你就留在这里继续治疗好了，反正过段时间我也要回去，到时候我带他去不就行了？”
调查乌比卡家族保存的文献只是次要，那么多的文献他要调查到猴年马月去？想办法通过埃琳娜和斐尔迪南搭上线才是正事，天上的那些星星过于遥远，而莱茵生命的内乱才是近在眼前即将发生的。
然而，星极却瞥了自家妹妹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认真的？你确定自己回去之后，不会被父亲提着棍子给轰出来？”
闻言，埃琳娜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讪讪地挠了挠头，“不……不确定，不过应该不会吧……”
“你仔细想想，你已经多久没回过家了？想好了再来回答我的问题。”星极幽幽地说道。
埃琳娜顿时不说话了，她仔细地想了想，星极说的那种情况貌似……应该真的有可能发生？
“你不用劝我了，离开了这么久，我也确实该回去一趟了。”
而且，有必要将刚才听到那些推测告诉父亲。
星极在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见姐姐已经做出了决定，埃琳娜便不再坚持了，她知道星极不会那么轻易地改变自身的想法。
姐妹两人便商量好，等埃琳娜的工作结束了，便跟这莱茵生命的队伍一起返回哥伦比亚。
李昂可以和她们一起去，也可以稍后自行前往，星极大概会在家里待一段时间。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三人便加快了速度，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队。
“你们终于回来了啊。”
看到追上来的三人，华法琳笑眯眯地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事情谈的还顺利么？”
“还好，一切顺利。”李昂点了点头。
华法琳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转而谈起了另一件事，“刚才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些海嗣为什么要吸收源石辐射，在体内积蓄那么多的能量，这好像有些不合常理吧？”
仔细想想，这好像确实不太对劲，这完全违背了海嗣的本能。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那些生物，不知道你有什么什么想法？”
李昂思考了一段时间，然后回答道，“一种是更高级的海嗣控制它们这么做，另一种是受到环境的影响，它们不得不进化成了现在1这种形态。”
这两种猜测都有可能。
第一，大骑士领地区确实存在一只高级海嗣，在暗中控制着这一切。
第二，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仔细想象塑路者最后的形态，其实就不难理解这些溟痕为什么会进化成这幅模样。
皮糙肉厚、能在极端环境下存活、更是能吸收转化辐射、在内部存储大量能量，仔细想想这确实非常符合星际航行所需要的条件，海嗣这玩意又不存在寿命的限制，只要能量充足，哪怕没有点出曲速航行灵能跃迁的天赋，慢慢加速也总有一天能冲出这个河系。
而宇宙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背景辐射了。
也许，那块塑路者的残骸砸在Ayin的实验室里，真的是一个巧合。
听到李昂的回答，华法琳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苦恼着什么。
觉得有些奇怪，李昂便随口问了一句，“我说，你怎么这么关注这个问题？按理说这是也不该由你负责解决啊？”
“对啊，我干嘛这么操心这破事？”
华法琳愣了愣，随后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腿，敲得那层防护服邦邦响，“这事丢给凯尔希不就行了，我都在这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呢。”
“嗨……还是太久没有带队执行任务了，果然业务水平有些退步，大家就当没有这回事啊，到时候我亲自去找凯尔希。”
华法琳摩拳擦掌，一副要回去给凯尔希整个好活的样子。
见状，和华法琳比较熟悉的两名精英干员不由得调笑了两句，说着什么‘华法琳医生，你就不怕再被凯尔希医生拎着脖子拖出去啊’‘这次估计又要挂桅杆了，希望这次别断，工程部已经抱怨过很多次了’。
在华法琳涨红的脸色中，队伍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唉，算了，懒得再说你们了。”
论斗嘴的话，华法琳一个人肯定斗不过那两个兵油子，最后只能无奈地举手投降。
“收拾收拾东西，清理一下身上的辐射尘，准备回去了。”
此时，他们已经能看到薇薇安娜开辟出的那条通道了。
正当众人准备依次从门缝中通过时，从废墟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就像是铁锤重重地砸在铁砧之上。
这是……薇薇安娜之前提到的那个声音？居然是真的？
众人齐齐一愣，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声音居然会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出现。
李昂脸色微变，也顾不上盯着在那看报纸的斐尔迪南了，他迅速收回了感知，稍稍停顿了片刻，便将整片废墟笼罩在内。

“铛——！！”
随着铁锤重重落下，铁砧上烧红的金属顿时溅出了大片火星。
“阿嚏！”
与此同时，盘腿坐在一边的年也打了一个打喷嚏，将玛莉娅吓了一跳，就连手里的铁锤都差点没拿稳掉了下来。
“师傅你吗没事吧？”小姑娘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你继续你继续。”
年揉了揉鼻子，朝着玛莉娅摆了摆手。
“该不会是我那个蠢妹妹又在念叨我了吧？”年小声嘀咕了一句。
能让岁兽化身打喷嚏的可不是什么小事，年理所当然地诽谤起了自己的妹妹，“不就是又问她要了几幅画吗？要不要这么小气？”
“师傅……我觉得不是因为这个吧……”
两人的距离很近，所以玛莉娅也听到年的自言自语，她微妙地看了自己的师傅一眼。
在临走之前，年又去找了夕一趟，把她从熟睡中吵醒，夕显然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而不是什么索要了几幅画卷。
有的时候，玛莉娅真的分不清她师傅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尤其是在惹师叔生气这件事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嗨，这事不重要，反正我那蠢妹妹一年下来有几天没在生气的？”
年显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话说你怎么停下来了？已经锻好了么？”
“嗯，已经完成了。”玛莉娅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让我看看。”
说着，年从地上跳了起来。
她走到玛莉娅的身边，直接伸手拿起了铁砧上烧得通红的剑胚。
拿到眼前端详片刻，年给出了一个不错的评价，“还可以，至少有一把剑的样子了，你的进步很快。”
“嘿嘿……”玛莉娅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那就先休息一会儿吧，和我出来。”
“嗯。”
结束了早上的联系，年带着玛莉娅离开了画卷。
虽然只是因为一时好玩才收下了这名徒弟，但年教导玛莉娅的时候可没有一点藏私，就算不适用权能，年的水平也足以称她一声大宗匠。
玛莉娅也是一个勤快的学生，不管年布置下来的任务有多么辛苦，她全都一丝不苟地认真完成了。
年也曾经问过玛莉娅，她为什么要学习这种古老技术，要知道不算权能的加成，现代工业打造的武器可一点不必这种传统手艺活弱，甚至在不少地方尤有优势，起码不用费尽心思去学习锻造的手艺。
而玛莉娅给她的回答是，她想要亲自为她那敬爱姐姐打造一身装备。
这个回答让年非常满意，看这个小徒弟也觉得更加顺眼了，所以这次出门的时候，年也顺便带上玛莉娅，方便随身教学。
“好了，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好像有客人来了，我去看看情况。”
两人从画卷中出来没多久，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第七十六章 熟悉的声音
“嗯，我这就去。”
玛莉娅乖巧地点了点头，同时有些好奇地向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可不像自己的师傅那样，能把手直接伸到锻炉里面查看里面的情况，在锻造台旁待了一会，小姑娘就已经出了一身汗。
虽然有些好奇来的人是谁，但玛莉娅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冲个澡了。
说着，玛利亚便朝着隔壁的屋子走去。
嗯，确实是隔壁的屋子，而不是隔壁的房间。
这一层的公寓都是欣特莱雅买下来的安全屋，在去罗德岛之前，李昂也将钥匙交给了年。
为了忽悠黛丝特不露馅，李昂专门把这间屋子布置成了事务所的样子，除了一些痕迹来不及做旧之外，像样倒是挺像样的，但经过他这么一折腾，屋子里的空间就小了很多。
几个人同时待在屋子里，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而画卷世界的内部空间又非常单调，除非必要，否则无论玛莉娅还是年，都不喜欢在那种地方多待，也不知道夕究竟是怎么在那里一窝就是十几年几十年，连动也不动的。
年知道自己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就自己动手将这里改造了一番。
她直接将这里和隔壁彻底打通，将生活的区域放在隔壁。
除了一扇铁门和周围的木制家具有些不太搭之外，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年不知道这个事务所有没有客人上门，但如果都待在隔壁的话，也不用担心让客人觉得失礼。
推开沉重的铁门，玛莉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旁举着一支笔，在那里冥思苦想的黛丝特。
她有些好奇地凑了上去，问道，“黛丝特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是玛莉娅啊……”
看到推门而入的玛莉娅，黛丝特也放下了手中的笔，回答道，“我在整理我前一段时间搜集到的情报，”
玛莉娅心中一惊，随后歉意地说道，“啊，抱歉……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一点也没有……”黛丝特苦笑着回答道，“倒不如说我现在一点思路都没有。”
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差点丢了性命，还导致她被两家大型企业宣布死亡，要说黛丝特心里没有一点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黛丝特希望自己死也能死个明白。
不过，要是给她带来杀身之祸的那个秘密那么容易被察觉到，恐怕以黛丝特对线索的敏锐程度，在搜集线索的那一环节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也不至于稀里糊涂地立下了死亡flag。
所以她待在这里看了整整一天，都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那需要我来帮忙么？”
玛莉娅现在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龄，年给她布置的课程也无法消耗掉她的全部精力。
作死也许是这年龄孩子的天性，自从从师傅那里听说了关于黛丝特的事情，玛莉娅就对她的经历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玛莉娅就已经无法抑制她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了。
“这……”
黛丝特看起来很是犹豫。
这些情报里可是隐藏着足以招来杀身之祸的秘密，眼前这位金发小姑娘可是临光家的小公主，真的要将她卷入到这种危险里吗？
不过就算黛丝特心中再怎么犹豫，她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玛莉娅，你不是才刚结束练习吗？还是赶快去冲个澡吧，我的事之后再谈也不迟。”
“对哦，我马上就回来。”
玛莉娅脸上微微一红，想到自己居然带着一身汗靠近别人，她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玛莉娅就噔噔噔地跑进了浴室。
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黛丝特才一脸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临光家的小公主啊……”
之前，这家事务所的老板提出要送她去临光家暂避一段时间时，黛丝特心里根本不以为然。
什么和族长私下里的交情……在黛丝特的预想中，对方应该是打算用波尔制药的渠道，将她临时安置在那里罢了。
这样她在那里的身份就会变得非常尴尬，黛丝特可以预想到那种情况，所以还不如干脆躲在这个地方，只要不出门随便晃悠的话，大概也同样是安全的。
当然，黛丝特心里还存留着一丝侥幸，不去临光庄园避难，也是为了避免在一切结束之后，她的身上被打上他们一方阵营的标签。
抬高身价这事黛丝特就算没做过也见过不少，一旦她身上被彻底贴上哪一方的标签，也就意味着她到此为止了，从今往后只能局限于那一阵营的内部，很多案件也会和她无缘。
不过，当第二天早上，玛莉娅出现在她面前时，才彻底打破了黛丝特这方面的幻想。
事务所老板出去调查了，这不奇怪，刚从她手里拿到了那么多的情报，要是他还安安稳稳地待在事务所里，那黛丝特才会怀疑他的目的。
代替老板看家的据说是他的姐姐，这这没什么问题，只不过黛丝特有些意外，没想到老板居然会是炎国人，大炎距离这里可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呢。
随后，她就看到了玛莉娅。
那张脸和几年前出现在电视台上的耀骑士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仔细看看还是能分辨出，耀骑士的气质是英气勃发，而这个小姑娘更多是活泼可爱。
当猜到玛莉娅的身份，还听到她称呼年为师傅的时候，黛丝特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想错了，那人居然真的没有说谎，他确实和临光家族保持着极为要好的私人关系。
在感到胃痛之余，黛丝特也就认命了，折腾来折腾去好像也和她去临光庄园避难没有任何区别。
起码，她的安全确实得到了保证。
黛丝特还没见过有谁能随身带着一家铁匠铺，就算遇到危险不敌，也可以将她放到那间铁匠铺里跑路。
一天时间，黛丝特也和她们两人熟悉了不少。
倒是救下她的那名少年，也和事务所的老板一样不见了踪迹，现在还待在这里的就只有她们三个人。
经过一番乱七八糟的思考，浴室里的流水声也停了下来。
匆匆换上一身衣服，玛莉娅甚至没有来得及把头发吹干，就兴致满满地冲到了客厅。
“黛丝特姐姐我来了！”
玛莉娅兴奋地欢呼着，这让她多少看起来有些男孩子气。
“好吧……就让你看看好了。”
摇了摇头，黛丝特就将笔记本推给了玛莉娅。
这本笔记本也不知一个人看过了，再多几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好耶！”
玛莉娅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笔记本。
她在担心什么呢……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律师，而人家可是临光家族的大小姐，哪用得着她来担心。
倒不如说，居然会对临光家的大小姐居然会对她的事情干兴趣，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当黛丝特发现玛莉娅是从笔记本第一页看起的时候，她也没有在意。
里面的一些案件虽然在当时颇为棘手，但事后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话，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玛莉娅很快就将刚才说要帮忙的事给忘到了一边。
她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笔记，一边说道，“律师啊……叔叔以前好像说过，要让我去当一名律师呢。”
听到玛莉娅这么一说，黛丝特也不由地产生了好奇，“叔叔……是那位临光家现任的长骑么？”
“不是长骑啦，叔叔他没有接任长骑的位置。”
玛莉娅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不过好像也没差啦，明明不是长骑，却一直做着长骑的事……姐姐也一样，真弄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位玛恩纳先生居然不是长骑？虽然很好奇，但黛丝特非常明智地没有继续掺和临光家族内部的事务。
“他为什么想让你成为一名律师呢？”
黛丝特饶有兴趣地猜测着玛恩纳这么做的原因。
是律师也像骑士一样，在帮忙维持着卡西米尔的秩序，还是说其他什么伟光正的理由？
然而，黛丝特却听玛莉娅回答道，“当然是因为律师赚的钱比较多啊。除了医生之外，在《卡西米尔最赚钱的十个职业》里，排名第二的就是律师呢。”
“我在医疗源石技艺上的天赋不如姐姐那么好啦，所以叔叔就准备让我去学法律。”
“说、说的没错呢，律师的收入确实挺高的。”
黛丝特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强地回答道。
如此现实的理由差点把她给干沉默了，临光骑士用无数传说在黛丝特心中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在听到这个理由的瞬间就碎了一地，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临光家的长骑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黛丝特问道，“可如果仅仅是收入高的话，应该不能成为选择这一职业的理由吧？临光家难道还缺这点钱吗？”
“缺啊！怎么不缺呢。”
说到这个，玛莉娅顿时就抱怨了起来，“之前叔叔只是一个小职员，收入用来养家糊口都不太够，还要每年支出一大笔钱，维护家族里传承下来的庄园。”
“叔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将这个烫手山芋丢了出去，可是姐姐又不同意，她想重新赚钱把庄园给买回来。”
这下，钱又不够用了。
就算原价赎回，那也不是玛嘉烈短时间能够攒下来的钱，她至少要为此不吃不喝地奋斗好几年。
再一次听到这么现实的理由，黛丝特憋了半天也只说，“临光家也衰落了啊……”
果然，这世上活着谁都不容易，大家族也有大家族要面对的问题。
她怎么也没想到，临光家族居然会受困于所谓的‘庄园维护费’，黛丝特也认可了那位素未谋面的社畜的想法。
“不过，你最后还是没同意吧。”
“那当然了，我可对那些法律条文一点都不感兴趣。”
所以你感兴趣的就是打铁么？这种爱好可一点都不和女孩子相衬。
不过，黛丝特也没有随便评价别人爱好的资格就是了。
趁着这个机会，黛丝特又问出了另外一件困扰她的事，“对了玛莉娅，你应该认识这家事务所的老板吧？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怎么感觉他好像能影响到波尔制药的许多决策，他难道也和波尔制药的老板很熟么？”
听到这个问题，玛莉娅也停下了阅读笔记本里的故事，抬起头颇为古怪地看了黛丝特一眼。
那何止是很熟啊，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在黛丝特不明所以的表情中，玛莉娅犹豫了片刻，才缓缓的说道，“知道是知道，不过他既然没有告诉你的话，那我也不能多说。你还是等他回来之后，亲自去问他好了。”
“好吧……”
其实黛丝特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玛莉娅的拒绝倒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搞得这么神秘？
因为种种误会，再叫上年的出现，导致黛丝特从一开始就排除了正确选项，就算她再怎么猜测，也不可能猜到李昂的真实身份。
黛丝特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这边屋子也安静了下来，只有玛莉娅翻动着笔记本发出的声音。
然而没过多久，两人就听到浴室里传来‘嘎吱——’一声轻响，随后便是某种液体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奇怪，难道我刚才没有关好水龙头么？”
玛莉娅歪了歪脑袋，放下笔记本就准备过去看看情况。
只是玛莉娅还没走出一步，就感到一股力量从身后传来，硬生生地将她拉了回去。
“别过去！”
黛丝特尖叫一声，望向浴室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虽然那天晚上很多事都发生在黛丝特入睡之后，但她确实在梦中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一丝奇怪的声音。
浴室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太过粘稠，和水流声存在一丝细微的差异。
正是这一丝差异，好唤醒了黛丝特那朦胧的记忆。
黛丝特打着寒颤，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那天晚上我听到的……就是这个！”

与此同时，隔壁。
年凭空抽出了她那把支离破碎大剑，砰地一声砸在了桌子上，用威胁的目光盯着对面那人，
“在别人的家里这么做，恐怕不太合适吧？”

第七十七章 傲慢的来访者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之前，在让玛莉娅去隔壁休息之后，年也准备接待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她心里也有些感叹，这破事务所还真的能招来客人啊……明明才刚开业了不到两天，甚至连宣传都没有宣传过，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回应着那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年连忙走了过去，为那名心急的客人打开了大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名打扮相当考究的中年鲁珀人，他穿着一身明显就不便宜、很有可能是专门订制的西装，在那里不紧不慢却一颗未曾停歇地敲着房门。
当年打开房门时，他及时刹住了车，将手臂悬在半空中。
“这位先生，不知你是来有什么事？”
“我是来发布委托的。”
听到这个声音，年下意识地抖了抖眉毛。
很有磁性的中年男声，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但总给年一种非常微妙的不和谐感。
而且这个男人的长相……也给年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面容坚毅？硬朗？阳刚？这些形容词好像都不太对，他长得明明还算英俊，有一种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气息，应该很受一些年轻姑娘的欢迎，但年不管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说起来有些失礼，年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脸是通过整容整出来的，到处充满了人工的痕迹。
乍一眼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仔细端详的话，那种奇妙的味道都快要溢出来的。
不过，就这样把对方堵在门口，才是真正的失礼。
“很抱歉啊，老板他最近有别的委托正在处理，短时间内可能抽不开身，您还是另求高明吧。”
这里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事务所，怎么可能接受别人委托？年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像赶紧把这个中年男人打发离开。
然而，那个男人却一脸非你们不可的样子，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没关系，我可以等。”男人如此说道，“委托总会有结束的一天，在那之前我可以等。”
“这个……不是等不等的问题……”
年不由得挠了挠头，她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执着，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到该以什么理由来拒绝。
就在年绞尽脑汁思考理由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某样东西。
“先别急着回答，看了这个再做决定也不迟。”
男人递过来的，好像是一张名片。
年迟疑了一瞬间，不过她还是接过了名片。
当看到名片上的那几行文字时，年的心中顿时一紧，无法将目光从上面挪开。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特雷弗·弗里斯顿，莱茵生命总辖构件科的……雇员。”
在介绍自己身份时，那个名为特雷弗的男人不知为何停顿了一瞬间，只不过年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细节。
只听特雷弗说道，“我这次是代表莱茵生命，向贵社社长发出一项私人委托。”
说罢，特雷弗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年的回答。
“……你先进来吧。”
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退开一步，让开了通向屋子内部的道路。
“打搅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年一点也没看出他有半点打搅到别人的不好意思。
莱茵生命啊……
在李昂离开之前，他曾经将最近发生的一些列乱七八糟的事件全都告诉了年，免得她在保护黛丝特的时候，不小心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
虽然一些最新的情报还未来得及告诉年，但年也知道，这些麻烦的根源在于莱茵生命。
现在，莱茵生命的人居然主动找上了门来，这和李昂之前计划好的可完全不一样。
年感到有些头疼，她可一点都不懂什么谈判，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打电话向弟妹寻求支援，她总比自己要懂得多。
这么想着，年准备先尽到最基本的礼节。
她在会客厅里找到了水壶，转身问道，“你需要红茶还是咖啡？”
然而，特雷弗却用冰冷的声音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我很快就会离开。”
年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她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几乎就在年产生这种预感的同时，她听到了一种怪异的流动声……以及隔壁传来的黛丝特的尖叫。
通过自己的权能，年可以感觉到，有某种类似于金属、却又不完全是金属的物质，通过自来水管道，急速涌入了隔壁的浴室。
年一瞬间就想到了之前李昂告诫过她的那些事情。
这个家伙……这么狂妄？居然敢当着她的面行凶？
虽然年说不清自来水管道里的到底是什么物质，但它终究带有一丝金属的特性……而只要是金属，就归属于年权能的掌握。
在冲破浴室的花洒之前，水管中奔流不止的流体极为突兀地停了下来，察觉到这一情况，特雷弗脸上闪过了显而易见的惊讶。
趁着这个时机，年凝聚出了自己的武器，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在别人的家里这么做，恐怕不太合适吧？”
“这是……你的能力？”特雷弗颇为惊异地看了年一眼，“真是有意思。”
他看向年的目光也没有之前那么淡漠了，而是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略微思索了片刻，特雷弗缓缓地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为自己刚才行为道歉。”
说着，特雷弗便微微动了动手指，随后年便感觉到被自己权能束缚住的那些流体，突然间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摆脱了她的控制。
只不过这一次，那些流体却顺着自来水管道退了回去，从年权能的范围中彻底消失。
在退回去之前，它还顺便堵死了炸裂的花洒，免得白白浪费珍贵的水资源。
“师傅！”
隔壁响起了玛莉娅的惊呼声，听着那边的动静，她们似乎是想要来找年求救。
“别过来！就在那里待着！”
年立刻喝止了她们这种鲁莽的行径。
真正危险的家伙可就在她面前坐着呢，让那两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姑娘过来，和送菜上门又有什么区别？
好在，玛莉娅还是听到年的呼喊声，在一阵骚动过后，隔壁最终还是安静了下来。
随后，年才转头看向了端坐在对面的特雷弗。
在这个过程中，特雷弗没有任何特殊的举动，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一样，就差拍拍手为年等人精彩的表演献上喝彩。
见年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特雷弗才将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平静地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谈一谈委托的事情吧。”
“你这混蛋！难道就不懂什么叫做礼貌吗？”
从一开始，这家伙就好像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一直是在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在袭击黛丝特的事情败露之后，他居然还若无其事地提出了要继续委托，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家伙。
年也被特雷弗这种傲慢的态度给激怒了，她提起自己的长剑，就想要给这个狂妄的家伙一个难忘的教训。
然而，就算被年用长剑抵着脖子，特雷弗的态度也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
特雷弗微微抬起头，看向年的目光中充斥着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低声说了一句，“就算外表再怎么相似，野兽也终究只是野兽。”
也不管年有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特雷弗又继续说道，
“礼貌？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礼貌了，如果你想动手的话，那就请便吧。”
“……哼。”
年盯着他看了几秒，冷哼一声收回了长剑。
“怎么，难道不动手么？”
“动手又能怎样？就算拆掉了这个铁壳子，我等会还要收拾垃圾。”
当动用权能的那一刻，年才终于发现她之前察觉到的不协调之处到底是什么。
眼前这个叫做特雷弗的鲁珀男性……压根就不是真人，而是一具完全由金属打造的铁壳子，只不过是一台远程操控的傀儡罢了。
构成这具傀儡倒是一些比较常见的金属，这也意味着它完全在年的控制之中，只要年一个想法，就能让这个铁壳子变成一坨废铁。
年就算再生气，也能明白现在该怎么选。
比起干掉一具无关痛痒的傀儡，还是先听听他的委托到底是什么比较优先。
“这其实就是我的本体。”特雷弗意味深长地说道。
“少废话，赶快说明你的目的。”
“那好，”特雷弗点了点头，“我这次一共用两个委托。”
“第一，是莱茵生命官方的委托，我需要你们帮我找到一样莱茵生命遗失的物品，它非常危险，尽快找到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第二，则是我的私人委托，请转告你的老板，我对他手上的‘星荚’碎片非常感兴趣，希望他可以开个价，或者……我也可以用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信息作为交换。”
“这都什么跟什么？”
听到这乱七八糟的委托，年颇为不难烦地说道，“你让我们找莱茵生命丢失的物品，可你连这玩意是什么都没有说，我们又要从哪里开始找起？还有……你说的星荚又是什么玩意？”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还是问一问隔壁的那位姑娘比较好。至于星荚……”
顿了顿，特雷弗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么告诉你的老板就好了。”
说着，特雷弗又一次取出了某样东西，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年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张卡西米尔联合银行的支票，上面的数字让年也感到一阵咂舌。
也不管他们到底答不答应，留下支票之后特雷弗便准备离开了。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口袋，取出了一把零散的钞票，塞进了一旁装饰用的空花瓶中。
“这是浴室维修费用，我想这些应该够了。”
“那么，告辞。”
在年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中，特雷弗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事务所。
半晌之后，年才终于憋出了几个字，“妈的，神经病啊。”
确实，除了神经病之外，年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词语能形容这个傲慢的家伙。
短短就几分钟的接触，年就被这个混账气得不轻，在她漫长的生命历程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傲慢的家伙。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年还是决定先去看看隔壁的情况。
那两个小姑娘可能已经吓坏了。
“你们两个没事吧？”
推开隔壁的房门，映入年视野的就是一片狼藉的景象，两位姑娘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打翻了不少东西，甚至连沙发都被翻了过来，堵在墙角
年在客厅里环视一圈，居然没有看到玛莉娅和黛丝特的身影。
“人呢？”
就在年感到疑惑之际，她才看到两个脑袋小心翼翼地从沙发背后探了出来。
“那个……师傅……已经没事了么？”玛莉娅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在那干什么呢？快点出来。”
意识到了两人躲在那里的原因，年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一个破沙发能挡住什么，真有人要害你们的话，这玩意也不靠谱啊。”
显然，沙发应该是她们主动翻过来。
两人把沙发推到了房间的角落，和墙角形成了一个狭小的藏身处，刚才她们就躲藏在那个的地方。
先不提到底有没有用，这至少给两位姑娘带来了一丝心理安慰。
“可是……刚才浴室里传来了声音，和我那天晚上听到的声音很像……”黛丝特欲言又止。
虽然后来什么事都没发生，可那阵声音、还有后面突然爆掉的花洒，还是把她吓坏了。
如此生死危机，她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那个啊……是有一个疯子找上了门，不过他现在已经离开了，你应该彻底安全了。”
回忆了一下特雷弗的行动，年想了想回答道。
既然明知道黛丝特就在这里，可特雷弗仍然没有继续动手，这应该代表着他放过了黛丝特。
“大概。”

第七十八章 与此同时,世界外侧
灰白色的天空下，是一成不变的末日景象。
人类消失之后，大自然的力量再一次战胜了文明，不知名的奇怪的植物长满了移动城市的废墟，把这里的地形变得比荒原还要复杂。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并没有那些危险的野生动物，否则本来就举步维艰的日子估计要更加得困难了。
自从流落到这个怪异的地方，已经过了近半年的时间，罗伊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还活着。
“该死……今天又没有多少收获，再这样下去食物会不够吃的……”
结束了今天的探索，罗伊有些苦恼地看着手上手上的半袋已经发硬的面包，这是他今天搜索了三个街区之后唯一的收获，这点食物甚至都不够补充他这一天活动所消耗的热量。
但是不这么做不行，找不到足够的食物，他迟早会饿死在这个鬼地方。
执行任务时携带的补给早在第一个月就已经消耗干净了，罗伊这段时间里吃的全都是从城市里各个角落搜刮到的过期食品。
这个怪异的地方似乎仍然和现实保持着一定的联系，时不时就会有东西流落到这里。
小到一枚硬币、大到报废的卡车，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时代也完全不统一，罗伊甚至还找到了一张几百年，大骑士领建立初期发行的报纸——
这玩意如果能带出去的话，说不定能卖不少钱。
除了一些可能用到的零件之外，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寻找食物，幸好细菌之类的微生物死似乎无法在这个世界里存活，罗伊找到的那些食物虽然过期了不知道多少年，但处理一下倒也不是不能吃。
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没有让罗伊丢掉以前的本领，这种艰苦的生活反而让他回想起了在荒野上当赏金猎人的一段日子。
同样的辛苦、同样的乏味，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只有罗伊孤零零的一个人。
没错，就只有他一个‘人’。
带着今天唯一的收获，罗伊赶在天黑之前，快速返回了自己的据点。
这里在白天的时候不存在任何危险，整个世界一片死寂，可是当入夜之后……一切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最开始罗伊并不知道这里的特性，因此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
他下意识地耸了耸左肩，在那里有一个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消去的掌印，这是他第一天大意付出的代价。
这处基地是由一座工厂改造而成的，虽然花了罗伊不少的功夫，但也是周围这片区域最安全的地点了，足以帮助他渡过这一个个难熬的夜晚。
工厂里面所有和外界连通的渠道，全都被用木板和工业粘合剂封死，甚至连换气通道都没有放过。
从侧边的小门进入工厂之后，罗伊熟练地的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木板和各种工具，转身就将门堵了起来，这一套流程他已经做了上百次，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虽然明天早上还要花一些力气将这些东西拆除，但这已经是在晚上能确保安全的唯一方法。
角落里，一台源石发电机正嗡嗡地运转着，也许是因为功率不够的缘故，屋顶上的工业照明灯的亮度并不是很充足，工厂内部还是有不少被阴影覆盖的地方。
很神奇，虽然数量不多，这种鬼地方居然也能找到源石，这种熟悉的东西多少给罗伊带来了一些安慰。
但发电机就比较罕见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世界虽然和现实极为相似，，里的大多数东西只有一个外壳，内部是一些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懂的东西，只有很少一部分零件能派上用场，角落里那台简陋的发电机，还是罗伊用搜刮到的零件一点一点拼出来的。
虽然功率不高，但也勉强够用了。
将今天找到的半袋干硬面包放到储藏柜里，罗伊清点了一下剩下的物资，发现如果省着点吃的话，这些食物应该还足够支撑半个月左右，这一发现让罗伊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半个月……听起来好像很久，但是对他来说远远不够。
如果半个月内找不到新的食物来源，他恐怕就要去啃城市里生长的那些奇怪的植物了。
这地方到处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如果不是形式所迫，罗伊压根不想碰这里的任何的东西，他也只敢吃那些明显是从外界流落进来的食物。
至于他饮用的水源也是这个世界的……罗伊选择性忽略了这个问题。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要总想着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有时候装傻才能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些。
拿出一块面包放在水里，直到两者完全混合变成了糊状，罗伊才仰起头将这一碗不明物质咽了下去。
这就是他今天的晚餐。
解决完温饱问题，罗伊回到了自己搭建好的简陋工作台之前，看了一眼台上正在充电中的手机。
手机根本搜索不到任何信号，上面一条编辑好的短信仍然卡在发送中的界面，罗伊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一看，希望能看到上面显示出发送成功的消息。
虽然几率很低，但这里确实有可能收到来自现实世界的信号。
罗伊无法堪破这其中隐藏的规律，所以只能依靠笨办法来尝试了。
编辑一条短信，写一个简单的脚本，让手机24小时不停尝试发送这条短信，只要能收到一瞬间的就信号，他就能成功地把这条信息发送出去。
这也是他能坚持到今天的重要原因。
“今天还是老样子啊……”
拿起手机摆弄了两下，，看着屏幕角落那零格的信号，罗伊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苦笑，“希望莫妮克阁下不要恨我吧。”
很少有什么事会让罗伊感到后悔。
无论是当年选择加入无胄盟，还是半年前选择帮助凯恩，罗伊都没有后悔，哪怕这个错误的选择让他沦落到了现在的境地。
他深知等价交换的道理，享受到了通过无胄盟赚取的大量金钱，他也同样要为此付出代价，罗伊早就做好了准备。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一次不过是轮到他罢了。
但就在三个月之前，罗伊做了一件令他后悔万分的事情。
在一次奇迹般的巧合中，罗伊打通了一则和现实之间的电话，那个时候他居然一时间鬼迷心窍，相信了那个混蛋的说辞，请求莫妮克阁下帮助他们逃离这个怪异的世界。
现在罗伊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事实上当他说出口的那一瞬间，罗伊就已经后悔了。
但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它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罗伊只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请求，还没有听到莫妮克阁下的回答，通话就中断了。
以莫妮克阁下的脾气，接到那通电话之后，应该只是想骂他两句，并不会真的按照他的请求筹集那些材料吧……
罗伊很想用这个理由来骗自己，但很可惜他做不到。
真是因为非常清楚莫妮克的口是心非，所以就算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罗伊也能猜到她会怎么做。
罗伊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将这条早就已经编辑好短信发送出去，告诉莫妮克阁下不用来救他了，还有他存放在卡西米尔各处的财产，也需要有一个继承的对象。
可惜是又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奇迹始终没有再一次出现。
罗伊的心情从不安到焦躁，再到现在的淡然，也经历了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
虽然明知道这个问题非常愚蠢，但罗伊还是向着工厂内没有光照覆盖的阴影区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所以，你的那个方案到底靠谱吗？”
随着他的声音，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发出了令人感到不适的蠕动声。
这种蠕动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才传来了一个男声，回答了罗伊刚才的问题。
“你几乎每天都要问我一遍这个问题，但我的回答始终不会改变——是的，根据我的计算结果，只要瞬间爆发的能量足够，确实可以打开这里和现实之间的通道，我们不就是这样才通过这种方式，来到这个空间的么？”
“你说的‘足够多’，可是好几次小型天灾产生能量的总和。”罗伊讽刺道，“而且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只爆发了一场中型规模的天灾么？怎么到你口中就翻了这么多倍？到时候恐怕半个大骑士领都会被炸上天。”
“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
随着男人的声音，一只……扭曲的怪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从它的外形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些属于人类的特征，但更多的更多的地方都已经扭曲成了青黑色鳞片，释放着一种令罗伊感到十分陌生的潮湿气息。
如今，那只怪物却口吐人言，“六个月之前的那场天灾，只是通道打开所产生的余波，而我们要做的事情恰好与之相反，是想要通过人工制造天灾打开一条通道，难度自然不是同一个档次的。”
“Ayin……”
罗伊低声念着这个怪物曾经拥有的名字，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不要再靠近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难相信你的话。”
“无意义的戒备，如果我真想要伤害你的话，你应该换个地方躲起来，而不是和我这个怪物共处一室。”
怪物如此说道，但它还是配合地停下了脚步，重新退回到了阴影之中，“不过可以理解，人们对于有着相似样貌的同胞都缺乏信任，更别说是长相完全和审美相悖的异形。”
“……你这话可一点都不像是异形说出来的。”
“所以，不过是换了一副躯壳罢了，我还是我。而且这幅样子也只是暂时的，这种生物的生命形式远胜人类，等我完成转化，彻底掌握了这幅身躯，未尝不能变回之前的样子……前提是如果我还能记得自己长什么样。”
“别再说了，我可不想变成这个鬼样子。”罗伊一脸厌恶地说道。
Ayin，前波尔制药的首席科学家，罗伊以前听说过这个家伙，只不过从来没有见过罢了。
在六个月之前的那场变故中，这位大人物也和罗伊一样，成为了唯二困在这个世界中的人。
不同的是，罗伊好像只是单纯地被人忘了，而Ayin被留在这里则是对他的惩罚，在那场变故中Ayin可谓功不可没，少了他掺和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和罗伊不一样，这家伙一点也不忌讳食用这个世界里的物质，这里遍地生长的植物就成了他的食物来源，和苦哈哈的罗伊相比，Ayin过得好像还蛮滋润的。
作为这个世界唯二还活着的人，两人自然而然地凑到了一起，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Ayin认为如果能在现实世界引爆足够强度的能量，就有可能击穿出一条和现实世界的通道，在他们这边说不定也同样可行，但因为没有先例，Ayin也无法肯定。
所以才发生了之前的那件事，罗伊无意中联系上了莫妮克，请求她帮忙收集足够的至纯源石，然后炸开一条通向现实的通道。
“那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重新回到阴影之中，Ayin开口说道，“考虑到天灾的能量过于分散，如果中型规模的天灾就能打开一条通道，那这个世界岂不是早就变得千疮百孔了？至少像我们这样流落到此处的人不会太少。”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虽然这里的一切都呈现出破旧腐朽的样子，但罗伊并没有找到任何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他们似乎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外来者。
“当然，如果能将所有的能量聚集在一点爆发，需要的能量应该会大幅度下降，以前我们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但现在不一样了。”
至纯源石的能量密度虽然很高，但是想要在引爆至纯源石的同时，将这些能量限制在很小的范围，就不是那么容易做到了。
不过，因为那块半个月之前忽然坠落到的此处的‘黑色石头’，Ayin大幅度改变了自己之前的计划。

第七十九章 将一切交给命运吧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白天，罗伊和Ayin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罗伊收拾好了行动所必备的物品，准备这一次去稍远一些的地方进行探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上的东西。
而Ayin又和之前一样，在研究几块类似于源石、但又和源石完全不同的特殊石头。
因为Ayin并没有浪费他找回来的食物，罗伊也就随便他怎么折腾了，现在也确实还用得到Ayin知识。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天空中浮现出了一个异常的巨大漩涡，有什么东西从漩涡中心坠落，落在了距离他们据点不远的另一个街区。
如此反常的现象自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罗伊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最终从那东西坠落的地点，回收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岩石。
因为搞不清楚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又不舍不得把这看起来就很珍贵的东西随手丢掉，所以罗伊干脆就把那块石头带回来交给了Ayin，看看他能研究出什么名堂。
他可是从首席科学家诶，研究出这玩意是什么总不难吧？
显然，最高学历只有小学程度的罗伊误会了什么，不过就结果而言Ayin还真的研究出了一点东西。
“这是一块生物组织，内部还保留着一些活性。”Ayin解释着自己的发现。
“生物组织？那没什么用，反正看起来又不能吃。”罗伊显得相当不屑一顾。
他稍稍有些后悔，浪费了自己一天时间，结果就整了这么一个玩意回来。
“这种组织好像拥有同化的能力……”
当时，罗伊并没有在意Ayin的这句话。
不过等到第二天，罗伊就发现Ayin的身上长出来一些青黑色的鳞片。
好歹也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罗伊也关心地问了几句，Ayin却表示自己根本没事，状态甚至好得出奇，罗伊也就没有在意。
接下来的几天，Ayin就在罗伊的眼皮子底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转化。
最开始，只是身上比较明显的部位长出了一些奇怪的鳞片。
等罗伊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他的身上就开始散发一种难闻的腥味，身形似乎也变得伛偻了一些。
再过去一夜，罗伊才惊愕地发现，Ayin居然差不多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外形，变成了一只狰狞可怖的怪物。
一想到自己居然和这种怪物相处了一个晚上，罗伊就忍不住直冒冷汗，最恐怖的是，Ayin这个混账东西就算变成了那个鬼样子，早上醒来之后居然还若无其事地，用变得极为怪异声音向他打了声招呼。
罗伊不禁问Ayin，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的。
他回答道，“很简单，我只是把你带回来的那东西给吃了而已。”
“你疯了吗？吃那玩意干什么？”罗伊也感到有些庆幸，在这种缺乏食物的情况下，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那玩意能不能吃。
如果吃了，估计就要换他变成这幅模样了。
“因为我觉得那样会有用。”Ayin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果然，罗伊实在没办法理解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后又过了一天，Ayin几乎变成了某种软体动物，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
罗伊也不是没有试着杀死这怪物，但这怪物自愈的速度实在有些夸张，以他手头现有的武器，根本没有办法造成多少伤害，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了放弃——
总不能拿为数不多的源石试试看能不能炸死这玩意吧？罗伊可不想回到没有电的原始社会，他还要给莫妮克发送信息呢。
而且，以这玩意的变化速度，指不定过两天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罗伊果然没有猜错，仅仅是过了几个小时，Ayin便摆脱了软体动物的状态，初步恢复了语言能力。
“被迫当了几小时软体动物……还真是奇妙的体验。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就算生命形式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变化，我的人格、记忆、乃至思维方式都没有出现任何的改变，只是多出了一种强烈的进食欲望。”
“无法理解……这种生命真是自然界里会出现的么？如果这一类生命真的存在，那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消息？情报被人封锁了么……”
罗伊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Ayin的这一系列做法了，不过他依旧保留着自己的神智，那似乎没有必要对他这么警戒。
反正罗伊其实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不过为了自己脆弱的心脏考虑，罗伊也禁止Ayin再靠近自己身边二十米的范围，Ayin也相当无所谓地答应了下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Ayin就开始研究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
食物的问题相当好解决，Ayin本来就是靠啃草皮活着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更不在意那些细节了，他甚至还省略了一个处理的步骤，直接就可以食用那些到处生长的植物。
除此之外，Ayin还仗着那夸张的自愈能力，在外面危险的环境中待了一晚上，查明了他们夜晚遭遇袭击的真面目。
“很有可能是现实中负面情绪在这个世界的映射，你也应该知道源石技艺和思维、情绪有着很深的联系，大概就是这种关系吧……我对源石技艺不是特别了解，所以可能存在不少问题。”
“你身上那个掌印，并不是单纯的物理伤害，而是你潜意识觉得自己受了伤，这个世界又比较特殊，所以才表现成了这种形式。如果能离开这里，这种伤应该可以自行痊愈。”
随后，Ayin又给他讲述了一个关于‘潜意识和烫伤’的著名实验。
到现在，罗伊也不得不承认Ayin之前没说错，他吃下了那块石头，确实给他们带来了非常大的帮助。
还远远不止这些，后来Ayin又发现，他可以主动吸收大多数的能量，并且储存在身体内部。
虽然储存的能量过多就会导致体表硬化，但这也给Ayin带来了新的灵感。
在消耗了八成的源石储备后，Ayin成功打开了一条通向现实的通道，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秒，大小也只有拳头那么大，但这也确实证明了他的理论没有问题。
而且，Ayin还成功把一部分自己的身体组织送了出去。
“这里是我的私人实验室，里面保存着我的一部分克隆体，我送出去的那部分身体组织会同化这些克隆体，然后吸收你委托人送来的源石，还有外界天灾残留下来的辐射，不出意外的话，至纯源石的需求量会减少到原来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这种代价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罗伊不由地陷入了沉默。
一方面就算只需要原本十分之一的数量，也绝不是通过普通渠道能弄到手的，现在无胄盟已经覆灭，他并不愿意将莫妮克再牵扯到这个麻烦之中。
而另一方面，真有一个脱困的机会摆在眼前，罗伊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最终，释然的罗伊决定将这一切都交给命运，如果那条短信能在结束前发送出去，那就欣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吧。
如果不能，就等出去之后，认真地向莫妮克阁下道个歉吧。
再次向Ayin确认了一下计划，用以增强自己的信心，罗伊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却发现上面显示的居然是‘发送成功’的字样，他的视线顿时凝固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回到阴影中的Ayin也发出了一声轻咦。
“我的那些克隆体……好像都被干掉了。”
“你的感觉可能没错，就在刚才……我的短信成功发送了出去。”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随后又缓缓地松开。
这下终于结束了……莫妮克阁下也没必要继续为他的这点破事冒险了。
罗伊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干脆拔掉充电线直接关闭了手机。
回过头，罗伊对着阴影中的Ayin嘲讽道，“你不是说你的计划万无一失么？怎么这才几天。克隆体就全都死了？”
“这确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Ayin坦然承认道，“不过……我实验室的位置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些克隆体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得过的。”
“难道是他？是他的话……确实可以做到这一切。”
略微思索了片刻，Ayin迅速锁定了一个可疑的对象，正是当初把他关押在这里的那个男人。
于是，Ayin便对罗伊说道，“现在放弃还太早，说不定不需要准备那么多的能量，就能送你出去。”
“你说什么？”
罗伊愣了愣，也没有注意到Ayin说的是送他出去，而不是两人一起逃出这里。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要先准备一件东西。”
这么说着，Ayin用已经变形成触手的手臂，从角落的阴影中拖出来了几块重物。
那是一些橙黄色的晶体，乍看上去和至纯源石极为类似，不过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物质。
这种晶体不仅不含有半点源石能，内部还存在着大量类似于血管的半透明脉络，看起来颇为漂亮。
“意识帝国啊……我已经准备好去探究你最深层次的秘密了。”
Ayin卷起了其中一块最大的晶石。
一如之前做过很多次的那样，Ayin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块晶石用力向着自己心口刺去。
铛——！！
晶石尖锐的棱角刺破了坚硬的外壳，发出的声响犹如晨钟暮鼓，一股无形的波动以Ayin为中心，迅速向着远方扩散，甚至跨越了某条无形的边界线，影响到了位于另一个世界的现实。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
在听到那个敲击声的瞬间，李昂便收回了感知，迅速覆盖了整个21号地区，试图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但是……并没有，李昂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一次他甚至还特意放开了对感知的限制，忍受着海量信息涌入脑海带来的虚幻酸胀感，仔细搜索着这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他甚至都没能再发现一点和海嗣有关的东西，就仿佛Ayin实验室里的那些是这片废墟中唯一的异常。
随着实验室和周围的一大片土地灰飞烟灭，这里也变回了普普通通的废墟，没有任何特异之处。
这回李昂可以确定，他没有看漏任何一处地方，唯一称得上是新发现的……大概就是在他们进入这里之前，还有其他人曾经来过这个地方，目标似乎也同样是Ayin实验室，但这本来就属于已经猜到的线索，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们刚才都听到了吗？这就是烛骑士你说过的那个声音？”
华法琳看向了薇薇安娜，只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这个声音没错，但是……这比我之前听到的似乎要响亮一些。”薇薇安娜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并不明白这种变化到底代表着什么。
“医生，你难道想调查这个声音？”
见华法琳好像对此有些感兴趣的样子，ACE不禁开口问道。
他们还额外带了不少补给，在外面稍作调整之后，倒也不是不能再进去看看，反正他们身上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令人感到担忧的果然还是那些突变体。
不过，在华法琳回答ACE之前，李昂就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这个声音和我们的任务无关，到时候只需要写在在任务记录上就可以了，没必要冒着危险再去的调查。”
闻言，华法琳若有所思地看了李昂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就像骑士说的那样，我们没必要给自己找事，回去吧。”
对此，没人有任何异议。
在离开之前，李昂还特意向着废墟的方向看了一眼。
“世界外侧……吗？”
他没有忘记，有一个地方是他无论怎么用感知，都不可能查到的。

第八十章 星荚碎片
那个声音……很可能是从世界外侧传过来的。
那里又出现了什么变故？难道是他之前观测到的，那些被称为‘神’的存在？
不管原因如何，此地都绝对不宜久留。
在李昂的催促下，众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再提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收拾好了随身的物品，回到车上返回了罗德岛。
返回的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这短短几个小时的里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消化。
回到罗德岛上，在清理完身上的污染残留，在服用了阻断剂之后，华法琳下达了解散的命令。
“各位辛苦了，都先回去休息吧，记得在下一个工作日之前交一份行动报告上来。煌！我说的就是你，不要让其他人给你代写，别以为我认不出你的笔记。”
煌抱怨了几句，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至于她到底会不会亲自写这一份行动报告，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烛骑士，我也帮你安排一个房间吧。”
“那就拜托你了。”
薇薇安娜没有拒绝华法琳的好意，折腾了这么一上午，她也确实有些累了。
既然华法琳已经主动提了出来，那么在罗德岛的上休息一段时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薇薇安娜也不想拖着疲惫的身体再返回骑士团述职，连她的车都是挂在罗德岛的装甲车，一路拖回来的。
在自己的终端上点了几下，华法琳就帮助薇薇安娜安排好了住处。
作为医疗部的二把手，华法琳的权限还是挺高的。
“接下来我会去找快儿戏。骑士，你也和我一起来。”
华法琳对着原本想要离开的李昂招了招手。
都已经被点到了名字，那李昂也就只好跟着华法琳去一趟了。
两人没有停留，一路径直来到了凯尔希的办公室。
接到了他们回来的消息，凯尔希早就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
“看样子，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
作为亲手揍过华法琳不知道多少次的人，凯尔希只是一眼就发现了她身上的不正常，意识到了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可能不会太顺利。
“嗨可别说了，这一次差点死在那。”
华法琳早就等着这一句呢。
不问还好，凯尔希这么一问，华法琳立马就借题发挥了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啊，你猜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华法琳口若悬河，正准备夸大一下他们在废墟里遭遇的困难，然后她就看到了凯尔希那不善的目光。
在‘你不是活腻了’的注视下，华法琳讪讪地挠了挠头，然后迅速进入了正题，“我们在那里发现了海嗣，就是你之前阻止我研究的那些东西。它们吸收转化了那里天灾残留的辐射，导致辐射强度大幅度下降。”
“还有那些玩意居然会自爆，差点把我们给炸死。”华法琳大倒苦水，“我可是听了你的要求，采取处理那些危险的玩意啊。”
“海嗣？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听到华法琳的回答，凯尔希也露出了明显意外的表情。
那些生物不都是老老实实地在海底待着么？也只是跑到近海的那一片区域，不会离开海洋太远，怎么会出现在万里之遥的卡西米尔？
“这我哪知道？”
也许是懒得向凯尔希解释，华法琳干脆就将问题丢给了李昂，“你和这位骑士不是有什么秘密协议吗？他知道的东西可比我多多了。”
在凯尔希的注视下，李昂的点了点头。
正当他想要解释一下那颗流星的事时，华法琳又抢先开口道，“你们先等等啊，等我汇报完工作你们两个再慢慢聊行不行？你们该不会是想把我晾在一边吧？”
在两人有些无语的表情中，华法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还没活够呢，可不想听到太多的秘密。”
凯尔希扶额，略显无奈地说道，“你说吧……加快速度，不要浪费时间。”
“……其实也没什么能说的了。”
在凯尔希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华法琳飞快地说道，“就是烛骑士在废墟里听到了一种奇怪的敲击声，离开时我们也听到了，这事你还是要问他，他很明显知道什么。”
“最后就是你赶紧拿个主意，和莱茵生命的这个合同究竟要不要继续下去。这次如果不是他，可能就只有我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这就是比较重要的几件事，其他事情华法琳也懒得一一解释了，到时候汇总到行动报告里，让她一个人慢慢研究去。
“我知道了，在了解情况后，我会尽快给出答复。”凯尔希的回答也显得相当正式。
“那就这样，我先撤了。有事没事今天都别来找我。”
说罢，也不给凯尔希反应的时间，华法琳一溜烟地就跑了出去。
“……让你见笑了。”
凯尔希抽了抽嘴角，无奈地说道，“华法琳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和她的那些同族完全不一样。”
“没事，这种性格挺不好的。”
华法琳确实和传闻中那些凶残的血魔不一样，有这么一个活宝在罗德岛上，医疗部每天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吧？
看凯尔希那副头疼的样子，李昂就能猜到个大概了。
两人十分默契地略过了关于某个活宝的话题，迅速回归了正题。
“那么，为什么21号地块的废墟中会出现海嗣？如果是不方便说的商业机密，也可以不用告诉我。”
凯尔希斟酌了片刻，随后极为慎重地说道，“毕竟这种生物……非常危险。”
“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些海嗣和公司的研究无关——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李昂十分痛快地回答道，“而且根据我的推测，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记得我之前曾经拜托过罗德岛，让你们帮忙搜寻落在这附近的流星么？那玩意其实就是一块海嗣的身体组织。”
“等等？你说那流星是海嗣的身体组织？”
那一瞬间，凯尔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十分胃痛地捏了捏眉心。
她千防万防，也没想到那种危险的生物居然以这种方式扩散到了世界各地，想到海嗣大量繁殖引发的灾难性后果，凯尔希瞬间就产生了一种撂担子不想干了的念头。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就算她心情再糟糕日子也要继续过下去。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次海嗣有些不太一样，它的碎片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活性，不用担心感染其他的生物。”
看出了凯尔希在担心什么，李昂解释道，“这一次有人从中作梗，利用那块组织在废墟里图谋着什么，我发现了其他人进入废墟的痕迹。至于还有其他人也发现了那些碎片……如果他们真想作死，海嗣的身体组织又不难弄到。”
不过，不管他们图谋着什么，那里已经连灰都不剩下了，自然不用担心。
听了李昂的解释，凯尔希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人类如果想要作死的话，光靠拦是拦不住的，更别说海嗣那玩意在伊比利亚海岸线上到处都是，深海教会的存在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不过我没想到，你们居然也这么了解海嗣。”
这些信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凯尔希给李昂的感觉，就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一点。
“因为我曾经和伊比利亚的审判庭有过合作，而且……罗德岛上也收留着一名深海猎人。”
说着，凯尔希简单介绍了一下什么是深海猎人，“深海猎人就是阿戈尔以海嗣为蓝本，改造出专门对付海嗣的生物兵器，是一种介于海嗣和阿戈尔人之间的存在，而且随时有朝着海嗣那一边滑落的可能。”
李昂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凯尔希口中的深海猎人。
水月这种完全海嗣化的人都能出现，一些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算不了什么。
毕竟如果排除一些主观因素，海嗣确实存在许多强大之处，有利用它们的想法不足为奇。
“那么……为什么海嗣会变成流星雨？”
这就是凯尔希怎么想也无法理解的地方了。
海嗣这种生命力顽强的玩意在哪出现都不奇怪，但……那也不应该出现在天上啊？难道是海嗣已经进化出了飞行能力，最后还被人给打下来了？
凯尔希的猜测虽然出了一些细节上面的问题，但大方向上倒是没错。
她的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切中了事情的关键，李昂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全部的情况。
这一次，凯尔希也没有说什么可以不告诉我的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李昂的回答。
“……嗯，这件事如果要说的话，就要从几个月之前，我前往东国开始说起了，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考虑良久，李昂最终还是决定将一部分情况告诉凯尔希。
因为李昂觉得，任何一个明白海嗣危险性的人，都能迅速达成一个共识——想办法彻底解决掉这种危险的生物，如果没法解决，那就赶紧送这些东西离开。
以李昂对凯尔希的了解，她应该有不低的可能支持他和水月的几乎，就算不支持也应该不会反对。
不过李昂还是保留了一部分余地，没有告诉凯尔希水月的存在，只是说明了关于塑路者的事情。
“海嗣察觉到了某种将要到来的危机，想要离开这个星球，它们在天岳山脉发现了一座前文明遗留的航空基地，最后启动了其中一座还能运行的飞船，准备对外太空的环境进行针对性进化。”
“只不过在进入太空之前，飞船就被什么东西击毁，变成了那天你们看到的流星。”李昂解释道。
刚才这番话里透露出了很多泰拉本土人不应该知道的概念，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李昂有秘密，凯尔希也同样有秘密，只要他们互不干涉就足够了。
“我的想法是，既然海嗣的威胁没有人可以解决，那就不如借着这个机会送它们离开，所以我在试图收集塑路者遗留下来的碎片。”
想想海嗣那恐怖的数量，把泰拉上所有国家拉起来，恐怕都不够它们打的，不赶紧送它们走还能做什么？
听到李昂的解释，凯尔希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要让全部的海嗣都离开这座星球，需要消耗掉多少的资源？”
考虑了许久，凯尔希指出了李昂这个计划中最大的问题。
以海嗣那恐怖的数量，如果想要全部完成进化，也不知道大海里的那些资源够不够它们祸害的。
“那也比发生正面冲突要强，还是说你觉得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海嗣的危机？”
就算海里的资源不够，那也不外乎到大陆上来掠夺资源。
既然都是同样的结局，那为什么不选择可能性更高的那一个方案？
起码这个方案如果成功，就可以避免一场近乎于灭世灾难的危机。
听到李昂的疑问，凯尔希本想回答他们确实有别的办法，但是仔细想想那个可以让这一方法变为现实的人，凯尔希又无奈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你说的方法虽然听起来不错，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问题——因为‘星荚’的存在，想要从内部离开这颗星球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拥有打破星荚的方法。”
“等等，星荚……那是什么？”
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名词，李昂连忙追问道。
“你不知道？”
这回反而轮到凯尔希诧异了。
“就在不久之前，我们收到了你‘姐姐’打来的电话，她说有一个人找上了门，说是对你手中的星荚碎片非常感兴趣。”
“你居然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是星荚？”
“……我确实不清楚。”
在凯尔希那一脸你是不是在耍我的表情中，李昂诚恳地说道。

PS.嗯，还是被孤星背刺了，蛋疼

第八十一章 谈话
凯尔希狐疑地看了李昂一眼，在确认他确实没有在开玩笑之后，才开口解释道。
“星荚……是一种保护措施，它将泰拉和外部的宇宙完全隔绝。”
“这片大地正面临着无数挑战，暂时还没有到需要将目光投向星空的时候，那里……也同样不安全。”凯尔希非常委婉地说道。
在她看来，这片大地上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没有解决，哪来精力去发展航空事业？
别的就不说了，还是等泰拉的各国把飞行科技点出来再考虑这个问题比较现实。
“打破星荚，引发什么后果？有方法能实现这一点么？”李昂的表情也稍稍凝重了起来。
“后果？没人知道。”凯尔希摇了摇头。
从未发生过的事又怎么可能有人知道结果？
“而且以当前的科技水平，绝对没有打破星荚的可能。”
泰拉文明的繁华基本全部建立在源石的基础上，他们对能量的利用率效率停留在仅仅比原始人好上一些的程度，这种条件下想要打破星荚的阻隔简直是痴人说梦，将全泰拉一百年的发电量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满足这一要求。
星荚……几乎是前文明在巅峰时期留下的造物，也同样是对新生文明最后一重保护、或者说考验。
如果打破了这一层保护，就等于这一季的文明有能力、有资格去面对那冰冷黑暗的无限虚空。
但现在的泰拉还远远没有做好那种准备。
所以李昂的想法虽然不错，但实际上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除非能找到手动开启星荚的方法。
但这种方式的难度……还不如考虑怎么用暴力破开星荚呢，虽然那需要的能量近乎是一个天文数字，但至少不是渴望而不可及的幻想。
而且更让凯尔希疑惑的是，李昂手中的星荚碎片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而试图从他手上得到星荚碎片的，又是会是什么人？
兽主？他们都有各自的职能，不会干扰除此之外的事情才对。
“居然是这样？”
和凯尔希的交流还真让李昂有了不小的收获。
见凯尔希如此笃定的样子，李昂也意识到了他之前计划欠考虑的地方。
被塑路者驱动的前文明飞船都无法突破星荚的阻隔，光靠数量庞大的海嗣真能做到那种事么？数量的堆砌并不简单就能弥补质量的差距。
不过很快，李昂紧皱的眉头就舒展了开来。
如果在合适的时候将那些残骸交还给大群，就能让海嗣对上那个前文明遗留的保护装置，这说不上是一件好事。
现在考虑这种事还有些太早，他现在连一块塑路者的残骸都没有收集到呢，说不定之后会出现什么转机。
很快，李昂就想起了凯尔希刚才说出的那句话。
“你刚才说，我‘姐姐’打来了电话，有人想要我手上的星荚碎片？”
姐姐……大概是年那个家伙吧，不，肯定是她没错了，除了她之外也没有人会这么自称。
“是这样，”凯尔希点了点头，“不过她就只说了这些，具体的情况你还是亲自去问她好了。”
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情况真的很紧急的话，以年那风风火火的性格估计早就杀到罗德岛了，而不是只往这里打了一通电话，让凯尔希转告李昂。
“我之后会去问问的。”
不过话说回来，听凯尔希的语气，她似乎和年很熟悉的样子。
“你和年认识？”李昂随口问道。
“……曾经打过一些交道。”
“原来如此。”
见凯尔希似乎不打算多说什么的样子，李昂也就没有多问，反正这事其实也并不重要。
“还有，莱茵生命需要找的研究资料已经在爆炸中完全销毁了，21号地块的废墟里可能还存在其他问题，我只是提醒一下，如果要继续履行和他们的合约，记得不要去深入追查那里出现的一个声音。”
李昂的行动已经到此为止，混入罗德岛的队伍之中，他已经完美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不会再参与罗德岛接下来的行动了。
无法干涉到罗德岛的决定，但处于好意李昂还是对凯尔希做出了提醒。
“总之，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

在离开罗德岛之前，李昂去顺路找了一下乌比卡姐妹。
在得知她们两人正在休息之后，便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约定之后再和她们联系。
顺便用感知窥探了一下薇薇安娜的状态，确认她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之后，李昂便离开了罗德岛。
结果到最后还是没能弄清楚薇薇安娜的目的，虽然确认她说的敲击声确有其事，但这绝对不是她独自一人深入21号地块的废墟的原因。
离开之前，李昂抽空脱掉了罗德岛的工作制服，换回了他平时的那身衣服。
这时他不再是罗德岛的临时干员，也不是来自炎国的私家侦探，而是最初来到这个国家时使用的身份，那个来自莱塔尼亚的逃难者。
搞不清楚薇薇安娜的目的也没关系，李昂手里可是掌握着对付她的最佳方式。
正好，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确实需要拜访那位女士。
行走在人群中，李昂看起来和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没有任何区别，他拿出手机拨打了秘书小姐的电话。
“喂，是我。”
“没错，帮我联系一下那位女士，看看能不能在近期安排一场会面，我有些事情要和她谈一谈。”
“公事还是私事？都有吧，和她的那位宝贝女儿有关……对了，我倒是想要问一问，监督罗德岛的行动不是随便派一个人过去就行了么？你怎么把她给派过去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没有责怪你，你这段时间辛苦了。”
“发布会结束之后，公司应该就没什么事情需要忙了，到时候给你放个假好了。”
“大概就是这些事了。”
李昂的声音完美地融入了都市的喧嚣，没有人会对他嘴里的工作感兴趣。
街道两边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各大企业投递的广告，时不时也会插播一两条时事新闻，比如哪位骑士又取得了胜利，谁又和谁爆出了绯闻。
在这些画面中欣特莱雅的身影一闪而逝，以平平无奇的态度宣布了波尔制药将会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除了最开始溅起了一丝涟漪之外，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
坐在李昂对面的伊奥莱塔·罗素，露出了头疼的表情，“我本来想问一问关于零号地块暴动的事，没想到你居然给了我这么一个惊喜。”
大骑士长的反应速度非常快，几乎就在李昂通过欣特莱雅联系她的几分钟之后，她就已经决定了这次会面的时间。
就放在两个小时之后。
这么短时间李昂也来不及去做其他的事情，稍稍准备了一下，就前往指定地点和大骑士长会面。
早在几天前李昂就有了和大骑士长见一面的想法，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于情于理都需要和她商议一下，至少就目前李昂的主观感受，大骑士长一方更值得他的信任。
商业联合会太混乱了，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完全不同的声音，李昂也不喜欢和那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打交道。
更重要的是，现在监证会才是弱势的一方。
借着这个机会，李昂就想确认一下，大骑士长有没有掌握别的线索。
现在又多了薇薇安娜的事情，李昂就更有必要见她一面了。
“将这些事情公布出去，你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么？尤其现在正处在零号地块的关键时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的盯着这里的动静。”伊奥莱塔扶额。
零号地块的市场说大也不大，能从中分一杯羹的人自然是少数，而且大部分都是商业联合会中比较亲近监证会的派系。
那些没能的手的自然不会甘心，想要找机会再次参与进来。
零号地块的存在对于监证会而言至关重要，而李昂刚才告诉她的计划真是太乱来了，震惊之余，伊奥莱塔甚至差点忘记了她这次谈话的目的。
最让伊奥莱塔感到棘手的是，他们双方也只是合作关系，伊奥莱塔也没办法干涉对方的决定。
更何况李昂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安排，只等过两天执行了，现在能专门过来通知她一声，就已经是诚意的体现了。
“可如果不公布的话，只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不论承认与否，这些事都是客观发生过的，现在不处理到时候就会变成别人手中对付我的武器。”
“这么说倒也没错，可是……”伊奥莱塔仍存有疑虑。
“我的秘书已经联系上了其中几位受害者，或者他们的亲属，只要补偿到位，让他们在发布会上出面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现在他们面对的问题恰好是用钱就能解决的。
最终李昂还是说服了大骑士长。
“……算了，姑且就这样吧。就算我不同意，你不也已经够安排好了一切么？”伊奥莱塔叹了一口气。
李昂笑了笑，算是回答的大骑士长的这个疑问。
“有需要的话，监证会会配合你的行动。”
“那真是太感谢了，其实也不需要你们做太多的事情。”
“只需要你们帮忙强调，现在的波尔制药经历数次重组之后的新公司，除了名字之外，和之前的波尔制药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做出的赔偿，也只是基于人道主意考虑。”
“合理的要求，我会让那些看不清形式的人闭嘴。”伊奥莱塔答道。
“那么，现在能说说之前的那场暴动么？我这次本来是想要和你谈谈这个的。”
绕了好几个大圈子，伊奥莱塔总算问道了这件她非常在意的事情。
零号地块的情况每天都有专人向她汇报，她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情况会在短短一天的时间之内急转直下。
“这件事……我调查到的线索其实也不多。”
听到伊奥莱塔的问题，李昂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大多数问题的答案都已经浮出了水面，可仅有一件事至今还笼罩着一层迷雾——数日之前那场暴动的真相，还有隐藏在这场暴动之后的同乡会。
这两者和其他事件之间似乎没有任何联系，至少现在李昂都没能调查出同乡会的目的。
“显然，这件事是人为造成的。根据我的调查，是一个名为拉多姆同乡会的组织在背后煽动了那些人。”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使用了一些类似于兴奋剂、或者迷幻药之类的东西，否则以零号地块开出的条件，那些感染者可没那么容易被煽动。”
“那些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伊奥莱塔问道。
“不知道。”李昂相当干脆地回答道，“他们的首领路西维德亲自炸毁了自己的驻地，炸死了不少手下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前没人能找到他的下落。”
“线索……倒是有人提供了一条不太确定的线索。有人在接触那些同乡成员时，发现他们纪律严明，禁止任何人加入，内部成员中也没有老人和小孩，行事作风有些像是军人。”
“军人？”
听到这种猜测，伊奥莱塔顿时皱起了眉。
如果只是那些没分到一杯羹的人在暗中下绊子还好，可如果牵扯到了军人……那事情的严重程度就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
“难道是乌萨斯做的？”伊奥莱塔忍不住猜测道。
乌萨斯和卡西米尔之间可是世仇，世上现在两国的边境还时不时会发生武装冲突，如果是乌萨斯见不得他们的好，派人过来捣乱，那也再正常不过了。
可转念一想伊奥莱塔又觉得有些不对。
那批人可不是一个小数量，如果边防军将这么大一批乌萨斯军放了进来，那他们应该全部滚回去吃牢饭。
沉吟片刻之后，伊奥莱塔缓缓地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让人调查了，之后我会派人去处理。”

第八十二章 告家长
伊奥莱塔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她在担心李昂派去调查的人不靠谱，从而打草惊蛇提前惊动了那些人。
但伊奥莱塔哪能想到，李昂压根就没派人去，这件事一直都是他亲自调查的。
不过李昂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向着伊奥莱塔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需要我派一些征战骑士进驻零号地块么？”
考虑到那里的安全问题，伊奥莱塔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如果是其他国家秘密潜入的探子，那零号地块的安保措施实在令人堪忧……
“……还是不了，这么做有些小题大做，说不定还会引起民众恐慌。我觉得血锋骑士团的人手，足够维持那里的治安了。”
虽然这个提议确实诱人，只要答应下来，他确实没必要再为零号地块的安全负责，但李昂还是婉拒了伊奥莱塔。
每一名生活在卡西米尔的人，都知道征战骑士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上一次征战骑士秘密入城剿灭无胄盟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还是因为有天灾即将降临，有需要维持秩序这个现成的借口。
这回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了，如果征战骑士入城，岂不是在向每一个人宣告这里发生了大事？那李昂接下来还要怎么钓鱼？
虽然李昂告诉了伊奥莱塔新闻发布会的事情，但李昂可从没有提到，他打算让水月伪装成自己的样子，代替他去取参加发布会。
所以，就算伊奥莱塔的提议能帮助他减少许多麻烦，但李昂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一提议。
大骑士长也没有强求，只是淡淡地说道，“只要你心中有数就行。”
和大骑士长商量了一下几天后的安排，这次谈话到这里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
不过既然公事谈完了，他们接下来还有一些私事要谈。
“大骑士长阁下，关于您的养女……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向您确认一下。”李昂说道。
“怎么，薇薇安难道闯什么祸了？还需要你专门跑到我这里来告状？”
正事说完了，伊奥莱塔也收敛起了先前的严肃，脸上难得浮现出了几分笑意，调侃地说道，“我看你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吧？先前那些事你不都已经拿好了主意么？根本不需要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家伙来过目。”
“您说笑了，您可是卡西米尔的支柱，怎么会是不中用的老家？让您看一看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李昂表情不变，一本正经地打着官腔，“不过我这次亲自前来，确实和德罗斯特小姐有不小的关系。”
“说说吧，那孩子都做了什么？”
微微点了点头，伊奥莱塔也没有在继续调侃下去。
“其实是在不久前，德罗斯特小姐她做出了一些我无法理解的事情，我判断她隐瞒了什么，而且她很可能也因此遭遇危险。”
告家长。
这就是李昂掌握的最终手段。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薇薇安娜，那么非抚养了她十几年的伊奥莱塔莫属。
这及时为了寻求答案，也同样是对伊奥莱塔作出提醒。
他可没办法控制薇薇安娜的行动，该提醒的也提醒了，如果薇薇安娜还因此遭遇了意外，那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总之，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德罗斯特小姐忽然接下了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任务，而且还在会和之前，独自一人进入了21号地块的废墟，在那里寻找着什么。”
有关废墟中出现的那个敲击声，这件事直接被李昂掠过，
“那里有什么让她在意的东西么？还是说德罗斯特小姐以前和波尔制药发生过什么？”
现在，李昂已经不对亚当斯和Ayin那两个家伙抱任何希望了，但凡是发生在大骑士领的离奇问题，又找不到罪魁祸首的话，尽管往这两个家伙身上推好了，十次里面有九次都是他们做的，剩下那一例则是无胄盟制造的无头公案。
虽然薇薇安娜是大骑士长的养女，但是万一呢？这两个家伙也不像是会顾忌到对方身份的人。
“薇薇安她还做了这种事？”
听了李昂的讲述，伊奥莱塔显得极为诧异，这可一点也不符合她对那孩子的印象。
而李昂之后的那个猜测，又顿时让伊奥莱塔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最近一段时间他没少因为这些事头疼，无论什么事都能安到波尔制药的头上。
“不过你这次可就猜错了，那孩子之前虽然在罗斯的手下工作，但她的情况我还是有在关注的，和波尔制药并没有任何关系。”
可如果没任何关系的话，她跑到那片废墟是想干什么？
“至于她去那里的理由……”伊奥莱塔顿时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地说道，“能让薇薇安那孩子这么在意，甚至不惜说谎也要隐瞒的，我想应该只有那几种可能了。”
说着，伊奥莱塔忽然话锋一转，“你知道那孩子的身份么？”
“听说过一些，她似乎是莱塔尼亚某个大贵族的私生女，因为一些关于家族荣誉的问题，导致她被流放到了卡西米尔。”
“因为这个身份，有人说她是莱塔尼亚内部一些反对势力用来掀起叛乱的棋子，还有人说她是巫王血裔。”
李昂将自己知道的那部分情况都说了出来，“这些都是凯恩·罗斯当时告诉我的。”
“凯恩啊……”
听到了李昂的回答，伊奥莱塔顿时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那个满口胡话的记者还真是……”
“他说给你的那些全对，也全不对。”
就在李昂满脑袋问号的时候，伊奥莱塔继续解释道，“薇薇安她确实是莱塔尼亚的贵族后裔，不过并不是什么大贵族，她也不是什么私生女。”
“德罗斯特不过是莱塔尼亚边境的一个小小男爵，而薇薇安娜是那位男爵的独女。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薇薇安娜的父母先后相继离世，年幼的薇薇安娜无法继承她父亲的位置，导致她仅剩的家产被表亲夺走。还是一名忠心的老仆人将她送到了这里避难。”
“薇薇安也确实和一场叛乱有关，不过参加叛乱的是她的父亲，而不是她本人。”
“至于巫王血裔……据我所知，那个老家伙死得非常突然，可没有留下任何后裔。”
伊奥莱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现在随便去莱塔尼亚的偏远地区逛上两圈，都能找到百八十个自称巫王血裔的家伙，想要自立为王的基本上都会打出这样的旗号。”
显然，薇薇安娜那意图谋反的父亲也干过同样的事情。
靠近勃兰登堡的地方还好，但莱塔尼亚那些远离政治中心的边境可一点都不安稳。
双子女皇多年没有露面，让很多人都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如果不是那两位女皇的余威尚存，可能用不了多久莱塔尼亚内部就会多出十八路诸侯，自己内部先打起来。
听了这番解释，李昂也露出了同样微妙的表情。
怎么说呢……虽然他从来没在意过薇薇安娜的出身，也没打算利用她的身份做些什么，但凯恩当初提供给他的那些信息……未免也有些太离谱了吧？
看起来好像都没说错，但深究起来压根没有一条是完全正确的。
凯恩那老东西当初告诉他这些的时候，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他可能是觉得，李昂是被莱塔尼亚通缉、跑到卡西米尔避难，如果有机会的话，李昂肯定会向莱塔尼亚报复。
如果有利用薇薇安娜身份做文章的打算，他迟早会在这件事上载一个大跟头。
也幸好无论是李昂还是阿黛尔，他们两从来都没有想过报复莱塔尼亚，就算要报复也不会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方式，无意中躲过了凯恩的一个小算计。
在知晓薇薇安娜的真实身世之后，李昂也大概猜到了，以薇薇安娜那淡然的性格，究竟会在意哪些事。
“您的意思是，她是在调查自己父亲当年参与的那场叛乱？那和21号地块有什么关系？”李昂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需要你自己研究了，”伊奥莱塔耸了耸肩，“我只是说出了可能性最高的那种选项而已。”
“说不定，她是在调查那名夺取了家产的表亲呢。”
挠了挠头，伊奥莱塔的这番解释反而将李昂弄得更疑惑了。
看了看面露疑惑的李昂，伊奥莱塔又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之后我会和薇薇安联系，让她多加小心的。”
“成年人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是李昂最想听到的回答，这意味他不用为薇薇安娜接下来的行动负责。
但是，李昂的思维此时已经全部沉浸在了他忽然想到的另外一种可能上——
等等……薇薇安娜她该不会是在寻找巫王的下落吧？
虽然薇薇安娜只是和巫王存在名义上的联系，但是伊奥莱塔真的就知道全部的真相么？
至少如果之前的推测成立，这是李昂想到的，薇薇安娜唯一可能和21号地块废墟出产生联系的可能。
毕竟，巫王仅存的那一丝意识，就是阿黛尔在21号地废墟中唤醒的。
不对……准确来说，是巫王感受到了一丝从世界外侧泄露出的气息，自己主动苏醒的。
世界外侧？
一切都是如此地巧合，这和当时的情形何其相似？
难道，薇薇安娜还真是巫王不知道何时遗留下来的后裔？
“感谢您提供的消息和帮助，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意识到自己不能在大骑士长面前发呆，李昂很快就告别了伊奥莱塔，匆匆地离开了他们约见的地点。
这一次和大骑士长伊奥莱塔的见面让李昂收获颇丰，他不仅确定了三天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从大骑士长那里得到了一些帮助，还因此得知了薇薇安娜深入21号地块废墟理由——至少是可能性最高的那一个理由。
看来，他有必要抽空回去一趟，和那位只剩下一缕残魂的老人家谈谈这事了。
有什么方法能比直接找巫王本人剧透来得更方便呢？

于此同时，大骑士领某边缘地块的下层结构区。
有数十名瓦伊凡人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这些人分工明确，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工作，只不过除了一些干杂活的人之外，他们大多数都在不停地翻看着报纸、杂志、研究着电视节目、浏览着城际网络中的论坛，研究着一切能获得新情报的方式。
不久之前，欣特莱雅在晚间新闻上宣读的那一则公告，自然也落入到了这些人的眼中。
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没有将这一则公告放在心上，但还是有极少数的人注意到了这一情报。
经过相互审核，确定了这一情报的重要性，这一情报经便过层层传递，最终由一名强壮的瓦伊凡男性递交到了这里的老大——
一名身材瘦弱，好像还瞎了一只眼睛的瓦伊凡男性手中。
“老大，我觉得这是我们的机会。”
那名健壮的瓦伊凡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刚才查了一下，他们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地点在市中心，到时候不仅仅是董事长，连他们的很多高层都会出席这次发布会。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发布会所吸引，零号地块的防御绝对是最近最空虚的时候。”
“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上次我们煽动的那些人没能成功，这样的把戏肯定不能再用第二次了。”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独眼的瓦伊凡男性点了点头，露出了思索地表情，“不过我们的人特征实在太显眼，肯定不能亲自过去。”
这么说着，独眼的瓦伊凡男性也看向了角落的阴影，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吧？”
“索娜……你还是不肯答应么？”

