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下你和我 作者: 红雀咸鱼

简介:
作者严重取名癌+简介癌、详情请多看几章正文）
（长期征集优秀简介，可用更新来换）
这是游戏吗？——没错，这里是世界上第一款虚拟现实网游。
这是阴谋吗？——其他游戏要钱，他们要命。
这是现实吗？——你又觉得何处才是现实？
“神明啊，你为何高高在上。”

序幕:你们先送死,别添乱
高大的城墙血迹斑斑、本应美丽而空旷的平原化作了焦土，在这平原之上，战争是唯一的主基调，遍地的尸体以及流淌的血液无一不说明了战争的残酷。
甚至在这个时候，空气之中的冰冷都让人觉得遍体发寒，而空气之中逐渐蔓延开来的血腥味也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很明显，战争已经结束，王城伏尔松格被攻破，亨定一族的莱格尼已经率领军队冲进了王城，占据王位、霸占王后，这就是他的想法。
整个战场之上只剩下濒死的年迈国王与残破的宝剑碎片……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队人马从远方到来了，他们总计10人，领头的一人穿着金属的战甲，背负着一柄双手大剑，而剩下九个人装备不一，有穿着皮革的，有衣衫褴褛的，甚至还有啥都不穿，着一条平角裤就出来乱跑的。
完全就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带着一队难民的既视感，但这些难民的手脚明显也不干净，在跟随那战士到来的时候，他们左右张望，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在手上沾染到鲜血的时候，他们终于发出了感叹。
“诶，这种感觉好真实啊，真不愧是全世界都热度爆表的游戏，当初宣传的时候我就想着一定要玩了，今天总算感觉到了。”
“这些武器我能捡起来吗？还有这些铠甲，看起来都比我身上的装备好不少。”
一路上，这些人走走停停，不是要到草丛里逛逛就是毫无敬畏心的尝试着去拔起那些插在地面上的剑，甚至还想要将那些死者身体上铠甲扒下来，但他们终究还是没能做到这点，因为这些东西根本没法进物品栏不说，他们甚至没力气将插在地里的剑拔出来。
“都说了没用的，玩家获取高级装备只有副本、铸造或者黑市这三个途径。”终于没办法忍受这愈发变慢的前进速度，领头的那个全副武装的战士终于开口了。
这战士是霍德，这款名为《九界》的游戏的资深玩家，而他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每款网游都有的事情：带萌新下本。
如果电脑端游的话也就罢了，但在这种感官与现实完全相同的VR游戏中，带新真的是个体力活，因为不仅要忍受那些萌新的叽叽喳喳，甚至还要阻止他们在副本地图里到处乱跑。
如果不是霍德自己想要在这个【伏尔松格之殇】的副本里打一件极其稀有的掉落物，顺带用这里极其方便的刷经验的方式赚一点金币，他才不会拖着这些装备都不齐的新人到处跑。
“大佬啊，这张地图到底有多大啊，那边的主城能进去吗？我还没见过完全会坏掉的伏尔松格呢。”
萌新总是这样孜孜不倦，而如果是电脑上的网游的话，因为打字的问题，被带着的新人老板一般都不会有太多的话，但VR就不同了，反正动嘴皮子也不需要太多力气，感觉渴了就喝水，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
而像这种问题，霍德一天要遇到十多次，如果不是只有靠近、甚至必须摸一下才能享受到副本结算，他都想把这些新人祖宗丢在这里，一个人杀穿这副本了。
但因为游戏系统的各种限制，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你们不是说想看小姐姐么？这进副本的时候，剧情已经开始了，你们再不赶过去，女武神小姐姐就要走了。”透过那遮蔽面容的头盔，霍德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而不悦，但那些萌新老板根本没注意到这点，他们只注意到了他话里的某个人物。
“啊！那快点啊！”
九个宛如难民一样的萌新就这么跑了起来，他们顺着唯一的道路跑到了破败的王城之前，然后，一团温暖的光辉涌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天空之上，有着洁白双翼的美丽女武神从天而降，她头戴着威严的头冠，穿着美丽的铠甲与战靴，但平坦的小腹却是一览无遗。
但在玩家眼里，她们只有一个特征：颜美波大腿长翅膀软。
“我好了！”
“awsl！”
“小姐姐啊！！”
为什么【伏尔松格之殇】是最好的刷经验的地方？
因为它其实是新资料片尼伯龙根的前置副本，等级要求恰好在适当的范围之内，这是其一
而且算上隐藏的话只有两个需要打的boss，而且还不需要跑太长的图，只要来原地触发就行，这是其二
第三便是现在的场面了——对于新玩家来说，能见到那些特别养眼的美丽女武神大规模出动的地方，也就这个副本。
而这些萌新的兴奋，霍德也看在眼里，他有些高兴——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那些玩家的赞叹，就像是当初第一次进入这游戏的自己那样。
见到一个宏大的场面肯定要兴奋半天，当然了，小姐姐也一样，他也曾经喜欢过那些波大腿长的女武神小姐姐，不过那也是以前了。
当他踏入王城之前的战场时，过场剧情正式开始了，天空中的女武神就此降临到了地面之上，在那些萌新的目光之中，女武神朝着玩家群体走来了。
“霍德……”她开口唤出了他的名字，声音轻柔，就像是老熟人一样。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胆子稍稍大了一点的新人戳了戳他的肩膀。
“大佬，我看攻略上说，女武神应该仅仅是过场人物，她们是不会落地的。”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做任务，在第一个资料片【伏尔松格的崛起】的任务线中是有机会结识女武神的。”
“哇，这么厉害？我有空一定要去做做。”
当然，这句话霍德并没有当真，因为他知道这些任务线不仅繁琐，有些还让人头疼，这些老板即使要回头做这种剧情任务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再加上前一个月上线了新的资料片【尼伯龙根之歌】，大地图的改变让上一个版本有的主线任务完全支离破碎，就连尼德兰的日常任务点都没了。
“另外，在完成了任务线后，女武神将作为隐藏boss出现，而且就是第一个。”在将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后，他最终还是开口将话题拐回了正题上。
“什么？要打小姐姐吗？！”
“嗯，所以你们等会儿直接送掉，别给我添乱，到时候扑街了还得跑尸，很麻烦的。”
在和那些老板说完这些后，霍德才将目光放到了面前的女武神身上。
“你来这里，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回收死者的灵魂吧。”霍德拔出了自己的剑，“废话不多说了，把古拉姆的碎片留下，它是伏尔松格的东西。”
【系统提示：团队已触发隐藏剧情：荣光的决斗】

第一章:短暂的副本
【副本·伏尔松格之殇（史诗难度）】
【简介：这是一场荣光的战争，齐格蒙德的一生是光荣的，作为伏尔松格的子嗣，他坦然的迎接了自己的死亡，但他的妻子却不能跟随他前往瓦尔哈拉，因为未来的大英雄仍然在她的腹中。】
【战斗等级推荐：30】
【目标：参与尼德兰最后的战斗（需要玩家人数20）（×）】
【更新目标：护送齐格蒙德的妻子希奥蒂斯前往安全的地方（√）】
【首通副本奖励：战斗技能点20、生活技能点20、自由技能点20】
【Boss首次击杀奖励：战斗技能点5】
【通关奖励：50银币、尼德兰声望：50】
这便是【伏尔松格的崛起】资料片的收尾副本，完全就是白送的，因为它同时也是刚刚上线的【尼伯龙根之歌】的开局，玩家在这个副本中会被赋予不同的身份，而具体取决于玩家的数量以及任务的进度。
如果没有在‘尼德兰’这一势力中将声望刷到尊敬以上，玩家的身份会是路过的冒险者，没有办法开启第一战的战场boss，只能看个过场动画，而将声望刷到尊敬将能以尼德兰士兵的身份参加伏尔松格王城之前的这一场决战，然后摸一下装备。
这是运营的初衷，他们不希望自己的游戏成为一个大佬带萌新刷刷刷的游戏，更希望玩家能自己体验各种游戏内容。
而霍德很明显是达标的，他毕竟是开服玩家了，而更重要的是他不仅是最早完成了那一连串繁琐任务线的人，更是最早解锁这个副本之中的隐藏Boss：女武神的先驱，而且不仅仅是如此，他当初还拖着其他人一起将这个副本反复刷，如果不是他的声望早就已经升到了崇拜、无法继续向上，他的声望估计还能向上再攀升一级。
根据副本的剧情设定，女武神希格露恩带领其他部下来到这残酷的战场上有两个目的，一是如同神话传说的那样搜罗勇者的灵魂，接纳这些勇士前往神王奥丁所在的瓦尔哈拉，二则是来回收齐格蒙德所持有的宝剑：古拉姆。
如果玩家没有解锁女武神希格露恩的相关剧情的话，王后希奥蒂斯会在这个时候从边上的草丛里走出来，然后恳求女武神留下古拉姆的碎片——她需要破碎的圣剑复仇，她要培养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玩家介入的状况下就不一样了……
“把古拉姆的碎片留下，它是伏尔松格的东西。”
早就对过场剧情的发展轻车熟路，霍德也不再多废话什么，而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草丛里的两个NPC并没有任何的动作，而美丽的女武神则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紧接着，她露出一抹苦笑。
“这……我大概办不到，父神给我们的命令便是让我们回收古拉姆，这本身就是父神的宝剑。”
“那么，奥丁那个老东西就是为了自己送出去的宝剑，然后在乱军中杀死了齐格蒙德？”
然后，她没有说话，她没有办法回答这个超纲问题。
一众萌新待在边上给小姐姐截图，而希格露恩则是对此保持了沉默，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那样，最后，浮现在眼睛里的是一抹失落。
“好吧，尼德兰的贤者大人，击败我和我的部下，你就能拿走它。”
然后，血条就此浮现了出来……
“大佬，真的要打小姐姐吗？”就在女武神摆开战斗架势的时候，不和谐的声音就此响起。
不过还没等霍德自己有什么反应，金光就此一闪而过，并排站着的萌新老板们直接被掀翻，然后就此扑街，而与此同时，霍德视界之中的buff栏也添加了一个至关重要的buff。
【血债血偿（九层）：全属性限时提高百分之50（3分钟）】
“废物……”
在一击清扫掉那些1级萌新后，希格露恩的眼睛扫过了那些萌新的尸体，因为游戏机制缘故，她看不到那些尸体上浮现出来的滑稽灵魂，而她那略显轻蔑的眼神落在萌新眼里的时候，他们沸腾了。
“小姐姐再骂我一次吧！”
“那眼神好棒啊！这游戏太好玩了！”
所以说我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想法啊，这女人有这么好吗？
“你从哪找的这些臭鱼烂虾？”
“这与你无关吧。”
然后，真正的战斗开始了，本来的话，根据正统的游戏机制，应该是玩家与女武神们一对一的战斗，这种战斗完全是随机选人的，考验的是玩家对于这个游戏的战斗机制的理解。
而一旦沦落到一个人的时候，这就会变成一场战斗的狂欢！
第一个，冲锋猛击！
高举自己的双手剑，霍德猛然下劈，属性上带来的碾压让这名女武神陷入了硬直的状态，接着，他直接将手中的剑粗暴了穿进了女武神的躯体之中。
穿刺处决、一击清空血槽！
“哇，小姐姐就这么被捅了，大佬好强啊，换我肯定下不了手。”
“得了吧，这不是下不了手的问题，你能做到大佬这样轻松随意的处决动作么？这大剑的技能树是不是都点满了？”
《九界》的战斗系统可以说是简单粗暴，玩家的等级取决于战斗技能的熟练度的综合水平，而与此同时，血条这种东西并不会随着等级增长，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面对面的战斗之中，它基本是用不着看的，因为这游戏的战斗机制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处决系统。
只要斩到要害部位——比如刺穿心脏、砍掉脑袋，血槽就会被瞬间清空，而现在霍德就是这么做的，他可没兴趣陪这些女武神在这里磨血。
之后是第二个，贴身肩撞、剑柄砸肩，剑刃贴上了她的脖子，就这么一拉，血槽瞬间被清空。
他的速度太快了，顷刻之间便将两名站的近的女武神送回了瓦尔哈拉，而剩下的人虽然反应过来了，但她们的攻击很明显也是无用功，长矛或者战锤之类的兵器根本摸不着对方，炉火纯青的操作技巧让他精确掌握了应对方式。
轻易的避开了那些女武神的攻击后，他手中的双手剑也给予了沉重的回击，一个接一个硬直打过去，又一个接一个被穿刺甚至是斩首。
甚至到了最后，霍德还为那些萌新展示了一下只有论坛的视频里才能见到的法术处决。
霍德的手毫不留情的扣在了那些女武神的脸上，伴随着的火焰符文的迸发，女武神的脑袋直接被蒸发。
一分钟都没有，包括希格露恩在内的10名女武神就这么被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即便希格露恩使用的长矛与盾牌的组合，但她的双腿依旧被霍德打断，而战士的剑则抵在她的脖子上。
阴沉的天空之下，女武神折了羽翼，她只能跪在血水之中，以一种无比狼狈的姿态抬头注视着面前那全副武装的战士，而那战士的剑则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们谁录像了么？大佬之前单挑那些女武神太帅了，一个打10个啊。”
“切，无非是等级压制罢了，这个副本要求是30级，大佬说过自己综合等级60级了，我等级到了我也行。”
“得了吧，你连新手村那只鸡都杀不掉。”
“那鸡你敢杀？不怕触发村民狂怒？”
“你们快截图啊，我这里角度不大行，大佬这张图明显能拿去当壁纸了啊！凌虐女武神我看着都硬了。”
“我经常感到因为不够变态而与你们格格不入。”
那些刚刚踏入这个游戏的新人在说什么，霍德并没有在意，他那头盔之下的眼睛仅仅是注视着面前那神色平静的女武神，哪怕她双腿都断了，但她依旧没有流露出什么痛苦的神色。
该说不愧是老牌的女武神？
但这样的态度不免让霍德有些恼火……
“你们以为我在这个副本里呆了多久？你这张脸我一天至少见30次，而我在这里呆了一个月。”
普通等级10次、英雄等级10次、史诗等级10次，至于为什么没打更多，无非是副本CD的问题。
对此，希格露恩没有任何回应，而霍德对此也没有任何的期待，她毕竟只是一个游戏之中的NPC，对于无法理解的超纲言辞是不会有回应的。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也许是因为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跑完了伏尔松格的任务线，所以对这些女武神没有好感，又或许是因为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里做无用功。
总之，他的语气很糟糕，但希格露恩也不在意这一点。
“你赢了，霍德，还有，我对此感到很……抱歉。”
最后，女武神化作光彩消失，回归了瓦尔哈拉，而霍德则面无表情的触碰了她留下来的那些铠甲碎片，接着，大量的战利品进到了他的视野之中。
【双手剑·女武神的战刃（史诗品质）】
【头盔·女武神的战盔（史诗品质）】
【女武神的提灯（生活用具）】
诸如此类的，总计有十件物品——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带新的理由，因为副本的掉落是按照人头算的。
其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重复，对这些能够使用很长一段时间的东西，他看都没多看一眼，因为女武神一套他早就集齐了。
然后，在掉落列表的最后，他看到了一个散发着惊叹号的东西：
【破碎的剑柄（任务物品）】
“找到了……”他长呼了一口气
“大佬大佬，我们接下来去哪？接下来还有小姐姐看吗？”
“大佬大佬，你那一套技能太帅了，能不能教教我？”
萌新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保持着灵体状态的他们有些滑稽，不过即使这些萌新期待着，霍德却不得不打破他们的期待。
“对你们萌新来说，接下来就没有boss了，仅仅是过场剧情而已，因为很快，丹麦国王埃尔夫就来了，你们这些萌新应该开始结算副本进度了吧？”
这个游戏之中的副本剧情是与玩家本人的进度挂钩的，这些刚刚进游戏的玩家估计连伏尔松格一族的声望都没开，又怎么可能触发接下来的剧情，他们怕不是要当透明人了。
“那么大佬，谢谢，再见了！”
“大佬再见！”
“大佬谢谢！”
然后，释放灵魂、尸体消失、退队，一气呵成，没有任何人愿意留在这里，在拿到了技能点之后，足以让他们将手头上的技能点起来，到时候就能愉快的去体验新资料片了。
《九界》毕竟是强调自身代入感的游戏，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看别人体验？看现场直播？那为什么不去攻略网站呢？
“以后我也不用带新人了，这种活是真的累。”环视四周，霍德的眼神略有迟疑，他的目光在边上的密集丛林中看了一会儿后，最终停留在了齐格蒙德的身上。
他还活着，但奄奄一息，如果想要继续剧情的话，只要倾听他的遗言就行了，但听的多了，霍德自己也没什么兴趣，他只是点开了系统的操作界面。
【是否退出伏尔松格之殇（史诗）】
“……”
【否】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最终还是没有直接登出副本，仅仅是走到了那年迈国王的边上。
老国王此刻还没有失却意识，他的血条被锁在了最后一滴血这里，浑浊的目光挪动着，最后看到了靠近的霍德。
他依旧穿着那身由他给予的战甲、戴着头盔，身后的双手剑还在滴血。
“霍德……”他喊着，“我的剑……”
被喊到名字的玩家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仅仅是将刚刚到手的破碎剑柄交到了他的手上，但在这个时候，老国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宝剑塞到了他手里。
“我们认识了……四十多年了吧。”
“不要说话了。”
“我还有一个儿子，霍德，替我……照顾他，还有我的……妻子。”
血条清零，无论如何都救不下来的老国王的眼睛里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光彩，但直到最后一刻，他的手依然死死攥着霍德铠甲上的布块。
而对此，霍德面无表情，这种场面他刷副本的时候历经过几百次了，虽然这一次因为爆出了任务物品的原因，齐格蒙德的台词有些不同，但终究还是大同小异的托孤。
“这破游戏，NPC做的这么生动干什么。”
他伸手替老国王合上了眼睛，接着将目光投向了边上草丛里，那里走出了两个女人——王后希奥蒂斯与她的侍女。
“贤者阁下……”她轻声唤着
然后，剧情缓缓推动，马蹄跑动的声响就此响起……
“你们躲起来，换身衣服，那旗帜是丹麦人的。”

第二章:攻略先锋
副本任务完成，因为感到有些困了，刷了一晚上副本的霍德最终还是在旅馆房间里退出了游戏，不过在睡觉之前，他还是登上了论坛，准备发个帖子来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刚刚进入论坛，主面板上那飞速刷新的帖子就亮瞎了他的狗眼，如果不分板块的话，想找帖子难如登天，而从这里也能看出游戏的火爆程度了。
自从新型科技公司‘尤克特拉希尔’——也就是世界树公司成功研发了以前只有在小说里才能见到的游戏舱后，这个公司便丢了一个重量炸弹：世界第一款完全潜行的角色扮演冒险游戏《九界》。
该游戏以北欧传说为背景，设计了一个庞大的世界观：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它以冷兵器为主基调、糅合了魔幻元素，再加上浓厚的异世界生活气息，高智能的NPC以及并不单一的剧情，在刚上线的情况下就击败了一众传统网游成为了最受欢迎的游戏，之后更是上线了同声传译系统，解决了不同国家、人种之间的沟通困难问题。
每一个种族都有不同的天赋、一个玩家拥有两个战斗无关的可选职业，而每一种兵器也都有对应的技能树，玩家没有特定的主职业，理论上来说只要熟练度够高，每一个玩家都可以成为没有弱点的水桶号。
而至今为止，这个全球性的游戏已经运营了两年多了，除去最初的【伏尔松格的崛起】的版本后，佛系到不行的公司终于察觉到了玩家的耐心正在被消磨，那些小小的异世界日常也会使得他们腻烦，所以在一个多月之前更新了一个大版本：【尼伯龙根之歌】。
其中包括了原有地图的更新、新地图的无缝衔接以及各种文本量庞大的剧情。
而这一下子就激起了热烈的讨论，从尼伯龙根的歌剧到原版的叙事诗，玩家进行了一系列的讨论，这种热度直到新版本上线一个月都没有消退。
全球论坛里到处都是‘齐格蒙德就这么死了、我们可是陪伴着他走过了两年啊’、‘期待齐格飞的塑造’、‘哈根啥时候进本？’、‘还我齐格鲁德和布伦希尔德！’、‘杜绝尼伯龙根、还我伏尔松格萨迦’这种标题的帖子。
尼伯龙根和伏尔松格萨迦本来就是同源的故事，前者都不能完全说照搬后者，但绝对是相互冲突的，而既然选取了尼伯龙根的故事作为资料片，那么齐格鲁德肯定是木有了。
而除去这些对资料片本身的正经期待之外，还有一些杞人忧天的担忧……
“话说，这些资料片一直进行下去，迟早会把北欧大大小小的传说都玩个遍，最后肯定是诸神黄昏的版本吧？到时候怎么办？这游戏会不会闭服？”
“得了吧，这可是全球最火爆的游戏了，目前只有世界树能带来如此真实的感官模拟，牢牢占据着这个优势，他们怎么可能闭服？”
“先别说诸神黄昏的问题，依照这游戏更新资料片的速度，两年了才两个大版本，说好的九界到现在为止也就开放了一个‘米德加尔特’，我觉得我可以让孙子把诸神黄昏的版本烧给我。”
“其实吧，我觉得这款游戏哪怕从此止步不前，我每天在游戏里钓钓鱼、做做饭，体验异世界生活我都能很开心。”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其他神话嘛，隔壁希腊的我就觉得可以，这对编剧来说也就添加一个小剧情的事情吧？”
“成了，玩家人均北欧奎托斯，逆向屠神。”
“话说回来，说起奎秃子，世界树有没有和索○合作的想法？我想在游戏里看到奎秃子啊，作为NPC、副本队友或者boss都行啊。”
“醒醒吧，奎秃子那双刀一出你打得过？那什么鬼畜的攻击范围你心里没点赫拉克勒斯？疯了吧这是……”
然后，论坛就这么歪楼了……
而在惯例浏览完了每日的新帖子后，霍德的余光突然扫到了一个看起来是刚刚过完前置副本的玩家发的帖子。
【齐格蒙德真的没办法救下来吗？】
他一愣，脸上不由流露出复杂无奈，接着点进那个无人问津的提问，接着回了一句。
星际先锋：你好，没办法救，他死定了。
尼德兰国王、伏尔松格的后裔齐格蒙德无法被拯救，这是已经确定的事情，而且是被霍德这样的老玩家亲自确认的，在【伏尔松格之殇】这个副本开放后，他便用各种方法尝试去参与这个副本。
从士兵到护卫，从正面战场到驰援，不是亲眼看着齐格蒙德死亡就是来晚了只能给他收尸，这太令人胸闷了，他都不好说什么。
别说了，策划马没了，这沙雕公司用一年多的时间，以【伏尔松格的崛起】这个大版本为核心构筑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领袖型角色，玩家看着齐格蒙德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成为国王，看着他完成复仇，又目睹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子死光了不说，结果他自己也没了？
好吧我知道原版传说里他也没了，但这毕竟是游戏啊，不给玩家留个念想的嘛！
心底就这么翻腾起了吐槽的欲望，霍德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不去想那些令他这个资深玩家倍感糟心的事情，只是将论坛拖到了发帖界面上，然后打出了一段话。
标题：【古拉姆重铸任务是存在的，有鸡掰我说个图】
主题分类：攻略、隐藏
发帖者：星际先锋
一楼当然是惯例附图了，霍德只是导出了自己游戏文件夹中的截图，其中包括了古拉姆那破碎的剑柄以及在物品盘之中的任务物品的图标，顺带还有系统颁发的任务。
星际先锋：掉落率不明、触发前置不明，我应该是第一个将这个任务刷出来的人了。
然后，短短一句话，这便是霍德的开场，他在论坛里好歹也有不少关注者，而且攻略区是严禁水贴的，所以他的帖子一出现就得到了在论坛里闲逛的玩家的瞩目。
来自地狱：1
天空行者：来了来了，先锋发攻略了，开始抄作业，顺带第一次我收下了
天空行者：艹，慢了一拍。
策划司马：哦豁，先锋潜水了半个月，就是在搞这个吗？
总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上述几个都算是老面孔了，不过关于他们那和水贴没区别的回复，霍德也没仔细看，他只是下拉着那些回帖，终于看到了一个还算有营养的回复。
瓦尔哈拉第一扛把子：先锋发一下配置呗，这个剑柄需要什么前置任务、选择吗？还是说需要什么条件？
《九界》这沙雕游戏是这样的，一个玩家永远不可能体验到完整的剧情，不同的选择都会影响自己的任务线，甚至个人的面板也会起到不小的作用。
虽然这一点一直被玩家诟病，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激起玩家们的探索热情，除去副本攻略之外，剧情攻略更受欢迎。
星际先锋：我是在尼伯龙根的初始任务线以及副本里得到的线索，你们可以认为是突发奇想，具体条件的话我也不误导什么，发一下具体的配置吧，任务我就不多说了，我伏尔松格的任务线全部完成了，尼伯龙根的话我刚刚做到铁匠莱金那里。
他无视了那些让他GKD的发言，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他觉得还是不要附上面板截图了，毕竟这也算角色隐私，万一被人顺着网线找到可不是什么好事。
星际先锋：我的种族是人族，被动血统是阿萨，两个副职业技能分别是铁匠和符文，熟练度并不低，战斗技能主双手剑，我能提供的情报也就那么多了，其他的我还得看一看这个任务。
打完这段话并确认发出去后，他便看到了那些仿佛二十四小时都在线的沙雕网友的回复。
天空行者：职业技能不算低？我记得先锋的铁匠技能树已经点出了锻造大师、符文技能也早就点到附魔和符文大师了吧，再见，告辞，我根本没玩锻造
策划司马：人族铁匠，还是阿萨血统？先锋你咋不上天呢？矮人哭出声了好吗，雾魔血统你伤不起啊
怎么说呢，《九界》这个游戏毕竟一个血统机制，在创建人物账号的时候，比起精灵、矮人来说各项数值无比平庸的人类种族都会随机摇一个血统出来，这个血统可能是象征着不存在的‘无’，也可能摇出来其他种族的混血，比如说增加力量的巨人血统，比如说与矮人种族绑定的雾魔血统或者亲和光的精灵血统，前者对黑暗属性有增益、但对光芒有减益，后者则相反。
这是最为常见的，当然还有霍德这种摇出来阿萨神族血统的欧狗，特效是增幅符文法术的效果，官方没有通报过什么副作用。
所以对此，他只能摇了摇头，然后打出了一段话。
星际先锋：怪我咯？
也没看其他人的回复，他最终关闭了游戏仓内自带的桌面，接着则打开了那已经完全普及的游戏舱。
“姑且就到这里吧。”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老霍，我带了点早餐回来，你吃不吃？”
很遗憾，这并不是什么美少女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

第三章:你好,我是有家室的男人
霍德……
这其实是他的真名，而他在游戏里的ID则是‘Hod’，音译当然也是霍德，不过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霍德直接拿真名去游戏里耍，在网络发达的社会，这么做的风险太大了。
而他之所以这么浪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不是欧洲人，更不是西方人，他的‘名’不是霍德，他姓霍名德，是一个标准的华国人，而目前的职业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以及一名《九界》前线攻略组：黄昏公会的成员，前者是他的社会身份，而后者是他的收入来源。
而他现在的状态在社会上被称作‘网络废人’，自从大四步入实习期之后，他便开始足不出户，将更多的时间放在游戏上，因为游戏货币能转化成现实的货币，而且发布针对新手的攻略也能得到官方的奖励，他每个月还是有不错的薪水的。
不过别误会了，他并不是完全的与社会绝缘，即使是他好歹也是在大学了认识了几个朋友的——当然了，关系要好的也仅限于宿舍里那几个牲口了，而大二开始，几个人一合计便决定从狭小的宿舍四人间搬出去，在学校周边租了个屋子。
而到了现在，因为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实习期，要好的四个牲口之中有两个已经找到了稳定的工作，因此离开了这间两室一厅的出租屋，而剩下的不过是一个家里有矿的现充以及霍德这个家里蹲。
然后，到了清晨，现充惯例敲开了家里蹲的房门……
“老霍，我带了点早餐回来，你吃不吃？”现充随口问着，“我之前去全家逛了一圈，买了点关东煮、豆浆和包子，现在冬天还不算过去，吃点热的好一点。”
他的名字是穆思，一个家里有矿的男人，而更重要的是，他是霍德这种家里蹲的阶级敌人，不仅不需要为物质生活担忧，大学过的也是相当精彩，精彩当霍德邀请他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他以学校事太多为理由拒绝了。
而且早餐吃全家便利店啊，这是得多奢侈才能做这种事？！
所以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刚刚打开了游戏舱的霍德不由流露出了微妙的神色，他仅仅是顺着那话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视野之中的东西明显模糊不清甚至偏暗。
他是一个天生的视觉障碍者，因为家境原因所以错过了最佳治疗期所以成了视力残疾，不过没关系，他的手在这个时候摸到了放置在手边格子内的智能眼镜。
【瞳孔扫描已完成】
【高速摄影机启动】
【编译系统启动】
而后，透过那特制的智能眼镜，霍德才看清楚了面前的景象，而在他的眼里，那个靠在门上的死现充吊儿郎当的，手中还拿着一杯出自全家的豆浆，热乎乎的。
“所以你吃不吃早餐？”稍稍打了个哈欠后，霍德直接走出了房间，接着走到洗手间里刷牙洗脸，之后才坐到了客厅的椅子上，接着顺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
“据悉，由世界树集团组织的考古队在荷兰境内发掘出了一处不知名的古城遗址，遗址之中保存有一些没有被收录的古诺尔斯语诗歌，根据专家鉴定，其中提到了一个疑似巫师的‘贤者’之外，其他的都是欧洲传说有关的人物，专家称，此次发现将颠覆维京的文化传承历史，一些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英雄人物将不再是‘空中楼阁’，具体详情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本台记者将持续……”
‘啪嗒’
感觉电视上的那些东西都没什么营养，霍德最后还是将电视关掉了，而在这之后，他只是将目光放到了餐桌上的那朴素的早餐上。
贡丸、鱼丸、香肠、豆干……
全家的关东煮也就那几样东西，而且也吃习惯了，在就着菜包子将贡丸吃下去之后，他长长的呼了口气。
“谢了。”他开口说着，并没有现场结账的意思，反正宿舍里的这些牲口都习惯了，无非是下一顿谁来请，“中午那顿我来请？”
“不了，下次吧，我今天有事。”说到这里，穆思的那张脸上不由勾起了一抹笑容。
英俊而浪荡，看的霍德这个正常人遍地生寒……
“你正常点，我害怕。”
大概是霍德的无情吐槽真的戳中了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穆思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笑容有多浪荡，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总之明天不是情人节嘛，今天中午有人请我吃饭。”
“哦。”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菜包子，霍德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他也不是做表面功夫，实际上他也真的知道穆思这家伙在干什么。
情人节？女朋友？
太天真了……
穆思这个牲口可是号称人形打桩机，也不知道究竟是天赋还是经验，从大一开始，他的生活就只能用混乱来形容，虽说倒也不是那种同时脚踏几条船的渣男，但那种换女朋友的速度也让人咂舌，而到了现在，霍德也不想去数这究竟是第几个了。
“话说回来，你要不要一起？这么整天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啊，我猜你都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外边还能发生什么？现在还是寒假，距离毕业答辩可还有好几个月。”霍德如此吐槽，明显是铁了心要当一个宅了。
“所以说大好的节日为什么要宅在家里？”
“所以说大好的节日我为什么要出门？节日里有活动，中午就开了，我等会儿得补一觉。”他说着，“好了，回头请你吃饭。”
在将早餐全部吃完后，霍德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急匆匆的跑回了房间。
这种网络废人的模式不由让穆思叹了口气……
“你这样下去，交际圈子只会越来越小，到时候连老婆都找不到。”
emmmm……
然后，霍德就此停住了脚步，他虽然戴着那副用来补正视力的科技眼镜，因此基本上只露出下半张脸，但即便如此，穆思还是能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那种微妙。
平心而论，他也不是那种长相惨到不能看的家伙，想要找个对象也是简简单单的，但因为他那种可以说深居简出的生活作息，交友圈只局限在了班级之中，而现在大家各奔东西之后就更小了。
“怎么样？不如和我出去浪一浪？我认识的女孩子蛮多的，她们也有朋友。”
“呃，那个，不是，我想想说我有老婆。”
不过是游戏里的而已……
“啊？”
卧槽这家伙什么时候脱单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瞬间，老穆开始怀疑人生了。

第四章:线上老婆不可能是糙汉子
事情的发展好像与穆思的脑补有些不太一样，他不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不是，老霍你哪来的老婆？”他问着
穆思与霍德毕竟认识好久了，大学将近四年的时间，他看着他过上了那种深居简出的生活，能宅在宿舍里就绝对不出门，而在外边租了房子后，他就更加的宅了，除去学校之外，他将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扑到了那个叫《九界》的游戏上面。
而说起这个，穆思就觉得痛心疾首。
“我怎么就脑残带着他们去吃圣诞节的自助餐了呢。”
本来的话，像是霍德这种人应该是无力购买世界树公司最新开发的游戏舱体的，但霍德这个人却在吃自助餐的时候以逆天的运气中到了一台，顺带还免费附赠了《九界》这款刚刚宣发的游戏。
虽然穆思也知道这是很正常的营销手段，但老霍这运气看上去真的有些过分，不过现在穆思也不在意这点了，他更加在意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老霍哪来的老婆？
不对，貌似还真有渠道……
“游戏里？”
“嗯，同一个公会的伙伴。”
“男的女的？”
“我不知道……”
然后，看着霍德那逐渐陷入沉思的脸，穆思那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惊恐的表情。
“等一下等一下，你让我捋一捋。”
“我觉得，可能……大概是女的吧？”
“你们见过面么？”
“没有……”
然后，穆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容上不由带着一丝同情。
“算了，你还是跟我出来玩吧，别泡在游戏里，万一沉迷了可不好。”
当然，他没有说的是，万一被人骗了呢？
“应该不会吧，我们都是一个公会的，也都是负责前线攻略的成员，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被穆思这么一说，霍德心头莫名浮现出一抹微妙。
不过吧，按照常理来说，游戏里结婚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也许仅仅是聊得来的朋友，也许仅仅是精神上的一种寄托，总之，这本来应该仅仅是游戏公司的营销手段，目的明显就是为了增加体验感，同时也增加了社交乐趣。
但游戏终究只是游戏，它终究只是提供了一个虚拟的社交平台，而既然是虚拟的，那当然与现实是无关的，因为虚荣心作祟的缘故，几乎所有的人都喜欢将自己设置的完美一点，肥宅会希望自己的形象苗条一些、英俊一些，少女们也希望自己能更吸引人一些。
而后，因为没有任何的限制，这破游戏之中也出现了很多跨性别的玩家，再加上九界目前开放的种族不少，所以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就目前论坛的树洞中来看，一个长着胡茬子的健硕却矮小的矮人现实里可能是一个萌妹子，一个在游戏里令众生倾倒的之心大姐姐其实一个健身房硬汉，整天嘤嘤嘤的萌妹甚至可能是肥宅，总之什么可能性都有。
当然，有人会以为在完全模拟感官的游戏之中，这种状况会少一些，但事实证明人类的思想下限与创新尝试远远超出想象，在世界树公司宣称《九界》能完全模仿日常生理活动之后，貌似跨性别的玩家就更多了。
也正因为游戏中提供的完美变装与发声，《九界》里的人物完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物’，再加上无比真实的触感系统，完美验证了那句话：
只要漂亮不就行了吗！谁管你线下是谁啊！
…………
“emmmm……”凝视着自己的人物面板，霍德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现在正在游戏里的旅馆房间之中，内部的设施很简单，一张铺着兽皮的木制床铺，一个正烧着火的壁炉，壁炉上可以挂一个锅子，不过现在没煮东西，而他现在也不在意这些，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面板上。
名称：Hod
综合等级：60
职业技能：锻造、符文
称号：铸造大师、剑术大师、符文掌控者、伏尔松格贤者（此称号已绝版）
天赋：神族血脉【阿萨】（卢恩符文增益20%）
武器：符文贤者战剑（锻造产品、已激活符文特效）
护具：边疆战甲（锻造产品、已激活套装效果）
游戏里建立人物时抽奖拿到的血统，之后练习的技能、职业、武器、装备甚至是那万年不变的血量，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他的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婚姻状态一栏，那一栏标注着‘已婚’的字样，而对象的名字也相当的清楚：Dietrich。
当然，写出来应该是‘黛德丽’这样的名讳才对……
好吧，实际上他还是骗人了，说不在意线下、只需要网络上的那份美貌完全是骗人的，因为人际圈子也就那么点大的缘故，他是很认真的在对待网络上缔结下来的友谊的，哪怕是公会里的那些沙雕队友，他都很在意，更别说是能在游戏里结婚的人了。
即便口头上说着怎么样都好，但因为《九界》的游戏机制的原因，婚姻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在面板上写上对方的名字，夫妻双方是享有游戏机制的‘共同财产’的，双方不仅仅是拥有公共的物品栏，像是旅馆房间这种本该属于个人的私人空间也拥有无条件进入的权力，甚至就连对方的位置也能时刻知晓。
这可不是个人面板上写着的坐标这种简单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点开了大地图，象征着他老婆的那个点正在大地图上闪烁着，看区域则是在大地图的另一端：哥特，这是九界中的一个王国势力，其中也有着繁琐的任务线，她很明显是在那里清任务。
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老婆有没有为了游戏奖励还有声望商店加入哥特王国……
在这游戏里，加入一方势力会丧失在其他阵营之中的自由度，但对应的也会开放声望商店什么的，霍德自己就加入了尼德兰，但那也是上个版本的事情了。
自从齐格蒙德身死、【尼伯龙根之歌】的版本开启后，他的声望商店就被锁住了，得等主线完成到一定程度才能再度开放，平时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也被士兵把守。
那么自己老婆怎么样呢？反正在和她真正见面前，他是没机会知道的。
而看到这里，他将目光挪到了她的在线时间上……
“在线时间20小时……”看着好友列表之中那清晰描绘着的在线时间，霍德心底突然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吐槽欲望。
这TM才叫肝帝啊，和她相比，霍德那点游戏时间简直是大巫见小巫了，说起来霍德自己还脑补过对方的形象来着，因为那简直可以说是肝帝的在线时间，他还觉得对方线下是不是一个小宅女，结果之前莫名被穆思这个牲口强调了好几遍网络人妖后，他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各种哲学不已的声音。
别别别，这画风都歪了，如果老婆是真的是肥宅的话，霍德估计自己心都要碎了，这再怎么说都是初恋啊！
而在几番深呼吸后，霍德也终于做出了点开了系统面板上的键盘，接着发了一段私信过去。
Hod：情人节任务有兴趣么？
【目标玩家‘Dietrich’正在特殊场景中，该信息已保存入对方的日志】
看到系统给予的提醒之后，霍德不由一愣，接着则是露出了不知道该说啥好的微妙神色。
别说对方有没有兴趣了，她能不能收到自己这条消息也是个问题……
“罢了，我还是先把任务做了吧。”
接着，他关掉了系统界面还有列表，但就在此刻，一条消息传了过来。
‘叮咚’
【您已收到一封新的邮件，请及时从邮箱查收】
“？？？”

第五章:铁匠学徒齐格飞
就和大部分的电脑网游一样，《九界》的讯息收发渠道分两种，一种就是普通的私信，打开聊天的列表就能进行文字层面的对话，非好友是无法进行这种几乎没有限制的远程交流的。
另一种方式就是使用邮件，站在某处的邮箱那里填写讯息、甚至还能附上物品栏之中能自由交易的道具，一般来说，系统也不会直接发放物品到个人物品栏，为了增加代入感，官方也会通过邮件的方式向玩家发放奖励或者补偿。
不过当然了，《九界》自开始公测那天便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除去必要的版本小更新以及服务器维护之外，它就没崩溃过，游戏体验良好，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人卡墙里的bug，再加上运营无比佛系，好像对自己的粘度相当自信，除去最初的公测预约奖励还有宣发外就没什么其他的线下活动了。
因此，系统基本不会直接给玩家发什么邮件，就连调查问卷都没有一张，大多都是玩家们随便发来发去，要么就是给萌新邮寄金币，要么就是游戏里的拍卖行给玩家发邮件。
但霍德也没有在拍卖行里买什么东西，所以，给他发邮件的只能是朋友了。
是谁呢？
在看到信件上那浮现出的文字后，霍德的神色不由微妙了起来。
来自：Dietrich
主题：情人节快乐
内容：当天没空，邮件定时，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副本里
怎么说呢，真的是相当简洁的风格，霍德从文字上就能确信，这应该是他老婆的手笔没错，因为语气完全一模一样，能不说多余的话就不会有任何的废话，完全没有任何的浪漫可言。
甚至在这一刻，霍德还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结婚历程……
别以为这破游戏模拟出了逼真的异世界现实生活后，玩家们的求婚就会变得有多浪漫——当然了，寻求浪漫的玩家也是有的，就霍德的两年多的游戏历程中，他在游戏里亲眼目睹过不少浪漫的结婚仪式，也在论坛里见过不少声势浩大的求婚。
这里毕竟是主打魔幻与神话元素的北欧风游戏，现实有着属于常识还有科学的种种桎梏，但这里没有，所以可以说是花样百出。
他见过有人利用草药学的职业技能孕育出的蓝色玫瑰花园求婚，瞬间绽放的万朵蓝玫瑰令人迷醉；他也见过有人利用散发着光辉的符文铺出一条奇迹之路，将恋人带到海面之上进行最为真挚的告白。
这些都是发生在这《九界》之中的教科书一样的职业技能运用，而当然，他们大部分中的大部分都已经从游戏延伸到了现实，如果霍德愿意的话，他现在就能把论坛里的那个已经加精置顶的‘求婚方式集合楼’给挖出来，其中还有不少人在秀恩爱。
而很遗憾的是，这些人之中并不包括霍德和他的老婆，他们虽然算是在游戏里缔结婚姻关系了，但不存在什么浪漫的求婚，他到现在还能记起半年多前的事情。
大概就在野外清任务的时候，他们俩坐在营火边上细数自己的成就，最后发现缺了个伴侣成就，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干脆就顺水推舟的向那个看起来一直酷酷的女孩说出了那句话：
“要不，我们结婚吧？这样一来还能拿个成就，顺带下次情人节还能把任务清了。”
当然，他到现在都能对天发誓，这句话他是真心的，不过为了避免尴尬，他当时用的是一种开玩笑的口吻。
而在沉默了有一会儿后，黛德丽便同意了。
“好啊。”
他发誓那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笑容，就像是冰山开化那样，虽然仅仅是嘴角普通的上扬，但她的确是在笑的，没有半点委屈、也没有任何的反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本人对那种求婚仪式并没有任何的兴趣，二人只是象征性的在系统上进行了登记，在面板上记录了对方的ID后便交换了各自的武器——这是她的要求，而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作为了。
二人还是如同以往那样相处，没有置办游戏里的婚房，没有选择定居的地点，甚至公会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结婚了。
“啧……”
想到这里，霍德不免感受到那么一丝丝的失落，他其实还是挺羡慕在游戏里出双入对的情侣的，特别还是在情人节这种日子，像是伏尔松格这种主城更是洋溢着‘单身就是罪过’的气息。
“算了算了，做任务去。”最后，在将邮箱的信件文本塞到了物品栏中后，他离开了旅馆门口的那个邮箱。
不过，他好像还是觉得不太保险，所以行走的时候，他还是将物品栏中的那封信上锁，准备回头丢到仓库里保存。
就这样，他重新走在了新版本的伏尔松格的主城中，这座城市比起上个版本来说，格局有了很大的变化，新的国王莱格尼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国王，在他统将尼德兰纳入统治范围内的二十年以来，这座城市还算是安定，但在最初，格局上的变化还是让玩家有不少的怨言。
除去留存下来的旅馆与酒馆没什么变化之外，其他包括铁匠铺、商店的位置都变了，而霍德现在前往的就是一间新版本才有的铁匠铺，它的位置位于王城的最南边，比起其他的铁匠铺来说算是相当的偏僻了，但即便如此也有不少玩家愿意来这座铁匠铺中买东西。
因为这里的NPC：铁匠莱金是一个日常任务的颁布者，新版本的锻造配方也都是在他这里购买。
当然了，上述的这些只不过是玩家们的利益所在，至于个人感性则是因为这里存在着一个未来的大英雄：齐格飞。
不过比起龙歌中描述的那种大英雄的形象，此刻的齐格飞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他赤裸着上身，身体被火光照耀的通红，手中的铁匠锤不断敲打着铁块，之后更是直接浸到冷水之中。
刺啦啦的声响引起了一阵欢呼，那些明显是萌新、还是以少女居多的玩家都扒在铁匠铺的门口，注视着那个身材健硕的男人。
怎么说呢，帅哥哪怕仅仅是在这打铁都能收获迷妹，在看到铁匠铺门前的这些男女玩家，霍德不由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些小公会，像是什么飞哥应援会什么的，甚至论坛上已经出现妈妈粉了，一口一个宝宝的看着就让人脑阔痛。
不懂追星族的心态……
最终，霍德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前进，他已经做好了挤进人群的准备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视界之中却突然跳出了系统的提示。
【检测到您的物品中有‘破碎的剑柄（任务物品）’，是否进入特殊任务场景？】
物品栏之中，那个拥有惊叹号的东西任务物品闪闪发光……
【任务：破碎的圣剑】
【任务目标：将碎裂的古拉姆带给齐格飞】
【任务奖励：自由技能点5】
【物品描述：岁月也许会让记忆褪色，但绝不会让情感消逝】

第六章:你不去过情人节吗?
特殊任务场景，依照游戏术语来说的话，这是除了副本以外的另一种镜像地图，它一般与不与玩家们活动的主地图共享地区，而且专门为了某些任务存在。
而在《九界》这款游戏中，特殊场景意味着高智能的NPC，无论是NPC还是boss都会对玩家的行为和话语有所反应，双方有着不少互动。
“看样子，想要从这些玩家之中挤进去还是挺难的……”
再次瞥了一眼那些挤在门口、只为了望一眼未来的屠龙英雄的玩家群体，霍德最终还是点击了确认键。
下一刻，不适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头晕目眩，一种切割的感觉从大脑之中迸发开来，眼前还有些发黑，而当视野终于恢复正常的时候，面前那些熙熙攘攘的玩家好像消失了，就如同新版本资料中描述的那样：
这座位于王城最南边的武器店相当的僻静，深处并没有多么吵杂的人声，有的只有叮叮铛铛的打铁音。
在游戏舱的全力运作之下，这种听觉的模拟可以说是无比的真实，它好像是真正传入了耳朵里一样，伴随着霍德前进的步伐，它由远及近，而最后，当他推开半掩着的木门时便见到了内部的景色。
整个店铺分为院子和房屋，两间靠后的小屋子明显是人住的，木制大门正对的大屋则是商铺，而商铺之前、也就是霍德见到的院子里则摆放着熔炉、风箱、铁砧还有磨刀石。
自从这铁匠铺开放之后，霍德也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对于这里的一切也还算熟悉，所以他很自然的便走进了院子之中，在那铁砧的边上，尚未成为英雄的少年全神贯注的敲打着手中的金属，铁块正逐渐成为一柄剑的形状。
他很专心，也很耐心，全身心沉浸在铸造之中的他并不在意那飞溅的火星，也不在意熔炉之中不断散发的热气，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这间店铺中来了客人，而霍德也不着急，他仅仅是静静注视着那打铁的少年，覆盖了面容并不能遮掩住他的视界。
《九界》这款游戏就角色的模型塑造上来说是无比精良的，它并不会拿两个不相干的人扯在一起、硬加上父子的设定，而且也不会拿同一个形象去糊弄人。
齐格飞与他的父亲是完全不同的，不知道究竟是采用了同一模特的脸模还是刻意的调整，仅仅是一眼，哪怕是星际玩家都能确认齐格飞与年轻时期的齐格蒙德绝非同一人，但与此同时，却能确认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
然后，又经过了一番锤炼，齐格飞将已经成型的宝剑放入冷水之中淬火，那柄剑在阳光之下散发着寒光，看上去就无比锋利，而齐格飞对此也相当喜爱，他仔细端详着剑刃，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这柄剑不行，剑身太薄、剑刃太利，硬度虽然够了但延展性不够，拿来砍木头估计都会直接断掉。而原因也很明显:
锤炼的力度不一致、淬火不过关，而且设计也有问题，至少在霍德的眼里，他的视界之中已经标记出了至少三处以上的问题。
说白了就是锻造技能点加不起来，他毕竟只是一个铁匠铺的学徒，矮人莱金负责养育他，却没打算让他继承自己的手艺，所以也没仔细教过他。
“唉……”最终，齐格飞深深叹了口气，接着将手中那问题满满的灰名装备摆在了边上。
然后，进入了场景任务的剧情之中——他发现了霍德的存在。
“叔叔！”他开口喊着NPC对于玩家有着各种各样的独特称呼，这些东西会随着声望变化，常见的便是各大网游里烂大街了的‘勇士’、‘冒险者’，而像是霍德这样将某处主城王室的声望刷满、甚至完成了一系列繁琐任务的玩家则会被尊称为‘贤者’。
不过《九界》这游戏有些不同，虽然官方从来都没有明说过，根据一线玩家构成的攻略团体的总结，NPC是好感度系统的，而他们的称呼也会随着任务线来变化。
霍德早已将第一个资料片里的东西全部都吃透了，在曾经的伏尔松格王室中被称作‘贤者’的他后来又完整的经历了一遍剧情，所以他在这游戏中的身份可不是什么路过的冒险者，而是齐格飞父辈级别的人物，这声叔叔他还是受得起的。
“嗯……”毫无压力的接受了齐格飞对他的称呼后，霍德缓缓点头，“莱金在吗？”
“莱金的话，他在武器铺里，叔叔是来买东西的吗？”他温和的笑着
从小生活的环境远离着战场，又没有接受过什么正统的王族教育，此时的齐格飞并没有什么杀伐果断的气息，整个人热情洋溢的不像是一名英雄，反倒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我不需要买东西，我找那矮人有事。”
“也对，叔叔的剑看起来很锋利，也不需要更换。”
齐格飞的动作并不死板，他仅仅是围绕着堪称全副武装的霍德走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他背负的双手重剑上。
“说起来，这把剑还是叔叔自己打造的。”
“嗯……”
“说起来，叔叔，今天是情人节啊，你没有人一起过节么？”
然后，出人预料的，齐格飞这熊孩子的嘴里蹦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而一瞬间，霍德的面色变了，虽然头盔完全遮掩住了他的表情，但他的神色却是相当精彩。
这狗策划怎么回事？
当你们的情人节任务和活动做得很好吗？
需要在每一个任务线甚至是特殊场景任务之中都要穿插这种提问吗？
齐格飞当然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叔叔’已经将这破游戏的狗策划问候了几百遍了，他仅仅是用无害却略显调皮的目光打量着霍德。
“我还以为，像是叔叔这样的勇士应该有很多情人呢。”
“没这种事。”最终，霍德仅仅是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一笔带过了这种事，“我找莱金有点事，这事与你也有点关系，所以一起来吧。”
“嗯？什么事？”
齐格飞的问题并没有得到问题，因为在他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霍德已经迈开了自己的步伐朝着店铺里走了进去。
不由的，齐格飞感觉到一股恶寒向自己袭来。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七章:断裂的树中剑
齐格飞今年19岁，快20年的人生经历中，他真正有记忆的也不过16年不到而已，而在这段时间之内，他认识的人不少，且不说铁匠铺周边的那些邻居，以他那从小活泼好动的性格，整个城市内大半的人他都认识。
但在这些记忆之中，有两个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一个是他拥有养父的名义却不怎么管他的莱金，那个尖酸刻薄的矮人从没有教过他任何东西，但因为一直养着他，所以他也不在意，而另一便是被他称作叔叔的那个勇士——霍德。
在齐格飞的记忆中，他的穿着从来都没有变化，一直都是那身朴素却不凡的板甲，就连头盔的款式都没什么变化，而一直以来，他也没见过那头盔下的面容，从他带着年幼的他一路从丹麦来到了这尼德兰、并认真告诉他：这是你的祖国的时候开始，那身贴身的铠甲便成了他心底的唯一符号。
他教自己读书写字，哪怕穿戴着金属的手甲都能用纤细的羽毛笔描绘下瑰丽的文字，他见过他描绘过太多的文字，其中不仅仅是这各个国家通用的语言还有文字，其中甚至还有带有神秘效果的卢恩符文——那是诸神给予勇士的恩赐。
甚至，齐格飞甚至还记得自己仅仅是一眼扫过却印象深刻的字体——那些字就像是一个个方块那样，大小相等，仿佛一个字就拥有一种含义，就繁琐复杂的程度而言远胜于卢恩符文。
他教他朴实无华的剑术，虽然只是诸如劈砍、上挑、横扫这种最为简单的动作，但他所讲解的那些技巧、与他之间的练习却让他获益匪浅。
在齐格飞的心里，这个露面次数不算多的人已经在他心底牢牢的占据了一角，可以说是他最为尊敬的长辈。
所以即便齐格飞本人心底有那么一丝丝的心高气傲，他也不会因此生气、更不会就此表露在脸上，他只是跟着霍德一路走进了店铺之中，而他的养父莱金则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
这是一个有着悠久阅历的老人，但不同于其他奇幻向游戏里描述的那豪爽不羁的模样，《九界》里的矮人并不是千篇一律的单一印象与面孔，他见过那些豪爽之人，但也见过一些无恶不作的家伙，而莱金恰好处于这两者之间。
他有着一手优秀的锻造技艺，可以说是这米德加尔特中最好的铁匠之一，无数英雄自带材料向他求取神兵利器，而他也经常无偿奉献自己的手艺，在酒馆与英雄推杯换盏，这样的他一直极具盛名。
但另一边，莱金又是一个贪财胆小的家伙，他天生就离不开金币，而且相当惜命，与寻常人想象的那种刚正不阿不同，他会为自己欣赏的人免费锻造神兵利器，但他也不会拒绝金钱，甚至在性命受到威胁时，他也会谄媚对方，竭尽全力让自己活下来。
没有人比来自现实的玩家更了解这个家伙，因为他还专门有一个铁匠职业的任务线以及副本，那是上个资料片的事情，而霍德自己也是花了老大的劲才将这刻薄的矮人从巨人族手里带出来的。
如果不是为了那几张配方甚至是日常任务点，鬼才救他，这沙雕当初可没把霍德坑死。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瞥了一眼那跟在自己身边的齐格飞身上，虽说他只是个NPC罢了，但好歹也是齐格蒙德的孩子，从上一个版本走过来的玩家大多都对齐格蒙德有着极好的感官，而读过现实中的有关‘尼伯龙根’或者‘伏尔松格’的故事的人都知道，莱金这个刻薄的矮人对年轻的屠龙英雄萌生了杀意。
而且理由也相当的恶劣，仅仅是不想支付屠戮邪龙的报酬而已……
“嗯？叔叔？”
齐格飞的感官很敏锐，在霍德仅仅是略有停顿的现在，他就察觉到那穿着铠甲的男人看了自己的一眼，所以他不由开口问着。
他总觉得今天的叔叔有些奇怪……
面对齐格飞在任务场景中表现出的那种类似真正人类的高智能，霍德没有任何表示，上个版本、甚至可以说从《九界》开服至今，他就已经习惯了，所以他仅仅是伸手推开了店铺的门，然后走进了屋子里。
“莱金。”他开口说着，声音有些沉闷，但却清晰的传递了过去。
“哦，霍德！”
那个矮人就这么直接从椅子上蹦跳了起来，一张老脸皱的像一朵花一样。
“今天是想来买什么东西吗？”
“配方？”
“啊！！不行！这个是机密！”在霍德随口提到了那些兵器或者护甲的铸造工艺的时候，莱金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跳了起来。
但是，这老矮人终究不是什么可爱的猫咪，他的声音就像是被人换了音轨的土拨鼠那样高亢刺耳，甚至在那声音清晰的反馈到了耳朵里的时候，霍德很想脱掉自己的头盔掏掏耳朵，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我今天不是来开玩笑的，我有事情。”最终，在那宛如小丑一样的矮人捂住了他那塞满了锻造图纸的抽屉时，霍德开口将话题拖入了正轨，“这件事也和齐格飞这孩子有关。”
然后，莱金面容上的那抹宛如小丑一样的跳脚以及紧张的情绪消失了，这一点让边上的齐格飞相当震惊，因为从小到大，他几乎都见不到莱金认真严肃的样子。
今天这事好像有些奇怪啊……
“那个……我怎么了？”他不由开口问着
但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因为在这个时候，莱金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个穿着朴素甲胄的人身上。
“你认真的？”
“当然。”
在莱金的眼里，这个男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散发着庞大的压迫感，就如同十多年前将他从巨人的手里救出来时那样，他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动作，也不喜欢讲废话，更不喜欢听人吹捧什么，而更重要的是，莱金知道他的决定无人能撼动。
这是时间的沉淀，虽说现在的吟游诗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但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莱金总觉得现在的那些年轻人完全就是小毛孩子。
然后，这个男人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摸索出了一个破碎的剑柄，上面铭刻着玄奥的符文，虽然蒙尘，但那不属于人间的圣剑气势依旧扑面而来。
“古拉姆……这把剑果然在你手里。”莱金抬起头，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男人，面容上的震惊怎么都挥之不去，“莱格尼寻找这把剑很久了。”
然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怪不得你这些年都没有在伏尔松格甚至是尼德兰境内出没，你原来是带着这东西到处流浪。”
在霍德那略显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哪怕是莱金这种人都不由流露出一抹挥之不去的敬佩，目光甚至有些复杂。
他从来都没有变过，数十年以来都是这样，莱金很难想象他自伏尔松格的破城一战后究竟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度过这二十年的。
当然，其实这个问题，作为玩家的霍德自己也不知道。

第八章:令人尊敬的贤者
莱金对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的印象与齐格飞差不多，但因为他活的有些久，所以知道的东西更多，这个男人是曾经的伏尔松格王室的贵客，是国王齐格蒙德最为信赖的股肱，他在整个王室之中有着超然的地位，哪怕是曾经的那些王子对他都有着必要的尊重，也因此，他才大手一挥让在外流浪的他在这伏尔松格住下。
莱金自己毕竟只是一个铁匠，而作为优秀的铁匠，他并没有受到多少苛责，哪怕莱格尼对伏尔松格一族进行的堪称疯狂的血洗，忠诚于齐格蒙德的人不是被逐出了尼德兰就是被残酷的杀害，但莱金依旧活了下来，因为他的手艺被那个新国王所重视着，他需要莱金打造的武器来武装他的士兵与勇士，所以他才能在这里继续生活。
但霍德不一样，虽然仅仅是听说，但莱金知道他貌似参与了齐格蒙德的最后一战，甚至在战争陷入颓势时还前往其他地方求援，而在齐格蒙德彻底落败并去世后，他也就神秘消失了，之后几次见面便是将齐格飞这个小子交给他抚养。
就如同以往那样，他不定时的露面，神出鬼没，不过现在，这种神出鬼没却得到了解答。
“怪不得你这些年都没有在伏尔松格甚至是尼德兰境内出没，你原来是带着这东西到处流浪。”莱金开口说着，他伸手触摸着那被随手摆在桌上的古老剑柄，眼眸之中则流露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复杂与敬佩。
根本不需要霍德开口，他那颗聪明伶俐的脑瓜便得出了全部的经过，他首先是护送曾经的王后前往了丹麦，而在王后希奥蒂斯产下齐格飞并最终决定将嫁给丹麦国王埃尔夫的时候，他则将年幼的齐格飞重新带回了这伏尔松格，让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这里生活、成长。
这段时间，齐格飞可以说是没什么忧虑，以莱金的养子和学徒身份生活的他生活得到了最为基础的保障，没有人会找他麻烦，但携带着下落不明的古拉姆碎片的霍德却不一样了，他在伏尔松格甚至是整个尼德兰都等同于过街老鼠。
带着圣剑流浪将近二十年，这过的是什么日子？要知道现任国王莱格尼一直在找那传说中的树中圣剑，这个烫手山芋就这么被他藏到现在？
“你的锻造技巧不差，四处冒险的你本应该可以搜集材料……”莱金的话就说到这里，但眼神却一直往霍德身上的那柄剑上瞥，“你完全可以据为己有，这比你的剑要好得多，古拉姆是我们矮人的巅峰之作，它的时代甚至比整个米德加尔特要更为久远，你拿着它也不负它的威名。”
莱金的话很具有鼓动性，这个尖酸刻薄的矮人之所以能在莱格尼手下混的风生水起不是没有理由，除去那一手号称只要有材料、什么东西都能给你造的锻造技术外，他的马屁还有站队技巧也是无人能敌的。
被他这番话一说，霍德都觉得自己不藏着这剑柄、反而将它贡献出来是不是吃亏了。
“但这没什么意义。”
看着那剑柄上浮现出的任务物品的字样，霍德心底也在叹气。
玩家群体是这个样子的，哪怕手头上是什么吊炸天的神兵利器，但只要没办法真正进入装备栏成为装备物品或者是道具，那就没什么用，霍德以前也经手过不少圣剑魔剑斧头锤子啥的，但那些东西根本用不了。
玩网游的人应该很熟悉这种状况，哪怕任务描述再厉害，最终还是得换成实打实的任务奖励来养家糊口。
“没有意义……”在听到霍德那复杂的声音后，莱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真的是，何等高尚的英雄，贤者之名真的是名副其实，就像是他当初救出了身无分文的自己那样，哪怕因为实力悬殊、他数次都考虑过把面前这人卖给巨人来给自己换一个保命符，他都无怨无悔。
甚至到了后来，他还为自己安排了一个住处，让自己能以锻造的手艺生活，这些他都没有索取任何报酬。
“好吧，但这柄圣剑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握起，齐格飞这小子……”
“他是。”
莱金大概是想否认那学徒小子的身份，但在他开口之前，霍德却直接将他的话堵了回去，甚至在这个时候，莱金只觉得那头盔之下的灰暗眼睛流露出了令人心悸的光彩。
甚至，这种凶光让莱金不由吞咽着口水。
他想起来了，虽说他从未真正见过他的容貌，但曾经透过那头盔的缝隙看见过里面的眼睛——没有任何的神采，他的那些小心思在这种眼神之下仿佛无所遁形那样。
“好吧好吧，毕竟是他的儿子。”在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改口。
“等等，我是谁的孩子？”
虽说霍德与莱金之间的对话让他感觉到云里雾里的，但齐格飞依旧察觉到了言词之中的重点，而且信息量大的让他有些受不了。
圣剑古拉姆……
虽然莱格尼已经统治尼德兰将近二十年，但关于上一任齐格蒙德的故事从来都没有消退过，而他手中的那把纵横天下而不败的树中圣剑古拉姆则引起了广泛关注，因为自国王齐格蒙德死后，圣剑就像是消失了一样，齐格飞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在这里看到那消失了二十年的圣剑，哪怕仅仅是碎片。
“叔叔，你……”他有些结结巴巴的，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就在这个时候，那重甲勇士却突然之间将那断裂的剑柄丢了过去。
“诶诶诶？！！”
就在齐格飞下意识的接住了那触感光滑的剑柄时，树中圣剑之上的古老符文一闪而过。
它苏醒了……
“叔叔，这把剑……”
在这个时候，齐格飞有些语无伦次，作为一个平凡铁匠学徒的他想要将手上的剑放下，但少年人毕竟都有英雄梦，那种对于神兵利器的渴求却又让他对这树中圣剑爱不释手，哪怕仅仅是碎片，但他相信，只要有优秀的铁匠对其进行重铸，那它肯定能再一次焕发出传说中的光彩。
得到它……
他的想法就是如此单纯，但与此同时，他的心底又不由浮现出一抹矛盾：它真的属于自己吗？
毕竟将这剑柄拿出来的是他的叔叔，而在他没有开口的情况下，他不敢做出什么逾越的行径。
“叔叔……”他开口喊着
但是在这个时候，霍德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他那流露出来的眼睛就像是是无神的漩涡那样，好像是在透过齐格飞在看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而在看到这种眼神后，莱金不由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霍德究竟在想什么了……
“你还没有对那场战斗释怀，是么？”

第九章:史诗任务:英雄后裔
在莱金看来，齐格飞只不过是霍德的一种寄托，那种透过面前之人看他身后之物的眼神，人老成精的莱金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他才会说出这句话：
“你还没有对那场战斗释怀，是么？”
也不需要霍德多说什么话，莱金那颗精明的脑袋又将所有的内容补齐了，他知道霍德参与了最后一场战斗，之后受命去寻求援助但却没赶上，主城还是被攻破了，之后被濒死的老友托付了孩子与妻子，这绝对是他一生的阴影。
以他对霍德的理解，他的心思绝对是这样的，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几乎没有人比他更加重情重义，愧疚感让他无法释怀齐格蒙德的死，所以他会带着齐格飞回到伏尔松格、为他安排一个不会被怀疑的出身，让他在这里成长，然后到了现在……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铁匠学徒得到了传说中的圣剑啊。”莱金最后如此感慨着
这个矮人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接着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门口，他来到了大门的位置，挂上了闭门谢客的木牌后将两道门全部锁上，而在完成了这些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店铺之中。
霍德依旧没有说话，他看着齐格飞，那种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但他又不敢说什么，而莱金在这时候也总算打破了沉默。
“好了，齐格飞，这东西本身就是给你的。”
虽然霍德没有多说什么，但莱金总算是认同了这件事——即便他不喜欢这样，但他知道即便他不说，霍德也会将这断剑给他。
“我……我能拥有圣剑古拉姆？”
“当然，孩子，这是你父亲的剑，于情于理，你都该拿着他。”
“我的父亲？”
在听到这个对他来说无比陌生的词汇时，齐格飞一下子有些蒙圈，他那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一抹错愕。
“但是，这把剑是……”
“齐格蒙德。”
就在齐格飞语无伦次的时候，那个之前好像一直在神游天外的战士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对齐格飞来说不亚于主心骨。
而事实上，他之前的走神与莱金猜测的可以说是差的十万八千里，他从没经历过莱金想象的那种将近二十年的流浪，甚至这宝剑的碎片在他手里也捏了半天不到——他昨天晚上才爆出来的。
而他走神的原因无非也是与系统挂钩，因为就在刚才，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破碎的剑柄】这个任务物品彻底从他的物品栏中移除，哪怕他现在取回那符文断剑也没办法将它重新塞回物品栏，而与此同时，‘养家糊口’用的技能点还有对他来说要随手卖掉的任务装备奖励也进到了他的面板中，等待着分配。
“他是你的父亲。”而在关掉了自己的人物面板以及物品栏后，霍德开口说道。
“我的父亲是齐格蒙德？”
齐格飞只是很单纯的跟着霍德将这事实所化的语句又念了一遍，他最初并没有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而当他理解了之后，那种茫然怎么都抹不去。
“我……”
他的表情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喜悦或者是悲伤，他知道齐格蒙德是尼德兰的国王，也知道他是这米德加尔特中赫赫有名的英雄，他更知道齐格蒙德早在20年前就死去了，死的不明不白，更有甚者说是现任国王莱格尼在战场的对决中杀死了他。
但无论如何，这些事情对齐格飞来说太远了，不说时间，就连生活也太远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小子，每天生活在伏尔松格王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最多也就是向养父莱金讨要一把好武器，然后自己出去冒险，继承铁匠铺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
但是现在，事情有些不大对……
“我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事实所带来的冲击让他语无伦次，虽然他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那种并不平稳的心态。
甚至到了最后，他放弃了去伪装什么……
“我有些累了。”他开口说着
齐格飞随手便将之前还爱不释手的断剑放在了桌上，接着一路奔回了自己的房间，无论是睡觉还是用拳头砸墙甚至是拿酒灌自己，他总要找一个合适的渠道去平复他此刻的心情。
“我本来以为以你的性格，你会更加‘温和’一点，因为你对他一直都很宽容。”就在齐格飞离开后，莱金不由如此开口，“结果你也看到了，这件事对他来说打击有些大，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挺过去。”
“他会的，这是他注定会走上的道路。”霍德随口说道
毕竟这个版本的资料片就叫做【尼伯龙根之歌】，无论如何，身为主人公的齐格飞一定会放弃铁匠的身份，拿起重铸的圣剑缔造属于自己的传说故事。
以玩家的角度，霍德的这番话理所当然，但它落在莱金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奇怪了，老矮人几次三番的张嘴，但最后还是说出了一番不轻不重的话。
“你对他太自信了，他与他的父亲完全不同。”
齐格蒙德何等英雄，莱金因为胆子小的缘故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位国王纵横战场的英姿，但却也知道他最后的死因也有年纪太大这一条，他的一生几乎毫无败绩，几个儿子也是战功赫赫，而相较之下，齐格飞还是平庸了些。
但是……
“他为什么会平庸？”瞥了一眼莱金这个老矮人后，霍德最后只是如此回敬了一句。
然后，莱金没了话了，他只是待在原地，眼神有些躲闪……
他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嚅嗫，言语最后还是没脱出口。
最后，任务面板再次刷新……
【史诗任务：英雄后裔】
【简介：英雄的后裔终将踏上英雄之路】
【任务目标：协助齐格飞重登尼德兰的王位（0/1）】
【任务奖励：圣剑古拉姆的碎片（锻造素材）】
【系统提示：此任务路线并不固定，请玩家自行挖掘】
“嗯？”在注意到这个长期任务后，霍德头盔下神色不由浮现出一抹微妙。
碎片不是任务物品了？
而且面板上最后的任务提示不免让他觉得糟心，因为这意味着玩家没办法完整体验所有的任务了。
然后，当他抬头的时候，看到莱金那个刻薄矮人的脑袋上突然冒出了一个惊叹号。
【任务：莱金的苦恼】
【简介：矮人莱金有一个困扰了他二十年的苦恼，或许你能帮助他。】
【任务目标：询问莱金（0/1）】
【任务奖励：配方：瓦特阿尔战锤】

第十章:莱金所获得的预言
《九界》终究只是一款游戏，哪怕它所模拟出的感官再真实、哪怕它的体验再优秀，它终究只是一款游戏。
而两年前，当作为萌新的霍德第一次踏入这个游戏中的时候，他会为任务以及副本场景中的那些高智能NPC而着迷。
他会沉迷与他们互动，将自己全身心的代入进去，尽心尽力刷着那些奖励不算好的日常任务仅仅是为了将声望以及NPC那虽然隐藏、但确实存在的好感刷满。
不为了其他，仅仅就是为了在游戏里看到他们、与他们互动的时候，他们会热情一些。
后来他也的确做到了，他得到了‘贤者’的称谓，游戏里的几乎每一个有名有姓的NPC都认识他，有时候他甚至会幻想，如果《九界》并不是单纯的游戏的话，他是不是也能成为像是齐格蒙德那样的英雄。
然后，这沙雕游戏的辣鸡策划与主笔就给了他一巴掌……
《九界》并不是一个有着欢乐基调的游戏，它忠实还原了北欧英雄传说的场景，一个时代的NPC几乎是说死就死。
虽然就资料片的背景来说，那至少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对霍德来说，这都是一年多前的游戏剧情，他的外接硬盘里到现在还储存着人物的截图还有表情包。
但是，必须要提的是齐格蒙德的一家人都没能有好下场，妹妹在火场中被烧死，长子被毒酒毒死，两个儿子一个被带去了瓦尔哈拉的英灵殿，另一个战死沙场。
霍德的游戏舱是世界树公司发行的专用‘游戏版’，它的配置相当高，能以最高的性能完美运行游戏，在全真模拟的情况下不会出现任何马赛克，所以可想而知，霍德的心理阴影到底有多大。
而在经历了那些屁事后，他也算悟了：这苟策划就是来坑人的，在拥有与现实几乎无二的虚拟感官的游戏中设置一连串的悲剧，这策划的脑子绝对是进屎了。
如果不想让他自己的心理阴影逐渐扩大，他还得明确自己‘玩家’的身份。
安心当第四天灾，每天在这破游戏里做做日常任务，确保装备不落后，另外再给论写点付费攻略恰点饭就完事了。
而抱有着这种心态，他可不会如同新手时期那样年轻气盛的因为个人情感而拒绝去做某些任务，养家糊口的奖励才是最重要的，甚至在看到莱金这刻薄矮人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金黄色惊叹号的时候，他嘴角都不由微咧着。
虽然对他来说，奖励的锤子配方和鸡肋差不多，但收集起来也不是坏事。
不过，这特殊场景任务还没结束，难道在这里还可以触发莱金的任务么？
不过怎么样，霍德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之前就想问了，你看起来一直有心事，而且有什么东西瞒着我。”霍德的语气相当的平淡，他并没有直接去问什么，仅仅是陈述的语气打开了话题
而就在这个时候，莱金不由一愣，他的表情相当的精彩，那张一直显得尖酸刻薄却又无比贪财的老脸上浮现出了各种生动却又极端的表情，但最后全然化作了一抹叹息。
“是吧。”他叹着气，看起来没想隐瞒什么，而在此刻，他头顶上的那大大的惊叹号也从霍德的视野里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取而代之的则是银色的问号。
“你应该早就发现端倪了，我意外的是你直到现在才肯问我这些。”他说着
对此，霍德没有任何回应，因为只要NPC那里先开口了，确认任务进行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放任这种‘过场’僵持下去的。
“看起来你或许还把我当朋友……”他苦笑着，“我想你应该对我不满很久了。”
矮人的目光就这么投向了窗户外边的小屋子中，那里是齐格飞的住处。
“十多年过去了，只有你教过这孩子一些东西——文字、剑术，而我什么都没教……”
在他看来，十多年前霍德之所以将齐格飞这孩子带到他身边，就是希望这矮人能教导他——虽然很少有人知道，但莱金自己的确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除去那一手矮人一族祖传的工匠手艺之外，他还精通带有神秘色彩的卢恩符文，还通晓九界各种语言。
但他最后却没这么做，还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在十多年间几次三番的回到铁匠铺中教导齐格飞读书写字，最后指导他练剑。
“就这方面来说，我简直愧对他养父的身份，也愧对你的信任。”
莱金看起来或许还有点良心，他主动提起了这些事情，而霍德也并没有说话，在矮人看来，他的那种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也知道？’一样。
不过到了最后，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出其中的理由……
“齐格飞是个好孩子，他虽然有些调皮，但个性却并不鲁莽。”莱金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一度让霍德怀疑他的游戏舱是不是出问题了，但好在他最后还是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但我这些年一直都活在恐惧之中。”
这句话好像是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到了最后，他只是一屁股坐在了那符合他体型的椅子上。
“恐惧？”终于，霍德开口了，他的提问对莱金来说简直是一种宽恕。
至少在矮人看来，这意味着他似乎并不想追究那些事。
“是……预言。”犹豫了许久之后，他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有幸前往米德加尔特旁的命运之井，在那里，女神告诉了关于我的命运。”
然后，即便他不说，霍德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了，根据这简单易懂的剧情逻辑设定，莱金对齐格飞采取放养政策无非是因为他恐惧着有关自己的预言。
“未来女神诗寇蒂，她告诉我，我以后会抚养一个人类的孩子，而我将来……会死在这孩子手下。”
然后，霍德沉默了……
这件事其实是他不知道的，他现实世界并不是欧洲人，平时对于这些北欧传统文化处于那种‘虽然喜爱、但也就一知半解’的程度，甚至，他对《尼伯龙根之歌》还有同源的《伏尔松格萨迦》也就出于知道个大概过程的程度。
在某百科上的词条上甚至只阐述了齐格飞（齐格鲁德）与莱金之间的矛盾，根本没提到什么预言的事情。
不过这终究是游戏，是游戏原创的内容还是本来就有的，这一点还是有待考证的。
然后，因为双方都沉默了，一时之间，有些诡异的氛围扩散开来，直到霍德重新开口。
“你本来可以拒绝的。”
“是的，但我没有，因为这是你的请求，而我本来就欠你一条命。”

第十一章:千奇百怪的任务进度
霍德在由‘破碎的剑柄’引发的特殊场景任务中待了有两个多小时，而在其中，他也就完成了总共两件事：激活主线、开启支线。
《九界》毕竟是一款讲究互动的游戏，在任何一个游戏场景、甚至是任务线之中，玩家都具备着存在感，并不会被NPC当做工具人。
‘活在真正的神话世界’
这是世界树公司打出的标语，而这也并非什么夸大、而是事实，所以这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什么反感，像是霍德这样的人就更加不会了。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而且因为正是假期的缘故，国内的学生党都有时间挤在这款游戏里，所以齐格飞所在的城南铁匠铺依旧可以说是人满为患，那些以女性为主、偶尔混杂着几个男性的玩家就这么趴在围栏边上窥视着那在院子里安静打铁的美男子。
你们都不做任务吗？声望不用刷吗？
看着那些依旧挤在门前的追星玩家，霍德最终还是将吐槽咽了回去。
总之对他来说，在离开特殊任务场景时没有出现在大门前真是太好了，且不说到时候造成的玩家骚动，他自己挤出来也要花不少时间。
想到这里，他直接离开，直击顺手点开了好友列表，那些和他加了好友、同一个公会的牲口都在线，不过大家都在不同的地方，但他也不在意那些人，目光只是在他老婆的名字上打转。
Dietrich（黛德丽）……
在线时间22小时54分，这都快23小时了，而她依旧在哥特王国境内，那个象征着地理位置的红点也没有丝毫动过的意思。
Hod：好了吗？
他发了这样的一段话，接着理所当然的便收到了提示：
【目标玩家‘Dietrich’正在特殊场景中，该信息已保存入对方的日志】
这家伙还在特殊场景里，也不知道她那边到底呆了多久，该不会在里面呆了二十多个小时吧？
想到这里，霍德嘴角只是微微抽搐着，而最后，他也只是揉了揉脑袋，看了看大街上的那些情人节庆典装饰后，他最终还是回到了旅馆的房间中并选择了下线。
“行了行了，还是别那么糟心了。”
情人节的活动任务分单身狗和情侣两条线，做到最后会有两个不同的奖励与成就，而游戏庆典的内容也大同小异，说白了并不是逼迫玩家去肝或者强行完成什么指标，更多的还是为了让玩家能好好享受虚构的神话世界的风情。
不过对霍德这种玩家来说，他本身对情人节什么的庆典就没什么实感，在成就完成、奖励拿到手的情况下也没必要重新做一遍没什么变化的流程。
比起这些，他宁愿去论坛里找点东西，而现在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在退出了游戏之后，他也没有离开游戏舱，反而是直接连上了官方论坛，接着径直点开了攻略面板——写攻略，这可是他恰饭的来源之一。
但他也不急于在舱内自带的虚拟键盘上敲什么，仅仅是在列表里翻了翻，看看其他几个朋友制作的攻略：
其中有丹麦、有吉特兰德的、有勃艮第的，当然还有他写的尼德兰的，而当然了，他还看到了自己老婆发布的哥特王国的阵营攻略
哥特阵营任务线：胜利王子
主题分类：攻略、阵营主线
发帖者：来自地狱
其中还详细附上了起始点、触发位置以及可以更改的线路节点，而且因为太详细了，这篇攻略是一份完美的可以抄写的作业，但真正看完这份攻略的人可能会丧失游戏乐趣。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点，因为他这段时间也没办法去其他地方清其他的那些任务，刚刚开启了史诗任务的他必定要在尼德兰这块玩耍，所以他毫无顾忌的粗略浏览了一遍主线攻略。
而在这之后，他便点开热度最高、一直悬在顶层的尼德兰的攻略汇总楼层。
这个楼层比起其他王国的板块来说热度更加高，因为【尼伯龙根之歌】这个版本上已经一个月了，在知晓齐格飞是主人公的前提下，玩家早就察觉究竟哪里才是重点，也因此，主流玩家的主线任务进度应该推进的很远，作为中心地区，尼德兰的主线一直是被重点关照的。
而因为这破游戏那高到堪称鬼畜的自由度，霍德看到了不少关于主线任务的变化。
尼德兰阵营的玩家走的当然是传统尼伯龙根的路线，这也是最没新意的，大概就是陪着齐格飞做一波日常，然后和他一起屠龙、拿财宝，杀掉卑鄙无耻的养父最后回国登基称王，继承伏尔松格的意志，一代屠龙英雄就此扬名。
相当简单……
这倒是没什么，但接下来，霍德看到的那些东西就有些让人蛋疼了，号称高自由度的游戏当然不可能只设置一条主线流程，它既然能在同一个副本里赋予不同玩家对应的身份，那么在主线任务里也是一样的。
特别像是尼德兰王国这种地方，既然玩家能选择加入伏尔松格一族的阵营，那么对应的当然也有亨定一族的声望，这条线完全是与齐格飞对着干，以保卫国王莱格尼为主，当然途中可以变卦，至少他看到了不少向齐格飞宣誓效忠然后用膝盖折断了亨定一族的旗帜的截图。
至于丹麦王国的任务线也很有意思，虽然前期接触不到齐格飞，但这帮苟玩家凭借着得天独厚的阵营身份怂恿国王，当然也有丧心病狂的第四天灾直接暗杀了那里的国王。
方式也千奇百怪，有毒杀的、有把国王推下悬崖的，有开比武大会让国王莫名其妙死掉的——总之丹麦国王埃尔夫的要么不死，要么死法千奇百怪，在这之后则让王后希奥蒂斯摄政，独掌大权的王后暗中联络了自己的儿子并以无比王道的方式攻占了尼德兰。
总之，貌似无论如何，莱格尼的退位是必然的，虽然也不像是齐格蒙德那样进本注定死，但无论是走王国阵营路线还是纯粹的冒险者路线，又或许是尼德兰内部的政治斗争，齐格飞都必将赢得最终的胜利。
伏尔松格的血脉必将回归尼德兰王国……
“还行吧。”
看完所有的攻略之后，霍德只有这一个想法，他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莱格尼这狗东西居然有活下来的机会。
不过这毕竟是游戏，玩家即使再怎么不满也是无法与狗策划作对的。
“呼……”最后，霍德终于将手搭在了键盘上。
修改主题：【古拉姆重铸任务后续：英雄后裔】
主题分类：攻略、隐藏任务线、主线
发帖者：星际先锋

第十二章:第四天灾
霍德和那些疯狂跟进度的玩家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他就热衷于去挖掘各种各样的隐藏剧情，也就是说，在主线进度上，他是落后的。
比起那些疯狂推图、第二天就能去副本打装备的玩家不同，他可能连续好几天都窝在同一个地方，比如说版本前置任务以及副本，这应该是给萌新一个迅速跟上大部队步伐的捷径，只要想办法让dalao帮忙过一遍副本，顺手过个boss那就是25点战斗技能点。
但就是在那样一个破本里，霍德一个月都在那里反复刷本，甚至如果不是公会里包括他老婆在内的队友都有事要做，甚至官方还明确告知他齐格蒙德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他可以在那个副本吃住到版本结束。
不过除此以外，《九界》这款游戏以及作为开发者与运营的世界树公司也从没让他这种喜欢体验剧情的玩家失望过，在让玩家体验到那些代入感极强的传说故事的时候也会给予玩家奖励——获取装备的渠道不仅仅只有副本，所以即便落后了相当的进度，霍德的一身装备也不比反复刷副本的那些人差多少。
“但即使如此，再不提升一下装备的话，我就快从一线团队里下去了。”他嘟囔了一声，直接敲下回车，将攻略帖子修改并占了一个位子，接着又补上了‘后续同步更新’的字眼。
比起其他的攻略帖子，霍德的内容可以说是相当少，他稍稍提了一下关于尼伯龙根的故事传说，然后顺手提了一下铁匠莱金所拥有的一条任务线。
至于其他的，那就没有了，毕竟就连他自己不过是开了个头，真正的任务没办法开始，因为冰冷的系统已经告知他【齐格飞需要时间来调整心态】，如果没有接到新的任务提示，他自己是没办法展开任务的。
但即便如此，他的帖子下一刻便被论坛的管理员置顶了，而后，大量的回复涌入了他的帖子里。
来自地狱：1
天空行者：来了来了！这次赶上了！先锋的第一次我收下了！
天空行者：艹，又来晚了，楼上这狗东西开脚本了吧！
这个叫做天空行者的家伙顶着一个黄的发亮的ID，明显是论坛的狗管理，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还是霍德的熟人，还是一个公会的，另外，这人性别不明。
虽然她在游戏里是一个很标准的妹子形象，但那粗鲁的语气与神态却不能让人单纯的去断定她真正的性别，这可与简单的嘴臭或者沙雕表情包没有任何关系，而是由内而外一种表现。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或者说他仿佛永远二十四小时在线那样，他依稀记得之前天快亮的时候，这家伙还在他的帖子里来着，虽然只是占了个第二楼，而且发的依旧是那些没营养的话。
“所以说啊，我更希望有人能和我讨论一下任务线的事情，而不是说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在论坛里引人注目总归是一件满足虚荣心的事情，看着上边让自己搞快点的字眼，霍德还是不由自主露出了一抹笑容，所以在这之后，他又打出了一段话。
星际先锋：隐藏任务刚刚开始，个人猜测这条任务线中，莱金或许不用被齐格飞杀死。
在将这段话打出去后，霍德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不由想起了之前在特殊场景任务的经历。
诚然，作为第四天灾的玩家，他是一个只要有奖励就会奔在最前方的人，但即便如此，那个尖酸刻薄的老矮人的失落神色还是给了他无比深刻的印象。
“你本来可以拒绝的。”
“是的，但我没有……”
那个老矮人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他考虑了很多，但看在霍德的救命之恩上才收下了齐格飞这个孩子。
他并不知道其他玩家的经历，因为实际上能将尼德兰阵营以及【伏尔松格的崛起】的任务做到他这种程度的人并不算多，至少霍德的认知里没有，因为论坛里只有他每天乐此不疲的更新着关于尼德兰阵营的一些小细节与日常。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声望这种东西在游戏里是非常难刷的，尼德兰阵营的奖励并不是最好的不说，同期还有一个‘女武神’的声望，阵营代表还是女武神小姐姐，齐格蒙德在当时只是一个大叔。
而当玩家们千辛万苦的将女武神这个阵营的声望刷的差不多的时候新版本就上线了，而在【尼伯龙根之歌】的版本上线后，‘伏尔松格贤者’这个也就成了一个绝版称号。
而想到这里，霍德心底还存在着的那抹复杂就这么消失了，停留在他面容上的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怪异以及欣喜。
“毕竟再怎么说，莱金这条任务线很明显与尼德兰之前的任务挂钩的，玩家至少要在之前与莱金搭上线才行。”
《九界》这款游戏毕竟相当的贴心，它对于那些推进速度极快的玩家有着丰厚的奖励，但也不会亏待那些乐于探索那些他们精心设计的剧情与任务线的老玩家，甚至，也正因为霍德足够细心，所以他才能体验更多。
带着这样愉快的心情，他刷新了一下论坛，结果看到自己的帖子里又多出来几个回复。
不过大多都是路人……
【什么？莱金那个畜生能活下来？】
【那个狗屁矮人活下来有什么好处？】
【先锋大佬怕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你怎么能这样啊，你不是第一伏尔松格厨吗？】
我什么时候成了第一伏尔松格厨了？不是，莱金在你们眼里怎么就成了畜生？他在这些玩家的心理究竟是什么印象啊？
一瞬间，霍德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也没在意，反正他和莱金不算太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曾经在任务线中救过他一命、然后在他那里开放了一个铁匠的日常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所谓的玩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最容易受到剧情感染的一群人没错，优秀的剧情会让他们感同身受甚至痛哭流涕，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有一堆人在问齐格蒙德能不能救了。
但与此同时，玩家也是最冷血的一群人，因为仅仅是游戏而已，哪怕它再真实，游戏与现实也有着相当的差距，所以在随着个人倾向与情感走的时候，他们也会不择手段的去攫取游戏中一切能获取的物资，甚至在有时候，后者的重要性远远大于前者。
星际先锋：有锻造配方可以领吧，瓦特阿尔战锤的图纸（附图），我觉得以后应该有更多的配方，说不定还是一整套的铠甲，这游戏的审美不错，锤子造出来挺好看的，即便属性和套装效果不好，但也应该是不错的幻化。
然后，再次刷新，下面出现了一排请愿：
【大佬求前置任务攻略！】
【老司机带带我！】
【图纸卖不卖？】
“所以说，这些玩家啊……”

第十三章:天空行者
当然了，霍德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他只是纯粹的为了发攻略顺便通过官方论坛这个渠道恰饭的话，他直接在一开始就打好任务进度以及自己猜测的开启条件，然后缓慢更新就好了，最多也就是与那些没办法开启、或者干脆一起错过这隐藏任务线的玩家分享一下隐藏的剧情。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吊足了那些玩家的胃口，这种‘容我慢慢道来’的态度在现实对话中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论坛这种完全可以一口气将文字发出来的地方，深究起来不外乎一个出风头的心理。
而霍德也并不否认这点，谁不想要出风头呢？谁不想要吸引他人眼球呢？
更别说他现实中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家伙，视力残疾的他很显然不是那种运动派，学习方面也算不得什么学霸，论吸引力还不如他那个吊儿郎当的土豪舍友，而说起土豪一词，他也木有钞票，只能靠发游戏攻略、贩卖稀有装备过日子。
但人终究是渴望被人注意的，如果真的有人吹捧，除去那种阴阳怪气之外，没有人会讨厌，更别说，论坛这种地方还不会暴露身份，‘星际先锋’这个论坛账号可以让他产生完美的代入感，又不会暴露他的现实身份。
所以在最后，在吊足了一批人的胃口之后，他最终还是将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事情转化成了攻略文字。
星际先锋：个人猜测的前置条件：尼德兰声望崇拜、边疆地区任务线【巨人强盗】、副本【齐格蒙德之子】，另外，鉴于是主线剧情，我虽然不确定【破碎的剑柄】是否是必要物品，但完成主线的玩家应该是无缘了。
《九界》这游戏是这样的，虽然主线的完成路线相当多，不同阵营、不同种族都有不同的玩法，虽然很可能会有玩家的游戏经历相同，但绝对说不上千篇一律。
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主线任务只能完成一次，因为在完成了之后，玩家所看见的大地图上的细节发生变化，而且有些主线甚至可以说是限时的，比如说自从【尼伯龙根之歌】的版本上线了后，王城之内的NPC就从曾经的齐格蒙德变成了现在的莱格尼，而规模格局与上个版本也有了变化。
所以，他的攻略帖子下方很快就出现了那些明显能看出是哀嚎的回复：
【我这边早就把莱金砍死了，飞哥都登基了怎么办，现在把他拽下来还来得及么？】
【巨人强盗这任务已经绝版了吧？边疆地区那个接任务的要塞都没了】
【齐格蒙德之子这副本倒是还在，这个副本是开启小姐姐阵营声望的必要条件】
【萌新十多天前才入坑前，那时候已经是尼伯龙根的时代了，哭了】
【dalao求剧情、求图纸】
【尼德兰声望到达崇拜？谁有空刷这个啊？奖励也没女武神阵营的好，就和无底洞一样】
大部分都是类似上面这样的回复，因为不仅仅是因为【巨人强盗】这个已经绝版的、流程极短的任务线，更重要的是基本没有人像霍德这样将女武神阵营弃之不顾、专门去刷尼德兰王国的声望的，大部分玩家还是非常真实的颜值党。
小姐姐颜好，怎么能是怪大叔能比的呢？
看着论坛之中零星混杂着几个准备尝试的评论，霍德不由笑了，反正他已经把该发的都发了，其他的也应该没什么了。
然后，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起来自从上午睡了一觉之后，他就又去玩游戏了，到现在为止，他就吃了点早上的关东煮，虽说世界树的游戏舱自带的休眠功能能让玩家的身体保持在最低限度的消耗，但到了现在，他也确实是饿了。
“也不知道老穆能不能给爸爸带点晚餐，有点孝心就好了。”他嘟囔着，然后习惯性的就把同居的舍友的辈分降了一级。
然后，就在霍德要将论坛完毕、顺带把游戏舱打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接着顺手就点开‘天空行者’这家伙的人物资料，然后点进了私信之中。
星际先锋：老洛，在吗？
天空行者：不在，滚，CNM
星际先锋：我没有马
天空行者：是在下输了
看到这一幕后，霍德不由笑出了声，他本人并没有什么亲情纽带，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虽然印象里好像应该有爹妈，或许还有兄弟姐妹？但那只不过是一种印象，他仍旧是一个人，所以对于CNM这种如今都快演变成调侃的句式没有任何的感觉。
星际先锋：好了，不闹了，我就想问问，关于《尼伯龙根之歌》我有些问题，你在国外，查资料应该比我方便，矮人莱金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被齐格飞杀死吗？
然后，就这样，对面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这个提示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回应：
天空行者：是啊，不过版本挺多的，但《伏尔松格萨迦》以及《尼伯龙根之歌》的早期版本有提到这点，有说是莱金自己预言的，有说是诗寇蒂那个女人告知的
星际先锋：这么看来，世界树集团的考据做的很到位嘛，有出处就绝对不瞎编【笑】
天空行者：嗯，是啊，所以齐格蒙德全家都死了
一瞬间，霍德没有说话，他都没有敲键盘继续发什么话，仅仅是想起了副本以及任务线之中那无比逼真的惨状。
而后在这沉默的片刻，或许是因为对方觉得有些久了，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天空行者：除了这些没其他事了嘛？
星际先锋：没了
天空行者：真让人失望，还以为你找我一起过情人节的
我TM……
刚刚想拿起游戏舱内的保温瓶喝口水的霍德就这么僵住了自己的动作，还好没喝，不然他真的得喷一口水出来。
找老洛一起过情人节？
我是脑子被门挤了吧，找老洛这个人妖过情人节……
天空行者：你看吧，你今天一天都泡在任务里，很明显没有去做情人节任务吧？估计黛德丽那个家伙把你一个人抛下了不是么？我以为你寂寞了
星际先锋：寂寞个鬼哦
没好气的敲了这么一段话过去，霍德直接把论坛关掉，接着打开了游戏舱。
“呼，神清气爽。”
再这么下去，他迟早有一天被老洛给气死，他每次说话都带有调戏意味，而那口无遮拦的态度有时候让人拳头梆硬。
什么？为什么不是吉尔绑硬？因为霍德可以确信那人百分百是个男的啊！
然后，就在这此刻，门外传来了‘咔哒’这种开门的声音，想来也应该是老穆那个家伙回来了，他干脆戴上了沉重的智能眼镜，接着离开了游戏舱。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另一头，一个黑发的女性暗自发笑，她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笑的太大声，那对灵动的眼眸之中满是寻常人无法比拟的狡黠。
“要怪，就怪你娶了个不知变通的死板老婆吧，结婚了都不知道告诉一声。”
但笑到了最后，她突然不笑了，之后不由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唉……”
叹息声幽幽的扩散开来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开玩笑啊。”

第十四章:这小姐姐有点眼熟
当然，对于‘天空行者’，或者说他口中一直念叨着的那位老洛，霍德倒不至于说厌恶，毕竟再怎么说大家也都认识两年了，都是同一个公会的成员，而且在攻略大型副本的时候也是一个队伍的，彼此之间都有比较深的交情了，应该说是关系很好才对，相互开开玩笑也没什么。
但老洛的性格怎么说呢，一般人有些受不住，游戏里不仅顶着个妹子的形象大谈黄段子，本人的性格也有些迷，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表里如一还是网络上放飞自我，不过想来也应该是前者吧，毕竟霍德想象不出那性格放在现实究竟会如何。
不过也没所谓吧，网络上认识的朋友，更何况还是海外的，总不能顺着网线来打他。
不过说实话，老洛那话说的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哪怕仅仅是游戏里的老婆，但霍德怎么说都是有些在意的，在他面前大谈抛弃什么的……
“算了。”呼吸着从窗户那里涌进来的新鲜空气，霍德只是打了个哈欠，顺带摸了摸自己空着的肚子。
无论他在游戏里多么神勇，就连女武神在他面前都要被吊着打，但在现实之中却不能不进食，哪怕他中奖拿到手的游戏舱是附带维生功能的，网上的旗舰店也有卖配套的营养液，只需要定期清洗那些瓶瓶罐罐就行了。
但问题是，能在现实中吃饭的情况下，谁又愿意沉浸在游戏中呢？
这与口味什么的并没有关系，《九界》很完美的做到了全感官的替代，不仅仅是视觉与听觉，哪怕连味觉都能完美复制出来，而《九界》之中也有不少美食，算是给霍德这种穷逼一个享受高档美食的机会。
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霍德总感觉会少了点什么。
哪怕现实再不如意，但虚拟游戏与现实之间终究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毕竟与那些正常人不一样啊……
“呼……”在想到这些糟心的事情后，霍德自己的心情也不由变得糟糕起来，所以到了最后，他仅仅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顺带扶正了自己的智能眼镜，接着才打开了房间的门。
智能眼镜的运转相当正常，高速摄像机很快就捕捉到了房间里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当然是他的舍友穆思了，这个成天在外勾搭妹子的家伙现在已经回到了这栋出租屋内，而且他也不是单纯的在外闲逛，还顺手将三个打包盒摆在了桌上。
“哟老霍，你在啊，这三个打包盒给你的，还热呢，你趁热吃了吧。”他说着
语气与平常倒是无二，不过听上去好像轻佻了不少，然后在这个时候，他顺手搂过了身边的那个女人，而直到这个时候，霍德才真正注意到她身边的那个女人。
随着摄像机的聚焦，那个女人的面貌也在他的眼前毫无遮盖的显露了出来，甚至在高清的摄像头之下，她的整张脸都清清楚楚，脸上并没有粉底、一点都没有，完全是一张完美的素颜。
而后，霍德有些惊讶……
这年头还真的有漂亮到不化妆——哪怕仅仅是淡妆都没有就出门的自信女生？
但是，真正让他惊讶的倒不是对方没化妆这件事，而是那妹子的脸并不像是一个东方人。
那金灿灿的发丝、略高的鼻梁以及深邃的眼部轮廓，这些组合在一起构成的是一个标准的西方人的脸型，而且相当的完美，散发着温柔之余又不失英气。
而这种宛如精英一样的女性气质不由让霍德有些呆愣，所以不由的，他盯着她看了有一段时间，而这种目光当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个女人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她仅仅是淡淡的看了霍德一眼，没有说话，但那湛蓝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不悦。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眼神似乎一直在打量自己，但结合那种说不上愉快和欣赏的目光，那绝对说不上是好感。
或许是因为自己那比较失礼的目光吧……
霍德是这么想的，但就在这个时候，穆思却突然之间伸手将她搂住，这好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他轻佻的笑着
“嗯，挺漂亮的，哪里认识的？”轻轻咳嗽了一声，霍德打算缓解一下那莫名变得有些尴尬的氛围，但这种问题却招致了穆思那无奈的眼神。
这种眼神就像是在说：你没救了……
“你不会忘了吧？我们大学再怎么说都是外国语学院，有很多国外的学生不是很正常么？”
啊，说起来也的确是这样……
不过霍德想问的当然不是这个，他想问的是为什么穆思会在情人节这一天……或者说前一段时间勾搭上一个洋妹子，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但穆思并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反而是开启了他自己的一套说教模式：
“你每天都那么宅，即便是有课都是两点一线，算上食堂也不过是三点，我早就说过你该多出门走走了。”
“这种事情还是再说吧。”在听到穆思那用心良苦的话语后，霍德虽然笑着，但还是将这个话题延后了。
毕竟再怎么说，有些事情是没那么简单的，他的日常生活得借用高科技设备，那种从小就伴随着他的视力障碍自从错过了最佳治疗期后就失去了完全治愈的可能，他必须佩戴着这个同样是世界树公司出产的智能眼镜才能正常的生活。
它什么都好，就是电源不怎么耐用，而且还比较重，所以出远门这种事肯定是相当麻烦的。
“嗯哼，总之，比起我这里，你还是多照顾一下你的小女友吧。”他不轻不重的调侃了这么一句，接着也没管他们，而是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打开了穆思带回来的三个打包盒。
一份是白米饭、一份是宫保鸡丁、最后一份则是炒素……
“你们中午就吃这个？”在看到这两样家常菜后，霍德不由挑眉。
以穆思的性格，怎么都该带回来点高档一点的东西吧？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在听到霍德的问题后，穆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中午的东西带回来早该凉了，这些东西是我让楼下的餐馆现做的——别忘了，你又欠我一顿饭。”
接着，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搂着那个新勾搭的妹子去了自己的房间，而一路上，那个洋妹子貌似也没怎么抵抗。
“可惜了啊……”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霍德无奈的摇了摇头。
穆思这个人对舍友倒是挺好的……倒不如说，他算是霍德的好朋友了，而且为人也够讲义气，但就是这换女朋友的速度实在是不忍直视。
不知道这个新来的洋妹子能撑多久，她看起来好像更漂亮……
逐渐的，霍德陷入了有些八卦的思索，直到穆思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再一次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是很漂亮的蓝色，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顺带的，她也再一次看了一眼霍德，而就是这种眼神，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不是……在哪见过？
不，应该是见过的，但肯定没正面打过什么招呼，不然的话他肯定能反应出对方是谁。
不过也不对啊……
难道还真有那种见过几十次几百次但不打招呼的人吗？

第十五章:我老婆终于上线了
最终，霍德还是没有去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这问题太蠢了。
因为生活与性格的缘故，他的人际圈子本身就那么点大，现实中认识、熟悉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而他也不是那种记忆力与观察力都超强的人，如果不是那种经常见面的人，他是不可能有什么‘好像在哪见过’这种印象的。
至于游戏中，那也不太可能，因为《九界》的人流量很大，而且霍德最近又是待在主城那种人口流动极大的地方，基本不可能会对路人甚至是萌新有什么记忆。
至于公会什么的，黄昏公会的人数其实并不多，而其中的大部分人他也都认识，女性的话，哪怕把老洛那个疑似网络人妖的家伙算上，霍德都对‘脸’有着相当的印象，和那个人完全不同。
“所以，大概又是错觉吧。”想起了那个女人狠狠瞪着自己的不快眼神，霍德如此嘟囔着。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他的感官并不算太好，这或许是因为霍德之前的直视的确有些失礼，但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别人给他脸色看，他也没必要自讨没趣的贴上去。
“唉，吃饭吃饭。”最后，霍德只是在厨房中拿了双筷子洗了洗，接着直接将宫保鸡丁倒在了饭上，而后就这么吃了起来。
霍德的进食速度绝对不算快，即便是他也知道吃饭太快对身体没什么好处，但单纯的细嚼慢咽好像也挺无聊的，所以在这过程之中，他顺手打开了客厅之中的电视，想随便找部剧来打发时间。
不过电视上播放的那些剧也就那样，霍德自己也没有什么固定要追的东西，频道一个个调来调去，最后甚至调整到了新闻的界面。
“今日上午于荷兰古城遗址挖掘出的古诺尔斯语诗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定论，根据鉴定以及翻译，这些诗歌大多是公元4世纪到5世纪遗留下的产物，与1200年才完整流出的《尼伯龙根之歌》不同，据悉，这可能是最早提到‘齐格弗里德’的诗句。”
齐格弗里德这个人物出自《尼伯龙根之歌》，这是1200年由‘中高地德语’写的英雄叙事诗，但因为描绘的时代疑似5世纪，所以一直被认为是虚构的，而北欧传说英雄们的存在也一直没有佐证。
所以在听到那新闻的时候，霍德不由一愣，不同于上午直接关掉电视，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因为兴致上的缺憾从而直接关掉电视，仅仅是抬头注视着电视。
荧幕上，本来年轻美貌的女记者已经消失，镜头已经转向了一个白发苍苍但精神奕奕的老人，虽然与美貌一词无缘，但也相当上镜，而且或许是研究者以及考古学家的本质在作祟，这位专家明显有些兴奋。
“多年以来，有太多的人对于维京的文化传承不屑一顾，比起早有记载的希腊、爱尔兰，北欧的传说起源太晚，甚至一度被认为是杜撰出来的，但在今天，我们可以确信，我们脚下的这片还算是完整的古迹就是城市的一部分！”
这年迈的教授也许是太兴奋了，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但没关系，因为镜头没有继续记录专家的失态，而是挪到了他口中的‘古城’上，这是一座类似宫殿的地方，而且规模相当庞大，但因为时代过于久远的缘故，上面的雕刻已经被磨损。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座遗迹并不是伫立在某处，而是完全嵌在了地面之中，就连入口还是现代的考古队小心翼翼的挖出来的。
“古城遗迹啊……”在看到电视里播放的画面后，霍德开口感慨着。
虽然新闻的播报过程相当无聊——哪怕记者小姐姐的确挺漂亮的，但那一段段的吹捧赞美之语让人听着有些蛋疼，但不得不说摄影师还是很厉害的，直播过程之中的几个镜头就将那嵌进地面的宫殿表现的无比宏伟，哪怕是霍德这种本身不爱看新闻的人也被吸引了目光。
虽然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摆在那些专家、记者的对话之上，但他还是想要继续看下去，不过就在此刻，他的手机响了。
并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而是《九界》的移动app，不过当然了，不同于游戏舱，这玩意是完全没办法登入游戏的，但却能将游戏账号挂着，而且也能和游戏之中的人聊天。
而给他发讯息的人是Dietrich、也就是黛德丽。
Dietrich：我从任务里出来了
Hod：嗯，我看到了
Dietrich：那你现在有空吗？
单刀直入的问题，很符合她的行事作风与习惯，但在看到这则讯息的时候，他的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他此刻都能想象出她的语气与神态。
Dietrich：情人节的任务，我们一起去做了，把成就拿了
在这一刻，霍德的脑海里什么都没了，他不再关注电视上的新闻，也不想在意那隔音效果算不得好的房间里传来的近似少儿不宜的声音，他仅仅是放下筷子，而后在屏幕上戳了两下。
Hod：你在哪？
Dietrich：我就在你边上
看到这里，霍德不由一愣，紧接着，他会心一笑。
Hod：等我三分钟！
然后，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什么？吃饭太快对身体不好？这破事哪有老婆重要，他还年轻呢，有的是身体上的本钱
“关于诗歌中提到的那位贤者，他的名字在古诺尔斯语的含义是‘战争’，应该是一名战士，当然，也可能指代战争本身……”
电视之中的那位教授还在对最新的古诺尔斯语诗歌做着解读，但直接被霍德关掉了。
做好了垃圾分类，顺手洗完了筷子顺带洗了把脸后，他直接来到了游戏舱之中，在放置好自己的手机与眼镜后，他熟练的关闭了游戏舱然后启动了游戏。
【瞳孔扫描完成】
【账号密码正确】
【彩虹桥架构完成】
【模组导入完成】
【欢迎来到《九界》】
伴随着已经看的习惯的系统提示，霍德逐渐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沉入了最深处，而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是王城旅馆那熟悉的天花板。
这里是他的私密空间——至少根据游戏的设定，旅馆房间采用的是单独的地图布置，从窗口虽然能看到外部景色以及路人，但外边却没办法翻越进来，不过就在他从旅馆的床铺上爬起来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女人。
她有着银白的柔顺长发，穿着一身铭有鹰纹的战甲，虽然没有露脸，但仅仅是看那背影，霍德就能确信一件事：
“嗯，是我老婆没错了。”
毕竟在游戏里，私密空间只有被登记为亲属的人才能进入，而妻子也是其中之一。
然后，她转过身来，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那么看着。

第十六章:我老婆天下第一
霍德的声音其实并不算大，但奈何整个旅馆的房间都没有多大，而且因为是独立地图的关系，在窗户都关上的现在，外边庆典那有些喧闹的声音也影响不到内部，所以自然而然的，这声音便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的耳朵里。
而后，她回过头，将整张椅子都转了过来，而后就用她那让人感到有些不适的眼睛注视着他，就这么看着。
平心而论，单单看她的建模的话，她是相当漂亮的人，无论是皮肤还是发丝都能感觉到制作者——也就是那建模背后的玩家所表现出的心灵手巧。
她漂亮、却算不得娇媚，如果硬要说的话，她应该是相当英气的那种女人，而且与那些明显能博得玩家喜爱的女武神不同，她的气质更加冷酷一些，有那么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
但是，她的建模不是没有缺点——眼睛。
一般来说，在捏女性人物的时候，眼睛会应该选择一些与整体风格一致的色调，比如说走清冷风的女人会在眼睛上选择蓝色、或者其他的一些更加明亮的色调，如果要形成那种‘点睛之笔’的话，宝石红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黛德丽却不是这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她捏脸的时候手滑了还是她个人偏好就有些猎奇，她在游戏里的眼睛是如同血一样的红色，而且深沉发暗、并没有大众所偏爱的那般明亮。
也因为眼睛的原因，她整体的气质便大打折扣，那种仿佛浑然天成的清冷削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阴险。
但即便如此，她也是相当漂亮的人，在平均颜值比现实高一档的游戏内也是拔尖的水平，而这样的人是他老婆——虽然只是游戏里的。
想想都觉得开心，哪怕中之人是个肥宅我也认了……呸！我老婆怎么可能是肥宅！
完全不知道霍德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黛德丽凝视着他，哪怕他没说话也看着他，两个人就好像在玩什么木头人的游戏那样，直到黛德丽自己有些撑不住了才打了个哈欠。
因为感官完全模拟的缘故，游戏里的反应与现实基本是一致，感觉到饥饿就是真的肚子饿了，而现在，黛德丽打了个哈欠，这也意味着她的确有些疲惫，所以霍德不由将抬起了自己的手。
然后，就在距离他老婆的脸大概有那么几厘米的时候，他的动作僵住了……
本来的话他是想要顺手摸摸她的脑袋的，但他忘了自己下线的时候懒得脱掉头盔和护甲，结果就是穿着这么一身躺在兽皮床铺上，到现在都没摘下来。
不过黛德丽显然也不介意，估摸着实在是太困了，她有些左摇右晃，最后顺势将脸贴在了他的手上，下巴就这么搁在那里。
“困了？”
“嗯，我在哥特那里呆了二十多个小时。”
这件事是霍德知道的，毕竟黛德丽的在线时间就摆在那里，如果他现在点开好友列表的话，他估摸着还能看到自己老婆的在线时间。
本来的，他脑海里全是见到老婆的欣喜，他其实是对情人节任务与成就充满期待的，去年他做完了单身狗的那条线，今年当然应该轮到情侣线了，不过在见到黛德丽如此困倦的时候，他的这种想法逐渐淡了下去。
“要不……睡一会儿？你先下线吧，这个时间的话，你那边还能睡个午觉？游戏里睡当然也没问题。”说到这里，霍德甚至将黛德丽按在了床上，“不过你得把铠甲取消掉，不然的话躺着有时候会硌着。”
“我没什么，毕竟之前也休息过了。”她轻声说着，接着轻轻将脑袋搁在了霍德的肩膀上，她轻轻闭着眼睛，好像在享受什么一样。
不过紧接着，还没等酝酿出什么氛围，她突然将手搭在了霍德的脖子这里，接着轻轻一掀，就把他那边疆战盔摘了下来，露出了下边的一张朴实的脸。
说实话，霍德并不是一个多在意外貌的人，而且在捏脸方面也算半个手残，玩单机都是套用别人的捏脸模组，所以自然不如黛德丽那么精细，而且也远远不如游戏里为齐格蒙德、齐格飞塑造的那种英气逼人的帅哥脸。
怎么说呢，霍德那张脸说不出有啥气质，感觉就像是在新手村给主角发任务的年轻农民一样，而且因为捏脸的时候有些执着于自己现实之中那有视觉障碍的眼睛，导致他在游戏里的眼睛看起来也像是盲人一样。
而霍德也知道自己那张脸究竟有多‘失礼’，所以才在游戏里二十四小时用头盔罩着，他反正基本不在游戏里休息，而且头盔从来都不会影响到他的视野，所以他也不介意这点了。
不过他本人不介意不代表别人也会不介意，黛德丽明显就很介意。
“脑袋有些凉。”
毕竟刚刚她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脑袋恰好顶在头盔上，不过在这方面，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多失礼。
“二十四小时戴着头盔，你就不觉得难受么？”她看着霍德那张在游戏里也只能算是中等水平的脸，然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嗯，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戴头盔穿套装，总归比露着脑袋好看吧，而且除去被包裹着的那种有些冰凉的感觉之外，也不怎么影响视野。”
他的理由倒是相当的充分，而对于这点，黛德丽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犹豫，她大概很想就此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然后，她静静的闭上了眼睛，旅馆房间中的气氛再一次归于一种略显诡异的沉默。
这种沉默貌似挺温馨的，但霍德有些受不了这种没人开口的尴尬，因为他总是不自觉的会将目光放到黛德丽的身上，虽然她不介意这点，但霍德会觉得尴尬。
所以……
“你在做什么任务？我看到你好几个小时都呆在一个地方，没有动过。”
“一点特殊的任务，我在那个场景呆了一整天。”她深深吸着气
伴随着话语，呼吸打在了霍德的脖子上，虽然有铠甲还有内衬什么的隔着，但总觉得痒痒的。
“什么任务？需要这么长时间？”
“和副本差不多了吧，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啊，难怪她这么累……
听到这里，霍德也对她的经历有所了解——大概是被游戏里的任务线伤到了。
《九界》这破游戏就是这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捅一刀，搞得玩家难受的要死，简直又爱又恨。
不过还没等霍德脑海里脑补出什么大戏，黛德丽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二十多个小时，我把该杀的人都杀了，那些我看不顺眼的家伙……”
“？？？？”
黛德丽的声音很慵懒，也很好听，但即便再慵懒也改变不了她说的内容究竟有多么惊世骇俗。
特殊任务场景，直接拔刀砍人？
“那个，剧情……？”
“没有影响。”

第十七章:暗流涌动
黛德丽并不是一个好的叙述者，她的声音虽然很好听，但依旧掩盖不了她语句破碎的事实。
不过她本意也不是讲一个完整的故事，因为她很累，什么话都不想说，如果不是霍德问起这些事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开口提到的。
但好在霍德对于‘语言’还算是敏感，因为视力从小就有缺陷，听觉算是他接受讯息的主要方式，在没有佩戴上辅助用的智能眼镜的时候，他一直都是通过听取他人的言语来获得外界讯息，而为了不给他人添麻烦，他已经学会了快速捕捉并提炼重要讯息。
所以哪怕黛德丽的语气再微弱慵懒、言语再破碎，他也算是总结出了她的大部分经历。
哥特王国那里有一个庞大的任务线，而黛德丽就是在王国主城：贝安那里触发了一个场景任务，这是主线的一部分，简单来说应该是要帮助政治斗争中落败的王子出逃并图谋东山再起——本来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但黛德丽没有走寻常路的意思，她直接提着剑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全都砍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在那里砍人，最后将本来已经颓败的局势砍回了优势，虽说王城宫廷内可以说是血流成河，但黛德丽将那些搞政变的家伙一个不剩的砍死后，王子也顺利的继承了自己父亲的王位。
当然，这其实并不算什么，特殊场景任务之中，所谓的敌人也不过是野怪，会亮血条的人基本都是可以被砍死的。
但世界上总是会有闲人去做统计的，《九界》中就有这样一个统计投票，标题是【玩家最喜欢砍什么野怪】，而在其中，各种各样的现实中不存在的凶兽怪物有着领先的票数，而巨龙则因为极高的人气荣获了第一名，毕竟屠龙加的声望更多，另一方面龙的体型大、成就感简直爆棚。
但这也不算重点，重点是‘人’这种类型的野怪被排在了最后边，票数虽然有，但比起其他人气高的野怪、boss来说低了太多，而且这个‘人’的范围指的不仅仅是人类，其实有着人类外貌的都算，比如说作为可选种族的矮人、精灵以及人气爆棚的女武神什么的都算。
而理由也很简单，《九界》这款游戏的真实度极高，野怪可进行处决的部位也相当真实，如果是人形怪物作为敌人的话，无非是斩首、穿刺甚至是腰斩，而那种血腥程度绝对不是一般玩家能接受的。
因此这游戏里才有未成年保护机制以及和谐机制，也算是对玩家的保护了，那么……
“你开了‘和谐’了么？”在黛德丽零零碎碎的讲完有关她任务的事情之后，霍德不由开口问着。
一般来说，这是《九界》大部分正常玩家的习惯，看到尸体也就罢了，如果是不得不进行大规模屠戮的任务，玩家一般都会开启和谐系统，而那时候，玩家眼里的血会消失，敌人身上的伤口也会变成缺损一样发光的东西，这是一种很常规的应对手段，让玩家意识到这不过是一款游戏而已。
但在此刻，黛德丽没有任何的回答，不过霍德却感觉得到——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开。”她说着
至于理由，她不想说，而霍德也不会去问这点，因为他自己在这方面也有问题，砍女武神的时候他一样没开，而他就是在这种状况下每天砍三十次女武神。
然后又是沉默，没了回答，黛德丽仅仅是静静靠在自己丈夫的肩膀上，脑袋搁在上面，虽然只是游戏而已，但她貌似很享受这点，霍德也没有打破这点，他只是悄悄解开了自己的边疆护手，接着用那没有护具的手轻轻摸着她的额头、撩着她额前的银白发丝。
然后，戳了戳她的脸颊，软软的……
“唔嗯……”她也咕哝着，但也没有去阻止什么。
看起来真的很累，一般情况下，霍德去戳她脸颊的时候早就被拍开了，所以……
“真的不考虑睡一会儿？一般来说，下线在现实里睡会舒服一点吧？”在看到她这么疲惫的时候，他不由再一次开口。
这并不是什么不解风情，他是真的很在意她的状况，所以才会问出来的，但黛德丽却摇了摇头，她那红色的眼眸仅仅是略微睁开，她看着那距离自己仅仅只有几厘米的丈夫，眼神有些复杂。
“现实呢……”
“嗯。”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霍德倒是没听出她现在的心情究竟如何，所以他只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睡一觉的会舒服一点吧？”
“不用，我今天不需要去做些什么。”她又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真的是在强撑着一样，“所以我有很长的时间。”
现实中工作休假？
霍德猜测着，但他却没有将这问题问出口。
“比起这些，我们去把任务做了吧。”
对于这点，她在意了很久，因为她重视着这件事，甚至比霍德还要重视，甚至不惜拖着疲惫的身体利用玩家可用的传送阵横跨两个主城来到尼德兰王国的境内。
“行吧……”
黛德丽是一个自我意识极强的人，她虽然看上去好像有些慵懒，但霍德却明白她不是那种很好说服的人，所以，他不由叹着气。
“算了，你需要换套衣服吗？”看着黛德丽身上的那身好像出自哥特王国的战甲，他最后问了这么一句。
而得到的回复很简单……
“我喜欢铠甲。”
她就是这样的人，而霍德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那么就……出发？不过困了一定要说啊。”
“嗯。”她点点头，那略显困倦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也精神了一些。
看得出来，她对此充满期待。
…………
与此同时，现实中，就在霍德在游戏里如愿以偿的和自己老婆共度情人节的时候，他隔壁的房间也不算完事，年轻的男女只是躺在床铺上，来自外国的年轻女人仅仅是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了穆思的怀抱中。
“其实，我对你的舍友也很感兴趣。”在中场休息的片刻，她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口中说的倒不是什么中文，而是一种更加古老的语言，但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到了穆思耳朵里却没什么违和感。
而听到这里，穆思突然一愣，然后，他笑了。
“他？你对他感兴趣？”他逐渐收敛了面容上的轻佻，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最终浮现了出来，“知道么，大学三年多以来，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告诉人家嘛。”她撒着娇，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到骨头都酥了。
但是，与声音截然不同的是，在穆思看到不到的地方，她那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憎恶与厌烦。
霍德……
她下意识的抚摸着胸口，虽然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但只要提起这个名字，她依然会感到疼痛，被贯穿的痛苦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中。
那个男人施加给她的屈辱，她一定会还回来的！

第十八章:突然断网
“阿嚏。”
突然之间，就在这破游戏之中，走在灯光满溢、人流量极大的街道上的霍德没由来的就打了个喷嚏，此刻的他因为自己老婆的要求所以并没有戴着头盔，但这种最为真实的面目一旦打起喷嚏来让人恨不得退避三舍。
他终究是个路人脸，当初想走忧郁大叔风结果走失败了就是他这样子，显示着建模师的糟糕手艺的那张脸丢进人群中是绝对不会被人找出来的，但饶是如此，在圣瓦伦丁节这种逐渐成为热恋情侣们最为重视的日子之中，还是有一个人会看着他，并投以担忧的目光。
“没事吧？”她轻声问着
虽说黛德丽那暗沉的血红色眼睛看着其实挺令人感觉到不舒服的，但她的那种关心确实已经传递到了，所以霍德也不由摆了摆手。
“没事。”他说着，不过他的表情也有些微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后，他随手点开了自己的状态栏，除去那些装备特效带来的增益之外，他重点看了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debuff，比如说感冒什么的。
虽然不会对数值有什么影响，但的确会对个人状态造成影响，这个游戏里的确有这种状态，不过也没关系，即便感冒了喝口恢复药水就好，不过……
“bug了吧？”霍德不由开口吐槽道，因为他找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常驻buff里并没有那样的东西，“数值混乱了？”
但是，仅仅是打了个喷嚏而已，并没有什么如同现实那样的不良后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别在意这些了，你有什么想买的，或者想玩的么？”
就连当初电脑版的网游都会设置一些休闲类的操作甚至是小游戏，就更别说是这种全虚拟体验的《九界》，而且在这里，因为除去痛觉之外的感官几乎全部还原了的缘故，所以除去那些常见的休闲游戏外，去餐厅进餐、体验世界树所提供的北欧风情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后，在这样的想法之下，霍德看到了自己的老婆抬手拉出了什么东西，她的眼睛直视前方，但却并不是在看王城街道之上的风景，那些世界树集团所布置的节日装束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成就列表么？”霍德不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他觉得有些无奈，毕竟怎么说呢，之前一起逛街的时候，那种氛围酝酿的还是挺好的，结果她突然拉出了成就的操作界面，这一点提醒了他——这里终究是游戏。
“没什么规划，那么跟着成就一步步来吧。”她说着，然后微微一顿，“那么首先，去一趟餐厅吧。”
毕竟，成就的第一项就是在餐厅买一份情侣套餐来着……
“总觉得完全变成了在做任务了。”他不由开口说着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言语，简单来说仅仅是有那么一点抱怨的意味，不过当这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自己都感觉到有些不妥，毕竟这里也是游戏的世界啊。
哪怕霍德希望自己暂时能忘掉虚拟之事、仅仅是单纯的享受着这个世界，甚至为了这一点，他还把血条、装备栏与buff栏都给隐藏掉了，但这终究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的本质。
说起来，如果现在去翻翻聊天记录的话，也能看到之前的对话——黛德丽一开始就是奔着任务去的，她毕竟是一个攻略狂人，能为了一个场景任务泡在游戏里二十多个小时，如果不是为了成就栏里那至今都没有点亮的成就，她估计会一直呆在哥特那里吧。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住了，而当他从思绪之中挣脱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是那对红色的眼睛。
“嗯？”
她没有说话，仅仅是轻轻牵着他的手。
两个人都没有戴护手，霍德的手指轻而易举的就触及到了她的手掌，她的手并没有那么细腻，也许是因为设定、又或许是因为她长期拿剑的缘故，她的手掌布着一层茧。
“这样的话，就不像是在做任务了吧？”她说着
虽然语气依旧是那样，但霍德却觉得她语速好像有那么点快，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呆立着不动了。
几次张嘴都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到了嘴边却没办法出来，脑袋也就像是生锈的机器那样没办法转动。
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就不怎么样，依靠着补助与补贴进入大学后，能和宿舍里的几个牲口混熟也是环境使然，而因为人际圈子总共就这么点大，所以在面对这种状况的时候不免有些词穷。
让我想想，动画和漫画里的那些主角是怎么做的来着？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之中还冒出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过黛德丽显然不会给他多加思考的事情，在看到他站在原地不动后，她迈开了步伐，而后拖拽着霍德一起前进。
她的力气可不比男人小——至少在游戏里是这样，霍德这个稍稍正常一点的玩家一般都是用一柄双手剑，而因为副职业里点了符文的缘故，再加上阿萨神族的天赋血统带来的法术增益，他有时候也会一手持剑、一手符文法术。
但黛德丽这个女人要更加暴力一点，至少在霍德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挥动着两柄巨剑的，而这一点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变化。
“我们去哪？”他问着
“餐厅。”
“……”
“如果你能拿出一个更好的方案也不是不行。”
然后，霍德语塞了，让他在这方面拿方案不如杀了他，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也许跟着成就列表走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但就在他那么想的时候，一阵恍惚涌上了他的头脑，他那本来无比清晰的视野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了起来，头晕目眩的感觉无比的真实，这让他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怎么了？”她问着
但霍德却没有任何回应，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只是死死盯着游戏界面上浮现出的系统警告。
【系统提示：游戏舱正从外部被人开启】
“我好像……断网了？”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下一刻，霍德的意识意识逐渐断线，而在黛德丽的眼里，他那穿着一部分边疆战甲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那样倒下，而黛德丽则快步向前拖住了他。
“霍德？”
没有回应，因为在这个时候，霍德本人的意识已经被强制遣返回了游戏舱体中，而在一片漆黑的舱体之中，霍德只是捂着自己的脑袋。
“所以说到底怎么了……”他顺手拿起了自己的辅助眼镜戴上，“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开了我的舱体。”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一个人，那是穆思。
“老穆？”
然后，他熟悉的那个牲口转过头对着他笑了笑，手中的菜刀在房间那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莫名的光。
有些诡异……

第十九章:杀一只鸡
《九界》这游戏基本是不存在什么断网和掉线的，也从没出现过什么服务器波动的问题，所以当霍德瞬间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黛德丽就感觉到有些不太妙。
不，这种说法或许有些不太恰当，实际上她内心已经开始慌了，即便她面容上依旧面不改色，但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
“霍德？”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试探了他的体温的同时，她还顺手施展出了符文法术中的侦测法术，但在符文生效之后，浮现在她视野中的却是霍德的人物面板。
名称：Hod
综合等级：60
职业技能：锻造、符文
状态：已离线
侦测法术显现出来的只有这么点东西而已，如果她想看的更多的话，必须从婚姻面板那里点出丈夫那一栏的面板才能看到他完整的模板，这是游戏系统的死规矩，也正因为这点，她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现实。
仅仅是游戏而已……
她捂着头，一股懊恼就此在心头扩散。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都没有那种急躁的情绪了，这次也不过是因为他才一瞬间慌了神而已。
“呼……”
在深深吸了口气后，她直接将霍德背在身上。
这是在游戏里，更是情人节的庆典，玩家没有下线的现在，她听到了那些其实并不含恶意的言语。
“诶诶诶？这是什么Play？”
这是不明真相的纯路人
“总觉得女孩子好有担当的感觉。”
这是一个妹子
“那男的怎么了？掉线了嘛？”
这是情侣之中的钢铁直男
“怕不是被父母暴力开舱了，真惨，寒假还有这待遇。”
这是一个同为学生党的人
总之，这样的指点到处都是，但这些人通常被黛德丽瞪了一眼就不敢多BB什么了。
不因为其他，也并不是什么PVP的恐吓类技能，仅仅是最为单纯的威慑，而与此同时，她的手也没闲着，在拖出了好友列表后，她迅速点开了一个离线的名字：Loki，这是她和他的共同好友，同样也是公会的成员。
也不管这家伙到底在没在线，她直接发了个讯息过去。
Dietrich：出大事了！
Loki：咋？你和他感情出问题了？那敢情好啊！
很快就得到了回复，不过那家伙既然不在线，那应该是通过其他手段发送的讯息，而且那个家伙的回答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说实话，她们认识的也算久了，但即使如此，在看到这样的回复之后她的眉头略微皱着，而且并没有任何舒缓的意向，因为那个家伙很快又回复了。
Loki：别那么着急，没什么大事
对方的态度气定神闲，那种透过文字就能表达的强烈自信似乎很能让人信服，但不免的，她心底有些愤愤不平。
Dietrich：你毕竟不在乎
没什么脏话，但言语之中的意向却表露的相当明显，而在看到这文字之后，坐在电脑之前的女人面容上的笑意消失了，她大概很想找什么东西砸一砸，但看了看手边的那些游戏机、零食，她还是放弃了这种行为。
Loki：动动脑子就知道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在乎
就此，硝烟味开始弥漫。
…………
就在黛德丽和他人莫名发生争执的时候，霍德仅仅是用一种迷惑的目光看着他的舍友。
穆思这沙雕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病，拿着把菜刀到了他房间里，还开了他的游戏舱。
然后不由的，他心头一跳……
艹，这牲口怕不是要砍死我吧？
当然，这样的想法仅仅是一闪而过而已，老穆究竟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么，大学快四年的舍友了，一起搬出来租房子住也过去了两年多，这个宛如浪荡公子哥一样的家伙性格挺好的。
所以不由的，霍德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而声音也啥好气。
“老穆，你发什么神经呢。”他问着，一点都没有从游戏舱里出来的意思。
他还准备和黛德丽一起把情人节的任务做了、把成就拿好，而且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氛围还被别人从外部开舱，别说关系好，他能在这里开口问问题已经是关系好了，换个陌生人已经开始给脸色了。
然后，穆思笑了笑，他也没在意霍德的语气，那张能被称为‘帅哥’的英俊面庞笑容不改。
“我准备在家力做点晚餐，你吃不吃？”
“啥玩意？”听到他说的那些话，霍德下意识便问了那么一句，“你今天兴致这么好？”
“感觉出去吃晚餐有些亏，所以我买了只鸡，打算自己在厨房做。”他说着，同时晃了晃手中的菜刀，“话说你要不要帮我过来打下手？到时候分你点。”
这家伙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
听他那种明显是心血来潮的话，霍德可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暖男气质，他只觉得无比胃疼，这家伙的那种三分钟热度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一般人非得被他气出病来不可。
不过到最后，霍德也没多生气，毕竟他是已经习惯了的，毕竟是将近四年的舍友啊，有时候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算了吧……”所以在听到这里，霍德也没多说什么，他只是随便回了一句，“我就不打扰你的撩妹烛光晚餐了，毁气氛这种事我做不来。”
当然，这不过是场面话，他那边还有个老婆需要陪呢，在这里当个电灯泡？脑子有坑才做这种事。
“是嘛，真遗憾。”估摸着穆思这牲口也从霍德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怨念，他也没有在房间里停留，握着厨房里的菜刀直接就这么离开了。
估摸着大概是从那个洋妹子身上耕耘完吧，他的心情看起来好像不错，还在那边哼着歌。
“帮我把门带上啊！”看着穆思那略显不着调的背影，霍德不由开口喊着。
穆思这人耳朵也终于没出问题，甚至在霍德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他便把门关上了。
‘咣’
也不知道在外边搞什么，就在穆思关门后不久，霍德那比常人要灵敏一点的耳朵就听到了冲撞的声音。
这间房子隔音效果一般般，而这声音也的确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老穆！”他又喊着，“你搞啥呢！”
“杀鸡！这鸡从厨房里走出来了！”
杀鸡这么大动静？你杀的啥玩意？新手村的鸡吗？
“没事，你玩你的吧，我把鸡抓住了，你不用出来了。”
门外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而在穆思的声音下去之后，房间门外也的确没了动静。
“呼……”
然后，霍德再一次关闭了游戏舱，他可没闲心思出去看人杀鸡，要知道他老婆还在游戏里等他呢，所以在脱下眼镜后，他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不过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可没之前那么轻松。
突然掉线这种事真的是挺丢人的，更别说《九界》这游戏下线的时候，人物是不会消失的，而是会突然像是失去控制了一样倒在路上。
“啊，真麻烦……”他不由揉了揉脑袋
虽然还没有上线，但他几乎都能想象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丑态了。
“丢人丢大发了啊。”最后他只能如此感慨着，然后启动了游戏。
【欢迎来到《九界》】

第二十章:说实话,有点害羞
霍德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他不知道在自己被迫离线的这段时间，自己的老婆（游戏限定）在线上干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她。
而就这点上来说，他还是挺开心的，至少她没有把自己丢下一个人去逛大街。
虽然《九界》力求真实，哪怕在游戏里也没有塑造出什么几十万的血条，而处决系统的存在更是模糊了装备、等级，一切都和现实差不多，甚至有人赞颂这里就是异世界的现实，但这里终究是游戏。
人……或者说玩家终究是生活在现实之中的，《九界》之中的婚姻关系比现实还要脆弱，奔现并真正结婚的玩家很多，但没把婚姻关系当回事、自顾自的人也很多，离婚率不比现实低多少。
“怎么样？”就霍德刚刚回到游戏中时，黛德丽开口了。
她的语气估计是改不过来了，那种有些冰冷的态度总感觉好像在质问着什么一样，但霍却知道这实际上是她在表达自己的担忧与关心。
所以，他叹了口气……
“唉真是的，被外部开舱的感觉真不好受。”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那种没好气的模样与从前一模一样——至少在副本里摸不出自己想要的装备时，他也是这个表情。
所以在见到这一幕后，黛德丽不由松了口气，她虽然没有说话，但面容之上浮现出的那种放松已经说明了一切。
“啊，那个……你怎么了？”看着黛德丽在那边深呼吸，霍德不由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因为这个时候没人接话的感觉并不好受。
“没什么。”她说着，语调再一次恢复了霍德熟悉的那样——略显冰冷、但却又并非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到底，黛德丽只是那种有些内向、自尊心又极强的女孩——至少霍德是这么认为的，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霍德觉得自己还是解释一下为好。
“其实是之前，我舍友打开了游戏舱问我要不要吃晚饭来着……”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挠了挠头，“他说比起外边吃，突然觉得自己家里做比较好。”
“他就没终端么？”
《九界》毕竟不是没有手机上的app，那玩意可以查看游戏内的人物界面，还能上论坛，当然，与游戏内的好友对话也是肯定有的功能，而更重要的是那到后来已经不仅仅是围绕着《九界》的玩意了，自从添加了移动支付以及视频、语音的功能再加上能P沙雕图后，那玩意就成了一个挺火的聊天软件，哪怕不玩游戏也能和他人沟通。
所以哪怕是没时间玩游戏的人也应该有所接触才是——当然，理论是这样的。
不过……
“没有。”说到这里，霍德自己都感觉到胃疼。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两个与主流格格不入的特立独行者，而很巧的是他的室友就是这样的人。
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世界树集团的科研产品到处都是，从现在依然摆在上班族桌面上的笔记本到手机、再到各种系统和软件，想要彻底避开‘尤克特拉希尔’的产品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那也仅仅是‘基本’的事情，因为他室友真的就成功避开了……
“他不玩游戏，也很少用手机，总之他这人比较……迷。”
最后，在一番思索之后，霍德也只能给出这样的评价，因为在之前，他遇到的场面实在是有些诡异。
仔细想想吧，一个人拿着菜刀，从外边开启了游戏舱，然后对着你笑，那把冰冷的菜刀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莫名的光，这种场面差点没把霍德吓出屎来，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老穆那牲口要一刀把他砍死了。
“我这个舍友总是三分钟热度，哪怕对女朋友也是这样，所以他换女朋友的频率特别高。”他说着，不过总感觉自己好像跑题了，所以又挠了挠头，“总之，他这人就是喜欢干一些心血来潮的事情，有时候偶尔会下厨，但大部分时候都懒得动，还是外卖解决。”
“嗯。”
然后，面对霍德自己的那番东拉西扯的言语，黛德丽并没有表露出其他的什么态度，仅仅是缓缓点着头。
“所以，就是这样，我就是被那个牲口开了舱门。”
“嗯。”
“所以就突然掉线了。”
“嗯。”
“所以说，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嗯。”
“嗯什么啊！”终于试探出了对方那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态度，霍德只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喂，我在这呢，你看得到我吗？”
虽然黛德丽从头到尾都没有将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过，但仔细想想就知道了，哪有人会盯着别人的脸一直看的，她的目光怕不是一直盯着系统的任务栏吧。
“嗯。”然后，她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句。
虽说游戏之中应该也能完整复刻出情绪的才是，但从黛德丽的那张脸上，他却察觉不到任何的起伏，所以基本只能连蒙带猜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或者说，她又在看什么？
不过这样的想法其实并没有在霍德的脑海中停留太久，他仅仅深深吸了口气，游戏之中的空气比现实好像还要新鲜一些。
但就在他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黛德丽好像也终于将目光从她所注视的地方轻轻挪开了。
“要走了么？”她这么问着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将霍德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完全堵了回去，不过他也习惯了，所以也不会再说什么。
“那就走吧。”她很自然的就牵上了他的手
毕竟再怎么说，之前发生的事情仅仅是一件小事而已，这并不能打扰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方案，也就是约会——啊不对，应该说是依照成就的流程去做任务而已。
另外，黛德丽之前有一句话没有说，她其实并没有打开自己的系统列表，对她来说无论是任务栏还是成就列表，扫一眼就能记住，而从他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看着他的脸、看着他那灰色的、没有神采的眼睛。
而之所以没有说的原因也很简单，毕竟直白的和他承认：我一直看着你什么的……
“有点害羞啊……”她说着，声音随风消散，并没有被他人听到。

第二十一章:洁白的羽毛
最终，将近一晚上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虽然情人节的任务攻略不同于其他那种遍布整个王国阵营的繁琐主线，而且普遍以轻松为主，简单来说大部分都是享受用的。
但世界树公司显然忘了一点，那就是玩家对于‘成就’的追求，霍德显然也是玩家，而在和成就挂钩的时候，他有事没事就要点开成就列表瞄一眼成就进度，这种做法当时或许还不感觉有什么，但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却感觉到无比操蛋。
不过除去那种神经质一样的查看进度的行为之外，情人节这晚上他过的还是很开心的，从餐厅进餐到街道漫步，甚至还去商店和铁匠铺购买了饰品，然后与自己身上的兵器相互交换——对的，这也是成就的一环，这貌似与北欧的什么传统有关，但霍德肯定是不大了解的。
而在做完了上述的那些看上去好像很简单的任务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晚上，当霍德惯例翻完论坛的时候，第一缕阳光已经照进了房间之中。
熟练的开启游戏舱、戴上现实中不得不依靠的辅助智能眼镜后，霍德打了个哈欠。
“也许我真的该在游戏里睡一觉。”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接着从游戏舱中爬了出来。
不过，这句话其实也就是随便说说的而已，虽然霍德的游戏舱的确是舒服，而且内部空调也能让他处在一个合适的温度之中，理论上来说，哪怕不是在游戏中感受北欧的传说风格的那种兽皮床铺，直接躺在游戏舱中美美的睡上一觉也不是不行。
但那只不过是理论上的事情，霍德对于‘睡眠’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倒是不会过于矫情，但在能选择的情况下，他还是更愿意在床铺上安心躺着。
要知道身上有被子盖着的那种安全感是什么都比不了的啊！小时候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就感觉天下无敌、仿佛套了一层谁都打不破的防护罩一样。
不过最近真的是感觉自己在倒时差了，是不是该抽个空调整一下自己的睡眠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拖着莫名其妙显得疲惫的身子来到了客厅之中，而后，厨房里传出来的那种油烟机才有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有人在厨房做饭？
“哟，我想这个时间，你这个网瘾少年也该从游戏里出来了。”
就在霍德心生疑惑的时候，厨房里传来了声音，而且也没有超出什么预料，也不是寝室里的另外两个牲口回来了，老穆这个三分钟热度的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现在又开始做早餐了。
而且这家伙看起来心情好像很好，霍德从穿着上便能看出这一点，因为在这个时候，老穆还穿上了围裙，一副煮夫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专业，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那敏感的耳朵已经听到了油煎的声音。
“你在煎蛋？”
“嗯，用烤面包机做了烤面包，打算做点吐司，你吃不吃？”他笑着
“我怕是顺带的吧。”看到穆思乐呵呵的那副模样，霍德直接开口戳穿了他自以为的虚伪，“我看你是做给你的小女友的。”
“不，她不在哦。”
然后，貌似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的穆思再一次打了霍德的脸，而这个预料之外的回答也让霍德愣住了，他本来还想给自己倒杯热水的，结果人还没走到饮水机那边，整个人就这么僵在原地。
“啥玩意？她昨天晚上没留宿？”
怎么说呢，依照霍德这个死处男的想象以及他所了解穆思这个狗日的作风，他应该会在晚上把妹子带出去吃晚餐，接着再带回家的，而且霍德的脑袋也没出问题，他记得昨天晚上穆思还是自己做的晚餐来着。
“我说，以你的性格，不会大晚上的就把人家一个大美女赶出去吧？”
说到这里，霍德的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了那妹子的脸，因为昨天才见过，他的记忆力还没差到瞬间就忘掉的地步。
不过说起来，那张脸真的挺熟悉的……
“不，她昨天晚上留宿了哦，我们过得还挺开心的呢~。”
“那么人家早上就走了？”
“可能吧，反正现在人家不在呢。”
“嘶，所以说你说话的语气能不能正常一点。”听着穆思那距离唱歌就差一线的欢快声音，霍德不由感觉到一抹恶寒。
可爱的女孩子恰到好处的卖个萌也就罢了，这一个大男人用这种语气说话，霍德只觉得脑阔疼。
“行吧。”穆思说着
他这边也算是完事了，接着直接端起两份煎蛋土司走出了厨房，而后也没怎么停留，他直接施展出了自己的无情铁手抓起了自己的那份吐司，接着直接啃了起来，一时间酱汁溅的满嘴都是，彻底破坏了他之前才塑造出不久的暖男煮夫形象。
不过他也就这样了……
“算了，我想我也不用喝水了。”看着吐司已经做好了，霍德也干脆是绕了个弯，他直接走到了厨房里，准备拿盒牛奶，顺带瞥了一眼厨房里摆着的湿垃圾的垃圾桶——里面什么都没有，连鸡骨头都没有一个。
估摸着他晚上勤快的倒垃圾去了？
“真是难得啊。”他嘟囔着，不过就在此刻，智能眼镜的高速摄像机却捕捉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是一根白色的羽毛，它有点长、而且比较宽，一时间让霍德没办法认出这究竟是什么动物的羽毛，而且它太白了，在厨房里明显有些突兀，所以不由的，霍德伸手将那片羽毛捏起来。
“老穆啊，你昨晚在厨房干啥了？”他顺口问道
“杀鸡，而且是白羽鸡，你昨晚没出来真是可惜了。”
他回答的倒是很快，但这回答不免让霍德感觉到微妙，白羽鸡这玩意没吃到倒是无所谓，反正在土鸡里也不算贵，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杀鸡的过程。
“不对啊，你杀鸡直接拔毛不用烫开水？”
“嗯？”穆思大概也是从霍德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他直接走到了厨房门口，接着便看到了霍德手中捏着的那个饱满的白色宽大羽毛。
然后，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的错觉，他表现的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自然。
“原来在这，我说怎么找不到呢。”他没好气的说道，在将吐司全部塞到嘴里之后，他顺手走过来拿走了他手中的那根羽毛，“这毛我还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拿到的呢，挺珍贵的，我还打算拿来自己做一支羽毛笔什么的。”
“你还会做羽毛笔？”
“为什么不会？一点小手艺罢了。”他笑道，“我教你？”
“别了，我没什么兴趣。”
对于手工活，霍德一向敬而远之，因为哪怕他有着略显沉重的智能眼镜来辅助，他在视力上终究有所缺陷，手工活什么的真的不适合他。
“比起这些，我更想睡一觉。”拿出了自己想要的牛奶后，他只是无奈一笑，也没多问什么。
只有在游戏里才能不借用智能眼镜去享受色彩缤纷的世界，这种事情还是挺难受的。

第二十二章:失败的铸剑
最后，霍德还是没有继续在羽毛的事情上继续纠结或者追究什么，虽然他本能的感觉到那羽毛有些不大对，毕竟再怎么说都不该在厨房出现，但仅仅凭借现实之中的科学常识的话，无论怎么样他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所以他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那羽毛看上去是老穆的，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卵用，爱咋咋地吧，对仍然处在寒假的霍德来说，除了关系到那张毕业证的论文还有学校规定的什么实习报告之外，没有什么是能阻止他继续打游戏的了。
吃完早餐、刷牙洗脸然后惯例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之后，他便再一次躺进了游戏舱里，至于原因有两个，一方面是比起现实，还是游戏里能带给他比较舒适的体验，另一方面则是那被标注为史诗级的主线任务有了新的进展。
在【英雄后裔】这一大任务之下有一个小小的进度目标……
【任务目标：去铁匠铺找齐格飞聊聊（0/1）】
没有系统奖励、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提示，更没有战斗提醒，说白了只不过是一段对话罢了，如果是普通的电脑游戏的话，这个时候甚至会有一段即时演算或者干脆是制作精良的CG。
但这款游戏不同，强调代入感的《九界》不可能让玩家全方位的观看一段毫无玩家存在感的CG，所以说不定又是一段需要玩家自主参与的对话，然后，为了避免被其他玩家打扰从而破坏代入感，这所谓的对话肯定不能在游戏中无缝衔接的大地图中进行。
【是否进入特殊任务场景？】
面对着系统那无比冰冷的提示，霍德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确认了自己身上装备齐全药水完备，最后干脆按下了确认键。
而伴随着视野那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扭曲以及脑袋产生的切割与恍惚感，视野之中的玩家消失了，没有大地图的那种熙熙攘攘，没有齐格飞的迷妹迷弟们在铁匠铺门口围堵自己的偶像，有的仅仅只有从铁匠铺中传出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不过比起齐格飞从前表露过的那种不紧不慢的敲打，这一次的敲打声明显有些急促。
在院子里铸造武器的人并不是齐格飞……
明明还没有走进院子里，但霍德凭借自己的听力却确认了院子里发生的一些事。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现在进行的这个场景任务接的是上次那个【英雄后裔】的后续，虽然霍德并不知道剧情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但齐格飞在这段时间中应该正处在混乱的时候，他是没心思出来继续自己的打铁事业的。
然后，霍德就这样推开了院子的大门——门并没有锁，而后，他看到的便是那个正站在自己的熔炉边上敲打着手中利剑的矮人——莱金，熔炉的火光将那张被玩家公认为尖酸刻薄的老脸照的通通红，他满头大汗，那满是肌肉的上身甚至被溅上了灼烫的火星，但他也不在意。
而最后……
‘滋啦’
伴随着冷却的声音，他将那红彤彤的利剑放进了冷水之中淬火，而当那利剑冷却下来的时候，霍德也终于看清楚了那究竟什么武器。
那是一柄古老的长剑，剑刃上明显可以看到刻画的符文，它刻意的与剑柄处的古老符文糅合在了一起，而那剑柄，霍德也很熟悉，这就是古拉姆的碎片。
可是，这把剑毫无疑问是失败的，霍德那已经点出了锻造大师的铁匠技能忠实给予了回馈，在他的视野里，那剑刃处的衔接痕迹太过明显，甚至呈现出了两种不同的色调——剑柄古老暗沉、剑刃锋利雪亮。
而既然霍德都能一眼看出来，莱金自然不可能看不出，他的眉头紧皱着，最后尝试着为剑注入魔力、激活符文，而从剑柄开始，那古老的卢恩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
霍德见过这种架势，齐格蒙德在使用圣剑古拉姆的时候，这柄剑的符文全部点亮的那一刻将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辉，那一刻就好像是阿斯加德的狗日神灵亲临了那样，但很显然，这把剑现在做不到那样，就在莱金尝试着去激活符文的那一刻，这把剑断了。
从重铸的缺口那里开始，肉眼可见的魔力散溢出来，将好不容易塑形的剑刃震飞，而那利剑好死不死朝着门口这里飞来。
“霍德！小心！”
‘铛’
在莱金眼里，他只看到一阵剑光闪过，那个一直都穿着铠甲的男人直接拔出了身后的剑，接着直接下劈，他手中的那柄符文战剑直接将回旋的断裂剑刃劈开，轻描淡写，突出了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应有的素质。
而在看到这一幕后，莱金不由松了口气。
但霍德此刻却没空去在意，莱金的表情，他只是在意着刚刚施展自己剑术的手感，而后将目光放到了地上的断裂剑刃上，它依旧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劈砍过的痕迹。
并不是劈断、而是整个一起被劈飞……
在见到这一幕后，霍德自己都不由挑眉，他手中的贤者战剑是锻造出品，但这是他自己通过大师级的锻造技能出产的史诗级兵器，至于什么劳什子‘符文贤者战剑’，这只不过是他自己取名癌发作取的名字而已，这把剑就游戏属性上来说绝对是一线兵器，绝对不比副本里爆的差，这才是霍德用到现在的理由。
但是，这把剑居然没把那断剑劈开，足见莱金这个矮人有着多么高超的锻造手艺，而且在霍德捡起地上的碎片时，他的视野之中已经标出了游戏系统给予的定位。
【锻造素材：符文断剑碎片（史诗品质）】
这是最为基本的名讳，如果点开简介的话，他还能看到铸造者，但他却没那个心思，仅仅是拿着碎片走了过去。
“你在重铸古拉姆？”
“是啊……”在这个时候，莱金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一动不动、脸上写满了颓丧，“但我失败了，这是第三次了。”
“三次？”
所以说，究竟过去了多久？

第二十三章:论NPC对玩家的看法
对于刚刚进入场景任务的霍德来说，时间跨度是最需要搞清楚的东西，他可不希望在刚开始就让自己或者这些无比生动的智能NPC感到尴尬。
所以一如既往，他没有主动提出什么话题，仅仅是顺着莱金的话语说了下去。
“三次？”他就这么问着，接着则开始打量起莱金此刻的状况。
这是他的一种习惯，那头盔下的视线并没有什么遮掩，而对于那种探究的态度，莱金也习惯了。
“是啊，三次，浪费了我不少好材料。”他只是如此开口，言语之中的沮丧显而易见。
而从他的那张老脸上，霍德还能看到肉眼可见的黑眼圈，然后，他随手画了一个侦测的符文魔法，对方的精神状态立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姓名：莱金
种族：矮人
状态：疲惫的
“看起来你在这里忙活了一晚上。”确认了这个老矮人此刻的状态后，霍德只是如此说着。
“是啊，从你离开后，我就开始忙活了，结果一忙忙到现在。”
嗯，看起来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从莱金的话语中得出有关时间的讯息后，霍德不由将目光放到了店铺之后的两间小屋上，其中一间开着门，那是莱金的房间，而另一间便是齐格飞了，不过那门却关着。
那么，齐格飞现在怎么样？
“我知道你对那孩子抱有期待。”就在霍德那么想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莱金的声音。
老矮人虽然没把握看透那副边疆战甲之下的那个人究竟在思考什么，但他却知道他在意着什么，而且莱金也记得昨天霍德说的那些话，他对他有着充足的信心。
不过站在莱金自己的角度，他觉得这并不算是一件好事，比起每过一段时间才来到这伏尔松格王城看望齐格飞的霍德，他这个当了十多年养父的人和那年轻人是朝夕相处的，而在这相处的过程之中，他除了每天看书、打铁、练习剑术之外就再也没其他的表现。
平凡而平庸……
如果不是齐格飞在昨天唤醒了沉睡的圣剑古拉姆的话，莱金真的会把这个标签钉在他的身上。
“但是，你只是将对于齐格蒙德的思念寄托在他的身上。”
然后，听到这里，霍德不由将目光摆在了莱金的那张老脸上，边疆战盔之下的那张脸也不由流露出了一抹微妙。
这话听着有点奇怪，总觉得不否认就好像会失去什么一样。
“思念？你怕是在和我开玩笑，人家在瓦尔哈拉吃香喝辣，留我们几个在这中庭受苦。”
“我没有开玩笑。”大概是觉得霍德的视线有些冰冷，莱金不由将那件兽皮大衣披在自己身上，他只是叹着气，“你也不用遮掩什么，你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我虽然来得晚，但我也知道他的择偶标准究竟有多愚蠢。”
嗯，这点霍德还是认同的，齐格蒙德的择偶眼光和瞎子没区别，左思右想，除了他亲妹妹以外，之后的老婆不是自私自利就是目光短浅，一个毒杀了非自己亲生的长子，另一个家伙，也就是齐格飞的生母意志也说不上坚定，虽说最初承诺过说要复仇，但她现在已经开始逐渐享受丹麦王后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优渥生活，完全将曾经的仇恨抛在了脑后。
“如果说，几个王后看重的仅仅是他后来的国王与勇者的身份的话，那么，你应该是最初就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吧。”
莱金毕竟不是那种不闻窗外事的家伙，他自从来到伏尔松格这里并定居之后，他每天替过往的冒险者、勇士打造兵器，和那些豪爽的家伙推杯换盏，听的最多的便是国王齐格蒙德的发家史。
虽说在这方面可能略有删改，但其中一直有一个身影是挥之不去的：宫廷贤者、被冠以‘伏尔松格’之名的智者。
“最初到现在……”
“我们认识了……40年了吧。”
声音就此重合，不知道为什么，霍德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齐格蒙德临死前说的那番话，而对他来说，那番话实际上两天前刚听过，如果现在跑去【伏尔松格之殇】的副本里，他估计还能再听一遍。
“40年……”他不由吐露出这样的词句
但是，这终究只是游戏中的时间跨度罢了，现实之中，这个游戏运营也不过两年多的时间。
但是，这种略显沉闷的自嘲声音落在莱金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他仅仅是随手拿起了之前被他摆在铁砧边上的酒壶，接着对嘴喝上了那么一口。
“是吧，40年，加上20年，都快60年了，你到现在还记着。”
所以说和你这种NPC是说不清楚了啊……
听着莱金那种自以为看破了一切的语气，霍德头盔下的嘴角略微抽搐。
他其实挺想反驳的，但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反驳，难道去和这些只能依照游戏设定而活的NPC说这里是游戏，我玩了两年多那么一点的时间、认识齐格蒙德也不过两年不到吗？
其实论坛上也不是没有故意和NPC摊牌的沙雕玩家，致力于挖掘游戏可能性的各个玩家从来都不老老实实按照路线走，有胡乱屠宰NPC的、有勾搭妹子甚至猥亵NPC的、还有摊牌自己是玩家的，诚然，《九界》这破游戏的NPC智能的确高，但也是有上限的。
胡乱吧和NPC说话一定会导致任务卡壳，这一点论坛里那些沙雕玩家已经用各种截图和视频证明过了，霍德可不敢在这种不知道能不能重开的史诗任务上犯浑。
那么，如果正常回应的话应该怎么办？
他仔细思索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那摆在桌上的古拉姆剑柄上。
“这方面，你也没什么资格说我，别告诉我你打算重铸这把剑然后自己用。”
然后，莱金也不说话了，他的那张老脸被噎的一阵青一阵红，而最后，他只是叹着气，接着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他表示自己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了，“你过来肯定不是专门来看我这个糟老头的，齐格飞那崽子在屋子里，你去看看他吧。”

第二十四章:指引任务
莱金怎么可能真的认为齐格飞那孩子一事无成，如果真的认定他仅仅是空有一副英俊的皮囊的话，他也不会从一开始就藏着掖着、仅仅是保证对方饿不死。
因为未来女神诗寇蒂对他的预言，他对齐格飞一直抱有高度关注，而仔细想想好了，因为霍德一直带着古拉姆圣剑的残骸东躲西藏——指不定现在还受着国王莱格尼的通缉，在这种状况下，他不可能长期在王城内晃荡，也就是说，他即使教导，包括剑术与魔法在内的东西也不可能教的太多。
而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齐格飞依旧小有成就……
说他没有继承父亲齐格蒙德的那种优越素质，那是不可能的，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的后裔，他可以说是相当优秀，欠缺的仅仅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师以及鲜血的磨炼而已。
而这些也让莱金自己心情复杂，他心底甚至有隐隐约约的后悔之意，他也许在当时就不该收下齐格飞这个孩子，不然的话他现在也不会对命运之井那里得到的预言耿耿于怀。
但是，他也不是完全后悔，因为仔细想想，如果时光倒流到十多年前，他一样会选择接下齐格飞。
因为说到底，他还欠着霍德一条命，还给了当初在这陌生的人类国度四处流浪的他一个容身之所。
所以说人情债难还……
这样的想法与叹息在莱金的脑海中不断回荡，这个给了无数玩家尖酸刻薄印象的老矮人最后只是摆了摆手。
“齐格飞那崽子在屋子里，你去看看他吧。”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再也不说话。
而在霍德的视界之中，这个老矮人头上也没冒出什么金色的感叹号，显然是没有什么支线任务的，虽然之前的任务所给的‘瓦特阿尔战锤’很明显只是一个开端，但对于这些支线，他向来是不急的。
比起这些，还是主线任务重要一点。
霍德抬头看了一眼视界之中的任务目标，上面没有什么改动或者变更，依旧是让他找齐格飞谈谈。
然后，他将目光挪到了桌上，在那里，古拉姆的剑柄静静的躺着。
根据霍德所看的译本，尼伯龙根之歌其实并没有着重提过齐格飞之前的冒险故事，对于他重铸圣剑的事迹也只不过是一笔带过，那程度就像是：他有个养父、他养父帮他重铸圣剑、他杀了他养父。
不是开玩笑，事实就是如此，所以对于莱金重铸圣剑的遭遇，霍德完全可以说是抓瞎，他也不知道世界树公司会如何设计这条线路，但古拉姆的重铸显然并不简单，其中或许大有文章，莱金这边失败了很多次都没能成功。
那么，这会是玩家的任务么？
他拖出了自己的人物面板，看着上面那熟练度达到顶峰、并点出了‘锻造大师’的铁匠技能。
《九界》这破游戏隐藏任务到处都是，这一点几乎是公认的了，而他现在触发的史诗级主线究竟有没有其他的隐藏也没人知道，他也没法查攻略，他本人就是这攻略的撰写者。
所以，他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你先好好休息吧，这把剑，回头我们一起想办法。”他随口提了那么一句
而在这一刻，莱金那精明的小眼睛里似乎浮现出了一抹光亮，他好像有自己的思索，甚至就在他沉默的时候，霍德都以为他是不是又触发了隐藏任务。
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再说吧，你先去看看齐格飞那崽子。”
霍德的视界中没有金色的惊叹号，老矮人只是再一次强调了这个任务场景之中的主线，而对此，霍德也只能无奈了。
算了……
他没有继续再尝试去说些什么，只是一步步朝着齐格飞所在的屋子走去。
他也没多礼貌，在发现那门其实没锁、只是礼貌性的遮掩着后，他直接推开了门，接着他便走了进去。
说实话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屋子里了，系统颁发的那些教人识字读书什么的琐碎日常任务全都在这里进行，所以对于齐格飞的房间摆设，他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一张简单的硬板床，兽皮铺在上面，显然是新的，墙壁上挂着盾牌与剑，这是北欧最为基本的摆设布置，接着则是桌子，桌子上则摆着几本朴素的书籍，还有一支羽毛笔以及笔架子。
虽然莱金很少教他什么，但衣食住行上却不会有所亏欠，那个老矮人就是这样的。
最后，霍德将目光定格在了齐格飞上，这个将近20岁的年轻人就坐在椅子上，而且他也没睡觉，仅仅是坐在椅子上。
霍德之前推门的行为当然是惊动他了，他那张英俊却仍然透着稚嫩的面容就这么转了过来，然后，嘴唇翕动着：
“叔叔……”
【任务目标：去铁匠铺找齐格飞聊聊（1/1）】
齐格飞注视着他，而霍德也没在意，他就这么站在门口，注视着自己的任务面板，上面的那个任务目标已经达成，接着被划掉，取而代之的则是新的目标。
【任务目标：指引齐格飞踏上英雄之路（0/1）】
这什么沙雕东西……
看着那无比朴实的任务目标，霍德心里不由骂娘，这破游戏是在考验玩家的嘴炮能力？
齐格飞还需要人指引？
霍德的心底就这样掀起了狂风暴雨，而因为头盔的遮掩，他的那种蛋疼扭曲的表情倒也没有被发现，齐格飞只是看着那个铠甲人站在自己的房门之前一动不动、目光好像一直摆在自己身上。
虽说从小到大，他好像一直这样，有时候就会一直一动不动看着谁陷入沉思，但他毕竟已经长大了，这种视线只会让他感到不自在。
所以，他不由开口了：
“叔叔……”
“嗯。”
齐格飞的那种从小喊到大的称呼将霍德的视线拖拽了回来，注视着那张与齐格蒙德年轻时相似的面容，他最终只是缓缓点头。
“现在，差不多算是过去了一整天的时间了，你有什么决定或者想法么？”随手将背在身后的符文剑靠墙放置，霍德最后仅仅是拿过一张椅子在边上坐下。
而他的问题也不免让齐格飞神情复杂……
“我已经一天无所事事了啊……”

第二十五章:犹豫的齐格飞
因为大地图上的铁匠铺里的齐格飞可以二十四小时站在那里打铁。所以很多玩家都不知道一件事：齐格飞是有着一套无比普通的日程表的。
他的生活由四样东西构成：吃喝、睡觉、打铁、购物，就是如此单调，他的生活一直离不开养父莱金所开的这间铁匠铺，在此地进进出出，在此成长，即使小时候的玩耍也很少离开这王城南边，平时最大的心愿就是那个带自己来到这座城市的叔叔时不时的回来和自己讲一些外边的事情。
而由此，他的心底也诞生了一个略显平庸的愿望：他想要出去冒险。
米德加尔特之中武风盛行，除去国家之间的常年征战之外，冒险者也是很受欢迎的职业，因为一个拥有丰富冒险经历的勇士在任何国家都会受到欢迎，而为此，他在打磨自己觉得必要的锻造技艺的同时也在偷偷锻炼自己的剑术与体能。
虽然他的武艺不过是亲爱的‘霍德叔叔’抽空指点的那些三脚猫功夫而已，但他还是在不断练习着，哪怕是三板斧都能被他打出花来了。
而在这种无比平静的生活之中却发生了一件颠覆他认知的大事，他亲爱的叔叔不知道从哪将传说中的树中圣剑古拉姆带了过来，然后直接甩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好像使得沉睡的圣剑碎片苏醒之后，他又直接将所有的真相甩在了他的面前。
他，齐格飞并不是什么平民，虽然貌似来自丹麦但也不是什么丹麦人，他是正统的尼德兰人，而且是曾经统治这个国家的伏尔松格一族的正统后裔！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实际上直接冲昏了他的大脑，将他那本来还算是灵活的脑子直接搅成了浆糊。
且不说这种感觉就像是萌新刚出新手村结果NPC就把一把神器拍到了自己的脸上，在尼德兰已经归于亨定一族统治的现在，‘伏尔松格’这个称呼带来的并不是纯粹的荣耀，也并不是什么身份地位，而是无尽的麻烦。
是的，麻烦，这就是齐格飞在理清楚了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所得出的最终结论。
这并不是因为他本人冷血薄情，而是事实的确如此，在伏尔松格一族的惨剧发生的那一刻，他还呆在希奥蒂斯的肚子里，从没有见过那被人传颂的圣剑持有者、尼德兰之主，对于齐格蒙德的事迹，他更多的是一种‘听闻’，而这种听闻所塑造的也不过是一种极远的背影。
他从没接受过伏尔松格一族应该具备的正统教育，这样的他对于‘伏尔松格’这个词以及背后的荣耀没有任何的实感。
霍德虽然还没做到仅仅是一眼就能齐格飞的所有心思都挖的干干净净的程度，但齐格飞面容上表现出的那种略显不情愿的复杂却很能说明一点：他的归属感为零。
不过霍德也不急于开口说些什么，这些NPC的对话逻辑都是有规律的，知道齐格飞终将踏上这条路的他并不担心他此刻表露出的那种矛盾。
说白了，这只不过是游戏给玩家的波折罢了，即便齐格飞的那种复杂而无助的视线无比真实，真实到令人怀疑他不是什么NPC，而是一个真正的人，但霍德毕竟早就过了为游戏狂热的阶段。
所以他没有说话，比起急躁或者说是劝解，他此刻更想听听齐格飞自己的说法，这有助于他摸索到NPC的对话逻辑。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沉默，霍德自从在最初问出了那个有关‘想法’的问题后就没了话，而齐格飞则是捂着自己的脸，他叹着气，而在最后，他也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僵局。
“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本来的话，我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些。”
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目光清澈，没有半分闪躲，这意味着这个从小有些调皮、但却无比正直的青年说的是实话。
“甚至直到现在，我心底其实还有些开心的，圣剑古拉姆的传说一直在这片土地上流传，而能唤醒圣剑的碎片、得到承认也是我的……荣幸吧。”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游戏系统很完美的复刻出一个人应当具备的那种慌乱。
所以，他也顺势点出了这点：
“你在害怕。”
说实话，霍德从没见过齐格飞如此慌乱的样子，他虽然喜悦、对自己被圣剑选中这件事，他相当的开心，但与此同时，他也不是什么蠢货，古拉姆圣剑同样是国王莱格尼在寻找的东西，如果要彻底得到这把剑，就意味着和国王走向对立——至少在莱格尼发现的情况下是如此。
然后，齐格飞最后只是缓缓点头：
“是……”就像是认命了那样，回答这个问题就像是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
对于米德加尔特的人来说，想要承认恐惧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会被剥夺勇士的身份，甚至，这还是一种耻辱。
但齐格飞还是承认了，不仅仅是因为他诚实，更重要的是在他面前的是他仅有的长辈之一。
“霍德叔叔，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的国王……”他欲言又止，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顾忌着霍德情绪的他还是改口了，“亨定一族的莱格尼一直在寻找古拉姆的下落，而且，他也是被选中的国王。”
选中？被谁选中？
毋庸置疑……
虽说霍德并不是什么正宗的中庭人士，他只是一个过路的玩家而已，但完整经历了尼德兰任务线与上一个资料片的他却对游戏中的世界观有着深刻的了解。
齐格蒙德能在上个资料片中作为主人公快速崛起，除去玩家的帮助之外，游戏的各种细节都给予了提示：这些国王是被神族选中的勇士。
齐格蒙德是被抛弃……或者说是要被回收的人，战场之上，击碎他圣剑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莱格尼，而是奥丁那个狗东西，霍德曾经拖着公会里的一堆人打了无数次【伏尔松格之殇】这个副本，对于这点剧情可以说是了然于心。
而既然齐格蒙德是已经被放弃的勇士，那么莱格尼的定位就很清楚了：他是被选中的，而被选中的国王、勇士总会有一些方便之处，比如说……
“你在担心那些女武神么？”
就在齐格飞仍然筹措着自己的语句时，他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话，而与此同时，他不由抬头，看着那完全遮掩了面容的头盔以及头盔之中那毫无神采、宛如盲人一样的瞳孔。

第二十六章:我还杀了不少呢
米德加尔特是尚武的世界，这里的几个王国常年都处于征伐之中，虽然偶尔会相互订立和平或者通商的条约，但这种条约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被摧毁。
有时候是因为利益、有时候是因为贵族、王室之间的仇恨，有时候则是因为所谓的‘神启’，而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有一个虽然没有明说，但哪怕是齐格飞这样的平民都知道的规则：国王与勇士都将受到神族的庇护。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因为齐格飞听闻过，在尼德兰之中流传过的属于前任国王齐格蒙德的故事之中，神明便扮演着至关重要的指引者的角色，齐格蒙德的儿子甚至有女武神作为妻子，这都不是什么秘密。
而在如今的尼德兰每年的祭典之中，女武神也会前来恭贺国王莱格尼，从小到大、齐格飞见过不少女武神，每一年的祭典，这些美丽的女人、勇士们的梦中情人都不曾缺席。
所以久而久之，齐格飞心底便形成了一个固有印象：国王是受到庇护的、女武神与国王关系密切。
这也是他所担忧的地方，所以在面对霍德的提问时，齐格飞先是略有迟疑，但最后却点了点头。
“是的，那些美丽的女人总是来去不定，又会飞，我怕她们现在就……”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木制的窗户，好像是觉得外边就有人在偷听那样。
霍德也并不意外未来的屠龙大英雄会在这个时候流露出有些神经质的担忧，早已经历过【伏尔松格的崛起】这个资料片的霍德很清楚这些NPC对待女武神阵营的态度。
国王受到加护，女武神会奉诸神的命令协助米德加尔特的国王们，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甚至写进了游戏配套的设定集里，而在游戏之中，NPC几乎下意识的认为女武神可以为她们选择并庇护的国王、勇士做任何事，甚至担当耳目这种事也是做得到的。
当然了，以女武神的能力，他们可以藏在任何地方，宽大的羽翼让这些战斗力不俗的女人来无影去无踪、不需要战马或者其他的什么坐骑便能畅游这米德加尔特，区区探听这种事当然也能做到。
不过紧接着，还没等齐格飞多说什么，霍德直接否认了这一点。
“我对那些女人没什么好感，不过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她们是中立的。”
说白了，女武神从不隶属于米德加尔特的什么阵营，丹麦、尼德兰、哥特、吉特兰德甚至是勃艮第，无论是哪个王国都没有办法号令女武神，她们只会在某一场战争中倾向于她们所看好的一方面。
“真的？”可能是因为霍德的后半句话对这个年轻人来说更加重要，齐格飞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忽略了他说的前半段话，“那么，我也能获得女武神的帮助么？”
他的眼神清澈，其中并没有任何的阴霾，说白了，齐格飞虽然正处于青春期，但他也不是靠第三条腿行走大地的人，他如此兴奋的原因仅仅是游戏设定的世界观而已。
在这中庭世界之中，获得女武神的帮助就意味着成为‘英雄’，在这个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世界观中，女武神几乎是与英雄、勇者绑定的。
“我建议你不要将愿望寄托在那些墙头草身上。”就在齐格飞内心浮现出喜悦的那一刻，霍德直接否定了他内心的所有想法，“那些女人从来都不会真心实意的去帮助别人，她们只是非常具备‘投资眼光’而已。”
霍德毕竟是一个外来的玩家，对于开发者设计的这个取材自北欧神话的世界观中的传统文化并不算太感冒。
不过，他不感冒也不代表齐格飞能理解他的那种纯粹的‘玩家思维’，他只是眨着自己的眼睛，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这种表情差点让霍德认为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场景出bug了。
不过最后，齐格飞还是开口了：
“啊，嗯……”他欲言又止，看上去也在犹豫自己该不该问。
但是，这种犹豫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对他来说，面前的人是他的叔叔，如果连他都要隐瞒，那么这个问题他怕是一辈子都问不出口了。
“叔叔你……好像很讨厌女武神？”
也难怪齐格飞觉得这个问题难以启齿，在他们的认知之中，讨厌女武神的人应该是不存在的，每一个人都渴望进入荣耀的瓦尔哈拉，那里的殿堂是英雄们的归宿，而能结识女武神肯定是莫大的荣幸了。
会有人讨厌这种荣耀么？
答案是有的……
只不过不是这游戏世界之中的NPC，而是来自外边的玩家。
虽然更多的玩家都是颜值党，但的确存在着那么一小部分对女武神不感冒的家伙，哪怕他们自己在游戏之中为了最后的奖励而拼命做女武神阵营的任务，但在论坛之中依然抨击着她们墙头草一样的作为。
而比起这些不会与实质利益作对的玩家们来说，霍德其实要更加情绪化一点。
“是。”对于这点，他从来都不否认，“我并不喜欢那些女人，而且……”
“而且？”
“我杀过不少。”
一瞬间，齐格飞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在这个时候，他很想伸手去摘下他的叔叔那仿佛永远不会脱下来的头盔、看看他此刻的表情，因为有那么一刻，齐格飞觉得霍德是在和他开玩笑。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那么做，仅仅是看着霍德，他看着他的头盔、看着头盔里的眼睛，那没有任何神采的浑浊眼睛里从来不会流露出什么情绪，现在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怕。
但事实上霍德也不知道这些，他也不知道齐格飞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现在扯了一通废话、话题还越扯越远，这么谈下去完全不是事。
偏离主线了啊这是……
他心底感叹着，战盔之下的表情也有些微妙，随即，他便将话题强行扳回了正轨。
“总之，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究竟怎么想，仅仅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第二十七章:如果我放弃呢
说实话霍德对于这所谓的对话并没有多上心，他不介意顺着这些NPC的的思考逻辑去和他们对话，但他也不会真的苦口婆心的去劝解齐格飞，让他握上宝剑踏上人生巅峰什么的，这种事根本不用他教。
要知道这个资料片的名字就叫做【尼伯龙根之歌】，官方的宣传片以及后续的文字资料也证明了齐格飞在这方面是绝对的主角。
虽说《九界》这破游戏一直在感官方面给予玩家最为真实的体验，甚至一度以‘真实的神话世界’作为卖点与标语，但它终究还是个游戏，虽然比起其他流程固定的游戏来说已经算是一个自由度极高的游戏了，但它终究还是有局限的。
比如说在上个资料片【伏尔松格的崛起】之中，玩家可以选择与齐格蒙德作对，但手握宝剑的齐格蒙德终将会崛起然后统一尼德兰、重塑伏尔松格一族的荣耀，这是不可避免的史诗级大事件，而《九界》只不过是让玩家从各个角度去体验主线剧情而已。
当然，包括【伏尔松格之殇】这破副本里的老年齐格蒙德也一样，陪伴玩家度过了两年美好岁月的老国王必死无疑，无论怎么样都救不下来。
有些剧情就是这么被游戏定死的，无法改变，也不能从中做出什么破坏，作为‘尼伯龙根之歌’的主人公的齐格飞当然也是一样的，他的故事早就在古老的叙事诗之中就有描述。
至于游戏，论坛里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阵营攻略，甚至还手把手教玩家如何触发并以不同的视角去看待齐格飞的崛起，其中细节方面或许略有不同，但就目前的进度来说，与齐格飞有关的几个著名事件却是一定会发生的，一是屠龙、齐格飞终将沐浴龙血、二则是复仇、重登尼德兰王位。
这是游戏定下的主基调，也就是说，齐格飞无论多消沉，他最终都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他最终都会握起父亲留下的宝剑、将其重铸，最后缔造属于自己的故事传说。
所以，他才能在这说出这样的话：
“仅仅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不轻不重，他需要的就是齐格飞的一个答案，而他确信，齐格飞绝对会给出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不过就如同他不知道齐格飞的那些心思一样，齐格飞同样不知道自己的叔叔究竟是什么心态，那番话如果落在玩家的耳朵里是理所当然的，但他不一样。
对齐格飞来说，这话听起来好像就是‘无关紧要’一样，这不由让他感觉到有些不满。
他本就处在年轻气盛的年龄段，年轻人的朝气在他的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NPC做的仿佛真的有灵魂那样，一点都不空洞。
甚至，他都觉得齐格飞在下一刻一定会抱怨他说话的态度，不过就在霍德准备好去应付他的抱怨时，年轻的NPC知识低下了自己那一直以来都无比傲气的脑袋。
他当然是一个傲气十足的孩子，如果今天在他面前的是其他同龄人，甚至不用同龄人了，哪怕是养父莱金在他面前用这种略显不屑的语气讲话，他都会顶撞两句，如果双方脾气都暴躁一点甚至会直接吵起来。
但现在在他面前的人是霍德……
对齐格飞来说，这是他的亲人，他教会了他读书写字、教他练剑，给他讲外边的冒险故事，更别说现在，他还知道一直是面前这个男人在保护着自己。
一个人怀揣着圣剑的剑柄、时刻面对着可能存在的莱格尼的追兵甚至是帮助莱格尼的女武神、孤独一个人度日，齐格飞很难想象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更别说他还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抽空来到这对他来说最为危险的地方来探望自己。
他不是父亲，但他带给齐格飞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家长，他有恩于他，所以，他理应低头。
“叔叔你……是怎么想的呢？”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只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这本来应该是霍德问的问题才是，结果这孩子直接一脚将皮球踢回给了他，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这也不是齐格飞有意这么做的，这孩子面容上的神色并非虚假，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正在迷茫。
也许这就是关键点吧，玩家在这方面只需要轻轻推他一把，比如说霍德就可以以长辈的身份说出‘我希望你能和你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鼎鼎大名的大英雄’之类的话。
哪怕撇开什么游戏攻略，单单把齐格飞当成一个独立的人去算的话，他也觉得他会接受，因为霍德自己的身份毕竟不一般，做完了尼德兰阵营任务、将声望刷至崇拜的他现在的身份是齐格飞的长辈，如果这么说的话，他一定会半推半就的接受。
本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但就在霍德打算开口的时候，他却僵在了原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刷【伏尔松格之殇】这个副本刷太多了，之前每天三十次的高强度的刷本将破败的王城以及遍地的尸体烙印在了脑海中，而最后，印在他脑海里的则是齐格蒙德死前的那张老脸。
“我还有一个儿子，霍德，替我……照顾他。”
在这时，他甚至还能直接回想起他那大同小异、听了也不知道多少遍的遗言。
“也不知道替齐格蒙德配音的究竟是哪路神仙，这声音让我记那么久。”霍德小声嘟囔着
他的确是开口说话了，但声音太小了，齐格飞一时间没听清楚，所以他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叔叔你说什么？”
“不，我是说，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选择。”看着齐格飞那张与齐格蒙德近似的脸，霍德最终仅仅是如此开口，“你的父亲，临死之前只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当然了，还有你的母亲，不过她现在过得很好，也不用我操心什么。”
我的母亲……？
在听到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词汇后，齐格飞有些愣神，但因为太陌生了，他反而不在意这些。
比起他的母亲，他有更需要在意的事情……
“我是说，如果我放弃古拉姆呢？”他说着
一时之间，他的声音都变得干涩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只属于玩家的想法
说实话，如果不牵扯到他现在认识的那些人的话，齐格飞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无论接受还是放弃，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选择拾起圣剑、与如今的国王莱格尼甚至是支持他的那些女武神走向对立面，这说明他承认自己伏尔松格末裔的身份，甚至还能说明他体内的确流淌着伏尔松格一族的热血，还会被诗人们传颂、夸奖。
但与之相对，即便他不接受，就此放弃圣剑，仍然以铁匠莱金的养子这个身份继续生活，继续着他那平凡而渺小的愿望，也没有人能指责他。
他从未因为自己的血脉而受到过什么恩惠，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的母亲，他也没什么印象，甚至很少听人说起过什么，在伏尔松格一族没落的现在，齐格蒙德之子的身份只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从这方面来说，否认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是霍德，是他的叔叔甚至是他认为的亲人，所以他才会有所纠结。
“如果我放弃古拉姆呢？”他开口问着
这明显是试探性的语气，他自己这里纠结了好多天都得不出一个什么靠谱的结论，他从小到大、这20年中都没有做过什么重大决定，而一上来就是这么大的事情，这让他的脑子明显有些发闷。
从前，他整天幻想着自己能离开这个铁匠铺外出游历，然后成为众人敬仰的大英雄，但想象终究只是想象而已，当这个机会真的摆在他面前、甚至起点比他所预想的还要高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不知所措。
喜悦之情是真的，因为米德加尔特的风气是如此，英雄意味着万人敬仰、无论去往哪个地方都会受到礼遇，而哪怕是最后死去都能在传说中的瓦尔哈拉得到永生，永远幸福快乐。
这个是从最初就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口口相传的事情，虽说从来都没有人能活着抵达传说中的瓦尔哈拉，但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其真实性，因为服侍英雄们的女武神确实存在，而神明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但除去那种所有人都会拥有的喜悦之外，齐格飞还感觉到感觉到有些害怕，虽然这在米德加尔特是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他的确感觉到了惶恐。
因为现任的国王莱格尼毫无疑问得到了女武神的支持，而他也是无比强大的，纵使他没有其他更加出色的战绩，但正面击溃手握宝剑的齐格蒙德、击碎圣剑古拉姆，单单这点就足以让齐格飞觉得难以企及。
这可是圣剑古拉姆啊，哪有这么容易碎……
齐格飞毕竟不知道击碎圣剑的是谁，他只知道莱格尼战胜了齐格蒙德，而现在如果他就这么拿起这在六十年前曾经震慑了整个米德加尔特的宝剑，势必要与如今的国王敌对，而他却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想到这里，齐格飞那年轻而浮躁的内心甚至感觉到有些不服气，他觉得自己的叔叔似乎太着急了些，只给了自己一天的时间。
“收一收你的表情吧。”就在齐格飞局促不安的等待着答案的时候，他便听到了面前的男人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的声音之中透着些许无奈，“你的心事全部写在脸上了。”
“诶……”在听到叔叔这么说后，齐格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
他一脸懵逼，甚至难以置信，但他的叔叔却缓缓点头，哪怕是戴着头盔，那点头的动作也相当明显，就好像是认同了什么一样。
“唉……”
然后，他便听到了自己叔叔的叹气声。
也不知道是因为头盔的阻隔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这声音有些沉闷，而连带着这种声响，他的内心也堵得慌。
霍德叔叔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齐格飞觉得自己从那叹息声中听到这些，不由的，羞愧感就这么涌上心头，他不由低下了头，却没有开口。
他当然不会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感叹的东西与他无关，当齐格飞因为察觉到自己的自私而感到羞愧的时候，霍德感叹的却是他的表情的细致入微。
游戏之中想要做到与人类一模一样、甚至仅仅是近似的表情都是相当困难的，在虚拟潜行的设备完全普及开来之前，电脑端或者主机端的游戏大多都采用表情捕捉的设备，但这种捕捉设备捕捉出的表情也远远称不上自然。
但《九界》不同，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但在维持NPC的高度智能的情况下又赋予了每一个NPC细腻的表情，让玩家在体验这些专门为剧情服务的场景还有副本时都能感受到那种身临其境。
霍德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这种需要互动的任务场景时的状况，当时的他激动的说不出话，为这些智能NPC细致入微的情感表现而惊喜，而因为他当时一直戴着头盔的缘故，那种长时间的沉默甚至被NPC认为是‘沉默寡言’以及‘紧张’，作为主角的齐格蒙德甚至还热情的招呼他，告诉他不用拘束。
而在明确了游戏与现实的界限之后，无论看多少次、哪怕霍德已经在两年的时间之中成游戏萌新蜕变成了一个资深老油条，但他依旧会为这种细致入微而惊叹。
至少，世界树公司所带来的游戏变革以及这种新鲜的体验感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会消退的。
不过话说回来，齐格飞这态度还是挺让他蛋疼的。
说实话，他本来以为齐格飞作为这个资料片的主人公，他的性格应该会杀伐果断、或者说豪爽一点，简单来说就是快意恩仇，就像是上个版本的齐格蒙德那样，结果到现在连握剑都犹犹豫豫的。
甚至，如果齐格飞不是钦定的资料片主人公、而这里不是游戏，霍德甚至都会怀疑自己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从此放弃什么英雄梦然后老老实实打铁继承家业。
“那个……叔叔？”就在霍德心里翻涌着各种各样的吐槽的时候，齐格飞再一次开口。
他看得到那头盔之下露出来的灰色的浑浊眼睛，他察觉得到亲爱的霍德叔叔在注视着自己，而最后……
“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选择。”霍德缓缓开口
在齐格飞站在选择的分岔路上的时候，他放弃了去影响、引导他，而在此刻的他的脑海之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与游戏剧情绝对无关的想法。
这种想法仅仅属于玩家……