第八十三章 阴谋预演
“痴心妄想！”
听独眼的瓦伊凡这么一说，角落笼子里关着的那名扎拉克姑娘愤怒地喊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帮你做任何事的，路西维德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那个名为路西维德的男人听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对自己手下招了招手，去把所有和刚才那则报道有关的情报都拿过来。
不一会儿，他的手下就拿来了一大沓模棱两可的情报。
“哦？居然这么多？看来最近波尔制药确实有大动作。”
随便翻了翻这些情报，路西维德也承认自己手下刚才的说法确实有几分道理。
几天前那次鲁莽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虽然路西维德通过一些小手段误导了对他们的调查，相关知情人员也已经处理掉了。
不过就算如此，估计也拖延不了太长时间，如果错过了这次难得的机会，他们恐怕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情报，路西维德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已经观察你很长时间了。”
“索娜，我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姑娘，就算死亡也不能让你退让半分，但是……你为什么为自己朋友多考虑考虑呢？”
当路西维德说出这番话后，索娜瞬间就变了脸色。
“格蕾纳蒂、查丝汀娜，还有一个人是谁来着……算了这不重要，我想你也不希望她们受到任何伤害吧？”
“你这XXX！*****！！***！！”索娜顿时破口大骂，喊出一大堆需要打码消音的词汇。
“该死的塔拉人，活该你们被维多利亚佬那么对待，那些老爷怎么没能把你这些蛆虫杀干净呢？”
被关在这里一段时间，索娜也渐渐弄清楚了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压根就不是什么遭遇了天灾的受灾民众，而是借着这个机会混入大骑士领的间谍——在维多利亚北部持续制造了十几年混乱的塔拉人。
那些人的地盘确实离卡西米尔比较近，但索娜没想到他们胆子大到大摇大摆地混入了大骑士领。
听到路西维德的威胁，索娜干脆将自己听过的，针对塔拉人最恶毒的脏话骂了出来。
疯狂输出了一通之后，她的心情确实舒服了一些。
不过，这回轮到路西维德这边的人变了脸色，索娜的一通大骂恰好戳中了他们的痛点。
骂他们之中哪个人，甚至骂路西维德本人都没关系，但索娜骂的却是所有塔拉人。
塔拉人为什么要造反？因为他们是塔拉人。
帮助路西维德整理情报的那名塔拉人顿时气得涨红了脸，走上前去就准备给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一点教训。
不过在他动手之前，就先被路西维德给拦了下来。
“愤怒是无能的表现，如果这种小事都会惹你生气，那你到时候又该如何和我们的敌人战斗？”
听路西维德这么you，那名塔拉人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就让我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吧，为什么维多利亚不杀光我们这些人，当然是因为我们塔拉人掌握着强大的力量，总有一天我们会摧毁他们的王座，掀翻他们对维多利亚的卑鄙统治。”
索娜只是嗤笑了一声，压根懒得理会这人的大放厥词。
推翻维多利亚的统治？他们还是干脆去睡一觉，从梦里实现这一切比较简单些。
别说是维多利亚的那几位大公爵了，光是伦蒂尼姆的守军，就足以让这些塔拉人喝一壶了。
路西维德没有在意索娜的挑衅，他只是缓缓地说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抗拒，我们只是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帮帮忙，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自然会放你的那几位朋友离开。”
正当路西维德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下层结构区的入口忽然被打开了。
一众塔拉人都警觉地向着入口处看去，做好了下一秒发生战斗的准备。
不过这一次他们有些紧张过度了，从上面走下来的是他们的老熟人。
“原来是莫妮克女士。”
路西维德暂时放下了索娜，微笑着向着莫妮克打了声招呼，“不知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你们委托完成了，过来结清尾款。还有，我想借你们的情报库查些东西。”
“没有问题，请吧。”
对于这位帮助他们解决了不少麻烦的恩人，路西维德表现得十分大方。
“还有，别太过分了，这里可是卡西米尔。”
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关押的索娜，莫妮克淡淡地说了一句。
路西维德摊了摊手，看起来非常无奈的样子。
什么叫别太过分了？
这里是卡西米尔？如果没有大骑士领内部的一些人提供帮助，路西维德怎么可能带着这么大一批人潜入这个地方，还大摇大摆地发展了大半年。
虽然知道那些人没安好心，打算利用他们将维多利亚的局势搅浑。
但是非常巧合的是，路西维德也同样没安好心。
那些人现在恐怕还头疼着，自己丢的东西到底是被什么人给偷走的吧？
想到这里，路西维德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贴身保存的那个小瓶子。
这可是一个好东西。
仅仅是十分之一滴的量，就能将上百人变成无惧生死的狂战士，如果能承受住这种药物的副作用，甚至还能极大幅度强化源石技艺，将法术的威力强化到一种难以置信的强度。
路西维德已经亲自体验过这种药物的威力，而且之后还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后遗症。
这正是他们深池所缺少的东西。
可惜路西维德弄到手里的样品只有这么一份，总量只有可怜的10ml，根本不足以深池使用。
于是作为这支特殊部队的队长，路西维德自作主张，打算把这种药物的生产工艺弄到手，这样他的履历上又将增添笔墨浓重的一笔。
唯一有些超出预期的是，路西维德低估了这么做的难度。
关于这种药物的一切都仿佛是迷，路西维德调查了很多，最后才终于从莫妮克这里得到了一些线索。
据说她在半年之前，看到有人是使用过类似的药物，将自己的源石技艺强化了几百倍，那种药物是从波尔制药的实验室中拿出来的
路西维德自然没那么容易相信，不过当他发现手上药物的提供者，莱茵生命和波尔制药存在秘密协议时，这些线索终于对上了，一切都指向了半年前被毁灭的21号地块，波尔制药的实验室就在那里。
这一发现让路西维德想要骂娘，已经毁掉的东西要怎么弄到手？难道之前的调查、还有付出去的经费全都白费了？
浪费这么多经费还没有任何收获，到时候别说是升迁了，路西维德恐怕连这个小队长的身份都保不住。
在路西维德急得满地乱窜的时候，莫妮克又向他提供了另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在21号地块被摧毁之前，波尔制药曾经将实验室里的一部分东西转移到了零号地块中，那里应该保存着他需要的东西。
将莫妮克看做路西维德的救命恩人一点也不过分，他的计划终于再一次看到了曙光，这才有了零号的地块的那次暴动。
那次的暴动本身只是一次预演，为之后的正式行动做准备，但没想到他们低估了药物的威力，就算是稀释了上百倍，那种药物也发挥除了远超预期的效果。
它作用在感染者身上时……效果似乎是普通人的好几倍。
路西维德的队伍虽然是以感染者的身份混进来的，但他们其实并不是感染者，严格来说，整个深池都没有多少感染者。
维多利亚对待深池人的态度本身就极为苛刻，而感染了矿石病的深池人……只能说死亡对他们都是一种解脱，矿石病是所有深池人不敢触碰的禁忌。
所以，他们在自己身上测试时，才忽略了这种差异，差点导致了计划的失败。
原本只是试探的暴动造成了远超预期的破坏，也因此引来了官方力量的重视，如果他们不是智障的话，就不可能给路西维德第二次同样的机会。
所以路西维德才换了一个思路。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要知道我的时间和耐心都是有限的。”
路西维德装出了一副快要失去耐心的样子，恐吓道。
沉默了很长时间，索娜才小声的说道，
“……为什么是我？”
“我好像没有得罪你们吧？”
别说是得罪人了，索娜一直和她的几位小伙伴本本分分地做着生意，她们从来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任何冲突。
就算是不小心知道了拉多姆同乡会的秘密，她也从来没有将这些事说出去，给自己找麻烦的打算。
但索娜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但麻烦最后还是主动找上了她们。
几乎就在当天夜里，她们就遭到了路西维德的突袭，尽管她们已经尽全力反抗了，但最终还是双拳难敌四手，所有人都被活捉。
而作为几名小伙伴中的领头人物，索娜更是被单独关押了起来。
直到现在，索娜都不知道她的几位朋友现在情况如何。
听到索娜的问题，路西维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下意识地想要嘲讽两句。
但想了想，既然索娜已经有了服软的趋势，他也就没必要再刺激对方了，与于是路西维德便解释道，“是因为你们的实力。”
“实力？”
也许是因为疲劳的缘故，索娜没能第一时间明白路西维德的意思。
“你该不会以为，我的任务随便找个人来就能完成吧？你可是零号地块唯一适合的人选。”
索娜和她几位小伙伴的实力很强，全都达到了上级骑士的标准，而作为其中最强的一人，索娜甚至已经有资格取得独属于自己的称号，也就是她想出来的【焰尾】。
而且和打表演赛的那些竞技其实不同，索娜的实力可是真刀真枪地在地下竞技中杀出来的，生死搏杀的能力远强于那些竞技骑士，路西维德可不想找一些花架子来帮助他做事。
“而且，你是零号地块的合法居民，做一些事不会招惹怀疑。”
听到这里，索娜的大脑也渐渐转动了起来。
不被人怀疑？这些家伙难道是想要让她去潜入某些关键的地点？
“……我要先确认我朋友的安全。”
“完全没有问题。”路西维德欣喜地说道，“过一会她们就会过来和你见面。”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担心，我们又没有图谋你是什么，只不过手段有些粗暴罢了。”
路西维德也知道这种人不好说服，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说服的路线，现在只不过是顺着意思说几句顺耳的话罢了，“而且事成之后，肯定也少不了你的那份好处。”
闻言，索娜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需要什么好处，我只需要保证我朋友的安全。”
而在心底，暴躁的扎拉克小姑娘早就已经把路西维德骂得狗血淋头。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白痴么？路西维德说的那些鬼话她压根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自从被骗到地下竞技场之后，除了那几位有着相似经历的朋友之外，索娜基本就不会再轻易相信其他人了。
“先说说你准备让我去干什么？”
“零号地块中心的医院你知道吧，那家医院的地下存在一处秘密空间，我需要你送一些东西进去。”
“你疯了么？让我潜入那种地方？”索娜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路西维德，“你觉得那种地方的安保措施是随随便便就能突破的？”
路西维德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微笑着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而且……你也没必要非要潜入啊，三天后的新闻发布会就是最好的时机，你可以利用那段时间强行闯进去啊。”
听路西维德这么一说，索娜再次确认了一个事实。
这混蛋果然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第八十四章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很快，就到了波尔制药举行新闻发布会的时刻。
再怎么说波尔制药也是卡西米尔医药领域的龙头，召开发布会自然会有许多记者闻讯赶来。
但是当那些记者来到发布会现场时，却发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寻常。
首先，发布会对于记者身份的核查格外的严格。
二线之下的媒体全被谢绝入内，有偷偷想要溜进去的，全被揪出来丢进了看守所。
负责维护发布会秩序的，居然是身披重甲的征战骑士。
这些人可是除了银枪天马骑士团之外，大骑士领的最顶级战力，由这些人来负责现场的秩序，不少胆子比较小的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其次一部分细心的人发现，这次来的记者中，属于监证会的官方媒体格外的多，近乎占据了一般的数量。
而与之相对的玫瑰报业联合，却只有极少部分人取得了入场资格。
这可是事先谁都没有通知的事情。
发布会后台，欣特莱雅和事先伪装成李昂模样的水月，早就在这里严阵以待。
水月的伪装还算成功，只要他少说两句话，就连欣特莱雅这种比较熟悉李昂的人，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更不用说这座城市99.99%的人，都压根没有见过李昂。
算一算的话，这其实是李昂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
征战骑士负责维护秩序，官方媒体保证报道的真实性，可能会捣乱的记者直接被禁止入场，提前收买好的那些证人也已经早好了准备，以确保将这些意外的影响降到最低。
就在这边紧锣密鼓地筹备的同时，真正的李昂也已经悄悄地进入了零号地块。
那天结束和大骑士长的谈话后，李昂就回去和年见了一面，从她口中得知了那个自称‘特雷弗·弗里斯顿’的奇怪人物。
不出意外，那就是斐尔迪南想要找的家伙。
对方留下的那些话让李昂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莱茵生命丢失的危险品……莫非是指先前阿黛尔从那些暴乱分子血液中提取出的特殊物质？
如果是的话，那东西确实危险。
至于对方想要的星荚碎片……李昂不可能将这种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无论身份还是目的都不清楚的陌生人。
思索了片刻，李昂干脆把星荚碎片也转移到了零号地块，和Ayin遗留下来的那部分实验数据放在了一起。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如果有人上钩的话，他们袭击的地方只有可能是零号地块。
“结果……全都聚在了一个地方啊……”李昂扶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机缘巧合，但最后这些麻烦的东西还是聚集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Ayin当初到底是怎么考虑的，他想都没想，就将新实验室的位置放在了中央医院的地下。
不过中央医院也确实是少数几个完全由他们控制的地方，别的工厂什么的都可以让步，但唯独这里是基本盘，就算那些人跳得再凶，也不可能有半分退让。
“都放在一个地方，不是更方便保护么？”闪灵如此说道。
身为中央医院的院长，闪灵理所当然地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她的实力也不弱，待在这里也是一份保险。
“方便倒是方便，可如果发生冲突的话，首当其冲的也是这里……我可不希望这里也和21号地块一样被毁了。”李昂无奈地说道。
这个地块要是再被毁了，那波尔制药就彻底完蛋了，李昂恐怕也需要考虑该怎么跑路，他一点都不希望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但谁叫有人一直惦记着这里的东西呢？蠢货永远是杀不完的，李昂也有些头疼现在的局势。
斐尔迪南、特雷弗、拉多姆同乡会、潜入21号地块，那个身份未知的人，甚至还有薇薇安娜，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都在这里。
这么多人在这里发生了冲突，那岂是一个群魔乱舞可以形容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昂向着不远处看了一眼。
阿黛尔正站在两台休眠舱一般的设备旁边，静静地注视着里面的人影。
她父母的身体，也同样保存在这个地方。
在那玻璃舱门之后，一对中年的卡普里尼夫妇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胸口微微地起伏着。
事实上如果对他们进行医学检测，给出的结果也绝对是他们是‘睡着了’，灵魂的缺失，并不是常规方式能检测出来的。
而Ayin的实验室，就选在这个房间的隔壁。
其实李昂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将阿黛尔的父母转移到其他更加安全的地方。
可无论是Ayin留下的资料，还是阿黛尔父母的身体，都不是短时间内能转移的。
前者的数量太多，而后者在两名萨卡兹医师的精心治疗下，生命活动已经趋于平稳，如果他们两人的灵魂能回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正常生活。
但如果贸然离开这个使用了大量萨卡兹巫师的维生装置，就连制造它的闪灵都说不上会有什么后果，毕竟夫妇两人的症状真的太罕见了，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例。
这并不是闪灵的错，当初她制造这个维生装置的时候，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算了……不说这些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昂抓了抓头发，随口问道，“说起来，丽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李昂的感知也没有发现任何风吹草动，
丽兹没多少战斗力，所以早在几天之前，闪灵就将丽兹送到了临光庄园，让她现在那里躲几天。
“多亏了你的治疗，丽兹这半年来的状况非常稳定，不过最近她的病情又出现了反复的迹象。”
也许是因为自己过去的遭遇，丽兹一直执着于救治那些感染者，她的源石技艺可以帮助延缓矿石病的发作。
半年之前，李昂用自己的方式试着对丽兹进行了一次治疗，几乎析出了她血液中所有未和体细胞发生融合的源石微粒，就算拿那些已经结晶化的脏器没办法，但李昂的这种治疗也将矿石病对她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只坚持了半年么……”
一次治疗的效果持续了半年……说实话这个时间比较微妙，说长不长、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短暂。
“如果丽兹不使用源石技艺的话，我觉得应该可以坚持两到三年的时间，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丽兹从来不会听我的劝。”
闪灵这么说着，语气也显得非常无奈。
救治感染者？没问题，她们之前流浪和玛嘉烈流浪的时候，也一直在做这种事。
但问题是……这里可是大骑士领唯一一家正常接收感染者的医院，就算丽兹只处理那些重症里的重症，也让她几乎每天都忙个不停。
如此频繁地使用源石技艺，也自然加重了丽兹的病情。
如果不是之前那次治疗，丽兹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也没什么关系，等之后我再帮她治疗一次好了。”李昂无所谓的说道。
只要血液中的源石含量没有超过某一界限，感染者的体细胞融合率就不会进一步提高。
和致命的体细胞融合率相比，血液源石含量不过是花一点力气就能解决的小问题，只不过没人能像李昂这样做的干净彻底就是了，数十次的血液透析也比不过李昂一次的治疗。
“麻烦你了。”
“没什么，这是当初交易的一部分。”李昂摆了摆手。
这半年时间里，闪灵和丽兹两人将中央医院经营得非常好，甚至连带着让不少人都对萨卡兹的印象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使徒的两人工作如此认真，李昂也不可能赖掉的当初的协议，反正治疗也只需要几分钟，抽空和丽兹见一面就可以了。
在和闪灵聊了会关于丽兹和玛嘉烈的事情之后，李昂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向着阿黛尔走去。
闪灵看了他们一眼，便非常识趣地悄悄退了出去，将这里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段时间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梦。”
听到了李昂的脚步声，阿黛尔轻声说道，“可是每当我看到父亲和母亲的时候，又会清晰地认识到，这里就是现实。”
这段时间，每当阿黛尔有时间了，她就会来这里看看自己的父母。
李昂能清楚地感觉到，阿黛尔最近的情绪正在变得越来越紧张，恐怕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来这里探望父母是阿黛尔排遣压力的一种手段。
婚前焦虑？
可能是这样吧……
之前在画卷世界里的那场婚礼，大多是因为仪式的要求，甚至还没有几个旁观者，两人其实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这一次可不一样，将会有他们的长辈、亲人、朋友，许多认识的人参加，随着筹备工作的逐步完成，就连李昂也感到了些许紧张，更不用说性格本来就很内向的阿黛尔了。
从身后搂住阿黛尔，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肩膀上，李昂问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父亲母亲他们能在这时候醒来的话，那该多好啊……”
“是因我错过了我们的婚礼？”李昂想了想，便猜到了阿黛尔这么说的原因。
闻言，阿黛尔也点了点头。
“记得以前母亲总是在我耳边说，让我多出去和其他人接触接触，不要总是待在图书馆里看书，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阿黛尔用怀念的语气说道，“父亲会站出来反驳母亲，他说‘我们的女儿这么漂亮，怎么可能嫁不出去？’，他还会说，‘嫁不出去更好，这样小阿黛尔就能一直陪着我们了’。”
“然后父亲就会和母亲吵起来，等吵得我看不进去书了，他们才会停下来认错。”
“再后来，当我决定要继承他们的研究时，父亲和母亲的态度就忽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父亲觉得我应该成家立业，找一个合适的人嫁了，跟他一样做这种危险的工作。”
“母亲反而支持我的决定，认为我应该追求自己的理想……结婚什么的反而可以放到一边……”
缓缓地讲述着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阿黛尔的眼中充满了对那段平静生活的怀念。
阿黛尔很少会提到自己过去的生活，李昂也一直也有在注意这方面，两人都一直保持着这种无言的默契。
但是现在，李昂却觉得有什么阿黛尔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
想了想，李昂忽然问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会不会同意我们的事情呢？”
阿黛尔的身体微微一顿，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李昂一眼，才以一种微妙的口吻说道，“如果是李昂你的话，大概能和父亲他搞好关系，但是母亲……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同意就是了。”
“为什么？”李昂好奇地问道。
他觉得以瑙曼教授对阿黛尔的呵护程度，怎么都应该是这位老丈人更难搞定一些，从没想过会在丈母娘身上碰壁，但阿黛尔却显得极为肯定的样子，这不禁让李昂有些好奇。
“因为……你连小学的毕业证都没有嘛。”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不同的是，阿黛尔笑得很开心，李昂的笑容就有些微妙了。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哦。”
笑过之后，可能是觉得李昂还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阿黛尔又补充了一句，“母亲对女婿的最低预期，也要有硕士生的水平，还要能在实验室帮上忙的那种。”
“这个要求，李昂你肯定不满足吧。”
“还真是……”
严格来说，李昂的受教育程度是——文盲！他连小学的毕业证都没有。
“这还真伤脑筋……也不知道岳母她认不认卡西米尔的毕业证，努力努力硕士文凭我还是能拿到的。”
在阿黛尔略显奇怪的注视下，李昂认真地说道，
“这一次错过没有关系，等他们醒来之后，我们就再补办一次婚礼好了。”

第八十五章 自投罗网
“补办啊……那就看你之后的努力喽。”
阿黛尔这么说着，李昂此时却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过了一会儿，李昂忽然说道，“阿黛尔，我有一个想法。”
“嗯？”
阿黛尔偏过脑袋，好奇地看着李昂。
“你说……如果我用钱捐一个学位出来，这样算不算过关呢？”
“……”
阿黛尔根本懒得回答。
她顿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用脑袋顶了顶李昂，随后稍一用力，便挣脱了他的怀抱。
众所周知，通过捐赠方式得到的学位，通常处在鄙视链的最底端，连很多普通人的都瞧不起，更不用说瑙曼这样的学术世家了。
如果李昂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做呢。
“好了不开这种玩笑了。”
揉了揉微微发红的额头，李昂一本正经地说道，“阿黛尔这两天有没有问过巫王？”
巫王的状态很糟糕，无论他生前有多么强大，现在的他都只是一缕亡魂。
在教导完阿黛功课之后，他必须要进入深层次的沉睡，才能恢复一部分力量，他清醒的时间其实相当有限，每隔几天才能清醒一段时间。
除非，他们能拿到一些寄宿着巫王力量的物品，比如说那把被保存在勃兰登堡图书馆的权杖，才能让巫王恢复一部分力量，每天清醒更多的时间。
但李昂严重怀疑，那把权杖是双子女皇故意放出来钓鱼的，不然干嘛要把珍贵的文物放在图书馆？放在博物馆里不更合适么？
说不定，双子女皇也同样知道权杖的这一用途。
除了这唯一一个明面上的目标之外，巫王的其他遗物全部下落不明，很难说这里面没有其他问题。
所以，巫王残魂就一直保持着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
就算如此，在巫王的指点下阿黛尔的源石技艺也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如果不是巫王的旋律太过艰难晦涩，阿黛尔恐怕就要去摆弄那些乐器了。
毕竟，巫王可是泰拉近代史上最强大的术士，没有之一。
而李昂让阿黛尔询问的，就是关于‘薇薇安娜’的问题。
“老师说，他从来没有留下过任何血脉后裔，不过……在他的家乡可能有几支他的远亲，如果非要说巫王血裔的话，那就只有他们符合了。”
经过巫王本人的确认，他没有听说过什么德罗斯特家族，薇薇安娜也并非出身自巫王的家乡，这种可能倒是可以排除。
“不过老师也提醒我，有很多莱塔尼亚人都受过酒神的影响，他们的血脉中潜藏着疯狂的因子，所以……他们对于‘血裔’的看法可能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们可能会通过某种残忍的方式，制造出符合他们认知的‘血裔’。”
酒神代表着混乱与疯狂，在祂的影响下，莱塔尼亚的局势一片混沌。
虽然巫王搅和了酒神的好事，将他的信仰一个不留地驱逐了出去，甚至酒神还为此针对莱塔尼亚的王位下了诅咒。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巫王就对酒神不重要了，甚至酒神还对巫王更加青睐有加，疯狂地想要得到他的灵魂。
有这种前提在，死灰复燃的就酒神信徒会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比如，将一段巫王遗留下来的旋律塞进一个人的脑袋，人为制造出一个巫王某一侧面的回响。
源石技艺和灵魂息息相关，这也是算某种意义上的血裔。
巫王的解释没能说清薇薇安娜的身份，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薇薇安娜掌握着某种可以追踪巫王踪迹的方式。
巫王苏醒后第一次使用力量的位置就是21号地块废墟，薇薇安娜很有可能就是在追踪当时留下的踪迹。
后来，阿黛尔跟着李昂在东国炎国跑了好几圈，回来之后也忙着筹备婚礼，根本没有机会动用巫王的力量。
前几天向巫王询问这些情况事，也是返回卡西米尔后他第一次苏醒。
薇薇安娜唯一能找到的现线索，就只有21号地块里留下的那些。
这种猜测还算合理，李昂姑且是接受了。
不出意外的话，薇薇安娜应该会最近几天找上阿黛尔，就是不清楚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总的来说，薇薇安娜的问题很好解决，大不了到时候把大骑士长抬出来，而李昂这边要面对的问题就复杂的多了。
他根本猜不到有多少人会来这里找事，不过其中最危险的，应该是那个名为特雷弗·弗里斯顿的男人……或者说机器人。
为了预防他的入侵，李昂专门提前封死这里的一切管道和缝隙。
那个特雷弗已经表演了两次，通过水管之类的通道潜入房间，李昂要是再中招的话，那就只能说是愚蠢了。
距离新闻发布会正式召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李昂和阿黛尔也没有了闲聊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些人咬钩。
时间就在沉默的氛围中一点一点地流逝，李昂也用感知将整座医院笼罩，默默地关注着外界的一举一动。
发布会预计会持续两个小时左右，李昂觉得那些人应该不会急不可耐地现在就发动袭击，他们最佳的动手时机，应该是在发布会的下半场，等人们的警惕心下降到最低的时候。
李昂特别关注的斐尔迪南也没什么动静，就好像他已经放弃寻找特雷弗了一般。
就在李昂觉得事情会像他预料的那样发展下去时，忽然他心中微微一动，中央医院门口的一阵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大群感染者集合在一起，一起乱糟糟来到了中央医院。
这种事在零号地块里时有发生，因为零号地块投入使用的时间还太短，没能和这里的感染者建立足够的信任关系。
这么多人一起来也只是为了自保，免得一个人过来，连失踪都没人发现。
这种事骑士协会和一些本地企业相当有发言权，那些失踪的感染者要么是被买到了地下角斗场当奴隶，要么就干脆被抓过去做人体实验，那些愿意接收感染者的黑诊所更是这一类事情的高发点，因此这种习惯也被他们带到了零号地块。
当然，李昂关注的并不是这些感染者的动作，而是他在这些人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李昂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咦，“这不是索娜么？她居然没事？”
他还以为这个倒霉的扎拉克小姑娘已经凉透了呢，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她。
阿黛尔也听到了李昂的自言自语，便问道，“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位索娜骑士么？”
“就是她。”李昂点了点头。
此时，索娜正混在那一大群感染者的队伍之中，在一名分诊医生的引导下，排成了两队正在进行诊前登记。
索娜也是感染者，她也同样需要治疗，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昂提前预设了立场，他总觉得人群中的索娜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
李昂即联系不上她，又找不到她的下落，一连失踪了好几天。
可是等索娜再一次现身，却又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而且还来到了这么一个敏感的地方，李昂很难不会多想。
而且最让李昂感到可疑的是，索娜居然还在身上藏了一把短剑，很好地藏在了她的那条大尾巴里。
“真是有意思。”
思索片刻，李昂拿出了手机准备给这个小姑娘一个惊喜。
“阿黛尔，你和闪灵就先待在这里，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
“我先去会一会她。”

“大家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一个登记啊!”
分诊台前，几名医生大声地呼喊着，努力地维持着秩序。
这几十名感染者虽然乱哄哄地吵得人头疼，但意外地没什么人惹事，都非常配合医生的安排，排成了两列长长的队伍。
在这段重要的公示期内，能够通过审核进入零号地块的，都至少是有脑子、没有堕落成垃圾的感染者。
他们至少知道哪些规定是在为感染者考虑，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零号地块的中央医院是唯一愿意接收感染者的正规医院，有人想在这里闹事的话，先别说医院的安保了，在这里就诊的感染者就第一个不答应。
所以前段时间的暴动才那么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由此引发的后果也极为严重，在零号地块里巡逻的骑士数量一下子翻了好几倍，在这些感染者的附近，就有几名血锋骑士团的成员冷冷地盯着这些人。
前段时间的暴动已经让他们丢尽了脸，所以他们教训起这些家伙也一点都不会手软。
这些感染者呢？当然是该干嘛干嘛。
但凡有点理智的人，在看到那些骑士身上闪亮的盔甲和武器时，就不会产生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但是，这对隐藏在人群中的索娜而言，就有些不太友好了。
微微蜷缩着身体，索娜尽力降低着自己存在感，但是在左两名右两名一个四名骑士的监视下，她的这点隐藏毫无意义。
好在索娜的身体比较娇小，在人群中她的动作也不是特别显眼。
【怎么办……为什么维持秩序的骑士一下子多了这么多？】
看着登记的队伍缓缓前进，很快就要轮到自己的时候，索娜也不禁留下了几滴冷汗。
她这几天都被路西维德关在下层结构区，压根不知道这两天外面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中央医院和之前一样，很容易就能混进去。
按照现在的安保力度来看，别说等她找到藏在这座医院地下的秘密实验室了，她恐怕只要偏离检查就诊的路线，就会被那些骑士揪出来。
【要不，就先顺势进行登记，然后再找机会？】
排在自己面前的就只有一个人了，索娜也只好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先去二楼抽血，送到化验室，你不是第一次来做检查，接下来的步骤就不用我重复了吧？”
老老实实地在登记表上填好自己的信息，索娜顺利地拿到了自己的病例档案。
她要调查的秘密实验室在地下，重点搜索的地方应该是一楼，而采集血液的地方在医院的二楼。
【不……也不能肯定，说不定二楼也有通向那里的入口。】
【……先去看看吧。】
索娜觉得，还是先别做太过惹眼的事情。
她一共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现在才过去了十几分钟，时间还非常充裕。
【就当是为了所有感染者。】
索娜这样说服着自己。
虽然她是在路西维德的威胁下，才不得不过来蹚这趟浑水，但路西维德也给了索娜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你觉得那些大人物会有这么好心，为感染者提供工作、住所、医疗？你们只不过是他们的实验品罢了，不然中央医院的地下为什么会有一座秘密实验室？】
【不光是因为我的威胁，也同样是为了你的那些感染者同胞，去找到那座秘密实验室吧。】
路西维德的这种说法恰好戳中了索娜死穴，因为有过一次上当受骗的经历，她对商业联合会是一万个不信任，表面上对感染者提供帮助，暗地里在拿感染者做实验，这才符合索娜的心理预期。
在亲眼看到几名平安无事的小伙伴之后，索娜终于妥协了，她同意帮助路西维德做这件危险的工作。
虽然心里仍在怀疑路西维德打算在事成之后灭口，但索娜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来到二楼，索娜一路上观察着所有可疑的地方，洗手间、杂物间、楼梯的夹角这些平时没什么人注意的地方她都没有放过。
虽然表面上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但实际上索娜的内心已经变得高度紧张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种状况下，却有人无声无息地接近了索娜的身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哟，这不是索娜么。”
“呀！！”
索娜一个激灵，吓得直接窜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搜寻
“你干什么！真是吓死我了！”
转过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李昂，索娜怒气冲冲地喊道。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连藏在身后的短剑都拔了出来。
好在最后那一瞬间，索娜还是忍住了。
要是在这种场合拔出了武器，那她铁定会被骑士团的人带走关押，这样索娜自己是安全了没错，但她的几位朋友肯定无法活下来。
当然，索娜也没打算老老实实地按照路西维德说的那样去做。
找到秘密实验室、找到路西维德想要的东西，并以此为筹码威胁路西维德放人，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也被你吓了一跳……我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大的反应。”
李昂一脸无辜地回答道。
刚才李昂本来想给索娜打个电话，但没想到电话居然无法打通，所以李昂只能亲自过来和她打一声招呼。
只是没想到索娜的反应这么激烈，连李昂都被吓了一跳。
这也说明了她心里有鬼，不然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哪有你这么和人打招呼的？”索娜气急败坏地反驳道，“你走路难道就没有一点声音吗？”
能够在地下竞技场那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幸存下来，索娜的危机感绝对不是用‘还可以’这几个字就能形容的。
但就算如此，索娜还是在高度警戒的状态下，被人悄悄摸到了身后。
能忍住没给李昂一剑，都已经是索娜相当克制的结果。
“是你太专心了没听到吧？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干嘛要隐瞒自己脚步？”
李昂这纯粹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他确实动用了一点小手段，才无声无息地接近了索娜。
而面对这样显而易见的谎言，索娜居然在迟疑了一瞬间之后，选择了相信。
“算了不说这个了，”索娜摇了摇头，迅速转移了话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又是调查案件？”
索娜想起了李昂之前告诉她的身份——被波尔制药雇佣的私家侦探。
之前这人给了她一张名片，说是愿意为她提供帮助。
但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路西维德早就已经盯上了她们几个，无论向谁求援都没有意义。
现在，双方俨然已经站在了完全相反的立场上，索娜接下来准备做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让李昂知晓的。
尽管索娜很想尽快摆脱这个麻烦，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态度转变得太过突然，索娜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调查案件的话，是又想让我帮忙？”
如果在这时候回答，‘恭喜你答对了，我确实想让你帮几个小忙’，那应该能在索娜的脸上欣赏到相当有趣的表情。
不过李昂并没有那种恶趣味，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回答道，“我也是感染者，来医院当然是为了检查身体，只不过没想到会遇见你而已。”
“几天前我打算和你联系，但你的电话始终没有接通，这次正好遇到了，只是过来问一问情况而已。”
“……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店里要重新装修，需要准备的工作非常多，所以可能没听到你的电话而已。”索娜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含糊其辞地说道，“你是有什么想要问的事么？如果不是很麻烦的话，我现在可以为你解答。”
“问题已经解决了，这次就不麻烦你了。”
刚才索娜说的，全部都是谎言。
李昂每天都有留意那家红松面包房的情况，但那里仍然保持着当初被暴徒们破坏时的样子，甚至连一点人留下的痕迹都没有，就更别说有人来维修了。
现在基本已经肯定，索娜是遭到了某一方势力的胁迫，她那几名不见踪迹的朋友，就是用来威胁她的道具。
用感知在索娜身上探查了一番，李昂果然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东西，有人利用藏在她身上的某个装置，在监听着这边的一切动向。
花了这么多精力，结果就钓上来了索娜一人，还是被人胁迫的棋子，李昂自然是非常不满意的。
至于威胁她的人……应该就是不知道想干什么的拉多姆同乡会了。
特雷弗和斐尔迪南两人的目标明确，如果他们碰在一起，根本不用李昂费心思，他们就会自己先打起来。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能不能先让一下？我还急着去做检查呢。”
说着，索娜便对着李昂晃了晃手里的检查单。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略微思索片刻，李昂便退到了一边。
现在抓住索娜的话，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她的朋友现在应该还在那些人的手中，就算李昂向索娜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为了朋友的安全，她也肯定不会透露半点信息的。
所以还不如先暂时放过她，看看能不能将那些躲在她背后的人钓出来。
“下次有机会再聊吧，我现在确实有些忙，抱歉。”
低声道了一声歉后，索娜便绕开了李昂，匆匆地向着采血窗口走去。
回头一看，确认李昂的身影已经彻底淹没在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海中，索娜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次巧遇也让她心中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危机感，想要在两小时内找到自己的目标，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该死……”
低声暗骂了一句，索娜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太过乐观了。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关注自己之后，索娜悄悄地离开了采血窗口前的队伍，重新来到了一楼。
必须要冒一定的风险……
索娜忽然有些感谢自己的个头比较小了，虽然体格的差距在竞技场中给她带来了非常多的劣势，但在有些时候也总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她现在随便往哪个人身后一站，就没有人能看到她了，如果她再长高几公分，躲藏起来想必不会这么容易，这还真让索娜的心情略显复杂。
很快，索娜便将这些不必要的情绪丢在一边，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到处乱瞟，在心中默默计算房间的长宽高。
想要找出一处隐藏的空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计算房间内外存不存在长度上的差距，一般几厘米到十几厘米的差距都很正常，可能是各种因素带来的误差，目测本身就没有那么高的准确度，但这个差距如果扩大到三十厘米之上，那就明显不正常了。
当初为了从地下角斗场里逃跑，索娜可是没少做这种事，她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观察那里的构造，最终发现了一条供大人物进出用的秘密通道，趁着天灾带来的骚动一举从那里逃离。
现在这种事来倒也算是轻车熟路，索娜熟练地在人流中穿梭着，趁着病人打开各个诊室的瞬间向里面瞥上几眼，记下里面大概的结构之后，就根据房间里一些常见陈设的大小，推算出整个房间的面积。
很快，医院大致的结构图就在索娜脑中渐渐成型。
就在索娜差不多看完整个一层的结构时，周围一些病人的讨论却忽然让她竖起了耳朵。
“什么？他们居然在用感染者做实验？”
“又不是同一批人做的，你慌什么慌，蠢货。”
“嗯？不都是波尔制药么？难道还有什么区别？”
“……以你的智商，我很难和你解释这个问题。”
感染者？实验？这两个关键词一下就吸引了索娜的注意。
索娜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是安放在医院大厅里的两面大荧幕，平时上面都播放着一些医院和零号地块的宣传资料，压根不会有人对这些广告感兴趣。
但现在那里却挤满了人，甚至就连一些负责维持秩序的训练骑士都被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面大荧幕，脸上逐渐浮现出惊愕复杂的表情。
只是看了一眼，索娜就意识到荧幕上播放的是实时画面。
“这是……他们说的那个发布会？”
索娜记得，正是波尔制药有一场大型发布会要召开，会吸引无数人的注意力，所以路西维德才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动手。
但是恐怕他也没有想到，所谓的发布会说的是这种事情吧。
之间荧幕中一名白发男子板着脸，宣读着前董事长伙同首席研究员，犯下的一系列尤为人伦的罪行，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讲述一样，屏幕上开始出现一些打了厚厚马赛克的图片，即便如此人们也能通过那模糊的色块分辨出，那些画面有多么残忍。
“我们不会也被拿去做实验吧？”
这人的话引起了一阵恐慌，不过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反驳了他的这种说法。
“他们要是想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这些事说出来？继续瞒着岂不是更好？”
“你就这么一条烂命，还怕别人惦记什么？”
没说几句，两拨意见不一致的人就吵了起了，不过总体的舆论还是偏向现在波尔制药，毕竟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考虑，这种事确实不适合宣扬出去，更别说的大张旗鼓地在电视台上进行宣传。
看到这场发布会的，可远远不止零号地块的这些感染者，还有无数生活在大骑士领的普通人。
如果亚当斯和Ayin那两个家伙只拿感染者做实验，那完全没关系，甚至还会有不少人为他们叫好，感染者的身份可是连一些家养宠物都比不上，不少人都巴不得这些人的去死。
但坏就坏在，那两人挑起实验体来可是荤腥不忌的，甭管你是什么身份，至少被他们两个盯上了，用什么方法也要给你绑到实验室里。
李昂在选择披露这些内容的时候，特意选择了一些有代表性的案例，比如……有一位商业联合会的董事，他的亲人就落在了那两人的手中，虽然那起失踪案最后是以‘遭遇了感染者袭击’定性的。
这一波自爆波尔制药自己死没死不知道，但他的那些同行肯定会和他一起倒大霉。
信任危机就是这样诞生的。
可以遇见的是，未来的大骑士领将会出现一场持续很久的猎巫行动。
连之前行业的龙头老大都在做这些勾当，那么你们呢？其他医药公司可没有经历过破产重组的大换血，他们的嫌疑可比现在的波尔制药要大多了。
而要说医药企业没有进行过非法的人体实验……这样的良心企业可比金子还要罕见。
当然这一切都和现在的索娜没有任何关系，她意识到当人们的注意力全被这场新闻发布会吸引时，正是她最好的行动机会。
默默地看了电视台上那个男人最后一眼，索娜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调查先前没有查到的那一部分。
那个叫做‘莫妮克’的女人，肯定也在别的地方和她一起行动着，索娜现在要做的，就是抢在那个女人之前，找到通向地下秘密实验室的入口。
等第一层的结构图完成地出现在索娜脑海里时，她果然发现了几个不对劲的地方。
这座医院的结构呈‘L型’，排除掉几个因为测量误差带来的错误，在这座医院主楼和副楼的连接处，存在一处很不起眼的空缺。
空缺的面积不大，长宽都只有1.5m左右，外面还贴心地中上了高大的乔木进行掩饰，不仔细丈量的话，几乎不可能发现这里的存在。
但这些面积已经足够塞进去一座小型电梯了。
绕着这处刻意的地点观察了半天，索娜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进去的地方。
因为担心这里存在别的监控设备，所以索娜也不敢贸然上去查看情况，只能在医院里出出进进，悄悄地观察着那里。
【难道入口是在楼上？】
这样她还要一层楼一层楼排查下去……
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索娜一路向着楼上搜索着，都没能找到进入这片隐藏区域的方法。
如果在最顶层还是找不到进去的方法的话，索娜就要考虑是不是要采用路西维德提供的方法，暴力破开眼前的这层墙壁了。
然而，当索娜来到最顶层同样的位置时，她却惊愕地发现，出现在那个位置的，并不是一堵坚硬的碳素砖墙壁而是——
院长办公室。

第八十七章 你这走狗!
院长办公室......原来如此。
索娜瞬间就理解了这一切。
将通向地下秘密实验室的入口建造在这种地方，多少有些不太方便，但索娜显然忘记了令一种可能——又没人规定密道只能有一条。
其中一条密道直接通向院长室，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进入这种地方，安全性直接拉满，而且六层楼的高度本身也能杜绝很多意外的发生。
如果刚才索娜要是没有忍住，尝试从楼下暴力破开一条通道的话，看似脆弱的碳素砖之后，估计还隐藏着其他的保护措施，如果想要进去的话，恐怕只能从眼前的院长室入手。
中央医院的院长......想起那名面无表情的白发萨卡兹，索娜就感到浑身一阵恶寒。
亏索娜当初还因为她对萨卡兹的印象产生了改观，没想到她居然在偷偷摸摸地做着这种事......
不过，就算现在已经调查到了最后，索娜也对面前紧锁的院长室有些一筹莫展。
这种重要的地方自然是有人在看守的，而且这里并非是看病的地方，索娜仅仅是停留了不到两分钟，守在附近的警卫就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悄悄摸上了放在腰间的武器。
是走，还是留？
现在索娜面临着这样一个艰难的抉择，如果她再多犹豫几秒的话，那两名警卫肯定会围上来。
要不......试着先干掉他们两个？
对比了一下彼此的差距，虽然对方穿着全套作战用的装备，索娜身上只有一把方便携带的短剑，但索娜还是觉得，她有不低的胜算。
然而，就在她已经将短剑藏进了袖口，准备冲上去打晕那两名警卫时，意外发生了。
“轰——！！”
一声巨响吸引了那两名警卫的注意，在这瞬间索娜闪电般冲了上去，用剑鞘重重地砸在了两名警卫的脖子侧面。
伴随着巨响一同传来的还有一声爆呵，“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你究竟想要把我的梦想糟蹋成什么样？？”
随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嗖’地一下就从天边闪了过去，
“什么玩意？”站在走廊阳台旁的索娜明显愣了一下。
刚才飞过去的那东西速度实在太快，就算以索娜的反应速度，也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那好像是......一个人？”
这又是什么人折腾出来的古怪玩意？飞天骑士？大骑士领不愧是大城市......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是多......
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少女在心中感叹了一声，她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上。
在那声巨响的掩护下，两名警卫倒地的声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虽然索娜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监控，但刚才那一刻她的反应速度已经快过了大脑，等索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冲上去放到了两名警卫，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后悔了。
她本来还想讲两名昏倒的警卫丢进旁边的杂物间里藏起来呢，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但索娜仔细想了想，现在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
于是索娜干脆就没理会他们，直接将短剑捅进了院长室房门的锁芯之中。
握住剑柄用力在里面搅了几下，锁芯一下子就被破坏得稀巴烂。
听着响起来的刺耳警报声，索娜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还好刚才没有浪费时间......就算刚才把你那两名警卫藏好，现在也同样被发现了。
“还有时间......”索娜喃喃地说道，同时目光飞速在房间内掠过一圈。
办公室里的陈设意外得简单，和索娜想象中的真皮沙发红酒冰柜之类的存在不小的差距，不过索娜很快就无视了这些不重要的东西，将目光锁定在了一架足足有两个她那么高的书架上。
“就在那书架的后面！”
距离成功就只差最后一步，索娜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激动。
她也没时间去寻找将书柜挪开的机关，直接就刺进了书柜和墙面之间的缝隙。
索娜使出了几乎全部的力气，甚至还把自己的体重的都压了上去，才勉强撬开了一条缝隙。
在一阵嘎吱嘎吱的刺耳摩擦声中，沉重的书柜被强行从安装在底部的滑轨中撬出，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然后展现在索娜面前的，是一部泛着银光的电梯，旁边也不是普通的电梯按钮，而是一个绿色的不明模块。
面对这种高级货，索娜就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闷闷不乐地就举起了短剑，附上了自己的源石技艺，在电梯门和底部切出了一个足以容纳她通过的洞口。
感染者的源石技艺会加重他们的病情，索娜也只有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才会动用，没想到现在居然因为这种事使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光是想一想，索娜心里就憋了一肚子气。
抓住缆绳一路滑到电梯的底部，因为之前已经触发了这里的警报，所以索娜也就懒得再隐藏自己的踪迹了。
她索性又一次动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直接将电梯门切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后面的隐藏空间。
“这里是......”
在一片漆黑的巨大空间中，只有有限的几个地方地方亮着黯淡的光芒。
不过借助这些光芒，索娜还是勉强看清楚了这里大致的情况。
路西维德交给索娜的任务只有一个，找到实验室后，将一个小巧的源石装置放在实验室的电脑、或者储存文献的位置附近，距离越近越好，做完这件事她和她的朋友们就自由了。
不过，索娜根本就没相信路西维德的这种说法，真当她猜不出来那个装置是干什么用的吗？
八成是维多利亚人发明的某种间谍装置，用来窃取大骑士领的军事机密。
这样一来，路西维德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就很清楚了，他估计是想要窃取这间实验室里的研究成果。
反正索娜也不相信，一个深池人会跑这里来当什么正义使者，他的这种目的反而给了索娜可乘之机。
索娜决定想办法先找到路西维德想要的东西，然后以此为条件和他做一场交易。
然而索娜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她就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这处隐秘空间的面积并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房间的边界，可索娜并没有看到任何类似电脑或者档案柜的东西，墙壁上也没有通向其他房间的门，反而是摆着两具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长方形盒子，那一点微弱的光亮就是从盒子上散发出来的。
因为身高的问题，索娜看不见那两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等她靠近到仅剩下几步之遥时，索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真的有......”
躺在盒子里面的，是一对看起来五六十岁左右的普利塔尼男女，他们的胸口还在微微地起伏着，看起来好像还活着的样子。
人体实验。
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再配合上两台休眠舱外部散发着异样气息的萨卡兹祭文，所以在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索娜下意识地就以为这里在进行某项极为邪恶的实验。
要把这些无辜的人救出来......
索娜心中刚冒出了这个念头，然而还没等她开始行动，她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重物高速飞行时引起的呼啸声。
她现在身上可没有穿戴任何的防具，从那声音的大小来判断，如果被那东西砸中了，十有八九会落个重伤的下场。
思绪电转间，索娜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一层银灰色的气流从她身上浮现，索娜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向着侧面一滚，便避开了那重物的飞行轨迹。
用眼角的余光像这自己先前的位置看去，索娜看到好像半截人类身体的东西、拐着一个微妙的弧度从最近的一个盒子旁擦了过去，重重地砸在了不远处的墙上，发出一阵叮叮哐哐的声响。
“尸体？？”
索娜被那东西的造型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刚才飞过去的要是尸体的话，她为什么没有闻到半点血腥味？
而且......那玩意砸在墙上时发出的声音，倒有点像是某种金属。
在索娜刚刚站起来稳住身形的同时，她头顶的灯光也被啪地一声打开了。
“抱歉了，这里的东西可不能让你乱碰。”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索娜的耳中。
在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下，索娜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盯着这个如同幽灵一般出现、挡在她和那两个盒子之间的人物。
虽然一直在通过感知监视着索娜的一举一动，确认她只是刚刚闯入了这里，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事情，而且闪灵用萨卡兹巫师制造出来的休眠舱，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坏的，就算索娜真的用剑看上去，大概率也只是留下两道不痛不痒的白印。
不过，李昂还是亲自确认了一下岳父岳母的状态，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几个家伙......我真是服了，是商量好了一起来的吗？一个个还真是会挑时间。”李昂无奈地说道。
好消息，鱼钓到了，坏消息是，一下子上钩了一大群鱼，把李昂弄得有些手忙脚乱。
十多分钟之前，中央医院还一副非常和平的样子，但随着伪装成李昂的水月在发布会上宣布波尔制药的罪行，这里的情况便瞬间急转直下。
而被李昂提防着的那些人，也纷纷抓住了这个机会，一齐在这时发难。
就如同李昂预料的那般，薇薇安娜循着某种未知的联系，找上了阿黛尔。
不过，薇薇安娜似乎并没有敌意，只是想和阿黛尔谈一谈而已。
而李昂的另一个重点观察对象，来自莱茵生命能量科的斐尔迪南先生，也在这个时候拿出了一套单兵装甲，和那位神秘的特雷弗在医院之外大打出手，李昂只能赶过去阻止他们量个。
否则如果多拖延几分钟，恐怕整座中央医院都会被那两个蠢货给拆了。
虽然斐尔迪南的目的并非是李昂，但他的行为依旧给李昂带来许多麻烦。
在那两人造成的动静的掩护下，包括索娜在内的一批人都开始了行动，闪灵负责去拦截瞄准Ayin实验室的大批队伍，而索娜这边势单力薄，危害程度也比较轻，就只能等李昂解决掉斐尔迪南和特雷弗之后，再来阻止这位扎拉克的小姑娘。
而刚才被李昂丢出去的，正是‘特雷弗’的一部分残骸。
“好了，和我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稍微喘了口气，李昂便继续说道，“老实说......我大概猜到你想要找什么东西，但那些玩意放在隔壁......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摸到这里的......”
李昂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通向Ayin实验室的通道就在医院地下的停车场内，保密等级其实并不高，稍稍调查一下就能发现。
因为李昂就没打算让他在这进行什么危险的研究，最多用来储存一些资料，所以不需要那么严密的防御。
而保存岳父岳母身体的地方就非常重要了，通道的入口直接建造在闪灵和丽兹的办公室之内，由闪灵亲自看守。
虽然两者都在地下，但其实他们并不互通。
李昂也没有料到，索娜居然会错过线索十分明显的实验室，反而一路顺着某种不知道的线索，直接发现了藏在院长办公室的秘密......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不是对使徒二人组有着相当程度的信任，李昂都以为是不是哪里泄了秘。
“我猜，你的朋友应该是被人绑架了吧？我应该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这里的墙壁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用担心其他人窃听的我们之间的对话。”
“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吗？”
然而，索娜却将手中的短剑对准了李昂，眼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
“你这波尔制药的走狗！”

第八十八章 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你......”
话音未落，一股劲风便向着李昂迎面袭来。
只见索娜表情冷冽，眼中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坚定，挺身便将手中的短剑向着李昂的胸口刺去。
李昂不得不后退半步，那句没来及说完话也被他重新咽了下去。
“你忽然发什么疯？”
避开索娜剑势最快的那一瞬间，李昂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将索娜给丢了出去。
因为索娜的袭击有些没头没脑的，所以李昂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单纯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还有什么叫走狗......虽然我确实是，你这说的也太难听了吧？”
前两天还开开心心地叫他老板呢，怎么这一下子就降级成了走狗？这跨度未免也太大了吧？
而且李昂能看出来，刚才那一瞬间索娜爆发出的情绪不似作伪，不像是为了麻痹其他人而做出的伪装。
更何况李昂刚才也说了，这里几乎屏蔽了所有的信号，就算想和外界联系也做不到。
灵活地在空中翻过半圈身，几个小跳卸去了向后倒飞出去的力道，索娜看向李昂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先前心中的那点轻视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索娜虽然没有心怀杀意，但也没怎么留手，可依旧被轻松地拦了下来。
能抓住她的手腕，也意味着对方能轻易夺走她手中的武器，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几乎让索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甚至有种回到那个充斥着血腥味的地下角斗场的错觉。
只听李昂说道，“你的朋友......应该是被人抓住了吧？所以你才会冒险来做这种事，让我猜猜......是拉多姆同乡会动的手？”
索娜抿了抿嘴唇，虽然她没有回答，但她脸上的表情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果然如此。”李昂了然地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之前的那位黛丝特律师么？她也同样遭到了拉多姆同乡会的暗算，差点死于非命。”
“那伙人很可能是其他国家派来的间谍，看在你之前帮忙的份上，我可以配合你先稳住他们，然后再找机会救出你的朋友，你觉得如何？”
坦白来说，这已经是相当的诚意了。
想要稳住那些人，就代表李昂至少要放出去一部分资料当鱼饵，这么做的风险后果完全未知，说不定还会因此惹上一身骚，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而索娜不过是和他有一面之缘罢了，同情归同情，李昂也完全可以不管发生在她身上的那档子事。
在李昂说出他的提议后，有那么一瞬间索娜确实心动了。
不用应对眼前强敌，甚至对方还会帮忙救出她的朋友，而她需要做的，只不过是配合着给那群深池人下套而已，可谓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对方愿意遵守诺言，帮助她救出朋友，而不是把她们当做消耗品。
有的亏吃过一次就够了。
自从被骗到了地下角斗场，索娜对于商业联合会的信任程度就已经下降到了最低。
本来，因为波尔制药的董事长也是一名感染者，索娜对这家公司还是有些许信任的，所以才和朋友们一起来到了零号地块。
但在刚才发现人体实验的证据时，先前的那点信任顷刻间就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人欺骗的恼怒。
她又一次上当受骗了。
所以这次索娜决定，不论对方说什么鬼话她都不会再相信了。
回忆了一番被骗到角斗场里的凄惨经历，索娜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深知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打倒眼前这名商业联合会的走狗，亲自去和那些是深池人做交易。
见索娜一直沉默着没有回话，李昂也大致猜到了她的答案。
“......何必呢。”李昂无奈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些心怀歹意的外国人，也不愿意相信他这个有过一次合作的‘熟人’呢？难道他比那些来自外国的间谍还不可信？
在李昂的叹息声中，索娜毅然决然地冲了上来。
索娜的身上缠着着一层厚重的银灰色气流，不仅扭曲了她的身形，还让她的速度凭空加快了几分，显然已经拿出了看家本领。
但是......没有意义，索娜实在是太弱小了。
接近上级骑士的实力，考虑到索娜的年龄，她应该也算是竞技骑士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但还是太弱了。
暂且不提竞技骑士先天就要弱征战骑士不止一筹，大骑士领的上级骑士也不在少数，最起码上百人还是有的，索娜在他们之中也只是勉强垫底。
或许未来索娜的实力会成长到一个非常出彩的程度，但在今天被钓上来的这些人之中，她毫无疑问是最弱小的那一个。
甚至连隔壁刚刚被胖揍了一顿的斐尔迪南，他借助科技发挥出的实力，也能做到碾压索娜，李昂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欺负这个小姑娘了。
但，他们现在所出的位置终究比较特殊。
没等索娜靠近，李昂便主动迎了上去，视缠绕在她身上的那层灰色气流如无物，直接将手搭在了索娜的脖颈，在上面轻轻一按。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瞬间涌了上来，索娜只感觉眼前一黑，手中的短剑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顺手将短剑捡起来揉成一团废铁，李昂看着昏迷中的索娜陷入了沉思。
在她身上的口袋里摸索了几下，李昂便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只有两指大小的立方体，就是这个东西在不断地向外界发送着微弱的信号。
如今这里的信号屏蔽层已经出现了漏洞，如果距离出口足够近的话，这东西还是有一点可能将信号发送出去的。
于是李昂干脆手动制造了一片干扰区，将立方体完全包裹了起来。
这东西留着等会还有用，等排除其他干扰之后，李昂就能顺着这信号，看看它到底发送到了哪里，拉多姆同乡会八成就躲藏在那里。
至于要怎么做还得看情况，时间充裕了兴许他会插一手，没时间的话就交给大骑士长，这种调查别国间谍的工作本来就应该交给他们才对，这根本不是一名本本分分的商人该做的事情。
除了这个立方体之外，索娜身上就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了，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扎拉克女孩李昂一时间犯了难，总不能丢在这里不管吧？
想了想李昂还是觉得，在一切骚动平息之前，将她先送给闪灵来看管。
针对零号地块可能发生的问题，李昂和大骑士长有过一番深入讨论，他们两人一致认为，当前敏感的时间点下，一切和感染者有关的犯罪案件都最好不要公开报道，能压下来就尽量压下来。
不得不说，那个拉多姆同乡会还真是会挑人，索娜已经算是零号地块的感染者最顶层的存在了，有实力、有名气、性格也相当靠谱，除了年龄还有些小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缺点。
如果她继续去参加骑士竞标赛，甚至有可能成为继耀骑士和血骑士之外，第三名被授予称号的感染者骑士。
如果索娜出了什么问题，对于整个零号地块造成的影响是难以用数字界定的，光凭这一点她就不会被轻易放弃。
考虑到索娜对他充满了抗拒与戒备，李昂准备干脆把她交给大骑士长，由他们负责来解决索娜的问题。
这么想着，拉长便抓着索娜的领口，就像是在提着几斤羽兽肉一般，踩着电梯井的几处凹陷直接跳了上来。

院长办公室之外，一名鼻青脸肿的菲林中年正一脸萎靡地靠坐在墙边，手中拿着一沓破破烂烂的小本子，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
看到从里面走出的李昂，那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书写着，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
“很好，看来你没有选择逃跑，克鲁尼先生。”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昂的语气中略带着一丝可惜。
如果斐尔迪南没有听从李昂的警告，他接下来就有的麻烦了，毕竟破坏公物和畏罪潜逃的罪名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量级。
但非常可惜的是，李昂在面对这些哥伦比亚人的时候，起码要遵守明面上的规矩。
斐尔迪南一直待在酒店里没什么动作的话，李昂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他受整个卡西米尔的法律的庇护，李昂也不能真就冲进去把他给抓起来。
不过现在，斐尔迪南犯下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错误——他和另一名莱茵生命雇员发生冲突的时候，不小心破坏了周围的一些建筑，这就给了李昂动手的理由。
听到李昂这么一说，斐尔迪南也将手里的纸笔收回口袋，无比冷静地说道，“首先我需要明确，这是我们莱茵生命内部的纠纷，希望你们波尔制药最好不要插手。”
“至于我们刚才造成破坏的赔偿......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
只要能谈一谈，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斐尔迪南有这个自信。
更何况，他其实也没造成多少破坏，就被眼前这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家伙制服，连他专门从莱茵生命带过来当做底牌的R1动力装甲，也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被拆得七零八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台由递质驱动的引擎大部分还保持着完好，里面保存了很多非常珍贵的第一手实验数据，斐尔迪南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把那玩意弄到手里，以免夜长梦多。
这样的损失并没有让斐尔迪南感到半点心痛，
此前，斐尔迪南最担心的就是实验思路出了问题，那样他们能量科和工程车这几年的努力都将打水漂，虽然第一次亲自上阵就被人揍地很惨，但这至少证明了她的实验思路是正确的。
只要能装备动力装甲，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得到与强大术士抗衡的实力。
虽然R1试验机的造价贵得过分，但生产成本总是会不断降低的，而且他们后续开发的机型也没必要做到像R1这种程度，只要保证能比训练有素的士兵更强，在正面战场上哥伦比亚取得优势就足够了。
这时，李昂也找来几根绳子将索娜捆好，顺便在她的嘴上贴好胶带，免得她醒来之后继续发癫。
一边把索娜放在院长室的角落，李昂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放心好了，我没兴趣掺和你们莱茵生命的内部斗争，至于你说的赔偿问题......还是等之后人都来齐了再说吧。”
等人齐了？还有什么人要来？
斐尔迪南心中产生了一瞬间的疑惑，不过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里，他有些在意的是这名青年之前说的那几句话。
总觉得……这名骑士的语气有些怪怪的，他刚才的意思明明是要和波尔制药的高层对话，比如之前见过两面的欣特莱雅小姐，或者今天才第一次正式露面的那位神秘董事长。
怎么刚才那几句话的意思听起来……是这名骑士代表波尔制药和他谈判？一时间斐尔迪南有些拿不准李昂的身份。
就在斐尔迪南陷入头脑风暴的同时，李昂也终于等到了闪灵的归来。
只见闪灵依旧保持着平时那副没什么表情的面瘫模样，将一名伤痕累累的蓝发菲林女子丢了过来。
伤口砸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那名女子居然硬生生地忍住了疼痛，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
“就只有她一个。”闪灵说道，“她反抗有些激烈，所以下手稍微有些重。”
用感知扫描了那个女人一眼，确定她的生命体征依旧稳定之后，李昂便毫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只要没死就行。”
至此，在李昂这次计划中所有咬钩的人，现在还活着的，已经全部集中在了这个小小的院长室之中。
李昂关上院长室的房门，头盔下的视线在几人身上一一掠过，说道，
“现在，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第八十九章
其实，这次上钩的还有薇薇安娜，不过她那边的情况稍稍有些特殊，李昂就没有把她计算在内，而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和阿黛尔单独谈一谈。
现在她们两人之间的谈话应该才刚刚进入正题，其他几个图谋不轨的人便已经全部落网。
先前斐尔迪南和特雷弗发生冲突闹出的动静已经平息，就算还有其他有想法的人没有被抓到，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动手了，李昂的计划基本已经可以宣布结束。
李昂看了看被控制起来的几人，在心中默默地梳理着他们的动机与目的。
首先是斐尔迪南和已经被李昂拆掉的特雷弗，这两个家伙虽然同样来自莱茵生命，但他们的目的完全不一样。
斐尔迪南一开始的目的非常简单，他就只是来这里回收【幻梦计划】相关的数据，不过后来遇到了总辖构件科的雇员特雷弗，对方傲慢的态度惹得斐尔迪南非常生气，帮助他坚定了推翻总辖的信心。
而特雷弗......这个人行踪诡秘，李昂和他的接触只有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对他并不是特别了解。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莱茵是生命的雇员。
他的目的一共有三个，第一是莱茵生命总辖的任务，来大骑士领回收落在这里的塑路者残骸，第二是从李昂手上拿到星荚的碎片。
第三个目的他并没有明说，是李昂根据事情后续的发展，以及一些语焉不详的线索推测出来的。
特雷弗还肩负着和大骑士领某家企业交易的任务，只不过他所交接的货物在半路上就被人劫走，才导致了后续一系列事件发生。
货物是洛肯水箱实验的初级研究成果，专门对外出口的那种，拉多姆同乡会不知道从哪得知了这一消息，趁着交接前将货物掉包，并且引起了几日前零号地块的暴动。
黛丝特的调查已经非常深入核心了，她只要再多调查一下那段时间港口运输货物的名单，就能发现拉多姆同乡会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那些人的本质是外国派来的间谍，而不是什么乡下来的天灾幸存者，黛丝特的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过这一批专业间谍的眼睛？当她开始调查的时候，就已经就进入了同乡会的视线。
同乡会的做法也很简单，他们并没有冒着风险去处理掉这位鼎鼎有名的金牌律师，他们只是收买了黛丝特的线人，给她提供了一些错误的信息。
当时特雷弗正在追查那批他失踪的好货物，结果查着查着，就查到了黛丝特的身上。
特雷弗这个人......李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脑回路似乎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在查到黛丝特的信息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做掉黛丝特。
在袭击后急不可耐地跳出来证明黛丝特死亡，为特雷弗擦屁股的梅什科集团，自然就是和莱茵生命做交易的那个公司，或者说那个利益集团的一步。
后来，特雷弗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在年的物理威慑下也放弃了杀死黛丝特。
不就之前，上钩的特雷弗遇见了全副武装的斐尔迪南，双方不和之后顿时大打出手，李昂为了制止两人对零号地块的破坏，直接拆掉了斐尔迪南的动力装甲，而脑子不太正常的特雷弗也被李昂打成了两段，反正那只是一具被远程控制的傀儡，就算碎成多少段，不影响控制者本人。
如果说这两名哥伦比亚人的身份经历比较复杂，那索娜的经历就相当简洁了。
因为身份和实力被同乡会盯上，最后战败成为了俘虏，而她朋友们的生命被拿来当做威胁索娜的条件，逼得她不得不深入这座泥潭。
这些发生过的事情，还有同乡会的遭遇，基本都可以归咎为【洛肯水箱实验后续引发的风波】，而李昂在21号地块中发现的那些异常，似乎可以分类到另外一种事件之中。
而李昂却十分神奇地掺和到了这两个事件之中，导致原本调查到的线索混在了一起，乱七八糟地根本理不清头绪，直到现在才有了些许收获。
“那么，你又说是谁？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看着那名倒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蓝发女人，李昂也饶有兴趣的地地问道。
“......”蓝发女人保持着沉默，甚至几干脆闭上了嘴巴，连一句话都没说。
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能知道，这个菲林女人没能在闪灵手中讨得半点好处。
闪灵再怎么说也是使徒三人组中最强的那一个，整个大骑士领能对抗她的人都屈指可数，怎么可能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角色打败？
当然，这个女人的实力还算不错，闪灵为了活捉她也稍微花了一点力气。
“不说是吧？”
看了女人一眼，确定她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之后，李昂便无所谓地说道，“那就算了，反正到时候我会把你交给监证会，希望你能在他们的手里撑久一点。”
反正证据确凿，一个非法入侵的罪名肯定是少不了。
再加上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不管有没有问出什么东西，这个女人面对的都是最顶格的处罚。
由大骑士长亲自过目，根本不可能有半点脱罪的可能，不过这种小事就没必要向她解释了。
“还真是少见的发色。”李昂随意感叹了一句。
虽然这个世界的发色相当随意，但像这个女人一样深蓝色的发色也非常罕见，李昂之前也只是见过一个人而已——
那名倒霉的、直接被李昂忘掉了的青金大位。
不在关注那名被闪灵抓起来菲林女人，李昂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斐尔迪南，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关于赔偿的问题了，莱茵生命能量科的主任，斐尔迪南·克鲁尼先生。”
“等一等！你是说......由你来和我谈判？”
斐尔迪南指了指他那张被揍得有些变形的脸，勉强能从上面看出一丝他的诧异，“不是说我不愿意赔偿，只是......你真的能代表波尔制药么？”
“那位秘书小姐现在还在忙着发布会，我觉得......是不是由这位中央医院的院长来更合适一些？”斐尔迪南并不怎么委婉地提出了对李昂身份的质疑。
在斐尔迪南看来，就算李昂这个‘打手’足够厉害，甚至能毫发无伤地阻止他们和工程科的杰作，也不是他能代表波尔制药谈判的理由。
疯了么？有谁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保安大队长处理？
想到这里，斐尔迪南的思维一顿，他忽然想起了某个人。
嗯......好吧，如果是那位比钻石还要坚硬的女士，确实有可能做到这种事。
不过这里是大骑士领，和特里蒙市没有半点关系。
稍微控制了一下有些暴走的思路，斐尔迪南看向了旁边那位中央医院的院长。
莱茵生命和大部分公司的结构不一样，其他公司可不会给防卫科那么大的权利，虽然斐尔迪南不清楚她在波尔制药内部到底是什么地位，但那也比一名保安大队长要强。
斐尔迪南可不想拖着满是伤痛的身体谈了半天，却被告知刚才的不算数，需要重新再谈。
虽然斐尔迪南的质疑非常合理，但是在李昂和闪灵两人听起来，就有些微妙了。
闪灵看了李昂一眼，似乎是在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吧......既然鱼全都已经上钩了，那我好像没什么需要隐藏身份的必要了？”
除了拉多姆同乡会之外，能钓上来的好像都被李昂钓了上来，他也掌握了可以反向定位同乡会位置的装置，这个杜撰出来的身份似乎可以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面了？
李昂也没想到斐尔迪南最后居然这么莽，抓住特雷弗的踪迹就一波A了上去，结果就被李昂抓了现行。
有这样的把柄抓在手里，似乎就连之前在埃琳娜那里的安排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李昂完全可以用合法地方式，将斐尔迪南送进大骑士领的监狱里面关几年，等几年之后恐怕连黄花菜都凉了。
这对于已经决定要推翻总辖的斐尔迪南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结局。
现在既然是自己占理，那李昂还有什么隐藏身份的必要么？
想到这里，李昂便干脆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对斐尔迪南说道，“现在你再看看，我有没有资格代表波尔制药和你谈判？”
闻言，斐尔迪南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总觉得头盔下这张脸越看越眼熟，好像不久前在哪里见过一样......随后，斐尔迪南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房间角落的那台电视机。
虽然电视机没有开启，但得到提示的斐尔迪南也登时如遭雷击。
这不就是新闻发布会上在那念稿子的那张脸吗？？难怪他看着那么熟悉。
“你是......飓风骑士？等等，你既然在这里，那么发布会上的又是谁？”斐尔迪南目瞪口呆。
“当然是替身啊，还能是什么。”李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怎么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
“所以......你就穿着自己以前比赛用的装备，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还没有一个人能识破你的身份？”
斐尔迪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飓风骑士的公司里，出现了一名打扮成飓风骑士样子的粉丝，这一点都不奇怪，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谁又能猜到这居然是真货呢？
“纠正一点，我现在身上穿的确实是cosplay用品，我当初比赛用的装备早就坏掉了。”李昂好心地提醒道。
不论是当初呼啸守卫还是波尔制药赞助他的盔甲，早就碎成一地渣滓了，后来因为这方面的需求不是特别重要，李昂也就一直没有定制新的盔甲。
现在从星极那里偷学到了星座守护，李昂就更不需要这些护甲了，那哪有源石技艺好用？
“居然是这么简单的陷阱......”
在想通了一切的关键之后，斐尔迪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人家早有预料，甚至还专门设了一个局等着他们自投罗网......最让斐尔迪南绷不住的是，他们这些蠢货还就真的上当了，没人看穿这个‘我扮演我自己的把戏’......或许特雷弗那个怪人看穿了，但他显然没有把这个秘密分享给别人的意思。
“好了，不说那些废话了，你就说我有没有资格和你谈吧。”
“当然......没问题，肯尼迪董事长。”
斐尔迪南稍稍感到有些头疼，他怎么就偏偏被董事长给亲手抓住了呢？早知道当时应该忍下来的......
被董事长抓现行、和被保安队长抓住，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前者比后者的棘手程度翻了不止一筹，他已经做好为此大出血的准备了。
然而，李昂接下来的话却让斐尔迪南心中一沉。
“我并不缺钱，我不会要求你赔偿多少多少哥元，再说了你也没来得及破坏什么。”
“我只希望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不求财，而是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提出几个问题，这不是更麻烦了么？
“......你问吧，不过如果你的问题涉及到了莱茵生命机密，我有权拒绝回答。”
“放心，我没打算刺探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李昂摆了摆手，“主营业务都不一样，就算你告诉我什么机密又能怎样？我只是有几件比较感兴趣的事情而已。”
“比如......你们公司的那位总辖，克丽斯滕·莱特，你对她有多少了解？”
“我听说，她好像在研究......星空？”
李昂的疑问似乎勾起了斐尔迪南不怎么好的回忆，他清楚地看到，斐尔迪南的脸色一瞬间前就黑了下来。
“好，如果你只是想知道这个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沉默了片刻之后，斐尔迪南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可告诉你克丽斯滕那个疯女人的一切。”

第九十章 克丽斯滕·莱特
克丽斯滕·莱特，一个让斐尔迪南爱恨交加的名字。
斐尔迪南并不愚蠢，一个蠢货可没法从哥伦比亚的顶级学府毕业，坐上莱茵生命能量科主任的位置。
他已经从刚才李昂的态度中领会到了什么，原本被打得有些发懵的大脑也飞快地运转了起来。
在决心对抗克丽斯滕，和他争夺莱茵生命的控制权后，斐尔迪南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和克丽斯滕掌握的力量相比，他似乎有些过于弱小了。
斐尔迪南指的是那些真正听命于他，和他站在同一阵营的人。
能量科的那些雇员算么？当然不算，他们只是拿着斐尔迪南支付的工资，做着他们该做的事情罢了，本质上只是雇佣关系，并不是说他们拥有同样理念，站在同一战线之上。
对于他们而言，莱茵生命只是一家公司而已，如果丢了这份工作或许会感到非常的懊悔与惋惜，但除此之外并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但是对于斐尔迪南而言，莱茵生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他的那名学生倒是勉强能算半个，但埃琳娜还是太年轻了，就算斐尔迪南在有意识地锻炼她，她也依旧缺乏经验，在这场和克丽斯滕的对抗中发挥不出多少作用，甚至可能成为斐尔迪南的软肋。
斐尔迪南并不吝以最糟糕的恶意来揣测克丽斯滕，毕竟连她一手建立的莱茵生命都能如此对待，那个疯狂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他认识克丽斯滕已经有十年时间了，可是知道这一刻斐尔迪南才恍然发现，他对克丽斯滕的了解一直浮于表面，他从未理解过那个女人是怎么想的。
不过在见识到特雷弗的力量之后，斐尔迪南也已经明白过来，无论是规则内和规则外他好像都无法胜过克丽斯滕。
斐尔迪南唯一的优势，似乎就在于他掌握了莱茵生命的经济大权，就连商务科的主任小贾斯汀有时候都需要看他的脸色。
但是这没有意义，斐尔迪南总不能自己朝着莱茵生命的大动脉上来一刀吧？
斐尔迪南是想从克丽斯滕那个女人手中拯救即将坠入深渊的莱茵生命，而不是毁掉这个他十年来心血的结晶。
所以，如果想要对抗克丽斯滕，斐尔迪南就需要帮手，一些至少不能拖他后腿的帮手。
他在哥伦比亚国内的合作伙伴是有不少，但有能力帮上忙的就那么几个，比如哥伦比亚国防部。
国防部的硬实力是够了，但是那些的欲望实在臭不可闻，斐尔迪南不可能、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心血交到那些贪婪的鬣狗手中。
排除了国内的那些势力，斐尔迪南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哥伦比亚之外，他看向李昂的目光变得幽邃而深沉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位飓风骑士的目的为何，但是斐尔迪南确实感觉到了他对于克丽斯滕的那一丝敌意，总能给那个女人找些麻烦。
而且，他现在确实有把柄落在了李昂的手中。
李昂不清楚在刚才短短的几秒钟内，斐尔迪南出现了怎样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只知道对方已经妥协了，至少能利用这个机会从斐尔迪南口中撬出点有用的信息。
大骑士领这一次的动荡已经步入了尾声，只剩下了最后的收尾工作，李昂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未来，投向了那片位于泰拉大陆西侧的新兴国家。
无论如何，之后的哥伦比亚之行都少不了和莱茵生命打交道。
“坐吧，在发布会结束之前，我们有不少时间可以慢慢交流。”李昂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对斐尔迪南说道。
和其他那些想找李昂麻烦的人不一样，这次反而是李昂主动找斐尔迪南的麻烦，既然对方已经妥协，那李昂也就不用像刚才那么咄咄逼人了。
斐尔迪南也没有客气，扯下了还挂在身上的几片动力装甲残片，身子一软就瘫在了沙发上。
他可是彻头彻尾的文职人员，将未经验证的动力装甲原型机往身上一套就去和别人斗殴，属实是被克丽斯滕和她的走狗气昏了头。
现在稍一安顿下来，疲惫一下子就全涌了上来。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闪灵对莱茵生命并不感兴趣，她已经准备离开了。
无论是斐尔迪南和特雷弗的战斗，还是刚才她和莫妮克的战斗，都造成了不小的动静，现在医院里一片混乱，正是需要她这位院长现身主持大局的时候。
临走之前，闪灵指了指被捆起来的莫妮克和索娜，问道，“这两个人需要我带走么？”
“就放这吧。”李昂随意地回答道，“放到其他地方我还担心她们跑了，由我亲自看着她们也比较放心。”
至于他和斐尔迪南的交谈？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说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等斐尔迪南休息了一会儿，脸色看起来好点之后，他们才开始了之前对话。
“你想知道关于克丽斯滕的什么？”斐尔迪南问道。
“她似乎在进行星空方面的研究？关于她的目的、还有研究进度之类，你都知道什么？”
听到这个空泛的问题，斐尔迪南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甚至要从克丽斯滕的出身开始说起……你有听说过莱特夫妇么？”
李昂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水平，各种秘辛知道一大堆，生活常识也没什么问题，唯独中间那一层是大片的空白。
虽然那对莱特夫妇貌似挺有名的，但李昂从哪去听说两名哥伦比亚人的？
听到李昂的回答后，斐尔迪南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讲述起关于莱特夫妇的事情。
克丽斯滕·莱特，这是克丽斯滕的全名，她出生在哥伦比亚一个非常出名的学术家庭，不过这个‘出名’却并非是好的意味。
莱特夫妇恶名远扬，曾经有一段时期的报纸上登满了对那对夫妇的抨击与诋毁，光是靠他们两人就至少养活了哥伦比亚一半的新闻行业。
他们夫妇两人的是飞行器领域的专家，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发明出了非常成熟的载人飞行器。
这样的发明成果会让他们享誉整个哥伦比亚乃至整个泰拉，事实也正是如此，在成功试飞之后，夫妇两人就瞬间成为了哥伦比亚科学界两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是他们不满足于将飞行器停留在几百米的高度，”斐尔迪南说道，“他们将目光投向了所有人的头顶……那片漆黑的星空。”
理所当然的，夫妇两人这种胆大包天的想法招来了无数非议，其中有一部分只是看不惯他们的自大，也有一部分是嫉妒两个人的才华，但最后人那一批人……却是占星术士。
占星术士这一群体非常有意思，他们起源未知，发扬于高卢帝国，最终随着维多利亚的日益强盛而扩散到了整片泰拉大陆，甚至连大炎的土地上都能看那些家伙的踪迹。
他们的实力不强，但是靠着坑蒙拐骗、还有一些特殊的源石技艺，获得了和他们身份完全不匹配的财富和力量，成立了一个名叫‘星象协会’的组织。
哥伦比亚曾经是维多利亚的开拓领，自从诞生之初星象协会就已经扎根于这片土地深处，哥伦比亚的独立虽然打击到了他们的发展，但星象协会在几十年前依旧掌握着强大的力量。
在这种前提下，莱特夫妇的研究吸引了星象协会的注意。
“对于他们来说，莱特夫妇是毫无例外的异端，他们居然试图染指神圣的星空？”
听起来虽然有些可笑，但是星象协会当初可是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他们的指责和诋毁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淹没了莱特夫妇。
但是莱特夫妇并没有退缩，他们甚至还顶住了社会各层给出的压力，拿到了哥伦比亚政府提供的研究资金，哥伦比亚政府非常看好莱特夫妇的研究，因为为他们提供了帮助。
这是一件好事，甚至只需要再过几年，夫妇两人的事迹就能在哥伦比亚政府的宣传下成就一桩没谈——
但一切的前提是，莱特夫妇的实验能够成功。
“很遗憾，莱特夫妇最后失败了。他们在为了证明自己研究，亲自乘上了他们设计的飞行器，最终因为事故坠毁，两人尸骨无存。”
说着，斐尔迪南耸了耸肩，“听起来好像很讽刺吧？当一个人彻底失败之后，就连他们此前的呼吸都是错的。”
那段时间的哥伦比亚迎来了一场狂欢，傲慢的莱特夫妇终于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一些狂热者甚至在飞行器的坠毁地点举行了大型的祭祀。
星象协会很满意，这下就没人能干扰他们了，哥伦比亚政府也不打算为两个已死的失败者出头，莱特夫妇的声望在极短的时间内来了一次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原本一些支持他们的人也转身加入了嘲笑的行列，认为这是自不量力之人应有的下场。
没有人来阻止，因为莱特夫妇用死亡证明他们是错的，也没人跳出来反驳，因为人都已经死了，连一点灰都没剩下。
“那个时候……克丽斯滕几岁来着？反正不满10岁，你应该能想象到她当时遭遇的事情，我觉得……如果是我的话，很可能是承受不下去的。”
斐尔迪南的言语中露出了一丝对克丽斯滕的钦佩。
不管现在是怎么想到，在过去的十年里，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斐尔迪南是真心相信克丽斯滕能带领莱茵生命、带领整个哥伦比亚走向辉煌。
但最后，斐尔迪南失望了，克丽斯滕的眼中只有她自己。
十几年过去了，人们早就忘记了当初那两个想要挑战天空的蠢货，也忘记了他们还留下了一个女孩。
那名女孩以极为优异的成绩从特里蒙大学毕业，纠集了几名不满于当前哥伦比亚科学界现状的同好，在多家具有官方背景的风投机构的资助下，成立了一家名为莱茵生命的公司，斐尔迪南就是最初的几名元老之一，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总辖构件科的研究一直不太明确，当初我们没怎么在意，毕竟只是一群研究方向完全不一致的人聚起来搭伙过日子，我们没有干涉其他人研究的资格。”
“但从现在看来……克丽斯滕一直没有忘记当初她父母的研究。”
甚至……就连当初莱茵生命的成立，都是有可能是克丽斯滕一手策划的，她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毫不犹豫地将莱茵生命当做垫脚石，让她能更接近那片朝思暮想的天空。
“她都有什么项目？进展呢？”李昂又问道。
因为掌握了莱茵生命的财政大权，和军方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斐尔迪南不像其他科室的人一样，对于总辖构件科的研究一无所知。
思考了片刻，斐尔迪南回答到，“重力，总辖构件科主要研究的是和人工重力有关的技术，现在已经可以在特定的实验环境中人工模拟重力。”
“除此之外……应该就没有其他大型项目了。”
“她不是让人在收集星星碎片么？”
“收集陨石只是克丽斯滕的个人爱好，和她的研究没有关系。”斐尔迪南想也没想便回答道。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重力……人工重力…那个克丽斯滕难道想建造一艘宇宙飞船不成？
重力技术不仅可以帮助人们适应太空中的环境，这也同样是迈向太空的必备技术之一，这跨度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吧？泰拉现在连像样的飞行器都拿不出来呢，作为两名飞行器专家的女儿，克丽斯滕不应该不知道这个问题。
而且最重要是的……克丽斯滕难道不知道星荚么？
斐尔迪南的讲述虽然让拉昂稍稍了解了一些克丽斯滕，但是并没有对他产生实质性的帮助，果然斐尔迪南对她的了解也相当有限。
想了想，李昂又问道，
“那么关于那个特雷弗·弗里斯顿呢？关于他你又了解多少？”