第二十九章:下一阶段
现在，齐格飞自己正犹豫不决，他站在命运的分岔路上，一个选择就会改变他接下来的命运，作为被托孤了的对象，霍德本应该引导他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而根据米德加尔特的而传统，他理所当然的应该指引他成为一名英雄、一名不逊色于他的父亲的大英雄。
如果这里是现实世界的话，霍德觉得自己真的会那么做，但这里是游戏的世界，虽然这里的真实与美好让他分不清楚，甚至着了魔一样拼命寻找让齐格蒙德活下来的方法，为此翻来覆去打了数百次的【伏尔松格之殇】，几乎所有路线都尝试过。
他尝试过拖了19个公会里的朋友去副本里反复尝试，最接近的一次是他尝试着去直接攻击了那个被标记为无敌的独眼老头子想让齐格蒙德活下来，当然他的确是成功了，虽然那个被标记为‘？？？’实际上读点书都知道是奥丁的NPC并没有成功杀死齐格蒙德、甚至触发了‘撤退’的副本路线。
但这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作为NPC的齐格蒙德让他去向周边地区求援，然后他带着队友在副本里长途跋涉，最后跑回来的时候，齐格蒙德凉了，凉的透彻，这就等于接上了那些副本人数不够或者声望不够的玩家才会触发的路人线路。
没有任何用处，齐格蒙德怎么都不会活下来，这深刻的让霍德感受到了游戏的局限性，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清晰的明确自己玩家的身份。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因为他自己的经验之谈，他可以很明确的从资料片的内容以及论坛的攻略上分辨出哪些是‘必定’发生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齐格飞正犹豫不定，他甚至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身为玩家的霍德，这一方面是让玩家做出选择，而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齐格飞本身的确有退缩的意图，而且这种意愿还不低。
以霍德最近养成的那种致力于挖掘隐藏任务的玩家心态，他能直接确定一件事：接下来还有剧情，剧情上来说，这估计会影响到齐格飞现在的心态。
而基于玩家的角度，剧情的挖掘度会直接影响到剧情进展甚至是副本线路——就像是【伏尔松格之殇】中的隐藏boss女武神那样，这直接与副本奖励挂钩，
基于这一点，霍德才打算放任——反正他终究会自己做出选择。
“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选择。”带着这种心态，霍德开口说道。
甚至在完全想清楚并明确了现在的目标之后，他的语气之中甚至带着米德加尔特人绝对难以理解的一种轻松，但为了避免场景任务之中的剧情又歪到其他的什么地方，他最后还是补充了另一句话：
“不过，如果你决定放弃，我会将古拉姆带走。”
这句话其实也没有什么深意，他只不过是想让齐格飞更加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而已，拿起父辈遗留的圣剑便能要面对接下来的困难，而如果放弃，他就会回归自己毫无波折的平静生活中。
这仅仅是一个选择而已，而说完了这些，霍德便不说话了，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任务目标的刷新了。
因为谈到到了这个地步，【指引齐格飞踏上英雄之路】这个目标可以说是暂时失败了，正常情况下来说，系统会暂时给这个任务目标打个叉，之后给予新的路线。
虽然《九界》已经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破游戏了，但那终究只是剧情上的内容而已，在玩家的游戏体验上，这游戏一向做的很到位。
但就在此刻，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任务目标：指引齐格飞踏上英雄之路（1/1）】
“？？？？”
就在霍德那惊愕的目光之下，游戏系统做出了这样的判定，这个目标就怎么完成了。
在这一瞬间，霍德下意识的怀疑自己的游戏舱或者服务器出问题了，但想了想世界树公司从开始运营游戏至今从没出过这些问题，甚至仔细想想的话，它的每一件产品都没问题，所以霍德很快便将自己心底的那种震惊与愕然藏了起来。
他只是等待着接下来的结果，而就在他等待的这段时间之中，齐格飞开口了。
“我明白了。”他开口说着
他的声音相当迟缓，但从他的语调之中，霍德可以听得出来，他正逐渐变得坚定。
“我会拿起古拉姆的。”他说着，“而且，我一定会夺回属于我父亲以及伏尔松格一族的一切。”
他是认真的……
虽然就剧情体验上来说，霍德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明明齐格飞之前还无比犹豫、甚至一度想要放弃，怎么在这个时候就突然同意了？
这根本没让玩家感受到NPC的成长好吧？
我是不是漏了什么剧情了？
心底翻腾着这样的想法，霍德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齐格飞，头盔之下的那种复杂目光显而易见。
而迎着这样的复杂视线，齐格飞缓缓点头，就好像从中感悟到了什么一样。
所以说你究竟是怎么突然间就下定决心了？
看着齐格飞那英俊的面容浮现出的决意，霍德很想就这么直接将问题问出来，但他最后还是按捺住了。
这里毕竟是游戏，有些事情其实也没必要深究，既然任务目标完成了，那也不用在这方面在意什么了，比起这些，他更该关注下一阶段的任务目标。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挪到了边上，而在任务标记的下方，新的任务目标也浮现出来了。
但这一次却不再是那种推动剧情的小目标，而是一个巨大的惊叹号，这个惊叹号就浮现在齐格飞的脑袋上方。
而见到这一幕后，霍德嘴角上扬着。
这种任务可不比之前的那些小目标，这些惊叹号意味着奖励。
然后，在齐格飞的话语之中，惊叹号消失了，成了一个银色问号。
“叔叔，请教导我，我该怎么做！”
【任务：英雄诞生之时】
【简介：齐格飞终于决定踏上英雄之路，但年轻的他仍然欠缺磨炼】
【任务目标：教导齐格飞成为一名真正的英雄（0/1）】
【任务奖励：自由技能点50、称号：勇者之师】
一瞬间，霍德有那么一种想要骂人的冲动，心底的那种接到新任务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

第三十章:任务难度
技能点在游戏之中是很重要的东西，《九界》这款游戏并没有什么经验值以及升级系统，所有的一切都靠技能点来解决，通过技能点给技能加点，点亮技能树，而系统则会根据人物面板计算出综合等级。
而这款游戏之中的技能点分为三种：战斗技能点、生活技能点以及自由技能点，前者能点亮武器技能，而后者则是厨艺之类的生活技能，自由技能点能随意加在前两者上，但它也是唯一能点在加在锻造、符文这种副职业上的。
显而易见，这是玩家在游戏中唯一的‘晋级’渠道，而且是不可交易的资源，更不可能打怪获取，它在游戏之中的获取渠道只有两种，第一是任务线，第二则是副本，而且副本也不是反复刷便能获得的，只有首通副本以及首次击杀boss才能获得。
也就说，对每一个玩家来说，他所能获取的游戏技能点是有限的，哪怕他做完所有的大大小小的任务，将‘中庭漫游者’的成就拿到手，技能点也不会额外的增加，而且随着等级的逐渐提高，技能加点所需求的点数也越来越多，这破游戏直到现在都没能出现一个水桶号。
那么50技能点能做什么呢，它能将一个萌新的技能拉到中游玩家的水准，安心体验剧情是没问题了，但对于霍德这种双手剑技能点出最高级的剑术大师、双职业也点满的人来说，技能点的需求也并不大，他面板上现在攒着的技能点都二百多了，但还不够点一个新技能的。
也就是说，这个奖励其实是有些鸡肋，而称号就更不必说了，这玩意并没有什么增益，大概也就听卫兵和NPC吹牛的时候有点用。
但是，奖励如此鸡肋简单，这就意味着任务简单么？
不，并不是这样……
状况比霍德想象的要糟糕的多，这沙雕任务明摆着就是吃力不讨好，因为任务目标可以说是相当模糊。
论坛里把《九界》的任务难度普遍分为三档：简单、困难、地狱
简单任务指的是那些最为基本的，比如说‘勇士我们饿了，给我去打一头野猪’、‘勇士我们与一个人有仇，他罪大恶极，请帮我杀了他’，这种任务可以说是相当简单，任务目标也相当清晰，也就是‘杀死’什么。
这是《九界》的主基调了，基本上需要动用的就是游戏之中的战斗技能，根本不需要动脑。
困难难度顾名思义，它比上述的‘简单’要难上一些，但这种‘难’并不是体现在战斗上的，战斗诚然是游戏之中的一环，但这里麻烦的却不是这些，除去绚烂的符文魔法、这里剩下的就是朴实的剑术技能。
这里的困难指的是‘思考’，比如说在特地的地点——比如说在一个城市之中寻找特定的人物，这些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面提示，大地图上更不会给予标注，玩家只能通过高级别的侦测法术或者通过NPC给予的提示去思考、推理。
但其实这还算好的，因为这是游戏，在‘游戏’这一概念的前提下必定会延伸出很多攻略，只要有特定目标，就会有活跃在第一线的玩家专门搜集各种条件给予那些想要抄作业的家伙。
而在这之上便是操蛋的‘地狱’了，这种级别的任务就像是霍德现在遇到的这样。
【教导齐格飞成为一名真正的英雄】
这种任务目标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样，但它却并没有提供另一个清晰的指标，流程、线路没有就算了，甚至就连最基础的提示都没有。
直到现在，哪怕在这破游戏里呆了两年多的时间，霍德仍然没有搞清楚《九界》对于英雄的定义。
齐格蒙德是英雄吗？
毫无疑问是的，他曾经手握古拉姆圣剑纵横战场，崛起于伏尔松格王城，为人豪爽，完全担当得起英雄的称呼，而根据《九界》的标准，他也的确被女武神选中了，年轻时期的齐格蒙德完全符合现代审美观的英雄定义，快意恩仇。
但中期又如何呢？
中年时期，他贪财好色，曾经为了一个女人而忘记了自己死去的妹妹，为了这件事，玩家在特定任务线中甚至与其交恶——至少霍德是这样的，当时正好是他二儿子赫尔吉的葬礼，他在当时与中年的齐格蒙德大吵了一架，之后更是出走到其他地区，游戏设定中更是再也没踏入伏尔松格半步，直到他长子被他的王后毒杀后，霍德才因为又一个葬礼任务回归。
但即便他有过相当长时间的昏庸，他与他的英勇的孩子依旧被眷顾着，这说明英雄的定义并没有消失。
甚至在论坛之上还有玩家猜测，所谓英雄是不是就是武力值高的NPC，但这点也没人证实过。
不过在这方面，霍德或许还好一些，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接到这种任务了，上一次接到这类似的破任务还是在一年前，在尼德兰阵营混到了‘贤者’称号的他接了一个基本没什么人接到的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教导二王子赫尔吉。
内容差不多，也是教导他成为英雄云云，奖励没什么卵用，是尼德兰阵营的大量声望。
不过那个时候的霍德正处在对游戏的热爱之中，虽然对齐格蒙德那时候的‘堕落’略有不满，但他还是欣然接受了系统颁布的任务，然后用现代的方式给赫尔吉上课。
当时的霍德有一个想法，他想把赫尔吉教导成为比齐格蒙德更加优秀……准确来说是更符合现代人感官的英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个任务实际上一直拖着没完成，哪怕赫尔吉在设定里是已经让父亲齐格蒙德骄傲的儿子、让大哥辛菲奥特利自豪的弟弟，但这个任务一直没完成。
最后到底是怎么完成的呢，他娶了个老婆，那老婆叫希格露恩，是个女武神，然后这破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嗯，当然结果也很出人意料，之前也提过，那个会围绕着霍德喊老师的、霍德看着长大的那个小英雄最后凉了，它死在了冈格尼尔之下，而且死法特别屎，屎到霍德在论坛里破口大骂。
他在外巡游的时候受到了挑战，然后在他拿起自己的宝剑严正以待的时候，对面掏出了借来的冈格尼尔，甚至连boss战和基本剧情都没有，当霍德再一次接到有关赫尔吉的任务时是去参加他的葬礼，这种剧情死亡甚至让霍德发邮件婊世界树公司的垃圾策划，当然没什么回音。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真傻，玩家什么的，终究是狗策划手中的玩偶……
然后，霍德就这么沉默了，这种沉默不免让齐格飞有些心里打鼓，他本来还自信满满，现在却有些没底。
“叔叔？”

第三十一章:重铸任务
齐格飞这孩子当然不知道霍德到底想到了什么东西，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叔叔有一个宿命之敌叫做狗策划，他也没办法理解狗策划是什么东西。
在他眼里，他叔叔就是在他提出‘教导他’这一请求之后保持了沉默，这点让他感觉很慌。
本来的话，他对这点是很有信心的，不过这份信心却不是建立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建立在霍德之前的态度上。
且不说齐格飞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并不能让他清晰意识到自己的天赋，他完全是习惯性的认为霍德一定会教他，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那个一直戴着头盔的男人虽然好像很沉默寡言，如果自己不开口，他可以一直很安静的站着、或者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
但他的每一个要求，他几乎都会满足，只要他有时间，他便会从外边给他带来各种各样的东西，小到一本诗人们的诗集，大到各种凶兽怪物的毛皮、獠牙，虽说每次带的东西都不一样，但这些东西都相当的珍贵，而到了现在，对于传说中的圣剑古拉姆，他甚至都没有半分的占有欲，就这么直接让了出来。
虽然以齐格飞自己的想法，他绝不会因为这些而骄纵，但久而久之，脑海中总会有这样的一种潜意识，这种潜意识让他下意识就认为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所以下意识的，他几乎没有多加考虑便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在他眼里，霍德应该会很爽快的答应才对。
不过现在，他的沉默却表现了太多齐格飞不知道的东西，这让齐格飞有些没底，甚至一个让他有些不安的想法出现在了心底。
会不会不行？
“叔叔？”带着这样的想法，齐格飞不由开口唤着。
但是，他的叔叔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那戴着头盔的男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目光无神而浑浊，如果不是他还在呼吸，齐格飞都会认为那只是穿着一身古旧战甲的雕塑。
难道真的不行吗？
就这样，在霍德的沉默之中，齐格飞的思绪就这样发散开来，他太年轻了，20岁都没有，再加上一直生活在铁匠铺、从来都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在此刻有些沉不住气。
就在他想要开口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轻轻的咳嗽声，从声音上听起来有些年迈，而事实上在这个任务场景、在这铁匠铺之中的除了玩家霍德以及NPC齐格飞之外只有一个人：矮人铁匠莱金。
他那装模作样的咳嗽实际上算是一种招呼，而后，这个仅仅到霍德和齐格飞腰部的老矮人就这么走了进来，他只是将无奈而感慨的目光投向了霍德。
“你也不必犹豫什么，霍德，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好的老师了。”而后，老矮人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果你是为了赫尔吉的事情而介怀，大可不必如此。”
“嗯……？”
比起齐格飞那种小心翼翼的问候，莱金的声音很显然更具备穿透力，说白了就是嗓门更大，他的声音很轻易的便将霍德从那略显苦恼的思绪之中扯了出来。
说实话，他其实刚刚还在想该如何搞定这操蛋的任务，甚至在想是不是该去什么地方绑一个女武神回来的时候，莱金便将他的思路打断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看向那老矮人的眼神略显不善。
但这份不善在莱金眼里就成了其他的含义……
“我知道赫尔吉一直是你心头的痛，齐格蒙德和他的家人在你心里都占据重要的地位。”
“？？？？”
九界的玩家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表情就与现实无异，甚至眼神也能透露很多东西，但遗憾的是，霍德捏人的时候将人物的眼睛设计成了如同他现实那样的无神灰色。
那种浑浊并不能让人提取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哪怕是人老成精的莱金也一样，甚至霍德这样的眼神在莱金那里也有了其他含义。
本来的话，霍德只是茫然的随意的看向莱金而已，但莱金并不那么想，因为他的确对赫尔吉的名字有了反应，那种眼神更趋向于一种警告，而在这一刻，莱金甚至怀疑面前的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会不会一剑砍了自己。
但是，他知道他不会那么做，而且他也希望他能收下齐格飞当弟子，所以他干脆对着自己的养子说出了一番他知晓的事情。
“你的兄长也曾经在他的门下学习。”
就莱金所知晓的，齐格蒙德曾经打算将赫尔吉、哈蒙德两个儿子都托付给霍德，但哈蒙德这孩子过于顽劣，虽然敬重霍德，但对于他的那种教学方式有着强烈的抵触，所以最后还是没去学，但赫尔吉不一样，无论霍德采用什么样的方式，他都一并接下而且无比好学。
而最后……
“你的二哥最后成为了一位鼎鼎有名的英雄，我以尤弥尔之名起誓我说的是真的，一名女武神甘愿嫁他为妻……”
“行了。”就在莱金开口那么说的时候，霍德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看上去好像是一副被戳到了痛处、不愿意多听的样子，“这几日你准备一下，我并不是什么多好的老师，不少人说过我的教学无比枯燥。”
然后，他就这么直接起身，视线在莱金以及齐格飞的身上转了许久，之后直接转身离去。
“莱金，和我出来，有事和你说。”
在莱金眼里，这一切都理所当然，实际上在齐格飞下定决心继承父辈的圣剑时，接下来的确是该讨论一下他们这些铁匠之间的话题了。
比如说现在被当做垃圾一样丢在外边的古拉姆剑柄以及圣剑重铸的话题……
“那我说说现在的状况吧。”就在二人走到外边的时候，莱金突然开口，“总之，我手头上储备的材料全都不行，至少米德加尔特的材料不行。”
然后，霍德将目光投向了他，在莱金的脑袋上，一个大大的金色感叹号无比显眼。
【任务：圣剑的材料】
【简介：古拉姆圣剑虽被唤醒，但莱金却在为材料苦恼】
【任务目标：和莱金谈谈材料的问题（0/1）】
【任务奖励：配方：瓦特阿尔护手】
总算来了个好点的东西……
“说说吧，你手上有哪些材料。”最终，霍德如此开口。
就在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时，矮人脑袋上的惊叹号也变成了银色的问号，任务就此接取。

第三十二章:圣剑的材料
虽然论坛上有不少玩家在抱怨《九界》这沙雕游戏那堪称佛系的进度，但抱怨的终究只是进度而已，哪怕两年多了，这打着‘九界’名义、让玩家以为至少有九张大地图的沙雕游戏目前还只在米德加尔特转悠，但从来没有人抱怨过游戏枯燥。
即便是那些抱怨进度的玩家也大多都是为了体验米德加尔特之外的‘非人世界’才不断抱怨的，而单纯就游戏性上来说，霍德目前为止没见过比它更优秀的游戏。
作为一款打着‘真实异世界’旗号的游戏，它所强调的不仅仅是战斗体验，其中的各种系统也一直等待着玩家去探索，而构成这游戏的一大要素便是‘副职业’以及‘生活技能’，生活技能不用说，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即可：就是在异世界生活的技能。
其中包括最为基本的种植、厨艺之类的，总之就是与生活相关的方方面面的技能，顺带一提狩猎、剥皮还有采矿什么的也在其中，但制皮、锻造什么的却成了占据副职业格子的职业。
在这个游戏之中，与使用武器息息相关的战斗技能并不是最难提升的，关于武器的使用与加点，论坛上已经有了很详尽的攻略，因为没有职业系统的缘故，这游戏在战斗方面一向自由的很，而真正让玩家感到操蛋的其实是那些副职业。
符文、锻造、制皮、饲育、草药……
只要在魔幻背景下能想到的职业，《九界》几乎都有，不过世界树公司是出了名的蛋疼，它不会对玩家做任何妥协，而且决不食言，说还原‘真实’就还原‘真实’，副职业与生活技能根本就没有什么游戏化的进度条或者熟练度，除去技能点这种还算带点游戏背景的色彩之外，其他的都与现实没多大变化。
不说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单单说锻造这一项，霍德当时本来以为打造应该和其他游戏差不多，顶多就是亲自拿个锻造锤在物品上敲敲打打，看看进度条就完事了。
而图着脸黑出不了装备还能自己给自己打造的想法，他便将锻造填进了职业栏。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现在想起来可以说是无比操蛋，他基本上算是以学徒的身份将铁匠最为基本的操作，熔铸、塑形、淬火，这些基本操作他都过了一遍，如果不是他在现实里有着各种各样的不方便，再加上这是一款魔幻游戏，他总觉得自己能在现实里打一把水果刀出来玩。
总之，这破游戏总是在这方面搞事，早就将‘锻造大师’这破技能点满、算是圆满的将铁匠毕业的霍德已经不想提曾经的那份心酸，当初各种矿石就搞得他脑袋疼，还得漫山遍野的采矿，这狗游戏目前还没什么飞行坐骑。
但是，现在看起来也不是没有优点吧……
毕竟在将锻造技能完全点起来之后，他对《九界》这款游戏之中目前能冶炼的金属以及原矿都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在这个破任务之中游刃有余。
“说说吧，你手上有哪些材料。”
“除去没有冶炼的那些常见矿石之外，我手上有一部分硬化秘银块，一部分来自精灵国度的光铸铁以及来自我的故乡——瓦特阿尔海姆的阴邪铁块。”
这些矿石或者铁锭什么的，霍德作为铁匠也都接触过，虽然直到现在，精灵国度的光铸铁以及瓦特阿尔海姆阴邪铁都因为地图问题不能通过正规的采集技能获取，只能通过各大主城的铁匠铺或者黑市高额获取，或者通过分解副本装备来获得，但霍德好歹也是接触过的。
所以对于这些材料的特性，他还算清楚……
“你用了秘银块和光铸铁吧。”
“对，这是我手头上最好的材料了，光铸铁的导能性相当优秀，硬化秘银可以保证强度与延展性。”然后，莱金突然之间来到了霍德的身后，他的目光就这么盯着他背后的那柄朴素的符文长剑，“你的剑也是用这两种材料打造的，不是么？”
硬化秘银、光铸铁以及莱金之前提到的阴邪铁，这三者是现阶段玩家所能获取到的最优秀的金属锻造材料，游戏里是如此，剧情设定也是如此，而霍德也的确是利用他手头上攒下来的那些矿石给自己打了一把符文大剑出来，可以说是他迄今为止的巅峰作品，就属性上来说绝对不会输给现阶段的副本产物。
但是，这些也不是重点，莱金作为NPC看不到只有玩家才能看到的各项属性，他只是在阐述《九界》里铁匠职业的基本常识。
“然后，如你所见，我失败了，我打造出来的剑刃根本没办法融进古拉姆之中。”
霍德当然还记得他见到的景象，以他大师级别的锻造技能，在他的视野之中明确看到了莱金所重铸的那把剑上的‘裂痕’，剑刃与缺损的剑柄之间存在着明显的断裂，虽然表面上去好像糅合在一起了，但只要尝试着激活符文便会断裂。
“那你研究过剑柄的材料么。”
“当然。”莱金可不会怀疑霍德，他一点都不知道那个穿着边疆战甲的男人其实自己都没能捂热乎那剑柄，“剑柄的主材料是尤克特拉希尔的枝丫，剩下的一部分剑身的材料其实比较复杂，其中有精灵国度的光铸铁、有硬化秘银，但其中的主要构成部分却是米德加尔特是基本看不到的。”
说到这里，莱金不由抬起头看着霍德的脸，他想要看看他什么反应，但这男人一如既往的戴着头盔，即便看眼神也看不出异常，所以到最后，莱金还是放弃了。
“那玩意是阿斯加德的特产，一般都称呼为阿萨神铁，是整个九界最硬的金属，熔点也相当高，我现在的熔炉勉勉强强能达到。”他说着，接着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这数十年以来一直使用的那个熔炉。
这个熔炉是莱金亲手打造的，与一般的熔炉不同，这可是以卢恩符文为基础构筑的熔炉。
不过比起熔炉的问题，他反而更在意其他的事情，比如说他之前说的所谓的阿萨神铁。
“阿萨神铁这种东西并不好找，那玩意是神族给自己人配备的，我们矮人也就打造的时候才摸过。”莱金说着，他看着霍德，“如果你能找到古拉姆其他的碎片，我或许还能尝试一下，不然的话……”
他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完，但答案也显而易见了，他其实对重铸古拉姆这件事不报什么希望，特别是在尝试了一晚上之后，他便更加确信了这点。
这并不是他不想，而是材料上的缺失让他做出的最为公正的判断，这是铁匠的操守，他不会在这方面撒谎。

第三十三章:大胆的想法
修复圣剑的过程显然不轻松，虽然霍德本人的锻造列表之中并没有什么诸如‘配方：圣剑古拉姆’这种玩意，但他好歹也是把符文以及锻造技能全部点满的一线玩家，这个狗游戏自由度很高，符文在除了施法之外更是兼顾了一个叫做附魔的玩意。
而符文技能加上锻造技能甚至能派生出符文兵器——比如霍德手中的那所谓的符文贤者战剑就是这么来的。
但古拉姆不同，特别是在莱金眼里，卢恩符文反而是次要的，对他来说，由神王奥丁所获取、三女神扩展的二十四符文其实也没有多神秘，这也不算是阿萨神族自己的专利，就连保持名义上盟约、实际上老死不相往来的华纳神族也能理解并使用。
而除去神明之外，效忠于神族的女武神、光之国度亚尔夫海姆的精灵甚至是瓦特阿尔海姆的矮人都能使用，莱金本人当然也一样，而在将铭刻着符文的黄金宝盾放置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后，符文也人类之间流传，而他面前的那个男人也同样精通符文。
所以说，附魔、符文重构什么的在这两个人眼里从来都不算什么——至少莱金是这么认为的，比起这些后来才需要考虑的东西，他更在意的则是材料问题。
“阿萨神铁这种东西只能在阿斯加德采集的到，我曾经接触过，但那终究是以前的事情了。”说到这里，莱金的眼睛里不由浮现出一抹追忆，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还看了看自己那与人类几乎无二的肤色。
他的外貌看上去就和玩家可选的矮人种族一样，矮小却有力、肤色比人类来说稍稍暗沉一些，但与玩家可选的那些没有见光死这种苦恼的‘混血矮人’不同，他可是纯血的矮人，而且在矮人国度——瓦特阿尔海姆之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依照常理来说，他本该有着苍白泛蓝的肤色，而且还有着矮人都有的‘见光死’的特性，理论上来说，他被阳光照到就会变成石头，所以矮人与精灵才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这也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这终究是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他就生活在这米德加尔特，生活在这尼德兰王国的伏尔松格王城之中，所以他很快便收敛起了自己的那些感慨与思绪，重新抬起头的他看着霍德，这个曾经救过他的男人背靠阳光，但不知道为什么，阳光落在他身上的边疆战甲上并没有反射出什么耀眼的光，反而相当阴冷。
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米德加尔特晃悠久了，他真的不太适应这种阴测测的感觉，所以不由后退了两步，接着才看向他那依旧戴着头盔的脑袋，那缝隙之中露出来的眼睛依旧是浑浊的灰色。
依旧看不出什么，而霍德在这个时候也什么话都没说，他就这么注视着莱金，那种沉默一时之间也让这个老矮人有些尴尬。
不过他也知道霍德为什么这么看着他，因为他之前的确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与回忆之中，所以可能浪费了一点时间而这么点时间别说像是霍德这样的人了，哪怕一个傻子都能察觉到不对劲了。
“刚刚我们说到哪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开口问着这样的问题。
这转移话题的技巧明显有些生硬，但霍德看起来好像也不在意，这不由让莱金松了口气。
“阿萨神铁。”
“对，阿萨神铁，这玩意在米德加尔特特别难找，我手头也没有库存，如果你能找到其他的碎片的话，我或许还能想想办法。”
然后，霍德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呆立不动，他就这么站在原地，好像陷入了沉思。
而在莱金看来，这其实是一种为难的表现，所以他不由出口宽慰：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莱金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二十年前的那场血流千里的战争，但也听说了一些具体的细节，比如说齐格蒙德的死亡、比如说古拉姆圣剑的破碎，虽然他并不知道是怎么碎的，但那些碎片可没那么容易，且不说时间问题，如果霍德真的当时就收集齐了，他也不用现在才掏个剑柄出来。
“如果碎片多一点的话，重铸起来也会更加简单，只不过……唉。”他最终还是叹着气，“霍德，总之，你打算怎么办？”
然后，没有任何的回应，哪怕莱金的声音并不算小，但他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霍德？”为此，老矮人再一次重复喊着
那个人类战士就像是雕塑一样站在原地，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对此，莱金也不气恼，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霍德一直是这样的，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走神，对这点，他也习惯了，所以他就这么静静等待着。
而事实上，霍德也不算是在沉思，但他也的确没将注意力放到莱金那个老矮人身上，他的目光一直凝视着自己视界中的那个任务界面。
按照往常的经历，任务场景之中的系统是无比智能的，在之前探讨与材料有关的事情时，【和莱金谈谈材料的问题】这个目标应该是完成了才对，而根据剧情推断，现在怎么都该开启类似【收集古拉姆的碎片】这样类似的任务了。
但现在却并非如此，任务目标依旧卡在那里，哪怕莱金那里已经结束了话题，并‘提示’他应该去寻找古拉姆的其他碎片了，新的任务目标依旧没刷出来。
【任务目标：和莱金谈谈材料的问题（0/1）】
这破游戏怕不是卡机了……
有那么一瞬间，霍德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但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而已，这种想法甚至都没能在霍德的脑袋里徘徊多久就被踢了出来。
这破游戏是不会有这种无缘无故的bug的，那么剩下的答案恐怕就只有一个了。
然后，霍德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与之前一样，这种想法仅仅属于玩家。

第三十四章:曾经的经历 指副本
《九界》这破游戏的任务基本取决于NPC的行动，虽然它一直强调着玩家与NPC之间的互动，但冰冷的任务系统其实很少考虑玩家的感受，有时候NPC随口一句话就能让玩家跑断腿，很多任务都是这样。
不过与此同时，玩家也是可以进行‘选择’的，这种选择当然不是真的在游戏界面之中点击什么选项，《九界》毕竟是一个尝试去还原一个真实的神话世界的游戏。
玩家可以通过自己的‘行动’做出选择，比如说在无比形象生动的任务场景中与NPC沟通，尝试着改变对方的想法，游戏之中并没有对‘话术’设置什么技能，这完全取决于玩家的天分，有时候一些‘行为’也是可以触发的。
比如说霍德的线上老婆：黛德丽，那姑娘就抄着一把剑在本来应该帮助王子逃命的任务场景之中大杀特杀，生生将任务扭转过来，直接帮助哥特王国的王子登基。
这游戏的自由度便是这样，只要不是太过出格，无论如何，系统都能将玩家的作为圆上，不会出现什么恶性bug。
而现在，霍德便遇到了一个看不见选项的‘选择题’，莱金将话语权完全交给了他，想要听听他的说法，也就说，玩家有权利在这方面做出有利的改动。
他大可以顺着常规思路去提一下有关古拉姆碎片的事情，或许还能因此接到【搜集古拉姆碎片】这种收集类任务，但与此同时，他也可以做出其他的选择，而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对应的大胆想法。
不过，他并不能将这个想法直接付诸于行动，他得先试探一番……
“古拉姆的碎片没那么容易找到。”他开口说着，“事实上在莱格尼进入王城之后，丹麦就来打秋风了。”
副本的时间卡的很紧，哪怕是20人团队，激活第一个副本boss【莱格尼的军队】，打完这个boss再依照剧情去向尼德兰境内的女武神求援，当然这是没什么叼用的，根据剧情，女武神早就根据奥丁的指示放弃了齐格蒙德，她们已经离开了齐格蒙德为她们修筑的宫殿，而白跑一趟的玩家最后‘来迟一步’，看着王城被攻破，其中的时间跨度也不过数个小时。
而就是在这段时间之中，丹麦王国的军队‘恰好’路过此地，而且还是由国王埃尔夫亲自带队，入侵他国的领土也就罢了，还从破败的王城前路过，最后‘救下’了王后希奥蒂斯和她的侍女，这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
说白了，哪怕是NPC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埃尔夫肯定是觉得有好处可以捞，毕竟当时尼德兰摇摇欲坠，如果齐格蒙德真的身死，他当然也想拿到古拉姆宝剑。”莱金感慨着，但他也没在这方面多评价什么，因为他知道霍德绝对不愿意多谈这些事。
他和齐格蒙德相识了40年，之后又为此奔波了二十年，无怨无悔，当时被诗人们称作【伏尔松格之殇】的那场战役在他那里已经成了一种执念。
“说起来，希奥蒂斯那个女人有收藏碎片么？”
“不，这个没有，齐格蒙德最后将剑柄托付给了我。”
霍德毕竟是已经将声望全部点满、并直接开启了隐藏boss：女武神的人，王后恳求复仇的剧情在他这里根本没发生过，而有意思的是，无论他有没有从boss身上爆出剑柄，齐格蒙德都会将他怀里的剑柄托付给他。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说出这番话的依据也不仅仅是齐格蒙德最后的‘托孤’，重要的是他曾经在【齐格蒙德之子】这个入口在丹麦阵营境内的副本内问过NPC相关的问题，那里的剧情时间是齐格飞刚出生后不久，他先是问了希奥蒂斯有没有复仇的意愿，而在得知了希奥蒂斯不堪软禁的生活，想要答应国王埃尔夫的求婚后，他便要将仅仅一两岁岁的齐格飞带走。
这当然遭到了王后的强烈反对，无论她本人究竟是一个如何爱慕虚荣的女人，但对齐格飞、对自己的孩子，她的确有着每一个母亲都具备的母爱。
虽然根据论坛里丹麦阵营的玩家的说法以及官方认可的攻略中，【齐格蒙德之子】这个副本是可以兵不血刃的，因为只要等待剧情的发展，埃尔夫会主动提出：齐格飞这孩子不能留，而希奥蒂斯在哀求不成之后也在这方面让步，而之后，玩家则会带着齐格飞外出寻找愿意收养这孩子的人。
一路上遇到不少艰难险阻，最后寻找到愿意收养的人家——这是表面剧情，是非丹麦阵营（包括尼德兰阵营）的玩家所能经历的，而只要在丹麦阵营中将声望刷到崇拜后，玩家还能获得一条来自国王的密令：杀死齐格飞，制造意外掩盖真相。
打从一开始，想要独占美丽的希奥蒂斯的埃尔夫就没打算让齐格蒙德的遗腹子活下去，他不希望自己美丽而懦弱的妻子有其他念想。
而在这之后，玩家会携带着齐格飞一路离开丹麦，在女武神阵营拥有高声望的玩家还能遇到女武神，女武神指出这孩子是未来的英雄，玩家不能杀，有沙雕玩家真的尝试过杀死当时还只有两岁的齐格飞，结果系统提示无法造成伤害，这是来自游戏系统的至高保护，哪怕他被扔下悬崖也会有女武神跳出来接住他。
说白了，作为【尼伯龙根之歌】前夕副本之一，【齐格蒙德之子】的线路可以千变万化，但齐格飞一定不会死，而依照正统的剧情，应该是奉命杀死齐格飞的丹麦勇士不愿意对如此可爱的孩子下手，最后离开了丹麦并将这孩子托付给了尼德兰中的一位铁匠，也就是莱金。
但霍德作为一个尼德兰阵营的玩家，他的经历与其他玩家都不大一样，他这里没有多破事，在与希奥蒂斯爆发争吵之后，他直接丢开了那个爱慕虚荣又懦弱的女人，然后带着齐格飞一路闯出了王宫，上演了一出北欧版千里走单骑，单人砍翻了丹麦的军队和前来阻挡的勇士之后闯进尼德兰隐姓埋名。
这是他经历的，而过程之中他甚至威胁过希奥蒂斯让她交出古拉姆剩下的碎片，但她的回答是没有，她没有收藏，依照她的性格，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是不会说谎的，也就说，她身上真的没有其他的碎片了。
“那么莱格尼呢？这个男人知道古拉姆碎了，在统治了尼德兰的情况下，他没理由不回头打扫战场。”
“也许吧，但我现在没办法进入王宫。”
“也对，毕竟王宫现在有女武神看守。”
放屁的女武神，老子是因为系统禁制，外加没有副本，老子冲进王宫还能砍死那个面无表情、只知道坐在王座上重复发号施令的NPC不成？
当系统保护吃屎的？
当然，这些话霍德也只敢在心底说说了。
而后，二人又沉默了，莱金垂头丧气，一股沮丧的沉闷氛围就此扩散开来。

第三十五章:杀了多少来着?
莱金有一个思维盲区，在他的认知之中，因为阿萨神铁是古拉姆圣剑的主材料，所以想要重铸圣剑，那些碎片是必须的，而只要有碎片，以他的手艺、甚至再加上霍德的帮助，重铸古拉姆也并不是难事。
但现在，即便他们两个空有手艺、在这里的是两个‘锻造大师’都没有用，所以，莱金心底不由有复杂。
沮丧，那是真的，因为他个人也很想修复古拉姆，除去这是他的救命恩人霍德托付的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身为铁匠的自尊。
他自认为锻造技艺不会输给任何人，哪怕是矮人王国中的翘楚：锻造出雷神之锤——妙尔尼尔的辛德里与德洛克就在旁边，他依然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他自己的骄傲，也是从最初到现在唯一没有放弃的东西。
但与此同时，他心底也在为现在发生的事而感到窃喜，因为在他心底的某个阴暗的角落中仍然有那阴暗的想法：他不希望古拉姆能铸造成功。
伏尔松格的贤者霍德，他一直抱着感激而尊敬的心思，感激源于救命之恩，而尊敬源于他听闻的那些事情，虽然现在，贤者之名早已不在尼德兰流传，但他依然记得他人的赞誉。
而最为人称道的并不是他的武艺、也不是他的魔法，是他的‘教育’，大名鼎鼎的赫尔吉、连女武神都为之倾倒的男人是他的弟子，而有了这样的一个先例，莱金丝毫不怀疑他能将齐格飞教育成鼎鼎有名的英雄，而到时候，他握上圣剑便会所向披靡。
但是，说到底，英雄之名与古拉姆圣剑从来都不是挂钩的啊……
就这样，莱金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这些思绪就如同麻绳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这让他的老脑袋不由有些发胀。
“呼……”
他奋力甩着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甩出了脑海，接着，他将话题带回了正轨。
“总之，没有剑刃碎片的话，重铸根本无从谈起，因为根本找不到替代材料啊。”
“所以，一定要圣剑本来的碎片么？”
就在莱金自以为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的时候，他迎上的是那浑浊的视线，而在听到那大剑贤者所说的话，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虽然霍德的声音无比平静，但这对莱金来说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爆弹那样，瞬间在心底炸出了一片水花。
他的思绪在这一刻停滞了，明明只要深入思索……或者说他其实已经知道了这方面的答案，但心底存在着的那种对于未来预言的惊恐，他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而霍德也不着急，他就这么静静等待着，等待莱金的回应，而在他的视野之中，那个任务目标已经悄然划去。
【任务目标：和莱金谈谈材料的问题（1/1）】
取而代之的则是新的目标……
【任务目标：寻找阿萨神铁的来源（0/1）】
这个任务目标在一定程度上算是验证了霍德的猜测，古拉姆的碎片本身就不算是必要的，也不需要霍德表演一个什么七进七出去宫殿里把可能存在的碎片抢出来，说白了，莱金所需要的仅仅是主材料罢了。
“你手头上有材料么？”最后，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莱金开口问着。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其中有震惊、有难以置信、也有着一丝丝的无奈，但霍德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他只是随手点开了自己的物品栏，然后将其中的物品拖拽出来。
在莱金的视角下，那个有着贤者名讳的男人终于做了点符合‘贤者’这个称呼的事情，他的手指在空气中点着，激活了古老的符文魔法，而莱金认得出来，那符文的组合排列所构成的是空间魔法一类的东西。
伴随着符文光辉的一闪而过，大堆的物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个接一个全部掉落在了地上吃土，一点都没有怜惜的样子。
它们全都是兵器与铠甲，华丽而坚固，而且没有任何例外的是：这里全都是女性的兵器：遮住上半张脸的冠冕、给了羽翼伸展缺口的胸甲、护手、肩甲，最后甚至还有制式的战刃。
而且，莱金的眼光相当毒辣，他还没有开始流浪的时候，曾经在自己家里见过这些装备、以及穿着这些装备的女人。
“这些是……女武神的武器。”在确认了自己没眼花后，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甚至脑袋都有些重。
“对，没错。”随便从地上捡起了史诗品质的女武神战刃看了看，他开口说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去阿斯加德打劫仓库了？”
呵呵，我还真的挺想去的……
在听到莱金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心底不由泛起了这样的想法。
这是真的，实际上如果不是世界树公司至今为止还是只开放了‘米德加尔特’这个人类世界的地图，他是真的挺想去阿斯加德打劫，因为走了一遍剧情后，他对阿萨神族真的没什么好感。
不过现在，他肯定是没办法去的，而且他也不可能承认这件事，天知道在这里口嗨会不会引起什么问题，所以他还是摇了摇头。
“这些是……女武神的。”他说着，“那场破城战，我当时来晚了。”
虽说没办法向NPC透露什么玩家、副本的事情，但就像是NPC会将玩家的经历与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挂钩一样，霍德也有办法将这些转化成NPC容易理解的讯息，比如说……
“女武神们居住的堡垒人去楼空，而当我回到城堡那里的时候，就看到那些女人在战场上收拢死者的尸身。”
之后的过程完全省略，霍德最后仅仅是补充了一句话：
“她们当时还想要带走碎掉的古拉姆，然后我阻止了她们，这些都是我的战利品。”
你TM管这个叫阻止？
听到霍德说的话后，莱金只觉得心脏有些发堵，他知道霍德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但他没想到他会如此的……
“你杀了她们多少人？”
然后，霍德沉默了。
杀了多少来着？？

第三十六章:你这是要被追杀的
女武神究竟死了多少人？
这是一个好问题，在【伏尔松格的崛起】这一资料片中，女武神作为一个标准的中立阵营出现过很多次，但基本都是作为友方登场的，因为那个时候，她们是主人公齐格蒙德的好伙伴，而齐格蒙德是奥丁亲自挑选的勇士，女武神作为友军是理所当然的。
女武神唯一作为亮血条的boss登场的副本便是资料片【尼伯龙根之歌】前夕的萌新之友副本【伏尔松格之殇】，想要解锁女武神这个boss是需要大量的前置条件的，而霍德便是解锁的人之一。
而且与大部分人过关一次就不再回首不同，霍德在那个副本吃住了一个月，不是着了魔一样拼命寻找让齐格蒙德活下来的办法就是刷剑柄，现在想起来，他还真没具体数过女武神的数量，因为包括希格露恩在内，参战的女武神的数量是与玩家成正比的，基本是一对一。
而从【伏尔松格之殇】这个副本开启的那一天开始，霍德基本就没离开过尼德兰了，不过真正开始反复刷女武神的时候应该慢慢做主线、获得了有关‘破碎的剑柄’的线索的时候，但哪怕是从那个时候算起，一天三十次的日子他也过了很久了。
而且自从放弃拯救齐格蒙德后，他每次带萌新的数量都在10个到18个不等，而那些萌新本身不具备和女武神对战的能力，都是开场就被以希格露恩为首的女武神解决掉的，而之后，霍德便会抄着自己的符文战剑把那些女武神挨个捅死。
其实说到底，最重要的问题还是他带萌新的数量从来都不一致，所以每次对战的女武神的数量也不相同，那么问题来了，一天三十次的情况下，有人会认真去算女武神的总数么？
也许真的会有这样的闲人吧，但霍德显然不在此列，当时他可是拼命在刷剑柄来着，所以现在想起来，他反而不记得究竟杀了多少次女武神，虽说除去希格露恩之外，他也算是记住了一部分一直被杀的老面孔来着——因为那些女武神貌似出场顺序都是一样的。
但具体，霍德还真的不清楚，而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些NPC记忆之中的‘战争’究竟是怎么样的，他们是游戏世界观的人物，对于那‘大事件’的记忆只有一次，玩家可以无数次刷副本，每次的结果都可能有细节上的差距，但这些究竟会不会反馈在NPC的记忆里，没人做过这方面的测试。
说到底，还是因为《九界》这破游戏对于任务的设定只有一次，除去那些枯燥的日常之外，无论是支线还是主线都不能反复做，再加上世界树公司不支持开小号，通过瞳孔扫描、神经信号相关的技术，牢牢的将服务器里的角色与玩家本人绑定在一起。
所以在莱金直白的问出他杀了多少女武神的时候，霍德还真不好回答来着。
难道就根据爆出剑柄的那次副本说自己杀了十个么？
霍德并不喜欢犯错，特别还是在这种任务里，而且说实话，这方面也不是重点，所以在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
“我记不清了。”
这句话很明显是用来搪塞的，意思就是让莱金别在这方面停顿，但这句话落在那老矮人的耳朵里就有了其他的意思。
“嘶……”在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后，莱金甚至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胆子是真的大啊，女武神是不会在米德加尔特死亡的，这点你知道吗？”
“知道……”
关于人物设定，无论是游戏剧情还是世界观介绍里都有所讲解，女武神这种东西一直居住在瓦尔哈拉，就和阿萨神族一样，她们本身与阿斯加德这片神明之地是绑定的，即便她们死在了其他地方，也能在一段时间后于瓦尔哈拉得到重生。
“她们是英雄的侍者、是英雄的爱人，只要是英雄的要求，她们会做任何事。”
当初就是因为这样的阵营宣传标语，导致一堆以男性为主的玩家前赴后继，拼命刷着女武神阵营的声望，当然也有等不了的玩家直接对NPC上手的，至于那些人的下场，霍德不想再提。
而且这些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剧情里，女武神也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比如说在副本里被霍德砍死的希格露恩还有那票子女武神，估计现在还在瓦尔哈拉吧。
“女武神是奥丁的耳目，你这么做，也许以后……”
“也许什么？”
“算了……”眼见霍德并不重视者这些事，莱金最后也无奈叹气。
而在他的那种唉声叹气中，霍德只是将双手环在胸前，他看起来有些不耐烦，那种沉闷的声音就此扩散开来：
“总之，这不是重点，我想问的是，这些材料够不够。”
话题回到正轨，在这个时候，莱金只是随手捡起了地上的头盔仔细看了一会儿，矮人对于矿石有着独特的感悟，而本来的话，莱金也能通过单纯的触摸就能分析出这头盔的材质构成，不过那终究是以前的事了，他为了能在阳光下行走、为了远离自己发疯的家人，他付出了太多。
“铛”
就这样，他拿起锤子在头盔上大力敲了一下，听着那清脆的声音，他面露难色。
“女武神虽然是奥丁那老东西的耳目，但奥丁那老家伙也没奢侈到让她们穿着神铁的护具来到这中庭。”
也许女武神在瓦尔哈拉之中的武装会是神铁造物，但现在摆在这里的却不是。
“含量多少？”
“百分之10。”
“没关系，我还有很多。”
然后，在莱金那略显呆滞的目光中，霍德又掏出了大量武具，其中甚至包括女式的胸甲和裙甲。
对他来说，女武神的装备留一套在仓库里就行了，他为了刷剑柄几乎是副本旅馆两点一线，都没什么时间自己拿去把多余的装备分解了——当然了，系统那种抠门玩意又怎么可能给你完整的分解产物？
他也算是分解过女武神的装备，结果阿萨神铁这种东西见都没见过。
而另一边，随着女武神装备越堆越多，莱金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欲言又止、而到最后，他麻木了，而且也放弃了继续去说些什么。
“你这是要被女武神千里追杀的……”最后，他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别说废话，这些东西够不够吧。”
“差不多吧。”在调整了一下情绪后，他用目光环视着了那些直接被丢了一地的武具，“全部熔掉的话，也能收获不少材料了。”

第三十七章:熔炉的位置
第三十七章：
材料的问题到这一步就完全解决了，在霍德拿出数量众多女武神装备后，他视野之中的那角落里的任务目标也圆满完成。
【任务目标：寻找阿萨神铁的来源（1/1）】
莱金的本职是一个铁匠，因为在之前的任务中貌似有不少玩家被他坑过，所以诸多玩家对他的感官都不怎么样，论坛上喷莱金更是成了一种风向性的正确，不然的话在霍德发布攻略更新帖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惊讶了。
无论是在原版的神话传说还是游戏表面剧情里，莱金的立场一直很迷，不过说到底，他的本质依旧还是一个铁匠，在霍德的面前，他虽然表露出对于自己的命运的敬畏甚至不甘心，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随波逐流的态度。
正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欠着霍德一条命，而且不仅仅是如此，他现在能暂停那漫长的流浪的生活、在这尼德兰王国、伏尔松格王城之中寻找到一处容身之所、甚至是拥有自己的铁匠铺，这些全都是霍德的功劳。
即便他再薄情也不能无视这份恩情，所以才会在霍德将齐格飞这孩子带来的时候，顶着自己的‘预言’收养了他，以他的性格，最多也就是对这孩子放任自流，不阻止霍德教他符文、不阻止霍德教他练习剑术与武艺，甚至到了现在，他还愿意去重铸那柄断剑。
“全部熔掉的话，也能收获不少材料了。”在收起了自己心底的那些无奈的小心思后，莱金仅仅是如此开口说道。
毕竟哪怕不去算阿萨神铁，无论是秘银、光铸铁都是相当昂贵的材料，在老矮人的眼里，霍德拿出来的这些东西除去可以凑出足够的阿萨神铁之外，剩下的甚至还能打造一套防身的护具出来。
“那么，现在还有什么问题么？”霍德问着
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视野中角落里的位置，那里是任务界面，而自从上一个小目标完成之后，这个任务的奖励就进了背包，他随口问出这样的问题的理由也很简单，仅仅是出于玩家的心态罢了。
就像是在玩电脑游戏的时候总喜欢对着完成任务的NPC多点两下那样，有时候说不定还会通过对话的形式引申出其他的任务，而当然了，如果没有任务的话，莱金会在这个时候打发他离开，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的运气比较好，在此刻，一个金色的感叹号直接浮现在了他的脑袋上。
“有……”莱金缓缓点着头
他就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那张刻薄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红，最后，他将目光放到了院子里的符文熔炉上，然后……
“这熔炉不行。”最后，他咬牙说道，“如果想要完全重铸古拉姆，我这里的设备是完全不行的，虽然它能分离出阿萨神铁以外的金属，但想要完全、甚至是成功的重铸圣剑，我需要我原来的炉子。”
【任务：铁匠的熔炉】
【简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但熔炉却不够优秀】
【任务目标：和莱金谈谈有关熔炉的问题（0/1）】
【任务奖励：配方：瓦特阿尔战斧】
“这个铁匠铺的炉子虽好，但这毕竟只是我一个人利用符文还有一些普通的材料构筑起来的。”就在霍德的注意力仍然停留在任务上的时候，莱金继续说着话，他的表情看起来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很显然，想要说出这个秘密、想要追溯自己的过去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
但霍德却没有阻止，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一副雕塑。
“你还记得我与你初次见面的时候么？”
听到这里，霍德斜视了他一眼。
你TM还敢提这个？
提起这件事，作为玩家的霍德可以说是有一肚子的怨气，当时边境那边的狗屁【巨人强盗】的任务可把他坑个半死，本来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杀强盗的任务，结果发现那强盗老窝底下还是一个已经有了规模的巨人王国，好吧王国也就王国了，杀完特定目标就可以交差了，结果后来碰到了莱金之后就没什么好事，如果不是他战斗等级够高、足够应对那些巨人的围攻，他怕是得拖尸拖回去。
我当初就不该手贱去底下熔炉边上触发那个金灿灿的感叹号……
现在回想起来，他完全可以用这样的一句话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嗯……”
不过，事实证明想要与一个眼神浑浊、无光的人进行眼神交流是不太可能的，更何况他还戴着一个头盔，所以哪怕霍德在心底已经编排了无数次的莱金，但那老矮人浑然不觉，他只知道霍德点头应答了，那就说明他还记得。
“那些巨人的熔炉相当出色，看起来也相当古老。”
比起霍德的那种利用外件达成的不动声色，老矮人很明显不怎么会遮掩自己的情绪，他看起来明显还有其他的话要说，但最终却说出了与巨人王国有关的事情。
巨人王国格林海姆，这是游戏系统赋予那张地图的名字，简单来说就是巨人格林的领地，它位于尼德兰王国与哥特王国交界的缓冲公共地带，那里曾经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巨人聚落，甚至俨然有了王国的气势，这些巨人到底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但他们为祸一方却是事实。
国家运送给边境军队的补给、边境的要塞与小镇都遭遇过这些天生身强力壮的巨人的骚扰，所以才会有【巨人强盗】的任务颁布出来，而自从尼伯龙根之歌的版本上线之后，这个任务也消失了，说明曾经的巨人王国也已经是过往云烟的事情。
“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一路上砍了他们不少人。”
“岂止是不少。”说起这个，莱金不由苦笑起来，“他们本来有着一支战斗力优秀的军队，但直接被你砍个半残，只能缩在他们的领地里当缩头乌龟，现在都快过去50多年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话题扯回正轨……
“在这米德加尔特，能处理阿萨神铁、并将其锻造成兵装的熔炉不多，那巨人王国的地下熔炉恰好是一个。”

第三十八章:突然的到访者
其实莱金还是说谎了，或者说，他隐瞒了很多事情，巨人地下王国格林海姆的熔炉的确不错，被巨人一族抓到后的莱金曾经与那个熔炉相处了大概两三年的时间，他在那段时间替巨人打造了不少兵器，对那熔炉有足够的了解。
它的高温足以达到阿萨神铁的熔点甚至更高，重铸圣剑可以说是绰绰有余的事情，但事实上，他还知道一个更好的熔炉，那个地方叫格尼塔海德，那曾经是瓦特阿尔海姆的矮人王国在米德加尔特设立的一个对外大型贸易站，而因为距离矮人所生活的世界隔着一段距离，所以说是独立王国也没问题。
格尼塔海德王国，它就是一个位于深山之内的幽暗王国，规模并不算大，但因为负责瓦特阿尔海姆对外的贸易，每天都有人类与矮人来往，格尼塔海德王国的国王赫瑞德玛治政优秀，擅长经商，备受信赖，他有三个孩子，各自有着工作。
而莱金便是那个王国的二王子、身份尊贵而显赫，他不同于家里其他的两个去学习武艺或者魔法的孩子，他继承了祖上传承下来的锻造手艺，兢兢业业的学习这方面的手艺，年轻的时候便有所成就，哪怕是王国内最为尊贵的伊凡尔第和他的孩子：德洛克与辛德里都与他平辈论交。
作为这样的一个铁匠，在自己的国家格尼塔海德也当然有属于自己的熔炉，那是由辛德里与德洛克还有他们的父亲伊凡尔第亲自出手打造的熔炉，莱金依然记得这是他的生日礼物。
但现在，一切都消散了，曾经繁荣的格尼塔海德王国已经烟消云散，有的仅仅是一条盘踞在近乎在无尽财富之上的邪恶巨龙。
这件事其实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那条邪龙爱惜着自己的财宝，它从来都不会离开那如今已经荒凉的深处，在莱金都对此保密的情况下，反而没什么‘人’知道这状况，是的，米德加尔特的人类绝对不知道这件事。
至于其他家伙，比如说奥丁、比如说海尼尔甚至是阴险狡诈的洛基……
虽然他只是一个矮人而已，但想起那三位神明的名讳与面貌，他脑海中浮现出的并不是什么尊敬，而是无穷的怒火与烦闷，说到底，站在他的视角上，这场灾祸完全就是由这些神明引起的。
然后，就在他想起这些、面容也逐渐变得扭曲的时候，一只手盖在了他的肩膀上。
“格林海姆，是么？”
“是的，格林海姆，那地方的熔炉比这里的好用。”他开口说道，“这些武器你先收起来吧，无论是冶炼还是铸造，我们都可以一同完成。”
然后，霍德随手将那些物品收到了物品栏里，这种表现在莱金眼里就像是随手动用了符文法术将那些战刃、头盔与护手什么的玩意全部收拢起来了一样。
他的剑术从未退步、他的法术一如既往的精湛，这种表现给莱金的感觉根本不像是一个至少80岁高龄的人会有的表现。
但莱金也没多在意这些，因为他知道霍德无论是否是纯种的人类，亦或是拥有什么血统，他的目的是不会改变的。
“那么，就这样吧，我们去一趟格林海姆。”也没等莱金继续多说些什么，霍德便拍板决定了这些，他那一如既往的稳重言语没有人会反对。
而与此同时，他视野之中的这个小目标就此完成了。
【任务目标：和莱金谈谈有关熔炉的问题（1/1）】
不过总体的那个任务却没有完成的标记，思来想去，也许这应该是抵达格林海姆的熔炉那里才能完成的任务了，不过事实上也没什么所谓的，毕竟这个任务已经出现在了霍德的列表中，只要他不脑残通过系统渠道去强制性取消这个任务，那么它就永远存在。
“那么，你们准备一下吧，明天，我们就……”
明天我们就出发……
本来的话，霍德是想这么说的，但就在这个时候，莱金却突然抬起头看向天空。
“霍德！天上！”
实际上也根本不需要莱金多说什么，就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霍德便有了反应。
后退！
拔剑！
回身！
锁定！
顷刻之间，在莱金话语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他已经展现出了一个能单刷副本的《九界》玩家的素质，而与此同时，他的视界也对来人做出了锁定标记：橙红。
锁定标记，这是特供给玩家的福利，用以区分敌我，生活技能之中的‘狩猎’就有多重标记的技能，而《九界》的游戏系统对于阵营以及人物关系有以下标记设定：
友善及以上：绿色
友善却中立：黄色
中立而冷淡：橙红
敌对而仇恨：血红
需要注意的是如此标记并不能用来帮助区分NPC对待玩家的态度，这只是用来时刻提醒玩家‘阵营’方面的问题，而在《九界》如今仍然停留在米德加尔特的版本之中，玩家是没有办法撇开坐骑独自飞行的，更何况这还是霍德一人的场景任务，因此，从天而降的这个家伙只能是NPC。
而且还是能飞行的人物……
“瓦尔基里……”一手提着手中的符文战剑，霍德注视着那些身穿统一制式铠甲的女人。
她们依旧有着洁白宽大的羽翼、铠甲具备着优秀防护力的同时也相当符合审美，英气而性感，而在她们降临的时候，莱金瞬间打了个激灵。
卧槽不会真的来追杀了吧？
下意识的是，莱金直接后跳然后躲在了霍德的身后，不过霍德也不在一点，他的目光只是凝视着那些从天而降的女人，而有趣的是，为首的还是一个霍德不会忘记的熟人。
“希格露恩……”注视着那依旧年轻的女人，霍德缓缓开口，而那名被喊到名字的女武神也注视着霍德。
他依旧穿着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战甲，铠甲与剑看上去保养的很好。
“看起来你们一直在追击我。”
“不是的。”就在霍德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希格露恩本能的开口，她摇着头，貌似想要辩解什么。
无论是为自己的行为还是其他，甚至是为二十多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事情，她都有话要说，但到了最后，她还是住口了，因为早在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面前的这位年长者都听不进去。
那张曾经令赫尔吉魂神颠倒的美丽面容上先是闪过了一丝丝的犹豫，但最终，她回归了女武神的本职工作：
“瓦尔基里，特来向齐格蒙德之子恭贺，他具备前往瓦尔哈拉的资格。”

第三十九章:冲突
“瓦尔基里，特来向齐格蒙德之子恭贺，他具备前往瓦尔哈拉的资格。”
这句话好似是一句废话，但却蕴含了很多信息，比如说女武神阵营的下注，而女武神的选择在一定程度上也象征着大神奥丁的意愿，也就是说，齐格飞终究还是被‘看上’了。
当然了，根据这些女武神的说法，就是说女武神将会帮助这些被选中者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伟业，而死后将会被女武神带去神域的瓦尔哈拉，听上去很美好不是么？仿佛一帆风顺的人生就在眼前。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估计早就高兴的跳起来了，曾经女武神看上辛菲奥特利与齐格蒙德的时候，霍德也真心实意的为他们高兴，但现在，同样的场面上演只会让身为玩家的他发笑了。
“恭贺？就你们？”他的声音逐渐沉了下去，虽然没有多少愤怒，但那种冰冷却让驻扎在尼德兰的希格露恩怎么都没办法继续开口。
然后，嘲讽之语脱口而出：
“你们也配？”
“注意你的语气！凡人！”
在这样的嘲讽之下，终于有女武神忍不住开口反驳，而霍德也干脆将矛头对准了她：
“那你要不要试试我这凡人手里的剑？”
他这一眼望过去，没有其他作为，那之前开口的女武神不由后退了半步，在那朴素的边疆战盔之下是如同二十年前的王城之前的那一战一模一样冰冷的目光，浑浊不堪、好似会将人吸进去的漩涡，而在其中，女武神能看到的仅仅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是，她不会就此退缩……
“那也终究只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她说着
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那个男人只是看着她的脸，但这没有丝毫回应的行为本身就意味着嘲讽，想到这里，她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但就在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她们的头领却喝退了她。
“洁希德，退下。”她说着，“我们不是来引起冲突的。”
“可是希格露恩，这个男人他……”
“瓦尔哈拉的恩赫里亚领袖，强大的赫尔吉、我的丈夫是他的弟子。”就在那个被称作‘洁希德’的女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此刻，希格露恩打断了她说的话，“如此英雄人物，你与我都应当给予尊重。”
这样的话简直无懈可击，女武神虽说凌驾于凡人之上，这是真的，但对于真正有资格进入瓦尔哈拉、与诸神一起开怀畅饮、推杯换盏的英雄来说，女武神终究只是陪侍，阿萨女神可以是女武神、但女武神并不全是神域中人，而像是希格露恩这样的便是凡间的‘被选中者’。
而洁希德很明显也是，除去女武神这一层身份之外，她在神域毫无根基，不过对于有关‘恩赫里亚’的问题，她很明显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她直接后退一步、退入了人群之中。
不过即便如此，她对霍德也有一种不服与愤怒，哪怕现在她并不能开口说些什么，但她依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她并不喜欢他，或者干脆说，她很讨厌他，因为他折辱了女武神应当具备的尊严，20年前的那一战一直都被她当做耻辱。
瓦尔哈拉的女战士瓦尔基里，除去那些自愿加入的神族女性之外，这可是在凡间精挑细选出来的女战士，而就是这样的一支队伍被他当做鸡一样杀，这种耻辱一直在她的心底徘徊，久久都未能散去。
女武神在各个国家都是受到优渥待遇、由国王亲自下令建造独立的居所，无论是谁见到张开双翼的女战士都会表示尊敬甚至是亲近，又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待遇？
如果说当初正面一剑刺穿了她的身体、将她直接打回瓦尔哈拉的宫殿算是实力上的碾压的话，那么现在这种嘲讽外加针对个人的轻蔑则是将她的自尊撕碎然后踩在脚下，这让她无法忍受。
但实际上她也算是误会了，因为之前霍德也并不是刻意要忽略她的话，如果说嘲讽算是替死去的齐格蒙德打抱不平的话，那么之前的无视则是因为好奇，因为在看到那个叫做洁希德的女武神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对老穆那个家伙的洋马女友感到眼熟了。
因为他完全是在这游戏里见过啊！
仔细一看这不是被他一天砍三十次的女武神吗？！
这样一来问题就算解决了，毕竟也只有在游戏里才能做让一个足不出户的人对一个不知姓名的人有着印象吧？
难道穆思那个家伙女朋友是这破游戏的脸模什么的？
他之前就是在思考这种事情，与那种刻意的轻蔑无视什么的并没有关系，不过现在他也懒得去对这些‘橙名’解释什么，所以只是保持沉默。
“总之，我们是来替齐格蒙德之子赠送铠甲与兵器的，这些都是……”
“哼，这种东西不需要。”就在希格露恩筹措语句的时候，边上的老矮人突然瓮声瓮气的开口，“你以为我们是谁？”
矮人，这个在九界之中一直被忽视的种族其实是相当低级的，因为他们的限制特别大，除了瓦特阿尔海姆以及米德加尔特的特定地点之外，其他地方是看不见矮人的，甚至，哪怕矮人中也有着像是像是伊凡尔第、辛德里以及德洛克这样声名远扬，替神明铸造兵器的‘座上宾’，但矮人普遍都是不受待见的。
论外貌，他们远不如光之国度的光精灵受人欢迎，论性格，矮人一个比一个阴险，也因为这些原因，当莱金开口的时候，不少女武神都将奇特的目光投向了他。
莱金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声名显赫的家伙，他每一天都过的小心翼翼，除去霍德这种救命恩人外也鲜少与人接触，因此，只关注英雄的女武神们不认识他也是必然。
但这无所谓，这种目光还不足以让过了十多年颠沛流离生活、甚至还被巨人抓住的矮人有任何的情绪起伏，虽然缘由不大相同，但他其实也是那种对女武神不感冒的家伙。
“铠甲与利剑，这一点我们自己会想办法的，用不着你们这些娘们在这‘送温暖’。”
比起之前霍德的言词，莱金的言语显得更为辛辣，其中的鄙夷态度更是显而易见的，而这一次也不仅仅是洁希德，就连希格露恩的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但是出于她自身的心态，她没有做什么回应，仅仅是伸手拦住了那些想要发作的部下们。
“霍德……”她开口唤着
这种恳求的态度就如同二十多年前那样，就像是她疯狂爱慕着赫尔吉、并恳求作为老师的霍德的祝福那样。
但是，那个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变化、依旧穿着边疆战甲的男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第四十章:没事速度滚
希格露恩是国王霍格纳的女儿，她从小便被女武神们选中，成为其中的一员，当时恰逢伏尔松格一族正与亨定一族交战，当她惯例在战场上飞翔的时候便疯狂爱上了那作战无比英勇的少年人。
赫尔吉一手掌控了魔法，另一只手则手握长剑，齐格蒙德之子、亨定杀手，比起已经到了中年甚至更加年迈一些的齐格蒙德还有大了他整整一轮的兄长辛菲奥特利，年少轻狂的赫尔吉就是那个时代的少女们的心上人，甚至，过于优秀的他一度被奥丁所相中。
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希格露恩与他相伴、相知最后相恋，作为女武神的她当然有足够的资格配得上当时被称作少年英雄的赫尔吉。
英雄与女武神，在这中庭世界之中绝对是天造地设的良配，无论是齐格蒙德还是辛菲奥特利都认同了他们的婚姻，但当赫尔吉满心欢喜的遵循米德加尔特的传统向各位长辈求取祝福的时候，只有霍德没有祝福他们的幸福美满，当所有人都祝愿他们未来的美好生活时，这个穿着边疆战甲的男人不仅没有祝福，还点出了很重要的一点：
她、女武神希格露恩、国王霍格纳的女儿，她是有婚约在身的，而且比起尼德兰王国、比起风头正盛的伏尔松格一族，她的父亲作为亨定一族的盟友更加偏向格伦马尔的儿子胡德布罗德，而在一次国王集会之中，他们早早的便定下了婚约。
虽然霍德当时并没有多说话，但他很明显是反对他们的婚姻的，因为违背婚约这种事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但事实上，霍德只是不希望赫尔吉去掺和别人的家事而已，格伦马尔与霍格纳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如果任由他人横插一脚有可能会再起争端。
不过当然了，霍德的劝阻以及劝解并没有成功，因为事实上在当时只有霍德反对，而齐格蒙德、辛菲奥特利却支持他通过正当的手段迎娶希格露恩，而希格露恩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赫尔吉便前往了格伦马尔以及霍格纳的领地，希望通过游说的方式说服他们放弃这段婚约。
当然，赫尔吉最后还是与希格露恩成了婚，但其代价却是国王霍格纳以及格伦马尔几乎一家人的性命，因为赫尔吉的游说并未能成功，亨定一族与伏尔松格一族最后还是爆发了全面战争，他们之间发生了不可免的致命冲突。
然后，他们成婚了，但在希格露恩的记忆之中，作为赫尔吉的老师的霍德却并没有出席婚礼，他并没有给予自己的祝福，只是孤身一人悄然离开。
他依旧对她存有偏见，觉得她不应该和赫尔吉在一起，甚至，希格露恩都觉得，他应该早就预料到了最后的噩耗——赫尔吉还是死了，霍格纳的儿子、希格露恩的兄长达格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用世界树的枝杈制作成的长矛，然后在决斗之中光明正大的杀死了赫尔吉。
单单就这点上来说，霍德就不可能对她抱有什么好感——希格露恩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才能不顾她和赫尔吉之前的夫妻情分对着她痛下杀手，因为在他看来，她就是那个引起了一切灾祸的女人。
甚至，就在现在，在那个男人缓缓摇头的时候，希格露恩都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的滔天怒意。
而且，这份怒火并不只是单纯冲着希格露恩去的，女武神隐隐约约有所感觉，那个男人完全是在针对着‘女武神’的这个团体，甚至是在针对着她们所代表的势力。
“霍德……”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那个男人只是随手将手中的战剑插在地上，“这把剑我相信你们都有印象，它上面沾着你们每一个人的鲜血。”
虽然这个男人说的话很容易便会激起女武神们的怒火与反感——他的那种中立冷淡的声望可不是摆设，但即便如此，包括之前被挑动起怒火的洁希德在内的人都没有说话，这些女人表情不一，但大多都以愤怒为主，而稍有的那几个则流露出一抹忌惮。
即便对她们来说，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但在伏尔松格王城被攻破后的那场不为人知的决斗一直铭刻在她们的心底，哪怕她们在瓦尔哈拉的英灵宫殿中再次苏生，哪怕英灵殿堂之中的英雄对她们好言相抚，但她们依旧无法忘记那悬在她们头顶的利刃。
仅仅是一击……
不是刺穿心脏就是抹开了脖子，即便戴着头盔，强大的符文魔法依旧能爆开她们的脑袋，这便是在伏尔松格一族之中有着贤者的称谓、被英雄齐格蒙德称作挚友的男人。
他剑术精湛，这是真的，但更让人在意的却是他手中的宝剑，那铭刻着符文的战剑远强于女武神们出行所穿的装备，单单就这点上便能看出‘铸造者’那优秀的技艺。
然后，希格露恩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这把剑……”
“它是我自己的造物，我也曾经赠送给赫尔吉一柄长剑，没有人盗墓的话，它应该静静的躺在坟墓里。”
“我明白了。”听到这里，希格露恩后退了两步，她不再有什么言语。
因为她知道，这是很明显的拒绝，在那个男人的眼里，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误的，赫尔吉的死在他的心底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更别说齐格蒙德一家的惨死都与女武神极其背后的象征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这便是米德加尔特，哪怕知道齐格蒙德这种真英雄理所当然的会在瓦尔哈拉受到优待，但‘死亡’终究还是死亡，虽然凡人本不应该知道瓦尔哈拉的详情，但希格露恩却怎么都没办法用一贯的‘神族说辞’去搪塞这个失去了一切的男人。
“你还有事？”
“有，我想说赫尔吉他在瓦尔哈拉过的很好，他已经是恩赫里亚的领袖了，你可以为他感到骄傲。”
他摆了摆手，看上去一副有气无力的态度，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希格露恩总觉得他的身形有些缓慢、身体还在颤抖。
说起来，作为齐格蒙德挚友的霍德，他的年岁也已经……
“没事了就走吧。”
“嗯，其实你们可以继续住在这，我们并没有义务向莱格尼汇报这些。”
最终，她还是留下了这样的话，大概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但对此，霍德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目送着那些美丽的女武神就此远去。

第四十一章:我们得跑路
正如同那橙红色的标记所显示的那样，霍德在女武神阵营的声望是中立偏冷淡，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没去做有关女武神阵营的任务，除去个人情感倾向之外，霍德本人毕竟也是一个标准的玩家。
作为标准的玩家，在知晓女武神阵营的任务线提供优秀的装备以及大量的技能点的时候，他当然会去参与，虽然不至于像其他沉迷小姐姐的玩家那样每天都在女武神于凡间驻扎的宫殿之中闲逛、拼命做日常来刷取声望以及好感，但至少完成了主线还有高收益的任务。
而遵循着论坛以及黄昏公会的伙伴们提供的攻略，他在完成了女武神阵营的主线还有高收益的任务后至少也将声望刷到了‘友善’，差那么一点点就尊敬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女武神或许不会对他表露出这种态度。
但事实上，【伏尔松格之殇】这个破副本是会减女武神阵营的声望，只要激活了副本隐藏剧情：【荣光的决斗】，开启了女武神这个boss后便会掉声望，一个女武神是30点，砍多了声望就会向下掉。
不过在论坛里，同公会、也同样是做前线攻略的老洛曾经发布过关于这方面的至关重要的攻略：女武神并不一定要击杀，只要击败对方即可，而这个击败的条件也很容易达成：只要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就行了，而在这个过程中，战锤这种钝器比长剑要好用的多。
简单来说，对于一开始就有充分声望的玩家来说，只要正面击败对方一次即可，甚至都不用伤及对方的血条，这对于那些一直都很珍惜这些颜值很高的小姐姐的玩家来说是绝对的福音，因为在攻略里甚至还提过，击败女武神不仅不会掉声望，有时候还会获得声望。
但这对霍德来说太麻烦了，首先他从最初开始点武器技能就是双手剑，最擅长使用的也是这个兵器，接着则是保命用的盾牌，其他的技能也就点了个基础掌握出来，更加进阶的技能还没啥技能点去点，论伤害是绝对没办法和他一直使用的符文剑相提并论的。
他毕竟不是那种颜值党玩家，在对女武神并没有抱有什么好感的前提下，他也懒得去‘贴心’的用钝器什么的击败对方，直接砍了完事了，反正他好的奖励也都拿完了，其他那些琐碎日常也不是必须的。
所以他就这么一路砍了过去，再加上后半个月为了提高剑柄的出率一直在带新人，这么下来，其实他第一天就把声望掉到了中立，第二天直接掉到了中立之下的冷淡，然后他就证明了一件事：通过杀死副本中的女武神的这种方法是没办法将小姐姐们的声望刷到敌对甚至是仇恨的。
不过这个消息貌似没什么卵用就是了……
“哼。”目送着女武神们离去、消失在了天边，霍德逐渐收敛了自己的思绪。
他虽然之前算是在神游天外、一心二用甚至是三用，但好歹也是听到了女武神说的那些话，听上去虽然无比诚恳，但希格露恩说的这些话他根本没往脑子里去。
且不说论坛里的各种解读《九界》背景的阴谋论，单单是霍德自己对女武神就没什么好感，更别说他现在的阵营可是中立之下的冷淡，如果再掉点好感就要到红色的敌对范围了，在这种状况下，他又怎么能去相信这种女人说的话。
一个能在自己父兄被杀死时依旧选择嫁给作为杀父仇人的赫尔吉的女人，一个有着女武神的身份、有着足够身价却不拒绝掉自己那份婚约、逼迫自己的爱人去为自己而战的女人。
无论她究竟是谁、无论她现在效忠于谁、又在帮助谁，甚至无论游戏与现实，霍德真的很难相信这样的女人。
所以，现在就应该做与她所说的相反的事情……
“现在……”
“现在应该赶快跑，那些女人嘴里的话从来都不可信。”
就在霍德自己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莱金就此瓮声瓮气的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自己的错觉，现在，莱金那本来被玩家一致认为无比糟心刻薄的声音在这一刻居然显得有那么点悦耳，所以他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只是点了点头。
“当然，所以我们得马上离开。”
此刻，莱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中的太阳，虽然直到现在，他依旧不喜欢太阳，哪怕他做了不少防护措施，阳光对他这种与光之精灵对立的纯血矮人来说仍然无比难受。
但现在，即便是他也不得不说有太阳真是太好了，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不用夜长梦多、也不用等到第二天，现在打包一下就可以走了，而且更重要的是莱金精通符文魔法，他并不知道齐格飞那里究竟有没有学到贮存一类的魔法，但他自己就可以带上所有东西了。
“我去准备一下。”
然后，莱金就这么急匆匆的跑向店铺之后的两间小屋子，他先是伸手敲了敲齐格飞屋子的房门。
“齐格飞！出来！我们准备走！”
接着便一溜烟的走进了自己的屋子，一阵乒乓作响的声音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但霍德也没关注这些，因为这个时候，齐格飞已经走了出来，而且他的面容还写着凝重。
“看起来我被发现了。”迎着齐格飞的目光，霍德只是耸了耸肩。
“不是，看起来，我应该早就被盯上了。”看到霍德习惯性的把黑锅往自己身上一背，齐格飞赶忙摇了摇头。
他的思绪倒是清楚的很，虽然就传统教育上来说，当他看到女武神后应该会感觉到兴奋才是，因为那可是英雄的侍女，而当听到自己具备瓦尔哈拉的资格后，他也以为自己会兴奋，但当看到自己叔叔对女武神的敌意后，他心底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甚至隐隐约约的，他心底也有那么一种敌对的心理，而之后女武神那种莫名骄傲的态度更是让他明确了这种心思，一口一个‘凡人’的，他听着就不喜欢。
“所以，我们可能要暂时离开这里了。”
“说吧，叔叔，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然后，惊叹号就此冒出……
【任务：并不漫长的旅途】
【简介：是时候离开这座古老的城市了……】
【任务目标：护送齐格飞与莱金离开尼德兰】
【任务奖励：战斗技能点20、自由技能点20】
“？？？”
等一下，你说离开哪？

第四十二章:神骏
从齐格飞的视角上来看，他的叔叔就像是以前那样一下子成了一座呆愣在原地的雕塑，他的目光直视着某个方向，即便那里什么都没有，他也依旧注视着那里。
不过他也习惯了，所以仅仅是静静等待着，依照他的了解，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思考。
而事实上，他也猜得没错，霍德的确是在思考，不过思考的东西与他所想的有那么一点一样。
此刻，霍德那略显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在自己视界之中出现的任务面板，从齐格飞那里，他接到了这个任务，奖励是技能点，这个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可以忽略的，而真正让他在意的则是那个任务目标。
【护送齐格飞与莱金离开尼德兰】
乍看之下这任务目标好像没多大问题，一些星际玩家估计就这么忽略掉了，但霍德可不会错过，他的目光只是盯着那最后的那个词——尼德兰。
不是离开这伏尔松格王城？而是尼德兰？
有那么一瞬间，霍德都觉得这狗系统给的任务出错了，要知道在整个中庭世界之中，尼德兰这个词也只有一个含义：尼德兰王国，而它的领土虽然不算太大、自莱格尼取代伏尔松格一族统治尼德兰王国后，领土更是缩水，但即便如此，它的范围也相当广阔。
因为是完全模拟感官的全虚拟游戏，缩略地图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总不可能指着零星几个人物告诉你是居民、指着几个建筑告诉你是村庄吧？
所以，它所模拟的地图不说1:1完全还原，但绝对超出了人为的极限，如果是换做那个王国共存的无缝大地图的话，想要从一个王国的主城跑到另一座主城，没有二十天是做不到的，而哪怕是骑着坐骑也才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虽说现在倒也不用霍德将莱金他们带到其他的什么地方，但想要从伏尔松格王城这里抵达边境——不做停留，直接骑着马跑的话，也得花上那么四五天，而这个任务似乎摆明了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我是不是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任务……
死死盯着那个‘尼德兰’的名讳，霍德不由觉得脑袋有点疼。
“好了好了，我都收拾好了！”就在霍德陷入那种脑阔疼的沉思之中的时候，莱金恰到好处的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他的嗓门就像是公鸭一样，无论在哪里都会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不过当霍德将目光放到他以及他身后的时候，他嘴角却不由抽搐了起来。
虽然莱金本人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他身上甚至没有携带其他的物品，依旧穿着一身朴素的衣物，但他身后的房间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本来的话从霍德这个角度看向门的内部，他至少也能看到一些充斥着北欧风格的布置，比如说挂在墙壁上的盾牌与利剑、比如说木制的衣柜还有其他的什么装饰物，霍德也不是没有进过莱金的房间参观过，而莱金那宛如暴发户一样的审美也深深的震撼过他。
不同于齐格飞那朴素、甚至充斥着书生气的房间布置，莱金这个尖酸矮人似乎秉承了他们一贯贪财甚至是喜欢炫耀的秉性，入门还能看到一些金子熔铸的雕饰，但现在这些都没了。
“emmmmmm……”
然后，就在霍德的注视下，莱金突然在自家门口站住了，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木制房门，然后在齐格飞和霍德的愕然目光下，他突然抡起自己的斧子砸了上去。
“等一下？！！”
‘砰’
莱金虽然不是什么优秀的战士，但架不住这个矮人的锻造手艺的确好，他锻造出的那柄手斧就这么直接将木制的门劈开了，然后将这扇门用贮存魔法收了起来，彻底诠释了什么叫做‘把门带上’。
“齐格飞，别愣着，有什么东西你想带走的就速度收拾一下，你那扇门我也要带走。”
但现在明显不是这样的问题吧？！
“你带个门干什么？”
“路上当柴火啊。”迎着霍德那略显有气无力的声音，莱金振振有词的说道。
他的那种贪婪是刻在骨子里的，而他语气之中的理所当然也让霍德无话可说，不过还好的是，莱金并不是那种胡搞的人，他贪婪、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他搜罗的那些东西大多都是财物，也就是路上要使用的东西。
至于其他的……
“可惜了我拿来卖的这些好东西了，有一段时间没法卖了。”莱金开口说道，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站立不动的贤者身上，“霍德，接下来我们是直奔格林海姆？如果徒步的话至少要十天呢。”
“骑马……”
“马匹……我们现在去城外的马厩买两匹？”
莱金先是提出了这样的提议，虽然他因为不怎么出门的缘故，从来都不购买米德加尔特的马匹或者其他的什么坐骑，但他的钱财其实是够的，而霍德秉着顺着NPC思路的玩家思想也不会在这一刻反对什么，但就在下一刻，莱金却突然否决了自己之前的提议。
“不，不对，这样总感觉少了什么。”莱金突然开口说着，他的视线突然看向了北方，虽然以他的身高甚至没办法越过那略高的围墙，但他的视线的确投向了这伏尔松格王城的北方，而那里是国王的居所，“前两年，在莱格尼登基的纪念日的时候，女武神来向他恭贺，然后以奥丁之名送了他一匹神采飞扬的骏马！那匹马据说是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的后代！叫做格拉妮！”
很明显，这矮人动了什么歪脑筋，不过到了最后，他突然面露苦恼。
“但那匹马脾气相当不好，没什么人能驯服它，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时间……”
“可以，就那匹马了，它现在在哪。”就在莱金自顾自的想要放弃的时候，霍德一句话让他有些发愣了。
“你确定么？神族之马可是相当凶暴的么，你有把握驯服它么？”
霍德只是这么看着他，没有回答，但不由的，莱金嘴角勾勒出了略显残忍的笑容，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毕竟说到底，霍德对莱格尼以及亨定一族可以说是仇视许久，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又怎么能放过？
而比起这些，能否驯服神骏格拉妮也不怎么重要……

第四十三章:真正的潜行大师
莱金是这么想的，驯服格拉妮这种事本来就是有最好、没有也无所谓的事情，重要的是能在离开伏尔松格王城之前在这里大闹一场，他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他相信霍德也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男人他为了一个托孤的承诺坚守了二十年，以至少八十岁、对人类来说完全可以称为高龄的年纪四处奔波，这样的人心底肯定积压着强烈的憎恶，对于取代了伏尔松格一族的亨定，对于如今亨定一族的领袖莱格尼，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找麻烦。
神骏格拉妮仅仅第一步而已……
而在达成了这方面的共识之后，他们便开始了分头行动——霍德单独行动，而莱金与齐格飞则是前往王城之外的一处属于亨定王族的马厩。
虽然在这过程之中，莱金曾经提出过异议——在这个老矮人看来，齐格飞根本没有驯马的才能，甚至别说才能了，他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哪怕霍德教过他‘骑术’也一样。
但霍德后来说自己要去王城北边的王宫后，莱金就没什么意见了，毕竟比起守卫森严的王宫来说，还是马场更安全些，而且也容易搞破坏。
而霍德这里的理由更简单，仅仅是系统给了他一个若有若无的支线，这个支线位于任务【并不漫长的旅途】下方，算是包含在大任务之中的一个小目标：
【为逃脱争取时间（0/1）】
而其中又有一系列小目标，比如说破坏宫殿、比如说洗劫宝物库什么的，杀人也算，甚至还给了一个进度条，只要将这个进度条打满就行了。
莱金自认为没有霍德的那种战斗力，所以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悠着点为好，但站在他的角度，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那么两句。
“莱格尼摧毁了曾经的宫殿，在残骸之上建立了新的殿堂，那里与你印象中的那个地方已经不同了。”
虽说霍德当时就很想吐槽一句：这一点我比你清楚，因为当初大版本更新、【尼伯龙根之歌】上线的时候，新的宫殿曾经引起过强烈的吐槽，论坛上节奏不断，总之莱格尼入主尼德兰这件事让大部分玩家都不喜欢——虽然这些人后来也都因为任务线或者其他的奖励真香了。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是不会说的，对莱金那边的回答当然是：
“我知道了。”
莱格尼所建立的宫殿内部环境到底如何，说实话并没有多少玩家知道，因为哪怕是在那里做莱格尼的任务线的玩家都很少得到过进入王宫的机会，一般来说都是王宫之前的廷臣或者守卫发布的任务，因此在《九界》的论坛上
，直到现在都没有关于王宫内部的完整绘图。
而在系统的保护下，玩家如果有想要强闯宫殿的想法甚至会直接被传送到门口，这其实是游戏系统的惯用手法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过也没关系，对霍德来说，想要进入这座似是而非的陌生宫殿也并不困难，虽说正门这里没办法进去，但他可以选择一些非常规的道路——比如说密道。
在原来的伏尔松格宫殿之中有着10条密道——玩家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上，将声望刷满的霍德却知道，原来的宫殿拥有至少30条密道，但在其中，真正互通的通道只有15条，剩下的都算死路，基本都用来坑骗敌人的，而这些密道的设计本来是为了对付入侵宫殿的敌人的，但最终也没怎么派上用场。
但也多亏没派上用场吧……
就霍德知道、以及玩家提供的那些消息来看，密道是可以通向内部的，因为玩家在密道之中准备入侵的时候，跑动到一半依旧被系统送到了宫殿门口，所以有人猜测系统必定是将密道当成了宫殿的一部分，不然的话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然后，就在霍德站在街道上，注视着北方的那座宫殿并思索完整的入侵方案时，他突然看到了一缕白色飞向了那宫殿。
“嗯？”
霍德毕竟已经将狩猎这种生活技能点满了，他的眼睛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个飞行之中的白色，那是一个飞行之中的人影，而且速度很快。
“女武神……”
这些女人的住处并不在这里才对……
想到这里，霍德将目光放到了正门之前的女武神身上，这些女武神头戴遮蔽面容的面具，所以看不清具体的容貌。
难道那女武神是来和自己的伙伴换班的？
“不……”
那女武神并没有做什么停留，在自己的两名伙伴面前停下之后，她直接快步走进了宫殿大门之后，进入到了宫殿之中，看样子好像有什么急事。
而看到这里，霍德突然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任务界面上……
他依然记得，《九界》这个游戏是很讲究‘逻辑’的，他不会在某些地方突然给些机械降神什么的安排，就像是他老婆在哥特王国那里花了二十几个小时直接砍死了所有的政变者后也没有‘duang’的一声又刷新出大量的追兵那样，在这尼德兰的任务中，莱格尼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便知晓齐格飞的所在之处。
也就是说……
“我们并没有义务向莱格尼汇报这些。”
“果然，那个女人终究还是不可信。”想起希格露恩那番做作的表情以及口中的言词，霍德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无论是站在玩家、或者是其他的角度，霍德都不喜欢被耍，这不是代入感的问题，而是纯粹的厌恶。
曾经的他是真的很喜欢‘女武神’这样的存在，甚至和一个女武神关系不错来着，但后来一切都变了，齐格蒙德一家子的遭遇让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所谓的潜行计划，毕竟密道这种东西随时都可以用，他现在要发挥真正的刺客大师所施展出的潜行技巧，那是在《刺客列传》中的某位青史留名的刺客所做到的一件事，而那也是霍德的一个偶像。
他叫聂政，而他刺杀的潜行方式名为‘白虹贯日之势’！

第四十四章:规则之内
洁希德并不喜欢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因为他的眼里并没有神域的神族，也没有女武神的存在，他永远是那副冰冷的神色，将所有的一切都掩藏在了铠甲之下。
米德加尔特的主基调是战争，这是永远不变的旋律，因为只有真正的战场能塑造出勇士，而出类拔萃者则能前往瓦尔哈拉与诸神一起举杯共饮，从来没有人认为这有问题，哪怕洁希德本身是出自一个王国的公主，她的国家连年征战，她也如此认为。
阿斯加德的神明在这米德加尔特便是有着如此之高的声誉，但在其中，霍德却是一个异类，在女武神扶持齐格蒙德和他的儿子们并劝导他进行战争的时候，他第一个提出了反对。
在二十多年前与亨定一族的战争之前的会议上，他并不赞同与亨定爆发冲突，反而是提出来一系列构思，例如通商、例如订立条约，即便齐格蒙德认为与亨定一族之间有血海深仇、战争绝对不可避免，但他也提议使用一外交方面的战术。
比如说通过那个什么‘合纵连横’的方式来瓦解亨定一族的内部联盟，他试图劝说齐格蒙德，说战争只是最终手段，目的是为了攫取利益，不应该在尼德兰内部根基不稳的情况下直接对外宣战。
但他最终失败了，当时的齐格蒙德扩张欲望极强，除去他的弟子、当时正处在少年时代的赫尔吉之外，没有人赞同霍德的理念，当时的他甚至被齐格蒙德斥为懦弱。
他整天将国家、民众的词汇挂在嘴上，说肆意的征战会让这些人失去家园，还试图拿齐格蒙德的妹妹说憎恨与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齐格蒙德会在扬名的时候树敌无数。
说白了，他只是想阻止战争的爆发而已……
“懦夫……”想到这里，洁希德不由咬牙。
战争是米德加尔特最为光荣的事情，无论男女，无数人都渴望奔赴战场并证明自身勇武，佼佼者能在死亡进入瓦尔哈拉与诸神共享荣光直至黄昏末日，但他却试图劝说他人拒绝这份荣耀。
那些英雄哪一个不在瓦尔哈拉的英灵宫殿中高歌欢庆，哪一个没有得到奥丁的眷顾？
与这些高洁的勇士相比，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总是显得阴测测的，他从不为胜利欢庆，每次击败敌人后，他总会如同雕塑一样站在战场上徘徊许久，不做其他事，仅仅是注视着整个战场，有时候甚至弯身下腰，用手去触碰那些死者的尸体。
如果说齐格蒙德是因为与自己的妹妹乱丶伦、被弗丽嘉厌恶才丧失了进入瓦尔哈拉的资格的话，那么那个叫霍德的男人从一开始就被她以及其他一部分女武神认为不配进入英灵的殿堂。
这样的人甚至不配沐浴在大神的荣光下，只配在阴暗的角落里发霉！
不少女武神都是这么想的，驻扎在尼德兰这里的女武神大多都对霍德抱有这样的态度。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这样一个被打上了‘懦夫’的男人在王城之前击败了她们，而且没留任何余地，一剑、一次施法都能带走女武神们的性命，包括希格露恩与她在内的那些女武神就这样毫无抵抗力的被打回了英灵殿等待重生。
那事实上也是洁希德第一次见到他完全施展开来的可怕战斗力，那把符文剑虽说只是凡品，但却能畅饮鲜血。
但即便如此……
“呼……”
郁闷以及愤怒就这样充斥着洁希德的内心，只要想到那个身影，她就会觉得胸口在隐隐作痛。
没有什么词汇能准确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如果真正要说的话，那最接近的词就是‘憎恶’，从最初开始便逐渐积累的冲突与鄙夷让她对霍德这种不喜战争的‘懦夫’有了恶感，而这种恶感伴随着二十年前的那一剑彻底化作了憎恶。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现在才会在这里……
虽然她同样不喜欢莱格尼，亨定一族的勇士早在与赫尔吉他们的战争之中死去了，而其中的勇敢者也被接去了瓦尔哈拉，剩下的莱格尼不过是矮子之中挑高个。
年轻的时候他或许无比勇敢，但那也只是曾经的事情了，自从征服了曾经盛极一时的尼德兰王国后，他便失去了进取心，边境不仅被老对手哥特王国逐步蚕食，而且几个子嗣也相当无能。
但即便如此，神明依旧庇护着他，依旧让女武神协助他——因为神明依旧在乎他，所以她才要保持明面上的尊敬，这才在宫殿之前停下、步行进入宫殿。
至于上界神域的神明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典型的养猪——莱格尼说白了只是一个靶子，诸神早已选择了齐格蒙德的遗腹子：齐格飞，他的体内毕竟流淌着伏尔松格的血脉，而这血脉也注定不凡。
不过，能否吞下这个敌人还得看齐格飞的个人能力，而基于个人私怨，洁希德也不介意给他们找点麻烦，所以她才会半当中暂时离开希格露恩的队伍并转头回到这里。
“如果死在追兵的围追堵截下，也不能责怪我不是么？”
“是啊。”
然后冷不防的，背后传来的那种沉闷而嘶哑的声音让她直接绷紧了神经。
瞒过了她的感知？
她毕竟是女武神，虽然惊讶自己那绝非常人的感官就这么被瞒过了，但在下一刻，她还是在顷刻之间便唤出了自己的兵器——那是一柄长枪，但还没有她回身、甚至还没有等她张开自己有力的双翼，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按住了。
‘滋滋滋滋’
她那瑰丽的肩甲顷刻之间便被散发着寒气的护手冻结了，冰冷的刺痛感感直接扣在了她的肉身上，她甚至能看到肩甲之上的冰渣。
但还没等她真正叫出声，她便觉得背后一疼。
“噗呲”
用以飞翔的羽翼之间的那道缝隙直接被刺穿，她整个人就像是烤串一样被串了起来，而在看到那熟悉的符文剑刃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后的是谁。
“我在这里宰了你，也不算什么不是么？”
背刺处决，这一击彻底清空了她的血槽。
“霍德……你这个……”
洁希德拼命想要回头，但她却看不到什么，因为就在下一刻，那个光明正大走进来的战士就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剑刃，接着随意一甩，便将血液甩干。
但女武神的生命力毕竟是顽强的，这一击虽然清空了她的血槽，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剧情需要，她还没有立即消散，仅仅是趔趄跌了几步，而当她转过身时，看到的却是火光冲天的景象，而一路之上都是尸体，其中亨定一族的士兵、也有负责护卫宫殿的女武神。
一如二十年前那样……
这个男人既然能在当时的王城之前屠戮了女武神，之后更是带着那年幼的孩子以一人之力打穿了护卫森严的丹麦王宫，那么现在也没有人能阻挡他。
“你……”死死盯着那个男人，洁希德现在只能无能狂怒，但还没等她将口中的言语吐露出来，霍德又挥出了第二剑，锋利的符文战剑直接砍飞了她的脑袋。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女武神的尸体化作金光消失，就此回归瓦尔哈拉。
“我没兴趣听你聒噪。”

第四十五章:卫兵!卫兵!
何为白虹贯日式潜行？
那是由《刺客列传》所记载的名为聂政的刺客大师所开发出的精美招式，它能彰显刺杀者强大的武艺，又彻底诠释了何为杀戮的艺术！！
它……好吧，实在是吹不下去了，说白了，这是很没有技术含量的刺杀技巧，但架不住本人实力够硬，而它的准备只需要一把剑、一个人，然后提着剑一路杀进去就行了。
虽说根据后世补充，所谓白虹贯日指的是聂政死后出现的奇特景象，但当霍德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他总觉得所谓白虹指的应该是长剑，白虹贯日应该是聂政用剑杀穿防线然后刺穿韩傀的景象。
不过无论白虹贯日指的究竟是什么，现在的霍德的确是在效仿那位被奉为‘刺客’的高手的作为，他就这么提着自己的符文剑一路走近了宫殿，解决了那些看门的、巡逻的人。
毕竟所谓‘潜入’的终极目的是不要让对方发现自己，那么换言之，只要对方看不到自己就行了，而在这种前提之下，只要砍死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敌人就行了，反正打从他进入这亨定王族的宫殿以来，基本上所有人都亮了血条，对他这种玩家来说，只要亮了血条，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么，接下来……”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这被他点燃了的宫殿之中漫步着，霍德聆听着耳边的燃烧与呼号的声音，他的目光则在视界之中的任务列表上打转。
伴随着他的作为，进度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而简单来说，这只不过是吸引他人的注意力罢了，他的作为越是吸引亨定王族的注意力，那么此刻正在前往城外马厩的莱金他们就越安全。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随手用符文剑劈开了面前的士兵后，霍德就这么注视着那士兵的尸体。
在此刻，他的游戏舱依旧是全功率运作，将‘真实度’拉到了最满，因此他面前的尸体并没有什么马赛克，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还能清晰看到那士兵尸体之上的剑创——这是他造成的。
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恶心’或者是‘怜悯’，有的仅仅是一抹略带扭曲的畅快，究竟是因为想起了齐格蒙德还有伏尔松格一族的悲剧，还是因为《九界》这款游戏唤醒了他内心最为阴暗的地方，他自己都不明白这点。
只不过，既然来到这里了，他总要试验一下自己脑内的想法。
比如说莱格尼……
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那么不去最深处的宫殿看一看岂不是可惜了？
霍德并不是一个喜欢光说不练的人，作为金字塔顶端那部分的玩家，且不论现实，他在游戏中的行动力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完全就是那种有什么想法先实践了再说，锻炼‘符文’、‘锻造’这种副职业的时候是如此，而在场景任务中就更是如此。
“所以说，之前我还在吐槽黛德丽在场景任务之中大开杀戒呢。”
说到底，自己也不是一样？
就这样提着剑，霍德朝着宫殿深处进发。
根据玩家证实，亨定一族的莱格尼并没有什么雄才大略，简单来说的话，他就像是没有勇武的齐格蒙德——只剩下贪财和好色了，而拥有这种心态的人绝对不会将宫殿修建的多精细，而且思维逻辑也很好猜——宫殿内这么多通道，其中最为华丽的那个就是了。
‘砰’
然后，霍德直接踢开了大门。
“莱格尼！”阴沉嘶哑的声音就这么扩散开来，霍德抬起头直视着那个坐在王座之上的男人。
比起二十年前的年轻模样，如今的莱格尼不过四十多岁，但比起六七十都还能提剑上阵的齐格蒙德，如今的莱格尼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的脑袋上依然戴着尼德兰的王冠、身上披着华美的披肩，但却没有国王的仪态。
当霍德就这么直接踢门而入的时候，他直接从自己的王座上蹦起来，显得无比失态。
“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齐格蒙德？！”
也许是因为霍德戴着头盔、穿着战甲的缘故，莱格尼根本没办法分辨清楚他的模样，但是，他却记得那套铠甲的样式，虽然很多地方都因为个人设计问题而改造，但那套战甲的款式的确是曾经的伏尔松格一族的标志！
不过莱格尼毕竟还是一国之君，无论他现在如何，他曾经至少是能挥兵攻入尼德兰的人，那份曾经的勇武到现在也是被唤醒了一些。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卫兵！卫兵！”他大声喊着，“你们的国王需要你们的帮助！”
他的嗓门特别大，很快便让整个殿堂充斥着他的声音，虽说不知道王宫殿堂的隔音效果究竟如何，但他的声音的确传递给了周边的卫兵，因为很快的，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身穿重甲、手握长矛与盾牌的卫兵便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他们的人数很多，而不一会儿便围了好几圈，将他们那懦弱无能的国王拱卫在了身后。
而在这个时候，或许是因为卫兵的到来让他有了些许信心，莱格尼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
“不管你是谁！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无论是齐格蒙德的亡灵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我从没说过我是谁……
眼神透过这些卫兵直视着那个国王，霍德的嘴角不由一抽。
这个家伙看起来被齐格蒙德吓的不轻，哪怕二十年前，他以年轻的姿态去面对当时已经年迈的齐格蒙德也一样，虽说最后成功杀死了他，但那曾经手握圣剑的英雄还是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这印象甚至已经成了心理阴影。
但是，霍德可没好心到去澄清这些。
“我还有一个儿子，霍德……”
“啧！”最后，霍德只是架起了自己的符文战剑，他的目光扫过了那些亮起了血条的卫兵，声音无比的阴沉，“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第四十六章:弑杀之名
与此同时，另一边，王城之内烧起的冲天火光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过因为新建造的王宫距离居民的居住地有相当一段的距离，虽然火势无比凶猛，但却没有波及到其他地方。
这熊熊的火焰就像是黑夜之中的一缕火星那样，无比孤单。
“究竟是谁放的火？”
“无论是谁，我只能说这火放的好。”
“要是把那糟心的国王烧死就好了。”
远远看着火光的人群之中就这样传出了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虽然不算一致，但却占据了绝大部分，足见如今的国王在尼德兰之中那感人的声望。
毕竟比起曾经的伏尔松格一族，现在统治着这片土地的亨定一族就能力上来说可以说无比糟心。
亨定一族的莱格尼曾经拥有很高的声望，这没错，二十年前他带领亨定一族打进伏尔松格王城的时候，他的名声很快便传遍了米德加尔特。
伏尔松斯巴纳！
周围这么称呼他，这名讳的含义是：弑杀伏尔松格之人，但这名讳说到底却并不怎么光彩。
赫尔吉曾经有一个名号：亨定斯巴纳（又译‘匈丁斯巴纳’），意为‘弑杀亨定（匈丁）之人’，而这个称呼是他战场上真刀真枪干出来的，亨定一族的勇士几乎都死在他的手下，‘亨定斯巴纳’这个称呼是他个人在战争上杀出来的凶名。
但莱格尼不一样，他的‘弑杀之人’的称呼纯粹是源自他的灭绝令——在齐格蒙德落败、王城被攻破后，莱格尼下令杀光、驱逐一切与齐格蒙德有关的人物，不仅仅是他的直系亲属，哪怕是那些他进行‘血盟’的朋友都没有放过。
他就是以这种恐怖的手段统治这片土地，而事后甚至没有任何的改善，如果说这样一个令人所惧怕的国王能带领王国逐步扩张、以大神之名为国家获得荣耀与利益也就罢了，但事实上莱格尼也做不到这点。
在有着女武神看护的情况下，尼德兰依旧被老对手哥特王国打的败退，连原来的边境都丢了，国土严重收缩，在这种情况下，国王根本不可能受到爱戴，整个王国的内部矛盾在宫殿着火的这一刻凸显的淋漓尽致。
没有人自发的去阻止这场大火，倒是看热闹的居多，而伴随着火焰越烧越旺，王城北方的这团大火几乎形成了冲天之势，这团火光哪怕连城外都看得见。
“哦豁，看起来霍德那边已经开始了。”当齐格飞与莱金骑着城外马厩租来的马一路跑向了亨定王族的专用牧场以及马厩时，莱金不由开口说着。
即便是以他矮人的身高，他依旧能看清楚那团火光以及冲上高空的浓烟，而且也不仅仅是他，齐格飞也是如此，不过不同于莱金那一副略显幸灾乐祸的样子，齐格飞那英俊的容貌上所浮现出的是一抹担忧。
“叔叔他真的没事吧……”
这种有些打击士气的言语却并没有招致莱金的反对，这个矮人同样陷入了沉默，一时之间，两匹马就这样奔跑在尼德兰的大地上。
齐格飞的担忧毕竟不是没有理由，虽说因为米德加尔特一直以来都有着崇尚荣光战死的风俗，而因为这份习俗，哪怕是一些老头子都很能打，就像是齐格蒙德自己都能以60岁的高龄震慑莱格尼那样，齐格飞其实并不怀疑霍德的战斗力。
但他毕竟已经老了，而那样的火光与浓烟对身体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像是他听闻的自己的父亲齐格蒙德与莱格尼的战斗一样，哪怕前者的战斗力远远高于后者，无论是武艺与战斗经验都比莱格尼强的多，但架不住他的体能实在是跟不上年轻人，最后惜败。
那么霍德呢？
“霍德的身体素质不错的，他那身铠甲质量可不算轻，但他依旧穿到了现在，过了二十年颠沛流离生活的他身体素质应该……”
好吧，这话莱金自己也说不出，整个九界之中的种族，不去算那些族的话，无论是矮人、精灵还是巨人，甚至是那些没有独立王国、游离在九界各个地方的巨龙都是长命种，比如说莱金自从离开了格尼塔海德王国后颠沛流离了数十年，而安定下来也过去了三十年了。
这加起来都快六十多年了，但这段时间对于莱金那漫长的寿命来说也不过如此，他虽然看上去像个糟老头子，但他只不过是从‘青年’步入‘壮年’而已，但人类不一样，生活在九界之中的‘中庭’的人类是寿命最短的种族。
人类，数十年对于人类来说可能就是一辈子了，而霍德的年龄算起来绝对是‘高龄人士’。
这么一想起来，莱金还真有点心神不宁的。
“算了……”最后，他开口说着，“如果你真的担心的话，等我们从马厩里抢两匹好马，然后再一路杀回去就行了。”
“好……”
米德加尔特的传统便是如此，即便是齐格飞这样从小只接触打铁的孩子，对于莱金口中那略显粗鲁的言词也没有任何的厌恶，甚至，他对于所谓的‘杀戮’也没有任何的抗拒。
因为这就是米德加尔特的主基调，哪怕齐格飞的性格本身偏向于温和，但他所生活的环境毕竟也算不上温室。
“你拿着这个。”就在两匹马飞驰的时候，莱金突然用贮存魔法取出了一柄长剑，他就这么抛给了身边速度并不慢的齐格飞。
对此，年轻的铁匠学徒也并没有抗拒，他对此心领神会。
然后，紧紧握住它……
“不要脱手了！”
“有入侵者！做好防御准备！”
没有丝毫的停留，两匹战马就这么以冲锋的气势冲进了有塔楼看护的王室牧场之中，至于哨塔上的卫兵，早在他们靠近的便被符文魔法所击中，整座木制的塔楼就这么烧了起来。
但在此刻，齐格飞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他仅仅是紧握住了手中的长剑，然后依照霍德教他的方式那样……
“不是单纯的依靠手臂或者手腕，那不叫挥，那叫甩！挥剑依靠的是全身的力量，手臂、手腕甚至是腰与背都要结合在一起！”
“噢噢噢噢噢！”
一剑，血肉横飞，齐格飞的剑锋直接切碎了那卫兵的身体，就连亨定王族精心打造的铠甲都没能撑住这样的斩击。
“好锋利……”
“对吧？这可是我莱金的造物。”眼见齐格飞为此震惊，莱金开口说道，但他也没多夸耀什么，因为这个时候可还有其他事要做。
“马厩在那，我们直接赶过去！”

第四十七章:格拉妮永不后退
亨定一族的牧场很大，其中有其他几位国王、还有女武神赠送的一些珍奇动物，王城与王宫内部的后花园什么的，这种地方肯定是塞不下的，所以亨定一族才会在城外另起一座牧场，附带的还有供国王以及王室众人出游、居住的庄园。
哨塔、围栏，这些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当齐格飞骑着马直接冲进牧场的时候，他才发觉内部别有风景。
“这……从外边看起来根本没这么大吧？”
齐格飞的双腿不由踢了踢马腹，让胯下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而他那英俊的面容也开始东张西望。
当然了，因为他的长相继承了他的父亲，那种英俊让他在打量环境的时候都会流露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就像是在巡游一样，不过说白了，这只不过是单纯的土包子作风而已。
“正常，一些符文以及魔法的手段罢了。”看着齐格飞那有些不成器的惊讶模样，莱金不由撇了撇嘴，“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我没忘。”
齐格飞毕竟不是那种喜欢三心二意的人，更何况他还担忧着另一边正处在火场之中的叔叔，所以很快，他便收敛起了那种四处张望的心思，目光如同鹰隼一样扫过周围。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锐利，仿佛能穿透盲人眼睛的云翳，让伪装之物无所遁形！
但所谓的‘仿佛’终究只是形容词而已，虽说如今的齐格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具备了一部分英雄的素质——这也是为什么瓦尔哈拉的女武神们会找上门来的原因，但他终究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
剑术仅仅练习了基础、符文魔法也没完全学完，这样的他想要看透这被符文魔法包裹的王家牧场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很快，他的神色不由变得茫然起来……
“emmm……”
“别看了，马厩在那。”就知道齐格飞怎么都没办法在这别有洞天的牧场之中找到马厩的位置，莱金直接开口，他的手指指向了一个地方，“我们直接赶过去！别乱逛！”
而且也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这里是亨定王族的牧场，驻扎在这里的只能是莱格尼最信赖的那些卫兵——也就是亨定一族的族人，你知道吧？”
“嗯？？？”
很明显，齐格飞并不理解莱金言语中的含义，他虽然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但这番言语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想做什么？”
然后，这个问题不由让莱金撇了撇嘴。
“平时看你挺机灵的，怎么这时候这么蠢。”说到这里，莱金的手指迅速铭刻出了火焰符文，之后一团火焰就这么席卷而去，它落在了牧场的草坪还有木制的围栏之上，顷刻之间便烧起了燎原大火。
而在火焰就此燃起的时候，莱金与齐格飞胯下的两匹马也不由长鸣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周边平原上的火焰让它们感觉到不太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团燎原大火惊动了牧场之中的其他生物。
除去最为基本的羊、牛以及马之外，亨定王族的牧场之中饲养着很多食肉的魔兽，其中甚至有食人的魔猪、长吟能使得人的精神崩溃的魔牛，这些东西平时都需要士兵去安抚的生物在这团燎原大火下不由躁动了起来。
它们较之普通的马匹拥有足够的威势，而在它们躁动的时候，马匹不安、不敢前进也是必然。
“莱金……”在意识到自己的马无论怎么样都不愿意前进后，齐格飞不由盯着自己的养父。
“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好好等着吧。”
等什么，马都不敢往前走了，难不成我们徒步跑过去么？
就在齐格飞心底泛起这种想法、并且不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一声长长的嘶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咴溜溜溜！！！！”
那的确是马匹的嘶鸣没有错，但在听到那嘶鸣声的时候，齐格飞却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比起寻常战马的嘶鸣，那嘶鸣声过于低沉，甚至可以说，那根本不像是马匹的长嘶，反而像是凶兽的低吼，而在这种低吼声中，齐格飞发现自己胯下的马好像就这么安静下来了。
它不再躁动、也不再抗拒、反而是主动驮着他往前走。
两匹普通的战马就这么向前奔跑，也根本不需要莱金与齐格飞驾驭缰绳，它们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要去哪一样。
而最终，在火势逐渐扩散开来之前，两匹战马直接抵达了王族的马厩。
这里与外边不同，但这不同说的并不是环境布置，而是氛围——马厩很安静。
要知道在莱金随手的魔法之下，外边已经烧起了燎原大火，这团火光不仅让普通的动物开始躁动，就连魔猪与魔牛都开始挣脱束缚四处奔走，但马厩之中的马匹却相当的安静，这些战马虽然走出了马厩，但却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不动，也没有走出去的意思。
而在那些马匹的最后，一匹威猛的战马是如此的显眼。
纵使各个王国的国王以及尼德兰境内的马匹颜色都并不统一，它们扎堆的时候看起来也是让人感觉眼花缭乱，但即便如此，一匹高大威猛的战马在这其中相当显眼，它通体呈现出一股暗色调的藏青色，眼睛则浮现出深沉的深灰。
而更重要的是，它的鬃毛是苍白色的，这种颜色组合无论在什么地方都相当的显眼，更别说它有着远比其他战马高大的身姿。
它……她就这么在这着火的牧场之中闲庭漫步，那种悠闲却高傲的态度好像不把其他战马放在眼里一样。
但是，在这牧场之中不是所有生物都像它一样悠闲，就在它安安静静的站在马厩周边的时候，从着火的牧场之上突然奔出了一头牛，它的身躯之上明显着火了，但齐格飞却敏锐的发觉那火焰并没有烧伤它。
“哞！！”
伴随着那种仿佛能粉碎意志与精神的低吟，着火的大牛就这么冲了过来。
这是魔牛，且不说其他，它的低吟能使得人类的精神与意志都完全粉碎，这可是战场上不可多得的利器，丹麦那里就有一支由纯魔牛构成的小队，当它们在战场上出现的时候，大部分的勇士都会失去战斗力。
而现在，齐格飞正在体会那种精神磨灭的痛楚，他只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与灵魂都被利刃刺穿了一样，明明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幻觉而已，但魔牛的那种叫声却强迫他认为这是真的。
“噗……”喉头鲜血上涌，齐格飞不由捂住了嘴。
但就在下一刻，魔牛的低吟消失了，因为在它冲锋的时候，格拉妮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前，她抬起了自己的前蹄，深沉的灰眸之中闪过一抹猩红，而后，它接着直接将奔跑中的魔牛踢翻在地。
“咴溜溜~”
仅仅就是抬腿蹬了那么一下，甚至用的还不是后腿，看上去无比沉重的魔牛就这么直接被踢翻在地。
“厉害……”

第四十八章:惊雷
所谓魔兽，顾名思义便是魔化的野兽，米德加尔特之中不仅仅有着普通的动物，还有着积年累月因为各种环境、甚至是魔法的影响造成变异然后传承下来的凶兽，而魔牛便是其中一种。
野牛有着极强的冲锋力量，而魔牛的力量比起它们的普通‘表亲’来说只强不弱，任何一名勇士都没办法凭借纯粹的肉体力量去硬接魔牛或者魔猪的冲锋，这是米德加尔特的共识，即便巨人，正面硬接魔牛或者魔猪的冲锋，稍有不慎也会被撞成残废，足见这种凶兽的破坏力。
但就是在这样的一头身形强壮的巨牛，在它几乎全速的冲锋之下，它就这么被踢翻了，踢翻它的战马甚至都没有做什么准备，也不是用强有力的后腿去踢蹬。
它只是拦在冲锋的路径之前，看似轻盈的抬起了自己的前蹄，然后就这么踹了出去，仅此而已，就连最基本的冲锋都没有，那魔牛直接被它双腿发力的力道踢翻。
至于那皮肤深蓝的战马，它一点事都没有，仅仅是平静的站在原地，任由火焰灼烧的风吹起了它那白色的鬃毛。
这就是来自神域、由女武神们赠送给莱格尼的战马，大神的坐骑——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的后代：格拉妮！
“咴”
它打着鼻响
虽然并没有刻意的去耀武扬威，但当它直接踢翻了魔牛之后，它在旁观者的眼里就成了‘强大’的代名词。
虽说周围仍然燃烧着火焰，但齐格飞却并不感觉到炽热，他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那藏青色的战马。
“真是漂亮的姑娘……”最后，因为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贴近的词汇，他只能发出这样的感叹。
藏青的皮肤在火光之下反射着异样的光彩，白色的鬃毛即便遇到高温也没有卷曲、依旧无比柔顺，这样的战马的确无比美丽，所以莱金也没有点出齐格飞词穷的地方，反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的确漂亮，但她也是一个凶暴的孩子，我听说莱格尼曾经试图亲自驯服，结果她都不让他碰，而因为这份脾气，莱格尼试图将她转手于人，但他手下也没有人能驯服她，其中最接近的一个好不容易骑上了她的背部，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他被摔下来，直接被踩死了，马蹄直接踩进了脑袋。”说到这里，莱金不由摇了摇头。
虽然他一直窝在自己的铁匠铺里，不喜出门的他仅仅是听周边酒馆里喝酒的诗人、还有来店铺里购买武器的人那里听说的这件事。
但诗人与勇士还是有一点点操守的，与这些人虽然喜欢凑热闹，但基本不存在胡说八道的可能性，也就是说这件事是真的。
所以……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莱金本来下意识的是想要劝说齐格飞的，因为依照最初那种简陋的计划，是否驯服格拉妮这件事也并不重要，而莱金的想法也很简单，这匹马绝对不能给亨定一族的人得到手，在这里宰掉它也不是不行。
但最终，他还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将选择权交给了这个孩子。
这是出于对他个人选择的尊重么？
还是说，他心底里的一抹邪念与黑暗在作祟，想要怂恿齐格飞去‘驯服’格拉妮呢？
说到底，齐格飞究竟能不能驯服格拉妮？
如果不行的话，他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凶暴的格拉妮杀死？
这些疑问与思绪就像是麻绳一样缠绕在一起，在莱金的脑海中形成了怎么都解不开的线团。
“要不算了……”
“我要驯服她。”就在莱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齐格飞最终做出了这番决定。
这是他看到这美丽的‘姑娘’第一眼就打定的主意，他从小到大其实有很多想要的东西，但真正激发了他渴望的，一个是叔叔保存了二十年的剑柄，另一个便是眼前的美丽而强大的战马。
“做得到么？”
“我不知道……”
“带上这个吧。”最后，莱金也没多劝阻，他甚至没去看齐格飞此刻那坚决而清澈的目光，仅仅是随手将手中由他自己打造的匕首丢了过去，“如果不行，就直接抹掉它的脖子。”
…………
几乎在同一时刻，就在齐格飞准备凭借自己的力量去驯服那两年以来一直无人驯服的战马时，霍德这里也完成了‘清理’工作。
对他来说，这些士兵根本不算什么，在符文魔法和符文剑并用的情况下，他就像是回头刷那些低级本一样，没有任何人撑的过他一剑。
莱格尼的宫殿之中、王座之下，士兵的尸体倒了一地，他们的身上甚至没有其他的伤口，不是被砍掉了脑袋便是胸口巨大的创口，甚至还有些人的身体都散发着炙烤的焦糊味、该有些人成了四分五裂的冰雕。
霍德的符文战剑毕竟是能劈开女武神制式武具的锋利兵器，虽然那只不过是女武神来到米德加尔特时所穿的‘巡游武具’，但也绝非这些人类士兵的武具所能比较的。
所以，这些人都死了，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鲜血淌了一地，尸体差那么一点点就能铺满了地板了，而之所以没有铺满，仅仅是因为霍德自己想要清出一个能站的地方而已，而他就站在原地，抬头注视着王座之上的那个所谓的国王。
“你果然是齐格蒙德！！”注视着那宛如雕塑一样的战士，莱格尼不由大声喊着。
但是，霍德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毕竟比起聆听哀嚎，作为玩家的他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任务进度。
对他来说，挥剑杀死这些亮了血条的家伙不过是积攒任务进度而已，而伴随着火势不断蔓延，再加上他在这宫殿之中杀了不少人，在这个时候，他的任务进度条已经累积满了，不过却没有下一步的指示。
【为逃脱争取时间（0/1）】
这个任务仿佛就卡在这里了一样，进度条满了都没有触发下一步的剧情或者其他的什么。
难不成是齐格飞他们那里进度慢了？
想到这里，霍德抬起了头，他仅仅是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莱格尼……
他披着华美的披肩、头戴瑰丽的王冠，但他的那张脸在霍德的眼里却是如此的令人生厌。
也许作为玩家，霍德应该做的是等候任务目标的完成，但是莱格尼那比公鸭还难听的嚎叫却让他无比的憎恶。
“你果然不适合统治尼德兰。”霍德说着，他只是举着那符文剑，而后直接起跳！
“让我看看！现在还有谁能救你！”
‘轰’
这一刻，惊雷下劈！

第四十九章:雷霆女武神
玩家这个群体是忠实的利益主义者，只要能给予奖励——特别稀有的奖励，而为了奖励以及成就，他们几乎能做任何事，但与此同时，这个群体也是相当感性的，因为他们对剧情有着极高的代入感。
霍德正好是一个无比‘标准’的玩家，他不介意为了稀有奖励或者成就去做一些枯燥的任务，但与此同时，他有时候也会沉迷于‘剧情’之中。
就像是在上个版本【伏尔松格的崛起】之中，他根本没去管价值更高的‘女武神’的阵营，反而是凭借自己的喜好清光了尼德兰的任务线并将声望拉至‘崇拜’，说白了就是‘我开心就好’。
所以现在也是一样的，他不喜欢女武神、更不喜欢莱格尼，如果说大地图之上的那个NPC有着系统级别的保护的话，那么这个场景任务之中以栩栩如生的表情描绘什么叫‘懦弱’的家伙又如何呢？
这样的疑惑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而最后形成的便是一种混杂着报复与试探的决定：他要试试。
不仅仅是作为单纯的想要试探游戏底线的玩家，他还想要报复莱格尼，报复他在设定里20年前的作为！
虽然在被世界树公司还有《九界》这破游戏的狗策划坑了好几回后，他已经告诫自己、甚至发誓一定要分清楚具体的界限——这里终究是游戏、而他是玩家，他可以代入自己的情绪去体验这些高质量的剧情，但绝对不能因此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九界》对霍德来说不仅仅是一款游戏，作为一个现实之中有着生理缺陷的人，他想要找一份能让自己舒舒服服过日子的工作其实是很困难的，哪怕如今已经有了诸如智能眼镜这等补足他视力的科技道具，但他能做的工作依然有限。
世界树公司并没有公开他们的‘虚拟潜行’还有‘感官模拟’的技术，作为一家科技公司，他们好像就是为了《九界》这款游戏服务那样，除去游戏需要的高端游戏舱之外，这种技术根本没有被运用于工作。
可想而知，霍德的生活之中依然有着太多的不便……
当然了，上述那些不过是理由之一，最重要的是，在外边累死累活的工作得到的工资有时候还没有他发那种付费观看的攻略帖子高，他在论坛里的ID：星际先锋好歹也是有不少粉丝的，而且除去论坛之中的攻略收入，他甚至还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做点‘用爱发电’的事情。
总之，作为一名靠游戏攻略吃饭的玩家，在不知道影响的情况下，他应该做出‘正常’的选择，也就是说，在这里等待下一步剧情才是应该做的。
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不了……
即便莱格尼在此刻并没有亮出自己的血条——这意味着他很有可能是不能攻击的NPC，但对霍德来说，不砍他一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让我看看！现在还有谁能救你！”
激活符文、跳劈！
如果对方有血条的话，这一击绝对能清空对方的血槽！
但事实终究没那么简单，因为就在他发起攻击的那一刻，天空之中突然劈下一道惊雷。
‘轰’
那道雷霆劈在了霍德的身上，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但霍德终究还是没能接触到莱格尼，他的符文剑就此受到了阻碍，沉重的力道砸在了符文剑上，这一击直接将他砸退。
那道雷霆并不是什么魔法，也不是什么神力表现，而是一个人……
“啧，剧情……”只觉得自己手臂被震的发麻，霍德不由觉得有些牙酸，他只是抬起头注视着那个通过雷霆降落的所谓新人物。
她身穿一身战甲——款式与在凡间的女武神是一致的，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穿着要更加厚实一些，肩甲更加的沉、羽翼更加宽大。
她手握长柄战锤——战锤在整个《九界》之中都是很少见的兵器，除去铁匠之外，一般只有强大的战士才会选择战锤作为武器。
她的周身缠绕着雷霆——这彰显了她与其他女武神的不同，至少就血统上来说，她远远甩开了那些凡间出身的女战士与公主。
而她的身份，霍德也知道，因为早在【伏尔松格的崛起】的资料片中，她就以一个过路NPC的身份出现过了，是女武神阵营的起始任务线的触发点之一，不过因为是随机的，有时候根本不出现，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
但也许是因为霍德的运气比较好吧……
不，现在想起来那根本不能算是运气好，因为说实话，无论是站在玩家还是其他的什么角度，霍德都后悔与这些劳什子女武神有所接触了。
“斯露德……”最后，霍德缓缓念出了那个沉寂已久的名讳。
而那周身闪烁着电弧的女武神也注视着他，她大概是想要笑的，因为见到许久不见的老熟人，她怎么都得打个招呼才行，但碍于双方的立场，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做得过头了，霍德……”她开口说道
“啧啧，能让女武神们的领袖亲自离开神域前来护卫，莱格尼的面子还挺大的。”
话语带刺，但斯露德却不能否认些什么，她仅仅是闭起了那远比一般女武神要闪亮的眼眸，不过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莱格尼的声音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
“哈哈哈哈，看到了吧，齐格蒙德！胜利依然站在我这里！”在见到女武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后，莱格尼大声说道。
他那劫后余生的面容上浮现着扭曲的表情，本来的话他都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结果没想到女武神会直接降临于此地。
“哪怕你现在是亡灵！但就和二十年前一样！你无法战胜我！”他笑着
但这种笑声却无比单调，因为莱格尼自己很快便发觉了氛围有些不对劲，因为没有人附和他，面前闪烁着电弧的女人与他认识的那些女武神完全不一样，她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恭敬或者尊重的意思，仅仅就是那么回头瞥了他一眼。
“有多远滚多远。”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但在这声音之中，莱格尼却听到了警告的意味。
她是认真的，如果自己不走，恐怕都不用齐格蒙德的亡灵动手，她绝对会回身一锤砸烂自己。
想到这里，莱格尼不由迈开了步伐，但也许是过于慌乱，他甚至直接从高高的王座阶梯上摔了下来，直接摔在了自己那些卫兵的尸体上，身体甚至都被跌落的武器刮破，但他顾不得这些，只是拉扯着自己的华贵披肩、接着一路跑向了密道的门。
而在这过程之中，没有人阻拦他，就连一开始想要杀死他的所谓齐格蒙德的亡灵都没有。
而很快的，最后整个大殿之中只剩下两个人了，而看着那个男人，斯露德的心情也无比复杂。
“说实话，我并不想和你发生冲突。”

第五十章:讽刺
斯露德，雷神托尔之女，现今的女武神统领，她从上一任领袖诗寇蒂的手中接过了这份职责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的时光，而在上个版本【伏尔松格的崛起】之中，她只是一个混在女武神队伍里的‘年轻人’，玩家开启女武神阵营的方法多种多样，而偷跑到这中庭大地图上四处闲逛的斯露德便是其中一条线路。
根据霍德自己的经历以及其他玩家的总结，斯露德出现的地方并不是固定的，她会在大地图上闲逛，但根据霍德自己在论坛上发布的攻略，斯露德其实是会在各个场景任务之中客串的，而霍德自己便是在场景任务之中见到她的。
而之后因为一系列的任务，她会和玩家成为朋友，而对霍德来说，她也是他认识的第一名女武神。
她的灵动、她的乖巧以及有时候表露出来的迷糊都给霍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这些印象都是正面的，因为她的存在，霍德当初还对‘女武神’这个阵营有着不错的好感，就和其他的玩家一样，他当时还想着抽空的时候去刷一刷女武神阵营的声望。
嗯，这些全都是斯露德给他的好感，与她的相处其实相当愉快，而且算起来，她也算是齐格蒙德他们的朋友了。
齐格妮、辛菲奥特利、齐格蒙德还有斯露德……
这便是上个版本中霍德最初认识的人物，而游戏两年下来了，《九界》的NPC几乎全部更新换代，齐格妮惨死于火海中，齐格蒙德死在阴谋中，辛菲奥特利被一杯毒酒带走，当时认识的人物中也只剩下现在面对面的二人了。
“说实话，我并不想和你发生冲突。”站在霍德的面前，斯露德开口说道。
NPC大部分都是‘念旧情’的，只要之前的有过接触，她们终究是对霍德这种‘玩家’有着印象的，也就是说，斯露德应该保留着与霍德相关的记忆才是，但也正因为这样，她的行为才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这也是霍德无比讨厌‘女武神’的地方，她们的行为仿佛与个人情绪是分离的那样。
“他杀死了齐格蒙德。”紧握着手中的符文剑，霍德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阴沉而沙哑，这与斯露德记忆之中的那个沉默寡言但却羞赧的那个年轻印象相去甚远，甚至在这个时候，她还有些发愣。
啊，对了，距离他们相识，也过去了有将近六十年了吧。
对寿命可以说是永恒的神族来说，区区数十年也不过如此，她有时候从阿斯加德俯瞰整个米德加尔特也算是看惯了王国更替、王朝兴盛最后破灭，在这永远与战争为主基调的中庭世界之中，她很少意识到‘时间’的存在。
直到在这里、直到她真正亲眼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友人，她才真正能意识到这些。
“齐格蒙德的命运是注定的，这一点从他生下了辛菲奥特利之后就注定了。”
只能说不愧是神族出身了，斯露德这开口便与其他人不一样，而当然了，这带给霍德的感官更差了。
“当然，莱格尼也一样，他不该死在这。”
这种言论不免让霍德感觉到好笑，虽然他知道这是《九界》的游戏世界观、甚至是北欧神话的基调，命运永远贯穿整个故事线，就连神族都无法避免，因为‘诸神黄昏’便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至少此刻，所有的发展并不能让霍德真正相信所谓‘命运’的存在，至少人类根本没有这种说法。
因为从一开始，米德加尔特就是阿斯加德的后花园，而所谓的命运……
“难道不是你们的想法么？所谓命运，不是你们随意决定的么？”说到这里，霍德只感觉心头一阵怒火上涌。
他从前并不知道所谓北欧神话相关的具体故事，所以并不了解其中的隐情，但《九界》通过一个又一个剧情，最终激起了他对北欧、维京以及斯堪的纳维亚体系的兴趣，虽然以他那菜鸡的水准还不至于翻墙到国外去专门翻文献，但通过国内的各种出版译本知道了一个大概。
虽然不知道《九界》的游戏背景会对原来的背景做多少修改，但它的旗号毕竟是‘真正的神话世界’，而且在主旋律不变的情况下，世界公司也就在细节方面做一些贴合玩家的修改。
也就是说，大体上是一样，也正因为如此！！
“是你们看中了齐格蒙德，因此搞了一个什么劳什子树中剑测试，挑起人们的嫉恨，最终导致了悲剧！他的复仇之旅不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吗！”霍德举起了自己的符文剑，他大声质问着，“辛菲奥特利死于宫廷内斗，这也就罢了，但赫尔吉呢！”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他又不由想起了自己悉心教导的那个孩子，虽然对他这个玩家来说，他的成长不过是一个月之内的事情，也就是每天花点时间做点日常任务而已，但他无法接受他的惨死。
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这么死在了‘剧情杀’之中……
“我倒是想问，达格那个在我手上一招都撑不过的狗东西究竟何德何等能借来冈格尼尔之枪，没有那把枪，他在赫尔吉面前屁都不是！”
然后，苦涩的结论就此脱口而出：
“说白了，所谓的命运不过是你们的掌中玩偶，所谓的中庭勇士在你们眼里就是想赏赐就赏赐，想杀就杀的狗而已。”这句话就像是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一样，在斯露德的眼里，霍德那持剑的手都不再有力，剑刃也缓缓下放。
“对你们来说，谁都一样，齐格蒙德一家子都是随意赏玩的玩偶罢了。”再一次，他举起了自己的剑，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当然了，恐怕我也是吧。”
所谓玩家，也只不过是狗策划手中的玩偶，在他设计的广阔剧情中体验无数种可能、却最终被局限在了那个框架之中。
但是，这种想法是这些NPC或者MOB永远无法理解的……
“不是！！”但这种说法好像刺激到了对方一样，斯露德突然大声喊道，“你不是……齐格蒙德他们……”
“闭嘴！”霍德举起了手中的剑，而与此同时，他视界之中的任务目标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任务目标：为逃脱争取时间（0/1）】
这似乎意味着还有剧情没有挖掘出来，但不得不说，这还是很对霍德胃口的，至少这任务系统没和他唱反调，给他颁布【离开王宫】或者【逃离】这种狗屁目标。
所以……
“给我让开！”他喊着
今天，一定要让那个狗东西亮血条才行！

第五十一章:勇者的‘亡灵’
斯露德的记忆很漫长，她是雷神托尔与希芙第二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而因为父亲在阿萨神族之中的崇高地位，她从出生开始便备受尊崇。
斯露德、古诺尔斯语中意为力量与闪电，如果说她的兄长曼尼代表着男性神力量的巅峰，那么她便是女性神中力量最大的。
从出生开始，她便继承了父亲的一部分力量，因为这个原因，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近似男性，她骑马、射箭并学艺武艺，虽说她不太可能继承父亲战锤妙尔尼尔，但却拥有自己的长柄闪电锤。
她在阿斯加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最后忍受不了神域之中几乎一成不变的生活，这才加入了女武神来到神域之外的地方，也就是米德加尔特，而在这里，她认识了霍德。
认识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从相识到她回到神域，这段时间也不过数年，但这段时间却令斯露德印象无比的深刻。
因为与一成不变、仿佛永远平静的阿斯加德不同，米德加尔特可以说是瞬息万变，在这里，她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可以不动用神力与他们切磋武艺，可以看着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用营火烹饪有些粗劣、但还是挺美味的食物。
无忧无虑、完全不需要思考其他的东西，因为那个时候，她仅仅是一个跟随大部队来到这中庭的女武神而已，除去传达神明的意志之外，她们从来都是相当自由的。
但是，这些都过去了……
也许在斯露德那注定漫长的寿命之中，中庭的那番经历不过沧海一粟，但她却不会忘记那个时候见到的人——特别是霍德。
比起被众神之王选中的齐格蒙德，最吸引她注意力的其实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却略显害羞的男人。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那略带好奇的目光……
比起齐格蒙德还有他的孩子辛菲奥特利那种会拉开距离的尊敬，他当时的表现可以说是没大没小。
其他人夸赞她那美丽的外貌、夸赞她的铠甲与战锤，但在斯露德的记忆里，霍德在相遇时问的第一句话是：
“你这翅膀是什么做的？”
好像比起外貌，他更加注重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而这个问题在最初也的确把斯露德自己问懵了，好像从小到大，没有人会特别关注女武神的羽翼，但霍德偏偏是其中的异类，比起斯露德的外貌，他好像更关注她的翅膀。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成为了朋友，与所谓英雄还有女武神的身份无关，他们仅仅是朋友而已。
但是，那终究是过去的事情了……
“给我让开！”最终，眼前那人的声音将她从回忆的思绪之中拉扯了出来。
60年……
也许对于阿萨神族以及巨人来说，这数十年的时光不值一提，但对人类、特别是对战争频发的米德加尔特来说也是物是人非。
斯露德的记忆里，霍德很少发这么大火，至少她从没见过，她更没听过那种沙哑阴沉的声音。
“你隐忍了二十年，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她大概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这话语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平时的学习的话术在这时仿佛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最后，她干脆将嘴闭上，之后摇了摇头。
“我不可能退开的，至少现在，莱格尼还没有被抛弃。”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滋滋滋滋’
在斯露德的眼里，她只看到那符文剑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而伴随着他的攻击，一道高温的斩击直接从剑刃放射出来，它炙烤着空气，直接扑向了斯露德。
女武神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她一反她那美丽的外表所彰显出的那种优雅，直接双手将手中的战锤砸进了地面之中。
‘轰’
雷霆轰鸣，闪烁着的雷电直接将火焰撕碎，魔法与神力之前的碰撞直接在宫殿内部掀起了一阵烟雾，而在霍德的视界之中，这种攻击性的举动不出意外的让斯露德亮出了自己的血条。
不过斯露德很显然不知道这种事情，她在打消了那魔法的攻击后只是下意识的将闪电战锤拦在自己的身前，她想要防御，但是，那人却没有欺身上前，甚至，他都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
“嗯？”
烟雾散去之后，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跑了么？
不，不是……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斯露德那美丽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急躁。
“你可别真的做出什么事来……”
女武神张开了自己的羽翼，她没有选择奔跑，而是直接飞向了莱格尼之前逃跑的通道，而与此同时，她不禁感到心情复杂。
在她的印象里，霍德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逃跑’的人，只要进入了战斗状态，那么他就不会逃跑，与他的敌人总要分出胜负或者生死才行，而在战胜了敌人之后，他总会下蹲、用手掌触碰敌人的尸体、目光直视一段时间，好像要将敌人的面容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一样。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不会侮辱任何人，不会在决斗中逃跑、也不会去亵渎敌人的尸体，甚至，没有比他更尊敬决斗对手的人了。
而现在，这样的人他在发起近乎挑衅的袭击后就离开了，这只能说明在他的眼里，莱格尼更加重要。
但也因此，她不由感觉到有些恼火。
“你精明了一辈子，怎么现在这么蠢！”
为什么看不透？！！
…………
另一边，莱格尼拼命的在通道之中奔跑着，虽然他不知道终点在哪，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逃。
虽然在二十年前，他的确是杀死了他没错，但他的圣剑古拉姆却在战场之上消失了，虽然他找到了几片剑刃的碎片，但却没找到最大的剑柄，哪怕是询问负责回收宝剑的女武神，她们也对此闭口不提，所以这一直都是莱格尼的心患。
更为年轻的时候，他只不过是想要得到那柄号称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胜利之剑而已，因为这是所有战士的心愿，但当他老了、不再像年轻时那么热血的时候，他性情上的懦弱就此暴露了出来。
为什么古拉姆消失了？
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它的碎片？
这些疑问在现在有了一个解答——是亡灵，是齐格蒙德的亡灵！
“啊！”
也许是因为心事重重、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一时间，他甚至没有看脚下的路，直接被一个倒在地上的尸体绊倒了。
“齐格蒙德！！”在看到那地上的尸体时，他不由直接跳了起来。
但那只不过是他的士兵而已，但在着火的宫殿之中，那种灼热的空气炙烤着他的意识与大脑，让他一时之间都没办法作出什么有效的分辨。
“齐格蒙德！！”
他直接从地上跳起来，然后不断后退，在这一刻，他仿佛忘记了自己在逃跑一样，但下一刻，他便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哟，莱格尼……”

第五十二章:给我亮血条!
没有人能理解曾经纵横于战场的勇者在年迈之时给莱格尼留下的深刻印象，即便他当时已有六十岁高龄，即便当时那圣剑古拉姆已经断裂、他手握的不过是普通的长剑，但他依旧展现出了伏尔松格的子嗣应当具备的风采。
如果不是莱格尼当时正年轻，如果不是战场之上并非纯粹的决斗，他怕是当场就直接被那年迈的老战士砍死了。
但即便他赢了，即便女武神宣告了莱格尼以及亨定一族的胜利，但齐格蒙德却给他留下了将近一生的心理阴影。
即便早在开始他便已经知晓伏尔松格一族骁勇善战、体内流淌着伏尔松格血脉的人都注定不凡，但齐格蒙德那种状况依然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在双方士兵鏖战的时候，他咆哮着手握长剑一路杀穿了士兵布置的防线，他的战吼令人心生寒意，几乎令人头晕目眩，一个60岁高龄的老人就这么砍瓜切菜一样的打到了面前。
如果不是他周围的士兵够多、如果不是他将长剑送进了他的身体里……
不，说实话，即便那样好像也没什么用，因为真正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反而是齐格蒙德重伤的形象，他面容带血、身上的铠甲破破烂烂、躯体上插着大量的箭矢与长剑，但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在暴怒奋战。
不知疼痛、不知恐惧，简直就像是奥丁对自己所喜爱的战士最后的庇护那样。
狂战士……
齐格蒙德就处在那样的状态之下，而在那以后，莱格尼便有了浓重的阴影，他见到任何尸体都会产生过激反应，而在被追杀的状况下便更是如此了，哪怕是自己宫廷中护卫的尸体都能认错！
但这样的状况也没有持续多久，一片火海之中，他在拼命后退的时候恰好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哟，莱格尼……”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则是嘶哑低沉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种近距离的情况下，他总觉得那被头盔笼罩的嘶哑声音其实相当的年轻，但还没等他多思考什么，他便感觉到一股巨力。
披肩！！
那个站在他背后的男人直接抓住了他的衣物和披肩，就像是抓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
“可恶！放我下来！”
“嗯，放你下来。”
还没有等他多放松下来，他只觉得一阵热风袭来，然后便是一阵灼痛。
“啊！！！！！！”
他直接被丢进了火海之中，火焰立即顺着他身上的袍子与华贵披肩烧了起来，他身上的衣物料子都相当珍贵，但也因此成了最好的易燃物。
皮肤在灼痛，在火海之中，莱格尼完全失态了，他只是拼命撕扯着身上的衣服。
原来的话，他都不敢大力去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要知道这可都是天价之物，但在性命攸关的此刻，他也不敢托大，仅仅是拼命撕扯着身上的那些料子。
只能说莱格尼至少也曾经是统领一族的领袖——哪怕他是在亨定一族的勇士全被杀死的情况下才上位的‘高个矮子’，但好歹也是个战士，所以很快，他直接扯掉了身上的衣物，然后拼命在地上打滚，之后才滚掉了身上的火焰。
别说是成为国王的现在了，哪怕是在很久之前，在他还是一个普通战士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的狼狈。
好痛……
他触碰着自己烧伤的皮肤，接着缓缓从地上起身。
火焰仍然在宫殿之中燃烧着，他呼吸着灼热的空气，在那灼热到几乎扭曲的视野之中，他看到了那个穿着近似伏尔松格战甲的男人。
“齐格蒙德……
对他来说，齐格蒙德浴血奋战、奋勇杀敌的模样仿佛昨日还出现过那样，他记得每一个细节，而当那个穿着边疆战甲的男人缓缓走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火焰扭曲再扭曲，在他的眼睛里，那入侵者的身形不断变换，最后成了一个年迈苍老、身上遍布伤口的勇猛战士。
“莱格尼……”
声音也扭曲了，在这一刻，莱格尼总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的破城战上，但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任何护卫，而且这一次，他面对的则是狂战士的亡灵。
“莱格尼！！！”
虽然身为战士的本能让他想要拾起地上死去士兵的武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一步都动不了，心底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勇气，他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对方靠近。
“瞧瞧你这样子，都这么狼狈了，明明都受伤了，为什么不亮血条。”
血条是什么玩意？
听着他口中吐露的阴沉言词，莱格尼的大脑一瞬间陷入了宕机。
明明他听得懂对方说的话，他也能明白他言语之中的每一个词的含义，但当这些词串连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发觉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
“到底什么……”
到底什么是‘血条’？
如果可以的话，他的确是想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没等将话说完整，一股巨力直接打在了他的喉咙上，面前的男人直接用手卡住了他的喉咙。
但这还没结束，因为紧接着，他便觉得背后一阵疼痛，他整个人都被砸在了墙壁上。
“噗……”
内脏乱七八糟、在这种冲撞之下，已经四十多岁的莱格尼不由开始口吐鲜血。
他已经如此狼狈了，而霍德自己也已经做出了如此攻击性的行为，但在这没有系统强行保护机制的任务场景之中，莱格尼这个蠢蛋依旧没有亮出自己的血条。
仿佛就像是不死的一样……
“混蛋……”
‘砰’
‘砰’
就这么抓着莱格尼拼命往墙壁上砸，霍德咬着牙。
“给我把血条亮出来！！”
最终，宫殿的墙壁就这么被直接砸烂，莱格尼就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丢了出去，他那破破烂烂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终来到了宫殿之外。
能呼吸了……
当那略显灼热的新鲜空气涌入鼻息之中的时候，莱格尼不由贪婪的大口呼着气，但与此同时，越是呼吸，他身上的伤口便越是疼痛。
“给老子把血条亮出来！！”
莱格尼根本听不懂那个亡灵究竟在说什么，他只是拼命驱使着自己疼痛万分的身体，在地上狼狈的爬着，然后，他那模糊的视野之中看到了一双钢铁的靴子，稍稍抬头的话，他还能看到那钢铁的裙甲。
女武神……
而且是数量极多的女武神
“救我、救救我！”
‘嗖’
就在话语之中，一柄长剑加速而来，那普通的长剑笔直的钉进了莱格尼的背部，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地面上。
就像是闪电一样，哪怕是女武神都没反应过来。

第五十三章:苏生的菩提叶
投剑……
这是战斗技能中最为基础的技能之一，顾名思义，这个技能的意思就是将剑‘投’出去，一般来说是在玩家拿不出弓箭、或者没时间从物品栏之中拖出什么投掷道具的时候将手中利剑丢掷出去的兵器投掷技能。
当然了，和它一样的还有战斧技能中的投斧还有战锤技能里的投锤，长矛系列自然有配套的‘投矛’，盾牌技能甚至还有‘飞盾’，喜欢扮演刺客的玩家甚至还有专门的一套‘飞刀流加点’。
但《九界》毕竟是自由的，战斗手段远远不止面板上刻画的兵器，甚至还有魔法，而在这个游戏之中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它的物品栏指的并不是所谓的‘背包’，而是游戏背景之中的‘贮存魔法’，而当玩家选择‘符文’作为副职业并开启相关技能树的时候会得到两个最为实用的技能：
‘贮存扩展’
‘快速显现’
前者就如同字面意思的那样，点出这个技能后便可以扩展物品栏，而后者则与游戏机制有关，在《九界》之中，将物品从物品栏之中具现化出来是需要时间的，这个时间大概是两到三秒，而只要点出符文技能树中的‘快速显现’便能无间断的取出物品栏之中的物品，而且速度相当快。
当然了，这个设计在玩家看来其实相当的鸡肋，虽然貌似很贴合‘贮存魔法’这一与游戏背景息息相关的设定，但这不妨碍玩家在论坛里婊它。
哪怕它实际上并不影响实际的游戏体验，但玩家这个群体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在粪作里寻求闪光点、在优秀大作里寻找缺陷，这几乎成了他们本能的行为。
但这并不是重点，反正霍德已经把符文技能点满了，重点是，当物品栏的展开速度都成为了技能树中的技能后，玩家理所当然的将它纳入了‘魔法技能树’中的一环。
而既然成为了技能，那必然有对应的组合，俗称一键宏。
‘物品栏展开’
‘快速显现’
‘加速’
由这三个技能构成的组合便是魔法级别的‘投剑’，这个魔法的组合在萌新指引的置顶帖子里就有，杀伤力取决于武器品质以及技能熟练度——但实际上相当鸡肋，在boss有戒备的情况下，伤害还不如正面劈上一剑，所以也就只能耍帅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貌似恰到好处……
“所以说，不要小看玩家的创造力啊，我的物品栏之中的第一列可全是武器啊。”
火海之中，那个身穿铠甲的男人就这么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就像是冥界的恶鬼那样，因为火焰的炙烤，金属的边疆战甲上不免出现了棕色的焦痕，但更让女武神们在意的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投剑。
女武神们根本没看清楚他是如何拔剑的，他就这么一手握着自己的符文战剑，另一手则做出了挥动的姿势，而伴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贮存魔法的符文一闪而过。
‘嗖嗖嗖’
又是三道利剑，打造精良的长剑再一次刺进了莱格尼的身体之中。
一开始，他还在痛苦的嚎叫，但当剑刃刺进他的身体中后，他的哀嚎也逐渐停滞了下去，身体就这么不动了。
但是，女武神们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哀伤，特别是希格露恩，她本来只是因为从远方看到了大火，联想到洁希德之前莫名其妙的离队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不过虽然隐隐约约有那么点预感，但当看到莱格尼那种苦痛无比的求饶模样后，她还是无奈的叹息摇头。
“霍德，你做的过头了。”也不管那个穿着战甲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态度，她仅仅是弯下腰，接着拔出了莱格尼身上的利剑。
一把又一把，伴随着‘噗呲噗呲’的声音，插在国王身上的四把利剑就此被拔出，在将那些剑交给身边同为女武神的部下后，她缓缓取出了一片叶子，而在看到那片菩提叶后，霍德瞳孔不由一缩。
希格露恩当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霍德究竟想到了什么，她仅仅是将菩提叶盖在了莱格尼的身上，就这么随意的盖了上去，随即，这片菩提叶很快便分解消散，而在神奇的魔法作用之下，本应死去的莱格尼开始拼命咳嗽。
“好痛！好痛！”
不过还在她嚎叫的时候，希格露恩直接用自己的剑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然后砸晕了他。
如此一幕，让霍德的心头不由泛起了怒火。
这是剧情的一部分么？
也因为这一点，莱格尼才没办法亮出血条么？
但是，即便这是剧情动画，女武神做到这一步也太不合理了！
“那片菩提叶是……”
“是的，与齐格蒙德还有辛菲奥特利使用的是一样的，你应该见过的。”
是啊，霍德是见过的，而且他的记忆可能比起女武神来说要更加清晰，这件事情对于希格露恩来说算是道听途说，但霍德却是知道的，那是在【伏尔松格的崛起】的尼德兰任务线中的其中一环。
具体剧情就是齐格蒙德和辛菲奥特利被魔狼的毛皮诅咒化身为狼相互撕咬，结果齐格蒙德兽化的时候杀死了辛菲奥特利，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渡鸦送来了一片菩提叶，那片菩提叶盖在了辛菲奥特利的身上，接着原本死去的辛菲奥特利就复活了。
这种剧本很操蛋，也有那么一种机械降神的味道，但这的确是《伏尔松格萨迦》乃至《诗体埃达》中都记载过的事情，而那片菩提叶明显是神族的造物。
“齐格蒙德和辛菲奥特利都是大名鼎鼎的英雄，但莱格尼，他配么！”
“所以我说了，他不能死。”而在此刻，另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斯露德，她终究还是追了上来。
而在看到那手握战锤的女武神出现的时候，希格露恩不由有些发愣，接着，没有任何的口令，她与身后的那些女武神都半跪下来。
“斯露德大人……”
斯露德并没有正面去应和什么，她仅仅是瞥了一眼希格露恩，抬手示意她们起身，接着则将目光对向了霍德。
“霍德，仔细想清楚，现在杀死莱格尼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动动你的大脑好好想想，现在这些就是你想要的吗？”
【任务目标：为逃脱争取时间（1/1）】
“你难道想让现在的尼德兰就此四分五裂么？”

第五十四章:你不是为了这个才隐忍的吗!
站在斯露德的视角，抛开一切情感要素不谈，霍德如此感情用事的行为只能说是愚蠢，他的贤者之名是齐格蒙德还有其他伏尔松格一族的人都一致认可的，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时刻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在齐格蒙德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是他拦着那位曾经的大英雄并提出了更有效率、成功率也更高的方案，当尼德兰根基不稳，整个伏尔松格一族嚷嚷着要开战的时候，是他用一番训斥使得他们清醒过来。
循序渐进，战争只是最后的手段……
当齐格蒙德登上王位的时候，他便一直在重复这些与米德加尔特主流绝对不符、但的确很有道理的话，他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充当着伏尔松格一族的智囊。
可以说，当时伏尔松格一族能平安无事的继承尼德兰的王位、接着打退老对手哥特王国的大军，霍德在其中可以说是出力不少，他不求名誉、比起名望更注重利益，但这样的人却也不是自私自利者。
斯露德曾经见过他对曾经使用过的古拉姆圣剑爱不释手，但在结束了战争之后却将宝剑慷慨归还，没有做出窃剑而逃这种事，她也见过他在战场之上一个又一个的去触摸死者，双眼认真注视着他们的面容，好像是要记住这些战死者一样。
哪怕是现在也一样，他愿意为了一个承诺便孤身携带剑柄东躲西藏，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都在躲避，甚至一度躲过神族由上至下的窥探，就连众神之王奥丁一时间都没能找到他的踪迹，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身为出色的、丝毫不逊色于莱金的铁匠，却从未想过自己找材料重铸宝剑、接着带走它。
他从未考虑过这些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足以见得他对齐格蒙德、对伏尔松格一族的情谊的重视，但也正因为如此，斯露德才无法忍受他现在的作为。
“霍德，你仔细想清楚，杀死莱格尼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在靠近了霍德之后，她开口这么说着。
而那个男人就像是雕塑一样，他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了，没有任何动作，他的目光直视前方就好像是在注视着其他的什么一样。
发呆？
还是说，因为这种冲击性的事实，他的大脑有些周转不过来？
当然哪一种都不是，实际上与这些人所想的完全相反，霍德只不过是在注视着自己视界之中的那个任务列表而已，那个仿佛死机了一样的任务目标在此刻终于有了反应，它总算是对早就被打满了的进度条进行了结算。
但与此同时，新的目标就此浮现出来：
【任务目标：逃离追杀（0/1）】
当它就这么跳出来的时候，霍德不由感觉到遍体生寒，所以在那声音愈发靠近的时候，他直接侧过身来。
而与此同时，斯露德也在自顾自说着她想说的话：
“动动你的大脑好好想想，现在这些就是你想要的吗？你难道想让现在的尼德兰就此四分五裂么？”
她根本不知道霍德所看到的，也当然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不过就在她靠近的时候，她看到那个直到现在都被她视作朋友的男人转过身来，而他下意识的反应却是将那符文战剑横在身前，这种戒备的态度不由让她有些发愣。
那种视线无比冰冷，头盔之下的眼睛无比深邃，那种浑浊与涣散仿佛在诉说岁月的流逝。
“呼……”在见到这一幕后，斯露德那宽大的双翼拍动着，接着她缓缓落地，甚至将手中的战锤也收了起来。
这当然是善意的表达了，而霍德那边也是如此，在他戒备了之后，突然发觉斯露德和希格露恩她们，这些女武神都没有亮出血条，所以在时候，他也是收起了自己的符文剑。
“听好，霍德，你已经隐忍了二十年。”斯露德开口说道
她大概也是察觉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想和她多废话，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只能尽力压缩自己的言词。
“仔细想想，你为什么会隐忍这么久，你的目的不就是要将齐格飞送上本就属于他的王位么，就这点上来说，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无论是从游戏的剧情还是局外人的想法，作为玩家的霍德的确是那么想的，但即便如此，他看向那些女武神的目光也带着不善。
“不，我和你们不一样。”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的时候，希格露恩低下了头，她现在的大脑其实有些乱，因为二十多年下来，她根本不知道一直以来生活在神域的女武神们的领袖、雷神托尔的女儿斯露德会与中庭的人物认识。
虽然她的态度无比和善，但那终究只是她本人的性格趋向于温和而已。
一直以来接受的王国传统教育让她下意识的就将阿斯加德的神明们摆在了高处，再加上斯露德一直以来的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雷厉风行的态度，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人之间会认识。
而斯露德就不一样了，如果面前的人不是霍德，以她那继承自自己父亲的暴脾气，怒火真的涌上来怕不是现在就一锤子抡上去了。
但是，他毕竟不一样……
“是的，不一样，但即便是为了齐格飞，你也不能在这里就杀死他，不是么？现在尼德兰内部矛盾极其严重，如果作为国王的莱格尼死去，四分五裂是必然，到时候齐格飞想要夺回王位与领土便会更加困难，你不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隐忍了二十年么！”
仔细一想，好像也的确是这样……
即便霍德说白了只是一个键盘侠，但作为一个现代背景下生活的人，他能通过网络渠道了解太多的东西，也因此，在斯露德提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不由开始深呼吸。
“霍德。”眼见对方已经冷静了下来，斯露德也是松了口气，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头，而她也有着太多想要说的话，甚至还想要提醒他很多事。
但是，还没等女武神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他直接开口了：
“我有一个问题。”
“嗯？”
“我听说诗寇蒂曾经是你们的领袖。”
一瞬间，斯露德感觉到有些不太妙，虽然这个问题听上去好像无关紧要，但她总觉得这个话题好像很有深意。
“是的，但她已经回到命运之井那里了，与她的姐妹们居住在一起……”
“那么我想问，她的预言可信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让斯露德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看起来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第五十五章:这两者毫无关联不是么!
未来女神诗寇蒂，诺伦三女神之一，她有两位姐姐，她们分别是代表过去的女神兀尔德、代表现在的女神薇儿丹蒂。
三姐妹来源众说纷纭，她们的身份并不如同阿萨神族、华纳神族那样清晰，甚至有无血缘关系都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比起居住在各自神域的神明，她们应该是距离人类最近的‘神’了，因为传说中的命运之井就在米德加尔特的边上，是可以步行抵达的。
在《九界》的世界观之中，无数人长途跋涉、步行离开中庭、经历重重险阻来到边上的命运之井就是为了询问自己的命运，从兀尔德那里可以得知自己的过去与身份、从薇儿丹蒂那里可以得知自己现在的目标，而从诗寇蒂那里所得知的便是自己的末路。
这一点哪怕连诸神都不可避免，因为奥丁就曾经从诗寇蒂那里得到了有关‘终末’的预言，所以一直以来都在为那一刻的到来做准备。
可以说，诗寇蒂的预言无论是对于人还是神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在提到有关诗寇蒂的预言时，哪怕是斯露德都不由流露出了不怎么好的表情。
特别还是霍德的那句话……
“她的预言可信么？”
这句话真的是有那么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如果说霍德是在60年前问出这样的问题，斯露德并不会意外，但现在，她莫名感觉到有些讽刺。
“她的预言从未有过疏漏……”注视着霍德头盔下的浑浊目光，斯露德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说出了这样的话，“包括很多人都是这样，你知道的。”
虽然她自认为算是照顾了霍德的情绪，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提起有过一段相处时间、甚至可以被称为‘朋友’的齐格蒙德一家的遭遇，但她的那种‘隐晦提醒’无异于掩耳盗铃。
因为霍德在整个游戏中的圈子并不算大，一直都是被动接触NPC，如果不是任务需要的话，路边那些过路人他看都不会看，再加上游戏背景里真正凄惨到无可拯救的就那么几个，所以……
“呼……”霍德开始深呼吸
看着斯露德那张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他笑了，这些NPC的逻辑思路真的是相当的‘北欧’，就连斯露德这个并没有正面参与的人都觉得这其中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也正因为如此，身为玩家、身为外来者的霍德无法接受，不单单是维京、北欧传说中特有的那种命运论调，还有玩家对于游戏的局限性的怒火，当然了，最主要还是霍德自身无法接受他们的这份态度！
“如果……”他开口说着，“如果没有你们在其中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他们会有这样的结果吗。”
也许，他真的冷静下来了吧，在斯露德眼里，比起他之前表现出的连荣誉、尊严都一同抛弃的歇斯底里，现在的他的确是冷静下来了。
但即便如此，从他那沉闷沙哑中，女武神所察觉到的是挥之不去的冰冷，而这抹冰冷的背后想必是一抹从最初就开始凝结的怒火。
这份不满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累积的呢……
最后，斯露德的记忆定格在了曾经的伏尔松格王城内，是的，就是在如今的恩赫里亚领袖赫尔吉的葬礼之上，他并没有直接出席，而是一个人徘徊在在外侧，而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他才一个人走进墓穴。
他就这样一个人在墓穴里呆了很久……
但那仅仅是彻底的爆发而已，对女武神这种存在的不满，大概还要更早吧。
而且，正如同他现在质问的那样，霍德从来都是一个不信‘命运’的人，但是……
“会，无论如何，这都是命运，无论是人类，还是我们……”
“那么你告诉我，瓦尔哈拉之中聚集的勇士是为了做什么。”
然后，斯露德呼吸一滞，接着不由苦笑起来。
说白了，霍德还是放不下，而且他说的这句话是斯露德无论如何都无法反驳的，这个男人毕竟学习了卢恩文字，之后更是解读了米德加尔特的黄金宝盾上的预言——那是命运女神留给所有人的预言。
如果真的不在意、或者说认命的话，那么阿斯加德也不用一直处在漫长的备战状态之中了。
她没有办法反驳，也不想在这方面反驳，所以她干脆是闭嘴了。
而眼见对方对此闭口不谈，霍德最终也是摇了摇头。
“说白了，这其中也没有任何必然的关联就是了。”
他的眼睛透着浑浊，那种见不到任何光亮的眼眸有的仅仅只有深邃，斯露德就这样注视着这种深邃，她有好几次都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就此等待着霍德的言语。
“这些都是你们导致的。”
然后，斯露德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等等……”
本来的话，她以为以霍德的阅历与智慧，他应该会说出一些符合他‘贤者’身份的高论，但这最后的结论却直接一巴掌将她打懵。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孩子犯错相互甩锅那样，本来很难讲清楚责任的事情就这样被他一股脑的丢到了神域的神明身上。
但是，霍德真的说错了么？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曾经好几次提议用相对温和的方式减缓战争，我曾经希望通过交涉的方式更快的解决矛盾，但你们是怎么做的。”
不是斯露德，她那时已经回到了神域，霍德指的是代行神明意志的那些女武神们……
“鼓动战争、使得国家根基不稳、横尸遍野，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死的人都可以组成两三个王国了！”
他的话就这样回荡在宫殿之中，而与此同时，他的眼睛也没闲着，目光一直在这些没有亮血条的NPC身上打量着。
希格露恩紧闭着眼睛、斯露德则低着头，至于其他的那些女武神，面容上的确有深思，但更多人则流露出的是不屑，想必在她们的心底，霍德这个‘懦夫’的标签一直没摘掉过。
“我倒是想问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他的质问如果放在现实，那当然是很有道理的，但这里是《九界》，这里的游戏世界观传统而粗野，维京时期的价值观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够了，你厌倦战争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知荣耀之辈又有何资格谈论米德加尔特的传统！”
就这样，女武神的人群之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但还不等这样的声音落下，霍德直接挥手，几乎绑定在一起的三个技能组合的组合直接脱手，物品栏之中击射出的三把飞刀直接钉穿了开口说话者的脑袋、脖子与胸口，直接钉穿。
完全不同于莱格尼的那种不亮血条的操作，女武神在被攻击之后迅速表露出了自己的血条——但因为这致命的袭击，血条已经空了。
“抱着你们的传统滚回瓦尔哈拉等读条吧，等着爬上‘英雄’的床的婊丶子有什么脸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女武神的身体就此软绵绵倒了下来，而在这一刻，希格露恩身后的女武神几乎都唤出了自己的武器，无论是谁，她们的面容上都带着怒火，这其中，唯独希格露恩没有，这女人最后低下了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怎么，你们不服是么？”

第五十六章:漆黑的反抗者
突然之间，本来已经稍稍缓和的气氛就此急转直下，霍德与女武神之间的关系本来就算不上好——特别是驻扎在尼德兰的这批女武神，早在二十年前城门那一战，他们之间就没了什么战友情可言，更别说其实早在这之前，霍德就已经在各种意见上与女武神们愈走愈远。
不过也难怪如此，米德加尔特的所谓传统在接受过现代教育的霍德看来只能用‘畸形’这个词来形容，人类看似风光，却被牢牢的拘束在牢笼之中。
而更可怕的却不在这里，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居然将其视为‘荣誉’，从各国王公贵族的美丽、优雅的公主或者英勇的女性之中选拔出来的‘女武神’更是一种‘象征’。
从她们现在说的那些话、对待神域以及整个米德加尔特的态度就看得出来，她们没有丝毫的后悔，因为成为女武神、与瓦尔哈拉绑定的那一刻，她们便已经成了神域的一份子——至少表面上是。
当然了，在米德加尔特的传统之中，这是一种荣耀，她们拥有神赐的双翼、能骑着神域的战马、或者干脆依靠双翼飞翔在战场之上。
所以，当有人严重侮辱了这种身份、辱没了这种传统的荣耀时，她们大部分人的面容上几乎都带着怒容。
但是，即便是愤怒又如何？
女武神的身份诚然赋予了她们飞行的能力，她们理论上能去往九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但这种神赐的身份却并不能帮助她们提升多少战斗力。
女武神之中当然不乏战斗力强劲的家伙——斯露德便是其中之一，想当初霍德还被斯露德这个家伙吊打过，一手闪电长柄锤打的他头皮发麻，不过当时他等级也很低，双手剑技能点没加满不说，魔法技能树也就点了个基础。
用斯露德自己的话来说，那毕竟已经是60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霍德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普通战士而已，不过现在……
“怎么，你们不服是么？”扫了一眼那些已经取出了兵刃的女人，霍德开口问着，“也许，你们需要一点时间来回想一下曾经的战斗？”
也许是因为真的想起了曾经的所谓战斗，这些女武神的神色阴晴不定，而最后竟然无人首先发起进攻。
但即便如此，氛围却逐渐变得凝重，霍德稍稍退开了两步，与站在身边的斯露德拉开了距离，而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搭在了背后的符文战剑上。
只需要一个信号、甚至风吹草动，这里就会再一次引起腥风血雨——至少在边上的雷霆女武神来看是如此，所以，她不得不叫停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冲突。
“够了，霍德……”她开口说道
高挑的至高女武神缓缓迈着步伐，她没有取出自己的武器，仅仅是走到了霍德与那些女武神之间的位置，张开的宽大双翼瞬间就遮挡住了一大半的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保护她们一样。
“够了，收起你们的武器。”
作为领袖、生活在神域的雷神托尔之女都这样开口了，其他人当然没有否决、或者不去遵从的理由，甚至，对这些有些下不来台的女武神来说，领袖的言语反而给了她们一个借口，所以很快的，这些女人便收起了武器。
“真是听话的……”
“霍德。”还没等战士那充斥讽刺的言语脱口而出，斯露德赶忙打断了他。
而她这么一打断，霍德也终于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他注视着她美丽的面容、看着她那一成不变的战甲、战锤与羽翼，甚至，他还看着她头上的橙红色的代表阵营的标记——曾几何时，那是代表善意的绿色。
不过他并不怀念，无论是作为玩家还是忘却玩家的身份、迷失在这个游戏世界的战士，他都不后悔。
“我再说一次，斯露德，这一切都是你们导致的。”
“命运无法违抗，霍德……”
“但你们却连努力的机会都不曾给予。”
他笑了，即便有头盔遮掩，但斯露德依旧能察觉到他的那种讽刺笑意，他的眼神虽然浑浊，但他那种沉闷嘶哑的语气却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种作为真的是命运么？恐怕并不是这样吧。”他开口说道，“齐格蒙德没有你们干涉，他此刻应该和自己的兄弟们一起生活在尼德兰，没有圣剑的他说不定根本不会有这些遭遇。”
至于王位、至于国王甚至是英雄的名讳，这些很重要么？
“其实我很想问，你们既然这么重视荣誉……”他的目光扫过了斯露德的脸，一字一顿，那种言语简直是一种禁忌，“那么当初为什么与华纳停战了？”
听到那些对斯露德自己来说都是无比久远的事情，女武神的领袖不由咬着嘴唇。
那个神族交锋的时代，斯露德也没有经历过，当时她的父亲托尔便是阿萨第一战士，但她没有经历过不代表她不知道。
而且这种事情是很容易类比的……
“所以不要拿所谓‘命运’这种词来糊弄我了，反正都是你们这些神明的自说自话的作为而已。”
言尽于此，霍德直接转身离去，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深深看了一眼那至今昏迷的愚蠢国王。
他其实还想再捅一刀，但现在女武神在此地，这种事反而做不了，而且也捅不死——无论如何，女武神都会救他，所以最后，他干脆离开了。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下这个台阶，步伐无比沉重，金属的边疆战靴磕在台阶上都会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声响，他背负着符文战剑，身后是燃烧的宫殿，女武神们站立在他的身后，没有任何动作。
“斯露德大人，就这么放任他离去么？”就在那手握战锤的女武神目送着那个战士逐渐远去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提问。
问话者是希格露恩，斯露德记得她，她与凡间的英雄、如今的恩赫里亚领袖赫尔吉是夫妻，但她却不是一个花瓶，这一点从她略显敷衍的语气上就看得出来——说白了，她只是想走个过场而已。
无脑者只会跟风并以此为荣，但学会思考的人在这一刻恐怕只会觉得心累吧，特别是斯露德，她既想要珍视那份60年前缔结下的友情，但她的立场与责任却又不自觉的倾向于她所在的神域——阿萨神族。
“嘎！嘎！”
就在那战士逐渐远去的时候，天空之中的渡鸦也在叫喊着，而在听到那渡鸦叫喊的时候，斯露德的面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她好像是听到了什么。
她的目光不由放在了远处，在那里，在宫殿的台阶下方，那个身穿边疆战甲的男人就此站定了，他就像是雕塑一样站立不动，就好像是在缅怀、等待着什么一样。
没走就好……
【系统提示：您已开启隐藏剧情：与命运为敌】
【系统警告：您于‘阵营：女武神’的声望已跌落至敌对】
【系统提示：您已开启阵营：阿斯加德（敌对）】
【系统提示：您已开启阵营：恩赫里亚（敌对）】
【系统提示：您已触发隐藏任务：漆黑的反抗者】
“这个是……”
站在阶梯之下，霍德注视着角落里的那些提示。

第五十七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突如其来的大量系统提示让霍德不得不站定脚步，虽然这些系统提示并不会制造什么吵杂的提示音效，更不会让处在游戏环境的霍德产生什么出戏的感觉。
它只会在角落里静静的等待，低调的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但即便如此，它依旧造成了一个‘刷屏’的效果，霍德摆在角落里的任务栏都差点被刷没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它的信息量很大。
该说不愧是隐藏任务么，这个由‘破碎的剑柄’延伸出来的场景任务居然包含了这么多东西，本来以为不会动弹的‘冷淡’的女武神声望直接跌落到了敌对，而且不仅如此，他貌似还直接开启了两个一开始就是敌对的声望。
恩赫里亚，这是音译的词汇，正统翻译应该叫英灵，就是那些传说战死后进入瓦尔哈拉的所谓勇士，当然在霍德眼里与奥丁养的狗没啥区别。
至于阿斯加德，且不说了解北欧神话，即便只是《九界》的普通玩家也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它一直被女武神以及其他各种NPC挂在嘴边，哪怕是英灵殿瓦尔哈拉都仅仅是它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因为它就是神域、是阿萨神族的居所。
也就是说，它相当于阿萨神族的声望，至于敌对，那就更不用说了。
“看起来我好像开启了一条很了不得的线路啊。”看到这里，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但是，他虽然是这么感叹的，但不得不说，这个任务正合他意，或者说，应该没有比这个线路更符合他心意的了。
一方面是他的确像这么做，而另一方面则因为他是玩家……
如果让他真正去体会那些论坛之中描述的大同小异的剧情，他虽然相信《九界》一定能带给他最佳的游戏体验，但体验过那些早就知道的东西，总感觉会少了些什么。
然后，他将目光挪到了那个最新出现的任务上……
【任务：漆黑的反抗者】
【简介：米德加尔特是人类的世界，神族的影响力在这里根深蒂固，任何反抗神明的人都会招致惩罚，命运就像是一根线、将所有生命联结在一起，那么，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任务目标：等待你的命运（0/1）】
【任务奖励：称号：抗争者】
这个任务看上去有点迷，甚至比他之前接受的‘教导齐格飞’的任务要更加迷，因为它根本没有给出具体的目标，如果说对‘教导’层面的任务，霍德还算是有些心得、甚至有了方案的话，那么现在，他对这方面根本一头雾水。
命运这个词虽然一直在游戏里出现，但真正将这玩意作为任务目标的时候，霍德却又那么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霍德。”
就在此刻，在他将注意力摆在任务和系统提示上的片刻时间，他的背后突然响起了斯露德的声音。
不由的，霍德绷紧了神经，要知道女武神可不是之前还能保持克制的‘冷淡’，所谓‘敌对’便是那种阵营立场之上的对立，在这种情况下，他下意识的便做出了防备。
但就在他想要直接转身的时候，那女武神却也没在霍德背后停留，她好像相当贴心，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给他节省了转身的时间。
“听我说，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她看上去好像很焦急，面容之上的那种神色不似作伪，甚至，以她的性格，她甚至将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种肢体上的接触下意识的让霍德将注意力挪到了她的双手上，接着又挪到了头顶，那个猩红的标记依旧无比显眼，不过却没有血条。
“为什么？”眼见对方貌似真的没有敌对的意思，霍德开口问着。
“刚刚，我接到了众神之王的命令。”斯露德开口说道
在这个时候，她甚至已经抬起了头，看着天空，但在这个时候，那只传递讯息的渡鸦却早已离去，而看到这里，她的手下意识的用力。
“所以？我这是成了你们的敌人了？”
听到这隔着头盔的沉闷声音中惯例带着讽刺，斯露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派人追杀？还是说你们神明要亲自来到米德加尔特来杀我么？”
“并不是这些，霍德……”她尽力的使得自己平静下来，“总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来不来得及你自己不清楚么？”
“绝对来得及，最多我放弃职责带你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你什么都不要参与……”
“就像是被你们阿萨神族监禁着是么？”
“是……”迎着霍德那浑浊的视线，斯露德缓缓点头，“但仅仅是对外是这样表现，知道么？”
以雷神之女斯露德所拥有的权势，再加上其地位，由她亲自去‘监视’一个人类，这足以让其他神明放下心，虽然她暂时还没有想好究竟要去哪，但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但是，很遗憾的是这其实是不可行的，因为霍德本身与米德加尔特的本土战士不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霍德自己也不想就这么结束。
所以……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表现的很懦弱？”
“霍德！”
“我之前才说过，你们一直在剥夺他人努力的机会，现在同样也是如此。”他说道，接着抓住了斯露德的手腕，然后轻轻拉开了她本就没有多用力的手。
“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斯露德，现在就让开，我会向你证明，这份过程并非毫无意义。”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剧情如此规定，还是斯露德真的知道霍德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她真的没有多说什么话，仅仅是站在原地，任由霍德离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之中突然降落下一道虹光，接着出现的则是一名伸展着双翼的男人，当然了，他可不是什么女武神。
这个男人身穿一副战甲，手持一柄长杖，而他出现的那一刻，斯露德则感觉到有些不太妙。
“赫尔莫德！！”
这个人便是奥丁之子，阿斯加德的信使、也是速度最快的赫尔莫德，他经常与女武神一起行动，但更多的却是传递那位众神之王的意志！
而现在……
“以众神之王的名义！”他高举长杖，言语之中充斥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罪人霍德已严重干扰了尼德兰、甚至是米德加尔特的秩序运行！此为惩罚！”
“等等！赫尔莫德！我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抱歉，斯露德，这是公事。”他说着
那柄名为加姆班泰因的长杖就此激射出了一道流光，猝不及防之中，霍德被直接命中。
“赫尔莫德！！！”见到这一幕，斯露德不由大声怒吼道。
愤怒让她的周身闪烁起了丝毫不逊色于父亲的电弧，但对此，赫尔莫德却摇了摇头，他也很遗憾：
“众神之王本来想直接发起冈格尼尔之矛，这已经是弗丽嘉和我求情的后果了，所以只能剥夺他战士的身份。”他斟酌了一番语句，接着说出了其他的话，“请不要阻止我，斯露德，到时候，你想带他去哪都行，没有人会阻拦你。”
这就是，诸神的仁慈……
在赫尔莫德的背后，希格露恩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她双拳紧握着，金属的护手被她捏的发响。

第五十八章:转化
赫尔莫德是诸神的信使，作为米德加尔特中最为迅捷的神明，他一般都是为了传递父神奥丁的命令而存在，他与女武神一般都是一起行动的。
也因为这一点，一个大男人、一个男性神明不得不混在女武神的队伍之中，有时候还得与这些美丽的少女们一同遴选战死的勇士。
而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所有的战死者都能进入瓦尔哈拉的英灵殿——那里是赫赫有名、并且立下武勋的英雄才能进入的殿堂，其他人会被诸神带去各自的宫殿当仆人驱使或者宾客招待，而要辨别、认出这些勇士便是女武神们和赫尔莫德的工作。
也因为这个原因，赫尔莫德与斯露德很熟，因为二人实际上年龄相仿，而且血缘上也相当相近——真正算起来，斯露德还得喊他一声叔叔，而从她那里，从斯露德只言片语的描述中，赫尔莫德也曾经听过‘霍德’这个名字。
神域与中庭毕竟不同，对于神族来说，中庭的凡人过于渺小、寿命也相当短暂，即便有过相处的时间，但那与阿萨神族漫长的生命相较也过于短暂。
更何况，阿斯加德位于尤克特拉希尔的顶端，与华纳神族的华纳海姆、精灵的亚尔夫海姆共同构成了顶层三大国度，平时与中层的米德加尔特更没有什么瓜葛，彩虹桥并不是谁都能抵达并开启的，因此，除去必须滞留在中庭的女武神之外，神明很少会与凡人有什么瓜葛。
但斯露德却不大一样，虽说她去往中庭不过几年的时间，但在回到阿斯加德后，她时不时的会尝试着眺望中庭。
而从那个时候开始，赫尔莫德就知道了，斯露德相当重视她口中的那个叫做霍德的人，假设他如果在战场之上战死，赫尔莫德毫不怀疑这位雷神之女会将他收到麾下，甚至留在身边。
他本人对此其实并没有任何意见，就连奥丁都会在凡间养情人，斯露德这种行为反而不算什么，但现在，他必须执行奥丁的意志——剥夺那个男人战士、甚至是人类的身份！
“赫尔莫德！！”
“请不要阻止我，斯露德。”眼见那个继承了父亲火爆脾气的女人身上已经闪烁起了雷霆的威势，手中也已经取出了雷石铸造的闪电之锤，赫尔莫德不由如此开口说道。
他可不愿意在这里和斯露德发生冲突，一方面是阿萨神族有着硬性的死规定，‘同族不得相残’，违反者将会被剥夺神力，与此同时，他也不愿意因为这种事就和自己的侄女反目。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斯露德自身的战斗力，赫尔莫德自己怎么说都只是一个信使，除了跑腿够快、精通法术之外，战斗力绝对不如从小便开始挥舞战锤的斯露德，而且更可怕的是她还在成长。
“等我完成了我的工作，我就会离开，你想带他去哪都行，没有人会阻拦你！”他开口喊道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赫尔莫德的劝说起了作用，还是她顾忌着阿萨神族所拥有的‘血盟誓约’，总之到了最后，斯露德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战锤，身上的雷电神力也逐渐消退了下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最后，她开口问着，声音有些干涩。
“剥夺他战士的身份，诅……将他转化成动物。”
“你这样是对他的折辱，诅咒是至高的刑罚！上一个承受这种刑罚的还是矮人王国最勇猛的战士！！”
“但我救了他的命！”
无懈可击……
明明斯露德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关乎到性命的话题时，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也许，现在的状况是最好的？
“你想将他转化成什么……”
“不知道，这种诅……魔法是华纳神族的，它会将对应的人物转化成对应的动物，一般来说，这与自身有关。”赫尔莫德深深吸了口气，他不由想起了上一次——大概是百年多前，由父神奥丁亲自出手，将一名纯血矮人转化成了一头邪龙。
但那终究是矮人，还是整个矮人国度里最能打的狠角色，即便矮人天生见不得光，但那终究是始祖巨人尤弥尔血液之中诞生的‘原始生物’，天生就比阿萨神族创造的人类高贵。
“更何况，他年事已高，也许是魔牛、也许是雄鹰？”
最终，转化完成，在那道诅咒之光消失之后，霍德只是半跪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心脏，好像相当痛苦。
“这是弗丽嘉的仁慈，虽然过程会有些痛苦。”
“霍德……”
“唔嗯……”
这或许是自玩了《九界》以来，霍德最为痛苦的一次，就好像是‘剧痛遮蔽’这个设定被强制解除了一样，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打转，哪怕斯露德就在身边，他都没空去将她推开或者做出什么其他的动作。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视觉系统是不是bug了，本来具备着浓浓北欧风格的游戏界面逐渐变得扭曲，血条那一栏本该有着一个剑盾构成的标志，它现在却燃烧了起来。
“这该死的……”
游戏……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直接骂出来，但现在他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而这半句话到了斯露德的耳朵里就成了其他的意思。
“也许把头盔摘下来或许会好点。”
看着霍德那不断摸着那边疆战盔的模样，斯露德直接伸手摸向了脖子——那里本该是一个战士最为脆弱的地方，不应该让他人随意触碰。
但或许是因为霍德相当的痛苦，他根本没意识到斯露德的手摆在了相当危险的位置，也亏得这个女人对他真的没有恶意，不然的话他真的得当场交代在这里。
然后，她解开了头盔与战甲之间的扣子，将那金属的战盔拖了下来，接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冒着冷汗的脸。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霍……”
原本，仅仅是看到那起乌黑的短发，斯露德还没感觉有什么，但当看到那张她熟悉的朴素面容时，她却愣住了。
“霍德？”
出现在她面前的面容，与60多年前没有任何变化，而这种状况不免让她的大脑陷入了宕机。
这怎么可能……
或者说，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任务目标：等待你的命运（1/1）】

第五十九章:诅咒
斯露德的大脑在这一刻相当混乱，关于霍德头盔下的面容，她其实想过很多种状况——沧桑、苍老、满头白发。
这些都是最为基础的，因为再怎么说，他现在都至少是80岁的高龄了，她之前之所劝说他放弃无非就是因为他的年龄问题，他现在依旧能打，但就像是齐格蒙德一样，晚年总会有病痛，体力下降的也会很快。
但是，当他摘下头盔的那一刻，所有的认知就好像被推翻了那样，他的面貌依旧如她所见的那样，虽然说不上年轻，但那副‘少年老成’姿态却没有变化，她在60年前所见到的就是这张脸。
他是混血……
最后，斯露德的大脑终于摆脱了僵硬的桎梏，开始缓缓转动，而通过那没有任何岁月痕迹的面容，她很轻易的便得到了这个结论。
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体内究竟有什么样的血统，但纯种的人类是绝对不过了60多年都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因为长生是只有由尤弥尔直系诞生的‘生物’才有的特权，比如说阿萨神族、又比如说华纳神族以及巨人，哪怕差上一些都有精灵与矮人。
一时之间，斯露德也无法断定霍德的身份，但现在她也不想考虑这个，因为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
“霍德，你感觉怎么样。”
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仅仅是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冷汗不断的渗出，那种竭力忍耐却又无助迷茫的表情让斯露德心情复杂，她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击中了一样。
“赫尔莫德！”看到这里，她不由抬头将视线投向了那站在高处的神使身上。
然后，她便看到了绝对会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那个一直以来都高大英俊、意气风发的神使此刻同样捂住了脑袋，他身上那用以飞翔的双翼在此刻有收缩的意向，看上去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赫尔莫德？”在看到他无比虚弱的样子后，斯露德再一次高声喊着。
斯露德当然不会知道赫尔莫德经历了什么，而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
当然，这其实不算什么，毕竟阿萨神族也会有疲惫的时候，就连奥丁都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坐在白银殿堂之中的至高王座上，疲惫本来就不算什么，令赫尔莫德感到不知所措的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神力在流逝。
“为什么……”他捂着自己的脑袋
而当那眩晕模糊的视野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后，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阶梯下方的那个女人。
斯露德……
“你做了什么？”他下意识的问着
但当这个问题好不容易问出口的时候，赫尔莫德自己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妥，因为说到底，这种事情和斯露德根本没关系。
他可以相信那雷神之女、以‘力量’为名的雷霆女武神会因为不爽直接抡起自己的闪电锤砸上来，但绝对不会施展这种小手段！
那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而后，赫尔莫德将目光挪到了那个已经被摘下了头盔的男人身上，他拼命挥动着自己的手臂，看上去好像相当痛苦，但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的面容。
“什……”与斯露德一样，在看到他那张看上去那张根本不像是80岁老人会有的面容后，赫尔莫德同样流露出了震惊。
因为他的认知早从最初就被斯露德带歪了，在斯露德只言片语的阐述之中，那个叫做霍德的战士是一个人类，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了，但现在看起来事实并不是这样。
“难道你是……”
赫尔莫德毕竟是神使，他的智慧虽然并不如喝了智慧蜜酒的奥丁、也不如智慧巨人密米尔那样足以通彻万物，但却有着过人之处，比起已经呆滞僵硬的斯露德，他的思绪瞬间就联想到了一个一个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让他几乎都颤抖起来。
“我居然……攻击了同族？”
是的，只有这种可能性，只有这种可能性才能解释为什么现在他体内的神力就像是开了闸的水库不断流逝，正因为他利用恶性的诅咒‘攻击’了同胞，打破了‘不得以恶意攻击、诅咒同胞’的条件，所以才会这样。
但是，为什么？
“是哪一位神明的后裔？”
不……
当赫尔莫德下意识的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再一次否定了自己，因为想要成为‘阿萨神族’并没有那么简单，它还需要一个仪式、入族的仪式，这个仪式就是‘血盟’，阿斯加德的神族子嗣在出生并长大后就要进行仪式，这才算是真正加入‘阿萨神族’。
所以奥丁才能肆无忌惮的对理应是自己后代的伏尔松格一族发起攻击，直接击碎了齐格蒙德手中的古拉姆宝剑。
那么，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倒不如说，为什么他要违抗父神的意志？
然后，他看到了，就在赫尔莫德自己无比疑惑的时候，那个被他下了诅咒的战士终于也缓过神来，他抬起自己的头，一对浑浊却又与众不同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号称最速的神使，这种眼神不由让他心生惶恐。
那就是一个无尽的漩涡，里面只有一片漆黑以及永恒的孤寂，如果迈入其中，哪怕诸神都会为之绝望疯狂。
“啧……”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赫尔莫德使得自己清醒过来，转而开始思考其他东西。
比如说，他之前下的诅咒……
依照他的经验，这个时候，那个战士应该开始痛苦的朝着‘动物’转化了才是，但现在却并没有发生那种事。
难道诅咒失效了么？
还没等赫尔莫德做出更多的思考，那个战士突然开始一路狂奔，金属的战靴踏在台阶之上，发出一连串仿佛能直击心脏的绝望鸣响。
‘噌’
符文剑就此出鞘，符文闪耀，整把剑直接燃烧起了火焰的符文。
“这是回礼！阿萨！”
‘铛’
炽热的符文剑刃直接与赫尔莫德的长杖撞在了一起，而在这一击之下，作为神明的赫尔莫德甚至直接被震的倒退了两步。
毫无疑问，这是充斥着恶意的攻击，但同为阿萨神族，在赫尔莫德力量飞速衰退的同时，霍德的气力却仿佛没有消退那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当然不会看到霍德此刻所看到的，因为在这一刻，他视野之中的游戏界面已经完成了变换，原本的剑盾标志的血条装饰直接被之前的扭曲烧成了一个漆黑的龙头，那龙头绝望而扭曲，一张大嘴恰好咬着他的名讳与血条。
【系统警告：您已身中诅咒】
【系统提示：您已获得新的永久状态‘邪龙诅咒’，点击可查看详情】
【系统提示：您已解锁新的界面装饰‘绝望者’】
【系统提示：您已解锁新的天赋技能树】

第六十章:清算
说实话，如果仅仅只有赫尔莫德降下的所谓诅咒以及之前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霍德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在之前，他忍着痛苦点开了自己的状态栏与游戏设置，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无意之间解除了‘剧痛屏蔽’的设定。
但事实上并没有，在他感受到那种由内而外的战栗的时候，游戏的‘痛苦屏蔽’机制还在完美运作。
也许这是个bug吧……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这对现在的霍德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的这个家伙之前敢直接对他施加了这种诅咒，他才不管这究竟是固定的剧情还是什么，不直接冲上来砍他两刀，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而且，令人愉快的是，他们已经正面爆发了冲突——他的符文剑也压在了那阿萨神族的长杖上，而因为这一点赫尔莫德那红色的敌对标记之上出现了一管猩红的血条。
是的，血条，而这也意味着，他是可以杀死的……
“赫尔莫德，我听说过你，阿萨的神使！”
连续三剑，霍德举起自己的符文剑直接施展出了粗暴的三次重劈，直接将那阿萨神族击飞了出去，赫尔莫德就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直接一头砸在了墙壁上，直接将墙壁撞断。
不过完全不同于其他的女武神，赫尔莫德毕竟是出自阿萨神族的人物，他在力量层面上就与那些长着翅膀的女人不一样，在将他劈飞出去的时候，即使是霍德自己也感到了有些吃力。
但是，能解决……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符文剑，虽然他并不清楚所谓的阿萨神族究竟为什么能被他一剑劈飞、好像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好事吧。
“站起来，我会给予你一个体面的死亡！”他举着符文剑，环视四周。
虽然他的目光着重放在了那躺在碎石堆之中的赫尔莫德身上，但余光却不自觉的扫过了周边，这种目光比起之前的浑浊无神来说似乎更具侵略性，她们能看到其中的漩涡，那就像是世界未开时、由尤弥尔行走的混沌那样。
那是一种令人疯狂的孤寂，别说是人类，如果在那片混沌之中呆久了，即使是众神都会感觉绝望，也正因为无法忍受那暗无天日的混沌，诸神才会选择开创天地。
那么，既然神明都无法忍受，就更不用说这些出自米德加尔特的女武神了，当霍德就这么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她们甚至下意识的举起了自己的武器。
不过还没有等她们有什么作为，希格露恩直接拦住了她们，她不仅仅是伸手而已，甚至张开了自己的洁白羽翼，一时之间甚至阻隔了霍德的视线，将那些女武神全部挡住了。
“收起你们的武器，这不是你……我们能插手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近在咫尺的生命威胁还是希格露恩的命令，这些女武神最终还是没有出手攻击或者说做些什么。
甚至，她们总觉得自己活在梦里一样……
本来，当众神之王的神使以彩虹桥为媒介从空中降临的时候，一些人还有些窃喜，毕竟那可是神域中生活着的神明，凡人的勇士再强、强到能在死后踏入瓦尔哈拉受到诸神招待，但那终究是凡人的勇士。
神与凡人之间从一开始就有着天差地别，赫尔吉能以极强的实力凌驾于瓦尔哈拉之中的其他英雄并成为当之无愧的时领袖，除去他高超的武艺与蛮横的魔法之外，很难说这与他的血统无关，伏尔松格一族本身就是奥丁的后裔。
但是现在，在他们的面前，一名神族中人就此被劈飞了，而且他展现出来的那种反抗也令人扼腕，如果不是赫尔莫德平时就经常与女武神们一起行动，她们很难想象那居然是神域中的阿萨神族。
是的，没有人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有赫尔莫德自己……
“咳咳咳咳……”
阿萨神族的身体素质与凡人相比终究还是有差距的，霍德刚刚声势浩大的一击打的他看似像一块破抹布，但实际上他却没怎么受伤，奥丁亲自赐下的神铁战甲终究还是减免了大部分的冲击。
恼火、愤怒……
在被劈飞的时候，身为神使、更是神王之子的赫尔莫德脑海之中徘徊的便是这样的想法。
但他终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比起斯露德这种容易头脑发热的纯战士，作为神明信使、代替阿萨神族沟通九界的他毕竟还保留着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他已经可以确信了，那个一剑劈飞他的战士绝对是‘同胞’没错，不然的话根本没理由解释赫尔莫德现在身上流逝的神力。
但是，这样的话就矛盾了……
赫尔莫德不想在意自己的诅咒为什么会失效，他也不想去与对方攀比什么魔法，他只在意一件事：之前，他的剑一剑比一剑重，而很明显，他对自己抱有杀意。
这毫无疑问也是‘恶意的攻击’，但他却好像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与双腿发软、感到铠甲沉重的赫尔莫德完全不同，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站立在那里，他的步伐依旧稳健有力，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所谓神力被剥夺的影响。
难道他根本没有使用神力么？
本来的话，在明白了他的神族身份后，赫尔莫德总觉得自己理解了他为什么能凌驾于大部分的女武神之上，甚至连被大部分神明看好的潜力股希格露恩都没办法在他的手上走过几招。
因为他是阿萨神族的同胞、他拥有神力……
在霍德提剑而来的时候，他真的是那么想的，但当遭受到对方明显包含杀意与恶意的攻击时，他的这份认知被打破了。
因为如果仅仅神力的话，他本人也应该遭受到那份‘誓约’的限制，神族不能内斗，这本来是一种强制的惩罚性措施，为的就是不让神族内乱，有什么事最好通过协商或者裁决的方式决定。
想到这里，赫尔莫德有些难以置信，但即便再难以相信，他的心底也早已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从不依靠自己的所谓神力，他一步一个脚印，依靠的全是宛如人类一样的锻炼！
“很好，看起来你还算是一个勇士，至少没那么怂包。”当赫尔莫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并收回自己的羽翼的时候，霍德也举起了手中的剑。
“等等，我们之间没必要继续战斗……”
“让我们好好清算一下积怨吧！阿萨！”
战士直接呼啸而去！

第六十一章:不,没有误会
霍德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现在是标准的玩家思路，不管对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总之现在就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对方攻击了自己、这毋庸置疑，那个劳什子诅咒都在他的面板里，这点绝对跑不掉！
第二、这傻逼亮血条了！
而对于玩家来说，能亮血条就意味着能砍死、再不济也能造成游戏系统承认的有效伤害，虽然也不是没出现过‘锁血’的先例，但比起之前莱格尼的那种菩提叶苏生的机械降神，这一次总能让他好好爽一下了！
“让我们好好清算一下积怨吧！阿萨！”
就这样，霍德提着自己的符文大剑直接一路奔向那个好不容易才站稳的男人，接着，剑刃下劈。
“铛”
剑刃直接砸在了赫尔莫德的护手上，在神使略显虚弱的此刻，霍德的力量可以说是稳稳压制了他，但即便如此，当霍德的符文剑锋斩在赫尔莫德的护手上时，他的血条却稳稳当当的停留在满血的状态。
这个家伙没有受伤……
见到这一幕后，霍德不由将目光挪到了他的护手上，他的贤者战剑在游戏之中也算是前列的装备，能完全扛下这一剑的装备虽然存在，但毫发无损的却基本没有。
甚至，别说制造裂痕或者伤口了，霍德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符文剑已经被崩开了豁口。
装备上的差距……
霍德自己的装备虽然就游戏数值上来说算是前列，但这也只能是‘米德加尔特’的前列，面前的这个敌人身上的护甲绝对超过了玩家所能获取的‘极限’。
该说不愧是神族么？
就在霍德内心感叹的时候，赫尔莫德那边也是差不多的，但比起霍德那种游刃有余的感慨，他的心底所浮现出的只有一抹庆幸。
他庆幸自己在出行的时候穿出了父神赐下的铠甲，这是由阿斯加德的神铁为主料打造的铠甲，虽说肯定比不上其他同胞手中的各种知名神器，但却相当坚固，凡间的武器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伤到他。
而在确认了这点之后，赫尔莫德心底浮现出的是一个危险的想法。
他毕竟是神使，即便母亲只是凡人，但他自身在阿斯加德也备受尊重，与包括托尔在内的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也好，何时受到过这种打压的待遇？
但即便如此，神使的理智还是将他心头翻涌出的怒火给完全压制了下去。
阿萨神族禁止私自内斗、禁止恶意的袭击或者诅咒……
这是死的规定，众神之王为了迎战即将到来的末日，他必须保留更多的有生力量，神族的同胞毫无疑问是主要战力。
但是现在，这种连神王奥丁都必须遵守的誓约却成了他的催命符，神力流逝的现在，对面明显比他要强，发生冲突毫无意义，甚至到最后，可能死的只有他而已。
所以，他只有服软这一个选项……
“我们之间没有理由继续战斗。”就这样狼狈的利用神造铠甲的硬度拼命阻挡霍德的符文剑，他开口说道。
但这句话明显让霍德气的发笑……
“没有理由？”瞬间揪住赫尔莫德的的衣领，霍德冷笑着，“我与齐格蒙德立下过血盟之誓，我和他是可以一同畅饮蜜酒的义兄弟，我是伏尔松格一族最后的残存者之一。”
一条又一条，他将自己在上个版本之中经历过的那些让他这个玩家都能被感动的场面全部回忆了起来，哪怕玩家号称第四天灾、哪怕玩家号称冷血无情，他的心底都不由泛起了怒意。
“你觉得，这些理由够吗？”
“这些凡人……？”
还没等‘凡人’一词的声音完全落下，他便感觉到天旋地转。
“什……？”
‘砰’
伴随着一阵冲撞，他只觉得自己被直接按在了地上，上半身直接砸进地面，本来刻画着精美纹路的砖石地面直接被砸裂。
奥丁赐予的神甲减缓了冲击，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大号的砖头那样，但本身就没怎么受伤，但还没等他有什么反抗的动作，那个战士又得寸进尺的抬起了自己的腿，边疆战靴就这么直接对着脑袋踩了下去。
“不好……”
在看到那靴子愈发靠近，赫尔莫德终于抬手施展出了贮存魔法，在他的手划过那英俊的面孔时，那带着羽翼雕刻的头盔出现在了他的脑袋上。
‘铛’
霍德这一脚就直接踏在了那用以保护面部的面罩上，奥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者真的相当重视赫尔莫德，他的一身战甲都是不掺水分的真货，出自阿斯加德的神铁的硬度真的超乎想象。
哪怕霍德身上的边疆战甲一套无论在游戏还是世界观之中都已经算得上是精良的战甲，单单就是这么一脚下去，他的战靴的耐久度甚至开始下降。
明明武艺赢过了他，但却输在了武具上……
“混蛋……”
眼见在这种冲击下，对方血条根本没有削减多少，霍德也不由放缓了自己的攻击。
弹刀、没办法破防、魔法的效果也微乎其微，即便想去扭对面的脖子，他也会反抗，总结一句就是完全打不动，而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硬碰硬是很愚蠢的行为。
毕竟再怎么说，他还是搞得清楚现在的状况的——他在女武神阵营与阿斯加德阵营的声望都是负数，身上的护具可以说是依仗，如果因为耐久度的问题报废了，那就意味着没有了防御力。
到时候被捅一剑或者被魔法炸一下，他自己那可怜的血条都会受到严重的伤害，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
“真是和个乌龟壳一样。”最后，在稍稍退开了两步后，霍德开口说道。
你说是就是吧……
在听到霍德的嘲讽后，赫尔莫德只是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说什么，在神力流逝的现在，他觉得身上的神铁战甲可以说是相当沉重，但他不能脱下，因为这玩意至少能保命。
“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无法承担弑杀同胞的后果。”他只是如此说道
而这一次，霍德也没有发起进攻，无论原因是什么，这对赫尔莫德来说也终究是一件好事。
“而且我相信，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不，这其中没有误会。”
女武神在这一刻仿佛成了看客一样，这些女人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们只是站在希格露恩的身后，看着那两个气喘吁吁的男人。
一时之间，那种略显沉默的尴尬氛围不由扩散了开来，无论赫尔莫德说什么，霍德都会直接一句话堵回去，这让嘴皮子应当无比灵活的信使说不出任何话。
现在该怎么办？
作为奥丁之子，赫尔莫德有生以来头一次陷入了迷茫。
他大概还以为有回旋的余地，但霍德知道没有。
都亮血条了，你还跑的掉？

紧急状况,电脑蓝屏,今天可能只有两更了
@@@@因为不可抗力的缘故，本人码字的时候电脑突然蓝屏，打开电脑的时候发现已经写完的一章连同今早更新的两章一同消失，甚至就连还在写500多字细纲一起不翼而飞。
所以今天的第三更没了【绝望】
我也很遗憾，这对我来说也不是好事，因为意味着工作量的大幅加大……
@@@@
正在更新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重新进来即可获取最新章节！亲，如果觉得APP不错，别忘了点右上角的分享给您好友哦！

第六十二章:你喜欢战争,对吧?
流落在外的神族同胞……
这是赫尔莫德下的定论，虽然他不知道米德加尔特为什么会出现他这个‘信使’所不知晓的神族同胞，但这个事实终究不容改变。
在霍德与他对峙的这段时间，他并不仅仅是警惕着那个愤怒从未平息的男人，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伏尔松格一族、齐格蒙德、憎恨……
再加上真正被认可的身份，有理由做到这一点的米德加尔特的‘人’应该是……
“你是……希吉？还是英格维？”赫尔莫德试探性的问道
希吉，伏尔松格一族的先祖，奥丁与一凡人女子结合生下的孩子，《九界》的游戏世界观特地对这个人有过介绍，他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先祖，据说众神之王一直庇护着的他，所以他才能带领部下南征北战，最终奠定了如今的尼德兰王国。
但就如同所有的英雄一样，年迈的时候，奥丁的庇护终究离开了他，他最终死于宫廷内斗，被妻子毒杀。
英格维，伏尔松格一族的出色英雄，希吉的长子，他曾经英勇无双，是伏尔松格一族的骄傲，最后却神秘失踪——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踪，王位不得不让他的弟弟利里尔继承。
传说他是精灵国度的王——弗雷的化身，但那位来自华纳神族的丰饶之神却对此闭口不谈，因此没有知道曾经的英雄英格维的身份。
不过现在，在赫尔莫德的脑袋里，霍德的身份正无限向伏尔松格的英格维靠拢，因为仔细想想，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共同点了，且不说战斗力以及勇猛的问题，最重要的是，霍德有过‘消失’的经历：
他在王城之前击败女武神并取走圣剑剑柄、接着又将齐格飞带回尼德兰后便消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光，虽说那时，包括他赫尔莫德在内的诸神也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只有斯露德一有空有搜寻着他的下落，但没有人知道他离开王城后就去了何处。
单单就这种神出鬼没的能力就与曾经消失、至今未曾出现的英格维一模一样，所以由不得赫尔莫德不往这方面想。
而且一旦将思绪朝着这个方向发散，赫尔莫德觉得所有的疑问都有了解答，英格维是希吉的子嗣，虽然比不得得到身份承认的半神，但与加入阿萨神族的弗雷息息相关，如果他不是弗雷的化身，那么只可能是得到了弗雷的认可并加入了神族。
而在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后，看到自己的族人遭遇到如此噩耗后才忍不住出手相助。
这便是赫尔莫德现在的结论，但这个结论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知道是错误的，且不说霍德自己，他这条猜测根本与斯露德以前提到过的完全相反，英格维失踪前便已经是独战天下的战士，而霍德被斯露德评价为‘初出茅庐’，这完全是天差地别，哪怕是刻意遮掩都做不到。
毕竟斯露德是雷神之女、除去女武神的身份之外，她早已是力量女神，即便她的智慧并不如赫尔莫德，但她在武艺方面却有着自己独特的感悟，她说新手就绝对是新手。
所以一时间，在心底里得出了这些无比矛盾却又毫无头绪的结论后，赫尔莫德便陷入了迷茫。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以他遍历整个九界、沟通诸神的神使身份，他居然会对一个人的来历与身份都毫无头绪，也许只有那至高王座上的众神之王才知道这层身份了，必须去询问众神之王。
想起自己如今的神力已经衰退到无法自主穿梭九界的地步，赫尔莫德不由懊恼的捂住了头。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仅仅是一次履行神王命令的行为而已，无意间触犯了阿萨神族的禁忌不说，现在搞得自己神力消散。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赫尔莫德就此变成凡人，但因为这种誓约之上的惩罚，没人送他回神域的话，他得被迫在米德加尔特体验一段时间的凡人生活。
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又看到面前的战士挪动了自己的步伐，虽说他携带的符文剑没有办法伤到自己，身上的那身凡人战甲也没有任何作用，但在看到霍德朝着他走来的时候，他依然感觉到不妙。
“你可能不知道，这次的刑罚已经是我求情的结果了，如果我和神后都未你求情，你现在已经死在流星之下了！”
这话说出来好像有那么点不对味儿……
神使在说出这番话的时时候，他不由想起了众神之王之前的作为，他的确是想动用冈格尼尔之枪将他无法掌控的变数直接杀死，如果当时奥丁没有在意自己妻子还有儿子的求情，一意孤行的掷出流星之枪，那么会有什么后果？
阿萨神族的血盟誓约是神王都必须遵守的，对同胞的恶意攻击与诅咒会使得神力不断衰退，而杀死同胞则会使得神力完全消失。
如果奥丁当时真的出枪，那么他本人会如何？
在这一刻，思绪莫名发散的赫尔莫德想了很多事情，但最终，最终，他的思绪已经停滞了，因为他看到面前的那个男人开始迈动步伐。
他虽然已经收起了自己的符文剑，但却坚定不移的朝着自己走过来，这让赫尔莫德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心慌。
他想要后退两步，但在此刻，神力却仍然在流逝，身上的神铁战甲变得愈发沉重，他突然发觉自己没办法后退了。
“你说，这叫求情？”那个男人开口问着
对霍德来说，其实赫尔莫德现在的作为根本无关紧要，他在意的仅仅是其他事。
比如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开口说道，“你喜欢战争，对吧？”
这声音就像是尼福尔海姆的寒风那样冰冷，甚至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赫尔莫德心底逐渐浮现出不妙的预感。
“如果我没了解错的话，你应当也被称作‘战争信使’，对吧？你是战争的信使，与女武神一起行动，那么理所当然的，你也喜欢战争。”
但是，重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点，重要的是……
“你不仅有资格驾驭奥丁的八足神骏，你还是冈格尼尔的保管者，对吧？”
最后一句话，这让赫尔莫德如坠深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就像是漆黑的混沌漩涡那样。

第六十三章:神死后会去何方?
赫尔莫德是阿斯加德的神使，他作为信使沟通着神族，利用着他那堪称神族第一的速度以及在赫尔海姆之外的地方都畅通无阻的魔法与神力，他沟通着每一位神明，甚至还经常与女武神一起共事，一起甄选遴选死者英雄。
而他也有另一个名号：战争信使，因为米德加尔特的大部分战争都与他有关，如果说公正之神提尔与雷神托尔的‘战争’职责仅仅是让勇士们鼓起勇气奋勇一战的话，那么他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挑动战争。
而这份职责是他从自己的父神、也就是奥丁那里继承过来的……
但是，让赫尔莫德真正感觉到心慌却并不是战争信使的身份，而是霍德说出的另一个职责：
“你还是冈格尼尔的保管者，对吧？”
是的，众神之王奥丁从不自己保管兵器，他的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与流星之枪冈格尼尔一直保管在赫尔莫德的手中，只有他真正需要、或者赫尔莫德必须离开阿斯加德的时候，他才会将这两件属于奥丁的造物还给众神之王。
所以一时之间，他根本无从反驳，面容之上一开始浮现出一抹惊慌，接着则是呆滞。
因为他知道霍德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因为作为保管长矛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你之前说，你替我求情，说只要救了我，那么不知道，这么富有同情心的你有没有替齐格蒙德他们求过情呢？”
甚至，也不仅仅是齐格蒙德而已……
“辛菲奥特利，我听说是奥丁亲自接走他的，那么你们有没有考虑过用神启打翻那杯毒酒？”注视着那个有着神明身份的男人，霍德开口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追溯的再久远一点——齐格妮身处火海的时候，为什么没人救她！”
他半闭着自己的眼睛，脑海之中闪过一幕又一幕对他来说并不久远的画面：
辛菲奥特利的墓碑与葬礼、齐格妮身处火海的回眸一笑、齐格蒙德临死之前的托付，最后，他的记忆突然转到了一个朴素的墓穴之中。
赫尔吉·伏尔松格
“你就是我的老师吗？父王他说你很有才华！”
“老师！请教我武艺！”
“老师！请教我魔法！”
“老师！我想成为英雄！”
“老师，我错了，我下次不会再犯了，所以不要给我穿侍女的衣服了！好丢人啊！”
“老师，我并不畏惧战争。”
“老师，我觉得您说的是对的，现在发起战争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但民心如此。”
“老师，战争真的很残酷，杀戮从来都不是什么荣耀，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感觉是如此的沉重。”
“老师，我有喜欢的人了。”
“老师，希格露恩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我不想辜负她，我也想请您改变主意。”
“老师，我要结婚了，请祝福我们。”
最后，他的记忆定格在了一个场景任务之中，那是在曾经的宫殿之中，在华丽的大床上，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的少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身为玩家的都没能做些什么，这个场景任务他什么都做不到，恢复药水无用、草药没用，他的胸膛就这样被开了一个永远堵不住的大窟窿。
他英勇无比，眼神无比锐利，但与此同时，稚嫩却从未从他的脸上褪去……
你觉得一名真正被阿斯加德诸神认可、后来又称为恩赫里亚领袖的少年英雄临死前能说什么？
荣耀？痛斥对手卑鄙？
霍德会告诉你什么都不是，那仅仅是一个少年人的无助，当褪去了一切的光辉后，他仍然是那个17岁的少年。
昏暗的烛光之下，他没有去呼唤自己的兄长、没有呼唤自己的父王，甚至都没有去呼唤自己的妻子，而是双手抓着霍德的手臂——就和他小时候喜欢做的那样。
他眼神涣散、泪眼婆娑……
“老师，我好冷……”
“老师，我不想走……”
“凡人……在你们诸神的眼里，凡人不过是走狗、玩具而已。”
‘啪’
就这样，在面对面的时刻，霍德突然伸出两只手，一上一下直接扣住了赫尔莫德的脑袋。
哪怕神使现在戴着坚固的头盔，他都不免察觉到了一阵危机感，他现在都分不清这究竟是神铁头盔的重量还是霍德给的力道，他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自己的脑袋的确被禁锢住了。
“赫尔吉他现在就在瓦尔哈拉！在英灵殿之中统帅英雄们！他是诸神们的得力干将！享有莫大的荣耀！你不也是荣耀的战士（Hod）吗！”
“荣光的灵魂会被接去阿斯加德，懦弱者坠入赫尔海姆，我有些好奇，你们看似永恒的诸神究竟会坠入何方。”他如此低语着
“霍德！！赫尔莫德！！”
本来，斯露德还沉浸在自己那混乱成了一团绒毛线的思绪之中，但当注意到状况有些不对、特别是那个战士还将自己的双手扣在赫尔莫德的脑袋上后，她便感觉到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她没有立即迟疑，直接朝着台阶之上飞跃而去。
“快住手！！”
她的声音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到，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赫尔莫德，所以在一开始，神使内心不由开始狂喜，但紧接着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斯露德那本来响亮而悦耳的声音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她很近、却又好像很远，仿佛时间都被停滞了一样，这不由让他有些惶恐。
到底发生什么了？
之后，他注视起了霍德的眼睛——那一开始无人注意的眼睛，现在细细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混沌无光的黑暗，而在最深处，他看到了一个漩涡。
那是一道漆黑的漩涡，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那漩涡之中，他看到了自己。
“干得漂亮勇士们！为了荣誉而战吧！战死者将能获得进入瓦尔哈拉的权利！”
这是对战争无比狂热的自己，就像是角斗场上的狂热观众一样。
“以众神之王的名义！罪人法弗尼尔弑杀至亲！已严重干扰米德加尔特的秩序！”
这替奥丁宣读众神之王的命令的自己，虽然最后出手施加诅咒的并不是他，但的确是他宣读的命令。
“比起杀掉这位勇士，其实还有一个一举两得的做法，您还记得法弗尼尔吗？”
这是向奥丁求情并提议用诅咒替代杀戮的自己！
而最后，场景定格在了最后一幕，那是在米德加尔特的一个黑夜之中，他与亨定最后的勇士：达格之间的对话。

第六十四章:成功逃离追杀……
实际上早在莫名其妙的看到自己曾经过往甚至是刚刚才经历的那些经历，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动不了，只能注视着那漆黑的漩涡，而在那片漩涡之中，他最终看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件事。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自己与亨定一族的最后的可以称为勇士的人：国王霍格纳之子达格的对话。
“这样一来，赫尔吉便能如同父神所希望的那样进入瓦尔哈拉了。”
“嗯……”
“不过，这样做真的值么？你向父神祈求复仇，但却是违背了自己‘不复仇’的誓约，这样一来，你便无法进入瓦尔哈拉与你战死的父兄团聚了。”
“您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享有永恒的生命，所以不懂。”
“不懂什么？”
“战争并非荣耀、死亡也并非荣誉。”
手握世界之树的树杈做出的长矛，那个好像突然之间就大彻大悟了的战士仅仅是如此开口。
他的面容之上并没有大仇得报的那种笑意与快感，有的仅仅是绝望。
“如战争真是荣耀，那为何人间仍有伤悲？如战死真是荣誉，那为何至亲仍会痛苦？仇恨为何会弥漫？”他抚摸着自己的心脏，“一年之间，我本以为自己能放下这件事，因此轻易许诺，但一年之中，我只感到内心疼痛难忍，痛苦愈发深入。”
“赫尔莫德、神王之子、诸神的使者，我问你，这痛苦是否是神明刻意施加？”
这个问题赫尔莫德无法回答，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回答，但达格毕竟不在意了，他只是一名快要死掉的人而已。
“如若这份仇恨与痛苦并非神明刻意施加，那便是战争所造成，因此战争并非荣誉，如战争是荣耀，那这痛苦则是神明刻意为之，我们皆是众神的走狗罢了。”
“你们都是英勇的战士。”
“行了，别拿这话搪塞我了，我们只是可怜人罢了，毕竟凡人在神眼里，什么都不是。”最后，他转身离去，“赫尔吉是英雄，但我什么都不是，不然我也不用借枪了。”
…………
这是什么？
最终，赫尔莫德的意识终于完全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他的皮肤能感受到周围火焰烧时产生的炽热，他的耳边能听到呼啸的雷霆之音，他甚至能听到斯露德的呼喊。
“霍德！！赫尔莫德！！”
时间仿佛再一次开始了转动那样，他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你不能杀我！杀死同胞是会受到誓约惩罚的！你会失去自己的神力！从此沦为废人。”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并没有听从，他的双手依旧有力，甚至，赫尔莫德还能察觉到他已经开始发力了。
“你是杀不死我的！英勇者将在瓦尔哈拉得到重生！”
“聒噪。”
‘咔’
徒手处决……
【任务目标：逃离追杀（1/1）】
伴随着霍德的动作，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了宁静，仅仅是就是那么短的时间，当斯露德凭借着自己的双翼直接飞上了台阶之后，她见到的是那已经瘫软的尸体。
赫尔莫德就这么瘫软倒下，他戴着的飞翼战盔就此脱落，露出的是那张英俊但却没了生机的面容，惊慌与急躁依旧停留在他的面容上，但那本应该明亮的眼眸却没了神采。
“赫尔莫德……”在见到这一幕后，斯露德不免感觉到有些恍惚后，她一下子停住了前进的步伐，接着缓缓踏出了两步。
直到那么两三秒后，她才确信这是真的，赫尔莫德的脖子被扭断了，而在确认了这一点后，她先是将目光放到了边上的女武神身上，这些女武神神色不一、其中大部分都流露出了惊恐与不安，只有为首的希格露恩低下了头，并没有与斯露德对视。
但斯露德也不在意这些凡间的女武神，她的目光最多也就是在希格露恩身上停留了片刻，接着挪到了边上的那个边疆战士身上。
霍德……荣光的战士……
此刻的他仅仅是看了斯露德一眼，也没有多在意什么，仅仅是像他以前做的那样半蹲下来。
他的手搭在了赫尔莫德的肩膀上，双眸注视着已经死去的赫尔莫德，好像是要将他的面孔牢牢记住那样。
在斯露德的记忆之中，这种行为几乎成了他的一个标志，每一场的生死角斗、每一次九死一生的战争，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他都会这么做。
在这个时候，他仿佛是孤独的，他不在乎周围的环境如何，这种全神贯注哪怕连神族中最为优秀的战士都不具备。
斯露德也没有打扰他，仅仅是这么注视着他，而在这段时间中，没有任何人有动作，周围的女武神都成了背景板，她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生活在神域的至高领袖就在她们的面前，就连她与尼德兰的女武神领队希格露恩都保持沉默，就更别说她们了。
不过这种状况也没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天空中就照射下了一道彩虹之光，那道光直接照耀在赫尔莫德的尸体上，他的尸身连同战甲、还有之前跌落的头盔都逐渐化作光点消失。
说起来这种状况貌似与女武神有点相似，不过女武神毕竟是与英灵殿瓦尔哈拉绑定的，她们被杀就会回到英灵殿等待重生，俗称等读条，在游戏的世界观之中，这叫与‘瓦尔哈拉’订立契约，她们每一个人在庞大的英灵殿的某处都有自己的塑像。
那么，诸神死后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霍德直接点击了掉落列表中唯一的一件掉落物【神使之杖】收进了自己的物品栏之中。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那道用来回收赫尔莫德的尸体的虹光太过引人注意，包括霍德在内的任何人察觉都没有察觉到，之前神使的那柄用来施法的朴素长杖就此消失了。
“那么，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非常少见的，就在所有的女武神将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他主动开口打开了话题，但他这种看似‘好心’的行为却没有人去回应，因为没有人傻到会去回应刚刚才完成了弑神之举的人。
甚至直到现在，她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沉浸在之前赫尔莫德的脑袋被扭掉的那一刻。
“如果没有，那我就先走了。”
“霍德……”
“嗯？”
燃烧的宫殿之前，二人就这么对视着，斯露德明显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你的头盔。”她将手中的边疆战盔递了出去，而看到这里，霍德自己也是有些发愣。
“谢谢……”
“还有……小心点，以后没那么简单了。”
然后，掌控雷霆与风暴的女武神振翅飞向天空，她直接飞向了最北方的方向，看来好像是要去做什么事。
而目送着她远去后，霍德自己也是叹了口气，他随意的瞥了一眼那燃烧的宫殿，接着则是将目光投向了希格露恩
“希格露恩。”
“有什么事么？”大概是许久没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但霍德也不在意。
“等莱格尼这傻逼醒了，你告诉他一声，他马没了。”
战士就此远去，他的身影在灼热的空气之中有那么一丝丝的扭曲，甚至有些阴暗，但在其中，希格露恩所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孤寂。
【任务目标：从城门离开伏尔松格王城（0/1）】

第六十五章:你的战马呢?
霍德最终还是离开了伏尔松格王城，以燃烧的宫殿为背景，他在重新戴回头盔便离开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并不是走大路离开了，从宫殿之中找了一条密道，他从密道来到了城市的一个角落，接着大摇大摆的回莱金已经放弃了的铁匠铺，拿熔炉给自己简单修了一下装备、将之前消耗的装备耐久度补足、并重新打磨了一下武器的锋利度，之后才离开。
【任务目标：从城门离开伏尔松格王城（1/1）】
【任务目标：离开尼德兰（0/1）】
想来也应该是场景任务的安排吧，当霍德光明正大的走到城门口那里的时候，他便看到了莱金刻下的用来指引的符文，顺着符文的一路指引，他来到了大道边上的丛林之中，而在那里，他看到齐格飞和莱金，还有一匹灰蓝色的战马。
它明显有着不一样的肤色与鬃毛——藏青色肌肤与白色鬃毛，这种组合看上去就很显眼，而为了遮掩这匹战马的外貌，齐格飞和莱金还在马厩这里购买了一整套战马的护具，不过看上去貌似没什么卵用，因为格拉妮这姑娘的身材过于高大，一般战马的护具对她来说甚至有些小了。
简单来说，现在这战马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就像是将长裤当中裤穿一样，不过总比完全暴露要强的多，最多就是告诉别人这战马营养过剩。
‘咴溜溜溜’
而在霍德靠近的时候，格拉妮突然长嘶了起来，她的声音与一般的战马完全不同，虽然同样有高亢之意，但其中却混杂了一丝丝野性的长鸣。
而就在格拉妮叫唤起来之后，齐格飞不由伸手安抚着她。
“好女孩、好女孩，冷静点，他是我的叔叔，也是我们的同伴。”
比起一般的战马来说，格拉妮毕竟是通人性的，虽然因为混入了凡间战马的血统，它并不如它的先祖斯莱普尼尔以及神域中的那些神明的战马能直接听懂言语、甚至能对话，但这姑娘却能明白齐格飞所说的话。
甚至不仅如此，在齐格飞的手抚摸着她露出来的脸颊的时候，她还开心的打了个鼻响，之后用脑袋蹭了蹭齐格飞。
格拉妮的动作其实并不算太重，而且被一匹凡间难得一见的神骏亲近是每一位梦想成为勇士、英雄的男人都会感到喜悦的事情，当然了，齐格飞也是一样的，而与此同时他心底也有一种浓浓的骄傲感。
但骄傲归骄傲、喜悦归喜悦，在被格拉妮拱到胸口的时候，齐格飞还是不免的开始呲牙咧嘴，因为他的伤口被顶到了
是的，伤口……
齐格飞现在虽然算得上是英俊潇洒，但与此同时也是狼狈不堪，他身上的衣物明显换了一身新，但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又开裂的缘故，胸口明显可以看到一抹深红的印记，刚刚格拉妮随意蹭了蹭就顶到了那里，所以齐格飞呲牙咧嘴。
“看起来你吃了不少苦头。”
“没事！”
“何止是吃了不少苦头，他差点被那匹马踩死。”
就在齐格飞摆了摆手想要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去的时候，边上的老矮人就开始瓮声瓮气的开始拆台，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还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鲁特琴，边谈边唱：
“伏尔松的子嗣英勇无比
小伙子的头脑聪慧机灵
也比那些老人更为勇敢
我对他抱有莫大的期望
然事实却并非一帆风顺。”
莱金是一个铁匠，但作为矮人，他从小也接受过吟游诗人的教育，这样的诗句或许不算押韵，但对他来说却是张口就来。
“火海中、草原上
年轻的战士手握锁链
阴云下、马厩中
神骏的闺女双眸猩红。”
“行了行了，要唱等我们离开后再唱。”就在莱金自己弹的bgm都开始回响的时候，霍德直接伸手压住了他那已经拨动的琴弦，“先把你的乐器收起来吧。”
“行吧行吧，总之如你所见的那样，齐格飞这孩子被格拉妮折腾的可惨了。”
在老矮人那略显尖酸刻薄的声音中，齐格飞只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而当霍德将目光挪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更加觉得浑身不自在，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叔叔在责怪自己。
“过来。”
“哦……”
虽然已经是个快二十的大小伙子了，但齐格飞在霍德面前没什么脾气，长辈与家长的那份尊严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只能乖乖的走到霍德的面前。
“叔叔。”
“嗯，疼么？”轻轻按着他胸口的血渍，霍德开口问着。
“不，老师我不疼！”
也许真的有点心理阴影，当霍德注视着齐格飞那张完全继承了齐格蒙德的面容时，他突然看到了赫尔吉的影子。
但是，齐格飞终究不是赫尔吉……
“嗯……有点！”他说着
“我看也是。”
霍德的手指迅速绘出了符文，古老的符文先是燃起了火焰，接着齐格飞便觉得自己那开裂的伤口有些痒，然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是结疤。
这种魔法层面的治疗效果甚至超出了齐格飞的想象，他微微张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
“治疗魔法，有这么神奇么？”最后，他如此开口问道。
值得一提的是，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齐格飞的目光一直盯着莱金，直到那个老矮人自己都觉得不自在了。
之前齐格飞的伤势可是比现在看到的要严重的多，莱金可是将自己知道的治疗魔法全都灌给了他才治疗了一大半，结果霍德一回来便在举手投足之间修复了他身上的那些零碎小伤，这让他很没面子。
“我学习符文魔法是为了‘锻造’，米德加尔特的传统里，治愈魔法是女人才学的。”他瓮声瓮气的说着，“这种治疗型的魔法，我当然不如一直在外冒险的他了。”
然后，齐格飞也没说什么，他就这么注视着自己的养父，直到他开始自暴自弃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在魔法上并不如霍德，他毕竟是你们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啊。”
“哦……对。”
当莱金提到这点的时候，齐格飞才有那么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自己的叔叔其实还有着贤者的称号，这是智慧的象征，不过因为他一直穿着那套边疆战甲的缘故，齐格飞总是会下意识的忘掉这点。
“嗯，贤者……”观察着霍德此刻的穿着，齐格飞缓缓点头，就好像是要将这个词记住罢了。
“虚名罢了。”听到那劳什子的贤者称谓，霍德只是不由摇了摇头，他只是伸手拍了拍齐格飞，“好了，我们该走了。”
然后，他环视四周，发觉只有格拉妮这一匹马，所以到了最后，他还是将目光投到了莱金的身上。
“你的马呢？”

第六十六章:灵魂丢失
最后，霍德还是没有过多的询问莱金关于马的问题，因为这完全没必要，格拉妮这孩子虽然有脾气暴躁、容易把其他的马咬死、与战士搏斗、吃人，但除去这些之外，她还是一个很温驯的孩子。
对几乎以命相搏，最后成功压制并骑在她背上的齐格飞，她从来都百依百顺，所以齐格飞骑上去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异议。
而霍德则更是一名强大的战士——至少在莱金看来是这个原因，因为当霍德伸手触碰格拉妮身上的缰绳时，这匹藏青色的神骏也没有任何反抗，虽然并不像是对待自己真正的主人齐格飞那样亲密，但也不抗拒他骑上来。
不过莱金就惨了，他毕竟只是一个流浪的老铁匠，而且在整个九界之中，矮人的地位可以说是天然的低，虽然理论上神族见到瓦特阿尔海姆的王伊凡尔第都需要热切交谈、共饮美酒，但矮人这个种族却很少出什么英雄战士。
比起米德加尔特的人类这种养蛊一样的所谓英雄辈出，见不得光的矮人勇士真的相当少，总之莱金自己肯定不是，所以当他想要爬上格拉妮的马背、踩着马镫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将他甩了下来，差点没把他这把老骨头甩散。
当然了，其实他们还是可以选择第二种方案的，那就是让莱金出钱再买两匹马，一人一匹正好，但这个提议最终还是被否决了，而否决者是莱金自己。
“论速度，米德加尔特的马根本比不上格拉妮，那样还不如三人同乘呢。”
莱金的这个说法当然没错，从效率方面考虑，拥有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血统的格拉妮的脚力绝非普通战马能比，如果说普通战马昼夜不停、从王城一路跑出王国阵营的边境需要五天时间的话，那么格拉妮只需要两天甚至更短。
但是，站在霍德的角度，他总觉得莱金并不是因为‘效率’问题才开口说出这样的话，以莱金那视财如命、即使跑路也要将家门带上的性格，真正的理由怕不是……
“你只是不想出钱吧？”看着莱金的那张老脸，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而霍德的这突如其来的言语将莱金本人憋的够呛，他的那张老脸明显憋的涨红，而与此同时，此处辈分最小的齐格飞也不由将目光投了过来。
然后，老矮人没有说话，他没反驳什么，仅仅是轻轻将脑袋别了过去，不再看霍德的脸。
看上去貌似是说中了……
所以说我该说你什么？
看着莱金那张视财如命的老脸，霍德一开始想要开口吐槽两句，但仔细一想，他与齐格飞都不会被格拉妮拒绝，到时候吃亏的也是莱金自己而已。
而想到这里之后，霍德也干脆闭嘴的，他划开了自己的物品栏，接着拖拽出了一个他物品栏里的道具，这玩意本来是一些采集任务——比如说采集苹果、采集蔬菜之类的日常小任务准备的，当然其实也能用来装矮人，他很久以前在【巨人强盗】的任务线中就是用这个箩筐把那个聒噪的矮人成功带出地下王国格林海姆的。
“这玩意塞下一个矮人正好，把他挂在格拉妮身上吧。”说着，霍德就将用绳子将这大箩筐绑在了高大的战马身上。
怎么说呢，好像有点不伦不类的，毕竟再怎么说着也是一匹神骏，让她驮一部分行李看上去好像很丢人，但格拉妮却不觉得有什么，她就任由霍德将那箩筐绑在了她的身上。
“嗯，这玩意你还记得吧？”霍德就这么随口提了一句
不过当他真正将目光投向莱金的时候，却发觉这个老矮人的眼神有些微妙，他就这么凝视着那个箩筐，眼神之中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
这便是NPC与玩家之间的差别……
对霍德来说，这只不过是他一年多前清任务的时候随手利用起来的道具，但对莱金来说，这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救命东西。
一手大剑、一手魔法，背后背着一个箩筐，虽然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但当时霍德的确是以这种姿态带着他一路从地下杀回地上，活脱脱像一个带着孩子的老父亲。
然后，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腋下传来了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然后他的双脚就这么离地了。
“嗯？？？”在察觉到这一点后，莱金不由开始蹬起了自己的腿，“霍德！你干什么！”
“行了，安静点。”然后，他就将莱金摆到了箩筐里，“你就在这里呆好吧。”
最后，他将目光挪到了齐格飞的身上，而这位机灵的小伙子也心领神会，他直接翻身上马，坐在了靠前的位置，而霍德则坐在了后边。
“你踩着马镫吧，这毕竟是你的战马。”
“是！”
“咴溜溜溜溜”
伴随着格拉妮那略显兴奋的嘶鸣，神骏就此绝尘而去，哪怕并不是在适合飞驰的大道、而是在丛林之间，它依旧保持着无可比拟的速度。
风就此迎面而来，这种速度不免让齐格飞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王城多远的年轻人有些兴奋，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总有人喜欢唱反调。
“等等！你们能不能慢一点！我也算是一个老人了！这么大颠簸我受不住啊！”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天空之上、整个九界的最顶端，风和日丽的阿斯加德之中却有些不太妙。
美丽而茂密的格拉希尔树林之中有一座独特的宫殿，它看似朴素、但在最外侧却由一圈由锋锐的长矛并列构成的围栏，宫殿的顶部则是金色的盾牌，宽广的宫殿座椅上甚至还铺设着铠甲，每一个座位都对应着一名勇士。
本来的话，这里应该充斥着吃肉喝酒的喧闹声，各个时代中被选中的勇士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高声歌唱，而进食完毕后则会到宫殿之外、围栏之内的那片广阔练武场上相互比拼力量、切磋武艺。
女武神们要么身穿白衣为勇士们斟酒劝觞，亦或是充当着比武的裁判，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才对，但今天却不同。
瓦尔哈拉的大殿之内静悄悄的，大量的勇士围成一圈，注视着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男人。
神使赫尔莫德，英雄们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作为奥丁的子嗣、赫尔莫德平日就居住在瓦尔哈拉，与勇士们推杯换盏，虽然他一直手握木制的长杖，但也会与他们切磋武艺，但现在，他却静静的躺着，脖子的角度无比诡异。
“怎么样，能治吗？”终于，人群之中不免有人如此开口。
而与此同时，触碰着赫尔莫德脖子的一个女人则缓缓站起身，她是阿斯加德的医药女神，也是弗丽嘉的侍女，同样也是瓦尔哈拉的女武神：埃尔。
“外伤能治，但赫尔莫德的灵魂需要回到此处才行，不过……”埃尔开口说着，但紧接着，她的视线却穿过了人群投到了高处王座之上的老人身上。
他头戴鹰盔、身披金甲、白色的长髯与年迈的模样虽说暗示着他在体力上的缺失，但却无人敢小看他……倒不如说，此处的人与神都该尊敬他，因为他是阿斯加德的众神之王！
奥丁……

第六十七章:邪恶力量
众神之王奥丁毫无疑问是整个瓦尔哈拉的话事人，而且他也是神使赫尔莫德的亲生父亲，埃尔虽说是医药女神，但毕竟是天后弗丽嘉的侍女，从身份上来说就低了一档。
所以，在提到有些敏感的话题时，她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同样在瓦尔哈拉的众神之王。
身披金甲的神王紧闭着他仅存的那只左眼，直到埃尔将目光投向他后，他才将左眼睁开来。
与被眼罩所遮挡的空洞右眼不同，神王的左眼深邃而有神，其中流转着的是无人能读懂的光辉，他就将这样的眼神掠向了下方，他注视着那些看着他的英雄们、注视着自己妻子的侍女，而在最后，他最终将目光转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被誉为全阿斯加德最快的战争信使再也没办法跑动了，他躺在那里，眼睛睁着，没有人试图替他合上眼睛——或者说，在座的英雄、女武神都没有资格这么做，因为他在阿萨神族之中有着崇高的地位，作为奥丁之子与神使，哪怕是托尔与他也只是平起平坐。
在这瓦尔哈拉甚至是整个阿斯加德，有资格替战死的赫尔莫德合上眼睛的只有他的父神、也就是众神之王奥丁。
这位看上去年迈、实则深不可测的老者从自己在瓦尔哈拉的王座上起身，接着一步步走下了台阶，他一步步走着，伴随着他迈动的步伐，身躯上的金甲与战靴都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响。
庄严而神圣……
就在伟大的众神之王朝着此处迈进的时候，之前还围成了一圈的英雄们自主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顺着这条道路，众神之王走到了赫尔莫德的身边，他弯下腰，轻轻替自己的孩子合上了眼睛。
“赫尔莫德不日将归来。”最终，迎着数百位各个时代的人类英雄的目光，神王开口说道。
他口中所言即为真实，虽然诸多英雄心底抱有疑惑，但大部分人却不会在这方面提什么，他们是进入瓦尔哈拉的勇士，在他们所身处的时代都是万里挑一的勇者，而更重要的是，对于神域阿斯加德，他们都抱有崇高的尊敬甚至是崇拜。
他们生活在瓦尔哈拉，妻子则侍奉天后弗丽嘉，这样的他们对神域当然不会有二心。
但是，他们不开口问，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我其实倒是挺想问问的。”就在这个时候，宫殿门口那里传来了一道优雅的嗓音，而顺着目光望过去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个男人。
与身穿金甲、头戴鹰盔、完全一副战士打扮的奥丁截然不同，来人显得无比年轻，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面容仪表堂堂、英俊高贵，但在他来到瓦尔哈拉这里的时候，不少英雄都对其嗤之以鼻。
他们可以尊敬其他神明——例如奥丁、托尔甚至是提尔，而对于天后弗丽嘉以及她麾下的那些女神们，他们也会抱有敬意，但唯有一人是得不到恩赫里亚们的尊重的。
那便是以巨人的身份、依托与奥丁的义兄弟的身份才加入阿萨神族的狡诈者。
“洛基·法布提森。”注视着那个迈着轻快步伐的男人，恩赫里亚之中的某一位缓缓道出了这个名字。
理论上来说，被他人随意道出全名其实是很失礼的事情，九界的传统之中，正式的名讳应当搭配其他的称谓，例如：众神之王奥丁·博尔森、雷神托尔·奥丁森，而直接唤出他人的名讳，这其实是一种蔑视的表现。
不过很显然，洛基并不在意这些。
“哇喔，看起来我还是挺出名的不是么？”
踏着一对飞鞋、这个被称为‘欺诈者’的男人就这么走进了瓦尔哈拉的宫殿，而这种随意的行为不免让英雄们欲言又止。
瓦尔哈拉作为阿斯加德唯二聚集了大量凡人的宫殿，这里只欢迎拥有战争职责的神明，比如说神王奥丁、比如说天后弗丽嘉，又比如神使赫尔莫德或者大力神曼尼、勇气神摩迪与他们的父亲雷神托尔，还有鼎鼎有名、在凡间最受崇拜的真正的战神提尔。
阿斯加德的大部分神明都有着战争的职责，其中包括了弗丽嘉的侍女：医药女神埃尔，但雷电巨人法布提之子洛基绝对不在其中，所以他本来应该是不被允许踏入的。
但是，奥丁在这里，既然众神之王都对此没有意见，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发表什么看法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
“啊哈，我只是听说了赫尔莫德遭遇到的这些事。”
与瓦尔哈拉之前表现出的那种肃穆氛围完全不同，洛基本人的语气相当轻佻，他并不为赫尔莫德的离去悲伤，甚至，他的语气之中还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幸灾乐祸。
说白了，他只是对这份理由比较感兴趣罢了——哪怕这个理由其实他自己知道，但他就是想在这里挑明这件事。
“在公正的决斗之下，英勇的灵魂将会进入阿斯加德，而赫尔莫德的母亲是凡人，他并不是一个纯血的阿萨，他通过‘洗礼’以及‘血盟’所以有着神明的身份，但他与我们不太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仿佛忍耐到了极限一样，奥丁开口质问道。
但洛基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我只是想问，他的灵魂并没有直接来到阿斯加德，反而直接消失，这其中难道没有隐情么？”巨人之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种模样看上去就好像是一种‘智慧’，至少大部分人不会认为他是存心的。
但是奥丁却不会被他蒙骗……
洛基是狡诈的，他说出这些话纯粹是想让阿萨再出一桩丑闻罢了。
“这个问题出在杀死他的人身上，他动用了某种邪恶的力量，将他的灵魂击落至米德加尔特的北方。”在斟酌了片刻之后，奥丁如此开口，这种回答看似是回答洛基的，但也给了瓦尔哈拉的这些英雄一个答案。
“邪恶的巫师。”
“是赫尔海姆或者尼福尔海姆的使者？”
“当然也有可能是约顿海姆的那些巨人，他们从来都不安分。”
一时之间，英雄们议论纷纷，但对此，洛基那张英俊但略显阴险的苍白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惊愕，接着则是一抹复杂。
“你认真的？”
奥丁面无表情……
“好吧，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挺冤枉的。”
“赫尔莫德的灵魂坠入了冰雾的世界，但不用担心，斯露德会将他带回来的。”
“好吧，真是护崽子的爹。”
就在奥丁以神王的身份对那些英雄如此宣言的时候，洛基就在边上碎碎念着。
“真希望你能将这份‘慈爱’分给其他人，比如说……”
“够了，洛基，瓦尔哈拉并不欢迎你。”
“是是是。”黑袍的男人也不强求，他仅仅是踱步出了宫殿，“我好啦，你们也不用在意我，我只是来找点乐子的而已。”

第六十八章:该不该给新技能加个点
阿斯加德之中的小插曲并没有人知晓，在瓦尔哈拉的谈话正在发生的这段时间之中，霍德一行人已经骑着神骏一路疾驰离开了王城的范围。
格拉妮是一匹优秀的战马，作为斯莱普尼尔的子嗣，她如同风一般疾驰，无论是河流还是丛林对它来说都如履平地，甚至翻山越岭也是相当简单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齐格飞其实很想试试靠格拉妮直接垂直的去攀爬悬崖，依靠这点可以直接翻越本来要绕行的山岭，但这点最后还是被否决了，因为那对莱金来说太操蛋了。
霍德有无比优秀的骑术，齐格飞是格拉妮的主人，他们两个哪怕垂直都有办法稳稳的抓住格拉妮，但莱金不行，他骑术普普通通，现在更是待在格拉妮身上的箩筐里，如果真的让格拉妮垂直攀爬悬崖，他非得出事不可。
也因为这个原因，霍德他们才会在山脚下的丛林之中暂时安营扎寨。
用符文点燃的营火静静燃烧着，莱金一边取出自家的木制房门、用小斧头劈成柴火、一边又露出心疼的表情。
“我这些可是上好的木头啊。”他碎碎念着
对莱金这个恨不得只进不出的老矮人来说，心疼当然是真的，因为这些不仅仅是木料，更是他的心血结晶。
《九界》的游戏世界观对此也有介绍，矮人这个种族很奇葩，贪婪是他们的天性，但他们却从不喜欢去使用别人的造物，在作为整个九界之中都赫赫有名的工匠与铁匠一族，他们只喜欢穿自己铸造的铠甲、只喜欢使用自己打造的兵器，当然了，他们也只喜欢住在自己的屋子里。
哪怕莱金当时住在王城中也是如此，他将本来的屋子全部推倒、自己一块砖一块砖从零开始建造，无论是店铺、熔炉还是店铺之后居住的屋子，全都是他自己设计并着手建造的，其中也当然包括了两扇木门。
但即便如此，对于自己的‘心血之物’，他也没有任何留情的意思，手中的那柄劈柴的斧头下落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一扇木门就这样被他自己劈成了柴火。
“好了，柴火我劈好了。”在收起自己的斧子后，莱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而与此同时，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被递到了他的手上。
“嗯？”
当莱金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则是齐格飞那英俊的笑容。
“叔叔刚刚熬好。”
“啊，霍德啊。”莱金也没有客气，在劈完柴火后他是真的又饿又渴，所以干脆是直接端过了那碗肉汤喝了下去。
说实话，野外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吃的，也就是放点米德加尔特特有的调味料然后煮了一锅肉汤而已，吃饱才是最主要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莱金真的是太饿了，他喝的很快，甚至不顾这肉汤其实还有些烫，他就这么一口闷完了，接着还长呼了一口气。
“有肉吗，快给我来点。”他拿着自己的碗晃了晃，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那个坐在大树之下的男人。
霍德，这个男人依旧戴着自己的头盔，他的手指在空气之中极有规律的滑动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哼音乐呢，不过莱金的确是属于那种不知道的人，所以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不由的，他又开口了：
“霍德？”
“我来吧，叔叔他可能有点累了。”看着霍德那划动手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齐格飞主动接过碗，然后用大勺子在营火之上架着的大锅里舀了一块牛肉出来。
当然了，齐格飞其实猜对了一半，霍德其实挺累的，因为感官模拟的缘故，他现在便感受着精神以及肉体之上的疲惫，但也不至于累到说不出话。
他之前没有回应莱金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在看其他的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的状态面板、任务栏还有技能树，因为在之前的任务中解锁了一票子东西，想要完全消化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比如说那个崭新的技能树吧，它呈现出一个龙头的形象，顺着技能一个个点下去大概能绘画出一个完整的龙脑袋。
而且这个东西不同于武器技能、有点像是副职业，但完全是一个单独的一栏，武器技能点点不了、只能用自由技能点去点，而且起步相当廉价，萌新也点的起。
但是，霍德却没有急吼吼的把自己积攒下来的技能点全部花出去，理由就是因为这个技能树有些不稳定。
想到这里，他不由再一次调出了自己的状态栏，然后点开了那个永久的一个Buff。
【永久状态：邪龙诅咒】
【提高基础属性10%（可成长）】
这是最为基础的，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重要的却并不是它提供的增益，而是下面那一行。
【使用过多的邪龙的力量、亦或是拖延太久，玩家将失去人类外形】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心理上的作用，霍德总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饿，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过于饥饿的感觉。
也许真的该吃点东西么？
想到这里，霍德也脱掉了自己的头盔，直接露出了那张有些大叔倾向、但却算不得苍老的面孔，而在这一刻，无论是齐格飞还是莱金，他们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嗯，看着我干什么？”
“没……”在霍德终于开口说话的时候，莱金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早该想到的，能在人类的‘高龄’穿着一身战甲到处跑，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行为，说起来，我和齐格飞这小子还担心你会不会在王宫里猝死。”
“我是混血……”
“父亲或者母亲不是人类么？”
“嗯，不过这不是重点。”
好的，话题到此结束，米德加尔特的混血人类真的不算少，神有事没事就跑下来找凡人打一炮，甚至貌似还有人娶过霜巨人一族的老婆，但无论如何，米德加尔特的混血人类真的不算少了，而且寿命的确比普通人类长上一些。
所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无论是齐格飞还是莱金都没有多询问什么，血统毕竟是个人隐私。
“我们重新来规划一下路径吧，现在我们已经跑出了王城周边的地区，这里不远处就是一处尼德兰境内的小镇，边上就是亨定一族的堡垒。”莱金毕竟曾经有过漫长的流浪岁月，他的手指就这么在那张古老的羊皮纸地图上指点着，“比起伏尔松格统治的时期，如今的尼德兰领土极度缩水，但与此同时，兵力却也更加集中。”
他的想法很有道理，如果快马加鞭送出通缉令的话，估计不需要两天，尼德兰境内的士兵便会有所行动，而霍德一行人将彻底成为过街老鼠。
但是……
“莱格尼不会有追兵了。”
“嗯？”就在莱金唾沫横飞的诉说着一个标准的跑路计划的时候，霍德的一句话直接将他的思绪完全塞住。
这种感觉就像是将一个坚硬的铁块塞进飞速转动的齿轮部件中一样，莱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无比难受起来。
“你做了什么？”他问着
“我把整个宫殿屠了个干净，如果不是女武神插手了，我能把莱格尼一块宰了。”
“嘶……”

第六十九章:唯手熟尔
屠戮……
这种事情在以战争为主旋律的米德加尔特并不少见，但这玩意毕竟是看‘人’的。
最常见的便是以多杀少——就像是二十年前，击败伏尔松格一族的亨定一族仗着风头正盛、继承王位后疯狂诛杀伏尔松格残存的族人那样。
而与此同时也存在着另一种‘屠戮’，那就是以少杀多，甚至是以一人之力完成军队才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当霍德随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无论是莱金还是齐格飞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莱格尼到底是什么性格，莱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他毕竟是属于那种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因此他与莱格尼见过不少面，也曾经一起喝酒。
而且更重要的是莱金自己就是优秀的铁匠与工匠，而作为优秀的工匠，他能从很多设计之中看出设计者、或者居住者的心态，而莱格尼的那座宫殿只能用操蛋一词来形容，因为它完全就是一块孤立于王城北方的独立建筑。
从外表上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硬生生在原来的王城北方又加了一座如同小镇一样的宫殿，表面上只有一条道路，而那条道路又有女武神把守。
“虽然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一点，但正面击败了齐格蒙德的莱格尼其实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人，他那个宫殿完全就是军事要塞。”莱金开口说着，他一边吃着肉、一边喝着随身带着的蜜酒，“我想想，我当时设计了外围，那些
地方如果尽力塞人的话，几百人还是塞得下的，再加上女武神。”
然后，莱金不说话了，因为这越说下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说，因为他可还记得呢，之前这个男人很随意的便说出了那句话：
“我把整个宫殿屠了个干净。”
这种随意取人性命的说法以及对生命的淡漠反而不算什么，重要的则是人数。
“咳咳咳……”大概是已经脑补出了那着火的宫殿之中到底是什么鬼状况，莱金不由咳嗽了起来，他不由抬起头用自己的眼睛注视着那个男人。
莱金真的很想吐槽些什么，因为面前这个黑发的男人看上去挺和善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楼下支起摊子卖早点养家糊口、饱经风霜的青年大叔一样。
但就是这样的人动手屠的整座宫殿血流成河……
“那座宫殿我见过，叔叔，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估摸着也是被吓到了，齐格飞这个可怜的年轻孩子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无他，唯手熟尔。”
“？？？”
“嗯哼，他当初就是带着你这么杀出丹麦王宫的。”就在齐格飞一脸迷惑的时候，莱金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便稍稍解释了一下，“不过说实话，无论听几次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也难怪，毕竟你的弟子也那样。”
赫尔吉·伏尔松格
他的样貌比起父亲的英武来说，其实要更加偏向于母亲——当初的王后博格希尔德，也亏得他那张可以说得上是美丽而可爱的面容，他才能轻而易举的在犯错的时候装成侍女、避免敌对势力的追杀。
但是，就战斗一途上来说，哪怕齐格蒙德的长子辛菲奥特利都不如他，‘亨定斯巴纳’的称呼在战争之中成了他的头衔，可想而知他在战场上究竟有多勇猛。
不过还真是可惜了，即便他杀穿了整个宫殿，那个明显被齐格蒙德吓的丢了魂的国王还是没死。
“看起来上头真的是铁了心想保他了……”
莱金的思绪转的很快，矮人的脑子一向活络的很，所以在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他便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等一下，那我们面对的追兵可能是女武神，甚至更进一步？”
这个矮人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他的神经一下子绷紧到了极点。
“我们得马上跑。”
“你冷静点。”看着莱金一下子从地面上跳起来的滑稽动作，霍德不紧不慢的开口，“那些神明并不可怕。”
“你也许了解的少，霍德，与女武神一起行动的有一个叫做赫尔莫德的家伙，他是九界之中最快的神，是阿萨神族的信使，是……”
“死人。”
“嘎……”
霍德冷不防的一句话直接让莱金陷入了卡壳的状态，他陷入了短暂的呆滞之中，那种模样就像是被切除了前额叶一样，他的大脑一下子陷入了停滞的状态。
因为作为九界之一的生物，作为屈居于神威之下的种族，他已经习惯性的将神明放置在高位。
哪怕他心底从来都不喜欢他们，但那种讨厌与憎恨之中却混杂着惧怕。
除去神族还有某些隐藏大佬之外，九界几大种族之中只分为两种人：
第一种是崇拜神族的人，他们为神明建造神殿，供奉他们的象征与雕像。
第二种是惧怕神族的人，他们当然不会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作对或者搞事。
莱金便是属于后者，所以一时之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死了？九界最快、通晓阿萨、华纳神族魔法的人，他……”
“是的，他死了，我动的手。”
一瞬间，莱金觉得他在扯淡，毕竟那可是神明，而且赫尔莫德还是阿萨神族最快的人物，只要他愿意，除去脚踏飞鞋的诡计之神外没有人能跟上他的步伐。
“我知道你很强大，但是，你是怎么跟上他的速度的？”
“我没有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他自己送到我手上的。”
听起来貌似很有道理，但莱金总有一种无力吐槽的感觉，不过霍德也不是那种需要证明自己的人，他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只要拿出一件东西就行了。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吧。”
莱金的视角之中，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只是随手开启了贮存魔法，伴随着符文一闪而过，一柄木制的长杖直接落在了他的手中。
它乍一看很朴素，但杖身上却刻着古老的符文，而且更重要的是，莱金能察觉到其中蕴含的神力。
【神使之杖·加姆班泰因】
它的全称是这个，而且法杖什么的东西在《九界》之中并不算稀有，虽然起步比战士困难无数倍，但《九界》之中的确是存在法师的，论坛指引帖里就有教程，从‘符文’副职业的起步到任务流程都有。
而到了《九界》运营了两年多的现在，这游戏之中的确有着不少魔法师，对他们来说，一柄做工、附魔都相当优秀的高品质法杖是输出的必备物品，而因为《九界》的游戏背景非常尊重原版神话，肯定不会出现一把铁剑暴打知名魔剑的情况。
所以可想而知，神使掉落的法杖究竟会有多大的吸引力。
但在霍德眼里，这玩意其实和垃圾没什么区别，而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它后面的那一行字：任务物品。
“又用不了……”

第七十章:宿命的护身符
神器一旦被打上了那种附带金色惊叹号的‘任务物品’的烙印，这就意味着与玩家本人是无缘了，它们没办法进玩家本身的装备栏，这也是为什么霍德会待在原地待着不动的原因，他当时在摸尸、看到赫尔莫德就掉了这么一个玩意的时候，心底浮现出的其实是浓浓的操蛋感。
这种感觉也就留比摸出一排灰色垃圾要好上那么一点，因为这个游戏的玩家来说，挖掘隐藏线路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任务物品就象征着一个新的隐藏，它可能是隐藏奖励、也可能是隐藏剧情，而对于《九界》这款游戏的玩家来说，无论是什么都是一份瑰宝。
嗯，一份可以让霍德恰饭的瑰宝，到时候挖掘出来、整理出流程与攻略，发上论坛，然后设计成收费观看的模式，最后来个防不胜防，嗯美滋滋。
但上述的这些不过是作为一个人气攻略型玩家的心态而已，除此以外，作为一个普通的玩家，他还是觉得一件优秀到极致的装备要好一些，因为像是这种自带惊叹号、用以触发特殊任务场景的物品实际上很糟心，它没有提示，也不知道应该在哪触发。
如果说之前的‘破碎的剑柄’是霍德获得了游戏中的诸多提示后才拼了老命去刷出来的话，那么这个无意间爆出来的‘神使之杖’则没有丝毫头绪。
所以对于这玩意，霍德可以说是心情复杂，不过另一边，莱金已经陷入了一种懵逼的状态，他可不知道霍德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那个男人随意抛给自己的木制神杖之中蕴含着米德加尔特绝对没有的神力，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款式他认识。
作为曾经的格尼塔海德王国的王子，赫尔莫德作为沟通神族与矮人的信使经常会来王宫中做客，而他宣读众神之王的谕令时必定会高举长杖。
最后，他还是相信了……
莱金是一个聪明人，在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他的思绪便以‘弑神’这一基础直接扩散开来。
“不过，即便不算赫尔莫德所拥有的速度，他也是神族，持有神力的神明怎么会被……”他不由吞了一口口水，目光则是在霍德那张没有丝毫变化的朴素面容上打转，“说起来，你好像一直没提过你血统方面的事情。”
“怎么？我没有爸妈……至少我打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在莱金提起这方面问题的时候，霍德只是开口说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搪塞理由，毕竟玩家捏人随机摇血统这种事不可能乱说，对于这个游戏世界观来说，玩家就是妥妥的孤儿，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也没在撒谎，因为他的确是在这种环境之中长大。
“好吧，我觉得你应该追溯一下你的血统，毕竟不是谁都能解决掉那些神明的。”莱金开口说道，“首先你绝对不是矮人，因为矮人的混血不长你这样，他们普遍更矮一点，或许你该去一次约顿海姆？”
玩家都是孤儿、地图没开我去个屁、老子面板上的血统是阿萨。
就在矮人那边随意闲扯着那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时候，霍德心底只是疯狂吐槽着这些东西。
莱金的那些话随便听听就好，毕竟有些事是只有玩家自己才知道的，而且，还有点其实挺重要的。
“既然他们能抛弃你一次，那我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们？”就在莱金闲扯着这些的时候，霍德一句话就这么搪塞了回去，“我第一个认识的是齐格蒙德还有齐格妮他们，这就够了。”
“这句话也没错就是了，也像是你这种人会做的事情。”见到霍德并不想在这方面扯淡之后，莱金也没强求，他只是继续与大锅之中的牛肉汤做着奋斗，两个腮帮子都涨了起来。
然后就这样，本来还在担忧着各种各样事情的莱金居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一开始他还在担忧莱格尼或者女武神的追兵来着，霍德还以为他在得知了神族被杀死之后会更加担忧这方面的问题，结果他反而没提这方面的事情。
莱金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的兽皮被褥上，他悠闲的哼着米德加尔特之中流传的小调子，抱着自己的鲁特琴的他别说有多惬意了。
“我本来以为你会显得更加急躁一些。”
而在听到霍德这番话后，他不由坐了起来，接着又打了个饱嗝。
“急躁？如果对莱格尼或者女武神，我估计的确会急的跳脚。”老矮人不由叹了口气，“但是神族却不一样，他们如果真的想要出手，我们可能连反应都不会有。”
莱金就这么抬手指了指树林之上的天空……
“众神之王奥丁拥有全知的王座、又有两只渡鸦巡视九界，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只要他愿意便能从高处俯视整个中庭，这人的耳朵也很灵敏，说不定我们在说什么都听得到。”
是的，在九界之中，神族的地位就是如此的不可动摇，而且也不仅仅是这样……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一道流星、一道闪电就能取我们性命，如果不想取我们性命，则会对我们施加诅咒，将我们转化成动物或者魔物。”说到这里，莱金的声音也低落了下去，就好像是想起了往事一样，“所以，这种事情即便担忧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
“而且什么？”
“你知道的，我不觉得我会死在这里。”他缓缓开口，目光则凝视着面前的那堆营火。
“没想到莱金你还会说出这么乐观的话。”就在莱金那么说的时候，齐格飞不由附和了这么一句，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他的养父一直都显得有些悲观而且刻薄。
不过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无论是莱金还是霍德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他，这不由让他感觉到有些微妙甚至是不对劲。
“我有说错什么吗？”
“不，没什么。”
也许就连莱金自己都没有想到吧，有朝一日，他一直担忧着的那份死亡预言会成为他至关重要的护身符。
“好了，我想我们大家都累了。”他侧身躺下，背对着霍德与齐格飞，“晚安吧，守夜其实可以交给那匹战马。”
“嗯，叔叔你也好好休息吧，今天最累的人是你了。”齐格飞也是这么说的，如果这里真的异世界的话，霍德当然会躺下休息，但这里却不是。
“这种体验也真是少见。”
最后，霍德也选择登出了游戏，他觉得自己真的得出去吃点东西了。

第七十一章:现实事故
《九界》的场景任务会给玩家带来代入感极佳的优秀剧情，虽然游戏依然有着框架、边界甚至是线路，但其中的NPC依旧无比生动活泼，这甚至能让玩家真正产生生活在米德加尔特甚至是世界树之上。
但与此同时，这种优秀的代入感有时候会带来让玩家无比诟病的东西——时长。
《九界》的狗策划有时候相当反人类，因为这种强调代入感与虚拟感官的游戏不可能让玩家在同一个场景之中感受到强烈的断层，所以就将同一个任务场景拉的特别长。
霍德仍然记得上一个长的要死的场景任务，那还是在【伏尔松格的崛起】最初的时候，从齐格蒙德与齐格妮开始实施复仇到他离开作为敌对势力的哥特王国，总共四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之中，玩家特别忙，从第一天晚上开始的商议与布置再到第二天夜晚展开突袭，这段时间玩家几乎没办法停歇，即使休息也会被安排在齐格蒙德自己修筑的屋子里，而完成复仇后逃跑的时候更是风餐宿露，一路到尼德兰边境才算结束，玩家必须在这镜像场景之中下线或者干脆在任务里呆上四天的时间才行。
玩家们也吐槽了好几次为什么不将它做成几个副本、偏偏要塞在一个镜像场景之中，最后得到的官方回复是：没有合适的Boss，这个理由简直很好很强大，不过架不住玩家们的意见太严重，后来在类似的东西之中都改成了副本。
比如说资料片【尼伯龙根之歌】前夕的两大副本【伏尔松格之殇】以及【齐格蒙德之子】，它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世界树公司吸收了玩家意见后的产物，玩家不必在游戏里耽搁太久，只需要数个小时便能完成，特别是后者，这个任务线理论上来说走到一定程度便完成了、然后离开副本。
两岁的齐格飞会作为一个任务道具存在，不过这玩意没办法塞进物品栏，所以当时尼德兰阵营可以说是相当热闹，数以万计、甚至更多的玩家排队在王城那里等候触发任务，他们统一背着箩筐、箩筐里塞着两岁不到、刚刚开始记事的小迷糊齐格飞。
场面一度十分魔性甚至生草，几个玩家甚至还发生过把几个齐格飞放在一起结果搞不清楚谁是谁的。
这场面当时虽然在论坛里引起了又一阵吐槽，但总体风向却是好的，至少玩家不用卡着场景任务下线，但现在这问题又出现了。
“还是死性不改啊。”在离开了游戏舱后，霍德不由吐槽了一句。
比起硬生生的中断代入感极强的任务，玩家明显更喜欢触发式、或者能循环往复、不断体验的副本，霍德自己也不至于买不起用于长期游戏的营养液，但他毕竟不适应在游戏舱里呆太久。
“希望不会有上次那种乌龙吧。”
毕竟玩家的‘掉线’在游戏里是如何表现的，这一点已经有玩家实验过了，游戏之中的身体并不会消失、而是会失去意识一样的倒在地上，这也是被玩家诟病的地方，所谓的任务场景、景象地图有着固定的‘框架’，做出令NPC匪夷所思的举动一定会导致bug。
如果在对话、战斗之中突然昏迷会如何？
霍德差就有这样的经历，当时穆思那牲口喊他吃晚饭，直接从外边打开了游戏舱，他塑造的角色就在与辛菲奥特利他们切磋武艺的时候昏迷了，而事后也幸亏被齐格蒙德他们认为是‘体力不支’，不然bug了会相当蛋疼。
“这次的状况会好点吧，毕竟在‘睡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霍德不由打了个哈欠，接着，他戴上了自己的智能眼镜，然后走出了房间。
时间正是傍晚6点，外边的天空在这个时候已经暗了下来，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打包盒在客厅的桌子上彰显着存在感，桌上还有一张纸条。
‘感恩吧，这是你爸爸给你的父爱。’
“什么玩意。”看着穆思那牲口的字迹，霍德嘴角不由抽搐，“你这叫孝顺懂吗。”
他随手将那纸条揉成团，之后丢进了垃圾桶，之后去厨房拿了一双筷子，接着打开了打包盒：
其中一盒是白米饭、另一盒则是青椒炒肉丝，本来在楼下的小餐馆应该是当盖浇饭卖的，不过因为是外卖，所以就这么分开了，不过也热乎着，就着一杯水吃下去也不算难吃。
穆思难不成又跑出去浪了？
在迅速解决掉米饭以及青椒肉丝后，霍德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来了这样的疑问。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在意的就是了，那牲口的行踪一直让人捉摸不透，所以霍德也没多想，吃饱喝足之后，他只是掏出手机登上终端，接着翻了翻论坛，不过紧接着，他便看到了高亮的一个帖子，这个帖子是中午发的，但却被安置在了最顶端。
标题：【丹麦阵营最终副本：战齿试炼（史诗难度）、无附魔纯武器一拖十九单人速通】
主题分类：攻略、副本
发帖者：瓦尔哈拉第一扛把子
这人他认识，本名叫做斯泰克德·安德森，黄昏公会的成员之一，虽然仅限于网上，但通过对双方的了解，他也知道对方是一个很厉害的玩家，而且貌似也是丹麦那边的外国友人，所以理所当然的加入了丹麦阵营。
这个人比起前线攻略和体验剧情来说，更喜欢通过各种单刷来证明自己，从上个资料片到现在，就没有一个副本是他没单刷过的。
不过当然了，这里的单刷指的并不是单纯的单人速通，而是带了十九个拖油瓶，而【战齿试炼】这个副本，霍德也曾经听过，这是丹麦阵营的最终副本，无关版本，上个版本就存在了，但它有一个简单但却麻烦的条件：将丹麦阵营的声望刷到崇拜。
将声望刷到顶点之后，阵营的领导者会开启名为【战齿的荣光】的任务，本来封锁的古老丹麦王：战齿王哈拉尔德的墓穴将会成为一个副本入口，而想要参与这个副本，队伍之中就必须有一个完成任务的队友。
至于副本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互殴，墓穴之中会出现大量的幽灵战士作为试练者出现，他们会用武器与玩家进行较量，突破幽灵的封锁抵达哈拉尔德的石棺，这是前奏，对哈拉尔德的雕像进行祭拜，奉上祭品则能激活王者的最终试炼。
这个副本其实是有邪道打法的，因为那些幽灵战士的属性是亡灵，因此火焰属性的法术就能一路烧过去，但这个帖子的标题却是纯武器。
“真的是……有点厉害啊，安德森这家伙。”感叹了一声，霍德直接点进了标题之中，想要好好看看这份速通攻略，顺带还能通过视频观赏一下他是如何纯武器速通的。
但是，帖子内部的氛围显得有些不对劲，一开始还是在吹楼主实力的，但到最后却成了祈福，而从只言片语之中，霍德也算是总结出了一个大概的状况。
“车祸？”

第七十二章:火焰
安德森出车祸了……
翻了好几页帖子后，霍德终于从那些祈福的言语中总结出了这一点，而在看到这一幕后，霍德自己都不由有些发愣，他又将论坛的帖子翻到了开头第一页，接着从高赞的贴条点了进去，那里面有原委。
那是世界树公司的官方账号，直接以‘世界树’为名，比起网友们零零碎碎的祈福，公司官方的口吻无疑更加正式一些，也更加浅显易懂。
简单来说，就是安德森先生一家人驱车出游，但却遭遇了特大车祸，安德森先生在车祸之中拼命救出了自己的父亲还有可爱的妹妹，但本人却因为被卷进了二次爆炸而陷入了重伤昏迷的状况，在经过抢救之后，虽然伤势稳定了下来，但依旧没有苏醒。
对霍德这个欧亚大陆另一头的东方人来说，安德森亲自发布攻略的时间是早上6点，想来也应该是刚刚完成了最后的剪辑和渲染工作。
“可惜了……”
因为曾经和安德森这位异国友人在游戏中有过数次友好的会面、也以对手的身份打过竞技场和战场，霍德其实对他挺有好感的，虽然他喜欢耍酷但性格却相当热情。
但现在，这个人却出了车祸……
想到这里，霍德一时间有些失落，虽然因为距离的太远，他的失落不至于像安德森的家人那样强烈甚至为此流泪，但一时间，他心底也是空落落的，要知道在几天前，安德森还在论坛里抢楼来着。
然后，还没等他多想些什么，论坛的首页便又刷新了一张帖子，不过比起之前的祈福，那已经是一个悼念贴了。
斯泰克德·安德森
享年24岁
帖子里附上了他现实中的容貌以及游戏之中的形象
之后则是一连串的个人讯息，他和霍德一样是一个从事游戏攻略的玩家，但比起霍德这种专注剧情挖掘的玩家，他更注重副本效率，因此，在霍德还停留在主线的时候，他那里早就把与资料片主线相关的任务以‘丹麦阵营玩家’的身份过了一遍，接着就去挑战各种骚操作。
比如说纯魔法速通、纯武器速通，还给自己规定了各种诸如‘无伤’、‘纯闪避’之类的，比起霍德这种纯粹的附图文字攻略，他则是发布各种付费观看的视频，每一个速通或者副本挑战视频精彩的视觉盛宴。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每次都会附上各种技能练度、武器装备、附魔水平，尽力让每一个玩家都可以去还原他的挑战，有没有人做到不知道，但他的粉丝的确挺多的，而因为有着这样一批忠实的粉丝，他的各种合作广告也是赚的飞起。
供家里人买车买房、供妹妹上大学，24岁的安德森可以说是家里的顶梁柱。
“家人什么的，一定会很伤心吧。”霍德不由苦笑着
说实话，他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想法了，他和安德森的关系仅限于同一个公会的伙伴，一起下过本、打过竞技场、在阵营战场里也曾相互为敌，霍德还曾经拖着他一起去刷了好几遍【伏尔松格之殇】。
心底愈发的郁闷起来，霍德不由点开了《掌上九界》的移动端，接着点开了那个好似永远在线的ID。
Hod：在吗？
Dietrich：在
只要没什么状况，她仿佛永远在线那样，而在看到她的回应之后，霍德总能感受到一种安心感。
Hod：安德森那件事……
Dietrich：嗯，我已经知道了，他死的很蹊跷。
Hod：？？？
在看到自家老婆那无比直白的回应后，霍德的脑袋一下子陷入了宕机的状态。
蹊跷？
在此刻，霍德的思绪不由发散开来，他一瞬间想了很多事情。
因为安德森不同于霍德这种只发图文的玩家，他经常发视频，虽说游戏之中不存在主动显示ID、不会出现黑压压一片人名，但比起霍德这种从来不附上自己面板的人，安德森的人物明显好找的多。
Hod：网络寻仇？
他下意识的就打了这样的问题出去，但就在这段发出去的那一刻，他自己都感到了不对劲。
网络寻仇这件事在现实屡见不鲜，这种事情会因为各种状况发生，但安德森却不像是会被卷入这种事情的人，因为他那性格就不太可能会结仇，除非是那种心理阴暗的嫉恨者？
Dietrich：你没有经历过吗？
她的问题有些奇怪，不过霍德也没下意识的多想些什么，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黛德丽问的是这种从网络发展到现实的暴力行为。
Hod：没有
Dietrich：没有就好
Hod：嗯
Dietrich：我现在有点事，先下了。
Hod：嗯
虽然黛德丽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一种匆忙，但霍德也没在意，毕竟换算过来，她那边的时间也是午餐的时间，如果现实里有工作的话也仅仅是短暂的午休时间而已。
“所以，这到底算什么啊。”再一次瞄了一眼论坛上的那些个人讯息以及遗照，霍德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心情不好……
安德森啊，以后估计是见不到了。
…………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间废弃仓库之中，一个人缓缓拉开了仓库的门，他踏着轻快的步伐，鞋子与地面的碰撞发出了些许声响，但这声音却惊动了仓库深处的某个人。
“唔嗯……”
伴随着略显苦痛与凄惨的呻丶吟，最深处的人影开始滚动起来，不过因为身上捆着绳子，她根本没办法动弹，直到那踏入仓库之中的男人走进并随手点燃了指尖的火焰后，她的面容才显露出来。
洁希德……
如果霍德能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看出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正是有过数次‘一面之缘’的女武神小姐，但他现在并不在这，而他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都过去一整天了，你居然还没被饿死。”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洁希德不由抬起了头，她拼命转过脑袋，好像要将那个男人的面容印在自己脑海之中那样。
穆思……
这个男人曾经彬彬有礼，而她也以为自己将他耍的团团转，但事实证明一切都是相反的，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啊，我差点忘记了，这种日子过的太久，都让我忘记了，仅仅是一天不吃饭了，你们依旧能活蹦乱跳的。”
“你是谁？”
“你肯定不会知道我，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问问那些让你来这里的家伙。”他手中就这么燃着火焰，那团火就像是天空之中的太阳一样，但却更为炽热、更具备攻击性。
“穆思……”她开口念着
这个名字、这个发音一下子让她追溯到了某种可能性，这也许是某个地名？
“你是……”
“哼……”眼见女武神逐渐流露出了一抹惊恐与绝望，穆思笑了，但这抹笑容却相当讽刺，“我其实都没有想过你们会出现在这里，但你们出现了就一定有缘由。”
这个声音对效忠于阿斯加德的女武神来说简直是噩梦，即便洁希德出生的时候，那曾经的名讳已经成为了一种禁忌的传说，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
“告诉我，你们到底在策划什么？包括现在流行着的所谓……游戏，它看起来和你们关系不浅吧。”

第七十三章:齐格飞的觉悟
这一晚上，霍德睡的并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总是隐隐约约的泛起不安，这种不安来源自内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游戏里被‘命运’、‘诅咒’之类的词汇洗脑了，他居然做了关于这方面的梦。
他梦到了混沌的漆黑、一点光源都没有，而在其中，他看到了一对眼睛——并不是人类、而是金黄色的兽瞳。
然后……没了
没有什么波澜壮阔，没有什么创世大战，一片漆黑之中仿佛没有时间的存在，那种寂静几乎令人窒息。
而在这种环境下，他醒了……
“呼……”从自己的床铺上起身后，他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模糊，能简单分辨出颜色，但所有的东西都被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完全看不清周围是什么状况。
而当他戴上了自己的智能眼镜后，时钟上的时间以及窗外那依然昏沉的天空告诉他现在的时间：凌晨四点，而他依稀记得自己入睡的时间并不算晚，也就晚上9点，也就是说他睡了大概7个小时左右。
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被噩梦吓醒的，还是真的睡不着了……
到厕所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后，霍德下意识的去回忆自己在梦境之中的所见所闻，但在这个时候，他却发觉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之中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毕竟也是梦境之中的内容，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呼。”想到这里，霍德只是叹了口气，他也没多想，只是拿起毛巾擦干了自己的脸，再重新戴回智能眼镜后，他便想要回到房间再眯一会儿，但在这个时候，和他对门的老穆的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嗯，老霍？”
走出来的人当然是老穆了，他穿着一身睡衣、脑袋上还戴着睡帽，看上去一副悠哉的样子，而且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睡醒。
“你要用厕所？”打了个哈欠之后，穆思开口问道。
“不，我就洗个脸。”稍稍扶正了自己的智能眼镜后，霍德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接着直接躺进了自己的游戏舱之中。
他现在是睡不着了，所以决定继续构思自己恰饭的内容：游戏攻略，这种东西都是事先规划打磨的，而且他还得时不时的发点进度到论坛上，不能让那些关注着他的粉丝失望，维持热度才能更好的恰饭啊。
不过，当霍德真正注视起游戏舱营造出了全方位的虚拟荧幕的时候，他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明明双手甚至都摆在了键盘上，但他完全就是打一段删一段，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写些什么，最后甚至翻了翻自己的素材库，看着那些截下来的图片，他的脑海依旧一片空白。
然后，鬼使神差的，他点开了另一个文件夹，里面存着的都是他玩了《九界》以来收集到的‘亲眼所见’的图片，其中包括齐格蒙德、齐格妮还有他们的儿子辛菲奥特利，其中还有一系列斯露德的图片……不，或许无限接近真实的《九界》之中，应该称呼它为照片才对。
这些杂七杂八的照片甚至没经历过整理，看起来凌乱的很，但它们也不需要整理，因为对霍德来说，最重要的是在看到这些游戏之中的截图时能想到什么。
齐格蒙德、齐格妮、辛菲奥特利、斯露德，以这些人为中心，当初经历的那些代入感极强的画面在霍德的脑海之中闪着，而最后，他看到了一张女装照。
继承了母亲美丽容颜的孩子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裙，金色的发丝垂在一边，双手捂脸、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
“赫尔吉啊……”霍德不由笑了出来，但最后，笑意逐渐从他的面容上消失了，剩下的仅仅只有一声叹息。
“咕噜噜噜”
然后，不合时宜的，肚子就这么叫了起来。
“怎么肚子又开始叫了。”
…………
这一日，也许是因为头一次在野外过夜的缘故，齐格飞醒的很早，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传来的并不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而是格拉妮这姑娘的鼻响，而映入眼帘的也不是他早已熟悉、从小生活的房间与铁匠铺，而是略显陌生的丛林。
“咴溜溜”
而在见到自己的主人苏醒之后，格拉妮这姑娘开心的嘶鸣了一声。
但是，吸引齐格飞的却并不是他的战马，而是格拉妮身边的东西——那是一头野猪，不过很显然已经死了，它的身上有被撕咬过的痕迹、但最为致命的却是那贯穿了身躯的践踏伤。
“你打猎了？”
“咴溜溜”
在听到自己主人的问题后，她又嘶鸣了一声，不过声音比较大，这直接打破了丛林特有的静谧，所以不由的，齐格飞将手指竖在唇前。
“嘘，安静。”他环视四周，看着其他两张兽皮被褥，老矮人明显听到了什么，但他不愿意从睡梦中苏醒，所以在那里哼哼唧唧的，至于他的叔叔霍德，这个男人仅仅是静静的靠在兽皮上，安静的躺着，没有任何表情。
而在看到他们没有就此醒过来后，齐格飞也松了口气，莱金也就罢了，在他看来，霍德真的需要休息。
纵使他是优秀的战士、纵使他昨天轻描淡写的描述了自己弑杀神明的过程，但在齐格飞的心底，他的身份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依旧是他敬爱的叔叔，也正因为这一点，他现在才会在这里。
他并不愚蠢，仔细想想的就知道拥有如此实力的叔叔为什么一直隐忍到现在，他已经用战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如果他愿意的话，早在二十年前就能完成复仇了，但他并没有，而是以逃避、隐居、游荡的方式在这片土地上游荡了二十年。
而他究竟是为了谁，这是显而易见的，虽说在最后，他也曾经询问过自己的意愿，而齐格飞当初也的确想过拒绝，但如果他真的拒绝了，恐怕会后悔一辈子吧。
在齐格飞自己看来，这早已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事情，如果齐格飞真的拒绝，那便意味着将近二十年的等待与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他不想那样，所以他才会在之后改口。
很小的时候，他曾经想过独自一人，带着一匹马、一把剑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游历、冒险，但那种想法仅仅是一个雏形而已，现在回首，他发觉当时自己那有些可笑的理想其实没有任何目的，远不如现在有实感。
也许是从小到大的那种言传身教？
莱金与霍德给他竖立起了两种形象，前者虽然不至于铸成大恶，但事事都为自己行动的那种形象与后者相比却是渺小了许多。
我能不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不由的，齐格飞心底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从小的生活实在是太平凡了，他不像是辛菲奥特利那样自出生起便背负了血海深仇，他也不像是赫尔吉那样诞生在荣光的伏尔松格时代之中，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匠的养子，即便有人告知了他的血脉，他也没什么实感。
就这样，齐格飞注视着那仍然燃烧着的营火、接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七十四章:袭击
伏尔松格一族毫无疑问是荣耀的，无论是号称奥丁之子的希吉还是伟大的英雄英格维，他们在这片土地——特别是尼德兰都有着崇高的声望，而在将近三十年前，齐格蒙德与他的子嗣更是将这份荣耀完整的传承、甚至发扬光大。
哪怕现在的尼德兰已经由亨定一族来统治，但出自伏尔松格一族的英雄们的诗歌却从未消逝，即便国王莱格尼下过命令禁止传唱，但它依旧存在。
那么，突然有一天，被他人告知自己体内流淌着同样的血，赫赫有名、扩张了尼德兰版图的国王齐格蒙德是自己的父亲、曾经的英雄辛菲奥特利以及赫尔吉是自己的兄长，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齐格飞可以回答：没有感觉。
虽然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但这的确是事实，因为从未经历过，所以他对曾经繁荣无比、荣耀满载的伏尔松格一族的了解只能停留在书面，根本不存在什么共鸣。
也许是因为莱金一直以来的放养政策，没有人给他灌输什么勇武、英雄的概念，在这种环境下的他可以说是被‘养废’了。
也许，对他来说，真正有实感的只有他的叔叔霍德了吧，毕竟这是实打实存在的人物，而并非什么仅仅停留在诗歌中的英雄，虽说他心底里也有幻想：
曾经教出过赫赫有名的英雄赫尔吉的叔叔，在他的教育之下，自己会不会成为一名英雄？
也许就心态上来说，齐格飞只能算是一个半吊子，如果让霍德叔叔知道的话估计也会摇头叹息吧，而因为这一点，齐格飞从没有将自己的心态告诉过别人。
虽然叔叔已经同意了会教自己，而自己已经成功激活了沉眠已久的古拉姆圣剑，但这一点在齐格飞眼里依旧是未知数，因为说到底，他并没有那份自信。
“唉……”最后，齐格飞不由叹息了一声。
说实话，他本来是想趁着叔叔还有莱金都没醒的时候好好捋清楚自己的思路，但没想到越想、脑袋里就越是一团浆糊，搅都搅不开，只能僵在那里。
“怎么，你有些后悔了么？”就在齐格飞继续注视着那营火的时候，他的耳边冷不防的传来了莱金的声音。
而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齐格飞先是下意识的一愣，他此刻有些迟疑，因为心底残存着的那些年少轻狂的自尊让他下意识的想要摇头，但事实好像就是他的确有些后悔，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只能僵在那里。
“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什么。”
不过莱金也是人老成精，他从前一直专注于锻造与工匠事业，但流浪吃苦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让他遍尝人间冷暖，因此对于表情的观察，他还是很有一套的，比如说齐格飞现在的那副表情，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虽然驯服格拉妮的时候好像非常英勇，但现在看起来你完全是头脑一热，等冷静下来了后就开始迷茫了。”
没办法反驳……
“这种半吊子的觉悟与自信，在这米德加尔特是要吃亏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莱金说的话根本就是带刺的，而且听上去可以说是相当难受，但是，齐格飞却知道自己没办法反驳，所以他干脆闭嘴，甚至到了最后，他自己都苦笑起来。
“大概是吧，我直到现在还在想，如果我当时拒绝了叔叔会怎么样。”
后悔、失落是属于年轻人的特权，因为这是一个反思与畅想的过程，不过现在齐格飞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因为他的心态不对劲，本来应该仅仅是随意就可以翻过去的事情，他偏偏在那里僵持了这么久。
说白了，这孩子钻了牛角尖……
看着齐格飞那种患得患失的模样，老矮人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身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给你点忠告吧。”
“嗯？”
“迷茫的时候，不妨想想自己的原点——驱使你踏出第一步的究竟是什么，无论是一时的情绪所驱使还是长久的思索做出的决定，至少在那个时候，它是有意义的。”
“原点么……”听到莱金那么说后，齐格飞不由将目光投到了依然熟睡着的霍德身上。
根据莱金的说法，他的叔叔三四十年前就是这副样子，这段时间，他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所以他并非纯粹的人类，但即便如此，时间的流逝却是一样的，能让他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等待，这说明他在自己身上倾注了他自己的希望与心血。
说到底，齐格飞也是因为不想辜负他的期待这才答应的，那么现在想起来，他会因为这个而后悔吗？
答案不是很简单么？
“呼……我又怎么会因为这个而后悔。”最后，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也许，齐格飞会因为人生之中的其他决定而后悔，但只有这一点不会……
“虽然这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提线木偶的感觉。”他随口提了那么一句，看上去好像完全将脑袋里的那团僵硬的浆糊完全搅动起来了一样。
这句话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齐格飞觉得这没什么，因为他知道他的叔叔绝对不会害他，但莱金却莫名严肃了起来。
“齐格飞，我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嗯？”
“这个世界上，你谁都可以不相信——包括我，但你绝对不能不相信霍德，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你没有任何要求的人，凭借他的能力与实力，在尼德兰陷落之后哪里不能去，别说是老对手哥特了，哪怕是丹麦、勃艮第、吉特兰德、挪威甚至是最外部的匈兰帝国，这些国家他哪一个不能去？再不济，他也能直接隐居，直接不管世事，但他没有那么做。”
是啊，他哪里都没有去，反而是收起了圣剑，在将齐格飞带到了亨定一族的眼皮底子下、带到了盲区之后，一个人当诱饵东躲西藏。
“我知道。”看到老矮人少有的严肃了起来后，齐格飞也不由苦笑着，他发觉莱金真的是想太多了，“我当然知道。”
然后，他站起身，拿起刀，走向了自己驯服的神骏身边。
“比起这些，莱金你来帮个忙吧，我们把这头野猪烤一下，到时候割下来路上吃。”
“好咧。”
但在此刻，还没有等莱金起来，丛林突然一阵震动。
“嗯？？”
‘轰’
就在这一刻，一头宛如猩猩一样的巨大怪物，践踏着地面跑了过来，它直接打破了整个丛林的静谧。
“这里怎么会有巨怪？”

第七十五章:叔叔他……
一时间，无论是齐格飞还是莱金都愣住了，他们都注视着那个在丛林之中奔袭的巨大怪物。
它的体型有十二英尺高、肤色翠绿、带有毛发、不过与全身那清晰可见的细毛不同，它的脑袋光溜溜的，看上去好像是锻炼了很久一样，一看就是每天进行十公里长跑的家伙。
这种生物的正确称呼是：巨怪，它们是徘徊在米德加尔特、生活在野外的怪兽，而通过栖息地，它们大致可以分为：山怪、林怪与水怪，其中山怪体型最大、水怪擅长水性，但论体能与速度，却是林怪最强，这种仿佛弱化的骷髅岛靓仔一样的突进实在是令人头皮发麻。
‘轰’
它直接踏进了进来，一脚踏灭了火堆不说，甚至还冲着最近的齐格飞挥拳。
“咴溜溜”
而就在林怪突袭而来的此刻，格拉妮却直接撞了上去，它那优美的藏青色身躯直接化作一道残影，接着狠狠的将绿色的林怪撞了出去。
‘砰’
这一击直接将本来大力挥拳的山怪撞出去好远，格拉妮瞬间爆发出的力量丝毫不逊色于米德加尔特所生活的任何怪物。
“嘶咴！！”藏青色的美人长嘶，那声音足以使得丛林震动。
神骏的威严不可挑衅，有格拉妮在此，恐怕就连一个幼童都能挑战林怪这等连魔牛、魔猪都能厮杀的低智商怪物。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小看这怪物，年轻的学徒已经拿起了剑与盾，而老矮人的双手则泛起了光芒。
他们警惕着那丛林巨怪，而与此同时，莱金的面容上也写着难以置信，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丛林怪物会出现在这里。
“我明明刻下了符文，这可是卢恩中的第十五符文，它拥有保护、驱散的力量，低智商的林怪怎么可能破的了。”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你下的符文被破解了。”
也就是说……
“遇到袭击了啊！！！”
“吼！！”
就在此刻，那被格拉妮撞飞的丛林巨怪站起身大声咆哮着，它拼命锤着自己的胸膛，就像是一头正在咆哮的大猩猩那样，而伴随着这种咆哮声，此起彼伏的相似的咆哮响起，它们构成了一种独特的野性旋律，徘徊在人们的耳边，很容易就唤起生物内心的恐惧。
这是上位掠食者特有的压制，而那此起彼伏的咆哮声也证明了在此处的丛林巨怪不止一个。
“这些东西不好对付……”
“岂止是不好对付，这种巨怪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量都不是人类能对付的，如果说一个还能依靠格拉妮这等神骏正面牵制的话，那么现在……”
没有等莱金说完，地面又一次震动了起来，而这一次又飞奔来两只林怪，这三只林怪体型都有所差异，其中最小的一只一看就是孩子，而另两只也能通过体型还有男女之别进行区分。
“这是一家三口出来掠食了啊。”想到这里，莱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的流浪人生之中一直都不习惯和这些东西硬碰硬，但就在此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也不是一个人，齐格飞虽然年轻，但能制服格拉妮，他多或多或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而霍德更不用，他可是……
“卧槽，他怎么还在睡着！”当莱金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自己信任着的霍德身上的时候，他却发觉那个男人根本没起来。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霍德，哪怕丛林巨怪的咆哮震天响，而它们使劲践踏地面的动作也使得这片区域在震动，但这个男人却依然紧闭着眼睛，哪怕他已经从兽皮上被震的翻了过去，那具身体根本不像是在睡觉、东倒西歪的，但他依旧没有醒过来。
难道这家伙昏迷了……
看着霍德那副完全不正常的模样，莱金心底不由一咯噔。
“我就奇怪，杀死神明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也不怪莱金在那里胡思乱想，神明的手段从来都是他们想象不到的，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几乎能做到任何事，对于凡人、哪怕是混血的凡人，他们也有着太多对付的手段，诅咒、转化甚至是直接动用神力将其消灭。
“叔叔！你醒醒啊！”
“别叫了，齐格飞，他已经没救了，比起这个，我们更该担心我们自己的安全。”
莱金的思绪转的很快，既然有人打破了他的符文防御，那就意味着追兵的确已经追上来了，而这些丛林巨怪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
但不同于趋向于淘宝的莱金，齐格飞的思绪在这一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叔叔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但是，他这种不正常的状态绝对和……神明脱不了干系，甚至，就与这些追兵有关。”
“我知道了……”
“所以我们应该……”
“这些怪物惧怕什么？”就在莱金想要竭力冷静下来并习惯性的去规划逃跑路径的时候，齐格飞的一句话彻底打断了他的思路。
而与此同时，莱金也看了他一眼，齐格飞此刻的眼神无比锐利、这种眼神让老矮人想起了有过数面之缘的齐格蒙德、辛菲奥特利以及赫尔吉，作为英雄的儿子与兄弟，
“火焰，林怪的体毛很多，很容易就会被点着。”最后，莱金也开口说道，他叹着气就好像是认命了一样，他抬手一划，直接抛给了齐格飞一柄长剑和一面盾，“用这个吧。”
仅仅是一句话而已，莱金便放弃了继续去规划逃跑，因为说到底，他自己也很难接受这件事。
“这些东西都该死……”不由的，莱金的眼睛里也闪过一抹冰冷。
“格拉妮，跟我来！”最后，齐格飞抄起剑盾后直接奔向那丛林巨怪，“都该死！！”
…………
“嗯？已经这个点了？”
与此同时，躺在游戏舱内撰写攻略的霍德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待在游戏舱内摸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左右。
但可惜的是，因为他的思绪一直零零碎碎的，而且也不像是以前一样思如泉涌，一篇攻略删删改改最终还是没写几个字，他最后只能将截图的一部分随便发到了帖子里，接着便关闭了论坛，然后启动了游戏。
脑子里乱乱的，还不如打会儿游戏，不过……
“我得先订个定时外卖……”想到这里，霍德直接在游戏舱里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在定好了晚上会送到的外卖之后，他这才安心启动了游戏。
【瞳孔扫描完成】
【账号密码正确】
【彩虹桥架构完成】
【模组导入完成】
【欢迎来到《九界》】

第七十六章:发现自己上天了
齐格飞当然不会知道其他的事情，霍德那昏迷不醒的状态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炸弹那样将他本来还算平静的内心炸成了惊涛骇浪。
他本来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虽然也经常到酒馆里去喝酒，小时候跟着同龄人一起皮，也同样对‘英雄’这个身份以及仗剑巡游的冒险生涯而憧憬，但说到底，他的生活还是过于平淡了。
每日在铁匠铺内打铁、磨剑，只能偶尔从前来铁匠铺中购买武器、订制铠甲的勇士、冒险者那里听说外边的故事，而这种环境下当然不可能打磨出什么‘好战者’。
没有人认为齐格飞将来能成为什么勇士，他永远只是平平淡淡的在铁匠铺里打铁，在店铺之中招呼客人，在酒馆里购买食物，如果没有他人的指引，也许他会一辈子留在那个铁匠铺里——不仅仅是其他人，哪怕是朝夕相处、作为养父的莱金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他终究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先祖希吉、英格维、伏尔松格，父亲齐格蒙德、兄长辛菲奥特利、赫尔吉，仅仅是几代人罢了，但伏尔松格一族之中诞生的英雄数量却是其他王国的数倍！
作为这样的一族的直系后裔、作为曾经的英雄齐格蒙德的遗腹子，齐格飞又如何？
纵使到了他这一代，神王的血脉早已稀薄的不行，伏尔松格一族早已与普通凡人无异，但所谓的‘战斗’早已刻入了齐格飞的骨血之中！
“噢噢噢噢！！！”
年轻战士咆哮着，他直接正面冲向了那些那丛林巨怪，而还没有等莱金将口中下意识的‘鲁莽’一词说出口，他直接一剑刺进了那较小的丛林巨怪的身躯之中。
剑身之上的符文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火焰瞬间升腾了起来，焦糊味瞬间传出，那林怪的内脏直接被烤熟，而与此同时，格拉妮也如同一头暴怒的凶兽一样跃出，她高高的跃起，前蹄直接踹在了另一头林怪的身上，直接将它踢出了一段距离。
而现在，齐格飞所需要面对的仅仅是另一只雄性林怪！
“吼！！”
眼见那本应该到嘴边的食物居然奋起反抗，巨怪直接抬手挥拳，那与铁锅一样大的拳头直接落下。
‘砰’
齐格飞也没有任何闪避，在将长剑拔出后，他直接举盾回击，林怪的拳头就这么直接落在了莱金精心打造的盾牌上，但这种冲击不过一瞬间，因为就在下一刻，年轻的战士已经闪避开，将这股力量完全卸掉。
‘砰’
巨怪的拳头就这么直接砸在了地面上，而趁着这个机会，齐格飞直接将手中的火焰符文剑切进了巨怪的手臂之中。
‘轰’
火焰再一次迸发，这团火直接从丛林巨怪的手臂上烧了上去，直接点燃了它的毛发与皮肤。
“吼！”
巨魔的生命力毕竟无比顽强，全身着火这种事虽然能强烈的刺激它、对它造成不小的痛苦，但却没办法杀死它！
它直接跳开，并想要找机会进行一次扑杀，但这种低智商的行为却早已被看穿！
‘铛’
就在它继续咆哮威慑的时候，莱金给予的那面坚固无比的圆盾直接砸进了它的嘴里，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它下意识的仰头，而这一点直接奠定了末路。
‘唰’
锋利的符文剑直接刺进了它的身体之中，即便因为身高问题没有刺进心脏，但随即到来的高温火焰却直接将它烧了个焦糊。
“咴溜溜溜”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格拉妮也完成了战斗，这姑娘的前蹄重重的踏在了巨怪的脑袋上，直接将那光溜溜的猩猩脑袋踩爆。
战斗就在顷刻之间结束了，期间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状况，三只看似一家三口的丛林巨怪就此全部死去。
即便有着神骏格拉妮的协助，即便他手中握着的剑盾是莱金的得意作品，但齐格飞也是一人面对两只林怪，更何况，这理论上来说也是他第一次以‘杀戮’的心态去面对那些怪物，这毕竟与亨定一族的王家牧场中发生的完全不同。
只能说，不愧是伏尔松格的子嗣……
看着那从巨怪口中捡起盾牌的年轻人，莱金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现在的老矮人也没心思去在意其他方面的事情，他只是不由将目光放到了边上那依然昏迷不醒的战士身上。
“霍德……”
他本来觉得自己在流浪了数十年后应该变得冷血一点才对，但此刻他心底却有那么一种悲哀的感觉。
“如果你能……”
‘轰隆隆’
就在这一刻，还没等莱金多感伤些什么，大地就此震动了起来，第二批袭击者出现，虽然幕后者并没有露面，但地面之上却涌动起了泥土。
它们的躯体之上闪耀着古老的符文，莱金认得出，那是第十三符文，它拥有驱使傀儡的效果，无论是树木还是土地甚至是尸体，只要有这符文便全都能驱使起来！
‘轰’
没过多久，丛林的静谧便被完全打破了，动物们四散、向外奔逃，而本来应当无法移动的树木已经开始磨砺自己的枝丫，而泥土与岩石已经汇聚成了巨大的傀儡。
它们没有任何的咆哮，因为它们没有生命、更不需要示威，因此比起那些丛林巨怪，它们恐怕更难对付！
“做好准备，齐格飞！战斗还没结束！”莱金大喊着
敌人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他自己也不得不加入战斗了，他就这么一边挥动着自己的战斧与战锤，一边朝着齐格飞的方向靠近。
即便他自己并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战士，但他也知道这是‘并肩作战’的基本常识，但是，还没等他踏出两步，他便见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霍德！！”
在他的注视之下，那些泥土傀儡一只手直接抓起了那个依然沉睡着、仿佛死去了的男人，接着就直接往地面上砸，而在那之前，莱金眼疾手快，直接双手绘制出符文、让边上摆放的战盔直接重新套回了他的脑袋上！
‘铛’
‘铛’
‘铛’
连续三下拍击，那坚固的边疆战甲没有散开的意思，而头盔也没有任何的凹陷，那傀儡的操作者大概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下一刻，那泥土傀儡直接将这个男人抛上了天空，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丢了上去。
如果就这么下落的话，他的身体绝对会扭曲到令人不忍直视的地步，而这一幕也彻底激怒了本来就在理智边缘徘徊着的年轻战士。
“居然搞这种手段……混蛋。”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霍德也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等等，发生了什么？”
刚刚登录游戏后就发现自己上天了怎么办？
挺急的，在线等……

第七十七章:赎命礼
当霍德叫好了外卖、安排好了一切事项并进入游戏中后，他便发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失重’的环境之中，而那能直接看到的泛白的天空还有初升的太阳好像也预示着什么。
我飞起来了？
他下意识的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不过因为在游戏之中、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抛上天空了，所以并不紧张。
“看样子是进入某种剧情了。”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开始扭动身子、调整身体，在巡视了一圈周边后，他发觉现在的状况不太妙。
他看到本来能提供庇护的丛林在这一刻成了危机四伏的陷阱，树木的枝条舞动着、就像是锋利的长矛，而泥土与岩石构成的傀儡造物也围绕了一圈，莱金与齐格飞很明显陷入了危机之中。
但事实却远远不止如此，那些岩石与树木的傀儡又不是土生土长的元素生物，即便霍德已经被丢上了高空，但他也看得到那些生物身上的符文。
人为操作……
也就是说，如果仅仅是解决那些傀儡是不够的，必须找出周边的操作者才行。
‘咣当’
最后，伴随着沉重的声响，霍德的身体终于落地了，也许是之前傀儡用力太大，他并没有落在地面上，而是被甩上了陡峭的山坡。
但是，还没有等他有所反应，一阵狂风的呼啸声就此传来。
“嗯？！”意识到这点后，他直接退避开来。
‘铛’
而后，他便见到一柄火炬一样的战锤砸在了他之前站立着的地方，而伴随而来的则是无比轻佻的声音。
“啧啧，反应力不错啊，我倒是能理解为什么赫尔莫德会死在你的手里了，你的意识的确比那飞毛腿强很多。”
虽然那个说话的人的确有那么一种想要聊天或者说是口嗨的倾向，但霍德却没有回应他，他在翻滚的时候就已经拔出了自己的符文剑，此刻仅仅是死死盯着那个发起攻击的人。
那是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就打扮上来说完全不像是一个战士，而且他挥动的、之前那个被霍德认为是战锤的钝器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件兵器。
它的确是拥有长柄没错，但砸在地面上的头部却并不是锤子或者武器的样式，而是一个宛如围栏的罩子、罩子里则熊熊燃烧着一团火焰。
“火炬……”
“啊，还算你有点眼光，”在霍德那么开口的时候，那个男人笑了笑，“这玩意可是我比较好的收藏，既能当武器，还能闪瞎别人的狗眼。”
由头至尾，这个男人都带着一副高深莫测却又人畜无害的笑容，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恶意。
“看起来你应该是那个所谓的信使的伙伴了？”
“不不不，你要搞清楚一点，我和那些只知道打仗的莽汉不同。”双手有些吃力的拖着那火炬战锤，男人深深吸了口气，“我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验证心底的一些想法而已。”
“现在，你已经得到答案了。”
“是啊，我已经得到答案了。”也不管霍德言词之中那显而易见的讽刺，男人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但是还没等他继续说些什么，他便看到了那边疆战士已经架起了手中的符文战剑，剑身上闪耀着的符文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忽略，他的攻击性相当强，再想想赫尔莫德那与凡人无异的惨状，他嘴角不由一扯。
“你想攻击我？”
“是你先动手的。”
他其实已经看出来了，这里的袭击者只有他一个，他那黑色的长袍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个战士，理所当然应该是巫师什么的家伙，再结合齐格飞他们现在遭遇到的这些，结论很容易就的出来：他就是一切的策划者。
而且更重要面前的这个袭击者已经亮出了自己的血条，这样一来当然有着攻击的理由！
“那你觉得你能战胜我？”
这一次，霍德没有说话，无论对方如何口嗨或者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他都没有去理会！
‘轰’
就像是离弦的箭那样，霍德直接朝着那黑袍男人进发，几乎是瞬息之间便来到了那男人身前，而在他想要吃力的举起手中的战锤时，他的符文战剑已经快人一步、直接切进了他的脖子里。
鲜血就此喷涌而出，这毫无疑问是致命的一击直接清空了那个男人的血槽，他的黑袍瞬间被献血浸染，脑袋更是朝着边上飞了出去。
‘啪’
那本来英俊潇洒的脑袋就这么直接撞在了岩壁上，一时间，场面惨不忍睹。
“现在，我证明了这点。”甩掉了剑刃上的鲜血后，霍德开口说道。
“是啊，你证明了这点。”然后，就在霍德已经半蹲下来下意识的要摸尸的时候，他又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
他一下子警惕了起来，直接抬头看向了那个说话的方向，而在那里，流着血的脑袋一蹦一跳的，那个英俊的脑袋一蹦一跳、直接转过来的样子看起来无比惊悚。
然后，二人就这么对视着，霍德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自己在摸尸，他一手握剑、另一只手则搭在了那尸体的胸口上，这种场面看着诡异的很，而那个男人明显也有些迟疑，那沾染鲜血的纤细眉头不由上挑。
“虽然斯露德提过不少次，说你无比尊重死者，无论对手是谁，你一定会铭记他的面容。”那个脑袋就这么蹦蹦跳跳，而声音之中也透着莫名的意味，“不过我在想，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这种说话方式不由让霍德产生了那么一种既视感，不过霍德自己一时间也没深思，所以仅仅是注视着这个脑袋。
“我说，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他的目光注视着霍德的另一只手，那只手按在他的身上，看上去的确有点问题。
然后，霍德握紧了手中的符文剑，不过就在他想要有所动作之间，那个脑袋突然之间又向后蹦去。
“等一下等一下，我和赫尔莫德那家伙不一样，我还是知道变通的！”
他大概也是怕霍德真的暴起、然后劈开他那毫无反抗力的脑袋，他只是拼命大喊着。
然后，他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金色感叹号……
“我可以给你赎命礼！真的！我现在还可以让外边那些东西停下来！”
【任务：赎命礼】
【简介：我觉得这是一笔不错的交易，你觉得呢？】
【任务目标：与那个脑袋好好谈谈（0/1）】
【任务奖励（选择一种）：破冰火炬（）、受诅匕首（）、精灵长弓（）】

第七十八章:赎命之言
片刻之间，山坡下方丛林之中的厮杀就此结束了，齐格飞和莱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他们不断挥舞兵器并辅以法术清除着那些植物、岩石与泥土构成的傀儡造物时，它们一下子停止了自己的攻击。
植物恢复了原来正常的样子、泥土与岩石的傀儡开始碎裂，然后，所有的敌人就这么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本来已经绷紧神经，处在高度紧张状态下的齐格飞不由流露出了一瞬间的迷茫。
“这什么啊？”
“也许是那些人放弃围攻了？”
莱金的这句话也不过是在随便口胡而已，毕竟说实话，他们之前的状况可以说是相当不妙，虽说树木傀儡可以用火焰来对付，但那些泥土与岩石却只能依仗钝器与自身的气力，而这方面恰恰是人类的短板，而哪怕是莱金这样的矮人也相当吃力。
不过当然了，莱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想要通过魔法去夺取操控权，但他对符文以及法术的水准终究没有他的父亲赫瑞德玛那样强大，这些傀儡的操控权依然被牢牢把控着，他根本没办法撼动。
而在这种状况下，傻子都该知道继续攻击了，哪怕最后他们逃跑、但损失也相当大，但是，攻击就此停滞了？
“叔叔之前被扔上去了吧？”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抬头看向了上方。
因为之前烧了一大半的树木傀儡，原本被树荫遮蔽着的天空也开阔了起来，而从这个角度，齐格飞很容易就看到上方的景色，他们本就是在山脚下休息，因此那高坡直接映入了他的眼帘。
“难道是……叔叔？”
“别开玩笑了，齐格飞，他之前什么状况你不知道么？”
比起齐格飞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霍德不一样，虽然莱金潜意识里也希望是如此，但他实际上却是个悲观主义者，因为流浪太久、遍尝人间冷暖的他已经下意识的不对自己的想法抱有什么期待，他的理智永远倾向于‘悲观’。
“也许，比起霍德，是其他人在帮助我们吧，毕竟你可是她们已经选中的英雄。”
是的，就是女武神……
这些女人说白了只是诸神意志的传递者而已，她们诚然有着自己的想法，但她们却没有拒绝的权力，即便她们中的一部分人并不喜欢齐格飞，但只要神明看好他，那么她们就必须给予帮助。
“无论是谁，总得去看看。”最后，齐格飞如此开口，“你在这里等我。”
说到这里，齐格飞翻身骑上了神骏格拉妮，接着，这匹神骏直接起跳，她的四蹄仿佛自带磁性那样直接贴在了峭壁之上，他就这么顺势攀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在高坡之上，霍德仍然在与那个袭击者谈判，而且他完全把握了主动权。
“你是说……赎命礼？”他开口问着
其实对于这个词，霍德也是很熟悉的，这不仅仅是北欧传说甚至是民俗层面的传统，而在整个《九界》的剧情之中，它也无处不在，甚至成了一种机制。
简单来说，就是用‘财物’消弭冲突与仇恨，国家之间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解决纷争、败者花费大量财物向胜者购买生存的权利，而在收下赎命礼后，胜者不得追究这件事。
不过这种事情也并不是强迫性的，因为在这个时候，霍德已经眼疾手快的摸了一下尸体，他已经看到了这具尸体的掉落列表：
破冰火炬是一柄宛如火炬一样的双手锤、受诅之刃是一把绿色的匕首。至于精灵长弓则是一柄散发着莹莹光辉的光属性长弓，这三个东西全都在掉落列表里，说起来霍德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在场景任务之中遇到过这么‘丰厚’的掉落了，上一次见到超过三个以上的人物还是在副本里。
“你应该知道，你人就在这里，如果我想要拿到你口中的赎命礼的话……”
“铛”
“我一剑劈了你就是了。”他挥动着手中的剑，那柄在米德加尔特也足以称得上是神兵利器的符文战剑直接敲在了地上，那种金属的鸣响不免令人心悸。
“别别别！有一件事只有我知道，我拿它当赎命礼可好？这件事可是与你们息息相关的！”
【任务目标：探听那个脑袋所知道的事情（0/1）】
“瞧你这贪生怕死的样子，赫尔莫德死前虽然叫的凄惨，但他可没你这么没尊严。”
“尊严这种事能当饭吃么？我洛基又和那些家伙不一样。”
诡计之神洛基……
在对方随口道出了自己的名讳时，霍德不由挑眉。
“洛基？诡计之神？”
他总算是想起来为什么会对他的这种近似毫无底线实则边缘跳舞的说话态度熟悉了，因为他的确认识着这样的一个朋友，而且也名为‘Loki’，更是一个跨性别的人妖号。
怎么说呢，在这个时候，霍德心底更是生出了一股子微妙的感觉，不过不管他自己究竟怎么想的，他这种语气落在了洛基的眼里就成了一种怀疑，毕竟在整个米德加尔特，洛基的名声简直是负向增长的。
“别别别，别怀疑我，我可以下誓约的，我真的可以！”所以在这个时候，那个带血的脑袋又开始蹦跶起来了，这种模样不免让霍德一阵难受。
这种诡异的氛围真是够了……
“说！”最终，霍德开口说道
毕竟不同于游戏里明显是瞎JB取名的玩家，他面前的这个可是游戏世界观之中的骗子洛基，且不说他是不是真的智力超群，最重要的是，因为这层身份，他的话究竟能不能信还是个问题。
“赫尔莫德没死……”那蹦跳着的脑袋上的眼睛转了一圈后，他说出来了一句废话，而后，他迎来的是霍德的剑，那柄符文剑就这么落在了他眼前。
‘铛’
“这件事我知道。”
毕竟在真正的诸神黄昏之前，已经有无数故事证明了这些神是能不断跑尸的，从冥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捞人算不得困难，而《九界》作为一款从不乱改体系的游戏，当然也不会忽略这点，所以这点一直在霍德的预料之中。
但是接下来洛基的话不免让他瞳孔一缩……
“我可以告诉如何对付神明，这对你来说应该有帮助！另外我还知道如何处理你的诅咒！我用这些消息以及我的收藏品来换我的命！”
【探听洛基所知道的事情（1/1）】

第七十九章:你需要补充智力
【任务：漆黑的反抗者】
【简介：命运的线开始交织、你又能做些什么？】
【任务目标：反抗（0/1）】
昨天从同一个任务场景之中激活了这个任务之后，它便一直挂在那里，奖励不过是一个实质上的称号，而且任务目标也迷得很，因为命运这一词汇相当模糊。
本来的话，这个词放在游戏里，当做本应该清晰给予玩家提示的任务目标应该是一种忌讳，因为模棱两可却又鲜有头绪的任务目标很容易激起反感。
玩家这一群体本身就不是好伺候的，特别是将这个范围扩大到了全世界之后，众口难调就成了作为开发者以及运营者的世界树公司必须面对的事情。
不过面对玩家对于‘任务目标’这一提示的诟病，世界树公司也不曾理会什么，所以这种必须用心‘揣摩’的特色就保留到了现在。
不过还好，作为一款游戏，《九界》也并非完全的反人类，虽然没有明确写在面板上，但在玩家参与的各种剧情表现之中还是给予了提示的，比如说现在，霍德记得很清楚，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反抗者还有命运相关的任务出现的时候正是他被诅咒击中的时候。
换句话说，游戏赋予他这个玩家所谓的命运肯定和那个直到现在还挂在他的状态面板上的‘邪龙诅咒’有关，也因此，洛基口中说的那些事情还是很重要的，更何况任务面板上也是这么写的。
【探听与诅咒相关的事情（0/1）】
【探听与诸神相关的事情（0/1）】
所以最后，在听到洛基愿意分享他所知道的那些事并再三确认了这脑袋不亮血条后，霍德最终收起了自己的符文战剑。
“说。”
“很好，首先我们来谈谈关于你身上的诅咒。”
‘咣当’
突然之间，就在洛基开口那么说的时候，高坡的断崖处突然传来了声响。
“咴溜溜”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格拉妮这孩子的嘶鸣声，而能骑着那匹神骏一路上爬的当然只有齐格飞那孩子，想到这里，霍德直接抬手将自己的符文剑插在地面上，符文魔法就此扩散了出去。
卢恩第九符文的效果之一：隔音，这种技能在玩家之间估计也只能搞怪，不过现在却发挥了作用，当齐格飞终于驾驭着战马一路跑上了高坡的时候，他却发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让他高兴的是，那个之前一直以为出了事的叔叔现在站了起来，看起来完好无损。
有些诡异的是，他现在正在与一个流血的脑袋谈话，这对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有些刺激。
不过，真正让齐格飞下意识的担忧的是他什么都听不到，明明他距离的并不远，但当他的霍德叔叔将符文剑往地上一插、随手绘出了一个简单的符文后，他就什么都听不懂了。
他有什么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
齐格飞很好奇，但他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仅仅是骑在格拉妮的背上、静静注视着那诡异的对话场景。
而就在此刻，他胯下的战马却突然嘶鸣了起来。
“咴溜溜”
“格拉妮？”
她少有的躁动了起来，如果不是齐格飞及时牵扯着缰绳不让她上前的话，她都能直接奔过去。
“嗯哼，总之，关于诅咒的问题，你可以去瓦特阿尔海姆找伊凡尔第，他与他的孩子们能制作一种吸收魔法力量的戒指：雾魔之戒，这枚戒指能吸收并储存力量，当然诅咒也可以！”
然后，话音落下来的时候，冷场了，洛基的脑袋上没有与之相关的任务，说明他只是一个提供消息的NPC而已，但霍德很明显并不满足于此。
“瓦特阿尔海姆并不直连米德加尔特，自从数十年前格尼塔海德王国烟消云散后，中庭就没了去瓦特阿尔海姆的路。”
这句话算是一个引子，而在听到这话后，洛基突然又开始蹦跳起来。
“没关系，格尼塔海德王国曾经的国王赫瑞德玛深受矮人王伊凡尔第的信赖，他们一家人都有雾魔之戒，你不用去瓦特阿尔海姆也能找到这种戒指，而现在格尼塔海德已经成了废墟，其中甚至埋藏着大量财富，你……”
‘噌’
就在洛基的语气逐渐变得富有诱惑力的时候，一柄利剑直接钉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
“那里有一条巨龙，你是当我不知道么？一条受到诅咒的邪龙……”
虽然霍德没有说完整，但他想要说什么，洛基完全猜得到。
如果真的有能吸收诅咒的雾魔之戒，那里怎么会有邪龙存在？
“听我说，那是因为那诅咒是奥丁下的！众神之王的诅咒与和赫尔莫德那种人神混血当然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诅咒强大到无法抵抗也是正常的，但你不同，赫尔莫德的诅咒甚至还没起作用不是么？我虽然喜欢搞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我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洛基的语气听上去无比诚恳，如果不知道他是诡计之神，一般人或许真的就这么相信了，但霍德毕竟不一样，而比起彻底的怀疑与相信，夹杂在这其中才是最难受的。
头盔之下，他的神色阴晴不定，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角落里的任务面板：
【探听与诅咒相关的事情（1/1）】
在那里，关于‘诅咒’的任务目标已经完成了。
至于洛基有没有在这方面说谎，那就只能以后再考证了……
“那么，诸神呢？”
“对付神明的方法也很简单，奥丁之所以拥有智慧，那是因为他饮用了约顿海姆的智慧之井中的水，只要你能做到……”
‘铛’
也许是真的受不了洛基在那边叽叽歪歪，霍德直接将符文剑插在了他面前，这一击直接斩断了他直接投出去的利剑。
“你知道，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个。”
霍德想要知道什么，只要脑袋不是被锤子开过瓢都应该明白，但在这里，洛基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退让。
“如果你是害怕智慧之井的代价，那你又为何与诸神作对？奥丁几乎无所不知，如果你不饮下泉水、获得与其抗衡的智慧，那你只能一直处在被动之中！”
这一番言语像极了忠言劝诫的智者，其中的激将之意显而易见，但是，霍德却不会轻易的就相信那诡计之神，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任务目标却还没有完成。
“被动又如何？你们敢找我的麻烦么？”
这番言语无比自大、其中又蕴含着威胁之意，但洛基却知道他只是在胁迫自己而已，重要的不是他怎么说，而是自己怎么想。
“这种状况并不会持续太久，你之所以能击败神明，依靠的不过是‘誓约’，你体内流淌着神明的血，被视作阿萨的一员，而阿萨神族的誓约是奥丁立下的，如果他真的将你视作不得不除掉的威胁，他随时可以花费代价解除自己立下的誓约！”
然后，霍德沉默了……

第八十章:带头飞行
他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好像在深思，而与此同时，洛基心底也不由开始打鼓，他纵使法术高强、而且霜巨人的血统也能让他完全抛开‘阿萨神族’的身份，但他终究还是没能拥有透过头盔去观察表情的能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方的眼睛浑浊阴沉，这种状况更加不可能传递出他此刻的心情，而被这种眼神盯久了，饶是洛基都不由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究竟会如何？
实际上无论洛基如何思考，他都不可能猜得到现在的霍德一直在看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任务面板。
【探听与诸神相关的事情（0/1）】
之前洛基提到有关诅咒的事情时，他说的那些话明显带有重重疑点，而且没有证据，但任务目标依旧得到了满足，而现在，霍德的这个任务就这么卡在这里，而这也只能说明一件事：洛基还有事情没说，这不同于挖掘隐藏要素，而是完成任务的必备条件。
“也许吧，智慧之井的智慧是必须的，但是，你还有东西没说。”
是的，对霍德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麻烦的从来都不是他们的战斗力，他对玩家那随机摇出来的血统来源也毫无兴趣，他在意的只有一个。
“想要彻底摧毁神明，重要的是他们的灵魂，让他们的灵魂永坠深渊或者……以你自己的力量禁锢他们，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前者。”
“为什么？”
“因为赫尔海姆的统治者是我女儿啊！”洛基仿佛忘了自己正处在生死之间，他就这么夸耀着，语气简直夸张到了极点，“冥界的女王海拉，你听说过吗？啊我差点忘了，即便你现在杀了我，我很快就能跑回来。”
那你之前表现的这么害怕干什么？
戏精么？
看着洛基现在那被鲜血浸染着的英俊脑袋流露出的那种滑稽般的夸张表情，霍德心底不由泛起一阵无力，总觉得拳头梆硬。
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直接拿剑活劈了洛基的想法……
“但我听说那位女王一直忠于自己的职责，她绝对不会放跑任何一个应该进入赫尔海姆的灵魂。”他开口说道，“还有，别在这里给我扯有的没的！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你既然知道冥界的女王绝不会渎职，就该知道她那里是最好的囚牢，赫尔海姆点不燃火焰，魔法更一无是处，诸神也无法逃脱‘死者’的身份。”
“但当预言的末日降临后，冥界之中的神明会回归不是么？”
这个家伙……
在霍德那略显沉闷沙哑的声音传出的时候，洛基自己都不由有些发愣，虽然他能听得出那声音的平静，这种语气就像是饭桌之上的随意闲谈一样。
但是，他觉得自己能察觉得到这平静背后的恨意……
不过这份恨意究竟是因为伏尔松格一族的遭遇还是一些就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的理由？
他有些好奇，但现在显然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所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神明无法被直接杀死，华纳神族与阿萨神族之间最终选择休战，理由便是厌倦了永无止境却没有丝毫成效的战争。”
虽然洛基的说法非常晦涩难懂，但霍德却能明白他在说什么，如果套用游戏的说法的话，神明之间的战争甚至与玩家打战场一样，阿萨和华纳就是圈定一个场地双方相互跑尸，英勇者能直接在自家基地重生、稍微菜一点的需要读个条拉人。
玩家之间的阵营战场至少还分种类——比如说据点战、拔旗战什么的，但神族之间相互交战却没这种概念，他们只是在战场上疯狂杀戮，从一开始的拼尽全力到最后杀着玩，厌倦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萨的武力没办法征服华纳海姆、而华纳的暴虐魔法也没能摧毁阿斯加德——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神明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人类、矮人甚至是巨人都会有消亡的那天，但神明却没有，他们一直都与这九界、这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共享永恒。
“但是，矮人打破了这份禁忌，虽然这些生活在阴暗世界的小个子本来是无心的，但矮人却学会了如何囚禁灵魂，他们将这份技巧运用在了铸造与工艺上。”
“那的确挺奇怪的，你们阿萨居然放任这样一个种族存续至今。”
“问题不是出在这种工艺上，因为这种魔法最初无法影响，直到后来，米德加尔特的一名矮人铁匠、国王将这种魔法成功囚禁了神明。”
听到这里，霍德心头不由一跳，因为他总觉得有些熟悉，因为这个故事是与某条被诅咒的邪龙配套的。
“格尼塔海德？”
“你看起来知道，那座矮人对外开放的贸易王国，群山的国王被他的孩子杀死了。”
“别说的自己和一个无关者一样，那被诅咒的财宝难道不是你带过去的？”
“是的，但我能忍住贪欲，最后乖乖交出财宝，为什么赫瑞德玛和他的孩子们不行？”
这句话看似是一句嘲讽，但仔细想起来却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传说之中，来自水底矮人恩德瓦尔对财宝施加诅咒、又有说法是财宝与吸金指环本身自带诅咒，而这份诅咒会引起贪念、使得兄弟厮杀、国王征伐。
“你和赫瑞德玛，谁更精通魔法？”
“我其实很想说是我，但事实上我更擅长那些谋略，所以就魔法上，还是赫瑞德玛更加优秀，毕竟能压制神明的人并不多。”
那么为什么连洛基都能摆脱的诅咒最后引起了格尼塔海德的覆灭？
【探听与诸神相关的事情（1/1）】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就在霍德一下子被那涌来的庞大信息量震的说不出话的时候，洛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emmmm，我可以离开了么？”
然后，霍德没有什么回应，在这种状况下，洛基也不想就这么直接跑掉，他可不想蹦跶到一半突然被后来的一柄剑爆了脑袋什么的。
“emmmm，至少回句话？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把我的脑袋按回去，这么蹦着挺难受的。”
“最后一个问题。”
“嗯？”
“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大概是没想到霍德会在扯了一通之后一下子将话题转了回去，洛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你让我怎么说？我觉得我做事并不需要理由。”
“嗯，说得好。”
“等等，你要干什么！快松手！！”
最后，结界就此解除，齐格飞只看到之前还在对话的霍德叔叔提起了那个脑袋，接着奋力朝外丢去，而之后则是身体，这两个分离的身体部件划过了一个弧度，直接消失在了丛林的另一头。
“？？？”

上架感言……嗯
仔细想想，这应该是红雀我来刺猬猫写的第二本成绩看得过去的书了，也是在写了一段时间同人之后再一次回归了原创。
当初是为了什么才开始写小说的，说实话我已经快忘了，但是，我有一点记得很清楚，那就是……我没有天赋。
虽然写作、特别是写网文并不需要起点，但作者之间是有差距与天赋的，很多人能精准把握住每一次的热度、能轻而易举的构思出抓住读者兴趣的脑洞。
他们能以数万字的成绩便霸占榜首、闯上收藏榜第一，无论是因为简介出彩还是标题吸引人，甚至只是单纯的玩噱头，在这方面，他们无疑是成功的。
然后就多了一堆鸽子，无论是因为后期血崩还是想不到接下来怎么写，或者干脆就是自己不想写，总之他们总能找到理由。
有时候我自己都在疑惑，为什么这么好成绩都不写，换成是我，有那成绩肯定写到完本啊！
但我做不到这点……
我太监过不少书，我这里承认，但我可以承诺，我不写的原因全都是因为成绩不好，上架了两千多收、几百收什么的，我都试过了。
而理由可以说是太多了，开头乏味、文笔差劲、取名癌、简介废也是老生常谈了。
特别是后两者，很多人不是吐槽过一次了，但没有办法，这点改不掉，我想不到更好的标题或者简介。
当然了，也许有人会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我的内容真的能吸引人么？
说实话，并不能……
现在无论哪个网站，剧情节奏都以快为主，爽点鲜明，剧情简单易懂，而这点我也做不到，已经不是一个人提过我的书前期枯燥乏味、差点就追不下去。
嗯，对，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能、根本不适合写网文的作者，也许有些人对我的其他扑街书有些印象：
小妹是大圣那本100订阅
蹭了型月热度、打着同人旗号的书均订也就那么点，可以说是书客最扑的型月了
嗯，就是这样，想要写大火的书，对我来说好像是不太可能的。
也许有些人会说，我的间贴和书评区还算是干净，比起其他大火却遍地喷子的书来讲，我这里简直是净土。
嗯，首先提一点，我这里从不干净，特别是曾经写型月同人的时候，书评区和间贴都不少喷的，但后来为什么消失了呢，因为这些人普遍撕不过我。
拿着干货写书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我直到现在都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后来也累了，真的懒得拿干货贴脸输出，所以我只会劝解他们多看点相关的书籍。
久而久之，喷的人也就……没了，我不同于其他人，我的禁言列表里直到现在都只有两个人，而且那两个中的一个还是首先拉黑我的。
嗯，让我私信讨论，接着又拉黑我，只能说读者老爷们的操作我实在是看不懂。
好像扯太远了，不过我只是想说所谓的净土、所谓的安静是没用的。
我并不是一个多高尚的人，也许我曾经拿起键盘、一个字一个字敲故事的时候，想做的是将自己脑海中的世界通过文字呈现出来。
但现在，我只是想混口饭吃……
曾经，我听到别人说我写的是书客清流时，我会很高兴，甚至有时候会兴奋的睡不着觉。
但后来，我知道了，所谓清流不过是扑街的代名词，因为不符合主流读者的审美，所以成绩差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当我开这本书的时候，评论区清一色的说‘终于找到能看的书’或者‘清流’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开心，我甚至担心的失眠。
因为什么？
我怕重蹈覆辙……
曾经我承诺过，等我赚钱了，我一定带着爷爷去茶餐厅喝一顿早茶，但我的书一直没出成绩，等我好不容易出了点成绩，他已经不能走动了、而当我真正能独立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后来，我赚的那点稿费全部投到我外婆的手术中，但她也没撑住，而现在，我外公也病重了，意识模糊、老年痴呆、上次还把客厅当厕所、害得我把沙发套全部换掉。
当然了，我现在不是不能糊口，甚至靠着另一本扑街书，我还供得起外公的医药费，但是心理阴影却怎么都抹不掉。
我甚至有上架焦虑症，群里也和作者、和老书友们说过，上架前一个星期我每次都莫名其妙的哭。
不过，也许会有人说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钻研市场、为什么不去蹭热度？
但是，我学不会……
我曾经试过去写有些当期热度爆炸的东西，但写出来总是不对味。
说到底，我只是想写‘我想写的东西’而已，很可笑吧，心底的那份矜持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碎掉。
就是这样……
最后，感谢一路陪我走到现在的编辑、感谢萳兮看到我如此扑街的成绩后依然没有抛弃我，手上一有空位就把我摆上去。
感谢几位作者朋友，他们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开导了我，群里还有大佬讲人生经验。
感谢书友群的沙雕群友们，其中有太多的人是从我的第一本扑街书陪我走过来的，50订我写了一百万字，我很庆幸我第一本坚持了下来。
我甚至还要感谢一下boss，也不知道boss看不看得到，这里并不是在拍马屁，甚至boss可能忘了，因为那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快三年了吧……
大概在三年之前，我当时还在书客拼命熬第一本书，当时心情不好所以姑且退了一个作者群，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外，没有任何人在意我这个小透明。
除了一个人，boss，他当时就问我为什么退群，还关心了两句当时可能莫名其妙有点感动，然后顺势加了好友，而从那以后，虽然没什么交流，但我生日的时候boss总是第一个发生日快乐的【笑】
我知道那只不过是QQ自带的提醒，而boss可能只是随手按了一下祝福而已，但那对无比怕生、就连和编辑说话打字都哆哆嗦嗦的我来说却是莫大的鼓励。
最后，感谢各位朋友，无论新旧，感谢你们看到这里，也感谢各位对新书的支持。
——来自虽然不适合写文却依旧抱着键盘拼命的红小鸟
——记于2019年8月16日凌晨2点09分
霍德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我并不想就这么结束，所以，拜托各位了……

第八十一章:诡计
一瞬间，齐格飞陷入了茫然之中，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就骑着格拉妮，站在高坡之外，因为有着肉眼可见的隔音结界的缘故，他根本听不到他们的交流。
不过这也就罢了，但还没等他看完这种宛如默剧一样的表演，他的叔叔就这么把那脑袋还有身体像是丢垃圾一样的丢出去了。
霍德的力气很大，所以齐格飞就看见那个脑袋打转着飞了出去，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叔叔，那是谁啊？”在那个脑袋以及身体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后，齐格飞不由问出了这个问题。
“咴溜溜”
但还没有等霍德自己说些什么，格拉妮这姑娘又叫唤了两声，那种比起凶兽来说都要令人震撼的嘶鸣不免让人觉得她是不是肚子饿了，要吃人了。
“乖，等会儿给你吃猪肉。”下意识的便开始安抚格拉妮，齐格飞最终觉得自己骑马怪怪的，所以干脆翻身下马。
“一个袭击者罢了，他现在不会给我们造成麻烦了。”霍德也没多去描述对方的身份，他仅仅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么之前的那些林怪还有傀儡造物……”
“嗯，全都是他的手笔，而我已经砍下了他的脑袋。”
“那么他是……莱格尼的追兵么？”
以齐格飞的思索，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个，不过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其实也浮现出了其他的想法，不过他也没说，仅仅是等待着自己叔叔的答案。
“他是神明。”
果然……
在听到自己叔叔那么说的时候，齐格飞其实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意外，因为之前有着战争信使赫尔莫德在前面打底，霍德竖立起的‘屠神’的形象已经开始逐渐丰满。
“那么那是哪个神？”想起了自己所看到的那个穿着黑袍的身体还有那个诡异的脑袋，齐格飞这个正常人不由感觉到有些不寒而栗。
说白了，这孩子还是见得太少，米德加尔特流传着的所谓魔法可没有这么神奇，像是被砍飞了脑袋活蹦乱跳，对他来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事情。
“神都是这样的吗？”
“不，他比较特殊罢了，而且，那种短时间维持肢体分离的魔法并不是神族的。”
“那是哪里？”
“来源于巨人。”
“约顿海姆的巨人么？”
“是的，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巨人会这种魔法。”说到这里，霍德直接翻身骑上了格拉妮的脊背，接着后退了一些，给齐格飞留出了一个空位，“好了，我们先下去吧，再不下去莱金要着急了。”
“好。”
其实齐格飞是想要再问问有关巨人一族的魔法的问题的，但在见到自己的叔叔没有在这方面展开话题的意思，他也不再询问，他将话题转到了其他方面。
“以后，还会有神明追杀我们么？”
“不，亲自追杀其实并不是那些神明的作风，而且比起这些，你应该在意的并不是所谓的‘追杀’。”
“那应该在意什么？”
“你需要考虑如何去战胜莱格尼。”
“对，他是一名强者，能够战胜手握圣剑的……我的……父亲。”
也许是因为对齐格蒙德依旧没有什么实感，齐格飞迟疑了片刻才喊出了那个陌生的称呼，对此，霍德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但有一点他还是得纠正一下，那便是关于莱格尼的事情。
“莱格尼并不如同你想象的那样强大，当初的所谓战斗有很多隐情，而莱格尼更是弱者，他自己没能驯服格拉妮这孩子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那么，为什么？”
“想要将一个国王扯下王位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即便再懦弱，他也统治着整个王国，如果想要完整的接手这片土地，你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比如？”
“耐心点，孩子，我会逐一教你的。”
最后，藏青色的神骏从高崖之上一跃而下！
…………
与此同时，另一边，黑袍的诡计之神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接好了自己的脑袋，霜巨人一族之中传承的魔法让他很快便接好了自己的脖子，而在确认了脖子能转动、伤口切面什么的全部接上了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真的是，下手还真狠……”不过就在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离开了米德加尔特，周围那种秀丽而平和的环境是中庭世界看不到的，更何况他对这里相当的熟悉。
“好吧好吧，海姆达尔，这次可真是谢谢了。”最后，他看向了那个恐怕从最初开始就关注着他的一个男人。
他皮肤白皙、有着一口金色的牙齿、看上去就如同浪涛般英俊，这便是海神埃吉尔的九个扬波之女共同的孩子：破晓之神、守护者海姆达尔，而且他也是彩虹桥唯一的守护者，之前便是他将洛基从米德加尔特拽回来的。
“奥丁有过指令，不准任何神明擅自接近那战士。”面对洛基已经成了习惯的轻佻招呼，海姆达尔不为所动。
虽说以他那神秘的身份也不必称呼奥丁为众神之王，但他如今既然选择站队阿斯加德并选择成为彩虹桥的守护者，这就意味着他在一定程度上会遵循奥丁的意志。
但对此，洛基却不屑一顾……
“拜托，就是你们一个个和缩头乌龟一样，所以我才想要去试试斤两的。”就这么将这口锅扣在了神族的脑袋上，洛基就这么耸了耸肩膀，他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看看奥丁是怎么说的。”
这个黑袍的男人一下子变得肃穆起来，那张俊朗的容颜此刻还真的透着几分战士的味道：
“‘这个问题出在杀死他的人身上，他动用了某种邪恶的力量，将他的灵魂击落至米德加尔特的北方。’”说道最后，他自己都笑了起来，“这种话你相信？作为守护者的你、成天坐在至高王座上的他再加上那两只渡鸦整天巡视九界，如果真的有人能将诸神的灵魂击落至北方，你们会不知道。”
最后，洛基笑了，他笑的有些嘲讽，很容易就让那些暴脾气的人恨不得冲着他那张脸打两拳。
“还是说，你的眼睛、他的王座都是摆设？那趁早把那两只渡鸦烤了吧。”
他摆了摆手，好像对此意兴阑珊、想要就此离去，但就在这个时候，海姆达尔的话从他的背后响起。
“所以，你亲自去试了试的感想如何？”
洛基毕竟是诡计之神，每天只有他戏弄诸神、诸神却很少抓到反讽的机会，而这一次，海姆达尔很明显抓住了机会。
“啊……嗯，他的确挺厉害的。”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装模作样的说道。
“是么？我记得你身上应该有一柄战锤、一把匕首、一张长弓，现在它们在哪？”
“好了海姆达尔闭嘴吧，我拿去当赎命礼总行了吧？”迎着海姆达尔那少有的讽刺，洛基不由暴躁起来，那少有的跳脚模样让守护者心情愉快了不少。
但是，哪怕他视力再好，现在却也没看到洛基低头时扬起的那一抹略显阴狠的笑意。
“该死的，那个战士真的以为我的赎命礼是好拿的？”

第八十二章:这场景怎么这么长?
格拉妮的脚力很快，就在与真正的诡计之神发生了冲突之后，这匹八足神骏的亲闺女便驮着两个战士和一个拖后腿的矮人一路奔向了尼德兰的边境，他们的目的地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格林海姆。
那里在上个资料片、也是游戏设定的二十多年前还是尼德兰的边境地区，而在那片靠河的平原上曾经竖立着一座边境要塞，那座要塞不仅仅有一个并不算长的任务线，游戏里每隔两个月还会有一次阵营战场，而作为战场的进入地点，这座要塞还有专用的‘彩虹符文石’用以传送。
不过那也是上一个版本的事情了，在【尼伯龙根之歌】的版本上线、整个中庭的大地图都经过了修改之后，这座要塞也就移除了。
不过当然了，阵营战场是还在打的，不过开启战场的要塞却到了另一个靠后的地方，而从前的那座要塞早已被废弃、周边地区也已经被圈进了曾经的老对手哥特王国的势力范围之内。
既然在游戏大地图上是如此，任务场景里就更不用提了，霍德一行人虽然可以仗着格拉妮那超乎寻常的速度在尼德兰境内飞驰，但他们也绕开了地图上标注过的尼德兰境内的各个城镇、见到要塞更是绕路。
不过在游戏背景之中愈发强盛的哥特就不能这么干了，在尼德兰愈发弱势的现在，哥特王国却愈发的强势，虽说在40多年之前，曾经的国王西吉尔被齐格蒙德和辛菲奥特利直接杀死，这直接导致了整个哥特王国乱成一团，甚至国内的贵族也蠢蠢欲动、老牌贵族雅姆古纳与年轻的安格纳爆发了战争。
安格纳是死去的国王西吉尔的弟弟、而雅姆古纳却是西吉尔的叔叔，理论上来说双方都有继承王位的权力，而最后在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双方爆发了决斗，虽说雅姆古纳一度压制了安格纳，但安格纳最后还是战胜了雅姆古纳、继承了哥特的王位。
不过那个时代恰逢尼德兰崛起、齐格蒙德手握神怒圣剑横扫整个米德加尔特，即便年轻的安格纳颇有才华、但依旧被打的节节败退、郁郁而终，王位由他的长子狄特玛尔·安格纳森继承。
而后，齐格蒙德最终被本应该臣服的亨定一族击败，尼德兰易主，这个时候，狄特玛尔王的才华终于得到的了施展，他趁乱进军并压迫本来强盛的尼德兰王国，而现在，二十年过去了，狄特玛尔王甚至诞下了一名子嗣，那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孩子。
“哥特的胜利王子，师从英雄希尔特布兰德。”格拉妮缓慢走在道路上的时候，坐在箩筐之中的莱金瓮声瓮气的说着，“霍德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讳吧？”
“嗯……”
“根据哥特那里来的冒险者和诗人的说法，这名王子出征的时候总是能带领军队走向胜利，在他的面前，任何一名勇士都不堪一击，不过要我说这说法其实水分很多，因为他的战绩大部分都是靠打现在的尼德兰打出来的。”
虽然莱金的本意的确是随便找一个话题然后开始闲扯淡——到了哥特，当然要聊一下与哥特有关的东西，不过扯着扯着，他不免就带上了自己的个人情绪。
“要我说，他也就是没有遇上伏尔松格一族的巅峰期而已，如果齐格蒙德和赫尔吉还在，哪轮得到他耀武扬威。”
莱金这话本意当然是吹嘘一下伏尔松格一族的战斗力了，踩一捧一什么的虽然看上去low了点，但架不住中庭的大部分人都吃这套，无论如何，听到他人的赞美，作为伏尔松格的贤者，霍德应该会开心一点才对。
不过事实却好像与莱金想的相反……
“吟游诗人偶尔会夸大事实，但却不会捏造虚假之物，那王子的战绩毕竟是实打实的。”
或许是因为霍德对于战斗力层面的夸赞好像提不起什么兴趣、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一直戴着那遮掩面容的边疆战盔，总之他的声音听起来平缓而沉闷，一点都没有激情。
而在这种语气的渲染下，齐格飞并没有开口应和什么，他仅仅是轻轻拍了拍格拉妮这姑娘的脑袋，然后让她稍微加快了速度。
而在这种情况下，莱金就很尴尬了，因为没有人附和，他就像是在唱独角戏一样。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想过要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由亨定一族统治的尼德兰远没有伏尔松格时代来的强盛。”
“在战场上，哪怕是几万多头猪，能杀掉或者完全击溃也是他的本事。”
当然了，霍德的这些话也是有根据的，他可不管莱金是怎么想的，哥特阵营的‘胜利王子’在哥特阵营是有一条相关主线的，而哥特阵营的玩家在做资料片主线的时候，本应该作为主角存在的齐格飞几乎成了配角，完全围绕着这位王子在转。
他乐于助人、恪守承诺，几乎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领军人物与楷模，甚至一度让玩家怀疑这个人物是世界树公司自己掺进去的‘私货’。
但事实上，这位王子的确是在传说之中存在的，而且即便齐格飞沐浴龙血、手握神怒宝剑，最终也只是与这位王子打了个平手而已，所以他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这些事是不会在霍德现在走的任务线之中发生的，他毕竟是尼德兰阵营的人物，虽然开启了隐藏，但目前为止走的线路与正统的传说路线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现在的莱金也当然不可能知道那位‘胜利王子’的实力。
所以，霍德也不会在此多费什么口舌，他只是瞥了一眼自己的任务栏：
【任务目标：护送齐格飞与莱金离开尼德兰（1/1）】
大概就是在真正踏出了尼德兰王国的阵营范围的时候，这个任务目标就完成了，但这个任务场景却没有在这里结束，这不由让霍德暗自叹气。
这场景未免太长了……
在想想‘破碎的剑柄’这作为源头存在的任务物品的掉落率，霍德突然感觉到脑袋疼。
这狗策划是觉得没什么人会耐心刷，所以将所有的恶意都倾注在了这个场景中是吧？
想到这里，霍德不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中的太阳，游戏之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是一样，而视界之中的13:10也能证明现在的时间。
所以该怎么办……
“叔叔！那里是一座小镇，看起来我们今晚不用露宿野外了。”
“小镇，哪呢哪呢？！我真的是受够这个箩筐了！”
【任务目标：进入小镇（0/1）】
“嗯……”
果然，这个场景任务太TM反人类了……

第八十三章:哥特战士
一匹高大的战马就这么朝着小镇前进，上面骑着两个人、另外有一个矮人待在箩筐里，而且也不仅仅是这样，除去这三个人以外，这匹高大的战马身上还背负了其他的东西——比如说锅碗瓢盆还有一些武器、货物。
当然了，这也并不是因为贮存魔法或者物品栏储存部下这些，这些实际上是用来伪装的，毕竟一匹马三个人什么的，这种组合实在说不上普通，所以比起就这么闯进哥特王国的边境领地，莱金最后还是做了一番伪装。
这个伪装与魔法无关，仅仅是一些外形上的‘修改’罢了：
首先是霍德，他依旧穿着战甲、背负着符文剑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能打的保镖
其次是齐格飞，他的体内流淌着伏尔松格血脉，继承了父母双方外貌的他看起来无比英俊、换一身精致一点的衣服便能冒充一下有钱人家出来旅行的孩子。
最后则是莱金了，不过这个老矮人其实无所谓的，因为无论他穿什么，他的那张老脸给人的感觉都不会有什么变化——虽然放声大笑的时候大概能突出一个豪放，但就面容上来看，他的那种刻薄和卑微是怎么都改不掉了。
所以从远处看上去，这就像是一个带着自己的铠甲护卫还有矮人奴隶出游的大少爷，大少爷坐在战马上、护卫牵着战马、矮人卑微的跟在最后，除了这匹马貌似有些大以外，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是的，这基本上也是米德加尔特的一个定式思维了，只要有钱或者有地位、甚至看上去好像很强，像是坐骑之类的东西完全能被忽略。
这是莱金的想法没错，他本人毕竟不喜欢引人注目，所以伪装成奴隶的身份还是很适合他的。
什么？尊严？
那种东西早就没了……
虽然他曾经贵为矮人国度中的王子，传承着被视为种族传统的锻造与工匠手艺，但伴随着厮杀还有反目成仇、格尼塔海德的王室四分五裂，只剩下他最后一人，他拼了命、顶着随时随地被石化的危险冲出了自己的国家、离开了群山，这才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流浪的生涯之中，他干过苦力、混过人类的铁匠铺，甚至还被巨人抓走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奴隶，在这种情况下，他本来拥有的那些微妙尊严早已消磨了干净。
然后，伪装无比完美的人就这样走进了边境小镇之中，不过在走入小镇的时候。
【任务目标：进入小镇（1/1）】
他们却发觉有些不对劲，虽然远远看上去，这座小镇好像相当普通，但当真正走进去的时候，他们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小镇之中没有任何人，周边有牧场的围栏痕迹，但其中却没有任何动物，而且大街上也空无一人。
明明现在还是中午，但整座小镇却寂静的可怕……
本来的话，在中午偏下午的这段时间，一座米德加尔特的传统小镇应该有行人走动，酒馆无论再小都会传出令人愉快的喧闹声音，铁匠铺一定会有铁匠在街道边上打磨武器，而磨坊处则会有人在劈柴。
也许磨坊与牧场并不是每一个小镇都有，但对整体风气都朝着‘掠夺’、‘战争’一去不复返的米德加尔特来说，铁匠铺与酒馆完全是必不可少的，而像是各个王国之中最为热闹的王城，这种地方的酒馆几乎都不闭馆，酒馆由一家人轮流支撑，可以说是热闹的很。
而像是现在，这种无比诡异的沉默绝对不正常……
“这里发生什么了？”看着小镇那笔直而空旷的街道，齐格飞不由开口问道，他的视线就这么顺着小镇的道路延伸了过去。
这座边境小镇其实并不小，再怎么说也居住着大概200多人，房屋林立，真的一眼望过去有时候还看不到头，但在大道之上，齐格飞却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战甲，头戴战盔，这种遮蔽了面容甚至是体型的形象不免让齐格飞将目光摆在了正在为自己牵马的叔叔身上，他也是这种造型，但因为阵营的不同，双方的铠甲样式也不一样。
霍德的战甲虽然并没有烙上伏尔松格特有的狼纹，但其模版却是伏尔松格一族特有的款式，而那现在站在小镇街道上的很明显是哥特阵营的制式战甲，而且绝不普通。
他的听力很灵敏，就在霍德一行人靠近的时候，那个单独站在街道之上的战士也终于转过了头，作为哥特王国的战士，他的战甲上毫无疑问铭刻着鹰纹，但他戴着的头盔却有些不同。
一般来说，米德加尔特的战士们普遍会戴金属盔，而一些拥有地位、有着优秀战士的勇士会被国王赐下牛角盔，在这中庭世界的传统中，牛角盔象征着勇气。
但是面前这个战士却不同，他戴着的头盔并不是传统的牛角工艺，从头盔上蔓延出来牛角并非向下、而是向斜后方延伸。
“羊角？”看着那哥特阵营的战士，霍德只觉得自己眼皮在跳。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而后，还没有等霍德一行人继续前进、或者多说些什么，那个战士便开口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单纯的头盔阻隔还是其他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沙哑、甚至比霍德的声音还要低沉那么一些，而就在他走到面前的时候，齐格飞陡然之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惊悚。
哪怕在面对咆哮的丛林巨怪以及人类最苦手的元素生物时，他都没有过这种惊悚的感觉，甚至在其中，他还觉得自己闻到了些许血腥味。
明明对方的穿着相当干净，那银亮的战甲一看就是经常擦拭、保养的模样，而他背负在身后的两把大剑甚至有闪闪发光的意味。
差距……
在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齐格飞心底浮现出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伏尔松格的血脉在他的体内沸腾，初出茅庐的年轻战士在此刻所感受到的并不是一种恐惧，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战意，仿佛这股战意从一开始就埋藏在身体里、最近才被逐步唤醒了一样。
而与此同时，除去这份战意，他感受到还有差距……
如果说齐格飞自己是一块尚待打磨的精铁，那么那个公羊盔的哥特战士便是已经成型的利剑，也许需要打磨，但距离巅峰却已不远。
叔叔……
几乎是下意识的，齐格飞用余光瞥了一眼那牵着格拉妮的战士，但他依旧不为所动，而莱金这个老矮人则跟在后边，也是一言不发。
“嘶咴”
在这个时候，只有格拉妮愿意发出自己的声音，这孩子大概也是感觉到了齐格飞的那种紧张，她不由开口嘶鸣威胁。
这里并不能依靠任何人，如果在这里都退却了，那又谈何英雄？
“我们是过路的旅行者，想来这座小镇购买一点补给。”在恢复了镇定之后，齐格飞开口说道。
“这里并没有你们需要的东西。”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怀疑齐格飞一行人的身份，这个哥特战士仅仅是平静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还有，你们应该尽早离开这，如果想去王都拉文纳或者贝安城，那么你们应该继续向西走。”
虽然就语气上来说，这个哥特战士好像很冷淡，但他能说出这番话已经算得上是很友好了。
但是，这不免会让人感到疑惑……
“现在时间还不晚，如此规模的小镇也不该如此寂静，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齐格飞如此追问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哥特战士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仅仅是一眼，他便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如果不是他已经长大了、如果不是他勇敢，那种眼神绝对会成为他的心理阴影。
如血一样的猩红，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有着血红双眼的公羊一样……

第八十四章:迷雾与巨人
没有能体会到齐格飞到底经历了什么，与之前那锋芒毕露、在战场上打磨出来的杀伐之气完全不同，当他看到那个战士那暗沉而血红的双眼后，他只觉得自己陷入了鲜血的泥沼中那样。
难以呼吸……
甚至，他总觉得这个羊角盔的哥特战士会直接拔出他身后的两把大剑把自己砍了，就在他下意识的将手摸在了那挂在腰间的剑柄上时，终于，霍德动了，本来如同雕塑一样的贤者直接迈开一步，他拦住了格拉妮、但与此同时也挡在了那哥特战士的身前。
“呼……”而在意识到自己的叔叔挡在了自己身前后，齐格飞终于挣脱了那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他开始大口喘气。
“也许我们能帮点忙，说实话，我们一路长途跋涉从尼德兰到这里，可以说是又渴又饿。”
“你可以试着去敲开他们的门，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帮助……”
‘嗡——’
虽说那不知名的哥特战士依然不愿意说出实情，但现实好像容不得他做出什么其他的选择，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就此传了出来。
这号角低沉而凝重，使得本来就有些寒冷的空气变得更加浑浊，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一声号角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哞！！！”
接着，伴随而来的则是令人心悸的牛吟，而且，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野牛或者牧牛能发出的声音，而更重要的是，齐格飞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因为在亨定的王家牧场之中，他就听过这声音。
“魔牛……”
接着眩晕感直接袭上了齐格飞的大脑，而且比起被圈养在牧场之中的魔牛，现在响起的声音明显更加强劲。
这个声音不仅仅具备着强大的穿透力，齐格飞甚至都感觉这个声音直接传递到了自己的心脏。
然后，喉咙鲜血上涌……
“唔……”一瞬间，齐格飞直接捂住了嘴巴，他下意识的想要阻止自己口吐鲜血，但紧接着他便意识到这行为太弱智了。
“噗呕……”
他任由喉咙里涌上来的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那种狼狈的姿态实在是让他天生的英俊有些减分，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在魔牛的魔音不断回响的此刻，他仅仅是用双手捂着耳朵。
这种动作或多或少的都能减少一点魔牛低吟的影响，但这却是徒劳的，迷迷糊糊之间，齐格飞终于无力的趴在了格拉妮的背上。
因为对魔牛的低吟没有什么好的防备手段，再加上没经验，齐格飞是最先倒下的，而第二个便是莱金，这个老矮人也没有绘制符文，只是捂着自己的耳朵，而他的嘴一张一合、明显是在说些什么，但混杂在这魔牛的低吟之中，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听清楚他那虚弱的言语。
“快……办法……”
虽然没有听清楚，但霍德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让他想想办法而已。
“帮个忙？”他随意的问了一声
哥特战士虽然没有回应，但他也已经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接连不断的卢恩文字就此成型，一个简单的魔法结界就此成型，直接将痛苦不堪的二人还有格拉妮一起框了进去。
甚至，霍德很明显不满足于此，他直接拔出了自己的符文剑，接着直接插在地面上，当剑身上的符文就此亮起并开始闪耀的时候，那哥特战士不由多看了几眼，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不合适的话。
“来了……”他开口说着
声音很快便消散在魔牛的低吟之中，但却清晰的传递给了霍德，所以不由的，这位一身边疆战甲的贤者也看向了小镇的另一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边环境的可见度开始下降，本来能清晰看清楚的小镇格局逐渐被迷雾笼罩，而伴随着雾气的来袭，魔牛的声音也愈发的靠近。
但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声音回荡着：
“该死的人类，你们都去哪了！”
这个声音完全不是人类能发出的，这声音虽然在迷雾之中扩散开来，让人分辨不清来源，但霍德的耳朵大致能听出那声音来自‘上方’。
而且，这种‘上方’也并不意味着他人飞在天上，而是体型……
“巨人？”
“观察力不错。”哥特战士不轻不重的说了那么一句，他的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剑上。
‘唰’
剑刃被他直接取下，他双手持剑，但却不是如同普通人所想的那样两只手握一个剑柄，两柄本应该双手握的沉重大剑在他手里甚至透着一股轻盈之感。
这个人力气不小……
还没有等霍德多感慨什么，他便直接直接冲了上去。
无论是身上的战甲还是两把重剑都没能拖延他的速度，甚至不等迷雾逐渐蔓延过来，他自己便冲了过去。
“我等你很久了！”
冷酷如寒冰的声音消散在低吟之中
‘铛’
‘铛’
‘铛’
伴随着那种沉重碰撞的声响，霍德大致能判断出迷雾之中的战况究竟如何——那个哥特战士的力气比他想的要大的多，因为那种碰撞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退让，完全就是双方在用武器互砸。
“你这该死的小虫子！”混杂在魔牛呼啸之中的还有巨人那不满而恼火的声音
但无论如何，他们短期之内是无法分出胜负的，除非……
“哼……”将装备栏之中的破冰火炬拖出了物品栏后，霍德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低头看着那火炬战锤，接着晃了晃，“稍微试试手感好了。”
‘轰’
火焰就此燃烧起来，本来因为迷雾的存在从而变得冰冷的空气瞬间变得燥热起来。
然后，他就这么直接冲了上去！
“给我让开，被砸到我可不管。”
‘咚’
第一锤，燃烧着的火炬直接砸中了魔牛的头部。
这种米德加尔特土生土长的魔兽对寻常的勇士来说算是一种非同寻常的考验，但霍德的手中所握着的毕竟是神明‘慷慨’奉献出来的双手锤，也因此，这破坏力可想而知！
‘哞’
伴随着凄厉的哀鸣，本来还在行动的魔牛那庞大的身躯直接倒在地上，它自己的血条在脑袋被砸中的那一刻就被清空了。
‘砰’
在魔牛倒下之后，魔牛的主人也摔了下来，巨人的身躯虽然绝对不迟缓，但他沉沉的摔在地面上的时候，地面依旧有了些许震动。
“看起来是……山地巨人！”
“等一等！”
还没有等那摔倒的巨人多说些什么，霍德的第二锤直接砸在了他的胸口上，他的身体就这么直接凹陷下去一块，虽然并不至于直接死掉，但这一锤却也让他昏死了过去。
濒死……
“好了，事情解决了，哥特的战士，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而后，金色的感叹号就此浮现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边境祸患
霍德毕竟是《九界》的老玩家了，对于场景之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能得心应手的处理，而现在，小镇之中发生的异常很明显就是一个事件，而且看的出来，这只不过是某一个任务的开头。
所以在看到哥特战士的脑袋上浮现出金色的感叹号时，他没有任何的意外，倒不如说现在不出任务才奇怪。
但是，还没有等他多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金色的感叹号就消失了，而且脑袋上也没浮现出代表着进度的银灰问号，他就这么随意的看了他一眼。
“具体的，你问问其他人吧。”
双方的目光就此交汇，而在这一刻，霍德有些发愣。
这个任务他的确是接到了没错，因为那个金色的感叹号所显示的任务已经出现在了他的任务列表里：
【任务：边境祸患】
【简介：哥特王国新扩张的领土并不安稳，调查一下发生了什么】
【任务目标：找知情者谈谈这方面的问题（0/1）】
不过当然了，起始NPC仅仅是作为起始点、并不是任务的交付对象，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霍德完全可以理解，真正让霍德有些在意的是他看到的那个哥特战士的眼睛。
之前他并没有正对过他，所以他没有察觉，但注意到的时候却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那血红的眼睛……
说实话，《九界》运营两年多了，其中有不少NPC甚至是路人给玩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些是因为性格、有些是美丽或者英俊的外表，但在这其中，这些NPC的眼睛一直都很正常，这个哥特战士恐怕还是他第一个见到的‘红眼’。
而且并不是漂亮的宝石红，而是在随意捏人的玩家群体之中都很少见的暗沉血红——他老婆就是这个颜色。
“等等，你就打算这么离开了？”看着那个哥特战士直接迈开了步伐，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但是，那哥特战士也没理他，虽然他又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开口。
这个战士只是从自己的身上取下了一个号角，接着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
伴随着算不得清脆、但也不算低沉的单调的声音响起，本来封闭的家家户户都打开了门窗，妇女儿童依旧战战兢兢的待在屋子里，而男人们则小心翼翼的朝着外边探头，而当他们看到街道之上的魔牛与巨人的尸体后，这些男人原本略显惊恐的面容上浮现出了喜悦。
“巨人被解决了？太好了！我们能暂时安稳一段时间了！”
“王子殿下万岁！”
他们是这么说的，而在这个时候，一名穿着粗布衫的男子也快步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像是这里的话事人。
虽然他的确是看到了霍德一行人，但他仅仅是看了一眼而已，虽说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但他却依然直接走到了那个哥特战士的面前。
“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这里……”
“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迎着那个中年男人，被称作王子殿下的战士仅仅是如此开口。
他表面上看上去好像沉默寡言，所以言语上透着冰冷生硬，但事实上，从他说出这句话开始，他的一些特质便暴露了出来——他仅仅是不善言辞。
从那些只言片语之中，霍德知道了这点，这位哥特王子本来不该在这种边境小镇，他在这里肯定是有着其他的理由。
“那个……王子殿下。”最终，在那沉默寡言的王子面前，中年男子终于开口将话题转到了霍德他们身上，“这两位是……？”
这座小镇中的人当然不会认识刚刚穿过边境来到哥特的霍德等人，所以只能询问他们的王子殿下，但问话者的态度明显很有意思，他战战兢兢的，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他之前帮了点忙。”
“哦……”在听到王子殿下那么说后，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了霍德，“感谢你，陌生人。”
然后，语气变得轻快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明明对自己国家的王子如此惧怕，但对霍德这个陌生人却逐渐壮起胆子、甚至热情了不少。
“我是这座小镇：赫格里姆的镇长。”他并没有报上自己的名讳，仅仅是称呼了自己的在此地的职位而已，“总之，感谢你能伸出援手。”
就在镇长面向霍德的时候，哥特的王子殿下也没闲着，他粗暴的抓起了巨人的头发，接着将那濒死昏迷的巨人拖走了。
“不，其实我没能做些什么，即便我没有做这些，你们的王子殿下也能解决这个巨人。”
“嗯……”
也许镇长是有其他话要说的，但当霍德第一句话就将话题转移到他们的王子身上后，镇长一下子就没话说了，他有些欲言又止。
这其中有点隐情……
看到镇长那张好像上厕所的时候见鬼了一样的便秘表情，霍德心底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但有些事情可以以后再挖，当务之急还是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嗯哼，总之，我很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现在时间并不晚，但我来的时候，这里好像都没有人一样。”
因为霍德知道没必要在这方面拐弯抹角，所以问话明显有些简单粗暴，但这对镇长先生来说却像是救命稻草一样，他根本不在意霍德那生硬的转移技巧，对他来说，能把话题挪开就好。
“你也看到了，是因为巨人……”叹息着，镇长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这些巨人骚扰了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任务目标：找知情者谈谈这方面的问题（1/1）】
“多久？”
“三年……”提起这个数字，镇长明显有些屈辱，“自从这座小镇：赫格里姆建立起来之后，这些巨人就像是蝗虫一样涌了过来，要求我们上交供奉，不然的话就会摧毁这里。”
听到这里，霍德便明白了，这其实是很俗套的任务，大概就像是给路过的冒险者颁发的那些最为简单的任务一样，无非就是某处饱受骚扰，希望冒险者能处理之类的。
不过，这里毕竟是属于上个版本的尼德兰的边境，霍德可还记得曾经在这个区域中接到的任务。
【巨人强盗】……
“有点意思。”聆听着镇长的话语，霍德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齐格飞他们，而莱金这个老矮人的目光也是相当的复杂。

第八十六章:愚蠢至极
总之，镇长说的内容也很简单，自从二十年前，尼德兰更换了统治者后，哥特王国便对尼德兰发起了战争，这座小镇便是在战争后期建立起来的，一开始是用作补给站，用来储存战备物资的，而在战争结束之后，这些人便成了这里的居民。
可是，这镇长的话却很有意思……
“现在的尼德兰是靠着女武神的调停才苟延残喘的，如果不是得罪了女武神，哥特完全可以长驱直入、打进尼德兰的王城。”
他说的话挺有意思的，所以霍德也不由发问：
“得罪了女武神？”
“是的，这些与王子殿下有关，他做的太出格了，女武神第一次调停战争的时候，他拒绝了调停，说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如果排除掉哥特王国内部的问题，这就是一个没有女武神庇护、依靠纯粹的武力暴打了一个有女武神守护的王国的故事，而作为一个尼德兰阵营的玩家——特别是上个版本的老玩家，霍德也只能无奈叹息了。
如果是伏尔松格的时代，又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不过排除掉玩家的立场、单纯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待战争的话，霍德其实是赞同那王子的战略的，女武神的调停无非是想让尼德兰继续存在，因为女武神崇尚多发战争，而王子很明显想要一次性解决。
但是，他的这种明显很正常的做法在米德加尔特便成了一种罪恶，因为上面的那些人并不喜欢这么做，而他们的使者：女武神在这中庭世界有着崇高的声望。
中庭毕竟不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本来哥特王国就已经失去了女武神的庇护——布伦希尔德大人在安格纳陛下继承王位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再也没出现过，而现在的王子殿下又对女武神不屑一顾。”
这样一来，大概就能解释他们之前的态度了，他是他们的王子，这没错，但女武神的高贵在他们的心底却是根深蒂固的，所以他们对待王子的态度才有些微妙。
其中固然有尊敬，因为王子的确为他们带来了胜利，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惧怕，因为在他们眼里，女武神终究是不可违抗的，因为她们代表着神明的意志。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霍德有些在意的，因为镇长之前提到了一个比较微妙的名字。
“布伦希尔德？”
“啊，那是哥特王国的女武神的名字，她伴随了哥特王国很久，但她最后却消失了。”对于霍德表露出的疑惑，镇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说了一下他认知中的那位女武神。
殊不知在这个时候，霍德头盔之下的眼皮一直在跳。
“抱歉，发了这么多牢骚……”最终，也许镇长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他对此诚恳的道了歉，而霍德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当然，这是镇长理解的意思，实际上作为一个玩家，霍德并不喜欢这些人的思路，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废话，所以只能示意他继续。
“最终，战争在三年前结束了，尼德兰割让了这片地区给我们，但紧接着，那些巨人也来了，就像是流氓一样，如果不上交供奉，他们就会捣毁我们的牧场、抓走我们的牛羊，甚至还吃掉镇民。”
三年了，可想而知赫格里姆的人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不过这里就有了一个问题……
“这里是边境，应该有驻军和要塞，没向他们求助么？”
听到这里，镇长不免涨红了脸，就好像被戳到了痛处一样。
“王子殿下驻扎的贝安城就在这里不远，快马加鞭的话，两日便可来回。”
“那么三年之间无人求援？”
然后，镇长不说话了……
但他即便不说，霍德也能大致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这里的边境并没有一个驻扎军队的要塞、甚至连堡垒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曾经极力主张攻打尼德兰的王城、摧毁王国根基的胜利王子最后还是放弃进攻，这其中必定和哥特王国内部矛盾有关。
“这里是被遗弃的土地，是王子殿下违背了女武神的意愿打下来的，所以国王陛下不允许军队在此驻扎，只有我们愿意遵从王子的命令留在这里。”镇长说着，他的言语之中透着一股子无奈，“我们都曾跟随王子殿下征讨尼德兰。”
“女武神曾经警告过我们，说我们一定会遭到惩罚，然后巨人就来了。”
也许，他们曾经是哥特王子的亲信，愿意听从他的命令驻扎甚至是生活在这边境小镇之中，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恐惧感却在他们的内心生根发芽。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胆子攻击崇高的女武神，他们的单兵素质也没强大到能与巨人还有魔牛战斗，所以只能在此被压榨。
当然了，话题回到原点，他们不是不能求援，但他们却在害怕自己的王子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害怕因为上界的怒火从而招致王国的毁灭，所以才苦苦忍耐。
但最终，三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求援了……
“哼……”
【任务目标：与哥特的王子谈谈（0/1）】
没有再去理会那不知名的镇长——现在的霍德也没兴趣知道他的名字，且不管任务指引，他也不觉得能从这种镇长口中获得什么情报。
“我希望能在这里借宿一段时间，请为我们准备好房间和食物。”
理所当然，作为击退了巨人的英雄，他们也应该有这样的待遇，所以面对霍德的要求，镇长并没有拒绝。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这些，最后，再次感谢你的援助，勇士。”
毫无疑问，镇长是诚恳的，他也并没有什么心机，但他的这份诚恳反而透出了一股浓浓的愚蠢，这便是《九界》世界观之中的NPC的想法。
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霍德才真正开始在意起那个传说之中的‘胜利王子’，因为在米德加尔特那几乎畸形了的传统教育之下，能诞生出一个违逆神明意志的人是很困难的。
“齐格飞，你跟我来。”最后，霍德开口说道