第九十一章 她们发现你了
“他说他是总辖构件科的雇员，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梅兰德基金会的人。”
斐尔迪南想也没想便回答道，“在整个哥伦比亚，也只有梅兰德基金会才能拿出那样的技术。”
就连他们莱茵生命的工程科，还有诸如雷神工业之类的大公司，和梅兰德直属的那些机构相比，硬实力方面还是差了一些。
“而且，我曾经见过和他一样全身都是机械的人，那个人是梅兰德基金会的特工。”
这才是斐尔迪南敢如此断定的真正原因。
直到那名总辖构件科的雇员在他眼前被拆成碎片，斐尔迪南才终于意识到他之前感觉到的不和谐之处从何而来。
他之前猜得居然还真没错……和锡人那个混蛋一样，这家伙居然也是机器人。
不过，特雷弗明显要比锡人高级一些。
锡人没有做任何伪装，外表就是特征十分鲜明的机械，而那个特雷弗……他居然连人造皮肤都用上了，如果不是在这一方面特别敏锐的人，恐怕根本不会发现特雷弗身上的异状，只是把他当做一名性格比较冷淡的家伙。
一想到自己身边可能还有更多这种机器人潜伏着，斐尔迪南就感到浑身冒出了一堆的鸡皮疙瘩。
体检！必须全部体检！
斐尔迪南决定等他返回莱茵生命之后，就给全体员工安排一次详尽的身体检查，他可不相信那些铁疙瘩能瞒过所有的机器。
“梅兰德基金会......”
李昂在心中慢慢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带有‘梅兰德’三个字的组织在哥伦比亚非常常见，走在大马路上随表挑一个方向看去，就有九成概率看到一个相关的牌匾，不久前李昂也从凯尔希的口中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字。
梅兰德儿童权益保障基金会，迷迭香就是他们从洛肯水箱中救出，然后送到罗德岛上接受治疗的，凯尔希和那些人似乎有着不少的合作，是一个相当强大的组织，甚至连哥伦比亚军方都能咬着不放。
而那个儿童权益保障基金会，只不过梅兰德基金会旗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分支罢了。
归根结底，哥伦比亚这个国家的成立就和梅兰德基金会存在密不可分的关联，甚至连哥伦比亚的总统，都是当初梅兰德基金会的创立者选出来的。
虽然自从哥伦比亚独立之后，梅兰德基金会就已经逐渐隐于幕后，很少再出面干涉国家层次的事务了。
但是光从那遍布整个哥伦比亚的分支机构就能看出，梅兰德基金会在哥伦比亚的影响力究竟有多么夸张，说他们是哥伦比亚的实际统治者也不过分，总统反而才是给他们打工的。
斐尔迪南一口咬定对方是梅兰德基金会的人，李昂并没有感觉到他在说谎。他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一名梅兰德基金会的特工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就算是李昂也不禁感到有一些棘手。
不是因为对方的实力，人形机器人虽然听起来炫酷，但实际上的实力也就那样，排除他曾经使用过的，仿佛液体金属一般的法术造物，李昂上去只是两拳就将特雷弗给拆成了两半。
真正让李昂感到麻烦的，还是那些人背后的势力。
他说想要从李昂手上得到星荚的碎片……这究竟是他本人的想法，还是梅兰德基金会的意志？
在自家地盘上，李昂并不害怕梅兰德基金会的人，他们无论派多少人过来都是送菜，可是如果等李昂到了哥伦比亚，那又会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状态。
对方甚至不需要诉诸武力，利用规则之内的方法，就能给李昂找来无数的麻烦。
同样是可能面对一个国家的力量，会和当初面对双子女皇的追杀完全不一样。
要不……就干脆将星荚的碎片交给他们？李昂开始思考这么做的可行性与后果。
仔细想想，他和梅兰德基金会之间其实并无实质性的冲突，虽然打爆了对方一台看起来就很昂贵的仿生机器人，但并没造成人员伤亡，钱对于那种暗中操控了一个大国的巨型组织而言，就是最没用的数字，而且这次还是对方有错在先，李昂完全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真要给他们一块星荚碎片也不是不行，当初李昂在天岳山脉里打爆了一堆那种构造体，现在夕的画卷里就保存着一副结构较为完整的结构体残骸，也不知道能用来做什么，李昂拿出来的这块只不过是他撤离时顺手拿起来的，没多少实际价值。
但是......李昂不知道这么做会导致什么后果。
也许克丽斯滕、梅兰德基金会的研究只剩下了最后临门一脚，只差星荚碎片这最后一块拼图就能完成。
而李昂的经验告诉他，但凡是和先民有关的研究，最后得到的都不是什么美好的结果。
星荚碎片......说不定可以成为他们打破阻隔层的钥匙，虽然凯尔希确定以泰拉当前文明的发展程度，根本不可能击破阻隔层，但凡是总会出现意外，凯尔希又不是什么无所不知的神，她会出现纰漏也不奇怪。
这么想的话，李昂手上这‘唯一一块星荚碎片’也变得烫手了起来，送出去不是、留在手里更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而且，梅兰德基金会的人又是怎么知道星荚碎片在他手上的？，这也是相当可疑的一点。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寥寥几人，他们也不可能随便将这事说出去，除了李昂身边的这些人之外，其他的知情人士还远在大陆另一侧的大炎，梅兰德基金会的实力总不至于已经扩张到了大炎，从那里得到了的相关的线索吧？
这未免也有些太夸张了……
随着李昂的沉默不语，诡异的安静氛围在院长室里不断地蔓延，斐尔迪南坐立不安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等待别的问题
最终还是斐尔迪南先沉不住气了，他开口问道，“你向我打听克丽斯滕和那些家伙的消息，是想要干什么？”
“这个嘛......其实我对克丽斯滕的研究比较感兴趣，所以想要了解一下。”
回过神来之后，在斐尔迪南那副‘你骗傻子呢’的表情中，李昂面不改色地说道。
“别不相信，我觉得航天事业的发展前景非常好，所以准备投资克丽斯滕的小姐的项目，这才来提前了解一些相关的信息。”
李昂能猜出斐尔迪南的用意，他可能是想要拉拢自己来对抗克丽斯滕，但斐尔迪南明显也不是什么善茬，李昂也不能对方一邀请，自己就直接全盘答应了下来，那样不仅显得他很愚蠢，而且非常廉价。
他在乌比卡姐妹那边还有另外一重身份，考虑到星象协会和克丽斯滕之间的旧怨，星象协会不大可能没有看出克丽斯滕的计划，李昂也可以通过这一渠道试着去接触克丽斯滕，没必要被斐尔迪南忽悠着去克丽斯滕碰正面。
一时之间两个同样心怀鬼胎的人就这么相互打起了太极，场面一度十分难看。
而另一边，阿黛尔也同样见到了那个正在呼唤她的人。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李昂说要去会会失踪了几天又重新出现的索娜，先一步从地下离开的时候。
没过多久，闪灵也离开了，她要去看守另一条通向Ayin实验室的通道，那条通道无论是隐蔽性还是安全性，都要比这里出很多。
随着这处地下空间只剩下自己一人，阿黛尔先前那稍微有些激烈的心跳也平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抱着自己的法杖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这里唯一的入口。
虽然这这里被人盯上的几率很小，但为了以防万一阿黛尔还是留了下来，等这一次的事件结束，原本隐藏在医院地下的这些秘密就要全部转移到夕的画卷之中了，如果想要隐藏什么秘密，没有比画卷世界更合适的地方。
独自一人待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之中，对于时间的感知也会发生错位，明明感觉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放在现实中只不过过去了几分钟时间。
现在，阿黛尔就体会到了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忽然，一声人类无法察觉到的高频噪音瞬间贯穿了阿黛尔的意识，她就像是被人砸了一下脑袋一样，下意识地捂住了头。
随着这道高频噪音的出现，附在阿黛尔角上的那个意识也从沉睡中被强行唤醒。
【那是我过去写下旋律……拙劣的改编，不过效果倒是不错。】
巫王的冷哼声传递到了阿黛尔心中。
“老师，您醒了。”
【那个人她在召唤你，因为我的存在你才能听到这个声音……自己决定吧，要不要去见她。】
【如果不想见，我可以帮你把这个声音屏蔽，她以后也无法通过这种方式发现我的存在了。】
就算是只剩下一缕残魂，巫王也始终是泰拉历史上最伟大的术士之一。
经过这短暂的接触，他已经完全看穿了对方使用的什么把戏。
本来，阿黛尔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可听到那噪音仿佛浪潮一般一波高过一波，体悟到刺耳的旋律中透露出的焦急情绪，阿黛尔还是决定去见一见那个人。
“老师，我决定去看一看。”阿黛尔坚定了自己信心，“如果我还想回到莱塔尼亚的话，这些事是躲不开的。”
她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被卷入了巫王遗留的这个漩涡之中，现在想要脱身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嗯，那就去吧。】
给李昂发送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将要去见一见那位‘烛骑士’后，阿黛尔便顺着那股噪音的源头找了过去。
也许是察觉到了阿黛尔的靠近，那股由噪音交织而成的旋律也渐渐放缓了一些。
最终，阿黛尔在中央医院附近一处还未完工的厂房之内，找到了那股噪音的来源。
纵然厂房的大门是打开着的状态，可外界的一切光亮都好像被里面的黑暗吞噬了一般，阿黛尔完全无法看清这处厂房内部究竟存在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阿黛尔握紧法杖，一步踏入了这片犹如实质一般的黑暗。
一点微弱的烛火从黑暗中亮起，照亮了不远处那名金发的卡普里尼女性。
“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你。”
看着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的阿黛尔，薇薇安娜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异色。
她想过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想到来的人是那名从未学习过音乐，一点也不像莱塔尼亚人的卡普里尼小姑娘。
看来，她的伪装十分出色，连薇薇安娜都被骗过去了。
而看到出现在这里的薇薇安娜，阿黛尔却无半点惊讶，脸上只有面对强敌时的谨慎。
“看来，你们好像早就注意到我了，原来那时候的那个人是他……我就说大骑士领哪来那么多籍籍无名的强者。”
薇薇安娜也不是白痴，在见到阿黛尔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了几天前那位‘骑士’的真实身份。
不过薇薇安娜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她还以为李昂当时是冲着她来的呢。
“你想做什么？”
阿黛尔握紧法杖，戒备地问道。
“不用紧张，你应该能从我的旋律中感受到我并没有敌意。”
说这个阿黛尔哪懂啊！她学的又不是莱塔尼亚那传统的法术，这逼得巫王都不得不更改了自己教学方案，她哪懂什么从旋律中感悟对方的情感？
为了不让自己这个西贝货一秒被拆穿，阿黛尔只能紧绷小脸，装出一副非常严肃的样子。
薇薇安娜也没有在意，她轻轻拉动琴弓，轻柔的旋律从手中的小提琴中流淌而出，她闭上了眼睛，就就仿佛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果然，我没有找错人，你的身上也有一段【残响】。”
“我是来警告你的，不要再靠近莱塔尼亚了，她们发现你了。”

第九十二章 女皇之声
她们？
这段没头没脑的话让阿黛尔感到有些疑惑，然而还没等她询问这是什么意思，她就看到前面薇薇安娜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变了又变。
“等等......我记得你是被莱塔尼亚通缉，然后逃到这里的？不......这怎么可能？”
莱塔尼亚的通缉犯？虽然数量不多，但总是有一些的。
泰拉世界不同地区交流不便，像这种在一个地方犯了事，跑到另一个地方隐姓埋名开始新生活，其实是挺常见的事。
只不过李昂和阿黛尔这事闹得比较大，因为瓦尔克教授的失踪，莱塔尼亚专门向这边派遣了女皇特使，有好事的人查了查两人在莱塔尼亚的经历，自然也发现了那份通缉令，虽然现在通缉已经撤销了，但那毕竟存在过。
现在随便在城际网络上一搜，就能看到一堆相关的信息，当时好像是有人打算这样污蔑李昂的声誉，最后被大骑士长给压了下去。
理所当然的，没有一个人在意这种小事。
拜托，这里可是卡西米尔，莱塔尼亚的通缉犯又能怎样？在这里就必须要遵守大骑士领的规定，而且又没有影响到他们赚钱，管那么多干嘛？
就连薇薇安娜也不例外，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和阿黛尔算是相当熟悉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当不错，她也同样没有在意阿黛尔身上的通缉令。
可是......当薇薇安娜发现阿黛尔身上寄宿着一段【残响】之后，这种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在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的时候，薇薇安娜曾经在心里进行了无数次的推演，她得出的结论完全可以套用到绝大部分人身上，但唯独阿黛尔......她身上背负的通缉令让薇薇安娜觉得自己错得有些离谱，先前打好的腹稿全部宣布作废。
以那些身负【残响】之人的结局来看，薇薇安娜有些无法理解，阿黛尔究竟是怎么活着逃到卡西米尔的？
“那是双子女皇亲自对你们下达的通缉？你们有见到双子女皇吗？金色的那位还是黑色的那位？你们最后又是怎么逃出莱塔尼亚的？”
从薇薇安娜口中蹦出来了无数的问题，她眼中闪动的急切已经完全破坏了平时恬静的模样。
阿黛尔有些无奈地安慰着薇薇安娜，保证会告诉她当初发生的一切后，才终于让薇薇安娜恢复了冷静。
她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不应该是由她来质问薇薇安娜，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地把她吸引到这个地方么？怎么到头来解释的反而是她自己？
“那个......这件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可以换一个地方慢慢给你解释么？”
不过因为是熟人的关系，阿黛尔表现得相当友好。
她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厂房比较偏僻，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连坐下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阿黛尔看薇薇安娜身上带着一堆东西，看起来就很不方便的样子，所以才有了换个地方谈的想法。
薇薇安娜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摇摇头拒绝了这一提议。
“就在这里吧，这片黑暗可以隐藏我们的存在，无论是我的法术、还是你身上的那段【残响】，都绝对不能暴露。”
“他们......很有可能在盯着这座城市。”
这时，阿黛尔才意识到身边那层粘稠得犹如实质一般的黑暗原来不是吓唬人的，居然还有着这样一层作用，薇薇安娜到底在防备什么？
巫王始终保持着沉默，这些都是他死后才发生的事情，因此也无法给出阿黛尔更多的建议，他只是默默地帮助阿黛尔维持着那层‘共鸣’的伪装，静待着事情的发展。
只有等收集到的信息更多了，巫王才能结合自己的经验推断出大致发生了什么。
“那好吧。”
阿黛尔想了想，便简短地将这些事告诉了薇薇安娜。
“我的通缉令......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名义上是由双子女皇下达的没错，但我们并没有见到女皇陛下。”
不过直到现在，她和李昂都没有弄清楚当初是怎么回事，能告诉薇薇安娜只有很少一部分。
说着，阿黛尔疑惑地问道，“听你的意思，难道我应该见到女皇陛下么？”
“没错，你是应该见到她们其中的一位。”薇薇安娜肯定地点了点头，“为了确保载体的死亡，从判决到行刑都是由女皇亲自执行的。”
“而且......我非常好奇，你们到底是如何从女皇之声的追杀下活下来的？”
“女皇之声？他们只派出了一名精锐的高塔骑士......李昂很轻松地就击败了他，后来追捕我们的都是普通的高塔术士，并没有其他女皇之声的成员。”阿黛尔解释道。
其实光是普通的高塔术士，就已经足够当时的两人的喝一壶了，那时他们还比较弱小，如果遇到女皇之声的追击，估计没多少可能从那些精锐的手中逃走，现在想想其实还是蛮幸运的。
然而薇薇安娜一听却大感震撼，因为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女皇之声居然只出动了一位？还只是作为护卫的高塔骑士？”
惊讶过后，薇薇安娜也很快地摇了摇头，“高塔骑士可算不上什么精锐，而且他们也不会单独行动，这不合常理。”
女皇之声、女皇之声，光听名字就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它是由整个莱塔尼亚最强大的术士组成，是双子女皇最信任的助手，一切和音乐有关的源石技艺都是他们手中的武器，他们的联合法术甚至能对抗数十倍以上的敌人，单独一名女皇之声很难发挥出他们的实力，所以女皇之声向来都是以小队规模为单位进行活动的。
而高塔骑士......只是为了保护女皇之声施法时不被打扰的护卫而已，哪有将这些护卫单独派出去行动的？
对这些莱塔尼亚的高层机密，薇薇安娜也算是了解颇深，她非常清楚女皇之声的行动规律。
而针对阿黛尔的抓捕，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处处透露着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是双子女皇亲自下达的通缉，那女皇之声倾巢而出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们居然还能的从勃兰登堡逃出来，还一路逃到了卡西米尔，仔细想想这一点都不合理。
薇薇安娜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这时她听阿黛尔问道，“你刚才说的【残响】......是指【尘世之音】么？”
为薇薇安娜解释了一番自己遭到统通缉的原因，阿黛尔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尘世之音......这个概念是几个月前在东国的时候，那名叫做林恩的高塔术士透露给他们的。
那据说是巫王遗留下来的一段旋律，其中隐藏着巫王的一段一意识。
如果学习了这种旋律，所有音乐法术都会得到极大幅度的加强，甚至还能掌握巫王的独门法术。
唯一的问题是......会有‘巫王’的意识，从这些尘世之音的载体上复苏，为了阻止巫王复活，高塔术士一直在追捕这些危险的人群，林恩也参加过不少这样的行动。
然而从巫王那里，他们却得到了完全相反的回答。
巫王从来没有制作过什么尘世之音，分割自己的意识可以去竞选年度最愚蠢的死法，巫王虚弱是虚弱了点，但还没有影响到他的智商。
至于那段旋律中隐藏的意识到底是什么玩意，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
后来，林恩将瓦尔克教授护送回卡西米尔后，就独自返回了莱塔尼亚调查双子女皇的情报，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你居然知道？”薇薇安娜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寄宿在你身上的，确实是一段尘世之音。”
尘世之音的秘密很少有人知晓，尤其是作为实验品的载体，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些秘密了。
不过和阿黛尔那离奇的事迹比起来，知晓尘世之音的存在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要相信你脑袋里的那个声音，连一个字都不要！”薇薇安娜严肃地说道，“具体的我无法和你解释，只能说那个声音根本不是巫王，而是双子女皇设下的陷阱。”
“噢......我知道了。”阿黛尔装作似懂非懂地样子点了点头。
她身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尘世之音，这一切都是巫王做出的伪装。
就算尘世之音是双子女皇折腾出来的，除非她们能亲自站在阿黛尔的面前，否则也绝对不可能识破巫王亲自做出的伪装。
不过他们都不了解尘世之音的寄宿者到底是怎样一种状态，只能少说多做，免得引起对方的怀疑。
【问她是不是尘世之音的载体。】
阿黛尔也同样想这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便顺势地问了出来。
“薇薇安娜，难道你也是尘世之音的载体？”
“不，我不是载体。”薇薇安娜摇了摇头，不过在说起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她却显得异常犹豫，“至于我在来卡西米尔的之前的身份......”
她忽然沉默了下来，盯着阿黛尔的脸庞，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一样。
半晌之后，薇薇安娜才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小提琴，从脚下的黑暗中拖出了一个小箱子，将小提琴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薇薇安娜才开口说道，“我曾经是女皇之声的预备成员。”
阿黛尔：“？”
不对啊......李昂之前可是和她讲过薇薇安娜的背景故事。
她的父亲不是因为意图谋反被清理了么？难道这些她的这些背景资料全部都是编造出来的？只是为了消除别人对她的疑惑。
薇薇安娜居然会是女皇之声的成员？这个答案比她是尘世之音的载体还要离谱好几倍，就算是预备成员......那也算得上是双子女皇的亲信了。
女皇之声和高塔术士的工作不就是阻止巫王复活，清除那些尘世之音的载体么？可看看薇薇安娜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有哪些是和女皇之声搭上边的？
“你......不是，你怎么......”
阿黛尔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甚至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没关系。”
在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后，薇薇安娜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我觉得......你经历的那些事情存在很多问题，所以才告诉了你我的身份，就算你不相信也没有关系，这并不会改变事实。”
“所以......瑙曼小姐，能告诉我你身上的尘世之音片段从何而来么？那些东西是双子女皇的阴谋，不能让她们再继续收集下去了。”
“......说实话，我无法相信你。”
阿黛尔后退了几步，保持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小心翼翼地盯着薇薇安娜。
她现在心里非常忐忑，只是随便诈了一下，居然听到了这么爆炸的秘密......阿黛尔根本就没接触过什么尘世之音，又该如何回答薇薇安娜的问题？
暂时先拖一拖时间好了......
这么想着，阿黛尔向薇薇安娜发起了质问，“如果你是女皇之声的成员，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似乎还对我没有敌意，抓捕尘世之音不是你们的工作么？”
“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我只是一名女皇之声的预备成员，而且还是曾经的预备成员。”
薇薇安娜眼帘低垂，轻声地回答着阿黛尔的质疑，“抓捕尘世之音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甚至就连你们这些载体的死亡，都会让一切朝着深渊滑落。”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
“女皇陛下......还有那些女皇之声的成员，他们已经疯了。”

第九十三章 酒神印记
无论是双子女皇，还是她们麾下最精锐的女皇之声，他们全都疯了。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变成了怪物。
肮脏的污水从发黑的石砖缝隙中一点一点滴落，生锈的铁栅上满是发黑的血迹，周围的黑暗仿佛是活物一般，蠕动着变化着身形。
锃光瓦亮的盔甲之下，流淌的是淤泥一般的血肉，黑袍中传出一阵奇异的嗡鸣，暗红色的附肢从长袍的缝隙中探出，缓缓地攀上了年幼女孩的额头。
在那片择人而噬的黑暗之中，唯有一点微弱的烛火是女孩最后的依靠。
那是隐藏在薇薇安娜心灵最深处的梦魇。
薇薇安娜忽然捂住了额头，那张精致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伤，压抑到极点的闷哼声。
只是一瞬间，薇薇安娜脸色便惨白得不剩下一丝血色，身体摇摇晃晃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放在一旁的地面上的三枝烛台上的烛光也陡然一暗，粘稠的黑暗迅速地涌了上来，涂满了薇薇安娜的大半个身躯。
见状，阿黛尔连忙走上前去扶住薇薇安娜，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阿黛尔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人会变成现在这样？气若游丝、脉搏也变得极为微弱，一副随时要暴毙的样子。
急性矿石病发作？症状倒是有些类似，可薇薇安娜明明不是感染者啊......这可不是什么碍于大骑士长的威严不敢发布，而是在薇薇安娜加入血锋骑士团时，一次详尽的体检报告就已经说明了这一切。
不过，这也有刚刚感染矿石病，病情第一次发作的可能。
好在旁边就是医院，现在送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抢救。
“我送你去医院！”
没怎么犹豫，阿黛尔便想要背起薇薇安娜，将她送到不远处的中央医院急诊。
然而正当阿黛尔准备这么做的时候，薇薇安娜忽然用力地握住了阿黛尔胳膊。
“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这几个字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听起来无比得虚弱，根本没有半点说服力。
阿黛尔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托住薇薇安娜的身体，将她从地上背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阿黛尔走出两步，薇薇安娜就不知道从哪爆发出一股力量，突然发力挣脱了阿黛尔双手，摔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两圈，滚到了那三枝烛台的旁边。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烛台，就像是往烛火中投入了新的燃料一般，烛火猛地向上窜了一小节。
随后，薇薇安娜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了起来，
她半跪在地面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片方巾遮住嘴，然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缕殷红从薇薇安娜的嘴角渗出，逐渐浸透了那片巴掌大小的方巾。
样子看上去虽然凄惨了点，但阿黛尔能感觉到，薇薇安娜身体的状况正在迅速地好转。
“刚才......抱歉......”
看到这一幕，阿黛尔老老实实地低下头道了一声歉。
也许......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刚才阿黛尔反而是给薇薇安娜带来了麻烦。
“没关系，你刚才也是好意，是我没有解释清楚。”
轻轻呼出一口气，感受着身上每一处颤抖的肌肉，薇薇安娜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次爆发来得太突然，让薇薇安娜也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这股势头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能顶住第一波，薇薇安娜就有能力抑制住后续的状况。
不过......短时间之内，薇薇安娜是提不起半点力气了。
看着无意识间打着颤的指尖，薇薇安娜无奈地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等待着体力的恢复。
“那个，我能问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么？”见薇薇安娜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阿黛尔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你所见，这是女皇之声用来控制手下的一种法术。”
薇薇安娜撩起了金色的长发，为阿黛尔展示了她脖颈靠上方一些的位置。
在那里有一枚银币大小、颜色接近淡红色的奇异纹路，因为两人之间存在一段距离，周围唯一的光源又只有薇薇安娜手里的三枝烛台，所以阿黛尔看得并不是特别真切。
“在正式成为女皇之声一员的前一天，我从高塔里逃了出来，但那个不详的印记已经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身上。”
薇薇安娜的表情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样，平静地诉说着自己过去的经历。
“从高塔中逃出去之后，这个印记就像刚才一样，一直在折磨着我的精神和身体。”
“很快，我就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于是我想在生命结束之前，再看一眼我的故乡。”
“于是，我回到了我出生的那座小镇，悄悄地潜入了被叔父夺走的城堡。”
“没有人发现我的踪迹，女皇之声的训练给我带来了力量，足以对付大多数的人的力量，小镇上的所有治安官加起来，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一股莫名的冲动从我的心中浮现，我不再满足在这里静静地等待死亡，以我的力量还能做到更多。”
“我开始在城堡里寻找那个夺走了我的一切、让我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人。”
“我找到了他。”
“在睡梦中，我毫无痛苦地结束了他的生命。”
薇薇安娜的过去和李昂之前告诉她的大致一样，但是其中却多出了一些非常微妙的细节。
正是因为这些微妙的细节，让薇薇安娜的人生经历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大骑士长讲述的那个版本，薇薇安娜只不过是一名家族蒙受巨大变故，被忠诚的老管家送到卡西米尔来避难的无辜贵族大小姐。
在被大骑士长收养之后，她努力地锻炼自己的剑术，最终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竞技骑士，直至今日。
但是在薇薇安娜自述的那个版本中，却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发展。
他的父亲同样因为谋反而死，但是在这之后，年幼的薇薇安娜并没有顺利地逃过一劫，而是被她的叔父抓起来关进了地牢。
薇薇安娜的生命还有更多的使用方法，她的叔父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去。
本来，薇薇安娜最好的结局就是在地牢中无声无息地死去，但是很快转机就出现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女皇之声找上了薇薇安娜。
就算是真正的德罗斯特男爵，也不敢违背女皇之声的指示，更何况薇薇安娜的叔父还是用非法的手段夺得的那个位置。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皇之声带走了薇薇安娜。
薇薇安娜成为了女皇之声的预备成员，仔细想想这其实并不罕见。
像女皇之声这种具有特殊性质的部队，为了确保他们的忠诚，真正的核心成员都是从各处收养来的孤儿，甚至特意制造一些孤儿也不是不可能。
薇薇安娜的天赋很强，又恰好符合这一条件，女皇之声便找上了门来。
经过几年时间的训练，薇薇安娜已经有资格成为女皇之声的正式成员，烛火法术和优雅的剑术只是薇薇安娜实力的一部分，她在音乐法术上的造诣绝对非同一般，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现过自己任何与音乐法术有关的能力。
小提琴，就是薇薇安娜为自己选择的乐器。
“我在城堡里点燃了一堆火，本想用火焰将自己和城堡里一切全部埋葬。但很奇怪的是，就算添加了很多助燃物，火焰也始终无法燃烧太久，就会自动熄灭。”
“经过一番寻找，我在城堡的宝库里发现了这个烛台。”
“这个古老的造物不仅是一种强大法术媒介，而且还能帮我压着那个印记的效果，总之我非常幸运地找到了活下来的可能。”
“于是我便伪造了一些信件，独自逃到了卡西米尔，在发生了一些巧合后，被大骑士长收养。”
在这个版本的故事中，并不存在什么忠心的老仆人，薇薇安娜独自完成了复仇，而且还得到了抑制身上那个特殊印记的道具。
这种发展听起来相当得有戏剧性，但这确实是薇薇安娜的亲身经历。
“等等，你不是完全没有伪装自己的身份么？难道就不担心被女皇之声找上门来？”
薇薇安娜压根就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啊......德罗斯特的名字就光明正大地在那里挂着呢，可她也在大骑士领生活了很多年了，也没见蹲在女皇之声的人上来找麻烦。
“身份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除了那两名找到我的女皇之声外，没有人的知道我是谁。”
薇薇安娜摇了摇头，表示阿黛尔的这种担忧根本没有必要，“而那两名女皇之声......在将我带回去不久后就死了。”
顿了顿，薇薇安娜又继续说道，“我在大骑士领生活了很多年，虽然印记偶尔会发作，但都被烛火压制了下去，我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我生命的结束，可是就在半年前的某一天，我忽然察觉到了巫王的气息。”
“这是所有女皇之声的必修课，用来搜索巫王那些危险的遗物，这已经经过了十多年的检验，几乎不存在任何出错的可能。”
“巫王的遗物代表着巨大的麻烦，我本来想去探查那里的情况，可是后来却发现那道气息居然是从被抛弃的21号地块上传来的，因为天灾的阻拦，那时我只能选择放弃。”
阿黛尔默默地听着，那应该是她和罗德岛的干员一起进入21号地块，第一次唤醒巫王意志的时候......女皇之声的法术还真是厉害，没想到居然隔着那么原的都能察觉到巫王的气息......当然也有可能是巫王刚起床动静比较大的缘故，后来薇薇安娜不就没有再发现巫王活动的痕迹了么？
“即使天灾停止，我也没办法去21号地块调查情况。那些记者......无论我到哪里他们都会跟着，真是烦人。”
薇薇安娜非常罕见地露出了恼火的表情，可见她确实被那些狗仔队烦得够呛。
只要她在外面一露面，当天的新闻至少有一半的板块是关于薇薇安娜的各种报道。
有这么多人不分昼夜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薇薇安娜连出门都难，就更别说潜入21号地块调查了。
“直到不久之前，我才得到了一个进入21号地块的正当理由，从那里确认了巫王残留下来的气息。”
“几天前，我确定了气息曾经在零号地块出现过，所以我就打算试着和你建立联系。”
“这就是我呼唤你的理由，还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薇薇安娜平静地盯着阿黛尔，“那么，你能告诉我，你身上的尘世之音是从哪里得到的么？”
“我……”
阿黛尔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连忙请求着场外援助。
【老师，我该怎么回答她？】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巫王的嗤笑声传到了阿黛尔的耳中，【她脖子背后的那个，是酒神的印记。】
【我就知道那些蠢货会忍不住再次出来活动的，女皇之声……呵呵，看来安娜姐妹在这个过程中出了不少力啊，连自己的亲信都献给了酒神。】
冷笑过后，巫王又将矛头对准了薇薇安娜。
【你有没有觉得，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拙劣的三流舞台剧？】
【从家道中落到再后来的复仇，还真是充满了一股熟悉的恶臭，这种把戏难道就玩不腻么？】
【老师，你的意思是说……】
听到巫王的这番嘲讽，阿黛尔不由得心中一惊，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
【你猜的不错，就像是舞台上的提线木偶一般，她的整个人生都是被那些酒神信徒安排好的，只是她自己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而已。】
【这场名为‘薇薇安娜·德罗斯特’戏剧从未落幕，这些年的平静不过是短暂的中场休息，现在新的一幕又即将开演，这还真是让人感到……恶心。】

第九十四章 克莱布拉松
酒神乃是艺术之神，他的信徒也全都是从事相关行业的人，或是音乐家、或是演员、或是画家。
他们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进入酒神的视线，从而得到神明的青睐。
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酒神也不像是什么邪恶的神明，但问题是......艺术的形式有千万种，酒神却唯独钟情于混乱和疯狂，诱使人们放纵自己的欲望，祂的信徒们也乐意通过这种方式来取悦自己的神明。
在巫王年轻的时候，莱塔尼亚还存在存在一个名为【酒神祭】，专门用来祭祀酒神的的一个庆典。
那个祭典......只能用不堪入目四个字来形容。
自幼在那种环境中长大，巫王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当他接触到莱塔尼亚之外世界之后，巫王才恍然发现，那所谓的酒神祭狂欢......和这个世界的文明的到底有多么格格不入。
“酒神的司祭们游荡于山间林中，挥舞着酒神杖和火把，疯狂地舞蹈着。当这种狂乱的状态抵达巅峰，他们会破坏周围的一切，撕碎并吞噬遇见的一切生命，甚至连儿童都不能幸免。”
这是被巫王焚毁的文献中，一段关于酒神祭的真实记录。
毫不夸张地说，巫王这一生中最伟大的贡献，不是什么只身抵挡了高卢帝国的入侵，而是他利用恐怖统治，在七十年的时间里，几乎抹去了莱塔尼亚这个国家中一切和酒神有关的记载。
在这些癫狂的信徒之中，总有那么一小撮人特殊的人格外受到酒神的宠爱，他们被成为剧作家。
酒神的宠爱给了那些信徒近乎永恒的生命，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有时候甚至会用上百年的时间，巨细无遗地安排一个人生命中的每一场遭遇，为的就是将他的人生制作成一场盛大的舞台剧，这是最能取悦他们神明的一种方式。
百年之前的莱塔尼亚，这种情况可谓比比皆是，没人说得清楚那个癫狂的艺术之国，究竟有多少人遭到了酒神的污染，也没有人说得清楚，究竟有多少人的一生是在酒神信徒的操控下度过的。
【看来我当初果然没能彻底杀死剧团长......经过数十年的沉寂之后，他又为猩红剧团找到了一名新的剧作家。】
【这么蹩脚的剧目居然能得到酒神的关注，猩红剧团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当意识到猩红剧团现在处境时，巫王发出了打心底的愉悦笑声。
虽然他现在的状态确实很惨，之勉勉强强地剩下了一缕残魂，但一想到他的死敌过得也没好到哪里去，巫王的心态瞬间就平衡了。
在酒神信徒横行的那个时代，不止是在莱塔尼亚境内，泰拉大陆各地都存在着他们导演的剧目。
酒神自然不可能关注到每一场演出，也只有那些最为杰出的剧作家，他们的作品才会引来酒神的一丝目光。
而那些作品的主演，也会被同样被酒神关注，从而打上属于酒神的烙印。
以巫王的眼光来看，薇薇安娜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糟糕透顶的三流舞台剧......不，甚至连三流都算是过誉了，只能算是一出不入流的剧目。
无聊的故事背景、缺乏深度的反派、缓慢的剧情发展、再加上生硬的转场，巫王完全看不出这场剧目有哪点是值得称赞的，嗯......也许主演很漂亮勉强能算半个？
虽然对于舞台剧而言，演员的容貌是必须的，但什么时候一场能被酒神投以注视的演出，唯一能拿出手的就只有主演的容貌了？
这对于薇薇安娜而言可能有些残忍，但她迄今为止的人生，全都是一场别人早就安排好的不入流的舞台剧。
这也让巫王确信，猩红剧团的实力确实已经衰弱到了极点，就算他已经逝去了近二十年，他们也之勉强恢复了一点点，这还是在他们可能得到了双子女皇支持的前提下。
虽然不知道酒神是以何种形式存在于世，但一想到祂现在只能捏着鼻子看这种垃圾一般的演出，巫王就想要捧腹狂笑。
要知道猩红剧团上一次的演出剧目，可是被后人们称为——
《巫王》。
笑过之后，巫王也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听到了阿黛尔的求助声，巫王便用一种咏叹调一般的语气说道，
【我最幼小的学徒啊，现在到了你该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虽然我希望你能称为新一代的高塔之王，拯救这个即将再度落入酒神掌中的国家，但是在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我仔细的想了想，如果我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到你的身上，那么我和那些肆意操控他人人生的酒神司祭又有何不同？】
【现在是时候了，剧团的主演再度登上了舞台，她在邀请你和她一同参加这场疯狂的演出。】
【选择吧。】
【告诉她你是在布雷斯特小镇的废墟中听到了一段奇异的旋律，你就可以远离酒神带来的一切祸患，他们会在那座废墟中找到他们想要的。】
【有你丈夫的保护，你不必担心任何威胁，你可以在这座城市里平静地度过自己的一生，我也依旧会遵守之前的约定，将我的知识传授给你。】
【如果你想要接受她的邀请，那么你要记住了，从你踏上舞台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台下的看客，而是‘剧作家’们笔下可以随意修改的‘配角’，这是酒神赋予他们的力量。】
阿黛尔沉默着。
不远处的薇薇安娜听不到阿黛尔和巫王之间的谈话，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焦躁的情绪，静静地等待着阿黛尔的回答，等待着......那个她期盼已久的答案。
【如果我拒绝登上舞台，那薇薇安娜小姐之后会怎么样？】
【一场盛大的剧目从来不会因为一名配角的缺席而中止，就算是蹩脚的新手，也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至于这场剧目的尾声......】
巫王冷笑了一声，说道，【酒神钟情于悲剧，我天真的学徒啊......你觉得她会得到一个怎样的结局？】
就连成功反抗了酒神统治的巫王，最后也不是落了个身败名裂的结局？直到最后他仍未摆脱这出名为《巫王》的剧目，好在猩红剧团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巫王还算满意。
在酒神信徒编写的剧目中，干脆利落的死亡都已经算是一种好结局了，最惨的下场还是生不如死。
【老师，你说发发生在我父母的身上的事，会不会也是酒神信徒的安排？】
沉默了片刻之后，阿黛尔忽然如此问道。
【我不知道。】
巫王坦诚着回答道，【在猩红剧团力量最鼎盛的时期，他们甚至有能力控制整个国家来上演他们心仪的剧目。就算现在剧团只有一名蹩脚的三流剧作家，他们也能轻易干涉任何一名普通人的人生。】
唯有酒神的印记，才能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剧目的主演，而那些只在剧目中出现过一两次的配角，根本无法用任何方式来判断。
那些被演出波及到的配角，往往只会哀叹自己的不幸，他们根本不可能想到，他们的不幸是认为造成的。
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阿黛尔的内心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样啊......那么老师，告诉我另外的那个答案吧。】
见阿黛尔居然这么快就做出了选择，甚至没有多少犹豫，就算巫王也感到了稍许诧异。
【你决定好了？你难道是想要帮助她？她可是隐瞒了不少秘密。】
在刚才薇薇安娜的那番自述之中，明显能听出她隐瞒了不少东西。
比如在女皇之声里的经历、为什么被大骑士长收养、以及最重要的，薇薇安娜为什么会背叛女皇之声，这些全部都被薇薇安娜刻意忽略了过去。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以薇薇安娜过去的经历来看，在这情况下有所隐瞒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她们两人还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闻言，阿黛尔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我确实有想过帮她一下啦......不过最主要原因还是双子女皇。】
【刚才薇薇安娜不也说了么？尘世之音是双子女皇设下的陷阱，我们一家人和双子女皇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我不觉得她们会这么轻松就放过我，她们迟早会找上来的。】
阿黛尔认真地分析着自己的想法，就算她身上背负的通缉令已经撤销，但是这并不代表双子女皇就会无视她的存在。
而且巫王曾经说过，她有继承高塔之主的资格，这种资格又极其罕见，很可能几十年才会出现那么一两人。
最重要的是，双子女皇应该知道她有这个资格。
因此就算阿黛尔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不见得双子女皇会放任她这个威胁一直存在下去，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
双子女皇统治的莱塔尼亚，可远远没有巫王统治时期那么强盛，就算卡西米尔的军事理论并不强大，莱塔尼亚也不愿意招惹这样一个敌人。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阿黛尔也已经渐渐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不再像之前那样，遇到和双子女皇有关的事情，就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了。
而现在，薇薇安娜的遭遇明显和双子女皇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算一算时间的话，很可能是在双子女皇忽然沉寂的那几年发生的。
这样重要的线索主动送上了门来，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放过这个机会。
【那就告诉她吧，告诉你身上的残响，是从克莱布拉松的地区得到的。】
“我身上的残响......是从克莱布拉松地区得到的。”
重复着巫王告诉她的话，阿黛尔很快便看到薇薇安娜的瞳孔缩到了针尖大小。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只是因为酒神印记的发作根本提不起多少力气，尝试了几次之后只能无奈地坐回原位。
薇薇安娜死死地盯着阿黛尔，眼中爆发出的光芒甚至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克莱布拉松？克莱布拉松！你去过那个地方？”
“......嗯。”
阿黛尔怯怯地点了点头，同时在默默地问道，
【老师，克莱布拉松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激动？】
【克莱布拉松曾经是高卢的一片子爵领，高卢帝国灭亡后，便并入了维多利亚的版图，那座城市早就已经荒废毁灭，根本无法从地图上找到它的位置。唯一有些特殊的是，那里曾经是猩红剧团的总部，克莱布拉松子爵也曾经是猩红剧团最大的赞助者。】
介绍完克莱布拉松的基本情况后，巫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座城市是被我毁灭的。】
怎么说呢......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阿黛尔没有半点意外的感觉。
其实在阿黛尔听到，克莱布拉松曾经是猩红剧团的总部时，她就已经隐隐有了这种预感。
自己的这位便宜老师对酒神信徒可谓恨之入骨，把莱塔尼亚境内的信徒杀得差不多了之后，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信徒，就只能逃到了当时高卢帝国的境内。
阿黛尔甚至都有些怀疑，巫王是不是为了消灭潜藏在高卢帝国境内的酒神残党，才故意挑起了莱塔尼亚和高卢帝国之间的战争。
不过......这再怎么说也有些夸张了吧？
经过巫王的解释，阿黛尔也明白了克莱布拉松地区有多么重要。
作为猩红剧团最后的驻地，那里肯定掩埋着无数和酒神有关的秘密，薇薇安娜也许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表现地如此激动。
只不过......她所追寻的又是怎样的秘密呢？
阿黛尔心中冒出了这种想法，她走上前去，伸出手将薇薇安娜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克莱布拉松地区的一些信息，不过在那之前......”
“我觉得我们之间需要更多的信任。”

第九十五章
沉默地握住阿黛尔伸过来的手，薇薇安娜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太心急了。
薇薇安娜没办法给予阿黛尔全部的信任，隐瞒了不少的事情，那么以己度人，她也同样没有资格将所有秘密全盘托出。
“......抱歉，是我心急了。”薇薇安娜低头道了声歉。
“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讨论。”
经过近十年的中场休息，这出名为【薇薇安娜·德罗斯特】的舞台剧终于拉开了新的一幕，现在还尚且处于风平浪静的序幕。
在薇薇安娜的生活中出现明显的变化之前，暂时不用担心猩红剧团有什么大动作。
剧作家们最无解的地方就在于，受害者们几乎不可能察觉到自己的人生遭到了他人的操控，而一旦意识到了剧作家的存在，其实有不少方法破解他们的安排，将剧本搅得一团糟。
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忽然被某种变化打破，就是剧作家们开始新一轮演出的征兆。
点了点头，薇薇安娜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她仍然无法忘记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但是这些年的经历也让薇薇安娜明白，有很多事情就算再着急也没用，尤其是她面对的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对手——
双子女皇，以及被她们掌控的整个莱塔尼亚。
“薇薇安娜，你的身体还好么？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里检查一下吧？”
看着薇薇安娜依旧惨白的脸色，阿黛尔不由关切地问道。
“没用的，这不是普通的疾病。”薇薇安娜摇了摇头，“这是双子女皇用来保护女皇之声的法术，一般的医院根本检查不出任何异常。”
“你这么说好像也是诶......”
阿黛尔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薇薇安娜将酒神的印记当成了女皇之声控制下属的法术，但这实际上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无法通过一般方式解决。
“那......”
那我们换个更安全的地方，然后慢慢来谈吧。
见薇薇安娜这么小心谨慎的样子，阿黛尔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这处停工的厂房虽然因为各方面的扯皮平时没什么人来，但这也并非绝对的安全。
正当阿黛尔准备这么说的时候，她看到薇薇安娜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
“有人来了。”
薇薇安娜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越过了她设下的几道警戒，正飞快地向着这座未完工的厂房靠近。
速度好快......现在想离开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你快离开这里！我来断后。”
涔涔的汗水打湿了柔顺的金色长发，使其软软地贴在了额头上，薇薇安娜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三枝烛台。
她明白的......凡是有尘世之音出现的地方，就必定存在女皇之声的踪迹。
就算这里是大骑士领卡瓦莱利亚基、卡西米尔的首都，也绝对拦不住现在的女皇之声......他们已经被双子女皇变成了怪物。
虽然早就有了这种心理准备，但是真当一个疑似女皇之声的目标出现在附近时，薇薇安娜还是暗暗地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诶，可是......”
阿黛尔迷迷糊糊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薇薇安娜一把推了出去。
“快走，之后我会去公司找你。”
倒也不是薇薇安娜乐意舍己为人，而是以她现在的这种状态根本跑不出多远，就算阿黛尔愿意带上她，她也只是拖慢逃跑速度的累赘。
不过薇薇安娜也并非没有半点生机，女皇之声的注意力通常都放在尘世之音的载体身上，她只要能在这里拖延几分钟的时间，不仅阿黛尔有望逃出生天，她也有不小的的几率幸存下来。
一个是两人一起死，另一个是两人都有不小的概率活下来，该怎么选择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克莱布拉松......这个名字薇薇安娜已经调查了很多年，得到的就只有一些零碎得不知真假的信息。
现在居然有人声称自己去过那个的地方，薇薇安娜也甘愿为此冒一定程度的风险。
“......嗯，哦。”
也许是被薇薇安娜身上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感染，阿黛尔居然一时间失了主意，按照薇薇安娜说出的那样，向着工厂后门的方向跑去。
在这片人造的黑暗中点亮了一点烛火，薇薇安娜为阿黛尔指引着逃离的方向，在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之后，薇薇安娜才重新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眼前。
薇薇安娜全身的肌肉紧绷，她现在的状态几乎无法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击，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个从家族宝库里找到的法术媒介上。
黑暗，是那些怪物的克星。
说来有些可笑，和一般故事中逻辑完全不一样的是，那些由女皇之声转换而来的扭曲怪物们，居然一点也不害怕炎炎烈日抛洒出的光芒，甚至在阳光下会变得更加生龙活虎，反而是无边的黑暗会切实影响到它们的行动。
随着源石能源源不断地流入三枝烛台，上面燃烧的烛火也愈发地微弱，最终发出了噗的一声轻响彻底熄灭，这里的一切彻底陷入了黑暗的笼罩。
这犹如实质一般的黑暗似乎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声音，薇薇安娜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变得愈发地微弱，甚至就连甲片碰撞发出的摩擦声也已消失不见，她已经和这片黑暗融为一体。
几乎就在薇薇安娜做完这些准备的同时，她察觉到的那名入侵者也闯入了这片区域。
“嗯？为什么这么黑？”
那名入侵者这么说道，身体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不过薇薇安娜也根本没有时间仔细考虑，三枝烛台上的源石技艺早已积蓄到了极限，甚至没有经过薇薇安娜本人的控制，就自行脱离了施法媒介。
黑暗中亮起了一点不到指尖大小的火苗，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黯淡的轨迹，也同时照亮了薇薇安娜那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
而另一边，刚刚进入厂房的李昂还疑惑这里为什么弄得这么黑呢，便察觉到薇薇安娜手上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源石能波动。
李昂下意识地一个后仰，那道甚至不足小指粗细的火线便擦着他的额头飞了过去。
因为薇薇安娜现在仍然保持着坐靠在墙边的姿势，那道火线擦过李昂的额头后，便一路余势不减地飞到了厂房的顶棚上。
一场大火无声无息地燃烧了起来，顶棚上那足以承受上千度高温的耐火砖眨眼就被蒸发。
源石技艺引发的火焰也犹如无根浮萍，来得快也同样去得快，只烧了十几秒便无以为继，当然代价却是大半个顶棚都已经消失不见。
有些刺眼的阳光从顶棚的空洞中洒下，驱散了厂房内部实质一般的黑暗，薇薇安娜的法术也没办法在这种开阔的环境中维持，所以她才专门挑选了一座暂时停工的厂房作为见面的地点。
炎炎烈日之下，相隔不到五米的两人面面相觑。
李昂：“......”
薇薇安娜：“......”
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出现于此，这时就算薇薇安娜再迟钝，也意识到女皇之声根本没有找上门来，一切都是她在精神极度紧绷的情况下，自己吓唬自己的产物。
童年的遭遇带给了她严重的心理阴影，直到现在也没有多少缓解单迹象，因为薇薇安娜知道女皇之声仍旧存在于世，执行着双子女皇那可怕而亵渎的命令。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李昂才扶额一脸无奈的说吧，“好吧......我就不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阿黛尔人呢？”
薇薇安娜无言地指了指厂房的后门。
用感知向着那个方向一扫，李昂确实在后门外不远处的空地上发现了踌躇不前的阿黛尔。
刚才阿黛尔的脑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听从了薇薇安娜指示，等她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零号地块已经算得上她的大本营了，在这里她完全没有必要逃跑的啊......
紧接着，阿黛尔就看到了厂房上那冲天而起的火光。
这回阿黛尔可没有再犯傻了，毫不犹豫地沿着原路跑了回去。
不过当她回到厂房里时，看到的却是薇薇安娜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样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薇薇安娜怎么变成这样了？”
从她跑出去再到跑回来，好像只过去了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发展成眼下这幅模样？
“我还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挠了挠头，李昂现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还好好的......结果只是给我指了一下方向，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突然倒下去了。”
从李昂赶到这里之后，发生的就全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久之前，他已经和斐尔迪南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不过至于要怎么合作、从哪方面开始合作，还需要之后仔细商谈。
在打法斐尔迪南去找个医生包扎伤口，顺便强化了一下两名俘虏身上的安全措施之后，李昂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阿黛尔这边。
结果刚一进门，就受到了薇薇安娜的热情欢迎，紧接着她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完，就在李昂的注视下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人没事，只是晕过去了。源石技艺使用过度？你们两刚才都干了什么啊......”
用感知大致观察了一下薇薇安娜的身体状况，李昂不禁有些咂舌。
薇薇安娜表面上看起来倒没什么大碍，但她全身上下的毛细血管都出现了破裂的迹象，这是典型的超负荷使用源石技艺的后遗症，虽说放着不管也能慢慢自愈，但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薇薇安娜都要在病床上度过了。
“事情......非常复杂，等会我再和你详细解释。”
阿黛尔伸出手比划了两下，然发现又不知道该从何谈起，只能有些泄气地说道，“总之就是双子女皇弄出来的不知道什么计划啦......”
点了点头，李昂又指着地上的薇薇安娜问道，“那她怎么办？先送到医院里？还是打电话让她的家长过来领人？”
“算了，干脆同时做吧。”
李昂懒得动那个脑筋，干脆就选择了那个最简单的做法。
将她丢到医院里接受治疗的同时，也将这件事汇报给她的养母伊奥莱塔。
然而正当李昂准备这么做的时候，阿黛尔却制止了他。
“等等，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她，而且......薇薇安娜情况也不适合将她送到医院。”
随后，阿黛尔便简单描述了一下酒神印记，以及让薇薇安娜如此警惕的女皇之声。
听完了阿黛尔的描述，李昂也大概明白了这里大致发生了什么。
因为身体的特殊性无法送入医院......
“嗯，那就先送到院长室吧，等闪灵有时间了让她过来帮忙治疗一下。”
李昂做出了这种决定，阿黛尔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于是两人说做就做，两人就地取材，用厂房里堆积的材料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昏迷不醒的薇薇安娜弄了上去。
绕开了医院里的乱糟糟还在因为新闻发布会吵个不停的医患们，两人直接通过备用的紧急医疗通道回到了院长室。
院长室的大门之前被索娜暴力破坏了，李昂的做法也相当直接，他直接用源石技艺将房门整个焊了回去，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要进去的时候也很简单，李昂挥了挥手，邪光斩的虹色光芒从手上一闪而过，整个大门又平整地被分成了两半。
抬着昏迷不醒的薇薇安娜进入院长室，阿黛尔一眼就看到那两个被关在这里的人。
看了看整个人都被封死在一层厚厚的金属外壳，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正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的菲林女性，阿黛尔欲言又止。
“李昂，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第九十六章 过去的线索
“当然是为了防止这家伙逃跑啊。”
李昂有些奇怪地看了阿黛尔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那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阿黛尔捂住了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倒也不是阿黛尔同情这个蓝发的菲林，只是她现在的样子......未免也太怪了些。
实在是......她刚一进入院长室，一眼就看到一名被裹成粽子、嘴里还塞着某种不明物体菲林女人......有人能想象出这一幕给阿黛尔幼小的心灵带来的震撼么？
“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了她。”
李昂无视了莫妮克那满是愤怒的目光，走到她的身后，拿起了闪灵缴获的那把武器。
一开始李昂还没有发现，等送走了斐尔迪南之后，他抽出时间看了看这名被闪灵逮住的俘虏，这才发现了她身上的异常。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家伙很有可能是无胄盟的另外一名青金大位。”
说着，李昂扬了扬手上那把没有任何标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复合弓。
在大骑士领，有能力拿到这种违禁武器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而巧合的是，李昂曾经不止一次地看到过类似的武器。
别的不说了，欣特莱雅那里就有一把差不多规格的复合弓，这都快要成为无胄盟的制式装备了，一个杀手组织这么嚣张也差不多做到头了。
被闪灵逮住的这个女人实力明显不如玄铁大位，但也算得上是一名小高手，闪灵拔剑之后才成功将其拿下。
很显然，她就是那名在监证会的围剿中侥幸逃脱的另一名青金大位，没想到这次居然主动送上了门。
看了看女性菲林的发色，又想了想另一名青金的样貌，李昂的心情稍微有些微妙，两人完全一样的发色显然不是巧合，而是刻意为之......
这算什么？想要担任青金的话，就必须要把自己的毛发都染成青色？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按照这思路考虑的话，那三名从来没有露过面的玄铁大位......该不会是全身上下黑漆漆一片吧？
在李昂胡思乱想的时候，莫妮克的心却猛地一沉。
听到李昂猜出了她的身份，莫妮克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怒火冲天的样子，但她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已经出卖了她此时的想法。
李昂知道自己这次猜对了。
“所以，区区几根绳子可困不住她。”李昂耸了耸肩。
有那几个危险人物在的情况下，莫妮克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可是只要他们一离开，就到了莫妮克自由发挥的时候。
所以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李昂干脆就选择了最省时省力的方法，直接用铁壳子将这个女人整个人裹起来，如果这样她都能逃走，那李昂也就只能说一声佩服了。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这个疑似青金大位的女人显然没有这种实力。
“你这该不会是和年姐学的吧？”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造型风格，阿黛尔颇为微妙地问道。
“咳咳......总之好用就行。”
李昂轻咳两声，转移了话题。
年的风评本身就已经很微妙了，李昂也不能再上去添一把火。
“我已经通知了欣特莱雅，她应该很快就能赶到这里。”李昂说道。
想要对付无胄盟，自然还是要让前无胄盟的成员来才行，不知道这位青金小姐看到了欣特莱雅会不会兴奋地跳起来？
不过，现在新闻发布会才刚刚结束，不少记者都在缠着欣特莱雅和水月问东问西，她可能会晚一点才能赶到。
这段时间里，两人的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薇薇安娜的身上。
将被关起来莫妮克和还没有醒来的索娜暂时放到了隔壁，李昂和阿黛尔又找来了一张医疗床，将薇薇安娜放在了上面。
“你说出，薇薇安娜是被酒神的信徒选中，一场大型真人舞台剧的主演？”李昂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之前关于薇薇安娜的推测出了点问题，不过也并非完全错误。
薇薇安娜确实是循着巫王残留的气息来的，但这又牵扯到的另一个危险的人物——酒神。
酒神和巫王之间的恩怨纠葛持续了上百年，直到现在仍然以一种隐晦的方式影响着这个世界，严格来说双子女皇就是他留下的那个最大的烂摊子。
“是的，老师是这么告诉我的，他也曾经是这样的一名主演，只不过最后成功地反抗了自己的剧本。”阿黛尔点了点头答道，“我也确实看到薇薇安娜身上的酒神印记？”
“安格玛也有同样的经历？有意思......能把他叫出来聊一聊么？”
比起昏迷中的薇薇安娜，李昂对于巫王的故事反倒是更感兴趣一些，他当初究竟是怎么以耄耋之龄打败了诸多敌人，最后坐上的莱塔尼亚之王的宝座？
典籍上清楚地记载着，巫王是在登上宝座之后，实力才迎来了爆发般的增长，在那之前他只是一名实力出众的术士，远远没有达到后来碾压众生的程度。
然而阿黛尔却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老师他又一次陷入沉睡了，下一次苏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样啊......”点了点头，李昂忽然说道，“阿黛尔，你有没有觉得安格玛沉睡的频率有些太高了？”
巫王是在半年之前，被世界外侧的气息唤醒的。
那个时候的巫王还残留着不少的力量，甚至有余力以帮忙关闭通道为条件来和阿黛尔做一场交易。
和巫王达成合作之后，他每天清醒的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陪着两人一起走过了东国和大炎，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巫王沉睡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了，直到现在这样，沉睡足足一个星期之后，才能有一两个小时的清醒时间。
谁都能看得出来，巫王的状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
闻言，阿黛尔眼中也同样闪过一抹忧虑，“我也问过老师这个问题，可是他总是和我说这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寄魂于物的法术非常晦涩，甚至可以说是巫王这一生中最巅峰的成果。
就算巫王愿意告诉阿黛尔，她短时间之内也无法理解这种法术，分辨不出巫王说的是真是假。
“正常现象么......至少在我的感知中，巫王的灵魂和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有变化，也就意味着巫王其实没必要沉睡那么长时间，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只是想了想，李昂就不打算再继续深究了。
酒神和双子女皇的影响已经陆续现身，就算他们不想理会这些事情，麻烦也总会主动地找上门来。
他们双方天然就有着同样的立场，巫王想要找双子女皇的麻烦，双子女皇也和阿黛尔有仇，无论巫王有怎样的计划，他都瞒不了多久的。
之后，李昂让阿黛尔撩起了薇薇安娜的金色长发，让他看清了那个位于薇薇安娜脖颈是上的奇怪印记。
在一个眼睛状的图案中，有两张相背而立的人脸，一个痛哭、一个狂笑，一把长剑从两张人脸中间将这个图案分成了两半，眼睛的图案里大量放射状的线条。
大概是因为将痛哭和狂笑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元素放在了一起，这个印记给李昂的感觉相当不舒服。
用感知探查了一下印记的状况，李昂发现上面确实有微弱的能量反应，但只是点烟器那种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程度，就算已经提前知晓了它的存在，大意之下也有可能被忽略。
难怪李昂和薇薇安娜见面的次数也不少了，却从来没有发现过她身上的异常......除非上上下下内内外外仔细地将薇薇安娜全身检查一遍，否则几乎不可能发现这个印记。
而李昂又不是什么变态，自然不会这么去做。
现在两人的时间非常充足，阿黛尔也将刚才她和薇薇安娜之间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
只不过阿黛尔才复述到一半就被李昂打断，他对刚才那些话提出了质疑。
“等等等等，薇薇安娜她说所有女皇之声都疯了？还被双子女皇转化成了怪物？”
“可是，我之前还会面过一名女皇之声的使节，他叫什么来着......罗伯特？”
“好像就是那个人，告诉了我们教授在东国失踪的消息吧？”
经过李昂的提醒，阿黛尔也想起了这件事，“难道薇薇安娜说的不对么？”
“那个罗伯特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埃拉菲亚，是有着不错的实力，但我没发现他身上有哪里像怪物的。”
“可这就很奇怪了......”阿黛尔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向了昏迷中的薇薇安娜，“她没必要用这种理由来骗我啊......”
女皇之声的成员全都变成了怪物，这事只要稍稍调查一下就能知道，完全没有说这种谎言的必要。
捏着下巴，李昂陷入了深思。
当初那场简短会面的记忆也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清晰了起来。
“不过说道怪物......当初那个罗伯特好像说过，威拉德并没有死，只是要休养一段时间......怪物么？”
“威拉德是谁？”阿黛尔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就是我们刚从勃兰登堡里逃出来时，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大个子。”李昂伸出手比划了几下。
当时李昂的实力还不怎么样，没有完全熟悉自己的能力，和那名高塔骑士作战时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
可现在如果要让他面对同样的敌人，恐怕只需要一巴掌就能解决。
那种程度的敌人早就已经退环境了，去大海里面随便瞅一瞅，同等实力的海嗣随便就能拉千八百个出来。
“原来他的名字是威拉德啊......”
阿黛尔轻轻地点了点头，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她并没有听清骑士登场时的自我介绍。
不过很快，阿黛尔就意识到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什么？那个人居然还没死？”
扭过头看着李昂，阿黛尔脸上的表情相当僵硬。
在战斗结束之后，阿黛尔可是清楚地看到了战场有多么惨烈。
高塔骑士被斩首，身体从脊椎所在的位置整齐地被劈成了两段，流出了一大堆不知道是内脏好还是什么的黑色不明物质。
李昂就差把那名高塔骑士大卸八块了，但现在居然说他还活着？
“所以，那才称得上的是怪物吧，那种生命力明显不正常。”
说着，李昂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
脑袋被砍掉了依旧保持着是生命力，威拉德利用李昂放松的那一刻，一剑几乎将他的腹部剖开，那钻心的疼痛直到现在李昂也依旧记忆犹新。
高塔骑士的盔甲不是那种空有高度，却把脑袋安放在铠甲胸口肩膀之类的空架子，威拉德确实有那么高，李昂当时也确实砍掉了他的脑袋。
或者说曾经是脑袋的某种器官。
女皇之声们有没有变成怪物无法确定，但作为他们护卫的高塔骑士，确实有一人的变成了怪物。
这证明薇薇安娜至少有一部分说的没错。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细细地回忆着在勃兰登堡生活的日子。
阿黛尔虽然生活的时间足够长，但那几乎都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提炼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而李昂虽然接触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但他在那里生活的时间是在太过短暂，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唯一有可能的猜测就是，当初在勃兰登堡里面的，就只有威拉德和与之配套的一名女皇之声，所以当初才有人能绕开那里的安防措施，在城市的水源里下毒。
不过......这个发现好像没什么用。
薇薇安娜已经告诉了阿黛尔，女皇之声们正在搜查所有尘世之音的下落，威拉德应该就是唯一留守的那个人。
两人一边回忆一边讨论着，时间过去得非常快。
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欣特莱雅也终于感到了中央医院。

第九十七章 一个坏消息
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欣特莱雅敷衍完那些没完没了的记者，便匆匆地感到了零号地块，一路上看到的乱象更是让欣特莱雅感到心急如焚。
越是接近中央医院，局势就越是混乱，不过好在有大批的训练骑士维护着秩序，没能让这里彻底乱起来。
但这也只是暂时将问题压了下去而已，没能解决问题的根源。
这和她预测的完全不一样。
在欣特莱雅的预测中，零号地块应该是受到影响最小的地方才对。
那里都是专门挑选出来的，接受过一定的教育，性格偏向于温和的感染者，他们应该能分辨出新闻发布会的用意才对啊......
难道又是像上次的暴乱一样，有人在背后作梗？
欣特莱雅赶到了中央医院，她也看到医院附近战斗留下的痕迹，还有院长室那被劈成两半的大门。
急匆匆地冲进房间内，欣特莱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李昂和阿黛尔，还有一旁躺在医疗床上的薇薇安娜。
“哦，你终于来了啊，都已经等你好久了。”李昂对着欣特莱雅招了招手。
欣特莱雅见李昂如此平静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暗道一声情况有些不太简单。
“老板，你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是因为外面的骚扰？”
“和那个没关系，你也不用想太多，外面那么乱是因为有人发动了袭击，没有人在背后捣乱的话，这里的感染者还都挺理智的。”
李昂看出了欣特莱雅心中隐藏的担忧，直言说道，“那些捣乱的人大部分都已经逮住了，这次的钓鱼计划相当成功。不过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个，是有一位客人想让你见一见。”
“她应该是你的熟人？”
听到李昂说外面的骚乱和新闻发布会无关，欣特莱雅着实松了一口气。
发布会造成的影响在可控范围之内，她后续的工作数量毫无疑问会下降好几个量级，这下她的假期算是有了着落。
虽然因为得罪了商业联合会，欣特莱雅不敢离开大骑士领，不过能自由地在大骑士领里玩一玩，欣特莱雅就已经感到相当开心了，连续加了快半年的班，欣特莱雅都快忘了休息是什么感觉了。
至于李昂刚才说的熟人？欣特莱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哪来什么熟人？无胄盟时期的熟人要么被她干掉了，要么就是被监证会干掉了，而入职波尔制药之后，到处都是她的熟人，欣特莱雅早已不胜其烦。
“什么熟人？”
欣特莱雅随口问道，她现在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这次的工作结束之后，假期该怎么度过了。
“她就在隔壁，你自己去看一看吧。”
“神神秘秘的......”
小声咕哝了一句，欣特莱雅也没怎么在意，她很随便地走了过去，拉开了那扇通向隔壁的门。
下一刻，欣特莱雅便和固定成奇怪的姿势的莫妮克四目相视。
原本莫妮克还在挣扎着，试图破坏她身上的这层铁壳子，但当她看到一身职业装的欣特莱雅推门而入时，她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莫妮克：“......”
欣特莱雅：“......”
“砰！”
欣特莱雅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向后退了几步。
看到她这么奇怪的举动，李昂不由得有些疑惑。
“怎么，难道那个人不是无胄盟的青金大位？能拿到没有任何生产标识的复合弓，还需要闪灵拔剑才能制服，这样的人应该就只有你们无胄盟的高层啊......难道是我猜错了？”
“不......她就是无胄盟的两名青金大位之一，她叫莫妮克......我不知道这是她的真名还是代号。”
欣特莱雅捂着额头，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我刚才只是......只是有些太惊讶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她。”
“既然确定是无胄盟的残党就好。”李昂点了点头。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等内心激荡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欣特莱雅才开口问道，“老板，你专门叫我过来，应该不止是让我确认莫妮克的身份吧？”
“当然。”李昂打了一个响指，“我想要知道她来这里的的目的。”
“我知道干杀手这一行的都是硬骨头，我也不会什么刑讯逼供手段，所以就只能麻烦你们这些专业人士了。如果欣特莱雅你也不行的话，我恐怕就只能让伊奥莱塔找人来试试了。”
“咳咳......我觉得我应该能完成这个任务。”
欣特莱雅轻咳一声，露出了一个让人感到些许寒意的微笑，“只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准备。”
“请吧，本来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你过来的。”李昂耸了耸肩。
“那就交给我吧。”
也不知道欣特莱雅准备了些什么，过了大概几分钟，欣特莱雅便再一次走进了隔壁，还顺手关上了门。
不过，这扇门的隔音效果显然不怎么样，李昂和阿黛尔都能清楚地听到欣特莱雅的声音。
“咳咳。”
只听欣特莱雅先清了清喉咙，随后有一种像是掐着嗓子一样的语调，对着莫妮克一通阴阳怪气。
“诶呀，这不是莫妮克大人么？好久不见，您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您那个叫罗伊的姘头呢？他怎么不过来救你啊？哦对我都忘了，那个蠢货已经死在了天灾中。”
“你们两个还真是不长记性，说真的我都有些可怜你们了，在同一个地方居然栽了两次，还真不愧是无胄盟的青金大位呢。”
......
一通疯狂输出，虽然看不见现在那位青金大位脸色到底如何，但想必不会太好。
而在外面听完全程的李昂和阿黛尔......他们面面相觑，都没想到那个精明强干的秘书小姐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不能说是深仇大恨，这也算是积怨久矣了吧？
阿黛尔戳了戳李昂，小声地说道，“我说，以后还是别丢那么多工作给她了吧......欣特莱雅小姐也听辛苦的。”
“我知道我知道，”李昂汗颜地答道，“等现在手上的这些工作处理完，我就会给她放两个月的带薪假，这应该足够让她放松一下了。”
感情她刚才说的需要一点时间准备准备，是在准备腹稿该怎么嘲讽莫妮克是吧......
嗯......就算再老实的人也有爆发的那一天，李昂都有些怀疑欣特莱雅是不是在故意做给他看。
不过仔细想想，前段时间是压榨得有些太狠了，现在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也该给秘书小姐放放假了。
隔壁，欣特莱雅对着莫妮克一通疯狂嘲讽，她甚至都没有取下塞在莫妮克嘴里的东西，只是单方面的疯狂输出，看来这股怒火已经在欣特莱雅的心底憋了很长时间了。
以前欣特莱雅没有实力、也没有胆量做这样的事情，现在可算让她抓住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将心中的郁结之情全部发泄了出去。
可是......这也只是单纯的发泄吧？难不成只要骂那个青金大位一通，她就会乖乖地将所有情报都吐露出来？
正当李昂疑惑着，欣特莱雅会用什么方式撬开莫妮克的嘴巴时，李昂却看到欣特莱雅一脸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李昂：“？”
刑讯逼供呢？什么情报都没问出来就结束了？
欣特莱雅早就预判到了李昂的这种想法，只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在李昂的眼前晃了晃。
“老板，不用担心，你想要知道的东西这里面应该都有。”
李昂定睛一看，那是......青金大位的手机？
闪灵在俘虏了莫妮克后，也顺便把她的手机搜了出来，李昂原本也想看看手机里都有什么，结果发现手机设有密码。
由于担心有什么输错密码自动销毁所有数据的设定，李昂也就没有随便尝试，准备稍后交到技术人员的手里进行破解，没想到现在被欣特莱雅给找了出来。
只见欣特莱雅在手机上面随便按了几下，就解除了手机的锁定。
“啧，居然还真的没有换密码？”欣特莱雅有些不满地砸了砸嘴。
“......”
好吧，也勉强可以理解。
手机这种私人物品一般是不会落在别人手中的，不经常换密码也说得过去。
如果欣特莱雅有心的话，以她当时在无胄盟的地位，确实有可能查到青金的手机密码。
然而，欣特莱雅的下一句就让李昂有些怀疑无胄盟的专业性了。
“莫妮克在行动之前有写日记的习惯，让我来看一看......有了。”
写日记？这年头居然还会有写日记的人？而且听欣特莱雅的意思，莫妮克似乎会将行动的情况全部记录下来......这算是自带一本罪状么？
不过无语归无语，莫妮克的这种不专业的表现倒是帮李昂省下了不少麻烦。
欣特莱雅就是知道莫妮克的这一习惯，所以刚才才敢打包票，说有信心查出她来这里的目的。
“我看看......莫妮克来这里是为了盗取实验室的信息，报酬是......一箱至纯源石？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她要这玩意干嘛？”
欣特莱雅在手机里翻了翻，发现最近一段时间莫妮克接了不少私活，但她要求的报酬却全部都是至纯源石......
算一算数量已经够一座地块的核心反应炉烧很长时间了，她要这么多至纯源石是想做什么？
正当欣特莱雅疑惑之际，她听李昂说道。
“果然如此......她也是盯着幻梦计划的数据来的，雇佣她的人是不是一个叫拉多姆同乡会的组织？”
“日记上没有提到这个名字，只是说有个叫做路西维德的人委托了她。”
“那就对了。路西维德就是拉多姆同乡会的首领。”
看来，索娜只是一张打在明面上的幌子，真正的关键还是藏在暗处的莫妮克，就好比索娜甚至还找错了方向，可惜最后莫妮克还是撞上了闪灵。
这座城市里能和闪灵过上几招的，基本都是李昂这一边的人，除此之外，恐怕也只有那三名神秘的玄铁大位，能勉强和闪灵匹敌。
莫妮克纯粹是倒了血霉，除了波尔制药之外，她哪怕去找监证会的麻烦，也不至于遇到这种强敌。
伊奥莱塔年龄大了，很少亲自动手，实力强大的银枪天马骑士团又在戍守边疆，难怪之前的无胄盟那么嚣张。
在知晓了莫妮克的目的之后，李昂也就对她失去了兴趣，反正都是冲着幻梦实验的数据来的，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李昂准备之后就将她丢给伊奥莱塔。
三名玄铁大位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一名青金大位已经死于天灾，而白金大位则被李昂保了下来，莫妮克可以说是无胄盟高层仅剩的一支独苗，想必大骑士长会对这位青金大位感兴趣的。
不过就在这时，欣特莱雅却忽然说道，“这里有没有电脑？我在莫妮克的手机上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需要电脑来处理一下里面的数据。”
李昂也没在意欣特莱雅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随手指了指闪灵存放她那办公电脑的地方。
从那个柜子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欣特莱雅一边把手机连在电脑上，一边说道，“因为性格方面的问题，虽然莫妮克身为青金，但是她却从来不参与无胄盟的管理。莫妮克率领的是无胄盟的第三小队，那是无胄盟里战斗力最强的小队。”
“在罗伊还在的时候，很多保密措施都是由他来负责的。”
虽然手机上的短信和通话记录已经全部被删除，但欣特莱雅明白，没有罗伊的话，光靠莫妮克一个人的话，肯定没办法将这些痕迹清理干净。
“果然，我就知道。”
看着用专业软件恢复出的几条短信和通话记录，欣特莱雅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对李昂说道，“老板，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罗伊还活着。”

第九十八章 补刀的重要性
罗伊？那谁啊？
李昂愣了愣，半天才回忆起来，这好像是无胄盟另一名青金大位的名字？
他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皱了皱眉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虽然当时他忙着和意识帝国的代行者单挑，没有注意到罗伊有没有被战斗的余波打死。
但就算他侥幸逃过了一劫，他也不可能从世界的外侧返回现实。
要是他有打开通道的实力，估计早就拳打监证会，脚踢商业联合了，哪用得着屈尊在无胄盟当一名青金？
“因为我在莫妮克的手机里，发现了她和罗伊通讯记录。”
欣特莱雅向李昂展示了他恢复出的一部分数据，“三个月之前，莫妮克和罗伊有过一次长达一分三十二秒的通话，然后就是一个星期之前，她又收到了一条来自罗伊的短信。”
“为什么不能是其他人拿到了另一名青金的手机，伪装成他的身份呢？”
“因为第二条短信的内容。”欣特莱雅说道，“里面说，让莫妮克不用再想方法救他了，他感到十分抱歉。而且在短信里，罗伊还留下了二十多个私人金库的位置和开启方法。”
“顺便一提，那些金库里有几个已经被我弄到手了，所以我才能确认，这就是罗伊发来的信息。”
“......好吧。”
李昂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我确实没有亲眼看到罗伊的死亡，只是他被困在了一个物资短缺，又绝对不可能回来的地方，所以才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没想到那家伙的生命力这么顽强......这都没有死，甚至成功向外界发送出了求救信息，李昂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了。
“这些麻烦大了啊......”李昂喃喃地说道。
“麻烦？”欣特莱雅抬起头，疑惑地看了李昂一眼，“老板你那么厉害，像罗伊那种人渣不随便一巴掌就能拍死么？为什么会说麻烦？”
“麻烦的不是罗伊，”李昂摇了摇头，“让我觉得棘手的是另一个家伙......既然罗伊都能在那个地方活下来，那个人没理由死在那里。”
“啧......早知道当初直接一剑砍死那家伙得了，什么让他多承受一些折磨，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这最后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现在，李昂总算是体会到补刀的重要性了。
本以为早就死亡的敌人忽然诈尸跳了出来，李昂这边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还是感觉怪恶心的。
“老板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
回忆了一下半年前的报道，欣特莱雅脸色微变。
“对，你想的没错，除了Ayin那个家伙还能是谁？”
Ayin这个名字一出，阿黛尔和欣特莱雅两人都变了脸色。
随着对Ayin了解的深入，她们也都已经意识到了那家伙有多么危险。
尤其是欣特莱雅，她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处理Ayin留下的烂摊子，没人比她更清楚那副文质彬彬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一个怪物。
李昂沉吟片刻，向欣特莱雅问道，“你还能从手里发现什么线索么？”
“手机里的信息应该就只有这么多了，”欣特莱雅想了想，说道“最重要的应该是三个月之前的那通电话，罗伊肯定在当时告诉了莫妮克非常重要的消息。”
“可是，如果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只能让莫妮克主动交代。”
李昂无奈地摊了摊手，“而且......现在多了这么一层因素，我也不能让监证会的人过来参与咯。”
闻言，欣特莱雅的表情有些尴尬。
她刚才痛骂了莫妮克一通，爽是爽够了，但现在又到了有求与莫妮克的时候，她刚才做的那些事就有些微妙了。
欣特莱雅很清楚，事关罗伊的信息，除非莫妮克愿意主动交代，否则就算她死，也绝对不会透露出半个字。
犹豫了一下，欣特莱雅还是将这一情报透露给了李昂。
“你是说，他们两人是那种关系？”李昂有些诧异地问道。
“也不完全是，不过他们就差最后一层纸没有捅破了，罗伊还因为这个专门把自己的毛色和莫妮克染成一样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欣特莱雅还顺便嘲讽了一下罗伊的直男思维。
那个毛色居然是染出来的？就算知道了这种小道消息，李昂也完全开心不起来。
李昂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如果莫妮克真的有你说得那么重视罗伊，我想我应该可以和她谈一谈。”
仔细想想，无胄盟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恨，全都是凯恩那个老东西和玄铁大位之间的算盘。
李昂找不到那三只老鼠藏在阴沟里的哪个地方，就干脆把他们的牙全都拔了。
那两名青金虽然不至于一点错都没，但他们也能算是高层斗争的牺牲品，如果那两人能拎得清的话，李昂确实和他们有的谈。
更何况，李昂手里还掌握着一张杀手锏——他可以强行打开一条通向世界外侧的通道，把困在那里的罗伊给拎出来。
“你难道不害怕她说谎么？”
明明都已经说了，莫妮克为了罗伊甚至会不惜自己的生命，说谎这种小儿科她有什么做不来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源石技艺可以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说谎，这方面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还有这么方便的能力？”
欣特莱雅顿时感到了一阵心态不平衡，如果她要是有这种能力，在之前的谈判中能节省多少麻烦？
不过这也解决了欣特莱雅当初的疑惑——为什么当初李昂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她，毫不担心她是装出来的......原来是有这么一个作弊版的能力存在。
“既然如此，老板你决定就好，我没有意见。”欣特莱雅表示自己就是一个拿钱办事的打工人，不会有任何异议。
“那就这样吧。”
随着话音落下，通向隔壁的房门哐的一声打开，李昂朝着那个方向招了招手，将莫妮克固定起来的那个大铁壳就朝这里飘了过来。
控制着莫妮克落在客厅的正中央，李昂顺手把堵在莫妮克喉咙里防止咬舌的破布拔了出来，丢到了旁边的垃圾箱里......也不知道闪灵把什么东西塞了进去。
“咳咳咳......”
莫妮克一阵剧烈地咳嗽，因为除了脑袋之外，身体其他部位全被限制起来的缘故，她现在看起来相当地辛苦。
足足过去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她才把呼吸的频率平复了下来。
恢复平静后，莫妮克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她目光甚至没有在欣特莱雅身上多停留一秒，就落在了李昂的身上。
“你想要干什么？”莫妮克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的态度有些出出乎我的意料。”
见莫妮克如此平静，李昂不由得挑了挑眉。
“那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是痛骂那个叛徒，还是低头向你们求饶？”
莫妮克直接就一句话顶了回来，态度强硬到好像被俘虏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的手机被那个叛徒拿到了，你们不是已经知道所有秘密了么？还想过来问我什么？”
听莫妮克一口一个叛徒，虽然欣特莱雅非常想要发作，但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没有贸然打断李昂和莫妮克之间的对话。
毕竟莫妮克说的没错，她确实是无胄盟里少有的叛徒。
“算了，我也懒得和你在这斗嘴。告诉我三个月之前，罗伊在电话中都告诉了你什么？”
“告诉了你，我又能得到什么？”莫妮克反问道。
“自由，我可以放你离开。你应该知道，一名前无胄盟的青金大位有多少价值，伊奥莱塔应该会对你很感兴趣。”
“不够，”莫妮克摇了摇头，随后意有所指地说道，“光是我一个人的自由还不够。”
果然就像欣特莱雅说的那样，莫妮克好像真的非常重视罗伊，即便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忘记试着拯救罗伊。
排除立场因素的话，李昂其实还是挺欣赏这种意志坚定的人的。
可惜，他们现在是敌人。
“你是说罗伊？你想要让我放他一条生路？”
莫妮克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只不过她的这这种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确实有能力将罗伊从那个地方带出来，但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且我又该怎么确定你没有欺骗我？”
“我也同样不相信你，万一你过河拆桥怎么办？”
两人的谈判才刚刚进行了几分钟就陷入了僵局，缺乏信任基础的双方，除非有哪一方主动让步，否则双方的意见肯定无法达成一致。
沉默一段时间之后，李昂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你现在负隅顽抗也没有意义，我已经大概猜到罗伊让你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就像是害怕莫妮克不知道一样，李昂还特意解释了一遍，“给你提个醒，七天前你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我恰好就在21号地块废墟，更准确的来说就在城区医院的地下，那座废弃的实验室之前。”
“你辛苦收集到的至纯源石，就是不小心被我引爆的。”
听到这句话，莫妮克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她瞪大了眼睛，就仿佛要从李昂的身上剜下一块肉一样。
欣特莱雅根据莫妮克的日记，发现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专门收集至纯源石，数量多到个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地步，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从而发现了罗伊还活着的证据。
而对于李昂而言，这两个消息已经帮助他解决了一个疑惑，21号地块废墟中，那些恐鱼自爆时释放出去的能量，究竟是从哪里来了的。
以及，李昂当初发现的另一名闯入者的身份是谁。
当着几条信息组合在一起的时候，答案就已经非常明显了，除了莫妮克还能有谁？
再联想到罗伊发送的那条信息，她收集这么多至纯源石的目的也已经一目了然——
他们试图效仿当初的源石生命，用超大当量的能量爆炸，强行打开显示和世界外侧之间的通道。
显然，他们研究的方向没错，最后也非常接近成功。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来了一个莱茵生命能量科，非要来这里回收二十号地块里的实验数据，恐怕只要在过几个月，他们就能攒够强行打开一条通道的能量。
虽然每个人都怀有不同的目的，但李昂一行人在阴差阳错之下，还是破坏了罗伊的计划。
也正是那场爆炸，暂时打通了现实和世界外侧之间的联系，所以被困在那里的罗伊才能发送出第二条短信。
“说实话我也懒得对你们出手，我想要知道的就只有和罗伊在一起那个家伙而已。”
有了莫妮克提供的这些重要证据，李昂近期绝大部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这里曾经开启过一通向世界外侧的通道，所以这里相较其他地方而言，两者之间的屏障会稍微薄弱一些。
从天而降的塑路者残骸打破了那层屏障，直接落入了世界外侧，最后落到了Ayin的手里，所以21号地块的废墟中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那些海嗣。
至此，李昂唯一没有解开的问题，就只有那天他们听到的敲击声到底是什么了。
反正那个声音肯定和Ayin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留给了莫妮克几分钟思考时间，李昂问道，“现在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看到莫妮克依旧沉默不语，李昂就知道不能指望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了。
不是莫妮克不愿意回答，恐怕李昂刚才猜出来的那些东西，就已经是莫妮克知道的全部了。
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莫妮克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李昂也只能为她暗道一声可惜。
李昂可是说话算话的人，如果刚才莫妮克答应了他，将那通电话的内容说出来的话，李昂确实会遵守陈诺，放他们两人一条生路。
可惜，错过就是错过了，李昂也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就这样吧，先把她关起来，嗯......就关到血锋骑士团里怎么样？”