第八十七章:言传身教
齐格飞的身体素质很强悍，这也是伏尔松格一族的特异之处，哪怕他之前被魔牛之音正面击中、甚至因此呕血，但在魔牛被杀死、巨人被重伤之后，他很快便恢复了精神。
当然了，这倒不是说他的伤势高速复原了，而是单纯的不影响行动而已，霍德的治疗符文能替他治疗身体上的伤势，但魔牛的魔音所造成的精神震慑却需要时间去抹平。
“叔叔，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做么？”他是这么问的，一般人也都会这么问。
但霍德可不是要让齐格飞去做些什么，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另一个任务进度而已……
【任务：英雄诞生之时】
【简介：齐格飞终于决定踏上英雄之路，但年轻的他仍然欠缺磨炼】
【任务目标：教导齐格飞成为一名真正的英雄（0/1）】
瞥了一眼这个绝对会让大部分玩家都痛不欲生的任务，霍德还是示意齐格飞跟上自己。
“你不用做什么，但我要求你仔细观察我是怎么做的。”
“诶……好的！”
虽说有那么一刻，齐格飞不太理解为什么霍德会那么说，但他的理解能力却很快——他在教导自己，而在心底，他不由有些兴奋。
这种近似言传身教的方式在米德加尔特其实并不常见，而且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霍德也希望从头开始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比如说从理论知识开始，如果像是赫尔吉那样的话，他甚至可以甩两本书过去让他先看完了再说。
但齐格飞没有那个时间……
根据论坛之中的攻略上的说法，齐格飞从游历到屠龙再到归国称王不过一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想要让一个铁匠出身的孩子从头开始好好学习政略与处事还是有些紧了，当初霍德在教导赫尔吉的时候可是有一系列的日常任务的，更重要的赫尔吉其实不止他一个老师。
作为伏尔松格巅峰时期诞生的孩子，赫尔吉有着父兄作为榜样，从小接触的东西也比齐格飞多的多，而就是这样的他在设定上也在霍德这里学习了数年。
除非齐格飞比赫尔吉更有天分，不然的话照搬赫尔吉的教育方式根本没有用……
“回去之后，我会问你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啊？？”
就在霍德补充了那么一句话的时候，齐格飞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霍德也没理这孩子，只是自顾自的朝着小镇的边缘走去，那里有一间大型仓库。
哥特边境小镇赫格里姆曾经是战争期间的补给站，囤积着战争需要的军备物资，而在战争结束、这里发展成小镇的时候，这些木制的仓库便被废弃了，不过废弃却并不意味着被拆除，这间大型仓库依然保留了下来，而现在，它被用作了其他用途。
当霍德带着齐格飞走进去的时候，他们恰好看到那个王子正在做的事情——他那粗大的铁链直接钉穿了那巨人的四肢，将那巨人一下子钉在了地面上，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这让齐格飞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有些不忍直视。
但霍德不一样，他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
“想询问这些巨人的老巢么？”
“嗯。”
【任务目标：与哥特的王子谈谈（1/1）】
虽然这哥特王国的王子回应了霍德，但他那沉默寡言的态度却有些让人受不了，因为这样的话话题根本无法进展下去——只能够靠玩家自己唱独角戏了。
“我知道一些与这里的巨人有关的事情。”
“嗯？”
终于，他有了反应，在将第二条铁链穿过巨人的腿骨并将他钉到地面上后，这个羊角盔的哥特王子抬头看向了他。
“你知道他们？”
“他们很久以前曾经是一股庞大的地下势力，给当时的尼德兰造成过不小的麻烦，打家劫舍、抢夺物资，以强盗行径为生，不过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
“哦。”在听到这些后，这位王子只是回了这样一个词，证明他自己知道了，然后又接着开始了他的‘禁锢大业’。
和这种人说话是真的麻烦，不过好歹也算是一个好的切入点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谈话的工作交给我。”
“好。”
回应的很痛快，可惜依旧惜字如金。
…………
“唔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巨人自己的意识终于上浮，他逐渐从昏迷的状态之中苏醒了过来，他依稀记得自己遭遇到了什么，就在他依照惯例来到地面上散布迷雾并收取这座小镇的‘供奉’的时候便遭遇到了袭击，那些本该弱小的‘木头’居然袭击了他。
巨人可是尤弥尔的后代，与那些神族心血来潮便创造出的‘木头’根本不一样，所以他对此感到耻辱。
所以可想而知，当他醒来、并见到面前站着三块‘木头’的时候，心底会有何种怒火。
“你们这些该死的嘶！！！”
虽然他的心中充斥着屈辱，但屈辱终究只是屈辱，现在困扰着他的明显还有另一件事——伤口。
当他从昏迷中苏醒、意识彻底恢复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胸口的疼痛，瓦特阿尔海姆的矮人们铸造的破冰火炬从来都不是什么凡间造物，一锤闷胸的感觉哪怕连巨人都受不了。
“省省吧，这里最该死的人不是你么？”注视着那个巨人，霍德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句，“二三十年前当强盗、二三十年后开始收保护费当地痞流氓？尤弥尔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密米尔、瓦夫鲁尼尔一定以你们为耻，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去约顿海姆最高的山峰跳下去，省的给那些富有智慧的族人们丢脸。”
“你！！”
一醒来，巨人便听到了这侮辱性的言语，尤弥尔是巨人们的先祖，密米尔和瓦夫鲁尼尔则是巨人一族中的智者，这种辛辣的言语不免让他怒火中烧。
杀了他！
巨人的心底只有这样的想法，但伴随着他的挣扎与动作，他便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这是破冰火炬战锤所造成的创伤，而且也不仅仅是如此，他还感觉到手臂与小腿传来的撕裂的痛楚。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锁链穿过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大地之上，无论是双腿还是双手都被禁锢住，只要他一动便会有钻心的痛苦。
“好了，我也不想和你多费什么话，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们还有多少人？”
“你……”
那巨人的脸上明显还带着怒容，一点小小的折磨对他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毕竟巨人的忍耐力是一等一的，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柄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是那哥特王子，就在霍德开口问话的时候，王子殿下的剑刃也产生了威慑。
“我很好奇，是不是所有的巨人都会脑袋被砍飞依旧能说话的法术。”
与霍德那沉闷却辛辣的言词不同，王子殿下的声音平静和淡漠，虽然说不上是威慑，但其中的凉意不免让巨人开始心惊胆颤。

第八十八章:齐格飞的思索
虽然是第一次合作，甚至距离第一次见面不过一个小时多一点点，但霍德与那哥特王子之间却没有什么隔阂，虽然说不上有配合一样的默契，但却没有任何的突兀或者违和感。
一方负责用武器进行威慑，而另一方则用言语讥讽，巨人的情绪就在愤怒与恐惧之中起起落落，而这样的询问……不，拷问方式不仅仅是在折磨当事人，作为旁观者的齐格飞也不免感觉到心惊胆颤。
他他从未见过言语如此毒辣的霍德叔叔，甚至事实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他说这么多话。
在他的印象之中，他的叔叔从来都是一个和蔼的人，也许普通的对话并不多，但整体性格一直都是温和的，无论他小时候性格多么调皮，他都会宽容相对，甚至面对他的请求，他也会不厌其烦的将一些故事翻来覆去的讲很多遍。
狠毒、残忍……
在看到霍德随意的用手中的战锤当工匠的铁锤那样敲着巨人的腿骨时，齐格飞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虽然他其实知道霍德叔叔做的那些事，知道他在自己驯服格拉妮的这段时间在亨定的王国之中放火屠城。
但听说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一回事，仓库是如此的阴沉，其中的阴暗与外边的太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在这一刻，齐格飞都觉得自己能想象出他在王宫之中的残忍行径。
但是，他并不会因为这点就与自己的叔叔产生隔阂，这不仅仅是因为米德加尔特的‘血亲复仇’的风俗，更重要的是在齐格飞的那个印象依旧没有变化，无论对待敌人多么残忍，他对待身边的人永远是那么温和。
“耐心点，孩子，我会逐一教你的。”
在清晨的时候，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而现在，他也让自己观察他的行为，而所谓的‘观察’与单纯的‘看’是完全不同的，‘看’仅仅是单纯的望着，而观察却需要运用到大脑。
霍德曾经给过齐格飞很多书本，这些书本实际上与作为国王需要的政略完全没关系，只不过的米德加尔特各个国家之间那相似而又不同的风俗以及一个个小故事。
这些小故事基本都是漫游各地、甚至一度前往矮人国度（瓦特阿尔海姆）、巨人国度（约顿海姆）甚至是精灵国度（亚尔夫海姆），这些诗人游历归来后用华丽的辞藻与诙谐的语句撰写出的故事一向是米德加尔特儿童最佳的启蒙读物。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小故事中其实有大量赞颂阿斯加德的诗歌还有故事，但这些都被霍德挑出来撕掉了……
不过这些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齐格飞从小便从这些故事汲取了一些必要的故事，比如说巨人，而现在，在齐格飞的脑海中只盘桓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叔叔和那个哥特王子要使用如此暴力的手段？
对那个哥特王子，齐格飞并不了解，虽然一直都听闻他在战场之上的勇武，但他并不了解他的性格，不过对于自己的叔叔，他绝对是了解的。
虽然他现在表现的残忍和人毒辣，之前也做过放火屠宫的行为，但他比起暴力、实际上更趋向于用言语去沟通。
这一点从莱金的只言片语的描述之中也能看得出来，他不喜欢战争，比起用武力，他更希望通过外交、对话的方式去解决，但现在，他为什么会采取暴力的手段拷问？
“别……别杀我。”
就在齐格飞思索之际，那巨人虚弱的求饶声极像是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他思绪的大门。
“诗人们说过，巨人应当是勇敢的，他们敢于向诸神挑衅……”最终，他踏进了名为答案的大门之中，“是这样啊……”
齐格飞现在在想什么，霍德并不知道，他只是听到了面前那个巨人求饶的声音。
“那么，说吧，你们的具体人数、还有据点。”
听到那个人类不紧不慢的声音，巨人的头脑也在疯狂运转着。
“我们就居住在这附近的山脉……”
“侏罗山脉？”
“是的，我们在山脉之间修筑了房屋，想要进去的话很麻烦……”巨人缓缓说着，“如果你们想的话，我完全可以带你们啊啊啊啊！！！”
‘砰’
‘滋啦’
就在这一刻，在巨人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一阵冲撞与炙烤的声音再一次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巨人失却了言语，痛苦的嚎叫响彻在仓库之中。
也亏得现在的时间是中午偏下午的时段，外边太阳高照，如果是夜晚的话，这种嚎叫足以使得孩子们被吓的大哭起来。
而后，巨人那大大的眼睛拼命望向那锤断了自己小腿的男人，明明有阳光透过窗户与屋顶的缝隙照耀进来，但那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却莫名有着冰冷的感觉。
“我明明说了……”
“到了这样的地步，你都不肯说实话是么？”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让我来说吧，你们居住在侏罗山脉之间，这点没错，但群山之中并没有房屋，你们居住在地下，整座山脉的地下是空的，我没说错吧？”
巨人没有回答，但他却并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因为得知的事实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的嘴一张一合的，看起来就像是在无声的自语。
巨人的脑袋很大、那嘴巴张合的模样完全可以被人看的一清二楚，而霍德很轻易便看出了他在问什么。
为什么……
他是这么问的
但是，他没有知道的机会了，因为在下一刻，他的脑袋就直接飞了出去，一柄锋利的巨剑直接切断了他的脖子。
伴随着鲜血的喷涌，他那挣扎的身体直接不动了……
“看起来，并不是每一个巨人都精通法术。”
动手的当然不会是霍德，他其实还有其他的问题要问，但那个哥特王子出手太快了，他甚至来不及阻止。
“你不需要再问点别的了么？”最后，他只能无奈的问着。
“不需要。”王子毕竟是王子，与霍德这种人略有不同，他的教育之中不包含任何的拖泥带水，而他实际上在霍德指正出那巨人的谎言时便做好了决定，“谎言，有一次便有第二次，所以没有继续询问的必要。”
“好吧，我本来还想问问关于那个山脉地下内部的状况的。”
说白了，霍德这番话也不过是抱怨一下，毕竟话语的主动权不在手上这件事还是很难受的，但他没想到在这方面，那王子殿下好像还较真了。
“那么你会信么？”
这句话简直是灵魂上的质问，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王子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霍德的身上，没有任何挪动的意向，而且，它的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不，不会……”
【任务：并不漫长的旅途】
【任务目标：护送齐格飞与莱金离开尼德兰（1/1）】

第八十九章:王子的马
这个任务场景的主要目标的结算在这一刻完成了，作为奖励的战斗技能点就此进入了霍德的人物界面之中，如果他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将这些还没捂热乎的技能点一股脑的全部砸在技能树上，但是他没那么做。
实际上直到现在，霍德都没有打算去动自己积攒下来的技能点，无论是自由技能点还是战斗技能点，他都保留着没动，在搞清楚自己身上的那个邪龙诅咒的buff之前，他没打算给那附带来的技能树加点。
而现在，剩下的便是……
“咔”
‘咔’
‘咔’
就在霍德那么想的时候，一阵战靴践踏地面的金属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看到是那鹰纹羊盔的背影。
那个哥特王子并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这种想要直接离开的态度不免让霍德有些无奈，虽然他自己也没有多交流的想法，但他的这种沉默态度还是不免会让人觉得微妙。
不过王子殿下好歹也不是那种我行我素到了极端的人，他的那种沉默态度虽然不免会得罪人，但他却不会刻意的去无视他人，就像是现在这样，当他注意到那个同样全副武装的男人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我会让士兵前往侏罗山脉那里布置营地，你会来吧？”
身在高位，哥特的王子殿下很少会真正去询问别人什么问题，作为地位仅次于狄特玛尔王的王子，教导他的那些老师通常只会问：明白了吗？从来都没有让他开口去问的时候，所以在他开口的那一刻，他的语气与声音不免透着一丝丝的别扭。
如果是哥特王国的子民，他当然可以用王子的身份去发号施令，但事实上他也不是子民，更别说他是跨越边境而来的他国之人，而且还是一名强大的战士。
“这种时候应该用稍稍温和一点的语气吧，你这毕竟是在‘请’人做事。”听到他那别扭的语气之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这是当然的了，他也没说错什么，米德加尔特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强者应当受到礼遇，虽然不是谁都会去遵守这种没有写在纸面上的规定，但霍德这种丝毫不在意对方王子身份的语气也不会受到指责。
然后就这样冷场了……
面对霍德那明显没有过脑的随心言语，王子殿下只是转过了头，阳光之下，他那血红色的眼睛有点让人不舒服。
而在看到那眼睛之后，霍德心底不由一咯噔，这王子不会生气了吧？
“也许吧……”而在好一会儿后，王子殿下才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我并不太习惯去‘请求’其他人，如果你不愿意跟着来的话，可以将那巨人地下城市的构造告诉我，我可以支付报酬。”
“不，我会跟着一起去的，我和我的朋友与那些巨人也有些恩怨要了结。”
霍德终究是隐瞒了自己一行人的真正目的（任务），而这种说法也不会让人产生怀疑，毕竟在他人看来，与那些巨人没有过节的话，霍德是不可能了解那这段时间都没能被发现的巨人王国的。
毕竟侏罗山脉是一片荒凉的地段，因为道路崎岖的缘故，哪怕哥特王国实际上已经将那边纳入了版图，平时也不会有人去那里，更不会在那里修筑什么防御工事。
“你们可以先到我的贝安城休息一会儿，这里距离那里并不远。”
“可我听说这里到那里要来回两日。”
“那是一般的马。”王子开口说道
所谓的两日来回指的毕竟是来回的时间，实际上单单只是去往贝安城的话其实只需要一日甚至更短，如果换做是格拉妮这等神骏的话甚至可以在半日或者数小时内抵达。
这段时间倒也不是不能忍受，而且在此刻，他的列表中也出现了新的目标：
【任务：边境祸患】
【简介：你已经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吧】
【任务目标：前往贝安城稍作休整（0/1）】
【任务奖励：阵营‘贝安城’声望提升至友善】
出现任务什么的，霍德倒是不奇怪，但是霍德倒是很奇怪这出现的新阵营：贝安城，这是属于哥特王子的城市，传说中是在王子诞生后就出现在了哥特边境的城市，被称作‘神赐之城’，但这点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阵营独立出了‘哥特’这一阵营之外，这是哪怕在尼德兰之中都没出现过的。
在上个版本之中，尼德兰阵营与伏尔松格是共享进度的，而现在，游戏系统明确告知他，王子有自己的独立阵营，这是不是意味着哥特的内部矛盾？
“那个……叔叔？我们怎么办？”就在哥特的王子殿下自顾自的离开了仓库之后，齐格飞便小声询问着霍德，而这样的询问也将他从思绪之中拖拽了出来。
“嗯。”他点了点头，“去传说中的‘神赐之城’看看吧，我也挺感兴趣的。”
毕竟现在看起来，哥特王国可以说是一个无比矛盾的国家，不光是他的军队与子民，包括王子殿下在内，一切都显得很矛盾。
有着神赐之城的国家却没有女武神守护，明明与神赐之城有关的胜利王子却并不喜欢女武神，再加上民众的信仰还有国王王权的冲突，排除掉游戏机制，现在的哥特给霍德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铺满火药的炸药桶，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能爆炸。
“我们唯一需要在意的便是那位王子殿下有没有自己的好坐骑，不然的话，按照现在这世间，我们还得在路上耽搁一晚上。”
然后就在此刻，一声凄厉的嘶鸣出现在了仓库外边，而这凄厉的嘶鸣绝对不属于格拉妮，它听上去好像是战马的嘶吼，但混杂在其中的尖啸却又不像是一般的战马。
“那个是……什么？”
仓库之外，一匹周身缠绕着火焰的战马嘶鸣着，它的鬃毛便是火焰，而骑在上面的哥特王子就像是坐在一团火焰上一样。
“你们准备好了就跟我来吧。”拉扯着那燃烧的缰绳，王子殿下开口说道。
不过，霍德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那燃烧的战马，因为他都能感受到那种热风。
“你不感觉烫吗？”最后，霍德开口问着，“还有，这匹马怎么得到的？”
那语气就像是游戏刚开那段时间，他询问女武神斯露德有关翅膀的事情时一样，毕竟作为玩家，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

第九十章:羡慕吗?
王子的战马名为法尔克（falke），是一匹天生就缠绕着火焰的梦魇战马，它来自寸草不生、就连霜巨人都难以忍受的火焰之地——穆斯贝尔海姆。
作为生活在以火焰与炽热为主的世界之中的生物，法尔克自身便是一匹能喷吐火焰、践踏出岩浆的怪物，它理论上并不是什么马匹，仅仅是长得像马而已。
上述是霍德从通过王子那支离破碎的言语之中得到的讯息，因为王子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透了什么东西才生出这么一个奇葩，这匹坐骑还是他从别人手中拿到的。
原来的主人是他的一个巨人族朋友，貌似还是瓦夫鲁尼尔的掌上明珠，泽布尔公主，而且附带了一整套由矮人打造、足以降服火焰的鞍具，也不用他自己去担心些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法尔克的火焰并不会灼伤它所认可的人。
如此的一匹酷炫拉风的坐骑，说实话连霍德自己都有些心动了，就像是他当初会对女武神的翅膀产生兴趣那样，他是真的想要从什么渠道搞一匹这样的战马，自带火焰足迹、速度也不慢的战马真的是嚣张到没边了。
不过可惜的是，目前并没有入手渠道，除非王子进本或者说开放穆斯贝尔海姆以及约顿海姆作为地图，不然的话就是痴心妄想。
所以很快，霍德自己也不去想它了，这种属于玩家的贪婪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猜测没有正规的入手渠道后，他很快便将这些东西抛在了脑后，只是叫上了已经准备洗脸好好休息一下的莱金，接着跟随王子的步伐踏上了前往传说中的神赐之城的道路。
火焰的战马在前方飞奔着，凄厉的嘶鸣使得任何游荡的野兽都选择了退避，而八足神骏的子嗣则跟在身后。
这并不是因为格拉妮的速度比法尔克慢，而是因为这姑娘身上的负重太多——总计三个人外加上一堆物资，她能跟上梦魇战马的速度已经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
不过神骏都是有脾气的，像是格拉妮这种八足神骏的直系后裔，她作为斯莱普尼尔的子嗣，就连几个兄弟姐妹都不服，又怎么不会忍受让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疙瘩里窜出来的家伙超过自己？
所以在这段时间之中，格拉妮一直在尽力奔跑，虽然坐在她身上的两名战士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坐在箩筐、如同行李一样被带着的矮人可就惨了。
“我的屁股！我的腰！快停下！我要飞出去了！谁来给我加个盖子！”
虽然最后在齐格飞的命令之下，格拉妮这孩子最终还是极不情愿的放慢了自己的步伐，但老矮人依旧不怎么好受，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一行人最终还是以寻常马匹绝对无法做到的时间与速度、以直线的方式无视地形直接抵达了传说之中的神赐之城：贝安（Bern）。
这座城市坐落在高原山地之上、紧紧倚靠着莱茵河的一条支流，湍急的河水从三面环绕贝安城，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而这座城市也充分利用起了这一天险——他只有一扇城门。
高高的城墙上有无数士兵拱卫，而这座神赐之城附近也有着几座与贝安城遥相呼应的堡垒。
它曾经位于哥特的边境、王子自数年前开始便以少年将领的身份在此地运筹帷幄，它最初的作用甚至都不是什么城市，而是用来抵御外敌的超级要塞，直到王子殿下真正通过征战为哥特王国赢取了其他的土地后，这座超级要塞才逐渐演变成了城市的模样。
而作为王子殿下亲自坐镇并统治的城市，他的声望也可想而知！
“是殿下！王子殿下回来了！”
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战马是如此的显眼，当那团火光从远方疾驰而来的时候，城墙之上的士兵便如此说道。
“快去通报希尔特布兰德大人！”
远远的，霍德便看到了那宏伟的城墙上有人影来回跑动，而当霍德一行人最终抵达贝安城下的时候，那沉重的城门也终于被缓缓开启。
“城内禁止纵马疾驰。”王子殿下说着，他自己也没有含糊，直接翻身下马，之后拍了拍那仿佛浑身燃烧着的梦魇战马。
法尔克嘶鸣着，最终也没有停留，仅仅是一路疾驰而去，最终消失在了远方。
“下马吧。”既然王子自己都以身作则，霍德这些在哥特王国之中也毫无身份的客人自然不能打了他的脸，他只是随意的翻身下马，接着开始细细打量起这座传说中的贝安城。
这里是之前的那座名为赫格里姆的小镇是不一样的，那里的镇长虽然曾经跟随王子殿下南征北战，但面对殿下的态度却很复杂，但这里的士兵不同，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是崇拜与憧憬。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亲近他，他们自主让出了一条路，却无人敢去向王子殿下问好，直到王子殿下随意点出了几名士兵，他们才出列。
“你们！”
“是！”
“照顾好这匹神骏，提供上好的……”
“格拉妮这孩子是吃肉的。”就在王子殿下随意指点的时候，齐格飞不由开口说道。
“嗯，那就肉吧，去杀一只羊。”与之前的谈话完全不同，他发号施令的时候，话明显多了很多。
正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本人并不习惯于去‘请求’他人，作为王子的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对他人发号施令的。
“另外，把希尔特给我叫来！”
“我已经到了，王子殿下。”
就在此刻，从人群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个男人，比起周遭这些或年轻、或成熟的士兵，他看起来更为苍老，面容上已经出现了皱纹，头发之间也出现了灰白。
毫无疑问，他是一名真正的人类，他也是王子殿下的导师、哥特王国曾经最为英勇的战士：希尔特布兰德。
“嗯，你召集一下周遭的士兵，明日一早开赴侏罗山脉，我们需要在那里安营扎寨。”
“是。”
没有任何迟疑，希尔特布兰德甚至没有对年轻王子的言语有任何的不满与质疑，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而这样的场面不免让齐格飞看呆了眼，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站在自己的骏马格拉妮的身边。
一人处在自己的子民与士兵之中，一人则在最边缘……
直到最后，当霍德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很羡慕吗？”

第九十一章:师徒问答
对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齐格飞来说，霍德的声音就像是一颗炸弹一样，直接在他那本来平静的心湖之中炸开，他一瞬间露出了略显茫然的神色。
不是……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想要去否认这一点，但在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穿着铠甲的男人后，他那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否认言语最后还是被吞咽了下去。
因为在霍德叔叔的面前，他真的没必要隐瞒些什么……
“是。”最后，他开口回答着。
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虽然那位哥特王子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类型，但当周围人呼喊着他那王子的名号、没有对他的命令有任何质疑的时候，齐格飞心底只有一种羡艳。
他是这贝安城的主心骨，他是王子，是哥特的王室、将来要继承王位的人。
齐格飞虽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但他将所有的情绪都通过表情写在了脸上，作为年轻人，羡慕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伏尔松格的子嗣，而如果没有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没有各种家伙背地里搞鬼的话，齐格飞也不会只是一介平民。
“有时候我在想，我会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这仅仅是单纯的一些想法而已，这并不意味着齐格飞本人迷恋权势与地位，这只不过是内心突然产生的一种想法而已，因为他的语气其实并没有过多的起伏，有的是羡慕而并非嫉妒。
但即便如此，这份羡慕也遮蔽了他的双眸……
“如果这是一场考试的话，齐格飞，你的成绩是绝对不会合格的。”
“诶？？？”就在齐格飞诉说着他真正的想法时，霍德叔叔那突如其来的否定一下子把他打懵了。
“考试……？观察？但是之前叔叔你已经……”
“做过测试了……是么？”
“是的。”
齐格飞当然不是在胡说，之前在骑乘格拉妮的时候，霍德也没有浪费时间，他之前曾经提醒齐格飞要注意观察，而在一路飞驰的时候也没忘记自己要考验对方。
而现在，齐格飞也记得很清楚霍德之前的那些预料之中的提问：
“为什么我没有阻止王子殿下的暴行、同样要采用折磨式的拷问？”
他只有这样一个问题，但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齐格飞却思索了很久，他回答了总计三次，每一次都是对之前内容的补充。
“因为王子殿下已经那么做了，而且他不善言辞。”
“因为那个巨人没必要用温和的方式对待，他本身就是一个强盗。”
这些只不过是表面的内容，真正让他过关的则是最后的补充：
“因为巨人们普遍生活在约顿海姆，而他们与神明的关系并不好，发誓与诸神敌对的他们几乎不会踏足米德加尔特，而能在这里活动的普遍都是得到神明许可的，他们普遍不会有太强的实力，心性也与约顿海姆的原生巨人不同。”
上述的三种回答结合在一起才让齐格飞堪堪过了自己叔叔这关，而正当他还在庆幸的时候，他叔叔又一棒子把他打了下去，说什么不合格什么的。
“那么，是我让你去观察，你才会去是么？”就在齐格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委屈的时候，霍德的一句话突然让他警醒了过来。
与赫尔吉相比，齐格飞终究是有些差距的……
看着现在才醒悟过来的齐格飞，霍德心底不由叹着气，在他的印象里，如果是赫尔吉的话，他第二天就能从每个人的行为举止之中推断出他们辉煌背后的挫折，那种机敏真的是百年难遇的，哪怕是整个米德加尔特都找不出第二个。
所以才正如同希格露恩说的那样，他能在瓦尔哈拉那种走狗遍地的地方脱颖而出，成为恩赫里亚的领袖。
“听好了，孩子……”不过对齐格飞这孩子，霍德终究不会太严厉，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霍德抬手盖在了他的脑袋上，“现实并不是什么‘测试’，孩子，它无处不在，一个错误的思绪、决定就会要了我们的命，你的父亲：齐格蒙德年轻时就有过这种遭遇。”
因为他们忽略了齐格妮的提醒、也没能看穿曾经的哥特国王西吉尔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所以导致几乎灭族的惨剧。
“你的观察力足够了，当你认真去观察并用大脑思考的时候，你能够猜到我的作为与目的，但你的‘责任心’还不够，你仍然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的铁匠学徒。”
“我……”
齐格飞微微张开了嘴，但他连一句话、一个词甚至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因为他知道霍德说的没错，这些都是事实。
即便他们现在理论上来说的确处在逃亡之中，即便他们在尼德兰那里已经上了亨定一族的黑名单，甚至在之前，他们还被某位不知名的神明袭击过，但他依旧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与实感。
是他自己实力太强了么？
不，并不是，这仅仅是因为他已经习惯性的将主要问题交给自己的叔叔去解决，只要有他在，无论什么困难都能被解决——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而这是齐格飞现在自己最主要的问题……
“我明白了。”他缓缓点头
因为过于安心，他没能够真正产生一些警惕的危机意识，所谓观察更必须让他人提点，而这种错误一定要纠正过来。
但是，习惯可并没有那么好纠正，霍德深刻明白这一点，他先是瞥了一眼那【英雄诞生之时】的任务，接着叹了口气。
虽然齐格飞口头上已经说他明白了，但他毕竟不成熟，因为这种心态与习惯并不是一会儿便能转变过来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再看齐格飞，仅仅是将目光投到了另一边，在那里，已经交代完任务的王子殿下就这么一步步走了过来。
“明天我的亲卫军将会开赴侏罗山脉，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随军队一起出发。”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边那如火一样的夕阳，“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处住处，等进了宫殿，会有带着你们的。”
【任务目标：前往贝安城稍作休整（1/1）】

第九十二章:你说的这个游戏……它好玩吗
神赐之城：贝安……
根据《九界》新资料片附赠的介绍说明书中介绍，这座城市并非由是人类建造的，它是在哥特国王狄特玛尔诞下了第一名子嗣：也就是未来的胜利王子之后，突然出现在了哥特边境的，这座城市有着堪比哥特王国主城拉文纳的规模，不过比起一座城市更像是一座大型要塞。
上述内容便是说明书中的全部内容了，毕竟这个资料片名为【尼伯龙根之歌】，整本背景说明书中最多的当然是关于尼德兰的内容，关于神赐的贝安城究竟是谁建造、又是如何建造的，没有人知道，就和‘胜利王子’那羊头盔之下的面容一样是个迷。
【有没有哥特阵营的老铁们尝试去掀头盔？】
【王子殿下剧情里真的有脱过头盔吗？】
【王子我求求你摘个头盔吧，你怎么睡觉还戴着啊！】
【我看你就是在刁难我们玩家！】
当霍德好不容易结束了那个任务场景、退出游戏并顺势点进论坛里的哥特板块的时候，看到最多的便是角色厨的哀嚎，与尼德兰阵营的飞哥粉每天喜滋滋的发各种角度的齐格飞截图不同，哥特阵营的王子粉发的就是上述的这种帖子，点进去一看全都是那一成不变的哥特制式鹰纹战甲以及标志性的羊角盔。
因为与一开始根本没战甲穿的齐格飞不同，哥特的王子殿下一登场便是身着战甲的模样，而在任务线以及副本之中，玩家最初都没有机会靠近过他。
哥特阵营毕竟相当的冷门，作为第一个资料片里的‘敌对势力’，又是坑害了主人公齐格蒙德的王国，除去一开始就想要与齐格蒙德这个资料片主人公作对的玩家，没有多少人愿意走这条线，而且更重要的是，哪怕有那么一小撮人加入了哥特王国并将声望刷到崇拜，他们也没能找到机会去掀王子殿下的头盔。
一开始的战争任务线不行，巨人杀戮的任务线不行，因为在这些任务线之中，哥特的王子殿下一直是以指挥官的形象登场，他的身边一直都有着卫兵，玩家一旦做出什么出格的行径都会导致NPC警觉进而导致任务失败，玩家们也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而哪怕到了最后，在王国阵营的主线之中，落魄的王子殿下也不曾摘下自己的头盔，就像是之前有玩家吐槽的那样，当王子殿下众叛亲离、不得不逃亡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摘下自己的头盔，哪怕是在场景任务之中睡眠的时候，他依旧戴着它。
而且更重要的是，王子警觉的很，一旦玩家有什么靠近的举动，他都会醒过来，这种做法一度被玩家认为是游戏公司在刁难他们。
但即便如此，玩家们依然锲而不舍，寻找着各种能掀下他的羊角盔的方法，这种热情完全不亚于那些期待着他进本掉坐骑。
“你们是真的会玩……”翻阅着那些骚操作的帖子，霍德的嘴角抽搐着。
而在快速过了一遍那些稍稍有些营养的帖子之后，霍德最终还是没有在哥特阵营的板块上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他还是决定先把自己恰饭的东西解决了。
比如说……
修改主题：【古拉姆重铸任务后续：英雄后裔，确认为隐藏线路】
主题分类：攻略、隐藏任务线
发帖者：星际先锋
星际先锋：好了各位我又来了，首先在这里点名批评一下世界树公司，这沙雕公司老毛病又翻了，做了个横跨两天的任务场景，而且内容说实话也没多少，一路上看了不少风景，不过倒是爆了几件不错的装备，属性如下
【破冰火炬】
【受诅匕首】
【精灵长弓】
其实本来的话，他还想将【神使之杖·加姆班泰因】一起截进去的，但想了想这玩意也没触发什么任务，即便触发了，那也应该另外开张帖子——这样就可以恰两份饭了，当然了，广告也能打两波。
而就在他这段话发出去后，那批老粉丝外带老熟人便有了回复：
来自地狱：1
天空行者：1
天空行者：艹，我真的怀疑楼上那个开脚本了，我真的能封你的你信不信？
来自地狱：我这次还真不是脚本
那你以前原来是脚本抢楼么？
看着楼中楼回复里的那仿佛已经成了惯例的开场，霍德不由感觉到有些胃疼。
他也没管那估计还能继续撕的两个人，仅仅下拉回复看看其他人的。
策划司马：这些装备看上去卖相还行，属性也不错，不过貌似还是没副本里爆的实在啊
这是当然的了，说到底这还是一款游戏，副本装备虽说没办法完全拉开玩家之间的距离——数值模糊的很，但终究还是有差距的，不过霍德的重头戏终究不是这个。
星际先锋：我知道，所以看楼下
他回了这么一句，接着又是噼里啪啦一阵敲键盘的声音，他终于将这个攻略帖子的重头戏给了出来。
星际先锋：船新的战斗技能树、船新的buff【邪龙诅咒】，不过这一点我还在研究，各位稍安勿躁。
如果说装备还没能够引起这些玩家的兴趣的话，那么当霍德将状态buff还有技能树贴出去的时候，帖子里瞬间炸锅了。
【卧槽龙族血统？】
【技能树？】
【这个怎么开！有教程吗！】
【你也事龙？】
【如果你事龙，也好】
【此时、一只龙猫轻轻的走过.jpg】
【教练，我也想便乘龙】
然后，霍德也没仔细看，随便翻了两页，看了看那些炸锅的玩家发的回复、满足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后，霍德最后回了一句‘目前仍在摸索中’就下线了，至于其他人怎么尝试，这点就和他没关系了。
他对自己的探索能力还是很自信的，如果有人比他挖掘的还要快，那么论坛上早就炸过了，还至于等到现在？
而且更重要的是，既然他开了这个坑，到时候肯定会填完这方面的攻略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解决一下自己的生理问题——当然是吃饭了，他从早上吃了点早餐之后，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整个人就在游戏舱之中‘休眠’，到现在也应该是饿了。
不过他在进游戏之前叫了一份定时外卖来着，即便他自己不出去拿、穆思也会顺手收一下那外卖。
不过就在他打开游戏舱并戴上了自己那略显沉重的智能眼镜后，他便看到穆思站在房间门口。
“嗯？老穆？”
“老霍，你说《九界》这个游戏，它好玩么？”
“嗯？你有兴趣？”看着穆思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霍德不由挑眉，“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玩游戏么？”
“最近稍稍有点兴趣，因为周围人好像都在玩的样子……”
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九十三章:但它实在是
穆思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看上去好像紧随潮流，有什么新潮的衣物会第一时间购买，有什么新口味的零食会第一时间买来尝尝，甚至都会入手最新的电脑还有其他的用具。
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个很‘守旧’的人，在世界树公司于数年前横空出世并发表了有关虚拟现实的技术时，他却对此不为所动，这种表现几乎与那些在电脑盛行的时代仍然死抱着打字机的人一模一样。
也许是因为现实过的太如意、不至于到游戏里寻求存在感吧，哪怕《九界》这款游戏风靡了全球，游戏舱更是销售火热的时候，他对此也不在意。
不过当然了，他当时的理由也相当充分：我为什么要买一个占地面积还极大的设备？
这个理由到也没办法反驳，虽说游戏舱的确可以提供更加舒适的的体验，他甚至就是一台超级电脑，但为了提供‘虚拟现实’这一体验，它的占地面积比电脑来说大多了。
不过理由终究只是理由，归根究底还是他对《九界》这款游戏不感兴趣，甚至更进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穆思对整个世界树公司都不怎么感兴趣，这种不感兴趣也可以说是一种‘排斥’。
只要是与世界树公司有关的东西，他都没怎么用过，别说游戏舱了，从手机、电脑再到其他的设备他都没买过，就连一些方便快捷的软件他也没用过，这么想起来的确是有些奇怪。
但有种东西叫做‘习惯’……
老穆与霍德毕竟是几年的舍友了，也许在最初会对他这种不经意之间表露出的违和感感到好奇，但久而久之也就这样了，不会过问、不会在意，但心底终究会形成一种认知：他对风靡全世界的虚拟现实游戏《九界》毫无兴趣。
但突然之间，他就这么突然对游戏起兴趣了，这怎么想都有些奇怪吧？老穆又不姓王！
“你说《九界》的话，这游戏两年前就不少人玩了，我记得你当时说对北欧题材没什么兴趣来着？”
霍德的记忆力毕竟不差，他依然记得他邀请穆思一起玩游戏时的回答。
不过对此，穆思也貌似找好了对应的借口：
“题材和游戏什么的，我是没什么兴趣啦，只是突然之间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吸引这么多人在玩。”这牲口只是耸了耸肩，接着，他那张帅气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意，“毕竟，我的新女友也是玩家，想稍稍贴合一下她的兴趣爱好。”
不过霍德的重点显然不在游戏方面，因为他很快就被穆思口中的某些关键词所吸引了。
“新女友？你的外国女友呢？”
“分了，毕竟没什么感觉。”
他的语气听上去好像理所当然一样，毕竟对他来说，换女友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反正基本都是相互玩玩，玩腻了就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互不相欠，他也懒得去勾搭那些看起来就会认真的女孩。
但是，他的这个习惯在霍德耳朵里就成了其他意思，所以不由的，老霍就这么退开了两步，智能眼镜上的高速摄像机也开始捕捉起了‘穆思’这个人。
然后……
“你太短了？”
在打量了一番后，霍德冷不防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而这明显跑题了的话不免让穆思翻了翻白眼。
“滚你丫的。”他说着，最后拍了拍霍德的肩膀，“总之，我已经订好游戏舱了，明天就能送到，调试完就麻烦你带带我了。”
“你不是有女朋友么？”听到这话后，霍德不由吐槽了一句，“这游戏又没法帮人练号，过完新手教程就差不多全会了，你到时候和你女朋友一起玩多好？”
“这怎么行呢，我要保持一个完美的形象你懂么，人家看的就是我这个皮囊还有表现出来的完美性格啊。”
你这话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就在穆思那边义正辞严的说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时，霍德心底不由泛出了一种无力。
该怎么说呢？
渣男配渣女么？
想起了穆思至今为止换女朋友的频率，霍德心底不由泛起一丝丝的微妙。
怪不得他每一场恋爱都谈不久，而且哪怕光速分手也没有挨喷，说白了大家半斤八两，他看对面的脸和身材，而对面也可能只是看他那张人模狗样的皮囊还有他装出来的那种完美帅哥的气质罢了。
该怎么说呢，霍德总觉得没让他帮自己介绍女朋友真是太好了，就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认识什么能真正好好谈恋爱的妹子。
“好啦，总之你教我玩这个游戏吧，就当是你还我饭钱了。”
当然了，穆思是绝对不知道霍德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的，他只是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顾自的就把这件事敲定了。
“不是，这种东西论坛里都有新手教程的。”看着穆思那种自说自话的模样，霍德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疲乏，最后甚至不由打了个哈欠，“算了，你愿意一笔勾销是你的事，现在你让让，我去把我的外卖吃了，接着还要洗个澡。”
他是懒得去管穆思在想什么，对他来说，穆思玩不玩游戏都那样。
不过最后，他还是站住了自己的脚步，因为他总觉得还是提醒一下对方比较好。
“话说回来，这次你不是三分钟热度吧？一台游戏舱可不便宜。”
是的，哪怕《九界》已经运营了两年多，由世界树公司发行的虚拟现实游戏舱的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像是霍德这种人肯定是买不起的——他是当初高档自助餐厅抽奖抽的。
“游戏舱也是分等级的，最低的那种也要一万多……”
“玩游戏当然要用最好的设备了，我按照你的那个买的。”说到这里，穆思笑了，说真的，钱这种东西他是真的不缺，“不过10万而已，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的。”
艹艹艹艹艹，10万，这什么概念？你还没工作吧？你爸妈允许你这么花钱吗？
“另外，我貌似还看到有什么礼品来着，貌似是营养液来着？这玩意我用不着，你要不要？就当是爸爸我的父爱了。”
艹，这时候了还不忘占便宜……
在听到穆思那带着揶揄的声音后，霍德不由撇了撇嘴。
“你以为营养液这种东西我买不起么？知道我现在的收入吗，想用这些来收买我？”
“一箱50瓶哦。”
“爸爸！！”
我本来想大声呵斥他，但它实在是太贵重了。

第九十四章:你这眼睛我见过
穆思这个家伙就用实力证明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壕气万丈’，虽然霍德一直不知道他家究竟是干什么的，但能让一个面临毕业的大学生能随随便便拿出十万来买游戏设备，这怎么看都不会是普通的富二代。
这已经不是家里有矿的级别了，认真点说的话，这完全是矿里有家啊！
不过惯例对土豪表示了一波羡慕嫉妒恨后，霍德的生活还是回归了正轨——他毕竟还要恰饭，现在还是寒假，玩游戏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不过除去必须要继续下去的任务场景之外，他现在还多了个必须处理的麻烦事。
玩家1145141919：好了，我进游戏了，现在往哪走？周围一片白的
穆思这个家伙明明手机电脑都用的挺好，而且每天也接触过游戏，怎么到现在连ID都不改一下的？
看着那让他有着某种恶寒与不快的游戏ID，霍德头盔下的嘴角不由一扯，然后他随手回了一段话回去。
Hod：你继续往前走就行了，这段白光的时间是用来调试和同步的，为了让游戏舱接收到讯号，它总得自我调整一下，走到尽头的话你应该能看到一座彩虹色的光，你走过去就能进入捏人界面了。
玩家1145141919：哦
Hod：还有，捏完人有一次修改名字的机会，你赶快把那个糟心的名字改了，另外，做任务、过场景的时候穿的像个人。
这些东西都应该是写在论坛上的，而霍德记得自己之前连同新手指导手册一起甩给穆思了，结果他倒好，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做，估摸着连论坛上的新手教程都没看完。
不过说实话，如果穆思不改名字，霍德倒是很好奇他到底会怎么去做任务，毕竟《九界》这游戏可以说是全语音的，NPC经常会称呼玩家的外号或者是ID，如果名字和穿着过于奇怪，画风会相当蛋疼。
“你的脸、你的力量、你的一切都让我恨之入骨！”
想想吧，当有一个在你面前如此愤怒的咆哮的时候，他面对的玩家却穿着波奇套，这画风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啊，穆思这个家伙，真的别搞出什么事才好。”想起了穆思那种颇为不靠谱的性格，霍德下意识的便将手伸到了后脑上。
他当然是想要摸一下脑袋的，不过当手触碰到了那坚硬的触感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戴着头盔，所以最后，他又叹了口气。
此刻的他已经不在尼德兰的城内了，当他结束了场景任务的时候，整个人也从尼德兰来到了哥特境内的贝安城，而比起伏尔松格王城那熟悉却陌生的模样，霍德对贝安城完全就是抓瞎。
也亏得他刚刚东奔西跑、探索完了整个贝安城才让整座城市的地图都清晰了起来，而现在要做的就是最后一件事：彩虹符文石。
主城供玩家活动的大地图与场景任务不同，为了方便玩家自由来往，每一座主城、每一个有着一定规模有着主要任务线的城镇与据点都有着‘传送阵’，介绍上说这手由彩虹桥的技术结合卢恩符文制作的传送阵，只需要用符文石记录下传送阵，那么便能随时随地的将玩家传送至地图上任何一处城镇。
但这也是有要求的，使用玩家们的传送阵的要求便是声望，需要在当地声望达到友善以上才能开启，而现在……
【贝安城：中立】
这个声望是在他完成了上一个场景任务时才解锁的新声望，而且纵观整座城市、哪怕他跑遍了整个贝安城都没能找到什么日常任务点，也就是说，他现在卡在这，根本没办法开启什么传送阵。
“麻烦……”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开启了地图上的任务表示，而除去一大堆的日常任务点之外，侏罗山脉那里则有了一个新的任务标记，与那些绿色的日常不同，上面的标记是黄色的，明显是资料片的主线。
游戏的流速与现实终究是不一样的，而霍德拿屁股都能想到侏罗山脉那块地方一定已经拉起了一座前沿阵地，而地图上甚至已经清晰的标注出了它的名讳：近卫前线，而那边也有一个传送阵，只不过没能够激活。
如果没有其他手段的话，他估计只能跑过去了，但事实上，他其实是有的，那就是场外援助！
Hod：老婆，救我啊！！！
Dietrich：1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Dietrich向您发出了组队申请，是否同意？】
【是】
【系统提示：您的队友Dietrich正在召唤您，是否前往？】
【是】
然后，场景瞬间崩碎，霍德的游戏视野之中的一切都成了一片白色，一条彩虹的道路延伸到了远方，而在最远处，一个类似于空间通道的东西闪烁着，而在穿越那条彩虹色的通道后，霍德便解锁了据点那简单的地图。
当白光消散之后，映入霍德视野之中的是一个个竖立起来的帐篷，卫兵在这里来回巡逻，而作为哥特阵营主人公的王子殿下则站在帐篷里看着地图
这里是只有玩家才会喧闹的大地图，也因此，当霍德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只有同样路过的几名玩家瞥了他一眼。
“各个阵营的边疆套？是幻化么？”
“属性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吧？”
玩家毕竟不同于NPC，一些路过的资深玩家一眼便能看出霍德身上的战甲的出处，上个资料片之中的最佳锻造物在这个资料片之中已经沦为了平庸之物，前线刷本的玩家的装备普遍都比他好，这是真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其他人的评价，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已经被眼前的人所吸引了，她穿着哥特阵营的鹰纹战甲，头戴貌似是副本里爆出来的名为‘折光战盔’的飞翼头盔。
不过，那掩藏在头盔之下猩红双眸却莫名令人有那么一种既视感……
“嗯？怎么了？”大概是察觉到霍德一直注视着自己了，黛德丽不由开口问着。
“现在想起来，黛德丽你的眼睛好像和那哥特王子一模一样啊。”
“嗯？”
一瞬间，气氛有些僵硬，黛德丽没有什么其他的回答，她仅仅是注视着霍德。
“所以呢？”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就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而最终，霍德也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我就在想，你这个眼睛不会是直接取色的吧？难道女性捏人的界面和男性不同么？”
“……”
然后，氛围变得逐渐尴尬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听错了，他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叹息。
“不是，这颜色是我自己调的。”
“哦，那还真是巧啊。”

第九十五章:总之先跑一遍
黛德丽并不是一个会多说话的人，而霍德也并不是一个话唠，所以在说出了那其实不疑有他的感叹后，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两个穿着战甲的玩家就在那边大眼瞪小眼。
说不上的漂亮的浑浊双眼与令人感觉瘆得慌的血红双眸就这样对视着，他们已经将对方的身影烙印在了自己的眼睛甚至是脑海与内心的深处，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最后，这份尴尬的沉默其实还是被外来的一个私信打破的。
玩家1145141919：我在白光里走到现在了，怎么还没调试好？
Hod：？？？？
当穆思再一次给他发消息的时候，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浓浓的卧槽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的室友是不是太倒霉了，怎么玩游戏都会碰上各种各样的意外的。
Hod：你确定你继续往前走了吗？
玩家1145141919：你觉得我会在这方面骗你吗？
好像的确没什么必要……
这个调整适应的过程说实话是《九界》最为枯燥的流程了，一般来说玩家会在那片一片白色的环境之中呆上大概10多秒的时间，这段时间其实就是游戏舱正在调试与玩家之间的链接，只要调整完毕，以后进入游戏就方便了。
Hod：你在里面呆了多久了？
玩家1145141919：我不知道啊，这里也没时钟，我也看不到时间。
毕竟在游戏舱自行调试好之前，游戏界面是根本不会出来的，所以霍德只能看着自己界面里的时间了。
而距离穆思这牲口进入游戏之中大概过去了有十分钟了，这段时间除去对话的时间之外，他一直在那调试的白光中跑动。
Hod：十分钟了，牛逼啊兄弟，你不是卡住了吧
霍德脑海里剩下的只有这个想法了，因为根据官方的说明书上，游戏舱的调试最多也就十多秒不到的时间，而霍德当初也就呆了那么两三分钟，像是穆思这种直接卡了十分钟的真的不多见。
玩家1145141919：我不知道啊，现在我又找不到退出键
这咋办呢……
就在霍德考虑着是不是要给客服发个消息来拯救一下自己可怜的儿子的时候，穆思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玩家1145141919：哦，我出来了，我进到捏人界面了，这个界面挺有意思哈，两棵小树苗？
看到穆思发的消息后，霍德也不由松了口气，没卡住就好。
Hod：嗯，梣树是男性界面、榆树是女性界面，你先选择好性别、再选择好建模、树苗就能成长为人物模型了。
玩家1145141919：行了，接下来我自己搞就行了
看到穆思回的这个消息后，霍德先是沉思了一会儿，理论上来说，这个时候他的确可以放手不管，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为穆思这容易脑袋发热的家伙的游戏体验考虑一下，唯一他脑残没改游戏ID怎么办？
Hod：记得改名字，别没个人样，到时候过剧情很出戏的
“呼……”
最后，关闭聊天界面，神清气爽。
“是朋友么？”
“嗯，一个刚刚玩游戏的朋友，他刚刚进入捏人的界面，问我怎么弄。”
“问题解决了么？”
“剩下交给他自己摸索就行了。”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而在片刻之后，霍德还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里应该是一个副本的入口吧。”
“是的，【地下残骸】总计有三个boss，不过整个地图挺大的。”
“它和上个版本的格林海姆有什么区别么？”
“总体上来说没有，但入口和细节上有点区别。”
在听到身为哥特大佬的黛德丽这么说后，霍德不由陷入了思索，他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的任务列表。
【任务：边境祸患】
【简介：你已经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吧】
【任务目标：单人通关副本：地下残骸（史诗难度）】
【任务奖励：阵营‘贝安城’声望提升至友善】
【系统提示：单人进入副本时有特殊剧情以及系统匹配的队友】
这任务简直是萌新之友……
霍德可是明白的，《九界》这个游戏的NPC也是分种类的，如果是传说中那些特别强的人物，在副本以及任务里的表现绝对不会差，当霍德连杀一头野猪都麻烦的时候，齐格蒙德和辛菲奥特利已经能一刀一个小朋友了。
也就是说，哪怕现在的霍德穿着一身不符合版本的尼德兰边疆套装，他也完全能在这一趟史诗副本里摸鱼打酱油。
不过麻烦的是，因为游戏机制的问题，最高的史诗难度要在分别通关了‘普通’和‘英雄’的难度后才能解锁，也就是说，霍德这边至少要打两遍副本。
但是，这个机制其实是可以钻空子的，因为如果有队友的话，他完全可以跳过这个繁琐的流程——只要被大佬带着打一遍史诗难度，那他就能直接解锁了。
“你带我过一遍史诗难度吧。”
“行。”对于这点，黛德丽当然不会拒绝，“入口在那里。”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霍德看到了一个通向山脉深处的狭窄道路的入口，不过这个入口是不能随便进的，那一层一层的肉眼可见的波纹证明了地图的分割，如果进入到那波纹之后就会进入副本之中。
“嗯，走吧，拜托你带路了。”
“嗯。”
两名不同阵营的玩家却隶属于同一公会的玩家就走进了副本之中……
【是否进入副本：地下残骸（史诗难度）？】
【是】
…………
另一边，就在霍德跟着自家老婆打算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一下boss的战斗技能组、机制以及地图的时候，穆思只是用略带思索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两棵树苗，他注视着那所谓的可选种族：人类、矮人、精灵，不过后两者都标注上了【混血】的字样。
而且面目也与纯血的黑暗矮人还有光之精灵相去甚远，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梣树与榆树本就是人类的制造素材。
“没错，这个是从零开始塑造身体的流程……”

第九十六章:是时候开始了!
地点：侏罗山脉、近卫前线
距离神赐之城中驻扎的王子近卫军开拔到这侏罗山脉的山脚下已经过去了大概一周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之中，王子麾下的军队已经封锁了山脉唯一的出入口，周边也有大量的士兵在巡逻。
说实话，这其实是齐格飞第一次见到如此宏大的场面，军队之中虽然有人三三两两的笑闹，但总体却充斥着一种肃杀的氛围。
这就是军队……
无论见到多少次，当完成巡夜工作的齐格飞从自己的营帐之中醒来并见到那些仍然在兽皮床铺上熟睡却枕戈待旦的士兵时，心底都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感叹。
与尼德兰的那些懒懒散散的卫兵完全不同，这些士兵一看就没少锻炼，而且现在明显也是浅层次的睡眠，齐格飞刚刚翻了个身、落地便惊醒了他附近的一个士兵。
“嗯？齐格飞？”他打了个哈欠
毕竟在这里已经一星期了，哪怕齐格飞是一个怕生的人，他也应该与邻床的‘战友’熟悉起来了，更别说齐格飞也不是那种孤僻到极点的自闭儿，不说成为知心的好友，但他的确是一个很开朗的人。
“嗯，这里很安全的，你好好休息就好了。”
“我也想啊，但这里毕竟是前线，即便有王子和希尔特布兰德大师坐镇于此……”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换了个姿势躺下，“我们作为士兵的也不能就此懈怠下来。”
所以说这完全不能比啊……
虽然那个小憩的士兵看上去懒洋洋的，但他却是在夜晚巡逻之后回来才会如此，与尼德兰那种看守王城大门都会偷懒的家伙真的完全不同。
虽说米德加尔特是一个讲究个人勇武的地方，但国家士兵与勇士的整体素质却毫无疑问能左右一场战场的胜负，虽说不能以偏概全，但就齐格飞现在的感受上来说，他真的觉得尼德兰败的不冤，哪怕有女武神的支持，但尼德兰被现在的哥特王国打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呼……”穿戴好自己的护具，拿起莱金给予自己的宝剑与盾牌，将它们都挂在腰间与背后，齐格飞最后走到了士兵营帐的角落之中，这个角落之中睡着另一个家伙，而且是比寻常人类要更加矮小的矮人。
莱金……
完全不同于已经养成了近乎士兵一样的作息的齐格飞，莱金很明显就是那种懒洋洋的人。
比起那些一惊就醒的士兵，老矮人睡的可香了，哪怕齐格飞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依旧没什么自觉，即便金属的靴子踩在地面上会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这些声音进到他的耳朵里，但老矮人只是略微皱起了眉头，一点都没有清醒的意思。
而最终，齐格飞也放弃叫醒莱金的想法，他仅仅是走出了营帐，接着直接迈开步子直接走向了前沿阵地最中央的营帐，那里是王子殿下所在的地方。
说起来，这将近一周的时间之中，他已经逐渐习惯这种近似军旅生涯的作息了，虽然在王子殿下的近卫军之中，他并没有什么身份，更没有军衔，但他会每天主动去进行一些有关侦查的任务。
这种作为看似好像屈居人下，但齐格飞也不在意这点，也许霍德自己都不知道吧，他之前对齐格飞说的那些话，他一字不落的听了下去，而这正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行为——他需要他人的信任，如果他自己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么他只是一个累赘而已。
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叔叔此刻并不在这里……
“唉……”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叹了口气。
他的脚步不由放慢了许多，眼睛也从正中央的王子殿下的营帐处挪到了木制围栏的入口处。
其实就在他们抵达贝安城的第二天，他的霍德叔叔就消失了，消失的毫无征兆，没有任何人看到他的离去，而根据推测的话，他恐怕是半夜离开的，而且手段相当神秘。
而对此，莱金的评价是：幼鸟需要自行展翅学会飞翔。
而在齐格飞自己看来，这也是事实，自己之前的一系列毫无警惕的行为让自己的叔叔意识到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会产生一种心理上的依靠，而只有他离开，他才会真正打起他说的警惕之心，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周围。
不过，已经一星期过去了，这段时间之中，王子殿下的近卫军已经派遣斥候开始搜索了一大半，而除去那些明显不是人能爬的陡峭林地之外，其他地方也被搜索了个七七八八。
哥特毕竟是其他人的国家，而齐格飞、莱金与霍德摆明了‘外国人’，王子殿下的耐心毕竟有限啊……
霍德毕竟在之前才说过他与这侏罗山脉的巨人之间有恩怨要了结，结果现在却玩消失，那位带军驻扎于此的殿下没有翻脸已经很给面子了。
然后，就在他这么想着、并下意识的驻足眺望远方时，他看到了一个人影，一身保养的极好的边疆战甲，一柄符文剑背负在身后。
“叔叔！”
在看到那个人影逐渐靠近之后，齐格飞便一路奔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霍德本人正处在懵逼的状态之中，他大清早的让自己老婆带着自己打了一遍史诗难度的副本，结果一个人跑副本里做任务的时候他懵逼了,因为这开场完全不一样。
本来的话，依照副本的流程，玩家所扮演的角色是王子近卫军之中的士兵，开场应该是出现在山脉之间的巨人村落之前，然后与王子殿下一起杀进侏罗山脉，打完三个boss直接结束战斗，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但现在，他却出现在了近卫营地之前，而与此同时，徘徊在他耳边的还有齐格飞的呼唤。
“叔叔！”
“行吧，特殊剧情……”看着那迎面跑来的年轻战士，霍德也不由叹了口气。
“叔叔，你终于来了，王子殿下在这段时间内都快把整个山脉翻个底朝天了。”
“一星期罢了，他最多检查东部山脉，西北部根本不是人走的地方。”如此回应着齐格飞那明显夸张化的言语，霍德只是开始细心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他的身上已经有那些气质了……
不仅仅是战斗，虽然霍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这段时间却让齐格飞这块璞玉逐渐焕发出了光彩，而且看之前卫兵们都没什么阻拦的样子，他在这前线阵地之中过的还不错。
“时间不等人，去找王子殿下吧。”他开口说道，“我们直接对着山脉内部发起攻击就好了，这段时间，我自己一个人将这山脉逛了一遍。”
而这句话不免让齐格飞呆愣了好一会儿……
“厉害……”半晌之后，他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这个效率完全比王子殿下的军队还要快啊……

第九十七章:齐格飞的成长
齐格飞的感叹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他的这句话完全是真心实意的。
因为正如同霍德之前随口说的那样，王子驻扎于此的军队所派遣出的斥候在一周之内也就是将较为平缓的东部地区搜索完毕，而西部地区因为地形的问题实在是没有办法展开大范围的搜索，只能以几人一小队的形式逐步深入。
但现在，他的叔叔却告诉他，他一个人将这山脉都逛了一遍。
“有时候一个人效率更高，毕竟我不用向他人汇报什么情报。”
合情合理……
说实话在崇尚个人勇武与战斗力的中庭世界之中，这种说法是理所当然的，甚至齐格飞自己也能做到。
如果不是这里有军营，而且他需要与其他人一起行动并取得信任的话，他骑着格拉妮花一点时间就能将这里转一圈——这也是齐格飞学到的一点‘处事之道’，有时候阻碍他前进的东西并不是什么个人实力，而是纯粹的‘人际关系’。
不过这其中也有技术含量的区别，齐格飞知道自己能做到完全是因为格拉妮这孩子的功劳，但他的叔叔却没有这方面的表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当是仅凭着自己的双腿便翻过了崎岖的西北山脉。
差距就在这里……
因为只有真正去过侏罗山脉的西北地区才知道那里究竟有多么崎岖，别说潜藏着巨人了，齐格飞甚至都怀疑比人类矮小的矮人都没办法安全通过那里，也就弗雷统治下的光之精灵和自带羽翼的女武神能自由穿梭。
但面前这个男人却做到了，该说是不愧是叔叔么？
虽然齐格飞心底有着感叹，但事实上，他却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大概是自从知道了神明都陨落在了自己的叔叔手下后，他就不对其他事物抱有什么怀疑。
“好了，现在时间还早，趁着这个机会杀过去就是了。”
这毕竟是副本，霍德可不想节外生枝，而到了这个节骨眼，速战速决才是王道。
“那个……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就在霍德说着那些看似大大咧咧的言语时，齐格飞不由犹豫了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和霍德唱反调，但这却也不是恶意的，而是他这一个星期以来的‘军旅生涯’的总结。
这一个星期之中，齐格飞除去和这些士兵厮混在一起外，更多的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在观察，他观察哥特的士兵还有他们的王子，而在这期间，他的感想很多，而最多的便是一种苦恼。
很多事情其实都能一个人独立完成，比如说侦查，事实上以王子自己的力量，他只要骑着自己的梦魇战马转一圈，大概就能将整个西北部转一圈——格拉妮都能做到这点，王子殿下的法尔克没理由做不到。
但事实上他却是坐在营帐之中，以一个指挥官的身份派遣斥候进行侦查，每天聆听着士兵的汇报让时间流逝。
“我觉得，这座军营很……臃肿。”瞥了一眼那站在门口的两个卫兵后，齐格飞不由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这就是他的感想……
“我总觉得那位王子殿下好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觉得他会轻而易举的发起进攻。”
正确的想法……
在听到齐格飞的那种感想之后，霍德心底不由泛起了一丝丝的感叹。
齐格飞毕竟是‘尼伯龙根之歌’之中当之无愧的主人公，体内流淌着伏尔松格的血脉的他注定要成为国王，所以他对这些格外的敏感。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在这方面并没有接受过什么正统的教育，所以在思考方面还略显稚嫩，不过这些东西完全可以靠后天弥补，所以霍德也没多在意。
“你觉得，哥特的王子殿下为什么要在这里安营扎寨呢？”在思索了片刻之后，霍德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就如同以往那样，霍德叔叔的问题看似简单，但这简单的背后却是一连串的考验，他考验的并不仅仅是知识，更重要的是他自身的体会与眼光，而这种考验有时候更像是一种引导。
“因为……他是王子。”在沉思了片刻之后，齐格飞缓缓说道，“因为他是王子，所以不能擅自行动，更加不能与自己的王国脱节。”
是的，正因为是王子，所以他必须保持高高在上的态度，为士兵们树立起一个榜样，但与此同时，他也不能与士兵们脱节，不能一个人将事情全都办了。
“这其中其实很难用言语表述——军功、功绩甚至是奖励，所以只要在士兵们的范围能力之内的、能让麾下战士们独立完成的，他绝不会去插手。”
齐格飞并没有接受过什么正统的王室教育，因此在语言的组织上略显稚嫩，但即便如此，他也将自己这一星期之内的理解和盘托出，不过在说起这些的时候，齐格飞最终还是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参与王国的军队应该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来着。”他不由如此说着
短短一句话大概就能让人知晓他心底的‘军队’应该是什么样的了，作为一个普通的铁匠之子，齐格飞印象中的军队应该是一群优秀的战士——特别是王子的近卫军，他本来觉得应该是由王子亲自出手解决，然后其他人给予欢呼。
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还是太‘嫩’了……
“将军队绑在一起的，除去荣耀之外，更多的还是利益——倒不如说，实际上荣耀也是利益的一环。”
这便是齐格飞现在的想法，他虽然没有考虑太多，但现在的他至少能考虑清楚这些士兵追求的东西——王子的近卫军不过是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一条利益链而已。
“如果不是顾忌到这些看不到的利益，我都觉得那位王子能骑着梦魇战马独自深入山脉之中。”
毕竟这个世界观便是如此，英雄的战斗力上限可以很高，高到连巨人这种天生便比人类强大的智慧生物杀死。
如果一个战士足够优秀，他甚至能在带了一个累赘的情况下一路杀穿巨人的王国！
但一旦考虑到了其他各种各样的利益，事态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说实话，我都觉得一星期的时间有点长，有点拖，我都有点忍不住要……？！！”他如此感慨着，但到了最后他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样，一下子回过神来，那英俊的面容上写满的是一种震惊。
“忍不住要亲自动手……？！”
“对，就是这样。”看到齐格飞这孩子终于反应了过来，霍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去见王子殿下吧。”

第九十八章:暴躁却果断
智者的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走一步算三步都算是最为基本的操作。
而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虽然整体的风气一直向着尚武野蛮的风向一去不复返，但这不代表这其中的人都是那种脑子被肌肉塞住的蠢货，他们的传统虽然血腥、不讲道理，但既然已经诞生了‘国家’的概念，那就代表他们开始注重起了‘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不动脑是不可能的，只要身居高位，哪怕是莱格尼这种人都会动一点点的脑子，而且只要与‘利益’这一词汇挂钩，本来相当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
拥有超凡实力的王子不能独自行动，本来能在短短两三日之内就能解决的事件非得拖这么一个星期，也许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他们已经尽力了，但如果以‘俯瞰’的角度去看待的话，就会发现速度真的是太慢了。
而且事实上，拖慢速度的还不是所谓的探索，一周的探索、搜寻的时间有将近一半都花在了‘汇报’上，对王子殿下来说，聆听各个斥候队长的汇报的这段时间加起来都足够他将整个侏罗山脉跑一圈了。
“啧……”在夜晚巡夜的士兵向他汇报完夜晚的布防后，王子抬手轻轻叩着面前的桌子。
说实话，这七天之内的探索结果让他很不满意，因为西北方的探索进度实在是太慢了。
但他却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他必须在这等待，直到那些士兵真正意识到有些事情是他们没办法办到的时候，他才有充分的理由动手。
烦闷、暴躁……
他那金属的护指扣在桌上，那种带有一定规律的清脆声响中蕴含着的是挥之不去的烦躁，而这种无比单调的声响一旦长久的扩散开来，也会带动身边人的情绪，哪怕心绪与意志再为坚定的人都不由会被打扰。
而哥特王国的英雄、年龄比如今的狄特玛尔王还要大的希尔特布兰德大师当然也是如此，他虽然已经趋向于心如止水、无论是荣耀还是赞誉都收获的够多了，但这种心态还是不免被自己如今的弟子所打扰。
“你应该冷静一些。”看着那鹰纹羊盔的王子，希尔特布兰德开口说道。
然后，王子殿下看了他一眼，羊角盔之下的那宛如凝结鲜血一样的瞳色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哪怕像是希尔特布兰德这等英雄人物都不由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你毕竟是王子，殿下，整个哥特王国的未来都系在你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不过希尔特布兰德的劝说的确有了效果，王子殿下不可能抛弃自己的责任与身份，这是他从小就被父母还有作为老师的希尔特布兰德灌输的。
而在这份责任之下，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一步一个脚印踏实的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
但说到底，王子殿下还是太年轻了……
虽然外人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杀伐果断外加难以接触，那种冷酷的感觉几乎是由内而外的发散开来，但作为王子殿下的老师，希尔特布兰德却时刻注意着他的年龄。
他的年龄其实并不大，二十不到的年岁其实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而且事实上，哥特的王子殿下其实比寻常人想的要暴躁一些，那种狂暴也从他那手握双剑的战斗方式看得出。
所以希尔特布兰德也没有多苛责，毕竟他知道王子这个身份本身就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而他做的已经比同龄人好太多。
与此同时，希尔特布兰德的心底也莫名的开始窝火，他知道自己的弟子究竟在为什么而急躁——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说过自己了解侏罗山脉的巨人据点，结果来到贝安城的第二天他就玩了一波消失。
虽说将自己的两个同行者留在了这里，而那个叫做齐格飞的年轻人表现的着实不错，但现在重要的却是他本人。
说到底，这种不告而别的作为会让人不快也是理所当然的，更别说他根本没有如同他说的那样告知他们有关侏罗山脉的巨人地下城市的构造，如果他直接说出来或者干脆画一张地图，他们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然后，就在整个大帐中都被一种诡异的沉默所笼罩的时候，大帐的帷幕再一次被人撩开来了。
“王子殿下！”
齐格飞，这个平民背景的男人并不是士兵、更不是哥特王国的人，因为他本人在这方面没什么自觉，因此只是微微行了一礼表示尊敬，而对王子殿下来说，更重要的则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
与王子的打扮有那么点相似，虽然战甲的款式并不同，但他同样用金属的护具包裹了自己，而他的模样与之前见到的也是一模一样。
霍德……
“你消失了一个星期。”
最终，那种令人烦躁的叩击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句陈述。
这句话是事实，但从王子殿下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其中的冰冷却不由让人浑身发颤。
甚至，当他那猩红的眼眸就这么扫了过来的时候，伏尔松格的后裔还不由后退了一步，虽然他之后也感觉到有些丢人，想要继续向前踏出一步，但那种压迫感实在是太严重了，他一时间居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哥特的王子与齐格飞这个半路出家的‘泥腿子’当然不一样，哪怕齐格蒙德之子实际上已经体验过了军旅生涯了，理论上来说也见过血，但他与哥特的胜利王子仍然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不过说到底，齐格飞只是被牵连的人罢了，霍德没有让这个孩子替自己扛着的理由，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仅仅是轻轻伸手将齐格飞这孩子挡在了身后。
“我只是比你们早到了一会儿而已，然后仔细搜查了一遍这里，毕竟我上一次来到这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所以，结果？”
“比起我的记忆，这里做出了一点小改动，不过大体上我还是知道怎么走的。”
霍德终究不是哥特的子民，他既然不是哥特王国的人，那就没必要表现出什么多么谦卑的样子，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这里的理由可以说是充分的很，哪怕那王子就这么看着他，他也不会有任何的退缩。
而最后……
“嗯，那走吧。”他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接着直接拿起了被他放置在边上的两柄看上去有着一定重量的巨剑。
“希尔特，这里交给你了。”
他表现的比霍德想象的要果断，似乎有些轻率了，但这才是正常的，因为论坛上对于哥特的王子有过完整的性格分析，而那些分析带师所下的结论便是：自傲。

第九十九章:第一个boss
作为狄特玛尔王的独生子，他是哥特王国唯一的王子，而这一层身份所接受的教育注定让他的生活充斥着不凡，而且比起普通王国的王室，哥特王国的王室教育要更加特殊一点。
在整个米德加尔特的土地之上，哥特王国是最早‘失去’女武神的国家，曾经驻扎于此地的是奥丁的女儿：拥有高贵血统的布伦希尔德，但自从安格纳与雅姆古纳之间爆发了一场争夺王位与权力的战争后，本应该庇护着国家与国王的女武神就消失了。
布伦希尔德的消失无比突然，甚至一时之间，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米德加尔特。
没有女武神守护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王国、统治着这片王国的被大神奥丁放弃了，虽然从来都没有人说过这一点，但就中庭世界长久以来的传统以及习俗，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被放弃了，也就意味着大神不会干预……不，或者说哥特王国已经成了其他王国的针对对象，就像是人类的勇士经常会讨伐魔猪、魔牛之类的，当时的哥特王国所面临就是这样的境地，只要是对哥特王国发动的战争，女武神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介入或者说进行裁定。
周边危机四伏，可以说除去当时还在打内战、内部极其不稳定的尼德兰之外，哥特周边都是敌人。
而在这种环境之下，作为维持王国的领袖——必须维持住整个王国的国王，当事人必须要比谁都警惕，无论是谁都不能相信，狄特玛尔王从小是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长大，如今的这位‘胜利王子’当然也是如此。
虽说在前几年，王子殿下以极其强大的个人实力暴打周边国家、在奠定了和平的同时头一次扩张了国内的领土，但他的这份警惕却不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可以说，他的那份针对任何人的怀疑心理可以说是刻到骨子里的。
总有刁民想害朕……
用霍德知道的用语来说的话，王子殿下的心态就是这样，从小的危机让他几乎都病态了。
所以，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对刚刚认识不久、甚至一度玩了一波神秘消失的霍德还有他的伙伴抱有什么信赖，而他之所以会决定与霍德他们一起行动，理由便是因为他自信。
无数的、不分种族的勇士用鲜血与生命证明了他的强大：
他无比年少时骑着战马与自己的老师希尔特布兰德一起仗剑游历，一度前往巨人的国度约顿海姆，在那里挑战了无数巨人的勇士，百战百胜后被那里的霜巨人称作‘征服者’。
他成年之时以英勇的王子身份回归哥特，带领军队征战四方：丹麦、尼德兰、匈兰、勃艮第毫无例外的都受到了他的热烈招呼，甚至如果不是觉得跨北海作战没有意义，他还能带兵打去吉特兰德。
而除去依旧强盛、号称‘神之鞭’的匈兰以及地理原因保了一命的吉特兰德之外，上述的这些国家都被他暴揍过，与尼德兰一战更是逼得驻扎当地的女武神亲自出面，直到希格露恩以大神之名出面才以领土与财务的赔偿求得了和平。
这样的他当然是自信的，因为他年少有为，如此年纪便有了这样的战绩与作为，甚至，因为他的年轻，这种强烈的自信甚至还能演变成自傲。
他或许会小心翼翼，但只要牵扯到个人实力的层面，他自信不会输……
“好了，走吧，你带路吧。”他说着
也许是因为如同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他并不习惯于去‘请求’他人，哪怕游历到约顿海姆的时候他都没怂过，所以他的语气依旧如此不客气。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原因，那就是他对霍德依旧不爽，但无论是哪种原因，霍德都不在意，他只是直接跟上了步伐，而边上的齐格飞在打量了许久之后才直接跑开。
“那个，我去找一下莱金。”
【尼伯龙根之歌】的资料片的新副本：【地下残骸（史诗难度）】中上限是5人，是一个小副本，当然是可以单刷的，论坛上甚至有大佬发了一拖四萌新的单刷炫技作业。
但霍德开启的这个副本内的特殊剧情则会安排几位队友：
齐格飞、莱金以及那位哥特的王子……
可能是因为世界树的运营不会数五的原因，当霍德与几位队友顺着无比崎岖的道路来到西北山脉深处的时候，他依旧没看到什么队友，加上他自己总共就四个人。
他们已经到了一座对于人类来说明显过于巨大的所谓村落，这村落由粗犷的巨石建筑以及山洞组成，那看上去完全是山窝的深处，的确是很适合作为隐匿的据点，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米德加尔特的巨人们不如约顿海姆的巨人们聪明。
他们的建筑细胞并不算太好，而这一眼看上去就一览无遗，霍德他们甚至还能看到堆积在各个山洞之中的物资——财宝、熏肉甚至是供巨人使用的武器。
“这座巨人村落是我们在三天前发现的，但我们远远的看到之后就撤退了，并没有贸然深入。”在看到那座村落的时候，齐格飞不由开口说道，“因为看上去就不太好对付。”
整个巨人的村落里好像看不到什么人，简直就像是堆积物资的场所，如果这其中有人的话，齐格飞或许还不会那么说，但就是因为这其中没有人，他才会觉得诡异。
“说实话我讨厌这些巨人，在他们的建筑面前，我感觉我就像是蚂蚁一样。”
比起齐格飞，莱金说的话就很有意思了，毕竟对于他这个流浪者来说，给这里的巨人当奴隶的这段时间绝对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比起这两个人，哥特的王子殿下便简单粗暴多了，他只是瞥了一眼霍德。
“有什么东西？”
他毕竟还对霍德之前说的话念念不忘，既然霍德说了‘探索’、而且看起来对这里熟悉的很，那么他对这里的‘异状’也当然会了解一些。
霍德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如你们所见，这里是巨人们囤积物资的地方，他们前往这山脉附近的村庄收取所谓的供奉，在回到这里之后便会将一部分财物堆积在这里——但是，这里并不是他们真正的据点，简单来说这里更像是一个陷阱。”
霍德毕竟已经跑过一遍这个副本了，所以对这些完全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直接走进了那巨人村落之中，然后，没有任何动静，直到霍德直接掏出了破冰火炬然后直接砸在了一栋房屋上。
‘砰’
石块破碎，但那些房屋却就此流血了！
“啊啊啊啊！该死的人类！”
这便是第一个场景之中的boss……

第一百章:哪个狗策划设计的人物
当霍德直接抡起自己的火炬战锤的时候，包括王子殿下在内的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直到看到他将战锤砸进那些所谓的房屋之中的时候，他们才有所反应。
“原来如此……”
王子殿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而莱金与齐格飞的反应则慢了一拍，直到那些本来应该是由石头构成的所谓的‘粗犷房屋’就此流血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该死的人类！”
伴随着那种痛苦的嚎叫，几乎会让普通人类心生恐惧的嚎叫声就此响起，而在这个时候，周围的房屋都开始了一连串的震动。
这个明面上的巨人村落的确有着一部分房屋，但其中有五座所谓的房屋却是由巨人伪装的，它们通过某种技巧让自己的体表覆盖上了一层能对刀剑伤起到防护作用的岩石，然后就这么伪装了起来。
他们在自己的身体上摆上了一些足以吸引一般的冒险者的财宝，而当这些冒险者因为贪婪进入所谓的房屋之中进行搜刮的时候，巨人们便会动手解决掉这些贪婪的家伙。
而且这种攻击几乎是秒杀的，如果防具等级不够的话，玩家也会被瞬杀——他老婆是这么说的，而且论坛上也的确有人是这么死的，结果就开始了痛苦的跑尸之旅。
但霍德毕竟是跟着身为老司机的黛德丽速通了一遍的男人，而且同样是史诗难度，所以他当然知道这第一个boss该怎么对付！
“用钝器！”他提醒着，“这些家伙弹刀！”
莱金很快的便给齐格飞发了一柄双手重锤，它比齐格飞身上佩戴着的剑肯定要重一些，但齐格飞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作为伏尔松格的子嗣，他很轻易的便提起了战锤。
但就在莱金考虑着是不是要给王子一把锤子的时候，那鹰纹羊盔的王子却直接拔出了背后的两柄重剑。
“还是用剑？”
就在莱金发出了错愕的声音时，王子摩擦了两把剑，两柄重剑的剑锋擦出的火星仿佛成了引子，就在下一刻，火焰直接缠裹上了剑锋，甚至隐隐约约的，莱金总觉得那团火焰之中好像混杂着其他什么东西的呼啸。
但还没等莱金看清楚，王子殿下便直接冲了上去，与齐格飞还有霍德的那种标准的‘砸’有些不同，王子依旧是挥动自己的巨剑，看上去就好像是要斩杀这些特殊的岩石巨人一样！
‘滋啦’
然后，他做到了，那缠裹着火焰的剑锋温度足以溶解那些巨人的岩石身躯，火焰轻而易举的就撕碎了那些岩石，切着直接侵入到了巨人那仍然鲜活的内脏之中。
“啊啊啊啊！”
在宛如野兽的痛苦嘶吼之中，岩石巨人的血条就这样被清零，完全是一击致命。
这团火焰很特殊……
在王子展开攻势的时候，霍德便已经将注意力摆在了他的身上，他随手用火炬砸碎了那倒地的巨人的脑袋，接着只是注视起那王子手中的双剑。
魔法的火焰温度是有上限的，霍德不是没有尝试用魔法去解决这些岩石巨人，但这些巨人的岩石外壳却相当难破解，霍德以自己那自带百分之20增益的神族血脉施展的符文魔法所造成的伤害都微乎其微，用破冰火炬将其砸开、或者用一般的钝器对其造成伤害，这些都是霍德之前尝试出来的。
但现在，所谓的王子殿下所施展的火焰直接将那岩石外壳撕碎，这让霍德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还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破冰火炬，因为霍德手中的破冰火炬也能轻而易举的撕碎这些巨人的岩石外壳。
但是，火焰是不同的……
仅仅凭借视觉上的效果，他有了这样的判断，而就在他发愣的这段时间，王子就如同砍瓜切菜一样的迅速撕碎了这些巨人。
哥特的胜利王子，他能带领已经没有女武神守护的哥特王国南征北战，暴打周边王国、甚至堂而皇之的与传闻中受到奥丁眷顾的匈兰帝国的‘神之鞭’打的不分胜负，他本人也当然拥有这等出色的战斗力。
霍德甚至都能想象在设定里与他交手的那些敌人的心态：
WDNMD，这打个屁，战斗力本身就强，结果他还能放火的。
最后，尘埃落定了……
就在霍德出手砸碎了一个巨人的时候，剩下四个岩石巨人直接被他撕碎了，刚刚适应了手中战锤的齐格飞连口汤都没喝到。
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张嘴都合不拢了，他很明显想要说些什么，但言语到了嘴边的时候，他却发觉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
第一个boss就这么过了……
看着那五个岩石巨人以无比诡异而悲惨的姿势倒在地上，霍德心底总有那么一种微妙感。
看起来这个副本里的任务完全是‘萌新之友’，哪怕是等级不高的玩家也能被这些NPC带着过关。
那么问题来了，萌新能成功打穿普通和英雄两个难度并成功解锁‘史诗’么？
如果萌新有大佬带着迅速通本，那么他需要这些NPC的帮助么？
说好听点，这是为了让玩家认真体验剧情，但换另一个句话来说，这完全就是鸡肋玩意，估摸着又是策划组里哪个家伙一拍屁股做出来的。
而且这人物明显强的过分了吧？
之前在他在迷雾之中对战巨人的时候，霍德还没有这种感觉，但现在对战这些岩石巨人的时候，霍德的吐槽欲望正在逐步攀升，因为这给他的感官比起齐格蒙德来说都要震撼。
那个家伙曾经好歹是靠着古拉姆圣剑莽的，结果这哥特王子更狠啊……
“往哪走？”与此同时，王子殿下开口问着。
他当然不知道霍德心底的那些微妙想法，对他来说重要的仅仅是霍德脑海里的那些能直达巨人据点的线路而已。
他随手将手中那已经烧的破烂不堪的巨剑抛弃，接着才将目光放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那个穿着铠甲的男人此刻没有回应他，反倒是跑到了那些尸体边上看着那些尸体，还用手触碰了好一会儿。
不过王子殿下毕竟不是洛基，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调侃对方，而且他自己也很在意这些巨人的构成。
“果然，这些家伙并不是真货……或者说曾经是真货。”
就在王子殿下想着自己是不是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与想法的时候，结论已经被说出来了，而且开口说话的还是一个矮人：莱金。
比起齐格飞还有霍德来说，王子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还以为他只是一个跟班——在米德加尔特，这种能沐浴在阳光下的混血矮人很常见。
不过现在，他的话却引起了王子的注意……
“用岩石或者泥土塑造身躯，然后放入保存好的鲜活内脏，这样一来巨人们便能脱离血肉之躯从而复苏，这是……”
“约顿海姆的巨人魔法。”王子开口说道，他就这么打断了老矮人的话。
不过老矮人也不气恼……
“是的，这是巨人特有的手笔。”然后，他将目光放到了那位手握火炬战锤的贤者身上，“你有什么想说的么，霍德。”
老矮人当然不会同情这些巨人，甚至在这一刻，他的言语之中反而还带着一丝揶揄。
“说实话，这里变成这样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也不需要霍德或者其他人多补充或者解释什么，莱金已经能凭借自己那机敏的大脑猜到这里发生什么了。

第一百零一章:格林海姆·再临
曾经，莱金被这侏罗山脉之中的巨人捕获——当时的他本来是一个在人类的商队之中为勇士们修复武器与防具的流浪矮人，但那支跨越边境、来回做生意的商队却被巨人洗劫了。
这些巨人虽然生活在米德加尔特，但却从来不将普遍‘弱小’的人类放在眼里，他们的作为从来都不会有人阻止，哪怕商队之中的人惊恐的呼唤神明的帮助，他们一直以来所信仰、并建造神殿供奉的那些神明并没有能帮助他们。
在巨人们的袭击之下，莱金亲眼目睹了携带着家人一起的男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拔剑冲向了那些巨人，他亲眼看到了那些战士义无反顾履行着自己‘保镖’的职责。
拿钱办事……
虽说米德加尔特之中不乏阴谋诡计，但也不缺这种义气之辈，但是，这却毫无用处，虽说这对莱金来说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但他依然记得十分清楚那个时候的事情。
无一生还……
整个商队只有他这个看上去最为矮小的矮人凭借自己能锻造兵器这一手艺活了下来，而那便是一切的开端，在见不到阳光的山脉深处的地域之中，他与熔炉为伴，每天的工作就是替那个自封国王的贪得无厌的家伙打造兵器。
而对于这些残忍却又阴险的‘傻大个’，莱金可没有任何的好感，所以可相知，当他现在再次见到他们这副悲惨的模样时，他那略显扭曲的心底浮现出的是怎么样的喜悦。
“利用岩石打造身躯，将内脏填补到石块之中，这可以说是最后的苟延残喘的手段了。”
因为失去了原本的身体，利用魔法保存的内脏所能驱使的岩石躯体仅仅是一个没有任何生机的躯壳罢了，莱金对约顿海姆的巨人魔法了解的并不算多，但他却知道，如果这没有副作用的话，霜巨人们也不会如此排斥这一点。
“我想王子殿下也应该明白这点不是么？我听说你曾去约顿海姆游历。”莱金开口说道
这是当然的，哥特的王子年少之时曾经徒步穿过危险重重的铁森林，以步行的方式前往了与米德加尔特连接着的约顿海姆，这件事一直被哥特的吟游诗人们津津乐道，莱金虽然不知道王子在巨人国度的具体经历与作为。
但他不可能对约顿海姆还有巨人没有任何了解……
“嗯，我朋友和我说过。”
点了点头，他算是认同了，不过他却并没有在这方面多说什么的想法，因为在之前，莱金看似无意间流露出的言语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些是你弄的？”
王子的话莫名的具备着一些歧义，但只要有点脑子、又了解巨人那一套的人都明白他在问什么，因为一旦需要动用这种‘岩石身躯’，这便意味着他们已经走到了绝路。
不过就好像如同王子不愿意详细谈自己在约顿海姆的冒险历程那样，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也没想多说什么，他甚至都没怎么回应王子的问题，他就站立在那里，宛如雕塑一样。
片刻之后，他才像是终于完全启动了机器那样开始动起来。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开口说道，“向下一个地点进发吧。”
他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不过就在此刻，他的脚步略微顿了顿，接着却又停了下来，因为他的面前是一堵墙壁。
“看起来，当初跑掉的那几个家伙依旧没什么长进。”他伸手触摸着一座宛如断崖的墙壁，这里无比陡峭、普通人根本爬不上去，不过没关系，霍德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爬上去。
“一贯的小把戏罢了，这里有着结界封锁，如果想要解除结界的话，就必须寻找这周遭的符文。”虽然莱金的语气之中充斥着不屑，但这个老矮人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以他的才能当然能讥讽米德加尔特之中的这些巨人的‘符文技艺’，但与此同时，无论符文布置的如何粗糙，他都必须要找到才行。
“那个……我们分头？”他如此提议着
不过无论是谁都没有理他的意思，而他也挺知趣的，在看到没人回应后也没有继续叫些什么，反而是后退了两步。
“齐格飞。”
“叔叔？”
“你觉得现在应该如何做？”
霍德就这么将这个话题甩给了齐格飞，而在这个时候，这年轻的战士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则看了一眼莱金。
“我的看法与他一样，应该分散寻找符文，解除掉这些符文后，道路自然会显现出来。”
这是非常正统的王道思路，实际上这个副本走正统路线的话，也的确应该是这样，而且过程有些繁琐，因为它对队伍里的‘符文职业’的人有着一定的要求，但事实上在《九界》之中也不是所有的玩家都选择了‘符文’当做副职业，甚至有些人的技能还没点满。
那么如果恰好遇到一队纯菜刀的队伍又如何呢？
其实论坛上已经给出了答案，而这一点也是霍德与黛德丽都喜欢的。
“齐格飞，现在教你一件事。”
“嗯？”
“有时候，你自身的强大、手中掌握的兵器是你唯一的钥匙，而这把钥匙足以替你开辟出一条捷径。”然后，霍德莫名瞥了一眼身边的那位王子殿下，他与霍德站成了一条水平线，没有退后、也没有前进，“王子殿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那羊角盔的王子并没有开口，他只是看了他一眼，接着缓缓握拳，而霍德也举起了手中的破冰火炬。
“齐格飞，后退！”
年轻的战士仍然在发愣的时候，反应过来了的矮人不由拉着他往后跑，而下一刻，他便觉得大地开始震动了。
“咚”
一拳、一锤，破冰火炬与那穿戴着金属护手的拳头直接砸在了那看似朴素的山体之上，而伴随着这种晃动，魔法的结界就此被粗暴的驱散，一条通向内部、足以让巨人通行的巨大通道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巨大的震动不仅仅是在此地回荡，霍德一行人的作为当然也会惊动这山体之下的某个巨人——巨人格林，他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抬头仰望着上方那传来的震动。
而后，那种沉闷却令他感觉到熟悉的声音回荡开来……
“巨人格林，你真的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第一百零二章:心理阴影
米德加尔特的巨人其实很少，中庭毕竟是以人类为主的世界，这里与巨人们几乎对外封锁的约顿海姆还有矮人们居住的瓦特阿尔海姆都不同，这里是诸神的‘后花园’，这里是神族利用始祖巨人尤弥尔的尸体创造出的天地。
而人类更是神族创造的物种，他们用战乱制造自己想要的‘勇士’，中庭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源源不断的兵工厂，他们可以允许巨龙以及各种可以威胁到人类的生物在此地生活，但却绝对不会允许某一方实力逐渐膨胀。
而在这些被严格控制着的巨人团体之中，格林是过的相当滋润的，他曾经霸占着尼德兰与哥特边境侏罗山脉，在这里发展着自己的地下势力，接着派遣自己的部下去边境地区打家劫舍，这些都在诸神允许的范围之内。
掠夺那些‘虫子’的物资，然后杀死他们，这便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作为，其他时间则窝在这侏罗山脉之中，严格把控着限度，虽然看似在神明的忍耐限度周边起舞，但却相当安全。
他知道诸神的底线在哪里，他们不需要占据多么肥沃的土地，只需要窝在侏罗山脉这种地方就好，也不需要种植粮食或者放牧，因为米德加尔特永远不缺战争，他们只需要定时展开掠夺、对周边的堡垒、村庄进行袭击就行了。
甚至有时候，他们还能被‘收买’，在一段时间之内参与战争、或者对另一方展开袭击与骚扰，几百年了，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而在诸神的默认之下，他已经拉拢了不少同胞、并扩张自己的地下城镇的规模，最后甚至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这规模不小的巨人王国：格林海姆。
他就这样度过每一天，数百以来，他注视着各个王国的兴衰，他甚至亲眼见证过奥丁刻意留在凡间的子嗣们的相互厮杀，如果有这闲心的话，他甚至还能前往北海。
但直到某一天，这种毫无威胁的悠闲生活被打破了，一切都变了……
一个宛如鬼神一样的人类一路摸进了他的地下王国之中，他明明穿着对人来来说也算得上沉重的战甲，但走路却没有声音，甚至别说声音了，明明整个侏罗山脉之下拥有众多的巨人同胞，但他们愣是没有人发现这个男人，他就这么一路潜入进来，然后接触了他的奴隶——那个叫做莱金的奴隶。
之后噩梦就开始了，明明仅仅是一个在巨人面前完全不堪一击的蛆虫而已，巨人明明是连神明都要掂量一下份量的团体，但在那个人类面前，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堪一击，他的每一剑都能削去同胞们的肢体，格林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同胞一个个倒下。
那个男人就像是一台精确的杀戮机器，右手握着大剑、左手施展着符文魔法，就这样踩着他同胞的尸体走出了格林海姆。
虽然格林自己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了他：如果不是他当时有着一柄由那个叫做莱金的矮人倾尽全力铸造的巨人之剑，他也会被那个人类毫不留情的杀掉，他当时完全是靠着武器以及巨人天生的力量上的优越才捡了一条命。
仅仅是一个人类，但却直接杀穿了整个巨人王国，这绝对是格林那漫长的一生之中的耻辱以及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的心理阴影很大，甚至大到不敢走出他的格林海姆，只能依靠巨人族的魔法保存好族人们的尸体，然后将他们一一复活，这是他仅能做的事情，之后便是等待，等待了数十年，等待尼德兰被摧毁，那个男人的风声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后，他才敢冒头。
但没想到那个声音依旧回荡了起来……
“巨人格林，你真的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不可能，他居然还活着吗！明明尼德兰王国已经易主了！”在听到那个由上至下、由远及近传来的声音后，格林不由咬牙说道。
他的这份失态也不由传递给了他面前的那位同样是巨人的朋友，他不由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格林，你怎么了？”
面前的这名巨人战士名为艾克，他是来做客，他与格林可以说是老朋友了，而且在数百年之前便认识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一百多年的时间，一切都好像物是人非，而且现在，他从一名巨人勇士的脸上看到的是本不应该见到的惊恐。
“是他……这个声音是他！”而在听到这声音之后，本来还只是有些消沉的格林一下子变得急躁甚至是惊慌起来，“他又来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咬牙，那目光只是放到了自己身边的一尊巨人的石像上……
“他这次还想要夺走我的什么！”
“冷静一点。”看着面前那明显出现PTSD症状的友人，艾克不由出声劝阻。
虽说站在他这里的角度，被人类击败其实并不算多么耻辱的事情，因为有时候，在这些所谓的人类之中总能混进去几个血统不凡的家伙，但是他实在是没办法忍受格林现在的这种表现。
在他眼里，巨人格林本应该也是一名勇士才是，如此惧怕一名人类真的不像话！
但他并是朋友，所以艾克也不好多呵斥些什么。
“你应该了解人类的寿命，比起住在约顿海姆的我们来说，在米德加尔特的你更能明白这点吧，四十多年，这段时间对于人类来说绝对是质变，即便他没有被看中他的神明带走，但现在也该是体力不支的时候了。”
但是，格林明显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那个曾经的巨人王仅仅是紧握着自己的重剑，面容之上的激动根本没有丝毫改变。
“罢了。”看着格林这副模样，艾克也知道这种状况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改变。
而与其在这方面寻求改变，不如……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做好了准备，我去替你迎敌吧。”他开口说道
巨人拾起了放置在巨大座椅边上的利剑，接着缓步走出了略显破败的地下宫殿。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格林惧怕成这样，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第一百零三章:这里交给我……
“这里便是侏罗山脉的地下王国：格林海姆了，就如同字面意思上说的那样，这里是‘格林的国度’，曾经统治……或许现在也居住在这里的巨人就叫做格林了。”带领着一行人继续前进的时候，霍德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放低，不过在头盔的遮蔽之下，他的声音依旧透着阴沉沙哑的感觉，即便用常态的声音说话，他的声音也比平常低上一些。
不过也无所谓，因为在这个时候，除去乖崽子齐格飞之外，其他两个人都没有将注意力摆在他的言语上。
对莱金来说，这算是故地重游，而对哥特的王子殿下来说，他需要细细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怎么说呢，这里好像……不像是王国啊。”最后，齐格飞说出了这样的话。
本来的话，他在听说潜藏于山脉之下的巨人势力时就想象过这方面的事情，而听莱金只言片语的描述时，他本来那应该是一个庞大的国度、再不济也该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城邦，而巨人所居住的地下城邦对于人类来说则是更为庞大的地方。
总之无论是真正意义上的地下国度还是地下城市，它都应该具备‘宏伟’的气质，粗犷的建筑、替代阳光的照明的符文光辉或者火焰都是必须具备的，说不定其中还会有一直防御着外敌的巨人卫兵。
齐格飞是如此想象的，米德加尔特的那些诗人口中的巨人各个都是强大、恐怖的代名词，而事实上，格林海姆曾经的场景与齐格飞所想的也差不多，为了能完全容纳数百名巨人整个侏罗山脉的西北方的地下都是被掏空的，而且地下空间四通八达，几乎可以前往山脉之中的任何地方，这些巨人甚至还在山脉之中饲养了鹿群！
但是……
“看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
莱金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他却没有去刻意掩藏情绪，因此他人很轻易的便能从他的言语之中窥探到一丝丝的扭曲般的快感。
他当然还记得格林海姆曾经所拥有的繁荣景象，但那又如何呢？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仅仅只有微弱的照明灯光——那悬在最上方、用特定的装置保护起来的一丝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不灭之炎’依旧工作着，它充当着整个地下王国的‘小太阳’，但下方的整座城市却静悄悄的，莱金印象里的那些巨人居民还有辅助照明的符文灯光什么的全都消失了。
剩下的仅仅是一片死寂……
但这种死寂却并不是什么形容，它指的可不是‘如同全都死了一样寂静’，而是‘因为死了所以才寂静’，虽然那段记忆被封存在了最深处、莱金没事也不会去翻它，但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之中的确冒出当时的场景。
那宛如噩梦一样、遍地巨人的城市之中涌出了大量的战士，但最后留下的却是一片尸体，而那个时期的霍德绝对处在人生得意的巅峰。
伏尔松格的贤者啊……
“别看了，继续往前走吧，想必我们的敌人就在眼前。”霍德开口说道
然后，一行人就这么顺着能容纳巨人这种庞然大物并肩前行的巨大道路一路向下，这种感觉很奇妙，对齐格飞自己来说更是相当难得的体验。
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此刻正处在山体内部，他都觉得自己是在下山，不过现在说是在下山好像也没错……
最终，他们到达了格林海姆的‘地面’之上，这段道路还是有点距离的，虽然齐格飞并不知道自己一行人下的有多深，但他却能估算出那距离——那山体的天花板已经很高了，想必他们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低于平原的地下空间之中。
然后，他们在这座粗犷的地下城市的入口处见到了一个人影，在穆斯贝尔海尔的不灭之火的照耀下，那个身影相当的高大，比人大个两倍左右。
他穿着一身不同寻常的黑色战甲，这身战甲在火光的照耀下甚至反射着如同鲜血一样的色彩，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对巨人来说恰到好处的长剑，背后背负着一面朴素的大盾。
在体型不一的霜巨人之中，这种体型并不算大，但他却是约顿海姆之中赫赫有名的‘巨人勇士’——巨人战士艾克。
“啧，没想到还能在遇见他。”看到了那个用特制的漆黑战甲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只露了一个脑袋的巨人后，哥特的王子殿下不由开口说道。
哇，我上个副本里你可一句话都没说，宛如一个装逼犯一样的站在高台上。
在听到王子殿下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因为在黛德丽带着他下副本的时候，这位王子就如同一个标准的副本NPC那样站着，用平静而淡漠的语气让玩家扮演的斥候前五前方进行侦测（打boss）。
而在副本里，哥特王子本人实际上是第二个boss的一个机制。
【巨人战士艾克】
这个boss拥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防御力巨高无比，正统攻略里必须使用钝器一类的兵器消磨他的血条，当磨到50%的时候会进入第二阶段他会直接打破现在悬在最上方的那团来自荒芜火焰之地的不灭之火，在强行接住它后，他身上的铠甲会变成滚烫的燃烧战甲。
防御力下降、弱水、考验武器，这个副本是这样的，对非钝器的菜刀队非常不友好，而为了弥补这样的问题，王子便会登场，他会作为助战的NPC出现。
“我认识他，所以这里交给我。”王子殿下当然不知道霍德究竟在想什么，他仅仅是说出了这样的话，接着也不等其他人多说些什么，仅仅是迈开了步伐然后走了过去。
他其实并不知道曾经在约顿海姆有过一面之缘、甚至因为某些原因交锋的巨人战士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也不在意这些，早已习惯杀伐果断的他不介意在这里就杀了他！
然后，伴随着那种金属的脚步声，艾克也终于察觉到有人靠近了，借着那不灭之炎的火光，他看向了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但他很快就愣住了。
“是你……”
一瞬间，艾克的面容浮现出的淡漠与冷静一下子被打破了，他只是看着那个人缓缓靠近。
正如同在约顿海姆那里见过的一样，他穿着一身鹰纹战甲、头戴人类之中都很少见的羊角战盔。
这个人……

第一百零四章:真尼玛躺赢啊!
巨人艾克是约顿海姆之中有名的勇士，虽然在整个霜巨人的族群之中，艾克并不是最强，但约顿海姆的巨人们其实并不热衷于四处跑动——就像是瓦夫鲁尼尔、苏东、帝亚兹、法布提以及索列姆都居住在约顿海姆、而且都是巨人国度之内不可忽视的势力，但他们却很少相互串门。
而且更重要的是巨人们对于‘斗争’不算有什么兴趣，他们甚至不喜欢相互攀比，纵使瓦夫鲁尼尔是比密米尔要更加智慧的巨人，纵使苏东曾经将奥丁当做仆人差遣，帝亚兹则掌控着海洋与狩猎，法布提甚至是雷霆与暴力的代名词，但他们都不曾夸耀自己。
这些人之中哪怕是如同索列姆一样暴躁的巨人都不曾挑事，只是整天坐拥着自己的财富，然后用魔法偷窥天后弗丽嘉洗澡，这人没啥雄心壮志，甚至还允许帝亚兹的女儿斯卡蒂在自己的领土上建造房屋居住。
所以，艾克的名声打响的很快，他年轻、有天分，在战斗之上拥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虽说体型上比起其他同胞来说算是偏小的，但他却拥有强大的武艺，但更重要的是他年轻，所以桀骜，想要通过各种渠道来证明自己，成天上门找人比试。
这样的他在平静、富饶的约顿海姆之中的名声究竟如何，可想而知，虽然巨人族的少女们对他颇为崇拜，觉得他打出了巨人一族的气势，但对于那些巨人王来说，他的作为其实并不讨喜。
但他并不在意这一点，他只是依照自己的习惯度过每一天，他也并不拒绝那些爱慕他的少女，所以之后又被打上了风丶流丶成丶性的标签，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渴望通过残酷的战斗来证明自己的实力、用胜利的荣誉来使得自己的名声变得更加响亮的巨人战士最后却遇到了一个让他无比心动的女人。
她有着比他更加高大的身躯，但体型却并不臃肿，就像是一个放大版的人类那样，而且她精通智慧与魔法，可以通过巨人一族的魔法随时调整自己的体型，她有着无论是人类、神明还是巨人都称道的美貌，她与冬日的狩猎女王斯卡蒂以姐妹之名相称。
她就是智慧的巨人王瓦夫鲁尼尔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女儿泽布尔公主。
艾克依然记得自己见到她的那一天，当时他正在考虑向斯卡蒂以及她的仆人们提出狩猎的比试，但在那个时候，他看到了她，她在雪地之中与斯卡蒂相互打闹，银铃般的笑容让他心驰神往。
诚然，他见过无数少女，因为他的个人习惯与爱好，他在数百年以来也与无数少女共度良宵，其中甚至不乏巨人以外的种族，但他觉得，那些欢愉加起来都不如他所见到的她的一颦一笑，虽说斯卡蒂才是冬日的女王，但在艾克看来，泽布尔就像是冬日的精灵那样轻盈。
哪怕她的体型实际上比他还要大上一倍，他依旧这么认为……
然后，他放弃了去挑战什么，唯恐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接着便开始谋划向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提亲，但就在他筹备好了一切的时候，却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难题。
那位巨人王也许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挑选一个优秀的夫婿吧，他首先从智慧方面对他出了考核，但在这方面，他其实说不上有多优秀，即便耐心接受了他的各种提问——上到巨人一族流传的上古传说，下到各地风俗。
这些东西艾克本来都没有兴趣的，但为了应对智慧巨人王的提问，他可是找了个机会将这些东西全部恶补了一遍才在及格线边缘徘徊。
而最后便是武艺的考核……
瓦夫鲁尼尔的本意当然是替自己可爱的女儿找一个智勇双全的丈夫，虽说艾克就人品方面可能有那么一点的问题，但他依旧闯到了最后。
他曾经想过自己的对手会是什么人，但没想到会是一个少年，而且还是一个渺小的人类，那个人便是从米德加尔特一路跨越了铁森林、来到了约顿海姆的哥特王子。
最后，艾克依旧没有娶到他的梦中情人泽布尔，中间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那对艾克来说绝对是一次耻辱的失败，因为他并不是输在了武艺、而是输在了大意轻敌上，因为没有人能想到对方那相对于巨人来说只能算是渺小的身形居然能爆发出丝毫不逊色于巨人的力量。
麻烦了……
当巨人艾克好不容易从自己的回忆之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他仅仅是注视起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依旧穿着鹰纹战甲、依旧头戴那仿佛象征什么的羊角盔，露出的眼睛那里在不灭之炎的火光之下泛出的是一种不祥的猩红，甚至，就连他背后仿佛那批发量产的巨剑都没有任何变化。
而看到这里之后，他松了口气，因为他还是占据着优势的，这些年他毕竟还有着一些奇遇，无论是武器还是护具，他都找到了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这样的他绝不可能再输！
“好久不见了啊……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几年的时光应该很漫长了。”他拔出了自己的宝剑，那朴素却与众不同的符文宝剑在这一刻散发出了幽幽的光辉。
在不灭之炎的照耀下，霜巨人一族的英勇战士表现出了敌意，甚至还没有等霍德一行人完全靠近，他脑袋上的标记已经急不可耐的变成了表露敌意的红色，而血条就此亮了出来。
“我是真的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见面。”
“这里是我的王国，艾克。”面对巨人表露出的敌意，王子殿下也不以为意，他仅仅是拔出了身后背负着的量产巨剑，“而现在，我只不过是履行自己的义务罢了。”
在这一刻，双方都好像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那样，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使得霍德这样的人成了旁观者。
这特殊剧情怕不是真的为了萌新准备的，简直一路躺赢……
看到自己完全成了看客之后，霍德头盔下的嘴角不由一抽。
说实话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毕竟霍德他没想当看客，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做，仅仅是旁观的话，那可是摸不了尸的。

第一百零五章:把装备给我交了!
也许就现在的场面来说，这很像是两名早已相识的对手再一次见面，如果是一个米德加尔特土生土长、注重荣耀的勇士的话，他应该会很识趣的将对决的名额让出来。
要么驻足旁观充当裁判、要么直接离开等待结果，因为就米德加尔特的风俗来说，决斗是光荣的，哪怕战死，英魂进入阿斯加德的瓦尔哈拉是板上钉钉的，可能无数英雄都在渴望着这一点。
不过哥特也许不太一样吧，毕竟根据那些民众的说法，女武神在很久以前就抛弃了这里的子民，他们大部分人都怀念着被女武神庇护着的那个时代。
但他们的王子不一样，面对前来调停的女武神，他一点面子都不给，与巨人走的也很近，在这种情况下，他即便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去瓦尔哈拉。
但其实这些东西与霍德都没什么关系，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任王子殿下与这个叫**克的战士单独战斗，因为再怎么说，他都是玩家。
《九界》里有一个大部分网游都有的设定，那就是必须参与战斗才能进行副本结算，这其实是为了防止玩家偷懒挂机才做出的一个设定，《九界》再怎么说也是一款游戏，加入了这种非常经典的游戏机制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他一定得参与战斗，再不济，他手中的锤子总得抡到那个叫艾克的战士身上！
所以，他并没有什么行动，也没有离去，他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把王子殿下之前说的话当耳边风。
“我说了，这里交给我。”
“盲目自信并不是一个王子具备的作为。”就在王子重复了这样的一句话后，霍德开口回应了一句。
“但你说过你来这里是来了结你的恩怨的。”
“是的，但我也将你带到这里来了，自然有义务将你带出去。”
说白了，霍德说的这些话根本没过脑，他只是随口向NPC提了这一点而已，而且目的仅仅是为了争取留下来一同‘奋战’，为接下来的摸尸做准备罢了。
但是，当他的这句话传递过去的时候，那个王子就像是宕机了一样……
霍德总算是感受到了当初他‘卡壳’的时候那些NPC甚至是一同组队的队友看待他的感受，因为头盔与铠甲完全包裹住了身体与面容，他根本看不出此刻的王子究竟怎么样了，他稍稍偏过头，好像是在看着霍德，但除此以外就
没了其他的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霍德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导致剧情卡壳了。不过幸运的是，在场也不止王子殿下一人，作为敌人、敢于亮出血条的巨人艾克也将他的话听在了耳朵里。
他也不是傻子，这种只需要稍稍思索一番便能得出答案的结论很快的就在他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
“所以，你就是曾经给这片繁荣的城镇造成了极大损失的那位……战士？”
“如果你说的繁荣城镇指的是这个如同垃圾一样的强盗聚集地的话，是的。”
霍德的嘴很毒，艾克前脚刚刚不动声色的稍稍捧了一下自己的朋友，他反手就将格林的作为打入深渊，这种虽然仅仅是立场问题罢了，但这种态度却不免让艾克略微皱眉。
“说起来格林那个家伙最近一段时间都没什么消息，如果不是被我逮了个正着，我还不知道这篇土地上居然还有巨人。”然后，他取出了那宛如战锤一样的火炬，“不过，无论是谁都一样吧。”
轻蔑……
虽说由头至尾，艾克都没有听到什么过分的辱骂词汇，但霍德那沉闷言语之中混杂着的那种轻蔑却被他听出来了。
他大概没有将这里的巨人放在眼里，包括他的朋友格林。
“反正，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砰’
率先发动攻击的并不是与艾克有着过节的王子，而是霍德，他的速度很快，在略显阴暗的地下世界中，饶是以艾克的视力都只能捕捉到那迅捷的火光，就在眨眼的片刻之间，那火光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头顶，他这一锤完全是奔
着巨人的脑袋去的！
破冰火炬……
这是霍德手上最好的装备，而与此同时，在世界观里，作为洛基携带着的矮人造物，这也是难得一见的杰作！
‘铛’
仅仅是一锤，霍德的火炬战锤便砸在了他手中的单手剑上，巨人的力量让艾克正面承受下了这一击，而与此同时，那柄符文长剑的剑身上也闪过了莹莹的光辉。
【埃克萨克斯之剑】
又被称作呼啸魔剑……
在游戏设定之中，这柄剑在史诗难度之下是可掉落的，但可惜的是上一轮副本之中，霍德没能够爆出来这玩意，不过这一次又如何？
‘咚’
心下有些发狠，霍德的攻势不由变得凌厉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齐格飞仿佛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叔叔早已与那巨人战士拉开的阵仗，而下一刻，他便看到身边的那位王子也拔剑冲了上去。
这并不让他意外，因为他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决斗，这些隐藏在深山之中的巨人对于生活在周边的村庄来说是祸患，而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剿灭他们！
“那么我也……”
就在齐格飞想要提剑加入对巨人战士的围攻时，莱金却拉住了他。
“你就算了吧，那巨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虽然当事人没怎么提过这点，但就刚刚的表现上来看，这个巨人战士貌似曾经败给过这位王子，而霍德虽然从没有和艾克交过手，但他的战斗力却是有目共睹的。
而与这两人相比，齐格飞就是一盘菜……
而最重要的其实是那把武器，说实话，莱金都想笑了。
“那把剑说起来还是我铸造的，那是我至今为止都可以夸耀的好作品。”
虽说这只不过是他为了恳求存活才答应帮巨人们打造武器的产品，但作为一个铁匠，为自己的作品骄傲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当初为格林打造了两把剑，一把便是这呼啸魔剑，它挥动的时候能使得狂风呼啸，另一把恐怕还在格林手里。”
“你打造的剑……那叔叔岂不是很危险。”
然后，一阵咆哮从那打斗的中心处传来。
“把剑给我交了！”
‘咚’
破冰火炬上升腾的火焰遇到了呼啸魔剑所释放的狂风，战锤中心处释放出的火焰直接升腾起来，直接将烧向了艾克的脑袋。
就这样，他的血量开始逐步下降……
“靠后，这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战斗，别被波及才好。”

第一百零六章:你怎么跑出来了!
打斗就这样持续着，虽说是一场二对一的双人战，而且看上去好像莫名的默契，但因为身份的问题，头一次携手合作的二人的心态完全不同。
哥特的王子殿下将注意力放在了艾克手中那时不时都能释放出呼啸之风的长剑上，他可以确信，这柄长剑是艾克从前没有的，因为以他的了解，如果他在几年前就拥有这柄剑的话，他一定会在比武的时候拿出来用，因为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从没有限制过武器与战甲的使用。
那一次以迎娶泽布尔为条件的决斗与其说是比拼纯粹的武艺，其实也包含了比拼‘过往的经历’，无论有什么机遇还是其他的经历都可以从那次比斗之中看出来，因为那是真正‘倾尽所有’的战斗。
还有他那一身战甲……
‘铛’
当王子殿下一剑斩在了那战甲之上的时候，有的仅仅是一阵沉重的闷响，他这一击所附带的沉重力量虽然使得巨人战士脚步不稳的后退两步，但他的剑却没能像几年之前那样撕碎艾克的铠甲。
正如同他所想的那样，艾克现在穿着的那一身暗色调的战甲与他手中的剑一样，绝对不会是什么凡品。
“哼……”在看到自己的战甲成功抵御住了那王子的斩击后，艾克冷笑一声。
他心底其实是有些畅快的，虽说他表面上看上去好像不怎么介意当初的事情、甚至有洗刷自己耻辱的想法，但内心对于那力气丝毫不逊色于他这个巨人的哥特王子，他心底仍然抱有着浓浓的忌惮与一抹嫉恨。
凭什么他这个霜巨人一族之中扬名的勇士不行，而那个普通的人类就可以和他的心上人亲密相处？
嫉妒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情绪，特别是在这九界之中，这种宛如魔鬼一样的情绪很容易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思维，它能让神明堕落成恶魔，能让本来应该有机会建功立业、创造功勋的国王沦为卑鄙残忍的小人与刽子手。
而当然了，艾克也是一样的，他对于泽布尔的迷恋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求婚失败的耻辱与这种看着其他人亲近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嫉妒心在他心底生根发芽，所以在见到那王子没办法破开自己的护具之后，他心底有多畅快是可想而知的。
但与此同时，与这种扭曲的畅快混搭的还有一抹恼怒，因为他此刻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敌人。
“啧……”
他看向了那个高举火炬战锤的男人，说实话，这柄看上去无比奇特的‘火炬’他从未见过，哪怕他有着数百年的阅历，但他游历的地方仅限于整个约顿海姆以及米德加尔特，再不济也就是矮人国度瓦特阿尔海姆以及古老的冰雾之国尼福尔海姆。
身为巨人的他又不是洛基这种与奥丁结为血盟兄弟的‘取巧者’，也不是斯卡蒂这种与华纳神族有着血缘关系的关系户，他当然不可能知晓那柄现在应当归属于阿萨神族财富的‘破冰火炬’，它又不像是雷神之锤妙尔尼尔那样出名。
感谢洛基一直以来都以诡计与欺诈出名吧，他身上携带着的宝物最为出名的也就是飞鞋了！
‘咚’
‘咚’
‘咚’
在破冰火炬那完全以势压人的攻击之下，艾克被砸的节节败退。
他的一身战甲固然坚固，但这股以纯粹的‘坚硬度’出名的战甲却没办法完全抵挡钝器再来的冲击，即便他掠夺而来的这身坚固战甲不会被这种攻击砸到变形，但那种剧痛却原原本本的反馈到了身体上。
而且更麻烦的还不是他那战锤本身的攻击力……
“有点烫啊。”感受着金属战甲上传来的那种炽热感，艾克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坚硬的战盔之下，他的目光直视着那火炬正中心，它是这火炬战锤的力量源泉，这战锤的每一击都附带有炙烤的效果，如果继续僵持下去，他的战锤绝对会把他的铠甲砸的滚烫。
灼烫的金属紧紧贴着皮肤，这样的痛苦让他不由呲牙咧嘴。
“喂喂喂，你只有这种程度吗！”
又一次毫无技术含量的挥舞，破冰火炬直接砸在了呼啸魔剑上，沸腾的火焰迎面而来，虽说不至于让他正面被烧伤，他那一身出自精灵国度的铠甲的颜色却就此改变了，火炬中心的那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直接将它炙烤成了红色。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霍德的视野之中，这个boss的血量终于被削减到了百分之50。
应该进入最终的第三阶段了！！
“好的武器看来需要一个好的主人，你的剑与护甲是不错，但可惜没遇上一个好主人。”
“混蛋……”灼烫的铠甲刺痛着他的皮肤，巨人战士仅仅是死死咬着牙，“你就是凭借这个杀死这里的巨人的吗？”
“哼，谁知道呢。”
反正对于这所谓的巨人战士，霍德并没有什么好感——他对这格林海姆里的巨人都没有好感，所以当然不会说什么痛快话了。
当然了，其实更重要的是现在的霍德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他的第三阶段上——打爆他，摸尸体，说不定还能把他的剑和铠甲摸出来，秉持着玩家心态的他当然不会在意被自己嘲讽了的Boss的心情。
进了本，你还想全身而退？
“一切的恩怨都会在此了结！”
“是的，所有的恩怨都会在此了结！”就在霍德静静等待着【巨人战士艾克】的第三阶段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就此闯入。
由远及近，巨人那特有的厚重声音就此传来，而后，一个大概四米多高的战士就此走来。
他穿着一身厚重的战甲，他头戴了一个与他的肤色格格不入的银白色头盔，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沉重的巨剑，身边则跟着一个岩石构成的同胞。
“格林……”注视着那个好像终于鼓起勇气的伙伴，艾克明显想说些什么，但巨人王格林此刻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即便你换了一身铠甲，我也能认出你，你这个屠夫……”
格林声嘶力竭，但不同于那个明显被自己的残酷回忆束缚住的巨人，霍德的脑海之中浮现的完全是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游戏机制……
“你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那破宫殿里么？”
毕竟你可是第三个Boss啊……

第一百零七章:乱入混战
【岩石巨人守卫】
【巨人战士艾克】
【巨人王格林】
这便是这侏罗山脉的副本：【地下残骸】的三个boss，门口的那五个岩石巨人守卫考验的是队伍的多样化，道中boss艾克考验的则是装备与等级这种硬件设施，而最后一个，巨人王格林就麻烦了——至少对一般的玩家来说是相当麻烦的boss。
因为他不仅考验玩家的装备、考验队伍的构成，还全方位的考验了玩家对这个游戏的理解。
哪怕在整个【尼伯龙根之歌】的资料片中，他这个机制对萌新以及菜刀队来说也相当操蛋——他会有三个大阶段。
而且与艾克那种普通的戴头盔提高防御力、炸甲来一手火焰献祭、提高攻击力什么的完全不同。
第一阶段的巨人王是与他死去的妻子协同作战的，岩石躯体的【巨人王后希尔达】在物理上有着极高的抗性，想要与其对抗的话就必须考虑魔法攻击，而【巨人王格林】的物抗并没有他的妻子那么高，但他那戴着银白战盔的头部是免疫物理的伤害，而当【巨人王】与【巨人王后】任何一方的血量下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会进入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的巨人王就战斗机制上没有什么变化，但他会进入一种软狂暴的状态，与此同时，他会唤醒仍然存在这格林海姆之中的岩石巨人加入战斗，这些巨人就战斗力上来说比起【岩石巨人守卫】稍弱，但同样对带有‘斩击’‘贯通’性质的物理攻击有着极高的抗性。
想要一一击杀二阶段的岩石守卫的话，那就必须使用高杀伤性的魔法，或者干脆用等级高、用料好的钝器进行一连串的猛砸。
而当【巨人王格林】与【巨人王后希尔达】任何一方倒下后便会强制性进入第三阶段的狂暴，官方介绍是因为丧偶之痛，巨人王与王后会进入毫无理智的狂暴状态，攻击力会大幅度上升，甚至还会造成地形粉碎。
《九界》这游戏可不是普通的端游，作为虚拟现实的游戏，这游戏的‘击飞’特效将成为致命的问题，玩家甚至能被各种地形杀，而这boss麻烦的就是在这里，如果在他破坏完地形的时候还没有打完，那玩家甚至能因为高空坠落或者各种穿刺地形杀死亡。
它毕竟是一个巨人，而在野外，巨人野怪一向是被玩家所厌恶的，因为无论等级多高、装备多好，他们就‘力量’这一数值上是远远高出玩家的，是整个米德加尔特的野怪里最高的。
而在与他们对战的时候，只要被抡那么一下，他们就能给予玩家极致的‘航空服务’，如果没有任何落脚点的话，那就会是一次憋屈的地形杀。
而现在，就是这个拥有无比繁琐、甚至对玩家的风筝技巧都有所要求的Boss居然离开了他自己的宫殿。
所以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作为玩家的霍德才感到惊讶，这种感觉就像是好不容易准备去敲钟，结果发现祭祀场外的那座城镇叫葛家镇、葛大爷就站在门口等你一样。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换个思路想想，霍德现在是在副本里体验‘特殊剧情’，如果是剧情的话，这里的打斗声扩散开来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在这种情况下，格林继续坐在宫殿里反而会很奇怪。
但霍德的玩家终究是属于玩家的惊讶而已，身为当事人的巨人王根本不可能理解，所以霍德的那番略带惊讶的言语在他的耳朵里就有了其他的意思。
“你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那破宫殿里么？”
这个男人是这么说的，好像在他看来，作为幸存下来的悲惨国王的他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缩在角落里一样。
不过当然了，这其实也是事实，如果格林不惧怕他的话，他不会仔细掐算着时间、甚至听闻了本来无比强盛的伏尔松格一族覆灭、尼德兰王国已经易主后，他才偷偷摸摸的开始了活动。
他当然是惧怕那个曾经以一人之力杀穿了整个格林海姆的男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有如此作为，但是，惧怕说到底也只是情绪的一种，当他真正鼓起勇气、从那早已破败的宫殿之中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底所剩下的仅仅只有怒火。
而再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心底的那种怒火已经攀升到了顶峰，恐惧什么的无所谓，因为格林对于那个‘渺小’人类战士所拥有的只有浓浓的杀意！
“你都打到门口来了，还不允许我这个‘国王’出门迎接么！”
‘咚’
他猛地一敲，手中的纳格林重剑直接砸在了地面上，顿时，地面传来了一阵摇晃，而与此同时，他头上的标记也转成了代表敌意的猩红，血条就此浮现出来。
但事实上，有人比他的速度还要快……
“Ho！！！！”
混杂着岩石杂音的咆哮声回荡在这地下空间之中，本应死去、现在却以岩石身躯在这米德加尔特苟延残喘的巨人王后发起了攻击，她那庞大的身躯以沉重的姿态直接撞了过来。
而直到她靠近的时候，众人才能听清楚她并不只是在单纯的咆哮，而是在呼喊着某些人的名讳。
“霍德！！！！伏尔松格！！！”
“啧……”眼见着本应该在巨人战士艾克之后的第三个boss直接乱入到了这里来，霍德不由直接跳开。
如果现在仅仅只有他一个、或者只有他和王子殿下两个人的话，状况会变得很麻烦，毕竟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以少打多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这里也不是没有帮手！
“叔叔！”
“牵制他们！”没有和齐格飞对废话什么，霍德直接下了这样的指令。
他的目光就此扫过了在场的这些boss，将他们的血量全部收入眼底，前线玩家必备的素质让他即可思考起了现在应该执行的战术。
而现在需要考虑的也不仅仅是血量而已，boss的机制也得一并考虑进去，所以他着重关注起了那个本应该被打进第三阶段的巨人战士，但那战士好像卡了阶段一样。
“你能鼓起勇气最好，发挥你曾经的力量吧，格林，这些人全都没办法离开格林海姆！”眼看见着自己的友人能鼓起勇气重返战场，艾克不由大声说道。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再一次发起了攻击，并没有让自己沐浴火焰、进入第三阶段的意思，那么现在应该做的是……
“转移目标，先把格林解决了！”
他的防御力比起巨人艾克来说更弱一些，无论从游戏还是设定上来说都是如此，所以其他人都没有对此有任何的怀疑！
“你牵制住艾克。”哥特王子说着，接着抄起他的双剑直接奔向了巨人王格林。
他一点都没有商量的意思，而且看样子，他好像憋了一肚子的火。

第一百零八章:boss狂暴了,注意打断!
王子殿下当然憋了一肚子的火，因为武器的问题，他之前没能对把自己包裹成乌龟壳一样的巨人战士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纯粹是靠自身的力气让对方不断后退，但这种纯粹的‘打击’对身为巨人的艾克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能与防御力极高的艾克继续僵持，但霍德这边也没打算与王子殿下进行对手的交割。
他毕竟一直对艾克的三阶段心心念念，如果在这种混乱的局面让艾克进入自带燃烧战甲的第三阶段，那就不用打了，所以他必须控制住对方的血量才行！
但这种控制工作却不能由他来做，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可没当T的心思去挨打！
“齐格飞！去牵制住那个巨人战士！”依旧是没有多废话，霍德直接开口将这工作丢给了齐格飞，“还有莱金你也是！纠缠住他就好！他怕火焰！”
在吩咐完了这些工作之后，霍德直接抬手举起手中的破冰火炬，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希尔达的岩石右腿上。
‘轰’
“啊啊啊！”
伴随着厚重又扭曲的哀嚎声，破冰火炬直接砸出了肉眼可见伤痕，石屑飞散，就在王后希尔达那庞大的岩石身躯开始失去平衡并摇晃的时候，他又砸出了第二锤！
‘轰’
‘滋啦’
不灭之火所包覆的火炬锤头直接砸断了王后的大腿，【巨人王后希尔达】的血条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了。
但是，一名优秀的《九界》玩家是绝对不会死盯着敌人的血条的，这没有任何意义，在这种接近现实的游戏机制之中，血条起到的不过是辅助作用而已！
就像是玩家最恐惧的并不是那些高杀伤的技能或者打击、而是例如‘击飞’、‘眩晕’甚至是‘断肢’等种种效果一样，这种状态对boss来说一样致命！
而对现在的霍德来说，重要的是他所面对的boss‘倒下’了！
‘轰’
第二锤就此落下，在岩石身躯的王后因为缺失的肢体而摔倒的时候，霍德的第二锤直接砸中了她的胸口。
‘砰’
沉重的冲撞之声就此传出，神明的战锤不出意外的便砸碎了她那本应该无比坚固的岩石外壳，而不灭之火则灼烧着内部流露出来的鲜血与内脏。
“啊啊啊啊啊！！！！”
如果说岩石躯体的碎裂便让这本应死去的巨人王后哀嚎的话，那么关乎性命的内脏受到灼烧的时候，她的哀嚎更是嘶哑，甚至到了最后，她的声音都渐渐变小。
这一击至少让岩石王后的血量下降到了安全线以下，而霍德也绝对不会给她留下任何反击的机会。
“最后一击！”
‘咚’
战锤再次砸下，而这一击则是对准了已经裸露出来的心脏，在巨人的苏生魔法之中，这颗心脏是最为主要的，而它被爆掉的那一刻，王后的血槽被彻底清空。
“格林……”
也许是因为到了最后，希尔达本身就简单狂乱的思想终于恢复了清明，她那岩石的脑袋逐渐转过来，那对宛如傀儡一样的发光眼眸注视着那不远处的狼狈身影。
而在这个时候，巨人王格林仿佛也是心有灵犀一样……
“希尔达！！”在看到那倒在地上的岩石躯体以及被彻底破坏掉的心脏之后，格林只觉得头晕目眩。
作为巨人的他对于自己一族的魔法虽然说不上精通，比起斯卡蒂、泽布尔这样的大能更是相去甚远，但他好歹也是知道一些基础知识的，他当初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保留好自己妻子的内脏、并为她重新塑造了一个岩石身躯，这才好不容易让死去的希尔达再一次复苏。
但这一次全完了……
格林知道自己完全失去了妻子，银白的折光战盔之下的面容变得愈发扭曲起来。
“你一定要死！！”
简直就像是奥丁传授给人类勇士的狂暴之术那样，在这一刻，巨人王仿佛找回了当初能在米德加尔特打下一方小势力的那种力量一样，他挥动着手中的纳格林巨剑直接将那手握双剑的王子击退。
在这一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个王子仅仅是被他震的后退两步这种小事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手握火炬战锤的战士。
不由的，他的眼前出现了另一番景象，那是在四十多年前，那个时候，格林海姆无比繁华，但在一夜之间便成了血泊，这种景象甚至就像是巨人始祖尤弥尔被杀死时血液喷涌的景象那样，数百个巨人就此倒下，他们的鲜血流淌下来、甚至浸没到了他这个巨人王的脚踝。
而且不仅仅是如此，当时他仍然记得，自己的妻子正是倒在了他的剑下，那一次是被砍飞了头颅，而四十年过去了，他的站姿依旧无比清晰。
“子民们啊！苏醒吧！为你们的国王、王后复仇！”格林大喊着
在魔法的驱使之下，大地在这一刻仿佛开裂了一样，为数不少的长眠于地下的岩石巨人缓缓爬了出来，但不同于上边的岩石护卫以及王后希尔达，这些所谓的巨人普遍目光呆滞，眼眸散发着魔法的光彩，就像是傀儡一样。
这些都是‘假货’，就像是塞了母马心脏的赫朗格尼尔的替身一样，它们只具备本能，但却没有意识，因为魔法施展失败，他们的灵魂并没有能从遥远的极北之地甚至更远的地方回归。
但是，这些傀儡在这一刻也能形成令人头痛阵势，这便是【巨人王格林】的二阶段，如果是纯菜刀队的话，他们就要开始尝试着分摊这些岩石傀儡了，当然像是已经死去的安德森貌似还搞过风筝战术、用纯粹的剑术和兵器通关了这个副本。
但霍德不一样，他虽然握剑，但却有贤者之名！
【巨人王格林】的机制考验的是玩家对于整个《九界》的理解，而黛德丽也说过并演示过，这里有一个更加简单的解决方法：
老爹说过，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噌’
依旧握着破冰战锤，但在这个时候，霍德却将一直背负在身后的贤者战剑拔了出来，他直接将它刺进了地面之中，接着熟练的描绘出了十八大神符文中的第十符文！
‘哗啦’
贤者战剑之上刻画的文字与霍德施展的魔法遥相呼应，古老的力量直接扩散开来！
“喀拉”
伴随着碎裂的声音，那些好不容易从长眠中苏醒的‘失败品’就此崩碎！
“我好歹也是一个‘符文掌控者’，技能树之中的十七个符文可全都被我点亮了。”
“霍德！！！”
‘咚’
最终，巨人进入了第三狂暴阶段！

第一百零九章:在战斗之中学习
巨人王格林实际上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当他看到希尔达的岩石尸体还有被击碎的内脏的时候，他只想着要碾碎那个身穿战甲的男人。
但是，他对霍德终究有着心理阴影，这种心理阴影是那个战士无意之间留下的，而为了击溃自己内心的阴影与恐惧，他本能的想要寻求帮手，而在孤立无援的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些失败的魔法产物。
所以理所当然的，在击退了那个羊角战士之后，他抬手便呼唤出了自己的那些死去的、再也没办法复苏的子民们，如果他面对的是纯粹的战士的话，他的作为当然会为自己争取到不小的胜算，但他在愤怒的时候却忘记了一点
：
那个曾经屠戮了整个格林海姆，带着他的矮人奴隶逃跑的那个战士在魔法上同样有着不俗的造诣，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霍德！！！”看到自己的那些失败产物瞬间被卢恩文字的神奇效果撕碎，巨人王在这一刻终于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他重重的将手中的纳格林重剑砸在地上，刹那之间，巨人所拥有的那种远超大部分生物的力量就此迸发出来，而在这整个地下王国之中，他的动作甚至使得这片土地在动摇。
但是，这终究只是无能狂怒罢了，而这种多余的动作并不能造成什么威慑，只能够将他的破绽完全暴露出来！
‘滋啦’
伴随着炽热的灼烧声响，格林只觉得一阵剧痛从左腿那里传来。
“啊啊啊！”他惨叫起来
而当他下意识望去那剧痛传来的方向的时候，见到是两把燃烧着火光的巨剑。
他的愤怒让他直接犯了两个致命错误，一是下意识忘记了霍德也会玩魔法，二则是忽略了之前这个王子并没有被他击飞，还是击退了两步。
所以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的……
说实话，他的血量并没有被削减多少，即便是王子殿下直接削去了他的一条大腿，他的血量仍然有一大半，所以，他并不是没有反击的机会！
“干得好啊！”
霍德直接原地起跳，他抡起了破冰火炬，直接砸向了格林的胸口。
格林身上的铠甲就防护力上来说并不如艾克那一身从精灵铁匠那里掠夺来的护具，虽然可能在整个中庭世界之中还算不错吧，但架不住霍德手中的那把战锤可是从神明手中夺下来的！
‘咚’
‘咚’
连续两锤，巨人王的胸口连带着护甲直接凹陷了下去，血条就这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格林！”
当然了，格林的这番遭遇自然会引起另一人的关注，那便是艾克，那巨人战士很想直接提着剑冲锋过去替自己的朋友解围，他事实上也的确是那么做了。
但这毫无用处，因为他被另一个人死死的缠住了——齐格飞！
这个男人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的缠住了他，而与此同时，那个叫做莱金的矮人双手施展的最为基本的元素魔法也一直拉扯着他。
如果要说艾克最惧怕什么的话，那毫无疑问是火焰，因为他身上的这件铠甲固然坚硬，也能抵御大部分魔法，但却没办法隔绝火焰，以他现在铠甲的灼烧状态，恐怕就连穿过火海都办不到！
而他被牵扯住了，负责拉扯他的齐格飞状态也不好过，因为事实上来说，这只是他第三次参与这种正面战斗而已。
而第一次真正拔剑去面对一个对手还是一周多之前的丛林巨怪……
但巨人与巨怪毕竟是不一样的，特别那还是一个智慧物种，智商没有林怪那么低，所以面对巨人艾克这样的对手，年轻的战士可以说是相当的苦手。
因为他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伏尔松格的子嗣也许有着特殊之处，但就力量上来说比起巨人差的太多了，甚至就经验上来说也是——阅历差太远了！
如果说哥特的王子尚且能发起攻势、手持火炬战锤的霍德甚至能一度压制对方的话，那么齐格飞只能被动防守了，他一手持大盾、一手持剑展开着他的叔叔交给他的牵制动作，但即便是这样，他都打的相当狼狈。
被压制的毫无脾气，甚至就连莱金精心打造的大盾都已经被那巨人手中的魔剑砍出了好几个豁口。
这还是莱金之前夸耀过防御力的玩意，如果换做一般的盾牌，估计早就被斩断了也说不定。
“呼啸之剑毕竟是我的得意造物啊，不过看起来那个傻大个根本不会用。”一边施展火焰魔法牵制着，莱金一边说着。
没有人比莱金更加清楚呼啸之剑该如何使用，它与其说是一柄剑、倒不如是那些巫师手中的魔杖——他是优先施法的角度，再考虑坚硬与锋利的。
所以正确的使用方法应该是一边施展法术，一边挥动利刃，而剑刃自带的风之力在优秀巫师的操作下能成为锋利的狂风之刃。
但结果呢，那个傻大个只是把它当成了锋利的宝剑而已，他根本没聚拢那呼啸之风的意思，只是将它当成了一种远程攻击的手段！
“他不会用最好！”在听到莱金的抱怨之后，齐格飞直接回了这么一句话。
终于，在猛击之下，他的盾牌终于撑不住呼啸魔剑的连续劈砍，直接化作了碎片。
“死吧！”艾克大声怒吼着
他没办法突破齐格飞的牵扯，干脆就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杀了他！
作为战士，他知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种事，格林已经倒下、还断了一条腿，这种状况下他继续在这里磨蹭拖延，那他的朋友肯定救不回来，但他不可能放任他的朋友就这样去死。
所以，作为朋友，他至少要做到一件事：复仇！
“锵”
呼啸魔剑猛的砸下，直接砸在了齐格飞手中的剑刃上，而就在这一刻，他手中的符文剑也绽开了一道裂痕。
双方武器的材质终究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在现在，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齐格飞正面承受下了这蕴含着巨人力量的一击，他都觉得自己的骨头快散掉了！
但是，他不会放弃！
“噢噢噢噢噢！”他怒号着
在剑刃断裂之前，他身体之中的锻炼记忆终于苏醒，他拼命卸掉了那股冲击与力道——就像是他从前拿盾牌抵挡林怪的拳头时做的那样，然后，贴身！
粉碎的剑刃直接劈向了巨人护甲之间的裂隙之中某个位置——肚子！
这是只有贴身才能借助着体型优势攻击到的位置，如果武器过于沉重、或者招式过于大开大合的话是攻击不到的！
‘刺啦’
但伤口太浅了！
“小鬼！”
‘咚’
巨人艾克直接飞起一脚，将齐格飞踢了出去。

第一百十章:血脉狂怒!
面对这种近身攻击，齐格飞根本来不及防守，结结实实的挨上了这一脚，金属的护腿直接将他踢飞了出去，年轻的战士就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在地上翻滚，好一会儿都起不来。
让这样一个年轻人去应付一个早在约顿海姆中打出名气的战士果然还是有些勉强了……
但是，齐格飞的面容上却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叔叔交给自己的任务了，所以在意识迷糊的时刻、甚至在呕血的时候，他的面容上反而挂起了一抹略显狰狞的笑意。
“哼……”
“啊啊啊啊啊——”
然后，另一边，痛苦的惨叫戛然而止，在近乎痛殴的攻击之中，霍德已经成功的将巨人王格林的血条清零。
任凭他第三阶段有着对玩家来说无比棘手的狂暴挥舞，但王子殿下之前撕碎了它一条腿的作为可以说是致命的，在失去了肢体的情况下，他直接摔倒在地，而接下来便是残忍的猛击了。
霍德粉碎处决巨人王的过程就连边上的那纵横了无数战场的哥特王子都感受到了残忍，在那火炬战锤面前，巨人王的战甲被撕碎、肉体被砸出了巨大的凹陷，而且还不仅仅是这样，伴随着霍德的战锤猛击之下，巨人王的心脏甚至都被一起锤爆了。
不过对此，王子殿下不想在意，因为他也没时间去在意这些了。
在这个时候，一声悲恸的嚎叫响彻起来：
“格林！！”
就当艾克看到直接将齐格飞踹出去的时候，他便见到了自己不愿意想的一幕——格林惨死在了那两个人类战士的手下。
虽然他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脑海中已经考虑好要为了自己的朋友复仇，但所谓的心理准备与真正见到终究是两回事！
艾克的那种脾气以及行事作风在约顿海姆之中其实没什么朋友，因为他本身已经杜绝了交朋友的可能性，但当他来第一次到米德加尔特之中的时候，格林依旧以族人的名义招待了他，所以在他的心目之中，格林的地位是无法撼动。
所以……
“你们都要死！！”他咬着牙
而在这个一刻，霍德则是下意识的戒备起来，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则不由瞥向了高处的那充当光源的不灭之火，这团火焰是他进入三阶段的关键。
但是，巨人艾克的行动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他虽然隐晦的瞥了一眼那不灭之火没错，但却直接扑向了之前被他踢飞的齐格飞。！
“不好！”
“去死吧！！！”
从重伤的齐格飞先开始杀！
艾克是这么想的，而这个距离的话，那两个战士的速度绝对快不过他！之前霍德为了避免两个boss相互支援从而拉开的距离在这一刻直接成了致命的缺陷！
“我也要让你们尝尝失去朋友的滋味！”
“我……要死了？”看着那从高处直接落下的巨大身影，齐格飞拼命晃动着自己在冲击之中变得无比模糊的脑袋。
顿时，一种本能的恐惧感席卷上了心头，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仅仅是生命畏惧消逝的本能而已，但还没有等他多想、多做些什么，一个矮小的身影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
“莱金？”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齐格飞的声音，老矮人那矮小的身体扛出了一面符合矮人体型的大盾。
“这玩意是我最后的一面盾牌了！！”他喊着，那种略显尖酸刻薄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让齐格飞鼻子突然一酸。
‘咚’
伴随着巨人剑刃的挥动，呼啸魔剑所释放的狂风连同剑刃一同砸在了矮人的护盾上，在这充斥着粗暴与蛮力的一击之下，呼啸魔剑直接将那盾牌砍的粉碎，而魔剑的狂风也开始撕扯他的衣服与皮肤。
没有染血的布片就此飘下，矮人自己则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莱金！！！”
看着养育了自己十多年的养父直接一头砸进了岩石之中，齐格飞不由觉得一阵怒火冲上了心头。
这种感觉与之前自己得知了霍德叔叔没办法‘苏醒’之后一模一样……
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幕幕景象，虽然那些仅仅是微不足道的生活点滴，甚至在记忆之中，莱金这个老东西还经常给他脸色看，甚至他隐隐约约都能感觉到自己与老矮人之间有着深深的隔阂，但自从一起踏上背井离乡的旅途之后，矮人也会时不时的提点他一些事。
而最后，他的记忆定格在了一周之前，他的叔叔曾经说过的话：
“现实并不是什么‘测试’，孩子，它无处不在，一个错误的思绪、决定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也许，真的是我还没有摆正过自己的心态吧。”
“矮人……”
‘咚’
一团巨大的火焰直接炸在了他的护甲上，这让他感到炽热难忍的同时也不由回头，这个时候，两名战士终于杀到了他眼前。
‘锵’
他手中的剑直接撞在了对方的火炬战锤之上，而透过动作，他似乎能察觉到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的怒火，而这种怒火在这一刻让艾克感受到的只有畅快！
“愤怒吗？看起来那个卑贱的矮人对你们也很重要啊！”
“闭嘴……”
声音就此传来，但这句话却并不是正前方传来的，更加不是他招架住的两名战士说的。
“什……”
当艾克意识到这声音究竟从哪冒出来的时候，一阵背后传来的巨力直接让他脚步失衡。
‘咚’
一击
‘咚’
二击
纯粹的冲击力直接让三米多高的巨人直接放弃了与面前的战士们碰撞转而，他趔趄着调整身体，接着直接飞速后退，而当他真正将目光定格在攻击者的身上时，他不由愣住了，接着则露出了屈辱的表情。
“该死的小鬼……”
‘喀拉’
在他的面前，年轻战士的护手就此碎裂，这证明了刚刚的攻击究竟是谁发出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
如果这战士真的有能撼动巨人的力量的话，他之前再怎么差劲都不会被动防守，至少反击还是做得到的。
难道……
最终，艾克的阅历还是发挥了作用，因为曾经在力量的较量上差点输给人类的缘故，他曾经去打听过有关这方面的事情，虽说不会了解详细的状况，但却能明白一个大概。
人类之中的确有着能瞬间增幅力量、勇气的魔法，那是由大神奥丁留下的秘术。
“盛怒狂化（Berserk）……”

第一百十一章:狂怒之击
米德加尔特之中有这样一个传说，神明会眷顾作战英勇的勇士，而从小便被看好的战士——如同传说中的丹麦战齿王哈拉尔德那样则会被神明传授一种名为‘盛怒狂化’、俗称狂暴术的魔法。
这种魔法基于神明发现并扩展的十八枚符文中的第十三符文，只要被这种法术波及，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也能拿起宝剑上阵杀敌，而本来就英勇的勇士则会陷入盛怒的狂暴状态！
他们在这个时候毫无理智可言，愤怒会成为他们的来源，气息源源不断，好似有着用不完的、能与巨人角力的力气。
而事实上，在最近的这些年中，艾克也见过那些施展狂暴魔法的战士，他们普遍都没了理智，虽然能一时获得力量、作战英勇，但那表现就像是凶兽一样，就像是狩猎中的饿狼一样，其中一些完全放弃了自身意识的人甚至会口流涎水。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特征，最主要是，在施展狂暴术的那一刻，魔法的力量将会燃烧生命力与潜能，这会使得他们的身体急速膨胀，即使没有如同巨人那样可怕，但身高却也能超出普通的人类！
但那个年轻的人类却不是这样，他的眼神虽然嗜血猩红，单单是从表情上来看，艾克毫不怀疑他此刻正处于盛怒状态之下，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膨胀的迹象！
他的护手虽然碎了，但那是在之前的猛击之中在与他的铠甲的碰撞之中才碎裂的。
这是狂暴术的效果没错，但却并非魔法的效果，说到底，在这米德加尔特，知晓并会施展‘盛怒狂化’的这一法术的人太少了，一般只有奥丁青睐的勇士会使用，不然的话只能等待降临战场的女武神的‘鼓舞’。
对于‘普通的战士’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但实际上还有一种人能通过极端的愤怒来获取力量，但这是艾克这个巨人无法了解的了。
约顿海姆的霜巨人毕竟一直与诸神为敌，能穿过铁森林的巨人着实不少，但很少会有巨人来到米德加尔特，因为能来到这人类的中庭世界‘为非作歹’的无一不是神明认真挑选过的。
他们也许有些聪明，但绝对不会知晓诸神们的秘辛，比如说……
“战争之血啊……”霍德轻声叹息着
奥丁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太多的子嗣，哪怕是现在，他也能拖着他那长长的胡须去催眠少女们甘愿爬上他的床，而伏尔松格的先祖就是其中之一。
奥丁是纯粹的好色么？
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理由罢了，但更多的则是因为他的血脉能造就不少人类勇士，能填补瓦尔哈拉的空缺。
虽然从希吉到英格维、再到伏尔松格、齐格蒙德，作为齐格蒙德遗腹子的齐格飞仔细来算只能是‘神五代’，而且这个五代还是从最初就被打了对折的，到他这里已经可以说是相当稀薄了。
但齐格飞现在却通过极端的愤怒引出了这股力量……
但是，无论是通过狂暴魔法还是血脉引发，陷入‘盛怒狂化’状态的战士通常都会失去理智。
那么齐格飞……
想到这里，霍德死死盯着他头上那个代表着友善的标记，如果他真的开始六亲不认的话，他头上的标记会在一瞬间变成猩红色。
当初齐格蒙德第一次极端愤怒的时候就是这样，这还有个专门的任务，叫【神血之怒】，这件事发生在齐格妮投身火海之后，对此无比愧疚的齐格蒙德在一次战争之后被敌国的巫师引爆了内心的愧疚从而陷入疯狂，要求玩家镇压愤怒的齐格蒙德。
这对玩家来说是一次全方位的严格考验，在霍德的印象里，当时还是长子辛菲奥特利和他联手才拽住了那个古拉姆圣剑到处乱劈的家伙，然后将他一头按在冰水里才让他清醒过来。
不过当时霍德自己菜的不行，放到现在的话，霍德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瞬间击晕齐格飞。
但是，就在霍德这里准备动手的时候，齐格飞反而深深吸了口气。
“叔叔……”他唤着
也许是因为体内的神血稀薄、又因为他此刻并没有拿着那有着‘神怒’名号的宝剑，他的狂化程度比起他的父亲来说要低了不少，至少现在他仍然保留着一部分的理智。
“请把武器给我。”
剧情助战？
想到这里，霍德也没含糊，他直接递出了手中的破冰火炬。
虽说破冰火炬这柄战锤已经给他装备上了，而他本人也的确享受着破冰火炬的属性加成，但在剧情里，这兵器的确是能递出去的，以前的剧情里也有过类似的事情，霍德可一点都不担心会发生什么。
“谢谢……”从自己叔叔的手中接过了那一看就不凡的火炬战锤后，齐格飞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齐格飞也没有在乎他自己有没有帮手，他只知道自己的脑袋很烫，意志与精神仿佛都被血液之中留存着的斗争本能所侵蚀了那样。
然后，怒火将这份压力彻底释放！
‘嗖’
伴随着一阵破空之声，齐格飞瞬间爆发出了远超人类极限的速度，他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炮弹一样直接冲向了那那巨人战士。
“噢噢噢噢！”
咆哮着，然后挥出了手中的战锤！
‘砰’
由上至下的一击直接砸进了地面之中，因为艾克在这一刻并没有选择硬抗，而是躲开了。
巨人艾克在这一刻绝对不敢去硬抗彻底释放出‘盛怒狂化’力量的战士，因为在齐格飞的力量拔高到一定水平的现在，硬接这一锤，他绝对要付出代价！
无比的被动……
艾克就是这样的状态，如果让他静下心认真思索的话，他或许还能在躲避之中思索出对付狂怒的齐格飞的方法，但他现在却没了这个时间。
因为现在，他要面对的也不止齐格飞一人……
“噌”
就在他好不容易避开了齐格飞那沉重的火炬战锤后，冒着火焰的贤者战剑直接兜头劈下，猝不及防之下，刀刃直接在坚硬的头盔上摩擦出了一道火星。
就像是在亨定的王宫之前面对身穿神铁战甲的赫尔莫德一样，他的攻击似乎没有直接破防，但在火焰的灼烧与传递下，艾克的头盔从深色变得通红起来，而他本人也开始呲牙咧嘴了起来，血条就在灼痛之下不断削减。
不过还好，比起真正刀枪不入的神使，这家伙弱火……

第一百十二章:燃烧战甲
巨人艾克就这样奏响了最后的悲歌……
虽然在战斗爆发的开头，他还在思索胜利的战略，但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他逐渐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
仔细想想也该说如此，在之前同时面对那哥特王子与伏尔松格贤者的联手围攻之下，他本人就已经落入了下风，破冰火炬频频朝着他身上招呼，将他一身几乎什么都抵御、就是不防火的战甲上招呼，炙烤的他灼痛不已。
而在战斗了有一会儿的现在，他不仅肚子受了轻伤，精神也没有最初那样集中，而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他身上的铠甲并不能阻挡火焰。
明明能阻挡寒冰之类的魔法突袭，也能抵御精灵国度的光之矛，甚至就连赫尔海姆充斥着的、容易剥夺生命、将活人转化为亡灵的死亡气息都能阻隔，但却唯独阻隔不了火焰。
至于原因，除去锻造了这铠甲的精灵铁匠威兰德之外也就只有将这铠甲抢来的艾克自己清楚了……
‘锵’
“可恶的蝼蚁……”
当齐格飞再一次挥舞着破冰火炬，并在正面砸退了他后，艾克不由开始喘着气。
而在霍德的眼里，他的血量已经开始逐渐的下降，而这大多都齐格飞的功劳——这是因为武器的问题。
霍德自己与哥特王子所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利用火焰使得他的战甲一直保持在高温的状态之下、简单来说就是利用火焰的灼烧效果消磨他的血量，但现在手握战锤的齐格飞却能对他造成实实在在的打击。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的齐格飞仍然处于‘盛怒狂化’的Buff之下，他的力量属性足以让他轻松挥动这破冰火炬、甚至赋予战锤比霍德使用时更加强大的冲击力。
‘咚’
‘咚’
破冰火炬就这样继续的敲着，在霍德与哥特王子的有意牵扯之下，齐格飞狂化的气力可以说是获得了最大限度的发挥，他的每一锤都能砸在正确的地方，不是艾克的胸口就是砸在他的剑刃之上。
甚至，艾克还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那个手握火炬战锤的‘小鬼’似乎正在适应这战斗的节奏，他好像不仅仅像是表面上那样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或者说，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他依然有着适应战场的超凡本能？
但无论是哪种，这都意味着这个小鬼是个可怕的家伙，即便是在这样的战斗之中，他也在成长。
最后，在猝不及防之下，齐格飞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发起攻击的机会，在艾克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的火炬战锤直接绕过了三把燃烧着火焰的大剑直接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咚’
灼痛之余，狂战士爆发出的那股力道更是将他直接砸飞了出去，虽说精灵铁匠锻造的胸甲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但那种灼痛以及冲击力却原原本本的反馈在了他的身上。
在倒飞出去、他整个人都砸进了岩石之中后！
‘轰’
毫无胜算……
最后，艾克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这并不是他在胡乱的悲观什么，这仅仅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无力去改变的悲哀事实：
他没有办法战胜面前的敌人……
如果仅仅是凭借手中的呼啸魔剑还有身上战甲的话，别说是为自己的朋友报仇了，他自己都会栽在这里。
那么应该如何？
逃跑么？
不，约顿海姆的艾克、巨人勇士艾克从来都不会逃避！
那么既然放弃了逃跑，剩下的选择只有迎战……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皮肤依旧被发烫的铠甲灼烧着，但他的大脑却突然之间冷静了下来，脑袋里的思绪一条条的，显得无比清晰，甚至，就连目的都相当清楚。
如果继续战斗下去的话，他是不会有存活的机会的话，在此基础之上必须提高自己获胜的机会！
好不容易起身后，他的目光开始打量着战场，而除去那正朝着他冲来的三名人类勇士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东西——悬挂在最高处的那团火焰。
来自穆斯贝尔的不灭之火，神族曾经用取自那火焰之地永不熄灭的火焰缔造了日月星辰，其中最大的一团火焰直到现在都挂在天上当做太阳，而哪怕是在这格林海姆，有这样的一小撮火焰也能维持着这里的照明。
这里可不是普通的地方，这里是侏罗山脉的地下空间，是曾经容纳了数百个巨人的巨人之国！
而如果是那样的一小撮火焰的话……
“给我滚开！”在完全打定主意后，艾克直接利用身上的铠甲扛住他们的武器，之后用一击横扫击退了对方。
他就这么忍着身上的剧痛一路奔向了城镇中心处……
“别追！”眼看着齐格飞和那哥特王子就要这么直接杀进去了，霍德不由出声阻止道，比起其他人的那种焦急，他反而是松了口气，“他不会逃的。”
总算是进三阶段了……
然后，还没有等另外两个人多说什么，他们便看到高空那一直保护着不灭之火的装置被击碎了，这团燃烧的照明灯光就此坠落下来。
‘轰’
仅仅是一小撮火苗而已，但它落下来的时候却燃起了足以令人畏惧的火焰，但这团火焰却没有扩散开来，因为它已经被吸纳到了巨人艾克的身上。
“来吧！让我们继续战斗吧！”
声音就此扩散开来，就在众人警惕着的时候，那作为‘光源’燃烧着的巨大人影迅速冲城镇之中冲了出来，他高高的跃起，躯体之上仿佛缠裹住了火焰一样，而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头盔也被一同点燃，他的声音完全被包裹在了那火焰之中。
但是，这巨人却并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沐浴了火焰，而是用自己的铠甲去接触了那火焰，而当温度到达最高点的时刻，他身上那暗色调的战甲在这一刻完全蜕变了，它褪去了原本的暗沉、就像是完全溶解了一样，虽然依然维持着铠甲的模样，但看上去就像是流动着的铁水。
“原来如此……”
直到这一刻，哥特王子自己也彻底明白了，他本来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铠甲看上去精良，却没有任何的符文工艺——连最基本的火焰都防不住。
理论上来说，这套战甲并不是防御不住火焰——恰恰相反，它是在吸收火焰，而当铠甲储存了火焰到一定地步之后，它便会蜕变如今宛如铁水流动的样子。
这是一套燃烧的熔铁战甲！
“火焰么……”在那巨人彻底燃烧起来的战甲后，哥特王子轻声低语着。
与钢铁之水滋啦啦燃烧的声音相比，他的声音实在是微不足道了一些。
然后，他直接将手中两把差不多烧坏掉的大剑丢在了地上，因为在他看来，这已经微不足道了。
“有应对的方法么？”霍德开口问着
“有。”他回答道
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一样……

第一百十三章:便捷的方法
想让一套战甲成为一套宛如钢水一样的熔铁战甲，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这里重要的并不是它的工艺，而是它的温度。
虽然霍德自己并不知道《九界》之中对此究竟有没有一个详细的诠释与界定，但霍德之前毕竟通过了一遍这个副本，对于第三阶段这个极其考验练度与硬件的部分有所了解，而【巨人战士艾克】的第三阶段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用普通的兵器去硬抗。
如果不是等级极高的装备的话，兵器的耐久度会飞速下降，根据黛德丽的说法，论坛上曾经就有武器等级不够就挑战史诗难度的【地下残骸】，结果武器耐久度在艾克的第三阶段全部瞬间清零导致只能沦为看客的惨剧——虽然那些只是一个月以内练上来的萌新五人队。
不过幸运的是，对上个版本的老玩家来说，他们倒不用过于担心武器层面的问题，而搞出了锻造派生符文系列、甚至亲自打造了一把符文战剑的霍德更加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而且更重要的是，王子殿下还在这里……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瞥了一眼那已经放下武器的王子。
在他被黛德丽亲自跑了一遍史诗级别的五人本时，王子殿下同样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能是官方也知道如此考验装备这种硬件的boss对玩家来说也不算友好，所以他们在第三阶段为玩家安排了一个官方队友——哥特王子。
虽然没有人从客户端之中拆包出王子的各项属性，但可以确信的是，王子的火抗绝对是点满的，因为他完全可以正面硬撼那个家伙！
而这个时候则会有一个副本的机制判定，如果玩家在第二轮boss战中的表现足够优秀，那么王子殿下会将输出的工作交给玩家，自己安心当一个坦克，但如果玩家的表现实在是菜的不行，那么他则会向玩家讨要武器。
那么，现在的王子会怎么做？
他看着那哥特王子，虽然这并不影响最后的副本结算，但霍德心底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玩家的自尊心在的。
然后，大概也是注意到了霍德的视线，他瞥了一眼这位贤者。
“替我争取时间。”他点了点头
接着还没等霍德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他便开始了奔跑。
伴随着金属的战靴践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王子殿下直接跑向了巨人王的尸体。
难道？
瞥了一眼死去的格林手中握着的那柄一看就无比沉重的巨剑，霍德心底浮现出一个微妙的猜测。
不会吧？
这哥特王子到底是什么出身？要知道那柄纳格林重剑对那四米高的巨人来说也是需要双手挥动的重物啊！
不过现在也容不得霍德在那里多想，因为已经开boss战了！
“狄……希！你这……！”巨人战士咆哮着
在艾克的眼里，王子那样的行为当然有亵渎尸体的倾向，所以他很愤怒，但因为那宛如流动铁水一样的头盔紧紧贴着他的脑袋，他只感到万分的痛苦，再加上这铁水‘滋啦啦’的响着，他的话根本传递不出去！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动作，燃烧的巨人战士就此扑向了那个王子，不过在此刻，那哥特王子正提剑劈砍着巨人王的手指，根本无暇抵御攻击！
但是，这没关系，因为他有战友！
“你的对手是我！”
根本不需要霍德自己多说什么，齐格飞直接飞跃而上！
第三阶段之中，因为巨人王全身缠裹上了烈焰，火焰在呼啸魔剑的指引有向外扩散的趋势，但齐格飞却并不惧怕这点，甚至，他都对那流动的铁水没有任何的恐惧！
作为铁匠学徒的他，这种东西早就见惯了！
“噢噢噢噢！”
破冰火炬直接砸出！
就像是之前的战斗那样，齐格飞开始与战士艾克正面的硬碰硬，火焰在扩散之下将他的头发烧的卷曲，但他根本不在意这点，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也就比站在熔炉边上工作难受那么一点而已！
‘铛’
‘铛’
‘铛’
伴随着一连串的武器碰撞，火焰开始灼烧他的肌肤，将他的肤色烧的通红！
在此刻，他已经遗忘了所有，只知道挥动手中的战锤。
‘咚’
最终，奋力一击，齐格飞的战锤直接抓住了空档然后砸在了艾克的胸口，直接将他砸退，而伴随着钢水燃烧的声响，破冰战锤的一角也被灼成了黑色。
但比起之前会被砸飞的狼狈模样，这一击却只是让艾克退后了几步而已。
但这也足够了！
“蹲下！”
也不知道到底是王子殿下的呼喊有了作用还是因为本能的危机感，就在这个时候，齐格飞的确是按照他的话蹲下了。
而就在下一刻，一柄对人类来说明显大过头的巨大剑刃直接袭来，王子殿下直接抱着那对人类来说都算沉重的剑刃一路奔来。
而在猝不及防之下，艾克直接承受了这一击，但他却没有被这剑锋刺穿，反而直接被它撞了出去！
纳格林重剑肯定是有剑锋的，虽然大了点，但纳格林重剑毕竟是标准的维京剑，但它的剑锋却被那宛如钢水一样的战甲给融化了，而站在第三个角度的霍德甚至都能看到巨人重剑那发烫的熔断口，王子殿下就用这柄剑彻底宣告了巨人战士身上那身熔铁战甲的防御力。
就连莱金精心打造的重剑都熔化了，那还用提其他的不入流的兵器么？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瞥了一眼手中的符文剑，也许真的要刺穿对方，或许得依靠他手中的贤者战剑才行。
但是，这里或许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想到这里，霍德将目光放到了那死去的巨人王身上。
格林的尸体此刻惨兮兮，胸口不仅在之前被破冰火炬砸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大口子，就连至死都紧握着的纳格林重剑的手都被切断了手指。
说实话，他应该是霍德见过的最惨的巨人，即便是米德加尔特之中偶尔遇到的精英怪都没他这么惨，不过在此刻，霍德的脑海之中却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而这个大胆的想法很可能会让这个尸体变得更惨。
想到这里，霍德直接挥剑指向了那巨人王的尸体！
‘嗖’
没有任何的言语，剑身之上的符文闪烁起了光辉。
下一刻，巨人王的尸体开始了行动，而这效果源于第十二符文！

第一百十四章:邪恶的做法
《九界》之中并没有固定职业，玩家的成长取决于他们习惯使用的兵器还有各种职业，所以像霍德这种开服就玩了的第一批玩家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基本都是以近战兵器为主起家的。
但随着游戏逐渐探索与发展，玩家还是搞出了一套‘职业成长体系’，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官方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定义，一切都是论坛之中的玩家自发构筑的。
不过官方对此的态度明显是鼓励的，论坛之中的新手指引板块的区分就很好的说明了这点，而除去诸如各种兵器的使用指南之外，《九界》里是有纯粹的法师的。
虽然因为起步和后续过于困难的原因，论坛里的新手指引里一直都鼓励萌新们先选一门趁手的兵器练起来，但对于那些富有大无畏挑战精神的萌新，论坛也有了这方面的指引，但完成的人却相当少。
一方面是任务繁琐、但另一方面也与玩家个人有关系，比如现在霍德还记得其中一个任务：
【立于黄金宝盾之前参悟预言】
对的，这就是任务指引，明明确确告诉了你要‘参悟’，这鬼一样的目标指引一度被玩家们挂在论坛里婊，但官方死性不改，好像就是仗着游戏素质过硬所以乱来。
所以久而久之，大部分的玩家都将‘符文’这一法师必点的副职业当成一种便利道具，不追求将十七个符文全部点满，只要将‘贮存扩展’、‘快速显现’这两个与游戏性相关的技能还有几个常用符文组合点出来就能愉快的玩耍了。
但是，所谓的‘符文’技能树依照顺序一个个点过去，点到第十二符文的时候，会有操作傀儡的符文组合，而这种组合以及使用方式是由老洛发现的，她也相当慷慨的将这种组合发布在了职业攻略的帖子里！
这个法术可以将任何产物塑造成傀儡，树木可以、岩石可以、泥土更没问题，也有玩家尝试过去玩NPC的尸体，而结论是……可以的！
而现在，霍德便是在效仿那些喜欢在各种剧情里搞事的玩家的作为，他直接将本应该死去的boss的尸体拉了起来！
“轰”
巨人王格林的尸体就此站了起来，他死去时的不甘神情依然保留在脸上，而站起来的模样也像极了被玩弄的木偶。
这种法术对玩家来说其实挺没用的，因为一举一动都需要玩家下达指令，而且有时候动作还无比迟缓，现在就是这样，在霍德的操作之下，巨人王一步步的向前，但动作却没有任何敏捷的意向。
但是，它的终究却相当大，而且顷刻之间便吸引了之前被撞飞的巨人战士艾克。
“混蛋！！”在见到那站立着的巨人王格林后，艾克的声音顷刻之间便盖过了那钢水沸腾的声音，完全可以用声嘶力竭来形容。
在九界各个种族的传统之中，死者是应该受到尊重的，一个普通人即使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于疾病，他们也会就地掩埋他，而对于力竭的战死者，他们则会建造墓穴，如果是士兵的话，他们会与国王或者将军一起被放置于墓穴之中。
比如赫赫有名的战齿王哈拉尔德，他在丹麦地下就有一座堪称小城的墓穴，其中有着各种机关陷阱，甚至还搞了个副本，叫【战齿的试炼】。
约顿海姆的霜巨人一族虽然并不选择土葬，但他们会将死去的族人的尸体焚烧，并将骨灰撒在约顿海姆最高的山峰之上。
而在九界之中，哪怕是赫尔海姆的狂热者都不会如此亵渎尸体！
“你这个邪恶的……巫师！”
但无论艾克自己如何叫嚣，他终究改变不了现在发生的事实。
齐格飞手握破冰火炬来袭、哥特王子抱着熔断的纳格林重剑砸来，而当他好不容易避开的时候，却见到了那笔他还要高大的友人的尸体就这么笔直的砸了下来。
这就是霍德想要的结果，他其实不需要这具尸体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他只是想利用王格林先生那庞大的身体压住艾克而已，而事实证明他做到了，而且很成功！
‘滋啦啦’
炙烤的声音就此传来，艾克身上的那一件燃烧着的战甲轻而易举便溶解了格林身上的护甲，而钢水直接泼洒在了他的身上。
瞬间，巨人王格林的尸体便出现了大规模的坑洞，这还是巨人那比人类硬的多身体素质，假设现在扑上去是人类，早就被熔的渣都不剩了。
不过，或许是这亵渎尸体的一幕有些让人震撼，哪怕正处在暴怒之中的齐格飞都不由抬头看着自己的叔叔，他的眼底的那种狂暴与怒意正逐渐衰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愕。
而与齐格飞相比，哥特的王子殿下明显果决的多，在那年轻的战士呆立当场的时候，他直接举起了那庞大的巨人重剑，接着对着巨人战士的脑袋开始了一连串的猛击。
‘咚’
‘咚’
伴随着金属溶解的声音，曾经属于巨人王的纳格林重剑最终还是凭借那庞大的体积砸烂了艾克的脑袋。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了主人的缘故，原本维持着一定温度的熔铁战甲瞬间开始了升温，几乎在顷刻之间，覆盖在他身上的熔铁战甲直接将艾克的尸体熔成了残渣，巨人王格林虽然因为体型的问题逃过了一劫，但那庞大的身体也被烧穿了一个大洞。
最后，地下城市格林海姆剩下的仅仅只有城市之中燃烧着的火光，那火光静静燃烧着，一时间甚至充当了光源。
而在这种状况之下，齐格飞眼睛里的那一抹狂暴的怒意终于完全淡了下去，紧接着，他只觉得手中的战锤特别沉，本来单手都可以挥动，但现在他却必须双手握着。
“叔叔……”他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战争之神的神血稀薄的缘故，他的暴怒状态比起父亲齐格蒙德来说还在可以把控的范围之内，也因此，他清楚的记得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尸体当做傀儡操作，这种做法别说米德加尔特了，就连赫尔海姆的死者都不会认同，所以一时之间，他居然感觉自己的叔叔有些陌生。
但在这个时候，那个穿着边疆战甲的男人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刚刚爆发过战斗的缘故，他那本来散发着银亮之意的战甲明显有些脏污，但他却不在意这些。
“去看看莱金。”他开口说道

第一百十五章:欠我80
当霍德提起来的时候，齐格飞不由将目光放到了远处的碎石之上，那巨大石块中央有一个凹陷，很明显是莱金砸出来的，而齐格飞看的很清楚，莱金被砸飞除去的时候并没有调整自己的姿势。
他没能来得及寻找一个安全的卸力姿势，完全是用脑袋去和石头硬碰硬，而在砸出了一个深坑之后，齐格飞觉得自己都很难想象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
他死了……
齐格飞是这么想的，而他现在却很想去到他的身边，不过还没有等他跑出几步，他只觉得脚步一阵虚浮、头晕目眩的感觉就此传递了上来。
“这是……为什么？”
齐格飞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了，当他失去了大部分理智、只想要宣泄愤怒的时候，他不会管自己体内的力量从何处而来，而现在当盛怒的力量完全散去之后，他不仅感觉到身体疲乏，精神之上更是陷入了涣散迷茫的状态之中。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而现在想起来，他当时能爆发出那样的力量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过还没等他多想些什么那种莫名其妙的疲惫感再一次如同潮水一样涌来。
它强烈的刺激着他的大脑，驱使着他现在躺下，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现在不能倒下，所以他就开始左摇右晃起来，那种摇晃的动作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是下一刻就要倒下了。
‘铛’
最终，他握不住了那沉重的破冰火炬，任由那柄一看就不凡的神兵跌落在地，而他本人也朝后倒了下去。
但不同于兵器，他最终还是被人扶住了，虽然因为大家都穿着甲胄的缘故，齐格飞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温暖，但他还是想要拼命睁开自己的眼睛。
“叔叔？”
“嗡”
伴随着一道清凉的感觉由头顶灌入、使得大脑清醒起来的同时，齐格飞感觉到自己那本来无比沉重的身体突然之间轻松起来。
虽然疲惫感依旧挥之不去，但他身上的伤却全部治好了，而且也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
“你的状态还行，当初你爹暴走力竭之后倒头就睡，足足在地板上躺了两天，起来的时候就喊自己饿了要吃饭，然后去厨房洗劫，把厨师吓的半死。”
霍德的语调没有任何的变化，齐格飞听得出来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完全是在陈述事实、追忆过去，但这事实却有些令人无力吐槽。
他的父亲齐格蒙德，伏尔松格一族鼎鼎有名的大英雄，重新复兴尼德兰王国并将其带领至巅峰的国王，在他叔叔的嘴里仿佛成了只知道睡和吃的家伙一样。
不过因为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实感，齐格飞对于齐格蒙德的态度直到现在都处于一种陌生的状态，哪怕他的体内已经觉醒了那份明显带着血缘关系的力量，但所谓的亲情纽带终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培养起来的。
“哦，原来伟大的英雄齐格蒙德是我的父亲。”
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态度……
而比起齐格蒙德，他现在其实更关心自己的养父。
“莱金他怎么样了？我想看看他……”
虽然在心底的某处，他早已得出了答案，但不知道为什么，齐格飞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养父的背影，他从没有发现过那看似视钱财如命的矮人还有如此伟岸的时候。
在那之前，他甚至都没想过莱金会有豁出命去救自己的一天……
“莱金……”
最后，在霍德的搀扶之下，有些站不稳的齐格飞来到了那个有着深深坑洞的巨石边上。
不过还没等他做好准备探头的时候，石头内部突然出现了‘咕噜噜’的声音，里面好像有人在动？
“是霍德吗？”
然后，声音从里面传来了，虽然有些虚弱，但这声音的确是莱金的没错，而这突如其来的现象让人有些无话可说的同时却让齐格飞感到一阵兴奋。
“是莱金！”
“齐格飞？你这臭小子也在啊！快把我拉出来！哎哟……”他开始在石头里叫唤起来，“脑袋和腰都痛死了！我整个人都被卡在石头里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尖锐，而且与‘悦耳’一词更是相去甚远，不过这个声音落在齐格飞的耳朵里却是无比悦耳。
他直接把手伸到深坑里，在抓住了莱金的脚后直接开始拽，而这又引起了更加尖锐的声音。
“别别别！别拖！我的脑袋卡在里面了！你用力拽声是想疼死我啊！！”
他这么一喊，齐格飞肯定不敢继续用力，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叔叔。
而贤者阁下也不含糊，在齐格飞将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他已经举起了符合自己身份的战锤，接着深深吸了口气。
“砰”
破冰火炬直接砸在了岩石之上，而且不需要第二锤，在破冰火炬的锤击之下，整块岩石很快就开裂了，而那个霍德很熟悉的矮小声音也很快蹦了出来。
“霍德，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我这富有创造力的脑袋都要被你震爆了。”
他看起来没多大问题，那种略显夸张的态度与以前相比没什么相比，不过有一点他不是在夸张，那就是霍德那一锤子的确震的他有点疼。
不过这也算不得多大的状况，他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强。
“你欠我80。”
霍德对此完全问心无愧，面对莱金那浮夸的演技，他甚至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等一等，80？金币还是银币？不要啊！我是绝对不会给你钱的！”
一时之间，喧闹声就此在略显阴暗的山脉地下城市中响起，这三个老熟人在那片旁若无人的开着玩笑，这让最边缘的某位王子殿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位头戴羊角盔的王子只是瞥了一眼那些喧闹的人，看着齐格飞、看着老矮人莱金，而最后，他将目光定格到了那个已经收起战锤、将双手环在胸前的男人身上。
“霍德……么。”
声音轻轻的消散了……
而趁着他们谈话的这段时间，王子殿下也没闲着，他直接伸手搬开了巨人王格林那已经被熔铁战甲烧坏了的尸体，忍着那种焦臭味，他最终拾起了巨人艾克之前使用那柄符文剑。
对艾克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柄略显短小的单手剑罢了，虽然是为巨人打造，但看上去却应该不是用来挥砍的——但这仅仅是相对于巨人的身高。
对王子殿下来说，这却是一把刚好趁手的巨剑！
在稍稍挥动了一下、确认了重量与手感之后，他最终将目光到了地上的战甲之上。

第一百十六章:NPC黑装备辣!
王子殿下当然还记得这件战甲，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就艾克自己的使用效果来看貌似还是挺好的，首先是硬度足够，普通的兵器没办法造成什么伤痕，哪怕是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手中握着的奇特战锤也没办法完全破防。
其次是在接触了上方掉落的不灭之火后出现的那副宛如流动钢水的模样，虽说不控制的话甚至能将使用者烧成渣滓，但它的确维持着战甲的模样，这其中的原理说实话让王子挺好奇的。
而在王子殿下的认知之中，整个九界也就只有记录着智慧的卢恩文字才能做到这种神奇的效果。
“呼……”
想到这里之后，王子殿下不由伸手拾起了地上的胸甲，他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戴着护手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无比光滑……
王子从小学习了很多东西，但其中毕竟没有锻造，因为这不仅是一门技术活、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学习，更重要的是王子殿下自己学了也没有任何用处，作为一个王子，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熔炉边上为自己或者士兵打铁。
而在这种状况下，他现在便出现了一个知识的盲区——他并不清楚这战甲的具体材质，虽然看上去好像很硬，但在这方面完全是抓瞎。
不过没关系，他虽然不知道这种铠甲的具体材质，但他却知道这种铠甲绝对不可能通过常规的冶炼、锻造手段制造出来，这种金属说实话并没有什么能让他感觉到特殊的地方，所以肯定与符文相关。
“果然……”在将那有些重的巨大胸甲翻过来后，王子殿下便看到了铭刻在上方的纹路。
这是无比玄奥的文字，其中蕴含着寻常人无法参悟、理解的智慧，但王子殿下很明显不在那些‘寻常人’的范围之内，他摸索着内部铭刻的符文，很快便凭借着自己那近乎非人的视力开始了解读。
他完整的学会了由大神奥丁发明并流传的十七枚符文，虽然没有和那些吟游诗人或者其他的智者、预言者那样有空跑到米德加尔特的边缘地带去参悟大神放置于人间的黄金宝盾，但他对符文的理解却不容小觑，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教他符文的是同样拥有智慧的巨人一族。
智慧巨人瓦夫鲁尼尔的掌上明珠：公主泽布尔，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很怀念那个时候一起学习的日子，虽然对他这种人类来说，巨人族的书本并没有那么好‘读’，但那位公主殿下总会将他放置在她庞大的书桌上，替他轻轻的翻着书页。
有些吃力，但那的确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而多亏了泽布尔的悉心教导，他才能完全掌握这些符文，组合与排列所构成的含义也当然能完全理解。
这件胸甲就是如此……
短短数秒的时间之内，他已经完整解读出了胸甲上的符文所代表的含义，这些玄奥的符文赋予这件胸甲的能力便是‘构成’，就如同字面意思上那样，它能吸收火焰、自主形成艾克之前展示过的宛如熔铁战甲的模样。
而处在那种宛如流动铁水的状态下时，这套战甲的形象与大小都是可变的。
“天才的设计……”
虽然哥特王子自己不善言辞，但他却能看出这战甲别出心裁的设计，锻造者并不一定是专门为了某些人打造的，但他肯定希望能有人穿上这身战甲。
坚硬的装甲能让它抵御强烈的冲击与斩击，注入火焰之后形成的‘熔铁模式’则用‘熔解’这一手段替代了防御，在这种剧烈的高温之下，这套战甲本身就成了可攻可守的最佳兵器。
无论是谁都好，能穿上这套战甲英勇作战就好了……
铁匠肯定是那么想的，所以才设计成无论是哪个种族的人都能通过它那流动的铁水模式调整到最适合的大小。
这的确是米德加尔特之中最优秀、也最方便的战甲没错，但终究还是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缺陷，比如说……
“普通人也没办法穿啊。”想起了艾克那呲牙咧嘴的模样，王子殿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不过，也许是因为铁匠没制作完成就被这个巨人抢夺过来了呢？
就王子殿下的了解，这个巨人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的。
但无论艾克究竟做过些什么、这套战甲的完成度如何，王子殿下都不在意这些，因为它已经是他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王子堂而皇之的将那巨大的战甲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接着是头盔、护手、护腿还有战靴。
对人类体型的王子来说，这套战甲本身真的过于巨大了，但他也并不在意这些，在简单的穿戴完毕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火焰逐渐从他那如同血一样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来，这股火焰最初透出了一股冰冷，但最终却升腾成了高温，这团火焰灌入了那本来比他大太多的巨人战甲之中，但就在下一刻，它却逐渐熔解，熔铁战甲所化的铁水就这么直接浇筑在了他的身上，就像是在灌溉。
他身上穿戴着的鹰纹战甲在这一刻也完全被溶解了，与那燃烧着的铁水融合在了一起，而那散发着炽热感的铁水在这之后也很快形成了新的造型。
暗色调的金属羊角盔、哥特王族制式的鹰纹战甲……
与他之前穿在身上的那套一模一样，就像是将他之前的战甲拆分、然后吸收了它的外形那样。
“呼……”在完成了这些工序之后，王子殿下最终深深吸了口气。
也许，这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了，作为一名战士、特别是高傲而出色的战士，他一直缺少趁手的武器与战甲，而这一次山脉之旅则补齐了他身上最后的短板。
“真是一把好剑。”他轻声念着
王子右手握剑、左手轻轻擦过那符文剑的剑刃，下一刻，足以英雄们都退避三舍的火焰从剑刃之上冒出，甚至在魔剑自带的狂风的加持之下，它成了一柄真正意义上的火焰巨剑。
“埃克萨克斯（Eckesachs）……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在古语言之中，这个词汇的意思是【巨人艾克的哀嚎】，也许是因为巨人战士在王子殿下心底的地位真的相当低，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他都已经死了，王子也没打算放过他。
但就在他随意的将那柄对他来说算得上巨剑的‘哀嚎魔剑’背在身上后，他不由注意到了远方投来的目光。
齐格飞、莱金、霍德，这三个人用微妙的目光打量着他。