第九十九章 误会
“我觉得没问题，那里的安防措施不错，拜伦也值得信任，不用担心她逃跑。”欣特莱雅抢先一步说道。
“那等会就送她过去吧。”
得到了李昂的许可，欣特莱雅又将垃圾桶里那团破布捡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塞回了莫妮克口中，引来了对方的怒目而视。
不过，这种程度的恶意对欣特莱雅而言简直就是毛毛雨，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那个......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
看到欣特莱雅如此暴力的行径，阿黛尔不由地说道。
当然，因为底气不足的缘故，阿黛尔的声音放得很轻。
“过分？这可一点都不过分，当初她和罗伊那两个混蛋不知道压榨了我多长时间，我还没来得及报复他们呢，这是那两个混蛋应得的！”
一提到这个欣特莱雅就显得气愤不已。
见欣特莱雅的情绪如此激动，阿黛尔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阿黛尔不知道欣特莱雅以前都经历了什么，但无胄盟比较是一个杀手组织，欣特莱雅过得想必不会太轻松。
“既然如此，那这家伙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想了想，李昂还是专门提醒了欣特莱雅一句，“记得注意一下自己方式，你现在已经不是无胄盟的杀手了，如果违反了卡西米尔的法律，监证会就有借口来找你的麻烦了。”
监证会里也不是铁板一块，里面不乏看欣特莱雅这个前无胄盟杀手不顺眼的，被商业联合会收买，想要解决掉这个叛徒的，还有单纯想要抓住欣特莱雅的把柄，想要和她搭上线的。
和神出鬼没的李昂不一样，可是有不少眼睛盯着欣特莱雅的一举一动。
“老板你放心，我还不至于给好不容易才洗白的身份再次染上污点。”欣特莱雅平静的回答道。
“你明白就好。”
这么全能的秘书，李昂可不希望她被人送到监狱里去。
“总之，这次多亏了你，我才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我想了想，觉得你现在最缺少应该是时间，就把你之后带薪假期再延长一个月如何？”
“感谢老板的慷慨。”
欣特莱雅开心得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也不吝啬于多说两句奉承的话。
没想到只是过来走了个过场，就从莫妮克那里拿到了一个月的带薪假，这下欣特莱雅也觉得她好像变得顺眼了一些。
“不过老板，有一个问题我从刚才就想问了。”
“什么？”
“烛骑士。”
欣特莱雅指了指躺在医疗床上的薇薇安娜，问道，“她为什么会躺在那里，是受伤了么？”
薇薇安娜的医疗床就放在房间的最中心，就算欣特莱雅想忽略都不容易。
只不过烛骑士受伤昏迷，远没有被俘获的莫妮克让欣特莱雅感到震撼，而随着莫妮克的事情告一段落，欣特莱雅的注意力就自然放到了薇薇安娜的身上。
“这件事......说起来非常复杂，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李昂考虑了片刻，觉得还是不要把欣特莱雅卷入到这种等级的危险之中了。
欣特莱雅虽然有点身手，但也只是普通人的程度，涉及到酒神这种神明的事情......就算闪灵那种等级的高手参与进来也够呛，如果欣特莱雅被卷入了酒神的剧作中，那就只能是纯纯的炮灰了。
说完之后，李昂觉得还有些不太保险，便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你最好不要接触她了，有什么事直接让手底下的人跑腿好了。”
和酒神信徒作对了这么多年，巫王也渐渐总结出了一些关于他们演出的规律。
就像是真正的舞台剧一样，有资格登上舞台的，都至少是一些有名有姓的人物，换算到现实之中的话，就是有一定身份地位、实力不算太强，又能经常接触到主角的人，将这些人选为配角，能够非常方便地推动剧情的发展。
而欣特莱雅实力凑活、地位还行、因为工作的能力可以经常和薇薇安娜接触，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配角的最佳人选。
如果没有李昂的提醒，她十有八九会被卷进去的。
“这么危险啊......那我不问了。”欣特莱雅咂舌道。
她联想到了薇薇安娜和大骑士长之间的关系，觉得之前听说的离谱传言是不定是真的......薇薇安娜身上流淌着高贵的血液，而大骑士长打算利用这个来反向入侵莱塔尼亚。
这种精彩的事情她就不打算掺和了......、
虽然过程基本全错，但是欣特莱雅起码对了一点，那就是离薇薇安娜越远越好。
之后，欣特莱雅便从血锋骑士团叫来了一些人手，准备把莫妮克押送到骑士团的驻地。
在离开之前，还顺便让李昂拆掉了莫妮克身上的那层铁壳子，改成了最简单手铐和脚镣。
不然时间一场，莫妮克各项生理活动又该怎么解决？
欣特莱雅匆匆地离开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匆忙，在欣特莱雅离开之后没多久，好不容易将医院里的混乱平息下来的闪灵也过来了一趟。
闪灵检查了一下薇薇安娜的身体状况，确认只是疲劳过度、以及全身大量毛细血管破裂之后，就朝着薇薇安娜丢了几发治疗法术，找来几名医务人员将她是送到了监护室。
很快，闪灵就再一次离开了，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连办公室被破坏的大门都没时间修复。
天色渐晚，现在院长室里就只剩下了李昂和阿黛尔两人，不......算上隔壁那只装昏迷的扎拉克小姑娘的话，就是三人。
索娜早就已经醒了，只不过她一直在那里装睡而已......又或者她只是觉得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闭着眼睛只想要逃避现实。
李昂丢给了阿黛尔一个眼神，示意她去看一看索娜的情况。
阿黛尔回了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她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索娜会倒在那里昏迷不醒。
之前李昂没有向她解释，她也没有多问。
“也不知道索娜被灌输了什么概念，她对我的敌意非常严重，连我的一句话都不愿意听。”李昂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本来还想帮帮她，看看能不能救她的那些朋友呢，可如果本人不配合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
“你试着和她接触一下呗？同性之间应该更好接触，不行的话就算了。”
现在，索娜是这次的钓鱼计划中，那唯一一个没有解决的麻烦。
其实从某位青金大位留下的日记之中，李昂已经掌握了同乡会现在藏身的地方，他随时能带人对那里发动突袭，铲除最后的威胁。
但他还是没这么做。
和身为敌人的莫妮克不一样，李昂愿意再给索娜一次机会。
“那我就去试试吧。”
阿黛尔点了点头，走到蜷缩在角落里的索娜身边，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索娜......索娜？你现在醒着么？”
为了防止这个小姑娘忽然暴起发难，李昂可是找来的了几根绳子，将索娜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在阿黛尔呼唤声中，她看看到索娜的耳朵尖忽然轻轻一颤，向着她所在的方向转了转。
这种本能的生理反应不是靠毅力就可以克服的，意识到自己装睡的事情已经暴露，索娜才不情不愿地在地上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着阿黛尔。
“你找我想干什么？你也是来嘲笑我的？”
索娜现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整个人蔫巴巴的，连说话的语气都透露着一种打心底的疲惫和无力。
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但索娜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她已经失败了。
不但没有夺得路西维德想要的资料，也没能揭露隐藏在地下人体实验，到最后几个目标连一个都没有完成。
“嘲笑？为什么要嘲笑你？我只是想和你谈一谈。”
索娜那嘲讽的语气让阿黛尔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总觉得他们两人的对话好像没在同一个频道上。
“谈一谈？那个男人呢？为什么不是他来？”索娜发出了一声嗤笑。
态度还真是不友好啊......
在心中感叹了一声，阿黛尔耐心地解释道，“李昂说，你们两人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你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所以就让我到了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误会？没有误会！”
为了不让内心的愤怒喷涌而出，索娜干脆闭上了眼睛，强忍着怒火说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喜欢上这种败类的，他在拿无辜的做人体实验你知道么？”
索娜还是愿意相信，阿黛尔就和她外表看上去的一样，是那么的单纯善良，没有掺和到人体实验之中。
“啊？什么人体实验？那个......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阿黛尔愣了一下，还以为索娜是看到了新闻发布会里的内容，才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她解释道，“那些都是波尔制药的前董事长、还有前首席科学家做的，而且他们两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公司是经历了破产重组之后重新建立的，除了名字相同之外，和以前的波尔制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虽然Ayin貌似好像还在世界外侧苟活着，不过他没办法从你那边回来，当他死了也没什么关系。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听出了阿黛尔言语中的诚恳，索娜也觉得她并没有说谎，看样子她对于这座医院地下隐藏的秘密一无所知。
“虽然我是抱着一些别的目的闯入了这里，但是我亲眼看到了，你的未婚夫正在帮助波尔制药的人进行人体实验。”
“有这种事吗？”
阿黛尔一时被索娜那决然的语气给唬住了，她仔细地想了想，李昂有没有做过人体实验这种事......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李昂去当人体实验的对象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见阿黛尔仍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索娜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些是我在地下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错吗？”
亲眼看到的东西能有什么问题？虽然只有两名年老的卡普里尼夫妇，但人体实验就是人体实验，和数量没有任何的关系。
“地下？”
这个关键词总算是让阿黛尔想起了什么。
她转过身看了看后面被破坏的电梯入口，又看了看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索娜，用一种微妙的口吻说道，“你说的人体实验，该不会是指这里的地下，那两名被放在长方体容器里面的卡普里尼人吧？”
“你居然知道？”
索娜惊愕地睁开了眼睛。
可是没能等她心中的被欺骗的情绪转化成怒火，她就听阿黛尔说道，
“我当然知道了......他们就是我的父母啊......”
“你误会了，那不是什么人体实验，他们是得了一种很麻烦的疾病，所以才在那里接受治疗的。”

第一百章
父母？疾病？治疗？
索娜觉得自己大脑在哪一瞬间似乎停止了思考。
仔细想想，那两名中年卡普里尼的眉宇确实和阿黛尔有几分相似，只是阿黛尔的面相偏于年轻，索娜没能将两者联系起来而已。
现在经过阿黛尔的提醒，索娜也终于发现了两者的相似之处。
如果刚才阿黛尔说的是真的话......那......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此时索娜也意识到了自己究竟犯下了多么可笑的一个错误。
索娜两眼一黑，差点被自己之前的做法蠢死......
“那个......你没事吧？”
见索娜的忽然不说话了，脸色也不停地变来变去，阿黛尔不由关切地问道。
索娜还能怎么回答呢？她只能勉强从齿缝中挤出来这三个字。
“我......没事。”

“大概就是这样了，只是一个误会。”
几分钟之后，阿黛尔帮助索娜解开了身上的绳索，三人坐在办公室里，阿黛尔解释着她刚才了解到的一切。
索娜看起来就像是燃尽了一般，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连一句话也不说。
“好吧，我就猜到可能是因为这个......”
只可惜索娜刚才根本不愿意听他解释，不然误会早就解开了......
真是的，难道他就长得那么像坏人么？
李昂不由得吐槽了一句，“萨卡兹巫术的风格嘛......他们无论干什么都搞得和在举行献祭一样。”
不知道内情的人看见了，第一眼肯定以为这是什么邪恶的玩意。
最要命的是，这玩意还不能轻易改动。
巫术之所以被称为巫术，就是因为没人知道它到底是怎么运行的。
在一个复杂的巫术仪式中，对一处不起眼的花纹做出些许改动，就有可能让整个仪式出现完全不一样效果，所以巫术才会渐渐被现代的源石技艺所替代。
但一些最顶级的巫术依旧传承了下来，它们往往有着现代源石技艺根本无法企及的效果。
闪灵帮忙布置的，用来维持两位老人身体活性的，就属于最顶级的巫术仪式。
据闪灵说，这是源自于血魔和食腐者王庭的技术，虽然这种技术原来的作用有些让人难以启齿，但是经过改造之后，它就变成了一种可以帮助续命很长时间的巫术仪式。
“对、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索娜咬了咬嘴唇，六神无主地说道，“拜托了，请救救我的朋友......我什么都会去做的......”
见索娜如此反应，李昂面色不由一囧，颇为无奈地说道，“你也不必如此，拉多姆同乡会本来就是我们必须要剿灭的目标，救你们的朋友也不过是顺手而为而已。”
“可是......时间的话......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虽然双方的误会是解开了没错，但是之前耽误的时间可没法回来。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说不定路西维德那个混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撕票了也说不定......
“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李昂比她要乐观一些，“除了你之外，莫妮克也被我们抓住了......就是和你关在一起的那个菲林女人，她才是拉多姆同乡会真正的底牌。”
“现在你们两个都失去了联系，如果他真的那么想要得到实验室里的那些资料的话，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撕票，至少也要得到你被抓住的确切消息之后才会动手。”
嗯......其实是李昂刚刚用感知搜索了一下拉多姆同乡会藏身的位置，在里面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索娜的小伙伴们可能是被饿了几天的缘故，她们的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但生命基本没有什么大碍，所以李昂才能这么淡定地在这里向索娜分析。
听李昂这么一分析，索娜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让我想一想......我可以先给你一部分资料，让你先稳住那些家伙。”
其实李昂这么做也是冒了不小的风险，付出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但是......李昂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如果不小心让这几名小姑娘丢掉了性命，李昂觉得自己会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对了，他们其实是塔拉人。”
这时，索娜忽然想起了这个重要的情报，连忙将其告诉了李昂。
“他们关押我的时候，并没有封住我的视觉和听觉，所以我听到了不少他们的秘密。”
“塔拉人？”
听到这个名字，李昂多少感觉到有些意外。
索娜便皱了皱眉，回忆着她偷听到的那些谈话内容，随后缓缓地说道，“那些塔拉人应该是隶属于一个名叫‘深池’的组织，他们来卡西米尔应该是想从这这里采购一些武器？”
“采购武器？然后他们就抢了莱茵生命产品？”
李昂一听，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行为......他有些不好评价，但确实非常符合世人对于塔拉人的印象，说好听一点就是塔拉人民风彪悍，说难听一点他们就是一群土匪，这种买卖不成就想强抢的做法，也确实像塔拉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塔拉......维多利亚境内的一个规模非常大的民族，注意是民族而不是种族，塔拉是一个由多个种族混居组成的民族。
塔拉人会跑到这里买武器，大概是想要造维多利亚的反吧？知道了这一情况，李昂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
在泰拉世界，民族其实是一个相当少见的概念，尤其是这种多种族的混合民族。
这个世界中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非常明显，无论是习性还是生活习惯都存在许多的不同，所以在很久以前，泰拉人往往是以种族部落的形式，散居在这片大地之上，不同种族习性不一，基本上也凑不到一起。
所以，这些不同的种族也渐渐形成了一个个不同的国家，虽然后续有其他种族的加入，但主体民族依旧没有改变。
比如以龙族主导的大炎，库兰塔主导的卡西米尔，埃拉菲亚主导的莱塔尼亚，基本都是以相同的种族作为纽带，把所有人联系在了一起。
而塔拉......塔拉是指维多利亚的一片地区，这种以地区为纽带而诞生的民族，真的相当罕见......被大国吞并之后还在负隅顽抗的，就更加少见了，塔拉人算得上是这个世界绝无仅有的一朵奇葩。
维多利亚对于塔拉人的态度，也一直都是高压的政策，哪天塔拉人忍无可忍想要高举叛旗，没有人会感到意外。
卡西米尔和维多利亚离得很近，商业联合会又是一群无节操的给钱什么都卖的商人，塔拉人找上他们一点都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大骑士长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像大骑士长那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完全有可能和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且，李昂现在也没时间去亲自处理这种事情，Ayin在世界外侧不知道搞什么鬼，那足以穿透世界屏障的敲击声让他心里相当不安，可惜莫妮克也不知道Ayin和罗伊在干什么。
“这样吧，我帮你联系大骑士长，让她派人帮你拯救你的朋友。”李昂思考了一段时间，想出了一个还算折中的方法，“你只要告诉她，不论她和那伙塔拉人有没有联系，我的底线是最近这一些列骚动的主谋，也就是那个叫路西维德的家伙，他必须死。剩下的塔拉人要怎么使用随她的便，我不会过问，她会明白该怎么去做。”
冷静下来之后，智商重新占领高地的索娜瞬间就想到了很多，卡西米尔上层的勾心斗角、国与国之间的明争暗斗，不过她最后还是十分感激地点了点头。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没时间亲自过去帮忙。”
“不，这已经足够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这时，李昂已经摘下了自己头盔，看到他真面目的索娜自然认得出他是谁。
他愿意给出一部分信息，帮忙稳住路西维德，索娜就已经非常满足了，她压根没想过让李昂这种大忙人亲自帮忙，
而现在，李昂居然还说大骑士长会提供一些人手来帮忙，这个更是一份意外之喜。
本来索娜上一次就输得相当憋屈，现在有监证会的精英来帮忙，她怎么想也不会输给那个塔拉的蠢货。
“那就这么决定了，稍后你去联系一下我的秘书……就是那天你见过的，你那名白金色长发的库兰塔，她会帮助你联系大骑士长。”
这么说着，李昂也编辑好了一条短信，将大致的情况发送给了欣特莱雅，同时在心中向又要加班的秘书小姐道了一声歉。
抱歉了，这是最后一次。

第一百零一章 我投降
将任务交代给欣特莱雅，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李昂便独自前往了21号地块，准备和过去犯下的疏漏做个了断。
夜晚，原理移动城市的荒野是属于各种感染生物的乐园，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吸引到一些危险的生物。
然而当李昂独自在荒野中前行时，方圆数公里之内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大型生物的生命迹象，顶多发现了一些生活在浅层泥土之中的昆虫。
能生活在污染区里的生物本来就不多，再加之一个星期之前那场爆炸的动静，但凡有点危机意识的生物，都纷纷逃离了这片区域，这才造就了眼下的这幅局面。
没有感染生物拦路，不用顾忌其他人的目光，这里已经下降了不少但依旧很强的源石辐射，也同样非常适合李昂发挥自己的能力。
用源石技艺强化身体、消除的空气的阻力，他宛如幽灵一般在夜幕下穿梭着，这种状态下李昂的速度足以持平一般的载具。
相较于一年前在带着阿黛尔逃跑时的狼狈模样，现在的李昂已经可以保持这种状态很长时间，依旧能游刃有余。
而且，载具还需要挑路不一样，李昂遇到了什么障碍，完全可以直接翻过去。
只用了不到上次一半的时间，李昂就赶到了21号地块的废墟。
和之前比起来，这里已经彻底不负‘废墟’这两个字，实验室的爆炸几乎让十分之一的城区结构彻底消失，引发的冲击波也吹到了不少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高层建筑，这片建筑的倒塌又造成了严重的连锁反应。
现在，这破地方就让倒贴钱送给别人，也没人想要了。
要知道就算是垃圾处理，也要付出高额的垃圾处理费。
而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留手导致的，李昂就感到有些郁闷，而一想到他留手不是因为心软，他就更郁闷了。
站在实验室爆炸制造的大坑边缘，李昂闭上了眼睛，以视觉的消失为代价，放开了对于感知的限制。
顷刻间，整座21号地块废墟里的一草一木就全部被纳入了李昂的感知范围。
不过，他关注的并非是这些可以通过肉眼直接观察到的东西，李昂正在观察着这个世界本身，寻找着那一个位于现实屏障之上的薄弱点。
李昂首先发现的，就是那个位于爆炸中心的薄弱点。
Ayin、罗伊还有莫妮克这三个人一通里应外合，还确实差点在现实维度的屏障上开了一个洞，只可惜最后还是差了点意思。
如果能让莫妮克完成最后一单生意，或者让那些海嗣将这里残留的源石辐射全部吸收，他们的计划确实有极高的概率成功。
不过，那场爆炸还是在屏障上人工制造出了一个薄弱点，只要稍稍用力在上面一捅，就能开启一条通向世界外侧的通道。
但李昂要找的地方并不是这里。
“差不多就是在这附近......”
李昂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在废墟里面兜兜转转，最终停留在了一片和其他地方比起来，稍微显得空旷了一些的垃圾堆上。
“就是这里了。”
和半年前离开时相比，这里已经完全没了当时的样子。
这里便是当时李昂和那名代行者战斗的最中心，也正是上一条通道关闭的地方。
即使过去了半年的时间，屏障上被暴力撕开的创口也依旧没能完全愈合，这是比刚才那里更加脆弱的一处薄弱点。
如果Ayin他们能准确地找到这个位置的话，应该能帮助他们节省一半以上的力气，但以他们的条件，恐怕很难做到这种事情。
因为不清楚是撕开一道旧伤疤还是制造一道新伤口哪个威胁更大，所以李昂干脆就选择了对他而言更轻松的那一项。
漆黑的裂缝在李昂的身后无声无息地蔓延，透出一道道暗红色的光芒。
随着裂隙的扩张到某个极限，李昂的身边就忽然出现了一股吸引力，他并没有抵抗，而是顺着那股引力向着后方倒去。
下一个瞬间，李昂的周围的环境变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远方，那些属于被放逐‘神明’们的庞大气息盘踞于大地之上，李昂并没有去触碰祂们的领地，而是迅速将感知收敛了起来，只笼罩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毕竟他这一次是来找人，而不是过来挑事的。
‘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随着大部分的感知被封印，李昂也恢复了一定程度的视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世界外侧在人们眼中的真实样子。
腐朽、破败、一切都好像覆盖上了一层灰白色的滤镜，虽然这个世界依旧是彩色的，但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死气，好像所有生机都被剥夺，只剩下躯壳残留在这里一样。
然而，这充满死寂的一切却给了李昂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源石意志？”
许久之前，李昂通过记忆空间深入源石意志内部的时候，曾经见过和这里非常相似的场景。
那处空间上覆盖的是一层茫茫的白色光芒，而这里是一种充满死寂的灰色滤镜，虽然样子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但是给李昂的感觉是极为类似的。
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他上一次进来的时候，就完全没有任何发现。
李昂不由捏着下巴停留在原地，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这里一段时间之后，他确实有了些许的发现。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作洋葱的话，那源石意志所在的那一层，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洋葱的核心，而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外层’，应该只是这颗洋葱无数层中最容易剥开、距离现实最近的那一层。
之所以有这种猜测，是因为这里和现实是在是太像了，除了死气沉沉地之外，和现实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而且几天前发生在现实中的爆炸，也同步影响到了这里。
李昂在不远处也发现了那个爆炸制造出来的大坑。
而源石意志所在的那个位置......基本已经和现实没什么关系了，李昂在那里甚至可以恢复正常的视力......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以一种类似心灵感应的形式，直接将周围的场景塞进了他的脑袋。
不过，李昂也暂时只能看出这么多了。
摇了摇头，李昂稍稍确定了一下方向，便向着远离爆炸点的另一侧走去。
在那个方向，李昂发现了一名菲林男性，估计就是不小心落入这个世界的罗伊......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活了下来，生命里还真是有够顽强的。
只不过......李昂并没有发现Ayin的身影，搜索了整片城区的废墟、甚至还有远处大骑士领在这个世界的倒影，他都没有找到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
Ayin跑到哪里去了？
莫非......他离开了这里，跑到了别的地方？
如果他能死在外面，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但李昂担心的是......那个祸害撑了下来，不小心跑到了别的神明的地盘上，卡西米尔周围的地盘可一点都不安全。
莱塔尼亚是酒神的地盘，维多利亚那边有一个和酒神气息类似，但又截然相反的存在，哥伦比亚在李昂的感知中直接就是不存在，显然那里也有什么不一般的东西，就连作为弹丸小国的谢拉格......居然也有同一等级的存在。
上次来的太过匆忙，没来得及仔细观察，李昂这才发现了附近的国家有多精彩，难怪凯尔希之前和他提到过，卡西米尔是比较一个比较安全的国家。
Ayin死了没关系，他要是落入了别的神明的掌握之中，未来的事情就变得不确定了起来，李昂现在只想从罗伊的口中问出Ayin的下落。
罗伊藏身的地点是一处位于开阔地带的工厂，那里在现实对应的位置......似乎是用来加工一些比较危险的化学物质，所以防护等级很高，在天灾之中也依旧保持得十分完好。
身为青金大位，罗伊自然也是掌握了一些特殊的本领，他似乎对这座工厂做了不少的改装，堵死了所有的窗户和通风口，连两处入口也进行了加固，工厂里的内部也进行了许多李昂看不明白的改造。
如果不是受到工具和材料的限制，那罗伊应该有能力将这里打造成一座坚固的堡垒，那些制作陷阱的手段......可不太像是一名暗杀者应该掌握的。
不过就算罗伊的过去再怎么精彩，他设下的这些陷阱也对李昂没有太大的意义。
“砰——！！”
李昂一脚踢开了经过数次加固的大门，连带着大半个门框都被扯了下来。
爆发出的气流裹挟着房门旋转着飞了出去，撞毁了途径上的所有陷阱，最后砰地一声精准地落在了某个人的身前。
而原本躺在一张拼凑起来的板床上，一脸萎靡地滚来滚去的罗伊被这身巨响吓了一跳，他一瞬间就发挥出了菲林的敏捷身手，直接从床上窜了起来。
随后，罗伊便看到了气势汹汹地从正门口冲进来的李昂。
“青金，罗伊。”
李昂叫出了那名蓝发菲林的名字。
然而，还没等李昂说出下一个字，他就看到罗伊双眼中爆发出了一股惊喜的光芒。
只见罗伊跳到了半空中，以令人瞠目结舌的姿势表演了一个空中滑跪，一边高呼着“我投降！不要杀我！”，一边连滚带爬地凑到了李昂身前。
当然，罗伊在一个相当微妙的距离停了下来，既能让李昂看清他的全部动作，又不至于下意识地一剑把他砍死。
看得出来，罗伊的这套动作相当娴熟，不知道已经在暗中演练了多少次，
罗伊的脸上挂着一副谄媚的笑容，不停地搓着双手，用一种让人感到有些倒胃口的语气说道，“老板，您可算是来了，我都已经在这等您好久了。”
李昂有点被罗伊的这种态度给整不会了。
他曾经想过，要用严刑拷打的方式，才能从罗伊的嘴里问出一些线索，就像是另一位青金莫妮克一样。
如果不是李昂捏住了她的软肋，也没那么容易让莫妮克开口，他还以为罗伊也像莫妮克一样有气节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的......不要脸？
被弄得有些无语，李昂连一开始想问他什么都差点忘了。
张了张口，李昂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哦？那你在这里等我，又是为了什么？”
闻言，罗伊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李昂脸上的表情，确定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之后，才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当然是有非常重要的情报要交给你，老板。”
李昂完全不在意罗伊口中的情报，他在一系列的事件之中扮演的都是边缘人的身份，最后更是倒霉到被人忘了，才被关在了世界外侧，像他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又能知道多重要的情报？
于是，李昂摆了摆手说道，“情报的事情先放到一边，Ayin他在哪里？我知道你肯定认识他，他也被我丢在了这个世界，你应该见过他才对。”
在这座被改装的工厂里，李昂明显发现了除了罗伊之外，第二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Ayin留下的痕迹。
“Ayin？他已经死了，就在不就之前。”罗伊挑了挑眉，说道，“老板，我这里真有很重要的情报，我想......我想用这一情报换取......我的自由。”
“死了？他是怎么死的？尸体在什么地方？”李昂挑了挑眉，相当干脆地无视了罗伊的后半句话。
有过之前一次的教训，李昂这次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罗伊的一面之词了。
说Ayin死了？没问题，不过李昂必须要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才能相信。
见李昂对自己提到的情报完全不感兴趣，罗伊有些急了，这可是他从这个鬼地方脱身唯一希望，想不着急都不行。
于是罗伊咬了咬牙，心里一横，干脆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地喊道，
“意识帝国！我手上有意识帝国的情报！”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李昂顿时回过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第一百零二章 你没资格啊!
“我是说......我手上有关于意识帝国的情报。”
见自己孤注一掷，终于吸引到了李昂的注意，罗伊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喜色。
然而还没等他开心两秒，迎面便袭来一阵强风，逼得罗伊睁不开眼睛。
下一刻，罗伊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领口传来，脚下顿时一空。
一如半年之前的场景再现，他又一次被人抓住衣领拎了起来。
“你是从哪听到这个名字的？”
“Ayin！是那个研究员告诉我的！”感受到那股越来越强的窒息感，罗伊连忙大声地喊了起来，“老板你千万要冷静啊！calmdown！calmdown！”
情急之下，罗伊连维多利亚语都飙了出来。
不过，李昂完全无视了罗伊的呼喊声，将他拎到了眼前，通过感知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的灵魂。
罗伊忽然喊出了意识帝国的名字，还声称他掌握着相关的线索......对于这自己送上门来的线索，李昂心中没有半点喜意。
Ayin告诉他的？这不可能。
无论是Ayin还是罗伊，他们都不可能有任何渠道接触到和意识帝国相关的信息。
意识帝国的代行者对自己的来历忌讳莫深，他根本没有向其他人透露的意思。
而李昂当时的情况非常特殊，他和代行者之间战斗的余波就已经足以掀起数次天灾，源石能的浓度高到几乎化为实质，在加之他们身处的特殊环境，才让代行者不小心泄露了一部分思维碎片，才让李昂接触到了关于意识帝国的少量信息。
否则就算是代行者死亡，他也不可能透露分毫。
现在，罗伊和Ayin又是怎么知道的？
最合理的猜测是，眼前的罗伊和当时的麦基一样，都已经被意识帝国的代行者替换了身份，而所谓的关于意识帝国的情报，只是这名代行者抛出来的诱饵。
虽然时间非常短暂，但李昂确实和罗伊有过一次接触，他当时已经记录下了罗伊灵魂所散发出的波动。
当初的那名代行者之所以能瞒过李昂，是因为从一开始麦基就是被替换的状态，李昂自始至终见到的就只有那名代行者，他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麦基是什么样，所以才给了代行者可乘之机。
但是这次不一样，罗伊好歹也是青金大位，无胄盟的实际掌控者之一，和那些普通的杂兵不一样。
处于礼貌，李昂姑且还是记住了罗伊的灵魂波动，没想现在买居然派上了用场。
“......没有变化。”
然而让李昂意外的是，罗伊的灵魂波动和半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这也意味着，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家伙确实是原本的那名青金大位。至于在更早之前，罗伊就被代行者替换......还是暂时别往那个方向考虑比较好，否则李昂岂不是谁也不能相信了？
很明显，想要成为意识帝国的代行者需要满足极为苛刻的要求，李昂也不得不承认，那名代行者最后能蜕变成近乎完美的源石生命，和麦基本人也有不小的关系。
至于罗伊......啧，还是算了吧。
看着罗伊几乎要被勒得翻白眼了，李昂才松开手将他丢了下去。
“你说Ayin已经死了，那他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半跪在地上，罗伊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着，不过他还是抬起了一支胳膊，指向了工厂的深处。
向着罗伊指出来的方向看去，李昂并没看到什么尸体，而是一坨......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恶心东西。
那就像是一块青黑色的血肉从中间爆开了一样，恶心的肉糜均匀地涂抹在了周围的每一寸空间，看得李昂直皱眉头。
“咳咳......那滩肉泥......就是Ayin的尸体。”
此时，罗伊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遥遥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李昂身后的不远处说道。
即使刚才被李昂那么粗暴地对待，几乎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遭，罗伊的声音也依旧显得十分冷静，没有听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暂且不论罗伊的实力如何，至少就情绪管理这方面，他不愧是无胄盟的领导人。
“那玩意是Ayin？你确定你没有骗我？你要不要在仔细考虑一下？”
当听到意识帝国这几个字时，李昂就已经意识到，这两个家伙在世界外侧搞出来的事情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所以李昂就准备从头开始查起。
首先要确定的就是Ayin和罗伊这两个家伙的下落，以及他们有没有被意识帝国的代行者替换。
经过刚才的一番验证，李昂觉得可以稍稍给与罗伊一下信任，可是当罗伊指着地上一堆不明物质，说那是Ayin的尸体时，李昂心中还是涌出了一股被人愚弄的感觉。
“我哪敢骗您啊老板。”
罗伊嬉笑着说着，不过当他看到李昂那张毫无笑意的脸时，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收敛起了脸上不着调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咳咳......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Ayin到最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怪物，那确实就是他的......尸体？或者说出死后遗留下来的东西。”
“一切要从一个月之前开始说起......应该是一个月吧？总之那天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有一块黑色的石头从里面掉了出来。”
李昂一听，就知道罗伊说的是塑路者的残骸。
那玩意果然直接掉到了这一侧......难怪莱茵生命的人在这里折腾了的大半个月都没有任何收获。
“那块石头呢？”
“被Ayin吃了。”罗伊回答道。
“？”
那一瞬间，李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抬起头来看了罗伊一眼，在看到他脸上的那无辜的表情之后，李昂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吃了那块石头......”
李昂一边揉着眉心，一边整理着罗伊刚才透露出的情报。
那块石头的外壳只是防护，内部还藏着很少一部分拥有活性的海嗣血肉。
而吃下去这种东西会发生什么，想必没有人比水月更有发言权。
这种源自身体内部的感染，远比外伤接触的感染速度要快，最快甚至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会变成一堆没有理智、只剩下进食欲望的恐鱼。
当初深海教会用了不知道多少人做实验，最终幸存下来还保留理智的，就只有水月一人。
而且......据水月本人所说，他自己也是在经历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时光之后，才逐渐恢复了理智。
“Ayin已经变成怪物，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罗伊身上并没任何被海嗣感染的迹象，如果Ayin被转化成了恐鱼，那么和他住在一起的罗伊，就是最好的捕食对象。
提起这段经历，罗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难看。
咽了几下口水，罗伊才心有余悸地说道，“因为那个疯子......他居然还保持着自己的意识，如果我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那我肯定早就跑了，根本不可能留在这里......”
那几天他真的没有睡过一场好觉，睁眼闭眼都是Ayin那不断向怪物转化的恐怖模样。
但其实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的希望就掌握在Ayin的手里，而跑出去重新找一个据点的话，横竖都是一死，所以罗伊干脆壮着胆子留了下来，事实也证明他确实赌对了。
“保留了自己的意识......好吧，这么说倒也有可能。”
在心中对于了一下水月和Ayin，李昂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水月再先天赋异禀，在被海嗣的血肉感染之前，他也只是东国乡下医护普通渔家的孩子。
而Ayin......这个世界上也许会有比他还出色的家伙，但数量肯定非常非常少，除了源石技艺适应性低下这一个缺陷之外，他无论哪个方面都能吊打水月。
像他这样的精英，在被感染转化成海嗣之后，确实有可能在短时间里适应全新的生命形式。
“后来，已经转化成海嗣......也就是你说的怪物的Ayin，通过某种方式感染了他那些现实中的克隆体，用来积蓄足够的能量，帮助你们打开通向现实的通道......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闻言，罗伊顿时露出了一副苦笑的表情，“虽然我不清楚什么是克隆体，但那个怪物......确实把自己的一部分给送了出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和老板你说的一样了。”
“嗯......”
李昂微微颔首。
之后，现实世界中李昂和罗德岛一行人的探索，无意间引爆了那些Ayin制作的低级恐鱼，不仅将整个实验室炸得灰飞烟灭，也同时毁灭了他们逃出去的希望。
“那他最后是怎么死的？海嗣的生命力非常顽强，一般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杀死它们。”
根本别说像Ayin死得这么稀碎，连属于海嗣的那种特殊气息都没剩下多少。
“这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和意识帝国有关的情报了。”
啰嗦了半天，见话题终于回归了正体，罗伊也终于提起了一些精神。
“老板，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我也只是一个听从命令的小喽啰而已......老板，只要你能放我一条生路，那我一定言无不尽知无不晓。”
说着这番违心的话，罗伊逼着自己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要说他心里没有半点怨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罗伊心中最恨的就是凯恩，那个滥用商业联合会董事权利，结果最后把他拉下水的混蛋，可惜他已经死了。
第二恨的就是凯尔的那个蠢逼儿子，他身上这一堆麻烦，至少有一半都是因为那个弱智而生，可惜他也死了。
而第三恨的......就是把他丢在了这个鬼地方的李昂。
至于同样作为幕后黑手的Ayin，说实话罗伊的心里比较复杂。
虽然落在这里确实有他的一份功劳，但Ayin也确实把离开这里的希望交给了他。
感受着那个贴身存放的小盒子，罗伊静静地等待着李昂的回答。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不计一切代价，说服李昂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而Ayin交给他的，那些关于意识帝国的情报，就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你觉得，你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瞥了罗伊一眼，李昂忽然想到了被丢给秘书小姐的某个人，嘴角不禁浮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然。”
明知道这是脱困的唯一机会，罗伊自然是毫不畏惧地点了点头。
“Ayin在做那件事之前，曾经亲自和我说过，意识帝国的消息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只要我拿着他留下的那部分资料，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自己找过来。”
“而这......也是我离开这个鬼地方的为一机会。”
罗伊的目光稍稍有些发冷，他的目光在李昂身上停留了几秒，说道，“现在只有我只能如何解读Ayin遗留下来的那部分信息。反正无胄盟现在已经消失了，只要放我离开，我会立刻消失，永远也不会再踏入这个国家一步。”
这意味着，罗伊要放弃他这些年来在卡西米尔打拼算得到的一切，不过罗伊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跑得越远越好。
“是这样么？”
李昂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好吧......Ayin告诉你的确实没错，意识帝国的情报对我来说确实非常重要。”
罗伊还没有来得及露出笑容，就听到李昂继续说道，“不过呢，我觉得你现在还是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友情告诉你一个消息，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的下属刚刚抓住了一名企图在公司机密实验室行窃的蟊贼，有意思是......她的发色好像和你一模一样。”
李昂表现得完全就是一名反派，他打了一个响指，在罗伊愤怒的目光中说道，
“对了，经过我的秘书辨认，她的名字好像是叫......”
“莫妮克？”

第一百零三章 送你的礼物
“你这混蛋！”
听到‘莫妮克’这三个字，罗伊终于装不下去了，怒吼一声扑了上来。
不过他这幅面黄肌瘦的样子也没多少力气，李昂只是向旁边挪了挪，朝那边伸出了腿，罗伊便被绊倒狠狠地摔了出去。
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的罗伊，李昂淡淡地说道，“不要那么激动，我只是说一说而已，并没有打算对她做什么。”
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他只是让欣特莱雅把莫妮克关了起来而已。
“呸。”
勉强从地上爬起身，满脸血污的罗伊朝一旁吐了一口血沫，冷冷地盯着李昂。
感受着罗伊那从心底涌出的怒意，李昂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不错，李昂刚才就是在故意激怒罗伊。
罗伊一开始表现得太过圆滑，完全看不出他有半点恨意。
这种人放到各种文学作品中，只会让人高呼此子断不可留，一个懂得隐忍、伪装，对他怀有仇恨，又没有任何弱点的人，就算再重视罗伊手中的那些情报，李昂敢把他放出去么？
更何况，罗伊还不是普通人，就算是常年坐办公室的管理层，他的身手也超出了普通人太多。
面对罗伊那冰冷的目光，李昂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之后，罗伊的眼神忽然变得灰暗了下来。
他伸出手在衣服里摸索片刻，取出了一根手指粗细的玻璃试管，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向了李昂。
“你赢了，放过莫妮克。”
仅仅是过去了几分钟的时间，罗伊的声音就变得无比嘶哑，“作为交换，我可以死在这里......或者说，我早就应该死了。莫妮克和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冲突，她是因为我的请求，才接下了那些危险的工作。”
“一命换一命，这很公平。”
李昂不可置否地说道，随后他俯下身子，捡起了罗伊丢向他的那根玻璃试管。
试管的质量相当不错，即使遭受了这种程度的冲击，也没有出现半点裂纹。
凝视着试管中那一小块还在微微蠕动的青黑色血肉，李昂皱着眉头问道，“一小块海嗣的血肉？你给我这玩意干什么？”
这块血肉显然才刚刚从母体上切下来没多久，还保持着不低的活性。
如果时间再过得久一些，长时间找不到可以感染寄生的目标，这些血肉的表层就会硬化，用意以尽可能地长时间维持活性。
只是......李昂想不通罗伊把这玩意丢出来的用意。
“我怎么知道？”闻言，罗伊自嘲地笑了笑，“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那个疯子都做了什么。”
“在那家伙临死之前，他把这玩意丢给了我，说里面保存着什么意识帝国的信息。还说什么迟早会有人过来找我，只要我把这玩意交出去，应该就能保下一条性命。”
说着说着，罗伊便沉默了下来。
显然，Ayin告诉他的基本都没有错，只不过......中间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罗伊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把大好的局面搞到现在这种地步，是因为他太急着想要出去了？还是因为他自负掌握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想要以此来为自己换来些许好处？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不应该拨打那通求救电话？
反正，到现在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罗伊感到自己的内心无比的平静，就像是正在等待执行的死刑的囚犯。
“这里保存着关于意识帝国的信息？”
听到罗伊那番有些自暴自弃地话语，就算知道他没有说谎，李昂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海嗣能够将将信息保存在自己的血肉中么？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
塑路者都能在自己遗骸中保存庞大的进化信息，保存一些其他的数据自然也没问题，让李昂惊讶的是......Ayin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海嗣的本能掌握到这种程度。
海嗣可是连无机物都能吃的恐怖生物，世界外侧虽然怪异了一些，但还是比较接近现实的。
一只有着自我意识的海嗣可不会饿死在这种地方。
那么......Ayin最后又是怎么死的？还死得那么惨烈？
“在这半年里，Ayin都做了什么？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罗伊现在基本已经是放弃抵抗的状态了，对于李昂的疑问表现得相当配合。
“那就要从最开始说起了......”
罗伊沉默了下来，似乎在回忆着那段对他来说不算遥远的记忆。
明明只过了半年的时间，可是罗伊已经有些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就像是这个灰白色的世界，他的记忆也随之褪色了一样。
回忆了好一会儿，罗伊才缓缓开口说道，“半年前，在这奇怪的地方醒来之后，我很快就发现了那个疯子。”
“他当时......正跪在一个大坑里，将一堆橙黄色的粉末和碎块往自己的白大褂里刨。”
听罗伊这么一说，李昂瞬间就明白了Ayin做了什么。
那是源石生命死后留下的残骸......当时Ayin还恳求他不要毁掉那些珍贵的样本，但最后李昂还是无视了他的劝说，将那些残骸踩得粉碎。
而在李昂离去之后，Ayin又将那些残骸的粉末收集了起来。那些关于意识帝国的信息，就是他用某种方式，从粉末中提取出来的？
源石确实可以充当储存信息的介质，这是学术界公认的一个发现，李昂在威廉大学图书馆阅读一些期刊的时候，有看到过相关的论文，只是没人能把储存在源石里的信息提取出来而已。
看了看工厂里环境，这里的条件简陋到连贫民窟的一些小作坊都不如，罗伊刚才丢过了那个试管，就已经算是这里最先进的设备了。
海嗣......联想到Ayin最后的海嗣化，李昂已经对他的做法隐隐有了猜测。
不过，李昂还是听罗伊继续讲了下去。
“我们两个是这个世界仅有的、还活着的人，就算再怎么不喜欢那个疯子，我也明白必须得到他的帮助。”
“后来，我们就将这座工厂改造成了基地，我平时负责出门收集一些食物和材料之类的东西，那个疯子留在工厂里制作一些简单的道具。”
“这种单调的时间大概持续了一个多月......后来那个疯子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橙黄色结晶，看起来有点像至纯源石，但又完全不一样。”
“我猜，他大概是找到了某种方法，将他收集到的那些粉末黏了起来，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疯子开始用锤子去敲那些结晶......那种声音非常奇怪，只是听到声音就会头晕很久......”
说着，就算罗伊现在是一副摆烂的样子，他也依旧忍不住露出了一脸厌恶的表情，“但是那个疯子说了，这关乎到能否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我只能忍了下去。”
他们在现实听到的敲击声居然是这个？
可是，当初李昂用手杖把那个源石生命敲成碎块的时候，也没出现这种怪异的情况啊......如果有的话，当时过来接近他的罗德岛成员，还有阿黛尔应该也会听到同样的声音。
显然，Ayin那并不是单纯的敲击，他肯定还做了什么。
“之后，一次意外的机会，我打通了莫妮克的手机，那个疯子告诉了我一个可以离开这里的方法，我......我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收集源石，然后炸开一条通道？”
罗伊沉默地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悔意。
如果不是莫妮克被抓住，他现在也不会被动到这种地步。
“那方法确实有用，只不过你们运气稍稍差了一些。”
不过，如果让他们成功引爆那么大当量的爆炸物，就算能打开通道，也肯定会引起新的灾难，李昂还要感谢一下斐尔迪南，如果不是他千里迢迢地从哥伦比亚跑过来，最后说不定就真让这几个家伙给得逞了。
“继续说吧。”点了点头，李昂示意罗伊继续说下去。
“后来？后来那块石头就从天上掉了下来。那个疯子吃下了那块石头，彻底变成了怪物。”
“一个星期之前，他把一块最大的结晶插进了自己的胸口，没过多久就炸了一堆肉糜，那个试管就是他在死前交给我的。”
一个星期之前......也就是李昂等人从21号地块废墟撤离的时候，那个时候Ayin就已经为自己的生命画上了休止符。
“你说的那些结晶呢？在什么地方？”
闻言，罗伊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全部消失了，连一点渣都没有剩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李昂能感觉出来，罗伊确实没有说谎，那些结晶是随着Ayin的死亡一同消失不见了。
莫非是意识帝国发现了Ayin的窥探，抹除了这些遗留下来的线索，还顺便灭了口？否则无法解释生命力顽强的海嗣为什么会死得如此稀碎。
看了看试管里的那一小块血肉......如果真是意识帝国的反击，那这里面究竟还有没有有价值的信息就说不定了。
也许......可以试着把这个交给水月？看看他能不能提取这里面的信息。
同样都是海嗣，应该会有方法的吧？
正当李昂这么想着的时候，罗伊也已经放弃了治疗，他干脆地闭上了眼睛，一副闭目等死的样子。
“该交代的我已经全部交代了，你可以动手了。希望你能遵守约定，放过莫妮克。”
“如你所愿。”
李昂点了点头，答应了罗伊最后的请求。
随后释放了减轻威力的杀意波动，干脆地将罗伊击晕了过去。
自始至终，李昂就没有提过要杀了这两名青金大位，一切全都是罗伊自己瞎想出来的。
一剑了解了罗伊是很痛快没错，但这也意味着损失了他剩下的价值。
作为无胄盟的两名青金大位，无论是丢给大骑士长当一个人情，还是干脆带回去关起来，都远比直接杀死他更有意义。
一名活着的青金大位，和他尸体的价值完全没有可比性。
无胄盟是毁灭了没错，但是商业联合会依旧存在。
虽然短时间内他们被大骑士长打痛了，但他们迟早会萌生出再组建一个新的无胄盟的想法，到那时候，这两名青金大位的价值就体现了出来。
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次的收获——一块可能存有意识帝国秘密的海嗣血肉，还有昏过去的青金大位罗伊，李昂回到了他出现的位置，再一次撕开了通向现实的通道。
而这一次，李昂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屏障已经相当脆弱了，自行愈合的速度也几近于无。
最后还是李昂用那半生不熟的空间能力，强行将裂缝捏合了起来。
李昂有一种预感，如果这处薄弱点再被打开，就不是轻易能够合上的了。
不过幸好，除了李昂之外，也没几个人能打开这里的缝隙了。
拎着一个大活人，严重拖慢了李昂的速度，等他赶回到大骑士领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的时间。
在办公室里，李昂看见了挂着一对黑眼圈的欣特莱雅。
因为这一次的突然加班，秘书小姐看向李昂的表情很不友好。
抢在欣特莱雅开口之前，李昂直接把还在昏迷中的罗伊丢了过去，说道，“送给你的礼物，就当是这次加班的辛苦费了。”
“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个礼物。”
看到躺在她脚边的罗伊，欣特莱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改先前的那副不悦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相当完美的职业笑容。
“是的老板，我非常喜欢。”

第一百零四章 最后的最后
对于李昂送来的这个加班礼物，欣特莱雅感到非常满意。
欣特莱雅非常大度地原谅了他们，并且向李昂提出了公司大厦现在还缺少两名保安。
在确定了欣特莱雅有十足的把握之后，李昂以一种非常微妙的心情，答应了她的这一请求。
不过李昂总觉得，欣特莱雅是打算把以前受到的那些欺压全部报复回去。
现在，欣特莱雅和两名青金的之间的地位可以说完全逆转。
欣特莱雅现在的身份已经洗白，而那两名青金大位如今仍然是见不得光的。
同为无胄盟的高层，欣特莱雅的手段并不见得比两名青金弱多少，只是一只苦于无法掌握他们的真实身份，罗伊、莫妮克，这两个名字并不见得就是真的，这只是他们最常用的名字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欣特莱雅已经拿捏住了他们的弱点。
让李昂稍稍有些意外的是，罗伊和莫妮克听到这一决定之后，两人居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非常淡然地接受了欣特莱雅的安排。
他们两人的精神就像是得到了升华一样，心态平稳到令人有些起疑。
不过总之，发生在大骑士领的这一系列骚动总算是平稳地落下了帷幕。
......
经过欣特莱雅的联系，伊奥莱塔派出了数量近两百名的征战骑士。
这是上一次剿灭无胄盟之后，伊奥莱塔专门留在大骑士领，用来以防万一的精锐的队伍，其中还混有几名银枪天马骑士团的成员。
特工终究只是特工，欺负欺负几名感染者骑士还行，正面和军队战斗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胜算，还躲在据点里做着春秋大梦的路西维德，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征战骑士们捅穿了防线。
征战骑士们的特征相当明显，所以他们没能想到居然是索娜在暗中搞的鬼。
在主谋路西维德被银枪天马一枪击毙之后，索娜也顺利地救出了自己的朋友们。
她们虽然因为饥饿而显得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但是并没有遭到太多的折磨。
据她们本人所说，这段时间的待遇甚至比在地下角斗场时还要好上一切，让人不知道该吐槽那些人的心慈手软，还是该吐槽商业联合会的心狠手辣。
在征战骑士抓捕那些深池特工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不小的意外。
因为那些人反抗比较激烈，所以有不少人都被征战骑士所误杀，但他们在死后，身上却燃起了一股诡异的紫色火焰。
在那些紫色火焰的驱动下，尸体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站了起来，给征战骑士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即使将尸体砍成碎块，他们也能一次又一次地重新黏合起来。
几名银枪天马的源石技艺主要以强化重骑枪的戳刺概能力为主，几乎没法对付这种类型的敌人。
那种紫色的火焰还疑似具有传染性，如果被那些复活的尸体杀死，十有八九会变成和它们一样。
如果不是阿黛尔有些不放心，也陪着索娜一起过去了，那么那天晚上的围剿恐怕会闹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阿黛尔的法术破坏了那些紫色火焰的法术结构，才让那些可以不断复活的尸体尘归尘、土归土。
后来阿黛尔告诉李昂，那根本不是什么火焰，而是一种更加特殊的、类似于萨卡兹巫术的独特源石技艺。
总之，深池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们的危险性，敢和他们合作的梅什科集团，恐怕这次逃不了大骑士长的制裁。
在监证会的协助之下，倒霉的黛丝特小姐也摆脱了‘被死亡’的尴尬局面。
长缰律所似乎有意弥补先前的过错，但是差不多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黛丝特，根本不可能相信他们的糖衣炮弹。
李昂让秘书小姐和黛丝特接触了一次，便成功争取到了这位优秀的法学人才。
现在，黛丝特正搜集证据，准备起诉将她折腾成这样的长缰律所和梅什科集团。
至于她那间被炸掉的小公寓，还有里面的一切财产......
很可惜，虽然李昂知道那是莱茵生命总辖构件科的人做的，但他们并没有掌握具体的证据。
而且就算有证据，莱茵生命也是哥伦比亚的一家公司，想要打跨国官司的难度堪比登天，黛丝特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不过让黛丝特比较满意的是，她起码还活着，也没有丢掉工作，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索娜和她的朋友们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将原来的店铺重新装修好之后，再次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不过她们中有几个天生安分不下来的，似乎打算借着这个机会，以感染者的身份参加骑士竞技。
就连索娜本人似乎也有这个意愿。
红松，那本来是给她未来的骑士团准备的名字。
虽然目前仅有血骑士被允许建立感染者骑士团，但这方面的限制总会放开的。
零号地块带来的收益已经初步体现了出来，虽然中间发生了几次不小的骚动，但这些事故全都被推到了深池特工们的身上，事实上也确实是他们做的。
就算是再低级的资本主义，也好不过不把感染者当人看待的奴隶社会。
在商业联合会的胃口满足之前，感染者们的待遇确实会提升不少，这也是李昂能为感染者们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
养好了身上的伤口之后，斐尔迪南就匆匆地返回了哥伦比亚。
军方的联络人已经发现了他的离奇失踪，他再不快点回去的话，能量科恐怕会惹上不小的麻烦。
斐尔迪南对幻梦计划的实验数据仍然没有死心，他留下了自己最得意徒弟，让埃琳娜继续负责21号地块废墟的调查。
当然，埃琳娜也同时是李昂和斐尔迪南联络的渠道，至少在共同对付克丽斯滕这方面，双方达成了一致。
不过......那只小鸟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救了她们的‘骑士’和老板交代的重要合作伙伴其实是同一个人。
这也是李昂的一个保留选项。
如果接下来要前往哥伦比亚的话，李昂其实并不想借助斐尔迪南的渠道，和这种太过精明的人打交道，每一步都要小心是不是遭到了算计。
还是乌比卡姐妹那边更加安心，而且李昂也确实需要看看他们家族世代收藏的星象学资料。
......
薇薇安娜在苏醒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阿黛尔，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不过后来，薇薇安娜给阿黛尔寄来了一封信，上面详细描述了她所知道的、关于尘世之音的一切。
尘世之音是一段特殊的旋律，也可以当做是莱塔尼亚古典源石技艺的法术构型。
这种旋律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需要相当的天赋才有资格进行学习。
不过一旦学习了尘世之音，这段旋律就会永远根植与术士的脑海，在使用古典的音乐源石技艺时，可以极大程度增幅源石技艺的威力，就像是在音乐厅里进行演奏一样。
然而，这只是尘世之音抛下的一个诱饵。
随着使用尘世之音的次数越来越多，术士的脑海中就会出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自称【巫王】。
但是薇薇安娜在信上说道，那只是双子女皇设下的诱饵。
一旦尘世之音的宿主听到了那个声音，就代表他们播下的种子到了收获的时候，这时女皇之声就会出现，收割这些成熟的果实。
虽然不清楚薇薇安娜为什么要以这种形式来和他们联系，不过她的这一提醒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帮助。
属于薇薇安娜的下半场剧目才刚刚开场，还有很长一段缓冲的时间留给他们。
......
水月圆满地完成了李昂的请求，他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现得非常不错，中规中矩地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
而李昂，也算是履行了他的一部分承诺。
虽然落在大骑士领的塑路者残骸被Ayin吃了下去，但他遗留下来的那一小块可能记载着意识帝国信息的血肉，依旧拥有着塑路者进化出的特性。
水月说他应该可以提取出那些血肉中的信息，但是李昂警告了他关于意识帝国的危险性，水月才按耐下了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最后，李昂还是把那根试管交给了水月。
同为海嗣的水月，有方法长时间维持那块血肉的活性。
只要不贸然读取里面的信息，那东西应该就是安全的。
......
随着一系列骚乱最终落下帷幕，李昂的生活也终于进入了一成不变的日常。
时间一点一点地向前推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李昂和阿黛尔的婚礼。
在七月末的一天，临光庄园内部，两人终于举行了这场小小的婚礼。
这两年的时间，瓦尔克教授经历了太多太多。
作为阿黛尔唯一的长辈，他看到身披婚纱的阿黛尔出现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已经大致恢复健康的留衣在旁边轻声地安抚着情绪激动的瓦尔克教授，嵯峨崎市中那段虚假的经历，终究还是在这位神明的巫女心中留下了一丝无法抹去的印记。
这场婚礼的规模很小，所以参加的也只有李昂和阿黛尔的一些熟人。
担任伴郎的，是最近有不少人帮忙分担工作，脸上少了一些仙气，看起来变得健康不少的玛恩纳。
说来也有些奇怪，在大骑士领的熟人中，适合担任伴郎的居然只有玛恩纳一人。
虽说玛恩纳有些不太愿意，但看在没有其他合适人选的份上，他还是接下来了这一重任。
常年板着一张脸的玛恩纳也想在这种场合展露出笑容，但被佐菲娅锐评为笑得太怪，还不如不笑之后，玛恩纳又恢复了那副板着脸的造型。
和没几个合适人选的的伴郎相比，而伴娘人选的竞争就非常激烈了。
最后，还是夕以微弱的优势击败了玛莉娅，拿下了伴娘的桂冠。
身为姐姐的年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停地在一旁煽风点火；而另一名好姐姐，玛嘉烈倒是想阻止自己的妹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在一旁苦笑不已。
不过，这都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夕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收买了玛莉娅，让她退出了这一次的竞争，两人还时不时地看向年所在的方向，小声地交流着什么。
而年，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好像被亲妹妹给卖了。
一切都显得那么得和平。
在婚礼进行到一半时，这座小小的庭院内忽然出现了一阵奇异的波动。
随着空间的扭曲，一对年轻的男女忽然出现在了庭院角落里的阴影中。
现场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阵波动，在向那两名年轻男女点头致意之后，婚礼依旧有条不紊地继续了下去。
“大哥，你不去见见他么？”令问道。
“这次就不了，还没有到我们见面的时候。”身穿褐色长衫的男子摇了摇头，“我......只是过来看一看而已。”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男子低声说道。
“那就按照大哥说的来做吧。”令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里的折扇。
随后两人便沉默了下来，将视线放到了不远处的婚礼仪式之上。
婚礼仪式并没有因为这两名不速之客的出现发生任何变化，担任司仪的雷恩正站在台上，宣读着最后的誓言。
“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在一众亲朋好友的欢呼声中，李昂和阿黛尔交换了彼此无名指上金色的戒指。

PS.总算是写完了……这一卷绝对是我写的最痛苦的一卷了……
先是阳康期间感染了强力毒株，差点直接死在家里，休养了半年才稍微好了点，然后一个孤星直接把我背刺麻了，大纲直接作废，后半部分写得乱七八糟的，脑壳疼……好在现在总算是编完了就，嗨……

★ 无星之夜 ★

第一章 来信
泰拉历1095年8月12日。
距离那场小小的婚礼仪式，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的时间。
李昂和阿黛尔之间的关系好像改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这天清晨，李昂和往日一样打着哈欠，悠悠地从床铺上苏醒。
阿黛尔比他醒来得要早一些，现在应该和莎拉姐一起，在为庄园里的其他人准备从早餐。
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李昂发了一会儿呆，有些睡懵的大脑才渐渐恢复了运转。
花了几分钟时间穿好衣服，推开卧室的房门，李昂足足走了近百米的距离，才总算来到了这一层的洗漱间，李昂稍稍有些怀念当初有些在勃兰登堡的那段日子。
其实，居住在这座巨大的庄园里，并不见得比住在普通的公寓里要舒适。
临光庄园大是非常大没错，但是只有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之后，才能体会到面积太大会有多么不方便，光是打扫卫生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而且，这座庄园可是自大骑士领建成之初就已经存在的，虽然中间经历过数次的现代化改造，但其中不少设备的年龄甚至已经算是他们的爷爷辈了。
众所周知，不管什么玩意只要上了年龄，就非常容易出问题，李昂这段时间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修理这座庄园中大大小小的线路故障，谁叫他的感知可以直接看到藏在建筑内部的线路管道呢？
好吧......这至少比坐在办公室里，处理那些让人头疼的报表要轻松一些。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这故障的概率未免也太高了点吧？
嘴里咬着牙刷，看着明明已经拧开开关，却没有一滴水流下来的水龙头，李昂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当初他还是太天真了，怎么就被玛恩纳那家伙给忽悠着，收下了这么麻烦的一个烫手山芋呢？
感知顺着水龙头的管路顺着源头追溯而去，不一会儿李昂就发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破损，因为管道外泄压力不足，这里的自然也就流出不出水了。
按照临光庄园的规模，按照常规的方法，光是找到拿出破损点，就要花费一段不短的时间。
叹了一口气，李昂控制着管道破损点附近的源石微粒，组成了一个微型的法术的单元，将管道融化重新塑形，随着压力的恢复，没过多久带着一丝温度的自来水便汩汩流出。
“要不还是干脆拆了重建吧？反正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这种修修补补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翻了个白眼，李昂干脆想出了一种最直接的解决方案。
不过，这座庄园怎么也算得上是半个古董了，如果想要进行大规模翻修的话，李昂还是需要和这座庄园的前一任所有者，那位临光家族的族长商量一下。
洗漱完毕，将刚才忽然冒出了的那个想法记在心底，李昂离开了他和阿黛尔两人居住的别栋，来到了临光庄园的主楼。
就算此时庄园里住进了不少人，夕、年、水月、几位临光、瓦尔克一家、还有已经恢复过来的留衣，对于这座巅峰时期能居住上百人的庄园来说，也依旧有些微不足道，一路上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之外，李昂就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音。
来到主厅，李昂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和莎拉一起照看孩子的阿黛尔。
想了想，李昂也就没有打扰她们，而是走到了一旁的餐桌旁，在年的对面坐了下来。
年晃了晃尾巴，看到来的人是李昂之后，又懒洋洋地重新趴了回去。
看她们两姐妹的意思，显然是打算赖在李昂这里不打算回去了。
对于夕这个自闭宅女而言，无论待在什么地方都差不多，反正除了年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人过来烦她。
但是对于年来说，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留在大炎，她还要小心提防工部的人突然从哪冒出来，把她抓回去加班，哪有在这里摸鱼来得轻松愉快。
而且最近年还收下了一名小徒弟，足够她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总之，李昂也不反对她们姐妹两人的待在这里就是了。
揭开餐盖，李昂拿出一块刚刚烤好没多久、还在冒着热气的面包，一边随口问道，“说起来，玛莉娅这两天怎么没有缠着你了？”
“嗨，该教的基础我都差不多交给她了，剩下的都是水磨工夫。我给那个小鬼布置了一项任务，让她自己慢慢折腾去了。”
趴在桌子上，年懒洋洋地回答道，“上次她居然还打算偷偷跑出去一个人的调查，还好被我发现收拾了一顿。”
“她纯粹就是一天没事干闲的，给她找点事做就行了。”
年说的，是她在保护黛丝特期间发生的事。
玛莉娅很容易就和黛丝特搞好了关系，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黛丝特的线人有问题，因为黛丝特当时并不方便外出，玛莉娅就居然打算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帮忙调查。
嗯，很符合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性格，玛莉娅要是哪天偷偷跑出去参加骑士竞技，李昂也不会感到任何意外。
最后还是年发现了鬼鬼祟祟的玛莉娅，把她的吊起来收拾了一通——她的家长已经给了年这一权力。
黛丝特的那名线人，作为整起事件中比较关键的一环，事后李昂也是调查过他的情况的。
他当时被路西维德收买，将黛丝特栽赃成了路西维德的同伙，最后引来了特雷弗那个煞星。
不过在年将第二次找上门来的特雷弗拦下之后，对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回去就将那名线人灭了口。
等李昂去调查的时候，那个人连渣都没剩下。
如果当时真的让玛莉娅溜出去，那恐怕就会是另一种展开了。
“等她什么时候能锻造一把合格的骑士剑出来再说吧。”
“骑士剑？你不觉得这要求稍微有些高么？”
闻言，李昂有些诧异地看了年一眼。
冷兵器的锻造其实并不算困难，随便来一个人学上几天，都能敲出一个像模像样的东西。
重点其实是年口中的‘合格’二字。
一把合格的武器至少要能经受得起实战的检验，这对于才刚刚学习锻造没多久的玛莉娅来说，可是地狱级的难度。
难怪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看到玛莉娅的身影，原来是年给她出了这样一道难题。
“嘛，我的技艺本来就不适合普通人来学习，要是连这点困难都无法解决，那我觉得她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摆了摆手，年懒洋洋地说道。
毕竟，权能和源石技艺相比，完全是另一个次元的东西。
对于年而言，锻造的权能完全就是她的本能，想让她教会别人确实有些困难。
在大炎的时候，也有一些工匠想要学习她的锻造技术，但最后的成果却有些不尽人意，只能说......没天赋的人学不会，有天赋的人学了意义也不大，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对于玛莉娅这种没人教导的孩子来说，如果可以学会年的锻造技术，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如果最后她没能通过年的考验，年就打算只教玛莉娅一些普通的技术，在工部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就算年用不上，也多少掌握了一些相关的技术，用来教玛莉娅完全绰绰有余。
说着说着，年也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抓起旁边的咖啡杯。
只是稍稍抿了一口，年就露出了一副快要吐出来的表情，咂舌道，“啧......还真是难喝，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忍受这种味道的。”
“觉得难喝的话，不喝不就行了？”李昂颇为无语地回了一句。
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明明接受不了咖啡的味道，却总是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图什么。
眼前的年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只听她一本正经地开始抱怨了起来，“那可不行。”
“这里的食物味道实在是太清淡了，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啊......我感觉我的味觉都快要退化了。这刷锅水难喝是难喝了点，但起码还有点味道......我有些怀念尚蜀的火锅了。”
年给出了一个让李昂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的理由。
尚蜀的火锅......好吧，和那满满一锅的辣椒比起来，卡西米尔的口味确实有些清淡了。
不过......
“火锅的话，在这里不也一样可以做么？令上次过来的时候，你没让她帮忙带一些底料？”
和炎国那些复杂的菜系不一样，火锅可以说是一道相当亲民的料理了，本身没有太高的技术含量，真正比较重要的就只有火锅底料。
只要将底料煮好，之后一个劲地往里面加各种食材就可以了，那些食材在大骑士领也不难找到，有不类似的代替品。
如果年真的想要在卡西米尔复刻那些大炎的料理，她只需要和令打一声招呼，就能搞定最棘手的原材料问题。
李昂其实也是多多少少会一些大炎料理的，可是如果没有那些大大小小的调味料，他也只能说一声无能为力。
“你说令姐啊......我是有这种想法没错，可是令姐现在才没工夫帮我跑腿呢。”
年无精打采地解释道，“她和大哥两人不知道神神秘秘地在弄些什么，上次见面我连几句话都没说完呢，他们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和年之前告诉李昂的一样，令确实带着岁兽之中的老大重岳，来参加了他的婚礼。
不过，那两人只是默默地站在阴影之中，并没有和其他人接触的打算。
婚礼结束之后，他们也只是和年交流了几句，就匆匆地离开了，让李昂先前准备好的无数腹稿全部打了水漂。
当然，令和重岳在离开之前，也给李昂留下了他们的贺礼。
“可能是天岳山倒塌的余波还没有处理完吧，这才过了一个多月，这事还没那么容易冷却下去。”李昂猜测道。
泰拉信息传递的速度有限，一件大事足以成为人们口中的谈资很久很久，不像是身处互联网时代的人，大多数人的记忆都只有不到三天。
“也许是吧。不过我倒是觉得，大哥和大姐应该是在忙着给二哥收拾烂摊子，这一次司岁台估计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混蛋。”年淡淡地说道。
年不提的话，李昂还真要差点忘了这一茬。
虽然最后塑路者搞出来的天岳山崩塌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但作为幕后黑手之一的弈，他身上的问题也一点都不小。
光是避开了礼部的监视，在一些普通人身上落子，就已经够他喝上一壶了，司岁台正愁找不到对岁兽化身们发难的借口呢，弈就主动给他们送上了这个理由。
年赖在这里不走，也未尝没有几分躲避司岁台的意思。
“为什么不能是他们三人一起，在悄悄地谋划着什么呢？”
“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皇帝老儿恐怕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了。”
小到饮食习惯，大到足以动摇一个国家的阴谋，闲的没事干的李昂就和同样显得发慌的年，坐在餐桌旁天南海北地侃了起来。
待到正午时分，去厨房里帮忙准备好午餐，下午帮有些疲惫的莎拉姐照看一会儿孩子，在下班的时间点之前，如果没有接到欣特莱雅的电话，就代表公司的各项事务一如既往地顺利。
再抽时间看一看他们汇总来的报告，以及零号地块的开发事项......一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没有什么要命的事情在背后推动着李昂前进，他的日常生活就是这么得平凡而无趣，不过这也正是李昂所喜欢的生活。
不过，这样和平的日子显然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
对于这个名为‘泰拉’的世界而言，短暂的宁静只是一场更大规模风暴的序曲。
在当天晚上，李昂收到了一条来自埃琳娜的信息。
能量科交予她的任务已经完成，返回哥伦比亚的计划已经被她提上了日程。

第二章 凯尔希的托付
“喂。”
看到这条短信，躺在床上的李昂稍稍侧过身，拍了拍旁边阿黛尔的胳膊。
“嗯？怎么了？”
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动静，阿黛尔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看看这个，埃琳娜发来的短信。”
说着，李昂便抬起手臂，将手机递了过去。
阿黛尔正靠坐在床头，借助旁边一盏台灯发出的光芒，翻阅着一本地质学相关的书籍。
在接过手机的同时，阿黛尔也顺手将手里的书籍放到了一边。
“这条短信......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和她们一起去哥伦比亚？”
扫了一眼，阿黛尔便看完了这条短信的全部内容。
之前李昂也和阿黛尔说过关于乌比卡两姐妹的事情，不过只是很简单地提了一句她们的身份背景，并没有详细解释他当时的打算。
因为按照李昂一开始的预期，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一大堆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乌比卡姐妹很有可能提前返回哥伦比亚，所以他的当初就没提这件事。
可谁知道最后一个不怎么靠谱的钓鱼计划，就将所有的问题拉在一起解决了。
李昂比预想中还要早很长时间，就进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其实，主要看你的意思。”李昂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们也可以抛开他们，通过另外的方式进入哥伦比亚，主要就是......身份上的区别。”
阿黛尔大概明白了李昂的意思。
如果他们丢下乌比卡姐妹，用自己的方式进入哥伦比亚。
那他们就要先和先莱茵生命取得联系，然后再想办法和生态科的主任见上一面。
而如果和乌比卡姐妹一起前往哥伦比亚，李昂就会试着去接触星象协会，那些人算得上是莱茵生命总辖的仇人，克丽斯滕父母死亡的原因，有一半都要归咎到他们的身上。
通过乌比卡家族的渠道接触莱茵生命，无疑要冒着不小的风险，但如果成功了的话，收获也同样非常惊人，很可能直接触碰到克丽斯滕的核心计划。
不过，如果真要做这种可能得罪莱茵生命的事，李昂也会提前和乌比卡姐妹商量一下。
他最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乌比卡家族的藏书。
甚至，如果李昂通过埃琳娜联系远在特里蒙市的斐尔迪南，他们还可以用能量科合作伙伴的身份进入哥伦比亚。
这个身份虽然方便，甚至可以很轻松地接触到莱茵生命的其他主任，但受到的限制也是最严重的。
一方面要小心斐尔迪南这个心思深沉的家伙，另一方面他们的真实身份极有可能会暴露。
到时候特雷弗一看，这不就是干掉了他分身的那家伙么？
总之，和斐尔迪南的合作归合作，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的地步，李昂并不打算使用这一渠道。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啦，”
阿黛尔将手机还给李昂，摘下了脸上那副淡红色的眼镜，说道，“只是......这才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如果又要出远门的话，瓦尔克叔叔他可能会可能又会发病的。”
前段时间，李昂请来了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为瓦尔克教授做了一次检查，结果最后证明教授他的精神方面确实出了不小的问题。
不过，现在教授仅存的亲人都陪在他的身边，再辅以一定的药物的话，瓦尔克教授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当然这是在阿黛尔没有离开的前提下，如果她哪天不声不响地消失了，瓦尔克教授十有八九又要发疯，阿黛尔现在已经成了教授的一块心病，甚至就连之前两人跑出去约会，教授都要给他们来一次夺命连环call。
就算婚礼之后，瓦尔克教授的症状缓解了不少，但如果想要出远门的话，还是要想一个比较靠谱的理由的。
“挺好解释的，就和他说我们是去新婚旅行了呗。”李昂随口答道。
泰拉的跨国交通虽然不怎么方便，但姑且也还是存在旅游业的，甚至还存在专门的旅游城市。
作为一个新兴产业，稍微有点家底的中产阶级，其实还是有能力支持一两次旅行的，跨国旅行也确实是存在的。
看看卡西米尔周边的几个国家，莱塔尼亚他们肯定是不能去，乌萨斯那地方兵荒马乱的，还超级排外，没人会闲的跑到那种鬼地方受罪。
维多利亚本来是个好去处，作为这个世界最古老最强大的国度之一，那里每年都吸引着不少商人游客慕名前往。
可惜，因为十几年前的那场叛乱，王座空悬至今，如今整个维多利亚的局势都非常地微妙，除非是那种对于政治局势一窍不通的白痴，否则没人会在这个时间点跑到维多利亚去旅游。
不过那种白痴也活不到混到中产阶级的时候。
除了这几个大国之外，就是萨米、谢拉格这样穷乡僻里的小国了，如果有谁说要去那种地方旅游，不用怀疑，百分之九十九是抱有别的目的。
排除了周围一大圈，好像还真的只有哥伦比亚这个新兴国家，适合被选为旅行的地点。
阿黛尔想了想，觉得李昂想出来的这个理由还算不错，便笑着回答道，“那我明天就这样告诉瓦尔克叔叔咯。”
“嗯......既然这样，那我就给埃琳娜回复了。”
给埃琳娜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李昂稍微等待了几分钟，却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
看了看现在的时间，这条短信很有可能是埃琳娜在睡前发过来的，现在对方都已经睡下了，自然看不到李昂发过来的这条短信。
“算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休息吧。等明天早上再联系埃琳娜她们好了。”
“嗯，那就睡吧，晚安。”
“晚安。”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台灯熄灭，房间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东西都收拾好了么？居民ID卡带上了么？还有罗德岛的诊疗记录……真是的，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丢三落四的？”
罗德岛员工宿舍内，看着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行李的埃琳娜，星极不禁感到一阵好气又好笑。
就在昨天，埃琳娜总算是完成了她导师交代下来的任务，完成了对21号地块废墟的勘探，确认了一切和幻梦计划有关的资料，都已经在那场爆炸中灰飞烟灭。
受到那场爆炸的后续影响，经过罗德岛风险管理部门的评估，他们没有再派遣干员前往21号地块的废墟，不过倒是派了几台机器人过去，似乎是从雷神工业进口，然后经过私人改装的稀罕玩意。
那些机器人的效率是稍微慢了一点，但胜在不怕危险，慢慢磨了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把那块废墟大大小小的地方给探索完了。
最后理所当然地什么都没有找到，不过这和埃琳娜又没有什么关系，她总算是搞定了这个烦人的任务，可以回去交差了。
“姐姐！”
听到星极的说教声，埃琳娜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句，“有时间在那里说风凉话，还不如过来帮帮你可爱的妹妹。”
埃琳娜没能收拾好行李，最后到头来耽误的不还是她们两个人的时间？
星极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也上前来帮忙整理埃琳娜那一大堆的行李。
她就住在罗德岛上，这次回家也不过是探探亲，过段时间还是要回来的，所以不像埃琳娜这么麻烦，要把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全部带回去。
随意地翻看了一下埃琳娜整理好的那些东西，星极却发现里面缺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埃琳娜，你的诊疗报告呢？”
埃琳娜是以就医的名医停留在罗德岛上的。
毕竟，斐尔迪南是瞒着莱茵生命的其他科长干的私活，不太适合透露给其他人。
所以，埃琳娜留在这里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在罗德岛接受矿石病的治疗，就是斐尔迪南为埃琳娜找到的理由，反正她也确实曾经在这里接受过治疗，不会有人怀疑她留在这里的目的。
当然，他们也需要一份埃琳娜接受治疗的详细诊疗记录，用来应付莱茵生命的管理部门，顺便帮助埃琳娜报销这部分的治疗费用。
星极也有一份差不多的报告，不过她的情况稍稍有些不同，她的报告不仅要给莱茵生命过目，星象协会也同样需要对星极的诊疗记录保存留档。
毕竟星极的感染的情况稍稍有些复杂，她的治疗是由这两个组织联手负责的。
如果没了这份报告，回去之后埃琳娜虽然不至于被记过，但一番扯皮肯定是少不了的。
“诶？我明明已经放进去了啊？怎么会没有呢？”埃琳娜听到了姐姐的问题，有些疑惑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自己来找吧。”
星极向后退了一步，示意埃琳娜自己过来找。
埃琳娜也当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跑到星极的身边，翻了翻她之前塞进去的那一大堆文件。
那主要是21号地块废墟的调查报告，只要把幻梦计划这几个关键字一抹，没人知道这份文件是用来干什么的，就算被莱茵生命的其他的部门发现，也只会当做能量科的一次例行考察活动。
毕竟……被天灾摧毁的城区地块虽然不少，但大多都是运行了上百年，快要报废的老旧型号，像21号地块这种最新型号的根本没有，还是有不小的调查价值的。
所以星极才会这么大大咧咧地将罗德岛出具的行动报告塞在自己的行李里面。
和那些行动报告相比，埃琳娜的诊疗记录就只有薄薄的几页纸了，她在那沓文件里翻了翻，昨天晚上放进去的那几页记录居然还真的不翼而飞了。
“奇怪……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里了啊……”
埃琳娜有些焦躁地来来回回地翻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那份神秘失踪的诊疗记录。
“现在还有一些时间，你还不如重新去打印一份。”
看着翻来翻去，将原本整理好的行李翻得一团糟的埃琳娜，星极不由得提议道。
莱茵生命的车队已经跟着斐尔迪南回去了，所以她们姐妹两人这次只能自行返回哥伦比亚。
普通人想要跨国移动，除了少见的定期旅游团之外，要么就是花大价钱雇佣专业的安保公司护送，要么就是看看近期有没有商队，塞点钱过去搭一趟顺风车。
当然，商队是到时间就出发的，自然不可能专门留下来等他们这些蹭车的。
“可是我的行李还没收拾完啊……”
埃琳娜有些犹豫，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开。
“你去吧，剩下的我来帮你收拾好了。”
在星极答应帮忙之后，埃琳娜也没有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她马不停蹄地跑到医疗部，将自己的诊疗记录又打印了一份出来。
不过，光这一份报告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还需要到凯希尔那里盖上罗德岛的公章才算有用，不然埃琳娜岂不是可以随便编造一份医疗记录？
作为一个大公司，莱茵生命这点严谨性还是有的。
等埃琳娜跑到凯尔希的办公室附近时，她却在那里看到了几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骑士？原来他已经到了啊？”
虽然对方没有戴着那个标志性的头盔，但埃琳娜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嘛，要是认不出他的身份，那未免也太失礼了点。
在骑士的身边，埃琳娜还看见了一名娇小的卡普里尼……少女？她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她的气质却显得非常成熟，埃琳娜一时有些猜不透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凯尔希身边的，是一名幼小的菲林女孩，看起来才个刚刚十岁出头的样子。
脑袋里没有考虑太多，埃琳娜便向着那些人走去，准备让凯尔希在那份诊疗记录上盖章。
埃琳娜才刚一靠近他们身边，便听到凯尔希说道，
“总之，迷迭香就拜托你们了。”