第一百十七章:冷不防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偶然’在看见的，实际上还是因为他们之前本来就没什么一定要聊到入神的话题，说白了只是因为齐格飞在看到莱金还活着后有那么一种想哭的冲动，而霍德和莱金只是在宽慰他而已。
他毕竟只是一个过着自己平凡生活的大男孩，就像是霍德之前说的那样，他还是太放松了，对于‘危机’根本就没有实感，直到这次与巨人艾克爆发正面冲突、甚至是直到他的养父在他的面前被掀飞之后，他才有了那种‘失去’的感觉。
在心理上的大起大落之后，一个平凡男孩会绷不住泪腺是很正常的，无论是莱金还是霍德都不认为这是一种错误，因为重要的并不是这一次的哭泣，而是在这次哭泣之后的成长。
齐格飞在经历了危机与战斗的打磨后，会逐渐成长为一名勇士、英雄。
这种成长其实是不确定的，因为每一个踏上这条路的人成长成真正英雄所花费的时间都不同，齐格蒙德花了数年、他的孩子辛菲奥特利所花费的时间与父亲相同，至于赫尔吉则用了短短几个月、甚至是一场英勇无比的战斗就打响了名号。
这种事情完全取决于自身的天赋、心态以及环境，没有人能知道齐格飞未来的路究竟会如何——至少霍德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不认可的请和他打一架。
不过排除掉一切因素的话，就现在看起来，所有的事情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因为齐格飞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不过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边上发生的那些事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毕竟整个格林海姆的空间昏暗的很，全靠在这地下城市之中燃烧着的火焰照明，在这种情况下突如其来的光源是很显眼的。
王子殿下的行为便是如此，如果说之前糅合那熔铁战甲的时候，流动的铁水并不如燃烧的火焰那般明亮的话，那么王子殿下测试手中的呼啸魔剑时，那场面就张扬了。
哪怕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在那一瞬间，他手中的魔剑所释放出的火焰也无比明亮。
而在注意到霍德一行人的视线之后，王子殿下也没有任何的隐瞒，他就那么站着、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愿。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想法其实也是暴露无遗——他想要取走那柄呼啸魔剑。
而且在这个时候，比起莱金与齐格飞，他的目光主要放在了霍德身上，因为比起手中的剑，那个男人似乎一直将目光放在他的铠甲上。
当然了，这也不会是什么错觉，而是事实，霍德的确将注意力摆在了他的身上，因为比起那柄剑，他更在意他身上的铠甲的颜色，虽然仍然是鹰纹战甲与羊角盔的组合，但颜色却暗沉了许多，这种感觉就像是艾克身上的那套战甲一样。
不过好在王子殿下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他身上的战甲在这一刻化成了曾经见过的炽热熔铁，那种发亮的模样就像是一只燃烧的火焰公羊。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子殿下的气势气势比艾克还要强烈，战甲燃烧着的温度甚至一度扭曲了空气，让他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不觉得你们有人能驾驭这套铠甲。”他开口说道
嗯，这句话其实是设定里的，在故事里，艾克之所以能忍受这套战甲的炽热也不过是依靠自己庞大的体格以及远超人类的身体素质，而在自己都无法控制之后，这套战甲也瞬间将他烧成了渣滓，由此可见，这套铠甲在吸收了足够温度所展现的那种铁水状态是会造成双向伤害的。
不过设定也只不过是设定之中的事情，那套熔铁战甲的正确名讳是【贪婪堡垒·安维狄泰德】，对玩家来说是一个限定史诗难度才能低概率掉落的战甲，防御力极高，但这套战甲却很蠢，因为它没办法抵御火焰伤害。
不过因为造型还不错的缘故，所以一直被玩家拿去当幻化来着……
说起来，我还没摸尸来着？
注视着王子殿下身上的那套新装备，霍德不由挑眉。
但总体来说，他没有想过开口与王子殿下冲突什么，毕竟站在玩家的角度，无论NPC做什么都是不影响掉落的——只有脸白和脸黑的区别。
但即便霍德自己这么想，也不代表其他人同样会放过这点，莱金只是注视着那柄由他打造的呼啸魔剑，他几次想要开口，但最后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算了……”
他的声音完全被他淹没在了他的大胡子里，完全没有被听到。
至于齐格飞其实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他知道那柄剑是莱金锻造的，换句话说，他们其实完全有立场讨要回这柄剑的，但作为锻造者的莱金都没有开口，齐格飞就更加没什么立场。
而且更重要的是齐格飞还记得对方的身份：哥特王子，而这地下城市明面的出入口便被他的军队把持着，在这种威势面前，他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说白了，不想撕破脸皮罢了……
而且，不仅仅是不能撕破脸皮，没有女武神守护的哥特王国说不定还能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盟友。
“现在，这里的事情都了结了，也许这座山脉之中还会有残缺的巨人，但我想你的士兵都能解决。”就在这种略显压抑的沉默氛围，霍德开口了。
他们终究不是哥特王国的士兵，更加不是王子殿下的近卫军，齐格飞虽然在这一周之中一直都在客串斥候与士兵，但那终究是一种磨砺。
“嗯……”
根据玩家的说法，在各种任务场景之中的王子殿下有足够的勇武、也有着足够的智慧，但他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怎么会说话，就像是现在这样，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应声虫那样。
但霍德可不敢真的将他当做一个应声虫，这位王子可不好糊弄，他的心思实际上相当细腻，绝对不会放过之前战斗之中的任何听闻，比如说之前的巨人王后的咆哮。
所以冷不防的，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令人心惊肉跳的话：
“伏尔松格？”迎着他们的面，王子殿下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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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八章:提议
伏尔松格一族……
对如今的中庭世界中的各个王国来说，这个名讳已经可以说是相当的陌生了，因为它消失了十多年，自从尼德兰王国的政权移交到亨定一族的手中之后，王国境内的伏尔松格的血盟成员便遭到了屠杀与迫害。
在王国政权不稳定的时候，伏尔松格一族甚至能拉起一支队伍在国内进行反抗，初期也算是打的可歌可泣，他们高举逝去的国王齐格蒙德的名义并希望迎回曾经的王后希奥蒂斯，但无论伏尔松格一族如何骁勇善战，他们终究没办法跨越人与神之间的鸿沟。
女武神……
比起失去了大神垂青、女武神直接倒戈向敌人的伏尔松格一族，亨定一族的女武神直接出面让以莱格尼为首的亨定战士获得了庇护，之后便是惨烈的屠杀。
亨定一族的国王莱格尼、出自亨定一族的女武神希格露恩，这一切都看起来理所当然，而到了将近二十年后的今天，对于身为敌国以及邻国的哥特王子来说，伏尔松格早已成为了‘故事’之中才存在的名讳。
所以不免的，当王子殿下从巨人口中听到了这个名讳之后，他不免会流露出好奇。
不过当这个称谓传递过去的时候，他收获的仅仅是冷场，那三个人没有任何回应，不过他们的表情却很有意思，年轻的战士面露惊愕、看上去无比年迈的矮人面露警惕，只有那个直到现在都戴着头盔的战士看不出表情。
不过王子殿下也不在意这一点，他只是回忆着自己脑海之中听说过的那些故事以及传闻，比如……
“尼德兰境内一直有一则消息，说伏尔松格一族最后的成员正携带着圣剑古拉姆的碎片四处流窜，为此，国王莱格尼曾经苦恼了很久，甚至无心于正面的战事。”他开口说道
王子殿下会了解这点其实也并不奇怪，他本身就是哥特王国向外扩张的主力，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鹰派王子，既然他都能带兵吃掉尼德兰的边境，知道内部的事情也并不奇怪。
莱格尼一直在寻求着曾经被齐格蒙德使用的圣剑，他手中有着一部分剑刃碎片，如果能找到那用取自尤克特拉希尔的木料制作的剑柄的话，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打翻任何人，哪怕是那所谓的胜利王子也会败在他的剑下，这就是他的想法。
但可惜的是，十多年以来，他都没能够找到剑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过对这些，王子殿下其实并不在意，他虽然缺少趁手的好兵器，但对于传说中由阿萨神族赐给他们信赖的勇士的神怒宝剑，他却没那么多渴求，对他来说重要的反而是其他事情。
比如说……
“我记得，那个伏尔松格一族最后的成员的称呼是……贤者霍德。”王子殿下缓缓开口说道
说实话，现在挑明身份可能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因为他都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他们的敌意，特别是那个好像叫做莱金的老矮人，他的眼睛虽然有些小、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卑鄙刻薄，但那坚定不移的立场以及饱含敌意的目光却不得不让人重新审视他。
“是的……”就在齐格飞好像要站出来说些什么的时候，霍德先人一步的开口，“你说的没错。”
这个战士大大方方的向前踏出一步，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份上的暴露，而从他的言语之中，王子殿下能听出一股强烈的自信。
“时隔20年再次出现，你一定有所图谋吧。”
本应该是疑问，但从王子殿下的口中流露出来的时候，这句话却成了一种对事实的陈述，因为他对自己的判断无比自信，因为暴露出的讯息已经够多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齐格蒙德的遗腹子？”
这个猜测同样合情合理，王子殿下不是没见过正统的狂暴术，那种狂化完全是在透支战士的生命力，那种完全失去了理性、野兽化的模样可不是齐格飞还能保持理智的那种模样。
那么排除掉魔法的效果，剩下的也只有一个可能性了：血脉。
中庭之中有许多奥丁的后裔，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秘密，匈兰的统治者便是奥丁的子嗣，而伏尔松格一族则是奥丁的后裔，再结合霍德的身份，想要推导出齐格飞的身份其实并不困难。
而在这个时候，否认也没有任何意义……
“是又如何，你也对古拉姆感兴趣么？”走到王子殿下的面前后，霍德问道。
“不，我并不喜欢与神明有关的东西。”
王子殿下怎么听不出霍德言语之中那略带嘲讽的警惕，所以他摇了摇头。
他其实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因为推导出这一层身份之后，他们的目的就很清楚了，不过因为他的言辞终究是一种弱势，所以他必须好好酝酿一会儿。
“我只是想说，我可以帮忙。”他说着，暗色战盔之下的猩红眼眸注视着那背负着符文战剑的贤者，“因为我也不喜欢那些依靠着女武神撑腰的家伙。”
这句话其实是实话，在经历了勉强算得上是并肩作战的战斗后，他对伏尔松格一族的好感自然要比战场上节节败退的亨定一族要高。
而在这个时候，霍德沉默了……
王子殿下之前的那番提议并没有刻意遮掩声音，所以也传递给了齐格飞他们，这让老矮人与年轻的战士面面相觑。
不得不承认，这番提议很有诱惑力，如果有哥特王国撑腰，齐格飞想要坐稳尼德兰王位是很稳的事情，而且就之前的民众之中的流言来看，王子殿下一直都很想打一次尼德兰，因为他与女武神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激化的地步。
但是，没有人会贸然同意这一点，霍德的犹豫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仰仗其他势力夺取王位这点终究不靠谱。
更何况哥特王国如今正处于如日中天的时候，如果现在接受了帮助，注定要受到哥特王国的控制，而且不同于哥特王国的首都拉文纳，王子殿下的贝安城就在边境，它向外扩张、辐射的影响只会更远。
那么，应该怎么办？
齐格飞和莱金都不由将目光放到了霍德的身上，他们都不会反对的他的想法。
而与此同时，霍德只是看着自己界面里突然跳出来的提示：
【系统提示：您的选择将决定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没有任何的任务提示，说白了，这只是在提醒他这是一个剧情分支。
看起来没办法一口气体验所有的剧情啊……

第一百十九章:战盔之下
在莱金和齐格飞都在关注是否要接受哥特王子看似随意、实则饱含深意的‘帮助’时，霍德反而在在意一些玩家才会在意的事情。
至于所谓的决定，早在王子殿下问出这方面的问题时，他便有了答案，不过在此之前，他顺道将问题抛给了身后的某个人。
“齐格飞，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诶？”
在被突然提问的此刻，齐格飞那英俊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一抹错愕，年轻如他自认为自己资历不足，无论是思绪还是其他的能力都停留在无比稚嫩的阶段，这样的他根本不可能完全考虑好其中的利害关系。
所以在起初，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叔叔会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但齐格飞也不是什么蠢货，或许是因为才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的奋战，他心底存在着的稚嫩早已褪去不少，所以整个人都没有什么慌乱，反而是一脸认真的思索。
他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他选择了继承父辈意志的道路，所以，他会成为国王……
事实上在前一段时间，他对这些发生自己身上的事情以及叔叔、养父说的话都没什么实感，比起这些东西，他更在意的是这读作逃亡、写作旅游的旅途，他的心思其实很散漫，而霍德批评的也没错，他心底一直都没有应该具备的危机感。
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真正经历过生死危机，又尝到了那种失而复得的大起大落之感，他心底已经有了那种警醒与实感。
所以……
“我……抱歉。”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虽然这个提议的确有些令人心动，但齐格飞终究还是拒绝了这项提案。
这名年轻的战士缓缓来到了自己叔叔的身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个看似提出了友好提议的王子，虽然在气势上，刚刚开始打磨出雏形的齐格飞当然不如早已是杀人利剑的哥特王子，但他却不会就此后退。
“天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也不会有送到眼前的财宝，你的帮助更加不可能是无偿的，我更加不可能的空口许诺给你什么。”
虽然并没有什么证据，但一星期的相处，齐格飞却觉得自己对面前的哥特的王子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家伙，作为王子的他所接受的教育完全不能塑造出一个义海豪情般的人物，他万事都会以王国利益为优先。
所以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这一次并肩作战的友谊就出兵帮助他，他一定有着其他方面的索求。
但无论是什么，齐格飞知道这是现在的自己无法做到的，而以后说不定也不会去做，所以他干脆就在这里回绝掉了。
“仅仅凭借你们，想要完全征服尼德兰并不容易。”
王子终究是老辣的，虽然可能也就齐格飞同龄，但他的眼界毕竟比齐格飞开阔，虽然不善言辞，但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将齐格飞所有的话都塞了回去。
在这崇尚个人勇武的中庭世界，仅凭三个人的力量也许能打崩一个王宫的守卫、甚至屠城也是做得到的，但纯粹的杀戮却并不能意味着安稳的统治。
他需要一支军队、需要一面旗帜甚至是统治王国的部下……
如果没有他人协助的话，他就得必须依靠自己去筹备这些，但仅仅是这些东西，仅仅依靠三个人的力量又怎么能做得到。
‘“也许你们愿意借助那些带翅膀的鸟人的帮助？”
女武神……
如果女武神愿意参战，并以她们在中庭世界的声誉替齐格飞树立威信，那么登上王位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
“别开玩笑了，我对那些带着翅膀的女人没有什么好感。”
就在齐格飞有些招架不住王子的提问时，霍德开口了，与此同时，他也微微伸手将齐格飞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大概是在笑吧……
因为带着头盔的缘故，王子殿下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因此也没办法看到对方的表情，但从语气之中，他却能听到那么一丝丝的疏离。
“这方面就不劳王子殿下担心了，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
说起来，这个男人与女武神之间的关系好像很复杂……
伏尔松格的贤者霍德，虽然这个名讳在20年后的今天早已成了犄角疙瘩里才能听到的名字，但王子殿下却有一名老师：勇者希尔特，他是伏尔松格时代就已经在为哥特效力的战士，深得狄特玛尔王信赖的他当然知晓快速崛起的邻国之中的人物。
聪慧的勇者在教导自己的弟子时提过一个名讳：霍德，战争之人。
虽然他神出鬼没，好像将自己全然隐藏在了齐格蒙德那一批伏尔松格英雄的光辉之下，但他同样不可忽略，因为他是鼎鼎有名的‘赫尔吉·亨定斯巴纳·伏尔松格’的老师。
而这样的他与那些女武神之间说是有着仇恨都不为过……
想到这里，王子殿下心底也不由松了口气，因为他本人对那些女人也没有什么好感，而哥特王国自他出生以来也没有什么女武神守护，王国也不需要那些女人庇护。
也就是说，在这点上，他们其实有着共同话题，在神族威信扎根已久的中庭世界中，想要找到这种人是很难得的。
所以……
“当然了，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哥特的王子，而是一名看不惯巨人欺压人民所以拔刀相助的勇士，也许我们之间还能做个朋友。”就在王子想着有关伏尔松格的事情时，霍德开口说道。
“朋友……”念着这个词汇，王子不由感觉到有些陌生。
这个世界……特别是米德加尔特之中能被他称为朋友的人很少，也许身为自己的导师、教导自己的希尔特布兰德是一个，而远在约顿海姆的泽布尔公主是一个。
因为有些事情真的很难和其他人讲清楚……
但不得不说，‘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诱惑力，不过……
“戴着头盔可不是‘朋友’的作为。”
“我只是习惯戴着头盔而已。”听到王子殿下这么说后，霍德也不矫情，他直接脱下了边疆战盔，露出了那张朴素的容颜。
而与之相对的，王子殿下也脱下了头盔，这个动作不由引起了霍德的注意力。
他头盔下有建模？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想要截图，但就在他拉开菜单界面、开启摄影视角之前，那在火光之下无比显眼的白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时代的人其实并不怎么剃发，王子殿下的白发就这么垂在了肩膀上。
虽然因为流汗的缘故，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湿漉漉的，那血红的眼眸以及白皙的肌肤不免有些引人注意。
“那么，现在，我们算是朋友了？”
但霍德没有回应，因为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朋友，你为什么和我老婆这么像？

第一百二十章:没有人是蠢货
王子殿下的面容并不如他展现出的那种武艺一样粗犷，也许是因为从小锦衣玉食的缘故，他的肤色白皙而细腻，面容其实也不能用英俊来形容，甚至比起赫尔吉那个穿上女装都没什么违和感的孩子来说，他的面容要更加秀气一些。
完全不同于脑袋陷入宕机状态的霍德，在王子脱下了自己的羊角战盔的那一刻，齐格飞总算理解了为什么他要一直戴着头盔，他甚至都能觉得自己能理解为什么王子殿下总是挥动着两柄双手巨剑，这种极具压迫力的剑术明显是为了弥补面容上的‘不足’才学的。
在统御军队的时候，士气是相当重要的一环，比起一张秀气的面容，羊角头盔这种与众不同却富有压迫力的造型以及大开大合、仿佛横扫千军的剑术更能鼓舞士气。
“既然是朋友，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那带着一种莫名压迫力与不适感的红眸扫过在场的这些人后，他朝着霍德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是狄特里希（Dietrich）。”
“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狄特玛尔王之子，不过，他们大概更加喜欢称呼我为来自贝安城的狄特里希，狄特里希（Dietrich）·冯（Von）·贝安（Bern）。”
很长一段的自我介绍，不过虽然看起来很长，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营养，至少从这段自我介绍这种，霍德一行人其实没办法得到更多的消息。
但事实上，这段自我介绍其实不免让霍德松了口气，因为对他这个玩家来说，重要的并不是那些他早已从资料片附赠的介绍说明书中知悉的这些内容，而是他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并不粗犷，但很明显，这是青少年才会有的嗓音。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挺纠结的，虽然发言有些许不同，但这名字的拼写却是一样的。
“呼……”不过王子殿下既然都伸出手了，霍德也不会就把他晾在那里，他更加不会将齐格飞推向前台，因为这不是一种尊重的行为。
“叫我霍德就好。”
“齐格飞。”
虽然只是隔着金属的护手，但他们的确是握手并表示了尊敬与友好，但这其中却出了一点小岔子——莱金。
当狄特里希将那暗色调的英文护手伸到他面前的时候，这个老矮人只是向后退了两步。
“我没有平民的身份……”他瓮声瓮气的说着，语气看起来相当低下，“我的主人能替我决定一切事物。”
然后，狄特里希也没说什么，虽然莱金之前表现出的那种喧闹的态度也不像是一个奴隶会有的，但既然他这么说了，狄特里希也不会强求。
“好吧。”他只是如此说着
再一次用自己那红色的眸子扫了一眼周边的环境后，他重新戴回了自己的熔铁羊角盔。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狄特里希王子低头思索着，他好像在斟酌语句，这种思索的态度像极了他老婆黛德丽……
等一下，这想法有问题啊！而且还很危险！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见到了那有些相像的银白发丝还有几乎一模一样的瞳色还有面容后，他就有了这样一种感觉，虽然声音截然不同，但则说话的语气真的贼像。
也得亏霍德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随手将边疆战盔戴回了自己脑袋上，他的表情才没有完全暴露出来，不然的话怕是又要引起这些NPC的反应了。
而在这种堪称诡异的氛围之中，王子殿下终于开口了：
“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武器与甲胄相当重要，而在米德加尔特，好武器和好的铠甲千金难求，所以这铠甲和符文剑，我没办法让出来。”
这句话很朴实，其中也透露着渴求……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话也没说错，在整个米德加尔特有很多优秀的战士，但优秀的武器却相当少，丹麦古老的国王战齿哈拉尔德哪怕从小被奥丁看中并被传授了‘盛怒狂化’这等能在战场上发挥功效的，但他一生之中却没拿到过什么神兵利器。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流传着的古老兵器有两种来源：
第一与神明挂钩，只有被神明看中的人才获得由高高在上的神明赐下的神兵——比如说曾经的齐格蒙德就属于这类人，而被冈格尼尔击碎的剑柄碎片则在莱金的空间背包里。
第二则是绑架矮人……
对的没错，在米德加尔特，绑架矮人其实是一种很流行的活动，因为这个经常生活在不见天日的世界之中的种族对于铸造、工艺有着独特的心得与体会，堪称九界最强，所以无论是哪个种族都喜欢绑架矮人。
比如说挪威的斯瓦弗尔拉梅王曾经绑架了杜华林与杜林兄弟，逼迫他们打造神兵利器，而后出世的便是著名的诅咒魔剑：提尔锋，传说中它的前三位主人一定会因它而死，不过那至少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提尔锋可以说是下落不明。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狄特里希王子来说，他并不需要什么最强的兵器，他需要的最为合适的兵器，一个能彻底发挥出他的能力的铠甲与利剑，手头上这个便是如此。
“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我只能说抱歉。”他开口说道，“我不会让出剑与战甲，但我愿意用一份承诺来换。”
承诺……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承诺是很重要的事情，它关乎到信誉甚至是‘誓约’，如果以魔法或者更为强大的力量起誓的话，即便是神明都必须遵守。
能做到这个地步，王子殿下可以说是相当重情重义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你们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只要不危害我的国家，我会尽力办到。”
这是属于哥特王子的承诺，可以说是相当珍贵了，而既然如此，霍德也没有理由拒绝不是么？
“这份承诺我们收下了，希望以后有能合作的机会。”
“那么今天就这样吧。”在听到霍德那么说之后，狄特里希王子殿下转身离去，他顺着来时的道路一路向上，好像是要就这么离开一样。
他不会在这多待……至少现在不会。
“在明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派遣士兵于此扫荡，在那之前……请随意吧，无论你们想做什么。”
果然，这个王子不简单……
在听到狄特里希最后的言语时，霍德的脑海之中只有这个想法。
一个王子不可能是蠢货……不，或许应该说，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蠢货。

第一百二十一章:手黑不要怨社会
王子就此离去了，他的身上穿着刚刚到手的熔铁战甲、背后背负着莱金锻造的呼啸魔剑，这当然是默认让他带走的。
而在之前的对话之中，莱金终究没有暴露自己，他那想要自保的本能让他抛弃了一个矮人铁匠拥有的尊严，甘愿自称是齐格飞和霍德的奴隶，屈居于他人之下。
格尼塔海德的二王子？
与矮人之王伊凡尔第相提并论、与德洛克、辛德里平辈论交？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拿出来说，不论以前如何，在数十年的漂泊生涯之中，他早就将生命看成了第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一点都不在意这点，甚至他还在沾沾自喜。
对他来说，自称他人奴隶这种事也不算丢脸，反正只要躲在阴影里、不暴露在这些人的视线中就好。
但不免的，莱金又开始担忧了起来，因为刚刚王子的话明显有深意。
如果狄特里希愿意的话，他明显可以直接带兵过来进行一轮扫荡，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特地给他们留下了一段时间的空闲，而且说实话，现在不过中午的时间，如果他真的能信守诺言的话，这其中差不多有20个小时的空白时间。
“那个男人，他是故意的么？”半晌之后，莱金不由开口问着。
老矮人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倒没有多么高亢，那种低沉也不免牵动了其他人的注意。
“当然，这里没有人是蠢货。”随意回答着莱金那近似自言自语的问题，霍德轻轻笑着，“说白了，这仅仅是一笔交易罢了。”
所谓的承诺不过是一场经营……
至少站在齐格飞与伏尔松格一族的角度上来看是如此，而霍德之所以答应这方面的‘允诺’则是因为他知道这方面肯定有后续，无论是因为他在这《九界》之中扮演的角色的立场还是一个玩家的立场，他没有理由就此与那位王子殿下分道扬镳。
“等一下，叔叔。”就在霍德不由将目光投到了巨人王那残破的尸体以及那地面上闪烁着只有玩家才能看到的光点残渣时，他的耳边又不由响起了齐格飞的声音。
“嗯？怎么了？”
“王子……狄特里希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也许是因为已经成了‘朋友’，又或许是因为那位王子殿下已经离开了，齐格飞就言语上来说也变得随意了许多，但即便如此，这个年轻的战士在问问题的时候还是不免透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急躁。
他有些稚嫩……
不过也难怪了，毕竟说到底，他与为了复仇忍辱负重十多年的齐格蒙德不同，也与从小接受王室教育的赫尔吉不一样，半路出家的他即便经历了与巨人战士艾克之间的生死战斗，但经历的终究还是太少，他还需要更多的打磨。
“重要么？”面对如此稚嫩的‘侄子’，霍德只是随意的问了一句，而他这个问题不免让齐格飞有些发愣。
重要么……
他自己也不由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仔细想想的话，现在王子的确给他们留下了时间，这就意味着他并不想知道他们后续的作为。
甚至，哪怕他之前的确猜到了自己叔叔的身份、甚至一语道出了那个直到现在都没能让齐格飞产生什么实感的身份，但那位王子殿下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反而是就这样离去了。
那么，他会出尔反尔带兵杀回来么？
不，不会，因为就表现上来说，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比起霍德这种见面不多的人来说，齐格飞可是实打实的在王子殿下的近卫军中呆了一个星期，而在这段时间中，作为斥候工作的他对狄特里希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那么，为什么呢，这样做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么？
答案当然是有的……
在这个时候，齐格飞不由想起自己的听闻与见闻。
哥特王国并没有女武神守护……
也许是因为受到了自己叔叔的影响，齐格飞自身对于那些似乎能选定勇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虽然可能因为一些听闻的故事而有那么一丝丝的憧憬，但他却不会被那些所谓荣誉或者梦想蒙蔽眼睛，所以他的思绪发散的很快。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自己的霍德叔叔说自己绝对不会借助女武神的力量时，狄特里希的声音的确轻松了许多，而在之后，他才顺势借着自己叔叔提供的‘台阶’下来。
“看起来哥特王国也不好过啊……”
就在齐格飞在那里自顾自的陷入沉思之中的时候，霍德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那残破不堪的巨人王尸体。
还记得在之前被老婆带着过本的时候，这个巨人王死的还是很体面的，比起考验武器的【巨人战士艾克】，【巨人王格林】死的还是很快的，而且尸体也很完整的，哪像现在这样被炽热的熔铁战甲烫的全是口子，身体都差点被熔断烧穿。
而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霍德最终将手放在了作为王格林先生一部分存在纳格林重剑上，在他的手指触碰到那同样被烧断的重剑上时，掉落列表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折光战盔（任务物品）】
【饰品·巨人魔法戒指（史诗品质）】
【盾牌·巨人岩石壁垒】
【纳格林重剑（任务物品）】
四件掉落物品，恰好和人头数对应，在一股脑的将他们装进背包后，霍德又伸手触碰那在他眼里散发着光辉的残渣。
【饰品·巨人战争戒指（史诗品质）】
【饰品·巨人战争戒指（史诗品质）】
【锻造素材·熔铁炉渣（史诗品质）】
【锻造素材·熔铁炉渣（史诗品质）】
“艹……这什么玩意……”
在看到自己开出来的四个操蛋东西后，霍德不由骂了一声。
这什么玩意？
这种比海山三开战猎萨还过分的行为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他现在感觉非常糟心，虽然黛德丽说过，想要在这个五人本中凑齐时髦值很高的熔铁一套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为这是一个典型的五人本，哪怕五个人过来打本，掉落的装备只有五件，还可能出现重复。
但现在这算什么？
不给他掉那柄更加稀有的呼啸符文剑也就算了，熔铁套中的任何一个部件都不给？？
然后，他不由想起了狄特里希离去的背影，那暗色调的战甲、那对人类来说明显可以当做双手剑使用的呼啸魔剑。
那狗东西果然黑了我应该出的剑和铠甲……

第一百二十二章:还是分解了吧……
不过，无论霍德这个玩家心底到底怎么婊这个游戏掉落机制还有根本不存在的‘NPC黑装备’这种纯属自己脸黑的破事，他的表情终究不会展露给NPC看——他毕竟一直戴着头盔。
而在莱金这种‘外人’看来，霍德就是在半蹲下触碰了那几乎被熔断的巨人重剑之后，他就如同往常那样僵硬在那里，宛如一个沉思者。
不过就方向来看，他应该是注视着那柄重剑。
在意识到这点后，莱金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自豪……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一个铁匠，如果一名战士能盯着一名铁匠的武器看，这意味着他的武器锻造技艺屹立在了绝对的巅峰位置！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也不是什么单纯的战士，他也是一名铁匠，而且就莱金自己所了解的，霍德是一名仅次于他的铁匠。
这一点从他身上的战甲与背负着的那柄符文剑就看得出来，虽然莱金基本没有怎么正面提过这点，但那身战甲以及符文剑都有着优秀的工艺。
无论是金属的磨合还是符文的刻画他都没办法挑刺，如果真正要说缺点的话，可能就是‘质量’了吧。
不过这里指的质量也不是工艺，而是纯粹的金属质量。
在莱金看来，因为身处米德加尔特的原因，他不可能大量的使用瓦特阿尔海姆那特殊的阴邪铁块和精灵的光铸铁，平时甚至都没办法接触神族的神铁，所以他的那柄巨剑与战甲被局限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说起来，你有考虑过给你换一身甲胄么？”思绪发散到这里的时候，莱金不由开口问道。
但是，那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如同一个雕塑一样僵硬在那边，根本没有回应的意思。
然后莱金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他看到那个男人触摸着的巨人重剑就此消失了。
甚至不仅仅是如此，当莱金在将自己的目光挪到了巨人王的那具悲惨的尸体上时，却发现他那仿佛能抵御任何斩击的头盔也一同不见了。
好像被他这么一摸，他身上的东西都消失了。
即便王格林先生的确不值得尊重，但你这直接扒光别人的行为真的是……
“太棒了……”莱金突然开口说道
别指望莱金会同情这些巨人，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没拿着自己的锻造锤往这些巨人的尸体上来两下已经算是他仁慈了。
不过即便如此，霍德的这种搜刮行为也不免引起了矮人的一阵吐槽。
“你拿走了这些东西，确定能用吗？”
“谁知道呢，反正都是一堆垃圾。”终于回过神来的霍德如此回应着
这个单人史诗副本之中的掉落的确和寻常副本类似就是了，但那亮瞎狗眼的两个任务物品的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两个你能处理么？”
他随手一挥，那柄垃圾一样的巨人重剑便跌落在了地上，而那银白色飞翼头盔则像是变魔术一样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不过比起人类的款式，他手中那个战盔明显大了好几圈，反正人类肯定是戴不下的。
而且他也不是随便就拿出来给莱金看的，这两个玩意在寻常副本里应该是普通掉落物来着，但这特殊的任务场景之中居然还成为了任务物品。
【任务：战利品的重铸】
【简介：这柄剑如果就这样抛弃了不是可惜了么？】
【任务目标：与莱金好好谈谈剑的问题（0/1）】
【任务：折光】
【简介：头盔不错，但这明显不是人能戴的，不考虑处理一下么？】
【任务目标：与莱金好好谈谈头盔的问题（0/1）】
这两个明显是可以在这个场景之中当场结算的任务，所以抛给现在就在这里的矮人铁匠也正常。
“我倒是可以帮你重新回炉一下。”
莱金也不含糊，他只是弯下腰摸了摸那明显已经损坏的巨人重剑，而那张老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感慨。
“这把剑的用料不错，但我没有刻上符文，所以可惜了这么好的用料。”
“那么那柄呼啸魔剑是怎么回事？”
“那把剑是我有史以来最好的作品，算是我追求极限的作品。”他说着，言语之中无不透露着一个铁匠所拥有的尊严。
不过接下来，这个老矮人的画风便急转直下……
不，或许对莱金来说，其实这才是最合适的画风，因为霍德和齐格飞最熟悉这样的他。
“不过更重要的是我的小把戏被识破了，格林说我不帮他搞一件好的武器就弄死我。”
行吧，事实上这才是最重要的理由……
“总之，你搭把手的话，我们能把这把剑熔了，然后重新打一把款式一样的——说不定还能比你身上那把好。”
这句话并不是莱金在开玩笑，虽然这可能会触犯到霍德可能存在的‘铁匠自尊’，但这就是事实，纳格林除去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附魔之外，无论是款式还是其他方面都比霍德身上的贤者战剑要强。
毕竟在用料上，它可是用矮人国度的阴邪铁为原料铸成的。
“嗯，那就这样吧。”
【任务目标：与莱金好好谈谈剑的问题（1/1】
这个任务算完成一半了，接下来就是重铸的问题了，那么……
“这个头盔真的是可惜了。”
“这个简单，这个头盔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东西。”
随便瞄了一眼霍德手中的头盔后，莱金开口说道，他不觉得霍德是刻意开口询问他这些的。
甚至，对这位老铁匠来说，霍德的行为更像是一种分享。
因为对于一位矮人铁匠来说，符文工艺与熔铸技艺不能一起提升的话那就毫无意义。
“上面的符文工艺可以学习一下，接着将它回炉，反正也不是难事不是么？”
“嗯，把它分解了吧。”
【任务目标：与莱金好好谈谈头盔的问题（1/1）】
虽然这掉落物品非常蛋疼，但奖励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任务：战利品的重铸】
【任务奖励：配方·瓦特阿尔重剑】
【任务：折光】
【任务奖励：附魔·折光】
“说起来，这柄剑……你是用你们家乡的工艺锻造的么？”
“不然呢？我用阿斯加德的工艺？”

第一百二十三章:齐格飞还需要打磨
在一番闲扯淡后，霍德将临时得到的两个奖励不错的任务全部推进到了最后一步，而现在，剩下的只有最后一件事了：巨人熔炉。
无论是莱金还是齐格飞都没有忘记他们特地回到这格林海姆的原因，甚至为了这一点，他们在故地重游的同时还顺带将在这里苟延残喘的敌人清理了个干净。
“说实话，如果不是有需要，我绝对不会再回到这里。”穿梭在这黑漆漆的巨人城市之中，莱金不由开口说道。
说实话，哪怕算是故地重游、哪怕他曾经亲眼目睹这里生活着的巨人被屠戮的场面，但他依然对这里喜欢不起来。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回忆起了自己在这里当奴隶的那些年的黑暗时光，更重要的是身为一个比短命的人类都要矮小的矮人，他天生讨厌那些巨大的建筑。
人类在巨人的城市之中尚且渺小，矮人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和蚂蚁一样……
“叔叔，你说那位王子以后会派兵进驻这里么？”
就在一行人终于踏进了王格林先生的宫殿中后，齐格飞突然开口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之前他一直沉默不语，但脑海之中一直在想有关这方面的问题，因为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这里完全就是一座天然的山脉之城，虽然建筑大了点，但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修整的。
从这方面的角度去思考的话，这西北山脉的地下城市完全是一个纯天然的要塞，易守难攻。
“还有我们来的时候，好像也看到了不少隐藏通道，完全利用起来的话，这座城市好像会变得……很危险？”
此刻的齐格飞还没有继承王位，他甚至都没有规划好该如何反攻尼德兰、夺回属于伏尔松格的荣耀，但他却不自觉的开始考虑这巨人之城的战略地位。
他的确具备着一颗足以担当‘国王’这个职责的大脑，但在这方面却提不起什么自信心。
“叔叔、莱金，你们在听吗？”眼见没有回应之后，齐格飞心底突然没了底气。
他可以不在乎莱金的看法，毕竟再怎么说着矮人只是一个铁匠，但他却不能不在乎霍德的看法。
伏尔松格的贤者虽然隐于英雄们的光辉之下，但根据莱金的说辞，他便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智囊，尼德兰能迅速崛起绝对少不了他的帮助。
可以说，他的眼光至关重要。
“接着说啊。”看到齐格飞将目光投向自己之后，霍德开口说道，“自信点。”
“我只是觉得，侏罗山脉这个地方的位置本身就危险。”他说着
山脉的位置在上个版本中是作为哥特王国、尼德兰王国以及偏南方的勃艮第王国接壤交界的位置，也正因为有这侏罗山脉的存在，三个王国才没有完全接壤。
“它东南部平缓、西北方陡峭，如果这地下真的有什么四通八达的通道的话，就会成为最佳的仓库以及军队的要塞。”
“嗯，然后呢？”
“如果这里让狄特里希占据的话，且不说勃艮第王国那里会如何应对，到时候尼德兰也会很难办的。”
这就是齐格飞担忧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前因后果，甚至没有一个循序渐进的思路，他只是纯粹的担忧着这件事、这侏罗山脉以及地下的格林海姆如果被他人占据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那么，你现在能做什么吗？”
这句话传来的时候，霍德根本没去看齐格飞，但这问题却让年轻的战士面露思索与惊愕。
在一阵莫名其妙的不甘后，他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好像不能。”
“不能就不要去想，你要学会取舍，没用的东西想太多，就会让自己犹犹豫豫的。”
如果说齐格飞直到现在还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太‘嫩’了，这种稚嫩体现在他的思绪之上，他没有那份取舍的果决。
也正如同霍德说的那样，想太多这些根本做不到、或者优先序列明显在后方的事情，整个人都会变得瞻前顾后的。
“我们的时间并不多，齐格飞。”霍德说道
“到了。”
就在伏尔松格的贤者先生与自己侄子谈论着这些内容的时候，莱金这个矮人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也没怎么客气，直接抬腿踹开了一扇明显腐朽的木制大门，露出了内部那无比巨大的设施：庞大的熔炉、巨大的铁砧，四处都是需要解读的玄奥符文。
这里是位于王格林先生的宫殿的一处靠后的角落，作为奴隶的莱金在这巨人的城市之中怎么可能有自己的居所，他当时甚至就是睡在这个所谓的铁匠铺之中的。
“好了好了，来搭把手吧，这里都是灰尘——格林那蠢蛋看起来是没抓到新的铁匠，这座熔炉好久没用了。”
虽然讨厌这里没错，但莱金这个老铁匠对于熔炉这种东西明显是相当喜爱的，他不仅仅是面容上展露笑容，甚至整个人都跑到了那边去，甚至摆出了一副见到老情人一样的表情。
“这里就交给我们，齐格飞，你有大概……数个小时的活动时间，想做什么就去做。”
说完这句后，霍德便将目光挪到了自己的任务列表之中。
【任务：铁匠的熔炉】
【简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但熔炉却不够优秀】
【任务目标：和莱金谈谈有关熔炉的问题（1/1）】
【任务奖励：配方：瓦特阿尔战斧】
配方已经进了背包了，不过现在却不是学习的时候，因为在此刻，新的任务出现了。
【任务：圣剑重铸之日】
【简介：你已经找到了足够的素材、也已经拥有了足够冶炼的熔炉，更有优秀的铁匠在身旁，请重铸那曾经震慑了一个时代的圣剑吧】
【任务目标：重铸圣剑古拉姆（0/1）】
【任务奖励：自由技能点50、称号：圣剑锻造师、附魔·神怒】
“啧……”在看到任务面板之中跳出了应该算是这一阶段的最终任务之后，霍德的眼神不由微妙起来。
说起来，这个神怒附魔究竟是什么玩意？
“好了，霍德别愣着，打扫干净把符文激活一下，这里的炉子得热一热才行。”
‘哗啦’
就在霍德随手激活了熔炉的符文之后，巨大的符文熔炉开始运作，那种高温一度让霍德感觉到自己是不是要被熔化了。
“怎么样，霍德，这里的炉子温度很高吧？”
别说是一般的熔炉了，哪怕是王国特供的熔炉都没有这个优秀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碎裂的皮肤
山脉之下搞的火热，而在这个时候，已经回到地面上的狄特里希也并没有唤出自己的梦魇战马法尔克。
哥特的王子殿下仅仅是迈着并不急促的步伐、平静的走在西北山脉那崎岖的道路上。
从巨人们布置在表面之上的陷阱城镇一路走回近卫军们的营地需要相当一段时间，但在这段时间之中，狄特里希没有任何的言语。
他聆听着微风吹拂的声音、聆听着徘徊在树林之中的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叫，最后，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啊——”他开口发出了声音
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虽然略显中性、甚至隐约透着属于年少的稚嫩感，但这声音终究是男性的。
而且，只要稍稍做一番发音技巧层面的调整，这个声音就能被调整成他的士兵还有身边人已经熟悉了的那种淡漠而低沉的语调。
这是他已经许久的声线了，自从年少之时外出游历、再度以王子的身份回归的时候，他使用的便是这个声线。
其实这个声音他还是挺满意的，既可以表现出他这个年龄特有的年轻感，也能用头盔的遮掩营造出士兵们熟悉的那种淡漠却狰狞的气质。
不过这次却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从地下走出来的原因，狄特里希的心头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烦闷。
呼吸不畅？
铠甲过于炽热了？
到底是哪种理由，这连王子殿下自己都搞不清楚，他仅仅是平静的站在原地。
不过这一次可不是在单纯的聆听微风与那些清脆的鸟鸣，他只是在想一件事：关于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以及他身边的那些人。
虽然理论上来说只见过两面，但那个战士却带给了他极为深刻的印象，第一次是在赫格里姆小镇那里，他们理论上是第一次合作，而第二次便是现在。
虽然按照正规的思路与说法，他们这只不过是第一次合作，但他现在却有些期待他们下次的见面与合作。
他们之间绝对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这不是狄特里希的猜测，而是事实，毕竟现在的哥特王国虽然看似强盛，但无论外部还是内部都有着不小的隐患。
甚至在漫长的征战之中，就连狄特里希自己都已经处在了一个危险的位置上，所以他需要一个‘盟友’，这个盟友不能亲近那些神明，因为他对那些神明没有任何的好感。
霍德还有他一直带着的那个叫做齐格飞的男人，他们或许会是很好的盟友，而之前的那番承诺与对话不过是一种交涉以及投资而已。
而不出他所料的是，那个男人也没有将这当成单纯的那种‘朋友之间的友好谈话’，他时刻保持着警醒的状态，与聪明人交谈总是如此的轻松惬意。
但是，如果气氛能稍稍好一点就好了……
他的想法是真心的，即便是站在他的立场、作为王子的他必须为哥特王国的利益考虑，但与此同时，他也的确希望与那些人成为朋友。
虽然这个想法是从他口中真正确信他厌恶着那些传达神明意志的女武神才冒出来的，但却是真心实意。
说到底，自己还是太孤单了，作为一个与巨人交好、对神明无感的人物，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周围人对于传统的遵循，哪怕是他的老师希尔特布兰德也对那些神明还有女武神抱有敬畏之心。
如果不是那些女人存在，他早就可以带兵打进如今的尼德兰王城之中，战争难道就是为了那些女人打的么？
想到这里，狄特里希不由抬起了自己的手掌，他看着掌心，目不转睛。
最后，他抬手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绘制了符文，这个符文是他的好朋友泽布尔公主教他的。
然后，在符文维持效用的时候，他轻轻摘下了自己的羊角盔，接着将手贴在了自己的嘴前，就像是打哈欠一样。
“啊——”
轻轻的，他发出了声音，这个声音与之前的那种男音完全不同，这是属于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略显清冷甚至略有一丝丝凉意，但这的确他……或者说是她本来的声音。
“真的是……蠢死了。”
…………
“轰”
与此同时，巨人熔炉的边上，两名锻造者已经完全升起了那巨人的熔炉，符文熔炉完全不需要任何的燃料，而在整个九界之中，最优秀的也是刻有符文的熔炉。
这种熔炉启动相当方便，不过对于这格林海姆的巨人熔炉，他们还是要检查一下符文的完整性，所以在熔炉熊熊燃烧的时候，莱金这个老矮人也没闲着。
他跑上跑下的，逐一检查了他曾经铭刻在房间之中的那些符文，最后甚至近距离确认了一下熔炉外侧的防护符文的完整性……
“好，差不多了……”伸手大力拍着那熔炉的外壳之后，莱金大声喊着。
作为一名优秀的铁匠，他对于‘锻造’这一事业一向很有热情，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是他脱离了格尼塔海德二王子的身份后仅存的尊严。
“总之，我们手头上的铠甲还有武器熔了，将阿萨神铁的部分分离出来。”他说着
在这个时候，他的手也贴在了巨大熔炉的砖块上，伴随着他的操控，整个熔炉的火势似乎有微微的降低。
“温度调整好了，首先我们先把硬化秘银的部分先分离出来。”
米德加尔特的秘银、亚尔夫海姆的光铸铁、阿斯加德的阿萨神铁，这是普通女武神来到凡间巡游的武器与铠甲的构造，而且熔点的排序也是由低到高。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熔点都是以数千度为分界线划分的，根本不用担心分离不干净。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霍德却没了动作，他既没有取出自己物品栏之中的那些掺杂了阿萨神铁的女武神一套，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只是盯着莱金。
“霍德？”
“莱金，你的皮肤……”
如果说之前因为光线问题外加赶路所以没察觉到什么的话，那么现在，在熔炉火光的照耀之下，霍德却发现了老矮人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的脸……
不，不如说是整张脸，他的那张老脸在此刻就像是开裂的玻璃那样，没有流血，只是单纯开裂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纯血矮人莱金
霍德一时之间就僵硬在了那里，他倒不是被这种东西震惊的说不出话，而是一时之间感觉到自己词穷。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从没见过这种状况，两年的游戏生涯之中让他在《九界》这破游戏里见识过了不少东西，他杀过巨人、搞死过魔牛、将魔猪当烧烤，更把女武神当鸡一样每天杀三十次。
但就是这段足以将一款游戏之中的大部分NPC和野怪都了解清楚的经历却没能让他想明白莱金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他的肌肤就如同那些可选种族之中的混血那样浮现出一种与米德加尔特的人类那样相似的颜色——好吧，也许比寻常人黑上一些、红上一些。
他看上去尖酸刻薄，丑不拉几的，与玩家精心考究、捏出来的那些矮人完全不同，但在这一刻，这种认知被打破了，莱金那被认为无比正常的皮肤在这一刻出现的龟裂、甚至还有碎片跌落。
这裂痕之中有着的是一股透着蓝光的苍白……
“啊，这个啊，不用在意。”
虽然霍德一直戴着头盔，但在注意到他一直注视着自己后，莱金便意识到了他究竟在看什么。
不过对此，他不觉得有什么好在意的。
“外壳碎了而已。”他说着，接着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脸上的那道裂痕。
又蓝又白的皮肤……
比起在米德加尔特游荡着的那些被称作矮人的‘混血’，这个皮肤才是矮人的真正标志，没有任何混血的纯血矮人就是这样的肤色，而拥有这种不似正常生物的肤色的矮人有一个弱点，那就是见不得光。
为此，他们还有一个称呼：雾魔。
这个‘雾’指的并不是他们能让身体化作冰雾或者从雾气中诞生，仅仅是因为‘矮人’这一种族因为诸神的诅咒所以见不得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阳光’，就像是永远和火焰荒世界冲突着的冰雾世界一样。
众所周知，世界之上的阳光与星辰都起源自穆斯贝尔海姆，巨人尤弥尔死后，正是有着穆斯贝尔海姆的‘光照’才诞生了精灵与矮人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
当火焰与黑暗交融、有了冷热之分后便会诞生生命，这甚至是‘世界’的起源……
但现在重要的并不是这些创世与生命起源的故事，而是一个纯血矮人在一个拥有四季变换、日出日落的中庭世界出没这件事，这实际上是很稀有的。
作为剧情之中的伏尔松格贤者，他对他纯血矮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另一方面，作为玩家，霍德也很惊讶，因为在各个阵营的剧情线路之中，莱金这个注定要死在齐格飞的宝剑之下的人物着墨其实不算多。
他给玩家的印象就是尖酸刻薄、贪财阴毒，在这种情况下，玩家甚至都没想过要去深挖关于他的剧情，自然就不会知道他可能存在第二套‘纯血建模’的事情。
“很好奇么？”
莱金虽然不知道霍德心底的那些想法，但他终究还是知道这个男人一定在好奇他的身份。
他并不知道霍德对他其实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甚至现在，这个男人在结合论坛上的人物故事还有附赠的介绍说明书后已经大致猜到了一点什么。
“一个见不得光的矮人不得不在地面上走动，顺着人类的作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种事情真的很奇怪，甚至在这段时间之中，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
他的声音之中混杂着一抹叹息，看起来好像很有故事，而且这背后应该有更加深的东西可以挖掘。
不过还没有等霍德开口说些什么，莱金自己便摆了摆手，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什么。
“现在时间不多，我们还是先把该做的都做好吧。”
他说的也在理，但霍德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凝视着莱金脑袋上浮现出的金色感叹号看了好一会儿后，他挥手唤出了物品栏之中一直储存着的那些女武神的武装。
兵器、铠甲、战刃。
这些东西被随意的丢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莱金也取出了一直被他妥善保管着的古拉姆剑柄。
神怒圣剑的剑柄并不是金属，而是木制的，材料是世界树的枝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齐格飞重新唤醒的原因，他剑柄上铭刻的符文隐隐约约有运作的意思。
但是，符文终究只有一部分，想要完全复原出大神奥丁铭刻在上面的符文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这并不妨碍莱金自己有着充分的信心，作为一名与伊凡尔第那些人交好的矮人，他的锻造手艺绝对不会差，哪怕仅仅是修复一柄圣剑！
“我们先从最难的开始好了，刻画工作交给你来还是我？”
重铸工作就这样继续着，一个人类、矮人汗流浃背、热火朝天。
“我说，霍德把头盔摘了吧？你锻造的时候难道都戴着头盔吗？”
“是啊……”
“不影响视野吗？”
“不影响啊，我觉得还是挺宽阔。”
“但这温度很高，你不怕探头的时候把你头盔熔了？”
“有道理……”
‘铛’
‘铛’
‘铛’
接着便是一连串锻造锤敲打的声音，这项锻造工作要进行到什么时候，恐怕没人知道。
…………
与此同时，大概是在同一时刻，在外慢悠悠游荡的王子殿下也终于缓步踏进了自己的军营之中。
虽然作为王子的他一度被驻守在军营之前的守卫喊停，但在他开口说话并喊来了勇者希尔特布兰德后，这些问题也都迎刃而解。
不过，在回到自己的大帐之中后，他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
“王子殿下，那些跟随你的战士呢。”希尔特布兰德开口问道
其他士兵并不会在意王子孤身一人回来这种事，但作为王子的师长以及哥特王国的勇士，希尔特布兰德却不会无视这些。
“他们与那些巨人有恩怨要了结，所以我先回来了。”
面对那面买哥特战士的询问，王子的回答平静而淡定，不过他的话毕竟只说了一半，但可以说是将自己的责任与问题推卸的干干净净。
简单来说，他不知道那些人在做什么，生死都与他无关。
这样的回答不免让希尔特布兰德皱起了眉头，如果狄特里希不是他的得意弟子，这个时候的他肯定要训斥两句。
但是，狄特里希一向有着自己的想法……
“大部分清扫工作完成了，明天一早让士兵们展开扫荡工作吧。”他说道
不过还没等王子殿下话音完全落下，大地便开始震动了起来，虽然仅仅是数秒的片刻，但这确实是存在的。
“看起来，他们好像开始了。”
虽然这种状况其实超出了预计，但王子殿下依旧不慌。
“砰”
炸裂的闷响回荡在天空之上，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问题不大。”
“王子殿下！您让我们好好照顾那匹战马受惊跑了！”
“嗯，无所谓。”

第一百二十六章:三具尸体
先是大地震动，接着是山脉闷响，这一日的侏罗山脉注定不会平静。
这座位于三个国家边界线上的山脉时不时的就会晃动一下，这种状况不免让身为普通人的士兵有些惶恐，哪怕是在对尼德兰的战斗中屡战屡胜、至今未尝一败的王子近卫军都不免出现了躁动。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主心骨——狄特里希王子也在，这些士兵估计早就六神无主了。
米德加尔特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的确有超自然的存在——女武神这种东西都是经常露面，精通符文的巫师与预言者也一直活跃在表面上。
但是，王国之内的大部分人距离那些亲眼见过的神奇力量太远，虽然亲眼见证却没办法驾驭。
他们能做的就是手握武器在战场上厮杀，希冀着自己的英勇能得到认可，最后踏入瓦尔哈拉，这就是中庭的大部分勇士所能做的。
这种在霍德这种外来的玩家看来几乎已经畸形的观念一直扎根于此，它是中庭不可动摇的传统，哪怕是不再受到女武神庇护、完全靠自己一枪一剑打出来的，但那种失落感却一直挥之不去。
然后，在近卫军之中流传出了这样的传闻：王子已经触怒了神明，所以引起了天灾。
这种传闻几乎是在下午就传了开来，一时之间，士兵们显得更加慌乱，不过在王子殿下以‘扰乱军心’为罪名亲手挥剑亲手砍了那个开始造谣的家伙，士兵们安静了。
但这究竟是在惧怕他们那能带来胜利与荣光的暴力王子还是对自己的王子有信心？
狄特里希只要施展出有关侦测的符文魔法就能将他们此刻的心态看个清清楚楚，虽然这并不能完全洞悉内心的想法，但却能稍稍把控一下心态。
但王子殿下却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情绪’这种东西是会变化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并不是其他的士兵造谣，这个胡乱开口的人就出在他的近卫军里。
哥特的胜利王子的近卫军……
“呼……”收起了自己刚刚到手的呼啸魔剑后，狄特里希只是注视着那个被自己砍飞脑袋的人。
他的面容之上依旧残留着恐惧，这份恐惧是因为见到王子提剑走来时才完全流露出来的。
狄特里希也认识他，他并不是近卫军的‘老人’，不过也不是贝安城当地招收的新兵蛋子，而是来自王都拉文纳。
准确来说，这是他决定远离王都、驻扎边境后，他的父亲给他补充的人。
那么，他究竟是他父亲还有王都内的那些臣子的探子，还是纯粹的普通人呢？
他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是不是代表了自己父亲还有那批贵族的意志？
这些问题都是搞不清楚的，而且即便搞清楚了也没有意义。
难不成他还要责怪那些不知道在地下城市搞什么的朋友么？
还是说，现在骑着梦魇战马一路闯到拉文纳、闯到自己父亲的宫殿去质问他们？
这两件事无论做哪件都太蠢了……
“不要多想，这只不过是一个扰乱军心的家伙罢了。”
眼看着那羊角盔的王子就站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希尔特布兰德不由开口说道。
“嗯。”
…………
第二日清晨，王子殿下的近卫军开拔了脚步，他们从营地开始向两个方向扫荡。
勇者希尔特布兰德带队继续清扫东部山脉可能存在着的巨人，而王子殿下本人则带领一部分人前往西北部，沿着前一日的进发路线环绕着。
比起只有四人的突击小队，军队的扫荡速度显然更慢，而且事实上他们也发现了一部分‘漏网之鱼’，那些岩石巨人就徘徊在这西北部的各个位置。
根据猜测，这些巨人本来应该是用来应付误入周边丛林的猎人或者干脆就是用来对付军队的，但巨人王格林也不会想到时隔数十年，还会有人顺着记忆直接摸进他的老巢吧？
就这样经历了一连串的战斗，哥特王国的军队最终踏进了地下城市之中。
但是，不同于四人小队时表现出的那种迅捷，他们一路上的清扫外加进军花了数个小时才抵达了巨人小镇，顺着小镇的某个入口才抵达了昨日才来过的内部。
但是，这毕竟是这些士兵第一次来这里，而那地下城池的规模深深震撼了这些哥特勇士。
“这里居然有这样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时候建造起来的？”
“怪不得数十年之前，这里经常有巨人出没的传闻。”
这种宛如事后诸葛亮一般的感叹声一个接一个的响起，一时间显得有那么点杂乱，直到王子殿下的声音响起后，他们才安静下来。
“这里就是这些巨人的老巢了。”他说着，“点火照明，然后小心点。”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但不同于那些正常的将军，他自己一点都没有停留的意思，反而第一个踏出了脚步。
他直接踏进了巨人的城市之中，目光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与昨日相比，城市的布局与环境并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并没有在这里做多余的事情。
他应该是直奔自己的目的地然后离开了……
但是，他到底是从哪些地方离开的，这点就不明确了。
也许这座巨人城市有着通向其他地方、直达地面的暗道，也许他们就是顺着进来的路离开的。
反正有着神骏格拉妮，无论从哪个地方出去，他们都有出路。
就在狄特里希的脑海中翻涌着思绪的此刻，一名士兵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子殿下！”
“怎么？有敌人？”
“不是，这里好像没有敌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们发现了三具尸体。”这个士兵看起来欲言又止的，“王子殿下您的三位伙伴，可能已经逝去了。”
“嗯？”
这些家伙，不过是想彻底掩盖掉自己的踪迹吧？
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狄特里希的心底不由有些惊愕。
他本来以为一个失踪就够玩的了，没想到对方会做的这么绝，干脆以‘死亡’来下最后的决断。
“带我去看看。”他说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贿赂
在中庭世界之中，‘死亡’其实是一件神圣的事情，而且是有规划的。
英勇战死者会被女武神遴选之后带去阿斯加德，在那里，战死的勇士们会得到分配。
究竟是去奥丁的瓦尔哈拉当一名纯粹的、有女武神侍奉的恩赫里亚还是前往瑟斯瑞尼尔与自己的心上人团聚、安心当侍从，甚至是被其他神明带走，这就要看他们的表现了。
而除此以外，懦弱者或者非战死者则会前往赫尔海姆，归那边的主人海拉管辖。
正因为‘死亡’在整个九界之中有着完整的‘规则’，所以它才不容亵渎，而伪装尸体这种事情在传统上不仅仅算是对神族的欺骗，更是对死亡国度的那位女主人的不敬。
哪怕狄特里希对神明本身并没有什么敬重的心理，你也难免会产生一丝惊愕，因为他自身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什么人。
但是，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却不同……
如果阿斯加德的那些人激进一点，那么他要面对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追杀了。
仅仅是为了欺瞒过哥特王国、掩盖自己在米德加尔特的行踪就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还是说，这是你自身的想法？”
就像是在嚣张的宣战那样……
“王子殿下，这就是……您的伙伴的尸体。”
摆在他眼前的是三具烧的焦黑的肉块，两个人类一个矮人，勉强看得出人形与面目没错，而且给人的感觉的确是‘尸体’，更过分的是其中三具尸体之间还插着一柄看似无比沉重的巨剑，巨剑边上有个朴实的巨盔。
但是，狄特里希却能察觉到上边的符文。
变化系的魔法，而且造诣看起来相当高，如果不是像是狄特里希这种完全学完了十七符文的人，仅凭什么米德加尔特的祭司、勇士，怕是完全看不穿的。
“贤者之名，名不虚传。”狄特里希低声呢喃着
他的脑海之中此刻不由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形象，而且完全立体化了起来。
“真是嚣张至极。”
“王子殿下，我们应该为他们举办隆重的葬礼。”
就在狄特里希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士兵的声音。
顺着这声音望去，王子殿下见到的是一个年轻的面容，那是一个年轻的士兵，他记得他，沃尔夫哈特，一名出自贝安城的少年。
他虽然年少，但作战却相当英勇……
他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敬爱的王子殿下只是这么瞥着他，只是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应该得到应有的荣耀。”
言下之意，他们不该暴尸荒野，灵魂应该归于瓦尔哈拉，这是沃尔夫哈特的潜台词。
他虽然绝对没有背叛王子的想法，但中庭世界的传统依旧束缚着他，这是王子殿下所不喜的。
“贝安城没有神殿，更没有祭司。”他开口说道，“将这些尸体埋葬吧，女武神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也无所谓。”
他说着，接着下意识的便想离开，但紧接着，他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那红色的眼睛不由多看了两眼那些尸体。
那头盔与巨剑过于朴素了，乍一看好像与那些尸体一样被烧焦了一样，但狄特里希对于‘魔法’有着独特的感悟，他终于察觉到了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
然后，他伸手拔起了那插在地面上的长剑、接着拾起了头盔。
“你过来试试。”注视着手中的头盔、看了有好一会儿后，狄特里希突然开口说道。
“诶？”
“说你呢，沃尔夫哈特。”
“王子殿下，我？？”
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脑袋上便被直接套上了这朴素的战盔，他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还没有等沃尔夫哈特有什么反应，狄特里希便伸手从这少年士兵的腰间抽出了工艺精良的佩剑。
“等一下！王子殿下！！”
当沃尔夫哈特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见到的是朝着脑袋上砍来的剑锋。
要死啦！！
‘铛’
剑刃断裂了……
当沃尔夫哈特准备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他便听到了清脆的声响，伴随着鸣响，被套在他脑袋上的战盔发出了龟裂的声响，但这破碎的不过是最外层的一层甲壳而已。
它是一个头盔，一个好像能折射光辉的羊角战盔。
“哼。”看着这头盔，狄特里希突然笑了。
趁着那少年士兵晕晕乎乎的时候，他直接将那银白头盔摘下，接着又试着挥了挥刚刚到手的那柄沉重巨剑。
“还不错……”
【折光战盔】
【纳格林重剑】
狄特里希读懂了，将战盔与重剑之中的那些除去附魔效果以外的符文结合起来后，他读出了制作者留在其中的言语，说白了，这只是一种互惠互利罢了。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贿赂吧，大概是担心他将这尸体的真相说出去。
然后让他看着办……
对的，原话就是看着办，简单来说这三具尸体就摆在这，一般的人类、一般的女武神甚至都察觉不出问题。
所以这其中能做很多文章，而这些决断权则交给了狄特里希自己。
不过这究竟是在试探这位哥特的王子殿下，还是单纯的相信他自身的才智，这点其实有待商榷。
不过其实也没所谓，因为狄特里希的脑海中在此刻已经有谋划。
“这三具尸体其实并不用我们来操心。”王子殿下开口说道
狄特里希顺势将那柄重剑挂在了身后，而他的那种微妙的改口甚至都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他们是来自尼德兰的勇士，那么理应也应该回故土安葬，通知尼德兰国王莱格尼，让他派人过来领回这三位勇士的尸体！”
狄特里希相信，这就是那位正尽力培养伏尔松格后人的贤者的想法，他们不需要被打扰，所以也不需要追兵。
这件事必须假托狄特里希之手来做，所以才会送上头盔和重剑啊……
不过在此刻，王子殿下的心底仍然有着挥之不去的疑惑。
霍德这一手变化魔法当然可以瞒过大部分人，但那些神明呢？
问题居然转回了原点：
这些神奇的文字本就是神明创造的，他们只需要一眼便能看穿这种小把戏，他这种手法固然可以摆脱人间的追兵，但不免会触怒天上的那些神明。
难道这真的挑衅宣言么？
还是说……
他缓缓半蹲下来，伸手触摸起了那些‘尸体’。
“原来如此……”
符文解读完毕，然后，他轻轻抹掉了那些奇特的文字，在魔法的效果消散后，那些东西依然是尸体。
“狡猾的家伙。”

第一百二十八章:你说什么?!
尼德兰勇士齐格飞
尼德兰贤者霍德
尼德兰铁匠莱金
三人在哥特边境的侏罗山脉之中与巨人英勇作战，最后阵亡……
这便是哥特王国后来发出的通告，哥特王子的信使快马加鞭将这则消息送到了被定名为‘伏尔松格’的王城之中。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哥特王国的信使其实并没有能见到国王莱格尼，名为沃尔夫哈特的少年快马加鞭来到这座比贝安城更加古老的城市时，他被女武神拦在了宫殿之外。
“有什么事，我会代为转达。”站在狼心少年面前的那个伸展双翼的女人如此开口
诚然，女武神是美丽的，能担当女武神的女人不是来自阿斯加德的女神便是中庭各个王国中的美丽公主。
这些女人的容貌当然是一等一的，再加上一身战甲的装束，的确很能引起他人的好感。
哪怕沃尔夫哈特生活在早已没了女武神庇护的哥特王国之中、更生活在王子所在的贝安城中，这样的他对于这样的女人其实并没有多么尊崇的想法，但还是不免有所好感。
这就是颜值和外貌的胜利……
不过沃尔夫哈特毕竟是王子的近卫军中的一员，年少的他时刻牢记着自己的使命。
所以即便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王国的庇护者、神明意志的传递者，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使命。
“王子殿下嘱托我一定要亲自向莱格尼国王陛下传递这项谕令。”
谕令……
这个词用的很有意思，沃尔夫哈特本身只是一少年，他并不是那些上位者，所以他在开口的时候完全是不假思索。
简单来说根本没过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换一个温和点的说法，如果莱格尼听到的话，这位尼德兰国王绝对会大发雷霆的。
不过出身高贵的女武神却没有指出他的疏漏，这个女人只是半闭着自己的眼睛。
哥特王国……
这个王国实际上是令女武神非常头痛的，因为自从王子狄特里希横空出世、冒险归来之后，他便带着王国军队四处征战，将勃艮第、丹麦等周边国家打的节节败退，如果不是那位神之鞭能打，估计匈兰帝国也免不了一顿揍。
而在其中，尼德兰是最倒霉的……
作为自辉煌的伏尔松格时代之前便与尼德兰有着重重矛盾的‘世仇’，哥特与尼德兰之间在齐格蒙德崛起之后就没了‘盟约’可言。
再加上二十年亨定一族统治了尼德兰后，整个王国的军事水准一落千丈，尼德兰就成了挨打的沙包。
“呼……”想到这里，女武神不由叹了口气。
说实话，希格露恩有那么点心累，虽然作为尼德兰阵营的女武神，她有着一定要保住这个王国的义务，但亨定一族就像是扶不起来的烂泥一样。
莱格尼曾经的勇武不过昙花一现，数年前更是被那位王子打的节节败退，整个尼德兰王国愣是拿不出一个能和那位王子匹敌的对手。
只能说，现在的状况完全是自找的了。
不过即便希格露恩自己脑袋里全是吐槽的想法，但她还得履行自己的职责。
“信件给我，国王陛下最近不方便见人。”
怎么可能方便……
霍德曾经搞了那一波事情之后，莱格尼直到现在还被困在阴影之中。
他一直将自己困在房间之内，一有风吹草动就大喊：齐格蒙德回来复仇了！
这样的状况别说见人了，如果真的被那哥特王子知晓，他怕是要主动挑起战争了。
“可是……”
“我是女武神，作为王国的庇护者，我有权知道这些信件。”
看着女武神那悬在腰间的战刃后，沃尔夫哈特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与女武神较量战斗力，所以他最后还是退让了。
“这是信件，只有国王能启封。
”因为这其中并不是什么机密，王子殿下也没有要求他一定要保密，所以他干脆直接说出来了。
“贤者霍德、勇士齐格飞以及铁匠莱金英勇战死在了与巨人的战斗之中，我们的殿下希望尼德兰一方能收拢这些勇士的尸体。”
沃尔夫哈特的语气之中有着敬重，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那场战斗，甚至对于和王子殿下一起行动的那些勇士，他也不太了解。
贤者霍德就不用说了，他的名号流传早已是数十年前的事情，更何况他还神出鬼没的。
矮人莱金虽然无比显眼，但那样一个小个子却每天呆在前线营地的角落里发呆，也无人愿意与他搭话。
在这其中，沃尔夫哈特最熟悉的恐怕还是齐格飞，毕竟那个比他年长一些的年轻战士成天忙前忙后的，简直将自己当成了军营之中的士兵一样。
但是说到底，他们不过一个星期的交情，论友谊还没那么深刻。
沃尔夫哈特之所以会产生崇敬的心理仅仅是因为那片战场的残骸实在是太过震撼，整个地下城市就好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样。
而在那样的战场之上，那三个人奋战到了最后一刻。
沃尔夫哈特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叙述之中，他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出那种惨烈的战斗，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面前那美丽的女武神流露出的惊愕。
希格露恩虽然戴着遮掩着下半张脸的战盔，但那对漂亮的眼睛却流露出了惊愕甚至是惊恐。
甚至在不知不觉之中，她手中的信件也跌落在了地上，不过在最后，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利用魔法将其拾起。
“我知道了，我会转达的，数日之后，尼德兰会派遣使者……不，我们女武神会亲自走一趟！”
深呼吸着，希格露恩尽可能的调整着自己那混杂着惊愕、悲伤以及怀疑的复杂心绪。
“你可以回去了，替我向王子殿下转达敬意，瓦尔基里敬重他的义举。”
…………
与此同时，在尼德兰与哥特现在的边境交界处的斯特拉斯市镇之中有一间专门接待冒险者的酒馆。
在一个包间之中，三个人正围着一张桌子进餐。
这是一个由两个人类和一个矮人构成的奇特组合，两名男性人类的装备十分精良且优秀，至于矮人干脆用一块黑布罩住了自己。
不过边境市镇毕竟不同于王国都城，在这里什么人都有，甚至还能看到巨人甚至是精灵冒险者，这种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波事情搞下去，整个九界怕是要乱了。”大口的喝完了杯子里的麦酒后，那一直披着斗篷的老矮人不由开口说道。
“得了吧，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面对矮人的那种唉声叹气，那仍然身穿边疆战甲的男人毫不犹豫的便点出了这一点，“而且出力最多的也是你。”
“这不是你说莱格尼的追兵麻烦，所以我才这么搞的嘛。”眼见那个男人干脆将锅全部扣在了自己脑袋上，矮人不由喊着。
这还不是你引起的‘任务’？不是为了那些技能点我会那么做？
不过这种话，霍德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我也没让你搞这样一票子大新闻不是么？”他说道
你一言我一语，这两人看起来消停不下来。
面对两名长辈那看似喧闹的对话，年轻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仅仅是轻轻抚摸着宝剑那木制的朴素剑柄，接着拿起一片面包吃了起来。
而到了最后，眼见这两个人类没有陪着自己闹腾的意思，莱金最后也松了口气。
“但不得不说我还是挺开心的，虽然没办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能够骗骗那些家伙，我还是很开心的。”
是的，莱金简直开心的不行……
自从被迫背井离乡、一个人踏上流浪的旅途之后，他从没有想过居然能有人会利用他这个工匠的技术搅风搅雨。
贤者霍德、战争之人……
这个男人将与众不同的征战理念带到了米德加尔特、带到了尼德兰，而现在，他已经开始着手应付那些神明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死角
三具焦黑的尸体已经被运送进了伏尔松格王城的地下墓穴之中，根据米德加尔特的传统，他们必须与伏尔松格一族的族人埋葬在一起。
城市之下便是一族的墓穴、甚至可以被称作墓穴之城什么的，听起来好像很迷，但这的确是中庭世界之中的人类传统。
纵使莱格尼一点都不喜欢，作为亨定一族的统治者的他曾经极力反对漂泊在外的贤者还有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重新进入这城市，但这却没有用。
且不说他这个国王的风评愈发差劲、目前完全就是靠对内震慑来进行统治，单单是女武神的意志就是他无法违抗的。
莱格尼即使再愚蠢，他都明白一件事：他之所以能坐稳国王的位子、他统治的尼德兰之所以没有被毁灭完全就是因为有女武神的存在。
虽然他的确有些无能，但这份无能只是相较于其他国王来说的，能在亨定一族濒临毁灭的时候站出来统合整个部族并完成复仇，他本身也有一定的才华。
如果说在最初，他会被‘女武神’这样的存在蒙蔽双眼的话，当女武神不再遵从他的命令与意志的时候，他只会感觉到手脚冰冷。
但是，这种冰冷也不过是一时的而已……
“哼哼哼哼哼……”最后，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的国王就这么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回荡在自己的王座周边、回荡在这最深处的殿堂之中。
“贤者霍德……齐格蒙德的亡灵。”
因为女武神曾经向惊魂未定的他阐述了上次杀进宫殿之中的到底是谁，所以现在，他反而有那么一种不实的感觉。
他真的死了吗？
他有着这样的疑惑……
一个能杀穿他的整个宫殿，甚至就连女武神也一同被屠戮的男人会死在巨人的手下么？
“当然是可以的，毕竟那可是约顿海姆的巨人艾克。”
是的，巨人艾克……
哥特的那位狄特里希王子早在信件之中就提过了，杀死他们的是祸及一方的巨人王格林与他的妻子希尔达，还有来自约顿海姆的巨人艾克。
狄特里希的行事作风很高调，他虽然没有吹嘘自己功绩的意思，但却也没阻止自己领地内的吟游诗人创作诗歌。
短短几天的时间，在那三具尸体已经送进伏尔松格一族的地下墓穴的时候，‘哥特王子成功讨伐了为祸一方的巨人团体’的诗歌已经让大部分人知晓。
再过一段时间，甚至不仅仅是中庭，那些能自由穿梭好事之人会将这些事当做饭后的谈资告知九界的其他地方。
哥特王子狄特里希，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一块巨石一样压在莱格尼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屡战屡败……
莱格尼自诩精锐的军队在那位王子的面前只会不堪一击，而一想到这些，莱格尼就会觉得胸闷。
“呼……”不过在最后，他还是松了口气。
因为现在，他知道事情正朝着好的方向转变，伏尔松格最后的末裔齐格飞已经死了——虽然这则消息并没有公开，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齐格飞是谁，但莱格尼知道。
这个男人死了，这就意味着没有人能撼动他那牢不可破的王位了。
“是的，没有人……”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他真的如此确信，莱格尼最后只是如此低语着。
…………
与此同时，在伏尔松格的地下墓穴之中，那有着宽大双翼的尼德兰女武神领袖仅仅是注视着面前的三具尸体。
不说其他的各种猜测，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这三具尸体是货真价实的，但也正是如此，希格露恩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齐格飞和莱金的战斗力姑且不论，霍德是那种会被巨人杀死的人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也许莱格尼他们会认为，以贤者如此‘高龄’，对付巨人翻车是必然的，但希格露恩却知道这其中有很大的文章。
他可是一手教导出了那以少年的年龄便吊打各路英雄、直接成为令各个英灵勇士都心服口服的领袖的男人。
而且，他还成功杀了一位神明……
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却是真正的尸体没错，虽然完全被烧焦了，但她却能确认这是真正的尸体，面目也能辨认出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上面已经没有魔法的痕迹了，无论如何都是尸体，不可能有其他的可能性。
那么也就是说，霍德他们真的已经死了么？
就在希格露恩的心情愈发复杂、甚至逐渐转向消沉的时候，天空之中传来了雷霆的声响。
‘轰隆隆’
滚滚的雷霆之声一度让人认为是不是要下雨了，这个声音回响在天空之上，令人不得不抬头仰望。
甚至，这声音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土地障壁，直接传递到这深层的地下墓穴之中，直接传递到希格露恩无比灵敏的耳朵里。
而伴随着这种雷霆之音，一道混杂着电弧的风暴迅速席卷而来，它并没有破坏伏尔松格的墓室环境，因为这并不是攻击，而是一个人。
女武神领袖斯露德……
风暴女神、力量女神，作为雷神托尔的长女，她有着太多的职称、从父辈那里也继承了不少力量，这样的她对希格露恩来说绝对是仰望不可及的存在。
长期居于阿斯加德的她其实很少出现在这人类的中庭世界之中，女武神之间也不是相互联系的。
对希格露恩来说，她也仅仅是每次前往瓦尔哈拉的时候才能见到这位领袖，但现在，她已经出现两次了，而且每次都是因为他。
“斯露德大人。”看着那位女武神领袖一步步走进了墓穴深处的墓室之中后，希格露恩终于开口了。
但还没等她继续说些什么，如同一名纯粹的战士那样的风暴女神只是抬手示意她住嘴。
“瓦尔哈拉之中并没有齐格飞的灵魂，甚至整个阿斯加德都没有，天后也没有他的消息。”她突然开口这么说着
“啊，哦……”
在听到斯露德开口的那一刻，希格露恩先是觉得有些错愕，接着只是缓缓应答着。
“这样一来，那么……”
她大概也有所猜测了，但力量女神却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你回一趟瓦尔哈拉吧。”
“那么您……”
“我想在这待一会儿。”
斯露德的神色完全阴沉了下来，她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看着边上的希格露恩，她那复杂的语气不免令人遐想。
不过希格露恩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仅仅是转身离去，因为事实上，有些人也需要知道这个消息——比如说她的丈夫赫尔吉。
而就在希格露恩完全离开之后，整个墓穴之中只剩下斯露德了，只有她一个人。
她静静注视着那摆放在棺木之中的尸体……
作为伏尔松格的贤者，他虽然不是直系血脉，却也拥有自己的墓室。
而作为墓穴的造访者，斯露德本应该保持尊敬才是，哪怕她贵为神明，有些规则也是无法违反的。
但即便如此，她有一件事要确认！
‘噗呲’
一柄小刀就这么直接刺进了石棺之中的焦黑尸体之中，然后，尸体的表面破开了，就像是碎片一样，身体的一处破开了一个口子。
不是血肉……
然后，女神那阴郁的表情终于得到了舒缓，她嘴角上扬。
“呼……果然，这是谁都不会察觉到的死角。”
如果不是斯露德绝对不会相信他就这么逝去，她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亵渎尸体、违背传统的事情。
“差点被你骗了。”
但是，这种说法有些不妥，所以斯露德很快改口了：
“不，我们已经被你骗了。”
因为死亡的消息已经扩散出去了，这直接阻断了所有的退路和借口。

尾声之一:疑点重重
正如同莱金说的那样，实际上就在中庭世界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整个阿斯加德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了。
这一日，神王没有离开自己的白银之厅内的至高王座，海姆达尔镇守于阿斯加德的彩虹桥边上，用自己的双目遍览以中庭为中心的世界。
但是，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最后，前往中庭的力量女神回来了，她从尼德兰带回了消息：尸体是货真价实的。
这是原话，至于解读的问题就交给其他人了，因为她还要用自己那仅次于赫尔莫德的速度飞去尼福尔海姆看看状况。
而除去少部分之外，诸神心底都不由松了口气，刚刚复活的神使赫尔莫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扭曲的畅快。
多亏了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的作为，他之前的处境可以说是相当的凄惨。
在灵魂离开了彻底停止运作的身体之后，他并没有能回到阿斯加德，而是直接被打去赫尔海姆与尼福尔海姆的交界处。
死者与生者并不同，生者想要凭借自己的肉身直接去往冥界，需要前往极北之地的尼福尔海姆，在那片冰雪的土地上走上漫长的时间才能抵达。
而凭借阿斯加德之中的速度之神、战争信使与神骏斯莱普尼尔的速度都要不分昼夜的行走九天九夜，那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如果不是斯露德在他死后当机立断，立即前往尼福尔海姆，花费九日的时间将他直接从冰雾国度与冥界的交界处拖拽回来的话，他恐怕都要在莫德古德那个守桥老巫婆的注视下过河了。
而一旦过了河，踏入海拉的国度，那么即便阿萨神族手眼通天也没有办法，他想要回来就麻烦了。
在失却神力与力量的情况下徘徊在那不见天日的冰雾世界，说实话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哪怕是现在，早已复活、甚至恢复了自身神力的赫尔莫德也依然记得那种无助的冰冷与痛苦，他就像是一个凡人一样在冰雪之中漫步，不知道昏迷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苏醒了多少次。
而如今听到那个拥有足够能力弑神的男人终于死了之后，他自己不由松了口气。
说到底，那个男人也不是真正拥有弑神的能力，虽然那个男人一身是谜，但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对方并非真正拥有超越神明的能力。
他之所以能弑神，完全就是因为依仗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得身份，只要神族的人与他发生冲突，神明便会因为‘不得内斗’的誓约力量从而失去自己的力量。
不过说到底，他到底为什么会有神族的身份？
在心底暗爽完之后，赫尔莫德的脑海之中也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说实话，这已经成了这位战争信使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虽然他并不怀疑斯露德说的话、他相信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已经死了。
但是，他依旧对那个男人的身份好奇，这种因为心理阴影从而诞生的疑惑是必须得到解答的，不然的话他就连睡眠都不会安心。
他到底是谁……
带着这个问题，他前往了奥丁另一座银色的宫殿——白银之厅，但就在他走到门前的时候却被镇守白银之厅的侍从们拦下了。
从这些侍从这里，赫尔莫德听到了一个令人觉得难以置信的消息：
“不在？可是……我刚刚从瓦尔哈拉那里过来，那你们知道父神去哪了么？”
一般情况下来说，奥丁在阿斯加德只会在两个地方出现：
一是白银之厅，因为他每天都要在至高王座上俯瞰整个九界
二则是瓦尔哈拉，因为他喜欢与这些在凡间证明了自己勇武的勇士们一起畅饮美酒
至于作为权势地位象征的金宫，他其实不常在那里露面。
但现在，这两个地方他都不在，那他会去哪？
告别了那些侍从之后，他又去了一趟天后的宫殿，弗丽嘉大人的宫殿瑟斯瑞尼尔以及雾之水晶宫芬撒里尔，前者是年轻男女的欢爱场所，后者则是孩子们的乐园。
但是，大神同样不在此处，而从镇守于此的女武神那里得到消息：天后闭门谢客。
那位一向温婉热情的天后、哪怕连雷神这种女巨人诞生的孩子都会恭恭敬敬的称呼她一声：母亲。
她为了给予那些早夭的孩子们关爱，特地将自己的海雾水晶宫腾出来给这些孩子居住，并专门抚养他们。
虽然作为新生代神明的赫尔莫德并不知道天后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习惯的，但她的确很喜欢亲自去照顾那些孩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也愿意将奥丁的其他子嗣视如己出，赫尔莫德便是在她的抚养之下长大的。
她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见？
而就在此刻，他看到了另一个人，这是一个男性神明。
他英俊、天真、愉快，他的金色头发和白皙的脸庞像是永远在放射光芒。万物皆热爱他，而他也热爱万物。
光明之神巴德尔……
而比起赫尔莫德的那种尊敬，他更加随意一些。
“母亲大人！”他喊着
接着就想要无视那些女武神，直接走进海雾之宫中，但紧接着，两柄长枪直接交叉拦在了他的面前。
“巴德尔大人，今日天后闭门谢客，请改日再来。”
连巴德尔都是？
自己也就罢了，赫尔莫德毕竟是奥丁的凡间情人诞下的子嗣，但光明神巴德尔可是天后唯一的孩子啊。
这下子，别说巴德尔自己了，就连赫尔莫德脑海里根本就是一头雾水了。
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
…………
海雾之宫之中，美丽而富有母性的女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她注视着房间之中的布置，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一座雕塑。
“弗丽嘉大人，您的孩子来看望您了。”房间门口，医疗女神埃尔开口说道
但这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我没有心情……”
“可是，神使也就罢了，巴德尔是您唯一的孩子。”
唯一的……
听到了这个词，天后不由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对，他是……我唯一的孩子。”她重复着这句话
美丽的天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最后将目光放到了那半透明的水晶天花板上。
“孩子……啊。”
“天后大人？”
“我出门一趟。”
“？？”
还没有等埃尔反应过来，这位十二侍女之一的医疗女神便见到一只苍鹰飞跃出了水晶宫殿的窗户，而天后则不见了踪影。
苍鹭之羽……
“诶？？”

尾声之二:神王的思考
这一日，奥丁并没有并没有停留于阿斯加德。
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虽然见到了一只巨大的渡鸦飞离了阿斯加德，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向神王打招呼。
这位由九位浪涛女神共同诞下的神明仅仅是尽职尽责的站在彩虹桥边上，如同沉默之神维达尔那样一言不发。
巨大的渡鸦先是飞上了世界树的枝头、俯瞰着依照规律运转的九个世界，接着又飞向了最底层的冰雾之国。
尼福尔海姆……
这里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无人居住的，因为这里并不适合长期生活，作为九界诞生最早的两个世界之一，它与荒芜酷热的穆斯贝尔海姆遥遥对应。
如果说穆斯贝尔海姆是永远见不到黑夜的炽热之地、那么尼福尔海姆就是没有白日的冰雾之国。
但这冰雾之国却也不是没有任何生命，哪怕就连穆斯贝尔海姆那种酷热之地都会有‘梦魇之马’这种近似元素构成的生物，那么尼福尔海姆就更不用说了。
穆斯贝尔海姆不适宜生物居住，因为生物无法抵御那里升腾的火焰与岩浆，但尼福尔海姆不同。
不同于已经被死亡笼罩了的赫尔海姆，四季白雪寒冰的冰雾之国之中除了生活着早已学会抵抗严寒的各种动物之外，偶尔还会徘徊着从赫尔海姆那里来的死亡之物。
不过这些死亡之物普遍都是那位冥界女王的眼线或者信使，如果与那位女王没有正面冲突的话倒也不算什么。
而除去这些东西之外，尼福尔海姆其实还生活着人类……
就像是阿萨神族、华纳神族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有着人类信徒那样，掌管死亡、疾病的女神当然也有着自己的信徒。
不过这些信徒的信仰在米德加尔特之中被视作异端，被排斥的他们最终穿过了极北之地，在这永无天日的冰雾之国定居。
他们有矮人、有人类甚至有巨人，这里只有一座城市、一个王国，而这座城市则依照这片土地被命名为：尼福尔海姆，也就是死者之地的意思。
传说中的那些懦弱者、逃亡者的灵魂会来到这片冰雾之国的某处，他们要在这里行走九天九夜甚至是更多的时间才能抵达赫尔海姆的入口。
甚至，神明也是……
九界之中的灵魂都是有去处的，不是阿斯加德便是赫尔海姆，而现在，阿斯加德收到了勇士的死讯、但当女武神们去接应勇者尸身的时候却没能见到勇士的灵魂。
矮人也就罢了，至关重要的贤者霍德还有被阿斯加德们相中的伏尔松格末裔的灵魂消失不见，这对阿斯加德的神明来说明显是头等大事。
这其中有阴谋……
即便如同赫尔莫德这样的神明并不在意这些，但奥丁不能不在意，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牵连了太多的事情。
阿萨神族的血统……
一想起这个，奥丁就不由感觉到一阵头痛。
作为君临九界的神王，奥丁其实并不是时时刻刻关注着整个九界的，他虽然有至高王座、虽然有两只巡视九界的渡鸦，但那种视觉上的‘俯瞰’却相当有限。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能一直呆在至高王座上，所以他才需要海姆达尔替自己时刻看守着整个彩虹桥、甚至聆听九界。
而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第一次出现在奥丁的视野之中其实是在将近60多年前，他是以齐格蒙德的友人的身份出现的。
起初他就像是一个新手那样，握剑相当吃力，杀一头野猪都很费劲，这样他当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奥丁与天后之所以在当初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名讳：Hod，他是这么自我介绍，这个名字勾起了这对夫妻曾经的思绪，所以才会关注他。
但后来，这个本来应该一无是处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了跑去人间游玩、不务正业的斯露德，在她随手的教导之下，他开始学习卢恩符文。
接着便是一段传奇的崛起之路，虽然诸神大多关注着手持神怒宝剑的齐格蒙德，但那个男人却同样不可忽视。
说到底，与伏尔松格一族有关的这些人都具备了进入瓦尔哈拉的资格，虽然因为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令其他神明有些不服。
特别是托尔，这个性情暴躁的人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女儿经常提起他，进而经常质疑他的战斗力。
但这一点最后也被奥丁化解了——他谋划了一次巨人的突袭，让边境地区的巨人王国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之下，用整个强盗之城的鲜血奠定了他的功绩与战斗力。
而到了这一步，本来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了，剩下要做的便是静待‘战争’，女武神们迎接英雄们进入瓦尔哈拉。
但是，就在这一步之中出现了问题，那个男人终于暴露了自己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想法，他开始违逆神明的意志。
恰逢天后弗丽嘉心神不宁，她去了一趟尼福尔海姆周边的树根——原金伦加鸿沟的位置，在那深渊边上并没有发现预言之中的吞噬树根的黑暗邪龙，阿斯加德自此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混乱。
掌管婚姻的天后认为‘弑杀邪龙’的英雄已经没了用武之地，而掌管婚姻的她并不喜欢他那违背伦理的行径以及缺点满满的作为。
所以她想要回收圣剑古拉姆，甚至不想让齐格蒙德的灵魂于阿斯加德得到重生。
奥丁则希望能完整保留下骁勇善战的伏尔松格一族……
诸神不知道的是，奥丁曾经因为这件事与自己的妻子大吵过一架。
各自有各自的说法，而就是在这种状况之下，战争结束了，女武神迟迟得不到神明的指示，只能任由战争发展，结果在预定的计划之中必须‘全部战死’的伏尔松格一族干脆利落的获得了胜利。
而最后，事情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彻底超出了神明的掌控。
在诸神好不容易将伏尔松格一族的后裔接连接到了瓦尔哈拉后，他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对人类来说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在神明眼皮底下神出鬼没，而现在更是暴露出有着莫名其妙的‘神明’身份。
这种事情不得不引起奥丁的警觉，而他再一次来到尼福尔海姆则是为了验证自己心底的猜测！
‘嘎’
然后，神王所化的渡鸦看到了，在那原金伦加鸿沟的位置之上有的仅仅是由尤弥尔的尸体诞生出的树根，这巨大的树根是尤克特拉希尔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是世界上所有的河流：埃利伐加尔（Elivagar）的会聚之处。
九界的河流从尼福尔海姆最为黑暗的源头赫瓦格密尔涌出，汇入这深渊鸿沟之中。
预言中提过，这里会诞生出一条吞噬树根的绝望邪龙，但现在却并没有出现，现在有的仅仅是深渊之中存在着的最为平静的黑暗之物。
那是无边无际的寂静黑暗所构成的东西……
它是神王奥丁安放在这里的，它一如既往的寂静，没有任何的躁动，安静的躺在金伦加鸿沟这一深渊的最深处。
而在见到它的平静后，神王不由松了口气。
什么都没有发生，被关押在其中的那个家伙没有任何的动静。

NEXT:贤者之名
如同莱金所说的那样，三具尸体的出现让整个九界都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混乱之中。
根据斯露德所说的话，这三具尸体上没有任何的魔法痕迹，就是三具被烧焦的尸体，面容上依稀可以辨认出他们生前的模样。
而根据哥特王国的官方说辞，他们是死在激战之中的，是在与巨人的战斗之中英勇战死。
这样的他们理应有着进入瓦尔哈拉的资格，哥特王国让尼德兰收拢他们的勇士的尸体也是这个原因。
但是，这其中却有一个问题，能指引灵魂前往瓦尔哈拉的女武神没有发现三具尸体上的灵魂，而他们也没有主动出现在瓦尔哈拉。
英勇战死者会被诸神接到瓦尔哈拉、再不济也能被其他神明带走当做侍从，这在米德加尔特是人人都知晓的传统。
而且为了能把控住这个源源不断为阿斯加德提供兵力的庞大军营，诸神在这里竖立的形象是‘无所不能’的。
神明创造人类、神明庇护人类……
这就是他们的形象，而为了确立这种牢不可破的地位，奥丁甚至让自己的血脉遍布中庭世界，几个人类王国向上追溯总能追溯到奥丁的谱系。
正因为人类已经确立这种传统，对于神明的崇敬让这些人类建造了各种各样的神殿，甚至将一周划分出了四天用以祭祀四位名声最为响亮的神明，这四天对应的便是阿萨神族著名的四位神明。
提尔、奥丁、托尔、弗丽嘉
公正、战争、雷霆、家庭
这四种旋律构成的便是米德加尔特的主基调
但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问题，有人正在试图颠覆这种认知与传统，而那三具尸体不过是一个开始。
它来的太过突然，以中庭为中心，消息扩散出来的那一刻，就连约顿海姆的巨人都知道了。
但是，对于诸神来说，重要的不是那个成功斩杀作乱的巨人、被称作‘征服者’的那个年轻王子究竟有多强，而是那三具尸体的意义。
尸体的痕迹证明了他们有过激烈的战斗，哪怕最后的确是葬身火海，他们‘战斗’的事实就摆在那里。
而现在出现了这种操蛋的事情，而且口口相传之后，哪怕瓦尔哈拉都知道了。
这种事情在诸神看来是很正常的，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但他们却不能将这些话传递给那些已经进入瓦尔哈拉的英雄，诸神必须确保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
巨人和矮人正等着看笑话，精灵没办法插手，如今摆在阿斯加德的诸神面前是一道必须处理、但又不能粗糙处理的事情。
派遣他人寻找这三名战死者的灵魂是必须做的，但第一时间找不到的话，他们就必须想一个理由去糊弄。
不一定要糊弄住所有人，但必须糊弄住至关重要的中庭世界——这可是整个神族的军营，源源不断送出士兵的世界。
“不愧是你啊……”注视着那已经封闭上的沉重石棺，斯露德不由叹息了一声，“在尸体被发现、‘战死’的说法被敲定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没了回头路。”
诸神不敢率先打破他们制定下的传统，并不是谁胆子都像是当初绝对不相信他死了的斯露德那样敢于用刀去亵渎战死者的尸体，所以在那一刻，所有人都被骗了。
但斯露德之所以隐瞒这则消息，是因为她知道公开毫无意义。
要么诸神被愚弄、欺骗
要么证实神明无法捞回战死者的灵魂、任由他们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徘徊
无论是哪种都会使得神明那近乎‘万能’的形象受到严重的打击，虽然这可能仅仅是一点点的小瑕疵。
但是，怪就怪在神明最初将‘形象’竖立的过于完美了，因为这份纯净的完美，这一份污点在无形之中便放大了。
而且实际上，作为女武神领袖的斯露德更清楚在下层的女武神之间已经有一部分流言在流传了，毕竟比起这种愚弄与欺瞒，这些女武神甚至见到神明被当场斩杀的事实。
“真是令人头痛啊。”她说着
力量女神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另一个女人的形象，虽然对斯露德这种出身更加高贵的神明后裔来说，她根本没必要在意希格露恩这种凡间出身的女人。
但毕竟见过几面，在加上她表现的的确不错，所以斯露德对她也有着不错的印象。
现在该感觉到头痛的人也不止是她，希格露恩也一样，甚至比起斯露德，她会更加麻烦吧。
“她或许也该察觉到了吧。”
…………
“赫尔吉。”注视着那个站在练武场最边缘的那个少年，希格露恩终于还是犹犹豫豫的开口了。
“嗯？”面对自己的妻子，那俊美的少年只是以温和的微笑作为回应。
看到他这副与一般人的凶狠截然不同的神色，希格露恩心底不由泛起了一丝丝的安心。
虽说自从她恢复了女武神的神职之后，他们夫妻可以说是聚少离多，她长期驻扎中庭，赫尔吉则必须以领袖的名义坐镇整个瓦尔哈拉。
她现在之所以能暂时回来还是斯露德给她放了个假，但事实上，因为她自身的犹豫，她却没能将一开始仅仅是内部流传的消息告知他。
而错过了最佳时机的现在，外边到处都是有关‘战死者’为何不能进入瓦尔哈拉的讨论，齐格飞与霍德这两个名字就没消停过。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作为领袖的赫尔吉仅仅是侧耳聆听，他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状况，这有些让希格露恩有些受不了。
她是真的害怕他是将什么东西都埋藏在心底，最终憋出问题，所以才会在这里问出这个问题。
“关于霍德的事情……”
“啊，关于那个和赫尔海姆有关的巫师，怎么了么？”
然后，声音如同闷雷一样炸响，这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爆弹，将希格露恩炸的头重脚轻。
“你称呼他为什么？”
“嗯？我听这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他没办法被接纳，是因为他是一个与巨人还有赫尔海姆沾亲带故的巫师，齐格飞只是被牵连的。”
注视着那17岁的俊美少年，希格露恩微微张开了嘴。
“什么……？”
“赫尔吉。”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闷响从希格露恩背后传来，而在这个时候，希格露恩更是觉得浑身冰冷。
大神奥丁……
“伟大的众神之王。”少年一丝不苟的行礼，他战士的礼仪相当完美，没有人能挑出刺。
优雅、高贵……
符文剑背负在这少年的身后熠熠生辉，但是，这一切对于希格露恩来说却是如此陌生。
为什么会这样？
…………
圣剑重铸之日（完）
次卷：英雄诞生之时

序幕:无名勇士
时间一晃，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
这半年的时光对于中庭世界来说也不过如此，该打仗的地方还在打仗，除去颓败的尼德兰之外，哥特王国时不时的还会和邻国的丹麦爆发小规模的冲突。
要说在战争频发、魔物遍地走中庭世界之中受苦最多的是谁的话，答案只有一个：商人。
这个职业在九界之中是存在的：
矮人依靠商人将那些用于战争的武器带到了中庭世界
巨人利用那些足以穿过铁森林这等地方、喜欢其他世界的东西的商队将他们的产品带到了中庭
精灵也很喜欢将自己的造物、产品扩散开来
位于九界中心的中庭不仅是一个庞大的战场，它更是各个世界、各个种族所发源出的文化的冲突场所。
而且更重要的是，米德加尔特的国王们也需要商人的存在，因为他们是优秀的情报来源，在吟游诗人缥缈不定的时候，他们是最为稳定的传闻、消息来源。
王国允许、甚至需要他们的存在，各方势力也依靠他们在中庭世界游荡并打探消息。
再加上商队采购并贩卖的货物所带来的利润的确丰厚——国王、贵族都愿意为来自其他王国甚至是其他世界的货物付出大量的财物，所以有很多人愿意当商人。
而现在，一队由十多架马车构成的商队正缓缓那密不透风、恐怕连神王与守护者都很难窥探全貌的铁森林中走出。
当最后一架马车平安无事的离开了那狰狞可怖的钢铁树林后，商队的主人终于松了口气。
“终于安全走出来了。”
而他的话仿佛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那样，无论是驾车的马夫还是护卫的保镖也流露出了那种如释重负的神色。
这并不是在夸张表现，米德加尔特商人就是这样，每日都在刀口上舔血，因为这整个世界都太危险，即便是商队每天都在死人。
盯上他们的货物、甚至是想将他们当做奴隶、食物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而对于那已经上了年纪的商队主人来说，他也已经见惯了他人的死亡，自己的商队每天都有人死。
最艰难的时候，他曾经在铁森林之中赔上了整整一半的人马。
不过，利润也相当丰厚就是了，只要有一马车的货物运送到人类的王国之中，那么他就不算亏本，更别说这次还有十多架马车。
也许是因为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趟运输了，所以就连神明都在庇护他？
做完这笔生意，他就退休，找个地方，买一处农场好好过日子。
这就是他的想法，而他之所以能如此成功也离不开一个人的帮助。
远远眺望着那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狰狞巨兽的钢铁树林，年迈的商人不由将目光放到了车尾的一个男人身上。
一般来说，战士们渴望扬名、渴望成为英雄，因此他们会尽可能的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他们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战甲与武器作为标记，然后将自己的名讳完全传播出去——就像是他雇佣的其他的保镖那样。
老商人雇佣的大部分保镖护卫都是年轻气盛的人，以作战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带队，担当护卫的这些冒险者一直渴望与怪物正面一战。
但是，这个男人与其他的保镖、战士不同，他并没有显露自己战甲的意思，穿的宛如一个流亡战士，将战甲全部掩盖在了斗篷的下面。
甚至，在他们相处了将近几个星期的现在，他都没有显露过他的武器，唯一能显示出他的不凡的，恐怕也只有那匹同样被包裹在护具之下、只露出眼睛的高大战马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弱小，事实上他们一路上能有惊无险、平安无事的抵达这里，都是多亏了这个男人。
‘嗷’
就在商人这么想的时候，平原之上突然响起了野兽的呼号。
“不好！是魔牛！”周围人的呼喊瞬间将老商人拉扯回了现实，他下意识的朝着周围望去，只见平原之上黑压压的一片奔袭而来。
魔牛群？
“是迁徙么？”
“放屁，你见过魔兽会迁徙吗？更何况还从铁森林里跑出来！”
对的，没错，这些魔兽是从那钢铁丛林之中跑出来的。
“看起来，之前那些想要劫掠我们的巨人还是不肯放弃啊！”
一瞬间，老商人的心绪不由急躁了起来。
明明已经走出铁森林了，对于他这个经常跑动的商人来说，这是最后一次运输了，这笔生意做完他就能休息了。
但这最后关头怎么就出了岔子……
作为一名商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在魔牛群冲来的时候，他应该让自己的车队分散开，以逃命为优先。
但那个时候，落在自己手里的货物还能有多少？
恐怕也只有自己驾着的这一车了……
想到这里，他心底不由开始滴血。
但他毕竟不是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当机立断！
必须分散！
“你们……”
“你们接着走，让马匹加快速度。”
就在老商人想喊些什么的时候，在车队队尾的那个斗篷战士突然开口说道。
他本来是靠在车上的，但就在说话的这个时间段之中，他已经起跳、然后直接跃上了那最尾端的一匹战马的背上。
那匹战马虽然没有嘶鸣什么，但它那略显悠闲的眼神却突然变得凶悍了起来！
然后，他轻轻掉头。
“我之后会追上来的，你们先走。”
老商人最后看到的是那朴素的背影，他与他的战马的在这一刻都显露出那种不凡。
与其他只会叫喊着勇武、关键时刻却派不上用场的人不同，他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可靠。
“好了，别看了，那个年轻人他回不来的！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我们赶快走！”就在老商人观望着的时候，他商队里有人这么喊着。
但在这个时候，老商人却摇了摇头。
“不，我相信他会追上来的。”
对自己的伙伴这么说了后，他回过头大声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说起来是真的可笑，明明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但老商人却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因为他从没有报上过自己的名字，甚至从不与其他人一起喝酒。
而到了这最后关头，他好像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到匈兰帝国的边境市镇：特拉伊森等我。”他开口说道
“好！”
商队自此与勇士脱离，而那无名勇士则骑着自己的高头大马、独自面对来袭的魔牛！
“呼……”
他深深吸着气，一只手则搭在了身后的剑柄上。
“宣泄你的怒火吧……”
刹那之间，光华绽放！
仅仅是一瞬间，炽热的光华就此绽放，无名的勇士用这一剑书写了他那注定波澜壮阔的一生！
“仅仅一次，让你们这些必死之人记住我的名字！”
在魔牛纷纷流血倒地的时候，无名的勇士骑着战马又回到了铁森林之中，他来到了那些跟在魔牛身后的巨人强盗的面前。
“我叫做……齐格飞。”
利剑出鞘、怒火神光！

第一章:你听说过矮人的故事吗?
游戏的时间跨度有一年多，但对身为玩家的霍德来说，距离重铸圣剑这个任务过去了大概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的时间，主线任务变得零零散散的，剧情被拆成了一个个日常任务。
这种任务模式让霍德想起了上个版本之中的‘教导任务’，赫尔吉相关的任务线其实也是这样的，这种没啥奖励的日常任务做着做着，剧情的时间线就飞速推进。
不过说实话，当时的环境可比这里好多了……
赫尔吉的授课课堂是在宫殿中的花园之中，那个花园的最中心便是被称作：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的美丽橡树。
这棵树自从伏尔松格一族的先祖：希吉建立起尼德兰王国的时候便存在了，而在齐格蒙德的时代，它甚至成为了圣剑古拉姆的‘剑鞘’。
甚至直到现在，这棵树也竖立在伏尔松格宫殿的遗址上。
不过霍德也并不是想强调那棵树究竟有多么传奇，他只是想说，在做这种需要与人不断对话、引导的任务时，一个舒心的环境是很重要的。
从前，他在伏尔松格的宫殿花园之中教人授课，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两个人坐在树下翻着书本、近似聊天一样的谈天说地。
当时如果想要锻炼、或者进行武艺上的切磋的话，这对师徒就会前往花园之外的比武场。
哪怕对霍德来说，那是每日任务的日常，但这也是很享受的一件事。
但现在呢，任务之中的授课地点被定格在了一间破旅馆之中，风景与优美肯定是无缘了，而且充斥着一股肃杀之风——毕竟斯特拉斯位于如今的尼德兰边境。
作为边境市镇，这座小镇鱼龙混杂，经常可以看到不同种族的人，这也在剧情中会成为暂时定居的地点就是了。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剧情里的人物胆子也是真的大……
“唉。”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根据剧情里的走向设定，这段时间之中，莱金他们根本没有去其他地方的意思，干脆就是在尼德兰边境的眼皮底子下过日子。
无比大胆，但仔细想想却也相当合理，毕竟再怎么说，他们在明面上都是一个死人了，在将九界搅的一团糟、诸神忙于观测尼福尔海姆这种犄角疙瘩的时候，他们什么地方都不去反而正好卡在了死角上。
除非诸神敢于违背他们自身定下的传统、将安葬的‘尸体’破坏，因为只有将那层外壳破坏才能彻底见到内部的状况。
说起来，这些还多亏了老矮人莱金所拥有的技术……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点开了论坛，接着点进了尼德兰阵营的板块之中。
在这个热度最高的板块之中，有一个置顶的高亮帖子。
【你可曾听过矮人的故事？】
主题分类：剧情、背景相关
发帖者：星际先锋
这个东西与攻略进度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纯粹是半个多月前在完成了‘圣剑重铸之日’的任务之后，霍德有感而发而已，算是对玩家认知中的‘尖酸刻薄的垃圾矮人’的一个洗白吧。
在重铸完圣剑、并利用剩下的那些边角料打造了其他的一堆东西后，莱金便引出了‘欺骗众神’的任务，而其中不免提到了有关他的故事。
不久之前，身为一个传说盲的霍德还特地翻墙查了查资料，发现大致都对得上，莱金三个版本：巨人、智者、矮人之中的矮人身份恰好对上了他的说辞。
在开始流浪、给巨人当奴隶之前，他曾经是山脉王国：格尼塔海德的二王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有一个强大、镇守边疆的大哥，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弟弟、有一个严厉但却温和的父亲，还有两个可爱的妹妹。
除了没有老婆之外，他的生活可以说是幸福美满，不需要为钱财担心、他将自己的一腔热血都投到了种族传承的手艺：锻造上，积年累月的锻炼才让他拥有了这种足以重铸圣剑的冶炼能力。
事实上，没有霍德的帮助，他自己也能重铸圣剑……
但是之后，一切都变了，如同传说描述的那样，因为神明射杀了他的弟弟，赫瑞德玛一怒之下利用强大的魔法困住了三位神明，无论他们使用什么力量都无法挣脱。
传说中描述，因为赫瑞德玛主动霸占财富，这才引起了长子法弗尼尔的不满，之后便是弑父化龙、次子莱金出逃的事情。
但《九界》这款游戏的背景却不能直接照搬传说，因为游戏之中的神族NPC——洛基已经给予了提示。
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霍德也没法子分辨，但他却知道这其中肯定没有诗歌中记载的那么简单。
精通魔法的都是智者，这是整个九界都恒古不变的真理，赫瑞德玛强大到能困住神明，而洛基则能抵御财宝的诱惑，这其中怎么看都有问题。
不过莱金也没在这方面多说什么，而在【欺骗众神】这一任务之中最重要的是莱金自己的出逃行为。
纯血矮人无法见光，这是《九界》的硬设定，玩家所选的矮人种族也在最初就标明了是‘混血’。
而莱金之所以能直接出逃山脉、不至于被疯癫的兄长杀死的理由只有一个：他成功抵御了阳光。
这种抵御可不是披个斗篷就能了事的，莱金为了自己以后能正常的在阳光下生活、隐居于人世，他为自己塑造了一个‘皮肤’。
这个皮肤有着一定的防护作用，它能隔绝阳光、能随着情绪产生变化，看上去就与正常的状况无异。
但是，戴的过程却很痛苦，因为它本质是黏在莱金本来的皮肤上的。
他就是戴着这个已经黏在了他皮肤上的假皮肤流浪了数十年，这便是矮人莱金的遭遇。
上述的便是矮人莱金的‘洗白内容’了，而在霍德自己经历的剧情之中的表现来看，他那皮肤真的硬的可以，因为直到巨人艾克抽飞他、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岩石上才有了龟裂和破损。
而就是这项技术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霍德先是用魔法点化了巨人王的尸体、将那些血肉用变形魔法化成了三具虚假的尸体。
莱金本人则用这种‘皮肤’的锻造技术完成了‘浇注’，接着给狄特里希王子殿下留言，用不错的头盔与重剑换取了他的帮助：解除魔法。
这样一来，三具尸体的‘内部’虽然重新变成了一滩血肉，但那层外壳却被固定住了。
这是矮人最为纯粹的锻造技艺，与符文魔法没有任何的关系，这样的瞒天过海的计划将整个九界搅的一团糟。
“这破游戏自由度可真高。”想起了那么一个个任务之后，霍德不由笑出了声。
说实话，挺开心的，而对于他这个临近毕业、早就搞定了论文与答辩内容的学生来说，有时间玩游戏就更开心了。
不过实际上，最让他开心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老霍啊！老霍啊！我卡关了啊！救救我啊！”
对的，就是这样的声音，能让土豪悲惨的叫出声求他这个老玩家带他的这种声音。
“来！叫爸爸！”
“爸爸！”

第二章:莽夫玩家老穆
穆思……
一个家里有矿的男人（×）
一个矿里有家的男人（×）
一个家里矿点还没有完全标注出来的男人（√）
总之，这是一个很神奇的男人，他运动全能、学习成绩爆炸、家里还有钱，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大学里的生活可以说是丰富多彩。
现充这个词已经没有办法概括他的状况了，因为这个家伙真的是比现充还现充，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对待感情不认真吧。
或者说，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要认真去谈的恋爱，所以换女友的频率可以说是相当快。
不过他本人的情感生活说实话与霍德本人是无关的，他本人其实并没有对此有什么羡慕嫉妒恨，虽然偶尔会在那边口嗨两句，但口嗨终究也是口嗨。
对霍德来说，最重要的是现在穆思这个牲口暴露出来一个巨大的弱点：他不会玩游戏。
不过准确来说，其实是穆思这个牲口对巨大生物有些苦手。
他对《九界》这游戏上手其实挺快的，一开始还说着‘游戏仅仅是游戏’这样的话，结果霍德自己还没怎么用那游戏舱的营养液，结果他自己就给用上了。
这个牲口虽然有三分钟热度的缺点，但当他完全投入的时候也是很猛的，整整两天的时间，他一直呆在那破游戏里。
在线时间超过了48个小时，在这段时间之中，这个牲口一直呆在游戏舱里，比霍德当初还疯。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他虽然熟悉了这个游戏的机制，但在战斗层面貌似是一盘菜。
虽然通过各种任务拿到了技能点，也将几个最基础的技能点起来了，但他的战斗可以说是相当稀烂。
“不过这不对啊，你至于这么菜么？”随手一剑将副本的敌人送归西后，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他们现在打的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副本：【海洋巨影】
这个副本取材自史诗《贝奥武夫》，BOSS虽然不是传说中的海中怪物格伦德尔，但却与那玩意类似。
而这个副本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支线任务，大概就是一个海边村庄遇到了袭击云云，在经历了一个一小时不到就能过掉的剧情后，这个副本就会开启。
这个副本最重要的并不是它的掉落，而是打完这个副本后、村庄会开启一个‘旅行地点’，在这里能坐船前往挪威或者吉特兰德。
这是一个必须打通的副本，而这个副本考验的便是玩家对于游戏机制的理解。
“不是，人家剧情里都告诉你了，这个boss弱火弱音爆，你仔细听一下这村庄村长说的话，这两个轮流上，打起来很容易啊。”在收起了自己的符文重剑后，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这游戏果然好麻烦……”然后，面对霍德的疑惑，穆思这牲口只是说出了这样的话，“谁管那些啊，我直接上了。”
“那论坛里也有攻略啊……不是，直接上去莽，你怕不是要被拖到海里淹死哦。”
然后，穆思不说话了，虽然这个家伙一直戴着朴素的头盔，但霍德也知道这个家伙头盔底下一定是郁闷的表情。
他自己也不用说些什么，霍德自己就能猜个大半了，估计就是这个家伙过剧情的时候心不在焉。
而且他本身也不喜欢上论坛查攻略，并不以通关为主要目的的他就这么抄着刀子上了。
想到这里，霍德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然后开始审视起他来。
不过越是看、他就越觉得不对，因为现在，他的身上一个武器都没有。
“不对，你剑呢？”
“剑？我没武器啊。”他开口说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
“是这样的，我装备栏里只有两本加‘击碎’属性的魔法书。”
“法爷？”
‘书本’这种东西在作为装备存在的时候，在装备栏里是要占格子的，而且占的还是武器格子，一般来说都是被玩家当做施法的副手物品使用。
单手的魔杖（魔剑）+副手物品或者干脆是双手兵器
施法者一般情况下来说都会这么携带，而后者很典型的就是霍德。
自从接触符文魔法以来，他的武器都是派生出来的符文系列，总之这些人之中很少有像穆思这样带着两本书、或者两个不能当做兵器使用的物品的。
难不成这牲口想玩那种传统的法爷路线？
比如说两本书摊开、符文满天都是的那种法爷……
说实话，这种法爷还是挺带感的，而且看起来貌似相当酷炫。
不过好像有点不大对……
察觉到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后，霍德仔细打量着穆思此刻的装备。
在玩了这破游戏大概有15天了后，他的一身装备也算成型了，一身重甲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纯战士那样。
然后……
“你说你的魔法书加什么的？”
“‘击碎’啊。”然后，他挥了挥自己的拳头，“我试了试武器，感觉没几个合胃口的，所以我就想试试拳头了，正好我的角色血统是巨人血统，就力量上占优势啊。”
嗯……
如果说神族血统是加魔法效果的话，那么巨人血统提供的则是力量上的加成。
打个比方好了，一个普通的玩家想要将双手重剑或者战斧、战锤这种兵器用单手玩转、甚至想要在面板上装备两把双手武器，那么他的力量属性不仅要达标，还得点出技能树里的‘狂暴（berserk）’这一高级技能。
但拥有巨人族血统的玩家不一样，因为力量上的增益，他从最初就可以进行双持。
所以巨人血统一直都是战士职业最受欢迎的种族血统……
“你这不是放弃自己的优势么？”看着老穆那一身白板重甲，霍德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反正这游戏怎么玩都行，这个就随便你了。”
他没打算干涉老穆那堪称奇葩的游戏方式，毕竟这游戏属于怎么玩都行的，反正按照这个游戏机制，最终都要成半个水桶，所以怎么玩都无所谓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任务推的有些慢了啊。”在思量了有那么一会儿之后，霍德又开口说着，“这个海边村庄的任务最终是要建一个港口，开启通向挪威和吉特兰德的旅行点的，你怎么到现在才做？”
“啊，因为我之前在这地图的东边，我是那种喜欢开完地图再做任务的人。”
“哥特？”
“比匈兰再远点，我跑去铁森林那里看了看，结果发现是贴图。”
“……”

第三章:冤大头与正常人
穆思这人有毒……
霍德再一次确信了这一点，虽说一般来说，先开地图再做任务这种事是很正常的，甚至成为了一部分玩家拥有的习惯。
但是，这种其实习惯仅存于单机游戏之中。
单机的自由度一般都很宽，甚至都不强制要求主线任务，而且会在地图上放各种收集品，基本上还会搞一堆成就出来。
对于这种游戏来说，探索是很重要的一环，而且NPC还能随时随地的进行互动。
但网游却不同，因为网络游戏最大的魅力在于‘社交’，而《九界》也当然不会例外。
虽然是强调代入感的游戏，官方也很体贴的准备了一大堆由各种场景任务以及副本构成的任务线——在这些任务线之中，形象生动的NPC给了玩家深刻的印象。
但是，剧情只不过是网游构成的一环，它最大的吸引力其实还是划时代的社交方式——虚拟形象面对面。
就和其他的普通网游那样，《九界》同样有一种供玩家互动的大地图，这张大地图上有着与剧情一模一样的城市还有村庄的建模，其中生活着功能性NPC或者那些翻来覆去就几句话的家伙。
如果没有剧情，单单是在大地图上闲逛的话，久了会产生一种枯燥的感觉，更别说这破游戏各个地方的野怪强度还是有区别的。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在这破游戏里，萌新其实是没有坐骑的，坐骑系统需要之后开放，而如果想要在最初就入手一匹坐骑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地方：拍卖行。
玩家的拍卖行……
“你不是买了匹坐骑吧？”
“嗯，我找人买了点金。”
好吧，穆思这个家伙果然不能用常规的思路去衡量。
虽然事实上在这个游戏里一开始就用金币购买各种道具并不是很合适，因为这个游戏对于‘氪金玩家’并不友好。
虽然大部分装备、道具或者坐骑之类的东西都可以在拍卖行找到，但《九界》对于装备还有个人等级其实并不是很看重，越级击杀的炫技的玩家着实不少。
一套属性最好的装备（×）
一套合适自己的装备（√）
目前就是这个趋向，金团在这游戏中能活、但过得绝对没有其他游戏那样滋润。
这个破游戏的运营佛系的很，所以连带着玩家也一起佛系，像穆思这种冤大头是真的少。
“所以，有什么感想么？”
“我不是说了么，铁森林就一张贴图，我走的时候遇到空气墙了。”
“所以这次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北方看看，你看极北之地不是尼福尔海姆么？”
“你这连旅游都算不上啊……”
“我喜欢搞这些嘛。”他耸了耸肩，“玩游戏就是为了快乐啊。”
“那这么玩真的能快乐吗……”
“无所谓啦，我觉得挺开心的。”说到这里后，穆思开始着手操作自己的游戏面板，接着霍德这里就弹出了提示。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奥丁不配有马’已经退出了队伍】
好吧这ID其实也挺生草的，霍德都不忍心去问他过剧情是什么体验了。
‘奥丁不配有马’先生
‘你就是‘奥丁不配有马’吧？
这什么鸡掰对话，更重要的是这破游戏是带语音的啊！剧情是全语音啊！
“好了，就这样吧，感谢你的援手，之后请你吃饭，我要去挪威那里开个彩虹石的传送点。”他说着
接着开始搓起了彩虹符文石，在一阵读条后，他直接把自己传送走了。
‘叮咚’
然后，就在霍德想着是不是要离开这副本里的时候，他的私聊窗口突然有了反应。
发讯息的是他老婆黛德丽……
Dietrich：有空么？
看着他老婆的那个ID，霍德不免陷入了沉思之中，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不免想起了游戏里的一个NPC：狄特里希王子。
虽然他也知道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虽然他老婆没在这方面说过什么，但霍德却觉得自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不是脸模的话，那么特里希王子的那张脸的数据应该是她提供的，她本人应该和官方有点关系，至于ID和表现什么的只是巧合了。
这种理由其实挺有说服力的，因为霍德自己也想不到比这更加真实的答案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一点，霍德心底才百感交集，因为他没办法依靠这个赚钱了。
本来的话，依照他的想法，他还想搞一张狄特里希王子的素颜照、然后改成收费观看的模式恰点钱，但这张脸突然成了黛德丽提供的数据。
这状况就很复杂了……
而且黛德丽作为玩家虽然很少露脸，但也的确有人知道她，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被骚扰。
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恰饭没老婆重要。
但一码归一码，自从狄特里希王子在霍德面前摘下了那个号称睡觉都戴着的羊角盔后，霍德心底就各种生草。
‘你们这些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家伙喜欢的老公顶着我老婆的脸！’
大概就是这种复杂的感觉……
和别人说的话估计还能成一恶质的乐子，但埋在心底的话，这种感觉就有些复杂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吧……
Hod：还行吧，你那边有事？
说实话，虽然双方是夫妻关系，但这层夫妻关系终究只存在于游戏之中。
也就是说，他和黛德丽之间的关系、交集只存于游戏之中，而她发的消息大多也是游戏的。
虽然他们之间会在游戏之中约会——让黛德丽这种近似攻略狂人的角色萌生出那种‘一起逛逛’的想法，这或许已经说明了她对他有所依赖。
但是，这终究是有极限的，他们之间已经触碰到了那种障壁。
虽然以前也感受不到这些，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发觉这是一层障壁，而想要打破这层障壁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Dietrich：有，我在贝安城
Hod：行，我马上到
这段话先发了过去，但紧接着，霍德这边思索了片刻之后却发觉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事是不能聊天弹窗说的？
然后，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对面又跳出来一段话：
Dietrich：，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想看看你
卧槽，我老婆什么时候这么撩了？

第四章:感情不维系是要出事的!
有那么一瞬间，霍德产生了心动感，这种感觉徘徊在心头，久久都没有散去。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还不知道黛德丽是什么性格吗？
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以干脆利落著称的，无论是游戏之中的战斗方式还是行事作风，她一直都是‘冷酷’、‘帅气’的代名词。
哪怕是在名义上的‘约会’、实质上还是在为情侣任务成就奔波的时候，她其实也没多大变化。
所以当她突然发出了那段话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的霍德不由感觉到内心一阵跳动。
不怪他如此，因为不管网恋还是现实，黛德丽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他的初恋，也因此，他愿意在她的身上花费大量的想象力。
比如说现在，他大概都能脑补出那冰山美人究竟是一副如何娇羞的模样了。
不过说到底，想象终究是想象，它只存在于霍德的脑海之中。
实际上是怎么样的呢？
“这样发过去……没问题吧？”她不由开口问着
虽然这个女人一直戴着头盔，但语气上终究还是透露出一丝犹豫。
说白了，刚刚发出去的那段话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有人示意她这么发的，而那个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是一个穿着皮革甲的萌新少女玩家。
苏娜，这是她的名字。
而现在，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丝丝的微妙。
因为一直以来，面前的这个女人对她可以说是颇有照顾，当自己的哥哥撒手人寰的时候，是她代表着世界树公司来对他们进行慰问，这对当时的安德森一家来说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而在当时，这个女人给她留下的印象是：英姿飒爽、帅气。
这一点给了她很深刻的印象……
想象一下吧，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场面。
哥哥斯泰克德以及一家人遇到的那种突如其来的灾祸是全家人的伤痛，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她的哥哥本应该有活下来的机会——这是医生的判断，只要安心护理、等待苏醒即可。
但是一夜之间，他的哥哥却突然撒手人寰，而理由仅仅是因为医院的护士导致的一次医疗事故。
当事人因为医疗事故的原因被警方逮捕，但根据法律量刑却也不过三年，医院虽然也给予了赔偿以及公开的道歉。
但这根本毫无用处，哥哥死亡的阴云徘徊在这个家庭的上空，而在这份伤痛过后的现在，他们不得不考虑一个更加现实的事情：收入。
斯泰克德一家人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丹麦家庭，这一点从他们的命名上就看得出：父亲叫安德、儿子叫做安德森（安德之子）、女儿叫做安德蒂尔（安德之女）。
而他们的家庭一开始并不算多富有，父亲是清洁工、母亲是超市出纳，他们的家庭完全是靠哥哥玩游戏发迹之后才有钱购置新的房产、买车，而这些全都是要交税的。
单单是哥本哈根一套房产的地产税一年就五万克朗，清洁工与超市出纳这两份微薄的薪水去掉各种综合的社保、拿到手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月两万克朗。
哥哥死后、家里的顶梁柱瞬间崩塌的现在，一家人等同于坐吃山空，就这样下去，所谓的赔偿金以及斯泰克德留下来的遗产也会被挥霍一空。
所以必须要有人站出来修补这个‘漏洞’，而在那个时候，面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出现在了无助的苏娜面前。
作为游戏公会的伙伴，她愿意联合公会中的其他成员对她提供帮助。
虽然因为《九界》的游戏规定，她的哥哥的账号是没办法交付她的，但公司那里也已经答应将‘斯泰克德’这个角色制作成游戏之中的固定NPC。
如今的丹麦的英雄王城之中就站立着这样一个NPC，他的名字叫做斯泰克德，是战齿王哈拉尔德以及他的战士们的守墓者。
不过直到现在，苏娜都没敢去丹麦，就连阵营层面的选择，她都跟着黛德丽选了哥特，因为根据其他人的说法，丹麦的那位‘守墓者’NPC是不能对话的，就连最基本的台词都没有，只是站立在那里，如同雕塑。
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没准备好的苏娜在这段时间一直跟随着黛德丽——她本来是对游戏层面的事情不感兴趣的，之所以参与《九界》仅仅是想要体会哥哥走过的路。
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苏娜一直跟着黛德丽，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女人手把手的教她开始游戏，教她适应兵器、教她在这虚幻的游戏世界之中骑马。
可想而知，黛德丽在苏娜心底的地位究竟有多高。
甚至因为她那一贯的干脆作风，在苏娜的心底，她甚至对她有隐隐约约的依赖。
而就是在今天，她却发觉到她有些心神不宁，而稍稍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她的黛德丽姐姐有喜欢的人了！
而且不同于那种干脆利落，在发消息的时候，她看起来明显有些犹豫迟疑。
而这种迟疑明显源自那种近乎爆表的好感……
而到了这个时候，苏娜知道了，她的黛德丽姐姐在与人交往层面是弱项，不过这份弱项一直以来都被她的那种冷酷强势的表现掩盖过去了。
但当真正遇到那些没办法用冷酷态度去面对的人后，她的这种弱点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所以在这个时候，身为很少接触游戏的欧洲姑娘的苏娜就此伸出了援手：
“当然没问题啦，倒不如说，感情这种东西是需要维系的。”迎着黛德丽的目光，苏娜笑着说道。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感情这种东西当然是要相互温存才能延续的，异地恋为什么不靠谱、容易被人趁虚而入，这其中就有着态度以及各种各样的问题。
“倒不如说，黛德丽姐姐能维系这么久的感情，我都觉得奇怪。”
在带着她的这些时间中，她根本没提过自己有一个游戏里的老公的事情，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换做一般人，女朋友如果硬的和冰山一样，这种新鲜感很容易就过去了。”
“新鲜感？”
“难道你们不是么？”
按照苏娜那种想当然的想法，游戏里的所谓网恋其实是比现实之中的恋情更加随意的事情，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看对眼的理由就能走到一起。
她当然也认为他们是如此，但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却摇了摇头，那银白羊角盔之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们……不是。”

第五章:摸鱼玩家霍德
黛德丽当然是直接否认了苏娜的说辞了，毕竟在她看来，她与霍德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其他人那么脆弱、简单。
不过或许是因为她语气之中的起伏与她平时表现出的冷酷完全不同，苏娜本人对于这些感情的感知又比较敏锐。
总之在这个时候，苏娜这个小姑娘心底不由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好奇。
说起来，黛德丽姐姐游戏里的丈夫……男朋友又是什么样的人？
二人就站在贝安城的宫殿门前等待着里，他们注视着那些来来往往的玩家人群。
对于这种场面，苏娜其实是百看不厌的，因为她觉得很有趣。
这些玩家总能做出与这座要塞城市的肃杀氛围与众不同的事情，比如说在玩家必须通过的传送阵之前，有些人就举着告示板在那里拉人，说要到野外一起开个野生boss什么的。
公会招募、组队申请……
贝安城作为哥特王国的主城之一，每日都可以看到这些人，而且这个游戏是全球玩家共享同一个服务器，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看到这些玩家。
然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巨大的传送阵突然浮现出了一阵光辉，下一刻便走出了一个人影。
他披着一身纯黑色、只能用来遮掩身形的斗篷，而那斗篷下穿着的是一身朴素的战甲，不过这套战甲似乎过时了吧……
在看到那款式的时候，苏娜不由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在跳。
作为一个跟着大佬入坑的萌新，苏娜不同于穆思这个有爹拉入坑、没爹养的家伙，在黛德丽了悉心教导下，她在这段时间不仅过的滋润、装备更新的快，甚至还知道一些资深玩家才知晓的知识。
比如说装备……
苏娜知道着这个游戏之中‘套装’，而霍德穿着的更是上个版本之中赫赫有名的锻造产物：边疆套。
而且就款式上来说，这套战甲应该是尼德兰阵营的……
但无论款式是哪个阵营的，实际上这套颇受欢迎的PvP装备的属性已经过时了，虽然并不是不能用，但这并不像是一个前线玩家应该穿着的装备。
甚至，其实不仅仅是苏娜这么想的，其实黛德丽也是这么想的。
“半个月了吧，你还穿着这身？”当那个男人缓步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黛德丽不由开口说着，“偷懒了？”
而当她开口的那一刻，苏娜便惊了。
这TM是情侣之间的对话么？
你们确定你们不是打副本前的队友沟通么？你是审查团员装备进度的团长吗？
也许是苏娜本身的思绪就偏向于现充——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印象里的那些恋人全都是你侬我侬的。
而且别说现实了，如胶似漆的情侣在游戏之中也不少，像是这种略显公式化的对话真的是头一次见了。
不过无论苏娜再怎么震惊，这都影响不到霍德他们，毕竟再怎么说，他认识黛德丽很久了，这种语气他也习惯了。
而且，实际上对黛德丽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她愿意主动开口和人说话已经是示好的行为了。
对待真正的陌生人，她都是以沉默应对，完全懒的开口。
不过当然了，霍德之所以没有开口反驳的原因是因为黛德丽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偷懒了。
黛德丽了解他的行程——他和她说过，而且黛德丽也一直关注着他的攻略进度。
所以她知道，自从完成了重铸圣剑的任务线后，他的主线进度便被拆分成了各种各样的小日常，这段时间他完全有时间去副本刷几趟、搞几件装备来提升一下自己。
但他还是没那么做，而且理由也很简单……
“边疆套装的效果不错，而且游戏代入感也比较强。”他说着
这是玩家们都有的一种情怀心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当然想要以与这个故事有关的战甲结束这个故事。
但玩家是由两部分构成的生物，一个便是驱使他一直穿着边疆战甲的情怀，另一个则是‘功利’。
一般玩家绝对会想要从副本中获得属性优秀的装备，这是刻在玩家骨子里的东西。
而霍德之所以没有急于去获取更换的装备的缘故是因为他正在收集套装——瓦特阿尔一套，简单来说就是矮人套。
从任务开始到现在，霍德搜集了矮人套的不少配方：
护手、护肩、护腿、战靴、战斧、战锤、重剑、盾牌……
在这个任务之中，霍德已经拿到了不少配方了，目前还缺一个最重要的铠甲。
“在搞定了这一系列的任务之后，我打算给自己造一套装备出来，套装效果还是很重要的。”
然后，这就是结尾了。
这个话题话题也没有继续的必要，而且黛德丽本身就不是一个很会展开新话题的人，所以他自己干脆接下了这个任务。
“你说找我过来，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么？”
“嗯，有。”她缓缓点着头，“我给你介绍一下吧。”
“嗯？”
然后，直到这个时候，霍德才注意到黛德丽身边站着另一名少女，不过与黛德丽那种重甲相比，她身上的皮革明显轻便了许多，背后也背着长弓。
“新人？”
“安德森的妹妹。”
“……”
在提到某个逝者的名字之后，霍德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本来还没仔细看她的脸，但在这个时候，他不由开始打量起她的面容。
不过说实话，就面容上来说，她和安德森一点都不像。
不过仔细想想，这里毕竟是游戏，安德森捏的脸是一个成功的‘大叔’，这形象怎么可能和她像，所以霍德也没在意这些。
“那么，她是来……”
“家里需要一个顶梁柱，我想试试我能不能重走一遍我哥哥的路。”她开口说道
眼神没有任何躲闪……
很显然，这个孩子是一个对游戏并不怎么感兴趣的孩子，否则的话她也不可能直到现在才入坑《九界》。
她之所以来到游戏之中，一是为了看一眼她的哥哥斯泰克德一直很喜欢的这个‘神话世界’，另一个便是很现实的东西：钱。
“我家里也需要一份稳定的收入，如果不行的话我会读完大学再去找工作。”
这个孩子，好像有些现实，但却理所当然。

第六章:在游戏里恰饭的方法
玩游戏能赚钱……
这种事情如果放到以前肯定是不大行得通的，因为娱乐手段有限，交流渠道也少，即使能糊口，但想要支撑起一个家庭却是很困难的。
但现在这个时代却不同，在这个信息渠道无比发达的娱乐时代，‘游戏’也逐渐成了一种高效的盈利手段。
打个比方好了，比如《九界》这款游戏，它作为一款主打‘体验’的网游，它不仅具备一款社交游戏应该具备的一切素质，而且因为‘虚拟现实’这一技术，它甚至不存在任何的‘画质’问题。
除去一些游戏应该有的虚拟货币流动的变现方式之外，它还很适合作为一款用来‘直播’或者用来制作视频的游戏。
与此同时，世界树公司自身也排除了其他的游戏网站，自己架设了论坛，这个论坛也建立起了一个严格的收费制度，简单来说就是观看攻略还有一些他人精心制作的视频时是可以选择收费的。
而霍德自身就是一个标准的攻略玩家，因为他个人不喜欢、也不怎么会制作视频的缘故，他一直都是靠着写剧情心得体会、撰写游戏攻略进度以及挖掘隐藏剧情来吸引这款游戏的粉丝的。
“你是想让我在这方面带她？”
“这方面你应该比我熟。”
是，在如何利用游戏恰饭方面，霍德是比黛德丽熟悉不少，因为他是属于那种什么都干过的，最初在游戏里可没少摸索弄钱的门路，但即便是他自己也做不到像安德森那样。
毕竟他最后定型的时候走的文字攻略，而安德森提供的是最为纯粹的视觉享受，两个人就恰饭的方式来说也不是一个路子。
不过，霍德也没打算就此推辞什么，毕竟安德森再怎么说都是他的朋友，他没时间、也没办法专门出国去参加他的葬礼，心底本身就有那么点歉意。
所以他能帮到的地方，他也不会退缩。
“你确定你是想要继承你哥哥的事业么？”在略微思量了片刻之后，他开口问着。
没有任何的寒虚问暖，他这种单刀直入的态度不免让苏娜有些发愣。
她那灵动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在霍德和黛德丽之间打转。
他们的穿着当然不会一样，但风格却是相同。
他们并不怎么喜欢露出整张脸，所以用头盔做遮掩，而且这行事作风也是类似的。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从黛德丽那里感受过了这种没有招呼的雷厉风行，她这会儿还在发懵呢。
但是，事关自己的兄长，所以苏娜的心底也不由浮现出一抹阴翳，她不愿意在这种时刻插科打诨，所以最后反而叹了口气。
“是的。”
她的回答也相当简单，但这对霍德来说远远不够，因为有些事情不是表决心就行的。
“你看过你哥哥的视频么？”
在众多职业玩家之中，安德森的那种是最麻烦的，因为这种东西无法复制，完全靠自己的天分。
不是所有人都像是斯泰克德那样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能打出各种炫技的单挑视频，那种极具观赏性以及技巧性的战斗看上去就像是魔幻战斗大片一样。
也因为少，而且酷炫华丽，这才能引起各个玩家的关注、甚至因此圈了一大波粉丝。
“看过……”苏娜开口说道
“你觉得你能做到那种程度么？”
“我……目前做不到。”
人毕竟都是有自尊的，而像是苏娜这种年轻气盛的孩子当然不愿意在没尝试过的状况下就承认自己的失败。
所以她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目前做不到，这是肯定的，但谁知道她以后能不能做到呢？
不过对这点，霍德倒也不是特别在意，毕竟苏娜本身的出发点就比那些白手起家的玩家高多了。
“这方面你倒是可以慢慢练，毕竟我们这种‘玩家’也并不仅仅是从这方面进行盈利的。”
是的，霍德恰饭的重点其实并不在他发的那些付费文字攻略本身上，靠的是其实是他积累的粉丝以及影响力，俗称明星效应。
“商业合作与推广，一次广告的费用实际上比视频与文字的付费要高的多，说白了，那些合作方是不管你的质量的，他们要的仅仅是这份野蛮的曝光度。”
而在这方面，苏娜比当初那批白手起家的大部分玩家都强了。
有些事情没必要多说什么，心知肚明就好……
“总之，这方面还得你自己慢慢摸索。”
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了，苏娜想要走这条路其实并不难，如果她自己真的有点本事——不求像是她的兄长那样能各种炫技，只要她自己这边过得去，她本身的身份与名讳就能形成一种效应了。
“另外，安德森当初是自学的剪辑，这方面也尽快学起来吧。”他说道，“发第一个视频之前跟我还有黛德丽说一下吧，我们虽然不是一路的，但至少能帮你引流。”
很简单，有些东西只需要一个链接、一个广告就行了，当然如果在这方面上心的话还可以附上一篇煽情的软文。
但这些也可以之后再说……
“好像……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听到霍德说了那么一大堆的事情后，苏娜反而露出了一抹迷茫。
她毕竟头一次踏入这个领域，对于这种主打流量的明星效应也不算明显。
她只知道那有些孤僻的哥哥斯泰克德突然有一天就发迹了，先是替她买了她从前只能看看的昂贵手机，接着又替父母各种买东西，一年前更是开始购置房产和汽车。
她本来以为赚钱好像很简单一样，但当霍德将这些东西一连串的砸给她后，她反而有些茫然。
这都什么和什么？
难道不是靠视频赚钱的么？
效应？流量？广告？
“唉……”在看到苏娜流露出了那种茫然之后，黛德丽轻轻叹了一声。
她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才会将他找过来，因为她自己肯定是没办法说清楚这些的。
这也不是什么语言能力的问题，纯粹是因为黛德丽自己并不依靠这些——她又不需要盈利。
“不过，我其实不建议你抱着赚钱的想法来体会这个游戏，那样很累的。”
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会使得‘游戏’这一概念变质。
“安德森他其实很喜欢这个游戏，你不如好好体会一下，为什么他会这么喜欢《九界》。”
“我……嗯。”迎着霍德那略显关切的言语，苏娜点了点头。
她本来的确是对游戏没什么兴趣，所以想下意识的回一句‘我尽量’，但是最后却没有那么说。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九界》貌似挺好玩？
而且这游戏甚至不用点卡月卡、只卖资料片，还时不时搞线下活动，总给苏娜一种世界树亏炸了的感觉。

第七章:有些事想单独和你说
说实话，斯泰克德·安德森的离去终究只是如同一个小石子投入水潭那样。
它会在最初引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波澜，就如同在论坛之中高高挂起的悼念帖还有帖子里那几乎刷满了的哀悼一样。
但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之后，帖子也就这么被撤下了，远在另一个国家的霍德甚至都没听到过这方面的新闻。
说到底，斯泰克德的逝去并没有对任何人的生活造成影响，他带来的那种伤痛仅仅局限于他的交友圈甚至仅存于现实。
甚至说的极端一点好了，也许就只有苏娜这种至亲会感到悲痛，至于霍德这样的网友，对他来说更多的只是一个永远不会亮起来的游戏ID以及永远不知疲倦、站在战齿墓室之前的守墓者NPC。
但即便如此，霍德本人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家伙。
虽说安德森的逝去并没有直接让他悲伤到哭出来，但他也不至于无视与安德森之间的沙雕网友情，一些该帮的都会帮。
甚至，这种帮助也不仅仅是给苏娜这种初出茅庐的萌新提供一个具体的思路，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希望她能稍稍开心一点，所以他才会说出那番话。
而对霍德自己来说，其实也就这样了，他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
“好了，还有其他事么？”看着苏娜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态度后，霍德开口问道。
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将目光挪到了黛德丽的身上，虽然仍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正视着对方说话毕竟是一种美德。
“苏娜的事情就这样吧，她现在由我带着。”
然后，黛德丽理所当然的为这个话题画上了一个句号，相当完美。
因为苏娜本就是由她带着的，既然她接下了这份职责，那么她就会手把手将她带起来，在苏娜能彻底独立之前，她会在游戏里带着她。
不过这需要一段时间……
就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将目光重新放回了苏娜的身上。
他并不是在看她的那张脸，而是在看她身上的武器：箭袋与弓。
说实话，这是一个上手难度仅次于魔法的武器，如果说后者的学习偏向于玄学的话，那么弓就在于技巧上的难度。
霍德也练过弓，而且技能也点起了基础，所以还是有点发言权的，这是相当考验手感的武器，而且换武器的时候必须慎重考虑才行，而且才最初换武器的时候还是会出现射不准的问题。
但相对的，如果苏娜能在这条路上走出来的话，花式过关与击杀的方式会变得更多，想走他哥哥的路也会好走一点。
“嗯，那么没事了？”他继续问着
“还有其他事情，有些话要和你单独说说。”
突然之间，黛德丽的话将本来变得有些沉默尴尬的氛围拉升上了顶峰，甚至在这个时候，苏娜都不由捂住了嘴。
黛德丽姐姐开窍了？
本来的话，苏娜还觉得如果他们就这么打算结束话题的话，她还想要助攻一回呢。
这种平淡如水的相处与对话总感觉要崩啊！！
结果现在她突然开窍了，简直喜大普奔！
“苏娜，你先去副本那里等我，我之后带你打巨人，你先拿这个练练手。”
然后，还没等苏娜欢喜完，黛德丽一句话就将她打进了深渊。
“啊？”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现场不由散发出了一阵沉默，苏娜只觉得贝安城的风有些喧嚣。
黛德丽姐姐，你忘了是谁教你撩人的嘛？你忘了是谁教你用文字撒娇的嘛？
有异性没人性啊！
不过说白了，苏娜只是想要在这里围观罢了，在她看来，围观他人谈恋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但遗憾的是，她在黛德丽面前却永远硬气不起来。
这个女人只需要随便看她那么一眼，这半个月下来积累的威信外加她自己心底的一点小崇拜便将将她的自信彻底压垮。
“去副本门口等我。”
“哦……”
然后，皮甲弓兵就这么灰溜溜的跑了，因为无法八卦而造成的失落在她的身上盘桓着，差点将她整个人都染成灰白色。
然后，在这宫殿之前只剩下另个人了。
虽然依然有来来往往的玩家在四处走动，但这些人不是初来乍到便是来这座要塞城市之中交付任务。
仅仅是两个面对面站在角落里的重甲剑士，没有人会在意，说不定一不留神还会直接当成NPC。
现在正是谈话的好时候……
“有什么事？”
说实话，霍德的心底还是带上了那么一丝丝的小期待的。
但是，这种期待感也并不强烈，因为他了解黛德丽——这个女人从不喜欢拐弯抹角，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她真的是如同往常那样想要和霍德一起到处走走的话，她绝对会直接说出来。
而现在，她说有些话要单独说，那么也只能从字面上来理解。
“关于安德森的事情，有些事情不适合让苏娜她自己知道。”
“嗯？”
“我记得你说过，貌似是……网络寻仇？总之不会是意外。”
“嗯，的确是类似的状况，但也并非纯粹的寻仇。”
“不是纯粹的……？”
有那么一瞬间，霍德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他自己其实没往这方面多想，因为在这信息发达的时代，网络寻仇并不是一件少见的事像是斯泰克德那样光明正大发布视频从而集结大量粉丝的人总会招人嫉恨。
世界毕竟太大了，谁也无法保证丹麦本地没有那种精神病。
虽然北欧四国的幸福指数不低，但自杀率同样居高不下……
‘为什么北欧四国幸福？因为不幸福的人都自杀了’
这句话可不是调侃，生活之中loser找麻烦也是很正常的。
而霍德本来以为这应该是类似的事情，他可以不相信这是单纯的‘医疗事故’，但没想到其中会有文章。
“车祸有些蹊跷……这个暂且不提，关键是那次医疗事故，其中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那个护士当天其实请假了，但监控的确拍到她在医院里。”
“别……这现实怎么一下子魔幻起来了？”
听到黛德丽说的那些之后，霍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要命思绪。
这展开不对啊……

第八章:你信不信阴谋论?
安德森的死亡并非单纯的网络寻仇……
这句话的信息量可以说是相当大了！
因为如果仅仅是普通的网络寻仇的话，那也仅仅就是和安德森本人有关，对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一起遗憾而令人悲痛的事件。
车祸的肇事司机如今早已被逮捕、医疗事故的护士目前也在走司法流程。
在通常状况下，这件事本应该到此为止了，剩下的事情只和安德森的家人有关了，遗产的移交、赋税、葬礼、墓地，剩下的仅仅是这些而已。
现实之中被打上孤僻标签的安德森并没有什么朋友，更何况家庭负担不起学费的原因，他实际上高中毕业后就没继续念书了，近几年联系都生疏了。
在这种状况下，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去祭拜他。
也许几个玩的好的沙雕网友会专程去一次吧，总之霍德就是这么想的，他现在还在等自己的那张大学毕业证，等答辩过了他就飞去丹麦一次。
但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本来的话，霍德的想法真的很纯粹，但在此刻，黛德丽的话就像是一把钥匙，替他打开了一扇要命的新大门。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什么都市传说？”
毕竟这听上去的确令人难以置信……
“毕竟这只是一面之词罢了。”就在霍德想要挠头的时候，黛德丽继续说着，“毕竟她就是在医院里被逮捕的。”
说到这个地步，事实好像相当明显了，且不论车祸的那个肇事司机究竟如何，现在说着的这个护士完全就是在狡辩。
她的说辞过于天马行空，依照常理根本说不通。
即便顺着她的话查下去，最终的结论甚至也就是加个‘精神疾病’这一条。
也许这就是那个医疗事故的护士的想法呢？
如果被判定有精神疾病，那就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了，至于孰轻孰重，谁知道呢。
但是，在这个时候，霍德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说到底还是因为黛德丽的那番话，他不认为黛德丽是在无的放矢，既然她说不单纯，那么其中肯定有着其他缘由。
而且仔细想想，这其中不免太蠢了……
“那个司机是什么身份？”
“带着家人出游的普通人。”
“那这不对啊，如果说是意外不免太巧，网络寻仇，这两个人也对不上啊。”
“是的，问题就在这里，仔细想起来的话有很多疑点，但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云里雾里……
即便黛德丽的话应该算是说完了，但在这个时候，整件事却没有朝着清晰的方向去，反而变得更加迷幻了。
甚至在这个时候，霍德也有些人心惶惶的。
他的思绪在这个时候转的很快，而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的聊天对话。
黛德丽当时问过他有没有经历过‘网络寻仇’，而霍德当时也没怎么当回事，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她是在关心他。
但现在……
“你该不是想说，我们被什么超自然的力量盯上了吧？”半晌之后，霍德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一句。
他没有认真，因为说实话，他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以常识思考到最后所得出的结论是：不可能。
假设安德森的死亡真的是被策划的，那么首先，那个策划者得知道他的身份，还要知道他的日程安排。
而这一点在信息量爆炸的现代社会想要做到其实不难，那么问题来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会去仇视一个有着大量粉丝的职业玩家么？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现实loser说’肯定没办法成立啊！
“现实之中想要办到这些毕竟太困难了啊，比起现实中的手段，还是魔法简单点。”
话说到这个地步，霍德实际上已经放弃思考了，因为没有丝毫的头绪，越往下想只会觉得脑阔痛。
但在此刻，就在他将目光投向黛德丽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目光有些微妙。
那羊角盔之下的眼睛注视着他，好像被他之前说的话吸引了那样。
“那个……我只是随口胡诌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在这方面，霍德其实分的很清楚。
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这两个世界是没办法混淆的。
但是，黛德丽那么究竟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你说呢，我应不应该当真？”
“这一点你问我也没用啊。”
然后，霍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这种突如其来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一个一直以来都最简单、但却极其容易被忽略的事情。
为什么她的态度一直偏向于‘寻仇’之类的？
一般人遇到这种状况一般都是很没实感的吧？
霍德并不认为自己的感情有多淡薄，但他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觉得空虚悲伤，但除此以外并不会多怀疑什么。
因为这种事对他来说太遥远了，那么黛德丽她……
“你遇到类似的事情了？”
他心头不由一跳，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变调了。
“嗯，遇到过一次类似的状况，路上开车的时候刹车失灵了。”她开口说着，用平淡的语调叙述着那凶险的事情，“走在路上遇到一声不吭就想要捅你一刀的精神病，这种事持续了大概一星期。”
即便黛德丽自己并没有多说什么，但霍德却能知晓这其中的凶险。
毕竟再怎么说，安德森本人毕竟是已经死了，而黛德丽现在虽然站在这，但霍德不免还是焦急了起来。
“你……”
“我现在就站在这，当然没事了。”她说着
但霍德想说的其实是其他事情，比如……
“报警了么？”
“报了，人都抓起来了，另外汽车公司也赔付了我不少钱，不过这些也不重点，重要的是接下来，我就知道了安德森的事情，所以开始自己调查。”
因为没有证据，警方是不会受理的……
“然后我就发觉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虽然口头上说着有意思，但黛德丽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过霍德却莫名的在其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
“我朝着公会、还有其他人稍稍打听了一下，发现不少人都有过莫名其妙的经历，时段相当的集中。”
这是巧合么？

第九章:进入游戏
是巧合么？
霍德自己都不由扪心自问，仔细想想的话，如果仅仅是安德森一个人也就罢了，包括黛德丽在内的那些人接连发生事故，这怎么看都不会是巧合。
但其中又摸不到什么头绪……
在想起了与黛德丽说的那些话后，霍德本来那还算好的心情瞬间变得糟糕了。
此刻的他只是躺在游戏舱之中，静静看着黛德丽通过邮件给他发来的那份名单。
ID：斯泰克德（Stærkod）
遭遇：车祸、医疗事故
现状：死亡
ID：黛德丽（Dietrich）
遭遇：刹车失灵、患有精神疾病的杀人犯
现状：存活
ID：摩因（Moin）
遭遇：校园枪击
现状：存活
ID：格拉巴克（Grabak）
遭遇：高空坠物
现状：存活
ID：维斯妮（Visne）
遭遇：度假时遭遇风暴
现状：存活
ID：维博格（Veborg）
遭遇：绑架
现状：死亡
上面的名讳可以说是相当多，上面列举出来的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而且因为这游戏是全语音、虚拟现实的缘故，大部分人的名讳都相当正常。
毕竟比起一些神ID，他们更愿意去静静体会游戏之中的冒险故事。
而在这些名字之中，霍德对大部分名字都没什么印象，知晓的不过其中一部分而已。
而理由当然与他的交友习惯有关了……
霍德的交际圈其实并不大，再加上《九界》貌似没有一定要求组队，弹性副本的机制给了玩家自由发展的空间。
这破游戏就是这样，只要自己够优秀，安德森那样一拖十九纯炫技都做得到，一般强一点的玩家打穿副本没什么问题。
不过重点不是霍德自己如何，而是因为这种原因，他在游戏里认识的人也极为有限，虽然后来也加入了公会了，但他的人际关系却没有继续向外扩散，仅仅是停留在了这个公会之中。
不过这也没关系，无论霍德认识这名单上的多少人，这都不妨碍他为此感到震撼。
前后总计二百多人，他们在半个月前的那段时间之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危险，而且都是差那么一点点就致命的危机。
不过当然了，这些人数与整个玩家群体来比太少了，但根据黛德丽的说法，他们貌似都是在这个游戏走在前沿的玩家来着。
仅仅顺着这个思路的话好像能得出一个看似扯淡、但却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结论：这游戏玩的越好、死得越快。
不过这种事情可能么？
用常理去解释的话其实根本不可能好吧，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玩了宫崎英高的作品下一秒就要被拉去传火了一样。
所以到了最后，霍德便感到了一阵憋屈，他老婆暗示了他一堆与阴谋论有关的东西，但这些所谓的阴谋论在常识上根本站不住脚。
虽然这仅仅是霍德自己的一己之见，但他认为所谓的‘杀人’在正常状况下来说一定有更深的目的。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对这些玩家下手，那么他一定有着更深层次的目的才对。
“呼……”
到了最后，霍德还是撇开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说到底，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抛开这游戏不玩不是么？
总不能因为有人因为鱼刺噎死所以一辈子不吃鱼吧？
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接触阴谋论前：
享用北欧蠢驴的文化快餐（√）
接触阴谋论后：
因为危险从而弃坑（×）
不安的享用北欧蠢驴的文化快餐（√）
更重要的是，仅凭名单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九界》已经在全世界范围推广开来，一张地图上塞下的人真的够多了。
数千万的玩家群体之中有几百个出意外，这种占比说实话也的确不怎么能引起关注。
但是，这对霍德来说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底。
也许是因为黛德丽说她自己遇到过不同寻常的意外了，所以他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也许，真正能让他确定这种事的也只有‘亲自遇到’吧，或者说在处理完他这里的琐事时，他得抽个空去其他地方看看。
但在此之前，还是让他享受一下北欧蠢驴的文化快餐吧，毕竟他是靠这个吃饭的。
“外卖，搞定……”用手机定好了定时的外卖之后，霍德将手机摆好，接着缓缓躺下、世界树的游戏舱缓缓启动。
【瞳孔扫描完成】
【账号密码正确】
【彩虹桥架构完成】
【模组导入完成】
【欢迎来到《九界》】
当意识下沉再上浮之后，霍德回到了中庭地图上，而准确来说，他是在尼德兰边境小镇白……嗯哼，是斯特拉斯小镇上。
这里是日常任务的触发地点……
自从完成了【圣剑重铸之日】的任务之后，他便将用来传送的彩虹符文石绑在了他自己画的传送阵上，而传送阵的便刻在了这个作为独立场景存在的旅店房间之中。
而最近半个月以来，霍德的日常就和普通的玩家差不多。
在斯特拉斯完成了有关主线的零碎日常后，他便搓符文石传送到其他地方，将掉幻化、掉坐骑、掉好看的日常道具的副本刷一下，之后再转回来。
这种日子说实话挺枯燥的，因为无论是大副本还是小副本，《九界》并没有对此做什么限制，一个副本三个难度、一个难度一天上限是十次。
除非是毅力帝或者有什么一定要出的东西，不然的话普通玩家绝对没有一个个刷过来的耐心。
霍德就是这样，他并不是什么有毅力的人，所以就成了到处摸鱼，幻化都没怎么打齐、坐骑还是城门口买来的马。
据说北海的副本里掉章鱼坐骑，但他也没拿到手……
所以黛德丽也说的没错，他这半个月以来的确趋向于摸鱼，每天最大的工作就是撰写副本进度还有剧情层面的内容。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种摸鱼的生活也该结束了，因为在地图上闪耀的并不是那种代表着每天日常的绿色，而是代表着主线的金色感叹号。
这就意味着经历了15天的日常任务后，这个任务也该向前推进了，它总不能永远卡在这里。
【是否进入特殊任务场景？】
当霍德跑出旅馆、再往回走的时候，他便接到了这个提示，对此也没有任何犹豫的必要了。
【是】
斯特拉斯小镇就此迎来了一名身穿战甲、披着粗布斗篷的旅行者。

第十章:归来者
说实话，这段时间莱金可以说是过的很滋润了。
自从来到斯特拉斯小镇后，他可以说是最清闲的一个人。
他毕竟不同于需要不断打磨的齐格飞，作为铁匠的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
在重铸完古拉姆圣剑之后，他已经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了，理论上来说，他可以就这么直接离开，没有人会阻止他。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他还记得在一年多以前，在那侏罗山脉的地下熔炉之中，他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大口喝酒、大声说着他自己的故事。
铸造完圣剑，他高兴啊，这种感觉比喝了几斤蜜酒都要开心。
很少有人能理解重铸成功之后的他的心情，这意味着他的锻铁手艺没有退步，这比他打造任何兵器都要开心。
为什么？
因为这是圣剑古拉姆，至于有霍德从旁协助这种事，他并不在意，辛德里和德洛克不也是合作的两兄弟？
能修复圣剑的铁匠很少，莱金深刻的明白这点，所以当古拉姆重铸完成后，他才会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这种疯狂很少有人能理解，就连成名已久的伊凡尔第父子都没办法理解，因为他们首先是矮人王以及矮人王子，其次才是铁匠。
但莱金不同，他失去的太多了，现在的他只是铁匠，那份手艺是他维持自尊的前提。
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蠢的不行。
大口喝酒、大声说话，这与他自开始流浪后就奉行的小心翼翼的生活方式完全不同。
“也许我真的是醉了啊。”他嘟囔一声，接着举起桌上的杯子咕嘟咕嘟往嘴里灌着。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对自己的选择很意外，没有直接离开继续隐姓埋名，反而是继续跟着他们过着这种一不留神可能就会丧命的生活。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年他过的还是比较舒心的。
这里没有他的铁匠铺和商店，所以他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打铁做生意，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酒馆里买醉、如同一个醉汉一样回忆过往。
当然了，偶尔也会有人和他过来说说话，这些人普遍都对矮人这个种族好奇的冒险者。
“啧。”他咂巴着嘴，“这酒不带劲啊！”
他的声音并不算小，这样的一句话直接传遍这个酒馆，但周围人却也见怪不怪了，就连酒馆老板都没有去理他。
他毕竟在这里呆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酒鬼，他每次总能付出一块金币，然后就在酒馆里坐上一整天。
一枚金币对于这个边境酒馆来说已经可以算是极高的收入了，所以老板也不会在意他做什么，毕竟那矮人也没有闹事什么的。
“醉了，他醉了。”在矮人的话引起了周围那些冒险者的注意力时，老板只是随意的开口说道。
他其实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他家里的蜜酒相较于其他地方当然算不上优秀，但架不住他的酒馆是斯特拉斯小镇唯一的酒馆。
因为这种唯一性，一般情况下来说，那些冒险者想要放松身心那就必须来到他的酒馆之中。
这个老矮人就这么坐在酒馆的角落之中，他抱着酒瓶、环视着周围的那些人。
他大概是醉了吧，但也可能是没醉。
虽然他的眼睛的确直视着前方，但现在，他看的却不是面前的这些人。
他的视线越过了前方、去往了一年多前。
他的眼前就这样不断重播着他大声喧哗的景象，他将他自身的秘密和盘托出，而且还是对着两个人类。
但他后悔么？
不，说实话，莱金的心底并没有什么后悔的意思。
对现在的他来说，将积压在心底数十年的秘密吐露出来的感觉并不坏，因为在撒酒疯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齐格飞正在成长……
作为一个从来都没怎么尽过责任的养父，在看到那个本来只透出一股平庸气质的年轻人逐渐的成长，他心底居然有一丝高兴。
这种喜悦与他获知预言时的那股担忧没有任何冲突的地方，他只是单纯的高兴而已。
“哼哼哼……”他就这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但是，莱金可能忘了，他的声音本来就是趋向于尖锐刻薄的。
他的声音给人一种奸诈的感觉，笑起来的时候莫名有那么一种嘲讽的味道，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玩家都讨厌他的原因。
那么既然玩家是如此，这些酒馆之中的冒险者也同样是如此。
在他们看来，就是那个宛如老醉鬼一样的矮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感觉就像是嘲讽一样。
更何况那还是一个矮人，在整个九界里，地位都相当低的矮人。
所以这让他们感觉很不爽……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整理的风俗很少能养出什么内敛的人。
能凭着一腔热血出来冒险，那么他们也能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比如说现在……
“你在笑什么！”
本来还在静静等待着老板端上吃食的几个冒险者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虽然在这个时候，他们的伙伴也想要拉住他们，但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算了算了，没什么，又没妨碍到我们。”
“你能忍我可不能忍。”
年轻人不同于那些老辣的家伙，他们一般来说难免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阻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就身高上来说，他不比他们高大多少，但那遮掩着身上战甲的斗篷看起来却是饱经风霜。
看起来有些来者不善……
虽然这些冒险者脾气是暴躁，但不代表他们不识时务，在看到那遮蔽的无比严实的家伙后，他们心底便萌生了退缩的意思。
气质截然不同，他和他们这些只是单纯为了冒险、为了能有资本吹牛才外出的人是不同的。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那个老家伙是我的熟人。”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这些冒险者也当然不会不识时务，他们就这么安静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个男人的气场不仅仅是震慑了那些冒险者，甚至席卷了整个酒馆，他就这么环视了一周，也没有人敢和他搭话，就连酒馆老板也是沉默不语。
然后，他就这么直接坐在了那个醉了的老矮人面前。
也许在这个时候，只有面前的那个老矮人才能认出他了……
“臭小子……”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斗篷下的头盔，他就这么喊出了这个称呼，“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他开口说道
齐格飞，归来！

第十一章:成长之后的想法
其实也不怪莱金是那个态度，因为齐格飞这一外出就是大半年。
这还是霍德鼓励的，在授课完毕、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讲了一遍后，那位伏尔松格的贤者就鼓励他四处走走，去各个国家看看。
而这种做法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齐格飞的目的并不是成为勇士，而是国王。
他没有机会从身为国王的父亲那里学习什么经验，所有的一切只能用他自己的双眼去看。
所以很早开始，他就开始谋划行程，对着一张粗略的中庭地图谋划完了行程之后，他便出发了。
而理论上来说，凭借着神骏格拉妮那强大到过分的脚力，其实仅需要半年，他就能将整个米德加尔特的各个王国如走马观花的逛一遍，如果需要观察的话，最多也就花费上一年。
他的路线是这样的：
从尼德兰开始、他先朝着北方出发：尼德兰边境、丹麦、吉特兰德、挪威，在抵达了海岸之后，他没有坐船，反而是骑着战马一路向南方驰去。
穿过了哥特王国后，他去往了勃艮第，在那边走马观花的转了一圈之后，他最终抵达了目前米德加尔特之中最为强盛的匈兰帝国。
一匹优秀的坐骑节省了多少力气，本来应该花费数年才能完成的旅途直接在理论上就被压缩到了一年之内！
而事实上这个一年也是齐格飞自己定下的时限，最迟一年，他一定会回到尼德兰、回到斯特拉斯。
但事实上他还是食言了，因为他还是多花了几个月。
不过他也不觉得这是错的，所以在莱金的面前，他也不用一声不吭的装沉默。
“我这段时间去了很多地方，至于为什么晚回来，因为我在抵达匈兰那里后见到了一个商队。”他开口说道，“之后跟随着商队跑了一趟。”
与此同时，他脱掉了斗篷的风帽、摘下了自己的战盔，露出了他的那张年轻的面容。
一年多过去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时间去打理自己的头发，这就导致了他的发丝乱糟糟的，这段时间之中，他估摸着也就只能每天早上用小刀刮刮胡子这样。
“真是狼狈的脸。”
虽然这么说对齐格飞这个刚刚回来的年轻人有些太过分了，但这的确是莱金的想法。
曾经的齐格飞作为铁匠学徒过着平凡的生活，他有着大量的时间去整理自己的仪容，但现在毕竟不行了。
所以对此，齐格飞也不会生气或者因此暴躁什么，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
“一个人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困难的多，我在野外的时候必须自己做饭，如果不是叔叔教了我点做饭的技巧，我估计只能与格拉妮一起生吃血肉了。”
他比起以前成熟了很多……
这是莱金的感受，他的语气之中并没有什么抱怨，这种沉稳的态度是他以前并不具备的。
而且就气质上来说，现在的齐格飞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一名勇士。
“我还记得，你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手握利剑、四处冒险。”
“因为那时候，我不喜欢被局限在一个地方，总觉得很枯燥。”
“那么现在呢？”
“现在的话……”说起这些，齐格飞那英俊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微妙与无奈，“现在的话，其实我觉得就此安顿下来也挺好的。”
这是他最为真实的感受，没有任何的倾向。
因为仗着一腔热血开始了无拘无束、仅属于自己的冒险后，他的这种热情很快便消退了。
他途径的那些城镇有不少旅者，但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职业：佣兵、商人，他们为了养家糊口从而四处奔波。
真正有能力、而且能无拘无束冒险的人其实很少，人们其实并不自由。
不过当然了，也有真正热爱着‘冒险’这件事的人，他们想要徒步前往各个地方，看看风景，这就是他们最纯粹的目的。
“我仔细想了想，我不是商人、也不是佣兵，我不喜欢受制于人，最初也没有什么旅行计划。”
说到最后，齐格飞自己都笑了，对现在的他来说，一年多前的自己还是挺可笑的。
正如同叔叔说的那样，当真正展开旅行、前往各个王国看了看后，他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
“仔细想想，从前的我根本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与其说是要冒险，不如说是想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这种想法在我抵达丹麦的时候就消失了。”
在真正经历了只有一人的孤单后，齐格飞才真正明白了‘旅行’与‘冒险’这两个词的含义，它们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么支撑你继续游历的理由呢？”他随口问道
“新鲜感吧，想要到处看看，另外，我想要回去了。”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齐格飞的语气很平静，而他口中说的话在外人听起来却又有些矛盾，不过莱金却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伏尔松格的末裔齐格飞，他说的‘回去’指的是回归尼德兰、回归伏尔松格一族建造的那座王城，但想要回去可并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莱金心底不由感慨起来，他的醉意在这个时候也消失了大半。
他是真的长大了，学会了观察周边，斟酌用语。
之前的那番对话只有身为当事人的他们才明白在说什么，其他人估计只能听懂表面上的那层含义。
“我突然对你的冒险经历有些好奇了。”矮人最后开口说道
不过在这个时候，齐格飞却开始吊起了胃口。
“这个不急，我们还得等叔叔……他去哪了？”他问着
“自从你离开后，他也没在这斯特拉斯久待，他也离开了，只是偶尔才回来看看。”说到这里，莱金突然摊开手掌在掌心之中绘制符文，这是追踪某件被刻上符文的物器的魔法，“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个时候他也应该过来了。”
他直接跳下了那个给人类准备的椅子，接着一路跑出了酒馆。
他的速度很快，齐格飞甚至都没站起来，这个老矮人就这么跑到了门口。
“行了，跟上来吧，他已经到旅店里了。”

第十二章:师徒问答·再一次
魔法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大神奥丁与命运三女神将九大符文扩展到十八符文的时候便钻研出了各种各样的符文，通过神奇的文字排列便能引出各种不同的效果。
而通过第十四符文引申出的追踪魔法则能追踪一件事物的位置，比如说现在，莱金便通过这个魔法追踪到了霍德的位置——他在旅店里。
不过这个‘追踪’追踪的并不是某些人物，而是当事人刻下的那个符文，也就是说之前如果没有任何接触的话，这个追踪魔法是不会生效的。
而一般情况下来说，这种追迹符文会被刻画在重要的器具上——比如说齐格飞的圣剑古拉姆就很珍贵，为了防止丢失，它上面就有追踪的文字。
不过在通常状况下，这玩意其实挺鸡肋的，再加上还能被贮存魔法这样有关空间的符文遮掩，有时候也追踪不到。
所以在霍德一行人手里，所谓的追踪魔法更像是一种通讯用具，最多时不时拿出来一下告知对方自己到了哪里。
而现在就是这样，当莱金和齐格飞走进旅店里的时候，恰好看到那个披着斗篷的男人，这个男人把玩着手中的符文石。
他的打扮与齐格飞有些类似——反正都是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二手斗篷外带一身战甲。
贤者霍德，这个男人直到现在都没换过战服，一直穿着那一身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的尼德兰边疆战甲。
在莱金的印象里，贤者的那一身战甲虽然如同新的一样，但算起来不断的修补、敲敲打打，他也穿了很久了。
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来着？
反正是在救出莱金不久后，他就换上了这身衣物。
他穿着这身战甲与伏尔松格一族并列、他穿着这身战甲在战场之上运筹帷幄，他穿着这身战甲替齐格蒙德送终，最后，他穿着这身战甲将年幼的齐格飞一路送回了尼德兰的王城之中。
它仿佛见证着他的一生那样，虽然朴素，但上面却满载荣誉。
而直到现在，他都不肯脱下它。
莱金知道，这身战甲、这象征了贤者一生荣光的战甲还有最后要做的事情：扶持齐格飞登上王位。
这个男人已经将自己和伏尔松格一族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嗯，来了么？”
最终，在看到了走进旅馆正门的一大一小后，霍德停止了揉捏手中的符文石的动作。
他可不知道莱金心底的戏到底有多足，他手中的这块符文石其实是开启这个任务场景的任务道具，而任务给予他的提示便与这有关。
【拿出符文石（1/1）】
【等待齐格飞他们（1/1）】
而现在这些任务也完成了，虽然这两人还没有开口，但齐格飞的脑袋上也冒出了一个金色的感叹号。
【任务：后裔归来】
【简介：虽然对你来说这只不过是数日之别，但这对齐格飞来说却是一年多的阔别，考验一下如今的他吧】
【任务目标：询问齐格飞的旅行见闻（0/1）】
任务目标就此浮现出来了，而看到这里，霍德也不由一愣。
说起来也的确是这样，在这十五日的日常任务中的最后几天，霍德就看不到齐格飞了，因为按照设定，他已经跑路去独自旅行了。
而在游戏设定里，这一走就是一年多。
在经历了风餐宿露与风吹雨打之后，如今的齐格飞看起来的确成熟了不少，有那么一种沧桑的意味。
不过这又如何呢？
“我们几个去房间里详谈吧。”
“好的，叔叔。”这个成熟的男人在霍德面前依旧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憨厚，他毕竟还是那个齐格飞。
“老板！老板！给我们上一壶蜜酒、烤一只羊！”
最后，莱金的话做了收尾。
…………
虽然食不厌精烩不厌细这一套是整个世界都通用的法则，但边境小镇的菜式可讲究不了什么精细。
居住在这里的人普遍都不会是什么出身高贵的家伙，更何况斯特拉斯小镇的大厨房只有一个，酒馆和旅店老板也是一个人来着。
总之他们并不会将整只烤全羊切割成适合入口的样子，而是将整只羊都抬上了桌子。
整个房间相当大，烤羊与烈酒都放得下，所以这倒是无所谓。
看得出来，莱金此刻好像很开心，他直接挥手让那些旅店员工全部出去，接着兴致勃勃的用空间魔法取出了斩骨刀后开始切肉。
“钱是我付的！所以我吃两个羊腿！”在将四条羊腿全部切下之后，他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相当尖锐刺耳，而起在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时，他已经在两条羊腿上各咬了一口。
烤的恰到好处的酥脆羊皮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老矮人吃的是满嘴流油，胡茬上都染上了肉汁。
不过对此，霍德倒也不在意，比起莱金那种直接下嘴的豪放吃法，他只是取出了小刀缓缓切割着羊腿、将腿肉切成了一片一片。
这是他的个人饮食习惯，因为这样不用吃的满嘴都是，但齐格飞就不一样。
说实话，在外一个人旅行漂泊的时候，他也就能在进城市的时候吃的好的一点，平时为了赶时间都是直接上手下嘴的，而这次也不例外。
“烤羊啊，说实话我最初一段时间都没看到羊。”就这么咬着羊腿，齐格飞开口说道，“一开始往北方走的时候，吃鱼差点没把我吃吐了。”
从尼德兰边境开始向丹麦王国的方向走当然是沿海的，这段路上齐格飞能吃的当然只有鱼。
“小村庄一般来说比较热情好客，他们会向帮助他们的冒险者提供一些便于携带的新鲜鲱鱼还有自制的罐头，你没时间的话可以直接生吃。”
“是啊。”一说起这个，齐格飞的表情就变得生无可恋起来，“去头去骨，酱料、奶酪涂抹一下直接咬掉，当小吃是不错了，但架不住一直吃。”
那对齐格飞来说绝对是一段苦难生涯，更别说还有鲱鱼罐头。
“直我去到丹麦的战齿王城才算是吃上了一顿好的。”
他看起来怨念十足，不过在这个时候，霍德却不得不提问一件事。
“丹麦那里，我记得统治者仍然是埃尔夫那个老东西。”
“对，埃尔夫国王，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好像染病，替代处理政务的是他的儿子：洛斯格，他仍是少年，在几位大臣还有母亲的帮助下处理政务。”
谈起这些的时候，齐格飞面不改色，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霍德却不得不继续过问这方面的事情：
“你可曾拜访国王埃尔夫？”

第十三章:齐格飞的血泪史
有件事情毕竟是霍德不得不过问的，因为丹麦对于齐格飞来说是一个很敏感的国家。
国王埃尔夫的妻子：希奥蒂斯王后是齐格飞的生母，有着这一层关系在，齐格飞对丹麦的感情可以说是相当复杂了。
而且，虽然霍德的语气很平静，而且问题也算得上是拐弯抹角，但齐格飞依旧看出来自己的叔叔想问的是什么。
“没有，我没有去拜访他们，仅仅是在‘沃尔图斯’住了一段时间，看了看哪里的战士、风俗、军队。”
说到最后，年轻战士的眼皮耷拉了下来，他在旅途之中变得成熟起来是真的，但他在此刻却并没有隐藏自己情绪与想法的意思。
很明显，丹麦的事情对他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他甚至并不想在这方面多谈。
“我想，我也没有去拜访的必要。”他仅仅是如此开口，“伏尔松格的末裔齐格飞战死于哥特边境，这是整个米德加尔特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去考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没有人向尼德兰国王讨要过尸体、更不曾有人祭拜，其中便包括了希奥蒂斯，我的母亲。”
“希奥蒂斯性情懦弱。”
“这不是理由。”
果然，他很介意。
不，倒不如说介意才是正常的。
任何人都对自己血脉相连的双亲抱有一丝丝的期待，这无关身份地位，仅仅一种莫名其妙就存在着的情绪。
齐格飞就是这样，哪怕他打从记事开始就不在丹麦、哪怕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其实没什么印象，但他依旧有着一丝丝的期待。
但是，这抹期待被粉碎了……
伏尔松格末裔齐格飞的‘死’没有激起任何的波澜与起伏，她依旧是美丽的丹麦王后，为国王埃尔夫诞下了一个貌似很有才华的儿子。
每天过着幸福美满生活的她在一年中都不曾来祭拜、也不曾讨要自己儿子的尸体。
“我的那位母亲的兄长——格陵兰的格里泼尔都曾经向莱格尼讨要尸体、说我的尸体不能在敌人的领地上。”
冰岛国王格里泼尔……
如果说之前还不至于让齐格飞感到寒心的话，那么希奥蒂斯的兄长：被称作‘智叟’的那位年迈却智慧的国王的作为就直接粉碎了齐格飞最后的希冀。
作为舅舅的他尚且能出声，为什么希奥蒂斯不行？
这就是齐格飞现在的想法
带点个人偏见、带点愤怒，所以他的想法失了偏颇。
希奥蒂斯当然是爱着齐格飞的，不然的话她不会在当时还下定决心要将这孩子生下来。
但她的性情过于懦弱，在其他玩家的剧情之中，她曾经因为被国王埃尔夫震慑，所以不得不将孩子送走。
不过在霍德的任务线，因为她自身对复仇这种事犹犹豫豫的，所以霍德毫不犹豫的带走了年幼的齐格飞。
“你没有理由要求任何一个人对你付出比对她自己更多的爱。”看着齐格飞那种郁闷的神情，霍德缓缓开口。
这句话看似是在落井下石，但却并非如此。
“母爱之所以显得崇高，那是因为有一部分母亲对孩子付出了全部的爱，但这并不意味着全天下的母亲都是如此。”
“我知道。”
现在的齐格飞终究不是那个不经世事的少年，他回答的相当干脆。
“我在旅途之中见过那些在强盗面前将孩子护在身下的伟大母亲，也见过那些为了那些抛弃孩子与丈夫、只为加入贵族家庭的女人。”
旅行的目的之一便是这个，齐格飞会在自己的游历之中去观察世间百态——并不是那些喜欢伪装自己的贵族，而是平民。
所有的情绪、生活百态都能在平民的生活之中，经常观察这个比高高在上俯瞰什么的可强太多了。
“因为见的多了，所以我才知道有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齐格飞终究还是不能让自己在某些事情上置身事外，他心底对于希奥蒂斯的那抹偏见是不可能消失的。
只要想起自己曾经远远望过的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他心底就不免有一丝火气。
所以在此刻，他不免开始大力的撕咬手上的羊腿。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憎恨。
“这其实是一个很冷酷的思考逻辑，既然她没有承认这一点，那我也不会去认她——没有这个必要。”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无论是霍德还是齐格飞都不想在这方面多谈论些什么，所以霍德最后又调转了话题。
“那你去过冰岛了么？”
“不，我不想坐船，有些浪费时间，格拉妮虽然能在水面上飞驰，但那太过显眼。”齐格飞前边回答的很干脆，但后边有些犹犹豫豫的。
这是很正常的，一般人心里没鬼，甚至期待着自己被神明、女武神们所注视，所以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不会遮掩。
但霍德一行人不一样，为了避开诸神的注视，他们伪装了‘死亡’搅乱九界。
重铸古拉姆圣剑的时候，霍德与莱金这两位符文大师甚至联手探查整把圣剑，确认上面没有诸神遗留下的符文。
对的，那柄所谓的神怒圣剑经由重铸之后，就连符文都是霍德他们重新铭刻的，与原来那把已经相去甚远。
披着一身黑斗篷、将格拉妮挂上甲胄用来遮掩这姑娘那藏青色的美丽皮肤，这些都是必要的伪装。
甚至在旅行的时候，他只是挥剑，从不施展神怒之剑本身的力量——他只用过一次，就是在几周之前的铁森林之中，在那片连诸神都窥探不到的钢铁森林之前，他施展出了这柄剑的力量。
“格里泼尔是有名的智者，我害怕他看出点什么，所以没去拜访嗝~”
最终，在将羊腿吧唧吧唧吃完后，他长呼了一口气，说话的时候甚至打了个饱嗝。
“吉特兰德还有挪威便是我旅行的终点了，斯堪的那威亚半岛，我在那里认识了不少朋友。”
然后，齐格飞的面色难看了起来。
“那边并不怎么适合种植粮食与蔬菜，主食依旧是……”
“鱼。”
“对，那边的王子请我吃了他珍藏的鲱鱼罐头，我……”
看起来，这是一段血泪史。

第十四章:奶酪与鲱鱼
就这样，三个人谈天说地、东拉西扯，时间就在以蜜酒与烤全羊为主食的午餐之中缓缓流逝。
不过谈话的主角毕竟是归来的齐格飞，在这段时间之中，霍德也就算了，他毕竟是齐格飞的叔叔与老师，有时候他都会询问霍德自己做的对不对。
这之后就演变成了一次师徒问答。
但莱金就惨了，他毕竟只是一个铁匠，虽然是二王子吧，但因为矮人寿命绵长，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参与治国与政治，整天醉心于打铁。
在当时的莱金看来，天塌下来有老爸顶着、而作为优秀的矮人战士的大哥会在未来接过父王的王位。
他是真的那么想的，所以根本就没学习过这方面的事情
根本找不到什么插嘴的机会，他只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偶尔抬起头看着那两个谈话的人类。
他其实也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插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方面的料子，所以只是默默吃午餐。
而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一整只烤羊有近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如果不是霍德最后将肋排还有烤羊肚保了下来，他还能这么吃下去。
“说起来，你这还真能吃啊。”在午餐临近结尾的时候，霍德不由瞥了一眼那正在剔牙的老矮人。
莱金的种族是矮人，虽说‘巨人’与‘矮人’之类的称呼实际上是根据神明自己的身高来断定的，但架不住人类自身是神明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的。
米德加尔特之中的羊挺大的，单论身高，估计两个他才赶得上一只羊。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矮人却吃掉了半只羊，这看上去的确有些奇特。
不过老矮人也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哼哼唧唧的。
“你不服可以自己买啊。”
“我是吃饱了，吃太多容易上火。”端起杯子啜饮着蜜酒，霍德直接回了这么一句。
他吃了一条羊腿、一半的羊肋排还有单独拿出来烤的内脏，齐格飞和他吃的差不多，这才是中庭世界中的一个高消耗的‘战士’应该具备的食量。
不过说起来还真的是挺奇特的，在吃完了烤羊后，霍德居然感受到一种饱腹感。
游戏舱准确还原了吃饱的感受，这不得不令人赞叹。
不过可惜的是，现实之中的他的身体恐怕仍处在饥饿之中吧，如果他现在不就此登出去吃饭的话，再过一段时间，游戏舱会自主启动提前贮存好的营养液、将其注射进身体之中来维持运转。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反正霍德现实之中不用考虑午餐的问题。
想到这里之后，他将目光挪到了自己的任务列表上。
【任务：后裔归来】
【简介：虽然对你来说这只不过是数日之别，但这对齐格飞来说却是一年多的阔别，考验一下如今的他吧】
【任务目标：询问齐格飞的旅行见闻（1/1）】
【任务奖励：自由技能点30】
养家糊口的技能点已经实打实的进了背包，这个任务就此结束了没错，但除此以外却没了其他提示、也没有什么任务。
这意味着这段时间应该是玩家的自由探索（对话）时间，需要通过自己的行为去触发接下来的任务。
而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接下来要谈的东西很简单。
“不知不觉之中，齐格飞你也能独当一面了。”霍德感慨着说道
对此，齐格飞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却没反驳什么。
在一年多的孤单旅行之中，他增长的不仅是见闻，还有那份自尊与气势上的锋芒。
“这一年多以来，整个米德加尔特也没出现什么大的变故，想要搅动风雨可没那么容易。”
“哈，岂止是没那么容易。”
本来霍德说的那番话还挺漂亮的，那种属于智者的矜持很自然的就浮现了出来。
结果在这个时候，莱金却突然开始了拆台，而这种拆台也没人能反驳。
“自从我们在表面上‘死了’之后，这就意味着我们彻底走向了与神明的对立面。”
即便莱金并不知晓治政层面的那些弯弯道道，但他至少很清楚现在的状况。
一年多前，霍德伪装死亡的目的就是为了动摇神明信仰的根基、打破神明那‘无所不能’的形象。
但是，这种完全能动摇信仰的作为却也不是没有坏处。
“我们已经堵死了自己的路了——如果齐格飞这孩子想要拿回自己的王位，那就必须显露出自己的身份，而我们一旦出现，这就等于在抽那些神明的耳光。”
那么问题来了，仅凭三个人就能拿回王位么？就能统治国家么？
不，这不可能……
他们需要一支军队，甚至还需要他人的援助。
而帮助齐格飞他们就意味着承认齐格飞等人的真实性，而既然承认这点，也就意味着他们知晓了神明并非全能。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知不知道’这种事了，而是‘愿不愿意’承认。”
矮人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甚至，正因为他一直站在齐格飞等人的立场上，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他的思绪与悲观其实是不必要的……
“我之所以鼓励齐格飞外出游历，目的之一便是要考证各个王国的风俗。”霍德说道
虽然这位贤者貌似有抢话的嫌疑，但齐格飞却也不在意，他只是缓缓点头。
“叔叔和我说过这件事，莱金，你不用担心这方面的事情。”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据我所知，遵循传统的人多，但质疑的人也不少。”
“因为哥特王国存在吧，虽然我大概能明白为什么神明允许哥特王国继续存在，但现在这却成了一根引线。”
神明之所以允许哥特王国继续存在，这是因为那位胜利王子时不时的就会发起战争，而战争便是瓦尔哈拉拉拢兵员的手段。
这也是为什么狄特里希摆明了并不喜欢神明与女武神，但阿斯加德的那些神族依旧允许他存在的原因。
但是，这种‘放纵’也是会引起连锁反应的。
“总有人会想，既然不敬神明不会招致祸患，那么为何要尊敬甚至崇拜呢？”
霍德言语之中的讽刺显而易见，不过这却影响不了齐格飞。
“吉特兰德那边就是这样的。”比起那阴阳怪气的叔叔，齐格飞的话听起来就正常多了，“我在那里认识的一个朋友，在几个月前决定去投奔哥特王子狄特里希。”
“我貌似听到了这样的传闻……”
“吉特兰德王子斯图达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是的，曾经在吉特兰德境内斩杀了一条巨龙、将龙的名讳冠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王子。”说到这里，齐格飞不由叹了口气，“他并不是家中长子，估计王位也落不到他头上，所以干脆往外跑了。”
“你们看起来很熟？”
“是啊。”就在霍德随意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齐格飞的话语中立刻充满了怨念，“他塞了我一嘴鲱鱼罐头。”
“你呢？”
“我塞了他一嘴发酵完毕的臭奶酪。”
“好的，干得漂亮。”