第三章 收养
“总之，迷迭香就拜托你们了。”
凯尔希说着，便轻轻地推了推迷迭香的肩膀，将这只茫然无知的小猫推到了李昂两人的身前。
“......说真的凯尔希医生，这个要求我本来是想拒绝的，我们这次去哥伦比亚可不是为了旅游。”
李昂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迷迭香的小脑袋。
今天一大早，李昂便和阿黛尔一起赶到了罗德岛，来履行和乌比卡姐妹的约定。
到了罗德岛之后，李昂并没有急着去找埃琳娜，而是先过来和这里的大当家凯尔希打了声招呼。
只是......让李昂没有想到的是，凯尔希就像是在专门等着他一样，才刚一见面就为他送上了一份大礼——
她想要拜托李昂，将迷迭香送到莱茵生命。
“罗德岛现在无法离开卡西米尔，而受到迷迭香信任的人又很少，只能麻烦你们两位了。”凯尔希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罗德岛和波尔制药签订的合同还没有到期，他们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
而迷迭香的情况又非常棘手，必须要拿到洛肯水箱的原始实验数据才有一丝解决的可能。
先前李昂虽然答应了要帮忙从莱茵生命那里拿到实验数据，但对方一直不肯松口的话，李昂也没有任何办法。
在和斐尔迪南交流之后，李昂也大概明白了洛肯水箱的实验数据，在莱茵生命里究竟发挥着怎样重要的作用。
能量科、结构科、工程科、以及源石技艺应用科，莱茵生命的十个科室里，光是斐尔迪南知道的，就有四个科室使用了洛肯水箱的技术，其中在结构科和源石技艺应用科的项目中，洛肯水箱的技术更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一部分从洛肯水箱中得到的技术，如今已经称得上是莱茵生命的核心机密，想要得到它几乎是在痴人说梦，在这一点上斐尔迪南没有丝毫退让。
不过斐尔迪南也说了，如果李昂能帮助他登上莱茵生命总辖的位置，他是可以考虑和盟友共享这一技术。
李昂就干脆当没有听到他的这一条件。
再说波尔制药这里，Ayin留下的不少技术虽然都是在‘幻梦计划’，也就是源石技艺应用科的项目基础上研究出来的，但是经过几次转手，实验数据早就已经面部全非了，几乎不可能还原出凯尔希所需要的原始数据。
李昂也及时将这些情报告诉了凯尔希。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之后，凯尔希通过自身的渠道联络上了莱茵生命的结构科。
结构科主要研究的是构建泰拉生物体的生物基础粒子的构架与形态，以及结构改变对生物粒子基本功能的影响，他们对于迷迭香这位洛肯水箱的最初受试者相当感兴趣，之前因为梅兰德儿童权益保障基金会的干涉，他们没能得到迷迭香的监护权，但是如果罗德岛主动送上门的话，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治疗迷迭香的唯一方法。等莱茵生命那边检查完迷迭香的状况之后，他们会共享一部分原始数据，和罗德岛一起对迷迭香展开联合会诊。”
本来，凯尔希是打算让其他罗德岛的干员护送迷迭香前往哥伦比亚的。
但问题是......迷迭香现在状态非常敏感，每一次治疗都会造成记忆的丢失，能得到她信任的人相当少。
李昂也是用作弊的方式，才得到了迷迭香的信任。
他直接逆练杀意波动，不断地通过精神波动向迷迭香发送着代表‘友好’的情绪，这种李昂以前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的歪门邪道如今却取得了奇效。
如今迷迭香的灵魂纯粹地犹如一张白纸，所以很容易就受到这种‘友好波动’的影响，完全放下了对李昂的戒心，他现在甚至都能大胆地揉一揉迷迭香的小脑袋了。
迷迭香的哥哥们感知太过敏锐，能察觉到李昂身上的威胁，所以影响到了迷迭香的潜意识，但反过来说，迷迭香也同样可以影响到他们。
不过，杀意波动的这种使用方法略显鬼畜，他就像是一个欺骗小朋友怪叔叔一样，李昂的心情相当微妙。
至于阿黛尔，她的心思同样纯净，一开始就已经得到了迷迭香的信任。
那些没有得到迷迭香信任的人......大概都已经被她的哥哥们捏成肉泥了吧？
李昂向上一看，那个丑陋的肉球仍然漂浮在迷迭香的正上方。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身上居然连着这么一个恶心的玩意，就算李昂明知道这是迷迭香的哥哥们，他也有些无法接受。
无论对于迷迭香，还是对于她的哥哥们，现在这种状况对他们都是一种折磨，还是尽快解决掉比较好。
“我知道......所以我会将迷迭香安全地送到莱茵生命的，不过......如果莱茵生命又打算对迷迭香做一下有违人伦道德的实验，那该怎么办？”
李昂指出了凯尔希这一方法中最关键的问题。
如果莱茵生命只是把迷迭香当做实验品呢？接触了一些科学家之后，李昂就已经明白，绝对不能对这类人的节操抱有任何期望。
虽说技术没有好坏之分，但能毫无心理压力地继续利用洛肯水箱的研究成果，能量科、结构科、工程科、源石技艺应用科，这几个科室的主任有一个没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昂压根就不相信，莱茵生命是真心想要治疗迷迭香身上的问题。
“这个问题暂时不用担心，梅兰德基金会会派遣专员跟进莱茵生命的治疗，有他们插手的话，暂时不用担心莱茵生命做什么小动作。”凯尔希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李昂点了点头，接受了凯尔希的解释。
任何将大型组织人格化的行为都是愚蠢的，不管梅兰德基金会的高层有什么打算，但他们下属分支的那些组织，确实为普通人做了不少好事。
如果没有他们，迷迭香恐怕早就被那些疯狂的科学家们给生吞活剥了，根本不可能被送到罗德岛这里接受治疗。
“那么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这所谓的专员会不会被莱茵生命给收买了。”
当然，梅兰德基金会的专员也确实有被收买的可能。
想了想，李昂觉得这样做还不太保险。
如果梅兰德基金会派来的专员被收买，莱茵生命想在迷迭香身上做这样那样的实验的话，李昂甚至连插手的理由都找不到。
毕竟，他只是接受罗德岛委托的护送人员。
路见不平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李昂身上的担子渐渐地多了起来，他做事也不能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了，看谁不顺眼想砍谁就砍谁，如果有合法的方式，那就尽量按照游戏规则来做。
于是李昂便对凯尔希说道，“我觉得这样还不够，不如再多加一道保险吧。”
李昂这次前往莱茵生命，本来就要招惹总辖构件科、环境科、也许还要加上一个源石技艺应用科，现在再加上一个结构科也无所谓，真要到了掀桌子的时候，对面有几个都是一样的。
既然打算帮助迷迭香，那李昂可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
“什么保险？”凯尔希微微皱眉，显然没能猜到李昂的打算。
“迷迭香的抚养权应该已经移交到了罗德岛手上吧？那就干脆由我们来收养这个孩子好了，阿黛尔你觉得怎么样？”
轻轻地抚摸着迷迭香那柔顺地头发，李昂如此说道。
“我是没什么意见啦，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阿黛尔稍稍吃了一惊，不过她也很快就接受了李昂的这一提议。
她本来就很喜欢迷迭香这孩子，因此对于李昂的想法并并无任何异议。
现在，他们两人同时看向了凯尔希。
虽然他们有这方面的意思，但具体能不能实现，还是要看凯尔希的想法，毕竟现在她才是迷迭香的监护人。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说着，凯尔希便在迷迭香的面前蹲了下来，凝视着她的双眼。
就算迷迭香丢失了很多次过去的记忆，她也依旧对自己的主治医师留有一丝基本的印象。
看着近在咫尺的凯尔希，迷迭香顿时露出了一个有些困惑的表情。
“迷迭香，你讨厌他们么？”
凯尔希指着李昂和阿黛尔问道。
迷迭香的年龄只有十一岁，但是因为长期被囚禁在实验室里，在加上失忆带来的后遗症，迷迭香无论是身体的发育、还是心理年龄都比正常十一岁的孩子要幼小的多，她的心中还不存在‘收养’这个概念，所以凯尔希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判断她的意愿。
过了几秒钟，迷迭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凯尔希刚才是在问自己。
她回过头看了看李昂和阿黛尔，随后摇了摇头。
“那么，如果要让你以后和他们一起生活，你愿意么？”
面对这个问题，迷迭香产生了些许的犹豫，她呆呆地看着两人，小脑袋里也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终于，在一番激烈的心理活动之后，迷迭香轻轻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凯尔希也重新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没有什么意见。”凯尔希回答道。
就算迷迭香身上的问题能顺利解决，她能过上正常人生活的概率也几乎为零。
最要的一点就是，愿意领养孤儿的人本来就少，再加上迷迭香是一名感染者，愿意收养她的人就更加稀少了。
在罗德岛里长大，那迷迭香最好的结局就是加入罗德岛的行动部门，在哪一场战斗中急性矿石病发作，最终牺牲。
但是，和李昂提供的那个未来相比，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凯尔希很看中迷迭香的潜力么？当然看重，不过就仅限于此了。
一名强大的战士或许能赢下一场战斗的胜利，但对于他们面对的困境而言，就是那么地微不足道了。
简单来说，罗德岛并不缺少像迷迭香这样的战士。
取出自己的终端，凯尔希在上面刷刷刷地点了几下，便将一份电子版的档案发送给了李昂。
“这是抚养权转让协议，我这边已经签好字了，纸质文档稍后再给你。”
说着，凯尔希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准备一份更加正式的纸质文件。
而李昂站在走廊里，粗略地看了几眼协议，签上自己的名字后，也让阿黛尔写下了自己的签名。
搞定转让协议之后，李昂便将电子版的文件转发给了公司的法务部门，让如今部门的副主管黛丝特小姐加个班，快速搞定监证会的那边的手续。
不得不说，在用钱开路的情况下，大部分手续的办理速度都得到了非常有效的提升，只是几分钟的时间，黛丝特那边就已经搞定嘞大部分的手续，将结果发送了回来。
而站在一旁的埃琳娜，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堪称光速的收养流程，前前后后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搞定了所有的手续。
“这不是埃琳娜么？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李昂也终于注意到了从身后跑过来的埃琳娜，随口问道。
“啊，对了！我是来找凯尔希医生盖章的。”
刚才躲在一旁看戏看得太过入迷，以至于埃琳娜差点忘记了自己跑过来的目的。
“盖章？凯尔希医生现在应该就在盖章呢，你快点去吧。”
看了看那名叫做‘迷迭香’的菲林女孩，那确实是一名非常可爱的孩子，随后埃琳娜的目光又在李昂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觉得李昂好像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他，不过很快埃琳娜就停止了自己无意义的猜测，转身跑进了凯尔希的办公室。
埃琳娜大声地喊道，
“凯尔希医生！救命啊！我的诊疗报告不小心弄丢了，拜托您再帮我盖一下章吧！”

第四章
埃琳娜咋咋呼呼地冲进了凯尔希的办公室。
此时，凯尔希正在几份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顺便拿出了罗德岛的公章。
听到埃琳娜的喊声，凯尔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拿来吧。”
“麻烦你了，凯尔希医生。”
埃琳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时飞快地将自己的诊疗记录放到了凯尔希的办公桌上。
拿起那份记录看了几眼，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凯尔希才在上面啪啪地盖上了公章。
“正好，你帮我把这份文件也带出去吧。”
凯尔希说着，将诊疗记录连同刚刚写好的那份文件一起，交给了埃琳娜。
“没问题，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埃琳娜敬了一礼，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人现在就在办公室外面，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她还能把文件给弄丢了不成？
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埃琳娜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偷地看了看凯尔希让她送过去的那份文件。
文件本身只是一份很普通的抚养权转让协议，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真正让埃琳娜在意的是，签在协议最后的那几个名字。
凯尔希。
里昂·S·肯尼迪，以及阿黛尔·N·肯尼迪。
看到这两个名字，埃琳娜也明白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诶......他们两人居然还真是夫妻啊......”埃琳娜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里昂......这个名字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因为埃琳娜来到大骑士领只有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起这个名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埃琳娜便带着两份文件跑了出去。
走廊里，那对年轻的夫妻仍然停留在原地，在那名菲林小女孩的身边轻声说着什么。
“骑士先生，这是凯尔希医生让我转交给你的文件。”
埃琳娜噔噔噔地跑到李昂的身边，从手里的那些文件中挑出了自己的诊疗记录，将剩下的全部放到了李昂手里。
“谢了。”
翻看着那份抚养协议，李昂随口问道，“埃琳娜，你看起来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那是当然啦。”
埃琳娜不是很兴奋，而是非常兴奋。
听李昂这么一问，埃琳娜立刻喋喋不休地念叨了起来，“大骑士领虽然也不错啦，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哥伦比亚一些，这里的环境......稍微有些太吵闹了。”
作为一名习惯性昼夜颠倒的研究者，大骑士领的环境对于埃琳娜有些太过嘈杂了，就算罗德岛是挂靠在大骑士领的边缘也是一样，连白天补觉的时候都睡不安稳。
这段时间吵下来，埃琳娜都已经有点神经衰弱了。
好在这种折磨的日子快要结束了，一想到自己终于能回到熟悉的哥伦比亚，埃琳娜能不感到兴奋么？
“你这么说倒也是。”
听了埃琳娜的抱怨，李昂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好在他的灵魂强大，并不需要太多的休息时间，再加上临光庄园的面积足够大，所以李昂才暂时没有相同的困扰。
不过他也能理解埃琳娜的抱怨就是了。
“可是......城里晚上很安静啊，而且晚上不才是正常的休息时间么？”
听到两人的对话，阿黛尔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他们两人谈论的，是正常作息完全不会遇到的问题。
闻言，李昂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是不会理解的，有很多事情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做才有灵感，白天反而会降低效率。”
“没错没错，白天根本没有半点坐下去的动力嘛。”埃琳娜附和着点了点头。
“是这样吗？我不是太懂啦......”
看着两人如此肯定的样子，阿黛尔也有些被说动的样子。
“对了，我好像还没有来得及给你介绍，我的真名是李昂，这位是我的妻子阿黛尔，还有这位......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她是我们刚刚收养的孩子，叫她迷迭香就可以了。”
在那份抚养权的转让协议上，李昂看到了迷迭香真正的名字，纳西莎。
不过，在迷迭香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前，暂时还是不要用真名来刺激她了。
“夫人您好，我是埃琳娜·乌比卡。”
也许是第一次被其他人叫做夫人，阿黛尔看起来有些不太习惯，脸颊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嗯......你好，我之前听李昂说过关于你的事情。”
“你好啊迷迭香妹妹。”
和阿黛尔友好交流了一番之后，埃琳娜又看向了一旁安安静静的迷迭香。
她俯下身子，挤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向迷迭香伸出了手。
埃琳娜的心中不带有一丝恶意，也就没有刺激到迷迭香的哥哥们。
迷迭香犹豫了一下，随后怯生生地伸出手，和埃琳娜轻轻一握，便跑到李昂的身后躲了起来。
看到迷迭香如此怕生的样子，埃琳娜也不得不遗憾地站了起来，将想要捏捏她脸蛋的想法藏进了想心底。
“对了，你姐姐呢？”
“啊......我忘记了......”
听李昂提到了自己的姐姐，埃琳娜心里那股兴奋劲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露出了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糟糕，姐姐她还在宿舍里帮我收拾行李，我是不小心弄丢了诊疗记录，所以才来找凯尔希医生补办......姐姐他现在应该超生气的。”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李昂有些奇怪地看了埃琳娜一眼，不知道她还在犹豫着什么。
“不行......直接回去肯定要被姐姐教训的。”
埃琳娜拼命地摇着头，思考着眼下的破局方式。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李昂一行人身上，心中冒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骑士先生，你要不就和我一起过去吧，到时候就不用再去集合点会和了，可以直接去找那个商会。”
当着救命恩人的面，星极总不会再狠狠地批评她了吧？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小孩子呢。
而且，这样确实能节省不少时间，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也不用那么匆匆忙忙的了。
“也行吧。”
李昂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想了想便答应了埃琳娜的这一提议。
“那我来带路吧。”
闻言，埃琳娜那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说道，“凯尔希医生把我和姐姐的房间安排在了一起，就在吧那边。”
在埃琳娜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罗德岛的员工宿舍区。
当进入这一层时，他们隔离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环抱着双臂守在一个房间门口的星极。
星极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沉，在脚边还堆放着两个高高的行李箱。
看到自己姐姐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埃琳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现在她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于是便重新鼓起了勇气，快步地向着星极所在的方向走去。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星极回过头一看，她也有些惊讶于埃琳娜身边那一大群人。
没有给星极开口发难的机会，埃琳娜抢先说道，“姐姐！抱歉不小心耽误了一点时间，我刚好在凯尔希医生那里遇见了骑士先生他们，所以就直接把他们带过来了。”
“骑士......”
星极低声喃喃着，当她看到李昂的面容时，李昂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和埃琳娜这个只来了半个月的人不同，星极已经在大骑士领生活了大半年的时间，对这里的一些知名人物也算是比较了解了。
显然，经过这一短暂的接触，星极已经认出了李昂的身份。
星极的表情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她轻声地说道，“没关系，行李我已经帮你都收拾好了，我们已经可以出发了。”
渡过了这一难关，埃琳娜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星极之所以没有计较她的问题，不是因为这里有外人在，而是因为李昂的身份超出了星极的预料。
“星极......阿丝忒希娅小姐，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在星极那略显警惕的目光中，李昂上前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了右手，“我想，你应该已经认出了我的身份。”
闻言，星极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握住李昂伸过来的那只手。
“当然......飓风骑士，波尔制药的现任董事长，我想现在整个大骑士领应该没几个人不认识你。”
自己那傻乎乎的妹妹就没有认出来，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星极颇为谨慎地说道，“肯尼迪董事长，虽然很感性你之前救了我们，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极不得不谨慎。
一名罗德岛的临时干员救了她们，和一名大型企业的董事长伪装成罗德岛的干员救了她们，代表的意义可是完全不同的，再加上对方还偏偏是波尔制药的董事长，星极的脑袋里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一大堆的阴谋论。
在星极进行言语试探的时候，埃琳娜还在一旁傻愣愣地站着，没有将星极先前说出来的那些身份和眼前的李昂联系在一起。
她刚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星极一眼瞪了回去，乖乖地站在一旁当个观众。
“你说那个啊......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们。”
李昂沉吟片刻，随后告诉了她们两人一部分的真相，“你们应该也知道上个月零号地块的暴动，简单来说就是有人不愿意看到零号地块发展起来，有人盯上了公司的机密，而莱茵生命这个时候恰好跳了出来，所以当时我怀疑这一切和莱茵生命有关。”
是和莱茵生命有关没错，但莱茵生命扮演的其实也是受害者的身份。
“我和罗德岛是合作关系，所以和凯尔希医生商量了下，便让我伪装身份，混到队伍里去监视你们的动作，至于为什么要我亲自来做……因为这事非常重要，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去负责。”
说着，李昂耸了耸肩，“之后的爆炸就是纯粹的意外了，我也没想到那里会有那么危险的东西。”
除了李昂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她们姐妹两人之外，剩下的倒是都和他说的一样，至于牵扯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李昂也没有多提。
“啊……怪不得你总是和华法琳医生在单独交流，还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埃琳娜顿时恍然大悟，回想起了这一很容易被忽略的细节，原来他们当时是在悄悄地交流线索呢。
对于自己被人监视，埃琳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对方刚才都已经解释得相当清楚了，他们在那个敏感的时期凑了上来，还开口就要重要的实验数据，确实有非常大的嫌疑。
反正，最后她们也确实被人救了下来，不是么？
“原来是这样……”
星极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和李昂握了握手，“抱歉，我稍微有些敏感了。”
“可以理解。”
误会解除之后，双方之间的气氛也重新恢复了从前。
之后，李昂也将阿黛尔和迷迭香介绍给了星极。
和活泼的妹妹相比，星极的表现就要成熟稳重了许多，她也同样得到了迷迭香的信任。
有李昂在一旁帮忙压制她哥哥们的活跃程度，迷迭香的状况也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星极已经帮助埃琳娜整理好了行李，他们也没什么需要再准备的东西，和李昂商量了一下，他们便直接前往位于大骑士领另一侧的港口，和乌比卡姐妹约好的商队会和。
李昂直接叫来了公司的司机，将他们送到港口的同时，李昂也将那份纸质的抚养权转让协议交给了司机，让他帮忙交给法务部的黛丝特。
同样，司机也帮忙带来了迷迭香加急办理出来的卡西米尔户籍，堵上了迷迭香身份的最后一丝漏洞。
在前往港口的途中，星极突然问道，
“肯尼迪先生，您这一次……真的只是为了我们家族的藏书么？”

第五章 达成共识
和生来叛逆的埃琳娜不一样，星极从小就被乌比卡家族给予了厚望，当做家族下一代的掌门人来培养，就算现在遭到了冷落，她过去学到的那些知识也在发挥着作用。
她无论怎么想，都始终无法安下心来。
李昂之前的那番说辞，仅仅可以解释发上在21号地块废墟之上的事，而现在......一名身价不知几何的董事长，为了一些根本没人看得上眼的星象学资料，亲自跑一趟哥伦比亚？而且还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养女。
如果是在几十年前，星象法术还能发挥一些作用的时候，星极还会认为李昂是奔着她们家族的传承来的，可现在星象协会早就衰弱到谁都能来踩上一脚的程度了，而现在......星极完全想不通李昂到底图什么。
现在他们距离港口已经没多远了，估计最多只剩下几分钟的路程。
星极觉得，现在是时候问出她憋在心里一路的疑问了。
“如果您是为了我们家族传承的星象法术，我可以帮您将传承带回卡西米尔，您没必要亲自过去......”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星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裙摆边缘，不敢看向坐在前排的李昂。
旁边的埃琳娜想要说些什么，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只是默默地握住了星极的手，试图缓解她心中紧张的情绪。
在这一刻，李昂叫来的那名司机展现出了过硬的专业素养，他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星极的声音一般，完全不为所动，视线笔直地盯着前方的道路。
一时之间车内变得极为安静，众人只能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以及迷迭香熟睡时那轻微的鼻息。
这种异样的安静持续了一段时间，才被李昂的轻笑所打破。
“星极小姐，你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李昂笑着说道，“我刚才还在想，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呢？”
星极那激烈的心理活动，在李昂的感知中就像是黑暗中的篝火一样耀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闻言，星极心中不由得一紧，那篝火的燃烧速度又变得剧烈了几分。
“别紧张别紧张，其实你就算不问我，我也会找个机会和你谈谈这件事的。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主动提出来了，那我们就借着这个机会，详细地谈一谈这件事吧。”
李昂给司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放慢一些车速，给他们的谈话留出足够的时间。
在李昂的安抚下，星极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一些。
在心中酝酿一番情绪之后，星极说道，“肯尼迪董事长......”
“叫我李昂就行了......嗯，你没听错，这是大炎那边的称呼。其实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你们知道的那个名字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因为改证件上的名字太过麻烦，就一直稀里糊涂地沿用了下来。”
想到最初相遇的那段时间，阿黛尔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表情。
看到阿黛尔的反应，星极也隐隐明白李昂没有在忽悠人，情绪也变得更加放松了一些。
“那么李董事长，能否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以乌比卡家族的名义起誓，我不会将接下来的谈话泄露给任何人。”星极庄严宣誓到。
看了看旁边没什么反应，和一块木头差不多的埃琳娜，星极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个蠢妹妹已经没救了，八成是在莱茵生命里做实验做傻了。
被星极有胳膊肘捅了两下，埃琳娜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该说什么，
“哦哦......我也以乌比卡家族的名义起誓，不会将接谈话泄露出去。”
还好，埃琳娜刚才没说‘姐姐你捅我干嘛’，不然星极就要认真考虑，是不是将她丢回家族里重新教育一下了。
家族里的教育方式虽然古老，但星极也不得不承认，里面一些课程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们也没必要搞得这么严肃......算了，既然你们都发了誓，那就告诉你们好了。”
李昂被她们姐妹两人如此严肃的反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稍微缓了口气才继续解释道，“有一点你误会了，我确实非常看重乌比卡家族的藏书，因为我想要找到和你们星象法术力量源头有关的线索。”
闻言，星极暗暗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为了这个，它确实有让李昂亲自跑一趟的价值，星极不能理解的是，李昂为什么要带上自己的妻女。
“除此之外，我更主要是为了乌比卡家族背后的星象协会，当然星象协会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跳板，我真正的目标还是莱茵生命。”
听到这里，身为莱茵生命一员、又和星象协会关系匪浅的埃琳娜忍不住问道，“诶？为什么是莱茵生命？星象协会难道和莱茵生命有什么关系么？”
“看来当年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李昂摇了摇头，问道，“埃琳娜，你知道莱茵生命总辖的全名叫什么吗？”
“是克丽斯滕·莱特，”埃琳娜即答，“莱特博士可是整个哥伦比亚最著名的几位科学家之一，莱茵生命里有不少人都非常崇拜她。”
李昂不置可否，“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克丽斯滕·莱特的父母？”
埃琳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崇拜克丽斯滕是因为她杰出的科学水平，他们又不是在追星，没事干去调查克丽斯滕的父母做什么？
而一旁的星极却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说道，“难道是那个发明了飞行器的莱特夫妇？我好像有在哪里看到过他们的记录？”
“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莱特夫妇。”
李昂肯定了星极的猜测，然后解释道，“你应该是在星象协会的相关记载里看到过关于他们的记录。”
“莱特夫妇是飞行器最初的发明者，那一领域当之无愧的权威，他们并不满足四五百米的飞行高度，于是莱特夫妇就将目光投向了我们头顶上的这片星空。”
熟知星象协会尿性的星极一听，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接下来的李昂的解释也证明了她的这种想法。
“莱特夫妇的这一行为触碰到了某些群体的利益，没错，就是星象协会。当人们可以触碰到星空时，所谓占星术的神圣性将会不复存在，于是星象协会就动手了自己手上的所有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地抨击、诋毁莱特夫妇的研究。”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听到星象协会这种卑劣的行径，埃琳娜顿时气愤不已。
而星极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下来，身为一名合格的占星术士，她反而更能理解星象协会的做法。
姐妹两人最大的不同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就算星极现在和家里闹了矛盾，星象学、占星术也在她的人生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你以为这样就是全部了？不这才只是开始。”
“后来，莱特夫妇的一次试飞发生了重大事故，他们夫妻同时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了生命，你觉得星象协会接下来会怎么做？”
埃琳娜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人都已经死了，星象协会应该不会再做什么了吧？”
李昂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嘲笑着埃琳娜的天真。
就在他准备说一说星象协会做出的那些好事时，星极却突然说道，“不，形象协会会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在埃琳娜惊讶的目光中，星极面无表情地说道，“为了避免有人再挑战占星术的权威，星象协会会抹杀莱特夫妇的一切贡献，诋毁他们得到荣誉，往他们的人生经历上泼脏水，最后将这两个不自量力之人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不错，这正是星象协会后来做的。”
李昂意外地看了星极一眼，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一个明白人。
看来她确实是被当做乌比卡家族的继承人来培养的，否则也没那么容易跟上那些占星术士的思路。
“在莱特夫妇死后，他们的风评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没有人愿意为两个私人说话，甚至有人跑到莱特夫妇失事的地点举行大型祭祀，就连他们的葬礼也有人过去捣乱......虽然没有证据，但这十有八九是星象协会派人干的。”
不然，哪来那么深的仇恨，连人家的葬礼都不放过？
“那个时候......克丽斯滕好像还不满十岁。”
本来，在莱特夫妇还活着的时候，星象协会做的事情就已经非常过分了，在他们离世后落井下石的行为，更是让乌比卡姐妹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
半晌之后，埃琳娜才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露出了有些勉强的笑容，“我刚才在想，我是不是应该辞职换一家公司比较好？”
如果不是星极问了这么一茬，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家族居然和她的顶头上司有这么大的过节......继续待在莱茵生命里面，她该不会哪天就忽然人间蒸发了吧？
“哦，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刚才这些还是斐尔迪南告诉我的，他早就知道你和星象协会之间的关系了。”
“导师？那我就放心了。”
听到斐尔迪南的名字，埃琳娜顿时松了一口气。
斐尔迪南虽然对她非常严格，但其他各方面确实挑不出任何毛病。
既然斐尔迪南知道了埃琳娜身世，她也就不用担心自己哪天被总辖给人间蒸发了。
“这就是星象协会和莱茵生命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我想利用的地方。”
“......我大概已经明白了。”
星极揉了揉眉心，露出了一个略显苦恼的表情。
李昂刚才那番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她对莱茵生命又不是特别了解，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李昂想要表达的意思。
沉默了好几分钟，星极才迟疑地开口说道，“李董事长......你刚才的意思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和星象协会牵扯太多？”
“不是警告，是商量。”
李昂摇了摇头，“我的方法......可能会对星象协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不过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呵......仔细想想我和莱茵生命的渊源还挺深的，我还有其他几种方式，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比如生态科、结构科，还有一点消息都没有的麦哲伦，其实都算是不错的切入点。
不过，这些都没有星象协会那么直接罢了。
“星象协会还是干脆毁灭比较好。”埃琳娜小声嘀咕了一句。
在得知星象协会以前做的那些破事之后，她现在连对星象协会的最后一丝好感都消失了。
车里的空间只有那么大，埃琳娜的自言自语也落入了其他人的耳中。
星极轻轻地敲了敲埃琳娜的脑袋，作为她刚才说出那种话的惩罚，随后她便郑重其事地对李昂说道，“我没有意见，星象协会确实是应该被丢进垃圾堆里的旧事物。实际上就算没有任何外力干预的话，星象协会也很难支撑下去了，恐怕过不了几年，星象协会就会因为缺乏资金而倒闭。”
在看到当初父亲那失望的眼神时，星极的心其实早就已经冷却了下来。
现在她只不过是遵循着以前的习惯，茫然地重复着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事情而已。
占星术的未来在哪里？答案是没有未来。
现在文明已经发展到了连普通人都不会被轻易糊弄的程度，失去了力量的星象法术还能骗到几个人？
星象协会早就该死了，能苟延残喘到现在这个时代，还真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那我们……这算是达成一致咯？”李昂挑了挑眉。
在后视镜中，李昂看到星极轻轻地点了点头。

PS.回顾了一下绿野幻梦和孤星，炎魔事件乱七八糟的，这些莱茵生命的剧情要是放在一起写的话，这一卷估计会超级长，至少是二卷合一的长度吧……

第六章 日常工作
1095年8月17日
10:07A.M
天气状况：晴转多云
哥伦比亚特里蒙市，莱茵生命总部。
作为整个哥伦比亚最知名，可能也是综合实力最强大的科学团体，今天莱茵生命里的行人依旧络绎不绝。
有过来找商务科洽谈合作的、有试着盗取机密被防卫科丢出去的、也有过来参加面试的，当然更多的在莱茵生命里就职的雇员。
能量科、结构科、源石技艺应用科、生态科、工程科......除了常年没几个人留守总部的科学考察课之外，这五个科室里集中了整个莱茵生命、甚至可以说整个哥伦比亚的菁英。
当初莱茵生命宣扬的那些东西，至少有一点他们确实做到了。
“自主研究，自主立项”，抛弃了哥伦比亚学术界那令人反胃的风气之后，大多数的学者都能在莱茵生命里找到发挥自己才华的地方。
而作为整个莱茵生命的核心，总辖构件科，这一部门拥有着对莱茵生命一切业务、研究的绝对控制权，具有最高级的权限和保密等级，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一部门的具体工作内容，就连其他科室的主任，对于这一部门也所知甚少。
实际上，这一部门应该算是某人的私人实验室，她就是莱茵生命的创始人，克丽斯滕·莱特。
这个部门、甚至整个莱茵生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实现克丽斯滕心中的某个目标所建立。
总辖构件科的成员们虽然在克丽斯滕的领导下，进行着大量的研究，但其实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说清自己的研究到底为了什么。
只有克丽斯滕，她隐于幕后，在暗中掌控着总辖构件科的一切。
甚至就连莱茵生命的其他科室，他们正在进行的研究也受到了克丽斯滕的暗中影响，如今莱茵生命几个科室初现端倪的乱象，也是克丽斯滕故意放纵之后的结果。
非常罕见地，克丽斯滕今天出现在了自己的办公室之中。
为了掌控全局，克丽斯滕不得不牺牲一部分宝贵的科研时间，来处理从各个部门汇总上来的资料。
克丽斯滕最先看到的，就是不久之前斐尔迪南已经返回特里蒙市，并且和军方代表会面的消息。
只是看了一眼，克丽斯滕就失去了兴趣，将这份报告丢在了一边。
斐尔迪南的行动都在克丽斯滕的掌控之中，无论是他悄悄地和军方交易，还是私下里联络国外的公司，克丽斯滕的手上都掌握了切实的证据。
不过，斐尔迪南的行动基本都对莱茵生命、对她的计划有利，克丽斯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斐尔迪南和那些势力眉来眼去。
有时候，克丽斯滕也觉得现在斐尔迪南有些可悲，现在的他到底是一名商人，还是一名研究者？
摇了摇头，克丽斯滕又看向了下一份报告。
这是结构科主任主任帕尔维斯向她提交的申请，上面说他的嵌合实验有了不小的进展，准备测试一种新的治疗方法，特意来询问克丽斯滕的意见。
作为在学术界摸滚打爬了四十多年的老前辈，莱茵生命最初的金字招牌，帕尔维斯在各方面做的可谓滴水不漏，克丽斯滕一眼就看穿了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新的进展？应该是从那块‘星星碎片’得到的收获。
帕尔维斯那个老家伙果然悄悄地保留了一部分的样本，这其实也早在克丽斯滕的预料之中。
摇了摇头，克丽斯滕便直接在上面写下了‘驳回’几字，并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和之前结构科主导的‘炎魔计划’不一样，帕尔维斯新折腾出来的这玩意，可是不折不扣地在玩火，一旦发生了意外，恐怕莱茵生命也兜不住这个烂摊子。
想了想，克丽斯滕又在上面警告了帕尔维斯一番，不过她并没有提到这么做可能引起的后果。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克丽斯滕和帕尔维斯其实是同一种人，他们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可以不惜牺牲一切、甚至包括自身的狂人。
正因为如此克丽斯滕才深知，如果她告诉了帕尔维斯那么做的后果，只会让一切向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她只是警告帕尔维斯，梅兰德基金会可能已经盯上了他的研究，让他稍微收敛收敛。
这样应该能让他打消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将自己改造成垃圾处理器？你们的爱好......还真是有些独特。”
克丽斯滕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饱含恶意的声音。
原本仅有克丽斯滕一人的办公室里，却出现了第二个人的身影。
被克丽斯滕寄予了厚望、以整个莱茵生命最强的那个人为假想敌的‘波骇’防御系统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那个看起来平凡的鲁珀男性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出现在了克丽斯滕的身侧，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手里的报告。
从两个多月前的某一天，克丽斯滕接收到了一个神秘的信号之后，类似的场景就不短的在她的身边上演。
习惯真是一种相当可怕的力量，现在克丽斯滕已经并不会因为身边忽然响起的声音感到惊讶了。
克丽斯滕没有回头，平静地答道，“垃圾处理器......那只是对于你们而言。对于现在的泰拉文明而言，那种生物的生命形式无疑是完美的，凭借肉体在太空中生存......就连我也会产生研究它的欲望。”
“那你为什么不准备一下，在突破了星荚之后给自己来一针呢？你甚至连宇航服都不需要准备了。”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如果有机会证明这一方案的可行性，我会考虑一下的。”克丽斯滕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这一回答显然没能让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满意，他极为不爽地啧了一声。
关于那种生物的一切，都是克丽斯滕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听到的。
在前文明，那些生物也许只是垃圾处理器、环境改造装置，但是对于现在的泰拉文明而言，那就是一种近乎于完美的生物。
“其实，我还挺期待你们被那玩意干掉的。”那人砸了砸嘴说道。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吧。”克丽斯滕不置可否。
这个人......这个从前文明遗留下来的AI，对泰拉现存的文明怀着一种极为矛盾而扭曲的态度。
一方面，他恨不得现在的泰拉文明立刻毁灭，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吝于对他们伸出援手，甚至就连现在，对方仍是以拯救这个世界为基础在行动的。
也许在这个名为特雷弗·弗里斯顿的高级AI看来，他们只是一群寄生在泰拉上的寄生虫，他们死光了没关系，但是这颗星球可不能毁灭。
总之，他们就是在这种扭曲的关系上进行着合作。
几秒钟没有听到特雷弗的骚扰，克丽斯滕便翻到了下一页报告上。
这是生态科主任交给她的不定期报告，一份源石暴露学的报告，意在研究包括人在内的生物个体或群体与自然环境之间的接触，其中源石对整个生态系统、乃至生命形式的影响更是重中之重。
大概在今年年初，一名从萨米返回的科学考察科成员递交的报告引起了多个科室的重视，那名成员也因为身上的特殊状况，一直被关在生态科的生态园中不允许外出，由生态科和结构科联合对其提供治疗。
不过研究了这么场时间，他们也几乎没没有任何收获。
一名感染者......应该是感染者吧？到底是如何做到，在血液源石结晶密度达到0.7u/L的情况下，还保持体细胞融合率为0%的。
这种血液结晶密度......说她随时会爆炸也没人意外，可她就是活得好好的，活蹦乱跳了大半年的时间，也没有出现半点异样......生态科的主任都快因为这事抓狂了。
这并非克丽斯滕研究的方向，她提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只能将报告放在了一边。
“等等！再让我看一下刚才那份报告。”
这时，特雷弗却忽然出声阻止了克丽斯滕。
“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么？”
嘴上这么说着，克丽斯滕也出重新捡起了那份被她丢在一旁的报告。
至于特雷弗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因为他现在是一种类似于全息投影的形式，可以进行交流，但是无法直接接触。
克丽斯滕专门为他准备的、从梅兰德基金会那里弄到的机械身躯，也已经在上个月被毁掉了，他还不愿意透露自己遭遇了什么。
短时间之内那种等级的躯壳弄不到第二具，就只能先用全息投影先将就一下。
“这个，萨米......大陆最北边的异状已经消除了？”特雷弗指着报告上微不足道的一行字，问道。
“你是说北原的邪魔？科学考察科的马里亚姆主任已经确认了这一条消息，邪魔的影响确实消失不见了，但那里特殊的环境依旧存在。”
“没有邪魔作为缓冲，萨米和乌萨斯之间的局势变得更加紧张，很可能会爆发新一轮的战争，我们在那里的成员基本都被驱逐回来了，无法确认更详细的状况。”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之后，克丽斯滕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有意思......那边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又是谁解决的？在那片冰原的深处发现了什么？”特雷弗眯着眼睛问道。
克丽斯滕摇了摇头，“很遗憾，那位科考员在最关键的时候失去了意识，她并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那里生活着一种几位细小的虫子，疑似邪魔的正体。”
“最后，这一切应该是被两位萨米的雪祀，以及两名来自莱塔尼亚的术士联手解决的。”
“雪祀？术士？”特雷弗发出了一声嗤笑，“那可是连我们都没能解决，只能勉强控制的末日级灾难......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如果那里的问题真的被彻底解决了，那你们就可以欢呼了。在大陆的极北处，你们能找到一座天然的星门，不过……哈哈哈，就算文明毁灭，你们也不见得能造出能穿越星门的设备。”特雷弗狂笑了起来。
克丽斯滕没有理会发癫的特雷弗，只是默默地将他说出的那些东西记录了下来。
虽然无法理解星门是什么东西，但是只要能将记录保存下来，就总会有能用上的一天。
等特雷弗安静下来之后，克丽斯滕才开口问道，“那我们这一次面对的是什么等级的灾难？”
特雷弗面色一沉，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一切顺利，那么只会是灾变级，如果是最糟糕的情况……那么就是同样的末日级。”
闻言，克丽斯滕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算是最好的情况，前文明所认定的灾变级灾难……似乎也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
默默的结束了这一话题，克丽斯滕翻到了下一份报告。
可是当看清楚报告上的那几行字时，却轮到克丽斯滕的脸色一黑。
“地平线弧光计划被通过了，你似乎并不开心。”
报告上正是一个名为‘地平线弧光’的计划企划书，上面还有着国防部的公章，意味着她的这一计划得到了国防部的认可，接下来将得到到来自国防部的支持。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国家真的已经没救了。”
收起企划书，克丽斯滕默默地说道。
只要将一些乱七八糟的计划包装成武器开发，这样就能得到来自国防部的大力支持……这种事情简直太可笑了！

PS.看了看萨米肉鸽，第三卷好像被背刺的不是很严重，除了当初不知道因非冰原最深处的星门之外，好像也能勉强对上。

第七章 特里蒙市
和乌比卡姐妹达成了共识，李昂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等到了特里蒙市之后，再通过他们家族的渠道，和星象协会谈一笔生意。
之后，便是享受这段难得的旅程。
李昂虽然出过不少次远门，但基本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特殊的理由，虽然不至于争分夺秒，但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和大型的商队一起慢慢悠悠地前进。
像现在这样正统的出行方式李昂还是第一次经历。
卡西米尔位于哥伦比亚的东北部，除了和哥伦比亚贴在一起的玻利瓦尔之外，就数卡西米尔距离哥伦比亚最近，两国之间的商业交流其实也相当频繁。
乌比卡姐妹选择的是本地一家颇有名气的商会，已经和哥伦比亚进行了十几年的贸易了，口碑和信誉方面都还算说得过去。
在付出了一笔不菲的佣金之后，李昂一行人被商会安排在了商队中一艘随行的小型护卫舰上，还一共只有两个房间。
没办法，李昂只能和阿黛尔迷迭香挤一挤，在那巴掌大的房间里面打地铺了。
这种慢慢悠悠的前进方式一开始还挺有意思的，能看到窗外那慢慢发生变化的景色，时不时还能远远地看到一些非常罕见的野生动物。
可是等那股新鲜劲过去之后，这种慢慢悠悠的前进速度就只剩下折磨了。
除了年龄还小的迷迭香，其他几位土生土长的泰拉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乌比卡姐妹暂且不提，阿黛尔以前进行实地考察的时候，可没少通过这种方式出行，结果到头来只有李昂一个人憋的难受。
明明当初他被阿黛尔捡到，一路带回勃兰登堡的时候，他也没感觉有这么无聊啊......大概那个时候，李昂一直都尽可能地适应那个没有光芒的世界，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除了那之外的任何事情吧......
在这种无聊的环境中，聊天就成了他们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
聊了一会儿李昂才发现，他们现在的待遇、虽然不算是最顶级的那一档，但也是相当不错了。
有时候遇到没什么名气信誉、收费又很便宜的商会，保不准就会在半路上化身为劫掠者，直接杀了乘客开荤。
有时候商会也不放心乘客，担心他们是荒原上劫掠者的内应，就算接下了这笔买卖，在旅行的途中也会将乘客关在房间里面，不允许外出，更严格一点的，甚至还会对乘客进行搜身，没收通讯工具。
简而言之，就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他们描述的情况让李昂大开眼界。
“既然环境这么恶劣，那商会为什么还要做这种生意？和他们一批货物带来的收益相比，这点钱其实根本不值一提吧？”
星极他们交出去的费用虽然不菲，但也就只能勉强买一辆还算不错的摩托车而已，连商队运送货物的零头都算不上。
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接这种载客的生意确实挺奇怪的。
“其实这和商会本身没什么关系啦......这基本都是商队的领队想要借此赚一笔外快，久而久之这也成了大多数商会的共识。只要不闹出人命，影响到商会的声誉，就随便领队怎么做了。”
“原来是私活啊......那就不奇怪了。”
李昂点了点头，随后戳了戳怀中迷迭香的小脸蛋，“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沾了小迷迭香的光？”
迷迭香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李昂，随后又扭了扭身子，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自从李昂用反转的杀意波动消除了迷迭香心中那没有丝毫缘由的警惕心之后，这孩子就相当粘他。
甚至就连李昂自己都没注意到，也许是因为种族特性的缘故，他的体温比其他种族稍稍要的低一些，在这种酷热难耐的盛夏时节，这种体质就相当受小孩子喜爱了。
可爱的迷迭香可是非常受欢迎的，在不知真相的时候，队伍里的几名女性还试着想要从李昂的魔掌中夺回迷迭香，但很遗憾的是，李昂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她们就纷纷败下阵来。
最后还是有些不忿的阿黛尔钻到李昂怀中，亲自进行了一番测试，才揭开了最后的谜底。
非战之罪，非战之罪，可惜他们没一个人会降低温度的源石技艺，不然还真的可以试着和李昂一较高下。
他们这支队友80%都是女眷，甚至还有迷迭香这样的小孩子，在商队的眼中威胁性自然降低到了最低，所以对他们的管理也相当宽松，基本没有限制他们的活动。
经过几天时间的相处，迷迭香也渐渐地熟悉了这两位亲切的大姐姐。
不过，迷迭香还是不喜欢说话，只有开心的时候，才会露出一副浅浅的笑容。
如果不是迷迭香曾经亲口对李昂说过，要他抱抱的话，李昂甚至都会怀疑，迷迭香是不是在实验中受到了什么伤害，导致她的语言功能出现了障碍。
还好这只是李昂多余的担忧，迷迭香只是记忆中存在太多的空白，性格稍稍有一些自闭而已，如果这次莱茵生命之行能治好迷迭香，那她肯定可以健健康康地成长下去。
商队就在这种平静的氛围中渐渐抵达了哥伦比亚，这足足花费了十天的时间。
这十天时间里也发生了不少的插曲，比如他们也遇到了传说之中的劫掠者，当然只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发现了对方的存在，那些人还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来抢劫这样一支庞大的商队。
打了一个照面之后，他们就非常识趣地自行撤离，这让跃跃欲试的埃琳娜稍稍有些失望。
商队只负责将他们送到位于哥伦比亚边境的一座港口城市，需要他们自行前往特里蒙市。
这就到了埃琳娜熟悉的场合，即使在哥伦比亚边境的港口城市，也有着莱茵生命的办事处，作为能量科主任的得意门生，埃琳娜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办事处专门派人将他们送到了特里蒙市，在哥伦比亚境内、官方规划好的路线上，安全还是有所保证的，不至于像在无国界的荒野中那么步步为营。
不过就算如此，等他们到达特里蒙时，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八月的最末尾。
通过了特里蒙市的海关之后，埃琳娜便跑到一行人的最前面转过身，意气风发地说道，
“欢迎来到哥伦比亚的科技中心，特里蒙市！”

嗯......话虽是这么说，但他们一行人通过特里蒙市海关的时候，其实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仔细想想，他们五个人不全都是感染者么？这放在哪个地方都是需要重点监察的对象。
而作为整个泰拉世界最发达的地区，特里蒙市早就已经用上了X光机来鉴别感染者的身份，不像其他地区那样，还在使用采血这种原始的方法。
就连李昂的那双眼睛，在X光机下也会出现异样，根本找不到隐藏的方法。
李昂和阿黛尔在卡西米尔、甚至大炎享受了太多的特权，都有点忘了进入移动城市时，还有着鉴别感染者身份这样一道工序。
乌比卡姐妹倒是不用担心，她们虽然是感染者，但她们也同样有莱茵生命出具的担保书，可以正常进入特里蒙市。
迷迭香也一样，她是作为患者前往莱茵生命接受治疗，也同样得到了莱茵是生命的担保。
但是李昂和阿黛尔不一样，如果他们被标记成了感染者，肯定会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造成非常的多的阻碍。
哥伦比亚虽然对感染者的态度相对温和，但那也只是看上感染者的廉价劳动力而已，也许那些正在兴建的移动城市会欢迎感染者的到来，但他们现在在哪里？特里蒙市可是整个哥伦比亚的科研中心，无数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入这里，怎么可能会欢迎令人厌恶的感染者？
于是，李昂稍稍对海关的X光机做了一点手脚，认为制造了一些小小的故障。
还好埃琳娜领会了李昂的意思，在她的催促之下，海关不得不启用了原始的血液分析方案。
这正是李昂所期望的。
李昂析出了他和阿黛尔血样之中多余的源石结晶，将其下降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有了X光机作为检验手段，这些海关的雇员们也很少再进行贴身搜查了，再加上这么一大帮和莱茵生命有关的人物，他们也不想得罪人。
在血样分析的结果出来之后，他们就草草地认定了两人非感染者的身份，为李昂和阿黛尔签发了临时通行证。
直到他们一行人远离海关之后，埃琳娜才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压低了声音问道，“李昂李昂，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阿黛尔姐姐......她应该也是感染者吧？”
因为有迷迭香这个可爱的吉祥物，十几天时间已经让乌比卡姐妹和他们混得相当熟悉了，姐姐星极还保留着一丝属于大小姐的优雅和礼貌，而闹腾的妹妹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
“这是我的一项特殊能力，可以控制一些细小的源石微粒。”
李昂想了想，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满足了埃琳娜的好奇心，“我刚才就是用这种方法析出了血液样本里的源石结晶，只要最后检测结果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低于标准值，他们就会认为你是非感染者。”
“原来如此......”埃琳娜了然地点了点头。
一般人了解到这里，她的好奇心也应该已经得到了满足，但作为一名研究者的埃琳娜的思路显然更加灵活，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种能力更深层次的用法。
“这么说，你的能力岂不是可以治疗......不对，控制矿石病？”
能量科，就是专门和源石打交道的科室，打的交道多了，自然也对矿石病有不浅的了解。
更别提在感染了矿石病之后，埃琳娜还专门向结构科的同事请教过，她也算是这方面的半个专家，非常清楚矿石病的作用机制。
血液透析确实是控制矿石病的一种常用手段，但问题是......现有技术无法准确地分离出血液里的源石结晶，只能靠次数硬堆，时间久了就会对身体机能造成很严重的负担。
而李昂的特殊能力，就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
“可以是可以，但这是类似于神民天赋的特殊能力，其他人是不可能学会的。”
李昂摇了摇头，掐灭了埃琳娜心中刚刚诞生的那一丝想法。
“是这样啊......”
希望破灭，埃琳娜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的。
她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可以轻松控制矿石病的捷径呢......果然没有那么容易，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罗德岛的治疗吧......
罗德岛的治疗虽然繁琐，但效果也真的非常明显，否则莱茵生命也不至于和罗德岛进行合作。
唯一换埃琳娜觉得有些麻烦的是，她还是要定期前往罗德岛、或者罗德岛的办事处接受治疗，一来二去要浪费非常多的时间。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那么轻松的事情......要不然矿石病也不会成为人人谈之变色的病症了。
埃琳娜还要先回能量科向斐尔迪南报道，她就一个人先离开了。
离开之前，李昂也特意叮嘱了埃琳娜，让她不要告诉斐尔迪南和他们有关的事情。
估计又是什么商业上的竞争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家大型企业的董事长呢。
尽管埃琳娜有些疑惑，但她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埃琳娜离开后，李昂挑选了距离莱茵生命本部较近的一家酒店，将阿黛尔和迷迭香先安顿在了那里。
李昂稍作乔装打扮之后，便在星极的引领下，来到了乌比卡家族的宅邸，见到了星极的父亲，星象协会的现任会长。

第八章 霍尔海雅
李昂一眼就能看出来，星极和她父母的关系并不融洽。
因为在见到了分别近一年时间的亲生女儿时，打扮的相当复古的黎博利中年居然没有产生半点情绪波动，只是冷漠地嗯了一声，让星极返回自己的房间。
乌比卡家族的宅邸不小，但却显得非常冷清，除了星极一家三口之外，住在宅邸里的其他人也不太像是仆人。
看了看打扮的像是二百年前高卢那边贵族的乌比卡先生，李昂也大概明白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古板、虚荣、傲慢、同时还负债累累。
他的境遇大概和当初的玛恩纳有些类似，同样有一座大型宅邸需要打理维护，玛恩纳好歹有一份正经工作，而乌比卡先生......除了一个星象协会会长的身份之外，显然没有别的收入渠道。
嗯......没有贵族的命，还偏偏得了贵族的病，好的东西没学到，高卢贵族的那身臭毛病倒是学了个七八分像。
就像那些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将全部的希望放在儿女的身上一样，埃琳娜会和他们闹翻也一点都不奇怪了。
阿丝忒希娅小姐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李昂向前迈出一步，在乌比卡先生说话之前，先给他来了一发杀意波动，打断了他想要关门的动作。
“乌比卡先生，贸然来访还请见谅。我是代表玫瑰报业集团，来和您谈一笔生意的。”
说着，李昂便递上了一张准备好的名片。
“嗯......哦。”
大脑中一片空白的乌比卡先生，下意识地就接过了名片。
“......生意？”
等回过神来之后，乌比卡先生才反应过来刚才李昂说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可是在看清楚手里的那种名片之后，那皱眉的表情又扭成了一个相当别扭的笑容。
看得出来，他心里其实非常瞧不起李昂这种‘下等人’，可是看在金钱的份上，又不得不‘屈尊’和他们交流，李昂那张专门订做的名片显然是唬住了乌比卡先生。
早在出发之前，李昂就已经提前准备了好几套计划。
既然星极已经同意了他的提议，李昂就启用了他第一个假身份。
玫瑰报业的执行董事，安德鲁·尼尔森。
嗯......虽然是个假身份，但李昂也利用玫瑰报业在哥伦比亚这边分部，为这一身份打好了掩护。
无论谁去调查，都会发现玫瑰报业确实空降了这么一位领导，只不过没人亲眼见过这位董事长什么样而已。
如果在深入查下去，就会发现不久之前卡西米尔的新闻媒体行业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偌大的玫瑰报业联合被拆分成了数个新的公司，整个业界又回到了群雄并立的战国时代。
先前被玫瑰报业联合背刺的经历还让李昂有些耿耿于怀，后来他干脆在董事会议上提出了将公司拆分，没想到最后所有股东居然一拍即合。
在罗斯父子死后，有不少人都趁机入股了玫瑰报业，他们都想要利用这个平台做些什么，但董事会里彼此敌对的股东也不在少数，做起什么事来都束手束脚的，将公司拆分反而更加符合他们的利益。
哥伦比亚这边的业务，就是李昂特意拿下的。
不得不说罗斯在这边干的还算不错，就连这位乌比卡先生都听过了玫瑰报业的名号。
“尼尔森先生，你想要谈些什么？”
“这样吧，如果您接下来有时间的话，我们不放找个地方来详细谈一谈。”
“......没问题。”
乌比卡先生答应的倒也相当干脆利落。
于是，李昂就按照计划好的那样，在当地的一家高档餐厅预定了饭局......嗯，高卢风的复古餐厅。
就算再怎么否认，这位想要伪装成高卢贵族的乌比卡先生也是在哥伦比亚长大的，一些属于哥伦比亚人的习惯早已刻入了他的潜意识。
就连李昂都知道，高卢贵族们是不会在餐桌上谈生意的，饭局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种社交活动，不过哥伦比亚人倒是挺喜欢这么做，这也和哥伦比亚的历史有不小的关系。
在知情人看来，乌比卡先生的行为举止就显得相当滑稽了。
不过乌比卡先生本人倒没这么觉得，他非常隐晦地表示，自己很喜欢这家餐厅的风格，让他有种回到了故乡的感觉。
李昂？李昂只能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李昂对乌比卡先生说道，“不瞒您说，我这次是为了‘星象协会’而来。”
乌比卡先生一边整理着餐具，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猜也是这样......除了家族里留下的老宅之外，我也就只剩下这点家底了。”
“不过......我不太理解的是，你们这些搞新闻的工作的，为什么会看上这个小小的协会？”
无论怎么想，星象协会和新闻媒体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行业。
对此，李昂也早有准备。
他装作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迟疑了片刻之后，才解释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想您也应该清楚，我这一行业的竞争有多么激烈，没有一点的独特的竞争力的话，根本别想出头。”
玫瑰报业联合的优势就在于，掌握着关于卡西米尔骑士竞技的独家信息渠道，不过就算骑士竞技再怎么精彩，大部分的哥伦比亚人也不可能跑到卡西米尔去观看骑士竞技，而比赛录像在哥伦比亚的受众也比较有限，玫瑰报业在哥伦比亚的业务就恰好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在特定的受众人群里相当有名气，但更多的普罗大众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虽然饿不死但也没有太大的上升空间。
而自诩为高卢贵族后裔的乌比卡先生，自然非常推崇骑士竞技这种‘贵族运动’，也算是他们的老客户。
其实在罗斯出事之前，他们就已经在计划着如何扩展哥伦比亚这边的业务了，李昂只是捡了一个现成的计划。
“而我们董事会议讨论出的结果，就是以占星术作为突破口。”
“占星术？”
“我们认为，以前的占星术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不过占星术这一概念本身，可以作为一种流行元素包装起来进行宣传。”
就像李昂前世的星座啊、塔罗牌啊什么的，在一开始都是被炒作出来的。
而哥伦比亚恰好有这么一个星象协会，掌握了这个协会，就等于掌握了这一系列概念的解释权，理论上来讲这一方案有着不低的可行性。
在顺便完成了李昂的目的之后，最后也不算亏本。
“更具体的方案，就属于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了，请恕我不方便透露。”
“嗯？”
虽然乌比卡先生因为‘占星术’这一神圣的概念被人玷污而感到有些不快，但想了想为了维持体面生活而欠下银行的那一大笔钱，他还是忍了下来。
他很快就要还不起银行贷款的利息了，再不想办法弄点钱的话，他们家族的老宅甚至都有可能被银行拉去抵债。
“你的意思是......想要买走星象协会的所有权？”
“没错。”
乌比卡先生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们能出多少钱？”
随后，李昂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乌比卡先生心中微微一动，他刚想要开口还价，就被李昂无情地打断。
“乌比卡先生，这是我们底线。”
当然，这也同样是乌比卡先生的底线，星极小姐早就已经将这些底细透露给了李昂。
在亲眼见过乌比卡先生之后，李昂也就不难理解星极为什么那么厌恶她的父亲了。
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乌比卡先生终于妥协了。
不妥协不行，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件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对方开出的价格不仅足够还完银行的欠款，还可以让他维持很长一段时间高卢贵族的体面生活，除此之外还哪有这么好的事？
于是，李昂掏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协议。
然而就在等待乌比卡先生先生签字的过程中，意外却发生了。
乌比卡先生的手机震了震，那应该是收到了一条短信，起初李昂并没有在意。
但是，乌比卡先生在看完那条短信之后，态度直接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将签到一半的协议丢到一旁，傲慢地对李昂说道，“我觉得，你们低估了星象协会的价值，我们需要再重新谈一谈。”
“乌比卡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昂不由得皱了皱眉，“我之前已经说过，这已经是我们董事会能接受的最高价格了。”
因为对方的突然变卦，李昂的语气也不由变得不太友善，“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乌比卡先生你好像欠了银行一大笔钱吧？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部分欠款该如何偿还？”
“这就不需要你来担忧了。”
乌比卡先生丢给了李昂一个轻蔑的眼神，看得李昂眉头直跳。
“真是幸运，刚才我们协会内部的一名会员联系了我，她也对星象协会比较感兴趣。”
“不过......看在你先来的份上，如果你们能出到这个价格，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和你们合作。”
随后，乌比卡先生直接将李昂先前的报价翻了数倍。
李昂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种小把戏就不用再玩了吧？乌比卡先生，除了我们这种有特殊需求的行业之外，还有什么人会对这样的一个破烂协会感兴趣？总之，刚才的报价就是极限，不可能再高了。”
李昂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真按对方的报价买下了星象协会，就等于纯粹往里面贴了好几倍的钱，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再加上李昂对他本身也没有什么好感，自然不可能让这种人占了便宜。
“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如果不相信的话，就稍微等等吧。”乌比卡先生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完全不担心李昂走人。
这倒是让李昂有些举棋不定，难道这家说的是真的？
除了他之外，居然还有人盯上了这个破烂的星象协会？哪来这么巧合的事情？
李昂是为了克丽斯滕和星象协会之间的渊源，再加上星极这一层关系，才特意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那个人又是为了什么？
说是协会内部的成员......对星象协会感兴趣？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要挑这个时候？
这么想着，李昂也不急着离开了，他倒要看一看待会来的是什么人物。
此时，他之前点的饭菜早已上齐，不过李昂没有半分要尝一尝的意思，而碍于‘高卢贵族’的矜持，乌比卡先生也只能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直到那些菜肴全部冷了下来。
在李昂的耐心消耗干净之前，乌比卡先生所说的那个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霍尔海雅小姐，你可终于来了。”
看到推门而入的那名......黎博利？还是斐迪亚女性，乌比卡先生立刻站起身来，无比热情地迎了上去，“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玫瑰报业集团的执行董事，安德鲁·尼尔森先生，就是他们想要收购星象协会的所有权。”
他看起来活脱脱的就像是一条吐着舌头谄媚的哈巴狗，不过那名不知道什么种族的女性却根本对她爱理不理的。
那个女人头上既有黎博利特有的耳羽，身后又长着属于斐迪亚一族的长尾，看起来和李昂身上伪装出来的特征完全不一样。
“哦，这么说你就是我的竞争对手了？”
“......神民血脉？”
看着眼前这个成熟......甚至称得上有些妖艳的女性，李昂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不错，我是‘羽蛇’霍尔海雅。”
女人舔了舔嘴唇，意味深长地说道，“接下来就让我们谈一谈关于星象协会的收购吧。”
“安德鲁·尼尔森先生。”

第九章 备用方案
神民，在当今的泰拉已经是一个很少能听到的概念了。
他们天生就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甚至是权能的碎片，在泰拉历元年开始之前，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地区都是由神民们统治。
直到泰拉历三十一年神民们统治的骏鹰帝国被乌萨斯民族推翻，神民们才开始陆陆续续地退下历史的舞台，二十多年前维多利亚宣布德拉克的血脉绝嗣，最后一个由神民掌握的政权也消失了。
其根源就在于，神民的力量来自于自身的血脉，但是神民的繁衍又比较困难，再加上血脉本身还会不断发生劣化，神民们掌握的力量就这样一点一点退化到了比普通人稍强一些的程度。
李昂也认识不少拥有神民血脉的人，就比如远在大炎的麟青砚，她身上的麒麟血脉就极为纯净，带给了年纪轻轻的她强大的力量。
而近一点的......临光一家，甚至还有他的秘书小姐，都有着一丝‘天马’的血脉，所以罗伊才总是喜欢叫欣特莱雅‘小天马’。
但是......她们都不能和李昂眼前的这个女人相比。
从一些细节就能看出，这个自称‘羽蛇’的女人实力很强，甚至可以碾压实力同样出众的麟青砚。
她的背后装配着一件纯黑色的外骨骼，这种装备在科技发达的哥伦比亚地区，已经不算罕见了，但依旧非常昂贵。
而且李昂发现，那件纯金属质地的外骨骼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轻巧，重量至少有一百公斤......一般人恐怕连那玩意抱都抱不起来。
那个女人之所以能轻松地穿着那玩意，是因为她的身上无时不刻缠绕着一层异样的气流，给她提供了不小的浮力，而且这并非是源石技艺，就算霍尔海雅已经走到了李昂面前，他也没能察觉到一丝源石能的反应。
权能......这名羽蛇很可能掌握了一部分权能的碎片。
她外套上和外骨骼相连的透明管路中，正在缓缓流淌的莹蓝色溶液，也不是单纯的装饰品，那是一种造价非常昂贵的应急药物，具有镇痛、止血、消炎等诸多作用，一般人根本用不起这种药。
霍尔海雅这幅样子别说是谈生意，说她这是去玻利瓦尔战区参战都有人相信。
也不知道乌比卡先生是从那里找来的这种奇葩，李昂都怀疑这两人是过来唱双簧准备黑吃黑的。
“不了，公司的财力有限，既然霍尔海雅小姐也对星象协会感兴趣，那就让给你好了。”
李昂完全没有和这个女人交流的打算，站起身来就准备走人，“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希望两位能谈好一个让你们都满意的价格。”
“慢走不送。”
那两人根本就没有阻拦李昂的意思，微笑着目送着他离去。
要知道李昂连这一桌子饭钱都没有付，如果这两个人真是在演双簧的话，那他们最后肯定会血亏一大笔钱。
离开餐厅之后，李昂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身走进了附近的一条小巷，用感知观察着里面的那两个人。
李昂这还是第一次对上掌握了权能的神民，不知道对方到底都掌握着什么能力，所以只用了最基础的感知进行观察，没有用上他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些小技巧。
感知中，那两人在餐桌上交流了几句，随后霍尔海雅就拿出了几份协议。
乌比卡先生甚至没有多看几眼，就兴高采烈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看起来那个女人的出价确实要比李昂要高很多。
之后霍尔海雅也没有停留，转身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顺便帮忙付了账，只留下了乌比卡先生一个人在餐厅里大快朵颐。
直到霍尔海雅离开了李昂感知的范围，他才慢慢地走出了那条藏身的小巷。
“......居然是玩真的？还真有其他人盯上了那个破烂协会？”李昂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女人到底图什么？
一时之间李昂有些怀疑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那个星象协会到底还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价值？
有关星象法术的传承是乌比卡家族的私人收藏，并不包括在星象协会之内，所以霍尔海雅只是买到了一个空壳。
想了半天李昂都没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他可不觉得一名势力强大的神民后裔会是蠢货，她肯定另有所图。
摇了摇头，李昂干脆摸出手机给星极打了一个电话。
在短暂的等待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
“喂，是我。”
“李先生......看来您和我父亲的谈话已经结束了，一切进行得还顺利么？”
“并不顺利，星象协会被其他人收购了。”
“诶？怎么会......”
星极声音中透露出的惊讶根本无法掩饰。
星象协会最近这些年来根本无人问津，实属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星极明明都已经将她父亲的底线分析的一清二楚了，他根本不可能拒绝那样的条件。
她完全没有想到，本来十拿九稳的计划居然还会出现意外。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霍尔海雅的女人......不一定是真名，她拥有着神民的血脉，同时具有黎博利的耳羽，以及斐迪亚的尾巴。根据你父亲所说，她也是星象协会的成员，那个女人花大价钱买走了星象协会的归属权......至少是我出价的两倍以上。”
对方的出价虽然没有乌比卡先生后来狮子大开口地那么多，但也绝对比李昂的出价高出不少，否则乌比卡先生不可能翻脸翻得那么快。
李昂详细为星极描述了一番霍尔海雅的外貌，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抱歉，我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的记忆，星极有些歉意地说道，“她很有可能是我在罗德岛治疗矿石病的这段时间内，新加入星象协会的成员。”
星极离家也已经快一年了，这段时间里有新的成员加入协会也不奇怪......个屁啊！
星象协会都快要关门大吉了，怎么可能会有新成员来自讨苦吃？
听李昂这么一说，星极也觉得那个叫霍尔海雅的女人非常可疑。
于是星极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也还是星象协会的一员，需要我帮忙调查那个女人的身份么？”
“不，千万不要！”
李昂连忙制止了星极鲁莽的计划，“那个女人的实力很强，你不是她的对手，最好不要擅自调查她的身份。”
“我还有其他备用的计划，你不需要冒这种风险。”
星极和霍尔海雅的实力差距极大，就算不考虑她掌握的权能，光是霍尔海雅身上那套外骨骼就足够星极喝一壶了。
再配合上正体不明的权能，星极对上她绝对没有丝毫胜算。
而且，霍尔海雅在离去的时候，还表现出了很高水平反侦察能力，星极的小动作是不可能瞒过那个女人的。
“我明白了，我会尽量避免和她接触的。”
好在星极并不像她的妹妹那样头铁，经过李昂的劝说，很容易就打消了这一念头。
“不过李先生，我这么做也同样是为了自己。”星极说道，“如果那个女人是冲着我们家族来的，那无论如何我最后都会对上她。”
李昂一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星极说的有道理啊......乌比卡家族除了星象协会之外，他们也确实有着另一样让其他人垂涎的东西——星象法术的传承。
虽然李昂和和星极都知道，星象法术已经废得差不多了，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如果只看乌比卡家族祖先的光辉战绩，这确实算得上一种顶级传承，足以吸引到神民这一级别的人动手了。
“我想想......正常接触就足够了，如果你不退出星象协会的话，肯定少不了和她打交道。如果她想要对你不利的话......记得直接联系我，我还是可以对付她的。”李昂想了想，说道。
李昂不是打不过，只是单纯地不想惹上麻烦而已。
任何能存活到现在的纯血神民，他们的背后都必然存在一股强大的势力，霍尔海雅身上那件明显是专门定制的外骨骼，就不像独自一人能拿出来的。
不过现在关系到那些构造体......也就是星荚的防御机制，李昂还指望星极的和乌比卡家族的藏书呢，可不能让她遇到危险。
“谢谢，我会记住的。”
星极诚恳地向李昂道了一声谢，随后又问道，“家族里的藏书我已经整理好了，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拿？”
“......先过一段时间吧。”
霍尔海雅的出现让李昂心中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危机感，他觉得暂时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比较好。
“接下来我打算带迷迭香去莱茵生命接受治疗，最近可能抽不出时间。”
利用星象协会的计划打了水漂，无法通过外部压力来逼迫克丽斯滕，那李昂就只能想办法从内部接近莱茵生命了。
能量科、生态科、还有结构科，从这三个选项里，李昂最终还是选择了结构科。
斐尔迪南是最后的选择，现在根本不用考虑。
而生态科......这个科室本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麦哲伦的失联总让李昂觉得不太对劲。
都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就算没有收获，也应该给他们写一封信才对，但像现在这样杳无音信就有些奇怪了，李昂甚至觉得麦哲伦是不是被人囚禁了起来。
不论具体的原因如何，才生态科入手都是一个糟糕的选择。
而迷迭香的病情......总归是要解决的，他们迟早都会去拜访结构科。
“等之后有时间了，我会再联系你的，这段时间记得注意安全。”李昂嘱咐道。
“嗯，也希望迷迭香能尽快恢复。”星极轻声地说道。
挂断和星极的电话之后，李昂便取下美瞳、摘下了头上的假发和假耳朵，用法术将其烧成了一滩灰烬。
将外套脱下来翻个面，将内侧展露在外面，他看起来就变成了一个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人。
安德鲁·尼尔森这个身份已经没用了。
也幸好阿戈尔除了红眼白发之外，没有任何外在的种族特征，不然要是身后多一条尾巴、或者脑袋上多出一对角、一双耳朵，还真的不方便伪装成其他的身份。
伪装的时候，李昂也只需要戴上美瞳，在头发和脑袋上做点文章就可以了。
假的角或许因为质感的问题容易被拆穿，但是像佩洛、菲林、沃尔珀这种多一对耳朵的种族，就非常容易伪装了。
身后的尾巴也不需要考虑，因为泰拉的一些地区、甚至在军队里，至今仍然保持着断尾的习俗。
除了不太美观之外，断尾并不会带来任何的坏处，反而还能在战斗中减少一个弱点，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会有人选择断尾了。
恢复了本来的样貌，李昂回到了先前为阿黛尔订好的酒店里。
“这么快就谈好了？”
看到突然回来的李昂，阿黛尔也有些意外。
“出了点问题，被人捷足先登了，现在只能采取备用方案。”
李昂摇了摇头，将霍尔海雅的事情告诉了阿黛尔。
有这么一个掌握着强大力量、具体背景未知的神民存在，总感觉无论做什么都有些束手束脚的。
听了李昂的解释，阿黛尔也反应过来他想要做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接下来就该联系莱茵生命结构科了？”
想到那份明显不怀好意的联合会诊协议，阿黛尔有些忧虑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熟睡的迷迭香。
见状，李昂走上前去握住了阿黛尔的双手，安慰道，“放心好了，我们可以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会有问题的。”
“更何况，凯尔希不也说了么？会有梅兰德基金会的人介入迷迭香的治疗过程，不用担心莱茵生命的人乱来。”
听着李昂的安慰，阿黛尔也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希望如此吧。”

第十章 结构科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后，李昂在第二天早上的工作时间段内，拨打了会诊协议上结构科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就被接通了，那边传来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女声。
“你好，这里是这里是莱茵生命结构科......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我找帕尔维斯主任，上个月我们有过预约......登记的联系人是罗德岛，凯尔希医生。”李昂报上了罗德岛的名号。
“啊！原来是罗德岛......请稍等片刻，我找到预约的记录。”
听到罗德岛这几个字，那名女性的声音瞬间变得精神了起来。
在一阵哗哗哗的翻动声之后，对方说道，“找到了......我看看，原来是和罗德岛的联合会诊，先生你是指这个么？”
“没错，就是这个。请问阿伦茨·帕尔维斯主任在不在？”
“帕尔维斯老师现在正在主持实验，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接电话的那名女性似乎是结构科主任的学生，见对方似乎也有插手这件事的资格，李昂便回答道，“我们现在已经抵达了特里蒙市，我想要问一问，什么适合可以带孩子来接受检查？”
“随时都可以，我们结构科已经为这次的会诊准备了很长时间。”
“既然如此，那我等会就过去......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去前往结构科？”
李昂之前查过特里蒙市的地图，莱茵生命虽然没有占据一整个城区地块，但占地面积也相当地大，而且因为涉及到商业机密的缘故，旅游地图上就只标注了最显眼的总部大楼，李昂现在压根不知道结构科在什么位置。
“到时候先联系我的私人号码吧，我会出来接你们。”
说着，那个女人又解释了一句，“莱茵生命的管理非常严格，没有通行证的话，是无法进入园区的。”
在拿到一个电话号码的同时，李昂也得知了对方的名字
奥利维亚·赫默，莱茵生命结构科所属的高级研究员，和埃琳娜的身份地位非常相似，她们两个人同样都是主任的得意门生。
和赫默约定好了会面的时间之后，李昂便挂断了电话。
“时间已经安排好了。”看了看在一旁等待的两人，李昂说道。
闻言，阿黛尔俯下身子，摸了摸迷迭香的小脑袋，轻声问道，“害怕么？”
其实迷迭香并没有听懂阿黛尔在说什么，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出发吧。”
李昂走上前将迷迭香抱了起来，小猫也亲昵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的头发同样都是白色，只不过李昂的发色是不带一丝颜色的苍白，而迷迭香则是丰润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浅蓝。
再加之李昂换上了一身比较成熟的装扮，在光线不是很强烈的地方，两人还确实有那么几分父女的模样。
一行人离开酒店之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们住宿的酒店距离莱茵生命的本部大楼并不是很远，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莱茵生命的总部大楼就出现在了他们视野的边缘。
那栋大楼的设计风格相当独特，远远看去就像是几个半径一样，但厚度不同的圆环相互堆叠在一起，不远处还有一个稍小一些的圆环，两栋大楼共同组成了一个类似于莱茵生命标志的结构。
光是从总部大楼的规模和设计，就能大概判断出他们的实力。
莱茵生命是一家研究型机构，很少涉及到实际的生产，他们工程部所拥有的小型工厂，就已经能满足内部测试的需求了，所以总部的面积并不是很大。
李昂他们刚一下车，就看到一名戴着圆框眼镜的褐发黎博利女性，正站在大门的闸机之前，神色焦急地来回张望着。
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奥利维亚·赫默了。
此时，莱茵生命正门前往来的行人并不算很多，李昂三人在人群中显得非常显眼，赫默一眼就锁定了他们一行人。
赫默的眼前顿时一亮，顿时一路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请问......请问......”
常年待在实验室里没有活动，赫默的体能实在有些堪忧，仅仅是跑了几步路就有些喘不上气了。
“赫默......小姐，对吧？”
瞥了一眼对方胸卡上的名字，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后，李昂才对她说道，“不用着急，你没有找错人，刚才联系你的人就是我。”
“呼......抱、抱歉......让几位见笑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赫默才终于平复了自己激烈的心跳。
当她抬起头时，李昂才发现这位赫默小姐脸上居然挂着一对浓浓的黑眼圈，一副几个月都没有睡好觉的样子。
在李昂的感知中，赫默的精神状态也非常令人担忧，她的思维活动居然会时不时出现片刻的中断，虽然每次持续的时间还不到半秒，甚至可能就连赫默本人都没有察觉到，但这确实是一种相当危险的征兆。
莱茵生命的工作有那么辛苦么？李昂不禁有些疑惑。
考虑到他和赫默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熟悉，李昂也没有多嘴说些什么。
“请随我来吧，结构科的实验大楼在这边。”
用自己的身份卡帮助李昂等人通过了闸机，赫默便带领着他们向位于总部西侧的实验楼走去。
而等他们靠近实验楼时，已经有一名白发苍苍的卡普里尼老者在哪里等候多时了。
“帕尔维斯老师，您怎么来了？”
看到在大楼门口等待的帕尔维斯，非常惊讶地迎了上去。
闻言，帕尔维斯温和地回答道，“赫默你可能还不太理解，这次的联合会诊对于结构科的意义重大，所以听到消息之后，我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赶了过来。”
“是这样么......”赫默看起有些困惑的样子。
“之后我再给你讲一讲具体的原因吧。”帕尔维斯笑着拍了拍赫默的肩膀。
点了点头，赫默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
随后，帕尔维斯便向着李昂和阿黛尔走来。
他一边张开双臂，似乎想要从李昂的怀中接过迷迭香，一边说道，“辛苦你们了，把孩子给我吧，稍后会有商务科的人来协助你们办理接下来的手续。”
李昂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和帕尔维斯之间的距离。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什么问题么？”帕尔维斯皱了皱眉，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悦。
“帕尔维斯主任，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一点，我们并不是罗德岛的员工，”李昂看着帕尔维斯，微笑着说道，“我们是迷迭香的养父母。”
在看到帕尔维斯的第一眼，李昂就已经意识到，这个老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一个整天乐呵呵的老好人，但帕尔维斯内心的情绪波动却和脸上的表情完全相反，他从骨子里就透露出一种和Ayin类似，会为了自己的研究而蔑视法律道德的气质。
这反倒是让李昂放心了下来，这个世界隐藏的问题太多，科学家们如果不癫一点，说不定还真摸不到科技发展的最前沿。
这个老家伙或许没有什么道德，但至少能力水平有所保证。
“养父母？”帕尔维斯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阴翳。
“怎么？难道帕尔维斯主任不相信？我带了全套的收养手续，主任你需要确认一下么？”
李昂微微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是说......主任您觉得，就算是身为养父母的我们，也没有资格在一旁监督你们的治疗过程？”
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陡然间发生了变化，一旁的赫默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介入双方的之间的对话。
也许是因为手术的后遗症，迷迭香对于这种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气氛更加敏感，她有些紧张地朝着李昂的怀中挤了挤。
注意到这一细节，帕尔维斯很快就意识到，就算眼前这对男女不是所谓的养父母，他们和实验体之间的关系也比想象中要更加亲密。
看来......这次的实验中出现了不少的变故，想要实现他的想法，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容易。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你的要求非常合理。”帕尔维斯推了推眼镜，和蔼地说道。
“我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愿意收养一名......感染者。”
帕尔维斯刚才明显是要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好在最后关头他及时改了口，这才让他的这句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刺耳，但实际上并无太大的问题。
矿石病患者就是这么不受欢迎的一类存在。
“现在有了，”李昂淡淡地说道，“矿石病也只是一种比较棘手的疾病而已，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研究者都很清楚这件事呢。”
“理论上是这么说没错，但理解归理解，该害怕的还是会感到害怕。”帕尔维斯感慨地说道，“就算知道矿石病几乎不可能在日常的生活接触冲传播，但是又有几个人会愿意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把自己的人生赌在这种可能性上，和一名感染者同吃同住呢？”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帕尔维斯和赫默的心中同时涌出了复杂的情感。
即使在莱茵生命这种最低学历都是博士的地方，居然也无法消除对感染者的歧视......李昂不禁想到了埃琳娜，看来她能留在莱茵生命，完全是斐尔迪南的工作。
“赫默，正好你有这方面的经验，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你手上的其他工作可以停一停，先专注这个项目吧。”
帕尔维斯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有这么两个所谓的养父母在一旁搅局，帕尔维斯的行动多少也要收敛一些。
既然现在没法动手，帕尔维斯自然也就失去了停留在这里的兴趣，他手上还有不少重要的项目需要亲自主持，可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呼......那么两位，请和我来吧。”
见气氛稍微缓和了下来，赫默顿时松了一口气，对李昂和阿黛尔说道，“接下来......我们需要给这孩子做一个全身的检查。”
“......她的名字叫做迷迭香。”
这么说着，李昂将迷迭香轻轻地放了下来，可随即迷迭香就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李昂小声的对她说道，“我有些事想要和这位......姐姐谈一谈，你先去和阿黛尔待一会好不好？”
听李昂这么一说，迷迭香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乖巧地跑到了一边，牵住了阿黛尔的手。
随后，李昂便对着赫默招了招手，说道，“赫默小姐，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有几件事想要告诉你。”
“......没问题。”
帕尔维斯先前的那番话，多多少少也提到了一丝细节，赫默也能大概猜到一些事情，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类似的情况了。
跟着李昂走到了一处拐角之后，赫默才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孩子......她难道是某个实验的受害者？”
“不错......看来这种事在哥伦比亚一点都不罕见，”李昂随口讽刺了一下哥伦比亚的道德标准，然后继续说道，“我正是想要和你谈谈这个。”
“虽然罗德岛的医疗档案上已经提到过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再提醒一遍。”
“非人道的实验给迷迭香造成了极难治愈的心理创伤，再加上她的心理年龄远低于实际年龄，一些实验室里比较常见东西很可能会对她造成刺激。”
比如说白大褂、手术刀，说着一位拿着手术刀的白大褂。
“为了那孩子......同时也为了你们所有人的安全着想，请务必不要刺激到迷迭香。”
“......我明白了。”赫默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
李昂这可不是在吓唬人。
虽然知道李昂的实力很强，但在他做出了收养迷迭香的决定之后，凯尔希还是给他提供了一些迷迭香在暴走的时候拍摄下来的录像。
视频的时间都非常短暂，只有不到十几秒的时间，因为在那之后，房间里面的一切就都被摧毁了，就算是隐藏的摄像头也不例外。
虽然摄像头没有办法拍摄到迷迭香的哥哥们，但可以大致想象出当初的画面。
一股无形的力量降临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被那种力量挤得粉碎，甚至就连那厚重的合金墙壁，也像是泥巴一样被扭成了各种奇怪的模样。
这还是受到刺激之后源石技艺无意识中的暴走，如果迷迭香主动控制的话，她完全可以轻松摧毁陆行舰的装甲层。
再加上迷迭香的哥哥们......嗯......就算迷迭香失去了意识，她的哥哥们也会本能地保护迷迭香的安全，从而使用源石技艺。
如果莱茵生命自己作死的话，那么这里百分之一千会爆发一场血腥的屠杀，李昂可不觉得，有谁的骨头能硬得过合金。
“请恕我冒昧，我记得......迷迭香那孩子应该也是哥伦比亚人，我能知道她是哪个实验的幸存者么？”
赫默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说道，“导师既然让我来负责这个孩子，那么我就会尽可能做到最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尽量帮忙收集那些实验的资料，这会给那孩子的治疗提供非常大的帮助。”
“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些吧。”
李昂能感觉到，赫默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她还年轻，看起来比埃琳娜大不了几岁，很可能才加入莱茵生命没有多久，还没有被这个大染缸所污染，依旧保留着那种属于学生的天真。
如果说莱茵生命里有什么人可以相信，那眼前的赫默绝对是其中之一。
“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秘密，之后帕尔维斯主任应该也会告诉你的，不过既然你问起了这件事，那我就顺便告诉你好了。”
李昂微微摇了摇头，“虽然很感谢你愿意帮忙，但那些实验数据恐怕不是你能拿到的。迷迭香经历的实验你肯定听过......不，应该说整个哥伦比亚的科学界，恐怕没有人不知道那个实验。”
“洛肯水箱。”李昂缓缓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洛肯·威廉姆斯的那个洛肯水箱？那个实验居然还有幸存者？”
赫默一听，吓得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言，慌忙道歉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有些太惊讶了。”
“可以理解，”李昂点了点头，“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了，想要拿到洛肯水箱的实验数据有多么困难。”
皱了皱眉，赫默有些疑惑地说道，“可是......我记得莱茵生命不是已经得到了一部分洛肯水箱的数据么？”
“是这样没错，不然罗德岛为什么要答应莱茵生命进行联合会诊？”李昂冷笑了一声。
莱茵生命打的算盘声在卡西米尔都能听到，只不过他们恰好拿捏住了罗德岛的软肋，让他们不得不低头罢了。
闻言，赫默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精彩，她又不是什么蠢货，自然也能猜到莱茵生命这样做的用意。
“他们怎么能这样......”赫默喃喃地说道。
虽然理性上赫默知道，莱茵生命这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毕竟洛肯水箱的实验体就仅有这么一位，错过了就永远也错过了。
但是从感性上来讲，赫默无法接受他们利用的这么小的孩子......而且，她本身就已经足够可怜了。
赫默现在就像冲过去找帕尔维斯主任好好地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勉强按耐下这种冲动，赫默的心中始终憋着一口咽不下去的气，“我会想办法帮忙的。”
“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李昂点了点头，但他并没有对赫默的承诺抱有多少希望。
面对一个庞大的组织，赫默这名小小的研究员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赫默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协议上提到了梅兰德基金会会派出代表，来监督莱茵生命的行动，我想问一问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来？”
既然已经确定赫默是站在他这边的，李昂也就没有隐瞒他对莱茵生命的不信任。
“他们......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赫默皱了皱眉头，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很喜欢和梅兰德基金会的人打交道，不过她还是回答了李昂的问题。
“现在还没有对迷迭香进行身体检查，检查结束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分析......等正式敲定了治疗方案，交送给他们审核之后，梅兰德基金会就会派代表过来监视整个治疗的流程。”
“感谢告知......”
李昂在心中默默地思索着，如果那只老山羊想要趁机做些什么，排除了他们提前买通梅兰德基金会的情况，这段时间就是他们最后下手的机会。
于是李昂沉吟片刻，缓缓地赫默说道，“赫默小姐，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请说。”
“赫默小姐，我相信你的人品，可是其他人......我就没多少信任了，尤其是你的那位老师。”
李昂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帕尔维斯，他也不担心赫默觉得他这是在挑拨师生的情感，“毕竟......联合会诊的方案，就是他提出来的。”
“所以，我希望赫默小姐你能帮忙，盯着一点其他人的动作，避免他们打迷迭香的主意。”
虽然李昂会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但是他觉得还是再多加一重保险比较好。
回想起先前帕尔维斯赶人的举动，原本很正常的一件事，在戴上有色眼镜之后，好像也变得有点不太对味了。
赫默的表情有些难堪，不过她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保证，不会让其他人伤害到迷迭香的。”
“......非常感谢，那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她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随后，李昂便和赫默一起回到了结构科实验大楼的正门，叫上了在那里等待的阿黛尔和迷迭香，一同进入了实验楼内。
虽然李昂先前有提醒过赫默，但是赫默好像并没有为此去做什么准备。
一番询问后才得知，原来结构科里还收治着一位和迷迭香有着类似经历的患者，她也同样对白大褂、束缚带、手术刀等物体产生应激反应，在此之前结构科就有类似的准备，所以只需要沿用那一部分设施就足够了，并不需要再做特殊准备。
赫默叫来了一名白发的黎博利研究员过来帮忙。
在给迷迭香服用了少量的镇静药物，让她进入睡眠状态之后，赫默便和那位名叫乔伊丝的研究员一起，对迷迭香进行最详细的检查。
有阿黛尔在里面陪着迷迭香，李昂就站在一面玻璃之隔的诊疗室之外，默默地注视着在里面来回忙碌的几人。
同时，李昂的感知也一层一层探索着这栋实验楼。
除了有几处关键的房间做了屏蔽处理，李昂不方便用感知去强行突破外，整栋大楼都已经纳入了他的感知。
可惜......李昂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感知视界太过于抽象，想要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进行调查，确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李昂倒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
李昂忽然扭过头，向着走廊另一侧的拐角处看去。
那个藏在拐角的身影被李昂的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将脑袋缩了回去，只是......为什么还有半条尾巴露在外面？
看那人的体型，应该就是赫默之前提到的，另一名从非法的人体实验中幸存下来的孩子吧......她是来找赫默的？
这么想着，李昂便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向着露出那条尾巴的地方走去。
他也没有转过走廊的拐角，就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孩子忍耐不住自己送上门来。
过了那么几分钟，也许是因为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觉得自己可能没被发现，那个孩子也渐渐地变得重新大胆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从拐角处探出脑袋，想要探查这边的情况，不过正好撞上了在这里等候多时的李昂。
四目相视，那个小鬼头被吓了一跳，‘哇’地怪叫了一声，身子猛地一个后仰，差点直接摔在了地上。
“真是吓死本大爷了......”
那个......萨卡兹的小孩晃了晃身子，重新站稳了起来，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同时对李昂怒目而视，“”“看什么看，白毛怪！略略略！”
“......”
李昂嘴角微微一抽，这个熊孩子......可真是不讨人喜欢。
他干脆一步走上前去，抓住了那个小鬼的后领，将她提了起来，“这是哪来的小鬼，居然在这里到处乱跑？”
那个小鬼本来还想躲，但她的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过李昂？直接被抓了起来，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四肢，张牙舞爪地喊道，“赶快放我下来！不然小心本大爷放火烧你！”
“呵。”
轻笑一声，李昂没有理会那个小鬼的威胁，直接抓着她回到了之前等待的位置。
在看到诊疗室里忙碌的赫默之后，那个小鬼也停止了挣扎，大声地嚷嚷了起来，“救我啊赫默！我被一个奇怪的家伙给抓住了！”
“你说谁是奇怪的家伙？”
李昂把那个小鬼放了下来，顺便敲了敲她的脑袋，“还有，你的赫默医生她现在正忙，你也不希望打扰到她工作吧？”
果然，李昂一提到赫默，那个小鬼立刻变得老实了许多。
那个小鬼瘪了瘪嘴，心里面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比起和这个讨厌的家伙在一起，她更不愿意打扰到赫默的工作。
目不转睛地盯着诊疗室里的情况，她也理所当然地看到了正在接受检查的迷迭香，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些曾经出现在她身上的检查。
那个小鬼......难道也和我一样么？她的心中自然而然产生了这种想法，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年龄其实也不比迷迭香大多少。
此时，迷迭香的检查也已经步入了尾声。
赫默和乔伊丝两个人一边整理着检查报告，一边打开了诊疗室的门。
“赫默！！”
看到推门而出的赫默，那个小鬼连一秒钟都没有多等，就一脸欢呼雀跃地扑了上去，脸上的那点不快在看到赫默的瞬间就已经一扫而空。
感受到闯进怀中的冲击力，赫默有些慌乱地抱住了那个小鬼，顺手将手里的报告全部放在了一旁的乔伊丝那里。
“伊芙利特？！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想你了，赫默！”
名为伊芙利特的女孩脆生生地喊道，完全看不出刚才讨人嫌弃的模样。
说着，她又看了看旁边的乔伊丝，笑嘻嘻地说道，“当然还有乔伊丝姐姐。”
乔伊丝将所有文件都抱在怀里，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了伊芙利特的脑袋，平静地说道，“伊芙利特，擅自跑出来是不对的，不应该给别人添麻烦。”
伊芙利特顿时露出了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弱弱地反驳道，“因为......因为我真的很想赫默嘛......”
“......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这么做了。”她垂头丧气地说道。
“好了......等会我会将伊芙利特送回去的。”
赫默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松开了怀里的伊芙利特。
随后，赫默便恢复了平时的表情，走到了李昂的面前，对他说道，“肯尼迪先生，先说检查的结果。”
“迷迭香的身体状况……非常好。”
“好到简直不像是一名感染者。”