第十五章:我要成为王
吉特兰德王子斯图达斯
关于这个人，霍德还是知道那么一点点的东西的，在哥特阵营的任务线之中，玩家会和他有所接触。
也就是说，他注定是哥特王国、狄特里希王子麾下的一员大将，不过有相当一部分玩家在接触他的时候，他已经以王子麾下勇士的身份出现了。
不过国内的玩家并不是很熟悉他，毕竟也难怪，国内对于北欧神话的了解也就停留在《尼伯龙根之歌》以及其他几部作品上，甚至可以说都没有超出‘斯堪的纳维亚’这一体系。
不过总之，这个人还是挺有趣的，根据玩家的说法，他是个纯粹的暴脾气，甚至对于王子的态度也一如既往的粗暴。
口吐芬芳……
斯图达斯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谁让他不爽，他虽然不一定会直接动手，但第一反应肯定是劈头盖脸的骂上去。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并不是一个恶人，哥特阵营的NPC投票之中，他的票数貌似仅次于王子狄特里希来着，甚至超越了同期投靠王子麾下的第一战士威提格。
“脾气暴躁、但对人相当豪爽，看似粗狂、心思却相当细腻。”齐格飞给予了这样的评价
这可并不是玩家那种零碎接触的感受，齐格飞曾经在吉特兰德王国之中生活了大概有两个星期的时间，这段时间他是与吉特兰德的王室朝夕相处的。
在这个世界观下，一个没有身份的勇士只要展现出自己的勇武，想要见到国王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因为勇士总是有着超然地位的，所以齐格飞很容易就用一个假名和吉特兰德的王室混熟了。
不过这里面有一件趣事……
“说起来，斯图达斯那个家伙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加入哥特，他一开始是去挑战的。”
毕竟那是大名鼎鼎的胜利王子，而且‘狄特里希’这一名讳的含义便是‘强大’，斯图达斯当然会不爽。
不过一开始，斯图达斯还是被家里人呵斥了，甚至限制他的出行，因为家人不认为他能打赢盛名在外的狄特里希。
如果说战场上杀的都是些臭鱼烂虾的话，那么巨人艾克一战彻底奠定了他的威名。
在这种情况下，斯图达斯那崽子软磨硬泡之下终于逼得自己的父王与母后同意他远赴哥特挑战那位王子，但有一个条件：他必须完成一项功绩才能离开自己的王国。
之后，兴奋的斯图达斯把领地里那个作恶多端、叫做赫梅的巨龙宰了，为此，斯图达斯还获得了父亲的嘉奖：一柄祖传的嗜血魔剑：布拉特钢
与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手中的利剑同名，但不知道是否是同一把，但它有着神奇的力量没错。
“然后，拿到宝剑的斯图达斯就这么兴冲冲的出发了。”绘声绘色的说到这里后，齐格飞不由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依照他的说法，他本来是想挑战完王子就跟着我一起旅行的，毕竟他想要到处走走，所以我俩一起去了哥
特。”
然后，然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被冠以巨龙赫梅之名的斯图达斯败的很惨，祖传的那柄传说中遇到血液就能变强的魔剑直接被斩断，接着他便放弃了继续旅行的想法，转而在哥特王国效力。”齐格飞说道
“本以为是个战无不胜的勇士，结果刚出门就被殴打了，真惨。”
“是，就是这样。”听到自家叔叔那略带调侃的声音，齐格飞缓缓点头，“总之，通过斯图达斯这个例子，我觉得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想要找几个胆子大的人应该不难。”
“或者换句话说，并不仅仅是胆子大，而是渴求建立功勋，所以勇士们普遍愿意追随名声响亮的家伙。”
比如说狄特里希自从斩杀巨人艾克、那些好事的吟游诗人刨出了他在约顿海姆之中流传着的‘巨人征服者’的名号后，愿意投奔他麾下的勇士依旧不少。
这些勇士怎么可能不知道哥特王国现在的处境！
直到现在都没有女武神出面，这已经象征了米德加尔特那些神明的态度，但投奔的人依旧不少。
因为他们渴望荣誉，这些荣誉并不一定是来自神明与女武神的认可，更重要的是人间的地位、财富。
“但这不一样啊，哥特王国有它自己的用处，那个狄特里希至今为止也只和女武神这种工具人发生过冲突，但我们可是蹬鼻子上脸打了。”
“那能打脸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破坏掉他们‘无所不能’的形象爽不爽？”
“爽！”
“这不结了。”看着老矮人那突然嚎起来的模样，霍德撇了撇嘴，“我们没有后退的可能，在此中断的话，那我们一年多前的铺垫全都白费了。”
“嗯……”听到霍德叔叔这么说着，齐格飞也缓缓点着头。
他对于叔叔的拍板决定并没有什么厌恶感，甚至在之前的旅行之中，霍德从前给他灌输着的那些知识开始生根发芽。
战争……
这个词一直围绕着整个米德加尔特，各个人类王国之间的斗争几乎没怎么停息过。
神明喜欢战争，这一点早已有历史证明，人们也喜欢战争，因为勇士们渴求进入神域阿斯加德获得永生。
这种传统习俗一直充斥着中庭世界，大部分孩子从小被灌输的就是这种思想。
但事实又是如何的呢？
旅行之中，因为战争从未停歇过，齐格飞看到过那些英勇作战、最终战死的人，也看到过无数为了与丈夫团聚从而殉情的女人。
但是，他的目光并不止于此，他见到更多的是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老人没有孩子赡养、妻子必须被迫抚养年幼的孩子。
本来幸福的家庭因为一次所谓‘荣光的战争’变得支离破碎，这些东西就掩藏在狂热的战争、杀戮的氛围之下，却没有人点穿过这一点。
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齐格飞心底有一个想法在滋生：他要成为王。
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像以前那样的憧憬，而是自身的愿望。
“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前进。”他握紧了拳头，“然后，我要缔造一个尽力让所有人幸福的王国！”
在这尼德兰边境的斯特拉斯小镇，年轻的战士、伏尔松格的末裔如此宣言着。
他的声音相当响亮，如果不是莱金的隔音结界一直在生效，这声音怕是能传到外面去。
不过他的声音即便没有传出去，但却震撼了面前的那个老矮人。
霍德对此倒是沉默不语，但莱金最后却冷冷的说了那么一句话：
“幼稚……”
然后，齐格飞用那略显憨厚的笑容去面对：
“我知道，但这和我的想法与愿望并不冲突。”

第十六章:功勋!财富!
在莱金看来，想要成为王，这无可厚非，毕竟在这个世界，国王的地位是崇高的。
但是，齐格飞的后半段话却让他不能理解，他一开始还认为这瓜娃子在旅行之中开窍了。
但就刚刚的那番话，他完全可以再扣一个幼稚的帽子上去——而事实上，他自己也已经这么做了。
但是，让他最震撼的还是他最后的那句话：
“我知道，但这和我的想法与愿望并不冲突。”
诚然，齐格飞长大了，他在一年多的‘中庭旅行’之中那近乎走马观花一样的观察让他产生了诸多思绪。
这些思绪缠绕、凝结，最后形成的便是这样的愿望。
这似乎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但仔细想想的话，莱金却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
不知天高地厚的那种幼稚、而下定决心去实现自己都知晓的‘幼稚’行为完全是两件事。
前者是愚蠢，而后者则抱着至高的觉悟。
在这种情况下，莱金反而不吭声了，齐格飞那种平静、憨厚的态度让他无话可说。
不过就在下一刻，这个老矮人突然将目光放到了边上默默饮酒的男人身上。
“你教的？”他开口问着
莱金一直没插手关于齐格飞的教育问题，因为他自己不怎么懂，这方面从来都是霍德一手负责的。
他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理所当然，毕竟一直以来，霍德的话在齐格飞心底都有着相当的份量。
但在此刻，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却摇了摇头。
“我可没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句话霍德说的是问心无愧，他只不过教了一些最基本的内容，就像是教导赫尔吉那样，他一直在鼓励他们主动思考。
但是，他也不会否认自己的影响，毕竟只要当了老师，他的言行便会成为一种榜样，无论多少，齐格飞在设定上终究会受到一丝丝的影响。
不过霍德也不会基于这一点多说什么，反正他问心无愧，自从齐格飞选择踏上这条路，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决定的。
“那么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将话题掰扯回来吧。”
然后，就在霍德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齐格飞的脑袋上突然冒出了象征着主线的惊叹号，这意味着他是接下来的主要谈话目标。
【任务：招兵买马】
【简介：现在剩下的仅仅是一批能让你们起事的军马了】
【任务目标：不限任何手段拉拢一支军队（0/1）】
【任务奖励：（奖励将随着选择线路而变化）】
来了来了……
看到这个任务奖励，霍德的嘴角上扬，但之后却不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任务提示真的是一如既往的糟心，它虽然明确告知了玩家这里应该有分支选项，但却没有提前列出奖励。
虽说运营也曾经说过，这是不希望玩家被游戏的奖励所影响，能真正用心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线路。
但对霍德这种喜欢探究的人来说就是噩梦了，因为他没办法从奖励上推断出可选的选项。
老子可是还要写攻略的啊……
想到这里，霍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虽说在此刻，他心底倒是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将皮球踢给了齐格飞他们。
“现在我们缺少的东西很明显——军队，一支能长驱直入、打进尼德兰的军队，对于这点，你们有什么好的见解么。”
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莱金这个家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应该怎么做，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两条路……对我们来说，安全的路有两条。”最终，在沉思了片刻之后，齐格飞缓缓开口。
在说出这些的时候，他抬头看向霍德，看着那张似乎一成不变的朴实面容，想要从上边征求一点意见。
但霍德没什么表情，他一如既往，并不打断齐格飞的言语，只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我们没有钱财——我旅行的时候跟着一个商队跑商，从约顿海姆回到米德加尔特的时候赚了不少钱，但那些钱远远不够。”
齐格飞曾经护送了一支商队平安无事的抵达了匈兰帝国，而作为报酬，那个慷慨的老商人付给了他相当多的酬金。
这些酬金远超其他的护卫与佣兵，但这些都是他应得的，而这些财务足以让他的生活变得富足、无忧无虑。
但是，仅仅是够生活用的钱财是绝对没办法拉起一支军队的！
“在这种情况下，能做的大概就是借用军队了，我个人还是推荐哥特王国或者……冰岛，我可以去借兵。”
这是齐格飞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在眼下，如果不考虑其他事情的话，这的确是最优解。
狄特里希王子和他们之间有着一份友谊外加合作关系，冰岛的格里泼尔国王是齐格飞的舅舅，他既然肯去要齐格飞的尸体，于情于理对这个外甥应该有一份疼惜之情的。
但是，这种做法还是有风险的……
“我们不了解格里泼尔，狄特里希王子也并非最优解。”
“那么，应该怎么做？”齐格飞不由开口问着
他的思绪一直停留在‘现在’的这个状况上，他的思绪一直都是以‘现在’为基准发散出来的。
年轻的战士虽然有了一年的历练与履历，但在思虑方面终究还是不够全面。
“说起来，我的父亲齐格蒙德当初是怎么登上王位的？”
“他那是有女武神辅佐，无数勇士愿意投效，自然而然的便重建了整个尼德兰，而我们的状况不一样。”霍德说着，“不过，不管有没有女武神存在，有两点是不变的。”
“第一是财富、第二则是功勋。”
钱财是队伍的根本，因为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出力，至于功勋就更不用说了。
“比起一个无名无姓的普通人，大家更愿意在一名强者的带领下建功立业。”然后，霍德深深吸了口气后，他将目光摆到了齐格飞的身上，“而这名强者便是你自己，齐格飞。”
伏尔松格的末裔齐格飞，这本身就是一面令所有勇士心驰神往的旗帜，毕竟那可是‘伏尔松格’！
“但是，仅凭现在的你，‘筹码’还不够。”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已经将自己那略显晦暗的眼眸投向了边上沉默不语的矮人。
莱金在这个时候仅仅是默默饮酒，最后，他呼了口气。
“你在这等着我呢。”
“毕竟现在能一口气解决掉这两个难题的只有你。”

第十七章:是时候回家了
之前莱金就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不安，因为霍德好像一直有意无意看向他这个方向。
虽然这个男人的眼神就像是一片混沌、其中没有一丝光亮，就好像是一个瞎子，但莱金却知道他的视力很正常。
说白了，霍德打从一开始就将注意力摆在了他这里。
财富、声望……
莱金的确知道一个能同时达成这两个必要条件的方法，但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的心情不免复杂了起来。
而就在老矮人保持了沉默的时候，一直思索的齐格飞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莱金……”他看着那个沉默的矮人
说实话，他并没有多么惊讶，因为一年多前，莱金在那里发酒疯的时候，齐格飞也听到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矮人王国格尼塔海德、王子、王室……
说实话，这些名讳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现在虽然能听到‘格尼塔海德’这一个名字，但那指的却是米德加尔特西方连绵不绝的荒凉群山。
那边没有任何的物资，甚至不适合生存，即使是探险家、冒险者都不会去往那个地方，古往今来已经有无数冒险者证明那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了。
但在百年多以前，那里曾经是中庭最为繁荣的矮人国度，看守着矮人们的世界：瓦特阿尔海姆通向人类世界的大门。
但现在，那里早就成了一座荒山，而在群山的最深处则生活着一头遭受诅咒的巨龙。
这头巨龙平时隐于群山的最深处、看守着整个王国残留下的财富。
“既能屠龙、又能收敛财富，的确是一个好方法啊。”最后，老矮人不由开口说道。
隐隐约约，他的话语之中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嘲讽意味。
究竟是在嘲讽谁呢？这一点恐怕就连莱金自己都不清楚。
就在他在那里摇头叹气的时候，金色的感叹号浮现在了他的脑袋上。
【任务：邪龙悲歌】
【简介：百年之前的诅咒、百年之后的邪龙，王国残骸之上的悲歌应当画上休止符。】
【任务目标：与莱金谈谈有关邪龙的事情（0/1）】
【任务奖励：配方：瓦特阿尔战甲】
这是锻造配方里最为主要的一个部件，但霍德也不急，毕竟他也不是只缺胸甲，还有个头盔配方没到手呢。
“我们来谈谈有关法弗尼尔的事情吧。”他开口问道
“不，这其实不用多说什么。”面对霍德那温和的言语，莱金最后只是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事情。”
也不用他开口多说什么，因为无论说再多，那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但在此刻，矮人的那种低沉的声音却不免勾起了齐格飞的思绪。
他依然记得在圣剑重铸完成并引起了山脉震动时，莱金撒丫子奔跑的样子。
“是的！这就是圣剑！我们成功了！我就知道我的手艺没有下降！”
前言不搭后语的状况下，他就这么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言语之中充斥着近乎癫狂的绝望与愤怒。
“圣剑古拉姆，斩断邪恶的神怒之剑一定能杀死你！一定能！”
大哥一夜之间发了疯，杀死了父亲，而他带着两个妹妹躲进了他的铁匠铺中。
最后，大哥成了邪龙，肆虐着整个地下王国，几乎无人生还，而当他终于完成了能让矮人行走在阳光下的‘人造皮肤’后，两个妹妹也失踪了。
他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出逃，而这一流浪便是以数十年来计算的岁月。
流浪、给巨人当奴隶、在伏尔松格王城安家落户，而距离那场噩梦也过去了百年的时间。
他没有能力复仇……
在大哥仍然是矮人的时候，他便是整个矮人族的第一勇士，镇守于格尼塔海德的门前，好不威武。
而成了邪龙之后，他的战斗力只增不减。
仅仅是作为一个铁匠，莱金根本没有法子杀死他。
但现在，他身边却有着两个当世无双的勇士，更有着以世界树枝干为剑柄、阿斯加德的神铁为利刃的神怒宝剑。
这样的组合应该能杀死他了吧……
“我还以为，你会劝阻我们杀死他。”
“为什么不杀了他呢？就凭他是我大哥？”谈起这个话题时，老矮人那本应该显得高亢的刻薄之音也低沉了下去，“不，如果我能杀死他的话，我就自己去了。”
“复仇么？”
“是吧，他毕竟杀了父王、还屠戮了整个格尼塔海德，杀死他的确算是一种复仇。”莱金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矮人的身形本来就偏向矮小，而他蜷缩起身子的动作更是缩成了一个球。
“但是，重要的是他本身也很骄傲。”
战士没有不骄傲的……
神族战士是如此、巨人战士是如此，精灵与人类自不用说，矮人当然也是如此。
哪怕矮人因为某些原因天生见不得光，但这种习性与战士的自尊没有任何关系。
“他曾经发誓要保护整个国家、保护家人，但最终铸成这种弥天罪孽……算了。”莱金大概还想说些什么，他的这些话纯粹发自内心，没有什么腹稿，但最后还是住嘴了。
因为他觉得，现在说说再多都毫无意义，因为改不了事实。
“他杀了父亲、屠戮了王国，我们的两个可爱的妹妹现在还下落不明，你就当这是复仇吧。”
然后，无人愿意接话，一股沉默的氛围就此扩散开来，直到齐格飞起身打破了这种沉默。
“我出去重新订个房间，再买点饲料与生肉。”
这当然是他要做的，但这年轻的战士何尝不是在回避，因为他知道莱金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与休息。
反正时间有很多，他也尊重莱金的想法。
但霍德不一样，他没有就这么离开，仅仅是坐在原地，缓慢啜饮着杯子里的蜜酒。
直到最后，老矮人抬起了头。
“我有点累了，吃饱了就想睡觉。”他说道，“过两天我们就出发吧。”
早点处理掉、早点了却掉心结，然后……
“说起来，我从前一直说你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但仔细想起来，我自己好像也是。”
“嗯，生活毕竟就是这样的，人生的过去是永远回避不掉的事情。”
“也是啊……”
【任务目标：与莱金谈谈有关邪龙的事情（1/1）】

第十八章:让我告诉你个秘密
齐格飞离开了房间，是他觉得莱金需要稍稍冷静一下，这个老矮人也的确需要休息。
从年轻人的逻辑出发，这是很正常的思路：一个安静的环境的确能让大脑清醒一点。
但霍德并没有走，因为他知道烦闷的人需要有一个倾诉的对象。
说实话，虽然从前霍德对莱金也不算是看得上眼，再加上在任务线里被卖过好几次，如果这个老矮人不是铁匠职业的一个固定的材料、配方来源的话，他早就拔剑砍死他了。
但之后，随着相处，他的这种想法也淡了下去。
作为玩家，他愿意多去触发他的语言以及隐藏在言语背后的任务，而作为一个朋友，他也愿意听他在这里发发牢骚。
就这样，在任务目标完成了的几分钟后，霍德也不焦急，他就这么静静喝着蜂蜜酒，听着老矮人说着那些零碎日常。
比如说格尼塔海德以前的事情、又比如说父王赫瑞德玛以及几个兄弟姐妹。
但是，过去越是美好、那早已成了现实的悲惨结局就越是让人心痛，特别是莱金这个当事人。
他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眼睛有些发酸。
最终，他口渴了，端起桌上的蜂蜜酒喝了一口。
“曾经，我的家族声名显赫，作为镇守两个世界的出入口的王国与贸易的负责人，我们深得伊凡尔第器重，但这些终究是过往云烟。”
在说了一大堆混杂着废话的言语后，莱金倒是觉得那种烦闷消失了不少，他很感谢在这个时候有人能在旁边静静倾听。
“我有一个问题。”
“嗯？”在听到霍德的问题时，莱金不由抬头。
之后，老矮人看到的是一张肃穆的人类面容。
哪怕在此刻，他没有戴着头盔，但那浑浊的眼眸依旧无比显眼。
甚至，莱金有那么一种感觉，只要那浑浊的双眸摆在那里，只要霍德摆出一副严肃的神色，其他人就没有办法嬉笑什么。
“虽然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会让你有些不开心，但我想问问关于那份宝藏的事情，那份由神明找来的赎命礼有着太多的疑点。”
“那件神明给予我父亲的赎命礼，如果那些家伙没说谎的话，这份财宝是属于恩德瓦尔的。”
矮人恩德瓦尔……
事实上如果想要搞清楚法弗尼尔所看守的那份宝藏自身有什么问题的话，找到这个矮人是最好的方法。
但目前为止，霍德还没听过有哪些玩家找到了这个能自由变换身形的矮人，也不知道这个仅仅在故事背景中存在的‘财宝的主人’在这游戏中有没有建模。
当然了，用一种所有人都听得懂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人知道恩德瓦尔在哪。
不过没关系，莱金作为次子应该是接触过那宝藏的，所以一部分疑惑应该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洛基，我见过他了。”
“？！”
听到了一个绝对能激起他神经敏感的名字，老矮人瞬间抬起了头。
在这一刻，霍德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怒火。
洛基、奥丁、海尼尔。
阿斯加德有着诸多神明，但只有这三人能瞬间激起他的反应，因为就是这三人的出现导致了格尼塔海德之后的一系列灾难。
“你和他见面了？”
是的，一年多前在丛林里袭击我们的就是他，我砍了他的头，不过他没死。”
“他虽是阿萨的一员，但毕竟是一名巨人，也精通巨人们的神奇魔法。”
愤怒是真的，但事实上莱金也是无可奈何，所以在一抹短暂的怒火后，老矮人还是恢复了平静。
但遗憾的是，霍德的话题毕竟是围绕着那位诡计之神展开的，所以不可避免的要继续提到他。
“他用了几件武器还有几个秘密交换了他的性命。”
“比如？”
“恩德瓦尔的宝藏，他提过那件事，他说你的父亲施展魔法直接困住了三名神祇。”
“嗯，虽然这其中的确占据着地势的便宜——整个格尼塔海德都是我父亲的地盘，但他的确是出手困住了神明。”
即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莱金也为自己的父亲而自豪，米德加尔特的矮人王赫瑞德玛，单单是施展魔法困住神明这等功绩就可以吹一辈子了。
“那么，宝藏自身是否能令人迷失心智？”
“可以。”莱金缓缓点头，“上面的确带有某种诅咒性的诱惑力，但它并不算强大。”
至少，它没办法令三名神祇迷失，就连海尼尔这种几乎不动脑的木讷神明都没有被动摇。
也就是说，完全不同于现实之中的传说记载，《莱金之歌》的内容明显别有隐情。
法弗尼尔为何会发狂？
这完全成了一个核心问题，要知道在莱金嘴里，长子法弗尼尔根本是一个三好哥哥。
他敬爱父亲、他爱护弟弟与妹妹，作为战士，他的意志无比坚定。
那么这样的人会被财宝自带的那种诅咒诱惑所吸引吗？
霍德总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什么不大妙的秘密，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自身的思绪已经发散开来。
还差一点点就能串连起来了，但通连答案的那最后的‘线’恐怕还得等见到法弗尼尔再说。
“莱金，我可以确信一点，这些都是神明的阴谋。”
然后，霍德那凝重的言语不由招致了矮人的白眼。
“你不是废话么。”
排除掉财宝自身的问题后，任谁都看得出大哥法弗尼尔一夜之间‘发疯’并不是偶然。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这肯定与诸神脱不开关系。
但是，莱金恐怕不知道一点……
在看到矮人的表情之后，霍德便确信了这点：他不知道神明与赫瑞德玛一家的过节。
而在霍德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让他知道一下比较好，比如说：
“洛基告诉我，赫瑞德玛掌握了囚禁神明的技术，我想这应该是起因。”
“囚禁……神明？”咀嚼着霍德话语之中的关键字眼，莱金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愕然。
他很想用‘巨人苏东曾经囚禁过奥丁’这件事去杠一下，但想到霜巨人与神明之间那不死不休的关系，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起因？
由头？
博弈？
还是说什么？
一瞬间，莱金的大脑陷入了混乱之中。

第十九章: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莱金是沉醉于锻造技艺的二王子，在曾经的他看来，他根本没必要去接触什么阴谋诡计与谋略。
所以实际上有很多东西是他不知道，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思考不免会出现断层。
比如说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诸神的手笔，但却不知道他们的手段、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甚至有时候，莱金还会觉得这是他们的一时喜好。
不过现在，在霍德的补充之下，莱金脑海中的拼图也终于构成了一块已经出现轮廓的图画。
怀璧有罪……
虽然在米德加尔特并没有这样的词汇，但现在却没有比这更加合适的词了。
因为赫瑞德玛所学习的魔法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神族们的生存，所以神明才会针对国王赫瑞德玛。
终于，莱金的小脑瓜理清楚了开头，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不能理解！
是的，完全不能理解！
“但是，动手的人终究是大哥……”
在莱金看来，自己的父王很强大，他拥有能困住神明的实力，即便是神王奥丁还有诡计之神洛基都无法逃脱他父王的禁锢魔法。
这样的他面对神明都有一战之力，如果不是自己大哥在本应该休息的时间展开了杀戮，他的父王根本不会死。
“我不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强大的战士好似迷失了心智一样，如果他们能联合起来的话，即便是神明都会忌惮他们。
“呼……”到了最后，莱金只能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矮人的大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乱过了，而现在，这种凌乱严重影响了他的思绪，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只有呼吸和喝酒的声音，矮人就这么给自己灌着蜜酒。
但是，本该甜美的酒水进了喉咙的时候，他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心事重重，吃什么都不会香的。
“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良久之后，霍德不由开口。
而在此刻，莱金心底不由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烦躁。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也许是因为今天知晓的信息量过多，莱金的脾气不由变得有些暴躁，但霍德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一起铸就了圣剑的伙伴。
所以即便他的脾气不好，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胡乱撒气。
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深深吸着气。
“什么？”
“我听说听说你们矮人有一个叫做‘雾魔之戒’的东西。”
“嗯？”
就在莱金疑惑抬头的时候，他的脑袋也又浮现出一个惊叹号。
【任务：诅咒之力】
【简介：你必须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诅咒，虽然速度缓慢，但它仍然在侵蚀你的身体】
【任务目标：与莱金谈谈‘雾魔之戒’的问题（0/1）】
“那个东西……很珍贵，整个九界只有矮人王伊凡尔第知道如何利用魔法以外的方式储存力量。”
“能够镇守矮人世界与人类世界的大门，你们也应该……”
“是的，我的父王负责镇守大门，他当然深受矮人之王的信赖，因此他被赐予了一枚戒指，但我的父亲从未使用过它。”
“那么你……”
“我也有，但那枚戒指被我用来储存了穆斯贝尔海姆的高温火焰，它被用作了我的专属熔炉的启动器。”
莱金大概知道霍德想问什么，所以在最后，他摇了摇头。
“我逃跑的时候太匆忙了，所以没有带出来。”他叹着气，“怎么？你感兴趣么？”
“我只是听说，诅咒也是魔法的一种……”
莱金对此沉默，他的神色阴晴不定：一开始是愤怒、接着是悲哀，最后整张老脸变得冰冷而严肃。
他是整个米德加尔特……不，应该说哪怕是整个九界之中，他也是那种排的上号的铁匠。
而作为一名能重铸圣剑这等神兵的铁匠，魔法与符文必须拥有很高的水准。
所以现在，以他的造诣与思绪，他很快就明白了霍德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的兄长是一名战士，作为辅佐父亲镇守地下大门的战士，他当然也拥雾魔之戒。”
说到这里，莱金的脑子突然有些乱，有些事情是他很久以前就想到的，但现在翻旧账的时候，他却莫名觉得脑袋有些疼。
“有些事情在这里瞎猜是没有意义的，这些东西，我得亲自回去一趟才能明白。”
他好像想要在此就结束掉这个话题，但遗憾的是霍德想问的并不是关于法弗尼尔的事情——莱金都能明白的事情，他又怎么不明白？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最后，在斟酌了片刻之后，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而在话音刚落下的时候，本来有些悲痛伤感的老矮人突然抬起了头，他那小小的眼睛里透着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什么？”
“一年前，我在杀死神使赫尔莫德的时候被他诅咒，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种诅咒最终没有立即生效，但他依然在我的身体里徘徊。”
嗯，说起这些的时候，霍德没有什么脸红心跳的撒谎感，他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因为这的确是事实，那个‘邪龙诅咒’还有对应的技能树仍旧存在。
虽然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生效，但写在面板上的那句话仍然没有变化：
【使用过多的邪龙的力量、亦或是拖延太久，玩家将失去人类外形】
这个提示依旧摆在那里，它虽然没有告知玩家一个具体的时限，但却莫名让人觉得瘆得慌。
如果玩家真的失去人类外形了会怎么样？
当然了，玩家的种类千奇百怪，不排除有玩家喜欢龙的形态，但霍德却属于那种不喜欢的人——他喜欢技能树、但不喜欢失去人类的外形。
“本来的话，我想要找其他方法处理掉这诅咒，可这段时间，我一无所获。”
‘砰’
就在霍德平静陈述着这些的时候，矮人却突然间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羊骨头以及酒杯都被震了一下、杯子里的蜜酒甚至都滴撒出来。
但是，这样仍然不足以平息莱金心底的那抹怒火。
“这种破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看着莱金那愤怒的神色，霍德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面容上终究浮现出了一抹茫然。
有必要这么生气么？
但是，面对莱金的那种愤怒，霍德却没能将到了嘴边的那种只有玩家才会说的话说出来。

第二十章:谋划
霍德的身份一个是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另一个则是玩家。
他的行动在一定程度上当然是会被自己能看到的那些任务指引所约束的，也因为这层身份，他的思绪与面前的这些‘NPC’截然不同。
在他看来，‘邪龙诅咒’不过是个不知道好坏的buff而已，这意味着一条任务线、一段剧情甚至是丰厚的奖励。
但做任务要讲究顺序，他不可能在任务场景之中直接抛开‘重铸圣剑’的任务，就像是饭要一口口吃那样，他早就在心底规划好了任务的进展顺序。
说到底，他现在所说的这些有一半都是为了使得这个任务继续推进而已。
但另一边，莱金的状况就完全不同了。
他是接受了矮人的传统教育的人物，因为精通魔法，他更加明白‘诅咒’究竟是何等可怕的东西。
他现在都感觉自己气的浑身发抖！
到底是心多大的人才能将没能生效的诅咒在自己的身体里拖了一年多甚至快两年啊！
“你真的是在找死啊！作为贤者、精通魔法的你也该明白诅咒是多麻烦的东西吧！”他说着
老矮人的声音很响亮，虽然一如既往的扎耳，但或许是因为相当生气的缘故，他的声音之中并没有那种尖酸刻薄。
而在看到霍德没有回应、保持了沉默之后，他更加生气了。
“这种破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告诉我啊！”
因为实在是没想到莱金的反应会这么大，霍德不由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这件事不算重要。”
轻飘飘的言语就这样回响着，莱金突然感觉到有些哭笑不得。
最终，愤怒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因为莱金知道生气没多大用，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
看似谦虚、看似随和，但他却严格遵守着自己的那一套行事准则，没有人能动摇他的想法。
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从不骄傲，但他由始至终都贯彻着自己的行事准则，从来都没有动摇，这就是他的自尊与骄傲最好的表现方式。
而就是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却将有关‘伏尔松格一族’的事情摆在了最高处，没有人比他对齐格飞更加上心了。
哪怕自己身中诅咒，他也压着这份诅咒，直到齐格飞一年多后归来才说出这件事。
事实上，如果他当初就说出这件事的话，自己便会顺势说出有关雾魔之戒的事情，那个时候，齐格飞绝对会对此上心。
到时候他就不会有属于自己的游历经历、更加不可能有着如今的那份成熟。
试想一下吧，一个年轻人在经历了战斗之后获得了重铸的古拉姆圣剑，他的心情会有多膨胀？
即便齐格飞本身是一个有些憨厚的年轻人，但一旦让他真正经历了‘获取神怒圣剑’、‘屠龙’、‘掌握财宝’这三件事后，他的内心会直接膨胀。
到时候别说成熟了，他自己别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所有的准备都会功亏一篑。
而现在，他利用将近一年的时间将两件对于英雄来说不可多得的伟业分开了，不去看待其他的缘由的话，齐格飞的成长就这样牢牢的被他把控住了。
一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的游历让齐格飞单独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他的性格变得成熟、他的武艺变得精湛，更重要的是他熟悉了手中的神怒圣剑。
之后，在他完全成熟起来，理解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后，所谓的财宝、所谓的屠龙将不再是为了他自己。
现在的齐格飞深刻的理解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这些都是你规划好的么？”最后，莱金不由开口问道。
“是吧。”
“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身上的诅咒发作了会如何？”
“它很安静，没有发作，想必再过一段时间也不会。”
霍德的话语听不出任何的慌乱，这当然与他一直以来的性格有关，但更重要的是，他说的也是事实。
而在听到这点后，莱金不由松了口气。
他之前满脑子都被愤怒塞住了，根本没好好考虑过整件事。
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钦佩面前的这个男人。
如果他自己能治理一个国家，那他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为智慧、也最强大的国王——莱金如此相信着。
中庭世界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如同他一样长远，也没有人能将事情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条。
他一直都是这样，不慌不忙，仿佛将所有的事都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中一样。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叫做霍德的男人从未想过自己掌权，因为齐格飞的确在踏踏实实的成长。
莱金毫不怀疑，那个年轻的战士再经过几次打磨，他一定能成为优秀的国王。
齐格飞有他这样的一个叔叔，他的起始点就比一般人强太多。
他不必担心身边的至亲夺权、不用担心自己一直指引他的老师会害他。
他将所有的路都铺好了，只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之后哪怕没有任何人的指引，齐格飞也能变得强大。
“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规划好这些的。”
“在得知了你的身份之后。”
一年多前的侏罗山脉，在自己自顾自的发疯的时候么。
老矮人当然是这么想的，但现实究竟如何就另外说了。
“好吧，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究竟该如何前往格尼塔海德，那里毕竟是一座荒山了，群山之前是一片平原，没有任何的遮挡物。”
莱金意有所指，他在提醒霍德，在那片平原之上，他们的踪迹会暴露。
而无论这三个人究竟有没有暴露，他们势必会受到上界的关注。
毕竟最近数十年，已经没有什么人会前往格尼塔海德了，因为去那里根本没什么意义，一般人都不知道那里藏着一条邪龙。
“如果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了，说不定路上就会遇到从天而降的‘流星’。”
他口中的流星是什么，霍德当然清楚，在整个九界，能击中人的‘流星’只有一个：冈格尼尔。
莱金的担忧当然有迹可循，毕竟比起神明所重视的‘英雄齐格飞’，自伪装死亡开始，齐格飞便算是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而面对超出掌控的东西，神明从来都只有抹杀这一个作为。
但是，比起担忧这方面的莱金，霍德则笑了。
“不会的，他们不会对着我们发动攻击的。”
因为一旦对他们发起攻击，神明就必须面对一件事：血盟誓约。
但这件事不能明说，所以霍德仅仅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总之，这方面你们尽管放心。”
贤者大人运筹帷幄，那种自信与淡然使不由自主的会去相信他。
“再说了，我连赫尔莫德都能杀死，他们总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任务目标：与莱金谈谈‘雾魔之戒’的问题（1/1）】

第二十一章:爸爸救我啊!
最后，莱金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同意了霍德的方案，但他同意的理由却并不是因为相信霍德说的‘不会攻击’这种自信的结论。
而是他最后的那句话：他连赫尔莫德都能杀死。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那毕竟是一位擅长速度与魔法的神明。
作为战争信使，赫尔莫德身穿奥丁赐下的战甲、手握大神给予的节杖，在速度、魔法以及护具的保护之下，他可以说是最难杀的神明。
打不过就跑，这位大神之子将这一做法发挥到了极致！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神明最终死在了霍德的手中，在这种情况下，除去一部分知情者之外，在莱金这种‘外人’看来，霍德就是拥有杀死神明的某种手段。
而事实上，他只要知道这点就行了，反正霍德绝对不会害他，他是这么认为的。
能将他这种曾经表露出尖酸刻薄的人物从巨人地下城市之中带出来，这样的善人绝对不会危害到身边的人。
所以事情进展的意外的顺利，霍德的这个场景任务就这么结束了，停留在他任务列表之中的是必须到格尼塔海德那里完成的任务：
【任务：诅咒之力】
【任务目标：单人通关副本：邪龙之歌（史诗难度）】
【任务奖励：雾魔之戒】
【系统提示：单人进入副本时有特殊剧情以及系统匹配的队友】
【任务：邪龙悲歌】
【任务目标：杀死邪龙法弗尼尔（0/1）】
【任务奖励：配方：瓦特阿尔战甲】
经过两年的运营，世界树公司的运营也逐渐成熟起来，终于不会搞什么乱来的东西，而是老老实实做副本，将信息量全部塞进了副本之中。
模式也逐渐固定了，总之在任务线的最后，玩家也是必定自己过一趟副本的。
一般情况下来说只要跟在NPC后面喊666就行了，这破游戏的NPC可是比玩家还给力的存在啊。
“哼。”看到这里，霍德不由呼了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很期待这款游戏的剧情塑造，虽然《九界》这沙雕游戏一直致力于还原那种悲壮的史诗感，因此剧情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动。
更重要的是，论坛里的那些速通玩家已经将剧情粗略的发在了论坛上，虽然大同小异，但基本上都是说，齐格飞屠杀邪龙与向亨定一族复仇是两个大的燃点。
但‘剧透’管‘剧透’，霍德现在走的可是完全不同的线路了，他的思绪甚至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散。
不仅仅是关于中庭还有《九界》背景的阴谋论，还有关于莱金的家庭故事什么的。
关于这些东西其实都要好好整理一下，除了一部分线路攻略之外，他还可以将这些整理成NPC的个人传记。
做成视频或者文字的格式其实都行，至于付费收费，到时候就看他自己的心情吧。
不过如果做成免费的话，到时候估计还要附带个防不胜防才行。
那么接下来，或许应该找别人帮忙开一下副本吧，毕竟霍德自己可没兴趣先打普通再打英雄，这俩难度完全可以找人跳过。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拖出了自己地图，上面清楚标记出了他老婆的位置：格尼塔海德。
她恰好在那里，而仔细想想的话，恐怕是在带苏娜通副本吧，这正好，反正带他一个也不多。
不过就在霍德想要发信息过去的时候，另一个弹窗却突然跳到了他的眼前。
“嗯？”
奥丁·哈伊克·艾莫尔
Odin·harikke·enmor
这听起来貌似是一个很正常的名字，虽然不会有玩家在游戏里打全称，但这看起来的确很正常。
用英语读的话的确是一个名讳没错，但问题是某些人取名用的是现代丹麦语。
真正的读法应该是：Odinharikkeenmor
而这段的意思其实是：奥丁没有母亲……
嗯，也就是‘奥丁不配有马’先生，是穆思这牲口来着。
而他之所以发弹窗的理由也很简单，他遇到麻烦了。
奥丁不配有马：爸爸救我啊！！
没有要求便直接喊出了这种尊卑称呼，看起来他貌似真的遇到麻烦了。
想到这里，霍德也没有多调戏什么，他直接回了话过去。
Hod：你咋了？
奥丁不配有马：我卡到bug了！
然后，霍德一愣。
Hod：啥玩意？
bug这种东西在游戏里当然是存在的，只要是游戏，那么就避免不了这方面的问题。
但《九界》却很少出现什么异常，玩家引起的所谓bug最多也就是自己瞎搞导致的剧情问题，比如说NPC卡住不动什么的。
所以，当老穆说他卡了bug的时候，霍德第一反应就是这方面的事情。
再结合老穆那种轻佻的性格，也许会发生各种奇怪的事情，比如……
Hod：你**NPC了？
奥丁不配有马：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这里都没见到什么NPC啊，我现在在地图最北边呢！
北边……
霍德不由将目光放在了系统提供的地图上，而最北边、比冰岛王国还要远的地方，那里的确有土地的标记。
但这个标记其实就和铁森林一样，那里是贴图来着。
所以说到底，中庭大地图的最北部应该是宽阔的北海。
Hod：既然碰到贴图了那就回来呗
奥丁不配有马：我也想回来啊，但我卡到地图bug了啊！
地图上有bug么？？
在看到老穆这番言论后，霍德不由抬头打探着他所在的斯特拉斯小镇。
他的目光扫过了那些于此往来，在这里跑任务的萌新玩家，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远处的风景上。
Hod：不会啊，这里的地图没多大问题啊，应该不会出现卡在石头缝里这种状况才对，你现在在哪？
奥丁不配有马：我在……海底？
Hod：啥？
奥丁不配有马：具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的确在海底，但没溺水，准确来说我掉到地图下边去了。
啥？
地图下边？
这倒是挺好理解的，土豆出品的游戏有时候就会碰到这种状况。
但霍德不能理解一点：他到底是怎怎么掉下去的？
难道这游戏地图边缘和贴图之间还有缝隙的吗？
奥丁不配有马：总之你救救我啊，我看到那些大章鱼在我脑袋上游来游去的，被他们抽一下我人就没了。
Hod：行，你等一下，咱俩先组个队，然后我找个传送阵

第二十二章:老穆的奇妙冒险
最终，霍德还是通过斯特拉斯小镇附近的传送阵将组队的穆思这牲口拉了过来。
当他重新出现在附近的一个小副本门口的召唤阵中时，身上全都是水，铠甲中渗出的海水滴在地面上，不由引得其他萌新玩家瞩目。
而事实上，霍德自己也吃了一惊，因为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了解了‘我在海底’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必做深入了解，就是字面意思。
“敢情你真在海底？”在穆思大喘气的时候，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不然呢？”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穆思不由翻了个白眼。
他的头发在这个时候黏答答的，贴在额头上可以说是相当难受了。
不过霍德也不会让他难受多久，他抬手勾勒出了清洁的法术，穆思身上的海水就此被清洁一空，就连头发也重新理了一遍。
“真是方便的东西。”老穆开口说道
面对他说的那番话，霍德只是翻了翻白眼。
“你又不是不能学，论坛里都有各种加点以及开启副职业的线路都有攻略，你自己不去看，反而在这里硬闯。”
说起这档子事的时候，霍德自己也真的是服了，他本来以为老穆跑路到一半就要开始拖尸了，毕竟划船可不像是前往铁森林那样那么好走，海底下的那些海怪多了去了。
万一碰到一个，萌新就直接凉了。
“所以怎么样，你之前说你跑到北边尽头了，发现什么了吗？”
“当然有发现了，我发现北边那所谓的极北之地是贴图啊！”他大声说着
这声音不免吸引了周边的玩家，这些玩家当然以萌新为主，他们都是自己来这边下副本、或者说被大佬带着。
虽然同样是刚刚进入这个游戏之中的萌新，但这不妨碍他们关爱穆思这个铁头娃。
有些东西明明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但他表现的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怎么说呢，关于这一点，霍德也觉得挺迷的。
“我记得，贴图这种事，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游戏之中有贴图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俩不是一件事。”
这怎么不是一件事了？
看着穆思那一副好像理所当然一样的表情，霍德欲言又止，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实在是无力。
“算了，总之，你之前到底遇到什么了？该不会是被大章鱼拖下水了吧？”
说起这件事，霍德就感觉挺奇怪的，因为他又没死，理论上来说应该没遇到大章鱼、海怪什么的。
“你让我拉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搓符文石？那玩意是用来回城的啊。”
不说其这件事还好，一说起这件事，穆思整张脸都变得颓丧起来。
“我进战斗状态了，符文石不能用。”
嗯，游戏之中用来传送的符文石的确有了这个设定，符文石可以记录游戏内的传送点，但这玩意不能在战斗过程中使用。
一旦强行使用符文石反而会造成各种系统提示：
【您不能逃避战斗】
霍德当初还是菜鸟的时候想着逃跑，结果就造成了一连串的刷屏。
“仔细说说吧，你到底怎么回事。”最后，霍德还是叹了口气。
“行吧……”
“你等一下，你先出来。”眼看着老穆这沙雕仍然站在那个并不算大的传送阵里，霍德不由开口说道，“我们先回小镇里吧。”
“行，总之我和你具体说说这件事。”
然后，在老穆那还算过得去的言语之中，霍德也算了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之呢，就是老穆这个家伙虽然在战斗层面算不得出彩，但他划着船一路避开了那些游动的海怪，最后直接来到了地图上标注的极北之地。
说实话，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世界树官方在做地图的时候将重点都放在了东南方向还是其他的什么，他这次耗费的时间连一天都没有。
在没有地形阻隔的情况下，他就这么直接到了最北边的位置，接着遇到了那栩栩如生的……北方贴图。
贴图当然是以寒风与雪雾为主，但他却能明显触碰到边界。
“不过还没等我返回，我就直接掉下去了，一开始像是沉船一样的感觉，我也的确是掉水里了，不过接下来，我就感觉自己在坠落一样。”
这种感觉其实挺难描述清楚的，但如果要说举个例子或者打个比方的话，这种‘坠落’大概就像是寒鸦号掉水里那样的感觉。
一直下落、却没能触碰到地面……
“我下落的时候还碰到了几个野怪，当我真正找到立足点的时候，我脑袋上全是章鱼和鲨鱼了。”
然后，他就这么顺手传了一张图给自己的临时爸爸，而在看到那张图后，霍德嘴角不由抽搐了起来。
该怎么描述呢，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逛海洋水族馆那样，在被包裹的隧道之中仰望海洋的环境。
不过比起水族馆，老穆遇到的状况更加蛋疼，上面一个个红色的敌意标记证明了它们都是敌人。
那些以巨齿鲨为蓝本塑造的鲨鱼野怪和现实中绝对不存在的巨大章鱼就这么挤在那里，其中甚至还混进去了一条十多米长的海蛇。
然后它们就这么打了起来，相互厮杀的样子就像是炼狱一样。
“我就看着它们这么打，他们没办法接触到我，我也没办法碰到他们。”说到最后，穆思不由耸了耸肩。
然后，他从自己的储物栏里翻找出了烤肉与面饼，接着就这么吃了起来。
“你吃不吃？”
“别了……”被这些图片整的一点食欲都没有，霍德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你总能给我整出点幺蛾子。”
说实话，他本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饥饿的，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暂且下线吃点东西。
但在见到老穆那种黏答答的模样、再看到他发给自己的图片后，他是真的不饿了，一点胃口都没有。
“总之呢，我算是可以确定了。”在将手中的面饼吃完后，他呼了口气。
“确定什么？”
“这里的地图有限啊，简直像个笼子一样。”
“不然呢。”听着穆思那种复杂的感慨语气，霍德不由翻了翻白眼，“这里可是游戏啊，所谓的贴图毕竟只能看看，又不是让你过去的。”
“但是，九界之间可是相互连通的啊。”
“这人家地图没做好怎么连通啊。”

第二十三章:带你下本!
总之呢，穆思所遇到的那些事情应该很清楚了，他就是不小心卡了个bug，然后掉到了地图之外。
而且他掉下去的那片空旷的地区很可能就是运营用来布置新的地图的，但具体布置啥也不明白。
这种状况在网游里也不少，单机之中就更多了，所以霍德也没多在意，对他来说，从穆思口中直到他那无比蛋疼的奇妙冒险也就这么回事。
最多也就是将这种状况顺手反馈给无比佛系的官方、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不过说实话，穆思的行为其实挺反常的，所以到了最后，作为舍友的霍德都不由开口问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毅力了？”
不管是站在正常人还是其他的什么角度，玩游戏又不是给自己找罪受的。
更何况《九界》这破游戏用的又是最先进的虚拟现实技术，在这里做的事情就感官上来说和现实没什么区别。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正常人会忍着枯燥乏味、还要小心翼翼的避开属性碾压自身的野怪从而前往地图的边界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这简直是找罪受，更何况还是穆思这样做任何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的人。
霍德自认为自己对自己的大学舍友还算是了解，他虽然待人热情，对自己的兴趣爱好也会全力以赴，但这玩意怎么看都不能算是‘兴趣爱好’吧？！
总之在这方面，霍德感受到了一股子浓浓的违和感，因为穆思的做法实在是太特立独行了。
“你是在这里找什么吗？”最后，霍德试探性的询问着
他的这个问题实际上并不算多严肃，因为说白了，他只是对老穆的这种行为感到好奇而已。
但在这个时候，穆思的眉毛却不自觉的上挑。
“嗯，我的确在找东西。”最后，他缓缓点了点头，“我对这个游戏的地图构成很感兴趣。”
“地图构成？”
“对，你看这破游戏名字不是叫《九界》么？结果我就想试试这款游戏的命名是不是‘货真价实’。”说到这里，穆思笑了起来，好像在嘲笑什么，“但遗憾的是，我很失望。”
这半个月以来你就在搞这种东西？
听到穆思的答案，霍德有那么一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这毕竟一款网游，虽然更新很慢——两年多才上线第二个资料片，但以后总会缓慢开地图的。”
作为一个《九界》的玩家以及靠这个恰饭的人，霍德当然不会希望有人会对这款游戏，毕竟这和他的生活是挂钩的。
不过到了后边，他反而止住了这种话。
这倒不是因为他知道穆思的性格，而是因为他发觉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不对啊，这种东西，你买游戏的时候没看附赠的介绍说明书吗？上面不是说的很清楚么。”
“我是那种会注意这种细节的人吗？”
面对霍德的询问，他振振有词，而这不免让老霍想要挠自己的脑袋。
不过就在他的手摸到后脑、摸到那朴素的斗篷以及硬硬的边疆战盔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戴着头盔，完全摸不到脑袋。
已经习惯了头盔的重量，再加上游戏中的视界绝对不会受到头盔的限制，霍德有时候真的会忘了自己戴着战盔。
但这也不是重点，真正让他无力吐槽的反而是宿舍儿子那义正言辞的言语。
好吧，穆思也的确是这样的人，虽然这绝对算不上粗心，但他玩游戏的时候可能就是这样的心态。
“《九界》毕竟是我玩的第一款‘虚拟现实’的游戏，我更加注重游戏之中的体验。”
好吧，也许的确是这样……
“唉。”霍德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也许这方面是我的问题。”
仔细想想的话，霍德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摸鱼，他都没怎么好好带过老穆这样的新人。
对比一直带着苏娜的黛德丽，他这个舍友做的可以说是相当的不称职了。
一般情况下来说都是男留ID女自强，但霍德倒好，他个人信奉的是给钱就是大爷！
当然了，老穆有一个优惠条件，只要这牲口愿意奉他为一段时间的爸爸，那么一切都好说咳咳咳咳。
“算了，我去带你下个副本吧，反正我也要熟悉一下副本。”
“什么副本？”
“【尼伯龙根之歌】目前的最高难度的副本：【邪龙之歌】，这里面总共就一个巨大型的boss：法弗尼尔，是一条巨大的邪龙，机制相当繁琐，所以普遍来说，老玩家更喜欢带萌新去刷【伏尔松格之殇】。”
不过，所谓的机制和老穆这种‘萌新’应该没多大关系了，毕竟他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等级都跟不上。
“你到时候进门就躺，自信一点的话可以躲着。”
对老穆来说，首通史诗副本所获得的那些技能点，足够他直接跃上中流水准的阶层了。
“不对啊，如果你说的另一个副本更合适，你带我去刷【伏尔松格之殇】不就行了。”
然后，霍德正准备给自家老婆发消息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瞥了一眼那好像不明所以的老穆，最后缓缓摇了摇头。
“那屎一样的剧情，我都快看吐了，我是不会再碰这个副本了。”
一开始，霍德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后来，他还是恢复老穆所熟悉的那种温和声线。
“而且，那副本只能看剧情啊，你这种人估计对剧情也不会多在意，所以我才想带着去你看看这个资料片的最高等级的副本。”
【邪龙之歌】
被论坛里的玩家称作机制最繁琐、最考验硬件与团队协作的副本。
虽然这个副本在资料片之中并非‘最终’，但却是‘最难’，资料片目前的最终副本是【英雄回归之日】的副本，是以尼德兰为中心的战场副本。
但那个与人作战的战场又怎么能和邪龙相比？
“那可是龙啊，虽然这个游戏之中的龙的确不少，但根据其他玩家的说法，法弗尼尔可能是最大的那一条。”霍德最后这么开口说着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等过完副本，如果穆思的游戏热情仍然衰退，那么他也没办法不是么。
虽然貌似有些浪费钱就是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无奈摇头
他和这些家里矿点无数的人是真的没法比啊！
“唉。”他发送了消息
Hod：现在有空吗？带我打个本。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Dietrich向您发出了组队申请，是否同意合并队伍并由对方担任队长？】
【是】

第二十四章:相见
说实话，黛德丽的效率比霍德想象的要快，她的那种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无论看几次都会觉得相当帅气，而且颇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不过当然了，其实霍德也知道自己只不过卡的时间恰到好处而已。
在他发消息的时候，黛德丽和苏娜也许还没有进副本，也许才刚刚从副本里出来，总之什么状况都无所谓，他的运气是真的好。
不过就在开始拉人之前，黛德丽反而先是回了个消息给他。
Dietrich：？
一个简单明了的问号
虽然她并没有再发什么其他的词，但霍德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Hod：一个现实里的朋友，准备带着他首通一次副本、拿技能点升级
霍德回了这样一段话过去，他简单明了的概括了一下老穆这牲口现在的状况，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然后，在另一边，位于格尼塔海德的群山脚下的女战士不由流露出困惑的神色。
她的目光先是凝视着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ID，接着再也没做其他事，只是这么看着，整个人宛如一座雕塑。
“这个名字……”
“噗。”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的苏娜突然之间笑出了声。
不比黛德丽，她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丹麦人，虽然这个名称构成并不符合正规的语法，但含义一眼就看出来了。
“黛德丽姐姐，这个人是谁？”在短暂的笑喷之后，苏娜不由开口文打破
“我也想问。”
“嗯，我想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家伙吧。”
比起好似在沉思着的黛德丽，苏娜倒是发挥了20岁左右的女孩应当具备的那种青春活力。
活泼、随心，明明还没有见过面，她就凭着名字对那个陌生人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不过她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理由，这个理由也与《九界》有关。
“这个游戏是全语音的，又是虚拟现实，讲究的就是代入感，在这种情况下还在名字上搞鬼，一看就不是正经玩游戏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说出自己的看法并不一定是在纯粹的表达自己的观点。
一般情况下来说，将自己的观点说出来，这在本质上是一种求认同的行为。
无论如何否认，在心理学上，‘开口说话’这一行为本身就是为了摆脱孤独的证明。
不过这一次，苏娜估计要失望了，因为她的黛德丽姐姐的思维明显和她不一样。
“不，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在苏娜震惊的目光之中，黛德丽用平静的言语说出了这样的话。
“诶？但是这个名字……”
苏娜一时间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她只是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黛德丽姐姐。
这名字的审美观有些诡异啊！
说实话，她很想看看她的黛德丽姐姐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的黛德丽就和霍德一样一直戴着头盔，所以苏娜根本没办法看清楚她的表情。
“那个，我们现在要拉他们吗？”
“嗯。”
“那个……”
“怎么？”
“这个游戏怎么拉人？”
“我教你。”
看起来，她们这里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在另一边，类似的话题其实也在进行着。
“这两个是谁？”
“一个是我老……游戏里的妻子：黛德丽。”
“哦豁。”看着组队列表中的那个名讳，穆思翻找着自己的记忆。
在几秒之后，他便确认了一点：没印象。
而后，另一个名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Sunna。
“另一个呢？”他问着
“我老婆带的新人，她入坑的时间和你差不多。”
然后，穆思就感觉自己问错问题了，因为当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霍德的语气变得痛心疾首起来。
“然后呢，人家现在已经开始玩弓了，指不定就要出一个用弓的炫技视频，你再看看你！”
“嗯哼……”看着边上那个铠甲人在那边做出无比夸张的动作，老穆只觉得有些蛋疼。
最后，霍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努力啊，我能帮你的真的不多啊。”
“行了……”
最后，二人的面前出现了系统的提示界面：
【系统提示：您的队友Dietrich正在召唤您，是否前往？】
【系统提示：您的队友Sunna正在召唤您，是否前往？】
在按下了确定的按键后，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穿越白光的通道，二人直接跨越了一个王国的领地直接出现在整张地图的最西方。
而当霍德等人抵达这格尼塔海德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吵杂的声音。
“都把攻略背熟了吗？”
“拉个大餐，我们再打一次。”
“搓符文石的都快点，分批次回城修装备。”
在设定上应该是没有任何人游荡的西部荒山在这一刻挤满了玩家，堪称人声鼎沸。
“这里的人貌似比主城里的玩家都多吧？”
“因为顶端的那些团体全都在这了。”看着宛如一个乡巴佬一样四处张望的老穆，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说实话，想要在周边的那些人群之中找出黛德丽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因为很快的，他便锁定了那个穿着鹰纹战甲的身影，她的身边跟着那个挂着长弓的女人：苏娜。
不比黛德丽表现出的那种清冷，她就像是春日的阳光那样和煦，她正朝着这里招手。
“这里！”
“好了。”看到了他们之后，霍德拍了拍穆思的肩膀，结果这牲口怎么都拍不动。
本来的话，他是想就这么带着他往前走的，结果他偏偏像是一头倔驴一样一动不动，这不免让霍德有些惊讶。
“老穆？”他喊着
但就在他将目光摆到穆思那张愣神的脸上时，他不由挑起了眉头。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霍德发现了一件事：穆思似乎早就发现了她们，但现在却愣在原地不动。
好像就像是看入迷了一样……
“喂，你别犯老毛病啊。”霍德不由说着
他下意识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老婆，所以心底有些不爽。
但这种想法又有些不对，因为黛德丽在此刻一直戴着头盔，完全看不到脸。
所以，他看着的人是……苏娜？
“你可别闹了，我劝你别祸害人家小姑娘。”

第二十五章:我不想和流氓组队
当霍德发现穆思这牲口的眼睛貌似一直在盯着苏娜的时候，他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不太妙的感觉。
这并不是因为什么嫉妒，而是因为他知道穆思究竟是什么人。
他直到现在都有些吊儿郎当的，自霍德认识他到现在，他的那种脾性根本就没改过。
说好听一点，那叫‘潇洒风流’，他从未做过什么强迫的事情，每一段恋情都有那么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甚至从不脚踏两条船。
但与此同时，他的每一场恋情也绝对不长，与其说是恋爱，倒不如说只是渣男渣女互相取乐，厌烦了和平分手。
而作为舍友、同学以及有着将近四年友谊的朋友，霍德并不会干涉穆思的个人生活，因为他对待朋友的确相当真诚。
这不仅仅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问题，而是因为他不想因为过分干涉从而导致双方相互厌恶，到时候失去了朋友，这乐子就大了。
但是，霍德一直以来都遵守着的这条生活态度如今必须被打破。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安德森同样算是他的朋友，虽然仅仅是网友，但在这款虚拟现实的游戏里，他们的距离说不上远。
在这种状况下，他不可能看着苏娜活生生跌入老穆的大坑之中。
“老穆，我劝你善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口说着。
但是，穆思仍然不为所动，这牲口似乎根本就没吧霍德的话听进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娜，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
不会真的看入迷了吧？
在看到穆思那副明显在沉思、走神的神情之后，霍德心底不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话说回来，在这个时候，霍德不免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各种广告里看到的那些小说词，女频里貌似经常有游于花丛之中的男人对某某人一见钟情从而改正自己的坏习惯的桥段。
甚至，这种桥段不仅仅是女频，只要与言情挂钩，这段貌似算是引出矛盾的必备背景，难道这种桥段要发生到现实了？
在这一刻，霍德的思绪完全发散开来。
他止不住自己的脑洞，所以下意识的要挠挠脑袋。
‘铛’
他的护手敲到了自己的头盔
“唉。”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其实戴着战盔，霍德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到了黛德丽她们的身上。
不过在这个时候，那边的两个姑娘也有了动作上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穆思的视线过于直白了，当他的视线笔直袭去的时候，苏娜不由感觉到有那么一种莫名的惶恐。
这种惶恐其实是没由来的，再加上之前早就通过游戏取名的问题给他定了性。
举止轻浮、不懂礼貌……
这是她最后的结论，而且因为心底莫名回荡着的惶恐，她最后还是悄悄躲到了自己新认的姐姐的身后。
“黛德丽姐姐。”她小声嘟囔着，“那个人好像流氓啊。”
与容貌什么的完全没关系，要知道穆思就捏脸的手艺上来说比起霍德这个菜鸡强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说霍德游戏里的那张脸就像是因为风餐露宿的卖早餐所以显老的所谓‘大叔’的话，那么老穆可以说是标准的帅哥。
不过在苏娜自己已经给他做了定义的情况下，那张帅气的面庞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减分项。
“流氓么。”在听到苏娜的结论之后，黛德丽念着这个词。
她的语气倒没有什么起伏，但头盔之下那猩红的眼眸却注视着穆思。
他太显眼了……
不，就黛德丽的那种直觉上来看，这个男人其实相当的危险。
虽然貌似有些腐朽、迟钝的感觉，但那种危险却从未散去。
而根据霍德以前的只言片语，她倒是能猜到那个男人的身份：无非就是同学、舍友一类的关系，但正因为这样才值得在意！
“好了！”
就在那种相互观察、试探的诡异沉默逐渐扩散开来的时候，霍德终于开口了。
他重重的拍了一下老穆的后背，将这个之前明显走神的家伙给一巴掌带了回来。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接着，他就这么直接将老穆拽了过去，“这位是……嗯哼，游戏的ID如你们所见的那样。”
最后，霍德还是没能将这ID说出口，他的目光只是在穆思那明显搞怪的ID上打转。
这串东西太长了，想要找个昵称都烦，难道叫他奥丁么？
“哈伊克，这么称呼就行了。”或许也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老穆恢复了他平时的那种善意的表情，“我是这家伙的同学。”
他的语气与态度看起来轻松随意，似乎并没有将之前的那种发愣还有注视摆在心上。
这个男人比起霍德来说明显更加能说会道一些，因为很快的，他便将话题转到了对面那个女孩的身上。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他笑着
也许是因为黛德丽全副武装的样子看起来不好相处，也许是因为穿着皮甲、背着弓的苏娜看起来好像更好说话一些。
但事实上，这里对穆思抱有恶感的人恐怕也只有苏娜了。
这种厌恶感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心底浮现出的那种惊惶的缘故，而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连带着也会讨厌老穆。
另外，她其实并不想组队，她可以接受霍德和他们组队，因为她希望自己的黛德丽姐姐的恋情能完美一些。
但那个‘哈伊克’，恐怕还得容她仔细想想。
“苏娜……这么称呼就行了。”最后，她开口说着。
言语之间透着相当的礼貌，但这种礼貌也意味着疏远，不过对此，穆思也不在意。
“嗯，你好。”他笑着，接着将注意力摆在了那个羊角盔的女战士身上，“黛德丽……还是狄特里希？这个词我该怎么念？”
他的笑容有些微妙，而对这种言语之中透着莫名轻佻的人，黛德丽从来都不会理会的。
但是，她也不想让霍德难堪，所以仅仅是双手抱胸。
“随你喜欢好了。”
这句话听上去应该是用来释放善意的，用来表现话语的主人的那种随和的态度。
但在黛德丽的这句话中，他却听到了那种不屑。
之所以随意，并不是因为她和善且随和，而是因为她自信、骄傲，她不会在意别人的态度。
穆思听的出来，貌似这两个妹子对自己的感官都不怎么样，所以他不由摸了摸鼻子。
被讨厌了啊……

第二十六章:行了快下副本吧!
虽然两个女孩都没有说什么，但穆思却能确信这件事：他的确是被讨厌了。
仔细想想的话，他被讨厌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被一直盯着，而他刚刚的确有些失礼。
不过这也没关系，他有自己的理由。
不过这种事也没必要说，所以他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么，我就称呼你们为‘黛德丽小姐’以及‘苏娜小姐’了。”他开口说道
虽然之前他好像一直盯着苏娜在看，不过在这个时候，他的注意力却没有继续摆在苏娜这孩子身上，反而是彻底转到了黛德丽的身上。
苏娜这个源自太阳的名讳是引起他注意力的原因，而更重要的是他在那个看似活泼的少女身上的确感受到了某种不明不白的特质。
不过比起这些，现在更加让他在意的反而是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
说实话，如果不是苏娜实在是有些特殊，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女人。
虽然他不知道黛德丽是什么人，但比起周围的那些人来说，她的视线、她的一切都让人感觉到明显的不适。
也许这并不是她的本意，但现在的老穆的确感到自己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即便如此，他却不会将自己的感受还有现在的状况表露出来。
“说起来，我曾经听霍德这臭小子提过你很多次。”
在没有话题的情况下，穆思还是选择制造话题。
他可不想就这么尴尬下去，在他看来，以自己的龟儿子霍德作为话题的中心明显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事实上，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因为就在提到与霍德有关的话题时，那个羊角盔的女人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那么一丝丝的转变。
“嗯。”
虽然就言语上来说，她表现的仍然有些冷淡，但语调比起之前来说却是有些上扬。
“这个家伙一直对这个游戏心心念念，我都在想是不是与你有关。”
“嗯哼……”
虽然这件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真的——黛德丽的确是霍德在这个游戏中坚持下去的原因之一，但他可没有被那种突然窜上心头的慌乱冲昏头脑。
霍德可是记得很清楚的，他是在将近二十多天之前才说漏嘴有关这方面的事情。
在此之前，霍德基本上都不太提到与游戏有关的事情。
也就说，穆思这个家伙现在只是在这胡扯而已！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还是不要提了比较好。”他不由开口说道
因为在此刻，黛德丽将视线摆在了他身上，这让他没办法在边上做缩头乌龟，所以只能装模作样的去勒身边龟儿子的脖子。
但就在霍德开始行动之前，穆思居然直接退开了一步。
“之前情人节的时候，我还打算把他拖出去开个联谊派对什么的，但这家伙却说自己有‘妻子’了，看起来真的是相当上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不仅仅是黛德丽，就连苏娜也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这不由让他更加无地自容起来。
“他这个人平时没什么朋友的，也很少出门，在这个游戏之中能收获友情与恋情也是一件好事吧。”
最后，他下了这样的结论，言语之中的态度颇有那么一种老父亲的感觉。
“爸爸我真的相当……”
“砰”
眼见他开始胡乱口嗨，霍德干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身上，而这远比现实要大的力量直接将他的倒退了好多步。
‘滋啦’
金属的战靴甚至都在地面上摩擦出了一道火星
“艹，我的装备耐久值都掉了！”
然后，在霍德这位真·爸爸的注视之下，穆思干脆闭嘴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如果他真的想在这个游戏里快速起步，那就必须拥有一位爸爸……我说是大腿。
可是，穆思是闭嘴了，但霍德的状况却也不太好过。
“哇喔。”在这个时候，苏娜甚至唯恐天下不乱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难以置信却戏谑的表情。
霍德大概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苏娜的心底，他的形象已经立体了起来，就是那种可能当面不会说什么过于热情、肉麻的话，但在背地里却会对他人炫耀。
“黛德丽姐姐，有点表示啊。”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着
然后，她便收获了自己亲爱的黛德丽姐姐一句回话：
“你闭嘴。”
“哇，过分了啊……”
她拉长着自己的语调，但却并不生气，因为她听的出来，那同样平静的声音之中徘徊着的是一抹欢欣。
“真的？”迎着霍德那有些尴尬的视线，黛德丽最后大大方方的问着。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貌似相当普通，看起来就像是随口提问一样，但对霍德来说，想要回答这问题明显有些困难。
虽然他并没有办法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但他却能注意到她头盔之下的眼睛——那红色的视线完全聚焦在他的身上。
“呼……”最后，他叹了口气。
戴着边疆战盔的脑袋低垂着，好像是认命了一样。
“是的。”
“嗯。”得到了这个有些干瘪、却真心实意的答案后，黛德丽也缓缓点了点头。
她向前踏出了几步，接着拉起了他的手。
“走吧。”
金属包裹着双方的手，冰冷而坚硬，牵手这个本应该能感受到温暖的动作其实没有任何触感。
不过黛德丽却不在意这点，她现在挺高兴的。
“苏娜。”她开口唤着
“嗯？”
“接下来要考察一下你的理解能力，我已经带你打过两遍了。”
“理解……？”
“是，接下来由你来复述一下法弗尼尔的攻略流程。”
高兴归高兴，这是一码事，但黛德丽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她既然带着苏娜，那就必须在这方面教导她才行。
而这种严师的作风不免让拿弓的小姑娘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她本来以为黛德丽姐姐最多让她在副本里不断的练习，但没想到会让她用言语表述攻略的流程。
话说回来，她真的不少嫌攻略流程太长，用言语很难表达么？
苏娜的脑海中不免闪过这样的想法
但想法归想法，她肯定是不愿意将这个想法表露出来的，所以最后，她还是接下了这个苦差事。
“首先，这个副本之中只有一个boss没错，但从荒山的入口进到内部其实还有一段距离，而在这段路上有着不少野怪。”
时间还有很多，他们的攻略之旅不会结束的很快。

第二十七章:谁来摸尸
史诗难度的法弗尼尔的攻略流程总共分为三大部分：
第一在官方的设定中被称为‘勇士形态’，当玩家进到副本之中、并通过荒凉的格尼塔海德地下王国时，见到的并不是什么沉眠的邪龙，而是一个矮人战士。
那个矮人战士穿着漆黑的龙鳞战甲、如同一个囚犯一样被锁链捆绑、束缚着，他立于矮人地下王宫的门前，如同自我放逐的囚犯，身边插着一柄不符合体型的大剑。
当玩家发起攻击时，法弗尼尔便会从束缚的状态中恢复，进入战斗状态。
这一阶段考验的便是玩家们的PVP素养，他们要在这种状况下与矮人战士对决。
在将矮人的血条的血条打到一半以下的时候，法弗尼尔会转入第二阶段：邪龙形态。
堕落的矮人大王子会施展诅咒的邪龙之力，化身巨大的邪龙与玩家战斗。
而比起考验PVP的第一阶段，这个第二阶段考验的便是对‘巨大生物’的作战能力，总计二十人的玩家需要在地下城市的残骸之中迎战体积庞大的邪龙。
在这方面，团队的多样化也很重要，不过最重要的则是‘前排’的抗打能力，比起弓手与法师，近战的能力相当重要。
这不仅仅是因为一不留神就会被火焰吞噬、利齿撕碎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这狗屁的邪龙是能飞的。
世界树公司倾尽自己所能，向玩家展示了他们对于‘虚拟现实’这一技术的掌控，甚至不惜为这一副本制作出一个、甚至是两个单独的巨大地图。
它会飞向高空，在群山之上徘徊，在空中不断喷火后才会回到地面，而想要将它提前击落至地面，必须有玩家在那之前就跳上他的脊背与他在空中奋战。
循环往复的在天空、地面之间徘徊，落地会选择撕咬和践踏，飞翔时会采取口吐毒水与火焰。
当属于法弗尼尔的邪龙血条下降到一半的时候，邪龙便会转入只有史诗难度才有的第三阶段：诅咒形态。
诅咒的力量将彻底席卷开，将玩家的意识带离自己的身体、带去邪龙的精神世界之中，在那里，玩家将与邪龙法弗尼尔进行最后的厮杀。
格尼塔海德的群山风景以及整个庞大的地下王国并不是单纯的贴图，每一个矮人建筑、每一座荒凉的山峰都有着自己的建模，而玩家就是要在这种地方跑动。
当然了，这个游戏其实有一个属于玩家的正统打法的，那就是战士并不上前，在邪龙上天的时候他们使用自己的盾牌结合法爷们的魔法构筑出防线，等那邪龙自己下来。
反正因为游戏机制的影响，邪龙在空中的时间不会太长，它最终也会落到地面上。
苏娜记得论坛之中的那些速通组的首杀视频之中，玩家们便是利用这种方式不断消耗邪龙的血条。
但是，在这里，苏娜却觉得那些传统玩家的攻略方式弱爆了，这里并没有持盾的坦克，四人比起二十人的规模来说也小太多了。
但黛德丽曾经展示过的那种战斗技巧却弥补了人数上的不足，在面对‘勇士形态’的法弗尼尔时，她手中的两把巨剑能轻而易举的招架住对方的攻击。
那对于普通玩家来说根本无法招架、只能一味用盾牌硬抗的斩击被她轻盈的避开、招架，最后展开有效的攻击。
至于邪龙形态完全就是送菜，它根本没喷几次火焰就被她手中的巨剑刺穿了嘴巴，那张嘴被它钉在了地面上，再也没办法起飞。
而她本来以为这样已经更过分了，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那就是这样的一个狠人从第一个增加到了第二个。
霍德，这个男人就武力上来说丝毫不逊色于她的黛德丽姐姐，所以法弗尼尔死的更快了。
这两个人的合作之下，邪龙毫无抵抗的力量，它甚至都没能飞起来就被打进了第三阶段，然后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怎么说呢，真的惨啊。”苏娜不由感慨着
在她那已经固定了视角上，巨大的邪龙尸体流淌着鲜血，已经没了生机，血条已经完全清空。
它的用以飞翔的翅膀被撕碎，脑袋被钉穿，周身有被冰冻、灼烧的痕迹，可以说是相当凄惨。
打通的天花板的光照之下，一人背负着宛如岩石一样的沉重重剑，另一人则将两把双手巨剑握在手中。
他们静悄悄的站在那里，好似在体会、品味之前的战斗。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激战之后的宁静那样，没有多少人愿意打扰他们。
甚至在这个时候，苏娜不由灵机一动。
‘啪咔’
在暂时隐藏掉了自己的游戏界面后，她利用系统自带的那种摄像功能记录下了面前的这一幕。
这两个人可真强……
黛德丽能单刷这个副本的事情，苏娜已经知道了，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些所以并不惊讶。
甚至，根据黛德丽的说法，她的兄长也能用纯武器刷这个副本，甚至不止一次跟着巨龙上天耍。
但是，让她惊讶的是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明明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副本，一上手就是史诗级的难度，但他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更没有在边上旁观，就如同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开始了自己的战斗。
然后迎来了胜利……
“真是般配啊。”最后，苏娜不由发出了感慨的声音。
那边好像没有任何声音，两名身穿战甲、头戴战盔的战士对视着，他们的身高并没有显著的区别，但就是这样的对视令人浮想联翩。
试想一下吧，两个见了面都不会说什么特别肉麻的话的情侣究竟会怎么说呢？
“有没有受伤？”
“你那边才是。”
这是苏娜想象的对话，但实际上是怎么样的呢？
“话说法弗尼尔掉什么装备么？”
“铠甲、锻造素材、剑——属于财宝的一部分，雾魔战剑巴尔蒙克，这个掉率相当低。”
“你刷出来了吗？”
“有坐骑掉吗？”
“没有。”
“居然不掉缰绳的吗？”
“它掉宠物……一条小黑龙，属性挺好的。”
“那我给你摸一条。”
“不行，我来。”
最后，在相互争执了几句之后，他们最终选择了一个比较公平的方式：Roll点。
Hod掷出了92（1-100）
Dietrich掷出了99（1-100）
“你过分了啊。”
在霍德怨念的目光下，黛德丽缓慢下蹲，手搭在了法弗尼尔的尸体上，而后，掉落列表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四件装备：
【肩甲·诅咒护肩（史诗品质）】
【护手·诅咒手套（史诗品质）】
【锻造素材·诅咒龙鳞（史诗品质）】
【宠物·年幼的小黑龙】
“宠物roll一下？”
Dietrich获得了物品：【年幼的小黑龙】
“？？？？？”*3
“我等会儿要打宠物对战。”
“我也想打……”

第二十八章:玩具菜刀
最终，那个宠物【年幼的小黑龙】就被黛德丽蛮不讲理的黑掉了，不过事实上也没人说什么。
霍德虽然也很喜欢玩宠物对战，也很喜欢收集幻化与坐骑，但这对他来说也不算重要，不过是一种消遣的手段而已。
但黛德丽就不一样了，她的收集癖好在公会里也是知名的，对她来说重要的并不是副本里掉落的装备，而是各种小物件。
《九界》的普通玩家对装备以外的物件的需求是这样的：
坐骑＞玩具=宠物
但黛德丽的做法是这样的：
宠物＞玩具（生活用具）＞坐骑
她对于坐骑的需求并不是那么大，一匹城门口买的马到处跑。
对她来说，重要的东西便是一个个小宠物，其次则是小玩具、小道具一类的东西。
她每天在线的时间除去刷本刷宠物之外就是在各个地方打宠物对战，与官方在各个地点安排的宠物大师们对决，要么就是在酒馆这种地方和官方安排的NPC下棋。
霍德这方面的成就完成度还不足一半，她已经依靠自己的宠物还有挪威板棋技巧大杀四方，成就已经被打出来了。
不过《九界》毕竟是一款主打虚拟现实的游戏，它与其他安排了各种小游戏的端游比起来有一个最大的优势：真实。
在这里下棋就和在现实里一样，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手动，至于宠物对战也没那么多界面给你选择。
什么？怎么开宠物技能？
看过宝可梦么？你看训练家们怎么喊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游戏里的宠物就像是真实存在着的那样，是有事没事就能拿出来逗弄着玩的。
比如说现在这样……
‘嘎’
在将宠物彻底塞进了自己的宠物列表之后，她就将这小宠物召唤了出来。
【年幼的小黑龙】
这个小家伙并没有多大，作为宠物的它也救一个巴掌的大小，张开双翼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小型的法弗尼尔一样。
不过因为体型的问题，它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小模型，并没有原版的邪龙那样令人觉得畏惧。
“可爱的家伙。”轻声说着，黛德丽用自己的手指戳了戳那邪龙的小脑袋，而它也是张开了自己的小翅膀。
“嘎！”
“这个家伙……可爱吗？”在听到黛德丽说的那句感叹之后，霍德的神情不由变得微妙起来。
法弗尼尔即便再小，它那邪龙的形象注定它是威严的，它可以精致、可以帅气，但可爱什么的完全不沾边啊！
霍德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就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却不免看了他一眼。
怎么说呢，那种视线有些复杂，复杂到霍德自己都没啥把握去读出其中的内容。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之中透着的是独属于她的那种认真严肃：
“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再多刷几次。”
“嗯？好啊。”
一时间，霍德没有听出来她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仅仅是缓缓点头。
但他毕竟是敏感的，所以在下一刻，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等一下，你是觉得我在恰柠檬吗？”他问道
他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因为那个女战士仅仅是注视着他。
虽然什么话都没有，但那红色的眼睛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难道不是么？
问题没有出口，但从眼神之中，霍德看得出她的想法。
“当然不是了。”
“所以，再刷一遍？”
“好！”
然后，二人迈开步伐，就要朝着副本门口走去，但就在这个时候，边上的两个人突然叫唤了起来。
“等一下！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哦，对，忘了。”在听到这个声音后，黛德丽也没回头，她随手便将小黑龙的资料共享了出来。
【宠物·年幼的小黑龙】
【简介：被诅咒者残存的生命的象征，但没有任何的记忆，也没有了智慧，当做一个小生命看待就好】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需要让宠物达人们好好探讨的数值以及每一阶段可学习的技能，甚至还有食物方面的喜好。
“这小龙的喜好食物里怎么只有杂粮和蔬菜啊……”一下子被那小宠物的资料所吸引，苏娜不由开口问道。
不是，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黛德丽姐姐啊！别抛下我啊！”
“嗯？”
在听到苏娜的呼喊之后，黛德丽才如梦初醒一样。
她先是看了一眼组队列表，看着被打上了死亡标记的两个队友以及清空的血槽，接着又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苏娜那略显滑稽的灵魂。
“啊，忘记了。”
奥丁没有马……也就是哈伊克先生因为自身装备太菜的缘故在开场摸了下boss后直接被人形勇士跳劈搞死。
不过黛德丽并不关心那个才认识的家伙，她只在意苏娜。
在几次副本下来，苏娜对于法弗尼尔的机制应该有了了解，而且身上的装备不说一流，自保是绝对稳的，但在这种状况下依然因为一个小错误被法弗尼尔一团火给喷了。
这让黛德丽感到有些没面子……
虽然霍德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但黛德丽就是觉得没有面子。
所以，她沉思了一会儿……
“你的菜刀玩具借我用用。”她开口问着
她是这么问的，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却看到霍德拿着两把菜刀走向了哈伊克先生的尸体那里。
“等一下，老霍，你要干什么！”
在老穆的哀嚎声中，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本来就不成人形的尸体被剁成了切片的面包。
有点诡异，但挺好玩的……
看到这里，黛德丽也没闲着，她从自己的玩具栏里取出了一个火把，然后点燃了苏娜的尸体。
“等一下！黛德丽姐姐，你干什么啊！！”
“惩罚，如果你再犯这种小错误，我就问霍德借把菜刀玩。”
然后，苏娜看了一眼边上不远处的那个大型切片面包，不由感觉到了一股恶寒。
在玩完了可以对玩家使用的小玩具后，两名资深玩家也开始了魔法层面的读条：复活术。
第十二符文：苏生！
两个人就这么复活了，然后霍德捡起了地上的大型面包，这玩意看起来还热乎乎的。
“你吃不吃啊。”他将它递给了老穆，“这玩意建模可是真面包，其实是一种替换机制，不是你的尸体。”
“得了吧，你要吃你自己吃！”说起这个，穆思一脸没好气。
然后霍德干脆将面包扔了……
开玩笑，这东西谁要吃，即便侦测、鉴定的魔法显示出那玩意就是面包，不是伪装，但谁爱吃谁吃！

第二十九章:暗流
之前提过，时间还有很多，霍德一行人的副本攻略之旅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不过这指的并不是副本很长，因为【邪龙之歌】这个副本也只有‘邪龙法弗尼尔’这一个boss。
之所以说很长，那是因为它掉落的东西都挺好的，所以一直被反复刷。
邪龙掉落的‘诅咒系列’的套装效果虽然有点鸡肋，但架不住它属性优秀，无论是手持剑盾的坦克还是双手兵器的输出战士都很需要。
而除去这点之外，它还掉落各个职业的主手武器：
【法杖·诅咒节杖】
【双手剑·诅咒战刃】
【匕首·诅咒利刃】
诸如此类……
上述的这些装备并不是金属，而是龙骨，这种感觉就像是将法弗尼尔身上的各个部件当做装备那样。
作为【尼伯龙根之歌】这一资料片的扛把子副本，也是上限为20人的团队副本，它的装备掉落可以说是相当的丰富。
龙皮出一套皮甲、龙鳞混搭龙骨出一套重甲、龙骨还出主手武器，甚至还有宠物和其他的小玩具。
更重要的是这个副本还掉落一件堪称是战士的毕业武器：雾魔战剑·巴尔蒙克，这柄剑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完全就是奔着纯战士去的。
而这也是《九界》第一个开放给玩家的‘知名兵器’，因为这柄剑在《尼伯龙根之歌》的后续补充版本中作为齐格飞的知名宝剑存在，所以在玩家之中备受欢迎。
不过可惜的是，它的掉率貌似不比【地下残骸】之中的呼啸魔剑·埃克萨克斯高，而后者则是法系战士的毕业武器也一直在被反复刷。
那么问题来了，霍德一行人组队总计四人，排除掉黛德丽和苏娜之前刷的那四次，他们还剩下六次的机会可以刷史诗难度。
那么他们到底花了多长时间呢？
5个小时……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虽然理论上来说，在霍德和黛德丽的联手殴打下，一只法弗尼尔平均几分钟就能解决，而哪怕算进出副本的时间，20分钟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算下来，其实两个多小时就能把系统限制的次数完全刷满，但至于为什么刷了五个小时，那就与他们的做法有关系了。
副本之中毕竟不仅仅只有boss掉落装备，一路上的小怪的尸体理论上来说也是能摸的，而除去金币这种固定掉落之外，副本之中的小怪也会掉落一些装备。
不过霍德他们也不是特别在意装备的人，他们之所以停留在这里的原因则是因为这些小怪自身的状态：
【邪龙之歌】的副本之中的小怪并不是生物，而是以岩石为主的傀儡元素生物——这些东西在设定上是矮人的造物，也是王国的护卫。
哪怕在王国荒废的现在，它们也忠实履行着自己的义务。
这些元素造物普遍并不高大，也就和人类等高，所以相当适合当做打磨攻击技巧的高手。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黛德丽说的，也许是因为苏娜在战斗中总是会犯各种各样的错误导致被boss带走，作为‘老师’的黛德丽相当的没面子。
所以在最后一轮副本的时候，她干脆提议……不，完全是命令苏娜用自己的弓与这些小怪搏斗。
霍德想了想这方法貌似也挺不错的，所以干脆让老穆也这么干了——他的战斗表现真的可以说是菜的可以。
穆思因为刷副本的原因换了一身装备，他当然没办法拒绝霍德的要求。
所以两个苦逼的萌新就开始了一个多小时的‘战斗之旅’，在这段时间之中，霍德他们干脆拿出了玩具栏里的玩具玩了起来。
从宠物对战到挪威桌旗，再到迷你烧烤架还有营火，霍德他们玩的可以说是不亦乐乎。
反正霍德是真的很开心，虽然整个荒废的格尼塔海德的环境完全算不上优美，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糟糕，但他在宠物对战还有下棋上都赢了自己老婆！
而且还不是以前的那种较量到最后关头的险胜，而是酣畅淋漓的大杀四方！
虽然他总觉得今天自家老婆的棋艺变得相当差劲，甚至好像根本没带脑子，但这也不妨碍他高兴。
所以在离开副本、在最近的一座旅店购买房间然后下线的时候，他的内心依旧充满了愉悦之感。
对他来说，可能唯一遗憾的也就是他日常脸黑不出稀有装备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之后六次副本之中，作为宠物的小黑龙再也没被刷出来过，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而且表达了遗憾的不仅仅是他，就连苏娜和老穆也是。
不过说实话，在这点上，霍德还是挺意外的，他是没想到老穆这种人会对游戏之中的宠物感兴趣。
不过这或许也算是一件好事？
“呼……”最后，霍德呼了口气，他摸了摸那咕咕叫的肚子，接着拿起摆放着的智能眼镜戴上。
说实话，也许是因为《九界》玩的多了，在离开游戏舱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感觉到有些难受，甚至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这种感觉也没持续多久……
话说回来……
“不对啊，今天谁接外卖啊！”想到这里，他不由走出了房间，接着敲了敲老穆的房门，“儿砸！儿砸！你爸爸我订的外卖你收了嘛？”
然后，房间里没有回应，因为霍德是自顾自的下线的，他也不知道老穆是不是又要待在游戏舱里，所以不免陷入了苦恼。
拿出手机，翻开外卖软件，看着来自外卖小哥一连串的无奈且悲伤的留言，他嘴角抽搐着。
如果说在穆思开始玩《九界》后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估计就是‘外卖’了。
因为普遍都是他帮忙接的外卖，在他开始玩游戏后，他也不一定接的了外卖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客厅里的时钟。
算了……
“老穆！晚餐一起出去吃不？”
“吃！”
终于，房间里也有了回应，不过与平时那副轻佻的样子完全不同的是，穆思此刻的神色无比阴沉。
他靠在自己重金买回来的游戏舱之中，注视着正对着的房门。
“那个女人……”
如果他的感觉没错的话，在之间的副本之中，那个羊角盔的女人的注意力有一半都放在自己身上。
就连之后所谓的‘拿小怪练习’也是，她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掠过自己，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想到这里，他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不能轻举妄动、不能……说实话，自己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了。

第三十章:宠物玩家穆思
最终，霍德与穆思在洗完澡后一起出去吃了一顿饭：
开胃菜是凉拌海带，主菜炒猪肝、青椒肉丝以及青菜豆腐汤，再来两碗米饭。
无论是霍德还是穆思都没有一直喝酒的习惯，除非高兴的时候聚餐会喝点，平时的时候是不喝的。
总体来说，楼下的餐馆还是挺好吃的。
毕竟是寝室四个人从从刚进大学一路吃到现在的餐馆，在将大学城内的餐馆吃了个遍后，他们一致认定还是这家好吃。
而且价格也十分公道，几年下来，他们都认识这里的老板了，所以偶尔也会有一点小优惠什么的。
在上菜的时候，老板还问过他们几个家常问题：
“是不是快毕业了？”
“另外两个不回来看看吗？”
大概就是类似这样的问题
很朴实，但也很随和。
就这样吃完了几乎能当做夜宵的晚餐后，霍德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接着就直接结账了。
至于为什么是他结账而不是穆思，理由很简单，结账的时候穆思并没有立即起身，反而在思索什么，所以霍德就顺手把饭钱结了。
说实话，他现在不缺钱，虽然口头上一直咋呼着请客什么的，但实际上有着几年同学情谊的人都不会将饭钱放在心上。
无论是他还是老穆，还是另外两个已经搬出去工作的室友都不在意这点，对他们来说，付账是很随意的事情。
几年下来，谁欠谁几顿饭这种事也没人知道，反正也没人在意这方面的细节。
如果关系真的好的话，这些饭钱都是小钱了，如果久违的聚餐的时候如果都要相互AA，那岂不是在担忧没有下次了？
不过紧接着，当霍德付完钱、并打算买罐椰汁慢慢喝的时候，他便发觉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穆思这牲口好像心不在焉的……
之前吃饭的时候，霍德一直将注意力摆在饭菜和手机上，倒是没注意到这点，不过现在，穆思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
他就像是一个雕塑一样坐在那里，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大概就是他的手部动作了，他一直在用手搅拌着自己碗里的豆腐汤。
白嫩的豆腐已经被他的动作搅的粉碎，而仔细想想的话，他的这个动作好像一直没停下来过。
一碗本来就澄清的豆腐汤被搅的浑浊无比，这不免让霍德有些好奇。
因为认识他到现在，霍德其实没见过他这种模样，作为一个家里有矿、挥挥手就几万块丢出去的家伙，他应该不会有什么烦恼才是。
毕竟这句话就连老穆自己都挂在嘴上：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能用钱解决。
所以大学认识三年多以来，他一直都显得无忧无虑的，虽然生活作风不太好，但成绩却一直在前列徘徊，这样的他能苦恼什么东西？
“老霍啊。”
最终，大概也是察觉到了霍德那种带着试探的征询视线，他开口了。
“嗯？”
“《九界》这游戏，不一定要刷副本吧？”
“啊？怎么了？”
然后，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穆思转过了头，他的眼睛里浮现出的是一抹思索。
“我发觉我不适合打本。”
半晌之后，他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而这样的一句话不免将霍德的思绪带到了一个多小时之前。
貌似也的确是这样，穆思这个家伙在游戏里的战斗力弱的不行。
虽说《九界》之中也有着‘拳师’的加点技巧，但穆思看起来完全不是这行，因为他看起来根本就不会打架。
如果他平时还算看的过眼的话，那么在和与他一起奋战的苏娜一比较、甚至同台竞技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显得菜的不行。
“与野怪战斗的技巧是可以练的。”
“但我觉得好烦啊。”
无言以对……
游戏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自己玩的开心就好的东西，更何况还是《九界》这种自由度极高的游戏。
只不过因为大部分玩家都喜欢那种野外杀怪、狩猎还有下副本的畅快感——毕竟比起日常来说，在那游戏的中庭世界中冒险才是大部分玩家想做的。
就像是玩老滚5的人肯定不能只守着炉火这一个DLC，没有人不喜欢瑟拉娜大小姐……
但是，终究还是存在着那么一点点兴趣爱好不同的人的，这样的玩家在游戏之中的确存在。
他们比起下副本更注重《九界》提供的一个个小游戏，比如说挪威战棋，比如说宠物对战，甚至技能加点加的都是生活技能。
草药专精不去点加血，反而在那里研究什么花更好看……
这种玩家的确有，而他们在论坛中也有个称呼：生活系玩家。
他们的装备可能不是最好的，他们的知名度可能并不算高，，但他们过的却相当开心。
而且拍卖行里的那些永不凋零的漂亮鲜花还不便宜咳咳咳咳……
“主要是《九界》的游戏的主旋律一直都是战斗，你主线剧情总要过一下。”
“但我对这些英雄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啊。”他开口说道，言语之中也带着无奈。
“刚刚下副本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点，那个叫做苏娜的女孩已经能勉强做到百发百中的地步了，即便是将长弓当做近战兵器用也能抽飞那些岩石傀儡，这些都是我没法做到的。”
嗯，看出来了，穆思虽然走的拳师路子，但他所做的最多也就是挥拳，而在真正见过他的战斗方式后，霍德也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打不过那种海中巨怪了。
论打架，他根本就是个外行人啊……
“所以，你想弃坑了？”
“不，弃坑暂时不会，毕竟这游戏里有些东西挺好玩的。”
他并没有在那里胡说八道，也不是在诓人，事实上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排除掉那些让他顾虑的东西，这款所谓的《游戏》的确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而真正让他在意着的便是‘宠物’。
“我对养宠物很感兴趣，那些东西有入手的渠道吗？”
“宠物对战？”
“嗯。”
“商店可以买，但普遍不怎么样，拍卖行也有，不过我不建议你花冤枉钱。”
谈起有关游戏的事情，霍德也没乱说话，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印象说着自己的观点。
“这样吧，我明天可能……下午？带你去下本，刷几只宠物出来，你到时候自己慢慢玩。”
“好啊！”
趁着这个机会，也许能在地图上多跑跑吧。
而且，游戏之中的所谓宠物，究竟是不是‘生命’呢？
还有副本与主地图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穆思需要搞清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那么就这样，我晚上还有点事，现在先出去了。”
“你去哪？”
“去过夜生活。”
“哦豁。”

第三十一章:归乡者
格尼塔海德
这是一座自百年多前就没了人烟的荒凉群山，也许从一些书籍或者吟游诗人们口中传唱的故事之中可以得知这里曾经的繁荣，但那终究是过往云烟了。
没有人比莱金更加了解这里，他依然记得这里曾经的繁荣。
格尼塔海德的主体建筑位于山体之内，但在百年多以前，在格尼塔海德的群山之下有着一座用以招待各个王国商队的小城。
这个小镇没有自己的名字，因为它也是格尼塔海德的一部分，一般情况下来说，格尼塔海德的矮人们都将这里称作‘外城’。
这座小城曾经划分出好几个区域给王国的商队，这些运输的商队在各自区域的旅馆之内休息，他们的马匹会由服从矮人国王赫瑞德玛的人类仆从还有魔法傀儡照看。
但那种繁华终究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经由将近百年的岁月磨砺，这里早已荒废。
格尼塔海德王国消失、矮人世界的大门关闭，人们便失去了来到此处的理由因为它本身过于贫瘠，不适合种植，因此就连小镇都没有一个。
也许，只有在这片土地上一直呼呼刮着的微风才知晓着这片土地曾经历经的辉煌。
而现在，莱金就站在这片仍然存在着的‘鬼城’之中，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城市的街道上，望着那早已干涸的喷泉景观。
透过这个干涸的景观，他甚至觉得自己还能见到曾经的辉煌……
各个王国的代表会跟随仆从穿过一系列精妙的机关进入到格尼塔海德的内部，在山中城市内拍卖台上，代表们会为了一件优秀的兵器争的面红耳赤。
这是格尼塔海德的辉煌，也是矮人的辉煌，支撑起整个格尼塔海德王国存在的便是这种与人类王国之间的交易。
他们便是矮人一族对外沟通的渠道，他们是矮人的代表，他们打造的兵器让人类世界的勇士为之疯狂。
无数王国的代表愿意为了一件优秀的兵器、一副优秀的铠甲支付高额的报酬，他们在拍卖台上竞价、争的面红耳赤，这一切都源于矮人的辉煌。
但是，这终究过去了，当莱金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内心只有一种零零碎碎的感慨以及平静。
说实话，他本来以为自己的情绪会更加激动一点：
畏惧、恐慌、无助……
他曾经想过自己再一次回到这里时会产生的情绪，但事实上这些他都没有。
当他真正回到这片位于中庭世界的西方群山时，他的心底所浮现出只有一抹安宁与思念。
也许很奇怪吧，明明这里所带给的是伤痛，但他依旧思念着这里。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心底所想的并不是与自己那已经失控的大哥法弗尼尔的事情，他不想去在意什么邪龙、也不想在意什么财宝。
在此刻，莱金的心底浮现出的只有对于家人的怀念，他满脑子都是格尼塔海德曾经所拥有的辉煌。
伊凡尔第父子为他打造了熔炉，他在熔炉边上铸造武器与铠甲、父亲励精图治、大哥镇守于王国之前，聪慧的小弟则喜欢变成小动物到处乱跑。
说起来，格尼塔海德的三王子奥特尔也是个奇人，他虽然精通魔法，但却不善战，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变成小动物、规避矮人惧怕阳光的体质跑到外边去晒太阳。
莱金记得很清楚，这座外城附近就有一条河流，他的弟弟奥特尔就喜欢变成一条水獭躺着晒太阳。
“我……回来了。”最终，莱金开口说道
哪怕此刻，这里没有人回应他，甚至退一万步，这里即便有人存活，也不会有人认识他，但他依旧想要说这话。
他的身上粘着那用以遮挡致命阳光的人造皮肤，为了改变自己的容貌，他甚至给自己黏上了大胡子。
即便是他那个时代的人也绝对认不出他的样貌，哪怕他没有更改名讳，他也只会被人认为是同名的混血矮人。
“呵呵……”他低声笑着
比起那种一贯的高亢刺耳，他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阴沉。
最终，他心底的那份思念与平静开始转化，最终形成了一股即将从胸膛迸发的怒火！
“我说我回来了！有人听得到吗！”
然后，他这样的行为招来了反应。
“咴溜溜”
开口发出声音的并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是什么人类，而是格拉妮这匹神骏独有的嘶吼声。
这姑娘打着鼻响，好像在说着什么一样，不过也没什么人能完全理解，齐格飞作为主人也只是轻轻抚摸着她，让她安静下来。
他没办法对正处在矛盾复杂心情中的莱金说些什么，毕竟他是一名归乡者，而且还是一名在外漂泊了数十年、将近百年才得以回归的漂泊者。
这样的人发泄一下情绪也是应该的，他心底的情绪应当得到抒发。
不过即便如此，齐格飞还是下意识的开口了：
“不过声音还是小点比较好。”
他是已经习惯了小心谨慎，毕竟之前一年多的旅行生涯也不是在开玩笑，他已经学会了如何警惕、甚至如同霍德叔叔所说的那样永远保持警惕与思考。
而面对着那已经成长起来的战士，莱金笑了笑。
他到没有因为那年轻战士的‘打扰’而有什么生气的倾向，虽然一直以来，他对齐格飞都抱有一定程度上的芥蒂。
他当初接下这个孩子可不是因为什么劳什子对生命的怜惜，对当初的莱金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他自己的命更加重要的。
他之所以收养齐格飞，不过是因为他自己欠着霍德一份人情、一条命，但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作为养父，对齐格飞也有着一份关怀。
看到他成长起来的时候，他心底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欣慰。
虽然他成长到这个地步与他这个只知道打铁锻造的老矮人没什么关系，但他身上的战甲、战盔都是他亲手打造的。
仔细打量着他那藏在斗篷下的战甲，他不由冷笑着：
“哼，现在保持安静没什么意义，我们已经足够高调了。”
然后，齐格飞张了张嘴，他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的，但仔细想了想，貌似确实是这样。
因为根据霍德叔叔最后说的话，他们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低调了。
与其低调的游荡，不如光明正大一些……

第三十二章:谎言终被破除
依照霍德和莱金的原话，因为最近几十年里，整个中庭世界的西边已经接近荒芜，没有人愿意到这荒凉的平原还有成了荒山的格尼塔海德去。
因此在神明的眼里，他们其实是很容易暴露的。
不过当然了，想要继续隐藏也不是没有方法，如果齐格飞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利用手头上的财物组建一支冒险者的队伍。
然后混在其中，美名其曰去荒山探险，说不定能发现王国废墟内的宝藏。
不过，这种做法终究是太麻烦了，而且想要去探索的人早就在王国破灭后的那段时间去探索过了，但答案都是一无所获。
所以最后，齐格飞一行人干脆回归了原点，作为贤者的霍德依旧神出鬼没，他最后离开了斯特拉斯小镇，说是与他们在格尼塔海德这里汇合。
至于齐格飞本人则带着莱金、骑着神骏一路笔直的朝着这里奔来。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心底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因为天空之中一直有雷声作响。
风暴在酝酿，还下着暴雨。
齐格飞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正常的天气变化还是因为阿斯加德的神明在震怒，他有时候甚至会抬头看着天空，担忧着天空之中是否会有致命的流星闪过。
但事实上他其实想的有些多，因为有些事情根本没有挑明。
只要齐格飞脑子正常，不会说出：我们就是想连神明都一起坑这种话，那么他就会很安全。
因为他的理由简直充分到不行：之所以用死亡来遮掩身份，那是因为希望能欺骗过莱格尼，不至于让自己成天受到骚扰与追杀。
至于神明的事情？
不知道呢……
只要一口咬死这件事，那么神明就不会违背他们自己制定下的中庭世界的‘游戏规则’。
这就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早在一年多、将近两年之前就开始了。
而对他们来说，神明自身究竟是怎么想的也无所谓，想法与他们无关，重要的是他们会怎么做。
而现在看起来，霍德叔叔的想法是正确的。
虽然天空之中变化无常的天气让他感觉到不安，但他们凭借着神骏格拉妮的速度用了数日的时间横跨了中庭，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找他们麻烦。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齐格飞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感慨。
虽说霍德早就和他解释过这其中的内容，但理解归理解，他的感叹完全是另一种情绪。
早在一年多前决定用‘假死’来瞒天过海的时候，他的霍德叔叔就已经计算到了这一步。
虽然承认这一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比较伤自尊的困难事情，但齐格飞却可以坦然承认：他做不到这点，甚至，中庭世界的大部分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这点。
那可是神明啊，更别说是俯瞰着整个中庭世界的神明。
齐格飞毕竟是这米德加尔特土生土长的人类，虽然作为养父的莱金并没有给他灌输什么多余的想法，但他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他最初的认知。
直到现在，他都认为神明是强大的，对于那些神族，他并不能做到如同他的叔叔那样表现出的不屑一顾。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的叔叔在他心底的地位才会水涨船高。
“呼……”他深深吸了口气
说实话，这个年轻人的压力还是挺大的，因为他深刻明白自己所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路。
但后悔么？
答案当然也是否定的，如果后悔的话他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你开始紧张了？”当莱金回过头去的时候，他看到的便是齐格飞那一副深呼吸的表情。
“是。”对于这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也很干脆的点了点头，“不过我不是在害怕邪龙。”
龙种生物，他不是没有对付过，当初吉特兰德王子斯图达斯对付那头叫赫梅的巨龙时，他就在场。
虽然斯图达斯本人也可以说得上是浴血奋战，但他却知道龙的上限并不高，更别说他现在还持有圣剑古拉姆。
当然了，莱金自己也明白这点，所以到最后，他也没多说什么。
沉默持续着，不过就在此刻，他却突然感觉到符文石有了反应，而在取出了符文石后，石头上的符文也闪烁着神秘的光辉。
定位……
“他来了。”他开口说道
而就在他回头的时候，一个身影由远及近的走来，他的装扮与齐格飞类似，但底下的那一套战甲却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旧式边疆战甲。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更慢一点。”在那个人影走到身前后，矮人不由笑了一声。
他的笑当然没有任何的恶意，也不是在讽刺什么，因为在整个中庭，除去那些拥有神力、随意从天而降的神明之外，没有什么人是比齐格飞的速度更快了。
当然了，那个人有与格拉妮同出一源的战马的话那么就另外说，但霍德有吗？
这显然不可能，毕竟在莱金自己的印象里，他要么步行、要么骑着城门口买来的战马。
但即便如此，他的速度貌似就比齐格飞他们慢一点点。
“我们也只是昨天晚上抵达这里的，然后在这里的房子里住了一晚上。”
“嗯，一路上以来没遇到麻烦吧？”
“啊，如同你说的那样，没有什么麻烦。”
因为并不知道他们头上究竟有没有人在监视，所以莱金也没有说的太详细，他也没有如同以往那样对着那些神明大开嘲讽之语。
“那么事不宜迟，如果你做好准备了，我们就可以进去了。”
准备么……
其实有些话只不过是霍德自己的习惯，他习惯了在言语上给予对方尊重。
就像是现在这样，所谓的‘做准备’只不过是他随口的一句话，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莫名让老矮人有些感动。
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乡……
“准备的话，其实已经做好了，其实就等你过来了。”矮人开口说道，“现在跟我来吧。”
三人就这么朝着外城的深处走去，他们的身影隐没在了群山之中，而这一幕也同样落在了坐于至高王座之上的某位神明的手里。
那位鹰盔独眼的老者在这一刻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来人！让斯露德给我过来！”
声音之中酝酿着莫名的情绪，就像是风暴之前的平静那样。
这声音响彻的很远，甚至根本不需要人通报便传入了风暴女神的风暴殿堂之中。
“女主人……”
“我听到了。”走在长廊之上，斯露德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张开了自己的羽翼，直接飞跃出了自己的宫殿。

第三十三章:允许
神域阿斯加德说白了也就是一方世界，它位于尤克特拉希尔的最顶端。
不同于用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不灭之火点缀成星辰、日月的米德加尔特，阿斯加德的天空被枝繁叶茂的世界树枝叶所覆盖。
这里的边缘能俯瞰九个世界，只有彩虹桥还有神明能出入自由。
不过即便如此，于此居住的神明也并非一直厮混在一起的，这里依照神职还有重要程度被划分出了好几个地盘。
奥丁的英灵殿统御着格拉希尔森林，他的金宫执掌着艾达华尔平原，白银之厅更是立于尤克特拉希尔的枝干之前。
至于斯露德的风暴殿堂则位于托尔掌控的‘特鲁德海姆’，意为力量世界或力量平原，它位于阿斯加德的最东方、堪称边缘地带。
它距离英灵殿以及海姆达尔的天卫宫很近，但距离中央的艾达华尔平原就有一段距离的。
这段距离甚至比两个王国之间的王都都要远，哪怕是凭借成为恩赫里亚的的英雄们的体能也得不休不眠走上一日甚至耗费更久的时间才能抵达。
可是，在这里居住着的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为神明服务的仆从是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的，就像是斯露德的仆人也不会离开她的风暴宫那样。
会来回跑动的只有这片土地的真正的主人——阿萨神族！
而对于神明还有女武神们来说，在这里移动并不是困难的事情，更别说斯露德本人继承的是风暴与力量的神职。
作为风暴女神、力量女神，在神族之中，她的速度甚至仅逊色于神使赫尔莫德。
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那些徘徊在阿斯加德的仆从、神明只见到一道电弧从天空闪过，伸展双翼的女武神不需要多久便赶到了白银之厅中。
这里是大神奥丁的领域，而站在白银之厅面前，还没有见到自己的那位‘祖父’，斯露德便察觉到了一股威压。
大神奥丁，作为阿萨神族的领袖，他对所有的族人都有着天然的气场上的压制，哪怕是掌控雷霆、在人间拥有雷石信仰的托尔都逊色于他。
有点紧张……
但斯露德却不会退避，因为她知道，这个所谓的‘谎言’迟早有一天会被戳穿。
而当人间再度出现那本应死去的三人的身影时，奥丁势必要质问她，因为这对女武神以及阿萨神族的力量来说是非常严重的渎职。
不过斯露德也不介意，因为她早就准备好了理由与借口，她自身的行为本就无可挑剔。
而剩下的仅仅是表情而已！
“啪”
这么想着，女武神伸手大力拍着自己的脸颊，白皙的英气面容在这一刻显得红彤彤的，但凭借神明的体质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在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之后，女武神的领袖这才大大方方的迈开步子、朝着正前方走去。
“斯露德大人。”
在看到那收拢了羽翼的风暴女神快步走来后，门口的侍卫赶忙行礼。
这些人并非神族，而是来自人间的战死者，而面对他们，女神点了点头。
“嗯。”
以她的性格倒不至于无视这些人，但她也绝不可能停留下来对他们一一打招呼。
所以，这些战士、守卫只见到那位女神快步走过，她的身上依旧闪烁着象征着神力的电弧，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意思。
最后，她抵达了白银之厅的正中央，奥丁的至高王座就在那里。
王座的椅背上坐着巡视九界的乌鸦：福金和雾尼
王座边上则趴着两头小憩的凶狼：基利和库力奇
但比起乌鸦与凶狼，更令人在意的则是他们的主人：大神奥丁。
此刻的他虽然没有握着那著名的流星之枪，但头戴鹰盔的他依旧不容小觑。
他看上去有些苍老，但体格却依旧健硕、身体依旧健康。
当那充斥着凶悍的眼睛向下掠来的时候，哪怕是身为力量女神的斯露德都不由感觉到极大的压力。
最后，他开口了：
“知道我找你过来是什么事么？”
“我不知道。”迎着奥丁那审视的目光，斯露德开口说道
其他神明对待这位领袖的时候理应尊重一些，但斯露德并不需要，虽说奥丁从不主动提这点，但她终究还是大神的孙女。
“有什么任务指派给我和瓦尔基里么？”
“齐格飞，他还活着。”
“那个伏尔松格的后裔？”在提到了这点的时候，斯露德的语调略微提高了一些。
但是，她的演技并不如占据着诡计之神名讳的那个家伙那么精湛，甚至在紧张之下，她并没有将自己想要表现的那种惊讶完全表露出来。
不好……
感觉到奥丁的眼神变得如同鹰隼一样锐利起来的时候，斯露德心底不由咯噔一声。
她的大脑在此刻飞速转动着，她可以发誓，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如此紧张过，她的脑袋也从来都没有转的如此迅速。
甚至，她都觉得自己已经将全部的智慧都放在了‘撒谎’这项事业上。
必须寻个由头来遮掩一下才行……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斯露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曾经他连剑都握不紧，仅仅是在森林里打猎时才遇见了那注定成为英雄的年轻人。
然后，一步步，他逐渐成长，最后停留在她脑海之中的则是那个用头盔与战甲遮掩了自己全部的男人。
“霍德呢？”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终究开口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当这个问题脱出口的时候，她只觉得空气变得更加凝重起来，奥丁的独眼仿佛没有任何的感情。
最后，这种探究结束了……
“他当然活着，他能消失第一次，也能消失第二次。”奥丁开口说道，声音之中没有任何的感情。
“那么，是否要依照原定计划接触呢？”
“让你麾下的那些女武神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指令，另外，接触一下勃艮第的那位国王吧，他那里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另外，重点接触一下他的妹妹：克里姆希尔德。”
“明白了……”斯露德半跪行礼，这是在表示自己这位女武神领袖对于众神之王的尊重。
但是，奥丁也没有理会自己的孙女，他只是离开了王座，走下了台阶，接着就这么从女武神之王的身边走了过去。
“至高王座……”
“嗯？”
“我允许你坐上去，仅限一个上午。”
“是！”
在得到奥丁的允许之后，风暴女神不由握紧了自己那穿戴着护手的拳头。
在这一刻，她的嘴角甚至不自觉的上扬。
“霍德……”

第三十四章:暗中的数次博弈
在对斯露德开放了至高王座的权限后，奥丁也没有在这里久留，他直接步出了白银之厅。
在那通向的大门的廊道上，他的一张老脸都阴沉了下来。
被耍了……
他确信着这一点，而且就连他自己都骗过去了。
而当他意识到了这点后，众神之王所拥有的智慧已经让他完成了脑海中的那副拼图。
不得不说，令人惊叹。
排除掉立场的话，即便是奥丁也不得不赞叹这是一副完美的计划构图，它完全由一个个细节上的动作构成，完美利用了中庭世界的规则，甚至利用了神明自身。
在串联起来之后，他便发觉了一件事：这件事不能用纯粹的杀戮来解决，甚至，神明绝对不能亲自出手。
因为一旦跑掉一个，之后发生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更别说，一位阿萨神族的神明想要对那伏尔松格的贤者出手就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想要解决他们的话，只有一个方法：利用中庭的游戏规则重新扶持一个新的英雄——这是神明惯用的手法了。
奥丁也相信，那个人类也知道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这个去的，所以在一年多后才显得大摇大摆。
说白了，他的这种光明正大本身就是一种退让，算是留一线了，因为他给了神明充分的反应时间。
如果直接杀一个猝不及防，直接使得神明的形象崩毁，那才会招致祸患。
因为阿萨神族能迅速转化统治模式、以强权统治九界，但作为人类的他却没有退路。
所以与其完全撕破脸皮，不如就此留一线，继续下一轮的博弈。
“这就是……数十年积累下的智慧么。”
在遍布人类王国、神明影响力极其充分的中庭世界之中，想要诞生这样的人物其实是相当困难的。
但是，如果他不是普通人呢？
一想到这里，奥丁心底便充斥起了阴郁。
来源不明……
对他来说，这是最为忌讳的事情。
他让福金和雾尼巡视九界，他命人打造能利用魔法洞悉整个九界的至高王座，他甚至让破晓者海姆达尔镇守于东边的彩虹桥。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他掌控他所统治的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他所统治的世界，他用自己的一只眼睛换取了智慧之井中的水，将自己倒悬于世界树之上以此参透九个古老的神秘文字。
与矮人结盟、稳定武器供应的渠道，让华纳海姆的神明与他们互换人质，确保自己掌握了华纳神族的魔法，让弗雷统御精灵国度，确立神明的威信。
他甚至将整个中庭当做一个巨大的兵营、在阿斯加德建造英灵殿，只为了从中源源不断的攫取能充当兵力的英雄！
但即便如此，即使他做了这么多准备，命运之井边上的那三位女神依旧没有改口，特别是通晓未来的诗寇蒂。
哪怕她曾经担当过女武神的领袖，她曾经与阿萨神族结盟，但奥丁自身所知晓的预言以及她所看透的‘线’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哪怕在他在已经知晓甚至历经预言中的一切并再一次回到这里，花费巨大代价将南方火焰国度的那个巨人完全封印了也是如此！
但是，诗寇蒂的预言没有任何的变化，命运之线所展示的内容没有任何的改变！！
诸神黄昏……
那笼罩了整个阿斯加德的末日，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也许，自己已经开始神经质了……
有那么一瞬间，奥丁的脑海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是的，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发生……
如果说那个叫做霍德的、名字一看就有些令人烦躁的男人是让他感到不安的话。
那么现在去与蒙迪尔法利好好‘谈谈’的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的一双儿女在他的手上，在米德加尔特的天空之上运载着日月。
看在他的儿女的份上，他会为此尽力的。
但是……
“不，代价未免太大了。”
就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奥丁自己都不免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因为还没有到需要再一次利用蒙迪尔法利的时候。
那么，再观察一段时间？
不，不能坐以待毙……
即便他想不通有关那个男人的身份，他也不会就此放任。
想到这里，他不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伟大的众神之王驻足于站自己的白银之厅的大门之前，他的停顿不免让周边的士兵为之侧目。
他们深深低着头，甚至还在考虑是否要行更大的礼，但伟大的神王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就在勇士们迟疑的时候，他已经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一步、两步……
下一刻，伴随着魔法的光辉，一只巨大的渡鸦直接腾空而起。
那只渡鸦直接飞跃过了阿斯加德的上空，接着飞向了天后的领地：雾海水晶宫芬撒里尔。
渡鸦锐利的眼眸注视着下方的水晶宫，他看到在花园之中，孩子们正在愉快的玩耍，他的孩子：俊美的光明神巴德尔正在与母后一起说话。
在见到这一幕后，渡鸦之王感觉到些许的安心，但他并没有在此停留，而是直接顺着彩虹的方向飞去。
他飞向了米德加尔特边上的那口命运之井，三女神就住在那里！
虽然就奥丁自己的想法来说，他并不想见到那三姐妹——自从她们一口断言命运无法违背的时候，他就不想再看到她们。
但现在有些事情是不得不询问的……
…………
与此同时，在奥丁选择下界的这一刻，霍德一行人也成功进入了格尼塔海德的腹地。
而这一路上的过程对霍德来说还是挺刺激的，因为他之前下副本的时候见到的是大门敞开的矮人之城，从没有见过那已经封闭了的精妙机关。
但现在不同，因为在剧情之中，他们是第一次来到这格尼塔海德，再加上霍德体验的是单人进入副本才有的剧情，所以他完整的体会了一遍深山之中的机关。
比起曾经的‘格林海姆’那样粗糙的布置，格尼塔海德才真正诠释了一个深山城市应该具备的设施。
‘轰隆隆’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封闭了百年的朴素大门缓缓开启——在外看来，它只不过是一座山崖峭壁，但那缓缓开启的机关明显要比格林海姆那种纯粹的‘堵塞’要强的多。
“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打开过这里的大门。”看着那缓缓开启的大门，莱金不由冷哼一声。
然后，灯光就此亮起，也许是因为终于有人进入到了这封闭着的地下城市之中，灯光一个接一个亮起。
这是纯粹的‘人工星辰’，它们悬挂在山崖之上，看起来宛若璀璨的星辰。
而这种柔和的光辉与外边的阳光比起来完全是两个极端，这种美丽甚至更胜于米德加尔特的天空。
“纯粹的矮人工艺，我的朋友。”在看到齐格飞被镇住了之后，莱金咧嘴一笑。
不过在之后，他不由撇了撇嘴，因为霍德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反而是继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第三十五章:矮人勇士
且不管霍德这个面容与表情全被头盔遮住了的家伙，齐格飞是真的被矮人的地下之城震惊了。
因为有‘格林海姆’这样一个属于巨人的地下城市给齐格飞留下了基本印象，他一开始其实其实对所谓的地下之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毕竟再怎么说，那种不见天日、只能依靠高处的一缕不灭之火还有遍布各地的火把照明的地下环境着实令人不喜。
比起曾经见到过的所谓地下城市，齐格飞明显更喜欢宽广的平原以及天空。
无论是苏尔驾驭战车所拖运的太阳，还是玛尼所拖拽的柔和月亮，亦或是用以点缀天空的星辰，这些都是他喜欢的。
但事实证明他的阅历终究是太浅了，而用巨人的地下之城去与矮人们的造物比对，这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更重要的是这并不是因为巨人搞粗制滥造——你换成人类也不能比王格林先生做的更好，因为‘地下城市’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构造的东西。
但矮人偏偏是个例外……
这个种族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没办法见光，他们天生就存于黑暗的世界之中，所以他们擅长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不仅仅是勉强苟活，而是要生活的‘完美无缺’，没办法见到太阳的光辉？
没关系，他们可以自行铸造星辰，将整个山体城市当做黑夜，以穆斯贝尔海姆的不灭之火为原料铸造了悬挂于高处的人工星辰。
“纯粹的矮人工艺，我的朋友。”
正如同莱金说的那样，这里全都是矮人的结晶。
他们不仅仅是九界之中最好的铁匠，也是九个世界之中最擅长‘工艺’的种族。
虽说早在之前，齐格飞便对矮人的手艺有了一个具体的认知：
因为他身上的铠甲就是莱金铸造的，而莱金与他的叔叔更是联手修复了神怒圣剑，更不用说，如今凡间的各种各样的圣剑、魔剑以及神明的用具都与矮人有关。
但即便如此，这不妨碍他对此产生了更为深刻的体会与感悟。
不过因为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吟游诗人，实在是没办法用什么华丽的辞藻来形容他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到了最后，他也只能憋出这样的话：
“这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很朴实，但这也是最为贴切的形容，因为这就是他最为真实的感受。
当他从仍然是白日的外部世界真正踏入格尼塔海德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进入了黑夜，而且还是无比美丽的星夜。
说实话，如果不是莱金告诉他：这里是被封闭了将近百年的地下之城，他甚至还会以为这里是什么仙境。
世界虽阴暗，但却并不邪恶，格尼塔海德就是处在这封闭星夜之下的美丽城市。
然后，就在齐格飞静静感受着这里的宁静与美丽时，霍德却突然迈开了自己的步伐，他走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因为地下之城中已经不存在什么人的缘故，他的这个动作可以说是相当的显眼，当金属的战靴磕在地面上时，发出的那种声响直接警醒了还在沉醉的齐格飞。
“叔叔。”
“没事，我看看这里。”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霍德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慢点。
而与此同时，他心底也在感慨着：也就这种特殊剧情能做出这么生动的NPC了。
在一般的副本之中，NPC的行动模式几乎是固定的，比如说就在昨天，作为副本固定NPC存在的齐格飞根本不可能喊住他。
他有着固定的行动模式，也就是固定的剧情，而趁着这段时间，玩家完全可以甩开他一路向前。
当齐格飞赶到现场的时候，别说战斗了，邪龙都已经被砍死了。
想到这里，霍德的嘴角不由上扬。
说实话，法弗尼尔真是好惨一boss，被刷了那么多次还只掉了一条黑龙宝宝。
到了最后，霍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祈祷这次副本之旅运气能好点吧，反正他也是能摸尸的。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远方那无比显眼的宫殿的位置。
这里是矮人的城市与宫殿，虽说通道无比宽阔，但房屋比起人类居住的来说总是小了那么一号，就连宫殿也是。
矮人的宫殿比起人类来说并不算大，大概小了那么几圈的样子，但即便如此，那曾属于矮人国王赫瑞德玛的宫殿也不容小觑。
它的华丽、它奢华绝非一般的宫殿能相比，矮人的技艺与精华仿佛都被浓缩在了其中那样。
第一眼看过去的话绝对会被吸引住，到时候脑海之中再无其他。
不过霍德不会，他前几次副本已经看了好多次了，所以在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宫殿之前的那个人物身上。
因为距离的原因，从正门口的这里望过去的话，那个人影其实很小，小到寻常人会忽略，只有靠近才会逐渐发现，不过霍德却知道，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莱金。”最后，他开口唤着
而与此同时，看似苍老的矮人也缓步走来。
“你发现了……”
你发现了邪龙么？
他本来是想要这么问的
因为在莱金逃走之前的印象里，他的大哥法弗尼尔已然成了一头邪龙，那令人惊惧的巨大身形以及恐怖的头颅充斥着他的思绪。
但是，在这一刻，他的话音却戛然而止，甚至思绪也一同停滞了，因为映入他眼帘的正是他熟悉的身影。
矮人习惯了黑夜，他们的视力天生比人类要好，甚至是九界之中视力最好的种族，而凭借这样的视力，他看到了宫殿之前的那个身影。
对于人类、神明遗迹巨人来说，那个身影当然只能用矮小来形容，但对莱金来说，那却是一种象征。
甚至在很久以前——大约数百年之前吧，他还认为那个身影是全世界最伟岸的。
蓝白的皮肤、阴邪的战甲、令人心生惧意的战盔，不符合矮人体型的重剑。
在整个矮人一族之中，也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形象！
格尼塔海德的大王子，矮人赫瑞德玛的长子，镇守瓦特阿尔海姆大门的第一勇士！
“法弗尼尔……”

重申一次有关9月的悬赏,点进来看看啊~
@@@@既然福袋什么的已经开了我就再发一次
两万赏
200刀片
200月票
以上任意一项累积满足一次便加一更【趴】
没有上限来着，持续到本月底（即10月1日0点）结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_(:з」∠)_
各位如果对网站附带感兴趣的，还请把抽奖得到的副产物给我，不会吃亏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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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失控
他就站在那里……
不过与其说是站着，不如说是被‘吊着’，虽说他身穿战甲、重剑就在身边，但他的身体却被特殊的锁链死死的捆住了。
那锁链总计有四道，分别捆绑了矮人的双手与双腿，它们由四肢开始捆绑，最后在他的身躯之上汇集。
至于那锁链的源头则是他身后的宫殿，四根锁链分别延伸向宫殿的四个角，那锁链甚至被拉扯的笔直。
锁链看上去好像并不仅仅是束缚着那个矮人战士，在这一刻更像是起到了一个牵扯的作用、它牢牢的固定住了矮人勇士的身体，让他不至于就此倒下。
于星辰之下自我禁锢的囚犯！
论坛之上的玩家都是这么称呼的，而且官方其实也默认了这样的称呼。
法弗尼尔的那一身战甲的颜值可以说相当不错，虽然矮人自身有一个矮小的身材，但不妨碍他自身的名气相当足。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这个完全不同于《埃达》这种诗歌之中的形象也激起了玩家的探索欲望，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支离破碎的魂系列之中寻找线索一样。
有人说法弗尼尔是被神明禁锢于此，而且拿出了一系列诗歌之中记载着的原文来证明法弗尼尔具备的罪孽。
如果真的是诗歌之中描述的那个财迷心窍、在夜晚拔刀杀死父亲的残暴矮人的话，那么这一点的确说得通。
但与此同时，论坛里也有另一股声音，他们认为法弗尼尔这样的行为是在自我赎罪。
但比起上一种那利用原版诗歌内容进行一系列的考证，下面的那种说法有些站不住脚，因为他们只能通过法弗尼尔掉落的装备上的描述去追寻蛛丝马迹。
比如说邪龙掉落的‘诅咒系列’的装备上描绘的通常都是‘懊悔’、‘罪孽’这等关键词，比如谁挥动龙骨战刃时会听到恸哭这种描述。
不过无论如何，在《九界》这款游戏里，法弗尼尔的人气其实意外的高，明明只是一个在副本中露脸的Boss。
但或许是在副本中的表现过于丰富，他甚至被玩家脑补成了‘想要求死的赎罪者’这样的一个形象。
对此，官方回应：你们戏真多。
不过无论如何，从这方面来说，法弗尼尔这个角色的热度是真的高，高到有不少玩家撰写有关他的身份以及赫瑞德玛一家的故事。
从某种状况上来说，比起那些官方有了完整刻画的角色，法弗尼尔走的完全是另一条路子：通过零碎线索的暗示鼓动玩家去自行挖掘。
表面上来看，这就和某位全靠玩家和大佬讲故事和背景的宫崎先生一样。
不过可惜的是，在今天过后，论坛之中的那些猜测将画上休止符了。
想到这里，霍德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作为头一个挖掘出官方设定的剧情与线索的他势必会得到官方的承认，无论大部分玩家是什么心态——也许会喊666，也许会因为心里的落差而抨击官方。
但无论怎么样，他这波肯定是稳了。
作为靠着游戏恰饭的人，他需要思考的不是官方受到的影响，而是自己的文字用语。
也许，通过法弗尼尔的人设以及遭遇，甚至能引出整个《九界》的背景？
“真是的。”
最后，霍德还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战盔与身上的边疆战甲的连接处。
他就这么随意的正了正战盔的位置，而通过这个动作，他自己也算是从自己那完全发散开来的思绪之中挣脱了出来。
“法弗尼尔……”
就在这个时候，莱金也似乎从自己那完全称得上是久远的思绪之中挣脱了出来。
一步、两步，他迈动着自己短小的腿，之后就这么一路朝着远方的宫殿奔去。
“喂，莱金！”
在莱金一路奔过去的时候，霍德的脑海之中第一反馈出的词汇是‘陷阱’。
因为在他体验的副本之中，通向最终boss法弗尼尔的通道上有着不少小怪，而且无一例外都是触发式的，那么现在……
“轰隆隆”
伴随着岩石碰撞的启动声响，那些很容易就被人忽略、宛如装饰一样的傀儡开始了行动。
“太鲁莽了！”在看到老矮人一路奔过去后，齐格飞便拔出了自己的神怒圣剑，但就在他出手之前，霍德已经刻录下了符文。
源自第十二符文的魔法：控制
在魔法的力量扩散开来的那一刻，那些本来已经启动的傀儡守卫便陷入了强制性的僵硬之中。
它们的动作就此停下，无论是想要挥动什么兵器，它们都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然后……
源自第十符文的魔法：破法！
“哐当”
在霍德的操作之下，本来陷入了僵持状态的傀儡的身体开始崩碎，它刚刚浮现出来的血条直接清空、宛如一堆烂石头一样跌落在地。
这些傀儡守卫本该更强才对，格尼塔海德作为矮人的城市，巅峰时期的这座城市从来都不缺少什么魔法师。
在巫师的操作下，这些傀儡绝对不会如此被轻易介入，不过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剩下的这些依然履行着‘守护城市’的责任的傀儡也没了当初的威风，在优秀一些的巫师眼里不过是一盘散沙。
“去抓住他！”
齐格飞没有回应，因为他根本来不及回应。
在霍德话音刚刚出口的那一刻，年轻的战士便一路飞奔出去。
作为一名极有天分的优秀战士，齐格飞的起步速度远比莱金这个矮人快。
也许一名有着优秀素养的矮人战士的速度能快过人类，但莱金很显然不是什么纯粹的战士，他甚至不是什么优秀的巫师。
他只是一个铁匠，在惊慌失措、情绪失去控制的情况下，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利用魔法的效果强化自己的体能。
所以还没等他跑出一半，他便被齐格飞死死拽住了。
“放开我！！”他大声喊着，“法弗尼尔……他就在那里！”
就在他大喊大叫的时候，魔法再一次袭来。
源自第八符文的安神之术，这套法术霍德用的不算熟练，但在魔法席卷开来、莱金猝不及防中招的情况下，他依旧平静了下来。
他不再暴躁，一团怒火直接被安神醒脑的魔法全部压制了下去。
“冷静点了么。”

第三十七章:睁眼的束缚者
莱金绝对不是一个优秀的队友！
虽说《九界》之中的NPC普遍都有着不俗的战斗力，自身弱小的玩家在攻略副本时甚至可以将重心放在齐格飞、狄特里希这等英雄人物的身上。
甚至在上个版本，有不少弱鸡都是抱着齐格蒙德这等NPC大佬的大腿过的任务与副本。
但既然有着如此之高的上限，那么下限也当然是有的——莱金就在此列。
作为一名矮人铁匠，他设定之中所会的法术全都以‘铸造’这一目标服务，再加上他的本职也并非战斗。
所以在一干NPC之中，他的战斗力只能处在中下游的水准，也就比一般没脸的士兵强一些。
不过战斗力倒也不算是重点，重要的是莱金现在相当容易冲动，就像是现在这样：
在看到法弗尼尔的一瞬间，他就失去了自己的理智，不顾一切的冲向他。
堪称《九界》版的火车王，如果霍德是个纯菜刀战士，这些傀儡估计就只能靠齐格飞的神怒宝剑解决了。
到时候一波aoe下去也不知道会a到什么东西，之后的事情只会变得更麻烦，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好转。
总而言之，如果莱金这个家伙不是NPC而是玩家的话，他早就被踢出队伍了，根本不会待在这里。
但是，他并不是玩家，而是这个世界观之中存在的人物，也因为这个原因，霍德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理解他。
倒不如说，如果莱金在这个时候仍然能保持冷静，甚至能放任他们直接对法弗尼尔发起进攻，他才要怀疑他究竟是什么心态。
“他是我的大哥……”
此刻的矮人当然不会知道霍德心底的那些想法，他只是一味的重复这样的话。
“我不会认错的，他就是我的大哥。”
“我知道，在这里的矮人战士，除去法弗尼尔以外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那么……”
“但你能做些什么呢？或者说，你想要做些什么？”
就在莱金那好不容易被魔法强行控制住的情绪又要失控的时候，霍德的一句话就像是凉水一样瞬间熄灭了他的所有脾气，最后留在他脑海之中的只有迷茫。
是啊，他能做什么呢？
仔细想想的话，这真的是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甚至，这个问题还在考验他的自尊。
但莱金自身的尊严早就在漂泊生涯之中被磨光了，所以到了最后，他不再愤怒，反而垂头丧气的。
“是，我什么都没有想。”他懊恼的捂住了而自己的脑袋
现在根本不需要霍德用安神的魔法让他强制冷静下来，他自己就能强行控制住自己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我不能待在这里。”
一直以来，莱金给玩家的印象都是无比谨慎、尖酸刻薄，而这种人几乎很少有情绪化的时候。
哪怕在其他玩家的剧情之中，这个时间点的老矮人早就应该如同诗歌中描述的那样找个地方躲起来了，由玩家以及作为主人公的齐格飞一同迎战法弗尼尔。
但现在却不同，在霍德的面前，矮人的双眼通红，那种对家人的思念以及混杂着恐惧、不安的情绪几乎都要从眼眸之中满溢出来。
而积压在心底的那些千言万语所汇聚的最后一句话便是：
“他是我的大哥……”
“我知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小心谨慎一些。”
所谓的小心谨慎指的当然是莱金自己的行为了，他的战斗力说实话并不算高，如果像之前那样随意脱离队伍，很容易造成各种各样的事故。
也就是说，想要保证安全，他应该呆在距离霍德还有齐格飞这两个主战力近一些的地方。
“走吧，我有想问他的事情。”在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矮人快步向前。
三人就这样快步前行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警惕些什么，他们的脚步声几乎一致，回荡在这地下城市的声响几乎只有一种合音。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技巧，因为如果有其他的什么东西靠近的话，打乱这种节奏的凌乱脚步声就会迅速暴露出对方的位置。
不过这里并没有那样的东西，在霍德利用卢恩符文的魔法摧毁了镇守于此的傀儡守卫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了什么防线。
用玩家的话来说，就是这里没有野怪了，剩下的不过是作为Boss的法弗尼尔一人而已。
这段路程并不算漫长，因为三人都在有意识的加快自己的步伐，那座曾经属于国王赫瑞德玛的宫殿就在眼前，宫殿之前的那个被束缚的赎罪战士的身影也愈发靠近！
但是，越是靠近，莱金的心情就愈发难受。
这段路程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种煎熬，哪怕这里什么都没有，但他的内心与精神就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炙烤那样。
不过还好的是，这段路程终究不算太长，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原本那种略显凌乱但却整齐的步伐声消失了。
在此刻，他们最终抵达了目的地：矮人宫殿的前方。
在这里，四道粗大的锁链束缚着那门前正中央的矮人，但与此同时，它也阻挡了他们前进的方向。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些锁链的缝隙是能跨越过去的，但霍德一行人很显然都没有做这种事的想法。
他与齐格飞在走了两步之后就没有继续向前了，只是注视着归乡的老矮人缓步前进。
他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下来，而且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在颤抖。
没错……
那铠甲的纹路与百年之前没有任何的变化，这是他的大哥一直穿着的东西，还有那柄放置在边上的大剑。
那是他引以为傲的作品，是当时的他的巅峰之作：巴尔蒙克。
最后，他走到了那被缚的矮人勇士的身前，注视着他那遮蔽了面容的头盔，透过那头盔之中的裂隙，他看着他那紧闭的眼睛。
最后……
“法弗尼尔……”他开口了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比起百年多前来说，他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
其中固然有着流浪的沧桑，但更多的原因却还是他黏在身上的人造‘外壳’所带来的变化。
当这样的声音传递过去的时候，那被束缚着的勇士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唔……”
矮人勇士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极像是恸哭、又像是嘶吼。

第三十八章:碰撞
矮人法弗尼尔当然没有就此死去，他的名讳刚刚被人唤出的那一刻，他便苏醒了。
那显出狰狞与恐怖的战盔之下露出了一双眼睛，它炯炯有神，绝对是一个千锤百炼的战士才会拥有的目光。
然后，矮人战士微微抬起了头，这样的眼睛移向了正前方，也就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说实话，根据矮人自己的说法，他已经修改过了自己的面貌、甚至黏上了胡子，更别说声音了。
如果仅仅凭借双眼的话，莱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混血的普通矮人那样，谁又能想到他其实是个纯血的‘地下种族’呢？
那么，面对这样的一个完全可以被当做另一个人的莱金，刚刚苏醒的法弗尼尔又会如何？
“莱金……”
终于，法弗尼尔开口了，而且他一开口就准确唤出了自己弟弟的名字。
也许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法弗尼尔的视线以及模糊，但无论如何，他好像是认出了莱金一样。
在这个名字传入耳朵里的那一刻，莱金只觉得心头涌上了一股心酸。
这意味着他的大哥仍然保持着清醒……
他是这么认为的，甚至在这一刻，他已经忘却了那曾经屠戮了整个王国的邪龙，甚至忘了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思念之情从他的内心之中满溢出来，将近百年不曾见面，但法弗尼尔仍然是他的大哥！
“你等会儿，我帮你解开……”
他是这么说的，事实上他也正要这么做，但就在此刻，他的本能却涌上了一股恐惧。
“嗯？”
还没有等他对着那束缚着自家大哥的锁链伸手，他便发觉自己连迈开步子都做不到。
然后，在这一刻，他理解了，这是属于生物的本能。
为什么无法迈开脚步，这就像是食物链之中上位掠食动物对于下位的胁迫那样，只要意识到被发现了，他就动弹不得。
但是，明明都是矮人，法弗尼尔即便纵横沙场，但他也绝不该能直接唤起莱金作为‘生命’所拥有的那种本能恐惧。
但是，唯有一点是例外，那便是那个令人惊惧的漆黑战盔！
“唔……”
那副铠甲的深处传来了呜咽的声音，但这却并非矮人甚至是任何的智慧种族能发出的声音。
“喀拉’
最终，传来了好像什么东西正在被绷紧、即将碎裂的声音。
而在这里，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东西只有一个：束缚住了法弗尼尔的锁链！
“噢噢噢噢噢！！”
就像是野兽一样，他嘶吼着，而在这一刻，他那狰狞铠甲之下的眼眸也开始了变化。
那已经不再是他自己的眼睛，躺通体呈现出一种倒竖着的淡金色，那分明是邪龙的眼眸。
“噢噢噢！！！”
嘶吼着、咆哮着，本来束缚着矮人勇士的锁链在这一刻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符文。
这些锁链明显是特制的，只需要一眼，霍德便能看出来这些排列组合所构成的术式：安神、催眠、加固。
说白了，这锁链就是专门为了对付他这个受诅者才准备的，虽然不知道是谁将他自己锁在这里，但这锁链的确起到了禁锢的作用。
但是，面对现代诗歌之中赫赫有名的诅咒邪龙，这加固了的束缚锁链似乎也没有任何用处。
霍德已经能明显察觉到了那长长的锁链之上的龟裂，如果继续下去的话……
“法弗尼尔……”
“后退！！”就在莱金一直呼唤着他的名讳时，贤者终于动手了。
他直接拽住了矮人，以无比粗暴的姿态开始后退。
“不不不！”
“不什么不！给我安静点！你仔细看看！”
‘哐当’
最终，四条锁链完全的断裂开来，高温烈焰直接从他的躯体之中喷发出来。
这团仿佛象征着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它顺着四条锁链的方向烧了过去，将束缚着的锁链烧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仅仅是他身穿的战甲而已。
他就站在那里，如同从火焰、熔岩之中诞生的生命！
而在他的脑袋上，猩红的血条已经浮现了出来。
“不要注视他的头盔！”就在战士们严正以待的时刻，莱金却突然大声开口喊着，他好像终于从那种震慑之中清醒过来了一样。
“那个头盔上刻有针对精神的符文，它会放大心底的恐惧，连一名勇士都会成为一个懦夫。”
不过，即便他这么说了也没什么用，因为法弗尼尔毕竟是一个矮人，作为人类的战士，想要与矮人对决，那么注视着他头盔什么的，这种事情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那么……”
“安心吧，‘恐惧’对他来说不值一提。”霍德开口说着
接着，他看向了边上的齐格飞，在这一刻，这位年轻的战士已经拔出了自己背负着的圣剑。
“你会被恐惧击倒么？”
年轻的战士严正以待的时刻，霍德突然开口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对此，齐格飞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自尊、也不是什么骄傲自大，这是他在一年多的游历之后所察觉到的属于‘伏尔松格一族’的子嗣的本质！
“激烈的战斗只会成为我愤怒的原料……”
“那就行了，齐格飞，学会控制你的愤怒。”
“是！”
下一刻，剑身之上闪烁起了宛如火焰一样的光辉，而与此同时，战士的眼眸也散发出了嗜血的猩红。
盛怒狂化……
曾经在一年多前，齐格飞由于极端的愤怒从而引出了自己血脉之中潜藏着的力量！
但现在，在游历之外，手握神怒宝剑的他已然能学会自由引发！
然后，控制住它！
将愤怒的力量完全压入身体与利剑之中，保持大脑的清醒！
“来吧！”他大声嘶吼着
下一刻，仿佛失却了理智的矮人直接提起了自己的雾魔战剑，法弗尼尔那标准的矮人身躯直接凌空跃起，手中的战剑直接兜头斩下！
‘铛’
‘轰’
力量就此爆散，两柄剑中蕴藏着的力量直接被这一击点燃、引爆！
仅仅是一击而已，但当风暴的龙卷席卷开的那一刻，霍德都有那么一种要被吹走的感觉。
而这仅仅是开始而已……

第三十九章:试试自己的斤两
一方是受到诅咒、仿佛失却了理智的邪龙战士
另一方则是游历归来，能从愤怒之中汲取力量的英雄后裔
他们都是不能用常理去衡量的战士，而他们手中也是在米德加尔特之中难得一见的的兵刃，也因此他们的之间的那种对决绝对是世界上难得一见的盛况！
人造的星辰之下，武器频繁的碰撞，年轻的战士就这样与成名已久、却又失却了名讳的矮人勇士战作一团。
正如同齐格飞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在游历之中不断的学习、打磨，最终凭借自己的努力察觉到了流淌在自己体内的那血脉的力量。
伏尔松格的子嗣绝对不会感觉到恐惧，这是几代人用行为诠释的真理：
齐格蒙德哪怕目睹了兄长被狼群撕咬而死，但他也没能感觉到恐惧，甚至直接咬断了狼的舌头与脖子。
辛菲奥特利小时候被针线刺穿皮肤、将衣物缝在了他的躯体上，但当衣物与针线一同撕开时，他反而哈哈大笑。
赫尔吉看似文静，但除了被作为师长的霍德给他套上了女装之外，他一直以无比狂暴的姿态奋战在第一线。
哪怕是在最后，他死前的泪眼婆娑也不过是一种遗憾，因为他没办法再看到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妻子甚至是自己无比敬爱的老师。
而作为齐格蒙德的遗腹子、同样也是天命英雄的齐格飞，他当然也是一样的。
虽然他的童年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件，反而无比的平静，虽然他一度被莱金还有周围的人打上了‘平凡’、‘可能一辈子只能窝在铁匠铺里’这样的标签。
但他终究是伏尔松格的子嗣，在些许的教导以及实战的磨砺之下，血脉中的力量正在被手中的圣剑引导着、最终完全释放出来！
激战让其血液沸腾
纠缠让他感到愤怒
而最终，这些激动的情绪终究会成为他的力量，这就是伏尔松格一族天生流淌着的血脉的力量！
劈斩！
横扫！
打击！
齐格飞运用上了自己已经无比纯熟的武艺，他的每一剑都包含着他游历的心得与感悟。
他曾经在险峻的山崖之上仅以剑术迎战大量的山怪，他曾经化名参与过各个王国的比武大会，他甚至在约顿海姆与巨人一族的战士们决斗过。
但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从未与矮人当过对手。
这个种族很特殊，说到底还是因为现在能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游荡的矮人太少了。
自百年多以前，格尼塔海德毁灭之后，矮人世界瓦特阿尔海姆便关闭了庞大的交易渠道，大门封闭的时刻，两个世界的往来变得愈发困难。
米德加尔特又不是什么圣地，对于那些矮人来说，有着阳光存在的中庭世界是相当危险的，镇守着自己国度的战士又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所以，他现在可以说是遇到了麻烦。
他曾经的那些战斗经验与阅历能帮助他自保甚至是战斗，但在面对法弗尼尔与他手中的雾魔战剑后，他便露出了破绽！
‘刺啦’
锋利的剑刃宛如切豆腐一样切进了他身上那以硬化秘银为主料的战甲，甚至无视了符文的保护效果，然后划伤了他的肩膀。
他流血了！
“啧……”缓缓后退了两步，齐格飞不由咬牙。
之前的这种后果还是他凭借反应力避开了致命伤的下场，如果他的反应再慢一些，恐怕整条手臂都会被直接斩下。
“真是锋利……”
疼痛充斥着齐格飞的大脑，虽然他一路上很少受伤，但他倒也不至于如同巨婴一样大哭大闹。
他的思绪在这一刻飞速转动着，最终抵达了终点！
既然护甲没办法起到保护作用的话！！
他干脆拉扯起了直接被切开的那道缝隙，接着以无比暴力的姿态撕开了身上那沉重的肩甲。
“不要出手！”在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心思对霍德等人说出这样的话。
莱金也就罢了，但霍德可是这个时候唯一能帮上忙的人，但他也拒绝了帮助。
“我还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这就是齐格飞对自己下的最终论断，对于‘胜利’，他从没有过任何怀疑。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盲目自信，而是因为他手中握着的是曾经纵横中庭的神怒圣剑。
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种能在生死的厮杀上较量武艺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他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这个家伙……”
眼见那年轻的战士直接暴力撕扯下自己的肩甲与战甲，最后只留下了护腿、护手与战靴，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性格简直和他一家人是一个模子里磨出来的。”
这是一场决斗，理论上来说不应该有任何人胡乱插手。
从齐格飞这孩子的身上，霍德不免看到了曾经的那些人的身影：伏尔松格一族、齐格蒙德一家都是这样。
不过，霍德倒也不会煞风景就是了。
用一个战士或者老师的口吻来说，这毕竟是属于齐格飞自己的试炼，他需要在这场纯粹的对决之中得到升华，完成进一步的累积。
而用玩家的口吻来说，那就是：有NPC扛着，我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
再怎么说，法弗尼尔现在都是一个矮人，就PVP上来说也是相当难对付的，稍不留神砍到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连副本中的攻略都写明了这点：勇士阶段的法弗尼尔建议打一对一的车轮战、或者干脆交给齐格飞本人。
霍德需要出手对付的也不过是第二或者第三阶段而已。
“小心点。”
“是！”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个时候，霍德察觉到那矮人战士的动作明显有些迟钝。
虽然法弗尼尔一直在进攻着，但有时候却会有那么一丝丝的迟缓。
这不对劲……
“噢噢噢噢噢！”他大声咆哮着
那种混杂着邪龙之音的呼啸声是相当明显的狂化象征，正因为他之前的攻击几乎毫不停歇，所以这种迟缓才显得无比显眼。
而这是之前毫无剧情的副本中从未出现过的状况……
他保留着自己的意识？
有那么一瞬间，霍德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疑问。

第四十章:邪龙呼啸
之前下副本的时候，霍德和黛德丽他们都是比NPC快一步的杀进副本然后迅速解决战斗。
法弗尼尔的第一形态说实话根本没持续多久就被三柄大剑砸进了第二阶段，所以霍德基本没关注过第一阶段有关的东西。
因为就战术上来说，所谓的第一阶段需要注意的地方基本没有，只要是老手，熟悉一下战斗方式就能过了。
所以实际上，这还是霍德头一次旁观【邪龙法弗尼尔】的勇士形态的战斗。
而从旁仔细一看，他便发觉了一些挺有趣的事情。
比如说齐格飞之前脱战甲的时候，虽然那个年轻的战士为了快速脱下战甲与肩甲、采用的是几乎暴力的撕扯，但这中间终究还是花费了一点时间的。
大概是三秒……
这三秒的时间很容易被忽视，但只要重视起来，就能发现这事实是了不得的空缺。
这三秒的时间别说是战士之间的对决了，哪怕对于法师甚至是弓手来说都是致命的。
就连玩家的PVP指引里都说过：决斗是一项蕴含技术的对决，任何一个破绽都可能造成致命的误差！
但是，就是在那样的时间之中，法弗尼尔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样。
手握雾魔战剑巴尔蒙克的他就停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齐格飞一样。
当然了，如果他是一名注重荣誉的战士的话，他会有这样的行为也并不令人意外，但真正重要的是法弗尼尔现在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家伙一样。
但他依旧停留在原地，这或许只有一种结果：
也许他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
作为旁观者，霍德的脑海中闪过了不少猜测。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矮人却莫名看了他一眼，虽然他戴着头盔，但那转头的动作却相当明显，而且更重要的是那非人的眼眸明显凝视着霍德！
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他，让他莫名感觉到有些心悸甚至是躁动。
【是否为您的技能树‘诅咒邪龙’进行加点？】
也不知道霍德究竟触碰到了什么，面前的这个系统提示直接跳了出来，严重干扰了他的视线。
就和之前那样，霍德直接关闭了那系统提示：在搞清楚有关这个‘诅咒’的技能树之前，他是不会进行任何操作的。
而就在霍德分神的这一空档，法弗尼尔直接咆哮着发起了进攻。
也许在他看来，无论是莱金还是霍德，他们的威胁都不大，在场唯一有威胁的便是那现在已经褪下了战甲的年轻战士。
“噢噢噢噢噢噢！”
他咆哮着，手中的战剑甚至在高速之下拉出了一道残影。
‘铛铛铛’
又是一阵急促的碰撞，但比起之前不得不试探的仓皇招架，齐格飞自己的动作明显流畅了许多。
在战斗中适应、学习……
齐格飞的战斗天赋让他足以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
哪怕面对的是之前从未遇见过的矮人战士，他也很快摸索到了防御的套路！
因为身高的问题，法弗尼尔除非飞跃而起，不然的话攻击脑袋这种事完全得不偿失。
所以法弗尼尔的攻击目标纯粹在仰仗他自身的矮小优势，而他的攻击目标有三点：
大腿、手臂以及胸腹……
雾魔战剑巴尔蒙克本就是无比锋利的宝剑，它更是莱金百年前的巅峰作品，所以齐格飞的护甲有和没有都一样。
在熟悉起了这些后，齐格飞便进入了一种状态：危险却扎实。
他的身上毫无防御力，只要被那雾魔之剑击中一下，他便会受伤，而一旦受伤，动作就会变形。
这对两个战士之间的决斗来说是致命的，会造成不可避免的恶性循环。
但另一方面，齐格飞却在凭借自己超高的战斗天赋逐渐适应！
一开始还在被动防守，但随着这种激战的进行，他最终抓住了机会！
“就是这里！！”
在挡住了法弗尼尔针对大腿的斩击之后，他也不管自己的圣剑刺进了地面，反而直接侧过身来！
“噢噢噢噢！”
怒吼着、咆哮着！
“铛”
伴随着爆鸣的声响，他直接用这个角度展开了一击由下至上的劈砍！
神怒之剑在这一刻终于占据了上风，满含怒火力量的一击直接将法弗尼尔挑飞了起来。
相对人类来说，巨人的体型过于庞大且沉重，矮人的体型矮小却轻盈。
这种轻盈能让矮人展开超高速的攻击，但也能让他们产生致命的弱点：下盘不稳。
也许法弗尼尔努力锻炼过自己的双腿，但面对着蕴含着神怒的突袭，他终究还是直接倒飞了出去。
‘砰’
在霍德的眼里，矮人的血量因为这一击快速下降。
他在半空之中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漆黑的战靴摩擦着地面，擦除了一连串的火星。
反击……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但就在他抬头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则是那缠绕着怒火神光的剑锋！
没有完全解放古拉姆圣剑本身具备着的力量，但这一击却足以造成致命的威胁！
‘铛’
最终，齐格飞的剑刃直接下劈！
‘轰’
莱金如今的锻造手艺相较于百年多以前究竟如何？
这一点其实没有人能做出评判，但可以确信的是，神怒圣剑的力量的确超出了他设计并制造的雾魔之剑。
虽说齐格飞并没有再现出那屠杀魔牛群以及在铁森林屠戮巨人时所散发的力量，但他澎湃的怒火却直接斩断了雾魔的剑锋。
‘咔’
神怒之力一扫而过，当矮人的周身被波及到的那一刻，他周身的战甲也出现了不一的龟裂。
那令人心生惧意的恐怖战盔甚至直接被劈开，露出了内在的那矮人的容貌。
以人类的审美观来看，他当然不是什么帅气的家伙，虽然五官与人类近似，但皮肤却呈现出一种白与蓝混合的色调。
他死死握紧自己魔剑，似乎还没有放弃。
“法弗尼尔……”在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后，莱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总之他就是想要跑到自家大哥的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
但就在这个时候，霍德却一把拉住了他。
“你不能去！”他开口说道
从法弗尼尔这里的角度，他能看到那迫近的剑锋，也能看到那绝地反击并成功压制住了自己的战士。
但此刻，他的余光却瞥到了远处的莱金以及拉住他的战士。
“这样就好……”他握紧了手中那断裂的剑锋，接着开始大口呕血。
“年轻人，告诉我，那个战士是什么人。”
法弗尼尔开口说话的那一刻，齐格飞都有些发愣，所以时间，他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只是注视着那个被自己压制的头都抬不起来的矮人，而他依旧紧握着自己断裂的魔剑。
“告诉我……”
“他是我的老师。”
“是……这样啊，看起来我运气不错。”
“嗯？”
下一刻，法弗尼尔的喉咙里涌出了邪龙的呼啸！
混杂在其中的则是一般人完全听不清楚的声音，他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已经被咆哮所淹没。
第二阶段……

今天的更新稍稍延后……
@@@@昨天因为在写细纲，外加更老书写到凌晨4点才睡，结果一觉到现在还没醒，还很困，容我补个回笼觉起来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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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邪龙态
人造的星夜之下，齐格飞最后见到的是一张被鲜血浸染、但却莫名透着轻松的面容。
这个矮人战士虽然明显被神怒圣剑的力量所压制了，但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齐格飞一头雾水。
在霍德的教导之下，他已经将‘思考’作为了近乎本能的行动，思绪就他说的那些话发散开来。
但是，没有头绪……
仅仅一秒都没有的时间之内，他什么都没思考出来，所以只能将这个问题踢回去。
“你在说什么？”
但面对齐格飞那无比直白的提问，法弗尼尔却没了回答。
“终于……等到了。”
这样的呢喃对于法弗尼尔自己来说是一种安慰，但其他人却不曾听到。
因为下一刻，从他喉咙里涌出来的属于邪龙的呼啸彻底将他本来的声音所淹没！
“不好……”
“噢噢噢噢噢！！！！”
猝不及防之下，齐格飞直接只觉得一阵巨力从剑刃碰撞的地方传来。
突如其来的巨力直接架开了战士手中的利剑，接着，他挥剑了。
“啊啊啊啊啊啊！！！”
并非以正确的姿势去‘挥’，准确来说法弗尼尔明显是在‘砸’，他完全将手中的断剑当成了什么拍击的工具。
这短促的一击直接砸在了他的宝剑上！
‘咚’
比起之前精妙的战术厮杀，这明显就是外行人的攻击方式，但架不住法弗尼尔突然发挥出的那一身沛然巨力！
在这一击重击之下，那神怒圣剑有那么一瞬间就要从齐格飞的手中脱手了！
但战士知道这圣剑不能脱手，因为一旦脱手，这后果将是致命的！
所以哪怕那一瞬间迸发出的巨力仍然发挥着作用，但齐格飞依旧死死握住了那木制的剑柄！
一秒……
或许连一秒都没有！
在这短短的碰撞之中，齐格飞的手臂经历了一次近乎被扯裂的考验。
痛苦席卷着大脑、他开始后退、动作扭曲到变形。
‘铛’
最终，他强行改变了神怒之剑的轨道，将其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呼……”
确认着圣剑的手感，齐格飞不由开始深呼吸。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身边就有着值得信赖的叔叔，但齐格飞也将这一次的战斗当成了孤军奋战。
这并不是因为他并不信任那教导自己成长的叔叔，而是因为他之前才说过，这属于他自己的战斗。
如果说之前一年多的游历真正培养出了什么的话，首当其中的便是这蕴含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的独立意识。
能依靠和不得不依靠终究是两回事，他相信自己的叔叔绝对不会抛弃自己、放任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但与此同时，他却不能过于依靠对方。
如果他自己不能独当一面的话，那又有何意义？！
‘咔’
在完全卸掉了法弗尼尔带来的冲击力后，他迅速后撤。
而之后，他所见到的是会令自己感到终生难忘的一幕：法弗尼尔变形的全部过程。
首先是脸，他那苍白泛蓝的面容在这一刻出现了畸变，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那漆黑的龙鳞并不是从皮肤下扩张出来，而是由脖子上蔓延上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某种东西纠缠上了一样！
“噢噢噢噢噢！”
最终，漆黑的龙鳞完全你覆盖了法弗尼尔本该具备的矮人的面容，他的脑袋直接被包裹成了一个龙脑袋。
在失却理智的这一刻，他整个人都跪在地上，双手不断震击着地面。
‘咚’
‘咚’
‘咚’
他的速度说实话并不算快，但架不住每一击都蕴含着庞大的力量！
再加上这完全是在地下城市，不知不觉之中，别说齐格飞了，哪怕就连从头观战到尾的霍德都只有一个想法：世界在震动。
这并不是一种错觉，因为格尼塔海德王国自身便有着人造的星辰与夜空！
虽说处在群山之内，但内部却在矮人们精湛的工艺下形成了独特的‘天地’！
虽说心底很清楚这只不过是在震撼着格尼塔海德的山体罢了，但这种仿佛星辰与夜空都要被撕碎的视觉效果却震撼着初次见到的每一个人。
不过霍德也不是第一次见，所以他很快便拍了一边上那失神的老矮人。
“喂，莱金！”
“……”
直到霍德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老矮人才回过神来。
自从见到自家大哥开始，他便处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从战斗到现在，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当他好不容易能提**精神的时候，法弗尼尔那堪称残酷、痛苦的变化场面就像是一把重锤一样砸在他的胸口上。
是的，就是这样……
“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他嘴唇翕动着
很显然，法弗尼尔的邪龙形态给他的弟弟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就像是巨人王格林听到霍德的声音时所作出的过激反应那样，在法弗尼尔的身体开始膨胀、从一个矮小的龙人逐渐膨胀成巨大的邪龙时，莱金不由终于压抑不住心底的恐惧。
“是它！！！就是它践踏了我们的国家！！就是这个家伙！！”
“冷静点！”
就在莱金语无伦次的继续哀嚎的时候，霍德不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霍德……”
“你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把你身上这身外壳脱了！你现在的样子就连那些自动防御的傀儡都看不出来！”
然后，莱金并没有什么行动，他仅仅是呆立在原地，而这种宛如不点不亮的蜡烛一样的作为彻底惹恼了霍德。
“让你走远点你没听到吗？”
‘轰’
莱金只觉得一阵巨力将自己直接推进了边上的矮人房屋之中，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只看到一阵火焰直接扫过了街道。
‘嗡’
伴随着格尼塔海德沉寂已久的防御术式就此启动，整座房屋被冰冷的寒气保护了起来。
火与热交加的时刻，在房屋之中莱金倒是没有感受到多么异常，除去门口的炽热之外，矮人的工艺足以护住他。
格尼塔海德能在邪龙肆虐的情况下留存下不是没有理由！
但是……
“霍德？”
“我没那么容易死。”
炽热的火焰之中，那举着盾牌的身形如此的显眼。

第四十二章:不要停下来啊!!
虽然在之前下副本打‘法弗尼尔’的时候，霍德与黛德丽从来都是速战速决的。
基本上就是在目标转阶段并亮出第二根血条的时候，霍德和黛德丽就已经抡起自己的武器冲了上去。
他们的做法是这样的：
首先是黛德丽用手中的两把剑将法弗尼尔的双翼撕碎，接着由霍德用手中新造的‘贤者重剑’贯穿邪龙的嘴巴，将龙嘴以及脑袋死死的钉在地面上。
当然了，法弗尼尔的生命力无比顽强，作为拥有无比复杂的三个攻略阶段的boss，他的血条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清空。
但因为失去了翅膀、上下颚又被物理性的‘钉上’，邪龙不能飞行，又不能喷火。
所以在霍德的印象里，邪龙的二阶段其实是相当憋屈的。
“不过还好，幸亏我之前专门测试了一下邪龙的火焰温度。”
不过当然了，设定之中的法弗尼尔的火焰是丝毫不逊色于巨人战士艾克的‘燃烧战甲’的。
但由于场地原因，它所喷吐的高温火焰会激起格尼塔海德的自动防御符文。
也就是说，玩家只要呆在城市之中，哪怕站在街道上，只要拿起一面专精火抗性的盾牌就能不费血量的扛下这种炽热的吐息。
而很巧的是，霍德身上啥都缺，就是不缺附魔装备……
对他来说，想要掏出一个高火抗盾牌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而当他的身影终于从高温的龙息之中出现的时候，无论是莱金还是避开了龙息直射的齐格飞都松了口气。
“叔叔！”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那个男人直接抛开了那已经被龙息灼烧到变形的盾牌，接着又扯开了焚烧成的碎块的斗篷碎片。
而在那之下则是一身银亮色的边疆战甲！
虽然因为火焰炙烤的缘故，那纯净的银白铠甲在这一刻染上了一层黑色，不过这种因为燃烧产生的乌黑痕迹完全遮掩不住他的气势！
在莱金以及齐格飞的眼里，这并非狼狈，而是一种愈战愈勇的痕迹。
那经由岁月沉淀、纵横沙场的气场在这一刻完全迸发了出来，伏尔松格的贤者在这一刻宣告参战！
“噢噢噢噢噢！”
面对仿佛在悲恸咆哮着的邪龙，霍德紧握着手中的那矮人图纸锻造出的符文重剑。
比起副本之中的一般龙啸，这特殊剧情之中的法弗尼尔明显不同。
且不说攻击模式或者其他，单单是那咆哮声就完全不同。
之前史诗难度的【邪龙之歌】中的法弗尼尔在第二阶段完全就像是一头普通的邪龙，无论是声音还是其他都与其他剧情之中出现的龙种生物相似。
但面前的这一只却完全不一样！
特殊剧情之中的法弗尼尔就咆哮声上来说更近似矮人、巨人甚至是人类！
虽说无论是霍德还是齐格飞都无法理解龙种生物咆哮时发出的声音，他们甚至无法判断出此刻的法弗尼尔是否还保留有理智。
但是，这样的声音……
“他……在哭？”
有那么一瞬间，齐格飞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想法归想法，此刻的战士终究不是一年多前那个容易分心的年轻人。
虽然因为之前的行为，他对法弗尼尔的行为还有如今的状态依然抱有疑惑，但他仍然紧握住了手中的古拉姆圣剑。
“齐格飞，动手！”
“是！”
两名战士从两个方向开始了奔袭！
如果说法弗尼尔第一阶段的‘勇士形态’最大的特点便是矮小轻盈的话，那么作为第二阶段的‘邪龙形态’则完全与之相反！
躯体庞大、动作缓慢！
虽然这种缓慢绝对算不上什么笨重，但比起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那种迅捷速度肯定是慢了不少。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的体型真的太庞大了，虽然在格尼塔海德这一庞大的地下城市、在那已经亮起来的人造星辰之下，邪龙其实仍然有着庞大的活动空间。
但是，对于一名训练有素的战士来说，只要手握优秀的兵器，像是邪龙这样的敌人终究还是比对等的战士好对付一些！
更重要的是，齐格飞其实与另外一头龙战斗过了，而且颇为有趣的是，那个时候也是两个人。
吉特兰德王子斯图达斯，齐格飞在那个时候就是与他并肩作战的，而那个时候，他们所面对的巨龙名为：赫梅。
当初的赫梅凭借一柄没有任何名讳的宝剑便能成功斩杀巨龙，现在的齐格飞没理由不行！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手握远超任何兵器的神怒之剑！
是的，齐格飞坚信这点，他坚信自己的武器远超其他英雄！
虽然没有做过真正意义上的比对与比拼，但他相信着自己叔叔和养父莱金的手艺，他们重铸的圣剑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人的兵器！
“噢噢噢噢！”
他怒吼着
那种对于杀戮、战斗的向往与热情鼓动着他的情绪，高温折磨着他暴露在外的皮肤，那种刺痛感也在挑拨着他的情绪。
怒火在燃烧……
也许这种说法有些虚幻，但在靠近那仿佛失却理智、不断朝各个方向喷吐烈火的法弗尼尔的途中，齐格飞能感觉到自己正‘愤怒’着。
如同叔叔所说的那样，保持头脑的冷静，将怒火化作自己的力量，死死将其压制在身体之中，甚至，将其导入手中的利剑之内！
这便是神怒！！！
“滋啦”
剑身之上的铭文闪烁起了宛如燃烧般的光辉，古拉姆圣剑在这一刻熊熊燃烧，仿佛将齐格飞自身的愤怒化作了实体的力量！
但就在这一二，法弗尼尔突然开始发出了与众不同的咆哮。
不同于之前喷吐烈焰那样的高温，当法弗尼尔嘶吼的这一刻，齐格飞并没有见到什么火焰。
这好像是一种音波一样的冲击，但当这种冲击袭来的这一刻，他却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身体在这一刻好像失却了力气，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灵魂也正被撕扯着。
“这是什么啊！”
魔法？
诅咒？
在这一刻，齐格飞想了很多，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行动了起来。
“无论是什么！！”
他猛地将剑刺进了地面之中，怒火的神光直接扩散开来，将那宛如音波一样的攻击直接打散。
恢复正常！
但就在齐格飞咬着舌头、勉强让自己恢复清醒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霍德。
“叔叔？”
他笔直的倒在地上，左手向上，看起来明显有着要爬起来的动作。
难道刚刚的攻击是……
“噢噢噢噢噢噢！！！”
迎着齐格飞的视线，邪龙悲恸的哀嚎着。
“齐格飞，不要停下来！！”

第四十三章:精神世界
对的，没错，正如同齐格飞所猜测的那样，邪龙那一波音波咆哮的攻击对象并不是齐格飞，而是正对着它的霍德本人。
不过比起一无所知的齐格飞，霍德却很明白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虽然现在没办法注意到这种攻击在游戏设定上的本质，但它其实是第三阶段：诅咒形态才会遇到的东西。
是的，那种所谓的音波咆哮实际上就是一个信号。
用玩家的话来说，第三阶段的法弗尼尔在释放全团AOE的时候会人数不一的随机点名，被点名的人将会进入精神空间。
这是在游戏里是比较常见的状况与机制了，除非是那种喜欢打单人速通炫技的大佬，不然的话在这种状态下考验的就是团队的协作力。
被拉入精神世界的玩家要想办法与精神世界之中的战士法弗尼尔对决，直接能战胜精神世界内的那个战士就能成功脱出。
而被留在了外部世界的队友依然要对付那已经残血的邪龙，而与此同时，他们也要照看好外部队友的身体。
不仅要将他们带到较为安全的地方，有时还要照看一下对方的血量。
而且这个boss有个操蛋的地方，那就是它不存在任何搞小动作的可能性，只有第三阶段的精神世界的矮人战士被击败才算完成击杀，不然的话邪龙会锁血。
不过不管论坛中的那些玩家如何抱怨这种有些恶心人的机制，这对霍德这种活跃在二线与一线之间的玩家来说不算问题。
这种近似PVP一样的机制反倒是给了他炫技的空间……
‘咔’
当霍德的‘身体’重新变得轻松起来的时候，他眼前的视野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比起外边早已成为‘遗忘之城’的格尼塔海德，这里可以说是无比的热闹，耳边源源不断的传来声音。
这些声音是属于矮人们的，就像是人类喜欢在酒馆推杯换盏那样，矮人也喜欢泡在酒馆里。
更重要的是，矮人与巨人实际上是比人类、神明还要嗜酒的种族，一座庞大的城市虽然只有一座大型酒馆，但这些有着蓝白色肌肤的矮人特别喜欢拿着酒壶走来走去。
热闹、繁荣……
虽说这座宛如自成一个小世界的城市永远没有人类所熟悉的那种明亮的阳光，但他们自己动手缔造的星辰却散发着最为纯净的光辉。
星夜是这里永恒的基调，无论什么时候，高处永远是恰到好处的照明。
而且，除去吵闹喧嚣的人声之外，这里存在着的另一种声音则是打铁的声音。
打铁用的金属锤捶打着铁砧上的部件，将高温之下的金属捶打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这就是铁匠繁重而枯燥的工作。
但是，在真正的铁匠看来，他们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当优秀的兵器、战甲部件出炉并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辉的那一刻，作为锻造者的铁匠会收获至高的喜悦。
但是，霍德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
他只是再一次看了一眼那无比繁荣的地下城市、在抬头仰望了那比‘外边的现实’明亮太多的星空后，他直接迈开步子走进了那庞大的宫殿之中。
这其中有一段距离，而玩家在被拖入精神世界的时候会短暂的脱离战斗状态。
这段时间虽然不能让玩家打开物品栏开始灌血瓶或者其他的什么的buff药剂，但却能让玩家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玩家可以一边注视着‘遗忘之城’曾经拥有的繁荣，一边调整一下心态，如果愿意的话还可以去酒馆要点东西，通过当地的食物来恢复HP。
别小看这段时间，对‘虚拟现实’的游戏来说，这段心态以及体力上的调整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霍德前半段的时间一直在摸鱼，再加上他根本没怎么出力，所以也不大需要调整。
他就这么一路走进了作为最终决战场地的宫殿之中，最终停留在了宫殿的大门之前。
门并没有关闭，从宫殿门外就能看到内部繁荣的景象：赫瑞德玛王坐在王座之上，大哥法弗尼尔靠门、二弟莱金站的靠近王座，小弟奥特尔则到处乱跑。
一派热闹的景象，看似好像在举办什么庆典。
但是，这些不过虚幻，当霍德完全踏进宫殿的时候，场面再一度变换。
周围站立着的那些高大的傀儡守卫在这一刻完全消失，赫瑞德玛王从王座上淡去，莱金与奥特尔也失去了踪迹。
甚至，本该显出繁荣的宫殿在此刻也只有孤寂，在这里，剩下的仅仅只有法弗尼尔一人而已。
是的，这里就是最终的决战场地：在回忆之中决战，这意味着制作组在设计‘邪龙法弗尼尔’这一角色的时候同时设计了两张以上的大地图，这已经是相当优渥的待遇了。
然后，霍德注视着那个家伙的那个浮现出的代表着中立的黄色标记。
这个矮人开始动了，他没有发起什么攻击，反倒是缓缓挪动着步伐。
根据霍德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他一定会走到大厅中央，唤起自己信赖的雾魔战剑：巴尔蒙克，接着便进入战斗状态。
但就在霍德已经严正以待的此刻，他并没有就此停留，反而是前往了宫殿的深处。
也亏得矮人的宫殿也算得上大气辉煌，虽说对巨人来说有些麻烦，但对霍德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出入还是相当自由随意的。
他干脆就跟着那有着标记的矮人大王子一路走进了宫殿深处，穿过了那瑰丽却又孤寂的廊道之中后，他最终抵达一扇门前。
矮人王子就站在那里，他抬起头看着霍德，双方都戴着战盔，所以看不出面容上的表情。
默不作声，矮人王子就这么推开了最后的大门。
然后，场景再次变换，下一刻，霍德发觉自己已经身处房间之内，这里明显是私人的书房。
装饰一如既往的瑰丽，但霍德的目光却被两个人影吸引。
那是两个矮人：
一个是戴着褪去王冠的矮人国王赫瑞德玛，另一个则是法弗尼尔。
这就是不同于一般副本的特殊剧情……
“事情就是这样，法弗尼尔。”
在一阵堪称压抑的沉默之后，格尼塔海德的矮人王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其中有着相当的无奈。
“所以，我希望你能动手。”
“不行，我做不到……”
面对父王的要求，矮人战士低头说着。
“我握起剑，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但我们别无选择。法弗尼尔……”

第四十四章:于天空中飞翔
霍德成功的进入了第三阶段才能进入的精神世界之中，而且正在里面观摩与任务还有整体世界观相关的隐藏剧情。
但这些事情是齐格飞所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在那宛如诅咒一样的音波龙啸之后，他的叔叔就此倒下了。
说实话，他很想就这么直接冲过去，将那完全失却了力气与意识的战士带到安全的地方。
但在最后，霍德那近乎嘶吼一样的声音还是将他的那种想法压制了下去。
重新审视一下现在的状况吧：
邪龙咆哮着，那种宛如嚎哭一样的咆哮相当危险，如果就此撤离，齐格飞都不能保证自己与叔叔能不能安全脱逃。
所以，也正如同霍德说的那样，现在能做的就是与这条邪龙搏斗，而且如果可能的话，必须将战场带离这个地方！
有了……
几乎就是在疑问提出的瞬间，齐格飞的脑海之中便已经有了一个解决方案，虽然它完全说不上完善，但却是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莱金！！”他大声喊着，“将叔叔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下一刻，也不等那之前规避了火焰的矮人有所动作，年轻的战士提着圣剑直接开始了冲锋。
“来吧！邪龙！你的对手在这里！”他大声咆哮着
高声呼喊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吸引那邪龙化的法弗尼尔的注意力，但更重要的是，齐格飞这样的行为也算是在宣泄自己的愤怒。
伏尔松格一族的血脉要么完全沉寂、要么会被情绪所驱使，这几乎是奥丁在凡间留下的那些子嗣都拥有的特性。
以希吉为首的伏尔松格一族的直系血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不需要什么狂暴秘术。只需要在极端愤怒的时刻，他们的力量便会增长。
就像是齐格蒙德在古拉姆断裂之时依旧能手握一柄普通的长剑杀穿一条血路、凿穿军队直接杀到当时年轻的亨定国王莱格尼面前那样。
极端的怒火与战意能让他们直接化身毫无理智、只知杀戮、甚至刀枪不入的狂暴战士（Berserk）。
但是，齐格飞并不喜欢这样，他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体交给本能，霍德的教导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徘徊着。
保持理性的思考、将愤怒压入身体、不要让它影响到大脑！
说起来倒是简单，但齐格飞每一次感受到这种怒火，他的理智便在接受着考验！
所谓的愤怒、憎恨就像是潮水一样涌来，那种深处愤怒浪潮之中的窒息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噢噢噢噢！”他咆哮着
怒火倾注进了手中的圣剑之中，那神圣的愤怒化作了实质上的力量，使得古拉姆的剑锋变得更为锋利！
“吼！！”
面对着那威胁性极大的战士，法弗尼尔直接开口喷吐出了火焰。
热浪就此扑面而来，齐格飞能感受到自己裸露的皮肤所感受到的那种灼痛。
疼痛让他更为愤怒、怒火则让他的力量逐渐成长！
“哈！”
神怒的剑光直接劈出，在这一刻，愤怒神剑的剑锋被那宛如燃烧怒火般的光辉拉长。
就像是一柄巨人使用的宝剑那样，那光辉的剑锋直接刺穿了法弗尼尔喷吐的火焰，然后直接砸在了它那狰狞可怖的龙头之上！
‘咚’
怒火的力量灼烧着邪龙的躯壳，那龙片遍布的头颅直接被砸在地面上，矮人们在城市中铺设的地板甚至都u因此产生了龟裂。
但是，没有破开它的外壳……
在意识到这点后，齐格飞只能再次评估邪龙的实力。
法弗尼尔似乎比他见过的那些巨龙都要强大，哪怕就连吉特兰德境内的那条不断喷火的巨龙赫梅都比都不如面前的邪龙。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就是因为那头龙的身体并没有如此的坚硬，虽说鳞片的确能提供保护，但当初的斯图达斯利用一柄普通的长剑便撕开了它的腹部。
就这点的对比上来看，法弗尼尔的身体对于魔法的力量似乎有着相当的抗性。
但是，齐格飞也不会气馁，因为他手中的利剑也并非凡品！
神怒圣剑古拉姆啊，这柄据说曾经被神明所挥舞的利剑如果都不能破开邪龙的鳞甲，那么这头邪龙在米德加尔特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了！
“噢噢噢噢！！！”
伴随着怒火的辉光，齐格飞直接起跳，在法弗尼尔的脑袋刚刚从地面上起来的那一刻，他已经靠近了它！
刺穿它！撕碎它！
‘滋啦’
利剑刺进了邪龙的头颅之中！
接着直接拔出，不做任何停留！
“啊啊啊啊！！！”
在邪龙的苦痛咆哮声音之中混进了些许人声，这是否意味着法弗尼尔正在苏醒？
也许在通常情况下，齐格飞还有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但在这一刻，他却无暇顾及这些，因为邪龙还没有死！
火焰到处喷发着，这种本能性的动作宣示着他自身的怒火，而与此同时，邪龙也终于张开了自己宽大的双翼。
“砰”
最终，他口中喷发的火焰力量引爆了‘天空’。
矮人锻造出的那些美丽的星辰的本质终究是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不灭之火，但法弗尼尔口中喷吐的火焰喷涌而上的那一刻，它们失却了禁锢！
‘轰’
伴随着宛如火海一样的景色，天空的火海直接席卷开来，但就在火势扩散的更加巨大、甚至要将整个‘星空’撕碎之前，城市的防御机制也终于开始了运作。
它们释放出了魔法的力量，抵挡住了火势与爆炸进一步的扩散。
但是，城市的自动防御应该是瞬间生效的，这种延迟生效只有一个理由……
“干得好，莱金！”瞥了一眼那个已经撕开贴在脸上以及一切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的‘外壳’的矮人，齐格飞大声笑道。
是的，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法弗尼尔为何攻击上方，因为它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而在它距离自己的叔叔足够远之前，将它囚禁在这里则是相当不理智的行为。
而且，它也必须飞出去！
‘嗖’
巨龙的双翼开始拍动，那种庞大的风压几乎让人有些站不稳。
逃跑亦或是在空中进行火焰的吐息，总之如果让能飞行的巨龙飞向高空，立足于大地的人类就失去了最佳的攻击手段。
除非……
“哈！”
爆发出宣泄怒意的战吼，齐格飞直接起跳，他就像是一颗沉重的炮弹一样直接落再法弗尼尔的脊背上，然后，利剑狠狠的贯入它的躯体之中。
固定住自己，然后这样，它就能将他带到天空之上！
最后，法弗尼尔咆哮着飞向天空，而齐格飞则死死的趴在他那布着骨刺与鳞片的脊背上，肉体与邪龙的鳞片紧紧帖在一起。
邪龙伤口之中渗出的那灼烫的血液刺痛着他的肌肤，但他却不为所动！

第四十五章:太阳!
这是一种无比奇妙的景色
当火焰焚烧过那人造的黑夜星空、引发了一轮爆炸之后，映入齐格飞眼帘的则是天空之中那高高悬挂着的太阳。
啊，现在原来还是上午……
当天空之中那真正的阳光映入眼帘的时候，齐格飞的脑海之中不由冒出了这样有些不靠谱的惊叹。
不过也不怪他，因为矮人的工艺本身就是无比优秀的，他们所缔造的星辰美丽而宽广。
哪怕格尼塔海德的范围只等于这顶部的群山的范围，一点都没有向外扩张的意思，但星夜看上去却是一望无际的。
在这种环境之中待的久了，别说齐格飞了，任何人都会觉得时间错位了。
说实话，如果现在让他写一篇有关矮人的地下之城的感悟的话，他一定能写出很多来，而且能保证绝对的真实、靠谱。
不过现实却不会给他那种闲暇的时间，他可还在龙背上呢！
在法弗尼尔飞上天空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狂风吹拂在他的躯体上。
他曾经分别在米德加尔特以及约顿海姆的土地上纵马疾驰，但迎面吹拂而来的风却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的糟糕体验。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刀片。
在法弗尼尔飞行的时刻，他只觉得狂风如同刀片一样撞在他的身上，虽然完全没有流血，但却莫名生疼。
而且现在，他还需要面对一件更加严酷的事情：位置。
邪龙法弗尼尔已经带着他飞上了格尼塔海德群山之上的天空了，这是他头一次距离云朵还有蓝天这么近。
但是，他本人并不会飞——这是最大的硬伤，也就是说当邪龙带他上天的那一刻开始，他能落脚、施力的地点只剩下法弗尼尔这条龙自身了。
而他现在要面对的便是第一个考验：立足！
邪龙不是什么蠢货，虽说齐格飞并不知道法弗尼尔现在有没有理智，但他可是实实在在的用剑破开了他的鳞片外壳，将剑贯进了他的身体里。
这样一来，哪怕凭借本能，邪龙也该知道有一条‘小虫子’固定在了自己庞大的躯体上。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将它甩下去。
“吼……”它嘶吼着，声音拉的很长。
然后，搏斗就这样开始了。
它先是垂直向上飞行，接着又开始俯冲，速度相当的快。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固定住自己的身体并找到一个合适的立足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齐格飞便是这样，他瞬间就陷入了一种无比被动的局势，双手死死抓住古拉姆的他根本找不到什么发力的机会。
年轻的战士在这一刻尊严全无，他就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死死黏在法弗尼尔的身上。
他不能被甩下去、他也绝对不能就此松手！
他的心底被疯狂的情绪所填满，这是由求生欲还有对胜利的渴求欲混杂起来的感情。
狂风依旧如同刀一样在他的身上割着，甚至因为法弗尼尔口喷火焰的缘故，他还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接受着寻常人绝对难以忍受的灼痛。
天空之上，漆黑的邪龙就这样穿梭于云端，它那庞大的身体自从飞上了天后就变得无比迅捷。
一上一下，邪龙的飞行很显然是没有规律的，在不断颠簸的时候，它甚至还倒转自己的身体，将肚子朝上。
齐格飞不得不死抓自己的神怒之剑，就像是倒挂在邪龙的躯体上那样，他自身的重量全部压在了他的双臂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没空去计算时间。
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不过在这一刻，时间与他是无缘的东西。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找出一个解决方案，如果这么继续拖下去的话，消耗的仅仅是他自己的体力而已！
那么，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这样的想法浮现出来的那一刻，齐格飞的嘴角不由开始上扬。
他的面容上所浮现出的一抹混杂着疯狂的狰狞，而他要做的事情明显更为疯狂。
“来吧……”他低语着
就在邪龙再一次开始俯冲回转的时候，他直接启封了神怒之剑中的力量。
怒火神辉从法弗尼尔的伤口之中迸发，延伸出的燃烧利刃直接刺穿了它的身躯。
“噢噢噢噢噢！”
邪龙发出了哀嚎的人声，因为疼痛，它不得不停止了俯冲的动作。
疼痛让它的飞行动作开始变形，在继续翻舞之前，他必须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所以它一定会保持住一个较为平缓的角度。
平飞说不上，但也不至于像是之前那样垂直翻滚，而这便是齐格飞的机会！
“呼！”深深吸了口气后，齐格飞直接拔出了自己的利刃。
‘噗呲’
伴随着利刃离去的声响，邪龙躯体之中喷涌出了了大量的鲜血，这些鲜血就像是浪潮一样扑面而来。
齐格飞已经感受过了，这些血液泼洒在身上只会造成灼痛一样的痛苦，更别说它们现在完全就是奔着他的眼睛去的！
“滚开！”他大声嘶吼着
盛怒的神辉宛如火焰一样在他周身缠绕灼烧，接着瞬间爆散开。
但这只不过是徒劳的抵御，法弗尼尔的伤口就像是一个开闸的水泵一样，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
所以，齐格飞只能用自己的双手去阻挡。
然后，当那些灼烫的鲜血落在他护手上的时候，他看到那金属的护手正在溶解。
无论是战靴还是护手，一切都好像是徒劳的一样……
这仅仅是针对金属、还是连生命都能一同溶解？
齐格飞并不知道这点，但他现在却已经没时间去考虑这些了，因为法弗尼尔又有了动作了！
“可恶！”还没等他多踏出几步，疯狂的邪龙直接朝着正上方飞去。
在这一刻，他不得不再一次将古拉姆刺进邪龙的躯体之中，以此固定自己的身体。
“你到底要去哪？！！”他嘶吼着
巨大的邪龙就这样穿过了云层，朝着更为高处的地方进发。
空气在这一刻好像逐渐变得稀薄起来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齐格飞的错觉，他觉得周边变得更加燥热。
这种燥热是循序渐进的，从一开始的干燥到现在的炽热，他总觉得自己都快燃烧起来了一样。
而当他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却是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是……什么啊。”
天空的最上方，一架庞大的战车正在飞驰，而战车的背后则被一面巨大的壁垒所遮挡，这壁垒就像是护罩一样，牢牢的将一团巨大的燃烧发光体容纳在其中。
这个东西是……
“太阳……？”

第四十六章:呈现的真实
齐格飞已经与法弗尼尔展开了一连串的高空搏杀，而在这个时候，霍德仍然处在精神世界的深处。
他靠在墙边、抱着双臂，眼睛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在这比人类使用的设施全部都小一号的矮人房间之中，两名矮人正在进行一场沉默且压抑的对话。
格尼塔海德勇士法弗尼尔
格尼塔海德国王赫瑞德玛
他们就职称上来说毫无疑问是君臣，赫瑞德玛统治王国，至高无上，法弗尼尔镇守国门，率领保卫王国的卫队。
但他们更是父子，法弗尼尔并没有自己的宫殿，或者说他们一家人都没有自己的宫殿。
无论是莱金、奥特尔还是法弗尼尔，他们都和自己的父亲住在一起。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矮人可能是整个九界之中最为团结的种族了，他们崇尚一个大家庭，喜欢一群人住在一起。
比如说伊凡尔第活了这么久，他的孩子：辛德里、德洛克都有了各自的孩子，但他们依然住在一起。
传说在矮人的世界：瓦特阿尔海姆之中，矮人王伊凡尔第自己的城堡便能构成一个独立的城市。
与之相对，神明与巨人都是分开居住的，奥丁有自己的金宫、巴德尔有自己的光明宫、托尔有自己的闪电宫。
在阿斯加德，神明甚至拥有各自的领地，如果不是有商议事物的必要，他们可能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
而巨人比起神明就更加孤僻了，巨人帝亚兹住在海边与山中，但他的女儿斯卡蒂却自行建造行宫居住在索列姆海姆那整日被雪笼罩的山中。
根据霍德看的设定书中描述，矮人虽然奸诈、狡猾，但对于同胞却无比的重视，他们很重视血缘、友情上的纽带。
所以他们一向很少与伙伴去争吵什么，即便有过一段时间的激烈争吵甚至是冷战，但最后总能和好。
而现在，在霍德面前爆发的便是在矮人这个族群之中很少见的‘争吵’，而且这场争吵可以说是震天响。
“父王你到底在想什么！”直接将那雕刻精美的木制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法弗尼尔大声吼道，“他们是杀死奥特尔的罪人！他可是你的孩子啊！”
“可是，他们是神明，居住在天空之上的神域（阿斯加德）。”
“是神明又如何？父王你困住了他们一次就能困住第二次。”
看起来，这个时期的法弗尼尔有着强烈的自信。
不过，这份自信并不是建立在他自己身上的，因为他自己都明白神明究竟有多强大。
阿萨神族是最初的神明与巨人的后代，而矮人只不过是从最初的巨人尤弥尔身上诞生的生命之一。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与神明媲美的种族只有那些居住在约顿海姆的巨人，从尤弥尔身上诞生的生命：例如矮人、精灵天生就比他们低了一头。
不过即便如此，法弗尼尔也没有丧气，因为他信任着他的父王：赫瑞德玛。
这份信任建立在他的表现上：在暴怒的时候，他释放的魔法瞬间禁锢了三位神明。
奥丁、洛基、海尼尔……
就正面的战斗力上来说，除去海尼尔之外，另外两位神明或许不是最强的，但比起提尔、托尔这批人却更精通魔法。
如果赫瑞德玛的魔法能将他们困住，这当然也意味着这位矮人王在魔法的造诣上高过那些神明。
但是，法弗尼尔想的终究还是太简单了。
在听到自己的长子如此回答之后，赫瑞德玛只是摇了摇头。
“不，不是这样……”他开口说道，“我也不过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对这点，霍德还是挺认同的，因为洛基也说过这件事：赫瑞德玛在魔法的造诣上能压制一位神明，但双拳难敌四手，他毕竟只有一人。
真的和阿萨的神明发生冲突
“措手不及……”
赫瑞德玛也并没有着急到将一切都和盘托出，这位人类世界之中的矮人国王只是给自己倒了杯凉水，然后缓缓饮尽。
“你觉得，你的弟弟在魔法上的造诣，比起我来说如何？”
“奥特尔……”提起那已经死去的弟弟的名讳，法弗尼尔的拳头不由紧握着，那金属的护手甚至‘喀拉拉’的作响。
他的面容在这一刻流露出了无比复杂的表情，那是哀伤、那是愤怒。
但最后，冲动易怒的矮人战士还是平静了下来。
“论魔法的话，他不比父王差……”
“我会的他基本都会，但这样的他还是被杀死了，你会相信，会千变万化的巫师因为变成水獭晒太阳从而被杀掉么？”
赫瑞德玛这番话的信息量特别大，一瞬间别说是法弗尼尔自己了，就连旁观的霍德都不由流露出一丝惊讶。
这其实是一个盲点与死角，但很少有人能在瞬间就察觉到这点，这方面有很多情感层面的因素，也有很多细节。
就像是接纳、并将那些尸体下葬的女武神中，只有斯露德才会怀疑那几具没有魔法效用的尸体、这才大着胆子敢去戳破那种‘外壳’发现内部的端倪一样。
现在也是一样的，正是因为赫瑞德玛非常了解自己的孩子，正是因为他此刻仍然保留有身为国王的理智，所以他才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三位神明曾经说过这是‘误杀’，而当时，赫瑞德玛并没有对此否认，所以法弗尼尔也就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了。
他的愤怒、他的情绪化让他根本就没有深入的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现在被自己的父王提点之后，他只觉得手脚冰凉。
最后，窜上心头的同样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惊愕与冰冷。
如果说那些神明仅仅是误杀的话，现在的状况倒是可以解释，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甚至，法弗尼尔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他突然察觉到了自己究竟是多鲁莽，甚至能想到自己有多渺小。
“这是谋杀……”他念着
法弗尼尔低下了头，他想着那那些神明来到这里之后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而最后，非常浅显易懂的结论就出来了：
“他们就是奔着我们来的。”
“是的，我的孩子，那些神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迎着法弗尼尔的视线，赫瑞德玛缓缓点着头，“如果我彻底发怒、甚至正面与他们发生了冲突，那么才是着了他们的道。”
最后，整个房间陷入了哀伤的沉默之中。

第四十七章:报复!
矮人的对话就此告一段落了
无论是赫瑞德玛还是法弗尼尔都没有继续开口说些什么，他们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但也没有去看对方的眼睛。
看上去，法弗尼尔还在消化这方面的信息量。
不过这也挺好的，至少在这个场景回忆之中的法弗尼尔整理自己的思绪的时候，霍德也能好好整理一下这里的信息量。
也不需要什么笔记本或者是系统提供的日志甚至是虚拟键盘，他甚至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只需要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比起法弗尼尔来说，他记忆与思绪能勾连起来的东西其实更多。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洛基已经向他阐述过这方面的事情了。
虽然那个拥有诡计之神名号的贱人采用的是那种‘你不问我就不说’的讨打态度，但霍德终究还是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
将其结合起来便能推断出完整的经过了：
首先是赫瑞德玛自己掌控了一种魔法相关的技术：他能囚禁灵魂。
而且这种手段与冥界女王海拉的手段不同，根据洛基的说法，与灵魂相关的魔法已经有着非常久远的历史了。
动物、人类、魔兽……
矮人一直都很擅长将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注入他们铸造的兵器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之中，但赫瑞德玛却用自己那精湛的魔法技艺将其推上了另一个高度：神明。
这便是一切的起因，因为无论如何，当赫瑞德玛的魔法研究有了这样的进展之后，他自身的存在便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威胁。
而有了这一点打头，之后的一切都好解释了。
“呼……”注视着那两个重新开始对话的矮人，霍德不由吸了口气。
他们说的这些东西与霍德猜想的一样：奥特尔只不过是奥丁他们自己找的一个‘由头’罢了。
神明真正的目的便是要挑起争端，只要赫瑞德玛还有他的长子法弗尼尔被愤怒冲昏头脑，直接对着三位神明发动攻击，那么他们就有借口发起反击了。
对奥丁来说，想要挣脱纯粹的魔法束缚并不是难事，因为除去魔法之外，他的手中终究握着那流星之枪。
在这种状况下，赫瑞德玛根本没办法保证自己是否能当场斩杀他们。
也因此，他才会强行压下自己心底的愤怒，寻求另一种解决方案：赎命礼，这是九界通行的传统。
这并不是赫瑞德玛自己贪财或者什么，财宝什么的甚至是其次的，他寻求的仅仅是解决当下危机的方法，他不能踏入神明的陷阱。
当时的格尼塔海德王国在人类世界都是赫赫有名的，只要他自己做出退让、不让神明抓到什么由头，那么阿斯加德的神明还有他们麾下的大军也不会直接攻入阿斯加德。
但是，即便理解了赫瑞德玛之前的作为，但霍德还是不明白赫瑞德玛的要求。
这个矮人之王一直要求法弗尼尔动手杀了自己……
这样的要求别说作为旁观者的霍德了，作为当事人的法弗尼尔更加没办法理解。
“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的话，神明也会投鼠忌器。”
“不，我的孩子，我们……整个格尼塔海德要面对的也不仅仅是神明。”说到这里，赫瑞德玛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我确信我将秘密隐藏的很好，就连你也说刚刚才知道我的那个‘秘密’的。”
“父王……”
“这种状况也算是我交友不慎吧。”喝着冰冷的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听好，法弗尼尔。我在遇见你们的母亲、来到中庭之前，曾经有五位挚友。”
赫瑞德玛的妻子、法弗尼尔的母亲当然也是一位矮人了，但她早已逝去了。
在法弗尼尔的印象之中，自己出生的时候，格尼塔海德王国便已经存在了，所以这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智者亚尔维斯、矮人之王伊凡尔第、杜林与杜华林兄弟，以及战士劳林，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次聚会。”
矮人这个种族非常注重友谊，虽然他们的友谊非常难获得，但一旦缔结友谊、成为朋友，他们就会完全的信任对方。
“我曾经因为醉酒，顺口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们，如果这件事有泄密，那一定与他们有关。”
这便是这次事件的最后一块拼图……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低下了头。
他已经知道了赫瑞德玛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了，因为‘猜忌’，正是因为神明知晓了本该只有几个朋友之间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才开始怀疑起他的那份友谊。
这五个朋友之间，伊凡尔第、杜林与杜华林这对兄弟是因为‘铸造’这一职业才与他相识的，战士劳林则是瓦特阿尔海姆之中都赫赫有名的战士。
而在这些人之中，杜林与杜华林喜欢相互结伴浪迹天涯，他们在各个地方都有居所，却不结婚，只是相依为命。
智者亚尔维斯是伊凡尔第的幕僚，劳林则是伊凡尔第的战士。
如果只是杜林这两兄弟的话倒是无所谓，如果是伊凡尔第还有劳林他们，那么问题就大了，这意味着他们被抛弃了。
“同胞……也会攻击我们吗？”在想通了这些之后，法弗尼尔不由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明显有些发颤，因为从父王口中知道的这些东西严重动摇了他的信念与想法。
他是谁？
他是法弗尼尔，是格尼塔海德的第一战士。
作为赫瑞德玛王之子，他的职责便是镇守中庭与矮人世界的大门，为的是保护矮人一族。
但现在，他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同胞的大本营、所有矮人的归宿——星夜世界瓦特阿尔海姆就此抛弃了他们，甚至会为了一直以来都维持着友谊的神明抛弃他们。
这甚至让他感觉到全身冰凉……
没有退路，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前进的道路在哪。
“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法弗尼尔。”注视着自己那死死握拳的儿子，赫瑞德玛的表情也闪过一抹痛苦。
对他来说，告知自己的长子如此残酷的事实，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法弗尼尔很高傲、自尊心无比强烈，他性情坚毅，内心善良。
但是，除去他以外，他想不到其他的执行者了。
“不过我们别无选择，比起去赌我的那些‘挚友’之间的信赖，我更愿意去赌另一份可能性。”
而这份可能性就是……
“复仇，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这种技术保存下来，然后，传给需要的人！”
“我并不是铁匠……父王。”
“没关系，你会魔法，所以你只需要记住这些内容。”说到这里，赫瑞德玛打了个响指，他的墙壁打开、露出了内藏的宝箱。
经由重重铭文的解锁后，其中的那些零散书页便露了出来。
“用魔法将它们封印在自己的脑海里，然后……烧了它们。”

第四十八章:我是一个战士!
父子之间的对话便是如此的平静
虽然由头至尾，霍德只不过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注视着与某些人的记忆挂钩的场景，但这段纯粹的对话演出却不逊色于他其他的什么宏伟场景。
更重要的是，因为‘虚拟现实’这一技术，他都感觉自己正处于现场。
他所注视的这剧情场景虽然不同于其他表现的那样宏伟——这里没有在天空中飞舞的喷火巨龙、没有在海洋之中兴风作浪的海怪。
但是，这却给了他一种浓浓的震撼感，甚至直到现在，赫瑞德玛王与长子法弗尼尔之间的对话仍然徘徊在他的耳边。
虽然不是什么震撼场景，但这种感觉却像是从一个小孔窥探庞大的奇幻世界那样。
他能感觉得到，一张与《九界》整个世界观都相关的画卷正在他的眼前徐徐铺开。
该说不愧是‘世界树公司’么？
在这个时候，霍德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虽说【尼伯龙根之歌】的主线流程几乎都差不多，但玩家的身份、在这个游戏之中作为都会得到体现。
更重要的是，没有玩家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什么问题，除非过于‘超纲’的做法，不然的话这些NPC都会配合玩家进行互动。
如果不上论坛去看其他玩家发布的流程与攻略，没有玩家会觉得游戏刻意对自己隐瞒了什么，或者明摆着告诉自己这里面有隐藏的进度与选项。
霍德依然记得，直到现在的论坛上的那些玩家对于作为齐格飞的‘英雄功绩’存在着的邪龙法弗尼尔都只有基于一部分装备介绍得出的推测。
这是‘世界树公司’刻意保持着朦胧感么？
不，实际上这款游戏早就设计好了完整的剧情，各个阵营与之相关的互动剧情也早已整理完毕，剩下的只不过是等待玩家去发掘罢了。
而作为将尼德兰阵营的声望刷满、获得了贤者称号的‘玩家’，霍德还是挺‘喜欢’这段剧情的。
虽然这种说法对法弗尼尔、赫瑞德玛这样的NPC来说有些过分就是了，但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这种‘喜欢’其实与自己的心情没有任何的关系，仅仅是抛开所有的立场，作为一个上帝视角的玩家所作出的发言。
因为剧情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作为一个俗不可耐的玩家，他可不希望还会出现什么有关阿萨神族的反转。
有什么脏水污水都往一个特定目标身上泼就完事了，而且依照《九界》这游戏的基调，神明应该不存在任何洗白的可能性了。
但是，如果抛开玩家身份的话，赫瑞德玛一家与格尼塔海德王国的遭遇不免让他感觉到悲凉。
虽然这么说有点蠢，但他隐隐约约的有那么一丝丝的共鸣感。
被神明算计、敌视，被朋友抛弃、出卖，就某种程度上来说，赫瑞德玛的境遇可能比齐格蒙德还要惨也说不定。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就在霍德的思绪逐渐发散开来的时候，他的耳边回响起了法弗尼尔的声音。
而且不同于之前与他的父王赫瑞德玛争论时的那样，这声音之中透出的是一股沧桑。
明明就矮人的年龄上来说，法弗尼尔也只是一名中年男子，但此刻的他却有那么一种迟暮的感觉。
与莱金刻意伪造出的苍老皮肤与胡须完全不同，现在站在霍德身前的这个矮人是真正有那么一种‘年迈’的感觉。
“真是辛苦你了。”注视着那个沧桑的矮人战士，霍德开口说道。
现在还不是进入战斗阶段的时候，因为老矮人头上的标记仍然是象征着中立的黄色。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霍德说的这番话并没有什么敷衍的态度，他是真心实意的。
虽然法弗尼尔并没有给他看后半段的那些内容，眼见的景象仍然是那矮人战士快速反动书页、以一目十行的速度记录文字的动作。
但这里在设定上终究是属于法弗尼尔的回忆，霍德他们所处的正确的时间之中，赫瑞德玛已经逝去了，而且正是法弗尼尔动的手。
虽说霍德仍然不知道具体的过程，但这便是最终的结果：
他动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将所有的一切都利用魔法封印在了自己记忆的最深处。
矮人的魔法是何等高深，虽然法弗尼尔的魔法造诣并不能与他的弟弟或者父亲媲美，但那数十重封印却也没那么容易打开。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爆发了这样的灾难之后，神明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检索一头邪龙的记忆，那样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
格尼塔海德的覆灭势必会引起诸多势力的关注，如果让巨人或者赫尔海姆的那位女王察觉到诸神频繁出入此地甚至翻箱倒柜。
那么就等于宣称这里有让诸神在意甚至是恐惧的东西，赫瑞德玛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会选择自我毁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你施展诅咒的也是赫尔莫德？”
“算是吧……”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法弗尼尔开口说道。
“嗯，那我告诉你一件事。”
“嗯？”
“我杀过他一次了。”
然后，法弗尼尔一愣。
之后，那张反射出蓝色的苍白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然后就在这一刻，他脑袋上的标记突然转成了友善的绿色。
“谢谢。”
“不，我不是为了你才做的，因为那个贱人也诅咒了我。”
“我知道，因为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到同类的气息。”迎着霍德的视线，法弗尼尔缓缓开口，“我之所以道谢，只是因为我心情畅快。”
说到底，还是因为法弗尼尔没能向那个趾高气昂的信使之神报那一箭之仇。
另外，更重要的是，霍德知道他的道谢还有另一层意思：莱金。
他并不想去责怪自己的弟弟将外人带到这座封闭的城市中，倒不如说，他能将他们带来真是太好了。
可能对这个大哥来说，最欣慰的事情就是知道自己的弟弟还活着。
最后，所有的场景全都崩碎，剩下的仅仅是一扇大门，而紧接着，立在门前的矮人战士的脑袋上浮现出一抹惊叹号。
【任务：记忆的传承】
【简介：在那记忆深处封存着的是格尼塔海德王国家传的铸造与附魔秘方，得到它】
【任务目标：杀死勇士法弗尼尔（0/1）】
【任务奖励：记忆碎片·禁忌重铸（道具）】
“我身后的这扇门通向的便是最后的真相，无论你想知道什么，它都在哪里，你身上的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法弗尼尔缓缓开口，与此同时，他头上的标记也在这一刻转化成了敌意的猩红。
“你通晓魔法，这让我省了很多功夫，至少我不用在向你多展示些什么。”
“一定要打么？”
“我是战士，比起遭受诅咒，我更愿意堂堂正正的死去！”
这一刻，法弗尼尔的眼神之中充斥着坚决，但霍德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但是，莱金呢？你都没有好好和他说过什么话。”
然后，矮人战士哑口无言，他微微张开嘴，明显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后，他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第四十九章:要撞上了!!
不得不说，霍德的一番话就语气上来说并没有多强烈，但他的话就像是一柄重锤一样。
这柄重锤狠狠的朝着他的心脏上砸了一下，这使得法弗尼尔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不由一抽，甚至有些疼。
这个问题直接钻进了他的内心，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回响。
对啊，莱金怎么办……
虽然法弗尼尔一直想要回避掉这个问题，但当霍德将这个问题重新拖拽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思绪仍然不由自主的发散开来。
而这些只围绕着一个问题：莱金。
矮人是注重家庭的，他们的家庭意识、对于血脉联系的重视甚至超出其他人的想象。
所以很难想象，亲自动手杀死了父亲，背负上这份罪业的法弗尼尔心底的想法究竟会如何。
不过，虽然作为外人的霍德并不了解矮人们的具体风俗与习惯，但他却能看出法弗尼尔的想法。
因为这一点完全可以从莱金的行为上看出：
即便他恐惧、甚至心底还有一丝丝的憎恨，但他在见到法弗尼尔的时候依旧第一时间想要往他那里跑。
同样的状况放到法弗尼尔的身上其实也是成立的……
“你确定不想要和他说说话么？”
“怎么可能不想……”
就在霍德问出这样的问题时，法弗尼尔就像是被刺激了一样，他迅速反驳了这样一句。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与自己久别重逢的弟弟好好说说话，甚至和他阐述真相。
还有，求取他的原谅什么的，法弗尼尔想要做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好好一起过日子，因为现在，他看上去好像还有回头的路。
不过，这样美好的畅想终究只是在法弗尼尔的脑海中停留了那么片刻，之后便被他自己压制了下去。
甚至，他面容上的那种缅怀与意动也就此消失，剩下的仅仅是无奈与冰冷。
“算了，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了。”
让自己的家人憎恨自己什么的，这种事情在矮人的传统之中是很难想象的。
但现在，正处在这种漩涡中心的法弗尼尔却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明明只需要一句话，明明只要和自己的弟弟莱金好好说一下这方面的事情，那么他也不必背负着这种恶名死去。
但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至于理由，恐怕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他内心背负着的决意让他选择赴死
也许是因为杀死父亲的愧疚直到现在都在折磨着他
甚至很可能仅仅是因为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说出真相，他没有脸面去面对自己的家人。
总之，如果要扯理由的话，其实有很多，而这些全都是真的。
因为在计划的布置之中，法弗尼尔被神明诅咒这种事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将那最后的记忆封存在他自己的脑海里。
依照赫瑞德玛那庞大的赌博计划之中，法弗尼尔就是一枚棋子，复仇的棋子。
赫瑞德玛希望让法弗尼尔辨认能完成复仇的人选，将一切的秘密交给他。
这很明显是一场豪赌，因为除去神明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到格尼塔海德这座封闭都市这来的，而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唯一的契机便是逃出去的莱金。
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了吧，但霍德也猜得到这点：莱金是被刻意放出去的。
由不知情的莱金带领一名足以斩杀邪龙的勇士来到此处，再由法弗尼尔进行判断，如果值得信赖，那么他会将一切交付出去。
这就是矮人们的复仇计划，甚至，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计划，而是一场赌博。
假设一下吧，如果来的人只是与莱金相互利用的人呢？
罢了，算了，现在谈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站在这里的人是霍德自己。
“你也是真够小心的……”霍德最后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当然猜得到为什么法弗尼尔一直都不肯与莱金正面沟通，除去那些复杂的理由之外，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欺瞒。
作为矮人的他对阿斯加德了解的并不多，他知道天空的最上方有神明的国度，他知道海姆达尔与奥丁能巡视九界，但他却不知道那至高王座以及海姆达尔的特殊感官的运作方式。
他甚至不知道由神使传递、由大神亲自降下的邪龙诅咒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它开口，声音会不会直接传递给上方？
有没有人一直通过魔法或者其他的什么手段监视他？
他不知道这点，他对魔法的理解极为有限，设置几重封印，将记忆与知识封印的滴水不漏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让他感觉到欣慰的是，他们那种铤而走险、与自杀无异的赌博终于得到了回报。
“所有的一切都够了，时间毕竟不等人！”
最终，他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在这一刻，任务列表之中的那个目标极其显眼：
【杀死勇士法弗尼尔（0/1）】
不是邪龙，而是矮人勇士，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自尊了。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就是对他的觉悟的侮辱。
所以到了最后，就连霍德自己都没有多费什么话，他仅仅是握紧了手中的符文重剑。
“我会替你转达的。”
“谢谢。”
雾魔战剑与贤者重剑上同时闪烁起了魔法的光辉，在这一片漆黑的地方，二人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铛’
精神深处的深渊之中，剑刃碰撞的鸣响不断响起，它飘散的很远，却无人听见。
…………
在中庭世界的高空之上，邪龙长啸着。
但这一次，那种哀嚎的声音仿佛消散了，有的只有最为纯净的属于凶兽的嘶吼。
它不痛苦了？
灵敏的听出了邪龙咆哮声中的不同，齐格飞心底不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现在的他却没闲心思在这方面下功夫，因为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愈发的炽热，他的皮肤都能感受到那种愈发强烈的灼痛。
天空之上，一架拖拉着太阳的战车飞驰于高空，而邪龙正是奔着那个东西去的！
“该死的，你给我停下！”不断驱使着手中圣剑的力量，齐格飞大声嘶吼着。
但是，来不及了……
即便神怒之力不断撕扯着邪龙的躯体，但这也没办法让它转向。
所以最后，齐格飞只能大声嘶吼：
“快让开！！！”
绝对不能撞上去，要知道那可是米德加尔特的太阳，是穆斯贝尔海姆最为庞大、也最为炽热的火团！

第五十章:遮掩
中庭世界：米德加尔特
这是由神明们利用死去的霜巨人始祖尤弥尔的身体创造的位于神域阿斯加德下方的中间世界的一部分
理论上来说，九界之中，除去最早存在着的冰雾世界尼福尔海姆与荒芜世界穆斯贝尔海姆之外，其他七个世界都是尤弥尔的尸体衍生出来的。
当古老的霜巨人死后，世界树——后来被称作‘尤克特拉希尔’的巨大树木从巨人始祖的尸体上生长出来，它串连起了成型的世界，构成了新的秩序。
矮人生活在阴暗的世界（瓦特阿尔海姆），不见阳光，但心灵手巧的他们却利用自己的技术缔造了美丽的星夜。
精灵生活在光明的国度（亚尔夫海姆），与一直都维持着星夜的瓦特阿尔海姆不同，精灵的世界永远充斥着温和的阳光。
赫尔海姆成了死者的世界、阿斯加德则被阿萨神族们占据、成了高高在上的神域。
而在这九个世界之中，有一处地方显得格外特别：米德加尔特。
中庭位于九界的最中央，他没有瓦特阿尔海姆那样黑暗，没有亚尔夫海姆那样永远维持光明，甚至不如巨人们打造的约顿海姆那样丰饶。
这个世界曾经无比的鸡肋，它的四周被尤弥尔泼洒下来的鲜血（海洋）环绕着，几乎与世隔绝，只有东方有一条陆地通向约顿海姆。
但后来，约顿海姆被巨人们利用铁森林隔开后，整个中庭便成了近似孤立的地方。
后来，给这片‘一无是处’的土地缔造了法则的人是：奥丁。
他从穆斯贝尔海姆之中取来火焰，让矮人们帮忙打造了黑夜的星辰，他将两团火焰放置在了两架战车之上，让两个抓来的巨人负责驾车。
这便是米德加尔特的白天与黑夜……
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米德加尔特自然、天气完全受到诸神掌控，而负责驾车的女巨人名为苏尔。
她的太阳战车由两匹光明战马牵动：
阿尔瓦克（Arvak）
阿尔斯维（Alsvid）
说实话，在最初被诸神绑架离开约顿海姆的时候，美丽的苏尔与她那年轻英俊的兄弟玛尼不得不居于天上的时候，她有着相当的怨言。
甚至对于驾驭太阳战车的这份本该属于阿萨神族的某些神明的工作，她也并不喜欢。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实际上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她和她的兄弟玛尼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长期下来，这样的生活也成了一种习惯。
今天也是一个好天气，雷神托尔没有发怒、光之国度的弗雷也没有在此降雨，她只需要如同以往那样驾驭着太阳战车在中庭的天空飞驰即可。
但是，谁会想到在本应该无人抵达的高空之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到底算什么事？！！！
“尤弥尔的胡须啊（Ymir'sbeard）！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苏尔听到龙啸声的时候，她便看到了那漆黑的邪龙振翅朝着自己飞来，苏尔的第一反应便是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她虽然理论上是阿萨神族的一员，经历了血盟仪式的她是不能被神族同胞伤害的，但她和她的兄弟与所谓神明的关系却并不好。
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她毕竟不是洛基那种厚脸皮的家伙。
巨人并不喜欢阿萨神族，这一点当然也能放在她身上。
不过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似乎证明她好像想多了，因为她看到了那邪龙身上明显有个人。
他是个‘渺小’的人类，就身形上来说比起身为女巨人的苏尔来说的确小了好几圈。
这个时候，他朝着自己大喊：
“快让开！！”
“啧……”
事实上也不用那个渺小的人类喊些什么，苏尔自己当然会有所反应。
因为在这个时候，法弗尼尔已经开始口喷火焰了！
“该死……”在看到那火焰的吐息扑面而来的时刻，苏尔不由低声骂着。
对着中庭的阳光，对着穆斯贝尔海姆最大的火团构筑成的太阳口吐火焰？
这龙莫不是个疯子……
人间流传的传说之中只知道苏尔是太阳车的驾车人，知道是奥丁构筑出了人间的星辰与太阳，但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眼里的‘阳光’究竟有多危险。
即便是神明都需要用巨盾斯瓦林来阻挡住太阳的炽热、避免它将战车溶解烧毁，作为巨人、阿萨神族一员的苏尔甚至没办法伸手触碰它。
它的本质就是一团不稳定的火焰，矮人利用超高的技术将不定型的火团构筑成了圆形的太阳，但这不代表它本身是可控的。
如果它从太阳车之中脱离出去，那整个米德加尔特都会被烧毁啊！
“啧。”想到那个结果，苏尔不免觉得不寒而栗。
她是不喜欢神明没错，她做梦都想要离开阿斯加德，但这不意味着她会摧毁中庭。
她控制着自己的战车上的壁垒，那名为斯瓦林（Svalin）的巨盾在魔法的控制之下开始变形。
那本来仅仅只是用来阻隔热量的壁垒开始伸展，最后成了一个环绕型的壁垒，将太阳完全包裹在其中。
刹那之间，热量消失了，天空之中的光与热瞬间消失了一大半，唯一发着光的只有她的两匹光明战马。
太阳战车能照耀整个中庭的原因是太阳与阿尔瓦克、阿尔维斯两匹战马一同发力，将光辉与热量一同播撒到大地上，而在其中，来自穆斯贝尔、由矮人出品的太阳明显是主力。
所以当巨盾斯瓦林完全将太阳包裹起来的时候，天空瞬间暗了一大半，有那么点夕阳将近的意思在里面。
在这一刻，地面之上不少人都抬起了头。
“这……怎么回事？”
这些人有不少是农民，也有不少牧民，他们完全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原则。
但就在他们埋头干活或者放牧的时候，高照的太阳瞬间暗下去一半有余，甚至在这个时候，空气之中的风都混杂进了些许寒意。
然后，徘徊在天空之上的是一抹沉重的龙啸，这抹龙啸从天空之上向下传播。
虽然到了下方，已经很少有人能听清楚这种呼啸，但还是有人能辨认出来。
这些人普遍是战士，而且有着与邪龙作战的经历。
比如说赫梅·斯图达斯，这个男人此刻正背负着王子殿下赐下的重剑，他抬头注视着天空。
虽然以他的视力并不能看到那夕阳之上的东西，但他还是不免皱眉。
“那个地方……”

第五十一章:狂乱绘卷
太阳就此遮掩，时间由明媚的上午瞬间转入了只有昼夜交替之时才能看到的昏色之景。
自此，人类的世界陷入了混乱。
农夫、牧民、战士、国王甚至是驻扎在各个王国的女武神
无论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在这一刻都不由抬头仰望那一下子黯然失色的天空。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普通的士兵与战士只能停留在原地不知所措，些许有才干与胆色的国王开始安抚周边人并加强城市的防卫。
不过这其中肯定不包括莱格尼就是了，这位现任的尼德兰国王只是站在自己重建完毕的庭院之中。
他抬头仰望着那近似黄昏的是天空，面容上先是浮现出一抹惊愕，紧接着却又像是机械一样呆立不动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嘴唇翕动着，“为什么太阳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突然之间，他有那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齐格蒙德……
对这个曾经亲手杀死齐格蒙德的亨定勇士来说，那个早已死去的男人是他心头的梦魇。
即便他亲眼看着那个身上插满了宝剑、箭矢与断矛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即便他的确已经死了。
但伏尔松格一族特有的那种狂化战士的样子却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导致他的身边一有什么异常，他便会想起那个男人。
根据女武神的说辞，齐格蒙德并没有前往荣耀的瓦尔哈拉、更没有出现在阿斯加德。
简单来说，因为他生活层面的不检点、更与自己的妹妹有染，天后并不喜欢他。
这种状况让当初的莱格尼感到欣喜与嘲讽，因为看到齐格蒙德最后一场空，这让他的心底产生了近乎扭曲的快感。
但随着年龄的逐步增长，他却有所不安。
齐格蒙德如果没有前往阿斯加德、没有在瓦尔哈拉得到永生，那么他又会在哪？
想到这里，莱格尼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而现在，他所担忧的东西其实又多了两个：
曾经隐于齐格蒙德背后的男人——霍德
伏尔松格如今存活的末裔——齐格飞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更不知道是为了激起他内心的恐惧还是在安抚他，总之，希格露恩最终还是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了他。
不过希格露恩的原话并没有说太多，因为上头的那些人也没有向她透露太多。
即使是看好她的女武神领袖斯露德也不过提过一件事：齐格飞和霍德并没能抵达阿斯加德，哪怕是之后也没有。
这件事希格露恩也是知道的，她毕竟是女武神，一般情况下来说，勇士们的灵魂想要前往阿斯加德，那必须有女武神指引，很少有人能直接于瓦尔哈拉重生。
所以她告知莱格尼的言词之中有着些许暗示：她本意是想让他知道，齐格飞等人很可能去了赫尔海姆。
在中庭，前往那种死者国度实际上是一种耻辱，站在她这里的角度，她并不希望莱格尼在这胡思乱想。
尼德兰王国已经内忧外患了，如果他这个当国王的继续沉迷在这种虚幻的恐惧之中，那么王国四分五裂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家伙也就这样了……
看着莱格尼的那副表情，希格露恩最后无奈叹息。
毕竟是矮个子之中拔出来的人物，莱格尼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终结尼德兰的统治，仅此而已。
“你们在这里看着。”回头对着自己手下的女武神说出了这样的话后，女武神直接展开了自己的双翼。
但是，她却没有直接飞上高空，而转过身注视着那个在边上沉默不语的女人：洁希德。
“有什么事么？”她同样注意到了希格露恩的目光，所以不由开口问道。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很显然也是被天空之中的场面吸引了注意力。
仅仅就这样看上去，洁希德与普通的少女好像没什么区别。
但是，那样的躯体下是一颗狂热的内心，她是诸神的信奉者，而且是狂信徒。
虽然她并不会对身为前辈的希格露恩有什么意见，但她其实并不像是表面上表现的那样乖巧。
就希格露恩所知晓的，她已经凭借自己的意愿做出了不少希格露恩所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心底有恶意，因为她认为她做的事情没错。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希格露恩更像是一个‘女武神’。
如果是以往的话，希格露恩并不会对此多想些什么，但在此刻，她偏偏产生了那么一种虚幻的感觉。
因为在此刻，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面容，那是一个拥有着俊美模样的少年。
他身穿战甲、手握长剑，他并不好斗，却会给予挑衅他地位与威严的人雷霆重击。
年仅17岁，进入瓦尔哈拉的年龄段也不过17岁，但却将整个瓦尔哈拉打的服服帖帖，没有人对他有异议，哪怕就连无比古老的丹麦王者：长战齿王哈拉尔德都心服口服。
赫尔吉·亨定斯巴纳·伏尔松格
那个少年一直以来都是希格露恩内心的支柱
说实话，作为亨定一族出身的公主与女武神，当希格露恩看到亨定一族的几名勇士能与赫尔吉一起冰释前嫌，把酒言欢的时候，她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她觉得这些人都放下了生前的仇恨，但一年多前她无意间问出的那个问题却让她如坠冰窖，浑身冰冷。
甚至，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恍恍惚惚的，究竟哪些真、哪些假？
她分辨不清这些，甚至直到现在她也分辨不清。
怀疑自己、怀疑别人、怀疑所有人，当然了，面前的洁希德也不会例外。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还在想，同为女武神洁希德所表现出来的那份狂热真的是属于她自己的么？
还有，自己……
“呼。”在想到一些危险的内容之后，希格露恩摇了摇头，她很快便将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了出去。
“洁希德。”
“嗯？”
“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天上看看。”
接着希格露恩，便飞向了上空，她的速度很快，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不一会儿便抵达了云端的上方。
而后，她便看到了绝对会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邪龙、太阳马车、战士、太阳女武神，这四者构成的狂乱绘卷在空中舞动。
战车飞驰在高空，邪龙紧随其后不断喷吐火焰，而那站在邪龙脊背上，与邪龙作战的男人是……
“齐格飞？”

第五十二章:神怒再现
说实话，在一路飞向天空的这段时间之中，希格露恩思考过很多种可能性。
她知道太阳马车的车夫是巨人族的苏尔，这个女巨人性情虽然算不上温和，对神族也会丝毫不在意的展露自己的敌意，但这是有原因的。
毕竟她是巨人，来自约顿海姆……
从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之中，希格露恩大概了解了一定有关她的事。
作为阿萨神族一员的苏尔和她的同胞兄弟玛尼和洛基不一样，法布提之子洛基与奥丁有着过命的交情，而苏尔和玛尼算是被诸神绑架上天的。
基于这一点，苏尔对神明有怨言也是应该的。
从这点上来看，苏尔哪天心情不好直接提前关闭了应该绽放的太阳，这种事貌似也是有可能的。
总之，无论是什么猜测，希格露恩的猜想总是离不开苏尔本人。
但谁TM想到天空之上完全是群魔乱舞？
怎么了？
芬布尔之冬提前来了吗？
怎么已经有邪恶的生物开始追赶太阳马车了？
话说追赶太阳马车的不该是名为斯库尔的巨狼吗？！
即便希格露恩平时表现的再文静，即便她平时再为礼貌，见到空中那一幕的时候，心底也不由开始问候了起来。
“奥丁的胡子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还没等她多想，那追赶着太阳马车的邪龙又有了动作。
法弗尼尔又开始喷吐火焰，高温的火焰就这么朝着飞驰的马车冲去，又一次的将马车吞没。
但是，这种攻击其实是无效的。
且不说阿尔瓦克与阿尔维斯这两匹都是与火焰、光明有关的战马，苏尔自身可是太阳马车的车夫，她的马车上更是有着名为斯瓦林的巨盾。
这盾牌就连炽热的太阳都能完全包裹、阻隔温度，区区邪龙口喷的火焰其实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驾驭战车冲出了龙息火焰后，苏尔不由咬牙。
然后，她的眼睛瞥到了那已经飞向上空的女武神希格露恩。
“你是瓦尔基里吧？这可是中庭的太阳！过来搭把手把这头龙赶走啊！”
苏尔的想法很简单，女武神与中庭世界息息相关，因为阿斯加德的神明很少有担当女武神的。
像是诗寇蒂、天后弗丽嘉还有风暴女神斯露德这样的人物基本都是空降的领袖。
说到底，女武神（瓦尔基里）与英灵（恩赫里亚）一样，她们普遍来自这中庭世界。
而且女武神更加特殊一些，因为不同于久居阿斯加德的恩赫里亚们，瓦尔基里有任务在身，基本是要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活动的。
她们出身自中庭世界，她们在中庭世界有着自己的任务。
这两者结合起来就得出一个结论：中庭对她们很重要。
所以于情于理，她们都该在这个时候搭把手！
“嗯。”在听到苏尔的喊话之后，希格露恩也没有含糊。
力量汇聚着，她的战刃之上闪烁起了光辉。
苏尔说的没错，中庭世界现在很重要，于情于理，女武神都要出手协助。
至于其他的事情，得等解决完这次的事件再说。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中庭世界更为上方的位置却响起了雷鸣。
“嘎”
“嘎”
伴随着渡鸦的叫声，两只渡鸦也在周边飞舞着。
然后，希格露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倒不是因为两只突然出现的渡鸦，仅仅是更为上方的位置响起的雷鸣而已。
这一声雷鸣并非来自托尔，而是来自风暴女神斯露德，这是只有女武神才能明白的信号。
不要出手……
这是那闪电之音中蕴含着的信号，这在女武神的行列之中属于最高的指令。
“为什么……？”
一瞬间，希格露恩的动作就这么滞缓下来，战刃之上凝聚的光辉就像是卡壳了一样僵持住。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是，就是这样的迟疑让她见到了难忘终生的一幕。
一道光辉由上至下贯穿了邪龙的躯壳，而发起这神怒之辉的其实是齐格飞本人。
神怒圣剑古拉姆，当这与数十年前如出一辙的杀戮之辉出现的那一刻，希格露恩甚至有些失神。
她的记忆不由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被攻破的伏尔松格王城之前，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他利用战斗的方式向自己‘索取’了本应该被回收的古拉姆剑柄。
然后，他完成了重铸，在二十年后的现在，他如约将圣剑交付给了齐格蒙德的孩子，自己不曾有所贪墨。
就这样悬浮在空中，希格露恩注视着那道神怒之辉。
虽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她依然记得他的那种语气：
“恭贺？就凭你们？”
“你们也配？”
“那你要不要试试我这凡人手里的剑？”
虽然之前碍于赫尔吉的面子，见面的时候，作为老师的霍德普遍都是无视希格露恩的存在。
但当赫尔吉死后，他的那种愤怒直接扑面而来。
但最后，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二十年前那一战终结之后的言语：
“我在这里呆了一个月。”
这是那个贤者最后无意间随口说出的那番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虽然在最后，她被‘杀死’了，在五感都将近消散的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听清楚那个叫做霍德人最后说出的话。
但这句话却明显有着深意……
但是，她的那些思绪与想法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在这个时候，齐格飞与法弗尼尔的争斗也进入了尾声。
他终于用性命的威胁逼停、甚至是吸引了这头邪龙的注意力，法弗尼尔停止了追逐太阳的行为，接着则向上飞去。
“吼！”
鲜血顺着被神怒之剑破开了好几个窟窿之中流出，由上至下的撒下大地。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希格露恩被命令不准做出什么防备，但这不妨碍她出手阻止邪龙泼洒出的鲜血降下大地。
“你们这些长翅膀的鸟人废话是多，挤过让你搭把手还不乐意了。”
就在希格露恩出手用魔法蒸发掉那些龙血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苏尔那抱怨的声音。
在终于摆脱了邪龙的追击之后，苏尔驾车回转到了此处。
对她来说，她那每日一成不变的工作已经被搅的一团糟了，所以她也不急着继续拖运那狗屁太阳，仅仅是回转到这里。
“我……不能出手。”想起了之前那更高处的上界响彻的雷鸣，希格露恩不由摇头，“这是他的荣光与战斗。”
“哼，没用的废话真多。”面对女武神说的那番话，巨人族太阳女神对此嗤之以鼻，“养兵器就直说，别在那装模作样的。”
“……”

第五十三章:立足点
苏尔对待‘同族’的神明都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就别说对待这些收拢英雄们的英魂的女武神了。
别说仅仅是长期驻扎在这中庭世界的希格露恩，哪怕换一个，换成曾经的布伦希尔德，换成居于神域的斯露德，她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整个女武神群体之中能让她有点好脸色的，只有那么两个人：
天后弗丽嘉
诺伦三女神之一的诗寇蒂
虽然很少有人提过这点，但天后弗丽嘉曾经是华纳神族的一员，她是在那神明战争之后才嫁给奥丁的，而华纳神族与霜巨人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基于这一点，比起其他对巨人有着厌恶或者歧视态度的神明，天后对待巨人非常的平和。
甚至，在苏尔和玛尼被神明带到上界的时候，她还特地给予了他们庇护，让他们居住在她的宫殿之中。
对于这点，苏尔还是很感激的。
至于诗寇蒂，她本身与阿萨神族关系不错，但却并没有加入阿斯加德的阵营，哪怕她短暂担当过女武神领袖的职责也一样。
兀尔德、薇儿丹蒂、诗寇蒂
作为诺伦三女神存在着的那三个姐妹的存在相当古老，看守着‘命运之井’的她们拥有着崇高的地位。
当然了，苏尔之所以尊敬诗寇蒂的原因是因为那位诺伦姐妹的幺妹告知了她一件事：她的孩子会平安无事，甚至活到黄昏末日之后。
虽然诺伦三姐妹说到底仅仅是‘命运’的转述者而非缔造者，诗寇蒂只不过是告诉了她比较关心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这也够了，因为这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苏尔并不是那种喜欢勾心斗角的人，她与她那真正性情温和的弟弟不同。
现在的她虽然没办法反抗，但一旦遇到让自己不顺心的事情，她在这边呛两句也是理所当然的。
偏偏希格露恩还被她呛的说不出话……
如果是曾经的那个她的话，估计还能拿女武神一贯用的那一套荣耀什么的词汇顶回去。
毕竟这种传统同样属于神明，在整个阿斯加德，神职最为泛滥的便是‘战神’。
除去提尔之外，奥丁、托尔、天后弗丽嘉也都是战神，弗雷的副职也有战争，就更别说托尔的两个孩子了：
力量神曼尼、勇气神摩迪，这两者共同掌管‘战争’。
很明显，从这方面来看，事实上凡人口中一直挂着的那一套所谓传统与阿萨神族是有着共通点的。
毫无疑问，神明喜欢战争……
但是，这与人类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不觉之中，希格露恩的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大概是一年多前，从自己的爱人那里察觉到了某种矛盾之后，她便意识到了一点：人类与神明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这种鸿沟指的并不是身份，而是心态……
人们崇拜神明、为神明建造神殿，将他们奉上高位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造物主’。
更重要的是，信奉神明的人大多希望得到他们的庇护。
这其实是一种很复杂的关系，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无论是谁，都不喜欢被当做玩具一样摆弄。
就像是诸神当初的允诺那样，英勇战死者能在瓦尔哈拉与诸神一起把酒言欢，友谊维持到世界尽头。
但事实上是怎么样的呢？
想到这里，希格露恩不由低下了头。
不过在这个时候，大概是她的那种没有任何回应的态度让苏尔感到不爽。
在希格露恩刚刚低下头的时候，她便施展出了魔法。
刹那之间，一股光亮的炽热直接从下方浮起，这种随手拈来的魔法远超希格露恩之前所施展的。
巨人、神明……
他们的力量远比人类要强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那突如其来的魔法的力量刺的她眼睛疼，不由让她抬起头来。
“既然你不能出手，那就我去吧，毕竟再怎么说，这件事都与我有关。”
不再去管那沉默不语的家伙，女巨人大大咧咧的挥动了自己手中的鞭子。
封闭好了太阳的马车直接朝着邪龙飞驰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上空的勇士也仿佛到了极限，因为体能层面的消耗，他的精神与意志早已不如之前。
但邪龙不同，虽说它的躯体上已经遍布神怒之辉所带来的贯穿伤，但论体能，它远在齐格飞之上。
所以就在这种颠簸与搏斗之中，齐格飞在一不留神的情况下就这么直接被甩了出去。
不好……
当自己完全失去了立足点的那一刻，齐格飞不由咬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开始下坠。
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好，人之所以喜欢大地，那是因为‘脚踏实地’能让人有那么一种安心感。
而当全身都失去了可以施力的地方，只能无助下坠的时候，那种从心头泛起的无助感觉足以冲垮一般人的精神防线。
不过，齐格飞毕竟远比普通人要坚韧，在此刻，他的眼里只有那高高在上的邪龙。
而在这一刻，法弗尼尔的那巨大的龙头也真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同于矮人人工铸造的星夜，在中庭世界散发着光亮的两匹光明战马的照耀下，他周身的那种漆黑浮现出的是浓浓的不协调。
龙鳞仿佛吸收了光亮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光泽。
甚至在这一刻，邪龙那淡金色的眼眸无比显眼。
“该死的……”意识到自己距离那邪龙越来越远，也意识到自己正在下坠，年轻的战士不由咬牙。
但是就在下一刻，‘光辉’靠近了。
“自从中庭世界开始运转之后，我就见过不少战士，但他们普遍都在大地上与龙或者魔兽搏斗，你还是头一个打到天上来的！”
‘铛’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齐格飞那赤着的脚便落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光明战马阿尔瓦克的背部，他的脚恰好没入了它身上发亮的鬃毛中。
在光亮的照耀下，他那没有任何遮掩的健硕身体被光照着，一时间好像有些诡异，好像自带赤酱。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自身都没空去管这些。
甚至，恐怕他自己都已经忘了在搏斗之中，他的战甲已经全部被龙血所融化，现在的他根本就是浑身赤条条的。
“谢谢……”也没有回头看接住自己的究竟是谁，他仅仅是如此开口。
“别说谢谢了，快把那龙宰了。”
‘啪’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他只觉得自己的背后被拍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背上。
“这个东西大概可以保你一命吧，一口气冲上去！”

第五十四章:屠龙者
就在齐格飞调整着自己呼吸的时候，他只感到自己的后背被贴上了什么东西。
事实上他很想问问这究竟是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
虽然不知道缘由，也不知道起因。
但他依然记得，好像是在自己接触到了邪龙的血液之后，他的意识就逐渐变得涣散，身体也变得迟钝起来。
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在经历了与法弗尼尔从矮人到邪龙形态的斗争之后，他本人已经到达了极限。
现在的他单单是握着剑、站着就很吃力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根本无暇顾及那个救了自己的人在自己背后做了什么。
现在的他只觉得背后痒痒的，就好像是贴上了奇怪的东西一样。
根据那个家伙的说法，这好像是能保命的东西。
该不该相信？
是不是应该如同她说的那样一口气冲上去？
虽说霍德一直教导着他要理性思考，但当精神与体力都到达极限后，就连‘判断’与‘选择’这两种行为都显得有些奢侈了。
并不是他想要放弃思考，而是他的精力已经没有办法支撑他进行更深层面的东西。
对现在的他来说，他的眼里只有那头同样千疮百孔的邪龙。
还需要一剑……
紧握着手中的神怒圣剑，现在的齐格飞的脑海之中充斥着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杀了它……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双手紧握着长剑，那近乎涣散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抹嗜血的猩红。
在这一刻，他的战斗本能好像已经没有办法抑制了，神怒之剑回流的怒火之力充斥着他的身体！
“吼！”
伴随着邪龙的咆哮声，齐格飞双腿发力，踩着光明战马的他直接起跳。
“咴溜溜”
不过或许是因为他太用力了，那足以支撑战士跃向高空的庞大脚力使得战马阿尔瓦克一阵叫唤，这声音之中不免有些疼痛的感觉。
但是，齐格飞什么都没有在意，他只是举着圣剑一路向上。
“噢噢噢噢噢！！！！”他大声吼叫着
血脉所带来的那种盛怒狂化的力量将声音硬是提高了好几倍，古老的熊皮狂战士（Berserk）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令人闻而生畏的战斗咆哮在天空之中扩散出了很远。
战吼……
这种米德加尔特的优秀战士无师自通的技巧在战场上有两种效果：
一是能让普通的士兵胆寒，甚至能让他们的意志完全被粉碎，变成疯子。
二则是激励自身，战吼能调动自身的情绪，使得战士们的战斗意志能攀升到巅峰。
现在就是这样，在神怒圣剑与体内流淌的稀薄战争神血的加持下，精疲力尽的齐格飞仍然获得了奋战的力量。
现在，他将这份力量全部凝聚到了双臂与剑刃上！
宛如火焰一样的怒火神辉在闪耀，但是，光辉并没有就此延伸，反而是完全包裹在了圣剑的剑锋上！
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抹炽热的龙息！
渺小的人类与巨大的邪龙，体型上来说，这是完全不能比较的。
在数秒都没有的时间之中，齐格飞直接被龙息所吞没。
但就在下一刻，神怒的光辉斩断了火焰，邪龙法弗尼尔最后所看到的是那渺小却坚毅的人类身影。
愤怒的锋利剑锋就在眼前，但它却已经无力躲避。
“吼……”
“邪龙！就此坠落吧！”
‘噗呲’
圣剑刺进了邪龙的头颅之中，但邪龙却没有在那里咆哮、叫唤。
他是法弗尼尔？
还是纯粹的邪龙？
最后的它……他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怒火的光辉之下，他的头部被贯穿，而战士则干脆拖拽着剑刃开始飞奔。
邪龙的躯体在这一刻完全被破开，他的头颅、脊背被撕开，而从伤口之中泼洒出的大量鲜血遮盖了他的身体。
有点痛苦……
这是齐格飞自己最后的感觉，他感觉到那泼洒出来、足以溶解任何金属的血液将他染成了血人。
有点疲惫……
在确认自己已经斩杀了邪龙之后，他也无力去管自己究竟如何。
狂化的猩红眼眸在这一刻缓缓闭上，最后他所能做的或许就是紧握住手中的剑。
“叔叔……我做到了。”他轻声呢喃着
嘴唇渐渐泛紫，他的身体在沐浴了龙血之后也终于濒临极限。
不过他却没有就此坠落，因为苏尔的战车就在他的正下方，她已经接住了他。
不过刚刚接到的那一刻，苏尔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这不免让她皱眉，接着伸手触碰着已经被染成血人的齐格飞的肌肤。
然后嗅了嗅……
“啧，果然。”
其实在希格露恩动手处理那些即将泼洒到地面的龙血时，她就知道这其中没那么简单。
结果没想到的是，这条龙的血液居然是带毒的。
想到这里，苏尔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坠落下去、应该已经死透了的邪龙。
在这个时候，希格露恩已经一路追随着龙的尸体去了，作为女武神，她大概也是合格的，因为她至少知道这条龙的尸体不能就此坠入大地。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是扯平吧。”毫不介意的用自己的战车接住了那即将坠落的战士，苏尔开口说道。
她也不管齐格飞究竟能不能听到，她只是自己想要这么说而已。
毕竟普通人沐浴这种毒血，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苏尔贴在他身上的苏生菩提叶可以说是救了他一条命。
在这位女巨人看来，他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他帮她搞定了那条妄想攻击太阳的邪龙，而她保全了他的性命。
不过即便如此，苏尔觉得自己总要把事情做全了才行，她总不能带着这个血人一起继续开着太阳奔跑吧？
她这个巨人、神明就罢了，普通的人类真的能忍受太阳的温度么？
哪怕有斯瓦林隔热，但那种散溢的温度也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类能承受的。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想到这里，她不由开口问道。
她施展出了符文，让意识朦胧的战士稍稍恢复了一点精神。
“我问你，你和那头邪龙从哪来的？”
“我的叔叔……”
“我问你从哪来的，别给老娘我叽叽歪歪的。”
“格尼塔海德……”
“矮人的那片群山？”然后，苏尔恍然大悟，“怪不得。”
如果是格尼塔海德的话，那么邪龙的血液带毒这件事就好解释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深究，因为她的地位并没有多高。
作为被诸神绑票上天空的所谓太阳女神，她说白了不过是个马车夫罢了。
这些事情可不是她能参与的了，交给其他人头疼吧。
“你还有个叔叔？”
然后，战士已经没有了回应，他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在这个时候，苏尔不免挠了挠头。
她虽然美貌，但性格上却也没有她的兄弟玛尼那样温和。
“算了，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吧。”

第五十五章:再次相见
邪龙法弗尼尔，他是一名纯粹的矮人，而矮人诞生自尤弥尔的血肉。
作为最初的巨人，作为从从纯粹的毒水Eitr中诞生的生命，他的血肉本身就是带有剧毒的，其中的毒素丝毫不逊色于传说的耶梦加得口中喷吐的毒液。
这种毒液就连神明都要退避三舍，何况是人类？
更何况，这毒血并不仅仅是对生命有杀伤力，它甚至能让土地变得贫瘠，荒芜。
中庭世界周边的海洋都是被神明净化过的，如今又有尼奥尔德镇压才没有酿成大祸。
哪怕邪龙化的法弗尼尔就血脉上来说不比尤弥尔那样的原初巨人，但邪龙化的诅咒反而加深了这种剧毒。
无论下方究竟是什么，当血液泼洒的那一刻，那片土地恐怕就会沦为废土吧。
所以，希格露恩才会一路追随着坠落的邪龙尸体而去，甚至在这个时候，她已经的手中已经凝结出了魔法。
如果下方是人类城市、小镇或者是农田牧场之类的地方的话，她就得迅速召集女武神。
而在女武神赶到之前，她得尽力拖住这邪龙的尸体，不让它和那些毒血泼洒到地面上。
不过就在她准备行动的那一刻，她突然愣住了因为透过云端，她所看到的是环境是一座又一座的荒山构成的荒凉之地。
流着毒血的邪龙尸体就这么坠入了深山之中，好像不见了踪影，这不由让她露出茫然的神色。
这里没有什么村庄田园，这里也没有什么人类的城市。
最终，以希格露恩自己那无比锐利的视线，她发现了那群山之前的一座荒凉小镇。
这座小镇当然是没有人居住的，而且看起来有那么一种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感觉。
而在希格露恩的印象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国家有着这样的格局，因为没有人会占据这样的地方。
这里没有什么天险，群山之前就是一片荒凉的平原，平原之上也没有什么植被，这里甚至就连动物都没有。
而在希格露恩的印象之中，符合这种描述的也只有一个地方。
虽说对希格露恩自己来说，那也已经是将近百年前的事情了，她自己也仅仅是‘听闻’而已，但她依然记得这个地方。
“邪龙所在之处，格尼塔海德。”
注视着下方的群山，女武神不由呼吸了一口气。
悲凉的风呼呼的刮着，一时之间，希格露恩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是追随着坠落的邪龙，前往群山内部吗？
希格露恩可是知道的，这里就是邪龙法弗尼尔所在的地方，而齐格飞既然能与它搏斗，这也意味着他们抵达了这里。
说实话，现在的她有些茫然。
虽然她心底里一直不相信霍德那些人会如同传闻的那样死在与巨人的搏斗之中，但在真正看到齐格飞、再一次看到曾经消逝的神怒之辉，她的内心乱糟糟的。
齐格飞既然都活着，圣剑也完成了重铸，这意味着那个人也应该活着才是。
但在明白了这点之后，希格露恩心底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悦，但与此同时，更多的却是惶恐。
“嘎”
“嘎”
伴随着嘶哑的乌鸦叫声，她不由抬头望向上空。
福金和雾尼，这两只漆黑的渡鸦在上空飞舞。
它们是奥丁的眼线，虽然从不开口讲话，与支撑世界的世界树最上方维德佛尔尼尔完全不同，但奥丁却能从它们身上获取想要的讯息。
也就是说，它们那锐利的视线中记录下的内容都会在夜晚回归阿斯加德时汇报给奥丁。
如果是以往也就罢了，以往的希格露恩一直以来都光明磊落，她只觉得亏欠霍德还有伏尔松格一族。
但现在，她心底有鬼。
天知道她当初的心脏究竟有多大才能从神出鬼没的大神眼皮底子下与自己的丈夫拥抱，接着缓缓离开。
因为心底有着疑惑以及恐惧，现在的她完全动弹不得。
不过就在下一刻，解围者到了。
伴随着电弧由上至下的劈来，那周身闪烁着雷电与风暴的女武神从天而降。
比起希格露恩来说，她更为强大、圣洁。
虽然是女性，但她却拥有那么一种力量感，周身被铠甲包裹着的躯体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爆发力。
女武神领袖、力量女神斯露德，她就站在希格露恩的面前。
而在见到她之后，作为凡间的女武神，希格露恩不由低下了头。
“斯露德大人。”
“跟我走一趟吧。”
“是……”
在听到斯露德这么说之后，希格露恩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只要有这位力量女神走在前面，她这个来自凡间的女武神其实也不过如此，对现在的希格露恩来说，斯露德之前的那番‘命令’甚至可以说是帮大忙了。
两名女武神就这么飞向了格尼塔海德的荒凉群山。
一般情况下来说，矮人王国一般都是藏在地下的，他们一般都不会让人察觉到城市的缩在。
就连王格林先生的那种粗糙的地下城市在打开出口之前都不会被察觉，就更别说矮人们精心打造的‘格尼塔海德’了。
本来的话，如果没有当地人带路，如果没有矮人开门的话，外人除非将这群山完全掀开，不然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现城市的具体位置。
不过现在不一样，因为法弗尼尔引爆了城市的‘星空’，外层的山岩也被撕碎，群山之中出现了一个能让巨龙出入的口子，所以女武神们很快便顺着这个口子进入了地下城市的内部。
她们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奄奄一息的巨大邪龙。
也许是巧合，或许是在下坠之时奋力挣扎挪动了一段距离，这头邪龙很‘巧合’的落进了它之前撕碎了的洞中。
从头颅开始，它的身体被神怒圣剑劈开了，头颅与脊背的甲壳还有血肉外翻，混杂着毒素的那种焦糊味道不免让两名女武神皱紧了眉头。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合时宜，但这种伤口就像是烤鸡被剖开的样子一样。
它依然狰狞可怖，甚至因为周身的那种创口还有致命的伤势，浴血的邪龙比全盛期的诅咒之物更为可怕。
但是，它已经不会起来了，它的眼睛已经闭上，作为生物的它也没有了呼吸。
所以很快，斯露德挪开了自己的视线，她正在寻找着其他的身影。
然后，借助着阳光与星光，她见到了那个反射出银白色光辉的身影，他就坐在角落里，背靠着一栋房屋的墙壁。
“霍德……”

第五十六章:浴血者
在斯露德的眼里，那个男人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
自从他穿上了那身以伏尔松格一族的战甲为蓝本打造的铠甲后，他就没有更换过他的战衣。
几十年参与与亨定一族的战争是这一身，二十多年前面对席卷重来、以莱格尼为首的亨定大军也是这身。
二十年后，在亨定一族的王宫之前成功‘弑神’也是这身战甲。
直到现在，他依旧穿着这身朴素的铠甲。
虽说在斯露德印象里，他好像是在当上赫尔吉的老师之后才换上的这身战甲，而那个时候很明显是伏尔松格的辉煌时代的尾声了。
但是，这身战甲却见证了他的一切作为，他那针对神明的叛逆之路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这几乎成了一个极具特征的标志，特别是现在：
在亨定一族统治着尼德兰、伏尔松格几乎不存在的现在，他的这身战甲就成了他自己的标志。
而在看到那个靠墙坐着的身影的时候，斯露德自己也不由松了口气。
所谓的至高王座终究是由上至下的俯视，它当然能俯瞰整个九界，但却没办法穿透障碍物。
当众神之王允许她坐上那本来只有天后和神王才有资格坐着的至高王座时，她所看到的只能是格尼塔海德的荒凉群山。
而当邪龙与齐格飞一同冲出群山的时候，她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不过最终，这份不安还是消散了，因为他就在那里，看起来并无大碍，即便是身上的战甲也仅仅有那么一丝丝被火焰染黑的痕迹。
比起齐格飞那种精疲力尽的模样来说，他看起来好像悠闲的很。
斯露德看得出来，他好像从头至尾都没怎么参与正面的战斗。
不过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却不由让她心脏一抽。
“？！”
也不知道是不是靠的姿势不对，他的脑袋突然朝着边上一歪，这个动作直接牵扯了身体。
铠甲毕竟是有重量的，莱金根据战士的习俗并没有取下他的战盔，所以他干脆就这么直接倒在了地上。
‘哐当’
边疆战甲与地面的亲密接触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这证明了那靠在墙边的身体并没有意识。
这是怎么回事……
在看到这一幕后，斯露德心底不由在此浮现出不安。
她身后那宽大的羽翼一振，似乎就要直接飞过去查看他现在的状况，但在这个时候一个矮小的人影却缓缓走了出来。
“不要靠近他，女武神！”
这个家伙……
在那个略显粗重的声音传出的时候，无论是希格露恩还是斯露德都不由一怔。
那是一个矮人，他的手有着如同人类一样的肤色，相当粗糙，看上去就像是混血的矮人一样。
但是，他的面容却是泛着蓝光的苍白色，这是纯血矮人的象征。
不过比起一般的矮人，他的皮肤明显泛红那好像是血迹，而且仔细看看的话，他的脸上还有治疗的痕迹。
总之，蓝皮肤的纯血矮人在米德加尔特是相当少见的，而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斯露德不由皱紧了眉头。
她的目光在这个矮人与那倒在地上的战士之间打转，好像在猜测他们之间的联系。
不过矮人也不在意，他仅仅是转过身去，接着扶起了那个战士。
说实话，他真的挺想把霍德的头盔摘下来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在确认对方未死的时候，摘下他人头盔是个很不吉利的动作，对战士来说更是一种侮辱。
“是不是我换了张脸，你们这些女武神就不认识我了。”他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们应该更聪明点。”
这种嘲讽说实话有些令人不适，但这终究算是一种提示。
借着这种提示，无论是斯露德还是希格露恩心底都有了答案，而且事实上，希格露恩的反应其实更快一些。
因为希格露恩对这个人有一些印象，虽说作为人类、作为女武神，她总是习惯性的忽略了他的存在，但仍然记得他是谁。
“你是那个铁匠？”
“是的，铁匠。”
“你抵御了阳光？”
“毕竟流浪总要有点本钱不是么？”
很明显，他并不想在这方面多废话，所以仅仅是站在霍德的身前。
而且，他并不想让女武神靠近那贤者，这一点从他不惜走出来、距离阳光也就几步之遥的阴影下就能看出。
一瞬间，氛围有些僵硬，斯露德那美丽的容貌也阴沉着，她仅仅是盯着那被重修扶正的战士，最后不由紧了自己的拳头。
一时间，在空旷的声音之中，她握拳产生的那种金属鸣响在整个格尼塔海德之中响彻。
不过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他还好么？”她问着
这已经是一种退让了，而活成精了的矮人王子毕竟懂人情世故，他也没有得寸进尺的继续说些什么，反而是点点头。
“有呼吸，只不过在睡觉。”
“哦……”
然后，一片沉默。
矮人甚至都不想与女武神多说什么，所以干脆保持沉默。
这种氛围几乎令人窒息，不过最终，另一名破局者终于来了。
一道光由远及近的从足以容纳邪龙的洞口飞跃进来，而在见到那光辉的时候，莱金直接拿出了完全遮蔽头部的小头盔戴上。
最后，太阳马车冲进了这地下城市之中，瞬间照亮了这座有着柔和光辉的城市。
阿尔瓦克、阿尔维斯
两匹光明战马虽然仅仅是中庭太阳构成的一部分，但它们的光辉却远比格尼塔海德的星夜要强大。
至少，驾车人苏尔在这里的时候，她就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这个女人在抵达矮人王国的时候，先是看了一眼那无比‘狭小’的建筑，接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雷霆女武神。
不过她的目光没有在这里多停留，接着又转到了邪龙那巨大的尸体上。
“斩杀邪龙的勇士在这里，有人来认领一下吗！”最后，女巨人大大咧咧的说道
“请将他交给我。”苏尔话音刚落的时候，莱金开口说道，他的目光目不转睛的摆在了苏尔一手拖着的‘血人’身上。
与此同时，矮人也缓缓朝着那里走去，走到了让他感到相当不适的光明战马的身边。
“我是他的养父，他是我的孩子。”
养父……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苏尔不由流露出微妙的神色。
说实话，一个矮人养父可不多见。
不过苏尔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这个英雄肯定与这些女武神无关，所以她干脆将那血人交给了他。
“好好照看什么的……这种话恐怕也不用我多说什么吧。”她说着，最后摇了摇头，好像是想到了有些不开心的事情。
父亲啊……
“我有工作，先走了，天上还需要太阳！”
最后，苏尔驾车离去。
而在这个时候，莱金仅仅是注视着昏迷的齐格飞，他呼吸平稳，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不过那身上的血啊……
他的身上大部分都染上了那邪龙的毒血，只有一处不曾染上，那身后背心处，一枚菩提叶的形状清晰可见。

第五十七章:应对措施
最后，斯露德和希格露恩也离开了。
虽然苏尔带着齐格飞赶了过来也算是打破了这种僵硬的局面，但这种破局并没有什么用。
天性大大咧咧的太阳女神可没有多废话的意思，正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她还有工作。
不过实际上任何一个了解苏尔的人都知道，她只是纯粹的不想说话，如果她真正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或者有什么亲近的人在这里的话，放下工作也没关系。
不过这里的人也不是她的什么熟人，天后也就罢了，她或许还会寒暄两句，但偏偏是斯露德。
作为巨人，特别是约顿海姆出身的巨人，苏尔对雷神一家子都没啥好感。
而既然她都走了，在场又会恢复那种近似沉默的诡异氛围。
没有人能挑起话题，更没有人能说什么。
但事实上，希格露恩还是很遗憾的，因为她其实很想和霍德说话。
她想说的事情太多了，但既然斯露德要离开了，作为‘跟班’的她当然不可能久留。
不然的话，恐怕会引起警觉与怀疑。
心事重重的人便是这样，如今的希格露恩没了一直以来都能表露出来的那种英气，她只能成为一条应声虫。
二人就这么离开了格尼塔海德，在天上飞着。
虽然由头至尾都没有人说话，不过两个女人似乎心照不宣，她们飞行的方向正是尼德兰王国。
在不知不觉之中，她们似乎已经飞离了两只渡鸦巡视的区域。
毕竟再怎么说，作为奥丁的眼线，它们需要监视的是奥丁所关心的事情。
比起女武神斯露德还有希格露恩来说，明显还是英雄齐格飞更加值得它们关注。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奥丁的授意还是两只渡鸦自己的意愿，不过无论是哪种原因，对她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想对他说明瓦尔哈拉的事情的话，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诶？”
就在希格露恩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这番话。
不过就在她向前方望去的时候，却看到斯露德并没有回头，甚至她都没有放缓自己的速度。
这样看上去，好像刚刚那无比清晰的言语只是错觉一样。
但希格露恩却知道并不是那样，斯露德之前真的开口了。
她知道瓦尔哈拉的事情？
不，斯露德再怎么说都是雷神托尔的女儿，作为阿萨神族的一员，还是新生代的领军人物之一，她没理由不知道。
她真正想问的是：你不会告发或者处置我么？
虽然这个问题看起来很蠢，但她真的是想这么问的。
甚至，即使斯露德好像很体恤部下，以她的性情绝对不会让什么人无缘无故的消失。
但是，一旦想到自己的记忆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她心底就会浮现出浓浓的不安。
她不希望那样，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记忆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如今的赫尔吉对霍德的那番评价与说辞让她感觉不寒而栗，甚至因为这件事，她已经很少回到瓦尔哈拉了，只是一直驻扎在尼德兰。
不过最终，希格露恩脑海中的这些思绪全都被她自己打消了，她只是注视着面前的领袖。
“斯露德大人。”
“嗯？”
“你……真的不用等他醒来么？”
然后，就在这个话题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希格露恩感觉到斯露德飞行速度突然下来了。
果然如此。
实际上早在将近两年之前以前，希格露恩就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当斯露德少有的在米德加尔特现身的那一刻，希格露恩就觉得其中有问题。
她和霍德是认识的，这没错，但这所谓‘认识’应当考究一番。
女武神与勇士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多种多样的，比如说：
指引者
这是大部分女武神都会选择的线路，一般来说就是扮演指引自己欣赏的勇士前进的角色。
不过一般情况下来说，这种角色甚至会被诸神所替代，毕竟神明也有喜好，他们一直很关注人间的事情。
另外还有夫妻关系，诸神其实很乐于撮合女武神与勇士。
一开始希格露恩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多想，但一旦产生了怀疑的心态，她的思绪就不自觉的发散开来。
她爱着赫尔吉，这是真的，直到现在，那个永远被固定在了17岁的少年在她的心底有着重要的份量。
但是，她现在却有一种无助的恐惧感。
“我只是有些好奇，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您对他的态度不太一般。”
两个女人，两种心思。
希格露恩那里心事重重，但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
就在希格露恩提起有关霍德的事情时，斯露德不由感觉到有些烦躁。
她的脾气其实并不算好，继承了自己父亲的那种脾气的她很容易就会愤怒，而烦躁也是触发怒火的一个条件。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她直接动用了魔法，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我只是……认识他比较久而已。”她轻声说道
是的，认识很久……
其他的神明、女武神开始关注那个将自己隐藏在齐格蒙德背后的男人无非是后来接连不断的战争，贤者那运筹帷幄的模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但是，斯露德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他只是个连握剑姿势都不对，只知道胡乱挥砍的家伙。
而就是这样的家伙居然自称什么冒险者，就是出来冒险的。
有些蠢笨……
“真的只是……”
“我现在要去一次勃艮第，你尽快回尼德兰吧。”
“那么我该怎么做？”眼见斯露德匆忙打断了话语后就要离开，希格露恩不由问道。
“上头没有任何指令，你按兵不动就好，齐格蒙德当初是怎么回事，你也就怎么做。”斯露德说着
力量女神就此放慢了飞行的速度，她双翼一振，甚至直接停了下来。
“我去勃艮第有事要办，众神之王让我接触一下那里的公主。”
公主
这个词吸引了希格露恩的注意力。
虽说自从驻扎在尼德兰之后，希格露恩就很少关注外部的事情。
她最多也就是调停一下各个国家与尼德兰之间的战争，尽可能的保存好尼德兰的领土。
但这不妨碍她的推测，因为她曾经也是公主。
“瓦尔基里……伙伴要增加了么？”
不，这是板上钉钉的，最重要的是，斯露德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些。
“这件事和尼德兰有关么？”
“有。”斯露德缓缓点头
这终究是上面做出的应对措施之一
“不久之后，公主殿下就会开始招夫婿了吧，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说，宣扬一下屠龙的英雄？”
“不用说名字，放出这个消息就好。”

第五十八章:安心睡吧
女武神正商议着后续应当做的一系列事情，神王的渡鸦仍然在空中翻腾飞舞。
在邪龙被终结的时刻，苏尔总算重新开启了遮蔽太阳的斯瓦林巨盾，热量与光辉再次普照了大地，终结了之前因为太阳的消失而造成的惶恐。
不过即便如此，凡间仍然议论纷纷。
国王与勇士对谈，儿子询问父亲。
不过没有人能得出什么答案，中庭世界的人们只能静待作为神明传话筒的女武神给出最终的答案。
不过这些事情暂且与仍然处在格尼塔海德中的齐格飞他们无关，老矮人现在可以说是忙得很。
因为齐格飞就像是一个血人一样，这把莱金吓坏了，他先是施展治疗的法术，虽然效果并不如霍德的魔法，但架不住量大。
第二符文延伸出的治疗力量播撒在齐格飞的身上，在他的身体里来回窜着，修复那些伤口。
然后，矮人更着急了，因为在接连施展了好几次治疗法术之后，齐格飞的状况都不在好转，他的身上仍然布满着血迹。
伤口仍然……？
“嗯？”在冷静下来定睛一看后，老矮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蠢。
因为在仔细看了看之后，他发觉齐格飞身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致命伤，甚至就连那些细小的伤痕都没有。
他身上的这些血迹其实是沾染上的东西，仔细想想的话，这应该是邪龙……他的兄长泼洒出的鲜血。
想到这里，莱金心底突然浮现出那么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复杂心思。
作为齐格飞的养父，在看到齐格飞的呼吸顺畅、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伤口后，他还是很高兴的。
但一旦想到这些血液来自自己的兄长、来自那头邪龙，他心底不免会感到抑郁。
在这个时候，他不免转头看向了边上的邪龙尸体，邪龙的尸体直到此刻仍然流淌着鲜血。
“呼……”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而在恢复平静之后，他抬手施展出了清洁一类的魔法，虽说没有清理完，但总算是将他身上的血迹清理了一大半了。
剩下的光靠魔法可能也麻烦的很，所以他干脆四处跑动了起来。
虽说如今的格尼塔海德已经无人居住了，但房屋却保留下了一大半。
依照他的想法，他本来是想要从这些房屋中找出一些柴火什么的，但却没找到这些东西。
甚至，在去那些房屋中翻找的时候，他还发现一件事：这些房屋中少了很多东西。
当静下心开始仔细寻找的时候，他发觉房屋之中除去木柴之外，好像还少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就连喝酒的酒杯都没剩下几个。
仔细看起来的话，这处已经被废弃的城市之中可以说是处处透着不协调的诡异。
不过莱金也没在意这个，他还有事情要忙呢！
在没有收集到柴火的情况下，他只能在地上刻上了符文。
从原初第七符文扩展出的元素魔法迅速从符文中窜出，火焰就此升腾起来，接着又忙活了一阵，搭起了一个小炉灶。
之后，他从那个自己的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个巨大的木桶。
这个大木桶是他用来洗澡的，而且方便的很，其中刻画着的符文能在使用的时候迅速放水。
而且能直接架在火焰上，隔热的符文能吸收热量却又不至于让木桶被烧毁。
总之，这玩意就是让他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的，而且木桶很大，也能将齐格飞这样的人类战士塞进去。
然后他就这么将齐格飞丢了进去，站在小凳子上的他就拿着一块亚麻布在他身上擦，擦拭着他身上残留的血迹。
莱金的手法当然算不上细腻，而且可以说是无比粗糙，打铁的力道拿去给人洗浴，这种力气不免按的皮肤发痛。
而在恰到好处的热水的浸润下，齐格飞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他首先伸着手，看上去好像要抓着什么东西一样，但最后却没能抓住。
“啊！！！”最后，他就这么醒了过来。
那种嚎叫颇有那么一种野兽的风范，而当他咆哮起来的时候，距离最近的矮人只觉得自己耳朵疼，而且有那么一种打恶心的感觉。
虽然这并不是正统的狂战士的怒号，但却难听的要死。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他说道
而与此同时，齐格飞在苏醒后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他看到自己浸泡在热水之中，因为血迹被洗了下来，所以水有点泛红。
接着，他也没管这些，只是随手捞起里面的水就想要洗把脸，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却被打掉了。
“你等等，里面的水脏的，我这里有个脸盆，你用这个洗脸吧。”接着，莱金就直接丢了个木盆进去。
不过不比他现在浸泡着的热水，那脸盆里完全是冷水，不过齐格飞也不在意，冷水反而更适合现在的他。
“呼。”在用冷水洗了把脸后，他也总算清醒了过来。
在这个时候，他才抬头看向边上的矮人。
他当然认得出那是莱金，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老家伙脱掉那层外壳的样子。
不过对他来说，比起现在这种蓝皮肤、没有胡子的样子，他其实更怀念原来那个大胡子老矮人的样子。
毕竟这样看上去有些‘年轻’了……
不对，貌似根据矮人的年龄计算，莱金本身就算不得什么老人来着。
也许是因为意识到战斗已经完全结束了，齐格飞算是完全放松了下来，所以他的思绪不由自主朝着奇怪的地方发散了。
不过还没等他将这些话说出口，他便意识到了在场好像只有莱金一人。
然后，他心底的不安逐渐浮现了出来。
他仍然记得，好像在他与邪龙飞上天之前，他的叔叔倒在地上。
他很清楚邪龙的咆哮究竟是什么样的攻击，它近似一种诅咒，所以……
“叔叔呢？”他问着
“霍德的话，他……”在齐格飞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莱金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
他之前把那个昏迷的战士放到那里来着，而且他用自己不算精湛的魔法探查过他的精神状况。
虽然算不上多好，但还算平稳，如果这种昏迷不醒是一种诅咒或者魔法效果的话，那在邪龙死去的现在应该会自行解开。
所以……
“好吧，他醒的比我想象的要快。”
这个时候，那个战士已经没有继续靠墙了。
在老矮人的视线之中，那个战士沐浴在阳光之下，他注视着邪龙的尸体，手触碰着法弗尼尔那趋于冰冷的头颅。
“安心的睡吧，法弗尼尔。”

第五十九章:我有个东西给你康康
霍德其实之前就醒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任务结算，仅仅是看着莱金跑来跑去的忙活。
看着那个矮人王子一脸忙碌的样子，他也不愿意打扰他，所以干脆来到了邪龙的尸体之前，做一件玩家都要做的事情。
这件事当然是摸尸了，对于玩家来说，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了。
包括特殊剧情加入的队友，再加上霍德自己，【邪龙法弗尼尔】依照人头数掉落了三件物品：
【附魔配方·恐怖惊吓】
【神秘的钥匙（任务物品）】
【邪龙之魂（任务物品）】
这任务不是这么过分吧……
实际上在看到掉落列表中的那些东西的时候，霍德心底就泛起了浓浓的吐槽欲望。
本来吧，一个能带19个拖油瓶打的副本这次只带了两个系统配的队友，这就已经很过分了。
结果三件固定掉落物之中还被两个任务物品占据了，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灵魂。
也就是说，他这次的副本之旅的收获只有一个貌似能造成精神震撼的附魔效果，聊胜于无。
至于在玩家之中人气特别高的可爱小黑龙，这个就得等以后了。
这次爆不出，就得等之后有空的时候再来刷了。
想到这里，霍德心底不由有些不平衡。
有些事情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曾经为了【破碎的剑柄】这个任务物品多刷了半个月的副本，过程简直闻者落泪见者心酸。
如果真正让他为了一个掉落物去刷副本的话，他心态估计要崩。
但说到底，霍德对这些也不算在意，他是喜欢搞全成就没错，但收集成就却不在他的涉猎范围内。
在他这里，坐骑的优先级明显高于其他。
所以很快，霍德将目光摆到了最后一个任务物品上。
灵魂啊……
从物品栏之中具现化出那任务道具之后，霍德仔细打量着它。
这玩意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块水晶石，但上面却刻画着符文，而在这半透明的物体深处则是能看到流动的、好像液体的东西。
这玩意就是‘灵魂石’了，不过在游戏中，它的正确称谓是‘灵魂符文石’。
自从在精神世界里击败、杀死了邪龙法弗尼尔后，霍德便得到了那个作为任务奖励存在的一次性道具：记忆碎片·禁忌重铸。
值得一提的是，‘记忆碎片’也是一个玩家能使用的功能，它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鸟用，也就是自己的见闻制作成能时刻回忆的道具。
这个制作并导出的道具就叫做‘记忆碎片’，俗称‘录像’或者‘截图’。
它对喜欢拍视频或者拍照片的玩家来说是一个神器，它的使用方法也很简单，拉开菜单，点开摄像功能即可。
而将符文作为副职业的玩家则能够酷炫一点，他们不必通过文件传输的方式，而是利用符文魔法：‘成像’将第一人称转化成第三人称。
而且还能不必先将文件导出游戏再传输，而是能直接在游戏里直传。
厉害吧？
不过其实没什么鸟用，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不过霍德使用的那个碎片其实是赫瑞德玛留下来的，与玩家制作的自娱自乐的东西当然不同了。
这个任务流程其实类似于新手教程，完成了之后便会更新技能树，在原本的‘锻造大师’这个终极职业技能上方再加了一连串的线路。
这算是更新了一下锻造技能树，而与此同时，符文技能方面也加了点新东西：
第十符文，这个本来点出来专门用于‘破法’的符文技能添加了有关灵魂的捕捉魔法。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霍德直接把这些空缺的技能点满了。
他存着的技能树在这个时候也没有浪费，虽然花了一大半还是有些让人心疼的，但点满后，新的职业成就已经在他的人物栏里躺好了。
在这个时候，霍德甚至怀疑这个任务是不是专门给同时精修锻造与符文这两个技能的人准备的，不然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巧才是。
不过仔细想想，他仍然记得在‘记忆碎片’之中的那位赫瑞德玛王所展示的不仅仅是打铁相关的锻造或者捕获灵魂的魔法。
其中甚至还有包括制皮之类的东西，只要是生产类的职业貌似都能运用。
也就是说，玩家能从所谓的记忆碎片中学到多少，这全看自己了。
有点意思……
注视着手中的那属于法弗尼尔的灵魂石，霍德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有关攻略撰写的内容。
如果这真的是与职业提升有关的话，自己还得确认一下这是否具备‘唯一性’。
不过兜兜转转，霍德的思绪最后还是回到了面前的邪龙身上。
与此同时，他获得的两个任务物品也正式激活了属于它们的任务。
首先是那把看上去朴素的钥匙：
【任务：宝藏秘钥】
【简介：你手中所掌握的正是通向藏宝库的钥匙，不过仔细想想吧，你真的要将这份财宝拱手相让吗？】
【任务目标：使用秘钥开启宫殿深处的大门（0/1）】
【任务奖励：（奖励将随着选择线路而变化）】
等一下这任务怎么回事？
看到那任务简介，霍德不由感觉到自己眼皮在跳。
这什么JB任务？
我难道还可以砍了齐格飞不成？
【系统提示：您的行为将影响剧情走向】
不是，这狗系统怎么回事？？
霍德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他发觉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所以只能将任务列表下拉到了第二个激活的任务。
【任务：愿望】
【简介：你的手中掌握的正是邪龙法弗尼尔残存下的灵魂，你是选择留下它，还是选择将事实告知有权利知情的人物】
【任务目标：与莱金交谈（0/1）】
【任务奖励：（奖励将随着选择线路而变化）】
“嗯？”
在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霍德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霍德，你要在那里待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传来了莱金的声音，而与此同时，霍德心底也做出了决定。
对一个玩家来说，游戏奖励很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游戏体验。
很多玩家在现实之中积攒下了大量的压力，因此他们会将自己最为恶质的一面展现在游戏之中，他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NPC露出痛苦的面容。
但遗憾的是，霍德做不到这一点。
有些体验、有些选择是奖励买不回来的。
霍德虽然喜欢奖励，喜欢那些好的装备，但他也可以为了一个NPC的生死傻傻的在副本里刷了半个月。
最初的前半个月，他只是为了摸索拯救齐格蒙德的方法才努力的。
“冷酷是玩家的特质，但任性、随心也是玩家的特权啊。”
霍德最终深深吸了口气，他转过了头，注视着那个矮人。
“莱金，我有事情和你说。”
这里恐怕可以一口气结算掉三个任务。
想到这里，霍德抬眼看着自己的任务列表。
【邪龙悲歌】
【宝藏秘钥】
【愿望】
而且，他还得验证一个比较靠谱的猜测。
“怎么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嗯？什么？”
就在霍德说着这些的时候，矮人不由回过头来。
反正齐格飞已经醒了，洗澡什么的他能自己搞定。
所以，他干脆将注意力摆在了霍德这里。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只看到那个战士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手指上还裹挟着一股光辉。
“等等，你要干什么？”
最后，矮人只看到一阵光辉袭来。
‘哗啦’
伴随着夺人目光的闪烁，他感觉自己的视野被剥夺了。
剩下的仅仅是一片漆黑……

第六十章:回忆的碎片
由头至尾，齐格飞都是一脸懵逼，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想把自己身上的脏污与疲惫都洗干净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叔叔用食指戳了作为养父的矮人一下，然后他就倒下了。
这让他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叔叔。”他结结巴巴的，言语之中充斥着一种语无伦次。
如今的齐格飞已经是个正儿八经的勇士了，虽说他大半个身体都浸在浴桶里，但那副身体却有着无比扎实的肌肉。
那完全可以称得上的是强壮的身体也并没有多臃肿，这是经常握剑、挥剑、用武艺锻炼身体才会留下的痕迹。
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优秀战士、勇士才会拥有的身体，而就在之前，这个身体的主人还完成了屠龙的壮举。
而且完全不同于其他人会选择在地面上解决战斗，他可是跟随着邪龙一起上天，在空中进行了一次丝毫不对等的搏杀，差点还撞了太阳。
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对这样的勇士抱有些许的幻想，这份壮举足以让人脑补出他的性格。
总之，无论是硬汉还是坚毅，总之就是差不多的形容词。
但事实上是怎么样的呢？
事实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在浴桶里流露出了那种宛如孩子一样的惊讶，面容上混杂着难以置信，他那长大的嘴甚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看上去就像是他人庄园里从来都没有见过世面的农奴一样，而这样的表情不免让霍德瞥了他一眼。
“他没事，我让他看点东西。”在伸手扶住了即将倒下的矮人后，霍德回了他这么一句，接着在地上铺了一张兽皮，然后将矮人摆了上去。
算做一张临时的床铺吧，虽然看起来貌似有些磕碜。
看着矮人倒在兽皮上的样子，霍德的嘴角不由一抽。
虽然他很不想这么说，但莱金倒下的样子像极了无家可归的乞丐。
不过这种好像略带恶意的调侃并没有在脑海中盘桓多久，霍德很快便将这些东西甩出了脑海。
“比起这个，你还是尽快把澡洗好吧。”
不过在莱金倒下的时候，齐格飞其实已经无心沐浴了，虽说在米德加尔特文化之中，洗澡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打个肥皂。
不过现在，他完全不在意这些，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躺倒的矮人身上。
“莱金他到底在看什么？”他从大大的浴桶里探出头问道
“你洗完澡，我说个故事给你。”
“好啊。”
你到底几岁了……
听着齐格飞那干脆利落的言语，霍德有那么一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而在此刻，他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任务列表上。
【任务：英雄诞生之时】
【任务目标：教导齐格飞成为一名真正的英雄（0/1）】
这个任务依旧没有完成，哪怕他已经完成了屠龙的壮举了，这个任务依旧没有结算。
他本来还以为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条件，现在想起来，就他刚刚的表现上来说就像个孩子那样。
“哼……”
不过，这个想法终究没有留存太久就被他自己甩了出去。
毕竟在他看来，快乐一点，高兴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希望齐格蒙德的仇恨能得到清算、他希望莱格尼能被千刀万剐，但他不会希望齐格飞整天摆着一张谁都欠他钱的司马脸。
虽然仅仅是NPC，但如果他能一直保持着这种乐观的态度其实也挺好的。
…………
与此同时，就在霍德打算给齐格飞讲述一个有关矮人的故事时，莱金的意识完全沉入了黑暗之中。
“尤弥尔的胡子啊！如果我能回去，我一定要狠狠踹他的屁股！”莱金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叫什么事？
霍德就这么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对着他脑门点了一下，然后他就就到这里来了！
“该死的。”
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他就这么骂着。
如果让霍德听到的话，他只会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吧，毕竟说到底，这里的构成也不是他决定的，他只不过是将其记录下来而已。
要骂的话得找他的大哥法弗尼尔才对，你骂我干什么啊？
不过这里毕竟只有莱金一人，他的这番话当然不可能传递给霍德的，他只是在这里随便骂骂而已。
不过在这之后，他突然不开口了，因为他听到了一些声音。
“所以，我希望你能动手。”
“不行，我做不到……”
“我握起剑，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但我们别无选择。法弗尼尔……”
就在这一刻，那种黑暗消失了，剩下的则是莱金无比熟悉的书房。
这是他父亲的书房，而在书房中对话的是他的父亲和兄长！
霍德向他展示的正是他自己看过的，属于矮人父子之间的对话，这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段对话对矮人自己来说就是最后的拼图……
在他的记忆之中，格尼塔海德就是一夜之间变得糟糕的，在那个夜晚，大哥法弗尼尔用他铸造的魔剑巴尔蒙克杀死了父王。
瑟瑟发抖的他带着两个妹妹躲进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他窝在房间之后的熔炉加速研究抵御阳光的方法，外部传来的震动令人心寒。
而最后，当他研究完了、制作出了外壳之后，却发现妹妹们从房间里消失了，而当他跑出去的时候，见到的则是横据在城市之中的邪龙。
整个城市静悄悄的，没有人影……
伤心悲痛的他当然是认为妹妹们也一定惨遭毒手，所以直接从宫殿之中、只有他知晓的密道之中溜了出去。
那个密道是他小时候拿来玩捉迷藏的，只有他知道。
他由头至尾只知道这些，从来都不知道在上半夜的时候，他的兄长与父亲还发生过这样的对话。
所以，为什么啊？
他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心头浮现出了澎湃的怒意。
“为什么啊……”他声音干涩的说道，“为什么不将这些告诉我啊！！”
“复仇，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这种技术保存下来，然后，传给需要的人！”
“我并不是铁匠……父王。”
“没关系，你会记忆再现的法术，所以你只需要记住这些内容。”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为什么要瞒着我啊！我们是家人啊！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对策啊！！”
他朝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过去，但却什么都碰不到，因为他只是在见证此处的回忆罢了。
“用魔法将它们封印在自己的脑海里，然后……烧了它们。”
“为什么瞒着我……”
跪倒在地上，矮人泣不成声。
愤怒过后，徘徊在他心底的只有悲伤。

第六十一章:记忆的尽头
霍德给他灌输进去的记忆有些长，不过却相当的完整。
在法弗尼尔与二人的对话之后，他所见的场景便迅速切换，而这次则是站立在一扇大门前的二人。
一个是手握雾魔战剑、身穿战甲的他的兄长，另一个则是曾经将他从巨人之城中拯救出来的伏尔松格贤者。
“我身后的这扇门通向的便是最后的真相，无论你想知道什么，它都在哪里，你身上的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法弗尼尔缓缓开口说道，在莱金的眼里，他看上去面无表情，就好像是在公事公办一样。
“你通晓魔法，这让我省了很多功夫，至少我不用在向你多展示些什么。”
“一定要打么？”
“我是战士，比起遭受诅咒，我更愿意堂堂正正的死去！”
“但是，莱金呢？你都没有好好和他说过什么话。”
他们就这样说着话，而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莱金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也许是因为他的脑袋太小了，一下子没办法接受这种信息量，又或许是因为已经麻木了。
这一次，他没有情绪失控，仅仅是站在原地，注视着那个矮人战士。
“你确定不想要和他说说话么？”
“怎么可能不想……”
他从未看到过自家大哥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那是一种混杂着痛苦、无奈的表情。
矮人注重家庭，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坑害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但‘家人’这个词汇在他们心底却占据着重要的份量。
“大哥……”看着法弗尼尔如今的模样，他低声念着。
法弗尼尔当然是听不到自己弟弟的呼唤的，他早就已经逝去了，这里停留下的不过是他人记录下的记忆而已。
他或许有很多话想要和作为弟弟的莱金说，但最后却全部吞回了肚子里，留下的仅仅是放弃的言语。
“算了，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了。”
“你也是真够小心的……”
“所有的一切都够了，时间毕竟不等人！”
在见到法弗尼尔如此坚决之后，作为战士、也作为智者，霍德肯定不会继续折辱他的尊严，所以他很快便亮出了自己的利剑。
不过，霍德也没有让莱金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失望。
莱金甚至有那么一种想法：
其他人穿上战甲是为了保护孱弱的躯体，但那个男人：霍德。
或者说，应该称呼他为：霍德·伏尔松格，这个被誉为贤者的男人之所以穿上战甲、将自己包裹的无比严实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的那颗柔软的心。
“我会替你转达的。”
“谢谢。”
接着，在莱金眼前爆发的则是一场最为纯粹的剑术比拼。
没有任何魔法的干扰，霍德没有使用魔法，法弗尼尔也没有使用其他多余的东西，他们就这么挥动着手中的剑。
法弗尼尔依旧发挥着身为矮人的灵巧优势，手中的剑刃挥动的极快。
霍德的战斗方式与齐格飞近似，不过因为是老师，他就技巧方面来说明显更为纯熟。
法弗尼尔能在最初压制齐格飞，但在剑术的比拼上，他根本没办法压制他。
哪怕到了最后，法弗尼尔已经彻底发挥出了矮人体型上的优势，他的剑刃专朝着大腿的位置攻击，但这也没有任何用处。
究竟是矮人天生不适合担当战士？
还是因为霍德在剑术上强于法弗尼尔？
甚至，这也可能是因为法弗尼尔许久不挥剑了，技巧上有些生疏？
莱金对于‘战斗’这件事仅仅是略懂皮毛而已，他最多就是抡着自己的斧头和锤子自保。
对于所谓的剑术，对于更深层次的那种较量，他一概不懂。
他只知道面前的战斗无比的精彩，而且从自己大哥的脸上，他能看到一种喜悦。
在这一刻，法弗尼尔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与责任，他只是一个最为纯粹的战士，沉浸并体会这场战斗。
然后，迎接最终的结局！
‘滋啦’
伴随着战甲破碎的声音，符文重剑的剑锋撕碎了法弗尼尔身躯之上的战甲。
这究竟是因为战甲的质量不够，还是因为这里仅仅是精神世界，所以穿不穿战甲都无所谓？
莱金不知道，他只是愣神看着他的兄长：邪龙法弗尼尔就此倒下，没有任何的言语。
也许是一剑致命，也许没有，而霍德在收起剑后，仅仅是站在原地，他没有离开，反而是靠近了那个矮人战士。
半跪下来，聆听着他最后的言语。
正因为霍德听的一清二楚，所以这份言语才能清晰的传递给莱金。
“莱金，对不起，让你在外奔波了……这么久。”
也许，对于法弗尼尔来说，这是最大的遗憾了。
他是家中的长子，从小他就有觉悟承担起一切。
三子奥特尔能自由自在的玩耍，次子莱金能一直沉迷于锻造事业，这一切原因不都是因为有兄长和父王在上面顶着么？
父亲治理国度，大哥镇守国门，因为寿命漫长，根本不需要莱金和奥特尔自己做些什么了。
“法弗尼尔……大哥。”
那虚弱的言语传递进耳朵里的时候，莱金只是死死咬着牙。
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有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霍德手下留情了又会如何？
不，没有意义……
莱金终究还是分得清楚是非的，他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就去责怪或者怨恨什么。
想想法弗尼尔最后的作为吧，那头邪龙一路奔着上空而去，甚至吸引来了驾车的太阳女神苏尔和女武神。
如果邪龙仍然保留有他兄长的意识的话，这只能说是它在刻意的去成全。
法弗尼尔必定死在勇士的手下，这是为了给齐格飞这个‘新星’造势，而最后，他也想以一个战士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死去。
“哥……”
“莱金，还没有结束呢。”就在矮人注视着兄长的‘尸体’的时候，霍德却突然开口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矮人都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能与自己对话。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他展示给自己的‘记忆’，也就是说，他从最初就打定主意要给自己看这些东西了。
“一路看到现在，你也应该知道你的王国因何原因覆灭了。”
这一段只不过是霍德的留言，他根本不知道莱金会在哪，所以干脆是对着那扇大门说的，而与此同时，他自己也朝着那‘精神大门’走去。
“我觉得你有义务、也有权力知道你的父王到了最后都要死守并传承下来的秘密，所以做好准备，机会只有一次。”
他推开了那扇大门，而在那大门之后则站着一个人，他的父亲：赫瑞德玛。
这是……教学？
“以灵魂铸就兵刃，这在矮人的传统之中有着非常久远的历史，动物、魔兽、人类，我们矮人一直拥有着这种技术上的探索精神。”
对的，这一点，莱金是知道的，他毕竟是优秀的铁匠、工匠，对于这些技术，他当然明白。
“但事实上，在最初，这种技术并不属于我们矮人，甚至，它不属于九界。”
“嗯？”
在听到赫瑞德玛的说辞之后，莱金不由抬起了自己的头。
“什么？”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但是，赫瑞德玛明显不可能给他提问的时间，因为他根本听不到。
“我也没有办法在这里多说什么，时间不够，下面便是我在这方面的心得与体会，无论你是谁，希望你能好好利用起来。”
不是……
不属于九界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二章:正因为是国王
时间显得短暂的同时却又无比的漫长。
在矮人熟睡、意识沉入深处的这段时间之中，霍德仅仅是坐在地上，他掏出了源自挪威那里的板棋，和齐格飞在这里对弈。
顺带一提的是，为了避免某些人偷听或者偷窥，他用静音结界补足了上方空缺。
而在下棋的过程之中，他也开始讲述着一个有关矮人的故事。
霍德是一个好的叙述者么？
不，理论上来说应该不算，因为在《九界》之中，一个好的叙述者应该会演奏鲁特琴之类的乐器。
在这个世界观之中存在着的‘吟游诗人’才能被称作‘优秀’，他们既能让人沉迷于他们口中叙述的故事，又能让人赞叹他们的音律。
值得一提的是，吟游诗人除去精通音律、咬文嚼字之外，还需要精通一件事：婊人。
虽然听起来好像有些奇怪……不，应该说是相当奇怪才对，但这的确是事实：
一个只会赞美的吟游诗人会被视作‘马屁精’，一个优秀的吟游诗人哪怕遭受迫害也要不断的婊人。
值得一提的是据说莱格尼在统治尼德兰期间，以他为主题创作的讽刺诗不下于三百首，当初败给哥特王国的胜利王子时，讽刺诗的数量极具攀升。
更有甚者还拿亨定一族与曾经的伏尔松格一族比较，得出的结论有两种：
第一种是激进派，他们认为女武神脑袋里有屎才会选择亨定一族。
第二种则赞颂神明的一派，他们认为是因为神明需要接走伏尔松格一族的勇士所以才导致了战争。
嗯，这在外人看来其实是一种很扭曲的传统，但事实就是这样。
在绝大部分人看来，战争是光荣的，这不仅仅是谋取利益的手段，更是一种神圣的仪式。
打个比方好了，比如说丹麦的古老国王：战齿王哈拉尔德，他曾经让丹麦成为了中庭世界最为强大的国家。
他统治的疆土甚至延伸到了冰岛，将挪威囊括在了其中。
按照常理来说，占据了中庭绝大部分土地的哈拉尔德应该没有什么欲求了。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在临近晚年的时候，据说他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侄子——曾经的瑞典、如今的吉特兰德国王西格德。
信上要求他们能相互大战一场，因为哈拉尔德不希望自己死后会前往赫尔海姆，所以希望光荣的战死。
传说之中，那简直是教科书般的荣光战场，没有任何的小动作，年轻的西格德率先到达战场之后开始原地休整、等待自己的对手。
哈拉尔德抵达战场后，双方的将领先是走出自己的军队，邀请女武神来此观战，接着叙述对手的事迹。
之所以有这么多繁琐的仪式全都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
在这些仪式之后便是一场从上午打到日落的厮杀战争，据说在战场上，哈拉尔德施展了奥丁亲自传授的狂暴术。
他身披熊皮、头戴牛角盔、手握长剑与盾牌，愤怒就是他的力量源泉，甚至还能做到刀枪不入。
晚年时期的他战斗力虽然锐减，但远不是普通的战士能相比的，传说他在战场上被奥丁亲自接去了瓦尔哈拉。
但到如今，也许只有女武神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经由此一战，本来最有希望统一中庭的国王就此选择了自我毁灭。
巅峰时期的丹麦王国就此四分五裂，挪威与冰岛趁机独立，地中海那里的领土后来逐渐形成了后来的哥特王国。
哈拉尔德难道没有预料到这种结果么？
不，作为一个能征服了中庭世界大半领土的国王，哈拉尔德绝对不是蠢货。
所以，只能说明在他们看来这种传统与荣誉远比王国的利益、甚至是家人更重要。
当然了，也因为这个原因，莱格尼对于‘讽刺诗’的存在极为愤怒，特别是在战争结束后，他砍了一批吟游诗人。
不过根据女武神的说法，这些因为讽刺国王从而获罪的诗人最后被诗歌之神布拉基接去了他所掌管的万年花园，替诸神演奏。
真正的诗人便是这样，他们的音律即使是神明都不愿意错过。
而霍德显然不在这个行列之中，不过没关系，在齐格飞的眼里，他依旧是一个优秀的叙述者。
也许是因为这并不是属于其他人的故事，而是霍德自己亲眼所见的内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透着一股令人感同身受的朴实。
而到了最后，齐格飞甚至不由问出了那个问题：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赫瑞德玛要做出这种事？”
“很难理解？”
“是的。”捏着手中的士兵棋，齐格飞开口说着。
他的心思已经不在面前的板棋游戏上了，全部都放在了霍德说的那个故事……不，完全是真实的事件上。
因为这个事件与他的养父莱金息息相关，所以他才会显得情绪化。
对于这点，霍德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情绪化是伏尔松格一族的特征了，即便是当初的赫尔吉也会因为一些强烈的刺激动怒。
“你是不是想说，赫瑞德玛完全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商量？”
“是的。”迎着霍德的视线，齐格飞缓缓点头。
这的确是他的想法，而且这个想法很符合他现在的这个年龄。
退让？
权衡？
取舍？
齐格飞虽然一直被霍德要求要谨慎思考，但上述的三种是他绝对不愿意做出的那种选择。
特别还是将自己和自己的长子放在天秤之上，这样的行为让他无法理解。
“如果连抗争的这个行为都没有，那又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齐格飞所在意的地方。
他倒不是认为‘让步’这种行为本身是错的，神明毕竟是强大的，即使是他的叔叔霍德都曾经选择用‘假死’来隐藏身份、遮掩痕迹。
但是，这种毫不犹豫就要舍弃自己的生命完全超出了他认知中的底线。
更重要的是，赫瑞德玛的计划还搭上了他大儿子的性命！
“承受诅咒、自我束缚百年，最后还被……杀死。”齐格飞说到最后都激动的语无伦次了，或许是因为他认为杀死法弗尼尔的正是他自己，“这种痛苦换做是我，我绝对会疯的，赫瑞德玛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承受这种痛苦？”
“那么，你的意思是，如果换个位置，假设赫瑞德玛一刀劈死了自己儿子，然后他自己变成邪龙，你就能接受了？”
“当然不是！”听着霍德的说的那些话，齐格飞不由反驳道。
“好了，不逗你了。”
眼看着齐格飞还想说些什么，霍德只是摇着头。
“你只要记住一点，赫瑞德玛是一个国王，而法弗尼尔是王子。”
这才是他们最终决定履行这个疯狂计划的原因……

第六十三章:龙宝宝
国王、王子……
当这两个称谓进到耳朵里的时候，齐格飞本来那略显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下了一大半。
对于这两个称谓，他还是很敏感的。
他的叔叔霍德曾经无数次告诉过他：国王与贵族有着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而经过一年多的游历之后，齐格飞对这种‘责任’也有了一个较为明确的认知。
何为国王？
当他们背负上了这个身份的时刻便失去了游历的资格，因为一名国王必须待在自己的王国、自己的王城之内才会令人觉得安心。
他们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享受着国民的崇敬，但这些并不是天生的。
国民崇敬国王与他的子嗣，与之相对的，他们也必须拿出对等的东西来，这种东西就是‘安全感’。
国王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待遇的同时，应当考虑给予他这种待遇与爱戴的国民们的利益。
究竟何时独断、究竟何时该与周围人商量，这些都由自己来把控。
可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位置，荣耀与财富所带来的是巨大、沉重的责任。
就这样，齐格飞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自己一年多以来的见闻。
一个国王、一个王国的王子应该怎么做，这并不是霍德说的，而是他亲眼所见的。
排除掉那种一贯的对于战争这种扭曲仪式的狂热之外，齐格飞的确见到不少那种责任感。
哪怕是斯图达斯这种放荡不羁的人也拥有着责任感，简单来说，只要是一名优秀的统治者，他们就绝对不会允许有事物威胁到自己的子民。
最后，齐格飞的思绪瞬间通顺了。
赫瑞德玛是国王，法弗尼尔是大王子，更是承担了守护格尼塔海德王国的责任的第一战士。
他们的骄傲、他们的责任心不允许将他们将王国拖向必死的深渊。
“假设如同你所说的那样，赫瑞德玛一怒之下宣告了这件事，他打算团结整个国家来应对神明，那么他们的下场只能是‘毁灭’一途，更重要的是，诸神也是如此希望的。”
虽然这听上去好像相当的不公平，但矮人的确无法与神明抗衡。
甚至在整个九界之中，能抗衡神明的只有那些一直维持着中立立场的另一族神明：华纳以及约顿海姆的巨人。
从尤弥尔身上诞生出的精灵与矮人并没有拥有抗衡神明的力量。
“到时候，下场只有一个：格尼塔海德被神明彻底摧毁，而被赫瑞德玛视作复仇工具的那种技术恐怕也没办法留存下来。”
这其中牵扯到了一轮又一轮的规则博弈，赫瑞德玛显然是一名智者，他知道当时因为怒火对神明出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整个矮人族联合起来的话……”
“那是不可能的，齐格飞，我和你说过这点，别忘了赫瑞德玛的危机起源自何处。”
泄密者……
“我能理解他的做法，因为他没办法在这方面下赌注。”
“但是现在，格尼塔海德依旧被摧毁了。”
最后，齐格飞也没多说什么话，这孩子只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又不是什么傻瓜，霍德在说什么，他当然是能明白的，也能理解。
但他就是在哀叹格尼塔海德现在的这些遭遇。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奇怪，但实际上，这还是因为齐格飞内心存在着的愧疚。
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认为法弗尼尔该死。
一头失去理智的邪龙，和一个甘愿背负孤独与罪恶、自我囚禁的囚犯完全是两回事。
更不用说，这其中还牵扯到一系列谋划。
最后，停留在这个年轻人心底的还是一抹不甘以及对于矮人国王和王子的同情。
一个国王费尽心机，为的就是保存下自己的王国与子民，但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呢？
曾经无比繁荣、能构筑出人造星空的矮人国度就此被毁灭，一切都消失，只剩下被锁链捆绑着的矮人王子以及他看守的所谓财富。
“曾经想要守护的一切全都不在了，这也太……”
“你真的这么认为么？”
突然之间，霍德冷不防的一句话让齐格飞愣住了。
年轻的战士就这么捏着手中的士兵棋，眼神直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叔叔。
“什么意思？”
看到齐格飞这种茫然的样子，霍德有那么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和赫尔吉真的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如果是赫尔吉的话，这种情况下该瞬间反应过来了。
而与他那位英年早逝的兄长相比，齐格飞的思绪就像是他的大脑那样，有那么一点‘直’。
难不成他继承的伏尔松格一族的血统的纯度要高一些么？
心里吐槽了这些之后，霍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你以为，格尼塔海德被摧毁的缘由是什么？”
神明进攻么？
不，并不是，实际上赫瑞德玛之所以塑造出被杀死的现象，就是为了主动‘摧毁’格尼塔海德王国，让它自动解体，不让诸神插手。
事实上也正如同赫瑞德玛所想的那样，阿萨神族不可能亲自到场、引起其他势力注意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派遣神使降下神罚。
在这种情况下，能完全肆虐格尼塔海德的只有一个人：法弗尼尔。
肆虐自己的城市、将这里变成废墟的就是法弗尼尔王子，就连出逃的莱金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失去理智也就罢了，但法弗尼尔真的失去理智了么？
不，并没有。
那么……
“我不觉得这件事里没有操作空间。”从物品栏中取出了一瓶蜜酒和两个杯子后，霍德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要么？”
无比随和的言语给了齐格飞极大的震撼，虽说现在想想，霍德叔叔说的那些内容貌似很容易想到。
但当场想到以及‘马后炮’本身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当场猜到的叫智者，需要人提醒的就显得有些平庸了。
但齐格飞现在不在意这些，他的思绪只是顺着霍德的指点延伸了出去，最后开始四处张望。
“有什么地方能藏人么？”
“我怎么知道。”面对他没头没脑的询问，霍德只是耸了耸肩。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边上传出了声音。
‘嘎’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不由让两个人警觉起来，不过不比齐格飞的那种完全警惕，霍德只是瞥了一眼那声音的来源。
这声音他听过，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玩意应该是……
“小黑龙？”当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抛出来的时候，齐格飞不由瞪大了眼睛。
就在他的视线里，一个小东西突然从邪龙脑袋上那巨大的创口中跳了出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微缩模型一样。
‘嘎’

第六十四章:臭棋篓子齐格飞
“那个小东西是什么？”
当齐格飞看到了从法弗尼尔伤口之中钻出来的小龙时，他完全愣住了。
这玩意就像是一个微微缩模型，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版的法弗尼尔。
它有着貌似很坚硬的外壳、有着四条腿和双翼，不过叫声比起真正的邪龙来说就有些蠢了。
“嘎”
如果说，邪龙的长啸就震慑力度上来说甚至比狂战士特有的战斗咆哮还要强的话，那么面前的这个小龙的叫声就有点蠢了。
它并不算好听，但却莫名流露出一种萌萌哒的感觉。
“为什么从尸体之中会诞生出这样的一个……？”他有些语无伦次的，“我没办法理解、”
他当然没有办法理解，实际上米德加尔特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理解这种奇特的现象。
龙种生物死亡之后会诞生出这样的小生命吗？
当然不可能！
至少这种状况并不普遍，因为斯图达斯杀死的那条龙就没有这样的变化，那头横据吉特兰德的龙被斯图达斯砍了后就没后续了。
据说尸骨还保存在吉特兰德的王宫之中，国王目前正在寻找优秀的铁匠与工匠，打算把龙鳞龙骨什么的做出武器和护甲。
总之，像是法弗尼尔现在出现的状况是相当少见的，齐格飞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
“那个东西……是龙吗？”
“是吧。”注视着那个微缩模型一样的小龙，霍德开口说道。
不比一头雾水的齐格飞，霍德大致上能猜出这个看上去也就一个巴掌大的小黑龙的来源。
因为他在此刻想起了自家老婆发给自己看过的资料：
【宠物·年幼的小黑龙】
【简介：被诅咒者残存的生命的象征，但没有任何的记忆，也没有了智慧，当做一个小生命看待就好】
虽然简介看上去云里雾里的，甚至都没有告诉玩家对待这小黑龙的态度，但却说明了它的一个来源：生命力。
也许是因为机缘巧合吧，邪龙法弗尼尔在死亡后，他那澎湃的生命力最终诞生了这样的小生命。
至于理由，或许也很简单。
只要对北欧……具体来说是日耳曼中的斯堪的纳维亚一系的神话有所了解大概就能理解其中的内容。
“法弗尼尔毕竟是喷火的。”霍德开口说道
然后这句感慨引来了齐格飞一阵疑惑，他张了张嘴，明显想要说什么，但到了最后却发觉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
那种埋在喉咙里、未曾脱口而出的千言万语汇作一句话就是：你说啥呢？
不过齐格飞终究不会说出那么失礼的发言。
“喷火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在斟酌了片刻之后，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吧，传说创世之时，世界一片混沌，冰雾与火焰交织产生了‘热’，因此才有了时间的流动，第一个生命就此诞生。”
当然了，这个故事整个中庭的人都知道，神明也不会隐瞒，因为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吟游诗人总会去各种地方搜集故事。
“巨人尤弥尔？”
“嗯，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矮人终究是尤弥尔的血肉之中诞生的生命，他们又是标准的黑暗生物。”
说实话，这只不过是霍德在这随口胡扯的，他只不过是在这边随口做出一番推论，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丝的合理性。
不过事实上这种所谓的合理性不去找也没关系，因为理论上来说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在这个时候，那条小龙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它从脑袋里钻出来后就拍动着自己的小翅膀，接着飞到了被神怒之剑破开的背部，然后钻了进去。
“嘎”
伴随着一阵那种啃食血肉的声音，黑色的小龙叫唤着。
“它在干什么？”
“谁知道。”在看到那小龙钻进邪龙的身躯之中后，霍德脑海之中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个想法。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却将目光放到了齐格飞身上。
此刻的齐格飞并没有穿着战甲，虽然这么说有点遗憾，但他实际上就那一身战甲。
现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套普通的亚麻衣物，看起来无比朴素。
经过一番洗浴之后，他身上的那带毒的龙血已经被擦干净了，不过在他穿衣服的时候，他的背心那里仍然留下了一个淡淡的菩提叶的痕迹。
这是齐格飞必定要经历的事情，不仅仅是原典如此记载，《九界》的剧情也提到了这点。
总之就是经历了这一战之后，齐格飞获得了近乎刀枪不入的不死肉体。
不过现在，霍德却想到了其他方面的事情。
虽说出典并不相同，但在另一个版本里，法弗尼尔除去他的血液之外还有还有一个貌似很给力的东西。
“嘎”
伴随着小龙叫唤的声音，它终于从法弗尼尔的躯体里钻了出来。
它的速度很快，几乎在顷刻之间便离开了那个它的身体，而当它直接窜过来的时候，齐格飞才看清楚它嘴里叼着的究竟是什么玩意。
那个东西带着血迹，看上去好像半只手就能握住，但那个构造明显是：
“矮人的心脏……这是法弗尼尔的东西。”注视着那个滴血的心脏，霍德的眉毛不由一挑。
“所以它要干什么？”
就在齐格飞这么问的时候，那只小龙直接跳上了棋盘，它这一脚直接将板棋上的棋子踢翻。
“啧，我都快赢了。”看着那被搞得一塌糊涂的棋盘以及散乱的黑白棋，霍德无奈的摇了摇头。
值得一提的是齐格飞在这个时候偷偷松了口气……
虽说这么说好像也不大对，但这只小龙的确是给他留了点面子，不至于让他被吊打。
对的，吊打……
挪威板棋的规则分为攻守两方，护王方需要将国王棋送到四格角落，攻击方需要吃掉国王。
但是霍德完全反过来，他虽然是护王方，但却把齐格飞的黑棋士兵杀的干干净净。
真TM丢人……
“嘎”
不过还没等齐格飞庆幸多久，这小龙就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它直接将口中叼着的心脏甩了出去。
‘啪嗒’
心脏甩在了齐格飞的脸上，接着又在他的衣服上沾染上了毒血。
“滋滋滋”
伴随着腐蚀的声音，他那刚换的亚麻衣服就破了个大洞。
“我……”

第六十五章:测试
现在事情变得很尴尬，本来齐格飞·臭棋篓子·伏尔松格先生还在为棋局的破坏而窃喜。
这样至少不会让他的败局喜加一，不过现在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感觉到头痛。
衣服坏了……
好吧，这种事情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但齐格飞毕竟属于穷惯了的那种人。
在这一刻，他完全将击败邪龙后即将到手的所谓财宝抛在了脑后，他开始心疼起自己的衣服了。
“我的这身衣服还是从商队老板那里拿到的。”他无奈的叹着气
“我倒是更加好奇你的皮肤是什么东西做的。”霍德开口说道，他喝了口蜜酒。
与此同时，他目不转睛，看着那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龙血以齐格飞的面容为出发点开始了由上至下的旅行。
这滴带有强烈毒素与腐蚀性的血液从他的脸上滴了下来，沾染到衣物，接着又一路下滑。
它侵蚀着他的衣物，不过却浮于肌肤的表面，看上去就像是在撕衣服一样，气氛一时间莫名有些给。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齐格飞也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这不应该啊。”在随手抹掉了身上的毒血后，他不由惊诧道。
其实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邪龙之血贴在身上究竟是多难受的事情了，这简直是一种酷刑与折磨。
虽说当时的他完全沉浸在与邪龙的作战之中，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身上发生的异状，但现在仔细想起来，他都觉得惊讶。
自己怎么就能忍下那种痛苦了呢？
虽然这种说法貌似的确很奇怪，但齐格飞的确记得那个时候的痛苦。
当他的身上沾染上邪龙的毒血时，他感觉皮肤在灼痛，甚至还能清晰感受到血液透过皮肤的毛孔渗入体内的感觉。
毒素在体内翻腾流转，不仅折磨着他的身体，还对他的精神造成了严重的折磨。
如果不是神怒之剑的力量也在流淌，如果不是他的大脑已经被愤怒与高昂的战斗意志，这种高亢的情绪直接压制了痛苦，他都觉得自己能躺在地上打滚。
“说实话，叔叔，我觉得我能活下来都是一个奇迹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不由将目光放到了那黏在自己身上的血液。
他很显然没有擦干净，甚至很尴尬的时候，这种血液他还没办法用抹布擦干净。
“之后拿手摸匀吧。”看着齐格飞尴尬的神色，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然后，齐格飞看着自己的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不过像他这种年纪的男孩子可能都很粗心，他这样的行为不免将血抹到了他的头发上。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点，真正让齐格飞在意的则是他身上的这种状态，比起曾经的那种侵蚀的苦痛，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算什么？我百毒不侵了？”
“我想不仅仅是百毒不侵。”看着齐格飞那一脸茫然的表情，霍德直接挥了挥手。
伴随着符文一闪而过，一柄没有任何附魔的普通长剑直接飞向了他。
“叔叔！”
‘铛’
在他错愕的声音之中，袭去的剑刃击中了他的身体。
但是，伴随着金属的鸣响，剑刃就此断裂了。
“嘶”然后，齐格飞倒吸一口凉气。
霍德的那柄剑恰好击中了他胸口的位置，这让他感觉到有些疼。
这种疼痛倒不是利刃切割的痛楚，而是那种突然被重击的感觉，仿佛肩膀被锤子砸了一下。
他也顾不得多抱怨些什么，仅仅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膛。
在那里，一个被击打的红印子浮现了出来。
“嘎！”
伴随着边上一直企图用叫喊声来刷存在感的小龙的声音，齐格飞的大脑进入了一种不可逆的懵逼状态。
他直愣愣的拿起地上的断剑，接着砍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没有任何破开的痕迹，但是，他明明能感觉到这柄剑的锋利。
“祸福相依吧，看起来普通的兵刃大概没办法破开你的躯体了。”
“这算什么？”
“也许沐浴了龙血之后，你的身体变得刀枪不入了，而且就侵蚀性上来说，我想你或许还能抵御类似毒素之类的攻击。”看到这里，霍德不由挑眉，“也许这是一件好事。”
但是，有一处地方仍然是弱点……
“你背部有一块菩提叶的痕迹，那里是唯一没被龙血覆盖的地方，你要么自己去龙的尸体里再洗个澡？”
“不用了。”在霍德用几乎玩笑的态度说出了这样的话后，齐格飞赶忙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心底隐隐约约有这样一个声音告诉他：
他现在之所以还能感觉到疼痛、有着敏感的感官，这都是因为没有被龙血完全覆盖的缘故。
“那你记得别仗着自己这好像刀枪不入的身体就不穿战甲，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我知道，我会让莱金给我准备好最好的战甲。”
谈笑之间，关于不死之身的这个话题就这么略过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齐格飞看起来还是很兴奋。
他毕竟只是一个年轻人，甚至别说是他了，换个角度想想，如果霍德有一天得知了获得了这样的不死之身，不穿防具也没关系。
他估计也会兴奋一阵子吧？
毕竟到那个时候开始就不用依靠幻化了，真正是想穿什么装备穿什么。
不过对于玩家来说，这貌似也是不可能的，霍德之前其实闲着无聊去徒手摸过那邪龙血，结果他不仅感觉到头晕目眩，而且还开始掉血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是齐格飞这样有着这等机遇的啊……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眯起了眼睛。
说到底，法弗尼尔的血足以置人于死地，如果不是齐格飞被其他的什么人贴上了苏生菩提叶，恐怕这种好事也轮不到他了。
“现在可能还有点时间，莱金看上去好像还没醒。”
“嗯？”
“这段时间我们来做个测试吧。”说起这些后，霍德收起了玩具，他拾起了自己的重剑，站了起来，“看看你的身体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是，很疼啊。”
“忍着，这种事很重要。”
“嘎！”
然后，小龙又叫唤起来了。
“这心脏怎么办？先在边上放着，之后处理。”

第六十六章:破甲
邪龙之血铸就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这是齐格飞在《尼伯龙根之歌》之中的最大依仗。
根据诗歌的描述，好像任何刀剑都无法伤害到他的躯体。
不过这实际上是有一个‘上限’的，因为即使是以齐格飞为主要角色的作品中，他那沐浴龙血的躯体也是受过伤的。
而且就现在，除去各种各样的肉搏战术之外，霍德的脑海中就能浮现出两个伤害过龙血齐格飞的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种东西的上限与下限都非常高。
首先是‘圣剑米蒙格’
传说中这柄剑无比锋利，专门针对生命进行杀戮，而且也用事迹证明了一点：它能正面突破齐格飞的龙血不死身。
只需要微微划过一下，齐格飞的手臂便流血，这就能使得当事人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圣剑米蒙格是日耳曼传说中的第一宝剑，不过这个排列之中貌似并不包含斯堪的纳维亚传说的体系。
更何况，精灵铁匠威兰德本人也曾经打造过不少不逊色于米蒙格的神兵利器，但它们都不仅仅存于与传说中的狄特里希大王有关日耳曼体系！
但即便如此，米蒙格的威名依旧不容小觑！
不过第二个能伤害到齐格飞的东西就比较艹了：
冰岛女王布伦希尔德的指甲……
不用怀疑，也没有开玩笑，霍德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或者换句话说，实际上正因为非常生草，所以他才记得很清楚。
在原文之中，勃艮第国王贡特尔因为打不过自己骗来的新婚妻子布伦希尔德，所以不被允许上床。
于是齐格飞‘临危受命’，戴上隐形头盔，装扮成贡特尔去压制女王布伦希尔德。
他们在国王的房间里打了很久，诗歌花了整整15段来描述这场激烈的搏斗。
女王把齐格飞整个人抱摔在地上，脑袋往凳子上猛砸，齐格飞拼命压制着女王，甚至不惜撕破她的衣物。
然后打到最后，齐格飞那沐浴龙血、刀枪不入的身体被女王的指甲刺破了。
很生草的故事……
而且在霍德自己的记忆之中，诗歌‘原版’的齐格飞完全就是一个老流氓，他的老婆克里姆希尔德也不是个好东西。
甚至可以说，整个《尼伯龙根之歌》的受害者只有冰岛女王一人，她从头到尾都被欺骗，甚至被长舌妇克里姆希尔德造谣。
她曾经立下求婚的规矩，为的是让自己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婿，但奈何被人欺骗的同时还要被人折辱尊严。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感觉到一丝丝的微妙，至于他的动作都停缓了下来，这不由让他面前的年轻人感到好奇。
“叔叔？你在想什么？”
齐格飞的呼唤终究还是将霍德的思绪拉扯回了现实，所以他还是摇了摇头。
老流氓齐格飞印象还是抛掉吧。
诗歌中描述的那个为了女人连家国仇恨都一并抛却、甚至甘愿当家奴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他面前的这个富有朝气的年轻人？
“没什么，让我们开始测试吧，站在那里不要动。”
“是！”
然后，兵器的狂轰滥炸开始了。
霍德从物品栏之中取出不少刀枪剑戟，以加速轰炸的形式炸在齐格飞的躯体之上。
但是，这些兵器不是直接断裂便是被弹飞，年轻的战士虽然面露痛苦，但却没有任何的后退。
“很疼么？”
“我还能忍受。”
“那么接下来试试这个。”
然后，元素轰炸就此开始，最为基础的符文魔法炸在他的皮肤上。
这同样让他感觉到疼痛，但依旧没有破开他的皮肤。
“真是优秀的防御力。”
要知道，霍德可是将符文魔法加满的人，再加上神族血统带来的增益，哪怕是最基础的元素魔法都不是普通的野怪或者玩家吃得消的。
更何况现在的齐格飞身上还没有什么护具，但他的身上依旧没有什么伤口，脑袋上的血条也没有任何的削减。
不过霍德的测试可并不是用来看他自身的防御力的，他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测试出他的皮肤承受力量的极限，解答一下心底的疑惑。
这种东西甚至都不会写进攻略里，他只是做个最基础的测试罢了。
所以到了最后，他提升了力度。
兵器换成了附魔兵刃、魔法进一步提升成了组合的魔法，甚至动用了精神震慑一类的法术。
但是，全都没有任何效果。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霍德的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了一种猜测。
这其实仅仅是一个空中楼阁罢了，但伴随着思绪的发散，这种空中楼阁逐渐加厚了基底。
因为它并不是没有缘由的，所谓灵感一定基于脑海中的积累，只不过很少有人意识到这点罢了。
“等等，我有个想法，我现在所使用的东西全都是……”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法术组合列表，上面除去简介之外还有来源。
其中无一例外都是来自米德加尔特、约顿海姆，附魔则普遍源自瓦特阿尔海姆或者亚尔夫海姆。
说实话，符文是神明给予人类的造物没错，但凡间的魔法与神明的魔法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而在附魔那一栏，霍德则翻找出了一个最近刚学不久的附魔效果。
不过在试验之前，他则将目光投放到了齐格飞背后背着的那柄剑上。
“你拿你的剑试试，它的主材料是来自阿斯加德的神铁，这次轻一点。”
然后，齐格飞依照霍德的说法拔出了背负着的神怒之剑，然后，他将手掌在锋利的剑锋上轻轻一抹。
‘滴答’
鲜血落在了地面上，剑锋就这么破开了。
好像之前的一切全都是幻觉那样，齐格飞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被划开的掌心。
他握拳又张开，挤压着伤口的同时让自己的鲜血覆盖了手掌。
不过他早就习惯这种痛苦了，这种仅存于表面的切割伤都没办法让他皱眉。
但不免，他心底还是有些失落，毕竟他还是会受伤的，而受伤就意味着弱点。
“我就知道，这种东西或许也就对凡人或者巨人有效了。”就在齐格飞自己愣神的时候，霍德不免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神明都无法伤害，他们早就想办法了。”
什么？
背心的弱点？
有多少神明能在纯粹的武艺上胜过齐格飞并绕到他身后？
“让我们再做个最后的测试。”
伴随着‘哗啦’的声响，霍德启用了自己的重剑上铭刻的神怒符文。
“让我们看看我的剑在这个时候能不能对你造成伤害。”

第六十七章:矮人苏醒
最后，测试结束了。
霍德用齐格飞实验了好几种攻击模式，最终还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经由龙血的淬炼，他的皮肤的确足以媲美那些优秀的战甲。
虽然疼痛感依旧，但米德加尔特出产的那些兵器绝对没办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了。
至于霍德手中那明显源自矮人的工艺的‘贤者重剑’，如果不启用附魔符文的力量的话也没办法破开他的皮肤。
至于源自巨人的一部分魔法倒是造成了细微的伤害，但却算不得显著。
就如同霍德所猜想的那样，真正能伤害到齐格飞的东西或多或少都与神明有关。
神怒圣剑古拉姆，采用了最为纯粹的阿萨神铁的锋利剑刃切开过他掌心的皮肤。
神怒附魔，这个源自神明的符文魔法能伤害到他。
这种测试结果说明了齐格飞的皮肤能抵御的攻击还是有极限的。
面对神明以及与神明有关的造物，他那沐浴过龙血的躯体与正常的战士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毕竟想想也该明白，神明不可能放任自己都不能对付的东西存在甚至是完全成型。
神明……阿萨的掌控欲太强了，这一点在以前就证明过。
不过这方面倒是无所谓，因为齐格飞的战斗力的确算是被加强了，龙血锻体这种事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副作用，但的确加强了防御力。
不过齐格飞有些不开心，毕竟这与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免疫所有伤害和免疫除神明以外的大部分伤害毕竟是不一样的，后者听起来有点low。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获得的东西有缺陷，哪怕这仅仅是机缘巧合之下获得的东西。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齐格飞的心态就像是发现别人送的机子是联网就变砖的东西一样，能玩是能玩，但却不能随心所欲的玩。
所以在还衣服的时候，他的面容上一直挂着闷闷不乐的神色，这种将一切表情都写在脸上的年轻不免让边上的霍德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觉得自己有龙血保护的血肉战甲，就可以不用锻炼武艺了？”
“当然不是。”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齐格飞迅速反驳了这点，“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而已，还有点遗憾。”
“毕竟比起这些，一套优秀的铠甲也能护你周全，更重要的是手中的剑而不是铠甲。”霍德开口说道，“还是说，你打算穿重甲抡拳头么？”
所谓的敌人终究还是要用手上的利剑来处理，更别说齐格飞手中的剑是重铸完毕的神怒圣剑。
这柄剑承载着他的父亲齐格蒙德一生的荣耀，又曾经在中庭世界扬名，即使是重铸完成的圣剑，它的力量也毋庸置疑。
不过……
“我想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拿着这柄剑。”再一次审视起那静静躺在自己手中的圣剑，齐格飞不由说出了这样的话。
“嗯哼？你有什么想法么？”
霍德对于齐格飞这样的说法还是比较好奇的，所以不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这柄剑是……我父亲齐格蒙德，但在我的手上，它只是复仇的道具。”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霍德也算是大概了解了他究竟想说什么。
与其他人不同，齐格飞似乎并没有将这柄强大的圣剑据为己有的想法。
“叔叔你以前说过，这柄圣剑与我的……父亲，齐格蒙德的名号是分不开的。”
“嗯，他年少之时便从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上拔出了这柄剑。”
说实话，这在尼德兰之中完全是一个耳熟能详的故事，哪怕是在亨定一族统治的现在，齐格蒙德与伏尔松格一族的威名也在流传。
“等我回到尼德兰，回到伏尔松格王城，我会将这柄剑插回那棵树上，或者，我会将这柄剑放进我父亲的墓室之中。”
这是齐格飞的想法，听上去好像有些蠢蠢的，但是，这或许也证明了他心底存在着的执念吧。
“这柄剑有着过去的荣耀与光辉，但是，这与我无关。”
在说起这些话的时候，齐格飞不由瞥了霍德一眼。
对他来说，他自身的想法当然很重要，但与此同时，他也很在意霍德的看法。
他知道对自己的叔叔来说，自己从未见过的那个英雄、那个国王、那个父亲相当重要。
甚至可以说，正因为他是齐格蒙德的子嗣，所以霍德才会对齐格飞百般照顾，所以他还是很在意霍德的看法的。
然后，就在他略显忐忑的目光之中，霍德伸手揉了揉他那柔顺的头发。
“这么想挺好的。”
在听到自己的叔叔这么说之后，齐格飞不由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还是挺怕的。
不过倒不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叔叔，而是害怕他会流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
“上辈的恩怨了结之后，你也应该继续前进。”霍德开口说道，“只不过，这柄剑可是少有的利器，就这么放置它有些可惜了。”
“这一点无妨。”
就在这个时候，第三个声音介入了这样的对话之中。
当霍德望过去的时候，只见到矮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就站在那里，脸上却写满了疲惫。
“即使没有古拉姆，我也可以替他打造出不俗的兵器。”
这一点应该是工匠自豪的地方才对，不过在此刻，在莱金自己提到这点的时候，他却没有太多的喜悦。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的那张蓝色的面容上布着的是显而易见的哀伤。
至于他为什么会觉得哀伤，实际上霍德也能明白，因为正是他向他展示了那份记忆。
“我希望你不会怪我，我觉得你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霍德，倒不如说，我应该谢谢你才是，我看到了很多东西。”
“全学会了么？”
“嗯，在制造工艺上，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那么这个就交给你吧。”霍德将法弗尼尔的灵魂石从自己的物品栏之中取出，接着交给了莱金。
“嗯……”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灵魂石，莱金的思绪很快就被这块灵魂石带走了。
他知道这块灵魂石究竟是属于谁的，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正在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过在最后，他终于还是抬起了头。
“霍德，我有一件事得和你探讨一下。”
“比如？”
“用灵魂铸造兵器的起源……”
在听到莱金这么说后，霍德不由挑眉。
他当然猜得到老矮人一定会这么问，因为这种消息对于这个世界观下的每一个NPC都是一个震撼性的事件。
当然，或许神明不算……

第六十八章:可食用
用灵魂锻造兵器……
说实话，这个在各个奇幻背景的游戏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设定了。
但《九界》不一样，这毕竟是由世界树公司开发并运营的游戏毕竟是以北欧传说为底子构架出来的，它的世界观拥有着浓厚的日耳曼传说风格。
一直以来，它都是在原有的传说基础上做那么一点点修改，带给玩家的是毫无违和的体验。
不过当然了，玩家毕竟是人，所以这个游戏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庆典，不过官方举办的庆典与游戏中的那种严肃氛围的剧情终究是两回事。
最重要的是，在北欧神话之中是不存在什么拿灵魂当材料打造兵器的传说的。
现在仔细想想，霍德也只能感叹一下北欧蠢驴的牛逼了，他们的野心看起来真的是相当大。
“我从我父亲的‘遗言’之中得知了这项技术的起源。”
或许是因为莱金自己都被这个庞大的信息量吓的不轻，直到现在他的面容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复杂。
“他来自其他的世界。”他先是这么说着，“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们矮人独创的技术。”
在听到莱金那么说的时候，齐格飞不由被吸引了其他的注意力，毕竟现在讨论的事情好像有些超出他的常识。
作为一名纯粹的战士，他当然通晓符文，但对此，他只停留在一个最为基本的学徒水平。
他能花时间逐字逐句去解读这些神奇的符文构成，他也能施展一些简单的魔法，但对于其他更深层面的东西就完全不了解了。
灵魂这种东西还能制作武器的么？
甚至，用灵魂铸就武器什么的，这种事情听起来就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恶感。
“你们在说什么？”所以不由的，他开口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对此，霍德只是随意的瞥了他一眼。
“在讲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如何对付神明。”
突然之间，齐格飞什么话都说不出。
不过他的脑子倒是转的很快，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出来这句话与之前那番言辞的联系了。
“神明的……灵魂？”
“嗯。”
“有点疯狂。”他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在米德加尔特那较为‘传统’的氛围下长大的孩子。
虽说他知道自己的叔叔貌似能屠神，但神明在这些人的心底终究留有一些痕迹，他游历的时候也经常能看到他们的神殿。
即便是在哥特王国的境内，除去王子的贝安城之外，哪怕是王城拉文纳也有着象征着六个主要的祭祀之日的神殿。
在这种氛围之下，他的叔叔与养父如何捕捉神明的灵魂然后打造成兵器，这怎么看都是另一个画风的。
“那么，你们说的起源是什么？不是来自矮人一族么？”
“当然不是，孩子。”
抬头注视着齐格飞，看着这已经有了勇士样子的年轻人，莱金开口说着。
他大概很想顺口就将某些话说出来，但仔细想了想，他又觉得这些内容过于惊世骇俗，所以还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现在不重要，因为讲起来有些枯燥。”莱金开口说道
虽然齐格飞很想继续问问这方面的事情，但在这个时候，莱金却已经将目光转向了霍德。
“钥匙，应该在你这吧？”
然后，伴随着符文的闪烁，一把朴素的钥匙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如果做好准备，你就开门吧，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久违的好消息了。”
“嗯……”
“嘎！”
就在莱金握紧钥匙，三人打算朝着宫殿内部进发的时候，边上传来了这种貌似透着一丝丝委屈的叫声。
他们好像忘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那小型化的邪龙叼着心脏就跑了过来。
它先是将心脏丢向了齐格飞，而这次有了前车之鉴，齐格飞很快便接住了那心脏。
幸运的是血差不多都要流干涸了，所以即便齐格飞徒手抓着心脏也没什么大问题，至少他不用担心血会沾染到袖子。
“嘎！”
然后，这只幼小的邪龙终于开始煽动自己的翅膀。
它证明了自己的翅膀并不是什么装饰品，在腾空而起后直接落到了莱金的肩膀上。
“这什么东西？”在看到那个靠近的小龙之后，莱金不由开口问着。
之前一直没意识到这个小东西存在，他这表现就好像是村通网了一样。
不过在仔细端详着这个小龙后，他转头看向了边上的法弗尼尔的尸体，接着流露出欲言又止的态度。
“嘎！”
小邪龙当然不知道莱金那种无比复杂的态度，它只是开心的叫唤着。
“这个是……法弗尼尔最后残存下的生命象征，它好像更加亲近你。”
然后，莱金沉默了，他一手握着钥匙，另一只手则微微摊开，结果那小邪龙就这么直接蹦跶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嘎！”
“莱金，对不起……”
他的脑海之中不自觉的回荡起了之前法弗尼尔临死之前的话语，这让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握钥匙的那只手。
“我想，或许正因为它是法弗尼尔残存下的象征，所以才会如此亲近你吧。”
哪怕他失去了一切，哪怕它什么都不是，它都会如此。
“行了，可以。”将小邪龙重新摆回了自己肩膀上，莱金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他之后可能要好好花时间来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过遗憾的是，现在却不是那个时候。
“记得紧跟我，这座宫殿内部很大，而且暗道很多。”
“那个，我手上的这个东西怎么办？”
就在离开之前，齐格飞不由再次提起了这个问题，他是真的感觉很迷惑，不知道那头小龙为什么把这个拖出来。
不过就在其他人回答之前，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人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话。
“吃了它。”
“什么？”
那短促的一句话一闪而过，齐格飞都觉得自己听错了，他仅仅是注视着前方。
“叔叔，这玩意真的能吃么？”
当然可以……
几乎是下意识的，霍德就要将这番话说出来。
虽然这不是齐格飞的传说，但在另一个版本之中，食用邪龙的心脏能获得聆听动物言语的能力。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霍德却突然之间止住了自己的话语，因为他发觉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能不能吃？”
“？？？”

第六十九章:矮人迷宫
一瞬间，在场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
霍德在疑惑为什么齐格飞会突然没头没脑的就将话题转到了‘食用’的层面上。
他不是在这边扯淡，仅仅是就视觉效果上来说，那颗邪龙之心可不算是能激起人的食欲。
毕竟再怎么说，那都是一颗‘人’的心脏，虽然是矮人的，但吃下去总是有那么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当然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这颗心脏表面还粘着貌似凝固了的邪龙之血。
也就齐格飞自己能毫无顾忌的抓着它，如果换个人伸手，怕是手都给你腐蚀没了。
至于齐格飞，他的表情就更加复杂了。
之前徘徊在耳边的话语，他下意识觉得是霍德说的，因为就语气以及口音上来说，它不可能是矮人的声音。
矮人、巨人在开口说话的时候与人类是有着极大的区别的，矮人声音偏向尖锐，巨人声音偏向厚重。
虽然这些感觉都没办法用言语进行详细的描述，但的确能轻易分辨。
齐格飞觉得自己应该没听错，开口说话的绝对不会是矮人，而在场的人类却只有霍德和他两个。
但现在，霍德却否认了这点，那么说话的究竟是谁？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心底莫名浮现出了些许惊恐的意味。
这心脏还是扔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捏紧了手上的邪龙心脏。
但莫名的，他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虽然它貌似丑，看上去就好像是那种吃了拉肚子、烂嘴巴的东西，但他却没有去怀疑之前传来的那无比突兀的声音。
或许这真的能吃？
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抬起头看着莱金。
“这个心脏是它给我的。”齐格飞开口说道
这番话其实有解释的意味在里面，毕竟再怎么说，这心脏都属于法弗尼尔，而法弗尼尔是莱金的兄长。
这样看下来，感觉就像是自己挖别人大哥心脏吃一样。
不仅过分，而且恶心人，齐格飞可不希望自己的养父在这方面误会自己。
不过莱金好像比他想的要大度的多，毕竟之前他也看到了，的确是这头小龙甩给它的。
“也许他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你吧。”莱金开口说道
在说完这些后，他没有继续开口。
说起来这到底算不算一个变相的血盟仪式？
想到这里，齐格飞的表情不由变得微妙起来，但他发散开来的思绪很快被霍德打断了。
“你难不成这样生吃么？”
“算了，这个我真的做不到……”
虽说在米德加尔特，生吃肉类也不是不行，甚至鲱鱼这种东西就是抹点调味料直接一口吞的。
但一条处理好的生鲱鱼和这个到现在还凝结着鲜血的心脏根本没法比好不好？！
“到时候给你生个火吧，现在还有事要做。”
“行。”在听到霍德这么说后，齐格飞很干脆的便用储物魔法将这颗心脏收了起来。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碰，所以以后再说吧。
“现在的时间快中午了，如果到时候没饭吃，你就把这个当午餐吧。”
“？？？”
在齐格飞一脸问号的状况下，霍德直接迈开步子朝着宫殿内部走去，莱金则快步超过了他。
“邪龙看守的宝藏，你应该知道在哪吧？”
“当然。”听着霍德的问题，莱金如此回应。
不过从语气上就听得出来，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对话上，全部都放到了他们踏进的宫殿之中。
在这里，谁想要最快抵达藏宝库？
毋庸置疑，肯定是莱金本人，他的渴望在这一瞬间甚至超越了专门负责战斗、现在正规划财宝用途的霍德。
但是，这并不是因为贪财。
即便对矮人来说，贪财其实是一种天性，但对现在的莱金来说却明显有更重要的事情！
“跟紧我！”最后，大概是不满于这样的速度，莱金不由大声喊道。
三个人开始了在宫殿之中穿梭，而越是在这矮人的宫殿中行走，霍德便感觉越是蛋疼。
赫瑞德玛的宫殿内部空间比外边看上去要大，不过如果仅仅是这点的话倒不算什么，宫殿的空间格局布置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但是，让霍德最难以忍受的则是这里的密道多如牛毛。
曾经的伏尔松格宫殿有三十条密道，这已经是相当多的了，而且人类的宫殿指的是一个范围，其中可能囊括了各种各样的建筑，甚至还有大花园。
但矮人的宫殿不同，从外部看上去，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建筑，看上去好像还比人类的宫殿小上一号。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一座建筑之中拥有数百条通道，甚至在有莱金带路的情况下，霍德已经忘了这里的具体格局了。
“你们很喜欢将建筑物修建的很复杂么？”
“复杂不好么？至少安全。”
你这话说的好有道理啊……
在听到莱金那么回应后，霍德心底反而浮现出了一股无力吐槽的想法。
“我是说，你们进出都需要这么麻烦么？而且这与我在‘记忆’里看到的不一样。”
听到这里，莱金突然之间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这里启动了防御措施，成了一个迷宫，还有各种防御措施，而想要关闭掉这里的防御机制，就必须抵达王室成员的房间。”
不过即使没有莱金带路，如果是法弗尼尔所认同、愿意对神明发起叛逆的人，那么那头邪龙也能将通道的地图交给它吧？
这一点谁知道呢……
“到了。”
就在霍德想到这方面的事情时，莱金突然开口说道。
“嗯？”
没等霍德多说什么，莱金便直接推开了一扇门，而后，内部的环境就此流露出来。
‘哗啦’
在有人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天花板上的魔法吊灯就此闪烁起了光辉，将本来阴暗的宫殿照耀的如同美丽的星夜一样。
“这样看上去就像是露天一样。”
“不喜欢我可以换一个。”
“你这还能换天花板的么？”
“能啊。”淡淡的回应了这么一句，莱金随手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
瞬间，美丽的星夜就此散去，剩下的仅仅是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顶灯以及天花板。
“有点厉害。”然后，霍德将目光放到了房间对面的一个地方，“你房间三个大门？”
“两个，一个通向外边，一个通向熔炉。”
“那我们走的这个是……”
回过头，霍德看到的是一个挪动的书架。
“行吧，你赢了。”
“我离开的时候把大门锁死了。”说到这里，莱金叹了口气，“你们在这等等吧，随便坐坐，我去拿点东西。”

第七十章:矮人机关
矮人的设施永远是神奇的，能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锻炼出优秀的手艺，他们的技术绝对不容小觑。
而且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像是通过开关自由变换天花板的模样、模拟出景色什么的，这种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至于其中的原理，这当然是魔法了，但矮人对于那些富有力量的卢恩符文的运用远远比人类要巧妙。
甚至，矮人是最早运用起这些神秘力量的种族。
早在奥丁将十八符文的存在公开、并将其中十七个传授给人类之前，矮人就学会将魔法的力量储存在金属或者其他器具之中。
他们是天生的工匠，矮人是整个九界之中最为心灵手巧的种族。
这是夸赞么？
不，这其实是一种陈述。
很少有人能被邀请去往一个矮人城市，哪怕是在格尼塔海德兴盛的时候，那些人也从未踏进过矮人国王与王子的房间。
所以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
哪怕这里有将近百年都无人居住，但这里似乎一直都很干净。
怎么做到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霍德的目光开始在房间之中打转。
既然作为主人的莱金都可以说随便坐坐，那么他也不会在这里多客气什么，直接在这个矮人的房间里转悠起来。
这里的通道很大，因为要考虑到能安全转身、甚至数十人出入，甚至还要考虑到密道之内的傀儡高度，人类完全能在这座矮人宫殿的密道之中转悠。
但房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房间里的所有设施都小上一些，霍德想找个能给他坐的椅子都找不到，最后只能坐在床铺上。
这个房间内的设置其实很平庸，书架上陈列着书本、桌子上摆放着餐盘，橱柜里放着的当然是衣物了。
唯一值得一提的可能是一个内置了元素符文的小池子，通过开关启动符文便能出水。
除去这些设施之外，莱金那已经打开了房门上方还挂着剑盾，这象征着内部是一个大型的铁匠铺，通向外部的那已经上锁的房门口则摆着一套铠甲。
矮人并没有那种一定要追求美感的偏执，房间内的一切拜访设施都说明了这个房间的主人的职业：铁匠。
挂在熔炉房门上的剑盾是可以拿下来使用的，至于房门口的那套铠甲……
‘咔’
突然之间，霍德只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
他的手不小心搭在了床铺的挡板上，上面好像有着什么按钮，而下一刻，门口的那套铠甲便动了起来。
那是一个金属傀儡！
“蹭”
几乎就是在那傀儡行动起来的片刻，同样在房间里转悠的齐格飞直接拔出了自己的神怒之剑。
他戒备着，如果这傀儡有所异动，他不介意直接劈了它。
但是，就在齐格飞的注视之下，那个傀儡绕开了它，它依照规定的路线，熟练的从橱柜里翻找出了抹布。
它来到了小池子边上，接着按下了开关。
‘哗啦’
在符文魔法的作用之下，流水很快填充进了小池子里。
接着，那个傀儡将抹布丢进去，揉搓，最后开始依照预定线路擦拭房间。
“这个算什么？”
“很简单，替代了人类的侍女、仆人甚至是奴隶的职责。”
看着那个金属傀儡打扫着房间，霍德开口说着。
“换做是我，比起普通的仆人，我也会倾向于使用傀儡。”
说到这里，霍德轻轻推开了边上的桌子，接着那个金属傀儡恰好蹲下，它开始擦拭空气。
“虽然看起来，这种东西毫无意识可言。”
“但是，如果碰到优秀的巫师……”
“这个世界上有比矮人更加强大的巫师？”
眼见齐格飞下意识的便要化身杠精，霍德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去。
“这里是米德加尔特，矮人会得罪的只有人类，而论魔法……”
霍德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论魔法，人类可能是最菜的种族了。
矮人与精灵源自始祖巨人尤弥尔，巨人是古老的生命，神明也是，至于人类，最初不过是两截树枝罢了。
“唯一能在魔法上与矮人较量的只有华纳海姆的神明，阿萨更崇尚武力。”
“也对。”在听到霍德这么说后，齐格飞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貌似有些尴尬，他本来就是下意识的在这方面提出质疑的，在被点破后，他的眼神开始在房间中游离。
这本来是一个专一注意力的动作，不过很快，他便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叔叔，你看这里，这里有个开关一样的东西。”
他的话瞬间吸引了霍德的注意力，在跑过去后，他也总算是看清楚了上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对人类来说有点低了的精密开关，一圈又一圈的密码锁，上边甚至刻画着不少图案，而且似乎能分别转动。
“鸦、鹰、熊、狼、牛、龙。”
这是最外层的第一圈密码图案
“剑、盾、弓、枪、斧、杖。”
这是第二层
“日、月、云、火、水、雪。”
这是第三层
“叔叔，这看的我脑袋疼。”
“行了你们两个，别弯腰找这个了，即便你们能记住密码，还需要钥匙。”
莱金的声音冷不防的从背后传来，这不免让霍德凝视起那三层转动锁最下方的东西。
那里的确是一个锁孔，不过这个锁孔有些特别——周围有凹陷的地方，这意味着它并不寻常。
好像可以用来镶嵌什么？
“行了行了，给我让开。”眼看着两个男人和愣头青一样，莱金直接仗着自己身材小然后挤了进去。
“你们知道这个锁头是干什么的嘛？！”
说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他的食指上戴着一个霍德他们从未见过的戒指。
这个戒指上蕴含着庞大的魔力，其中甚至蕴含着生生不息的火焰力量。
这枚戒指是纯粹的金属，它的上面并没有刻画附魔专用的卢恩符文，仅仅是刻着一个名字。
莱金……
这是他独有的戒指，在格尼塔海德之中甚至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除去储存魔法力量之外，它还有一个作用。
“路径：藏宝库。”他用矮人语低语着
‘哗’
魔法的光辉一闪而过，而后，莱金直接将戒指扣在了那凹槽上，恰好吻合。
之后，那三个本应该人工转动的密码开始了一连串的排列，最后，大门打开了，它开辟出了一条通道，通向的是一扇古老的大门。
只有一条道路，没有死角……
“矮人的机关……”齐格飞张大了嘴
说实话，这种机关转动的新鲜感给他带来的是一种足以称得上是激动人心的震撼。
当然了，其实霍德也是一样的，他只考虑过这些密码控制的应该是这扇门，但结合这个表现，它恐怕是用来控制这个宫殿本身的。
“很奇妙么？这毕竟是我父亲的心血，如果你想要这种通行证，我可以给你做一个。”
不过在此之前……
“还是让我们先前进吧，就差最后了。”莱金说着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带头离开，反而接着又说出了矮人语的指令：
“警戒解除。”
‘咚’
伴随着戒指的闪烁，它又将它扣在了那个凹槽上。
“不久之后，宫殿会恢复正常。”

刚刚才到老家,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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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门后的蓝皮萝莉
矮人的宫殿规模大概是这样的：
它的总体格局在平时并没有什么变化，与人类的宫殿相比也没有太多的区别。
不过矮人并不会在自己的宫殿里放置太多仆人，这个宫殿甚至都没有一张地图，因为对矮人宫殿来说，地图毫无意义。
它的整体格局是变动的，也许最初的那个放置王座的大厅不会有任何改变，但后方每一条通道都有可能变化。
比如说霍德他们一开始七拐八拐的那些通道，比如说他们跟着莱金打开的每一扇门，它们有可能是本来的廊道，但也有可能是被封闭的暗道。
当自动防御机制开启之后，其中的通道更是会随机变换成迷宫，如果不是莱金作为王子记住了每一种迷宫的格局，那他们就要展开一场危险的大冒险了。
不过也正因为有了莱金，他们才变得方便许多。
“这里就是藏宝库了。”莱金说着
就像是矮人自己说的那样，现在就差最后了。
自从他拿回了属于自己那作为通行证的雾魔之戒后，他便直接从自己的房间一路走到了藏宝库之前。
从外表上看得出来，这扇大门与其他完全不同。
它有两个门板，而且正中央就有一个转动的密码锁头。
但是，这个锁头的位置与之前却并不一样。
莱金房间里的锁头虽然紧挨着的门，但却并没有黏在门上，它本身毕竟是用来控制宫殿通道的装置。
但现在，那个无比复杂的密码锁与那金属的大门完全是一体的，而且完全不同于之前那个自带用来进行戒指认证的门锁，这里只有要一个钥匙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卡滋”
当着霍德和齐格飞的面，莱金就这么直接将钥匙插丶进了钥匙孔中。
“这个东西需要双重认证，钥匙只有这一把。”老矮人开口说着，接着，他将目光摆到了那刻画着各种图案的密码锁上。
“在插入钥匙之后，还需要将这些图案转动到正确的位置，很简单。”
“等一下，简单？”
就在莱金平静的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齐格飞终于忍不住吐槽了。
“你管这个叫简单？这上边有6层啊。”
“不止有六层。”莱金随意拨弄着密码锁，“一层有十八个图案。”
“所以说啊……”
“但这个很难么？”
然后，就这样的一句话直接将齐格飞到了嘴边的话语堵了回去，他哑口无言。
“以前每隔一星期，父王就会变更藏宝库的密码，然后给我们出一首诗歌，让我们到诗歌中寻求答案。”
说起了曾经的那些往事时，莱金的嘴角不由上扬，语气也从最初的那种紧张沉重转向了欢快。
那段时光对他来说真的无比快乐，父王哪怕每天都在忙，但他却从未放弃与自己的家人相处互动。
矮人最喜欢的事情除去诗歌之外便是解谜，曾经的矮人国王充分发挥了这一特质。
“不过现在肯定没有这种东西了，这钥匙之前在法弗尼尔的手里，他可不是那种会根据密码编诗歌的人。”
没有解谜，没有其他，莱金只是凭借自己的记忆转动着图案密码。
“我大哥从不喜欢设置多余的密码，所以他根本不会对此做任何修改。”
最终，当莱金将六个转动的密码锁全部转到了他记忆中的位置后，面前的大门浮现出了魔法的光辉。
然后，转动钥匙……
‘咣当’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大门缓缓向两侧挪动、完全嵌进墙体之中。
“这背后会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
在莱金那么说的时候，齐格飞已经拔出了自己的神怒之剑，接着拦在了所有人之前。
神怒之辉于此凝聚。
如果藏宝阁内部有什么异动的话，他绝对会报不留情的麾下手中的利剑。
不过就在他屏气凝神的这一刻，门后出现的两个身影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同样是两个矮小的家伙，那苍白泛蓝的皮肤也彰显出了她们的身份——纯种的矮人。
不过比起莱金这个家伙，她们有着大大的眼睛，即便是从没见过矮人的家伙也能轻易从外貌上区分出男女。
站在那里的就是两个女孩没错！
虽然矮人姑娘就肤色上来说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观，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圆圆的洋娃娃那样。
活人……
在看到那两个瑟瑟发抖的矮人姑娘时，齐格飞先是定睛注视着她们，在确认了她们的无害后，他才收起了自己的神怒之剑。
不过她们看上去好像有些害怕，其中一个甚至躲在另一个的身后。
毕竟任谁在开门后看到一个人举剑站在自己面前都会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悸。
在这种状况下，两个女孩没有逃跑，而是站在原地已经是很有勇气的一件事了。
‘请不要杀我们，我们是被关在这里面的！！’她们开口说道
这两个姑娘紧闭着眼睛，看得出来，她们相当的害怕。
很可能之前还在为从外部撼动的藏宝库大门而喜悦，担当看到那迎来的剑锋时，她们却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最后，沉默片刻，预想之中的锋锐剑锋似乎并没有直接劈上来的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矮人少女不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们却感受到了一股并不大、但足以让她们失去平衡的力气。
“？！！！”
粗糙的手搂住了她们的肩膀，将她们直接拉入了怀抱之中。
一开始，她们还感觉到害怕，但当那个熟悉的声音徘徊在耳边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却停止了颤抖。
因为那个徘徊在耳边的声音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这个声音陪伴着她们成长，一直庇护着她们。
当它再一次出现的那一刻，她们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洛芙海德、伦希海德……”
在名字被唤出来的那一刻，泪水充斥着她们的眼眶。
“莱金！！哥！！”
她们伸手搂住了那个抱住她们的人，三人痛哭着。
这样的结果，或许还不错吧……
看着那旁若无人、终于团聚的矮人家庭，霍德不由如此想到。
不过在这个时候，作为玩家的他心底不由有些微妙。
因为他想起了没有开启隐藏剧情的【尼伯龙根之歌】的剧情线路。
在玩家眼里扮演着邪恶角色的他至死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妹妹。
他仅仅是死在了这格尼塔海德的大门之前，死在了他自己重铸的神怒之剑下。

第七十二章:公平吗?
在赫瑞德玛那仿佛豁出所有、连同自己还有长子一起‘献祭’掉的复仇豪赌之中终究还是留存下了一份温情。
虽然霍德并不知道这究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还是身为执行者的法弗尼尔最后选择了手下留情。
但就最后的结果来看，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洛芙海德（Lovnheid）
伦希海德（Lyngheid）
赫瑞德玛最小的两个女儿，换一个称呼的话，她们就是格尼塔海德王国的公主。
虽说霍德心底早就有这种猜测和预感，但是当他真正看到莱金‘老泪纵横’的一幕后，他的内心还是不由有些触动。
毕竟是家人啊……
即便《九界》这个傻卵游戏让霍德很想给制作组寄刀片，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懂的嘛。
不对……
一想到自己在心底居然下意识夸了一下那群总喜欢发刀的沙雕，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仔细想想，这毕竟是隐藏剧情。
也就是说，在诸多玩家体验之中，莱金还是没能见到自己的妹妹。
甚至，这两个女孩从未在剧情里出现过。
不过，家人啊……
在提起这个词的时候，霍德的确是感到宽慰的，因为他很喜欢看那种大团圆，即便的确感到恶俗，但的确有这方面的期望。
不过在提起‘家人’与‘家庭’的时候，他心底莫名有那么点烦躁。
毕竟，他没有家人，唯一有所牵挂的就是自己自小长大的老孤儿院。
不过那里已经被拆掉了，自己最敬爱的老院长也在几年前去世了，只有在特别想念的时候才会坐车到很远的地方去看看她的墓。
“叔叔，如果我的父亲、我的兄弟们还在，他们会这样抱着我么？”
就在这个时候，齐格飞的话语，不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当他望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透着疑惑与向往的脸。
说起来，也不仅仅是霍德，齐格飞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孤儿。
虽然有叔叔还有养父抚养并对他展开了教育，甚至可以说，没有他们的帮助的话，齐格飞可能一生都是碌碌无为的那个铁匠学徒。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对真正的‘家人’有所向往，就像是小天狼星永远不可能替代詹姆·波特的位置那样。
即便他的叔叔霍德对他可以说是百般照顾，但他却永远不可能替代他的兄长与父亲的职责。
虽然齐格飞一直都在否认这点，但没办法否认的是，作为孩子的他对素未谋面的父辈总是有那么一种期待。
与现在的丹麦王后希奥蒂斯完全不同，他没见过那已经战死的齐格蒙德，有所期待也是理所当然的。
“会的，你的父亲很疼爱自己的孩子，你的几位兄长也会疼爱自己的弟弟。”
看着齐格飞那一脸向往却略显无助的表情，霍德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他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是么？”
“是的，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在回归尼德兰后，我可以带你到他们的墓室中看看，就当是祭拜了。”
“好。”
在这一轮简短的对话结束后，莱金那边似乎也终于结束了。
他仅仅是转过身来，接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迎着霍德和齐格飞的目光，他开口说道。
接着，他稍稍退开一步，将两个局促不安的姑娘暴露了出来。
“这两位……我以前可能提到过，她们是我的妹妹，也是我仅存的家人了。”
接着，他又看向了自己的两位妹妹。
“这位是我的朋友：霍德，他曾经救了我一命，另一个是我的养子，齐格飞，他们都是优秀的战士。”
“你们击败了那头邪龙？”比起依旧有些害羞，而且害怕的伦希海德，洛芙海德向前踏出了一步后问道。
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她仍然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就生怕惹恼了霍德他们一样。
在场的这些人其实都没想过她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甚至，这个问题都让莱金自己的面色变得不大好看。
最后还是得由霍德来开口：
“这些年让你们担惊受怕了，邪龙已经被他斩杀了。”
他顺手就将齐格飞推了出来，而在突如其来成为了瞩目的焦点之后，年轻的战士不由张大了嘴。
“诶？”
“你不是杀死了邪龙么？”
“……”
齐格飞没有回答，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懵。
理论上来说，是他这么做的没错，是他斩杀了邪龙法弗尼尔，那是一场连女武神与太阳女神都被惊动了的凶险战斗。
但是，就这样说出来真的好么？
他并不是那种被蒙在鼓里的人，就在莱金陷入记忆幻境的时候，他的叔叔已经告诉了他所有的一切。
赫瑞德玛一家的遭遇，神明的猜忌最终导致的走投无路的扭曲计划。
邪龙法弗尼尔并不是广义上的‘邪龙’，也正因为这样，齐格飞才没办法将‘斩杀邪龙’当做功绩。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仅仅是一个必须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而已。
“是的，就是我的孩子。”就在齐格飞脑袋宕机的时候，莱金也如此说着，“他杀死了邪龙，释放了你们。”
“真的吗？”
一听到这些后，两个比莱金还要矮上一些的女孩就直接飞奔到了他的身边，一点都没有之前那种害怕的样子。
“你打破了邪龙的诅咒，对于这点，我们由衷的感谢。”
在与自己的同胞妹妹伦希海德对视了一眼后，作为姐姐的洛芙海德开口说着。
“而且，你也解放了我们的兄长那扭曲而残暴的灵魂。”
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齐格飞无比无助。
不过在这个时候，因为洛芙海德以及伦希海德已经鞠躬弯腰，就像是淑女一样，她们并没有看到屠龙勇士那一脸无助的表情。
“叔叔、莱金……”
“承认下来，这是你应得。”在齐格飞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刻，霍德开口轻声道，“毕竟的确是你亲手杀死了法弗尼尔。”
没有多少人能做到，霍德很明白这点，因为法弗尼尔在最后绝对是尽全力的。
就像是在精神世界之中，那个矮人战士会要求全力一战，现实世界的邪龙没理由会直接放水。
“但是，法弗尼尔他……”
“这件事不能暴露出来，既然她们都不知道，那就不要让她们知道。”
但这真的公平么？

第七十三章:何为英雄
在洛芙海德和伦希尔德那悦耳却尖锐的声音之中，法弗尼尔的作为也缓缓道来。
在她们被莱金带到了房间里躲避后，法弗尼尔其实很快就找上了门。
他粗暴的将她们驱赶到了藏宝库中，说是要将她们作为‘财宝’收藏起来。
甚至，她们都怀疑：
如果不是法弗尼尔自己炸不开熔炉的大门，害怕在熔炉内部打起来，里面的不灭之火会将一切焚毁，他都会冲进去将莱金一起抓出来。
总之，虽然莱金逃过了一劫，但法弗尼尔却将她们与那些被他抓住的国民都送到了藏宝库之中。
没有任何人能逃掉，在格尼塔海德第一勇士的面前，她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于是，两名公主就这样与自己的国民一起被魔法变成了黄金，没有人能幸免。
思想与意识被完全冻结，她们就这样被关在了藏宝库之中，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是一个漫长的噩梦。
也因为这种无比粗暴的作为，再加上法弗尼尔承认了自己杀死了父亲这一事实，她们对他有着无穷的怨恨。
怨恨、亲情混杂在了一起，这便是两名公主的想法。
在她们的眼里，大哥法弗尼尔被财宝迷惑了心智，成为了一个刽子手，最后甚至成为了邪龙。
她们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那苍白的肌肤上长满了龙鳞，活像是一个全身长满鳞片的可怕怪物。
这便是她们眼里的法弗尼尔，而在被诅咒成黄金之前，她们由衷的期望自己的兄长莱金能逃出去。
最好能找到什么人来拯救他们，但即便找不到也没关系，两个妹妹只希望自己的至亲能好好活下去。
但事实证明，她们的运气还不错，逃出去的兄长成功找到了能杀死邪龙的勇士，并带他们到这里来杀死了镇守在门口的邪龙。
然后，因为邪龙被杀死了，被关在藏宝库里的他们身上的诅咒也被成功的解开了。
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
不过，这样看似完美的结局却让几个知情的当事人完全开心不起来。
一路跟随两名矮人少女前往藏宝库深处的路上，齐格飞一点都没有屠龙英雄的自觉。
他的脑海之中一直翻腾着有关这方面的事情，他就这么陷入了无比纠结的心理状态中：
公平么？
这样的想法一直在脑海中翻腾。
本来的话他不该纠结这种事情，但他真的觉得少了点什么。
逐渐的，齐格飞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浓浓的不甘。
说白了，他还是过不去，但这种心理上的坎却并不是因为真的在考虑是否‘公平’。
他不是裁判，更不是提尔的信徒。
他真正在意的还是自己的作为，杀死法弗尼尔给他带来了荣耀没错，在最初，他的确感到有些欣喜。
因为强大到能飞上天攻击太阳女神的邪龙毫无疑问是大敌，他杀死了它，这就是结果。
甚至，根据霍德曾经的说法，杀死法弗尼尔这件事会让他声名大噪。
即便齐格飞在一年多的游历之中已经习惯了继承自他亲爱的霍德叔叔的老阴比的生活方式，但作为一个中庭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他依然无法拒绝让自己扬名这种事。
他能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骄傲自大，但心底总会有那么一点小骄傲的。
但是，自从霍德给他讲了那个故事后，他心底的那种小骄傲就消失了。
自尊心与同情心让他无法接受踩着他人的悲惨与伤痛就此扬名！
就这样，他的心情愈发的沉重，到了最后，他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但是，就在他低头的时候，他便感觉到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因为齐格飞此刻并没有穿着战甲，所以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这只手臂的份量，还有金属特有的冰冷的触感。
开口说话的当然只能是霍德，因为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到齐格飞的肩膀。
“依旧无法释怀么？”
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他听到的便是这样的话。
如果其他人问起来的话，他或许会本能的摇头，但在霍德的面前，他好像没有秘密一样。
“是……”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你感觉到愧疚实际上是一件好事。”看着眼前再一次低下头的年轻战士，霍德开口说道。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对，但这种愧疚正是善良的象征。”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微妙。
当然霍德也是一样的，他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深深吸了口气。
“也许这个要求有些高了，但我认为，铁石心肠并不是一个英雄的标准，与此同时，以英雄为目标的那些人通通都没有资格当英雄，因为这本末倒置了。”
他曾经和赫尔吉说过这方面的事情，虽然不是一样的话，但表达的含义却是差不多的。
“内疚、心痛的同时又要明确自己的立场，这才是标准，因为痛苦能帮你明确那道界限。”
就像是现在这样，齐格飞并不为杀死法弗尼尔而骄傲，他甚至感觉到心痛，这就对了。
这次的事件会在他的心底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只是觉得，法弗尼尔不该就这样……”
“人生没有完美，孩子，所以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找一个让我们满意的结果。”
“那法弗尼尔寻求的是……”
“解脱，他自从杀死了父亲之后就没有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去见家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将自己锁在宫殿之前。”
那个样子，宛如自我囚禁的囚犯……
“如果说，他有什么愿望的话，那一定是……”
“复仇？”
如果说法弗尼尔自己有什么心愿的话，那无疑是复仇，这也是逝去的矮人国王赫瑞德玛的心愿。
带给格尼塔海德的惨痛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揭过去……
“是的，但这注定是一条漫长的道路。”
齐格飞注视着他的叔叔，透过缝隙，他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到缝隙之中的阴暗。
“这也是我要走的路，所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拍了拍齐格飞的肩膀，“不过现在，还是让我们加快脚步吧。”
“霍德，齐格飞，你们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矮人王子的声音也从前面传来。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隔了相当远的距离了……

第七十四章:藏于宝库的族人们
格尼塔海德是历史无比悠久，据说是在各个人类王国具有了规模与雏形的时候，他便存在了。
依照矮人一族与阿萨神族之间的契约，格尼塔海德王国并不会扩张自己的规模，他们就住在西部的荒凉群山之中。
而且，他们的主要目的与责任只有一个：提供兵器。
源源不断的为战争频发的中庭世界提供兵器就是他们的责任，作为国王的赫瑞德玛严格遵守着契约。
他从不做多余的事情，仅仅是通过贸易渠道让矮人们打造的精良兵器流通进中庭世界。
虽说到了后来，人类的铁匠逐渐有了娴熟的技术，他们不再通过矮人的渠道购入大量的量产兵器，反而开始寻求一些人类铁匠基本做不到的利器。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格尼塔海德在被毁灭之前一直拥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通过兵器贸易积累的财富、通过人脉获得的那些珍宝基本都存放在这藏宝库中。
这是除去人类以外的长生种才有的特权，从建立地下王国最初到现在的财富基本都囤积在了这里。
兵器、铠甲、盾牌
宝石、黄金、金币
虽说挺俗气的，但当整个藏宝库都铺满了这些东西的时候，齐格飞与霍德满脑子都是震撼。
“这些还仅仅是格尼塔海德这些年积累下的财富，恩德瓦尔的财宝在最里面。”眼见霍德和齐格飞那逐渐放慢了脚步，莱金开口说道，“恩德瓦尔是最为富有的矮人，他的财宝没办法用常识去衡量。”
“等一下，莱金，这里交给我们吧。”就在莱金想要顺手打开藏宝库的最后一扇大门时，洛芙海德突然开口说道。
她和自己的同胞妹妹伦希海德对视了一眼，接着向前踏出了一步。
“我想你就这么走进去的话，会吓到其他人的。”
莱金仔细想了想，发觉这话也没什么毛病。
毕竟再怎么说，矮人的二王子莱金下落不明很久了。
也许对同样被诅咒变成黄金的矮人国民们来说，这次几近灭国的惨状不过一场噩梦。
他们等同于在黄金塑造的躯体之中睡了一觉，不过一下子过去百年，这种状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比起可能还没有做好什么准备的莱金，两个同样被诅咒了的公主更有发言权。
所以他干脆退开了好几步……
“嘎！”
莱金这种远离的动作好像激起了站在他肩膀上的小邪龙的不满，那个宛如精致模型一样的小家伙直接叫唤了一声。
“也不知道你叫什么。”随手拍了一下，肩膀上那个小家伙，莱金不由皱了皱眉。
在这个时候，洛芙海德也不由流露出尴尬的笑容。
她倒是看出来了，这个与‘邪龙’长的一模一样的小东西是无害的，不过她自己怎么都放不下心理这个坎。
洛芙海德依然记得，在她们在莱金的房间里焦灼等待的时候，面容扭曲、逐渐被鳞片覆盖的大哥直接冲进了房门之中。
在昏暗的灯光之下，这简直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交给你们了。”在安抚下了身边的那条小龙后，莱金开口说着。
洛芙海德就这么盯着那头叫唤着的小龙，她轻轻拍着身边那还有些害怕的伦希海德。
在安抚好了自己的同胞妹妹后，她这才站到了莱金之前的位置，伸手拨弄着那图案密码锁。
总共六层……
日、月、剑、枪、雷、翼
这是一个有趣的排序，根据北欧神明的排序，这代表的是从周日到周五这六天的时光。
不过用这种排序当藏宝库最后一层的密码，也不知道赫瑞德玛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无论如何，藏宝库的大门最终被打开了，最后，映入霍德眼帘的则是一排蓝色的小脑袋，其中偶尔会有几个有着如同人类一样肤色的家伙。
这些小家伙普遍都是纯血的矮人，不过格尼塔海德自建国以来一直都与人类有着交涉，偶尔出现通婚混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后，在看到外出探查的两个女孩回来之后，藏宝库之中的那些小家伙们沸腾了。
“公主殿下回来了！”
“公主殿下！外边没事吧！”
让两名公主外出侦查，这种事情看上去有些奇怪吧……
在看到那些矮小的家伙时，齐格飞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怪异。
不过仔细想了想，根据洛芙海德自己的说法，她们似乎是最先从诅咒魔法之中苏醒过来的，从这方面来看倒也不算错。
公主之所以是公主，她们就行动力上来说远超其他人。
“看起来，你们已经全部恢复正常了。”
格尼塔海德的这些被诅咒的子民在这一刻似乎将注意力全部摆在了踏入门中的两名公主身上，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后方还有人。
“我不得不向你们宣布一件遗憾的事情。”迎着被困在藏宝库最后一层的子民们的殷切目光，洛芙海德缓缓开口。
“我们被困在这太久了，长达一百多年。”
“那么外边的世界怎么样了？”
“幸运的是，诅咒我们、将我们当做财宝一样的邪龙、弑杀国王赫瑞德玛的罪人法弗尼尔已经被勇士所斩杀！”
说实话，洛芙海德并没有什么演讲的才能，她不懂得用华丽的辞藻去修饰自己的言辞。
比起自家会编唱诗歌的父兄，她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差远了。
不过现在，这些矮人也并不需要多么激烈的演讲，他们只需要那个事实。
所以当洛芙海德大声说出‘邪龙被斩杀’的事实之后，他们先是保持了几乎统一的沉默，接着就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邪龙死了！”
“法弗尼尔死了！”
“那个怪物死了！”
这样的欢呼声无比热烈，内部洋溢着的那种激动到疯狂的氛围不免让外边的人手脚冰冷。
霍德和齐格飞也就罢了，真正感觉到头晕目眩的反而是莱金，只觉得脑袋有些疼。
“嘎……”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身边的这个人的心情，就连作为宠物的小龙的声音都不免低落了下来。
“正是因为他们杀死了邪龙！我们才能重获自由！幸运的是，我们才外边找到了他们！”