第十二章 夜间的入侵者
“这很正常。”
赫默的检查结果并没有出乎李昂的预料。
“如果你有看过罗德岛的诊疗记录，就能明白迷迭香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感染者。”
说着，李昂看了不远处的......那个叫伊芙利特的熊孩子一眼。
赫默回头一看便瞬间会意，她便对那边的乔伊丝说道，“乔伊丝，这里就交给我好了，拜托你先帮忙把伊芙利特送回她的房间。”
点了点头，乔伊丝在将所有的检查报告都交给赫默之后，拉起了伊芙利特的手。
“我们走吧，也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
“诶——”
伊芙利特有些不满地嚷嚷了起来，不过在她看到赫默表情的那一刻，她的态度还是软化了下来。
“好吧......回去就回去......”
小声嘟囔了几句，伊芙利特也停止了反抗，顺从地被乔伊丝带着离开了。
不过，在经过走廊的拐角时，伊芙利特忽然又大声地喊了起来，“赫默！等你有时间了，一定要来看我啊！”
“我会的。”
赫默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嘞伊芙利特。
目送着她和乔伊丝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之后，赫默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伊芙利特那孩子有些太黏我了，她不久之前才刚被防卫科从特里蒙附近一处地下实验室里救出来。”
“挺好的，无论如何有活力都是一件好事。”
虽然......李昂觉得那个熊孩子有些活跃过头了。
不过，对于那个孩子而言，这种过分的活跃也可能是她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只有在触碰到赫默时，伊芙利特心中恐惧才稍稍有了缓解的迹象。
那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所以李昂对她的忍耐程度也相当的高。
“嗯......”
赫默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将话题重新转移到了迷迭香的身上。
“肯尼迪先生，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老师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资料，而根据迷迭香的检查结果，我有些不太理解，她身上的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还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他们难道是打的主意是，如果没办法在迷迭香身上进行实验，就把她当成是一块珍贵的标本来研究？又或者是干脆丢给赫默，进行冷处理？
或者......想办法找到了莱茵生命储存那些实验数据的地方？想到那可能存在身份识别机制，李昂觉得还不如想办法找到关押洛肯·威廉姆斯的地方，直接把他劫走来的简单。
不过，李昂也和凯尔希探讨过这种可能，凯尔希说发生在迷迭香身上的实验几乎是不可能复刻，就算把洛肯本人找来也没太大的意义，重要的还是原始数据，劫狱只能作为最后的手段。
在心中微微地摇了摇头，李昂说道，“矿石病虽然棘手，但我和罗德岛手上都有不少控制矿石病的方法，如果只是这种问题......我们也不至于捏着鼻子来和莱茵生命交涉。”
“迷迭香最主要的问题在于，她脑干的部位被植入了一块特殊的感染器官，这个感染器官并不会提高她血液里的源石结晶密度，所以只能说迷迭香是一名感染者，但不能说她患了矿石病。”
说着，李昂找出了迷迭香的头部CT，指着脑干部位的那一小块很难察觉到的阴影，“你看，就是这里。”
“现在迷迭香的生理机能一切正常，这个特殊的感染器官也确实强化了迷迭香的源石技艺，但是所有人都无法保证，在取出那块感染器官之后，会对迷迭香本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就算保持现状，那个感染器官也给她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而且......我们无法确定，这种影响到底是源自生理、还是源自灵魂......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李昂简单地将他们面临的难点告诉赫默，当然最有可能的是，那个感染器官对迷迭香造成了生理和灵魂层面的双重影响。
他的要求也不高，如果实在无法取出感染器官，只要能解决灵魂层面的缝合，剩下的问题其实都是有办法解决的。
“灵魂？”
赫默条件反射地皱了皱眉，毕竟在她所学到医学知识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和灵魂二字扯上关系。
倒是在那些忽悠人的江湖骗子口中，她听到过不少类似的词语。
“灵魂是真实存在的。”
看出了赫默心中所想，李昂便解释了一句，“我觉得，你不必把这个理解为单纯医学问题，这应该算是一个医学和源石技艺相结合的问题。”
鬼知道洛肯一个人是怎么折腾出这种黑科技的，就连罗德岛的术士都拿这玩意没什么办法。
“源石技艺应用科......”
赫默一下子就想到了莱茵生命内部，专门研究源石技艺在各方面应用的那个科室。
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应该能对迷迭香的治疗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然而，赫默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等等......他们该不会也有参与到这件事里吧？”
“你是说洛肯水箱的实验数据？他们当然也得到了，应该说莱茵生命里负责研发的几个科室，都多多少少得到了一部分资料，如果你是在说现在的联合会诊......那当然没有，结构科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呢？”
赫默顿时感到如坠冰窟。
“看开一点，这又不是你的错。只不过有些人为了他们所谓的研究，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人罢了。”
这里......和她想象之中完全不一样，赫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感到不知道从什么开口，最终只能沉默了下来，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这部分真相给这位年轻的研究者带了不小的打击，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全要看和赫默自己。
不过她所坚守的道德底线已经和莱茵生命那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发生了冲突，李昂并不看好赫默在这里的前途，他们之间的矛盾迟早要爆发的，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导火索。
李昂甚至觉得，那名叫做伊芙利特的幸存者就是那个隐藏起来的导火索。
虽然她确实是由莱茵生命的防卫科救下来的，但是纵观整个结构科......赫默难道就不觉得她有些太特殊了么？
像伊芙利特那样的患者，在整个结构科里也只有一位，天知道那只老山羊打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主意......没有其他人的保护，想要在那孩子的身上做些手脚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希望迷迭香的这番遭遇，能为赫默敲响警钟吧......
而李昂这边，在安稳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之后，结构科的那只老山羊终于使出了他的第一招——
他搬出了莱茵生命的保密原则。
他们说，在对迷迭香的治疗过程中，将会使用一些涉及到结构科核心机密的治疗方法，但是考虑的患者的年龄确实还小，需要其他人陪护，所以结构科非常慷慨地给了李昂两个选择。
第一，离开莱茵生命，将迷迭香留在结构科，他们会聘请专业的护理人员照顾迷迭香。
而李昂他们，不得参与迷迭香的治疗，每天也只能在他们规定的时间之内进行探视......这就等于完全将迷迭香的监管权送到了莱茵生命的手中。
第二......如果非要留下来，那也没问题。
不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内，为了防止泄密，他们将会被禁止离开莱茵生命所属的区域。
否则他们有理由怀疑，李昂和阿黛尔其实是利用养父母的身份作为掩护，企图窃取莱茵生命机密的商业间谍。
变相将他们软禁在莱茵生命内部，那下一步的计划又是什么？下毒？暗杀？
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解决掉这两名碍事的家伙，他们就可以对迷迭香为所欲为了是吧？李昂并不对莱茵生命的道德下限抱有任何期待。
不过，帕尔维斯找出的这个理由确实没有漏洞，因为罗德岛已经和他们签订了协议，李昂也没办法直接带着迷迭香一走了之。
和阿黛尔在私下里交流了一下，他们最终决定分头行动。
李昂留在这里，和帕尔维斯那个狡猾的老东西见招拆招，而阿黛尔则去更安全一些的星极身边，和她一同寻找和那些构造体有关的线索。
阿黛尔也见过那些东西，还亲手解决掉了其中之一，让她去星极那里没什么问题。
那个叫霍尔海雅的女人虽然有些危险，但她动手的可能性也不大，哥伦比亚从大体上来讲还算是一个文明社会，所以霍尔海雅才通过收购的方式，得到了星象协会的控制权，而且就算真的动起手来，最后鹿死谁手也不得而知。
但莱茵生命这边的环境就相当的不友好了，他们肯定不会从正面撕破脸皮，而是会用各种阴险的手段进行试探。
李昂皮糙肉厚，试错成本极低，和海嗣隐隐存在一丝关联的他，至今为止还没出现过任何生病、或者中毒的症状，大部分的阴招都对李昂无效，帕尔维斯如果想要越过李昂这道障碍，就必须想办法从别的地方着手。
抵达哥伦比亚的第二天很快就已经过去。
在李昂选择留下来之后，结构科也为他和迷迭香在实验楼里安排了一间病房。
毫不意外的，李昂在房间里发现了不少用来监听的设备，在他将那些设备全部破坏之后，结构科的人也果然没有找上门来。
李昂和帕尔维斯已经达成了初步的默契，可他们无论谁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翻脸吧。
当天夜里，为了避免帕尔维斯不讲武德搞什么偷袭，李昂干脆就一直保持着最浅层的睡眠，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把他吵醒。
在刚刚进入后半夜的时候，李昂就被一阵异样的动静从浅睡中吵醒。
病房洗漱间里的水龙头自行开启，大量的清水从水龙头里流了出来。
特雷弗？
这种潜入的方式，一下子就让李昂联想到了那个被他拆掉的机器人。
虽然李昂没有亲自见过，但是在黛丝特和年的描述中，都有类似的情况。
然而这一次李昂却猜错了，甚至错得有些离谱。
那些从水龙头里流出的清水仿佛是一团具有弹性胶体一般，从洗漱盆里‘弹’到了地上，随后迅速地拉长、染上了一层淡绿色的颜色，变成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女人？黎博利？
不过李昂很快就意识到，那个女人头上的并不是什么黎博利一族的耳羽，而是一对造型类似的发饰。
这家伙就是特雷弗的真面目？这反差好像有点太大了吧？不知道这家伙这次想要干什么。
皱了皱眉，李昂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女人，虽然也是一具类似于分身的存在，但她使用的却是某种独特的源石技艺。
虽然很微弱，但李昂确实能从她的身上感到些许源石能反应。
而之前见过的那个‘特雷弗’......虽然实力强劲，但他没有使用任何源石技艺，那种可以变成构造体的液态金属，也更像是纯粹的科技造物，不带有一丝源石技艺的痕迹。
只见那个女人旁若无人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迷迭香的旁边。
“这就是那个孩子么......嗯，挺可爱的......也不枉费我专门跑过来见她一面。”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在她伸出手，想要唤醒熟睡中的迷迭香时，她的动作忽然就僵了下来。
一根......散发地恐怖能量反应的物体抵住了她的后心，随之一同传来的，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
“哦？那么你不妨说说，专程跑过来到底想做些什么。”
“特雷弗·弗里斯顿。”

第十三章 缪尔赛思
意识到到来自身后的威胁，女人心中顿时一惊。
她的身上瞬间荡漾起了一层水波般的纹路，整个身体都变得不稳定了起来，似乎要重新溃散成一滩液体。
潜入不成还被人抓了现行，她已经准备跑路了，反正这里的只是一具用源石技艺制作的分身，就算被毁掉也不会影响到她的本体。
她以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一股庞然的压力毫无征兆地降临到了她的身上，硬生生地将刚解除到一半的分身给重新挤了回去。
与此同时，她身后那个正在释放超高源石能反应的物体，也毫无迟滞地刺入了她的后背。
狂暴的源石能顺着伤口流入了她的身体，将分身的结构搅得破破烂烂，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涌现出一种犹如钝刀割肉一般的剧痛。
可问题是......这只是一个水分身啊！哪来的痛觉神经？？
在女人不断尝试着解除分身，将意识送回本体时，只听她背后的那个声音说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是不可能从这里逃走的。”
“你不该用源石技艺来制造分身的，这是你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源石技艺就是一个人灵魂与意志的延伸，而上次李昂拆掉的那台机器人，只是用某种科技手段控制的傀儡。
虽然李昂能捕捉到从远方发送过来的信号，但就算他摧毁了那台傀儡，也无法对特雷弗的本体造成任何影响。
他可没办法顺着信号过去打人。
但现在，眼前这个疑似特雷弗本体的女人......
“你可以赌一赌，我能不能顺着源石技艺的这层联系，摧毁你本体的灵魂。”李昂冷笑着说道，“你或许不会死，但变成白痴......对你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摧毁灵魂？这种事也能做到？
等等......女人一听，心中顿时一个激灵。
那种莫名其妙的疼痛......难道是因为她的灵魂受到了伤害？
貌似，她好像因为那该死的好奇心，一不小心惹上了很大的麻烦？
见那个女人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李昂提高了杀意波动的威力，同时再一次催化了手里的那一簇活性源石结晶，让其释放出更加狂暴的源石能。
“哎呀！疼疼疼......”
那个女人疼得差点跳了起来，不过在李昂的威胁下，她还是强行忍住了这种冲动。
感受到自己似乎有小命不保可能，她连忙大声喊道，“你你你、你认错人了！我才不是什么特雷弗，我是生态科的主任缪尔赛思！”
“生态科？骗人都不会找个合适的理由......生态科的主任会偷偷摸摸地跑到这种地方？”
李昂都差点被这个女人给气笑了。
莱茵生命一共只有十名主任，虽然李昂只见过其中的斐尔迪南和帕尔维斯，但这两人无一例外都是极为难缠的家伙。
现在......有这么一个看起来挺纯的女人突然跳了出来，说自己是和那两位一个等级的生态科主任，李昂是该相信还是不信呢？
更别说，生态科的主任对于李昂还有特殊的意义。
阿黛尔的父母在前往东国之前，他们的最后一站就是莱茵生命的生态科。
想到这里，李昂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受到他情绪的影响，杀意波动的威力也因此变得更加恐怖
“饶命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听到有人体实验受害者的消息所以过来看看情况非常对不起是我冒昧了希望你能原谅！”
这名自称缪尔赛思的家伙，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语速快到仿佛是机关枪一般。
连李昂都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长长一串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感到到身上传来的刺痛变得微乎其微，缪尔赛思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论如何，她的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不论身后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在撒谎，她现在无法解除水分身也是事实，缪尔赛思并不想把自己的生命当做赌注。
“......口说无凭，你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实际上，李昂已经差不多确定自己认错人了，这个女人和特雷弗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就算是精神分裂，也没办法演绎好如此截然相反的两个角色。
李昂能感觉出来，那个叫特雷弗人骨子里是疯狂的，而眼前这个女人......更像是那些漫画里会出现的搞笑角色。
“证明自己的身份？”
缪尔赛思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面对这样的问题......那么问题来了，她要怎样证明自己是自己呢？
绞尽脑汁地思考了片刻，缪尔赛思的脑海里突然跳出来了一个主意。
“对了！你可以去看看莱茵生命的官网，上面有每个科室主任的介绍，那上面有我的照片！”
还好当初没有嫌麻烦，还是留下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缪尔赛思在心里美滋滋地想到，这样应该就足够了吧，毕竟像她这么漂亮的人可不多见。
然而，她却听到了一个相当冷淡的回答。
“那又如何？”
“这只是一具由水构成的分身，长什么样子还不是由你控制的？莱茵生命的官网上居然有生态科主任的照片？这么一说你反而更加可疑了。”
缪尔赛思一时语塞。
还真像李昂说的那样，水分身的外貌是可以随意变换的，只不过在强烈的阳光下可能会露馅而已。
虽然缪尔赛思以前经常用这种方式和别人开玩笑，但这一次可是真的是用自己的样貌过来的啊......
她只是想和人体实验的受害者搞好关系，就像不久之前的伊芙利特一样，她哪能想到病房里居然还藏着这么生猛的一个家伙。
这下可百口莫辩了......
缪尔赛思有些欲哭无泪，她难道要死于这么愚蠢的方式了么？
就在缪尔赛思考虑着要不要拼死一搏时，那种从身上每一个角落涌出的异样疼痛忽然消失了，连背后的高能反应也稍微离远了一些。
随着威胁的消失，缪尔赛思顿时竭尽全力地向前一跃，并在空中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转身，警惕地盯着那名悄悄摸到她身后的男子。
在不详的红色光芒下，那个男人的白色短发也变成了如同干涸血迹一般的颜色，那双猩红色的眸子更是让缪尔赛思感到遍体生寒。
......等等，红色光芒？哪来的红色光芒？
缪尔赛思的目光顺势落在了那个男人的手上，也就是她之前察觉到的强大源石能反应。
那是一团犹如在燃烧一般的红色雾气，受到某种力量的约束，大致形成了一个长条的形状，缪尔赛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活性源石？？你疯了吗？”
而且还是几不稳定，几乎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大爆炸的活性源石。
居然有疯子敢把这东西当做攻击手段？
笼罩在她身上的那种压力已经消失不见，缪尔赛思现在可以随时解除这个水分身将意识送回本体。
可是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缪尔赛思，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逃走的想法，如果牺牲这具水分身......应该可以保护好那个孩子。
虽然缪尔赛思好像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毒打，但确实是她有错在先，而且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正当她准备着自己的源石技艺时，却看到前面的那个男人就像是熄烟一样，将那一簇即将爆炸的活性源石掐灭。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逃走呢。”
将随手收集起来的活性源石熄灭，李昂颇为意外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人。
“......都说了只是误会，我为什么要逃跑？”
虽然嘴上用不爽的语气说着，但缪尔赛思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一幕。
那是活性源石没错吧？她还没有懈怠到连活性源石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可是......处在临界状态的活性源石，真的有那么容易停下来？如果不是自己的源石技艺依旧在运作，缪尔赛思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好吧......既然是误会，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你身为生态科的主任，为什么要在三根半夜潜入结构科的看护病房？”
“......因为我和塞雷娅，也就是防卫科的主任，正在追查一起非法的人体实验。”
虽然有些不爽被打断了思路，但缪尔赛思还是解释道，“我们接到了防卫科的报告，说是又有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孩子被送到了结构科，所以我就打算过来看看情况。”
然后就在李昂这里撞得满头是包。
“同龄的孩子？伊芙利特？”
“是那个孩子没错，几个月之前我就已经和她接触过了。”缪尔赛思点了点头。
“你是怀疑......结构科在主导这一切？”
“我可没这么说。”缪尔赛思矢口否认。
不过从缪尔赛思的反应就能看出，她确实有过这样的怀疑。
“呵......伊芙利特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帕尔维斯那个老东西，百分之百想要利用迷迭香做实验，我一直在小心他用什么阴招，没想到最后是你跑了出来。”
“......”缪尔赛思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感情她这是帮帕尔维斯挡了一波枪？
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心急地赶过来，享受刚才那一连串待遇的人，估计就是帕尔维斯和他的帮手了。
至于帕尔维斯打算利用那些孩子做实验？缪尔赛思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那个老人的道德观念本身就极为淡薄，再加上年事已高，确实有可能因为急功近利而做出这种选择。
但只是猜到没有任何意义，她和塞雷娅想要抓住的，是切实的证据。
而帕尔维斯在学术界摸滚打爬了四十多年，早就已经将这方面的本领锻炼得炉火纯青，想要抓住他的破绽......很难。
虽然不清楚那个菲林小女孩是什么人，但她对于帕尔维斯可能具有特殊的意义，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而且对于缪尔赛思而言，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也有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缪尔赛思的大脑飞快地运转了起来，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适合作为切入口的话题。
“你刚才说的特雷弗是什么人？他的能力难道和我很像？”缪尔赛思闻道
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被误会成了那个家伙，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地步，缪尔赛思现在还觉得身上到处隐隐作痛呢......
“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李昂瞥了缪尔赛思一眼，她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倒是有那么几分像莱茵生命的主任了。
“他控制着某种法术造物，通过水管潜入了我和我下属的家中，差点杀死了我的姐姐和我的下属，而且那人也恰好是莱茵生命的一员，你说这巧不巧？”
“这不可能！”
缪尔赛思下意识地反驳道，“莱茵生命里只有我拥有这样的能力，我根本没听说过什么特雷弗。”
她每天让分身在水管里钻来钻去，不知道偷窥到了多少其他科室的秘密，可是缪尔赛思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自己的同行。
“是吗？可是……那个人的身份可是斐尔迪南亲口告诉我的。”
斐尔迪南？
听到这个名字，缪尔赛思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事怎么又和那个讨厌的家伙扯上了关系？
随后，她就听李昂说道，“特雷弗·弗里斯顿，莱茵生命总辖构件科的雇员，在反驳之前，你不妨先去找他确认一下。”
“……我会去找他确认的。”
丢下这样一句话，这次没有李昂的阻拦，缪尔赛思的分身顺利地溃散成了一地的水花，重新钻进了水龙头之中。
“这么说……这一地的水还要我来打扫？”
看着缪尔赛思在地面上留下的大片水渍，李昂不由得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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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需要你的帮助
1095年9月2日，9:13A.M.
埃琳娜神色匆匆地向着能量科的实验基地跑去。
前段时间她一直待在罗德岛里无所事事，返回哥伦比亚又用了小半个月，埃琳娜已经变得有些懈怠了。
没想到返工的第一天，她就不小心睡过了头......就算埃琳娜尽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她最后还是迟到了十几分钟。
等埃琳娜赶到实验基地的主楼时，能量科的其他员工早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看到匆忙跑过来的埃琳娜，那些员工都像是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纷纷低下了头，用比埃琳娜还要快上几分的速度离开了她的身边。
无论当初是因为什么理由，现在埃琳娜是一名感染者，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而感染者自然会受到其他人的差别待遇，就算是她曾经的那些‘好朋友’也是一样，埃琳娜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要说心中没有半点失落那只是在逞强，感染前后身边其他人对他态度的变化，确实对埃琳娜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是这也让她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
之前围在埃琳娜身边的，大多数都是趋炎附势之人，他们只不过是想要通过埃琳娜，去讨好她的老师罢了。
在埃琳娜感染了矿石病之后，还愿意继续和她接触的人，哪怕仍旧抱有别的目的，也比那些连自己学到的知识都不相信的胆小鬼要强得多。
当然，那些人也只是敢对埃琳娜玩一玩冷暴力而已，他们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因为......斐尔迪南真的非常器重埃琳娜，就连他的亲生儿子都没有埃琳娜这样的待遇。
斐尔迪南甚至愿意在过节的时候送埃琳娜一份礼物，而亲儿子打电话过来，只会被他当做是浪费时间......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无视了周围那些人脸上异样的表情，埃琳娜径直来到了她的小组所负责的实验室。
“抱歉，我来晚了。”
对着小组的其他成员，埃琳娜平静地问道，“实验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遭到了社会的一顿毒打，埃琳娜早就已经学会了将工作和生活分开对待。
莱茵生命内部虽然还有几位她的朋友，但是对于其他人......埃琳娜现在只会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在莱茵生命里面，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来说话的。
随后，埃琳娜找来了她在离开之前给小组安排的临时负责人，从对方那里了解到了实验的进展。
正当埃琳娜准备继续她之前没有做完的工作时，那人却忽然对她说道，“乌比卡研究员，主任他在找你，你还是尽快过去一趟比较好。”
“导师在找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
大概是有新的任务要交给自己吧......埃琳娜也没有感到疑惑，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实验室。
斐尔迪南的办公室距离实验室不远，只不过九成以上的时间里斐尔迪南都不在那里罢了。
作为能量科的负责人，斐尔迪南每天的日程排得非常满，他除了要负责能量科的事务之外，还有很多的应酬工作，他每天不是在拉赞助、就是在拉赞助的路上，只有很少一部分时间用来跟进实验室的研究。
而当斐尔迪南不在的时候，埃琳娜就是实验室里等级最高的负责人。
“导师我来了，是有什么新的工作要安排给我么？”
走进斐尔迪南的办公室，埃琳娜十分自然地问道。
这种事埃琳娜以前也经历过不少次，所以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不过......埃琳娜的心里稍稍有些抱怨，她现在手上的工作还没有忙完，轻松了一个月之后，她有不少的工作要花时间来弥补。
而现在居然又有了新的工作......埃琳娜总觉得最近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本来还想好好地陪一陪姐姐呢......但现在看来是没时间了。】
埃琳娜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别急，我有些东西想让你看一看。”
说着，斐尔迪南指了指放在自己面前的几页稿纸，示意埃琳娜过来看一看。
“希望你看的时候能保持冷静。”斐尔迪南一脸阴沉地说道。
“到底是什么啊......这么神秘......”
小声嘀咕着，埃琳娜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那几张纸稿纸。
稿纸上的墨迹很新，一看就是才刚刚写下来没有多久，那正是埃琳娜非常熟悉的，属于斐尔迪南的字迹。
埃琳娜一开始还以为，是斐尔迪南不知道从哪里又拉来了一笔投资，纸上写的是资方要求的新项目，虽然写在稿纸上面有些奇怪，但埃琳娜起初并不以为然。
然而......只是看了一眼，埃琳娜就已经被这几张稿纸上潦草的字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那上面写的根本不是什么资方的新项目，而是莱茵生命已有的几个项目，但是在这之前......别说是这些计划的具体内容了，埃琳娜甚至就连这些计划的名字都没有听说。
【递质】、【炎魔】、【地平线弧光】，这是斐尔迪南在草稿纸上写下的几个名字。
这分别是源石技艺应用科、结构科、以及总辖构件科主导的项目。
递质计划进行的时间最为久远，可以一直追溯到弗兰克斯主任加入莱茵生命的时候。
炎魔计划虽然时间较短，但也已经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了。
而地平线弧光计划......则是一周之前刚刚立项，还没有正式开始的项目。
看到这几个计划的内容之后，埃琳娜紧紧地攥起了双手，那几张薄薄的稿纸都差点被她撕碎，那些内容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直视。
递质计划有能量科的直接参与，所以斐尔迪南写下的这部分内容最为详细，埃琳娜在其中看到了许多非常眼熟的东西，能量科以前做过的许多项目，都只是递质这个庞大计划下微不足道的一环。
甚至就连上次斐尔迪南要求她寻找的幻梦计划资料，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其他两个项目的描述虽然很少，但就是那短短的几个字，带给了埃琳娜极大的震撼。
炎魔计划是通过手术的方式，将感染者改造成强大的生物兵器......而地平线弧光计划则最为夸张，军方打算在天空中建造一座巨大的能量发生器，以便对泰拉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感觉如何？”
“这太疯狂了......”
埃琳娜喃喃地说道，“没想到莱茵生命居然会做这种事情......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哦？我还以为你不会相信我写的这些内容呢。”斐尔迪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闻言，埃琳娜轻轻地摇了摇头。
斐尔迪南完全没有必要骗她，这张草稿纸上面写的信息无论真假，都是有价值的，埃琳娜完全可以自己去查。
更何况，斐尔迪南也把能量科掺和的事情都写了上去，其中有不少的都是埃琳娜已经知道的，一眼就能看出是真是假。
帮助国防部开发新式武器......和人体实验、以及那个疯狂的地平线弧光计划相比，能量科好像都不算是什么恶人了。
仔细想象，莱茵生命的几个研究型科室里，好像就只有生态科最干净了。
研究生态......总不至于搞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吧？
也许是猜出了埃琳娜此时心中所想，斐尔迪南顿时露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你以为生态科的主任就是好人？”
“缪尔赛思肯定也有自己的项目......那只精灵可不是什么老实的家伙，她可是除了塞雷娅之外，最早和克丽斯滕那个女人认识的，她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比塞雷娅还要亲密。”
“缪尔赛思没有参与克丽斯滕的计划？哈......还真是好笑。”
埃琳娜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导师......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莱茵生命所有的主任都不是好人？”
源石技艺应用科的主任多萝西·弗兰克斯......埃琳娜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斐尔迪南的关系，和她有过不少次合作。
埃琳娜没有想到，那个看上去很善良的女人，居然在利用荒野上的流浪者做人体实验......虽然斐尔迪南也写了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但可以确定的是，在源石技艺应用科的大型实验基地‘359号基地’内，已经有不少流浪者陷入了永久的昏迷。
而另一位看起来性格很开朗的生态科主任，也被斐尔迪南锐评为和总辖穿一条裤子。
再加上她那和国防部不明不白的导师，整个莱茵生命的高层貌似没几个好人。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我们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斐尔迪南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道，“不过这不重要。”
“我想问你的是......看了这些项目内容，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莱茵生命有些不对劲？”
埃琳娜陷入了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斐尔迪南的问题。
这该不会是在试探她吧？万一等会她说了什么对莱茵生命不利的话，斐尔迪南该不会冷笑一声，说她知道的太多了......叫防卫科的人过来把她清理掉吧？
不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埃琳娜心中对于斐尔迪南的信任占据了上风。
她想了想，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之后说道，“我觉得......现在的莱茵生命有些过于激进了......”
“和军方的合作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是人体实验......至少现在的哥伦比亚社会，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实验存在。”
“激进？我看是全部都疯了才对。”
埃琳娜的回答只是勉强让斐尔迪南满意，他瞥了一眼埃琳娜，然后破口大骂了起来，“这群自大的白痴，莱茵生命迟早有一天会被这群家伙整死！”
他也就只是搞一搞军火而已，动力装甲就已经算是很过分的东西了，没想到那些家伙玩得一个比一个花。
“帕尔维斯那个老东西，防卫科十天里有九天在为那个老东西擦屁股，还有剩下一天是在帮市长追查他偷偷摸摸做出来的破事。”
“弗兰克斯也是个白痴，我就想不明白她到底在犹豫什么？？都已经拿别人做实验弄死好几个了，还在那假惺惺地做样子给谁看呢？别恶心人了。”
“最可气的就是克丽斯滕......她坐在总辖的位置上，就不能为整个公司想一想？结果全是为了自己......”
“地平线弧光？聚集发生器？呵......真是把别人当傻子来看，真以为没人看得出来你想做什么？好吧......国防部的那些家伙确实是一群白痴。”
破口大骂了几分钟之后，斐尔迪南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深深地呼了几口气，斐尔迪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帕尔维斯做的太过火了，已经引起了社会的注意……塞雷娅正在调查的那件事就是他做的。”
“等塞雷娅调查清楚之后，以塞雷娅的性格，肯定会和帕尔维斯、和克丽斯滕发生冲突。”
“不能再让他们肆意妄为下去了，不然莱茵生命迟早会毁在他们的手上。”
“所以，我要推翻克丽斯滕那个白痴，她已经没资格坐在总辖的位置上了。”
看着愣在原地的埃琳娜，斐尔迪南说道，
“我需要你的帮助，埃琳娜。”
“诶？”
半晌之后，埃琳娜愣愣地回了这么一句。

PS.真要命啊……黑群晖炸了，30多T的数据弄不出来，这两天都快急疯了。

第十六章
突然要推翻总辖什么的......埃琳娜就感觉非常突然。
她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略显勉强地说道，“导、导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埃琳娜觉得，还不如把她叫过来加班呢......起码加班还是她能应付得了的工作，而推翻总辖......一听就和她这种底层的小虾米没什么关系。
“你觉得，我刚才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么？”
斐尔迪南双手交叠，平静地看着埃琳娜。
看到导师露出了这幅表情，埃琳娜顿时疯狂地摇起了，连忙解释道，“我知道导师您从来不开玩笑，我刚才只是太紧张了......”
“虽然我很愿意帮导师的忙啦......可是......可是我觉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啊......”
埃琳娜虽然是能量科最出色的研究员、斐尔迪南的得力助手，但实际上她也只是斐尔迪南手下的一名‘学生’罢了。
连斐尔迪南都做不到的事情，埃琳娜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帮到自己导师的。
听到埃琳娜的解释，斐尔迪南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这次的冒险果然还是有些意义的，他果然没有看错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学生......当然斐尔迪南心里也很清楚，只是因为和那几个主任做的事情相比，他的军火交易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所以埃琳娜才会表现出现在这幅态度。
如果莱茵生命就像它明面上宣传的那样，是一家正规的、没有涉足任何违法产业的高新科技公司，那么以埃琳娜的性格，觉得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从卡西米尔回来之后悄悄调查了一番，斐尔迪南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的是个好人了。
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用担心，我看重的并不能力，而是能否得到我的信任......当然乌比卡你的个人能力也很强。”
斐尔迪南解释了一句，“想要推翻克丽斯滕那个女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以她对总辖构件科的掌控程度，外人根本插不进去手。”
“而且最致命的是......莱茵生命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是那个女人的同伙，我能信任的人很少。”
缪尔赛思毫无疑问是站在克丽斯滕那一边的，她们两人之间很有可能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又或者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关系，生态科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而结构科的帕尔维斯和克丽斯滕之间虽然没有明确的关系，但他们之间存在某种默契，也可以将他们视作一方。
还有人事科的玛丽安娜......她直接就是克丽斯滕的养母。
这三个科室，是斐尔迪南能确定的，绝对属于克丽斯滕一方的人。
因为人事科的存在，再加上斐尔迪南平时不怎么管理能量科，他也无法分辨出能量科里到底有多少人是被玛丽安娜安插进来间谍。
想来想去，斐尔迪南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自己的学生一人了......
斐尔迪南就感觉，好像一觉醒来之后，整个莱茵生命都变成了他的敌人。
“埃琳娜，我需要你接下来帮我试探弗兰克斯的想法，我有些......看不透那个女人。”斐尔迪南说道。
那个女人的行事风格之中充满了矛盾，以至于斐尔迪南怀疑她是不是有某些精神方面的问题。
不过作为最晚加入莱茵生命的人，多萝西·弗兰克斯无疑是‘最干净’的那个人。
而且她关于递质的实验恰好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甚至被其他科室子项的进度反超，这也是她没有接受克丽斯滕太多帮助的证据。
在态度不明的其他几个科室里，防卫科和源石技艺应用科是最有可能站出来反对克丽斯滕的。
多萝西之所以加入莱茵生命，只是想借助莱茵生命这个平台来进行自己的研究，她绝对不可能愿意给克丽斯滕疯狂计划陪葬。
就算是多萝西的脑袋可能有点问题，斐尔迪南也认了，毕竟他也不想一个人对抗整个莱茵生命。
而另一位可能的对象......斐尔迪南觉得还是稍微搁置一下比较好。
防卫科的主任塞雷娅，和克丽斯滕一样是莱茵生命的两名创始者之一。
但是，塞雷娅是那种不允许眼睛里揉沙子的性格，她和克丽斯滕的之间的冲突之所以没有爆发，只是因为她遭到了蒙骗。
塞雷娅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每天要处理的大量报告中，有多少是被故意混进来，帮助莱茵生命掩盖罪行的。
就拿塞雷娅现在追查的一起非法人体实验举例，那明明就是结构科的手笔，有不少痕迹都是她之前亲自下令处理掉的......
没人记得塞雷娅和克丽斯滕一样，都是特里蒙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现在人们能记住的，就只有防卫科主任塞雷娅的那一双铁拳。
斐尔迪南有些无法想象，当真相曝光的那一刻，塞雷娅会和克丽斯滕之间爆发出怎样的冲突......总之还是先不要触碰塞雷娅的霉头，让她先继续这么查下去好了。
“总之，埃琳娜如果你能接触到弗兰克斯的核心计划，记得想办法警告她，那些流浪者无论是想办法治疗还是怎么样，尽快把他们处理掉！实在不行也要停止实验把那些人藏好，塞雷娅都已经快查到她的头顶上了！”
如果实在瞒不下去了，那作为外人的弗兰克斯......就是第一个被推出来背锅的。
而且很有可能是仅可能的两名盟友之间的冲突，斐尔迪南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听到自己要做的只是这种事情，埃琳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心中也随之产生了一个疑问。
“可是导师......弗兰克斯主任现在应该在359号实验基地吧......我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过去呢？”
她总不能大大咧咧地直接过去吧，359号实验基地可是建造在城市之外移动平台上面，除了弗兰克斯主任之外，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得到了进入那座基地的许可。
“这个问题你不必担心，弗兰克斯主任现在正好缺少人手，她已经提出了内部调配的请求，我打算派你过去。”斐尔迪南说道。
埃琳娜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么......请问具体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到时候听弗兰克斯的具体安排吧，那家伙似乎对递质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不然也不会直接向能量科要人。”
斐尔迪南不屑的笑了笑，随后他又极为严肃地对埃琳娜说道，“听好了埃琳娜，如果弗兰克斯那女人不听劝的话，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去碰递质！那不是现在的你能处理得了的东西。”
见斐尔迪南如此严肃的样子，埃琳娜也极为紧张地点了点头。
“我......我记住了。”
“那你就先去准备吧，”斐尔迪南摆了摆手，“等弗兰克斯那边的手续准备好了，我会再通知你的。”
等埃琳娜一脸晕晕乎乎地走出去之后，斐尔迪南便再一次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陷入了沉思。
前段时间克丽斯滕的大动作让斐尔迪南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他不确定这到底是克丽斯滕真正的目的，还是她故意做出来给别人看的。
人事科帮助她把总辖构件科经营得犹如一片密不透风的铁桶，几乎没有人能知道总辖构件科内部在做什么......
斐尔迪南能知道他们内部在做重力模拟的实验，还是因为当初他帮忙设计了那座重力井的能源系统。
从那之后过去了数年，克丽斯滕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高调地宣布和军方进行合作？无论是能量井还是聚焦发生器，都不是什么能秘密进行的工程。
而且......军方绕过了他这个中间人，直接和克丽斯滕进行合作，也让斐尔迪南感到了一丝焦虑。
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些盟友，来应对莱茵生命接下来的变化，可以说成败全看埃琳娜发挥得怎么样......
如果埃琳娜失败的话，斐尔迪南就要考虑是不是应该去投靠塞雷娅了。
以他之前做出的那些事情，至少会结结实实地挨塞雷娅一拳......只是一拳的话，应该不至于死人吧？
斐尔迪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正当斐尔迪南思考着这么做的可能性事，旁边洗手间里传来的一阵异响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考。
那声音......就像是水龙头自行拧开，流出的哗哗水声一样。
斐尔迪南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刚才的那种声音......只要在莱茵生命里待得久一点，几乎都有机会听到。
某个精灵仗着自己血脉遗传下来的法术，整天肆无忌惮地到处偷窥别人的隐私，就算斐尔迪南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了针对性的措施，也还是被那个女人暴力破开......
就算没多少天赋的斐尔迪南，也感受到了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出的源石能反应。
难道缪尔赛思那个女人终于疯了么？
下一刻，亚麻绿色头发的精灵就气势汹汹地从洗漱间里冲了出来。
“斐尔迪南！那个交特雷弗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斐尔迪南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
他没有想到缪尔赛思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刚才他还以为自己的目的暴露了，而缪尔赛思就是被派过来灭口的人。
结果就只是因为这个？
“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他有些摸不准的缪尔赛思的目的，于是在斟酌了片刻之后，斐尔迪南这样问道。
“......与你无关。”
同样是迟疑了片刻，缪尔赛思却极为生硬地拒绝道，“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个叫特雷弗的人是什么情况就行了。”
“原来如此......可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看着缪尔赛思的反应，斐尔迪南就大概猜到了一些情况。
他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之上，轻蔑地说道，“看来克丽斯滕也不是那么信任你嘛，精灵。”
看样子，那个特雷弗的地位确实特殊，克丽斯滕就连缪尔赛思都不相信了。
缪尔赛思显然不是从克丽斯滕那里听到的消息，那个叫特雷弗的，很有可能是和梅兰德基金会有关的人，这样一来缪尔赛思能获取信息的渠道也就相当有限了。
难道......那个家伙也来到了特里蒙市？
斐尔迪南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事情好像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像我这种家伙，怎么可能知道总辖大人在忙什么事情，我觉得这个问题，你还是去亲自去问问克丽斯滕比较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斐尔迪南有些不对劲的态度，缪尔赛思不由得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当然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咯。”
斐尔迪南微笑着摊了摊手。
看着他一脸无可奉告的样子，缪尔赛思就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白跑了一趟。
斐尔迪南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既然他不肯松口，那缪尔赛思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气得缪尔赛思跺了跺脚，整个水分身顿时炸成了一片水花。
除了斐尔迪南本人之外，就连周围的地板也遭了殃。
“啧......”
斐尔迪南抹了一把脸，看着地上大片的水渍、以及办公桌上被打湿的书籍以及文件，面色有些难看地喃喃道，
“真想把这只该死的精灵塞进动力装甲里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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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嵌合疗法
从工具间找到了一把拖把还有几块抹布，斐尔迪南亲自清理掉了缪尔赛思留下的大片水渍。
好在他摆在办公桌上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报告，被水打湿也就打湿了。
如果被毁掉的有什么重要的报告，斐尔迪南现在恐怕已经穿上了动力装甲，亲自冲到生态科找缪尔赛思算账了。
特雷弗......那个男人可以说是让斐尔迪南下定决心，反抗克丽斯滕的导火索。
但是斐尔迪南却没有想到，那名梅兰德基金会的特工在克丽斯滕心中的地位，居然高到了不愿意告诉缪尔赛思的地步。
当初他们几人虽然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聚在了一起，但是他们之间彼此也有亲疏之分......
毫无疑问，斐尔迪南就是其中最不合群的那一个。
除了他和帕尔维斯之外，莱茵生命最初一批创始者里的几位女性，她们之间的关系相当有意思。
三人表面看上去像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实际上呢......她们之间的友情里掺杂了太多不纯的要素。
克丽斯滕和塞雷娅虽是挚友，但她们两人的三观完全不合，现在要好的友情之后成为之后矛盾的导火索。
缪尔赛思对克丽斯滕似乎别有所求，也不知道克丽斯滕对她承诺了什么，缪尔赛思一直对她是那么地死心塌地，可对克丽斯滕而言......缪尔赛思或许只是一件好用的工具？
现在，她也到了该换工具的时候了。
而塞雷娅和缪尔赛思......斐尔迪南就觉得更好笑了。
这两个性格完全搭不到一起的人，究竟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而且，缪尔赛思现在还在协助塞雷娅，调查结构科主持的炎魔计划......弄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显得尤为可笑。
大概是因为克丽斯滕不放心自己的这位挚友，所以才专门派缪尔赛思过来监视塞雷娅的行动吧？
如果缪尔赛思真的被克丽斯滕放弃了......那他要怎么做？
斐尔迪南陷入了思考，最后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精灵。”
要想拉拢缪尔赛思，就必须先弄清楚克丽斯滕对她的承诺，也就是缪尔赛思加入莱茵生命的直接原因。
虽然她们两人将这一秘密掩饰的很好，但是斐尔迪南还是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线索就在缪尔赛思自己的身上。
虽然经常用发饰伪装成黎博利的样子，但缪尔赛思的种族其实是非常罕见的精灵。
精灵一族有多罕见呢？斐尔迪南也去过不少地方了，至少他可以肯定，整个哥伦比亚、卡西米尔还有玻利瓦尔的土地上，缪尔赛思就是那唯一一位精灵。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到缪尔赛思，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和她自己的种族有关了。
只是......精灵的族裔如此稀少，关于他们的记载自然也就少的可伶，斐尔迪南几乎对这一族裔一无所知，就连精灵这个名字，也是在当初刚认识缪尔赛思的时候，她自己介绍出来的。
揉了揉眉心，斐尔迪南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去调查精灵的情况，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轻松的工作被斐尔迪南交给自己的学生去做了，那么最困难的任务就只能留给自己。
弗兰克斯虽然有可能被推出去当替罪羊，被调查到切实证据的塞雷娅亲自出手清理门户。
但是......除此之外还存在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塞雷娅真的揪住了帕尔维斯的小辫子......
“毕竟，她可是钻石一般的女人啊......帕尔维斯，在我解决完这些麻烦之前，希望你可别把自己给玩死了。”
感叹了一番之后，斐尔迪南就离开了办公室。
今天的能量科主任身上，背负着一个沉重的任务——他决定和哥伦比亚军方的代表见面谈一谈。

同一时间，莱茵生命结构科内部。
赫默昨天一晚上几乎都没有休息，现在整楞楞地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发呆。
那些对于帕尔维斯的诋毁确实对她造成了一些影响，但那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赫默是一名感染者，矿石病很不幸地影响到了她的神经系统，导致了大脑里睡眠信号的紊乱。
她什么时候能睡着完全是看运气，这也对赫默的生活和干扰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虽然正常情况睡不着，但是身体的疲劳依旧会不断地积累，很多时候赫默都是累到极限自己晕过去的。
而昨天，恰好就是赫默睡不着一个晚上。
她利用这些时间，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经几个月对于伊芙利特的治疗，虽然帕尔维斯给赫默的答案无可挑剔，伊芙利特的矿石病不经过治疗确实会死，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他们的治疗方案确实存在问题。
赫默果然还是对她的老师产生了怀疑。
正当赫默思考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一名金发的斐迪亚男性走了过来，啪地一巴掌拍在了赫默面前的桌子上。
他一脸厌恶地对赫默低吼道，“治疗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你难道想让整个实验室的人都等你一个吗？”
“......抱歉，我马上就来。”
低声道了一声歉，赫默站起来跟在那人的身后，向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虽然赫默是结构科主任的学生，但是她在结构科内的地位并不算高，甚至可以说处处都被人排挤。
由于帕尔维斯总是衣服老好人的样子，对于犯错的惩罚也并不严重，再加上赫默的性格稍微有些柔弱，才导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等赫默赶到实验室之后，确实就像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就差她这位实验的主持者。
“赫默，你来了。”帕尔维斯对赫默打了一声招呼，“快点准备一下吧。”
而在用强化玻璃进行隔离的实验室另一侧，看到赫默的伊芙利特也兴奋地跳了起来。
“我去看看伊芙利特。”赫默说道。
“去吧。”帕尔维斯点了点头。
有帕尔维斯在场的时候，其他研究员的态度多少也收敛了一些，让赫默享受到了正常的实验负责人的待遇。
赫默通过了一扇安全门，进入了伊芙利特所在的另一侧。
“赫默！你终于来了。”
在赫默进来之后，伊芙利特也兴奋地从医疗床上跳了下来，扑进了赫默的怀里。
“抱歉，最近我和塞雷娅都很忙，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你。”
摸了摸伊芙利特的小脑袋，赫默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闻言，赫默轻轻地抱了抱伊芙利特。
耳边的发丝扫到伊芙利特的脸上，逗得她咯咯得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赫默便松开了伊芙利特，对她说道，“好了......伊芙利特，治疗要开始了。”
闻言，伊芙利特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眼中还闪过了一丝畏惧。
不过想到了赫默和塞雷娅两人，伊芙利特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没问题......这点疼我能忍下来的。”
伊芙利特的矿石病非常严重，在刚被送到结构科时，被判断如果按现有的方法治疗，她绝对活不过一个星期。
所以，在帕尔维斯的提议下，他们采用的是一种全新的治疗方案。
嵌合疗法，只有少数几个国家的尖端实验室里才有资格进行的实验性疗法。
通过手术在感染者的病灶处植入经过特殊处理的源石碎片，用特殊药物激活碎片的活性。
利用活性源石本身具有的特性，来吸附病灶附近的源石微粒，控制矿石病的扩散。
因为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源石碎片，所以在吸附了一定程度的源石微粒之后，也可以通过手术取出，再换上新的源石碎片......理论上不会有任何的后遗症，施植入源石碎片的数量，可以控制不同程度的矿石病，理论上就算是末期的矿石病也能得到控制。
当然这也仅仅是理论上......这种理论才刚刚被提出来，甚至还没进入一期的临床试验。
帕尔维斯就是这一理论的提出者。
而提到植入经过特殊处理的源石......赫默现在也明白了过来，这个所谓的嵌合疗法，显然也是结构科从洛肯水箱那里继承而来的遗产。
只不过洛肯·威廉姆斯的实验已经完全成功，而他们现在仍然在摸索的阶段而已。
这种方案有一个缺陷，因为活性剂的作用效果，几乎所有的镇痛手段都无法对患者起效，在治疗的过程中会对患者造成巨大的痛苦。
在伊芙利特的主动配合之下，她被几根束缚带牢牢地困在治疗床上，防止她因为剧烈的挣扎伤到自己。
随着活性剂流入她的身体，伊芙利特也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一般的哀嚎声。
哪怕是最为厌恶感染者的那几人，在看到这样的伊芙利特时，也都流露出了一丝不忍的表情。
毕竟......伊芙利特剧烈挣扎的样子，真是太惨了。
“老师，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伊芙利特的生命体征非常危险，随时都有骤停的可能。”
赫默死死地盯着伊芙利特的心电图，她已经把手放在了急停按钮上，准备随时终止活性剂的注射。
之前，赫默也曾经向帕尔维斯提过一次建议。
不过被帕尔维斯以这是一场带有实验性质的治疗，根本没有任何成功的案例为由，驳回了赫默的想法。
而在伊芙利特的后续治疗中，随着源石碎片吸附的源石微粒达到瓶颈，他们注射的活性剂剂量也越来越大。
虽然赫默已经试着调整了活性剂的配方，但是依旧收效甚微......眼下伊芙利特受到的痛苦，只不过是不计代价为她延续了一段时间的生命，根本没有对病情起到本质性的变化。
在追加剂量之后，治疗的效果已经达到了预期，但是这一次的方案却更加激进......伊芙利特的心率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赫默终于忍不住了。
“疼痛对伊芙利特造成了太大的负担，我认为这种程度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再这样下去......伊芙利特很可能会死。”
“这次的实验必须停止，我们必须重新讨论治疗的方案。”
说完，赫默几位忐忑地等待着帕尔维斯的答复。
老师......快点回答我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帕尔维斯是把伊芙利特当做实验品，那他绝对不会同意赫默的这种想法。
在赫默略显惊喜的目光中，帕尔维斯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嵌合疗法确实还存在不小的问题......这次就按你说的，停止实验吧。”
在得到许可之后，赫默几乎没有一丝停滞地，按下了停止注射的按钮。
随着活性剂停止流入伊芙利特的身体，她的痛呼声也渐渐减弱了下来，最后浑身颤抖地躺在医疗床上喘着粗气，她的身下几乎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赫默，你也看到了，嵌合疗法确实是一种比较成功的思路，但无法阻断的疼痛是一个巨大的缺陷。”
帕尔维斯背着手走到了赫默的身边，缓缓地说道，“相信你也能猜到，嵌合实验的灵感是从哪里得来的......不错，就是洛肯水箱。”
“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弄明白，洛肯是怎么把源石碎片毫无痛苦地植入一个人的身体，让其发挥出施术单元的作用......而且还是脑干这种危险的部分。”
“只要能破解这种技术的一小部分......不，只要能找到他用来镇痛的手段，嵌合疗法的进度就能向前推进一大步，伊芙利特那孩子也能得救。”
说着，帕尔维斯看向赫默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
“而现在，洛肯水箱的唯一幸存者就在结构科。”

第十七章 道德困境
“我知道，昨天在我离开之后，那个人又对你说了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赫默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不太自然。
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不过赫默没有想到，帕尔维斯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罢了。
“你对我有所怀疑，这很好。”
“过分迷信一个人的权威，对我们这一类人才是大忌。”
说着，帕尔维斯看了看在一旁忙碌的乔伊丝，有些遗憾地说道，“当时如果乔伊丝能多怀疑一下她的上级主管，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莱茵生命也就不会失去两名优秀的研究员。”
帕尔维斯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的有道理，赫默根本想不出什么可以反对的话。
因为乔伊丝确实在一次不怎么严谨的实验中，不仅感染了矿石病，还对自己的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导致她的语言能力、还有情感方面都出现了不小的问题。
而实验的主持者......也就是乔伊丝的上级主管，又尝试着在自己的身上复现这一实验。
不过她可就没有乔伊丝那么号的运气了，在手术台上就已经一命呜呼。
所以帕尔维斯才会说，一次实验让莱茵生命失去了两名优秀的研究者。
“你要明白，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感染者，如果能将嵌合疗法的缺陷完善，就算无法彻底治好他们的矿石病，也能减轻他们受到的痛苦。”
说着帕尔维斯走上前去，拍了拍赫默的肩膀。
“现在，去看看那个孩子吧，她在等着你。”
赫默无言地点了点头。
帕尔维斯想要表达的意思相当清楚，毫无疑问他想要研究洛肯·威廉姆斯在迷迭香那孩子身上留下的实验痕迹，以求在嵌合疗法上取得更大的突破。
一边是因为接受了实验性的治疗，强行忍受着疼痛的伊芙利特，而另一边则是好不容易从恐怖的实验室逃离，现在看起来还算过得不错的迷迭香。
只用了几句话的功夫，帕尔维斯就把赫默的内心架在了火架上烤，让她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如果李昂听到了帕尔维斯的这番话，也要直呼一声精彩，他昨天努力的成果基本已经被抹除，赫默又回到了之前摇摆不定的态度。
经历了一番简单的思想斗争，赫默最终还是决定履行先前的承诺，想办法帮助迷迭香取得洛肯水箱的原始实验数据。
至于帕尔维斯提到的......通过迷迭香来完善嵌合疗法的缺陷......赫默觉得也只能顺其自然。
为了一个孩子去伤害另外一个无辜的孩子，这种事本来就是本末倒置的。
在做出了选择之后，赫默也觉得顿时轻松了不少。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之前脸上愁苦的表情隐藏了起来，准备以最好的状态去见伊芙利特。
这一次赫默强行终止了治疗，虽然避免了伊芙利特因为过度疼痛而导致心脏骤停，但这也同样意味他们的治疗计划被打乱了。
伊芙利特每次接受治疗的时常、注射活性剂的规格和剂量，都是经过严格计算的。
因为这次的半途而废，整个嵌合疗法项目组最近几天的工作全都打了水漂，他们需要加班加点、赶在伊芙利特的病情恶化之前，设计出一套全新的治疗计划。
这下除了帕尔维斯之外，其他人看向赫默的眼神都变得不太友善了起来。
赫默无视了那些人的目光，向着安全门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帕尔维斯身边的时候，他忽然若有所指地对向赫默说道，
“而且......你就真的那么相信那个男人所说的话么？”
“咦？”
闻言，赫默脚下的速度也不由得放慢了几分。
谈到信任问题，赫默自然还是更愿意相信帕尔维斯的，因为他不仅仅是赫默的老师，也同样是赫默的恩人。
几年之前，在赫默刚从学校里毕业、顺利拿到莱茵生命的offer时，一场可笑的意外让赫默感染了矿石病。
当时的赫默就好像天塌了一般，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她。
赫默以极为优异的成绩从学校毕业，得到了结构科的内推，自然有不少人嫉妒她取得的成就。
而在这个世界，想要毁掉一个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想办法让她染上矿石病的。
根本不需要多复杂的手段，只要找来一块源石，在赫默的身上轻轻一划，见一点血，一切就都结束了。
哥伦比亚名义上欢迎感染者过来居住，也只是看重了感染者的廉价劳动力，并不代表他们已经取得了和正常人相同的权利。
如果有普通人不小心感染了矿石病，他们还是会被驱逐到专门收纳感染者的地块，和绝大部分的工作无缘。
虽然莱茵生命内部也有一少部分的感染者，但那都是莱茵生命的员工，在进行实验的过程中意外感染了矿石病。
莱茵生命会为这一类人担保，保证他们在特里蒙市的生活，但像赫默这样还未正式入职就已经感染矿石病的人，肯定是不符合条件的。
最后还是帕尔维斯力排众议，担保赫默加入了莱茵生命，并且亲自担任了赫默的导师，将她当做是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
而伊芙利特的治疗方案本身就处在难以界定的灰色地带，赫默也只是稍有怀疑的帕尔维斯的目的罢了。
所以，只要帕尔维斯能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赫默还是愿意相信她的。
只听帕尔维斯继续说道，
“昨天我稍稍调查了一下他，他确实是通过卡西米尔的正规手续收养了那个孩子，但是......我也发现了一点有趣的地方。”
“里昂·肯尼迪，原莱塔尼亚人......先居于卡西米尔。双子女皇曾经亲自签发了对他通缉令，但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取消。”
“在卡西米尔波尔制药的董事长意外死亡之后，他又通过某种方式成为了重组之后波尔制药的董事长。”
“有意思......一家药企的董事长收养了一名非法人体实验的受害者？”
虽然帕尔维斯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不过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相当清楚了。
药企......在加上人体实验的受害者，这两个身份放到一起实在是太过敏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其他的地方。
赫默瞳孔紧缩，显然他也想到了那一种可能。
脚下的步伐稍微一顿，赫默便头也不回地穿过了实验室的安全门。
见赫默终于过来了，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的伊芙利特，也勉强地从医疗床上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想要想要从医疗床上下来的样子。
看到伊芙利特这种危险的举动，赫默连忙跑了过去将她重新按回到了床上。
用来拘束成年人的束缚带都已经出现了松动的迹象，可见伊芙利特刚才有多么痛苦。
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脱力，身上多处部位因为用力过猛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拉伤。
镇痛剂虽然对活性剂带来剧痛起不到太大的效果，但是对这些小伤还是有点用的，等药效褪去之后，伊芙利特恐怕会疼得连床都下不来。
“你的身体还好很虚弱，不要随便乱动！先在这里休息吧......等会我去帮你找一辆轮椅过来。”
赫默如此叮嘱着伊芙利特，但伊芙利特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样，一脸黯然地说道，“对不起赫默......我还没是没能忍住，给你添麻烦了......”
“这不是你的错，这次的实验本来就存在问题，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
解开伊芙利特的辫子，赫默拿起了一旁的纱布，温柔地帮她擦干了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可是，我以为我能忍住的......真的好痛啊......”
似乎又回忆起了先前的痛苦记忆，伊芙利特忍不住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经过这几个月的治疗，和她刚来到结构科时相比，伊芙利特也已经变得坚强了许多。
如果是最初几个阶段的治疗方案，现在伊芙利特甚至可以凭借自己意志力忍受那种非人的痛苦。
但是这一次那种剂量的活性剂如果接触的不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源石碎片，足以将其转化成一个恐怖的活性源石炸弹，差不多等于直接往伊芙利特的体内塞了一个小型的源石引擎，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帮助伊芙利特坐了起来，赫默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抚道，“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你愿意相信我么？”
伊芙利特啜泣着点了点头。
除了赫默还有救她出来的塞雷娅之外，伊芙利特还能相信谁呢？
一定......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赫默在自己心里默默地想到。
她的时间非常有限，就算是为了结构科的经费考虑，伊芙利特的保守治疗方案也不会持续太久，那一剂活性剂的成本高得恐怖，而且除了应用在嵌合疗法中之外，基本没使用途径。
赫默必须赶在这个项目的经费用完之前，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今天的实验就先到这里吧，关于新的镇痛方式或者治疗计划，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过来告诉我，也可以给我发内部邮件，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的。”
帕尔维斯对着实验室里的其他人说道。
想要解决嵌合实验的缺陷......除了研究新型的神经阻滞剂之外，就只有想办法在患者本人的身上做文章了。
可惜克丽斯滕那个女人这次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居然驳回了他的实验申请，这让帕尔维斯感到有些遗憾。
不过，帕尔维斯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站在一面玻璃之隔的另一侧，看到赫默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帕尔维斯默默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另一边，李昂并不知道赫默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情，也没料到帕尔维斯那个老东西居然用这种模糊不清的信息来抹黑他。
他现在正带着迷迭香，来到了位于莱茵生命主楼之内的花园里。
虽然不允许离开莱茵生命总部所在的园区，但是其他地方还是可以过去的，不然就算得上是非法囚禁了。
在类似∞的两栋大楼中间，有着一大一小两个生态园，这里聚集着来自泰拉各地的各种不同植物，生态科在这里花费了大量的力气，克服了这些植物对于生长环境的需求、还有彼此之间的竞争关系，将它们种植在了同一片区域，
这些植物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其中蕴含的技术含量并不见的比其他几个科室低。
这种技术如果再继续发展下去，就是人工生态系统的雏形，不过眼下这里还差得很远，没有生物参与的生态系统可算不上完善。
据说在生态科的内部，生态科的主任手中还掌握着一个小一些、却更加复杂的生态圈，不过那似乎是完全由生态科主任一个人打理，从来没有人能进入那个生态圈的内部。
带着迷迭香在生态园里玩了一会儿，发现迷迭香对这里有些兴致缺缺之后，李昂便带着她向着这次的目的地，生态科的实验基地走去。
生态科的主任就待在那里。
既然昨天晚上有一个自称生态科主任的女人前来拜访，那么于情于理李昂都要去见她一面才是。
和其他的地方不同，李昂刚来到生态科实验基地的门口，就被一道安全门给拦了下，结构科给他的通行证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李昂站在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之，才终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什么人啊？怎么这么烦人？难道不知道来找我是要提前申请的么？”
稍后，缪尔赛思那张有些睡眠不足的脸，也出现在了对讲机的屏幕上。
“缪尔赛思，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吧。”

第十八章 生态园
“噫！怎么是你这个家伙？”
从对讲机看到李昂，缪尔赛思忽然发出了一声怪叫，猛地一个后仰。
虽然对方的反应有些微妙，但这也确实证明了，李昂昨天看到的那个家伙确实是缪尔赛思。
稍稍冷静下来之后，缪尔赛思吐槽道，“还有，你刚才那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我昨天明明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做吧？”
“没有经过允许，随便闯入别人的住处本身就已经很糟糕了，你难道还想做什么其他事情？”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缪尔赛思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昨天确实是我冒昧了，我道歉。”
“所以，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目的？”
“别有目的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李昂回答道，“我只是想要单纯地和你谈一谈。”
本来......因为麦哲伦的下落不明的原因，李昂并不想这么早就和生态科的人接触，但没想到缪尔赛思居然主动送上了门来。
李昂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帕尔维斯那个老家伙不太好搞定，李昂就能从莱茵生命的其他几个部门寻找突破口。
而作为莱茵生命最初几名成员之一的缪尔赛思，就是除了斐尔迪南的之外最佳的人选。
虽然......从生态科的研究方向来判断，生态科可能没有分到当初洛肯的遗产，但李昂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向缪尔赛思了解。
“谈一谈？可以。”缪尔赛思干脆地说道，“那就告诉我‘特雷弗’到底是什么人。”
被斐尔迪南拒绝之后，缪尔赛思也曾经想过直接去找克丽斯滕对峙，但最后缪尔赛思的理智还是制止了她的这种行为。
不论克丽斯滕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如果缪尔赛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这种一派和平的表象就依旧能维持下去。
但如果她直接冒冒失失地冲过去对峙，缪尔赛思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因为掌握着一个非常方便的法术，所以缪尔赛思能获得许多连科室主任都无法掌握到的隐秘情报，整个莱茵生命除了克丽斯滕，没有人敢说比缪尔赛思更了解莱茵生命。
所以，缪尔赛思能够嗅到此时弥漫在莱茵生命内部的不同寻常气息。
频繁的人事调动、异常的现金流量、以及突然活动起来的总辖构件科，都昭示克丽斯滕即将有什么大动作。
况且，缪尔赛思又不是不能从别的地方进行调查，为什么要直接和克丽斯滕摊牌？
斐尔迪南不愿意告诉她的话，她眼前不就还有一个知情人士么？
“不是，你难道就让我站在这里和你谈话？”
李昂稍稍有些无语，他怎么感觉缪尔赛思的脑袋稍稍有些缺根弦？
为了表示的自己的诚意，李昂还特意带上了迷迭香，可是缪尔赛思把他们挡在生态园外面像什么话？
“至少也要让我进去吧......你连最基本的诚意都没有吗？”
这本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只要缪尔赛思点点头就可以了，难道这座生态园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然而，在听到了李昂的要求之后，缪尔赛思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下来。
“......”
缪尔赛思的眉头微蹙，似乎让外人进入这里，对她而言是一种异常艰难的抉择。
“如果里面有什么东西涉及到你们生态科的机密，就换你出来吧......谈话的地点可以决定。。”
见缪尔赛思如此为难的样子，李昂也给了她另外一个选择。
既然生态园那么重要，那李昂就不要求进去一探究竟了，换缪尔赛思出来也是一样。
“如果这种最基本的礼节你都不能保证，那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吧。”
说着，李昂转身欲走。
他的这一动作终于促使缪尔赛思做出了决定。
“等一等！”
缪尔赛思大声地喊道，她的呼吸听起来有几分急促。
“我可以让你们进来，但是......我也又有一些要求。”
“禁止使用任何源石技艺，不允许携带任何与源石相关的物品，在进出时必须按照我的要求进行消杀......如果这些你都能做到的话，我可以放你们进来。”
缪尔赛思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那我也只用水分身和你见面。”
“我......不能从这里出去。”
“嗯？”
缪尔赛思的回答让李昂感到有些意外。
那一瞬间他脑补了许多，比如眼前的缪尔赛思依旧是水分身，其实她的本体受了重伤或是行动不便，只能让分身在外面活动......又或者缪尔赛思其实是被囚禁在了这里，没有总辖的命令，她根本无法离开这座监牢。
结果用感知看了看门对面的情况，李昂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在隔离区另一头站着的就是缪尔赛思的本体，她也没有受伤或是躯体伤的残疾。
缪尔赛思不愿意离开生态园，显然是因为其他什么理由。
“好吧......我觉得可以接受。”李昂想了想回答道。
考虑到这个生态园的规模，任何一点来自外界的因素，都有可能导致整个人工生态系统的崩溃，缪尔赛思的这种要求似乎也不是特别过分。
“......那就根据标准流程来吧，等会会有提示音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缪尔赛思挂断对讲机之后，李昂面前这扇由防爆、气闸等多个结构组成的重型大门，也随着机械结构的运转而缓缓开启。
从正压区泄露出的空气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李昂向前走了一步，将迷迭香挡在了身后。
随着两边的气压恢复平衡，这扇大门也已经完全开启。
紧接着，位于这条通道顶端的喇叭里，也传出了缪尔赛思那略带意思不耐烦的声音，“你们快点进来啊！别让外面的污染再进来了......你不知道这扇门每开启一次，从外面进来的污染处理起来有多麻烦。”
闻言，李昂连忙拉着迷迭香进入了隔离通道。
缪尔赛思还专门拍了一个分身过来，帮助年幼的迷迭香完成这一系列复杂的流程。
李昂？李昂就只要顾好他自己就可以了。
随后，李昂就接受了数道极为繁琐的消毒程序，等他弄完那几道流程之后，李昂甚至觉得自己褪了好几层皮。
由于缪尔赛思说了，不允许携带任何和源石有关的东西，所以他身上那些装有源石电池、以及芯片的设备，基本都被留在了缓冲间。
等李昂从沐浴间出来，换上一身莱茵生命的标准制服之后，缪尔赛思已经和迷迭香、还有她的一个分身，早就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太慢了！！”缪尔赛思没好气的说道，“只是清理一些源石污染而已，你用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吧？”
“......嗯，大概是因为我能力的关系吧，那个自动程序总是警告我，说我身上的污染超标。”李昂挠了挠脸颊，表情显得有些微妙。
李昂已经习惯将源石微粒压缩为一些波动刻印带在身上，有他的控制这些源石并不会对外界造成影响，但是对于只认数字自动程序而言......李昂就等于随身携带了大量的污染物。
在试了几次，都没有通过程序的验证之后，李昂只能无奈地解除了对波动刻印的控制，将其丢进了污染物处理箱。
“啊？我看看......”
听到了李昂的回答之后，缪尔赛思愣了愣。
随后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笨重、但外观依旧崭新的终端，开始查看刚才消毒流程的记录。
李昂注意到，那个终端里不含有任何源石材料。
因为使用了对现在来讲有些过时的技术，所以那个终端的体积才会这么笨重。
不仅如此，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用摆脱了对源石材料依赖的技术制成的。
就连这里空气中源石的含量也低得可怜，比一般正常人体内的源石含量都要少，已经接近李昂几次大战中人为制造的源石真空环境。
这里......根本不应该叫生态园，这里分明是一个另类的‘无菌室’。
而无法离开这间‘无菌室’的人......李昂看向一旁的缪尔赛思。
至于缪尔赛思......她在看到李昂留下来的那个恐怖的污染指数时，抱着脑袋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天啊！你身上到底都带着什么？”
就连天灾中的污染指数也不过如此......几乎超过了隔离通道的承载极限。
“一些自己研究出来的压缩源石......嗯，平时带在身上防身用的。”
说着，李昂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那么以他掌握的能力......和缪尔赛思可以说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可恶......我后悔了，就不应该让你进来。”
缪尔赛思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污染处理系统，用最快的速度把李昂留下的那些压缩源石弄了出去，以防污染突破隔离区，对整个生态园的人工生态系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结果，控制污染扩散的过程比缪尔赛思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那污染指数虽然看起来非常恐怖，但是却非常地不活跃，就连辐射也衰弱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
缪尔赛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来看着李昂，臭着一张脸问道，“你身上居然带着这种东西......难道昨天晚上的活性源石也是这样？”
李昂点了点头。
那玩意虽然不是用波动刻印搓出来的，不过也没什么差别，只是能级存在质的差别而已。
“好了，那我们......”
李昂这么说着，便向着缪尔赛思走去。
然而注意到李昂的动作，缪尔赛思的脚底下就像是装了一对弹簧一样，抱着迷迭香嗖地一下就向后跳了好几米。
她一脸警惕地盯着李昂，结结巴巴地喊道，“我警告你！别别别、别靠近我！离我远一点。”
迷迭香有些疑惑地瞧了瞧缪尔赛思，不明白这个大姐姐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你在害怕我身上的源石？”
看到缪尔赛思的反应，李昂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猜测没错。
这座生态园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源石才正常的生态系统中剥离出去。
而缪尔赛思......她估计就属于那种对源石极度敏感的个体，就和几乎全员感染者的萨卡矮子差不多。
“不过，我身上的源石都已经被清理掉了，这里空气中源石的含量也少的可怜，你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说着，李昂便将附近一大片区域的源石汇聚在了一起，最终却只形成了一粒瓜子仁大小的结晶。
嗯......勉强能丢个地裂波动剑出去吧？
而看到李昂的动作，不远处的缪尔赛思整个人都已经呆住了。
他刚才的举动，让这里的空气中的源石含量再次下降了一个量级，虽然很快就被生态园其他区域的源石回流恢复到了平均水平，但刚才那短暂的十几秒......确实已经达到了理论上源石真空的程度。
虽然几乎泰拉所有生命的体内都含有源石，但这基本都是从空气中进入体内的。
缪尔赛思已经亲自证明了，如果长期生活在源石含量较低的区域，生物体内的源石含量也会随之下降，如果能生活在不存在源石的地方，那么体内的源石污染也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清除。
但以缪尔赛思现在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
就连生态园现在的这种环境，在砸了大笔大笔的资金进去之后，整个生态园的空气中也依旧残留着微量的源石无法分离......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居然能将这部分源石分离出来，这可是连机器都无法做到的奇迹！
什么特雷弗、什么克丽斯滕，此时已经被缪尔赛思完全丢在了脑后，那些人能有她奋斗了一生的目标重要吗？
现在，缪尔赛思的眼前就摆着一种可能实现她夙愿的机会。
只见缪尔赛思丢下了迷迭香，一脸狂热地抓住了李昂的肩膀急促地喊道，“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第十九章 精灵
“怎么，现在你就不担心我身上的源石污染了？”
李昂也没想到缪尔赛思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不就是将空气里的源石微粒全部剥离出来了么？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空气中源石污染的过滤是一个非常庞大的项目，在许多场景中都有运用。
而缪尔赛思设计的方案绝对是其中的翘楚，已经达到了技术瓶颈，在短期内几乎不可能有任何的提升了。
不过，将空气的内的源石含量从10降低到1，确实是非常了不起的发明，完全可以挽救无数人的生命，但是从1降低到0......意义就没有那么大了。
因为泰拉人早就已经和源石这种物质达成了共存，他们体内一直含有极其微量的源石，为他们带来了使用源石技艺的能力。
任何东西不谈剂量只谈毒性就是在耍流氓，水多了不也能淹死人？生态园现在的环境，已经根本不用担心感染矿石病的风险，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
闻言，缪尔赛思稍稍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
“因为......我已经在这个问题上卡了很长时间了嘛......”缪尔赛思解释道，“现在看到居然有人能做到这种事，所以情绪稍微有些激动。”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如果你能把方法转让给我......我可以给出足够的报酬。”
还不等李昂回答，缪尔赛思就焦急地说道，“我可是生态科的科长，就算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莱茵生命的实力！克丽斯滕会为此付账的。”
看得出来缪尔赛思已经有些急了，居然连莱茵生命的名号都抬了出来，可见她对这种技术到底有多渴望......
如果这种技术真的能出售的话，那李昂说不定还能通过缪尔赛思接触到克丽斯滕。
可惜......这种技术卖不得。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李昂连连后退了几步，闪开了差点又要扑上来的缪尔赛思，问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那个水分身的法术......别人可以学会么？”
缪尔赛思的水分身有着源石反应，是因为她自己在分身上添加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种能力的本质其实根本不是源石技艺。
又是权能的残破......缪尔赛思的种族不明，估计又是什么神民后裔吧......
莱茵生命还真是人才济济。
闻言，缪尔赛思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她的情绪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其他人难以想象的激烈变化。
片刻之后，缪尔赛思用干涩地声音问道，“你是说......你用的不是源石技艺？”
李昂点了点头。
“能控制源石本身的能力，怎么可能是源石技艺？”
随后，缪尔赛思的样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来。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种可能，结果又是这种根本无法解析的奇怪能力......”
水分身是缪尔赛思生来就具有的能力，她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在学业有成之后，她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找了一些同僚帮忙解析水分身的原理......结果在越陷越深之前，被见多识广的帕尔维斯及时叫停。
这时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游离在源石技艺框架之外的特殊能力。
无论多复杂的源石技艺都存在被解析的可能，就比如说塞雷娅最拿手的钙质化，如果有人能在生命科学、微生物学以及源石技艺领域取得和她同样的成就，那么绝对可以学会钙质化。
虽然希望渺茫，但绝对不是零。
而这种不属于源石技艺的能力，根本不存在任何被解析的可能......至少以他们现在的水平做不到。
颓废了一会儿之后，缪尔赛思又很快振作了起来，她勉强打起精神说道，“没关系，就算是那种特殊能力，也绝对能从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所以......能拜托你配合我进行一些测试么？虽然报酬可能要低一些，但是绝对可以让你满意。”
看起来，恐怕只有让缪尔赛思自己想明白了，她才能彻底死心吧......
挠了挠头，李昂现在的心情也同样复杂。
缪尔赛思在调查非法人体实验的事，所以他这次专门带上迷迭香，没想到最后被盯上的反而是他自己？这感觉还真是有够怪的......
“我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要过滤出......纯净的空气？是和你之前提到的，不能离开这座生态园”
“如果我告诉你原因，你就愿意配合我做一些测试么？”缪尔赛思反问道。
“......可以考虑，不过我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李昂去处理呢......他可没时间陪缪尔赛思做什么测试。
听到李昂的回答，缪尔赛思眉头微皱，在权衡着利弊。
“好吧......这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至少生态科的员工，基本都知道缪尔赛思为什么要整天待在生态园里。
如果能用这个很多人知道的情报换来几次测试的机会，那也算是缪尔赛思赚了。
整理了一下心情，缪尔赛思问道，“你有听说过精灵吗？”
“没听过。”李昂坦诚地回答道。
虽然李昂确实听过一些关于‘精灵’的故事，但是那肯定和缪尔赛思口中的精灵毫无关系。
这么说......缪尔赛思那尖尖的耳朵确实和李昂所知道的精灵有些相似，只不过为了避免混淆两个世界的常识，李昂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去猜而已。
莫非缪尔赛思就是泰拉世界本土的精灵？
“没听说过也正常。”
听到这个回答，缪尔赛思也没有一点意外，“因为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种族，直到在一些非常冷门的文献里，才找到了相关的记载。”
缪尔赛思取回了一些理智，进入认真模式的她看起来变得文静了不少。
“精灵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种族，除了漫长的寿命之外，精灵和泰拉其他种族最大的区别就是，精灵对于源石的敏感程度是他们的十几倍以上？”
“就像是萨卡兹那样？”
“这个例子并不恰当，萨卡兹那是对于源石的亲和性，而精灵则是对源石极为敏感，整两个种族恰好位于两个不同的极端。”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甚至不用感染矿石病，只要源石污染稍微严重一些，就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缪尔赛思点了点头。
“如果感染矿石病，不管病情有多轻微，精灵的存活时间都不会超过十天......现在精灵这个族群基本快要灭绝了吧，只有人迹罕至的绝境里可能还生活着一些。”
在野外，也同样要面对天灾的威胁，不然泰拉人也不会把城市搬到移动城市之上。
“那还真是辛苦啊......”李昂不禁有些咂舌。
在这个各种源石科技兴起的时代，移动城市里的污染甚至比外界的污染还要严重。
至少在一些深山老林之中，除了砸在脑袋上的天灾之外，不会有认为制造的污染。
“所以，我经常通过分身来行动，不是因为我喜欢那样，而是因为我只能那么做。”
这座现代化的钢铁丛林对于缪尔赛思而言危机四伏，对于普通人而言根本没什么问题的小泄露小污染，都有可能是一场致命的危机。
缪尔赛思能顺顺利利地活到这个年龄，她在源石污染预防方面的能力肯定点到了满点。
但是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着警惕未免也太累了，所以在莱茵生命成立之后，她就立刻利用这个平台，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完美的庇护所。
为了实现缪尔赛思的目的，生态科也研发出了不少和污染净化、生态治理有关的技术，在整个哥伦比亚、乃至附近的几个国家还小有市场。
在缪尔赛思不计成本地投入之下，生态科相关的技术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同行，
毕竟，其他人可不像精灵这样，对于生存环境有着如此苛刻的需求，也不是所有精灵都能像缪尔赛思这样，幸运地活到了现在。
“不过......这和你不能出去好像没什么必然的关系吧？”李昂想了想说道，“在这座生态园建成之前，你不是一直都在外面生活么？”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什么问题？”
闻言，缪尔赛思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那个......其实是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如果再出去的话......可能......会有点危险......”
她是成功地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绝对适宜的环境，但是这座生态园也同样成为了缪尔赛思的囚笼。
精灵对于源石本来就敏感，这种过于干净的环境反而造成了一种尴尬的局面。
身体因为察觉到身边的环境不再危险，就开始本能地调整身体的各种机能来适应环境，这让缪尔赛思那本来就低得可怜的源石抗性更加惨不忍睹。
如果出去的话，身边源石含量短时间激增，引发一些身体的不良反应还好说，最糟糕的就是患上矿石病。
如果缪尔赛思想要出去，就必须花上数个月的时间，一点一点增加周围空气中的源石含量，将体内的源石含量调节到正常水平。
不过......缪尔赛思并没有出去的必要，她也没有出去的意思。
缪尔赛思在水分身上投入了许多精力，分身除了比较脆弱之外，本体能做到的事情分身也大多数都能做到。
“好了，我也满足了你的好奇心，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愿不愿意协助我进行一些测试？”
说着，缪尔赛思向李昂投出了期许的目光。
“......也不是不行。”
李昂沉吟片刻，在缪尔赛思差点要欢呼出来之前说道，“不过你说的报酬我觉得要改一改。”
“改成什么？”缪尔赛思心中忽然出现了不祥的预感。
“我并不缺钱，所以我觉得报酬不如换成一些更实际的东西。”
“真的？我觉得你可能小瞧了莱茵生命可以支付的报酬。”缪尔赛思质疑到。
就算只是协助实验，莱茵生命提供的报酬也足以让普通人无忧无虑的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是那种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实验，甚至还有一些受试者故意把自己弄残，来骗取莱茵生命的赔偿金。
而且......缪尔赛思所拟定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合同，那差不多已经算是她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李昂笑了笑答道。
他都已经能给秘书小姐放长假了，现在公司还缺钱么？
李昂和阿黛尔又都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公司的收入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
“那你想要什么？生态科的技术？”
想了想，缪尔赛思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生态科的技术专利基本都归整个部门所有，掌握在缪尔赛思手中的只有少数几个，无论给出哪一个，都会让她肉痛好久。
“我要那玩意干什么？”李昂有些奇怪地看了缪尔赛思一眼，“我不是都说了么，我不缺钱，生态科的专利对我也没有什么用。”
“我只是想要请你帮我一些忙而已。”
“......什么忙？”
“当然是这孩子啦。”
因为李昂一直在和缪尔赛思交流，见他们都没有时间来管自己，迷迭香就好奇地在生态园里来来回回地观察着。
缪尔赛思种植在这里的，基本都是泰拉大陆快要绝迹的稀有品种，绝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这些稀奇古怪的植物。
将迷迭香抱起来放在缪尔赛思眼前，李昂说道，
“帕尔维斯盯上这个孩子了，我需要你帮忙。”
“你不是正好也在调查这件事么？事实上这才是我这次来的目的。”

第二十章 分身的奇怪用法
“你说这个啊......”
缪尔赛思伸出手，揉了揉迷迭香的小脑袋。
“怎么说呢，这件事说起来稍微有些复杂......我还是详细和你解释一下吧。”
缪尔赛思露出了一个略显苦恼的表情，她想了想然后说道，“跟我来吧。”
在发现李昂的能力能轻松完成她梦寐以求的目标时，缪尔赛思的态度也对他客气了不少。
随后，缪尔赛思将他带到了位于生态园中心附近的一座小凉亭之中。
这座凉亭的建筑风格和莱茵生命总部的大楼如出一辙，都是用采用了大量简约的线条，这种明明很工业化的前卫风格，却十分神奇地和周围的植物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李昂不禁多看了几眼。
注意到了李昂的目光，缪尔赛思有些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这座凉亭可是我亲自建造的，还算不错吧？”
“......确实不错。”
“顺便一提，莱茵生命的总部大楼也是由我设计的哦。”
也不知道是是不是因为‘精灵’对艺术都有加成的缘故，缪尔赛思的水平已经要超过许多的专业的设计师了，
三人来到了凉亭中坐下，缪尔赛思迟疑地看了迷迭香一眼，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当着这孩子的面谈这种事情......真的没有问题么？”
“要不，我用分身带她在附近玩一玩？”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李昂考虑了一些，便接受了缪尔赛思的提议。
一滩绿色的半透明液体不知道从哪流了出来，在李昂眼前缓缓汇聚成了一个和缪尔赛思一般无二的人形。
只见那个‘缪尔赛思’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俯下身子微笑着对迷迭香说道，“那个......要和姐姐一起去旁边玩吗？”
迷迭香回过头看着李昂，直到李昂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去吧’，她才迈着小碎步跑到了缪尔赛思的分身旁边，拉起了她的手腕。
等分身带着迷迭香到稍远一些的地方玩耍时，缪尔赛思才有些感慨地说道，“这孩子还真乖巧啊......不想伊芙利特那个小家伙，根本安静不下来。”
缪尔赛思可以说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乖巧伶俐的孩子......应该没有人不会喜欢迷迭香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家伙，居然忍心在这孩子身上做残忍的实验。
“我和塞雷娅正在调查的这件事，其实并不是莱茵生命的工作。”
感到一番之后，缪尔赛思又将话题重新掰回了正题，解释道，“这是特里蒙市的市长，委托莱茵生命进行的一次调查。”
“大概是在四个月之前，特里蒙市郊外发生了一场严重的爆炸事故，将一个隐藏在地下的秘密实验基地暴露在市民的眼中。”
“那座实验基地距离莱茵生命并不算太远，所以最近的防卫科就承担下了搜救的责任、”
“而在搜救的过程中，塞雷娅发现了一些关于人体实验的证据，包括伊芙利特也是在那时候被塞雷娅救下的。”
“那座基地的所有者名叫海顿制药。”缪尔赛思说道，“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帮助塞雷娅追查关于海顿制药的线索，可是基本没有多少收获......这件事背后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在妨碍我们调查。”
“我从防卫科哪里听到了一些消息，还以为又有海顿制药的幸存者被送到了结构科，所以就想悄悄地过来了解一些情况......但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
“所以这件事里面的水有些深啦......所以还是别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比较好。”缪尔赛思好心地提醒道。
哥伦比亚学术之风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屡见不鲜，特里蒙市作为整个哥伦比亚的技术先驱，这种事更是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而为了稳定公众们的情绪，特里蒙市的市长经常会委托莱茵生命的防卫科，让他们帮忙调查一些非法实验的罪证，将幕后的犯人绳之以法。
防卫科的主任塞雷娅，本身也是一名最顶尖的研究者，就算放在整个哥伦比亚，也没有几个人会比防卫科更有处理类似事件的经验。
但是这一次，就算有着市长的协助，她们两人的调查还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好不容易抓住一条线索，可是对方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她们过去只是扑了个空，收获了一堆用来混淆视野的假消息假情报。
海顿制药背后明显隐藏着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操控着这一切。
甚至可能就连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那群幕后黑手的监视之下。
缪尔赛思也是好心，如果这个小可爱只是某个不出名的小实验室的幸存者，那么完全没必要再给自己惹上这等麻烦。
“那么，你作为上生态科的主任，应该和非法实验的调查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要参与进来？”李昂冷不丁地问道。
“是克丽斯滕安排我来帮忙的，至于为什么......大概是觉得我很闲吧。”
缪尔赛思抱怨了一句，并没有意识到李昂刚才那个问题的真正目的。
“不过你说的帕尔维斯盯上了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来结构科里接受治疗的么？”
“因为帕尔维斯盯上了曾经发生在迷迭香身上的实验，想要利用这唯一成功的实验品进行逆推。”
“什么？”缪尔赛思惊呼道，“帕尔维斯老爷子......不至于吧？迷迭香身上发生的到底是什么实验？”
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缪尔赛思已经隐隐地察觉到了帕尔维斯的道德下线很低，属于那种只要有必要，就会毫不犹豫进行人体实验的人。
但是......已经六十多岁高龄的帕尔维斯也十分明白该如明哲保身。
在哥伦比亚科学家活跃了四十多年，他还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负面的消息。
缪尔赛思有些无法想象，究竟是多么重要的实验，才会让帕尔维斯。
随后，从李昂的口中缓缓吐出了一个让缪尔赛思有些战栗的名字。
“洛肯水箱。”
“迷迭香她是洛肯水箱唯一的幸存者。”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迷迭香的兄长也依旧被这几个字所触动，远远地向这边投来了‘视线’。
不过，他们更多是为了保护迷迭香而存在的，只要迷迭香没有受到惊吓或者遇到危险，他们就不会有任何的异动。
“洛肯水箱的实验给迷迭香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需实验的原始数据才有治愈的可能，而帕尔维斯就是用这个作为筹码，逼迫我们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
李昂直视着缪尔赛思，沉声问道，“我现在就想知道......生态科有没有拿到洛肯水箱的实验数据。”
“没有没有，那怎么可能？”
缪尔赛思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
她感到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压力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如果不如实回答的话，就好像要当场毙命一样。
“生态科研究的是源石暴露学啦......就是想办法让精灵能正常地生活在外面的世界。洛肯水箱的实验和我的目标没有一点联系，克丽斯滕也不可能把这些资料给我啊？”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李昂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说的也是。”
缪尔赛思感觉身边骤然一松，就仿佛刚才那种莫名的压力都是幻觉一样。
这时缪尔赛思也反应过来，刚才你那应该是为了防止她说谎的某种措施。
“吓我一跳......我又没打算是说谎，没必要这样啊......”
缪尔赛思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不过她也能理解啦......毕竟迷迭香那么可爱，一想到帕尔维斯居然想要伤害那孩子，缪尔赛思就有冲过去给他一拳的冲动。
“莱茵生命的四个研究科室都是平行的，我恐怕没办法干涉到帕尔维斯的决定。”
想而想，缪尔赛思觉得自己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涉及到同为主任的帕尔维斯，缪尔赛思也没法越权对结构科进行干涉。
“不过......如果帕尔维斯真的有这种打算，那么我觉得塞雷娅应该可以帮你。”
“塞雷娅......那位莱茵生命的创始人，防卫科的主任？”
缪尔赛思点了点头。
“塞雷娅在莱茵生命的地位和克丽斯滕是等同的，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能掌握相关的证据......呃，帕尔维斯也许会被塞雷娅一拳打死吧？”
想了想塞雷娅那一拳的威力，缪尔赛思也不禁有些汗颜。
塞雷娅的身体素质......在瓦伊凡一族里也算是极为出众的，那可是以肉体著称的瓦伊凡一族啊......
就算是不附加任何源石技艺的普通一拳，也不是帕尔维斯那样的老骨头能承受的。
“算了，你还是和塞雷娅亲自谈一谈吧。”
这样好像也行？
李昂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缪尔赛思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却可以帮忙把他介绍给防卫科的主任。
作为联合创始人之一，塞雷娅在莱茵生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且她似乎还是那种嫉恶如仇的性格，这一类人听起来就比梅兰德基金会的特工靠谱。
“可以，”李昂同意了缪尔赛思的提议，“那么塞雷娅女士在什么地方？我现在过去找她。”
“等等。”
缪尔赛思忽然伸手示意让李昂稍等片刻。
她用手指在自己前额上轻点了几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缪尔赛思才开口说道，“塞雷娅现在正在和我的水分身一起，在特里蒙的外围地块调查海顿制药，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赶回来。”
“那么......是要换个时间见面么？”
李昂微微颔首，明明缪尔赛思都已经说了，她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了，可那位女士依旧在坚持着进行调查。
这种认真......不，应该说是执着的性格，对于那类犯罪份子来说，恐怕是最令人头疼存在了。
“没必要那么麻烦，我可以搭线帮你们联络。”缪尔赛思摇了摇头，“而且......如果预约见面的话，肯能会惊动帕尔维斯。”
“你今天过来找我，其实也有些问题啦......不过我可以帮你糊弄过去，但如果见面的人是塞雷娅的话，就没那么简单了。”
“可以倒是可以，我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李昂疑惑地问道，“不过......你打算怎么帮我们搭线？”
“很简单啦。”
缪尔赛思忽然变得有些兴奋了起来。
“你看，我不是有一个分身在塞雷娅身边吗？”
李昂点头。
“我本人不是在这里，可以随时再用能力创造出新的分身吗？”
李昂又点了点头，但他还是没想明白缪尔赛思的用意。
“那这就很简单了，”缪尔赛思拍了拍手，兴致盎然地说道，“只要我把塞雷娅那边的分身变成你的样子，再在这里创造出一个塞雷娅样子的分身，然后模仿你们的动作，不就算是让你们见面了吗？”
听到缪尔赛思这番言论，李昂不由得张了张嘴。
“......你还真是把分身开发出了一些奇怪的用法。”
良久之后，李昂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李昂也不好评价缪尔赛思的这种想法，总之......挺有创意的。
“我就问你行不行呗，不同意的话你们就自己想办法瞒着帕尔维斯见面咯。”缪尔赛思得意洋洋地说道。
“好吧好吧......你开心就会。”
李昂扶额，有些无奈地同意了缪尔赛思的鬼主意。
缪尔赛思这哪是在帮忙啊......她分明是觉得有趣，才会提出这样的点子。
“那么，我要使用你们的样子了哦。”
“用吧。”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李昂说的，远在特里蒙市外围的塞雷娅，也听到同样的话。
在两人分别同意之后，缪尔赛思再一次汇聚出了一滩绿色的水流，将其变形成了一名灰白色长发的瓦伊凡女性。
僵硬的动作只持续了数秒，那名分身的眼神很快就‘活’了过来。
注意到这一点后，李昂便向‘她’打了声招呼，
“初次见面，塞雷娅女士。”

第二十一章 缪缪和麦麦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那个‘塞雷娅’便点了点头，表现出了一副雷厉风行的态度。
“缪尔赛思已经将大致的情况转告了我，如果帕尔维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那么我会阻止他，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确认。”
“作为同样知晓洛肯水箱秘密的人，你的身份、以及在这次事件里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
也不知道缪尔赛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她居然真的让眼前这具分身，将塞雷娅那犀利的眼神模仿得有八九分相似。
如果不是特别熟悉塞雷娅的人，恐怕根本分辨不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就算是因为有塞雷娅本人在旁边让缪尔赛思模仿的缘故，她的这种能力也已经相当恐怖了，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身份......”
李昂沉吟片刻，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
“我是罗德岛的合作者，是他们委托我在哥伦比亚帮忙照顾迷迭香，收养的手续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的办理的。”
像塞雷娅这种极为理性的人，如果说出自己收养者的身份，那么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
于是李昂便反其道而行之，说出了他和凯尔希之间的交易......这样反而更符合塞雷娅的想象。
当然，对于自己来哥伦比亚的目的，李昂还是选择了隐瞒。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这道手续，我昨天就已经被帕尔维斯给赶出去了，这一点你可以去问问赫默医生，我和帕尔维斯交流的时候，她正好就在旁边。”
听到李昂提起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塞雷娅的目光也微微闪动了一下，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
“罗德岛......莱茵生命曾经和这家企业有过合作，我会向他们求证的。”
随后，塞雷娅便陷入了沉默，似乎在和缪尔赛思交流着什么。
没过多久，塞雷娅便略显歉意地说道，“抱歉，洛肯水箱的实验数据是克丽斯滕亲自处理的，防卫科也没有它的备份。”
“克丽斯滕......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我并没有把握能说服她。”
“没关系，洛肯水箱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从一开始，李昂也没指望能从塞雷娅这里直接拿到答案，他本来只是想和缪尔赛思交流交流，塞雷娅愿意帮忙反而是个意外之喜。
有就不错了，李昂也不能强求太多。
“我会尽快结束这里的调查，返回莱茵生命。”
“那我会继续盯着帕尔维斯......不过我觉得短时间之内，他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和塞雷娅做了一个简单的口头约定之后，模拟成塞雷娅的那个分身，就重新溃散成了一滩淡绿色的液体，渗入了生态园的地面。
过了一会儿，原本躺在椅子上挺尸的缪尔赛思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刚才李昂和塞雷娅进行交流的时候，缪尔赛思就一直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同时控制的分身太多，占用了她太多的精力吧，直到她将其中的一个分身解除之后，缪尔赛思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大概就是这样啦，塞雷娅如说答应帮你，那她就肯定会帮你帮到底。”
“不过......她估计也就只能帮你保护好那个孩子的安全，洛肯水箱的实验数据就不用想了，通过正规的手续......塞雷娅是不可能得到那些数据的。”
“她就是那么认死理的一个人啦......哼哼，不愧是钻石一般的女人呢。”
“能够保护好迷迭香的安全就已经足够了。”
李昂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进行测试？我等会还要带着迷迭香回结构科呢，没办法在这里待太久。”
“那个......今天肯定不行啦，我也要稍微准备一下，可能还要再等几天。”
听李昂居然真的打算的履行的之前的约定，缪尔赛思觉得稍稍有些过意不去。
除了帮忙叫了一下塞雷娅之外，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付出的样子。
这可是一个有可能实现她梦想的机会......如果就这么白嫖到了，就连缪尔赛思自己也多少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仔细想想我好像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诶......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吧，”缪尔赛思想了想说道，“我可以试着帮你去找找洛肯的下落，从他那里应该能问出点什么。”
“你知道洛肯现在的位置？”李昂的目光微微一凝。
“具体的位置是不知道啦，但他肯定被关在这座城市的某处没错。”
缪尔赛思摆了摆手，信心满满地说道，“我的分身最小能缩到手指大小，除了少数几个地方之外，还没有什么地方是我进不去的，无非是多花一点时间罢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那我就多少期待一下吧。”
说着，李昂向着生态园的深处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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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李昂和迷迭香之后，缪尔赛思靠在墙上，缓缓地平复着自己有些过去激动的心情。
半晌之后，缪尔赛思才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耶！最近的运气的总算是好点了。”
能在实验毫无进展的时候，遇到这么一位能完美实现缪尔赛思目标的人，确实算是她的幸运。
最后她付出的代价也还算合理——帮忙寻找洛肯·威廉姆斯的下落，这对于缪尔赛思来说其实并不算特别困难。
在平时先来无事的情况下，缪尔赛思已经用水分身特里蒙绝大部分的区域都探了个遍，对于洛肯被关押在哪个地方，她其实心中也有一定的猜想。
在这之前，她只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好奇心，给自己惹上麻烦罢了。
现在缪尔赛思找到了参与其中的理由，那么她也不介意给洛肯找点麻烦。
对于洛肯这种出色的研究者来说，就算他因为种种原因犯下了重罪，也不可能配判处死刑。
光是从他手底下漏出来的实验数据，就给莱茵生命带来了极大的收益，那么一个活着的洛肯·威廉姆斯本人呢？
有太多的人不愿意让他去死。
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专门为洛肯打造一座‘监狱’，让他在被软禁的状态下，继续进行他的研究罢了。
这对于洛肯那种类型的研究狂人来说，完全不算是事，不管在什么地方，他们只要能继续进行自己的研究就足够了。
又解除了几个水分身，感到自己的控制力恢复到正常水平之后，缪尔赛思制造除了一些至少手指大小的细小‘水滴’分身，让它们通过下水道的路径离开生态园，前去调查洛肯可能存在的一个区域。
之后......缪尔赛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件事分享给自己的好朋友了。
她在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无论是心跳还是呼吸的速率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来。
一个崭新的分身在她的身边成型，就像昨天晚上偷偷地潜入一样，缪尔赛思用自己的意识完全接管了这具分身，她的本体也陷入了近似于休眠的状态。
她向着生态园的角落里的走去，在通过几道明显加装没多久的负压隔离门之后，缪尔赛思来到了一处普普通通的房间之中。
这里......本来是缪尔赛思的住处，可是自从她的那位朋友住进这里之后，可怜的缪尔赛思就被赶出了家门。
不过，缪尔赛思本来就是和自然非常亲近的精灵，生态园的环境又被她调整得非常适宜，就算直接搭个帐篷生活在这里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直接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还有助于缪尔赛思察觉一些仪器检测不出来的问题。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缪尔赛思已经修复了生态园中几处不易察觉的缺陷了。
负压隔离门打开时发出的气流声根本无法掩盖，缪尔赛思的朋友也自然听到了她进来时的动静。
棕色短发的黎博利少女半躺在床上，咔吧咔吧地嚼着薯片，她面前的电视上正播放着如今哥伦比亚最流行的电视剧，剧情此时恰好播放到最精彩的程度，于是黎博利少女甚至连动都没有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毫无诚意地向缪尔赛思打了声招呼。
“啊，缪缪你来了啊。”
“麦麦！！我不是都说了吗，不要在躺在床上吃东西！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怎么变得越来越邋遢了？”
缪尔赛思有些生气地说着，她疾步走上前去，将那袋还剩下一半的薯片抢了过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薯片被夺，黎博利少女也不得不坐了起来，有些委屈地说道，“稍后我自己会收拾的啦......”
“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再这么懒散下去，可能就要变成一个废人了。”缪尔赛思有些无奈地说道。
“可是......在这里除了看电视，我也没什么能做的啊......”
缪尔赛思无言以对。
眼前的这名黎博利少女，正是她的好朋友、莱茵生命科考科的高级研究员麦哲伦。
六个月之前，因为一系列意外的事故，麦哲伦提前结束了例行的萨米考察工作，在萨米当地一些人的配合下，将她送回了莱茵生命。
麦哲伦为这次短暂的经历递交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只是还没等她的报告引起莱茵生命高层的注意，作为朋友的缪尔赛思就先发现了麦哲伦身上的异常——她感染了矿石病，而且症状还有些不一般。
对源石极度敏感的缪尔赛思因为这次大意的接触差点丢了半条命，这也让缪尔赛思意识到麦哲伦身上的变化有多么离奇。
在那之后，缪尔赛思便利用自己手上的权限，以配合实验的名义将她调到了生态科，还专门派水分身毁掉了麦哲伦交上去的初版报告，在她的指导下重新写了一份不那么敏感的报告交了上去。
科考科的主任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不过缪尔赛思好歹是莱茵生命最初的一批元老，抗议了几次没有效果之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和傻乎乎的麦哲伦不一样，缪尔赛思可是知道她身上的问题有多么棘手，她之前就对帕尔维斯有所怀疑，所以才没有将麦哲伦交到结构科进行治疗，现在看来她当初果然有先见之明
“缪缪，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待在这里好无聊啊......”麦哲伦两手托腮，气鼓鼓地说道。
她来到这里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可是从来都有离开过，甚至连出去放风都不允许。
如果不是有缪尔赛思一直陪伴在身边，还有电视电脑什么的能打发时间，麦哲伦估计早就被这种环境给逼疯了。
不过......麦哲伦本来就不是能安静下来的性格，否则也不会跑去当一名探险家。
半年的时间，麦哲伦也快要忍耐不下去了。
“你身体的状态......很奇怪。”
缪尔赛思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给麦哲伦稍稍透露一些情况，让她稍微冷静冷静，“你现在要是离开这里的话，最好的结局就是被防化部门当场击毙。”
“不至于吧？这么夸张？”
麦哲伦被缪尔赛思这种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
“就是有这么夸张......你不是看过自己的体检报告了吗？”
“其实......我有些看不太懂那些数据啦......”麦哲伦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她毕竟是一名探险者，又不是什么专业的医生，能懂一些急救知识就已经不错了，根本不可能看懂缪尔赛思给她的那一大堆专业报表。
闻言，缪尔赛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麦哲伦解释道，
“简单来说……你现在的身体就是一个大号的污染源。”
“其危险程度并不亚于等体积的活性源石。”

第二十二章
麦哲伦身上的问题很大、非常大。
就算缪尔赛思专精的方向并不是医学，可只要稍稍有些医学常识的人就能知道，人体的体温如果达到40度，就会带来生命危险。
哪怕处理及时，也有可能造成无法恢复的脑损伤。
可麦哲伦......她现在平均体温接近41度，甚至有个别部位的温度超过了人类的生理极限。
按照医学理论来讲，现在的麦哲伦应该已经出现了休克、抽搐、全身器官衰减等诸多并发症，已经可以随时通知焚化部门，来处理这具棘手的感染者遗体了。
然而......现在麦哲伦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的，超高的体温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她的食欲正常、能跑能跳，看起来比绝大多数人都将健康，就算是回光返照......也没有哪个人能连续回光返照大半年吧？
在对麦哲伦进行详细的检测之后，缪尔赛思也不得不承认，麦哲伦的身体已经发生了一种她也看不懂的变化，麦哲伦的身体已经达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除了体温稍高之外，她简直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经过半年的连续测试，缪尔赛思也多多少少发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麦哲伦身上这种诡异的状况应该是源石导致的，她已经被确诊为了感染者，但检测的结果却和普通人的存在明显的不同。
首先，麦哲伦的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仅为0.1%，符合矿石病的最初阶段的特征。
但是......她体内与源石融合的部位却极为特殊，规律地分布在心脏的数个位置，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结构。
而麦哲伦的血液原始价结晶密度一直在0.8u/L左右来回波动，最高甚至一度达到了1u/L的夸张数值。
简单来说，麦哲伦的血只要稍稍处理一下，就可以塞进一些小型引擎里面充当燃料了。
缪尔赛思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地......温和的源石。
她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也只能用温和这两个字来形容麦哲伦体内的情况。
在被提纯到至纯源石的程度之前，源石的性质是极为不稳定的，而麦哲伦血液中蕴含的源石微粒明明已经逼近了临界态，却依旧没把麦哲伦变成一个大炸弹，砰的一声炸成无数碎片。
这些源石反而随着血液在麦哲伦的体内奔流，为她心脏处的那几个特殊的感染结构提供能量，并且在心脏不断收缩的往复运动中，形成了一种简单但又非常有效的法术结构。
那是一种非常初级的，常常用来封印一些能量体的法术。
而麦哲伦心脏的每一次跳动，就等于在她的体内释放了一次这种法术。
哪怕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法术，在每分钟接近一百次的恐怖频率之下，这个封印的强度也达到了非常夸张的地步。
现在那个封印里已经空了，但本身的结构还是残留了下来，这也给麦哲伦带来了很多麻烦。
因为体内逼近临界点的源石微粒，麦哲伦现在就等于一个超大号的污染源，还是有可能随时会爆炸的那种。
也只有生态科才有技术控制住麦哲伦身上的污染，以她现在的这种状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离开。
虽然......缪尔赛思也无法确定，麦哲伦体内这种过于‘温和’的源石会不会对普通人造成危害......毕竟就算以精灵的敏感程度，不小心直接接触到了麦哲伦的身体，也只是让缪尔赛思丢了半条命，难受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已。
而如果当时缪尔赛思接触到的是同样达到临界点的活性源石......嗯，她的追悼会恐怕都已经开完半年了。
总而言之，虽然理论上麦哲伦身体的污染性很低，但是缪尔赛思也不敢把她放出去乱跑。
而且她身上那种奇特的状态也非常值得研究，哪她突然被帕尔维斯敲了闷棍，拖回结构科研究也不意外。
“总之，这就是你现在的状态。”
顿了顿，缪尔赛思向着麦哲伦总结道，“如果不解决你身上的问题，你就要做好长时间住在这里的准备。”
“唉......我不要啊......”
麦哲伦拖长了声调，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还有好多地方想要去探索呢，不要把我在这里关一辈子啊......”
“所以......麦麦，告诉我你在萨米都经历了什么，”
缪尔赛思语重心长地对麦哲伦说道，“只有我弄清楚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才能帮你解决问题啊......”
麦哲伦身上的东西明显是人造，这根本不可能是正常的感染可以形成的。
根据麦哲伦递交上来的初版调查报告，她提到自己在萨米遭到了一种未知生命的侵蚀，有人通过特殊的方法拯救了她。
而代价......就是变成了现在这种不伦不类的感染者。
直到现在，呆呆的麦哲伦都没有反应过来，她虽然变成了感染者，但是这种特殊的感染状态，是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既然感染了矿石病，那就不可能再感染第二次，顶多是加重一些病情。
但是麦哲伦的体内的特殊结构已经形成了一种动态平衡，就算她的病情加重也只会导致心率加速，释放更多的封印法术消耗那部分进入体内的源石。
无法和体细胞融合，也就以为这麦哲伦的感染程度永远被控制在了最初的阶段。
这个阶段的感染者甚至连自己都不会发现自己已经感染了矿石病。
这样同样是缪尔赛思梦寐以求的。
想让精灵适应这个工业化的现代社会，摆在缪尔赛思眼前的道路只有两条。
一条是改变精灵自身，想办法让精灵不要对源石那么敏感，第二个就是改变外部的环境，也就缪尔赛思现在正在走的路，人工为感染者建造一座家园。
前者的希望太过渺茫，精灵甚至连那些尖端的仪器都没法接触，又怎么可能做到修正整个族群的生理缺陷？反而是改变外部环境更加现实一些。
但是在麦哲伦的身上，缪尔赛思却看到了另一种希望。
“不行！”麦哲伦连连摇头，“我可是已经答应过人家要保密的。”
麦哲伦的回答也没有出乎缪尔赛思的预料，她已经向麦哲伦询问过这个问题很多遍了，可是她始终对于这个秘密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
“真是服了你了。”缪尔赛思无奈地拍了拍脑袋，“也不知道你在萨米都经历了什么......”
“嘿嘿，那可是秘密。”麦哲伦笑嘻嘻地答道。
显然，就算是自己的朋友，麦哲伦也不打算违背自己的诺言。
“好吧好吧，我再想想办法吧。”
说着，缪尔赛思忽然愣了愣。
她过来找麦哲伦，分明是为了分享自己的喜悦，怎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现在这样？
果然还是因为这家伙太邋遢的缘故吧......
摇了摇头，缪尔赛思对麦哲伦说道，“对了，我差点都忘了......我本来是想要告诉你，我的研究又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突破口，说不定能达成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诶，真的吗？”麦哲伦顿时瞪大了眼睛。
作为缪尔赛思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当然知道缪尔赛思的愿望。
当然，麦哲伦也同样知道实现这个愿望有多么困难，缪尔赛思在这道难关之前已经卡了好几年了，甚至连一个思路都找不到。
现在她突然说，自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麦哲伦怎么会不感到惊讶？
当然，在这里无聊到有些发霉，也是麦哲伦被勾起兴趣的重要原因。
“你是怎么找到的？”
“是因为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家伙啦。”
缪尔赛思有些得意地说道，“他居然掌握着一种可以控制空气中源石微粒的能力，只要能把他的能力研究清楚，我接下来的研究就有思路啦。”
“可是......那一点都不见得吧......”
“那也总比一点思路都没有要强。”
“真好啊......那就祝你接下来一切顺利喽？”
缪尔赛思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忘了点什么。-

同一时间，乌比卡家族宅邸。
在和星极取得了联系之后，阿黛尔便以星极朋友的身份，暂时住进了他们家族的宅邸。
刚刚将星象协会卖了一个好价钱的乌比卡先生心情正好，甚至没怎么过问，就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自己女儿的请求。
随后，乌比卡先生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拿着那笔钱跑到什么地方潇洒去了。
星极只是冷漠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没有因为他的举动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
虽然早就在前往哥伦比亚的途中，听星极说过她和自己亲人的关系不是很好，但当阿黛尔亲眼目睹之后，还是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
哪怕仅仅是在乌比卡大宅中过了一天，阿黛尔也察觉到了星极身边那种微妙的氛围。
星极的母亲是那种非常传统的贵族夫人形象，对星极本人也颇为关心，拉着许久未见的女儿一阵嘘寒问暖，就好像她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弄得星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除了她的母亲之外，包括星极的父亲在内，对待星极又完全是另一幅态度。
起初，阿黛尔还以为是因为星极感染者的身份。
阿黛尔很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感染者，在她最初染上矿石病的那段时间，她可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所以阿黛尔觉得，星极大概是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可是很快阿黛尔就意识到，那些人并不畏惧和星极的接触，只不过他们看向星极的目光中，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在心里憋了很长时间，阿黛尔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什么......他们只是在嘲笑我，就算故意感染了矿石病，也没能提高自己的法术能力罢了。”星极淡淡地回答道。
“可是，星极你不是因为意外才染上矿石病的吗？”
阿黛尔记得，星极感染的情况相当特殊，是因为血缘之间的特殊联系，才莫名其妙地染上了矿石病。
“你觉得他们会相信这样的解释么？”
“......”
阿黛尔没有回答，但答案是肯定的。
就算是他们在得知星极的情况后，也半信半疑了很长时间。
“更何况......在我们家族里，本来就有为了提高法术能力而故意感染矿石病的先例。”
星极一边翻着手里的典籍，一边无比淡然地说道，“在他们看来，我大概就是那种因为害怕输给自己的妹妹，所以想要用矿石病强化自己，结果却弄巧成拙的蠢货吧。”
“怎么会这样......”
阿黛尔有些难以置信。
这未免也太扭曲了吧......人人畏之如同蛇蝎的矿石病，在这些人眼中居然是用来强化自己的工具。
而且，最让阿黛尔无法接受的是，星极的父亲对待他的态度也好其他人一样，那岂不是不意味着......他也是这么看待自己女儿的？
这样的人......还能被称为父亲么？
也难怪星极会一直躲在罗德岛不愿意回去了。
“所以，星象协会是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了。”星极冷淡地说道。
就在两人小声地交流着这种对乌比卡家族而言大逆不道的话题时，书库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大小姐，有人找你。”
还没等星极给予回复，一个造型非常华丽的黎博利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嗯......乌比卡会长似乎不在呢。”
霍尔海雅微笑着看着星极，“那么作为代替，乌比卡小姐能和我谈一谈么？”

第二十三章 霍尔海雅的目的
这个女人......霍尔海雅。
她身上那套独特的外骨科，以及根本没有掩饰的黎博利和斐迪亚双重特征，已经我完全暴露了她的身份......又或者说，霍尔海雅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
此时，星极心中的警惕已经提升到了极限。
明明昨天李昂才和她提过，没想到今天她就主动找上了门，是那么得急不可耐。
而且......她的目标似乎是自己？为什么？
星极扪心自问，除了乌比卡家族大小姐的身份之外，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
可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星极在乌比卡家族里早就成为了笑柄，对于这个刚刚收购了补星象协会的富婆而言，应该不会注意到她这样的小人物才对。
抱着对霍尔海雅目的怀疑，星极平静地对她说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乌比卡家族的书库，谁允许你来这里的？”
“别这么说啊，阿丝忒希娅小姐，”霍尔海雅轻佻地回答道，“你的父亲可是允许我在这里随意参观呢，我想这间书库也不例外吧？”
“......”
星极沉默着，不管对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她也不可能去向自己的父亲求证。
见星极忽然沉默了下来，霍尔海雅也露出了一副有些扫兴的表情。
“看来，你的父亲真的没有将事情告诉你......那么我就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好了。”
“我是霍尔海雅，你的父亲将星象协会的产权转让给了我，所以我现在还是星象协会的名誉会长。”
如愿看到了星极那惊讶的眼神，霍尔海雅也轻笑着答道，“没错哦，现在星象协会的会长还是你的父亲，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名誉会长罢了，这样也不算辱没了乌比卡家族的名声。”
“老实说，乌比卡先生提出这样的要求时，我还真有些为难呢。”
为难？你恐怕是快要开心地笑出声了吧？
那个......白痴。
就算星极的教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自己那愚蠢的父亲。
这不是主动送上门去给别人当炮灰么？霍尔海雅那个女人显然是想要利用星象协会做些什么，她之前可能还在犹豫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可没想到乌比卡居然自己送上了门来......真是愚蠢到一定境界了。
他原本就是星象协会的会长，也没有人知道他悄悄地将星象协会给卖了，他自然就是绝佳的背锅对象。
这种把自己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做法，星极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只能装作没有听到。
“那么霍尔海雅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不是说了么，我对星象协会还不太熟悉，本来想找个人帮忙介绍介绍的，可没想到乌比卡会长不在，所以只能找他亲爱的女儿来代劳喽。”
霍尔海雅步履款款地走到了星极面前，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星极脸颊的样子，但是被星极毫不客气地将手拍到了一边。
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霍尔海雅说道，“我记得阿丝忒希娅小姐也是星象协会的高级成员，这点小事应该不成问题吧？”
闻言，星极和阿黛尔对视一眼，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便做出了决定。
这个女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不答应她的话，恐怕没那么容易赶她离开。
而乌比卡家族的这些藏书是重中之重，还是尽快想办法将这个女人弄走比较好。
唯一让星极感到有些庆幸的是，她那个蠢货父亲还没有蠢到连家族的藏书都一起卖了。
不过，霍尔海雅似乎对乌比卡家族的藏书并不敢兴趣的样子，这倒是让星极暗中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答应你。”星极说道，“但是，我今天本来是打算陪我的朋友的，你打乱了我的安排，所以我要带上我的朋友一起。”
“哦？”
霍尔海雅这才注意到了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阿黛尔。
“霍尔海雅小姐，我是阿丝忒希娅的朋友艾雅法拉。”
阿黛尔又一次拿出了这个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的假名。
不得不说，阿黛尔那乖巧的样子确实非常有欺骗性，大部分的人第一眼看到她，都不会觉得阿黛尔有什么威胁。
在看到阿黛尔的一瞬间，霍尔海雅眼里的警惕心就已经消失了大半，她一脸轻松地对阿黛尔说道，
“原来是艾雅法拉小妹妹啊，你想要和我们一切去星象协会？当然没问题了。只有我和阿丝忒希娅两个人的话，好像确实有些无聊。”
“那，谢谢......姐姐......”
强忍着心中微妙的情绪，阿黛尔向霍尔海雅道了一声谢。
她这是......又被当成小孩子了？
虽然心情很微妙没错，但是这对阿黛尔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昨天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这段时间尽可能地待在一起，如果她们两人配合好的话，足以应对绝大部分的对手。
在特里蒙市区之内，就算那个叫霍尔海雅的女人有什么想法，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呵呵，那我们走吧。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一下星象协会了。”

在星极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星象协会的大门之前。
看到那块破破烂烂，已经有些年久失修的牌匾，星极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星象协会，失望了吧。”
全力出手抹黑莱特夫妇，就已经是星象协会最后的辉煌了。
就算他们顺利地解决掉了那两个胆敢挑战占星术权威的蠢货，也依旧没有让协会散发出新的活力，反而是在短短几年之内衰落到根本无力回天的地步。
就连门上的这块牌匾，也依旧是几十年前的那一块，一直修修补补地沿用到了现在。
“趁着我父亲还没有将那笔钱挥霍出去，你现在反悔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怎么会呢？如果不是星象协会衰落到这种地步，我还没有机会把它买下来呢。”霍尔海雅笑着说道，“而且......就算是衰落到这种程度的星象协会，在我看来也依旧有它存在的价值。”
霍尔海雅俨然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
看到她的反应，星极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她已经确定了霍尔海雅别有目的。
但是......星极的直觉告诉她，霍尔海雅的目的似乎只是星象协会本身，和他们乌比卡家族没有关系。
之所以过来找她，也是非常正常地、想要让她帮忙介绍现在星象协会里的其他成员，或许还带上了那么一丝自己的恶趣味，但总的来说对他们并没有图谋。
似乎，李昂之前的猜测完全是想多了。
之后，星极便带领着她们进入了星象协会。
随着大门被推开响起的风铃声，协会内部也意识到有人上门了。
只听一个年轻的女声有气无力地说道，“欢迎光临，几位......请问你们需要什么服务呢？如果想要进行占卜的话，请先到这里登记。”
态度十分敷衍，甚至还不如拿一个喇叭放在这里循环播放的效果好。
“沫沫，是我。”
星极走到了前台的那名黎博利女孩旁边，敲了敲一旁的桌子。
“嗯？阿丝忒希娅！你回来了啊？”
那名叫做沫沫的女孩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不过当她看到星极时，她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为了惊喜。
“嗯，前天才刚刚回来的，这次顺便来看看你们，大家都还好么？”
说着，星极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意思的淡淡的笑意。
和家族里的那些混账亲戚们不一样，星象协会的成员对待星极还是相当不错的。
协会衰落到这种地步，除了真得热爱占星术之外，也就只有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了。
星象协会......虽然破旧，但好歹也是个落脚的地方，眼前这名叫做沫沫的女孩就算是其中之一，她一直都是住在协会里面的。
衰落到这种程度，协会自然也就没什么精力搞内斗了，就算星极感染了矿石病，他们也和星极的关系相当不错。
“我就说嘛，我们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客人会来。”
女孩用欢快的语调说出了一个让人伤心的事实，“大家都还好哦，只不过老约翰年龄有些大了，上个月已经辞职回家养老了。”
随后，她又简单地告诉了星极她离开的这些时间里，星象协会发生的变化。
嗯......除了一名成员退休之外，破败的星象协会基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说起来......阿丝忒希娅，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现在还好么？”
“嗯，休养的还算不错，所以医生才允许我回来探亲。”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这时沫沫才注意到了在一旁等待的霍尔海雅和阿黛尔。
“啊，抱歉，你今天过来肯定还有别的事要做吧，请问这两位是......”
“她是我在卡西米尔认识的朋友，这次和我来哥伦比亚玩一段时间。”
“你好啊，我的名字是沫沫，既然你是阿丝忒希娅的朋友，那我们也算是好朋友啦。”
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拉住了阿黛尔的手。
阿黛尔有些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太过活泼的孩子，只能轻声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那么这位姐姐呢？她也是你的朋友么？”
和阿黛尔认识之后，沫沫又看向了一旁的霍尔海雅，似乎对她身上同时出现的两族特征感到有些好奇。
看到沫沫那蠢蠢欲动的目光，星极也连忙说出了霍尔海雅的身份，“这位是霍尔海雅小姐，她前几天收购了星象协会，现在是星象协会的名誉会长。”
“诶诶诶！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吗？”
沫沫被霍尔海雅的身份下了一跳，连忙收回了她那有些失礼的目光。
“会长大人，我的名字是沫沫，现在担任的是星象协会的前台。”
想到自己刚才那消极怠工的表现，沫沫的心里顿时感到有几分紧张。
怎么办啊......早知道就不偷懒了......
可谁能想到居然会有人收购了星象协会，还恰好在这时来到了协会......
要知道以前乌比卡先生担任会长的时候，他可是几个月都不见得会过来一次的。
只能希望自己不要被开除吧......沫沫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当然，霍尔海雅并没有和这样一个小孩子计较的意思，她笑着说道，“不用那么紧张，叫我霍尔海雅姐姐就可以了。”
看得出来，霍尔海雅正在努力地扮演着一名温柔大姐姐的形象，虽然已经很像了，但总还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沫沫还是隐隐地对她有一丝畏惧。
“那......霍尔海雅姐姐，需要我将大家都叫过来吗？”
“去吧，迟早要和所有人都见一面的，现在这个机会还算不错。”
点了点头，沫沫一溜烟地跑进了协会内部，大声将那些还在摸鱼的人全部叫了起来。
虽然是这么说......但实际整个占星协会就没几个人，而且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真正有本事的人，也不会留在这个随时可能倒闭的地方。
这找到了一个机会，沫沫小声地向星极问道，“既然霍尔海雅姐姐收购了星象协会，那么你的父亲呢？”
“他？他依旧是协会的会长，只不过是挂了个名而已，协会内部的决定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该背锅的还是要背的。
星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别提那个家伙了，我们还是快点去会议室吧，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会议室之后，霍尔海雅也没有在意他们这一群老弱病残，直接了当地说道，
“我已经收购了星象协会，相信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在我看来星象协会依旧是存在一定价值的，所以我也不会花费这个冤枉钱。”
“不过......如果想要发挥这部分价值，我们就要先做一件事。”
“重启《占星日报》。”

第二十四章
“所以，那个女人就是这么说的？”
“嗯......”
电话那边传来了阿黛尔的声音。
在今天一天结束之后，阿黛尔马上就找了一个机会给李昂打电话，将她今天的遭遇告诉了李昂。
“霍尔海雅确实是这么想的，她甚至还在报纸和城际网络上刊登了招聘公告。”
“我看看......”
在城际网络上以‘星象协会’和‘招聘’为关键字，李昂居然还真的找到了招聘信息。
看了看那些记者、编辑、摄影师的招聘公告，那个女人似乎真打算从无到有重启一家报社。
《占星日报》......当初被星象协会握在手里的笔杆子，为协会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二十多年前，抹黑莱特夫妇最厉害的，也就是这份报纸。
可惜，这家报社很快就随着星象协会的衰落而倒闭了，成为了一些相关书籍中微不足道的脚注。
“那个女人玩真的？”
该不会......乌比卡先生那天听了他的想法，就随手卖给了霍尔海雅吧？
啧，以那家伙的人品，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李昂心里稍微有些不不爽，但终究只是一个很容易就能被剽窃的想法，他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等《占星日报》上线之后，动用玫瑰报业联合在这边的力量，对霍尔海雅进行精准狙击？
好像也不是不行......
因为有着卡西米尔骑士竞技的独家转播权，玫瑰报业在哥伦比亚还是有不小的规模的，至少打垮一家刚刚起步的报社没什么问题。
不过李昂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他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惹上额外的麻烦，万一查到是他干的怎么办。
“......大概是这样吧？”阿黛尔也有些不敢确定，“她今天好像真的没有说谎诶。”
“......”
一名打扮得像是要随时奔赴战场的神民后裔，居然有心思找一家快要倒闭的协会，玩什么重新崛起的游戏？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李昂是不可能相信。
“算了，既然那个女人对星极没什么想法，就不要去管她了。”李昂挠了挠头说道。
至于那位有可能背黑锅的乌比卡先生......那是谁？李昂他认识么？
恐怕就连星极也不见得会认她的这位父亲，就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好了。
“嗯，我知道了。不过星象协会那边还有星极的朋友，她不可能不管不顾地抛下他们。”
“......这倒也是。”
总之，那个神民后裔的问题虽然仍旧有些棘手，但没有一开始那么棘手了。
至少他们和霍尔海雅敌对的几率大幅度下降了，只要不影响到他们的计划，霍尔海雅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李昂，你那边怎么办？迷迭香还好么？”
“我这边......基本没什么进展。”李昂无奈地说道，“帕尔维斯那个老家伙没那么容易对付，不过......我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我联系上生态科的主任了。”
“......诶？”
“而且，麦哲伦也在生态科，她的身体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所以这段时间才没能和我们联系。”
当李昂用感知扫过整个生态园时，他就发现了被关在角落房间里的黎博利少女，那正是许久都没有消息的麦哲伦。
看到她在房间里面百无聊赖地在看电视时，李昂就意识到了麦哲伦的情况好像和他猜测的稍微有些不一样。
关是被关起来了没错，但......没哪个囚犯能像麦哲伦这样过得这么舒服的。
之后，在偷听了缪尔赛思和麦哲伦的的闲聊之后，李昂才明白麦哲伦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又是李昂的问题。
李昂当初为了帮助麦哲伦压制钻进她心脏里的那种气息，在麦哲伦的身上尝试了没有经过任何测试的、他自己瞎捉摸出来的源石疗法，最后的效果虽然不错，麦哲伦是成功地活了下来，但她也因为李昂的治疗变成了一名感染者。
麦哲伦对此倒是看得很开，毕竟是雪祀的传承之物，她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感染矿石病什么的反而是次要。
反正......以她现在这样满世界地往危险的地方钻，总有一天要栽跟头的，麦哲伦走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之后在他们分开的时候，麦哲伦身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李昂也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后来，李昂也没机会再对其他使用自己琢磨出来的源石疗法，麦哲伦就成为了唯一的实验者。
谁也没有想到，麦哲伦的身体居然会演变成这种奇怪的状态，甚至就在李昂用感知观察了她体内的情况后，也有些一筹莫展。
心脏处的封印是永久性的改变，当源石和血肉融合之后，根本不存在任何逆转的可能。
现在麦哲伦体内已经达成了较为完美的动态平衡，缪尔赛思那保守的决定的是对的，谁也说不出打破这一循环的后果。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昂刚才的话将阿黛尔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她连忙追问道。
“这个......恐怕一切都要从那天晚上说起。”
随后，李昂便将从那天晚上开始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阿黛尔。
本意是为了防备帕尔维斯下黑手，结果却逮住了一只缪尔赛思，后来和缪尔赛思达成了交易，意外发现了被关在生态园里的麦哲伦。
“还有，莱茵生命防卫科的主任已经答应了我，她不会放任帕尔维斯违反法律的行为，相信她......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你的进展不是比我快多了么？还说自己没什么进展......骗子。”阿黛尔有些幽怨地说道。
“......这样算不上进展吧。”
可是阿黛尔却哼了一声，压根不打算听李昂的解释。
阿黛尔这当然不是在无理取闹，李昂知道，她这是感到有些紧张了。
毕竟......如果要追溯她父母过往的经历，下一步恰好就卡在了缪尔赛思的身上。
“不要着急，我会帮你向缪尔赛思问个清楚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能稍微在等一等么？”
“......嗯。”
过了片刻，阿黛尔轻声地回应道，“我只是......感到有些紧张。”
一路追寻了这么久，现在答案忽然逼近到了阿黛尔的眼前，哪怕那极有可能不是最终的答案，阿黛尔也难免感到了一丝惶恐。
她知道，自己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坚强，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一个人逞能罢了。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我会陪着你的。”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回答，阿黛尔的嘴角也浮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好啦，都已经这么晚了，快点去休息吧，我也马上要睡了，如果我和星极有发现什么线索的话，会再联系你的。”
“嗯，晚安。”
挂断电话，李昂看了看一旁熟睡的迷迭香，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迷迭香的问题倒是还算顺利，但是李昂也没想到又突然多出来个麦哲伦。
老实说李昂现在也有些头疼。
如果他向缪尔赛思询问关于阿黛尔父母的消息，那么缪尔赛思很快就会反应过来，麦哲伦曾经向她问过一样的问题。
进而缪尔赛思也就能推断出，是谁导致了麦哲伦现在的状态。
这也就意味着，李昂很有可能必须解决的麦哲伦身上的问题，才能知道阿黛尔的父母当年都和缪尔赛思交流了什么。
毕竟麦哲伦不能在生态园里被关一辈子，这是李昂必须要解决的。
可是对于麦哲伦身上的问题，李昂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在不改变心脏结构的情况下，抽出麦哲伦血液中所含有的全部源石微粒，试着将整个循环从源头切断。
但如果有源石微粒再次进入麦哲伦体内的话，可能又会给这个发动机注入新的燃料，开始一次新的循环，也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真是令人头痛......
又思考了一段时间，想不出其他解决方法的李昂选择了暂时放弃治疗。
如果向缪尔赛思摊牌的话，说不定能从她那里得到新的思路......不过李昂觉得还是需要再等等。
麦哲伦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了至少半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问题，而李昂现在接受的支线任务有些太多，暂时没精力去和缪尔赛思摊牌，就这么现拖延一段时间好了。
现在......就先休息吧。
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昂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翌日，李昂也像往常一样早早地醒了过来。
没过多久，在远远没有到工作时间的时候，赫默就忽然找上了门来。

第二十五章 脑袋里的声音
过来的不止是赫默，还有那名叫做乔伊丝的白发黎博利研究员。
她们两人似乎是搭档的样子，很多时候都能看到了她们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嗯，最近这段时间还多了一个伊芙利特。
“赫默医生，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主任决定在今天早上召开一场会议，来讨论迷迭香的治疗方案，罗德岛会通过远程视频连线参加会议。作为那个孩子的法定监护人，你也需要旁听这场会议。”赫默有些冷淡地回答道。
“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今天上九点，会议室在四楼的西侧。”
九点？那不是还有一个多小时么？赫默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通知这个？
李昂略感意外地看了她们两人一眼。
乔伊丝就和机器人一样，李昂没从她身上感到什么特别的感情，但是......从赫默那里，李昂却意外发现了几分隐藏很好的敌意。
在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赫默就会变得像刚才那样冷淡，尽快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所以李昂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
但是赫默眼中的敌意......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是帕尔维斯对她说了些什么，才导致了赫默态度的改变。
好吧......这其实并不意外，毕竟帕尔维斯可是赫默的老师，而且还是个伪装极好的老银币，要是李昂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让赫默和帕尔维斯反目的话，那李昂倒是要怀疑一下赫默的成分了。
敌视他没问题，李昂不在意这种小事，只要赫默还愿意迷迭香的帮就足够了。
看着通知完之后还没有离开的赫默，李昂干脆地点出了她的想法。
“赫默医生，你应该还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吧？不妨直接说出来，你的时间也应该很宝贵吧？作为帕尔维斯的学生，难道不需要帮导师准备会议所需要的材料？”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肯尼迪先生。”
赫默推了推眼睛，缓解了一下心中矛盾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请你如实回答。”
“问吧，不过我不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闻言，赫默明显地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李昂居然会这么回答。
他难道不应该保证自己说的全都是实话么？不保证自己说的是真的又是什么鬼？
在赫默那愣愣地目光中，李昂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在奇怪我为什么不保证自己说的是实话？”
赫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可是，就算我保证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虽然我不清楚你因为什么而怀疑我，但既然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无论我的回答是什么，都会被你打上不信人的标签，那我为什么还要做保证呢。”
说着，李昂耸了耸肩，“你就当我说得全部都是谎言好了。”
赫默的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她感觉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都被这个男人看透了一般，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膈应感觉。
内心混乱了十几秒后，赫默总算是重新冷静了下来，她向着李昂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请问你昨天离开结构科，带着迷迭香去了什么地方？我有权知道自己的病人去了什么地方。”
作为迷迭香目前的主治医师，赫默自然有权限知道李昂他们曾经离开了结构科的实验室。
但是之后他们进入生态园的行为，就不是赫默的权限能够知晓的了。
‘权限不足’四个字，也成了扎在赫默心中的一根刺，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优先的事项了。
“你说这个啊，我带着迷迭香去了一趟生态科，”李昂轻描淡写地说道，“生态科的主任缪尔赛思是我的朋友，她有一些实验需要我来协助。”
“至于带上迷迭香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因为我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结构科。”
生态科的主任？
赫默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么一个意外的答案。
莱茵生命生态科的主任向来神秘，她几乎整年都待在位于莱茵生命总部角落的生态园中，只有偶尔在宣传片上，才能看到这位主任的真容。
而想要联系上她的话，必须通过极为复杂的手续，就连生态科内部的人能通过的都寥寥无几。
这意味着，赫默得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被证伪的回答。
于是，赫默看向李昂的目光变得更加怀疑了。
虽然李昂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缪尔赛思太宅了，几乎没人能见到她，以至于连李昂的回答都变得可疑了起来。
怀疑地看了看李昂，不过赫默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点了点头就权当李昂说的是真的。
在确定了李昂的态度之后，赫默心里拿一堆的疑问，也不知道要不要问出口了。
李昂说的好像也没错，就算他如实回答了，赫默自己不相信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
最终，赫默心里的那无数疑问也只是汇聚成了简短的几个字。
“你是波尔制药的董事长？”
原来如此......听到赫默的这个问题之后，李昂就完全明白了她态度忽然改变的原因。
帕尔维斯居然把算盘打在了这上面......果然不愧是老江湖，眼光真是毒辣。
这个董事长的身份得位不正，其中牵扯到一系列非常复杂的事件，是整个卡西米尔高层众所周知的秘密，只不过因为有罗斯父子的教训在前，再加上大骑士长的支持，没人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嚼舌根而已。
毕竟，李昂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但是在其他人......尤其是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李昂的形象就显得相当有意思了。
于是，在赫默的注视下，李昂点头承认道。
“是。”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赫默也不可能亲自去卡西米尔求证，她对李昂的信任自然会滑落到谷底。
这次是李昂被帕尔维斯将了一军，但是这并不代表李昂落入了下风，他的下一步棋还在路上。
等塞雷娅赶回了莱茵生命，帕尔维斯又要怎么接招？
李昂倒是很期待帕尔维斯犯下错误，被塞雷娅揪住小辫子。
“那么，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赫默推了推眼镜，“请准时参加接下来的晨会，不要迟到。”
说罢，赫默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然而......赫默虽然离开了，但是她的搭档却留了下来。
李昂看了看那名面无表情的黎博利，问道，“乔伊丝研究员......是吧？你的搭档都已经走了，你还不离开么？”
“有事情需要告知肯尼迪先生，所以乔伊丝暂时不能离开。”那名黎博利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对方的语气也有些古怪，如果不是李昂确定，这个叫乔伊丝的女人是血肉之躯的话，他还以为自己眼前又冒出来了一台机器人。
“好吧......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
现在距离晨会开始的时间还很早，李昂也不介意听听她想要说些什么。
只听乔伊丝如此回答道，“请不要误会赫默，她的本意是想要保护那些孩子，所以在帕尔维斯主任的诱导下，赫默才会对你产生怀疑。”
原来只是来说这个的......李昂顿时感到有些扫兴。
他摆了摆手说道，“你说的不错，只要能保护那些孩子就可以了，无所谓赫默她信不信任我，反正是谁有问题......最后肯定会路出马脚的。”
李昂就不信，帕尔维斯做了这么多准备，他还愿意什么都不做，就放迷迭香离去。
“不过，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并不信任你们结构科的主任？”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在结构科的内部居然冒出来的这样一个‘小叛徒’，也不知道帕尔维斯知不知情。
“帕尔维斯主任并不可信，根据先前储存的对话资料进行分析，帕尔维斯和赫默的交谈中存在主观诱导、道德绑架等诸多影响因素，由以上线索可以得出结论，帕尔维斯主任藏有别的目的。”
“根据乔伊丝本人判断，赫默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劝说。且受到主观情绪的影响，赫默的工作存在出现重大失误的可能，所以乔伊丝希望提前取得另一名当事者的理解，阻止错误的发生。”
李昂：“......”
听着从乔伊丝口中蹦出来的那一长串话，李昂花了好儿一会儿，才理解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也就是说......你觉得帕尔维斯......很有可能利用赫默到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提前过来向我通风报信，想要和我一起阻止赫默犯错？”
“正确，这正是乔伊丝想要表达意思。”乔伊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好吧......答应这个倒没什么，这也是为了车帮手迷迭香。”
李昂扶额，颇为无语地说道，“不过......你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方式说话？总觉得和你交流有些费劲。”
岂止是费劲那么简单？
虽然乔伊丝说的每一个单词都是维多利亚语，但是李昂必须要把她说的话都记下来，然后进行整段的翻译，才能理解她想要说什么......就和电脑报错时的弹窗一样，总之理解起来非常得费劲。
然而乔伊丝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否定，这种说法方式是源石病毒的影响，绝非乔伊丝觉得有趣才这么说的。”
“源石病毒？那是什么？”
乔伊丝顿了顿，随后以那种平铺直叙的语调继续说道，“源石病毒，一种在少部分源石矿脉中发现的罕见病毒。一旦感染，病毒会迅速侵袭宿主的神经系统，主要集中在大脑皮层的语言中枢部位。这导致受感染者的语言能力逐渐受损，表现为语言理解困难、表达障碍、说话不连贯等症状，严重的感染还可能导致失语或完全丧失语言能力。”
“不想说就算了，你难道觉得我像傻子么......我好歹也拿过威廉大学的学位证......”
李昂总觉得一口槽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真难为乔伊丝在刚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编出了这么长的一段解释，而且听起来好像还有几分意思。
如果不是李昂非常确信，压根没有什么源石病毒的话，他说不定也会被忽悠过去。
只见被戳穿了谎言的乔伊丝丝毫不慌，只是盯着李昂眨了眨眼睛。
更见鬼的是......李昂居然从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无辜的意味。
大概又是什么秘密实验导致的吧......李昂用感知在乔伊丝的身上一扫，果然在她的大脑里发现了一个异物。
和迷迭香的有些类似，不过体积却大了不少，而且还多出来了一些极为复杂的机械结构。
这家伙......该不会是莱茵生命在得到了洛肯水箱的实验资料之后，专门找出来的实验品吧？
那内部的研究员做实验，这些家伙也真敢下手啊......
于是，李昂看向乔伊丝的目光之中，也顺理成章地多出来了几分同情。
可能......乔伊丝语言功能受损不是谎言，只不过并不是因为虚构出来的源石病毒，而是因为莱茵生命的非法实验，难怪她不信任帕尔维斯呢......原来她就是其中的一名受害者。
“算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毕竟是你自己的决定。”
李昂叹了一口气，“你刚才说的事我答应了，你先走吧，我马上也要去参加晨会了。”
然而，乔伊丝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难道你还有什么没说完的事情么？”
李昂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乔伊丝，不明白她站在这里的意思。
随后，在略显惊愕的目光中，乔伊丝那本来就空洞的双眼中浮现出了一缕茫然，同时用更加机械的语气说道，
“警告，外部指令已接受。命令一：跟随目标，命令二：服从目标命令。”
乔伊丝眼中的茫然迅速褪去，她对李昂说道，“以上，是我大脑里的声音告诉我的。”

第二十六章 九号装置
“......啊？”
李昂显然没有理解眼下的状态，半天就愣愣地回了这么一个字。
服从命令？脑袋里的声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乔伊丝的言语虽然清晰，但很明显有一套有别于常人的逻辑在内，李昂需要仔细思考才能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思考了几秒之后，李昂才试探着对乔伊丝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的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你让你服从我的命令？”
“是的。”乔伊丝点了点头。
李昂：“？”
这......是在搞什么鬼？
他们好像也不熟吧？开这种玩笑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
乔伊丝的心中完全没有产生过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平稳得就像是一条没有任何起伏的直线，所以李昂也无法判断不乔伊丝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好啊，既然你说你要服从我的命令，那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说话？不要再用源石病毒那种可笑的借口了。”李昂两手抱胸，十分随意地对乔伊丝说道。
你不是说要服从所有命令吗？好啊，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发生在乔伊丝是身上的实验，肯定是莱茵生命内部的高级机密，很可能也同样是乔伊丝不愿意回忆起的过往，所以刚才乔伊丝才会用那种拙劣的谎言来搪塞李昂。
如果乔伊丝是在开玩笑的话，那她肯定不会将这种秘密透露给李昂。
乔伊丝明显是个不怎么会说谎的人，只是她那种奇怪的说话方式，让普通人很难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而已。
李昂倒是有些好奇，乔伊丝这次又会编出什么样的谎言，她刚才说的源石病毒仔细想想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了解，命令已明确接收。”只见乔伊丝平静地回答道，“访问申请已通过。”
“为了稳定我先天的脑补障碍，我接受了戴拉的实验，在大脑中植入了‘九号装置’。”
“嗯？”
李昂眉头一挑，不等他询问所谓的‘九号装置’到底是什么，乔伊丝便主动地解释了起来。
“根据萨卡兹的古老传说，以及莱茵生命内部的研究成果，源石不仅仅是一种能量载体，它同具备着储存信息的功能。”
这种说法......李昂以前在威廉大学的时候，确实在几篇比较冷门的论文上看到过。
虽然确定了源石有这种能力，但是没人能提取翻译出源石中储存的信息，这一理论除了刚提出的时候火热了一段时间之外，很快就被打入了冷宫。
目前以磁性材料制作出的存储设备性能完全足够，没人愿意一头扑进这几十年都看不到未来的研究之中......没想到莱茵生命内部居然也有人在做这种研究。
可是，他们恐怕没有预料到，已经有人成功地从源石中提取出了信息。
Ayin......那个疯狂的家伙将自己感染成了海嗣，用自己的意志引导了海嗣那堪称恐怖的进化速度，以自身为媒介，提取出了意识帝国代行者残留在源石内部的记忆......但是他也同样被意识帝国的反制措施毁灭。
现在，那一小块存有意识帝国的信息的血肉，仍在水月那里保存着......
就算只有一个人，Ayin的研究也已经超出了莱茵生命太多。
只听乔伊丝说道，“但现有的电子计算设备不足以处理源石内部庞杂的信息，于是戴拉提出了以人为载体，对源石内部信息进行解码翻译的计划，作为最合适的人选，我同意在大脑里植入九号装置。”
以人为计算载体？李昂的面色稍微变得凝重了一些。
就算没有任何交流，但那位名叫戴拉的莱茵生命研究员......她的思路和Ayin不谋而合。
虽然人体没有海嗣那样恐怖的进化速度，但是这样的思路绝对是行得通的。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乔伊丝这家伙......居然是认真的？
她居然真的把这种莱茵生命内部的机密，告诉了他这样一个才认识了几分钟的外人？
而且，此刻的乔伊丝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和‘九号装置’有关的秘密。
“很遗憾，九号装置的实验虽然算不上完全失败，但也存在几处难以修正的缺陷。”
“在稳定了我先天脑补障碍的同时，九号装置也对我的大脑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只有使用机械性语言逻辑才能减轻这种痛苦。”
“虽然九号装置正常运作，但是它并没有向外部输出任何有意义的数据，这和设计者最开始的目的相悖。”
“同时，九号装置也体现了部分预料之外的特性。”
“例如，九号装置大幅度提升了我的大脑算力，我可以直接看到源石粒子在人体内的流动，基于此，我对医疗类源石技艺的理解与掌控能力也有了惊人的强化。”
“由于找不到其他的志愿者，戴拉试图在自己身上复刻实验，但最后实验失败，戴拉因此失去了生命。”
“九号装置并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备份，实验随着负责人戴拉蕾德的死亡宣布终止。”
“以上，为九号装置实验的全部信息存档。”
说罢，乔伊丝静静地看着李昂，就像是在等待他给出下一步的命令一样。
“......”
李昂的心里此时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时间仅仅过去了不到一分钟，乔伊丝就在同一个问题上表现出了截然相反的态度。
这给了李昂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脑袋里的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怎么让乔伊丝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夸张的转变？？
“你......难道就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么？”
想了想，李昂小心翼翼地向乔伊丝问道。
“......”
乔伊丝目光微微闪烁了片刻，随后她摇了摇头回答道，“否定，乔伊丝已完成自检，未发现任何问题。”
果然......乔伊丝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根本没有任何的自觉。
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对于李昂的态度到底有多么诡异。
就在李昂准备问一问，乔伊丝听到的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他的感知忽然捕捉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糟......赫默怎么回来了。”
也许是因为发现乔伊丝没有跟上来，赫默此时又怒气冲冲地杀回了来。
明明李昂什么事都没有做，但赫默的出现还是给他带了极大的压力。
毕竟......乔伊丝身上发生的事情，好像有些解释不清？
于是，李昂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他有些紧张地对乔伊丝说道，“听着，赫默已经过来了，你想办法将刚才的事情掩饰过去，不要告诉任何人。”
“包括你刚才说的......什么必须服从我的命令。还有，接下来继续履行你的本职工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再联系你的。”
“了解，命令已接收。”乔伊丝轻轻地的点了点头。
几乎就在李昂嘱咐完乔伊丝的瞬间，赫默就怒气冲冲地从走廊的拐角处杀了过来。
看到仍然待在原地没有离开的两人，赫默飞快地跑过来拦在了乔伊丝的身前，警惕地盯着李昂。
“你想要对乔伊丝做什么？”
闻言，李昂不由得耸了耸肩，无辜地对赫默说道，“赫默医生，我可以理解你对我的不信任，但是......这种事情怪罪到我的头上，未免有些不太理智吧？”
“乔伊丝小姐现在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能问一问她，也许是乔伊丝小姐有什么事找我呢？”
听李昂这么一说，赫默也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她回过头看了看乔伊丝，乔伊丝也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
“什么！？”赫默一瞬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抱歉，是我误会了。”
在心情平复下来之后，赫默也皱着眉向李昂道了一声歉。
说罢，赫默也根本不给李昂反应过来的机会，强行拉着乔伊丝离开了。
“乔伊丝，我们走！”
等她们两人跑到李昂完全看不到的地方之后，赫默才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严肃地对乔伊丝说道，“乔伊丝......你为什么要去和那个人搭话，那天帕尔维斯主任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从那个人过往的经历来看，不管他对待迷迭香的想法是什么，......他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家伙。”
卡西米尔和哥伦比亚算是邻国，除了骑士竞技之外，也有一些其他的消息从那边传了过来。
虽然存在一两个月的滞后性，但这对于赫默而言已经足够了，她从那些过时的新闻中，验证了帕尔维斯的调查结果。
那个人确实曾经是莱塔尼亚的通缉犯，波尔制药前董事长的死亡确实充满了疑点。
因此，赫默的态度才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赫默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乔伊丝你明白了吗？最好不要再和那人接触了。”
“不过......你刚才和他都说了些什么？”
对于乔伊丝和李昂都谈了些什么，赫默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闻言，乔伊丝歪了歪脑袋，像是在犹豫着要怎么回答赫默。
【已接新的命令：隐瞒刚才谈话的内容，命令二：履行本职工作，命令三：创造谈话的机会。】
如果要同时实现这三个效果的话。
几秒之后，乔伊丝忽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于是她平静地说道，“我对肯尼迪先生一见钟情了，刚才正在计划向他表白。”
就算说出这么一番话，乔伊丝的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情绪波动。
“呼......原来是一见钟情啊。”
赫默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可片刻之后，她忽然又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高声尖叫道，“什么？一见钟情？”
“赫默，你回来得太早了。”
“不是，等等......可是他都已经结婚了啊......”
赫默语无伦次地说着，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乔伊丝刚才那几句话带给她的震撼。
一见钟情？开什么玩笑......
“乔伊丝，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吧？”
抱着一丝希望，赫默如此问道。
“抱歉，刚才我是在开玩笑。”
乔伊丝点了点头，可是她脸上的表情根本无法让赫默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个样子居然这么有欺骗性呢？
不过，赫默也明白了乔伊丝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于是她也就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了。
抽了抽嘴角，赫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最好是开玩笑。”
“会议马上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眼睁睁地看着乔伊丝被赫默拉走之后，李昂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怪......真是太怪了......
“莱茵生命这个地方还真是......能给人带来惊喜......”
想了想，李昂也就只能给出这种评价。
乔伊丝......在帕尔维斯的实验小组中，也担任着重要的职务，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帮忙，李昂应该感到开心才是。
可是谁能想到，他们谈的好好的，前一秒还在说赫默可能被帕尔维斯利用，想让李昂帮忙阻止，后一秒就说会服从他的一切命令？
这只让李昂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更恐怖的是，明明乔伊丝说，是脑袋里的那个声音告诉她这么做的，但她本人却对自己前后的变化没有产生任何自觉，就好像那个声音的命令是绝对的一样。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李昂仔细地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忽然注意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细节。
“等等......”
乔伊丝那十分突兀的变化，是在李昂用感知发现她大脑里的‘九号装置’后出现的。
九号装置？感知？
李昂的脸色有些难看，缓缓地吐出了一个被遗忘许久的名字。
“源石意志。”

第二十七章 帕尔维斯的小算盘
源石意志......
乔伊丝脑袋里听到的那个声音，难道是源石意志？
李昂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他身上存在很多的问题，似乎是多方博弈之后的产物，这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
岁兽化身、海嗣、源石意志等等......源石意志是其中来头最大、同样也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而且......源石意志也同样是李昂唯一亲自接触过的一个，其他的‘幕后黑手’仅仅存在于李昂和其他人的对话之中，根本无缘一窥祂们的真面目。
不过，源石意志除了给李昂放了一大段意味不明的电影之外，就没有任何的表示了，李昂连想和祂再次交流都做不到。
后来李昂也有过猜想，也许......源石意志的存在形式，和人们了解的‘自我意志’存在很大的不同，不是源石意志不愿意和他交流，而是没有办法和他交流。
源石意志这种说法本身就是暧昧的，李昂只是通过祂那有明确目的的行为推断出，‘源石的源头’、‘所有灵魂死后的归宿’、这个庞大的集合体可能拥有自我意志。
但这个‘自我意志’究竟是什么，没人能说的清楚。
已知，源石内部确实储存着海量的信息，甚至和‘源石意志’直接相连接，而以人体......或者说以有机体作为解码器的载体，对源石中储存的信息进行翻译，已经被证明确实是可行的。
而在这一理论基础上制作出来的九号装置，确实有可能接收到来自源石意志的信息。
在这之前，乔伊丝应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直到李昂的‘感知’和她大脑里的‘九号装置’发生了接触。
感知是什么？这是一种完全不属于源石技艺范畴的特殊能力，李昂对于源石的控制能力，也是建立在‘感知’的基础上的，如果按照李昂的理解，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特殊的权能。
那么，这种特殊的权能又源自于谁？总不可能是李昂天生自带的吧？
答案当然是源石意志。
很有可能是因为李昂的这次接触，才让引起了源石意志的注意，让乔伊丝发生了这种诡异的变化？
那么......如果乔伊丝脑袋里的那个声音是源石意志的话，难道是这位存在终于要放弃作壁上观的立场，直接和他进行交流？
一想到的这种可能，李昂就感觉像是全身上下有蚂蚁在爬，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找乔伊丝问个清楚。
但很可惜，李昂并不能这么做，乔伊丝已经被赫默拉着离开了。
而且......有了这一次的教训，李昂也按下了用感知到处乱看的冲动，莱茵生命能做出一个九号装置，难道就不能做出第二个么？至于乔伊丝所说的有关九号装置的资料全部遗失......反正李昂肯定是不信的。
这玩意一看就是吃了一波洛肯水箱的红利，之后才鼓捣出来的东西，只要洛肯水箱的原始技术资料还在，那想复刻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个乔伊丝就有够渗人了，要是再不小心弄出来几个和她一样的家伙，那李昂估计要连夜跑回卡西米尔了。
更何况，李昂也并不希望源石意志过多得干预这个世界，当初在萨米时，莱西对他的告诫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摇了摇头，李昂将这些想法暂时丢出脑海，现在是时候去参加帕尔维斯召开的晨会了。
比起过于遥远的源石意志，还是眼前的问题更加实际。
李昂倒是有些期待，帕尔维斯这一次又能给他整出什么活。

叮嘱迷迭香，让她乖乖地待在房间里面，不要和其他任何人接触之后，李昂便一个前往了会议室。
对于乖巧的迷迭香，李昂还是相当放心的，如果帕尔维斯觉得自己能利用这个机会做些什么，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倒不如说......李昂非常期待帕尔维斯瞄准这个空隙搞事，这样才方便他抓住帕尔维斯的罪证。
到时候，如果有了证据的话，塞雷娅就能直接对他发起清算了。
不过李昂觉得，帕尔维斯应该不至于那么愚蠢，就凭他用来挑拨赫默的那一手就能看出，他现在仍在为自己的计划做铺垫。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李昂也从来没有放弃用感知注意迷迭香这边的动静。
等李昂赶到会议室时，人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都是帕尔维斯亲自带领的实验小组的里的人，加起来也没超过十人，赫默和乔伊丝也位列其中。
这两名感染者没有和其他人坐在一起，所以在这间不大的会议室内显得相当显眼。
对于推门而入的李昂，那些人也都纷纷露出了不同的目光。
有不屑、有敌意、有好奇，当然乔伊丝的目光依旧平静地如同冻结的冰面，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肯尼迪先生，你终于来了。”
坐在首位的帕尔维斯微笑着对李昂说道，“请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昂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在会议室内扫视一圈，在赫默那一脸复杂的表情中，走到乔伊丝的身边坐了下来。
没办法，其他地方都已经坐满了人，李昂也没不想过去凑那个小团体的热闹，就只能选这边了。
考虑到赫默对他的敌意，李昂还专门选择了靠近乔伊丝的那一侧......虽然不久之前发生的事让他感到有些瘆得慌。
然而让李昂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赫默忽然站起来拉着乔伊丝，和她换了个位置。
李昂一脸懵逼地看着赫默，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为了避免误会，他都已经主动避开了......可赫默这怎么还自己凑上来了？
不等李昂问清楚愿意，位于主位的帕尔维斯就已经开始了他的演讲。
“在一开始，我想要先对最近的一段时间的‘嵌合疗法’实验做个总结。”帕尔维斯如此说道。
在场的这些研究员，都或多或少地参与到了先前嵌合疗法的实验之中，按理说他们对嵌合疗法一点也不陌生，根本没有召开这场会议的必要。
但是他们心里也大概能猜到，会议压根就不是为他们召开的，所以他们也都没有任何异议，老老实实地拿出纸笔开始对会议的内容进行记录。
之后，帕尔维斯就像是在召开新闻发布会一样，详细地介绍了一遍所谓的‘嵌合疗法’，以及这种疗法广阔的前景。
简称画大饼，这明显就是冲着李昂来的。
“不同于传统的矿石病治疗方案，嵌合疗法在针对重症感染者的治疗上已经取得了极佳的效果，我们肝成功地控制住了患者的病情，并且现在已经有了好转的趋势。”
随着帕尔维斯的介绍，那面大屏幕上的PPT也变成了一份隐去患者姓名的医疗档案。
虽然档案上没有姓名和照片，但是凭借几个关键的身体数值，李昂还是分辨出了，这八成是伊芙利特那个小鬼的档案。
不过......帕尔维斯这是在干什么？李昂不禁对帕尔维斯的目的产生了几分疑惑。
难道这是在对他进行利诱？李昂不由得挑了挑眉。
帕尔维斯先前调查了他的背景，应该也知道波尔制药从去年开始就和罗德岛进行了合作，对大骑士领的感染者展开了治疗，专用的感染者地块也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
从纯商业的角度来考虑，帕尔维斯提供的‘嵌合疗法’还是有不小价值的。
根据这份医疗档案，如果是像伊芙利特这种程度的感染者，罗德岛是没有治疗手段的......至少以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技术来看，无法治疗这种重度感染者。
不考虑治疗的成本，只要能推出几个例子来当宣传对象，那就肯定有得赚。
因为这给了感染者一份希望，而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就是希望。
啧，该说不愧是靠着压榨感染者发家的哥伦比亚么......这种手段玩得还真是炉火纯青。
如果坐在这里的人是亚当斯，或者任何一个正常的商人，恐怕都能理解现在帕尔维斯想要表达的潜台词。
帕尔维斯大概是觉得......李昂带着迷迭香到莱茵生命，是为了谋取更多的利益？
那他可能打错了算盘。
不过，李昂还是认真地看了看伊芙利特诊疗档案，就算有很多东西看不明白，他也完全可以记下来，找别的专业人士帮忙参谋。
远的不说了，坐在不远处的乔伊丝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如果她听到的那个声音真是源石意志，那李昂肯定是躲不开的，倒不如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帮助这位倒霉的姑娘摆脱源石意志的控制。
想到这里，李昂便又认真地将伊芙利特的档案看了下去。
以李昂的水平，配合帕尔维斯的讲解，大概可以看懂档案上这段时间的治疗经过，除了体细胞原始融合率不可逆之外，嵌合疗法确实将伊芙利特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下降到了安全的水平。
甚至那部分已经被个同化为源石的部位，因为人工植入的源石结晶，导致源石的感染机制发生误判，所释放出的源石微粒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除了植入源石结晶的消耗速度有些快之外，李昂没有发现任何的缺点，当然这大概率是他本人的水平不够导致的。
看完了整份档案，当李昂无意间扫过种族一栏时，他却愣了一下。
因为那上面填写的种族居然是萨弗拉，而不是萨卡兹......
虽然她的角和尾巴已经出现了结晶化的症状，但从形状上判断，那分明是属于萨卡兹的特征才对。
除非，上面放的并不是伊芙利特的治疗记录，可是李昂早就用感知将这里里里外外地搜索了一遍，符合要求的人选就只有伊芙利特一人。
心里跳出来很多个问号，于是李昂碰了碰旁边的赫默，低声地问道“伊芙利特是萨弗拉？那她的角和尾巴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有一万个理由不愿意搭理李昂，但想了想一边的乔伊丝，赫默还是用略显僵硬的声音回答道，“矿石病感染导致的种族特征突变。”
这种解释似乎也说得通，矿石病感染有时候确实会导致一些奇奇怪怪的症状出现，但是李昂总觉得伊芙利特的这种症状没那么简单。
重度感染者满地都是，帕尔维斯为什么偏偏要用伊芙利特作为嵌合疗法的实验对象呢？
虽说是恰逢其会，但是李昂更愿意相信帕尔维斯抱有别的目的。
在李昂思考的同时，会议室主位上帕尔维斯的讲解也进行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但是，现阶段的嵌合疗法也抵达了瓶颈。”
“活性剂的副作用导致现有的镇痛剂无法发挥、或者说只能发挥很少的一部分作用，这不仅在治疗过程中带给患者很多不必要的痛苦，同时也限制了活性剂的注射剂量，完全达不到理论上的最佳效果。”
“同时，源石碎片的处理流程也存在一些问题，导致消耗速度远超预期，这不仅加大了嵌合疗法的治疗成本，限制了它的应用出场合，过于频繁的植入手术也同样会对患者造成诸多后遗症。”
“现在，我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攻克这两个难题。”
说着，帕尔维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目光落在了坐在角落里的李昂身上。
“相比大家都发现了，我们这次的会议上多出了一位陌生的客人，他是来自卡西米尔波尔制药集团的董事长肯尼迪先生。”
“不知道肯尼迪先生......对我们的嵌合疗法有什么看法？”

第二十七章 及时止损
“哦？”
听帕尔维斯这么一说，李昂可就来劲了。
此时，会议室内所有的人目光都被吸引到了李昂的身上。
“嵌合疗法......这种技术可不像是为了治疗矿石病而研发的。”
看着帕尔维斯，李昂饶有兴趣地说道，“人体改造、超级战士计划......植入经过处理的源石碎片，通过模仿一部分感染者的情况，来赋予实验体强大的法术能力......这是哥伦比亚军方给你们下的订单？”
洛肯水箱的覆灭和哥伦比亚军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莱茵生命也是通过这一渠道，才拿到部分试验资料的。
李昂也只是根据他知道那部分情况随便猜了猜而已，可是......他好像一不小心说中了实情？
虽然帕尔维斯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内心的情绪却出现了一瞬间剧烈的波动，这是只有在心里的秘密被戳破时，才会出现的变化。
所以，结构科是真的和哥伦比亚军方存在勾结，在利用伊芙利特那个熊孩子研究某种特别的生物武器。
好吧......还真是没是什么好奇怪的，太阳底下并没有新鲜事。
斐尔迪南可以和军方合作，他帕尔维斯难道就不能和军方做一笔交易么？
不过这样一来......塞雷娅和缪尔赛思在调查中遇到的阻力，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难怪她们这么多天下来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原来有这么一个内鬼在莱茵生命的内部拖后腿啊......
在莱茵生命和军方的双重配合之下，塞雷娅的调查还不是被安排地明明白白的？估计塞雷娅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专门跑到了混乱的外围调查线索。
“肯尼迪先生说笑了，莱茵生命只是一家普通的科技公司，怎么会和军方扯上关系？”
帕尔维斯温和地解释道，“不过......你刚才说的有一点确实没错。嵌合疗法确实是在一种人体改造技术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那项技术我想你们所有人应该都听说过，正是几年前震惊整个哥伦比亚的洛肯水箱实验。”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一片哗然，帕尔维斯的解释在他们之中引起了巨大的骚动，纷纷低下头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那可是几乎震惊整个哥伦比亚的丑闻，他们要是没听过才是怪事，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已经进行了几个月的嵌合疗法，居然采用的是洛肯水箱的技术，他们的脸上难免出现了一些异色。
“不过，任何技术都存在两面性，技术本身是无罪的，有罪的只是利用这些技术的人类。就算嵌合疗法诞生自有悖人伦的残酷实验，它也依旧可以挽救无数感染者的生命，成为让整个泰拉通向新时代的桥梁。”
帕尔维斯大义凛然地说道，似乎在暗指李昂才是那个阻碍了泰拉技术进步、让感染者看不到痊愈希望的罪人。
他这种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指点点的样子还真是熟练，也不知道以前干过多少次同样的事情。
“说得不错。”
李昂啪啪地为帕尔维斯精彩的发言鼓起了掌。
就在帕尔维斯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之际，李昂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你刚才问我什么看法......我的看法很简单。”
“不管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们都没有资格要求一些人为另一些人做出牺牲。”
说罢，李昂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帕尔维斯那略显阴沉的表情一样，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你们的技术发布会我也听完了，莱茵生命不愧是哥伦比亚最的顶尖的科技公司，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正式的会议了？别忘了你们和罗德岛的协议。”
李昂一点也不留情面地说道。
当初签订的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莱茵生命结构科将和罗德岛一起，对迷迭香提供医疗服务。
毕竟，帕尔维斯总不能直接在协议上面写，他准备拿迷迭香做人体实验吧？如果能严格按照协议来执行的话，帕尔维斯确实找不到什么下黑手的机会。
此时，帕尔维斯脸上的那副假笑终于消失了，他沉默了片刻之后，将乔伊丝叫了过来。
“乔伊丝，开始吧，和罗德岛连线。”
“了解。”
乔伊丝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台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
不一会儿，凯尔希、华法琳、还有一些李昂不认识的罗德岛医生，就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帕尔维斯主任。”
画面上，凯尔希冷淡地向帕尔维斯打了一声招呼。
虽然画质非常的糟糕，不过只是用来参加会议的话也足够了。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那么请开始会议吧。”
随着凯尔希宣布会议开始，之后的事情就和李昂没太多关系了，或者说和会议室里大多数人都没有关系。
讨论的主力是帕尔维斯和凯尔希两人，罗德岛那边还有一个华法琳偶尔你插一两句嘴，而结构科这边......就算是帕尔维斯亲自教出来的赫默，也难以参与到这样的讨论之中。
她每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提议重新憋回去。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赫默也就没有了插嘴的心思。
而其他人......他们的水平连赫默都比不上，和李昂一样纯粹就是来打酱油的。
如果不是在这里不方便和罗德岛取得联系，要小心帕尔维斯利用信息差搬弄是非，李昂其实也没必要参加这种会议。
对于迷迭香的治疗方案，帕尔维斯和凯尔希的意见其实相当一致，都认为迷迭香大脑里的那一小块外来物是个潜在的隐患，只是两人在具体的细节上存在一些不同的分歧。
在和凯尔希的争论中，他也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了一部分洛肯水箱的原始数据。
不管可行性到底如何，至少帕尔维斯表面上确实拿出了一套治疗方案，但这还是有些太冒险了。
严格来说，迷迭香身上的问题，并不是源自她大脑里的那个人造感染器官，而是和她的灵魂缝合在一起的‘哥哥们’。
最安全的解决方法还是切断迷迭香和她哥哥们的联系，至于大脑里的那个东西......能不动还是尽量别动，帕尔维斯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么做带来的后果，他只是完全不在意而已。
毕竟就算迷迭香在手术中不幸离世，她脑袋里的那个源石装置也依旧有相当的研究价值，帕尔维斯向来是无所谓的。
不过，从帕尔维斯先前无意中漏出的情报、以及他拿出来的治疗方案判断，帕尔维斯......似乎并不知道迷迭香‘哥哥们’的存在？这一下子就让情况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会议大概持续了有两个多小时之久，直到帕尔维斯有些疲惫地宣布结束，双方都没有讨论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这也很正常，帕尔维斯和罗德岛的目的本来就不一样，如果他们能这么轻松地达成一致才是怪事。
双方唯一意见相同的一件事是，结构科可以对迷迭香做一些基础性的检查，帮助她治疗身上的一些小毛病。
在洛肯水箱里遭受了非人的实验，也给迷迭香带来了不少的后遗症，在罗德岛的治疗期间也没能完全治愈，到了莱茵生命这边也自然由他们继续负责。
会议结束之后，李昂本来想找个机会和乔伊丝谈一谈，但是赫默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拉着乔伊丝就离开了，李昂也只能无奈着看着她们两人离去的身影。
也不知道赫默究竟误会了什么，李昂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些怪怪的。
不过，现在赫默早就已经离开了，李昂也没办法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李昂准备离开的时候，帕尔维斯却主动地找上了他。
“肯尼迪先生，有时间和我这个老头子来聊一聊么？”帕尔维斯微笑着说道，“我想要聊一聊关于迷迭香哪个孩子的话题。”
“可以。”李昂思索片刻，便点了点头。
见李昂答应了下来，帕尔维斯便对会议室几名还没离开的研究员说道，“你们也快点离开吧，记得回去之后写一份关于嵌合疗法的报告。”
“听了这场会议，你们应该也有了不少收获，我想听听你们有没有新的想法......快去吧。”
挥挥手让苦着一张脸的研究员们赶紧离开，现在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李昂和帕尔维斯两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想要和我谈些什么？”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帕尔维斯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道，“你莫非是觉得，我打算利用那个孩子，来完成自己的实验？”
“怎么，你原来难道不是那么打算的？”李昂反问道，“除了洛肯水箱的成果之外，我想不到迷迭香身上有任何能吸引你的东西。”
帕尔维斯没有直接回答李昂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任何技术的进步都必定伴随着一定的牺牲，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可以成为那个被牺牲的人。”
闻言，李昂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个回答......帕尔维斯其实已经算是默认了李昂的猜测。
经过这次会议上的试探，帕尔维斯已经大概意识到了李昂的打算。对方好像并不是把那孩子当成是一个赚钱的工具，而是真的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家人来看待。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帕尔维斯也只能暗道一声失策。
同样，帕尔维斯也自然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继续死磕下去。
如果收养那个女孩的只是普通人，那么帕尔维斯并不介意继续这么做下去。
但是从帕尔维斯收集到的那部分资料来判断，李昂明显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在卡西米尔还有着不小的权势，和这种人拼个鱼死网破肯定不值。
于是帕尔维斯现在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及时止损。
“你们是想要我手上关于洛肯水箱的数据？可以，我可以把那些数据交给你们。不过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做一些检测。”
李昂的面色顿时一沉，这家伙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啊......
在李昂那有略显阴沉的表情中，帕尔维斯温和地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既然我已经把这件事拿到了台面上来讲，你就也不必担心我再做些什么。”
“活到我这个年龄，当然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只是想要完成我的研究，并不是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比起鱼死网破弄得所有人都不开心，帕尔维斯还是选择了主动退让一步，毕竟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他这边不占任何优势......如果是帕尔维斯占优，今天恐怕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虽然无法研究洛肯水箱的秘密让帕尔维斯感到有些遗憾，但......如果能拿一些已经没有什么用的数据，换来对方的配合，这起码比什么都得不到要划算得多。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只是正常的身体检查而已，你可以相信自己的判断。”
说着，帕尔维斯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李昂说道，
“对了，之前在会议上没有提到，那孩子的问题并不是出在身体上，而是她脑袋里的那个装置，对她源石技艺强化后带来的副作用，这一部分的实验数据可不在我们结构科。”
“如果你想要的......就必须去见一见源石技艺应用科的弗兰西斯主任，洛肯水箱有关源石技艺的实验数据，全都在她那里保存着。”
帕尔维斯微笑着说道，
“这个小秘密，就当是我的诚意吧。”

PS.调整失败ORZ还卡文了......抱歉。

第二十八章 359号基地
李昂自然是答应了帕尔维斯的交易。
仔细想想，他完全没有拒绝这一交易的理由。
倒不如说这才是凯尔希一开始的目的，只不过她察觉到了帕尔维斯的狼子野心，所以才不得不拜托李昂过来帮忙保驾护航。
现在......在多了李昂这么一个帮手之后，帕尔维斯也意识到了再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下去，付出的代价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在帕尔维斯主动让步之后，李昂也同样没有和拼下去的必要。
至于之前向塞雷娅承诺的......李昂也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这是莱茵生命内部的之间的斗争，他一个外人并不是特别方便插手。
而且，帕尔维斯最后提供的消息也相当有价值。
莱茵生命不仅仅通过军方的途径，得到了从洛肯水箱的废墟中抢救出来的那一部分数据，
源石技艺应用科的主任，甚至还直接见到了洛肯·威廉姆斯本人，不知道用什么为代价，才洛肯·威廉姆斯那里得到了巨大的帮助。
可以说，除了原本已经被毁灭掉的那个洛肯水箱，现在就数源石技艺应用科保存的资料最为完好，李昂肯定可以从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
当李昂问起那个主任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帕尔维斯给出了这样一个地名。
“359号基地。”
而且，帕尔维斯还别有深意地说道，“弗兰克斯主任......呵，她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我可以肯定你和她绝对合不来。”
“如果需要帮助的话，那么也可以来找我，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只是......向帕尔维斯请求帮助的代价，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李昂就当没有听到帕尔维斯的后半句话，记住了他提到的那个地名。
359号基地。

359号实验基地，位于特里蒙市郊外的拓荒区，隶属于莱茵生命源石技艺应用科。
拓荒区，这是哥伦比亚的一项特殊制度，所有人都可以成为一名拓荒者，凭借自己的双手在荒野中开垦出一片新的土地，获得价值不菲的报酬。
拓荒者......只是说起来好听而已，哥伦比亚拓荒队的成员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对当前生活不满的年轻人，欠了债日子过不下去的中年夫妇，小偷小摸被抓住了又不想蹲大牢的罪犯，荒野上准备稍歇一口气的雇佣兵——
当然，还有无力支付高额保险费用，又不甘心被关在收治区的感染者。
这地方确实是能赚钱没错，但是这片远离城市的拓荒区，也充满了诸多风险，除了走投无路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人想不开回来这里当一名拓荒者。
359号基地建造在这种混乱的地方，其实是一个非常奇怪的选择。
不过这是源石技艺应用科主任亲自敲定的位置，工程科也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说是研究基地，这实际上算是一个独立于城市的小型移动平台，里面居住着上百名莱茵生命的雇员。
不过因为设计方向的缘故，这座平台无法做到长时间自给自足，还是需要特里蒙市区输送各项资源。
这里也同样是莱茵生命除了总部之外，最大的实验基地。
在通过了人事部门的审核之后，埃琳娜也终于进入了这座实验基地，见到了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源石技艺应用科主任，多萝西·弗兰克斯。
和埃琳娜印象中的一样，多萝西主任是一个很好的人，非常热情的地接待了她。
而一想到自己肩负的任务，埃琳娜就感觉自己的心里沉甸甸的，要劝说多萝西停止她的研究......那又何尝容易？
而且，埃琳娜还是不太相信，多萝西会拿拓荒区的流浪汉......准确来说是拓荒者做人体实验。
“埃琳娜，能拜托你再重复一次刚才的实验么？仪器记录下的误差超过了标准值。唔......最近一直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金发的扎拉克女性眉头微皱，露出了一副惹人爱怜的苦恼表情。
“明白了，我马上就再试一次。”
稍稍有些走神的埃琳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干脆地回答道。
“嗯，麻烦你了。”多萝西柔声答道。
埃琳娜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该怎么劝说多萝西还是还有待商榷，埃琳娜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完成自己手上的任务。
和斐尔迪南猜测的有些不太一样，多萝西叫埃琳娜过来，并不单单只是负责调整这里的一些特殊的设备，而是交给了她更重要的任务——担任她的助手。
这下子，埃琳娜不仅仅担任过能量科主任的助手，她现在也同样担任过源石技艺应用科主任的助手，这样的资历在整个莱茵生命里都是非常罕见的，埃琳娜应该对此感到高兴才对。
但是现在，埃琳娜心中感到的就只有紧张。
原因是眼前和她仅仅只隔着一层玻璃，静静地漂浮在空中的一大团银色物质。
【递质】
埃琳娜在心中默默地念着那种银色物质的名字。
似乎是感应到了埃琳娜心中紧张丢情绪，递质上也出现了一层层犹如水浪一般的波纹。
“埃琳娜，你在紧张？”
看到这一幕，多萝西略显疑惑地问道。
“嗯、嗯......是有些紧张。”埃琳娜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放轻松一些，递质会对人的情绪产生反应，你这样还会引起更多的误差。”
多萝西说道，“就当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好了，不要那么紧张。”
深深地呼了几口气之后，埃琳娜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她能不紧张嘛......斐尔迪南都已经和她说过了，源石技艺应用科最核心的实验就是递质，结果多萝西这边一上来，就让埃琳娜接触到了最核心的秘密。
虽然多萝西没有解释那具体是什么，但埃琳娜还是会感到紧张的啊......
在埃琳娜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那一团递质也重新恢复了平静，变成了一个近乎于完美的球体，静静地悬浮在了空中。
随后，埃琳娜按照正常的流程，又操作了一遍设备，可得到的仍然是一个偏差值过大的结果。
不过......和刚才的结果有些不太一样，上一次的数值是偏大，这一次的数值反而偏小。
“奇怪......不应该啊......”
埃琳娜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种测试她在能量科里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不应该出现这么奇怪的问题。
除非......是设备出了问题。
“多萝西主任，设备可能有些问题，我需要检查一下。”
“诶，原来是设备出问题了吗？”
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后多萝西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多萝西之所以要叫埃琳娜过来，是因为递质的实验中，很明显有能量科参与的痕迹，这一看就是斐尔迪南留下来的。
现在斐尔迪南忙着推翻克丽斯滕的统治，没空浪费在这种事上，可不是只能将埃琳娜给送过来么？
那天在回去之后，埃琳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她......是不是又被斐尔迪南给忽悠了？
她光顾着震惊于斐尔迪南推翻总辖的计划，还有各个科室那明显违反人伦道德的禁忌实验，却忘了追究斐尔迪南的责任。
埃琳娜来到源石技艺应用科之后，很快就发现斐尔迪南在递质的实验中绝对没有少出力，她应该要好好地和斐尔迪南算一笔账的......但没想到就这么被蒙混了过去。
现在，等那股劲过去了之后，埃琳娜就算想生气，好像也生不起来。
除了帮助多萝西搭建了递质的实验框架之外，斐尔迪南不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么？埃琳娜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这是......电压不稳？”
憋着一口气，仔细检查了一番设备之后，埃琳娜总算在设备的供电记录中发现了一个异常的峰值，这是非常明显电压不稳的现象。
这算得上是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了......
听多萝西的意思是......她好像还一个人进行了不少次同样的实验，在发现没能解决问题之后，才想到了要从能量科那里借人。
好在由能量科主任斐尔迪南亲手设计的供能系统非常靠谱，不然这台价值上百万哥元的机器，恐怕电压不稳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当场被烧毁了。
见埃琳娜停止了检查，多萝西不由得凑了过来问道，“已经找到原因了？是设备出问题了吗？”
“多萝西主任，359号基地最近难道又增添了什么大功率设备？老板他致命设计的系统已经快要超负荷运转了。”埃琳娜解释道
多萝西在自己的领域是专家没错，但是在别的地方......确实有可能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唔，是有这样啦。”
闻言，多萝西的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不自然，“那有没有解决方法？”
“那些新添的设备很重要么？不能停下来？”
听到埃琳娜的疑问，多萝西的脸色稍稍变得严肃了几分，认真地解释道，“那里才是整个递质实验的中枢，是绝对绝对不能停下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解决方法么？”
“嗯......那可能需要更换一套功率更高的功能系统。”
埃琳娜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那些新设备的负载实在太大了，已经影响到了实验区的正常运作。主任您也知道，这种小型地块在设计的时候，就没有留下太多的改良空间，没地方再塞一套新的反应炉进行。”
“还可以对359号实验基地扩建，再引入一套独立的系统对实验区进行单独功能，不过这也设计到功能线路的改造......这里的系统应该是老板设计的吧，我可能需要和老板商量一下。”
“再有就是......在开始实验的时候，先关闭一部分不必要的设备，降低整个系统的负载，先凑合使用一段时间，不过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思考了一会儿，埃琳娜看似给出了三个方案，其实这三个方案是要综合起来看的。
先凑合着用用争取时间，同时再对整个359号基地的功能系统进行大改......
也许是看在‘递质’的份上，斐尔迪南可是按照最高规格来设计359号基地的功能系统的，特里蒙市新城区的能源系统也同样是他设计的，冗余量一直没有出过问题，真不知道多萝西都新加了什么设备进去......
“真是太谢谢你了，埃琳娜。”
多萝西走上前去，轻轻地给了埃琳娜一个拥抱。
随后她凝视着玻璃背后的递质，叹息着说道，“看来也就只能先这样了......之后我会亲自找斐尔迪南主任商量的。”
“老板他最近一段时间会很忙，可能会抽不出来时间。”埃琳娜好心地提醒道。
现在斐尔迪南正忙着推翻克丽斯滕的大业，那里有功夫理会这种小事？
“所以不是还有你在吗？”
听到多萝西的回答，埃琳娜脸色的瞬间就垮了下来。
好像是诶......老板没空的话，任务不就是要交到她这个学生手上吗？
“好啦，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我也没说让你现在就完成啊。”
多萝西轻轻地揉了揉埃琳娜脸颊，微笑着说道，“放心好了，时间会很充足的。”
“只是......递质的完成时间又要稍稍向后推迟一段时间了。”
挣脱了多萝西的魔掌，埃琳娜在心中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咬了咬牙，装作一副很好奇的样子问道，
“多萝西主任，能告诉我递质究竟是什么吗？这种物质的性质......好像非常特殊？”

给*地二十九篇 递质来%
反正，埃琳娜迟早要弄清楚递质到底是什么，倒不如趁现在的气氛正合适，试探一下多萝西的想法，为她接下来的计划早做准备。
如果多萝西愿意回答的话更好，不愿意她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只见多萝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埃琳娜。
埃琳娜被盯着心里有些发毛，不由弱弱地问道，“那个......多萝西主任，如果这是机密的话，就当我没有问这个问题好了......”
她的心里现在紧张得要死......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多萝西主任一言不发地盯着别人的样子，那么让人感觉到害怕呢......
就好像她随时会掏出一把染血的尖刀一样。
“机密？倒也不算是机密啦......你是斐尔迪南的学生，告诉你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考虑到埃琳娜很可能会在这里工作好几个月的时间，肯定会接触到不少和递质有关的秘密。
让她这么继续一无所知下去，也有可能会影响到正常工作的效率，考虑到这种种原因，多萝西还是决定告诉她一部分秘密。
“你应该有听说过洛肯水箱吧？”
“嗯、嗯。”
见多萝西忽然进入了正题，埃琳娜不由紧张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洛肯的理念吧？”
吞了吞口水，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埃琳娜才说道，“我记得当年洛肯在特里蒙理工大学的演讲......是说他想要模仿感染者，创造出一种安全的可植入式施术单元，来抹平不同个体之间的差距？”
虽然的那个时候埃琳娜还没有入学，但后来她也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观看了那次演讲。
如果不提后来洛肯事发被捕入狱，洛肯确实为当时哥伦比亚的研究者们描绘出了一副美好的愿景。
抹平个体之间天赋的差距，让人们成功的因素只取决于是否努力......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困于天生的缺陷，哪怕达不到洛肯描绘的那种未来，只能帮助到一部分残疾人，那种未来也值得许多人去努力。
所以，就算洛肯残忍的实验为人们所不齿，但却没有人否认他最初的理念。
“多萝西主任，难道你......”
“不错，虽然起点稍微不一样，但我的想法和洛肯是相同的。”多萝西点了点头回答道，“递质，是一种新型的施术单元。”
“诶......这么厉害啊......”
埃琳娜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团悬浮在空中的银色物质，她还以为这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材料呢，没想到居然是施术单元。
当初斐尔迪南给她看的那份手写的实验目录上省略了很多，并没有说清楚递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物质。
现有的施术单元基本上都是各种源石的衍生品，根本不存在植入人体的可行性。
啊......原来是这样。
埃琳娜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之前在卡西米尔调查的幻梦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生物反应炉听起来听起来好像有些莫名其妙，和能量科的研究只能算是勉强沾边......但是如果将生物反应炉换成递质反应炉的话，一切就全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如果多萝西没有说谎的话，那么以递质为材料的反应炉，确实可以安全地植入人体，再加上它本身具有施术单元的特性......这分明就是一件几位强大的武器......
哪怕是一点源石技艺都不懂的人，在植入了递质制作的反应炉后，也能使用出强大的法术。
并不需要多么复杂，只需要能发挥出强大的破坏力就足够了。
埃琳娜忽然有些庆幸，那个实验的所有成果都被天灾毁灭了，不然那些研究成果如果回到哥伦比亚，恐怕又会再军队中掀起新一轮战争的呼声。
难怪斐尔迪南要瞒着埃琳娜......她已经懒得计算自己老板到底偷偷摸摸地干了多少事情了，只要她还留在能量科，这样的事情就算看不惯也只能默默地装作没看见。
就算是莱茵生命，有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屈服于哥伦比亚高层带来的压力。
在埃琳娜回忆着上个月自己的种种经历事，多萝西也讲起了自己从前的故事。
“在洛肯·威廉姆斯被捕入狱的之后，我曾经见过他几面，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帮助。如果没有他......光靠我一个人，绝对没法将递质完善到现在这种程度。”
埃琳娜的思路瞬间被这个劲爆的消息给拉回了现实。
哇......这真的是能告诉我的事情么？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管理局究竟是怎么通过多萝西的申请的？
洛肯可是被判了几百年刑期的重刑犯，别说是多萝西这样的外人了，就连看守他的狱警都不能和他交流。
而多萝西居然能直接和洛肯见面？而且还不止一次......难道就因为多萝西的研究方向和洛肯相似，他们研究的产物可以运用在军队之中，他们便视法院的判决为一张白纸？
埃琳娜再一次对哥伦比亚政治黑幕有了清晰的地认知。
“那......递质已经完成了么？”埃琳娜问道。
“还差一点......”多萝西叹了一口气。
她伸了伸手，那一团递质也飞到了她的手中，随着多萝西的意志随意地改变着自身的形状。
“虽然现在已经证明了，递质确实可以作为施术单元来使用，但是......还没试着将递质植入人体，人伦委员会的申请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
没有在人身上进行验证？
埃琳娜有些狐疑地看了多萝西一眼。
她知道这名源石技艺应用科的主任心中藏有很多秘密，可是她没有任何证据。
不过......这只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埃琳娜觉得自己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先取得多萝西的信任，之后再想办法调查源石技艺应用科的情况。
埃琳娜最怀疑的对象，就是359号基地里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大功率用电而设备。
虽然她老板的人品有些一言难尽，但这方面的能力绝对是整个哥伦比亚最顶尖的，他设计整个359号基地的时候，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些问题。
考虑到斐尔迪南对于递质也是心知肚明的，这样一来多萝西新添加的那些设备就非常可疑了。
“真希望递质能快点研究完成啊......”埃琳娜说着有些违心的话。
“谢谢。”多萝西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对埃琳娜说道，“对了埃琳娜，还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一下。”
“什么事？”
“能帮我将这些东西，交给外面的那些拓荒者么？他们的首领叫做桑尼，你就说是我送给他们的就好了。”
说着，多萝西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手提箱，看起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样子。
只是由于多萝西的工作非常繁忙，一直没有机会将东西送出去。
“送给那些拓荒者？”埃琳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机会这就来了......未免也有些太巧了吧？埃琳娜心里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多萝西用来试探她的陷阱。
而多萝西并没有想那么多，能量科可是她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对于斐尔迪南的这位得意弟子，多萝西自然也是非常信任的。
她哪能猜得到，在她潜心研究递质的这段时间里，斐尔迪南悄悄地跑了一趟卡西米尔，最终在那里决定要推翻总辖呢？
不过细究起来，斐尔迪南也没有要害多萝西的意思，他派埃琳娜过来，也只是想她帮多萝西解决一些麻烦。
如果他真的想动多萝西的话，多萝西估计早就被坑得卷铺盖走人了。
多萝西并没有怀疑埃琳娜，她只是觉得......埃琳娜是在害怕和拓荒者的进行接触。
毕竟拓荒者都是些什么成分，多萝西心里也非常清楚，像埃琳娜这种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人，有这种心理负担并不奇怪。
“别担心，那些拓荒者......他们都是可怜的人，是不会伤害你的。”多萝西安慰道。
但她也没有强求埃琳娜，“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去的话，就算了吧。”
回过神来的埃琳娜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在好奇箱子里面都装着什么而已。”
“那个......多萝西主任，我能打开看一看么？”
如果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东西，多萝西肯定会拒绝的吧？
“当然可以。”
既然多萝西已经答应了，那埃琳娜可就不会客气了，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那个手提箱。
而映入埃琳娜眼帘的，却是一些她非常熟悉的东西。
“诶，这是......”
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手环，埃琳娜惊讶地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我当时设计的医疗手环吗？”
当初，埃琳娜最初被诊断为矿石病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段非常难熬的时光。
结构科对于矿石病的医疗方案并不完善，他们有方法可以延续矿石病重症患者的生命，但他们从来没有治疗过矿石病初级阶段的感染者。
这一阶段的矿石病并不会致命，只会根据感染部位的不同，发展出不同的症状。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疼痛，类似于结石发作一般的疼痛，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矿石病也是一种极为特殊、无法治愈的矿石病。
没有类似经历的人可能无法想象那种疼痛有多么剧烈，而且还会没有丝毫前兆地随时发作，埃琳娜被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想办法制作了这么一个设备。
虽说是医疗手环，这玩意其实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只是一个简单的体征监测装置，再加上自动注射装置而已。
当监测到体征不稳时，这个医疗手环就会自动启动，将储存在内部的止痛剂和矿石病抑制剂注入体内。
这个装置虽然简单，但可以说救了埃琳娜一命，后来她去了罗德岛接受治疗，矿石病稳定下来之后，也就再也没有用过这东西了。
这个医疗手环的设计图，也被她随意地放进了莱茵生命的公共数据库，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机会在这里看到。
只见多萝西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在莱茵生命的公共数据库里发现了它。”
“你不会介意我使用这这种设计吧。”
“不会不会，这只是一种非常简单的设计而已，主任只要你愿意，肯定能设计出比这更好的方案。”埃琳娜连忙摇了摇头。
“主任你让我把这些给那些拓荒者，难道是想要帮助他们？”
“是啊......拓荒者里有很多都是付不起昂贵医疗费，又不想去隔离区居住的感染者，他们太可怜了......我希望自己多少能帮助他们一些。”多萝西哀叹道。
医疗手环......也只能勉强帮助那些拓荒者止痛而已，那本来就是埃琳娜随便做出来的小玩意，不可能起到太大的帮助。
“我明白了，我会将这些手环送给那些拓荒者的。”
“那辛苦你了。”多萝西笑着说道，“等回来之后，我让食堂给你加餐。”
“嘿嘿，谢谢主任，那现在就出发了。”
不过，告别了多萝西之后，埃琳娜并没有立刻去找那些拓荒者，而是先跑回了多萝西在359号基地给自己安排的房间。
将房门锁死之后，埃琳娜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工具箱，拿出了一个医疗手环，刷刷刷地就将手环的外壳拆了下来。
这毕竟是她设计的东西，多萝西似乎也没有对手环进行任何改动，埃琳娜拆起来自然熟练无比。
她小心翼翼地从手环里取出了两颗药剂胶囊，装进了一个小盒子，将其藏进了自己的口袋。
多萝西提供的这些医疗手环，里面装的真的只是止痛剂和矿石病抑制剂么？

?呀弟三十张 拓荒者%了
埃琳娜并没有在手环上找到任何属于工程部的标志，这意味着这批医疗手环，是多萝西利用工程部之外的渠道制作的。
可问题是，多萝西可是源石技艺应用科的主任诶，就这些成本只有十几哥元的小玩意，她只要和工程部打一声招呼，工程部随随便便就帮她做一大堆，止痛剂也很好搞定，就只有矿石病抑制剂稍微有些麻烦而已。
所以多萝西为什么要放着现成的渠道不用，要委托其他人来制作这批医疗手环？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所以她才会偷偷地跑回来，检查一些这些医疗手环有没有被做手脚。
结果是手环的机械结构没有被改动的迹象，里面的药剂从颜色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只是少了一个医疗手环，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不过她考虑了一下，埃琳娜还是将自己的药拿了出来，重新封装了两个药剂胶囊，将其装回了医疗手环。
做完这一切之后，埃琳娜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只是这么做的话，还是有露馅的可能。
想了想，埃琳娜干脆把所有医疗手环都拆开，将里面的药剂全都替换成了她现在正在使用的。
“这是为了任务......老板他应该会给我报销的吧......”埃琳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肉痛。
矿石病抑制剂可一点都不便宜，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买药而铤而走险、家破人亡。
就算有能量科帮忙报销了大部分医疗费，埃琳娜每个月的医疗支出仍然不是一个小数目。
为了替换这一批20个医疗手环里的药剂，埃琳娜已经把自己一个多月的份量填了进去，如果斐尔迪南不给报销的话，她肯定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埃琳娜将那些拆开的医疗手环恢复原样，塞进手提箱里面，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就匆匆地离开了359号基地。
一边向着拓荒者的驻地走去，埃琳娜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更换手环里的药剂这事......只是她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埃琳娜完全没有考虑过之后的打算。
如果多萝西真的在利用那些拓荒者做实验，她能拦下一批医疗手环，可是不可能将多萝西所有的招式全部拦下。
“总之......还是先找人鉴定一下那些药剂到底是什么吧。”埃琳娜喃喃道，“可是该找谁来鉴定啊......我在结构科可没几个熟悉的人诶......”
难道要找那些私人的鉴定机构？
可是那些地方鱼龙混杂，谁知道背后是由什么人控制的，让那些人帮忙鉴定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有了，应该可以找他吧......”
考虑了几秒钟，埃琳娜忽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不是经营着一家医药公司么？这种小事应该没问题吧？”
埃琳娜小声地嘀咕着，同时她拿出了手机，拨打了那个她昨天从姐姐那里得到的电话号码。
在短暂的等待之后，电话被接通了，从手机里面传来了一个沉稳的男声，“喂，请问你找谁？”
“是我啦，埃琳娜。”
“埃琳娜？”
电话那边的李昂有些意外，他才刚刚和帕尔维斯达成协议没多久，没想到埃琳娜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么？”
“也不是特别紧急啦......只是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埃琳娜解释道，“我手上现在有一些可疑的药剂，我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用来抑制矿石病的，所以想要请你帮忙分析一下这些药剂的成分。”
听了埃琳娜的请求，李昂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他才有些无奈地说道，“埃琳娜......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可是我一点不都懂医学方面的知识啊，我可没办法帮你进行鉴定。”
“什么？！”埃琳娜显得极为震惊，“可是，你不是波尔制药的董事长吗？”
“没有规定董事长必须要懂公司的所有业务啊......所以一般情况我都不会插手公司的运作。”
埃琳娜张了张嘴吧，李昂这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刚才怎么就没有多思考一下呢？还好她现在身边没人，没有人注意到她丢脸的样子。
“不过，你要是真相检测的话，我这边也倒是可以帮忙。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在结构科，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位朋友，我觉得可以请她来帮忙。”
埃琳娜一开始也是打算找结构科的人帮忙的，但是听李昂这么一说，她还是有些犹豫，尤其是在得知了结构科现在正在进行的项目之后。
虽然知道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但她对结构科的信任程度还是下滑到了最低。
“当然，我觉得她完全可以信任。”李昂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里的她......指的当然是乔伊丝，而不是赫默。
以现在他们两人僵硬的关系，李昂就别想着拜托她做什么事情了。
“......这样啊，那我之后找机会把样品给你吧，周末能出来见一面么？有些事情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迟疑了一会儿，埃琳娜决定还是相信李昂的判断，并且和他约了一个具体的时间，准备在周末见面。
她现在可是在拓荒区......回到城区里可要好几个小时，在周末休息之前，埃琳娜可抽不出跑回市区里的时间。
挂断电话之后，埃琳娜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下，应该算是解决了。”
只要再等两天到周末，将那些她替换出来的药剂交给李昂就可以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将这些医疗手环送给那些拓荒者了。”
埃琳娜看了看手中的手提箱。
......
一小时之后。
拓荒者的营地其实非常好找，就是荒野上那一片非常显眼的铁皮房。
提着医疗手环，埃琳娜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拓荒者们的营地，脸上没有半分害怕的表情。
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武力？埃琳娜的实力可一点都不弱，真要动手的话，她的星束射线能轻而易举地洞穿大部分的护甲，除了在21号地块遇到的那个怪东西，就连最顶尖的防爆门也挡不住埃琳娜的几下全力攻击。
至于最让人忌惮的矿石病......她早就已经是，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当埃琳娜大摇大摆地闯进拓荒者的营地时，几名正在里面休息的拓荒者则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此时，埃琳娜已经换回了自己的常服。
虽然她的衣着算不上有多华丽，但显然也不是应该在拓荒区里出现的。
那几名脏兮兮的拓荒者对视一眼，他们之中最干净的那个人站了出来，走到埃琳娜的面前，有些拘谨地问道，
“小姑娘，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里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我是来找你们领队的，我记得名字好像是......桑尼？你去告诉他，是多萝西·弗兰克斯主任让我过来给他送东西。”
其实，埃琳娜也没指望这些拓荒者听过多萝西主任的名字，她只是想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那个名叫桑尼的拓荒者首领而已。
然而她眼前的这名拓荒者却惊呼道，“是弗兰克斯小姐？稍微等一等，我马上就去通知首领。”
说着，那名拓荒者便一溜烟地向着身后的铁皮房跑去，就连那几名在一旁休息的家伙，也跟着他一起跑了进去。
歪了歪脑袋，埃琳娜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些人......明显认识多萝西。
而且他们听到多萝西名字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惊喜而不是惊恐，这就让埃琳娜更加不解了。
难道......是她误会了多萝西？可是老板也没必要用这个来骗她啊......
在意识到多萝西的实验可能暴露之后，斐尔迪南那焦躁的神情可不是伪装出来的。
就在埃琳娜疑惑之际，一名粉红色头发、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沃尔珀青年从铁皮房里走了出来。
他快步地走到了埃琳娜面前，说道，“你好小姐，我就是拓荒者的领队桑尼，是弗兰克斯主任让你来的么？”
埃琳娜打量了这名青年几眼，从他严严实实的装扮上，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大概是和她一样，意外感染了矿石病的倒霉蛋吧......也只有感染者，才会用衣服把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块皮肤给遮得严严实实的。
不过，埃琳娜的运气稍微好一点。
斐尔迪南救了她，帮助埃琳娜顶住了来自市政部门的压力，让她留在了莱茵生命。
而眼前这名青年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被赶出了移动城市，最终成为了一名拓荒者。
“没错，这是多萝西主任让我交给你的。”
埃琳娜点了点头，将手提箱递给了这名叫做桑尼的青年。
“多谢这位小姐。”
接过箱子打开一看，当桑尼看到那满满一箱排列整齐的医疗手环时，他激动地直接跳了起来。
桑尼大声地喊道，“约翰！”
“我在！”
一名丰蹄壮汉闻声跑了过来。
桑尼将那一箱子医疗手环交给了壮汉，说道，“按照我之前统计的，将这些医疗手环发给大家。”
“我知道了。”
那名叫做约翰的壮汉点了点头，抱着箱子向着拓荒者们的居住区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什么，似乎是在叫一些人的名字。
而这个过程中，桑尼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个医疗手环，全都交给了约翰。
看了看桑尼，埃琳娜好奇地问道，“你不给自己留一个么？你应该也是感染者吧？”
闻言，桑尼的嘴角抽了抽，有些勉强地回答道，“我......我的病情并不严重，队里还有不少等着那些手环救命的人。”
“医疗手环是我设计出来的东西......它对于中度或者中度矿石病没有任何作用，我劝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埃琳娜摇了摇头。
“......我知道。可是对他们来说，只要能止痛就已经足够了。”桑尼苦笑着说道。
他在的手腕上也看到了一个类似的东西，虽然更加精致，但很明显是和医疗手环一样的东西。
这代表着什么桑尼自然非常清楚。
在得知埃琳娜也是感染者之后，桑尼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同样都是感染者，这名小姑娘可以在莱茵生命担任要职，而他就只能拦在移动城市之外的荒野中，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
“我有些好奇，难道多萝西主任经常帮助你们吗？怎么好像随便一个人都听过主任的样子？”
被埃琳娜的问题拉回了现实，桑尼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弗兰克斯主任真的帮了我们很多......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们这支拓荒队恐怕早就要解散了。”
“就连这次的医疗手环也是......我之前只是向弗兰克斯主任提了一句，没想到她真的帮我们准备了这些......”
就算只是简单地对矿石病初期有效的药物，也不是他们这群拓荒者可以弄到手的。
他们哪来的钱啊......
“还真是这样......”
埃琳娜小声地喃喃了一句，她很快地便收敛起了先前的表情，装作一副好奇地样子对桑尼说道，
“那个......我是多萝西主任新来的助手，还有些不太熟悉主任。所以......你能再和我讲一讲关于主任的事情么？”
为了避免对方不相信，埃琳娜还专门拿出来了359号实验基地的通行证，“你看，这是我的身份卡。”
桑尼看了看埃琳娜手中的身份卡，缓缓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
“弗兰克斯主任帮了我们很多，如果你想知道这些的话，就进来慢慢谈吧。”
“乌比卡博士。”

不*地三十①篇 情报交换么@
时间一晃而逝，很快就来到了周末。
按照几天前和埃琳娜的约定，李昂便和迷迭香一起，来到了位于特里蒙市外环的一家咖啡厅。
因为他已经和帕尔维斯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识，帕尔维斯也就不在阻拦他们离开莱茵生命了。
李昂只是和防卫科打了一声招呼，就轻松地拿到了可以自由出入莱茵生命园区的通信证。
在这家位于移动城市边缘的咖啡厅里等待了一段时间，埃琳娜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甚至连莱茵生命的工作服都没有来得及换掉，就直接跑过来赴约了。
“抱歉抱歉，今天的工作稍微有点多......还好没有迟到。”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着急的，我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也无所谓。”
李昂一边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一边答道，“反正我和迷迭香没有什么事情，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也无所谓。”
“那可不行，毕竟是我有事情要拜托你，这让我怎么好意思迟到嘛。”
说着，埃琳娜凑到了迷迭香身边，戳了戳她的脸蛋，笑嘻嘻地说道，“小迷迭香，有没有想姐姐我啊？”
微微昂起小脑袋，迷迭香那双翠绿色的大眼睛凝视了埃琳娜片刻，然后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诶？不是吧......”
埃琳娜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垂头丧气地低下了脑袋，“我可是每天都有在想念小迷迭香的。”
目光闪了闪，迷迭香犹犹豫豫地伸出了手，摸了摸埃琳娜的脑袋。
“这是......在安慰我么？”
迷迭香点了点头。
“呜，迷迭香真的太可爱了！”
埃琳娜一时没有忍住，直接将迷迭香抱了起来蹭个不停。
一旁的李昂稍稍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伸出手拍了拍埃琳娜的肩膀，说道，“好了，别再粘着迷迭香了。”
“那天在电话里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释清楚，你这次应该是来找我商量这个的吧？”
埃琳娜手上的动作一停，脸颊刷地一下就变红了。
“咳咳。”
这时，埃琳娜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略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埃琳娜抱着迷迭香，将她放回了到了坐在之上，才走到了李昂的对面坐了下来。
“其实是这样的，”埃琳娜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解释道，“我怀疑有人在利用拓荒者做人体实验，我悄悄地弄到了一部分药物，所以想要请人帮忙做个鉴定，看看这是不是真的镇痛剂和矿石病抑制剂。”
见埃琳娜这个样子，李昂随手在身边布下了隔绝声音的法术，说道，“好了，我已经屏蔽了我们的声音，你不用再这么说话了。”
“呼......那真是太好了。”
埃琳娜松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露出里面几十粒药剂胶囊，将其递给了李昂。
“这就是那些药剂。”
“我会拜托我的那位朋友帮忙分析的。”
李昂收下了那个小盒子，他想了想现在他们会面的位置，对埃琳娜怀疑的那个人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你该不会是在怀疑弗兰克斯主任吧？”
闻言，埃琳娜目视着李昂，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表情没有出现一丝变化。
拜托......这种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出来呢？
看到埃琳娜的反应，李昂挑了挑眉说道，“你现在是在源石技艺应用科帮忙......怀疑弗兰克斯主任在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你该不会是在协助她进行递质的研究吧？”
“你怎么......你知道递质！？”埃琳娜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埃琳娜刚才还在苦恼，要怎么才能在帮助莱茵生命保守秘密的情况下，请求李昂的帮助呢。
她虽然和李昂的私交不错，但那也只是私人关系，埃琳娜可不会将这些情绪带入到自己的工作之中。
可没想到，李昂居然知道源石技艺应用科最大的秘密，这让埃琳娜之前的准备全都变成了无用功。
“哦，这是斐尔迪南告诉我的......他就没有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
摇了摇头，埃琳娜有些无力地吐槽道，“当然没有，老板他到底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啊......”
“基本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斐尔迪南不是想要推翻克丽斯滕么？我算是他找来的外援。”
李昂回答道，“不过......我和他都不怎么信任对方就是了。”
有点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到了一定程度。
斐尔迪南和李昂都在图谋着对方掌握的某样东西，或是技术、或是势力，但他们同样也在忌惮着对方没有打出来的手牌。
而埃琳娜夹在两人的中间，却以学生、以及朋友的身份，同时得到了双方的信任。
仔细一想还真是有些奇妙。
听到‘推翻克丽斯滕’这句话，埃琳娜也不在怀疑李昂刚才说的那些了，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透露出去的。
而斐尔迪南之所以没有告诉她关于李昂的事情，恐怕是根本不知道埃琳娜和李昂有过接触。
在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声抱歉之后，埃琳娜也大概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就不用再隐瞒下去了。”
埃琳娜解释道，“老板他那天告诉了我很多莱茵生命内部的机密，其中包括结构科、源石技艺应用科、还有总辖构件科的秘密项目......希望我能帮助他推翻总辖的统治，我答应他了。”
“斐尔迪南居然把这些都告诉你了？”李昂诧异地说道，“他难道就不担心你不答应么？”
毕竟，斐尔迪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瞒着埃琳娜做了不少亏心事。
以埃琳娜的性格，确实有可能做出开除自己老板的谈定。
“......我是有这样想过啦，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埃琳娜轻叹一声，回答道。
这其中的原因也非常复杂，埃琳娜也是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方面是斐尔迪南所做的事情并没有超过埃琳娜的底线，而且最后还将这些事情主动告诉了埃琳娜，虽然这里面还掺杂着别的因素，但这确实让埃琳娜心里好受了不少。
另一方面......斐尔迪南也确实有恩于埃琳娜，她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可以理解。”
想到埃琳娜感染者的身份，李昂不由得点了点头。
“老板他好像是要拉拢多萝西主任，所以才借着多萝西主任向人事部门请求人手的机会，把我派到了这里。”
“老板还说，因为递质的实验，多萝西主任在拿一些拓荒者做非法的人体实验，让我过来帮忙劝她赶快收手，不然很有可能被帕尔维斯推出来当挡箭牌......帕尔维斯好像是站在总辖那一边的。”
“那只老山羊啊......”
回忆了一下帕尔维斯的表现，李昂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这确实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帕尔维斯并不是站在克丽斯滕那一边，他只是站在胜算更大的那一边。”
“这不也没什么区别嘛......”
“说的也是。”
对比一下纸面上的数据，克丽斯滕的势力明显要碾压势单力薄的斐尔迪南，李昂这个外人能提供多少帮助还有待商榷，现在斐尔迪南最重要的，就是赶快在莱茵生命内部寻找和他立场一致的人。
多萝西·弗兰克斯这个边缘人似乎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我大概已经了解了，不过......你别抱太大的希望，我觉得斐尔迪南说的没错，弗兰克斯应该就是在拿拓荒者做人体实验。”
简单来说，除了缪尔赛思待定之外，莱茵生命剩下三个研发类科室的主任都不是什么好鸟。
“我之前也和那些拓荒者接触过，从他们那里了解到，多萝西主任一直在无偿地帮助他们......这看起来就更可疑了......”
回想起之前她和桑尼的那些对话，埃琳娜不由得吐槽道，“不过，我还是希望能拿到一些更准确的证据。”
埃琳娜并不打算冤枉一个好人，李昂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那么我也说说我这边的情况吧。”
本来这应该是埃琳娜向李昂解释，她那天遭遇了什么，为什么要分析那些药剂，但是现在......好像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报交换。
不过这样也不错，李昂之前还在头疼，该怎么才能接触源石技艺应用科的主任呢，他总不能再去找帕尔维斯那个老家伙吧？没想到居然在埃琳娜这里有了意外收获。
“总之，就是帕尔维斯打算在迷迭香身上研究洛肯留下的技术，不过在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之后，他也考虑了这么做的后果，主动退让了一步。”
李昂说道，“现在暂时不用担心他对迷迭香动手，否则今天我恐怕连莱茵生命的大门都出不去。”
听到洛肯这名字，迷迭香没有任何表示，她早就已经忘掉了洛肯的存在，因此可以在她面前提到相关的事情。
倒是迷迭香的哥哥们有所异动，不过......自从李昂掌握了‘杀意波动’的特殊用法之后，只要不直接危及到迷迭香的生命，‘哥哥们’对于迷迭香的影响已经被压制到了最低，几乎不会影响到迷迭香的正常生活了。
她那隔一段时间就丢失一次记忆的症状也再也没有出现，否则......之前迷迭香也不会去摸摸埃琳娜的脑袋，去安慰她了。
迷迭香现在正在逐渐变得像一名正常的女孩，但是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她恐怕一辈子都无法离开李昂太远，这依旧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找出洛肯缝合灵魂的方法，切断迷迭香和她哥哥们的联系。
“帕尔维斯主任......他居然......”
听李昂这么一说，埃琳娜不由得皱了皱眉。
帕尔维斯主任明明是一位非常和蔼的长辈，没想到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一面......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埃琳娜还是忍不住地感到了一阵失望。
“放弃了打迷迭香的主意，也就是说出......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回了炎魔计划？”
“炎魔计划？那是什么？”
听到埃琳娜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名词，李昂不由地问道。
“这是结构科的机密项目，老板他没有过于深入，所以知道的信息也非常少。”
埃琳娜回忆了片刻，然后回答道，“老板只知道，那是结构科和军方的合作项目，是通过手术的方式，将感染者改造成强大的生物兵器......至于计划的细节他就不清楚了。”
“手术？生物兵器？原来如此......”
李昂比埃琳娜更加了解结构科的现状，所以他一听，就知道这个炎魔计划到底是什么玩意。
炎魔......萨卡兹王庭的一个古老的分支，因为强大的破坏力而著称。
可惜繁殖能力异常低下，早就在萨卡兹不知道多少年的征战中死伤殆尽了。
炎魔计划顾名思义，不是想用某种特殊的手段复活炎魔，就是想办法让其他人取得炎魔的力量，而斐尔迪南已经确定了是后者。
通过这些线索，李昂一下子就锁定了一个可疑......不能说可疑，只能说是完全摆在台面上的目标——
伊芙利特。
她明明是萨弗拉，身上怎么会出现萨卡兹的特征？
虽然赫默说那是矿石病出现的特殊变异，但李昂觉得他刚才想到的是正确答案。
伊芙利特身上被植入了炎魔的遗留物。
嵌合疗法......呵呵。
洛肯往迷迭香的大脑里植入了人造感染器官，帕尔维斯没有能力仿造出同样的东西，就另辟蹊径地替换成了炎魔的遗留物？
这还真是有创意啊......
“可怜的赫默，她还真是被骗得团团转。”
想到赫默，李昂也不禁摇了摇头。

>也地三十二篇 这破公司迟早要完咧
伊芙利特的治疗完全是由赫默来负责的，帕尔维斯只不过是在旁边指点指点自己的学生。
恐怕赫默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将伊芙利特推向深渊。
哼......赫默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吗？
就连李昂这种外行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里面存在的猫腻，而赫默作为取得了博士学位的高材生、结构科主管的学生，当真就看不出任何问题？
恐怕不见得。
也不知道她是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还是不愿意去考虑那种可能。
从埃琳娜那里知晓了【炎魔计划】的存在之后，李昂对于赫默的看法一下子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赫默？她怎么了？”
“你认识她？”李昂意外地看了看埃琳娜。
“......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和她也算不上熟悉吧。”埃琳娜回答道。
她最初感染矿石病的时候，是在结构科接受检查和治疗的。
去了那里之后，埃琳娜也自然认识了这位身份特殊的研究员......两人的身份遭遇都非常相似，他们同样都是莱茵生命主任的学生、同样都是感染者。
稍有不同的是，赫默是在进入莱茵生命之前感染的矿石病，而埃琳娜是在莱茵生命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才遇上了实验事故。
总的来看，还是赫默更加幸运一些。
“是这样啊......现在正在负责执行炎魔计划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位赫默研究员，我刚才只是在感叹，她很有可能被自己的老师给骗了。”
“她在执行炎魔计划？这是怎么回事？”埃琳娜一愣，连忙问道。
于是，李昂便将伊芙利特还有赫默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埃琳娜，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她大概是被骗了吧。”
没想到埃琳娜当即反驳道，“这不可能。”
“赫默的情况和我很像，我能做到的她应该也能做到。就算我们和导师的学术水平相差很大，也不可能被这种简单的手段欺骗。”
“老板如果想瞒着我做什么事情的话，除非从一开始就不让我接触任何和实验有关的信息，否则迟早会发现不对劲的。”
“更别说赫默还是项目的负责人......几个月时间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现？”
埃琳娜有些厌恶地扬了扬眉毛，“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她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么？”
感染者用感染者做实验......完全是罪加一等，看起来埃琳娜完全是将赫默当成了帕尔维斯的帮凶。
“......也许是她真的没注意到呢？”
看在赫默之前的承诺上，李昂还是为她辩解了一句。
“那不是更糟糕？”
埃琳娜反问道，“如果赫默是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情况下进行实验，那只能说她道德败坏，而如果她什么问题都没发现......就说明她的个人能力存在严重的缺陷，甚至可以说她作为一名研究员是不合格的。”
在她看来，这甚至比道德败坏还要可怕。
“你拜托的那个人该不会是赫默吧？我可不相信她的分析结果。”
“不是赫默，是我的另一位朋友。”
李昂被说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先不说赫默了，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在帕尔维斯退让之后，他还给我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结构科手上掌握的只是洛肯水箱中不怎么重要的那一部分数据，其他的数据都保存在的源石技艺应用科，弗兰克斯主任手里的数据最完整。”
“所以，我想要请你帮帮忙。”
事情关乎到迷迭香的安危，埃琳娜也没有推辞的打算，她的表情稍稍变得严肃了一些，一脸正色地说道，“我会尽力的。”
“刚才我没来及说，多萝西主任告诉我，在洛肯被捕入狱之后，她还和洛肯有过很多次接触，递质也是在洛肯的帮助下完成的。”
“多萝西主任应该是除了洛肯本人之外，最了解洛肯水箱的人了......她也有可能帮助解决迷迭香身上的问题。”
“只是......多萝西主任的态度不好判断。”
闻言，李昂顿时陷入了沉思。
在洛肯被捕之后，多萝西居然还和他有过接触？以莱茵生命在哥伦比亚的地位，这种情况其实算不上特别离谱。
让李昂陷入深思的是，就像埃琳娜刚才说的那样，这意味着他又多了一个不同的选项。
除了寻找洛肯、拿到洛肯水箱的原始数据之外，他还可以直接向多萝西寻求帮助。
埃琳娜之前说，多萝西一直在向那些拓荒者提供帮助，如果能排除她用拓荒者做人体实验的嫌疑的话......应该可以证明她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好人？
“还是先等检测的结果吧。”
埃琳娜点了点头。
如果无法确定多萝西的品行，就将迷迭香的情况告诉她，那么只不过会引来第二个帕尔维斯而已。
而且......以多萝西对于洛肯理念的推崇，还有她屡次和洛肯交流的情况判断，如果迷迭香引起了她的注意，多萝西肯定不会像帕尔维斯那么善罢甘休。
疯子做事向来是不考虑任何后果的。
“总之炎魔计划的基本情况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埃琳娜，你觉得要不要这件事告诉塞雷娅？”李昂问道。
“诶？塞雷娅......是防卫科的那名科长？哦......莱茵生命内部的事情确实应该报告给她。听你的语气......难道你认识塞雷娅科长？”
“之前通过缪尔赛思的关系，我和塞雷娅有过联系，她陈诺可以帮忙保护迷迭香的安全，不过她现在正忙着调查和伊芙利特有关的事情，暂时没办法赶回来。”
“在调查的过程中她和缪尔赛思遇到了很多阻碍......现在看来，这应该是结构科和军方在给她们制造麻烦吧？或许还要多加一个总辖构件科？”
李昂可不相信，克丽斯滕对于莱茵生命内部的乱象一无所知。
很巧，斐尔迪南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想要推翻克丽斯滕的统治。
“如果将这个消息告诉塞雷娅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将这个麻烦解决吧？”
埃琳娜一听，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乣..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莱茵生命吗？
怎么好像除了生态科没什么动静之外，莱茵生命的其他三个研发部门要先自己打起来了？
不对......刚才李昂好像说，是通过缪尔赛思的关系联系到了塞雷娅？
缪尔赛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不是生态科主任的名字么？她和塞雷娅一起在调查伊芙利特......也就是她身上结构科主导的炎魔计划？
再加上一个图谋造反的能量科主任，emmm......这下莱茵生命的四个核心部门恐怕真要打起来了。
想到这里，埃琳娜不由得捂住了脸。
这破公司迟早要完。
怎么她就离开了一个多月，莱茵生命就好像一副要完蛋的样子？这变化速度快到让埃琳娜有些看不懂。
埃琳娜张了张口，颇为无语地评价的道，“你这几天的经历还真是......精彩。”
“我就不问你是怎么认识缪尔赛思主任的了......你刚才问要不要将炎魔计划告诉塞雷娅主任，我觉得最好还是先别这么做。”埃琳娜想了想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作为莱茵生命的两名创始人之一，塞雷娅在莱茵生命里的地位仅次于总辖克丽斯滕，如果她愿意出面的话，绝对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制止结构科的行为。
塞雷娅不是不愿意出手，而是根本抓不住炎魔计划的半点尾巴，甚至连自己要对付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现在，李昂恰好推断出了整个炎魔计划的全貌，虽然没有掌握实际的证据，但只要让塞雷娅明白她面对的是什么，就足以打破现在的僵局。
可埃琳娜为什么说最好别这么做？
“我刚才不是给你说了么？老板是想让我帮忙阻止多萝西主任的实验......虽然老板没有和我说清楚，但他应该是担心被塞雷娅主任发现吧？帕尔维斯很可能会嫁祸给多萝西主任。”
对于塞雷娅主任的赫赫威名埃琳娜早就有所耳闻，虽然她从来没有被教训过，但也能从中看出塞雷娅的性格。
现在莱茵生命四大研究部门虽然在暗地里打的火热，可是这些都没有摆到台面之上，暂时还维持着表面上的稳定，就像过去埃琳娜从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一样。
而要是被那位性格耿直的塞雷娅主任找到了突破口......恐怕顷刻间会引爆这个巨大打炸药桶。
埃琳娜倒是无所谓，就算整个莱茵生命爆炸都没关系，大不了她可以跑路嘛......就算她是感染者，这世上也有很多地方可以收留她，只不过提供的条件可能不如莱茵生命优越罢了。
比起为了优渥的条件而坐视那些非人道实验的发生，埃琳娜更愿意放弃自己的研究。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次可是关系到迷迭香。
“如果多萝西主任出了意外，就很难再拿到洛肯水箱的数据了吧？”
“......你说的没错。”
仔细想了想，李昂觉得埃琳娜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如果只有塞雷娅的话，就算多萝西被嫁祸，最后落入的塞雷娅的手里，也应该可以通过正常的方式，从塞雷娅那里交换到数据。
但是......李昂没有忘记，这并不单单只是莱茵生命一家的事情，炎魔计划的背后还隐藏着另一位重量级的存在——
哥伦比亚军方。
要是惊动了这些人，恐怕就直接奔着杀人灭口的方向去了。
而帕尔维斯陷害多萝西、多萝西再被塞雷娅抓住马脚，肯定会惊动哥伦比亚军方。
到时候想要再从多萝西口中询问情报，恐怕就非常困难了。
和几天前的情况不一样了，以帕尔维斯妥协作为前提的话，确实不能将炎魔计划告诉塞雷娅......
甚至，李昂还需要在了解多萝西的态度、从她那里得到帮助之前，尽量帮忙隐瞒炎魔计划的存在。
啧......那个老家伙，连这一步也都算计到了么？李昂不由得咂了咂舌。
不过，这大概率只是一个意外，帕尔维斯还没能力知道李昂和塞雷娅之间的联系，他大概只是习惯性地做了一点准备。
“看来弗兰克斯主任那边只能拜托你了，我以最快的速度告诉你结果的。”
在心中默默地对将要加班的乔伊丝说了一声抱歉，李昂回答道。
“嗯！为了迷迭香，我也会努力的！”
埃琳娜挥了挥拳头，给自己加了把劲。
“最后就是......克丽斯滕的‘地平线弧光计划’又是什么？”
“这个项目才刚刚开始，连人员都在筹备之中，具体的情况还不是特别清楚。”
“项目的描述是……军方打算在天空中建造一座巨大的能量发生器，以便对泰拉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进行毁灭性的打击。但老板说，克丽斯滕这是在把军方当傻子，这个计划是为了实现克丽斯滕的自己的目的。”
埃琳娜略显不解地说道。
她有些想象不出来，有什么个人计划，是需要那么一座恐怖的能量发生器才能完成的。
“聚焦发生器？”
而李昂听到埃琳娜的描述，心中确实一惊。
对泰拉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进行毁灭性的打击？那么……天空不也同样在聚焦发生器的攻击范围？
不会吧……凯尔希居然又猜对了，克丽斯滕居然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用暴力来摧毁挡在他们头顶上的星荚。
可问题是，能量呢？
克丽斯滕要用什么方式，来满足那么恐怖的能量需求？
李昂再一次陷入了思考。

第三十三章 消失的洛肯
与此同时，莱茵生命生态科。
在日常陪着关禁闭的麦哲伦胡闹了一番之后，缪尔赛思将自己的意识收回到了本体。
躺在躺椅上，缪尔赛思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呜......好累啊，也该看看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休息了几分钟之后，缪尔赛思便联系上了她散布到城市各个角落里的小型水分身，然而让缪尔赛思有些遗憾的是，今天她的分身们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好消息。
“洛肯这家伙究竟被关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几天时间里，缪尔赛思利用自己的水分身，几乎将整个特里蒙都翻了一遍，可是没有找到半点和洛肯有关的线索。
按理说，这么大的一座城市，想要藏下一个人的话确实不难，可问题是......洛肯的身份特殊，关押他的地方也一定非常特殊，一眼就能分辨出和其他普通场所之间的不同。
缪尔赛思倒是发现了一些这样的地方，可是里面都没有和洛肯相关的线索。
现在......就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地方没有探查过了。
那几个地方的防御措施都非常地夸张，如果让智能程度不高的水分身自行前去探索，那暴露的可能会非常地高。
所以只有等缪尔赛思有时间了，亲自控制水分身去那几个地方一探究竟。
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那缪尔赛思就没有半途而的地打算。
缪尔赛思也差不多做好了对那个人的能力进行测试的准备，现在也自然到了她该行动的时候。
“好......现在就让我看看，哥伦比亚到底有多重视洛肯这个混球。”
嘴里喃喃地说着，缪尔赛思将意识转移到了在那片区域附近待命的几个水分身之上。
没有人会小心翼翼地去提防一滩水渍，再加上水分身上又几乎没有任何源石技艺的反应，只要避开那些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整个特里蒙没有什么地方是缪尔赛思进不去的。
她控制着水分身顺着墙壁的缝隙前进，这样的速度虽然慢了一些，但胜在绝对的安全，几乎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发现缪尔赛思的小动作。
这一次，缪尔赛思选择的是顺着通风管道进行入侵，下水管路虽然方便，但如果不提前熟悉目标建筑的结构的话，很有可能错过很多东西。
毕竟，不是所有地方都会安装水管，但通风口是大部分房间都会有的，尤其是这种建造在下层结构区的秘密建筑，良好的通风系统更是重中之重。
“咦......这个地方......”
作为一名深藏不露的建筑师设计师，在悄悄地潜入这座基地之后，缪尔赛思很快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有着水分身这样的特殊能力作为依仗，缪尔赛思其实悄悄地潜入过很多地方，她那出色的建筑设计能力，也和她的这段经历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缪尔赛思从这里的建筑风格中，嗅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气息。
“这是......军方的风格？”
军方的建筑风格非常有辨识度，哪怕是外行人也能一眼认出来，更别说缪尔赛思这样的专家了。
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随便这么一选，好像就中了头奖。
洛肯·威廉姆斯被关在这里的可能超过七成，缪尔赛思没有忘记，当年洛肯被他的老师和学生出卖之后，军方抢在所有人之前果断出手，突袭了洛肯的实验室，然后用只能骗骗自己人的理由，将洛肯送上的军事法庭。
后来，军方虽然宣称判处了洛肯数百年的星期，但没有人知道他被关在什么地方。
意识到这里是军方的底盘之后，缪尔赛思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了起来。
除了神秘的梅兰德之外，军队就是哥伦比亚最大的暴力集团，他们手中掌握着这个国家最强大的力量。
有无数的科技公司在秘密地为军方服务，莱茵生命也是其中之一，虽然缪尔赛思对于自己的水分身有绝对的自信，但她也不敢肯定军方会不会拿出什么黑科技。
以军方对于洛肯的重视程度，就算缪尔赛思再怎么小心也不过分。
将水分身恢复成小小的人形，小心翼翼地通过通风口的窗栅观察着下面的情况，缪尔赛思看到了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
只是......这些士兵的动作有些奇怪，他们好像正陆陆续续地往外搬着很多东西，整个基地都变得乱哄哄的，也变相为缪尔赛思提供了许多机会。
“人员调动还是基地设备更新？”
思考着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缪尔赛思悄悄地绕开了这些士兵，寻找着这座大型基地的警卫室、或者控制中心之类的房间，通过那里可以直观地看到整座基地的大致状态，也就免去了她一个个房间搜索的麻烦。
凭借着对于建筑设计思路的熟悉，缪尔赛思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角落里的警卫室，虽然不是最核心的控制中心，但这里接入的监控画面也同样可以帮助她了解整个基地的状况。
通过那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缪尔赛思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哪里有监控、哪里没有监控了。
而这间警卫室里的监控力度显然不如其他地方来的严密，存在着几处非常明显的死角。
仗着分身小很难外表发现，缪尔赛思干脆大大咧咧站在死角里面，观察着那些监控的画面。
很快，缪尔赛思就在一堆监控画面之中，发现了最与众不同的几个。
那几个监控显示器的画面是单独列出来的，显示器的边框还被油性笔涂成了醒目的红色，上面贴着写有‘L.W’两个大写的字母。
“LokenWilliams？”缪尔赛思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那几台监视器依旧在正常运作，从显示器的监控画面来看，那拍摄的确实是一组起居室的画面，甚至连洗手间都没有落下。
可是......原本应该待在房间里面的那个人呢？
不仅仅是洛肯消失不见了，甚至连应该24小时监控洛肯动向的值班士兵都不见了，那一组显示器前面摆放的椅子上空空如也。
联想到基地里士兵正在外面大量搬运设备的情况，缪尔赛思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她到头来扑了一个空吧？洛肯难道已经被转移走了？
想到这种可能，缪尔赛思变得稍稍有些焦急了起来。
晚了几天......这可比她自始至终一无所获还要糟糕。
缪尔赛思现在非常想冲过去，查看过去的监控录像，可是此时警卫室里还有两名值班士兵的存在，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有了。”
大脑非常地运转了几秒钟，缪尔赛思脑袋里就冒出来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她先是来到监控的死角，悄悄地抽离空气中的水分，将空气恢复成正常人的体型，模样自然是参照旁边的那两名士兵，全身包裹在厚重的防具之中，只露出了面部的一小块皮肤，根本无法辨认身份。
接着，她背对着房门打开了门锁，装作一副刚刚开门的样子，从内部开门可不需要麻烦的身份人证。
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两名值班士兵都看了过来。
缪尔赛思一点也不慌，她镇定地回答道，“上头要洛肯那个老东西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我是来看拷贝数据的。”
那两名值班士兵一听，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他们本来也没有怀疑缪尔赛思。
没有权限的话，谁能打开警卫室的这扇门啊？
其中一名值班士兵还好心地提醒道，“洛肯的监控是单独出来的，就是那边涂成红色的那一台。”
“多谢。”
在骗到他们的信任之后，缪尔赛思就一点也不慌了。
她大摇大摆地坐在了那张椅子上，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查看着过去一段时间的录像。
向后倒退了大概三天左右的时间，缪尔赛思总算在显示器画面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就是他！”
虽然和当初的演讲视频相比，现在的洛肯已经衰老地不成样子，甚至连脑袋上的头发都没剩下几根，但缪尔赛思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疯狂的科学家。
只见在监控画面中，洛肯都几名士兵的陪同之下，离开了这座牢笼。
洛肯似乎是被恭恭敬敬地请出去的，手上甚至连一副手铐都没有戴。
他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洛肯突然离开这座关押了他数年之久的牢笼，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没办法查看其他的监控，缪尔赛思也只能从这个监控的其他时间段寻找线索。
快速地拉动着监控视频的进度条，当时间倒退到一个星期之前时，缪尔赛思忽然看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影。
“那个人是......小贾斯汀？？”
缪尔赛思顿时愣住了。
她可没有看错，除了贾斯汀·菲茨罗伊那个讨人嫌弃的家伙之外，可不会有别的人打扮成他那副骚包的模样。
可是......堂堂莱茵生命的商务科主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和那个洛肯·威廉姆斯交谈了许久？
商务科......可是专门负责莱茵生命各项业务的对接，在小贾斯汀和洛肯交流完没几天，洛肯就离开了这座监牢。
缪尔赛思之前看到的，那些来来回回像是在搬家的士兵，分明是在毁灭洛肯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证据。
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缪尔赛思根本不可能知道莱茵生命和洛肯还有这种接触。
想到斐尔迪南先前对她的那番谜语，缪尔赛思忽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克丽斯滕......你到底在做什么？你难道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一时间，缪尔赛思有些心乱如麻。
她草草地清理了一下自己来过的痕迹，便通过和刚才一样的方式，悄悄地离开了这座哥伦比亚军方的秘密基地。

另一边，李昂和埃琳娜一直谈了很久，将他们两人知道的情报全部都交换了一遍。
埃琳娜也更加深刻乛地认识到了莱茵生命的内部究竟有多么混乱。
她忽然有些理解自己老板的想法了，莱茵生命混乱成这个样子，难道总辖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不......应该说这全部都是克丽斯滕的责任，所以斐尔迪南才会想要推翻她。
埃琳娜可是非常清楚，自己老板对于莱茵生命到底有多么热爱，他甚至为了帮助莱茵生命拉资金赞助，放弃了很多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
作为莱茵生命草创之初的几名成员之一，塞雷娅和斐尔迪南，他们绝对是为了莱茵生命牺牲最大的两人。
他们都放弃了自己的研究，转而将精力放到了别的地方，一遍为了让莱茵生命能更好的发展下去。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能记得的就只有像钻石一样坚硬的塞雷娅，以及作为一名成功商人的斐尔迪南，又有几个人还记得当初的那位生命科学家和高能物理学家？
他们两个，恐怕是最希望莱茵生命能发展起来的人。
埃琳娜若有所思地想到，克丽斯滕把他的心血糟蹋成这个样子……难道老板当初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
“弗兰克斯那边就拜托你了，分析结果出来之后，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李昂对埃琳娜说道。
埃琳娜点了点头就在她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昂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李昂对埃琳娜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低头一看，居然是缪尔赛思给他打来的电话。
难道是要他过去帮忙协助实验？几天的准备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下午倒是可以去帮帮忙。
也不知道她当初承诺的，寻找洛肯下落的事情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李昂便接通了电话，可没想到缪尔赛思一开口，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我发现洛肯的下落了。”
缪尔赛思说道。

第三十四章 意外地相见
嗯？速度这么快的吗？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已经找到了洛肯的下落？
这些天......缪尔赛思该不会一直在忙这件事吧？李昂稍稍有些感动，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当初缪尔赛思在承诺这件事的时候，李昂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像洛肯这种重要的犯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被人找到？他还有没有被关在监狱里都不一定呢。
说不定洛肯早就已经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为哥伦比亚哪个秘密部门的负责人呢。
在亲自接触到莱茵生命的几位高层之后，李昂就已经对这个国家所谓的伦理道德委员会不抱任何期待了。
然而还没有等李昂开口，缪尔赛思就又告诉了他一个糟糕的消息。
“洛肯已经被人带走了，我去晚了一步......不过，我知道是谁带他离开的，应该可以找到他的去向。”
“......”
这个消息怎么说呢......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因为李昂从一开始，就只是将寻找洛肯，当做万不得已时才会采用的备用方案。
现在他有了更多的解决方法和人选，寻找洛肯的优先度就已经被无限地延后了。
“好吧......缪尔赛思小姐，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李昂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你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缪尔赛思给李昂的印象相当地活泼、古灵精怪，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充满了活力。】
然而这一次，就算隔着手机，李昂也能听出缪尔赛思语气中蕴藏的复杂情绪。
“......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现在的心情有些乱。没想到这么明显，这都被你发现了......抱歉。”缪尔赛思苦笑着说道。
“一些事情？带走洛肯的人该不会是莱茵生命吧？”
李昂忽然想到了缪尔赛思刚才告诉他的事情，然后猜测道，“难道是克丽斯滕？”
恐怕也只有克丽斯滕，才会让缪尔赛思如此方寸大乱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微妙......
电话那边的缪尔赛思沉默了下来，很长时间都没有传来一点声音。
就在李昂怀疑缪尔赛思是不是把手机给扔到一边时，听筒里才终于传来了缪尔赛思的声音。
听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在洛肯的监视记录中发现了小贾斯汀......嗯，你应该没有见过他，他是商务科的主任。”
“小贾斯汀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擅自做出决定和洛肯进行接触......也只有克丽斯滕才能命令他这么做......”
“我......有点看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缪尔赛思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助，“洛肯那样的人乗......克丽斯滕也想要找他合作吗？而且为什么是现在？”
也许是因为李昂的能力，还有他和莱茵生命之间没有太深的关系，缪尔赛思才一股脑地将这些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考虑洛肯的道德水平，他确实是一位优秀的科学家，克丽斯滕有事要找他并不奇怪。”
想了想，考虑到缪尔赛思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李昂还是稍微安慰了一下她。
不过......貌似他的安慰搞错了方向。
缪尔赛思在意的并不是洛肯这个人的道德水平，而是......克丽斯滕为什么要瞒着她做出这些事情。
“呵......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我恐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吧？”缪尔赛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闻言，李昂也只能耸了耸肩，什么话都没有说。
总之直觉告诉他，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他还是少掺和为妙。
也许是将心里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的缘故，缪尔赛思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她语气轻松地对李昂说道，“对了，你最近有没有时间？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过来测试了。”
“顺便，我也想和你谈一谈关于洛肯的事情。”
“那就今天下午吧，我正好有空。”李昂回答道，“不过我现在并不在莱茵生命，赶回去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真的吗？”
听到李昂的回答，缪尔赛思有些喜出望外。
对于李昂能力的期待，瞬间就将缪尔赛思内心的郁闷一扫而空，她兴奋地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啊，只要你今天下午能来就可以了。”
“没问题，我会尽量赶过去的。”
向缪尔赛思保证了自己一定会准时赶到之后，李昂挂断了电话。
见李昂已经结束了通话，埃琳娜便开口问道，“刚才和你打电话的，是缪尔赛思主任？”
“是她没错。”李昂点了点头。
他和缪尔赛思之间的对话并没有瞒着埃琳娜，所以埃琳娜也大概知道了他们刚才在谈什么。
埃琳娜犹豫了一下，才忧心忡忡地对李昂说道，“老板对缪尔赛思主任的印象似乎不是很好，说她不值得信任。”
“老板说，缪尔赛思主任是最早和总辖认识的人之一，她和总辖之间的关系，甚至比塞雷娅主任还要亲密......”
“显然，现在缪尔赛思已经不被克丽斯滕信任了，”李昂耸了耸肩说道，“连和洛肯合作这时都没有告诉她，缪尔赛思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现在，缪尔赛思心里复杂的情绪只是被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暂时掩盖了而已，等李昂的测试结束之后，她还是会回忆起这一次克丽斯滕对于她的隐瞒。
缪尔赛思对于克丽斯滕的信任已明显出现了裂痕，有的事情只要做过一次，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李昂笑着

之后，告别了埃琳娜，李昂便带着迷迭香返回了莱茵生命，来到了生态科的生态园之前。
这一次还没有等李昂按下门铃，生态园的正压气密门就自动打开了，从喇叭中传来了缪尔赛思那迫不及待的声音，“你们终于来了，快点进来吧。”
看样子，缪尔赛思似乎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的样子。
虽然明知道缪尔赛思非常急切，但李昂还是按照上一次的流程，对自己进行了全套的消毒处理。
他刚才去的可是距离拓荒区最近的一个城区地块，那里的环境比内城区要恶劣的多，空气中的源石微粒含量要超出其他地方好几个百分点，缪尔赛思怕不是一接触就会暴毙。
不管缪尔赛思有没有做好准备，李昂都觉得自己应该遵守这里的所有流程。
此时，缪尔赛思的分身已经帮助迷迭香通过了消毒流程，带着她去生态园的角落里玩了，可是李昂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
缪尔赛思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设计的消毒流程是这么的繁琐，区区几分钟的时间，她感觉就像是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一样。
又等了许久，缪尔赛思才终于看到换了一身莱茵生命工作服的李昂。
轻轻地好处一口气，缪尔赛思连忙迎了上去。
“水分身？”
李昂看了一眼缪尔赛思，有些奇怪地说道。
“你能看出来？”缪尔赛思有些意外，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她解释道，“接下来的测试......对我来说有些危险，所以就只能让分身来参加，抱歉。”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奇怪而已。”
李昂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
“那和我过来吧，这边走。”
随后，缪尔赛思便带着李昂向生态园的深处走去。
两人经过了他们之前交流的那个小亭子，但是缪尔赛思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带着李昂继续向前。
没记错的的话......麦哲伦好像就住在那个方向？李昂心中忽然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
可是，到现在已经没有让李昂拒绝的余地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在缪尔赛思的身后，同时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生态园的面积并不算太大，麦哲伦居住的地方，和那个小亭子也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而已。
果然就像是李昂预料的那般，缪尔赛思走过去开启了那一扇隔离门，同时还对李昂解释道，
“我有一位朋友，她的情况......相当特殊，所以我想要试试你的能力，能不能解决我朋友身上的麻烦。”
李昂一听，就知道她说的肯定是麦哲伦没错了。
而这时，缪尔赛思也已经打开了隔离门，将里面躺在床上发呆的麦哲伦拎了起来。
“麦哲伦！！”
缪尔赛思大喊一声，吓得麦哲伦差点跳了起来。
她回过头一看，正好和站在不远处的李昂四目相对。
“诶？”麦哲伦愣了愣。
两人面面相觑，虽然已经分别了大半年的时间，李昂的形象也和当初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但是麦哲伦还是一眼认出了李昂这位和她一同在萨米冒险的同伴。
“你是......”
李昂摆了摆手，拼命地眨着眼睛，好不容易才让麦哲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麦哲伦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她还是相当配合地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些话咽了回去。
“这就是我上次给你提到的那个人。”
因为背对着李昂，所以缪尔赛思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那些动作，而是主动地为麦哲伦介绍他的身份。
“他的能力非常特殊，说不定可以治好你身上的问题。”
麦哲伦一听，一脸怪异地点了点头，李昂也只能回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
可不是嘛......她身上的问题全都是李昂弄出来的，如果说有谁能解决的话，那么只能是李昂了。
麦哲伦一直信守着承诺，没有透露出丝毫和李昂的有关的线索，她之前还在发愁自己该怎么办呢......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李昂就自己主动地送上了门来。
“这位是麦哲伦，莱茵生命科考科的成员，也是我的朋友。”缪尔赛思介绍到，“她的身体因为意外......也不能说是意外吧，有明显人为改造的痕迹。”
“现在她的身体里含有超量的源石微粒，在她的身体里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法术结构......这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生命体征，但是会让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污染源。”
缪尔赛思描述了一下麦哲伦的身体状况，考虑到李昂可能并不是医学专业，所以她使用的全都是通俗易懂的说法。
“......我能感觉得到。”李昂一脸别扭地说道，“这位......麦哲伦小姐，她现在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活性源石，但是奇怪的是......她身上的源石辐射并不像活性源石那么强烈，这可能和你说的那个法术结构有关。”
之前李昂是通过远距离的感知来检查地麦哲伦的身体状态，现在当他们见面之后，李昂对于麦哲伦的身体状况也掌握得更加清晰了。
“有办法解决么？”缪尔赛思问道，眼底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李昂没有回答，而是向麦哲伦伸出了手，“能握一握手么？麦哲伦小姐？”
麦哲伦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阿戈尔人的体温本身就相对偏低，而此时麦哲伦的体温更是另外一个极端，当两人握手的那一刻，他们的手中甚至因为冷热相遇而产生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借着这个直接接触的机会，李昂迅速用感知扫过了麦哲伦的全身。
果然......虽然麦哲伦的体细胞融合率一直没有上升，但是她体内的细胞结构都已经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否则她的身体不可能在这种高温中长时间存活。
如果是结构科说不定能检测出来，但是生态科的设备显然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严格来说，现在的麦哲伦既不是泰拉人，也不能算是感染者。
这让李昂想到了那一类特殊的存在......
他喃喃地说道，“源石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