第七十五章:我们是被抛弃的人
洛芙海德就这样在门前叙述着。
虽然之前，她表现出了一副害怕的模样，面对剑锋的时候她也会觉得胆怯。
但在面对自己子民那一刻，她还是展现出了一国公主有的那种特质。
她展现着自己的威严，虽说民众们都在欢呼，但她自己的声音却无比响亮。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的兄长还活着！”
“兄长？”
在洛芙海德提起这个词汇的时候，其他矮人不由一怔。
“莱金殿下？”
有人率先提出了这样的疑问，而这就像是一个引子那样，迅速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响。
“说起来，这里也没有看到他……”
“他在百年前逃出去了，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勇士，然后，他做到了！”
接下来，洛芙海德便讲述了有关莱金的事情，不过听起来，其中有绝大部分有着添油加醋的意味。
但是，必须要提的一点是，洛芙海德口中所说的话没有任何虚构的成分，这只不过是一个先后顺序的问题。
莱金收养齐格飞是事实，他带着齐格飞回到格尼塔海德也是事实，他想回到格尼塔海德当然也是事实了。
但无论是霍德还是齐格飞都知道，这其中混杂着太多的机缘巧合，而且他们不仅仅是专程为了复仇才回到这里的。
不过在洛芙海德的叙述之中，莱金成了一个忍辱负重的可怜人。
他这百年多来一直都致力于寻找能斩杀邪龙的勇士，最后选择了自己抚养一名英雄。
将讲话的顺序颠倒一下之后，矮人们瞬间便朝着这个方向理解了。
对他们来说，齐格飞的身份并不重要，洛芙海德自己也没提到这点。
重要的是，他是王子莱金的养子，他是一名屠龙英雄。
这里的矮人大多都有着纯净的血统，而作为一个纯血矮人，想要在人类的世界活动无疑是相当困难的。
他们居于地下，喜好黑暗与星夜，但却不能接触阳光。
因为种族的特性与诅咒，他们只能居于黑暗之中，一遇到阳光便会变成石头。
所以他们可以想象，自己的王子殿下究竟生活在怎样艰苦的环境之中。
“莱金殿下……”
人群之中逐渐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一开始只有一两个，但到了后来，这样的声音却形成了排山倒海之势，宝库内的人都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莱金！莱金！莱金！”
在这个时候，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也为他们的兄长让开了道路。
在藏宝库内的灯光的照耀下，莱金就站在最暗的那个地方，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欢喜。
“冷静点，莱金，你还有妹妹，你还有你的子民。”
在背后，霍德的声音就此传来，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无比有力，这直接让莱金自己冷静了下来。
“是的，没错，我还有家人。”低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与情绪，莱金最后深深吸了口气。
“霍德，帮我照看一下这个小家伙。”他伸手将肩膀上的小家伙放到了霍德的手里
“嘎！”
最后，他缓缓步出阴暗，走到了洛芙海德的身前。
比起仍然穿着矮人一族的传统服饰的洛芙海德她们来说，他的衣服显得有些磕碜，看上去就像是贫民窟里跑出来的一样。
不过，他的面容却彰显出了他的身份。
赫瑞德玛一家人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无论是国王赫瑞德玛还是战士法弗尼尔，他们是经常在各种庆典之中在国民面前露脸并一起庆祝的。
二王子莱金当然也是这样，虽然他更喜欢窝在自己房间后边的铁匠铺里，但他露面的次数也不少。
所以当他出现的那一刻，下边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
“抱歉，我回来的有些晚了。”
虽说他算是一名诗人，也能创作诗歌，但在这种场面下，他却有些词穷。
脑海里什么华丽的辞藻都没有，甚至，他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笑意。
“也许，你们觉得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注视着自己的子民，莱金开口说道，“但是，我想说，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格尼塔海德已经被毁灭了。”
“不，并没有！殿下！只要你在这里！格尼塔海德就依然存在！我们可以重建它。”
“不，格尼塔海德是瓦特阿尔海姆与中庭世界的沟通桥梁，但现在，没有人需要它，它被抛弃了。”
然后，欢呼声就此静止了，这些人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个信息量。
甚至，需要消化的人还包括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孩。
“莱金，你的意思是……”
“我们被抛弃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然后，洛芙海德沉默了。
她当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只不过矮人们普遍都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
他们的思乡之情比任何人都要强烈，瓦特阿尔海姆，那是他们的家乡，那是矮人们的世界。
但是，仔细想想吧，如果瓦特阿尔海姆真的重视他们，为什么百年以来都没什么音讯？
难道是因为法弗尼尔太强了么？
不，并不是，一头邪龙真正能发挥的作用其实是有限的，这就是为什么邪龙看上去威风的很，但却一直都没有做出进攻城池这种事。
如果矮人国度全力进攻、营救，他们怎么可能被困在里面上百年？
“也许，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消息？”洛芙海德讪讪的说道
“这话你信么？”
说话的不是莱金，而是后边的那个人。
当洛芙海德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一直戴着头盔、全副武装的身影。
“你大概不知道他流浪的那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吧。”
究竟是什么样的时光，能促使他说出这样的话？
洛芙海德有些哑口无言……
事实上对她们这些中了黄金诅咒的矮人来说，这些事不过是一场噩梦，她们等同于睡了一觉。
但莱金呢？
他顶着无比危险的阳光在外流浪……
“在家乡的人的眼里，我们是死人，在神明亦或是人类的眼里，我们只是失去了作用的废物。”他开口说道，“我们还有什么？！”
“不，这不可能……”
人群之中逐渐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我们被舍弃了？伊凡尔第怎么可能舍弃我们？”
不少人都无法接受，理由很简单，矮人是一个无比长命的种族，他们的寿命甚至仅次于巨人与神明。
其中有不少老人都是跟随着赫瑞德玛来到人类世界的，他们对家乡有着深深的思念。
“但是，这是事实……”

第七十六章:我们是尼伯龙!
“这是事实。”面对着那些难以置信的同胞，莱金开口说道。
“曾经，我们认为我们很重要，因为我们担当着矮人世界与人类世界的桥梁，我们镇守着唯一一道世界之间的传送门。”
伴随着莱金那无比朴实的言语，矮人们沉思着，他们的思绪仿佛都回到了过去。
繁荣的格尼塔海德啊……
“我们对人类来说无比重要，我们为他们打造良好的兵器与战甲，这种交易让我们的存在变得无比重要，哪怕我们的位置位于西边最为荒凉的地方，他们依旧慕名而来。”
是啊，那简直是矮人王国的巅峰，那个时候的矮人势力无比庞大。
虽说在国王赫瑞德玛的命令之下，矮人们一直居住在西方的群山之中，但他们却有着极高的地位。
“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中庭世界的人类在战争之中不断学习，他们有了自己的铁匠，有了自己的建筑技术。”
也许在最初，莱金只是想用一些理由来阐述如今的格尼塔海德王国的惨状，但当言语缓缓吐露的时候，他却开始觉得胸闷。
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情貌似都是能串连的上的……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慢性自杀，虽然我的父王……我们的国王赫瑞德玛已经预料到了这点，他严格把控着出产兵器的品质，并订立了一个基础标准，但是，这并没有办法阻止我们的衰落。”
他注视着自己的子民。
“我在外流浪了百年，我见识过各个人类国家的制度，他们相当的……”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儿，目光扫视着那些矮人。
不出他预料的是，这些矮人的面容流露出了愤怒。
虽然矮人在九界之中的地位一直很低，成天被捕捉绑架，混血矮人更是备受歧视。
但这并不意味着矮人会认为自己就是地位低下的，他们的骨子里没有丝毫的奴性，他们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比他人低下。
更别说是制度了……
人类在出现多久？
矮人又存在多久？
“你们大概误会了，我从没有夸赞这些人类国家制度的意思，毫无疑问，他们相当愚蠢，但是，他们的国家依旧存在。”
说到这里，莱金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哪怕是曾经的战齿王哈拉尔德，他死后，规模庞大的丹麦陷入了内战之中，但打完之后，格局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时期，哪怕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巅峰时期也不例外。”
丹麦、挪威、吉特兰德（瑞典）、哥特、尼德兰、勃艮第外带一个海外的冰岛。
“这些王国的名称或许会变换，但这么多年下来，这些国家的数量如同奇迹一样一个不少，即便他们有时候无比愚蠢，甚至一度被他人打进王都，但依旧存在，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任何人有声音，也许其中有些人已经想到了原因，但他们却没有开口，仅仅是注视着他们的王子殿下。
莱金也不会吊着他们的胃口，他很快便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因为他们的存在是必要的，我们格尼塔海德与各个人类王国通商这么久，他们的那一套传统，我想大部分人也都明白。”
人类相互征伐，英勇作战之人将有资格前往神域，与诸神共同生活，佼佼者更有资格进入传说中的瓦尔哈拉。
“神明毕竟需要人类相互开战，战争是他们唯一的手段，而我们这些人，不过是蝼蚁罢了。”
所以，我们的消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伊凡尔第与大神有契约……”
“正因为有着契约，所以矮人之王从不插手中庭事物，哪怕我们会因为意外消亡。”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格尼塔海德一直以来都得看着诸神的脸色过日子……
最后，他深深的吸着气。
“所以说最初就说过了，我们是被抛弃的，我们矮人一族的王严格遵守着与大神之间的契约，所以我们被抛弃了。”
“莱金……”眼看着那些矮人都低下了头，洛芙海德不由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作为家里最小的两个女儿，她们其实已经习惯了去依靠其他人，她们毕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所以当兄长展现出了略显陌生的一面时，她们会感到有些惊慌。
本来的话，她只是以为自己的兄长回来是复国的，以她的小脑瓜也只能装下这些东西了。
“我很好。”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妹妹，莱金开口说道，“我必须让他们放弃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的，幻想……
他们已经被伊凡尔第放弃了，如果不是因为法弗尼尔和赫瑞德玛的计划，他们估计也要给诸神的‘小心警惕’陪葬。
但是，这些事莱金并不会说的太清楚，他只需要让这些矮人认清楚自己‘无家可归’的事实。
“我不会阻拦你们，如果想要寻求回归瓦特阿尔海姆的方法，请自便，格尼塔海德的设施没多大变化，想要收拾行囊离开也没问题，愿意留下的，我们可以构成一个新的……王国。”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矮人们在听到莱金给出的第二个选项时，他们不由愣住了。
“我们不依靠任何人，我们只依靠自己，我们将彼此扶持，寻求我们自己的立足之地。”
说到这里，莱金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从今天开始，我以格尼塔海德二王子……王国继承人的名义宣布，格尼塔海德就此消亡！我们会有一个新名字！”
“尼伯龙王国（Nibelung），而我们将自称尼伯龙人（Niebelungen）！”
“我们是被遗忘的死者，我们在此徘徊百年都无人知晓，族人们甚至都不曾来找寻我们！”他大声嘶吼着，“那么，就让我们彻底独立！”
“没有人会铭记我们，但我们必须生活下去！”
然后，有些沉默。
当莱金呐喊着这样的话语时，藏宝库内的矮人都面面相觑。
“一百年，能改变的事情很多了。”
“如果矮人之王真的已经抛弃了我们，那我们也不用在这里继续等待了。”
“请带领我们，莱金殿下！”
一开始只是几个人，但很快，藏宝库内便响彻着属于矮人的声音。
“莱金！莱金！莱金！”
“不，不要称呼我这个名字，我一无所有，莱金（Regin）这个名讳曾经属于一个想要归乡的游子，但现在，他已经回到了这里，他的‘遗愿’已经完成了。”
“我们既然除去这些财宝之外一无所有，那么我的名字是……阿尔贝里希（Alberich）！”
Albe
精灵
rich
富有
这个名字透着浓浓的自嘲意味
“莱金……”

第七十七章:我不喜欢……
莱金的发言倒说不上有多华丽，但是却能深入人心，因为他仍然具备着自己的威信。
他是格尼塔海德的二王子，平时就有着一定的威望。
再加上他可是顶着纯血矮人的身份在外流浪百年，为的就是寻求拯救王国、斩杀邪龙的方法，这件事又给他增加了不少威望。
至于细节部分，没有人会在意，无论是霍德还是齐格飞都不会过多的去提这点。
对他们来说，莱金能回家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作为屠龙的当事人，齐格飞很快就被莱金拖出去了，而且着重强调了‘养子’这一层身份。
所以除去伏尔松格末裔、尼德兰钦定王子的身份之外，他又莫名其妙多了一层‘尼伯龙根王子’的身份。
当然了，齐格飞并不了解矮人的习俗，倒是不知道这个种族对待人类是什么态度，他只知道矮人们对自己挺热情的。
而且这个种族貌似比人类更加豪爽奔放，当莱金示意演讲结束的时候，这些矮人就热情的拿出了酒水去招待他。
鹤立鸡群，这个词汇放在现在的齐格飞身上显然是相当合适的。
因为他现在就站在一堆矮人中间，看上去比那些矮人高大的多，不过周边的矮人一直在向他敬酒，无论男女。
他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就在他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其他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注意力都摆在其他的地方。
比如说霍德……
虽然那个穿着战甲的男人相较于矮人来说也无比高大，但他很显然没有齐格飞那么‘受欢迎’。
不过也因此，他拥有充分的自由。
虽然藏宝库在顷刻之间便成了矮人的酒馆，吵杂的声音遍地都是，但至少在这一刻，这些声音好像与霍德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他只是四处走动着，虽然看上去好像是随便走走那样，但齐格飞知道，他其实是在寻找着什么。
不过他究竟在寻找什么？
对于这点，齐格飞有些迷惑，他只是顺着霍德走动的方向看去，结果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地方。
在观察力上，齐格飞的确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弱势。
不过这也与环境有关，他周边都是那些矮人。
“齐格飞先生……不，王子殿下，向你致敬……嗝。”拉着他的衣角，一名矮人开口说道。
他举着自己的酒杯，但脚步看起来却并没有多稳重。
他喝醉了……
不过根据矮人那种奇特的习俗，劝别人少喝酒貌似是一种不太礼貌的行为。
直接劝说别人少喝很容易激怒这些天生的酒鬼，所以得找个更加婉转点的形式。
“你看起来站不太稳。”
“谁说的，我老埃德怎么站不稳！”在他们的人类王子殿下那么说后，这个真正意义上的老矮人不由开口喊道。
矮人的声音一向尖锐的很，当他们放开嗓子嚎叫的时候，齐格飞都觉得自己耳朵在发痛。
不过，说实话，他也不讨厌这样……
“我的族人们一向喜欢热闹。”就在齐格飞环视周围的时候，他听到了莱金的声音。
低头看下去，他依旧穿着那身看上去有些破旧的衣物，不过面容上却带着一丝欣慰。这种表情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纵使归家的旅途无比艰险，甚至在这途中，他的养父一度放弃、只决定在外继续漂泊。
但无论如何，最终归家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莱金……或者说阿尔贝里希，他此刻面容上浮现出的表情便是一种归家时才有的安心与惬意。
即便格尼塔海德被摧毁了，但从表情上就看得出，他依旧为自己的族人、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故土深深骄傲着。
“我也挺喜欢热闹的。”迎着莱金的视线，齐格飞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
“你看叔叔。”
齐格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最终只是示意那个刚刚登基的矮人国王去看其他的方向。
在矮人们欢庆的角落之中，那个穿着战甲的人行走着，他看起来脚踏实地，但却奇迹般的没有触碰到任何人。
轻盈与厚重，这两种特质本该截然相反，但它们却在那个战士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调和。
霍德就这样一如既往的穿着铠甲，他游荡在藏宝库之中，也并没有对那些宝物伸手。
他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可能会撞到他的那些酩酊大醉的矮人，眼睛则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整个临时的宴会。
“我想，你注意到了？”
就在霍德环视周边的时候，他听到了莱金的声音。
然后，他缓缓点头。
“并不是注意，只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他开口说着，“即便这只是徒劳。”
然后，一阵沉默。
在矮人们喧闹的时候，霍德身边似乎天然笼罩起了一种有些压抑的氛围。
良久之后，霍德才继续开口：
“这里有着酒水、食物，这些东西都作为财宝的一部分。”
作为一名将符文魔法点满、拿到了‘符文掌控者’称号的玩家，霍德之前就是在侦查房间里存在着的魔法痕迹。
让他感觉到很有意思的是，现在矮人们手中的那些食物、那些酒水外加器具全都是‘财宝’的一部分。
“其实我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人会将这些东西当做‘收藏’的一部分。”
说到这里，霍德举起了手中的一片面包，伴随着符文的光辉闪过，那个咬了一块的面包瞬间染上了一层金色。
这在符文魔法之中并不是什么难事，比起诅咒有着上万人数的矮人，将面包、盘子、酒杯这种东西变成金子什么的是很容易的。
不过这种东西并没有任何的用处，它没办法变成玩家包里的金币，只能成为占据背包格的垃圾。
“你觉得这种东西好看么？”手上举起了那个被变成金子的面包，霍德开口问着。
这个问题简直是多问的……
在这个时候，莱金也不由摇头。
“愚蠢的东西。”
“是的，但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人愿意深究，也许真的是因为变成邪龙后，就喜欢寻求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呢？”
“霍德……”
“我不喜欢‘尼伯龙根’。”
“但这……没有办法。”
“是的。”
说到底，霍德讨厌的并不是这种欢庆的氛围，而是他知道真相。
这是建立在某些人的牺牲之上的，但是，那个人的牺牲注定不会被铭记。
“晚点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吧。”莱金开口说道，“去我的房间和熔炉那边，我们有很多事情得聊一聊。”

第七十八章:九界之外
法弗尼尔曾经做过一件事，他利用自己的魔法——仅次于父亲赫瑞德玛、弟弟奥特尔的魔法将自己的国民诅咒成了黄金，并将他们作为收藏塞进了藏宝库之中。
这是一种无比残暴的行为，所有的矮人、包括他的两个妹妹都记得那个时候的疯狂。
洛芙海德
伦希海德
比起其他的子民，对她们来说，这种反差造成的冲击才是最大的。
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都没有深究一点：法弗尼尔除去他们之外还带了其他的东西进来。
比如说各种生活用具，比如说各种食物……
也许其他人不愿意深究，甚至将它们当成邪龙的恶趣味的一种。
但知道真相的霍德还有那么一部分人都能明白，这其实是法弗尼尔所做的一种保障。
藏宝库只能从外部开启，这意味着在邪龙被杀死后，如果外边的勇士没有莱金带路，他们会在宫殿的迷宫中花费大量的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内部的人肯定要度过一段漫长的时间，这些食物就是用来应对这种过程的。
而除此以外，当外人救出这里的人后，这些食物还能用来充当‘干粮’。
这些被‘诅咒’成了黄金的矮人在复原后，无论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还是想要重建整个格尼塔海德，这些食物都是少不了的。
不过，这种事情只有深入思考、甚至在对法弗尼尔进行重新定义才能知晓。
不然的话，先入为主、认为法弗尼尔早已因为变成邪龙所以失心疯的话，这些事情就只能成为深埋在最深处的秘密了。
也许，这已经是法弗尼尔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注视着那没有无火的熔炉，霍德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雕塑那样，与熔炉边上的那些铠甲的区别只有动作。
还有，他没戴头盔，露了个脑袋出来。
事实上，这里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因为他是趁着宴会还热闹，一个人从藏宝库里溜出来的。
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热闹的氛围，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之中都是这样。
比起这些，他更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边上，不被人打扰，这样的话他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无论是读书、玩游戏还是发呆……
不过在最后，这种沉默还是被打破了，另一个人走进了这铁匠铺之中。
莱金……
“那些人怎么样了？”
“大部分都喝醉了，剩下几个还在喝。”莱金开口说道，“不过说实话，我头一次发觉齐格飞那么能喝，他现在替我挡着呢。”
他的那张白到泛蓝光的脸在这一刻也泛着红润，看起来也喝的不少，不过现在看起来明显还能说话，没到胡言乱语或者失去意识的地步。
“那你怎么样？”
“我还行吧。”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后，莱金开口说道。
不过他的脑袋在那里老是搭下来，看样子好像差一点就要倒下了一样。
而且在这个时候，他说话的时候舌头就像是打结了一样，脑子明显不清楚。
“我其实建议你清醒一下。”他说着
与此同时，他从物品栏中取出了一杯清水。
这当然不是给莱金喝的，实际上是他自己觉得有些渴，所以他一个人在那里吨吨吨喝着清水。
在这个时候，莱金也觉得霍德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在下一刻，他的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伴随着符文的闪过，源自第八符文的精神法术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很快，他脑海里徘徊着的那种醉意便散去了。
“等会儿，我倒杯水去。”
在清醒过来之后，他便一路跑回了自己房间去，在痛饮完清水之后又一路返回。
“好的，让我们聊点正事吧。”他开口说道，“首先是这将灵魂作为素材锤炼成武器的手段，它来自九界之外的异乡。”
“这件事我知道，你不用重复。”听着莱金再一次提到了这点，霍德便开口提醒道。
“你的接受能力倒是强。”看到霍德那副平静的样子，莱金不由苦笑一声，“也许因为你是战士吧，心脏比较强。”
对于这点，霍德也没有否认什么，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反驳或者引导什么反而容易出事。
不过面对霍德的沉默，矮人倒也不在意什么，他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对我们来说，尤克特拉希尔以及那九个世界就是全部了，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这里出生、成长。”
“尤克特拉希尔不过是尤弥尔的尸体上生长出来的一棵树。”
“但金伦加鸿沟呢？”
然后，霍德就被这么一句话堵了回来，而且还哑口无言。
是啊，如果说尤克特拉希尔只是始祖巨人尤弥尔的尸体上生长出来的一棵巨树的话，那么一开始就存在的金伦加鸿沟呢？
那在神话之中可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巨大深渊，而且还有以金伦加鸿沟为界限的冰雾国度尼福尔海姆还有荒芜国度穆斯贝尔海姆。
这些东西相当于一个神话传说之中的‘基础设定’，它们的存在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就是存在的。
不仅是身为矮人的莱金没办法解释，哪怕是霍德也没办法说清楚这方面的事，所以他也不提了。
“我倒不是想否认什么，霍德，我的父亲在这方面不会说谎。”
幸运的是，比起他自身知晓的常识，他更信任自己的父亲，所以这番对话也是能进行下去的。
“我只是有些莫名的有些惶恐，我们……好吧，身为矮人的我在九界之中本身已经够渺小了，现在又知道九界之外还有……”
他没怎么说话，但霍德能体会得出他语气之中的沮丧，所以他的表情不由有些微妙。
“换个角度吧，莱金，如果尤克特拉希尔并非独一无二，那么就意味着神明也并非唯一，他们也不是什么主宰者。”
“也许吧，只是我有些惶恐紧张罢了，比起整个九界还有尤克特拉希尔，比起约顿海姆的巨人、阿萨神族还有华纳的神明，我对那个地方一无所知，对那个叫做……艾琳（Erin）还有阿尔比昂（Albion）的地方。”
说到这里，莱金不由捂着脸。
“这两个地方你听说过么？还有那个叫做……戈万南（Gwyn）的家伙。”
“我想我大概听过……”
“？？”

第七十九章:北方之行
根据赫瑞德玛最后的留言，锤炼灵魂的法门并非矮人祖传，而是九界之外的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家伙带来的。
当然了，那个人肯定不是戈万南，作为一方神明，貌似还担当着重要职责，戈万南无论如何都不会乱跑的。
那个人就连赫瑞德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底细，但他们的确交流了冶炼的技术。
不过这些相较之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具体的来源。
而且对于这种事，莱金对于这种事根本没报什么期望。
他的年龄虽然不算大，在矮人的群体中只能算是一个年轻人，但再怎么说也有那么好几百年的阅历了。
在他度过的这些年之中，他都没听说过这地方，结果面前这个男人说什么来着？
“你听说过？”
“嗯。”迎着莱金那种见了鬼一样的目光，霍德缓缓点头。
不过事实上，他这里也不太确定，因为他不太确定神话之间的关系。
直到现在，他还在感叹世界树公司那庞大的胃口。
两年了才更新了一个大版本，如果继续按照这个速度，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讲完北欧一系那些零零散散的英雄传说。
结果在这种状况下，他居然还敢染指其他神话？
不过仔细想想这么做倒也没什么，毕竟现在的游戏大多都在考虑后路了。
特别是网游，单机游戏可以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构架一个新的、宏大的世界观，他们可以花费好几年的时间去打磨。
但注重社交的网游不行，它的版本更新必须特别快，做不到‘年货’，但至少要有点新花样。
神话背景对于《九界》来说是极佳的题材，它保证了这款游戏有着丰富的素材。
但与此同时，这个背景也是一种桎梏，因为它迟早有一天会将‘素材’消耗干净。
所以，寻找后路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你在哪听说过？”
不过还没有等霍德自己感慨多久，莱金便开口将他从玩家的思绪之中拖拽了出来。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但霍德自己却不能表现的很笃定，他毕竟只是‘听说’而已。
“也许是……丹麦？”
“那个王国怎么了？”
“数百年之前的古老国王哈拉尔德，有传说他离开过米德加尔特，将领土扩张到了其他地方。”
不过说到这里之后，霍德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也只是听说的罢了，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战齿哈拉尔德啊，如今的丹麦还在用他的名号当做王城。”
“是的，曾经的古丹麦国王距离统一中庭只有一步之遥……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毕竟对霍德来说，那是存在于‘背景’中的东西，对《九界》之中的人物来说，那也是‘历史’。
“不过传说也许仅仅是传说，这些东西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查明白。”
最后，霍德还是偏转了话题，因为正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传说仅仅是传说。
有些东西不仅仅是他，就连莱金自己都说不清楚。
最重要的还是霍德证明一下自己听说过，至于来源，米德加尔特甚至是整个九界，没有人会去追踪一个‘传说’的源头。
“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事情。”他开口说道，“你找到‘家’了，但齐格飞他还没有。”
“我知道。”莱金搓了搓手，“虽然实际上，我很想让你们留在这里多住些日子，至少住到我们重建完这座城市，但想来也不太可能。”
“我们需要一支军队，莱金，一支能帮我们攻克尼德兰的军队。”
他瞥了莱金一眼，眼看新登基的矮人国王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他又补充了其他的话。
“一支人类的军队，矮人和傀儡什么的，这种东西太引人注目了，你们好不容易才完全藏起来，神明如果不找你，你们还是不要冒头比较好。”
只要不光明正大的出现，神明就不会知道深山之下的事情。
法弗尼尔之所以能有时间将自己的国民全部塞到藏宝库、搞出这些多动作就是因为他确信那些神明不会到这里来。
“也许，你们该散布一条死亡消息？比如说我……”
说到这里，莱金的声音突然像是卡壳了一样，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不要胡思乱想，这与你的预言无关，命运什么的只是狗屁东西。”就在莱金沉默不语的此刻，霍德开口说道，“你看齐格飞那样子，像是会亲手杀死你的人么？”
“不会……”在愣了有那么一会儿后，他最终开口说道。
“所以那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
“我知道。”
也不知道莱金究竟有没有听进去，总之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而且，他自己也没有将话题摆在这上边的意思，所以很快便更换了话题。
“所以，你们接下来打算往哪走？或者说，你打算从哪里拉一支军队？”
“首先排除王国，我不会希望齐格飞因为这种事情做出什么让步或者牺牲，其次，我也不相信那些人。”
还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如果仅仅是借助其他王国的力量的话，到头来不免受到各种牵制。
一个王国所需要的利益可不仅仅是财富，财物只能算是小头，真正的大头还是还是土地以及其他的东西。
“我所构思的‘军队’应该没有其他势力的牵扯，只为我们服务。”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外部势力牵扯，打完复国战后甚至还能有底气扛住外部压力，这是借助其他国家势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你难不成要借助女武神的号召力？”
虽然莱金的这句话是在调侃，但事实上有不少王国就是这么发家的。
在神族威信与传统根深蒂固的中庭世界，只要有女武神愿意站台，就不怕没有人投奔。
当时回到尼德兰的齐格蒙德就是依靠着这种方式迅速拉起了一支军队……
“不，她们管她们，我有自己的方法。”他顿了顿，接着正视着面前的人，“我们的目标是北方。”
“北方……吉特兰德？挪威？还是冰岛？”
下意识的说出了那三个王国的名讳，莱金不由一愣，但紧接着，他的脑袋也转了过来。
“你想去北海？那些海盗？”
“嗯。”
“尤弥尔的胡子啊，你这想法实在是……你知道那些海盗有多凶残么？”
听到霍德的话后，莱金不由想要拿把锤子把面前的战士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着的都是啥玩意。
“那些可是海盗，成天飘在北海上的凶残家伙，他们在饥饿的状况下就连……同胞都吃，你想要拉拢他们？？”

第八十章:北海的亡命之徒
海盗！
这个词在中庭世界之中意味着‘残酷’、‘罪恶’。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毕竟这里可是米德加尔特。
这里民风彪悍、传统扭曲，以战死为光荣，不是战死的家伙甚至会受到鄙视，老人都必修主动寻求寻求光荣的‘战死’。
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有能被称为‘残酷’的事情么？
答案是有的……
米德加尔特的传统与秩序环绕着残酷，但这终究是‘秩序’。
中庭世界的海盗却是无序的，因为在这个世界，海洋远比陆地危险的多。
作为罪犯，中庭世界的海盗们普遍漂泊在海洋之上，他们没有办法进入各个王国的领地，更没有办法靠岸。
他们漂泊在海面上，在贫瘠到几乎无法生存的岛屿上建立临时的避风港。
但是，他们并不能像是其他王国那样通过额外的方式获取食物。
他们没有土地，没有可供种植的土地，想要填饱肚子的话只有两条路。
其中一条便是渔业：
冰岛就是这么做的，为了弥补本地食物不足的尴尬，冰岛的海洋实力相当发达。
但他们终究是一群盗匪。
如果他们能安心渔猎，那么又何必沦落到人人喊打、只能在陆地之外的海洋漂泊的地步？
所以海盗们最初一直都以打劫来往的商船为生，从冰岛到挪威、吉特兰德，甚至丹麦这条航线也有人打主意。
只要是国家之间的通商，基本都会被这些蛀虫插上一脚，甚至还能到到海岸边劫掠。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他们减少了掠夺与杀戮，转而将注意力打在了保护费上，船只想要不被海盗攻击，那就得向游荡在北海的那些家伙交保护费。
当然了，上述的这些生存方式只不过代表了这些海盗的罪恶，他们不会被任何国家接纳，甚至还有明码标价的赏金。
真正造就了他们‘残酷’名讳的则是海洋的环境。
其他地方也就罢了，中庭这个被海洋包裹着的世界，有温和的海域——比如东海。
那是铁森林周边的海域，一些不想穿越铁森林的家伙能从大海路过。
巨人们一直很欢迎人类到他们的土地上做生意，再加上巨人与神明之间不过一个名讳，巨人们能利用精妙的魔法使得那里变得一直维持着独特的温和。
更何况，海洋更是海神尼奥尔德的领域，对神明有着敬意的人或多或少都能受到他的加护。
当然了，巨人强盗是另一回事了，对人类商队来说，在东海那里遇上巨人的大船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无论哪片海域都比不上北方海域。
这片海域位于中庭的土地以北，北方的尽头便是不见天日的冰雪之地尼福尔海姆。
这片土地无比古老，而且因为某些原因无人看管。
海洋中的巨兽、怪物大多聚集在那里。
足以击碎船只的巨大章鱼、海中巨怪、嗅着血腥气味就游来的大型食肉动物以及传说中被压在最下方的巨蛇的头部都在那个地方。
而且，北方是‘死亡之地’，虽然在以前，尼福尔海姆是纯粹的冰雾国度，仅仅是与南方的火焰国度对照的地方，但它如今已经成了海拉的信徒所生活的地方。
虽然莱金活了几百年都没见过，流浪的时候也没敢跑出海，但他知道北海那边甚至有尸鬼们乘坐的幽灵船。
这些幽灵船是战争的‘执念’，他们被永久禁锢在了属于自己的时代，打着自己那个时代的战争。
而就是在那个鱼龙混杂、甚至就连王国的海军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海盗们却来去自如。
“他们为了争取自己的一席之地，与海怪战斗、与幽灵船战斗、与尸鬼战斗，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到了最后，莱金甚至深深吸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那里什么东西都有，所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些家伙比尸鬼、幽灵还要残暴。”
在那片各个王国都无法触及到的北方海域深处，有的仅仅是最纯粹的人性之恶。
“那些家伙绝对不是一般人驾驭的了的。”
“这些亡命之徒一直渴求着财物，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比他们更能打的‘佣兵’了。”
“你就不怕他们劫掠了你的财物？”
在这一刻，莱金有那么一种化身杠精的感觉，他在顷刻之间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根本没过脑。
毕竟他并不喜欢那些在北海游荡的家伙，所以现在霍德无论说什么在他看来都是错的。
莱金觉得霍德疯了……
或者说，他完全觉得他是走投无路了。
但也正因为这样，他现在说话听起来傻傻的。
“我？劫掠？”他开口问道
这种反问不免把莱金自己噎了一下
“还是说，你觉得这个世上有人能打劫手握神怒之剑的齐格飞？”
莱金之前光顾着在那里着急了，他完全忘了，在他面前坐着大口喝水的那个人根本算不上什么正常人。
就连神明都陨落在他的手中，就连矮人王国的第一战士都被他压制，这样的人的人身安全根本轮不到他来担忧。
至于另一个，齐格飞。
这个孩子的战斗天分就摆在那里，现在又有着重铸完毕的神怒之剑，又沐浴了龙血，正面的战斗力只能用不可估量来形容。
而他们一起行动的话……
“嘶……”莱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现在倒是不担心什么安全问题了，在想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动摇霍德的想法与计划后，他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什么话都说不出……
“好吧，看起来你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这里的话……”
“兵器和铠甲，我要这些，到时候我回来取。”
“好。”最后，莱金站起身，“那么你现在过来给我搭把手吧，有些东西不解决掉，我也不安心，另外，这个给你。”
就在这个时候，莱金将什么东西塞到了霍德的手心之中，那是一枚戒指。
最后，他跑到了熔炉边上的一个装置上，取下自己的戒指后直接嵌在了上方。
瞬间，熔炉之中的火焰升腾了起来，火光照耀在霍德的手上，让他看清楚了那金属的戒指上铭刻的文字，那是一个名字。
“Hreidmar……”
“这是我父王留下的戒指，它被放在了宝库的深处，你不是说你需要它么？”
“谢谢……”
“别在那边说谢谢，帮我搭把手，正好试试我的手艺。”
他取出了法弗尼尔的灵魂石以及几近破碎的剑柄——那曾经是法弗尼尔的雾魔战刃。
“他留下灵魂，绝对不会是为了单纯纪念什么。”

第八十一章:被诅咒的财宝
齐格飞的意识现在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浑身难受。
不过好在矮人们的酒水全都是佳酿，不存在什么劣质品。
所以他不至于到打滚或者其他什么，而且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也还算清醒。
那么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看着手中的酒杯以及周边躺了一地的矮人，齐格飞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回忆。
记得之前，他待在这藏宝库与这些矮人喝酒来着，喝着喝着，他自己都迷糊了，完全不知道谁在和自己喝。
最后，他的记忆定格在了一片呼呼大睡的矮人身上。
啊，全部想起来了，他喝趴了最后一个矮人之后，自己的意识也逐渐消沉了下去。
简单来说，他自己也醉了，而且昨天晚上也是难得的放纵。
一直以来，齐格飞都相当的自律，他锻炼自己的酒量并不是为了豪饮，而是为了在应付他人的时候不至于自己先晕倒。
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而喝醉意味着失去自保的能力。
结果昨天可能是认为这里安全了，他头一次喝到断片。
但庆幸的是，其他矮人还在呼呼大睡，他算是醒的早的了。
“也许你需要一杯水？”
在他揉着脑袋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声音，当他望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一个矮人姑娘。
矮人的皮肤蓝蓝的，其实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观，但看多了之后却总有那么一种舒心的感觉。
如果五官端正些的话，看起来其实与人类的幼童差不多，最多也就再大上一圈而已。
而且因为矮人族的少女颜值普遍在线，看多了反而有那么一种发自内心的关怀感。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表述的奇特感觉……
虽说齐格飞也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矮人就辈分上来说还比他大一轮。
洛芙海德，这个女孩毕竟是莱金的妹妹。
“谢谢。”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水杯，齐格飞喝了下去。
冰冷的清水流过喉咙，刺激着他的大脑，当一杯冰凉的清水完全下肚后，他本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呼。”在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后，齐格飞再一次审视起了周边。
怎么说呢，之前喝醉了或许还没这种感觉，但现在仔细看看，这藏宝库简直一塌糊涂。
也许是因为喝醉了吧，这些矮人开始撒酒疯、到处乱跑，把整个藏宝库搞得一塌糊涂不说，他们甚至就睡在那些昂贵的财宝上了。
他们靠在架子上、躺在金币堆上，甚至有些人还枕着看上去无比华美的盾牌，甚至还有人被埋在了财宝下边。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矮人都在前边，没有什么人愿意在后方，更没有人进入最深处的宝库。
对这些曾经遭遇到黄金诅咒的‘尼伯龙人’来说，那个最深处的宝藏库简直是噩梦。
法弗尼尔将传说中由恩德瓦尔收藏着的‘财富’全部塞进了更深的地方，反而将他们摆在了里面。
对这些矮人来说，那个地方就是监狱。
哪怕他们仅仅只是在里面睡了一觉、做了一个长达一百年的梦，这也是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只要站在那里面，他们便觉得大门那边会走出来一个脸上正长着龙鳞的怪物。
想想吧，鳞片皮肤下不断冒出来，它撕开原本的皮肉、弄的浑身是血，这个人还是他们一直敬爱的法弗尼尔王子。
这种记忆之中的阴影短时间是去不掉的。
哪怕他们刚刚经历了复苏、又重新建立王国的那种欢畅，但对于作为‘监狱’的最深层的宝物库，他们并不愿意靠近。
“我的兄弟在里面等你。”就在齐格飞将目光挪到里边的时候，洛芙海德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
然后，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背，没摸到一直背负着的那柄剑。
“你看到过我的剑么？”
“在这里。”从金币堆里将那木制剑柄的长剑刨了出来，洛芙海德高高举起了那朴实无华的长剑。
古拉姆对于人类来说都是一柄可以双手握住的利剑，这个大小对于矮人来说未免有些大了。
这场面一时间有些滑稽……
“谢谢。”嘴角微微上扬着，齐格飞接过了那柄剑。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了那木制的剑柄后，符文有那么一瞬间闪耀出了光华。
“哇喔，这柄剑有些特别。”
“它是由中庭最好的两名铁匠重铸。”
“其中一个是阿尔贝里希——我的兄弟莱金，另一个是？”
洛芙海德对于这点深信不疑，在父亲逝去后的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兄长就是最好的铁匠。
即便不是第一，那也一定与其他人并列。
“另一个是……？你见到杜林或者杜华林了？不对，那对兄弟从来不分开的。”
“另一个是我的叔叔：霍德，你见过他了。”
“那个人……”
在齐格飞的提醒之下，洛芙海德终于想起了那个身影。
比起显露出面容的齐格飞还有归来的矮人王子，一直穿着战甲、几乎不脱头盔的那个男人的确很容易被忽略。
事实上，洛芙海德自己也没注意过他。
“他……”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师与智者。”他说道
完全没有给他人什么反驳的机会，他直接迈开步子、小心翼翼的越过那些醉酒的矮人，朝着宝库深处进发。
但还没等他走出两步，他突然回过头去……
“现在过了多久？”
一直呆在地下这里，他甚至都不清楚时间，这里连一个时钟都没有。
“3个小时，说实话我都没想过你醒的那么快。”
“哦……”
在算出了现在的大概时间后，他走进了宝库的深处。
这里曾经是‘关押’矮人们的地方，能将大部分格尼塔海德的国民一股脑的塞进去，并制作成黄金雕像，可想而知这里有多广阔。
不过齐格飞并没有在此停留，他仅仅是继续向前。
不过说起来，他直到现在都没真正亲眼看过传说中属于矮人恩德瓦尔的财宝。
既然能摆放在这房间之中，那它究竟有多少？
莫名的，齐格飞感觉到有些心悸。
最后，走到尽头，他看到了那个散发着金光的东西，一张正常大小的水獭的毛皮。
它就这么随意的铺在地上，上边摆满了金币、金杯与各种各样金饰品。
值得一提的是水獭的鼻子那里摆着一枚戒指，在所有宝物中，它是最显眼的。
周围刻画着强大的符文，这些符文散发着神秘的力量，构成奇特的结界。
不用多说，这结界就是用来保护这些财宝与那张水獭皮的。
不过……
“这是什么东西？”
有那么一刻，齐格飞深刻怀疑自己的眼睛。
被诅咒的财宝就这玩意？

第八十二章:它是你的了……
恩德瓦尔……
传说之中，这位居住在水底、擅长千变万化的魔法的矮人是最为富有的。
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却掌握着足以匹敌国库的财富。
甚至，齐格飞还从霍德叔叔那里听到，这份财宝根本就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
别说是自己使用，哪怕是给认识的人、甚至每见一个人都散财，这份财宝都绰绰有余。
当然了，吹牛逼谁不会啊？
打从一开始，齐格飞对于这种传闻都不会完全的相信。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算不上衣衫褴褛，又或许是他本性就是如此，他对于财物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追求。
但即便如此，摆在他面前的那玩意也太少了。
那些吟游诗人到底是眼睛有问题，还是成心在搞事？
“如你所见的那样，这就是恩德瓦尔的秘宝，不过由我们尼伯龙人收藏，或许你该叫它尼伯龙根的宝藏？”
就在这一刻，莱金的声音从边上传了出来。
抬头望去，齐格飞发觉也不仅仅是自己的养父站在那里，自己的霍德叔叔也站在那里，不过他的手中却提着其他的东西。
还没等齐格飞看仔细，莱金便拍了拍他的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玩意看起来很磕碜不是么，只有这么点东西。”莱金这么说着
齐格飞并没有认同他说的话，因为事实上，哪怕仅仅是这铺满了一张水獭毛皮上的金制品都足够一大家子人一生富足无忧。
但与此同时，齐格飞却也没有否定什么，因为这些财宝对他来说的确不够。
因为他的目的可不是什么‘衣食无忧’，这么点钱是没办法拉起军队的。
齐格飞虽然没有霍德考虑的那么长远，但他好歹直到自己该做些什么。
甚至，因为教育良好的原因，他的目标由头至尾只有一开始说好的‘恩德瓦尔的财宝’，至于赫瑞德玛自己的宝库，他想都没想过。
哪怕他已经被矮人当做尼伯龙的王子也一样，他从来都不希冀这个身份能为他自己带来些什么。
他对财物有需求，但却绝不贪婪……
“这张水獭的毛皮，是我弟弟奥特尔的，我和你们说过这件事。”
莱金这么说着，齐格飞就更加没办法接话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挠着自己的后脑。
不过莱金也不会让他困扰太久，他只不过是在感慨曾经罢了。
“其实你都不用看，这些结界的作用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这财宝没错，但更重要的是做一番限制。”
“限制？”
“你看好了。”
在齐格飞的注视之下，莱金伸手触碰了那结界。
在触碰的那一刻，他手指上的雾魔之戒散发出了奇特的光辉，这让他安然通过了那结界。
“如果没有这戒指，这结界会撕碎触碰的人。”他随口说着，接着伸手从水獭的鼻子那里取下了盖在上边的戒指。
“其他的东西都无所谓，只有这个才是宝藏的核心，这就是吸金指环：安德华拉诺特（Andvaranaut）。”
他随手将它抛了出去，恰好落在齐格飞的手里。
“这枚戒指可以自行创造出财富，效果不比奥丁的德罗普尼尔（Draupnir）差。”
齐格飞一边听着莱金说的话，一边注视着手中的戒指，这枚戒指就造型上来说貌似与莱金手上的那个差不多，而且上面还刻着一个名字：Otter。
“原来的吸金指环被分解了。”看出了齐格飞的疑惑，他开口说道，“我和父王抹掉了上边的印记还有诅咒，将这只指环和我弟弟的戒指熔在了一起，就是你手上这个。”
齐格飞盯着手上的戒指，他仔细端详着，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一丝端倪。
然后，不负众望，这枚戒指开始沸腾。
“从被束缚在这结界之中开始……不，从法弗尼尔将它挪到这里开始已经过去太久，它看起来有些憋不住了。”
‘啪’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吸金指环上的铭文闪烁起了一道奇异的光辉，借着便开始喷吐大量的黄金。
无论是金杯还是其他的首饰，甚至是同规格的指环、项链都一同喷洒了出来，大量的黄金瞬间将齐格飞淹没。
过了那么一会儿，他才从财宝堆里爬出来。
“这是什么鬼原理？是什么储物魔法么？”
“是凭空制造。”迎着齐格飞难以置信的视线，莱金开口说道，“我说了，这和神明的黄金手镯效果的一样的。”
“但我听说，奥丁的黄金手镯每隔九天九夜才生效一次。”
“这也是为什么洛基最初并不想交出这戒指的原因，它象征着无尽的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哼……”就在莱金这么说的时候，霍德却笑了。
也不知道是他本意如此，还是紧紧是因为头盔的阻隔，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却又嘲讽。
“愚蠢的东西。”
还没等齐格飞的脑子反应过来，莱金也缓缓点头。
“的确，这玩意蠢的很。”
“为什么？”
“因为黄金之所以能流通、被铸造成金币，只是因为它在金属之中有着不错的卖相，加工工艺简单，而且整体是有限的。”
在莱金有些惊讶的目光之中，霍德开口说道。
“这让它能不依靠王国信用便能保有自己的价值，其中有一点被打破，那么它就不适合作为货币了。”
莱金一开始还惊讶他为什么对此有着这样的理解力，但仔细想想，他毕竟是伏尔松格的贤者，这个男人貌似知道什么都不奇怪了。
所以，他干脆顺着这话说了下去：
“是的，大量的金币与金制品出现绝对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冲击，这对中庭的秩序绝对是极大的挑战。”
所以，有些东西并不是不去制造，而是不能制造。
“像是这指环，如果毫无顾忌的胡乱使用，金子迟早有一天会失去自己的价值。”
齐格飞一开始还没懂霍德他们在说什么，但逐渐的，他发觉自己好像明白了。
“那应该好好收好才是。”他说道
“不，这枚戒指从今天开始属于你了，保存好它，如何用，这就看你了。”深深吸了口气后，莱金开口说道，“另外，我还有一件礼物要给你。”
‘嗡’
就在这一刻，齐格飞感觉到自己背负着神怒之剑开始鸣响。
下一刻，霍德将手中那黑布包裹着的东西丢到了他的面前。
‘噌’
伴随着金属的轻鸣，一柄仿佛被雾气围绕着的魔剑插在了他的面前，其中甚至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龙吟。
这把剑比起朴实的古拉姆来说，明显要华丽许多，它的剑格宛如邪龙伸展的双翼、剑柄宛如邪龙之首，锋利的剑身上铭刻着古老的神秘文字。
“雾魔战剑·巴尔蒙克，我兄长的剑，我重铸了它，顺带打造的符合你的体型。”
在莱金的话语之中，齐格飞轻轻将手搭在了剑柄上。
‘嗡’
背后的古拉姆圣剑散发出了光辉，一时之间与魔剑形成了照映。
甚至，它们还在相互冲突！
‘滋啦’
火焰与冰雾，一如混沌之初的景象。

第八十三章:鸽子霍德
一时之间，整个宝库被火焰与冰雾所笼罩。
也亏得这个时间点，矮人们抗拒着这层‘监牢’，就连洛芙海德、伦希海德都不想进来，再加上齐格飞一直都有着顺手关门的好习惯。
所以没有人会进到最后一层的宝库，更没有人见到这种震撼的景象。
“滋”
‘嘶’
而且，古拉姆圣剑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要暴躁。
在他解剑查看之前，贴在他后背的剑刃散发的光辉就已经开始灼烧了，它甚至让齐格飞本人都感觉到难受。
“烫。”
在感觉到那一直以来无比听话的圣剑烫伤了自己之后，他迅速将他卸了下来。
手握着那木制的剑柄，剑刃燃烧着熊熊怒火。
炽热……
那种刺痛握剑的手的灼痛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这不免让齐格飞皱紧眉头。
他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种感觉，他手中的这柄剑与其说是在共鸣，不如说是在发怒。
“它看起来不需要……伙伴。”紧握着手中的神怒之剑，齐格飞不由开口说道。
虽然由头至尾都没有什么其他的暗示，但他就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不，你需要，因为你现在理论上根本不需要盾牌，那为何不用另一只手拿剑。”
“但是，我觉得我没办法驾驭。”
古拉姆以阿斯加德出产的神铁为主材料，掺杂金属则是亚尔夫海姆的光铸之铁，神怒之辉就像是火焰一样。
巴尔蒙克则是以邪龙之魂为主料、以矮人们特有的阴邪金属塑造外壳。
与宛如太阳一样炽热的神怒光辉相比，它它完全就是奔着阴冷去的。
也许曾经在法弗尼尔手中的巴尔蒙克质量并不怎么样，但在熔铸进了龙魂并完全重铸之后，它看上去似乎并不逊色于重铸完成的古拉姆。
简直就像是混沌之初那死寂的冰雾与荒芜的火焰那样，但这里却并没有金伦加鸿沟，有的仅仅是两柄截然相反的剑。
“神怒之剑虽然被重铸过，但它终究是神明之剑，雾魔源自巨人，更别说我的兄长憎恨着神明。”
注视着眼前这种奇特的绚烂场面，莱金缓缓开口。
“嘎！”
“好了别闹。”眼见自己肩膀上的小邪龙又开始叫唤了，莱金轻轻按着它的脑袋。
然后，他伸手按住了那雾魔战剑的剑柄。
在他的手搭上那龙首剑柄的那一刻，雾魔之剑上的冰雾便消散了，它不再发作。
与此同时，神怒之剑的光辉也淡了下去。
“也许我该做个选择？”
看着那柄剑，齐格飞有些语无伦次。
在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也许，等我将古拉姆送还给我的父亲，我便会拿起那把剑。”齐格飞说道
在神怒之剑的光辉暗淡下去之后，他随手将圣剑挂回了背上。
“你们觉得怎么样？”
对待霍德和莱金，他从来都没有什么独断专行的想法。
虽说他并不是没有决断力，但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忽视这两个人的意见。
然后，在这个时候，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这样吧，这把剑由叔叔你先拿着……”
然后，冷场了，没有人接他的话，这让齐格飞觉得莫名尴尬。
莱金倒是在那里若有所思，但霍德却将目光摆在了任务列表与齐格飞的脑袋上。
没有任何的任务提示，齐格飞的脑袋上也没有冒出什么对应的任务。
算了，反正装备什么的也不算重要……
对霍德来说，最趁手的也并不是副本之中爆出来的装备，而是锻造装，因为打造出来的白板可以自由选择附魔。
所以最后，他叹了口气。
“齐格飞，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啊……嗯。”
看到自己的叔叔走到了自己身前，他傻傻点着头。
“遇到困难，第一反应别是做什么选择，成熟一点。”
“成熟一点的做法……是什么？”
“当然是全都拿下了。”
“啊？这两把剑吗？”
“不然呢？”迎着他的目光，霍德开口说道，“这很困难，但也不是做不到，不是么？”
两把剑本身的冲突的。
邪龙之剑对于神造物有着本能的憎恶，古拉姆则感觉到巴尔蒙克中寄宿着本该被斩杀的东西。
“它们终究是兵器，而你是剑士，被什么魔剑牵着鼻子走的，那些都是三流的战士，但你不是。”
一名真正的战士、勇士甚至是英雄需要的品格是什么？
这一点，霍德曾经和他强调过。
武艺什么的不过是自保手段，最重要的是那份心态与意志：
英勇、理智、感性、坚毅等等，事实上词汇太多了，这其实是没办法用言语描绘的东西。
因为人们评定所谓的英雄时，看的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内心，而是他们的作为。
但经历了一年多的游历之外，他逐渐理解了这方面的含义。
英勇并不是鲁莽，至少在面临艰难的选择时，奋勇向前也是一种勇气。
“我需要一点时间，也许这段时间，我得待在格尼塔海德……不，尼伯龙这里。”
“没关系，这段时间你可以待在这里，熟悉一下这两把剑，然后，别忘了把那颗心吃掉，我相信你会有收获的。”
这语气有些不对啊。
听着自己叔叔说的那些话，齐格飞心底不由闪过一抹疑惑，他这语气就像是在交代什么一样。
“你要走了？”
“嗯，我得离开。”
“我之前劝过他了。”说起这件事，莱金自己都有些闷闷不乐的，“但他执意要走，一天都不肯留。”
按照莱金的想法，或者说按照正常人的想法，霍德怎么都该在这里住上几天。
毕竟霍德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几十年前，他将他从巨人的城市中救出来，几十年后又帮助他成功归家。
这其中固然有伤痛之事，但这份恩情却没办法抹灭。
依照他的想法，他应该好好招待一下这个男人才是，更何况他一直以来看上去都很累。
“我真的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米德加尔特很危险。”
然后，霍德轻笑着，他用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你见过我在伏尔松格的王宫里久留么？”
听到这话后，莱金无话可说。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他仿佛从一开始就到处跑动，即便担当着赫尔吉的教师，他也从不在王宫内久留。
“我自由自在惯了，你们就当我静不下来好了。”他摆着手，最后离开了。
时间恰好是傍晚的时刻，而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在这副本里浪了将近一个白天了。
他其实还记着一件事：他貌似答应过穆思那牲口，要帮刷副本宠物来着。
“算了，鸽了鸽了，我真的累了。”

第八十四章:英雄之名
在综合考虑之下，齐格飞得留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他至少还算是‘尼伯龙的王子’，不管这些矮人承不承认他的继承权，他终究有着这方面的名号。
哪有刚刚获得了王子的封号结果瞬间就跑路的？
更何况他还是矮人们的英雄不是？
比起隐于幕后的叔叔，他是完成了屠龙伟业的英雄，即使没有王子的身份，他也是这些矮人的救命恩人。
总之于情于理，他都该留下好好与这些矮人沟通一下感情。
因为对现在的他来说，将名字改为‘阿尔贝里希’的矮人国王与他的子民都是他最为坚实的后盾。
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坏处就是了，所以贤者一个人走了，走的很洒脱。
比起齐格飞来说，他自己有太多的事情要忙。
值得一提的是，霍德说过不用送了，但莱金和齐格飞还是坚持送到格尼塔海德遗址的大门口。
“这个大洞，有空填补掉吧。”看着照射进来那如火一样的夕阳，霍德开口说道。
“嗯，晚上我们就动工，另外这座城市也要翻新一下了。”
“我期待着崭新的……尼伯龙王国。”
“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站在那封闭的大门之前，贤者开口说道，“现在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我觉得你应该回去。”
“没关系，这种事情戴个头盔就行了。”说到这里，他将矮人那严密的头盔套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然后，霍德看了一眼他的手，那里早就戴上了一副皮革手套。
他整个人都严严实实的，即使是缝隙也有魔法保护。
“好吧，这个随便你。”
看到这里，霍德不由感觉到自己眼皮狂跳。
这还真的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啊……
但对方的确是好心好意来送自己，他也不好说什么。
“那我走了。”他开口说道
伴随着符文一闪而过，朴实而又精妙的沉重大门缓缓开启。
当如火焰般的残阳照耀进来的时候，他突然有那么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记得屠龙之时，苏尔仍然让太阳散发着炫目的光辉，也许又是因为矮人们缔造的人工星辰以假乱真。
“你们先回去吧。”他开口说道
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跨越出了大门，接着头也不回的朝着格尼塔海德的群山之外走去。
他其实一点都不怕暴露什么的，因为一路上的道路算不得好走，而且从空中俯瞰的话也根本看不到莱金和齐格飞，更何况这里还有魔法。
作为一座防卫森严的矮人城市，哪怕他已经荒废了，但魔法依旧保护着这里。
这种防护大多体现在伪装上，而且如果不亲临此处、仅仅是于神域窥视的话，这层伪装是相当完美的。
最后，伴随着‘咚’的声响，矮人城市的大门再一次被封闭了。
莱金与齐格飞只是注视着那朴实的沉重大门，良久之后，齐格飞才缓缓开口：
“说实话，我好像没看到他休息过。”
“嗯，的确是这样，实际上这是他的习惯了。”听到这里，莱金低着头，“他的愿望远比你我要沉重。”
“沉重么……”
“我只是想要回家，而你……”他看着齐格飞，好像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想要……”
想要什么？
当话语已经到了嘴边的时候，齐格飞却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
作为一个年轻人，他心底依旧有着成为英雄的想法，但这只不过是一个无比幼稚的想法。
“铁石心肠并不是一个英雄的标准，与此同时，以英雄为目标的那些人通通都没有资格当英雄，因为这本末倒置了。”
此刻，他的耳边不由徘徊起了霍德曾经说过的话。
“内疚、心痛的同时又要明确自己的立场，这才是标准，因为痛苦能帮你明确那道界限。”
所谓的英雄，终究是一个沉重的词汇，而且这个称呼也从来没有什么一个具体的标准数值。
不是做了什么事就能成为英雄的……
逐渐的，齐格飞只觉得自己的心底与大脑闪过了一抹明悟。
“所谓的勇敢与英勇，并不是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产生的热血沸腾，而是因为英雄们都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
就像是霍德叔叔说的那样……
“内疚、心痛的同时又要明确自己的立场，因为生活、人生永远不可能十全十美。”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不由叹了口气，而他的话不免让边上的老矮人一脸懵逼。
你在说啥呢？
我在问你的愿望啊！
不过还没等莱金开口多说些什么，歪了话题的那个家伙终于把话题掰了回来。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也许是纯粹的战士、也许是什么勇士，又或许是优秀的国王什么的，但我不想就这么停滞不前。”
说到这里，齐格飞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也许算得上胸无大志，但我愿意背负起我的一切：我的血统、我的身份以及我周围的人，我愿意承担起这些。”
手掌紧紧贴着胸口，他抚摸着自己的心脏。
“只要我的心脏仍然在跳动，只要我仍然活着，我就会珍视并守护我所拥有的一切。”
他的声音无比坚定，在人造的星辉之下，他的眼睛甚至在闪闪发光。
“仔细想想，我想要的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了。”
中庭世界、各个王国之中的勇士渴望扬名、渴望不断挑战强者，但齐格飞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正因为他这样的性格，他的意志才无比坚定。
“这是我的誓言。”
看着齐格飞说出这样的话，莱金心底有些微妙。
他同样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但为人却无比现实。
但即便如此，他对于齐格飞现在的言论却没有任何鄙夷的意思。
甚至，比起鄙夷，他心底还隐隐约约有些羡慕，因为他现在是怎么都说不出这样的豪言壮语的。
这样的话，虽然听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莱金毕竟是过来人，他知道齐格飞所说的话究竟有多困难。
“理想不错，但现在至少先学会如何使用两把剑。”
“知道了，我回去就去练。”
至少，他不想让其他人失望，更不想让他一个人承担起那沉重的理想。
“我也不能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啊。”
【任务：英雄诞生之时】
【任务目标：教导齐格飞成为一名真正的英雄（1/1）】
【任务奖励：自由技能点50、称号：勇者之师】
“嗯？？”

尾声之一:无名的女巫
当任务系统的提示在视野之中闪烁的时候，霍德站在原地愣了有那么一会儿。
他现在就站在山脉的入口处，面前就是曾经属于格尼塔海德的一部分、给那些愿意与矮人一起居住的人类居住的‘外城’。
他现在依然停留在副本之中，这其实并非他的本意。
因为副本的结算是需要条件的，对于自由组队的普通副本来说，一般情况下打掉最后一个boss就行了，。
摸完尸体后，到家要么搓符文石各自跑路，要么回到出口走出去，再重新打一遍。
但有着特殊剧情、需要单人通关的副本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的机制其实类似于‘场景任务’，它是没办法跳剧情的，因为完全不同于各个难度的副本，它的卖点从来都不是boss和装备，而是剧情。
而想要离开这个任务场景，就得等场景自行结算完毕，到时候他会回到副本门口的。
如果在中途搓符文石主动离场，那么乐子就大了，没办法结算当然算失败。
别说重新打，按照这任务的尿性，能不能重打还是问题。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反复刷的普通副本，这是有关剧情的东西。
不过这任务怎么就这么完成了呢？
说实话，霍德有些想不通。
这个任务他不是第一次接了，上一次记得还是赫尔吉那会儿，这个没有丝毫头绪的任务还是直到赫尔吉与希格露恩成婚后才达成。
霍德也不过就这一次经验而已，他还以为要达成什么具体的目标。
结果齐格飞才完成了弑杀法弗尼尔的壮举后，这个任务都没有完成。
要知道这可是‘尼伯龙根之歌’里齐格飞最为辉煌的壮举，虽然从没有过正面的描写，但他的事迹从来都离不开‘屠龙’。
他的称呼都是‘弑杀邪龙的齐格飞’，其他的功绩与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就是这样的举动都没有完成这个任务，这不免让霍德一头雾水。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任务或许得等到齐格飞登基之后了。
反正无论怎么样，这个任务貌似得继续向后延。
不过就在他这么认为的时候，游戏系统却突然跳出来说它已经完成了。
“这什么鬼……”
注视【英雄诞生之时】这一任务边上的‘已完成’的字样。
霍德不由感觉到自己眼皮在跳，他甚至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荒凉的群山。
难道在他还没有完全离开这任务场景的档口，里面又发生了什么吗？
我要不要回去看看？
“算了。”
最后，霍德也没有在这方面深思。
反正任务都完成了，他也不用多想什么了。
比起这些，他还有其他要关心的事情。
“这任务场景什么时候结算啊。”走进了那几乎成了废墟的外城中后，霍德不由打探着周围的环境。
这剧情还没结束吗？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道光辉从头顶照耀下来。
“卧槽？！”
这什么东西？！
还没等霍德自己骂出声，他的视野便被极光一样的光辉所填充。
这玩意不是轨道炮吧？
在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来自头顶的攻击打击了，霍德不由直接看向了自己的血条。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冲击，血条也没有任何减少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其实并不算是攻击。
那是什么？
别又是剧情吧？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感觉到有些无力。
能不能人性化一点？
我还想出去吃饭啊……
不过即便再抱怨也没有任何用处，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拔出了自己的贤者重剑。
接下来迎接他的究竟是战斗，还是其他的什么剧情？
他不知道这点，所以必须保持警惕。
最后，他来到了一片花园之中。
不过，这里并不仅仅是花园，准确来说，这里应该是某处森林，森林之中有一处小小的花园。
这里的树木简直高的不像话，树林完全遮蔽了天空，火红色的夕阳透过树荫照耀下来，形成了徇烂的光辉。
本来的话，时间将近夜晚，在苏尔履行完自己的职责、她的兄弟玛尼要将月亮拖出来的现在，这里应该散发着阴森的味道。
但这里却没有，而原因就是因为他身处的这个花园。
它有些小，但却无比的精致，它以一己之力驱散了本应存在着的阴森，令人感觉到心旷神怡。
但是，这里是哪里？
就在霍德想要搜索一番的时候，那小木屋的门却打开了，一名美丽的妇人缓缓步出。
“这里很平静，不需要任何争斗，所以还是收起剑比较好。”她开口笑道
那漂亮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她望着霍德，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当然了，霍德收起剑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表露出的善意——她的标记是友善的绿色，而不是敌意。
“你将我带到这里的？”想起了之前那道光，霍德开口问道。
“啊，对，要进来坐坐么？我做了点吃的。”
非常干脆的就承认下了这点，这个女人表现的好像相当热情。
这个人是谁？
是哪个NPC？
又是什么势力？
在这一刻，霍德想的还是很多的，甚至在这个时候，他心底还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感。
“我觉得……你应该饿了。”她轻声说道
本来的话，霍德还在考虑如何回应，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脑袋上却浮现出了一个代表着任务的惊叹号。
【任务：女巫的善意】
【简介：你被一名女巫召唤了，不过不用担心，她对你没有恶意，也许你能从她那里得知不少消息】
【任务目标：和女巫好好谈谈（0/1）】
【任务奖励：（奖励将随着选择线路而变化）】
等等，这连选项都不给我吗？没有拒绝的权力吗？
“我对你没有恶意，霍德。”她开口说道
她似乎在竭力释放着自己的善意，但就在这一刻，霍德却不由警惕了起来。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也许是因为霍德的问题过于尖锐与突兀，有那么一刻，这个女人停顿了那么一下，但她嘴角的温和与笑意却没有丝毫变化。
“我知道很多。”她柔声说道，“我其实……等了你很久。”
女巫……
在传说之中，这种存在是很麻烦的，她们一直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
比如说替英雄们提供指引、又比如说扮演阻挠英雄们的敌人，各个神话之中都有着这样的角色。
她们博学、睿智，有时候显得有些偏执。
不过《九界》之中，女巫或许没那么惹人厌，至少霍德感觉面前的这名女巫似乎很面善。
“进来吃点东西吧。”她笑道，甚至伸手握着他那穿戴着护具的手。
这种自来熟说实话很容易激起他人的反感，霍德本来并不喜欢他人随意触碰自己。
但是，她似乎是个例外。
“好吧。”
反正，任务也提示了，她身上貌似能套出不少消息。
“我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尾声之二:故事交换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这名女巫面善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玩家有着‘跑尸’这等特权
总之，现在的霍德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紧张。
他虽然有着一般人都有的戒备，但却没有将剑提在手中，仅仅是用自己的双眼仔细打量着木屋之中的环境。
朴素却瑰丽……
这就是他的看法，与矮人宫殿那种机关重重的石头和金属质感的廊道完全不一样，这里的一切都是木制的，与人类的房屋有些相似。
但是，这里的人工气息并不浓郁，与人类的房屋不同的是，这里看起来好像浑然天成，甚至还有藤蔓绑在房梁上。
这里没有专门的厨房，客厅之中的壁炉是唯一有火的地方，上面一口大锅、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里面煮着的肉食散发的香气在门口就能闻到。
霍德作为客人，理所当然是坐在了客厅之中，这里似乎只有一扇门，那就是大门，虽然也有着其他房间，这其中似乎并没有门。
一看就是一个人居住的地方，即便有房间的区分，但没有门就意味着没有隐私。
想到这里，霍德将目光摆在了墙壁上。
上面挂着一张弓、一袋箭，看起来好像是纯木制的，看起来住在这里的女巫也会使用弓箭。
最后则是最边上的一个小桌子，边上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药瓶，没有贴上标签，各种草药也摆在那里。
结论出来了……
“女士您是一个人住么？”看着那个正搅动着炉火上的一口锅子的女人，霍德开口问道。
“嗯，对，我一个人住在这。”她笑着，“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那我能问问这里是哪么？”
“这里是阿尔卑斯山脉的森林带，周围有符文笼罩，没有人会到这里来。”她开口说道
“那我能问问，你将我带到这里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我只是对传说中的贤者比较感兴趣。”言语之中有略微的停顿，她最后如此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你比大部分英雄都要有名。”
虽说是与世隔绝的女巫，但在待人接物上，这个女人好像相当圆滑。
这种圆滑不仅是体现在言语上，更重要的是行为。
她的手根本没闲着，在说话的时候已经盛了一碗肉汤，接着直接摆在了霍德的面前。
“尝尝？”她的目光之中包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
与此同时，可能是为了打消霍德这个身经百战的战士的疑虑，她自己首先端起汤碗啜饮了一口。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期待的东西，女巫就这么注视着霍德，不免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最后，他还是决定脱下自己的头盔。
不过让他感觉到更加不自在的时候，女巫一直看着他，注视着他每一个动作。
这种专注好像是要将他的形象与面容刻录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一样。
然后，女巫看到了！
在霍德脱下头盔的时候，她终于真正看到了他的面容。
“你的眼睛。”她不由开口说道，“有点黑暗。”
“嗯，天生的罢了。”关于这点，霍德并不想谈论太多，“不过我并不是瞎子，至少我还是能看见的。”
虽然仅仅只是在这游戏里而已……
“但是，视力不太好吧？”注视着他那浑浊暗沉的眼睛，女巫不由开口说道。
事实上在进入这个游戏以来，很少有人会谈论他的视力问题。
因为他的动作太流畅了，很少有人会认为他是个瞎子。
即便真的有人这么认为，但他们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而理由也很简单，随意谈论他人的视力问题其实是很失礼的。
现在，霍德就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他之所以沉迷在这游戏，就是因为这游戏能提供给他一个完整的‘视力’。
他能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这个奇幻的世界，而不是依靠什么该死的智能眼镜。
虽说理论上来说不会给生活带来什么困扰，但心底对此有芥蒂也是必然的。
霍德讨厌这种感觉，他不喜欢自己一睁眼的时候，面前一片模糊，甚至有时候只有一片黑暗。
每次获得什么奖学金的时候，总是被人拿出来当例子：你看人家霍德怎么怎么样，视力有问题成绩还这么好。
也许人家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从小一直如此，他对于自己的视力是很敏感的。
他希望自己被当成一个正常人去对待，而不是一直被提到自己眼睛怎么样。
但是，也许自己真的是贱的……
明明自己一直讨厌着自己的视力，但在设定人物的时候，还是不免会寻找与自己相似的地方。
追求的是什么？
也许是代入感吧，总之这方面很复杂，就连霍德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种事情，貌似不重要吧。”他最后只是如此开口说道
本来他的语气应该更加冷淡一些，不过或许是因为对方是NPC、又或许是因为她给了霍德一种很难用言语表述的熟悉感。
所以到了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着她那如同清水般的盈盈目光，霍德反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与目的，但他隐隐约约却觉得，她好像是那种非常善良、温和的人。
不过感觉仅仅是感觉而已，特别还是游戏中的人物。
所以的感官终究是由神态、面容与行为拼凑起来的东西，霍德并不会就此下什么定论。
到了最后，他仅仅是端起碗啜饮了一口汤水，果蔬的清香带走了肉汤特有的腻味，所以这碗汤喝起来反而非常舒爽。
“味道怎么样？”她兴致勃勃的问道
好像比起自己呼唤他前来的目的，她更在意这种小事，这种表现莫名让霍德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谈一点正事。”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你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又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实际上，霍德还是挺喜欢她的那种关怀的，简直就像是他想象中的母亲一样。
但是，现在明显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啊。
“我只是有那么一点好奇而已。”在思索了片刻后，她开口说道，“对你的……出身，还有其他的一些事迹，与之对应，我会给你讲一个故事。”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情报交换。
不过这些女巫说话一直以来都拐弯抹角的，所以和她们对话是一种很吃力的事情。
“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是华娜蒂丝，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巫。”她轻声说道，“你听说过这个名字么？”
然后，霍德沉思了一番，他翻找着自己的记忆与知识储备，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没有，我对此感到很抱歉。”

NEXT:你听说过矮人的故事吗?
神域阿斯加德之中，夜之女神诺特所缔造的柔和夜色已经铺满了上空。
这是很奇特的景色，因为位于世界树最上方的阿斯加德与米德加尔特是不同的。
米德加尔特的天空是由矮人出力打造的障壁，在矮人一族的言语之中，‘天空’被他们称呼为‘大棚’，由不同的神明司掌气候与日夜，日月星辰都是人工缔造。
但神域不同。
阿斯加德的日夜分别由黑夜女神诺特、白昼之神达古来掌控。
他们甚至不需要拉动什么马车，只需要让自己的战马划过天际，便能更替昼夜。
而且更重要的是，比起看不到枝干的中庭世界，阿斯加德是能看到尤克特拉希尔伸展出来的细长树枝的。
而就是在这与中庭截然不同的夜色之下，在海雾之宫芬撒里尔之前，一名身穿战甲、手握长矛与盾牌的侍女站在门前。
她的名字是席恩（Syn），而她站在这里的理由则是因为自己的女主人觉得困倦，不想要见其他的客人。
“抱歉，天后拒绝见客。”面对拜访者，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天后的侍女来源很复杂：
她们中有些人是很早就跟随天后的，从她仍然只是华纳神族的女巫时，她们便追随着。
等到她与阿萨神族的大神结婚后，这些侍女自然而然便从华纳神族那里跟了过来。
剩下那部分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早夭的婴孩，这些孩子从小便生活在海雾之宫中。
男性长大后会成为海雾之宫的护卫，或者成为其他神明的随从，但天后却会留下女性。
这些女性有一部分会选择加入女武神的行列，另一部分则像是席恩这样驻守在这海雾之宫或者瑟斯瑞尼尔之中。
她们是天后最为忠心的侍卫，只听从天后的命令。
如果弗丽嘉不想见其他人，她们便会守在这里，谁说话都不好用。
哪怕站在对面的是神王奥丁！
这并不是夸大，而是事实，因为现在，奥丁就站在这里。
虽然自天后选择长居芬撒里尔之后，奥丁便与她很少见面了，但他毕竟是众神之王，还是弗丽嘉的丈夫。
眼见被拦在自己妻子的门外，他面容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我是她的丈夫，我现在要见自己的妻子。”压下自己的怒火之后，奥丁开口说道。
“我知道，您是众神之王，陛下。”
“那么你既然知道……”
“但是，天后说过，不想接见客人。”
“我不是这里的‘客人’！”
“海雾之宫芬撒里尔只有一个主人！”
手握枪与盾，席恩站在那里巍然不动，她看上去有些死脑筋，但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守护自己女主人的命令而已。
“未经允许，就连巴德尔大人都没办法见到天后，还请见谅。”
眼见奥丁的面色愈发的阴沉，另一名侍女赶快将席恩挤到了边上。
不同于守护真理与正义的席恩，她穿着一身长裙，而奥丁也认识她。
女神罗芙（Lofn），在天后长居芬撒里尔、开始长期的深居简出后，她便将自己的婚姻与爱情的职责交托给了她和另一个名为修芬（Sjofn）的女神。
“弗丽嘉殿下在入睡之前，曾经告知于我，如果陛下纠……嗯哼。”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如果陛下执意要见她，她让我将这个消息告知您。”
她抬手绘制出了三道符文，神力汇聚的符文闪烁着奇特的光辉，只需要触碰就能知晓其含义。
在罗芙那艳丽的微笑之下，奥丁伸手触碰了那符文。
接着，他脑海之中便回想起了一句话语：
“我身子弱、可没办法再帮你生一个战神，找你可爱的巨人情人去吧。”
弗丽嘉的话语就这么直接在他的脑海之中炸开，这不由让奥丁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个女人……”奥丁不由看向了罗芙，但这个女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算了。”一甩披风，奥丁直接离开了。
而在奥丁离开之后，罗芙这才海雾之宫的内部里溜了出来。
“那人走了么？”
“走了。”立在门前的席恩开口说道，她那英气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困惑，“大神再怎么说也是众神之王，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那东西就是天后交给我的。”
听到席恩那拘泥于地位的话语，罗芙不由撇了撇嘴。
“还有，众神之王？这和他是一个喜欢找情人的渣男有冲突么？”
你这话说的好像没毛病……
听到罗芙这么说后，席恩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那个……天后真的睡下了？”
“嗯，睡下了。”看着那略显古板的真理女神，罗芙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不信你可以去问盖娜（Gna）。”
“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呢？”
“……”
…………
时间正是夜晚，在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会儿之后，霍德回到了游戏舱之内。
此刻的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成功的从最后的任务场景脱出了。
不过，他其实还是有些迷惑的，因为那个名为华娜蒂丝（Vanadis）的女巫看上去与整体剧情没有丝毫的联系。
在那段交流之中，她问的更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好像比起‘屠戮巨人王国’、‘指挥对亨定一族的战争’这种功绩，她更喜欢听一些小事情。
大概就是比起那种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她似乎更在意类似于他有没有吃饱穿暖这种事。
举个具体的例子好了，当时霍德随口便提到了自己杀进亨定一族的王宫这种事。
一般情况下来说，大部分人都会夸赞他对朋友的忠义，为友复仇这种事还是很常见的。
但这个女巫却更加在意他那二十年以来的东躲西藏的日子，这未免有些奇葩。
然后，她说的那个故事其实也说不上有趣。
“我有一个儿子，他曾经让我骄傲，但有一天，他死了。”
大概就是这样的内容。
当时听到这里，霍德都以为是不是要开启什么与赫尔海姆或者尼福尔海姆这种地方捞死人的任务了。
但最后，一个任务也没冒出来，貌似没什么后续，这才是让他觉得疑惑的地方。
总体来说，她看上去好像是一个与《九界》这个北欧蛮子风的风俗背景格格不入的人物，但华娜蒂丝这个人究竟是谁？
“还是有空查查吧。”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对现在的霍德来说，这些事情算不得重要。
对现在的他来说，更重要的则是‘记录’。
修改主题：【你可曾听过矮人的故事？】
主题分类：剧情、背景相关
发帖者：星际先锋
…………
英雄诞生之时（完）
次卷·北海扬帆之日

序幕:战火燃于北海之上
这里是海神尼奥尔德都会袖手旁观的地方，这里是海拉女王的大门前沿。
这里常年飘雪，从来都不知道‘春风’究竟是什么。
这里徘徊着各种各样的怪物：
海怪、大型掠食者什么的已经是老生常谈了，更麻烦的是，这里偶尔还会有臭名昭著的死灵巫师徘徊。
而且，越是向北，传说中的亡灵海盗、军队出现的几率与数量也就越高。
不过，即便如此危险，这里也有商船通行，因为总有那么些人想要钻空子、避开王国设立的、需要收费的安全航线。
当然了，这么做的理由也可以说是千奇百怪。
有些人只是觉得雇佣一队勇士的钱比起航道的税费来说更加便宜，有些人则纯粹是活不下去了，经商的利润根本没办法养活家人，只能从这方面抠钱。
中庭世界的商人组成可以说是千奇百怪，他们中有些是为其他人打工，有些则是家乡的青壮年出来组团。
这方面谁对谁错，谁又说得清楚呢？
总之王国似乎并不在意有些人干这些走私勾当，因为这些都是被‘默许’的，即便国王不同意，神明也会认可。
如果有能力跨越怪物与海盗横行的北海，这样的人理应受到优待不是么？
“等跑完这趟，我就有钱置办一些自己的产业，我的孩子也有钱购置武器与铠甲了，他一直想当一名战士。”死死的拽着船帆的绳索，穿着抗寒毛皮大衣的商船老大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所以我一定要回家。”
多长时间过去了，他一直在用这样的话激励着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船员的话让他打了个激灵。
“大哥！看天上！”
不会有什么怪物吧？
想到这里，老大不由哆嗦了一下。
要知道北海这破环境危险的可不仅仅是海洋底下，海面、天空都很危险，周边的那些零星岛屿甚至栖息着龙。
“不会是那些巨龙吧。”
最终，他哆哆嗦嗦的将目光投向了上方。
在那里，他看到了界限分明的天空。
靠近这里的一侧无比阴沉，另一侧则澄澈的天空，天空仿佛被分割开了一样。
阴沉的这头便是充斥着怪物的海域，另一头则属于挪威的海域。
挪威的国王格瓦鲁斯是一个优秀的国王，虽说他很少上战场建立功勋，但却建立了庞大的海军守护着海域不受怪物的侵袭。
而现在，既然抵达了挪威王国的海域，这就意味着……
“我们要抵达目的地了，大哥。”在这个时候，那个船员大声喊道。
“你这小子。”
只觉得内心憋了那么一口不得不放出来的气，商船老大不由将目光摆到了远方。
挪威，格瓦鲁斯治下的领地，不过那里却并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其实在冰岛王国，是国王格里泼尔的治下，不过在看到陆地之后，他鼻子不由一酸。
他想念妻子的被褥、想用自己的大胡子扎自己家那个臭小子。
“终于……算是平安无事吧。”他摸了摸自己那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接着将目光放到了周边。
他乘着的这艘船是一艘标准的货船，42英尺高的桅杆挂着大大的横帆、船体也分两层，甲板上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箱子。
而这些箱子无一例外都是这次要运输的货物：矿石
众所周知，冰岛王国的秘银矿无比丰富，而秘银是中庭世界最为坚硬的物质。
只要他们抵达挪威，再明码标价，就不怕没有人收购这些矿石，这可比卖给前来收购的那些商人强多了。
“啧。”想起了那些黑心商人，他不由啐了一口。
航船继续前进着，他们很快就跨过了宛如分界线一样的海面，来到了苏尔的太阳之下。
“阳光真是温暖。”终于沐浴在了阳光之下，商船老大不由长呼了一口气。
但就在商船成功进入到挪威的海域中时，商船的老大却突然跑到了船尾。
他注视着天空、注视着海洋，澄澈与阴暗、蔚蓝与暗沉，这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而在那阴暗的北海海域之中，几艘规模不小的战船正打算掉头。
虽说他们同样是人类，但比起为了过日子才贩卖家乡矿石的青壮商人们来说，这些人完全就是在刀口舔血。
与海怪厮杀、与巨龙厮杀、与尸鬼的幽灵船厮杀，这些人与他们这些商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海盗……
这就是他们的称呼，不过就是这样的一批人护送着他们离开了危险的北海。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他们拿两箱秘银矿换取了他们的保护。
虽然付出的时候无比肉疼，但仔细算一下，这比王国之间的安全航道的收费要便宜多了。
但是……
“果然还是好可怕啊。”想起了那个与自己交谈的女人，商船老大心有余悸。
虽说她的确很漂亮就是了，但仔细想想，他还是觉得自己老婆好一点。
因为她并不是那种好相处的女人，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浑身发抖，更别说她脸上的疤痕完全破坏了外貌的美感。
“大哥！你看那里！是幽灵船！”
“嗯？”
然后，商船老大看到了，阴沉的海域之中，满载尸鬼的破船驶来，它的速度很快，尸鬼们在兴奋的咆哮。
“这些东西已经与我们无关了！我们全速航行！争取在今天晚上抵达挪威！”
这些尸鬼，交给那些同样是怪物的海盗吧！
“大姐头！赫华勒（Hervor）大姐头！”
与此同时，在最大的那艘战船上，一个混血矮人尖锐的声音就此响起。
“是尸鬼！”
但不同于商船的那些水手流露的惊恐，这个矮人明显在兴奋。
“是尸鬼的幽灵船！我们应该怎么办？”
然后，那个女人缓缓转过身，她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船员，这种目光不由让它站的笔直。
这个女人的身体比起一般的女性来说要健壮一些，面容能看得出曾经的美丽，但一道几乎横跨了面容的疤痕却破坏了这份美感。
值得一提的是，比起需要保暖的一部分人来说，她只是简单的披着一件毛皮大衣，在那大衣之下则是露出双臂的金属胸甲。
“这种事情，你需要问我？”她冷哼一声
“我这不是在请示您吗。”
“哼。”
没有再去看那谄媚的矮人，她只是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杀光那些亡灵，抢夺他们的船只，让这些死人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在这里占据着一片天地！”
她声音扩散出很远、很远，紧接着，如同战吼一样的声音在此响彻。
“噢噢噢噢噢！！”
这里是北海，这里的战火从不停歇。
这里没有秩序，这里只信奉力量。

第一章:男生的快乐
北海，这里在游戏之中是对等级有着硬性要求的地点。
因为这里的战斗完全不同其他地方，低级副本：【海洋巨影】中那个取材自格伦德尔的海洋巨怪在这里是遍地跑的东西。
甚至，它们成群行动，如果运气不好，你在打一个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拉到其他野怪，这无疑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北海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陆地。
在陆地上，打不过还能跑，反正只要跑到脱战，搓个符文石就能回家，但北海并不是陆地。
虽然这里有那么几座岛屿，但上面有的也不过是几座能用来当做临时传送点的小镇而已。
对所有的玩家来说，头一次进入北海开传送点，那一定是无比痛苦的回忆，因为玩家得自己划着小船跑到那些地方。
总之，这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地方，因为站在船上，大部分战士系玩家的战斗力可以说是大打折扣，像是穆思这种人有时候还会招惹到一大群野怪。
不是到了最后卡了bug，掉到了地图的最下方，他估计就能看到自己被那些海怪残忍分尸的场面了。
对于高端玩家来说，这里是锻炼自己的好去处，但对于低端玩家来说，跑完这里的任务线、拿到技能点与奖励就赶快跑路吧。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玩家会放弃这块‘臭名昭著’的地区的奖励，因为完成任务的过程苦不堪言。
上个资料片【伏尔松格的崛起】之中，北方海域可以说是最不受玩家欢迎的地区。
这里有的只有几个类似于护送商船的任务线，没有阵营、没有声望，海盗什么的与海怪、尸鬼一样，都算野怪。
不过后来，官方恐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更新了【尼伯龙根之歌】这一资料片后，他们重新调整了一下北海的任务线。
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新添加了一个角色：赫华勒。
在海盗、亡灵、怪物横行，人与人都无法相互信任的地方，她横空出世。
赫华勒以强硬的手腕聚集了一批部下，在那人吃人的混沌海域之中建立一片还算是稳定的秩序。
当然了，这些只不过是背景设定，对玩家来说，最重要的是那里真正开放了一个可以刷声望的阵营以及……阵营领袖是一个小姐姐。
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语气粗鲁、面容还带破相伤疤的女人。
“赫华勒啊……”在论坛里探查着有关北方海域的内容时，霍德只是看着被置顶着的真爱楼。
值得一提的是他现在并没有在游戏舱里，仅仅是通过手机上的终端翻阅着论坛里的内容。
至于他本人则坐在学校食堂的餐桌上吃午饭。
他本人毕竟还没有毕业，不过距离毕业也就那么点时间，想到以后估计不太可能再回来了，所以不免对这里的食堂产生了怀念。
当然，怀念归怀念，这可不妨碍他继续玩手机。
“造型倒是和其他人不同。”注视着赫华勒的游戏截图，霍德嘟囔着。
这是实话，因为事实上，在陆地上行动的大部分战士都会全副武装，代表就是将面容什么的全部隐藏起来的哥特王子狄特里希。
但赫华勒是海上的女海盗，为了保持轻盈，她着甲量并不算多。
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秘银制的战甲，不过因为岁月的问题，外加没时间好好保养，那战甲不复银白，反而有些发黑。
至于手臂则完全露了出来，看起来相当结实。
根据已经完成北海的新任务线的玩家的说法，她有一条不算长的任务线，大概就是帮助这位女海盗寻找遗失在北方海域的魔剑。
这条任务线最终会开启一个全是幽灵与尸鬼的敌人的副本，与丹麦的【战齿的试炼】类似。
其实是一个很王道的剧情线，一个令人闻风丧胆女海盗为什么能让诸多玩家推崇，正是因为她在剧情中的表现。
甚至，还有不少玩家愿意和那些海盗NPC一样，称呼她为大姐头。
总体来说，这段剧情并没有什么取巧的地方，令人感觉到震撼的地方也是可以罗列出来的。
比方说‘废港’，这里是新做的北海地图上的玩家们的聚集地。
不过当然了，在背景里，这个地方是海盗们的住处。
这个地方位于一座小岛周边，以一艘巨大的巨人们的船只为中心，数百艘毁坏、无法修复的船只残骸拼凑而成，相当于一个大型港口。
依照玩家在论坛里发表的描述，这个‘废港’有着一种破败的美感，其中的设施很完整，从商铺到铁匠铺都有。
“这个女人有点厉害啊。”粗略的看了一遍资料后，霍德不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不说本人的战斗力，单单是能以人类的身份在北方海域那种鬼地方建立起这种地方，她的手段也不容小觑。
不过，现在摆在霍德面前的问题倒不是赫华勒本人和她的海盗部下们如何，而是如何触发任务。
想到这里，霍德并没有仔细去看玩家精心截图出来的废港图片，只是匆匆扫了两眼诸如商店、铁匠铺之类的地点，接着便下拉到了任务攻略那里。
不过还没等他仔细看，他面前的崽子就朝着他的餐盘伸出了罪恶的手。
‘啪’
就在那个小兔崽子的筷子快伸到自己餐盘里的时候，霍德直接将它打了回去。
“你想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吃了。”看着霍德那辅助眼镜上散发出的属于科技的光辉，穆思讪笑着。
“叫声爸爸，我就把猪排给你。”
“哼，就这种事，我想吃我不会自己去买么？”
“今天下午继续带多刷几趟本，帮你搞点宠物。”
“爸爸！”
有时候，男生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到了最后，两个同宿舍的沙雕突然之间笑了起来，不过霍德捂着嘴，看起来稍微矜持一点。
“说起来，你最近窝在房间里忙什么呢？”
“写攻略。”
嗯，这件事是真的，霍德一直在整理有关技能树的攻略，因为他这里已经完成了雾魔之戒的任务。
在解除掉了‘邪龙诅咒’这一debuff后，他毫不客气的将技能树点了一大半。
除去这点之外，他还发布了有关这方面的攻略，这份攻略算是帮他重新聚拢了之前流逝的人气。
虽说距离他发布攻略过去了好几天，但一直都在有人刷‘先锋NB’。
毕竟比起其他的装备攻略，这种听上去就很帅的邪龙技能树相当受追捧。
“另外，我还在着手研究这破游戏的世界观，你应该能在论坛里翻出来吧？”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仔细想想，穆思这牲口一开始是不逛论坛的。
后来才因为宠物对战的问题注册了一个账号、老老实实的去看宠物攻略。
“想必以你的性格，对宠物板块以外的部分是不感兴趣。”

第二章:拜托啦!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的确是霍德最近一段时间在做的事情。
从完成了齐格飞屠龙的剧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之中，霍德总计写了四个帖子。
其中一个便是‘邪龙诅咒’这一技能树的开发方式，这个帖子是免费的，因为算不上什么纯粹的隐藏进阶攻略贴，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猜测要素。
他在其中列举出了最为重要的两点：
第一个是必备的雾魔之戒
第二个则是违反神明意志、遭受诅咒
好吧，这只不过是一个比较中二的说法，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做出一些与‘事实’相去甚远的事情。
比如说，复仇应当由齐格飞进行，但在此之前，霍德却抄着剑冲到了亨定一族的王宫之中。
说实话，霍德也不认为这个技能树仅仅局限于当初那个特定的任务场景，理论上来说只要做出足以激怒神明的事情就行了。
所以他在那免费的攻略探讨帖子里也没有定死什么线路，只是提出了这样的一个探讨结果。
至于实践结果什么的，这个就得交给玩家自己去摸索了。
而且，霍德也不怕没人帮自己试，因为他觉得这个技能树对玩家的吸引力还是挺大的。
被动增加各项属性的数值不说，玩家在点完‘龙化’这个分‘头’‘躯体’‘下身’三个部分的技能后还能搞个小龙人玩玩。
不过那小龙人看上去挺蠢的，和弱智似的。
在霍德看来，甚至比某位跌下神坛的朋友的龙人审美还糟糕，不过架不住新鲜啊！
但是，最重要、对玩家吸引力最大的还是这个技能树的最后的一个技能：邪龙化身。
根据技能描述，玩家能变成一头邪龙，貌似还能载人飞行。
不过这个技能所需要的技能点可以说是一个无底深渊，反正霍德没点满。
虽说这其中有他将技能点全都加在了新的锻造技能上的原因，但事实上，他自己算过技能点消耗了。
结论是，哪怕他把全部的技能点全部投入了邪龙技能树里，这个技能也没那么快点满。
这是一条无比漫长的道路……
但对玩家来说无所谓啊，总之先拿到手再说不是么？
甚至还有些玩家将这种精神进一步升级成了副本里最为痛恨的全需党与毛人。
我是团队MT（指狂暴战），这材料我要留着做橙锤咳咳咳咳……
不过这种事在《九界》不多，因为这破游戏是虹膜扫描绑定的，一个人绑定一个角色。
而且《九界》也不支持账号交易，这些东西都是写在游戏合同里的，即便玩家因为各种意外去世，官方也倾向于将游戏角色做成NPC用以纪念。
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最初打出来的宣传口号：
‘活在真正的神话世界’
最初的确有玩家在诟病这方面的内容，因为开小号也是游戏的一环，但后来玩家们便意识到这破游戏有代练都没用。
因为哪怕一身高等级装备，自己技术不行还能被门口的盗贼单杀。
所以在这种强制性的规定下，《九界》反而没那么多破事。
不过，玩家对于那些稀有装备或者新技能树什么的依旧热情不减，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有的只有一个比一个狠的肝帝。
“雾魔之戒、神明诅咒，现在就看看有没有第二个做到这种事的玩家了。”翻着自己的帖子、查看着那些从吹捧到复读的楼层，霍德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之所以将帖子设定成免费而不是收一点论坛内部的银币，仅仅是因为他不希望去坑害什么人。
好吧，实际上他只是不希望背锅而已，因为付费内容与免费内容之间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差别的。
免费可以写进一些自己的猜测，但付费必须是自己发现的全部干货，这是霍德给自己定下的标准。
然后，他点进了自己的文件夹里，里边有三个已经撰写完毕的稿子。
一个是有关‘锻造’这一副职业的攻略：
【生产类副职业的技能树添加内容：锻造、制皮有关】
另外两个则是关于世界观的衍生与猜测：
【关于九界之外是否有其他神系存在的猜测】
【关于赫瑞德玛一家的境遇与世界观的猜想】
后面关于世界观猜想的还在修，因为霍德不想被人挑错后再回头修改什么的。
而且有关神话、传说相关的推论，他必须查阅大量的资料才敢写。
实话说吧，后两篇写起来对他来说完全不亚于在写论文，唯一庆幸的是不用查重。
而且对那些玩家来说，原文应用越多说明查资料越认真。
至于有关攻略的那篇东西，霍德还得做最后一遍的检查。
错别字、措辞以及格式什么的认真审查，在这方面挑刺是很难受的。
“好了，差不多了。”最后检查了一遍后，霍德直接将那稿子的内容复制了出来。
主题：【生产类副职业的技能树添加内容：锻造、制皮有关】
主题分类：副职业、攻略、隐藏相关
发帖者：星际先锋
内容复制、尾页插个最近出来的洗发水广告，加点软文，写上自己使用后的感想，最后附上一句：
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最后，因为这是‘生产类’的进阶提升，约定俗成，设置为免费浏览。
“结束。”
看着‘发表成功’的文字弹出来后，他直接打开了某位仁兄的私聊窗口：
星际先锋：帮我加精置顶、谢谢
天空行者：OK
然后下线。
在关闭了论坛之后，霍德收起了游戏舱内自带的键盘。
整个游戏舱内只有和电脑如出一辙的荧幕上散发着的淡淡的光辉，在这个时候，霍德突然想去洗个澡。
不过想了想，似乎没有这个必要，晚上再洗也来得及。
那么就启动游戏吧！
【瞳孔扫描完成】
【账号密码正确】
【彩虹桥架构完成】
【模组导入完成】
【欢迎来到《九界》】
在意识下沉又上浮之后，他回到了那个让他舒心的世界之中。
虽然论环境，他周围那木制的桌子、身下的木床板和粗野的兽皮比起现代的床铺来说可以说是差远了，但这又怎么样呢？
至少，他能不依赖那些沉重的辅助设备去看待这个世界。
“好。”在确认了没有任何链接异常之后，他随手划开了自己的物品栏，扫了一眼里边整理好的物品。
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了一块符文石的图标上。
【女巫的彩虹符文石（任务物品）】
这个东西是那个名为华娜蒂丝的女巫给的，是那个谈话任务最后的奖励。

第三章:作为先驱者探索吧!
事实上，霍德一直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谈话技术过于捉急，他一直觉得那个任务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才对。
不过那很明显只是一次性的场景任务，又不能反复刷，甚至不能读档重来，所以霍德不免有些懊悔。
在那次对话之中，那名为华娜蒂丝的女巫对他可以说是相当温柔了。
她不仅给他做吃的，让他完美错过了晚餐时间，在对话之中也表露出了自己的关心。
虽说她的注意力似乎从来都不在重点上，一直在关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霍德本人也不在意这些。
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听人吹嘘事迹的家伙，反而很享受她的那种关怀。
虽说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女巫自己装模作样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担忧，但她的面部表情却相当到位。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正因为她的这份细腻，霍德当时差点就没能说出话、导致任务卡壳。
因为是交换故事，所以为了挖掘隐藏要素，霍德是将自己从游戏之初：认识齐格蒙德的那段时间开始说，然后就这么一直说道齐格飞完成了屠龙伟业这件事。
其中省略了针对神明的内容、甚至隐瞒了伪造尸体的事情。
不过那些‘伟业’没有激起她的兴趣，反倒是在他随口说到自己带着古拉姆圣剑的碎片开始了躲藏的时候。
问题来了，她开始详细询问其中的内容。
而且这些问题非常的……浅显易懂，根本不会让人理解错。
“你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有人追杀你吗？”
“你有没有睡过好觉？”
“你有没有安安心心吃一顿饭？”
甚至到了最后，她的那张脸直接贴了过来，让霍德的目光根本无处可避。
这些问题虽然很简单，但霍德当时根本没预料到，以至于他表现的有些错愕。
脑海里一片空白，因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属于没办法说的。
不然怎么办？
告诉面前这个女巫，其实我是一个名为‘玩家’的存在，你们的所谓二十年对握来说不过一个月。
我这段时间躲到游戏外面去辣！
这话能说嘛？说出来怕不是超游卡bug，到时候只有两种下场：
要么任务彻底卡死，他主动放弃这个场景任务
要么华娜蒂丝这个NPC再重复一遍之前的问题
后者还好，算是给了重来的机会，至于前者……呵呵。
事实上霍德还真想这么试试的，虽然知道很容易出事，但他的确想试试这么说会有什么后果。
但考虑到这个任务紧接着那个【邪龙之歌】的副本，完全是绑在一起的，所以在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大胆而且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所以他当时只是含含糊糊的盖了过去，用无比模糊的言语。
不过估计华娜蒂丝也觉得这属于个人隐私，所以也并没有多问什么。
之后就是轮到她了，她以无比怀念的口吻说了一个简短却老套的故事。
霍德从中得出的信息就是：她失去了一个孩子。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一个孩子，从小让她感觉到骄傲，貌似是一个相当优秀的战士。
但有一天，他跟随他的父亲去与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敌人作战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是一个很简短的故事，不过霍德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大新闻。
这或许又是什么事件与任务的前奏。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女巫貌似只是在讲一个故事而已，后边就再也没了下文。
由头至尾，一个惊叹号都没有，也就是说一个任务都没有触发。
不过真正让霍德感觉到有些懊悔的其实是她最后很关切的问了一个问题：
“你需要些什么？”
根据她的说法，她很欣赏那些战士，特别是愿意为了朋友奋战的战士，所以她想要提供一些帮助。
这种理由听上去好像相当苍白无力，霍德一开始也没怎么信，所以他就随便说了一句：
“我并不缺少什么，我也并不注重这方面。”
这种话就像是酒肉朋友之间的那种虚伪谦让，说白了只是面子工程的一环而已。
如果是一个老道的社会人，这个时候就该听懂霍德的暗示了。
在听懂之后，一般人肯定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毕竟这话已经放出去了，收回去不合适。
但是，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问题莫过于‘随便’。
因为这种回答其实挺让当事人难堪的，就像是吃饭一样，如果你打回来的饭菜不符合口味，那就会很难受。
当然了，如果真遇到这种挑刺的，霍德这种平时默不作声的暴躁老哥肯定先把菜盒扣脸上，自己说的随便还怪起别人来了。
但是，华娜蒂丝很明显不是这样的人，甚至，她好像都没有看出来霍德的那种‘暗示’。
她真的以为霍德什么都不需要了，所以在最后就给了这样一块符文石：
【女巫的彩虹符文石（任务物品）】
说实话，不去管那相当明显的【任务物品】的标签，当她拿出这块石头的时候，霍德其实是有些懵逼的。
因为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玩意只是游戏机制，拿来给玩家跑地图用的。
上个版本之中，这个一直都在玩家背包里的东西，剧情里根本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玩意。
总之在拿出了这块石头后，那个叫做华娜蒂丝的女巫说，这块符文石直接连通了她的那间屋子。
她其实不常住在那里，如果他有需要、缺少一个落脚点，那么可以来那间屋子居住。
嗯，这超让人感动的，要知道虽然《九界》这破游戏理论上能购置房产，但那需要大量的金币。
而事实上，霍德在游戏里的金币保有量一直不算多。
他本人并不喜欢用现金在游戏里买G，打野怪、打副本的金币大多都被他拿来收购矿石了。
生产职业在游戏里一直都很费钱，因为有些材料根本挖不到。
制皮的估计得抄把刀漫山遍野的找稀有魔兽，霍德方便一点，他需要四处找那些游荡的黑商或者当地铁匠铺购买中庭地图挖不到的光铸铁。
不过事实上，游戏里最费钱、费时间的东西与副职业没什么关系。
那个东西是作为‘生活技能’存在的，叫考古。
总之，房屋住宅在游戏里还是很稀有的，至少霍德买不起，所以华娜蒂丝那番话一开始可把霍德激动坏了。
他以为自己白嫖了一套房，而且还是带花园的。
但后来，在看到那大大的【任务物品】的标签后，他也只能呵呵了。
没法用……
沙雕运营、垃圾网○、九○傻X咳咳咳，好像乱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总之他在游戏里尝试搓过，根本没办法激活，所以只能和【神使之杖·加姆班泰因】这个奇葩玩意摆在一起。
“哼。”将那漂亮的虹色石头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后，霍德终于还是将它塞回了背包。
现在，对他来说更重要的还是任务，更麻烦的是，这些东西他还在摸索中。
谁让他是深挖线路的人呢？
其他玩家都在走王道剧情，不是借助王国势力就是借助女武神的声望搞事，就他打算拉一票海盗干件大事。
不过没关系，毕竟探索也是游戏的乐趣之一啊！

第四章:论NPC和玩家的冲突
不去提有关齐格飞的事情、单纯从玩家的角度思考，想要接触到海盗女王赫华勒是有一条前置任务线的。
这条任务线直接关乎到是否能开启‘北风海盗’这个阵营的声望。
如果是挪威阵营的玩家，那好说，他们可以直接从港口要塞那里接取‘寻觅国王’的任务。
当然了，这个任务中指的国王并不是现任的挪威国王格瓦鲁斯，而是前代国王安根提尔的尸骨。
说到底还是因为格瓦鲁斯的王位本身算不得来路不正，他又不是顺位继承得到的。
甚至，他本来是没资格上位的，仅仅是因为前代国王安根提尔与十一个兄弟全部死在了战斗之中。
剩下的老弱妇孺又不够他打的，所以他才理所当然的继承了王位。
不过，其中当然动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造成了那么一点点的流血事件，然后一个不小心搞掉了她们。
直到现在，他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觉得让那群老弱妇孺继承国家会有什么好处，他才是最适合当国王的人。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点，重要的是当他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他心底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懊悔。
觉得对不起算是表兄的安根提尔的他决定巡回消失在北方海域的国王的尸骸。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事实上还有另一条线：
如果声望极高、达到尊敬以上甚至是崇敬的话，挪威国王格瓦鲁斯会秘密给玩家一个秘密任务：寻找魔剑。
这是挪威阵营的大佬玩家分享的内容，这直接牵扯到了一柄赫赫有名的弑主魔剑：提尔锋。
简单来说，这个任务直接推翻了上面那个任务的说法。
也许格瓦鲁斯对于自己的作为的确有那么点懊悔，想要寻回前代国王的尸骨也是真的，但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恐怕是魔剑提尔锋。
传说中那柄魔剑会弑主，这是真的，但与此同时，却也没有人能抵御住它的诱惑。
杜华林与杜林这两位锻造技艺丝毫不逊色于辛德里和德洛克的矮人兄弟所打造的魔剑怎么可能差？
虽然这两条线路所揭示的内容完全不同，但事实上能将挪威的声望刷起来、任务做的差不多的玩家对于新的国王格瓦鲁斯也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认知。
总之，他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甚至有挪威阵营的玩家坦言：比起老国王、我更喜欢大姐头。
好吧，这话也没怎么错，因为这条任务线的主旋律就是‘北风海盗’，大姐头赫华勒出场特别多，玩家好感当然噌噌的往上涨。
那么，问题来了，霍德这样一个非挪威阵营的玩家应该怎么办？
《九界》并不是一个将阵营划分的死死的游戏，它并不会限定阵营内容。
就像是官方也给了其他阵营的玩家通过自己的方式去参与齐格飞这条标准的尼德兰主线一样，其他阵营的玩家也当然能通过各种方式接触‘北风海盗’。
就论坛上统计的，靠北海的王国阵营都有各自的方法，反正只要与出海任务挂钩、能顺利前往北方海域就行。
哪怕是并不靠北海的哥特、匈兰与勃艮第都有前往的方法，不过这就比较单调了，因为他们只能通过一些‘民间方式’前往。
比如说为了避关税所以绕开安全航线的商船，也就是说以以保镖、佣兵的方式搭船。
其实，声望与阵营这种东西还是挺单调的。
《九界》的玩家之所以追求声望，一方面是因为逐步解锁的声望商店以及一些本阵营的人才能打的副本，另一方面则是‘称呼’。
《九界》的声望系统是与任务息息相关的，就像是挪威的这条线一样，‘友善’意味着萌新士兵，‘尊敬’、‘崇敬’带来的称呼也不同。
当然，因为某些原因，你该杀猪还是杀猪、该通厕所还得通。
但没关系啊，有些东西听着爽就行了，比如说在挪威这条线里，在与海盗发生冲突、被俘虏后玩家就能心安理得的说出自己的身份与称呼。
《九界》的自由度相当高，这方面就和真的冒险一样。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站在挪威的港口边上，霍德站在海岸边注视着那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
这里是挪威的王城卑尔根，也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重要城市之一。
不过霍德现在在游戏里，他所体验的是神话传说时代风情的城市，在游戏背景的设定中，它是由古挪威国王奥拉夫建立的。
比起建造在陆地中央的其他王国的王城，挪威的卑尔根的建筑整体并不算多精细，每一栋建筑都像是为作战在做准备。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大部分王城都会选择用城墙将城市围起来，这是很常用的手段，但卑尔根却没有，因为它靠海。
这就是一座颇具传说风格的古老城市，那么，这里展现的状况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因为这里终究是北欧传说，港口展现出的战士们四处走动的模样吧？
毕竟在设定上，城市是有着‘集市’的，商贩都会到那里去贩卖自己的货物，和后世的菜市场差不多。
要知道这里可是斯堪的纳维亚传说的起源地之一，整体上应该充斥着肃杀之风才对吧？
当然了，这种说法也不算错，因为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整座城市的确是奔着粗犷风格去的，停泊在港口的维京风格的战船也凸显出了这点。
不过却有那么一种‘生物’摧毁了这种肃杀之风，那种生物叫做‘玩家’。
“红铜胸甲、五金一件、蓝色品质、先到先得。”
“冲烹饪的朋友们朝这里看一看咯！新鲜的鲑鱼和鲱鱼！刚刚从海里钓上来的！这可是起步冲烹饪的最好素材！”
“挪威阵营限定副本【海洋狂怒】开组了！欢迎来老板！”
当霍德回头望去的时候，一堆穿着皮甲or铠甲的人要么站着、要么坐着，他们就站在那边卖力吆喝着，手里还举个牌子。
而对于这种状况，卫兵们熟视无睹，然后，惨状发生了，有一个NPC被挤下了水，这才游戏里是会被判定为‘伤害’行为的。
刹那之间，那些卫兵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我听到了什么！”
“你永远不该来这！”
“等等！我知道你！”
“奥丁诅咒你！”
然后，混乱爆发了。
“所以说我才不喜欢海边或者悬崖边上的城市。”
因为在这破游戏里，地形杀也是会判定的。
看到NPC卫兵和玩家逐渐起了冲突，霍德直接跳上了边上的战船，接着远离了冲突的地方。
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支箭砸在了他的头盔上，而且貌似是玩家的。
我被攻击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看向了冲突的地方，那些玩家正准备与高等级的卫兵拉开距离，不过其中一人的标记却是红色的。
嗯，他先出手攻击我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号没了！！”

第五章:身份的作用
本来仅仅是一个玩家不小心把狭窄过道上的NPC挤下了海，这件事最终酿成了一场NPC与玩家之间的互殴惨案。
但是，这里有必要提一点。
运营为了防止玩家在主城里乱来，将这里卫兵的等级设定的相当高，而且还是随着版本更新的。
貌似有玩家验证过，大地图上的卫兵与任务场景里的卫兵虽然建模相同，但实力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任务场景里的卫兵有时候因为任务需要，他们的实力并不算太强，但大地图上的卫兵简直人均狂战士。
曾经有人试着解包卫兵的数据，大地图上的王城卫兵除去一手精湛到过分的武艺之外，还人均会盛怒狂化。
而且更过分的是，玩家根本砍不动他们，他们身上虽然没有系统禁制，但数值上堪比当前版本最强装备。
而且一旦被缴械，说不定人家开始徒手搓炎爆术了，而且连自己人一起炸的那种。
卫兵血条够厚，但玩家不是啊！
那种仿佛点满了玩家能学的十七个符文的炎爆术的威力绝对能将玩家本身炸个人仰马翻。
所以一般情况下，玩家是绝对不会与卫兵起冲突的，哪怕就连一拖十九单刷史诗级副本的大佬都不敢打卫兵啊。
这些专门为了搞玩家才存在的卫兵如果真的丢进背景里，绝对是那种膝盖中箭的退休英雄。
当然了，一个也就罢了，如果仅仅是一个卫兵的话，高端一点的玩家都能下手解决掉。
破不了防就拧脑袋啊！怎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教吗！
但问题是，卫兵永远不是一个人，因为攻击了NPC就会招致卫兵的打击，而卫兵普遍距离的不远。
所以一旦打起来就会演变成互殴，然后输的人绝对是玩家，因为玩家数量有限，但卫兵死了还能补充。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玩家还在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没有头盔下的建模。
那么，已经与卫兵起冲突了怎么办？
这是个好问题，所有的玩家都会选择逃跑，等到脱离战斗再绕回来，到时候交点赎金就行了。
而且港口这帮人对这种行为明显轻车熟路了，所以在随便打了两下就准备跑路。
但很巧的是，其中有一个人估计是慌忙射出的箭，那支箭直接波及到了准备远离的霍德。
无缘无故挨了这么一下总归不会好受，再加上帮卫兵抓这些‘违法乱纪’的玩家不仅有声望数值加成、还有奖金来着。
嗯，声望加成不算多，毕竟霍德在挪威阵营的声望只是：中立。
他毕竟不是挪威王国阵营的玩家，这个王国阵营的声望刷起来也没有实质上的利益，所以声望到时小事。
最重要的还是钱啊，虽然不多，貌似也就那么一百个金币，但没有人会嫌自己金币多不是么？
所以，就在下一刻，围观的吃瓜玩家只看到一个身影从边上高速冲来，他冲向了混战的中心，接着直接提剑劈下。
“卧槽什么鬼？”
“刚刚就是你小子打的我？”
“啥玩意？”
看起来他们还处在蒙圈的状态，但在这个时候，霍德已经冲的比卫兵还靠前了。
他那看似沉重的剑锋无比灵活，每一击都恰好砸在了这些玩家最为厚实的地方。
在确认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致命伤口后，他就像是打棒球一样将那些家伙一个个打到了卫兵身前。
因为霍德穿着的也是一身金属战甲，虽然款式并不同，但一瞬间混进卫兵的行列中也不一定能被人察觉。
所以这些可怜的家伙可能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在他们想要抬头的时候却已经被卫兵踩在了脚下。
“干得不错，冒险者，你帮助我们维护了这座城市的治安。”在收起了兵器之后，一名卫兵将一袋金币抛给了霍德，“这是奖励，拿去酒馆喝点酒吧。”
可惜了，霍德并没有买酒的想法。
在将这一小袋金币直接统合进了物品栏中的金币栏后，霍德只是将目光摆在了不远处的铁匠铺上。
然后，他就这么径直走了进去，将得到的金币换成了锻造用的素材。
由头至尾，这些动作都无比流畅，看的周围的吃瓜群众都有些呆。
想要在玩家与卫兵的争斗之中插手，这难度可以说是相当高了。
这毕竟不是那种直接通过鼠标就能选中目标不误伤的游戏。
在这种虚拟现实的游戏之中，如果自己技艺不精、擅自插手，一不小心打到卫兵的话……哦豁，恭喜你，你也完了。
攻击NPC、与卫兵交战这种事绝对会让一般玩家进监狱里转悠的。
这属于一种系统性的惩罚，玩家可以通过交赎金来摆脱，当然了，其实还有另一种方式。
“等等！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我是你们的男爵！”
当然，也有像是遮掩，通过身份来摆脱监禁的，这种身份甚至还能让他们少交一点赎金。
当然不交也可以，最多以后碰到卫兵就是：Wait，Iknowyou.
虽然脚男依旧是脚男，不过总体上来说，声望与身份这种东西，在游戏之中的确挺好用的，
等等……
突然之间，霍德不由回过头看向那个正在和冷冰冰的卫兵NPC宣扬自己身份、利用游戏机制来摆脱监狱的玩家。
“啧，差点就忘了。”
身份这种东西在游戏之中的确很好用，而且在剧情之中起到一定的推进作用。
但霍德之前却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件事：
他一味的从玩家的角度去考虑如何触发与‘北风海盗’还有赫华勒大姐头有关的事情，为此甚至开始查了查攻略。
但仔细想想，这本身就是本末倒置的事情。
《九界》的自由度很高，既然他已经选择了拉拢海盗这条线，那么就应该围绕着这条线进行。
目的仍然是找海盗女王赫华勒没错，但却没必要刻意寻求其他方面的任务，更没必要遵循着攻略去制造什么‘偶遇’。
直接去找就行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将目光摆在了那个任务上。
【任务：招兵买马】
【任务目标：不限任何手段拉拢北风海盗（0/1）】
【系统提示：剧情将随着玩家的选择而有些许变化】
记得在之前，这个任务还是要求玩家选定路线来着，但现在却已经锁死了。
因为霍德告知了莱金自己的想法，也让他迅速到北方来。
“那就这么干吧！”
直接去北方海域就成了，至于船只什么的，有人会为他提供的。
毕竟‘身份’有时候是很管用的事情，去一趟冰岛，这种事就能解决了。
然后，他开始搓起了自己的符文石，直接前往冰岛王国的主城：雷克雅未克。
绰号：烟港
也许，他能在挪威这里找到任务触发的方式，但想了想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简单粗暴点不好么？为什么要绕弯子？

第六章:世界尽头的人类王国
雷克雅未克，这个名讳可以被翻译为：烟城或者烟港。
因为城市以及周边地区有着大量的温泉、间歇泉，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在冒烟一样，所以有了这样的称呼。
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冰岛可以说是无比宁静。
虽说它的领土面积并不大，仅仅就是冰岛这座岛屿的面积，而且这片岛屿本身并不适合种植，只有南部有几个农场。
真正支撑起这个国家的是矿产业、畜牧业与渔业。
不过更重要的是，这里已经许久没有摩擦与战火，整体比起其他接壤、偶尔爆发边境冲突的王国要好的多。
这都归功于统治此地国王格里泼尔，他有着广袤的人脉、强大的巫术。
传说他与另一头的匈兰帝国的埃策尔大王有着血缘关系，不过这一点谁又知道呢。
中庭各个王国的血统凌乱的很，几乎都是奥丁的后代，有直系的、有流传了几代的，说有血缘关系也勉强可以。
总之，无论传闻究竟如何，身为当事人的格里泼尔也不在意，他从未对此作出过什么正面回应，仅仅是默默经营着人类土地尽头的国度。
作为国王，他毫无疑问是合格的，虽说有一部分村庄的民众仍然穷苦，虽然能过日子，但想要过富足一点的生活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开始走北方海域玩起了走私，对于这点，格里泼尔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他在这方面已经尽力了。
作为几个人类王国之中最小的国度，他们的人口相当稀少。
其他几个大王国……哪怕是现在菜到不行的尼德兰王国依旧把控着广袤的土地，依旧有着远超冰岛王国的人口，更别说以前的‘伏尔松格时代’了。
手握圣剑的齐格蒙德纵横战场，真正打起来，也许格里泼尔可以亲自上场拼一下，但军队数量真的太少了。
在没办法拼正面的情况下，格里泼尔便选择了与其他王国拉近关系，冰岛最为出色的便是畜牧业、渔业与矿产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明的眷顾亦或是其他原因，冰岛这片土地上有着整个中庭世界最好的秘银矿脉，这是最为专业的矮人下的论断，所以矿产业的出口算是让王国稳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格里泼尔还饲育了一批海洋巨兽，极大加强了海军的实力，虽然进攻不足、但防守有余。
但他并不满足，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故步自封，所以竭力与其他王国搞好关系。
甚至在伏尔松格时代的末期，他还将自己美丽年轻的妹妹希奥蒂斯嫁给了齐格蒙德。
这些全都是为了整个冰岛王国做出的双赢考虑——他的妹妹一直很喜欢齐格蒙德，即便齐格蒙德的年纪已经相当大了，但那种英雄的魅力依然让她迷醉。
不过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齐格蒙德死后，他考虑过要将自己的妹妹接回冰岛。
但后来她却自己选择留在了丹麦，还为那里的国王埃尔夫诞下了一名子嗣：现在正逐渐替代父王处理政务的王子洛斯格。
这么做或许也没错吧，因为这一层姻亲关系，丹麦王国成了冰岛的可靠盟友。
不过格里泼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如果仅仅是丹麦的话，格陵兰可并不算稳定。
想到这里，年迈的国王迈开步子、径直走向自己王宫的后方。
在途中，他遇见了一名年轻美貌的女战士，她正在花园之中挥着剑。
她虽然有着美丽的容貌，但身体却并不娇弱，她拥有远比一般的战士更加强的实力，拥有出色的武艺。
她是他的女儿：希路达，她不喜欢女孩子们的漂亮衣服，只喜欢宝剑、战甲、长矛与头盔，甚至现在，她仍然戴着自己的战盔。
她一边习惯性的挥剑，一边与身边那个人说话，而她身边的则是一位身着长裙的美丽姑娘。
比起希路达的英姿飒爽，她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盛开却娇嫩的花朵。
挪威的公主：南娜，虽然挪威与冰岛是两个王国，雷克雅未克与卑尔根这两座王城也需要航海才能抵达。
但架不住两个王国因为贸易的问题经常来往，挪威的国王格瓦鲁斯经常来拜访他，格里泼尔自己也经常拜访他。
久而久之，两个国王混熟了，国王们的女儿也混熟了。
什么？挪威国王的崽子？
他们看见希路达得绕道走，因为打不过，还被踩在脚底下，只有身为公主的南娜肯和她好好说话。
然后，当格里泼尔靠近的时候，她们也看到了他。
“父王！”希路达大大咧咧的招呼着，接着一蹦一跳的朝着自己的老爹跑了过去。
和自己的闺蜜相比，南娜明显要矜持许多，所以她提裙屈膝。
“国王陛下。”
“我和你的父亲格瓦鲁斯是朋友，这里也不是什么正规场合，喊我叔叔就行了。”他对南娜这么说道
然后，他又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希路达，你看看人家多懂礼貌。”
标准的家长式发言，这不由让希路达撇了撇嘴。
她反正已经习惯了，比起舞刀弄枪，她的父亲更希望她能有那么一点身为公主的矜持。
不过那种东西希路达真的学不会，而且在她看来，自己得强硬点才是。
“你看看你，脸上又有伤口了。”
说到底，格里泼尔还是心疼自己这么一个唯一的女儿。
他就这一个女儿，虽说态度强硬、像一个男孩子那样应该是一件好事，但她真的弄伤自己了，格里泼尔心底只有心痛。
他的妻子去世的很早，但他又不想再娶，所以就将这么一个女儿抚养大了，可以说是标准的心头肉。
“这种小伤口又没事。”在摸到脸上那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轻微疤痕后，她用魔法抹掉了，“比起这个，父王你要去哪？”
“稍微有点事要办。”
“占卜吗？”
看到自家女儿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格里泼尔只是缓缓点头。
“嗯，父王打算……”
“那太好了！”还没等格里泼尔再说些什么，希路达大声喊道，“南娜，我父王要开始占卜了，他可比我强多了。”
你俩咋回事？
看着她们红扑扑的面容，格里泼尔嘴角不由一抽。
然后，希路达凑到了自家老爹耳边说了些话，他这才恍然大悟。
“早说啊，占卜姻缘这种事，我以前也做过许多次了。”他笑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第七章:姻缘的预言
完全不同于格里泼尔只有一个女儿当继承人的尴尬，格里泼尔年轻的时候有很多兄弟姐妹，他甚至不是家中长子。
所以他有着相当多的精力在外边游历、xjb浪。
他去过的地方很多，甚至一度离开过中庭，前往巨人的国度参观学习，这才造就了现在这个精通魔法与占卜的国王。
当然了，所谓的占卜其实与第十八个符文有关，这还是他前往命运之井、幸运的见到了诺伦三女神才稍稍理解了的文字。
在向诺伦女神们请教之后，他这才拥有了用符文进行占卜与预言的能力。
不过，虽然诺伦女神夸赞过他的理解能力，说以人类的身份，做到他这样的程度已经值得夸耀了。
但事实上，他所做的对神明而言不过凤毛麟角，他能进行预言与占卜，但这种‘占卜’有时候却飘忽不定。
而且限制可以说相当大，如果不能取得与当事人有关的物件，占卜是怎么样都不能进行的。
不过即便如此，周围人也信赖着他的预言与占卜，因为架不住‘对比’。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预言与占卜根本不到家，比起三位女神们那洞悉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那种论断，他这种只能解读片段的可以说是菜到不行。
但架不住有人比他更菜，比如说他的闺女。
他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教学方式有问题。
希路达这孩子在他的教导下可以说是学会了使用大部分的符文组合，驾驭元素、傀儡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虽然她本人更喜欢的是给自己来一个狂暴然后闪光闪瞎别人的狗眼，接着waaagh怼上去。
虽然她本人把父亲赠送给她的金属手杖改成了锤子，虽然她本人喜欢穿着战甲走来走去。
但是，她的确学完了大部分的符文组合、并成功完全理解了十七个符文，当法师是完全没问题的。
而且她的学习进度实际上还比当初的格里泼尔快，一直以来格里泼尔都觉得自己教导有方。
结果在‘占卜’上，他那可爱的闺女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学不进去……
或者说，她在占卜上毫无天分，乱七八糟的，但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她特别喜欢给人搞这个。
难道是因为她的天赋全在前十七个符文上吗？
这种事情怎么都好了……
看着自己那直到现在都没个正形、一直蹦蹦跳跳的闺女，格里泼尔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对他来说怎么都好，实际上她不用表现的那么好强、优秀也没事，因为作为父亲，他会为她铺好后路。
“好了。”在推开了刻画着占卜符文组合的房间后，他开口说道，“你们想要占卜些什么？”
“父王先做自己的事情吧，我们不急的。”
“巧了，我同样不急。”
听到自己的父王这么说后，希路达也不矫情，她直接朝着身边的闺蜜伸手了。
“啊！”
在南娜的惊呼声中，她揪下了对方的一缕发丝。
“南娜也终于到了思春的年纪了，我之前帮她试了几次，结果完全解读不出来，这点就拜托父王了。”
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其他，只是在为自己的朋友而兴奋。
对她来说，南娜想要占卜自己的另一半什么的是一件令人兴奋且好奇的事情。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与身边的小伙伴相仿，大家都是刚刚18岁的姑娘，南娜和希路达表现的完全不一样。
在作为老爹的格里泼尔眼里，自家闺女就和傻狍子一样。
“罢了。”在接过了闺女手中发丝后，格里泼尔将那头发摆在了那刻在地面上的符文上。
‘嗡’
伴随着声响，符文散发起了幽幽的光辉。
在这抹光辉下，无论是希路达还是南娜，甚至就连格里泼尔本人都进入了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
在他们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场景是‘光辉’，灿烂的光辉充斥着整个视野，几乎夺走了他们的视线。
这抹光辉很温暖，但紧接着却浮现出一柄散发着青辉的利剑，这柄利剑直接将温暖的光芒破开。
然后，结束了。
“嗯？我在站了多久？”不一会儿后，希路达首先开口问道。
“几分钟罢了，你应该看到刚刚的场面了吧？”
“那个……我没看懂。”在沉思了片刻后，她不由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因为希路达真的没看懂，这太抽象了。
“不过我对那柄剑有点印象，因为我也看到过。”
然后……
“这到底什么意思？”她追问着
“这只不过是一些片段罢了，预言与占卜就是这样的东西，凭借我的能力也只能看到这些了。”
“你这占卜的真的因缘吗？”
“我是按照‘共度一生’的对象这一前提去占卜的，刚刚的场面绝对与南娜息息相关。”
说到这里后，格里泼尔看向了那个同样迷惑的公主。
“南娜，需要我为你解读一下么？”
所谓占卜，便是让占卜师‘看到’片段，所谓预言便是针对这些片段的理解。
格里泼尔是知名的预言者，他的预言不说百发百中，但并没有什么失误。
不过事实上，他自己也对这种状况感到好奇。
一般来说，对象、另一半什么的，这种东西可比其他东西好占卜，一般来说给予的提示应该都相当简单。
甚至幸运一点，当事人的面容都能直接占卜出来。
但现在这算什么？
“您说吧。”在格里泼尔的面前，南娜开口说道。
她正需要人去解读这一点，毕竟一头雾水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总共有两种解读，不过我自己也不确定，你就当一种提示吧。”
在清了清嗓子后，他缓缓将自己的猜测道来。
“第一种，这是比较乐观的，你将来可能会被什么人蒙蔽，但那柄利剑替你破开了那象征着蒙蔽的光。”
“第二种，这是比较悲观的，那温暖的光辉可能是你的丈夫的化身，但那柄青色的剑就是……凶器。”
格里泼尔本来是想隐瞒其中一种的，但想了想，隐瞒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
这完全就是有违自己预言者的职业操守，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欺骗了，所以他干脆全部说出来了。
不过后果就是……
“这样啊。”在听到格里泼尔所说的话后，南娜的表情变得微妙复杂了起来。
这两种解读完全背道而驰啊……
一时间，南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八章:你有个表哥
到了南娜这样的年纪，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是很正常的事情。
作为国王格瓦鲁斯的女儿、作为挪威的公主，她的婚姻注定与一般人不同。
普通人家的闺女在这方面的选择可以自由些，因此也不一定要依靠占卜或者预言，但南娜不一样。
作为公主，她的婚姻可能一开始就被确定了。
即便没有确定，但一旦需要，她的父亲即便再疼爱她也会将她嫁出去联络关系。
她深刻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想要在这方面进行一次略微靠谱一点的占卜。
她并不是因为急切想要知道是谁，仅仅是希望能有个心理准备而已，而这一切全部源于对未知的恐慌。
说白了，她其实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婚姻会不幸。
她只是想要知道一个大概的结果，至于知道之后应该做什么，她还没想好。
反抗？接受？
她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一个具体的计划，不过以她的性格，估计也就是让自己做好准备吧。
毕竟她不像是自己的闺蜜希路达那样雷厉风行，性子上颇有那么一点逆来顺受的感觉。
说到底，还是在意的事情太多。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格里泼尔占卜出来的结果与她最初的想法完全是背道而驰。
原本希冀着能看到一个‘清晰’一些的未来的南娜直接陷入了懵逼的状态。
光芒？
散发着青色光辉的剑？
这什么玩意？
如果不是南娜自身的教养相当优秀的话，她就要直接破口骂出来了。
不过事实上，也已经有人骂出来了。
“这什么东西啊！”
开口叫唤的是希路达，她对这种结果与解读相当不满。
因为比起这种很容易延伸出两种背道而驰的结论的占卜，她更喜欢清晰一些的。
“父王啊，你能不能再占卜一下？也许只是‘素材’不够呢？”
希路达虽然在占卜方面并没有什么天分，但她好歹知道占卜魔法的一些硬性条件：它需要与当事人有关的物件。
一般来说，越是贴身的东西效果越好，只穿过一次的衣服与从小戴到大的饰品效果肯定不同。
不过一般来说，效果最好的应该是头发，因为它只与本人有关。
如果本人愿意充当媒介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最后格里泼尔还是摇了摇头。
“没用，这是我的极限了，南娜的发丝和她本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哦。”
希路达当然不是什么熊孩子，在听到自己父王这么说后，她也没有继续叫唤什么。
不过，她却没有就此离开。
虽然南娜时刻牢记自己挪威公主的身份，在得知了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后就出去避嫌了，但希路达却依然待在里边。
她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格里泼尔，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了？”在凝视之下，格陵兰的国王不由开口问着。
“我只是好奇父王想占卜什么。”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就干脆这么说了出来。
“一些小事罢了。”
“那我能看么？”
“可以啊。”他笑着
接着，他拔下了自己已经泛白的头发，接着丢进了神秘的卢恩符文上。
随着符文逐个亮起，他的发丝直接被焚毁。
与为南娜占卜因缘完全不同，格里泼尔这一次是以冰岛之王的身份占卜与王国有关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占卜一下作为国王的他接下来会遇到些什么。
然后，在恍惚之中，部分景象展现在了脑海之中。
他先是看到了荒凉的群山，看到了一个身影正与邪龙在高空搏杀，但紧接着，画面跳转，他看到了一片海洋，海洋对面是一片土地，土地上升起烟雾。
之后，他看到了港口、看到了城市，城市与村庄平静而繁荣。
最后，这一幕景象跨越了城市，来到了城市中的宫殿之中。
不过这些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几乎在一瞬间，格里泼尔就反应了过来，这不是自己的宫殿么？
这意味着什么？
最后，占卜出来的景象被定格在了海边的港口上，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战甲、背负着两柄长剑，或许是因为不喜欢头盔的那种闷热吧，他的面容流露了出来。
英俊、年轻、坚毅，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就面容上来说与格里泼尔年轻时有那么几分相似。
最后，占卜的景象结束了，格里泼尔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个年轻人，他认识，因为那面容与他相似，但更重要的是，他与那远在丹麦的妹妹更像。
“是这样啊。”他恍然大悟，“和他有关么？”
格里泼尔毕竟有着属于自己的智慧，虽说肯定没办法与诺伦三女神或者密米尔比较，但在中庭世界也被称作‘智叟’。
这样的他当然不可能被表象所蒙蔽，更重要的是他是经历过由齐格蒙德开创的‘伏尔松格时代’的老人了。
所以事实上，在之前，他一直对某些事情半信半疑。
不过现在想起来，这些事都能串连上。
但是，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格里泼尔陷入了沉思，不过还没等他的思绪发散什么，希路达直接叫了起来。
“老爸！你有私生子！”
“？！！！”
这傻孩子说什么呢？
回过头瞪了自己闺女一眼，格里泼尔的声音之中明显带着一丝怒意。
“我只有你母亲一个妻子，也只有她一个爱人。”
在希路达的印象中，她的父亲很少生气，但他一生气，任何人都不敢忤逆他。
其中包括没大没小的希路达，即便她神经再粗，在这个时候也该知道自己踩雷了。
“那么，这个人是谁？”
“你的……表兄弟。”
“表兄弟？不对吧，洛斯格还在丹麦呢，虽然他们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像。”
“你不只有一个表哥，而这牵扯到了一个漫长的故事。”他开口说着，“他是齐格飞。”
“齐格飞？”
因为希路达自己不是时刻都听到这个名字的，所以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希路达有些发愣。
在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她才想起来这究竟是谁。
她的姑姑希奥蒂斯在嫁给丹麦国王埃尔夫之前是尼德兰的王后，而她有一个孩子。
“可是，我记得他已经死了。”她结结巴巴的说着，面容上不由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还活着吗？难道哥特的那个王子说谎了嘛？”
一瞬间，希路达那活络的脑子想了很多，但格里泼尔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谁知道呢，这些事你不如去问当事人。”
“嗯？”
“齐格飞很快就会来拜访我们了。”
“诶？”

第九章:如果你是男孩就好了
希路达只觉得信息量有些大。
虽说某些事情对于格里泼尔自己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他精通占卜，再加上之前就怀疑，所以不算什么。
但希路达不同，这对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半路蹦跶出一个哥哥’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这哥哥还是从棺材板里跳出来的。
她当然记得这件事，因为就发生在两年多前，那件事闹的还挺大的。
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就如同昙花一现那样，齐格飞与他的伙伴们在侏罗山脉的巨人之城中陨落了。
这件事之所以流传的广，就是因为它是由赫赫有名的胜利王子狄特里希公开的。
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
虽然因为距离的问题，哥特王国一直以来都只能与接壤的王国交战——丹麦、尼德兰、勃艮第甚至是匈兰。
挪威与吉特兰德的距离太远，冰岛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即便如此，胜利王子的名号还是相当响亮的。
这一方面归功于吟游诗人们的吹嘘，另一方面却是有实打实的战绩证明。
也因此，他的名头相当的响亮，他公开了齐格飞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吟游诗人们便散播了这则消息。
不过真正将‘齐格飞死亡’的消息推上风口浪尖的却是女武神们，因为尸体是女武神们接手并下葬。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亨定一族的领袖、如今统治尼德兰的国王莱格尼究竟是什么性格。
当初他甚至都不肯给齐格蒙德一个体面的葬礼，怎么可能想到要隆重下葬他的遗腹子。
就像是当初齐格蒙德被葬在王城之下的墓穴中一样，齐格飞他们的葬礼是由女武神一手操办的，这几乎坐实了他死亡的事实。
不过真正让希路达真正对‘齐格飞’有了一个大概认知的还是她父亲的反应。
格里泼尔曾经向尼德兰王国讨要过他的尸体，因为他知道莱格尼绝对不会给齐格飞举办葬礼。
这是格里泼尔自己无法接受的，其他人他可以不管，但齐格飞不能曝尸荒野。
哪怕他是伏尔松格的子嗣，但体内终究流淌着希奥蒂斯的血，而希奥蒂斯是他的妹妹。
这件事直到女武神亲自操办低调的葬礼、并将遗骸送进伏尔松格一族的陵墓在作罢。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居然没死，而且现在还要来拜访？
“真的假的啊……”她不由问道
然后，她的父亲对他她了点头。
“真的，他大概已经到了烟港，也许就是这几天了吧。”
“我有些不能理解，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复活了吗？”
她挠了挠头，直到她的父王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这种事不重要，希路达，你去看看南娜吧，她还在外边呢。”
“哦……”
虽然希路达对这种事有很大的兴趣，但她的父王说的也没错，南娜还在等她呢。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都能问，但朋友却还在外边等着，这种选择很好做不是么？
所以就这样，她离开了。
“呼。”
走到门外的时候，希路达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乱，想要吐槽却不知道从何吐起。
别看希路达平时大大咧咧的，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心机，但她毕竟是一国公主，而且还是格里泼尔的独女。
这样的她从小接受的那种看似枯燥的教育对她还是产生了些许影响，所以在这一刻，她的脑袋开始转动：
齐格飞明明应该死了却没有死，排除掉诈尸这个基本不可能的选项之外，那么或许只有一种可能：假死。
但是，这种‘假死’所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
而在其中，女武神肯定是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诸神代言人的女武神究竟知不知道内情呢？
诸神知不知道内情呢？
总觉得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希路达总觉得自己就站在岔道上，思绪只要微微拐弯就会拐到一个貌似很可怕的地方。
神明到底知道吗？
如果说神明都不知道的话……
“希路达？”
就在她走出了房门的时候，耳边响起的南娜的声音，这让她中断了自己的思绪。
“嗯？”
“你在里面看到了些什么？不介意的话能和我说说么？”
这就是聪明人的做法了，无论是南娜还是希路达都不是什么蠢货，她们情同姐妹没错，但这份感情并不能扫除一切障碍。
她们都有着自己的王国，而希路达自己更是未来的冰岛女王。
南娜不可能仗着与希路达之间的友情就主动留在那里。
南娜是希路达的朋友，但格里泼尔却是国王，他要做的事情、他的作为可以对希路达公开，却不可能都让南娜知道。
简单来说，她强行留在那里打探是一回事，但询问希路达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没什么，父王做的一些无聊占卜罢了。”迎着南娜那疑惑的目光，希路达展颜一笑，“没什么特别的，你明白的，人上年纪了，总是有些瞻前顾后的。”
这句话其实半真半假，希路达终究还是没有将某些事告诉她。
因为她不知道该不该说，所以干脆就这样隐瞒了。
“好啦，比起这些，我们快去换身衣服吧，现在时间还早呢。”
还没有等南娜那边在说什么，希路达直接伸手抓住了她，这不由让她感觉到疑惑。
“换衣服？”
“我们一起出宫殿转转，憋在宫殿里我都快闷死了！”她抓着南娜开始了奔跑，这种大大咧咧的动作不由让周围的仆人们瞩目。
不过，对于宫殿里的小主人这种咋呼的行为，他们也习惯了。
甚至有些人还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些人都是看着公主殿下长大的，几乎都将她当做女儿看待。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就这么被希路达拽着，南娜不由问道，“宫殿里还有侍卫，宫殿外的话……”
“不用带侍卫，我来保护你。”希路达说道，“那些护卫没一个能打的，不要也罢。”
你这话让那些侍卫听到会哭的……
听到希路达这么说后，南娜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站在廊道尽头的女侍卫（盾女）身上，不过她很显然没听到，只是手持剑盾站在那里。
但是，在听到希路达的话时，南娜心底不由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欢欣，接着则是一抹遗憾。
“希路达。”她唤着
“嗯？”
“如果你是男孩该多好。”
一下子被南娜的话整的有些懵，希路达不由挑眉，但从自家闺蜜那担忧的面容上，她终究还是找到了说这话的理由。
“小傻瓜，这方面的事情不用担心的，你一定会有幸福美满的婚姻的。”
“是……么？”
“如果你未来的丈夫对你不好，那你告诉我，我打上门去！”
“嗯，谢谢。”

第十章:北方英雄
虽说这里是一个王国的主城，但却仿佛与世隔绝那样，除去来往的船只之外，这里的生活节奏好像都相当慢。
这甚至给人一种错觉：这里没有战争。
一方面是因为这片土地位于最北方，而且又不与其他王国接壤，但更多的还得归功于如今的国王格里泼尔。
而在烟港雷克雅未克的港口上，一名战士正站在此处眺望美丽的海景。
他当然是齐格飞。
如今距离邪龙法弗尼尔死亡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了，而在其中，他将一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在曾经的格尼塔海德废墟、如今的尼伯龙王国之中。
他每日的任务就是练剑，尝试着驾驭古拉姆、尝试着使用巴尔蒙克，最后两柄剑一同挥动。
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一段相当艰难的过程，他需要控制住巴尔蒙克中那憎恶着神明力量的邪龙之魂，又要驾驭住因为刺激从而混乱的古拉姆。
其中的过程简直是不足为外人道。
也就亏得他沐浴了龙血，拥有远比一般人强大的体魄与刀枪不入的皮肤、所以才能在两柄剑的折磨下反复锻炼。
要是一般人的话，指不定会被两把剑散发出的力量波及成什么样。
但事实上，他能成功驾驭、并学会同时使用两把剑还多亏了另一件物品：龙心。
食用他人的心脏在中庭的人类世界、甚至在整个九界之中都是无比古老的风俗了。
在这古老而野蛮的传统风俗中，食用他人的心脏意味着继承他人的知识与思想，这是一种很古老的继承仪式。
而在食用了心脏之后，他也发觉自己挥剑的时候的确轻快了很多，这是属于法弗尼尔的剑技与知识。
也多亏了如此，他才能在几个月内完全控制住两柄截然不同的剑，不然的话一定会花上更多的时间。
一般来说，完成了屠龙这等英雄伟业，一般的勇士应该早就开始肆意吹嘘了。
但齐格飞却不同，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去驾驭神怒与雾魔两柄剑。
在这之后，又花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消化源自法弗尼尔的剑技知识，这才马不停蹄的一路从西南方向的矮人群山一路出发来到北方。
也许是因为受到了叔叔的熏陶吧，又或许是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与信念，他对于‘扬名’这种事已经不那么看重了。
他目前的想法就是回归尼德兰，而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给叔叔的执念做一个了断。
所以，他才依照叔叔的指示来到中庭世界的北方，这是早在大半年前就约定好的事情。
但是，来到冰岛实际上是他自己的想法。
他本来的话，他是想在挪威四处转转的，但最后选择冰岛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发现没有什么船只愿意深入北方海域。
虽然有不少商船都喜欢避开有海军保护的安全航线，但他们的目的终究还是来往于冰岛、挪威、尼德兰、吉特兰德。
他们的目标是贩卖船上的货物，而不是深入北方海域这种操蛋的地方。
没有人会愿意与海盗做生意，即便现在有传闻，曾经各自为战、四分五裂的海盗们貌似被什么人统一了，但海盗毕竟是臭名昭著的东西。
哪怕是那些曾经被动接受过这些海盗‘帮助’、用一些货物换取协助的商船都坦言不想合作第二次。
在这种状况下，想要委托船夫带自己前往北方海域不太现实。
甚至，其实齐格飞自己也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犹豫。
因为一路上，他听闻了不少有关海盗的传闻。
这些生活在练军队都无法触及的北方海域的人类远比一般的战士残酷，因为环境如此。
就如同莱金说过的那样，那些海盗在饥饿、又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会选择杀一个最弱的船员来填饱肚子，等恢复了一点力气、再外出与那些海怪厮杀。
能被驱除到国境之外的北方海域，他们本身就是些残暴的家伙，无数岁月积累下来，他们终究还是在那里站稳了脚跟。
在一般的商人眼里，海盗这个词与海怪、巨龙、尸鬼、幽灵几乎是划等号的。
而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依然有人杀出了血路，将如同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海盗纠集在一起。
这种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听到的传闻越多，齐格飞就越是犹豫、不安。
他倒不是害怕海盗，关键是那些海盗是否能被说通、他又是否能将那些海盗纳入麾下，对他来说，这些才是问题。
他有信心统领一群勇士，但一群见钱眼开、残酷冷血的海盗，他真的没有这个信心。
更别说现在海盗已经被统合了……
想到这里，齐格飞心底不由有些抑郁。
如果海盗是一盘散沙的话就好了。
逐个攀谈虽然注定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如果仅仅是一艘船、几艘船，甚至是一个小港口，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动手镇压他们。
毕竟是海盗，北方海域没有律法，一切以实力为尊。
这些海盗只认准实力，谁强跟谁就有饭吃。
但是，根据那些来往商人的说法，原本一盘散沙的海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团体，在他们开始承包一些‘护卫任务’的时候，商人们才察觉到这点。
这对齐格飞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看上去方便了一些，但一个大的团体意味着利益层面上的交锋。
能统合起这样一个团体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是庸才不是么？
说实话，对于这一点，齐格飞并没有充分的信心。
单纯的财物就可以了么？
还是说，需要点其他的？
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感觉到自己脑袋有些疼。
没有什么头绪。
或者说，他大概知道应该如何做，但却没有这方面的自信。
毕竟勇士、英雄≠领导者、国王。
他现在急需要找自己那好像无所不能的叔叔来商量一下，不过可惜的是，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嗡’
就在他那么想的时候，手上那用以定位的符文石闪烁起了光辉。
“嗯？”
下一刻，就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刹那之间，他浑身打起了警惕，但就在他迅速转身、手搭在身后的剑上时，他看到了那披着粗布斗篷、穿着铠甲的身影。
“叔叔。”
“嗯。”一如既往，他缓缓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第十一章:逃不掉的海边美食
虽然霍德的出现让他有那么一种近乎心想事成般的安心，好像在自己拿不定主意、需要他的建议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不过事实上，在之前，在他出现在背后的时候，齐格飞有那么一种本能的反感与警惕。
这与他的个人意志无关，仅仅是长期锻炼的结果。
所以现在，他有些尴尬，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的手依然搭在剑柄上。
“叔叔，我……”
不过就在他想将手从剑柄上放下的时候，他的叔叔却瞥了他一眼他的手。
“你犯了两个错误。”他开口说道
“啊？”
在听到霍德说的话后，齐格飞不由愣住了。
错误？
什么错误？
“我出现在了你的身后，你却没有察觉，这是第一个错误。”
“这个……”
听到霍德那平静的语气后，齐格飞更加尴尬了。
因为他之前的确在想事情，再加上烟港的环境相当宁静，一时间让他放下了警惕，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状况。
对于这点，他无可辩驳。
“至于第二点，你现在反应过激。”霍德说道，“你身上的铠甲是不够坚硬么？”
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齐格飞也将目光摆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现在穿着的战甲是养父莱金打造的，用的主料是秘银，掺杂进了矮人们特有的阴邪金属。
虽然比不上巴尔蒙克这种熔铸龙魂的魔剑、更没办法与神铁铸造的神怒圣剑相较，但这也是整个中庭难得一见的战甲了。
毕竟再怎么说，这都是莱金认真打造的战甲，而莱金也不是那种只会打铁的矮人。
这套战甲上当然铭刻着神秘的符文。
而且考虑到齐格飞本身的体能足够优秀，莱金都是朝着‘防御力’去的。
这套战甲外带一个战盔都被强化了防御力，如果不是诸如古拉姆一类的圣剑，想要撕开它是异常困难的，哪怕是女武神都不例外。
“你拥有战甲、战甲之下又是沐浴了龙血的皮肤，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
这还用多问么？
现在能让齐格飞在意的东西只有他背部那唯一的‘缺陷’，直到现在都有一层淡淡的菩提叶印记，那里是唯一没有被龙血覆盖到的地方。
“如果我是刺客，我就会知道你的弱点所在。”
“是，我明白了。”迎着霍德那浑浊的视线，齐格飞最终缓缓点头。
无论屠龙英雄地位如何尊崇，在长辈的面前，他依旧是那个需要指点的孩子。
更别说，霍德并没有说错什么，他的反应的确有些急躁。
要知道他背部不仅有战甲、两柄剑更是交错背负在身后，说白了还是这个‘弱点’带给他一种患得患失的焦虑。
正因为他周身上下只有那一处缺陷，所以他才会如此表现。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战士，刚刚他不应该退避拔剑，而是先用双手钳制住对方才是。
不过这种指点倒也不会让他失落什么，因为很快，齐格飞的内心便被重逢的喜悦所填满。
“叔叔，好久不见了。”
“嗯。”
如果是一般人，估摸着早就被霍德这种平静的语气搞得尴尬起来。
因为他好像根本没有打开话题的意思，完全就是在等齐格飞自己挑起话题。
不过齐格飞也习惯了霍德的这种态度，除去一部分事情之外，他一直在让他自己做决定，这是一种历练。
很早之前，霍德便和他说过，作为国王，他的决断力与思维至关重要，他不能只是一个莽夫。
事实上也正因为时刻牢记着这一点，齐格飞才会在这里。
“总之，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叔叔。”
“嗯？”
“海盗的事情，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边走边说吧，看起来你有着不少见闻。”
“好。”
两名战士就这样沿着道路，从港口走向了雷克雅未克的内部。
这将近大半年的时间里，虽然齐格飞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剑术的磨炼上，但他的经历确实挺多的，不过大部分都没有超出霍德的预料。
首先是食用了龙心之后带来的变化：他能理解动物们的话语。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将动物们的鸣叫拆成那种可以学习的音节与词汇，但他终究还是能完全理解的。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他在离开格尼塔海德、进入一片森林的时候听到了小鸟的鸣叫。
这些鸟儿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
有些说勃艮第的公主殿下克里姆希尔德千娇百媚，又说希恩达尔的山峰上有着不同寻常的火焰、成功跨越火焰的英勇者会得到奖赏。
对他来说，这些动物仿佛就成了移动的广播电台，让他随时随地都能获得八卦。
他也只能听这些八卦，因为他并不具备‘对话’的能力，仅仅是能听懂动物们的声音而已。
不过这些不重要，即便提到了克里姆希尔德，齐格飞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上心的样子，他仅仅是将其一笔带过，面色都没有变化。
比起这些，更重要的则是之后发生的事情。
“当时我穿越了勃艮第与尼德兰之间的国境线，进入尼德兰境内的时候，女武神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随口说道，并没有刻意遮掩声音的意思，这引来了周边一个卖海鲜小吃的一个小摊贩羡慕的神色。
因为这在中庭已经是一个传统了，当女武神在面前出现时，这意味着当事人具备成为‘英雄’的资格。
不过齐格飞也没有多骄傲，他只是从腰间的小包里翻出了两枚银币。
“来两份套餐。”
“好咧。”在听到齐格飞这么说后，小贩喜笑颜开。
他以极快的速度处理着两条腌制好的生鲱鱼，直接去掉了一条中骨，接着将它们摆在了饼上，然后淋上橄榄油、黄油、盐、生洋葱片、熟土豆泥。
“给。”他将鲱鱼小吃递了出来，接着又送上了两杯蜜酒。
然后，齐格飞将鲱鱼摆在了霍德的面前，自己则一口咬掉了他的那份。
伴随着酥脆面饼以及蔬菜发出的那种清脆声响，他的动作相当的自然。
我待你不薄啊！
看到齐格飞的动作，霍德嘴角不由抽搐着。
但事实上这是很简单的行为，大概就是聊天途中路过超市买包薯片一样。
对这片土地上、特别是靠海的人来说，鲱鱼是一项非常传统的小吃食品。
不过霍德并不怎么习惯吃生食，所以有些莫名的额抗拒。
最后，霍德盯着那条鲱鱼，接着叹了口气。
不吃不行啊。
他最终还是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鲱鱼，然后一口咬下。
‘咔呲’
面饼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顿时，柔软却酥脆的口感发散了出来。

第十二章:上头已经决定了
其实，简单腌制过的鲱鱼倒也不是说不好吃，只不过是霍德自己不太习惯吃生食而已。
不过生鱼片他还是很喜欢吃的，他只是不太能适应这里的传统小吃。
所以在吃鲱鱼面饼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口腔之中充斥着的那略微腥味的酥脆口感还是打消了霍德在饮食方面的不适应。
平心而论，鲱鱼搭配面饼、面包的这种组合可以说是有着相当久远的传统。
生洋葱、面饼与土豆泥可以起到一个很好的中和作用，生洋葱驱逐了鲱鱼自带的那种海腥味，至于生洋葱片带来的那种呛人气味则被黄油、橄榄油以及土豆泥覆盖了。
所以当这种一个银币一份、足以填饱肚子的小吃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的时候，它剩下的只有那种淡淡的咸味。
柔软之中带着属于洋葱片、蔬菜与面饼构筑的酥脆，如果喜欢海鲜的话，这种小吃其实是不错。
再加上蜜酒也相当爽口，所以霍德吃起来还是挺轻松的。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他虽然是尼德兰阵营的人，但对鲱鱼的喜爱可没到齐格飞那种地步。
齐格飞这孩子除去不喜欢那种发酵完毕的罐头之外，对鲱鱼还是很有好感的。
事实上就在霍德咀嚼着面饼、喝着蜜酒的时候，他还顺手买了一条腌鲱鱼小吃。
吃法就是剔骨，抹上黄油、内部塞满碎洋葱与小酱瓜，然后一口闷。
是的，一口闷……
这种小吃讲究的就是一口，如果分开一口一口吃反而会落了下乘。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齐格飞叼着的鲱鱼尾巴，他就想要吐槽。
但是，不知道该吐槽些什么，所以他干脆闭嘴了。
“所以，女武神怎么了？”在二人持续漫步在街道上的时候，霍德开口问道。
在这个时候，齐格飞也将嘴里的鲱鱼肉完全咽了下去，在将蜜酒喝完之后，他呼了口气。
“她叫……洁希德？”
在思索了好一会儿后，齐格飞终于想起了那位女武神的名讳。
“叔叔你应该知道吧？”
而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霍德愣了有好一会儿。
这家伙是谁来着？
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从记忆的犄角疙瘩里把这个名讳对应的人物翻找了出来。
“啊，那个女武神。”
也难怪霍德对洁希德并没有什么大的印象，因为事实上，他只听过一次‘名字’，那还是在铁匠铺发生口角冲突的时候，希格露恩喊出来的。
当时女武神正和他发生言语上的冲突，希格露恩让她退下来着。
不过，霍德对她印象最为深刻的估计还是‘小报告’。
希格露恩作为负责尼德兰阵营的女武神，前脚刚保证过绝对不会透露他们的信息，洁希德后脚就去了王宫。
霍德倒是不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猜得到一个大概。
反正估摸着是洁希德自己擅作主张的小报告行为，然后被他制止（物理）了。
“她出现在你面前说什么？”
“她告知我，上头（神明）已经决定了，让我来当尼德兰国王。”
嗯，这件事并没有超出霍德的预料。
甚至，倒不如说，这样的发展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
毕竟齐格飞已经现身了，神明要么否认他的身份，要么承认他的身份。
虽然现在没有公开，但直到现在都没有表露出什么敌意，想来应该是选择后一种了。
“哼，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他们会现在就掀桌子呢。”谈到这些的时候，霍德淡淡的笑了，“看起来他们还是怂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如今的齐格飞已经沐浴了龙血，这点已经被斯露德她们看到了。
不管斯露德本身与太阳女神苏尔怎么看待这件事，但这件事本身是瞒不住的。
甚至，也不排除这是某些人刻意的‘塑造’，毕竟一名刀枪不入、能抵挡巨人与各种怪物却唯独没办法抵御神明的战士，谁不想要呢？
屠龙本身是必要的，这一点霍德很清楚，因为哪怕没有他的指引、没有他牵线搭桥，齐格飞最终也会前往格尼塔海德。
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奥丁亲自指点，至少根据其他玩家的说法，齐格飞的确在路上遇到过一个名为‘尼卡尔’的老人。
读过书的都知道尼卡尔是奥丁特别喜欢用的化名。
所以说，齐格飞完全是神明一手缔造出来的战士，伏尔松格一族、齐格蒙德全家都跳不出这个坑。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自从霍德在剧情里插了一手，扮演一个博弈的角色后，齐格飞就成了令神明们头痛的人物。
因为沐浴了龙血，他的弱点恐怕只剩下菩提叶那块地方，但是，这块地方他一定会着重保护起来。
也就是说，如果正面对决的话，就像是拿刀劈一个移动要塞一样。
除非神明亲自出手，不然的话，他的肌肤足以抵挡大部分的攻击。
但是，神明出手一定有着极大的限制，所以比起现在剿灭，尝试着再次拉拢才是正确的选择。
人类的寿命多少？
神明的寿命又有多少？
对神明来说，重要的终究是整个中庭，为了一个齐格飞、一个霍德就把棋盘掀掉显然是不现实的。
“让我猜猜洁希德是怎么说的，她肯定想要‘帮助’你吧？”
“是的，如同叔叔你说的那样，她询问我要不要公开自己的身份。”他说着，“不过我拒绝了，她貌似也不生气。”
嗯，很正常的操作，这实际上是一种交易。
如果公开身份，女武神表达了支持，那么自然会有人愿意汇集到他的麾下，甚至，说不定尼德兰有一大半人都会倒戈。
伏尔松格的末裔、屠龙英雄、齐格蒙德之子，这些功绩早已与‘英雄’之名相衬。
不过，这是有缺陷的，女武神的名头完全是一柄双刃剑，无论对尼德兰还是齐格飞来是都如此。
事实上，女武神这个团体只习惯于在战争的末尾公开站队，途中则喜欢按兵不动，她们从来都不参与正面战场的。
理由很简单：她们不喜欢战争结束的这么快。
“我也不喜欢将‘人望’与‘命脉’交托在他人手里，这是叔叔你教我的。”
对齐格飞来说，他需要的军队构成应当纯粹一些，其中不能有女武神插手。
比起女武神的威望，他更相信自己实打实拉拢的人物。
“叔叔你也是因为这点，才会选择那些海盗吧？”

第十三章:你口才真菜
他是在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武神沟通了一番之后才真正确认了一些事：女武神真的是一柄双刃剑。
她们可以迅速帮助英雄们崛起、建立功勋，但与此同时，英雄们也必须向她们妥协。
不过当然了，根据中庭那略显扭曲的传统、对深受此处文化熏陶的战士而言，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所以他们不会拒绝。
但齐格飞不同……
因为受到叔叔的熏陶的缘故，他心底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萌芽，而法弗尼尔的故事对他产生了关键性的深刻影响，他对神明并没有什么崇拜敬畏的心理。
更何况，他对‘英雄’这个词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
他并没有多大的理想，想要与亨定一族做一个了断并不是什么仇恨，也不是对权力的渴望与贪婪，仅仅是为了了结自己身上的恩怨罢了。
如果说之前行动还带有一丝迷茫，甚至有那么一种与他无关的想法，但自从认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在圣剑重铸完毕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了回头路。
现在放下圣剑、主动投降让莱格尼放过自己，从此远离尼德兰隐居过日子？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好吧！
所以必须完整的了结那由父辈承袭下来的恩怨才行！
不仅仅是为了伏尔松格一族、也为了让一直在奔波的叔叔能好好的休息一下，更重要的是，他也想有一个安心的睡眠。
毕竟有责任在身、有仇人追杀什么的，这种状况怎么可能睡得好？
也正因为他只站在自己一行人的角度，被莱金抚养长大的他并没有正确的接受过中庭世界的所谓‘传统教育’，所以他才能跳出那份桎梏。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女武神的提议其实很有诱惑力，因为那根本不需要他自己花费什么功夫就能迅速复位。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么做的隐患太严重了。
这是他在真正与女武神一对一的交谈之后产生的想法。
洁希德……
这个女人他其实是认识的，因为将近两年前、躲在铁匠铺后边的屋子里的他曾经见过那与叔叔对峙的大批女武神，其中就有她。
而从对话上也听得出来，她本人与希格露恩担当了许久的女武神，齐格蒙德身死的那件事背后就有她们在推动。
每每想到这点，齐格飞便感觉到窝火。
与此同时，他也不由感叹这些女人的态度。
女武神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们真的明白自己面对的是谁么？
而且更重要的是，洁希德的态度看上去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这才是最可怕的，她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恶事，对她来说，这些事情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而每每想到这里，他便感觉到自己曾经的渺小。
因为在以前，他根本就没考虑到这点。
他就与其他人一样，并没有深入研究过这方面的问题，但一旦意识到后，这个问题便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最重要的问题其实也只有一点：
“女武神毕竟只是传声筒，你接受了她们的帮助，就等同于受制于神明。”
正如同齐格飞说的那样，霍德正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了那些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穷凶极恶的海盗。
因为排除掉女武神的帮助、再排除掉各个人类王国，能拉拢的‘人类势力’真的不多。
这些东西也被霍德考虑在内了，神明不会拒绝战争，所以反而会对他的作为睁只眼闭只眼。
反正在真正踩过线前，他们绝对不会掀棋盘……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我最近听到了不少消息，那些海盗已经不是一盘散沙了。”
最终，齐格飞还是将自己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
“能被整合，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成了一个单独的势力，我觉得这可能不是依靠纯粹的财物就能拉拢的对象了。”
齐格飞想的也不能说是错误，对他来说，的确是一盘散沙的海盗比较好拉拢。
因为势单力薄，又各自为战、相互为敌，这些海盗对于‘财富’有着刚需。
黄金毕竟是中庭世界的硬通货，海盗中究竟有多少人渴求着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必须外出厮杀、打劫的生活？
这点齐格飞不知道，但他觉得大部分人不应该是天生就是为了做海盗的。
理由其实很多，而且即使不重视他们的这种‘官方洗白’，海盗也无法拒绝财富。
大量的财富……
现在的齐格飞能拿出的财宝绝对不是其他人可以媲美的，哪怕海盗们打劫了一船黄金，在齐格飞这里也不过如此。
他拥有糅合了‘雾魔之戒’、‘吸金指环’的力量的‘尼伯龙根的指环’，这枚戒指创造的财富足以击垮中庭的现有秩序。
拉拢那些各自为战的海盗很简单，实在不行他还能靠拳头，但海盗们整合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已经自成一体、在北方海域站稳脚跟的势力无比复杂，之前的方法恐怕行不太通。
说到底，还是因为主导权并不在他自己这里的缘故。
但霍德的视角与齐格飞不太一样，所以在年轻的英雄表达自己的担忧时，他耸了耸肩。
“这不是很好么，省得我们到处去找了，只要和那位整合了海盗们的头领聊聊就好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将那片海域的海盗全部纳入麾下。”
“这……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叔叔，我就在苦恼，究竟什么样的办法能搞定这种事。”
一个势力，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定的事情。
一艘海盗船、一批没有后路的普通海盗或许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或许还会尽全力一搏、加入一无所有的齐格飞的麾下。
但是，一个势力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既然在北方海域的海盗们已经成为一体并站稳脚跟，这说明了他们至少有了一个较为完整的运作体系。
“他们远远称不上是走投无路，而我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说服这些人。”
“‘交涉’是一门艺术，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迎着齐格飞的视线，霍德淡淡的笑了。
这个时候，他只是将头盔重新戴在了脑袋上。
“我猜，你应该是在犹豫，甚至想要放弃拉拢海盗，转而向你的舅舅求助。”
“是……”
“其实不用这样，有些事情你总要学，不如现在就开始学起来比较好。”
“嗯？”
齐格飞只是注视着霍德头盔之下的暗淡眼眸，他一时间不太明白霍德在说什么。
“所以说啊，齐格飞，你对‘交涉’这个词的理解终究只停留在浅层次上，有空锻炼一下口才吧。”
“啊？”

第十四章:言语交涉的艺术
交涉……
这个词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而在霍德看来，齐格飞很明显停留在最为简单的那个层次上。
打个比方好了。
如果说张仪和马基雅维利那种人是属于外交艺术家的话，那么齐格飞的‘外交’只停留在买菜都能砍掉两毛钱外加拿把小葱的状态。
说白了，齐格飞本人还是不知道变通，他到现在还在认为与海盗之间的交涉、拉拢只停留在‘金钱’上。
对他来说，拉拢好像是一种等价关系，就像是在酒馆里随便找雇佣兵那样，‘一分钱一分货’。
说到底，这还是阅历不足的原因造成的认知偏差。
不过霍德却不同，因为他平时读的闲书多了、平时也喜欢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时候甚至要专门去应付一些人，所以对这方面有更深刻的感悟。
不过，归根究底，那终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因为一切都源自一件事：歧视。
因为视力欠佳，他从小到大遭受到的各种异样目光不少，其中有包含善意的帮助，也有着恶意的捉弄。
对于前者，他会表示感谢，后者他也不会憋着，出口讽刺也是必然的。
一方面是为了宣泄自己心底的压抑，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更深层次的‘计划’。
如果他们能忍受也就罢了，这件事或许就这么揭过去了。
但事实上，年轻人之所以是年轻人，正是因为他们拥有着大人们没有的那种‘朝气’。
特别是那些孩子，他们的自控力相当差，在发觉自己言辞上没办法争辩后，他们就会选择动手。
这并不是什么少数情况，既然他们肯当面以取笑别人为乐，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心底并没有什么道德标准。
在被反嘲的情况下，动手是必然。
当时的辅助视力用的智能眼镜比现在的那副更加沉重，霍德本身锻炼身体都要看路，身体比起一般孩子来说要孱弱上一些。
打不过是必然的，不过没关系，孤儿院中有保育员，学校里有老师，所以这种斗殴一定会被制止。
伤残在老师眼里会成为‘弱者’的证明，接着就是霍德的表演时间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了解了‘言语’层面的艺术。
“所谓，交涉与沟通，这可不是等价的，齐格飞。”
在莫名想起了自己那算不上好的童年后，霍德开口说道。
“它实际上是一种心理博弈，考验着你对一切事物的了解。”
这不是在开玩笑，因为人类之间的沟通并不是人与机器的对话，这不是在自动贩卖机中购买饮料与零食。
“你手中的财物只是一份最基础的筹码，但这个世界上，能让来当做谈判筹码的东西太多了。”
“是……这样么？”
“给你举个例子好了，我们和那位哥特王子狄特里希是怎么认识的？”
“是赫格里姆……？”
“我们做了什么？”
“击退了那里的巨人，然后……”
“不，我们认识了狄特里希、让他协助我们清扫格林海姆的巨人，接着又让他替我们打掩护，仅此而已。”
然后，齐格飞蒙圈了，他发觉自己有些跟不上叔叔的节奏，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紧接着却又闭上了。
因为他的脑子转不过来，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叔叔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事实没错，但我说错了吗？
最后，霍德也是注意到了齐格飞面容之上的茫然，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算了，有些事情可能说不太清楚。”
想要说清楚之前那件事的作为？
别开玩笑了，那种临场反应、随机应变的结果有时候是没有办法去一一拆分讲解的。
“你只要记住一点，最重要的是‘投其所好’。”
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这是最重要的。
“想要做到这一点也不算困难，有相当多的方法，观察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种。”
就像是在面对狄特里希的时候，霍德通过细致的观察判断出那位王子殿下与他的‘子民’们的关系那样，想要做到这点并不困难。
“当然了，最好的方式其实是‘相处’。”
“但是，即便叔叔你这样说，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去找那些海盗啊。”
难道就这么突兀的找过去吗？
别说是霍德了，哪怕齐格飞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都直接否决掉了他。
虽说格拉妮这匹神骏不是不能踏海而行，但这种作为真的没必要。
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上门、直截了当的出钱收买他们？
这方面的成功率是多少？
对方见钱眼开、甚至对这匹战马起了歪主意，想要动手打劫的几率又是多少？
总之，骑着一匹马直接跑去北海这种事明显不现实。
不过，他大概没想到一点。
“想要了解一个人，不一定要与本人接触，道听途说也能算是一种，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东西叫占卜。”
“叔叔你还会占卜？”在听到这后，齐格飞不由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过这份惊讶也没持续多久，在之后甚至闪过一丝明悟，好像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毕竟是叔叔。”
然后，霍德僵住了。
你这话和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占卜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拉出了自己的‘符文’技能，上面满满十七个全部点亮的符文内容之中并没有任何一个涉及到占卜的内容。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开技能树了。
然后，霍德再一次将目光摆到了齐格飞的身上。
“不，我不会占卜，没学过，也没渠道去学。”
神话之中出现的预言、占卜，这些东西与故事背景中的第十八符文有关，不过玩家并不能激活、学习这个符文。
可能是因为游戏运营不知道所谓的‘预言’究竟该怎么做成技能，所以才放置不管。
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玩家所学习的符文只包括前十七符文而已。
“而且，我本人也对占卜、预言没什么兴趣，这种东西都是空话。”
“空话么？”
“是的。”然后，霍德轻轻咳嗽了一声，“不过这种事也是能起到那么一点点的作用的，至少它能帮我们去了解一些无法亲眼看到的事情。”
至少它不是一无是处，嗯，在世界观与剧情里是这样。
“这片土地、这个王国就存在着一名‘预言者’，而且他的年纪也不小，对这片海域的事情肯定比我们要了解的多。”
“我的……舅舅么？”
“是的，智叟格里泼尔，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去拜访一下吧。”

第十五章:血脉相连
现在，所有的事情好像回到了原点：格里泼尔的身上。
不过事情的本质却发生了变化。
本来的话，齐格飞是在犹豫的状况下才逐步来到冰岛的，他心底对此处国王格里泼尔的名号并没有多上心。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实在不行，那么就放弃拉拢海盗，转而向自己的舅舅求助。
虽然这看上去也并不保险，但这看起来应该比海盗靠谱多了。
更重要的是，在之前假死的时候，格里泼尔是唯一向莱格尼讨要尸体的。
冲着这一点，齐格飞对他就有着一番好感，至少他们之间应该有的聊。
不过在与叔叔的一番沟通之下，他逐渐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难道是对海盗改观了么？
在一路前往烟港宫殿的路上，齐格飞心底不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紧接着，他直接将这种完全不靠谱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对海盗改观？
开什么玩笑呢。
如果真的能凭借三言两语就能让一个人对那些游荡在北海的不法分子改观，海盗用得着臭名昭著？
找几个吟游诗人写几篇佳作吹一下岂不美哉？
好吧，估计也没有什么吟游诗人会脑袋进屎跑去北方海域这种地方。
但是，这结论还是没有变化：自己对那些海盗从来都没有改观。
真正让他抛却了之前抱有的那种犹豫还是因为霍德，那个男人、他的叔叔一直以来都相当可靠。
在他出现并确认自己会从旁协助、甚至接手这件事后，他才抛却了犹豫。
伏尔松格的贤者，他有这个资格。
“呼。”
最后，他长呼了一口气，嘴角甚至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意。
“齐格飞。”
就在他几乎将杂念全部摘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叔叔的声音，这不由让他放慢了脚步。
“嗯？”
“你想好怎么与格里泼尔对话了么？”
“大概吧。”在霍德问起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不由如此开口。
这种事情他也不敢打包票，因为对话这种事即使提前打好腹稿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最多只是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这就够了，记住不要着急，你就当做自己只是来拜访此处国王的客人了。”
“是。”
听到霍德这么说后，齐格飞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说实话，他莫名有些紧张，就连与邪龙面对面的时候，他的心跳也没有如此之快。
这个世界上应该已经没有什么是能让屠龙英雄齐格飞害怕的了，但是，他依旧感到紧张。
因为这种情绪理论上来说并不是害怕，这只是他自身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毕竟再怎么说，这可能是他第一次要真正与自己的‘亲人’面对面。
虽然仅仅是他的舅舅，但他却莫名的不安。
这种不安并不是依靠什么‘深呼吸’就能解决的，只有当他真正见到国王格里泼尔时才能解决。
不过还好，齐格飞也不用忍受太多的煎熬，因为他们已经抵达了烟港的宫殿大门之前。
就如同其他王国的王宫那样，为了彰显国王的特殊地位，这里的建筑比起平民的住所来说明显要高端太多。
不过格里泼尔也不是莱格尼那种缺乏安全感、会在自己的宫殿与城市之间先扩出一条长长的阶梯通道的人物，这座宫殿其实就位于烟港的中央。
而且士兵比起亨定一族的宫殿来说貌似也少了很多，也只有门口站立着两名穿着毛皮护具的战士。
但即便如此，这里也称得上防卫森严……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开始注视起这些那些城墙，上面明显刻画着符文。
虽然细微，但却处在运作的状态，所以能被察觉。
“只能说，不愧是格里泼尔吧。”霍德感慨着，“这防御力可比莱格尼强多了。”
霍德看出来，这些符文虽然看似分散，但却隐隐约约的构成了一个整体，将整个宫殿笼罩在了其中。
但是，这却不是什么防御性的结界，人完全是可以自由穿过的。
“隔绝恶意么……”
这是由第五与第六符文的效果构筑出的组合魔法，而且拥有以下效果：
除国王与其家人以外，战士不准拔出武器、巫师不准使用法术、即便是赤手空拳也有着严格的管控。
说白了就是不准打架斗殴，魔法水平低于巅峰时期的格里泼尔本人的都会受到严格的限制，这毕竟是他年轻时设下的符文。
而且这很正常，毕竟这里是宫殿，如果这里都打的脑子都飞了，国王还有没有安全保障可言？
甚至，因为符文存在于此的效果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国王，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
“看起来，格里泼尔应当是一个相当重视亲情的人。”
虽然比霍德略慢一点，但齐格飞也终于解读出了墙壁上的这些凌乱符文的含义。
“谁知道呢，有些人终究还是得见一面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嗯。”
最后，齐格飞还是向前踏出了一步，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将目光摆在了门口卫兵的身上。
“请问国王陛下是否在宫殿内？我有要事求见。”他不卑不亢，态度随和却又有礼貌。
在这个时代与世界观内，平民想要见到象征着国家的国王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事实上如果是有名的勇士前来拜访，那么国王一定会接见的，只需要向门口的卫兵通报即可。
不过，事实上还没有等齐格飞开口再说些什么，宫殿内部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两位是我的客人，让他们进来吧。”
“是。”
遥遥向那宫殿深处行了一礼之后，两名卫兵合力推开了宫殿的大门。
“请进吧。”
但齐格飞却没有直接踏入，他其实有些惊讶。
“他知道？”他不由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叔叔，而他只是耸了耸肩。
“很简单的魔法手段，无论是占卜还是直接窥探都能做到这点。”
虽然霍德是这么说的，但事实上他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论断——他觉得应该是占卜。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获得了许可。
“进去吧。”
然后，二人在卫兵的注视下踏进了宫殿的大门之中，而在进去的那一刻，霍德便感觉到如同浪潮一样的魔法力量扑面而来。
这是禁锢……
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霍德只觉得自己背负在身上的剑好像沉了不少。
他试探性的将手搭在剑柄上，却发现无比沉重，好像上了一把锁一样。
“果然是宫殿，这手法比莱格尼那蠢驴高多了。”

第十六章:你怎么能在这里用魔法!
很明显，一个宫殿基本上就能看出在那里居住的国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了。
这实际上是矮人之间流传的说法，不过对于这点，霍德还是很认同的，因为莱格尼与格里泼尔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虽然那座宫殿本身是以伏尔松格原来的宫殿为基础建造的，但后来却有所扩建。
在莱格尼自己的设计之中，他将本来的前殿拆除、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阶梯与廊道，将作为伏尔松格一族象征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所在的位置一起当做了最前方的花园。
花园日日夜夜都有守卫轮班看守，而在花园之后才是王座所在的宫殿，整座王宫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单独的小城。
而且更重要的是，莱格尼将王城中的大部分卫兵都调到了他的宫殿周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的确算是加强了防御力，但在霍德以及一部分有心人的眼里，这恰恰暴露了他内心中的不安。
加强防御力是好事，但莱格尼的作为之中只能看出浓浓的病态。
相较之下，格里泼尔就强多了。
比起莱格尼建造的那座都位于王城北部、几乎快成了独立小城一样的宫殿。他的宫殿并不算大，大概有个四分之一左右的大小，不过位置却更加‘亲民’。
想要利用宫殿彰显自己的地位的方法其实有很多：
将宫殿建造的宽阔、庞大是一种手段，但与此同时，将宫殿建立在王城的中心也是一种不错的手笔。
前者只能从规模上看出国王的财力，但后者却能让人无时不刻的看到这座宫殿。
事实上，两者结合起来产生的效果会更加震撼，但那未免显得有些铺张浪费。
很显然，格里泼尔是一个低调内敛的人。
在打量着一路上的廊道之中的装饰时，他心底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整个宫殿并没有重新修缮的痕迹，廊道之中的花纹、那些摆放在边上的装饰物看得出相当的年代感。
这座宫殿内部的饰物——那些挂在墙壁上的鹿头、熊头之类的东西至少存在了上百年。
考虑到内部存在着的魔法痕迹，这些东西存在的时间只可能更久。
低调、内敛、怀旧。
虽说仍然在一路向前，但霍德却能在走马观花的过程之中判断出这些。
而且，那些肉眼可见的铭符文与仍然在运转的魔法如果是格里泼尔自己施展的话，只能说他本人很重视亲情。
想象一下吧，一个继承了王位、掌握了整个王国至高权力的男人并没有对宫殿做出任何的整改，反而是用魔法笼罩了这里。
用魔法固定了这里的状态，让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无论何时都是童年在这里成长、度过的那番模样。
这样的男人可能算不上多善良，但至少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人。
之前会向冰岛王国讨要尸体可能也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举动，大概真的是看在‘齐格飞’无处安葬吧。
“有点可惜。”说起这些的时候，霍德不由挑眉。
这样有人情味的国王说实话已经不多了，但是，因为地理位置距离中庭的主大陆有一段距离的原因，再加上冰岛王国在设定中许久都没有战争了。
所以，它并不是玩家的可选阵营，根据官方的说辞是因为没办法打PVP的阵营战。
不过很显然，玩家得到这个理由后就满足了，因为他们也不喜欢这个看似与世隔绝的岛屿王国。
它毕竟太远了，位于最北部，几个人类王国好歹靠的比较近，就它一个孤零零的悬在外边。
而且最麻烦的是，海里的怪物等级特别高，沉尸大海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到时候跑尸体都麻烦。
不过排除掉这些，不得不说，冰岛王国的主城：烟港的确相当平和，是一个隐居的好去处。
但是，不适合玩家。
甚至有很多人都嫌麻烦，从来不碰冰岛王国那需要在海上到处跑的任务线，所以就连国王的名字都不知道。
格里泼尔本人的存在感低的令人发指，简直阿强再世。
不过……
“看起来好像会轻松一点。”
“嗯？”
就在霍德开口的时候，齐格飞不由回头，他注视着那个粗布斗篷下仍然戴着头盔的身影。
“叔叔你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次应该会相当的顺利，至少格里泼尔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这是不是说的太绝对了？
齐格飞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就在他走到拐角的时候，突然和人撞了个满怀。
‘砰’
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撞在身上，这让齐格飞有些站不稳，他不由倒退了那么两步。
但就在后退的那一刻，他的眼眸之中不由浮现出一抹骇然。
他居然被撞退了？
不，更重要的是，和他撞在一起的那个人也只后退了那么三步而已。
那是一个女人，她穿着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衫与长裤，腰间挂着长剑，看上去与一个平民出身的战士无异，但平民显然是不可能出现在王宫之内的。
不，现在该注意的并不是这些，重要的是她即便是与齐格飞这样的战士相撞却也没立即摔倒，更重要的是她还能将他撞退！
这个男人打扮的女人是谁？
“嘶……”另一边，刚刚换上平民衣物、准备和好闺蜜一起出宫殿玩耍的希路达揉着自己的肩膀。
到了拐角结果撞到人了，这怎么这么晦气？这廊道挺大的好吧！
“是谁啊？！”她不由喊着
但就在她定睛看着面前的那个人时，她不由愣住了，因为这张脸她之前还‘看’到过呢。
“你是……”
“都说了，希路达，等等我啊！”
还没等希路达开口说些什么，她背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接着，一个女孩提着刚刚盖到膝盖以下的长裙一路跑了过来。
这当然挪威的公主南娜了。
她看起来气喘吁吁的，体力显然没有希路达好，而且在奔跑的时候，她还踩到了自己的裙子。
“啊！！”
她就要迎面倒下去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却撑住了她的肩膀，不至于让她倒下。
“啊……吓死我了。”在站稳后，她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一眼扫过来的时候，她便看到了那个战士手中散发着的微光。
在他的面前，符文刚刚消散。
是他帮助了自己……
她意识到了这点，不过就在她要道谢的时候，希路达却突然喊了起来。
“你怎么能在这里使用魔法？”

第十七章:魔法便是智慧
一开始，希路达见到自己来不及扶起来的闺蜜最终没有摔倒，她还是松了口气。
不过紧接着，作为格陵兰公主的她便意识到了一件事：她的闺蜜是被魔法扶住的啊！
但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烟港的王宫，是冰岛王国的王室所居住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他父亲刻下的符文结界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上了边上的那个刚刚绘制了符文的战士。
并不是齐格飞，因为齐格飞就就站在她面前，如果他动用魔法，她早就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而且事实上，如果真是齐格飞使用的话，她反而不会惊讶，因为齐格飞可是被格里泼尔亲口承认的外甥。
而且他也说过齐格飞会来拜访，肯定要给点方便不是？
但问题是，现在施展魔法的并不是齐格飞，而是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啊！
那个使用了魔法的男人穿着一身铠甲、披着粗布斗篷，看上去就像是风尘仆仆的冒险者。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除去他那因为遮掩所以变得神秘的面容之外，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也正因为这样，希路达才觉得惊讶，甚至在这个时候，她有些语无伦次的。
“这里是王宫，被父王的魔法保护着，这里是不能拔剑或者施展魔法的。”
这一幕场景似乎对这姑娘的三观冲击有些大，所以她有些语无伦次。
但可以理解，毕竟对年轻的她来说，父王格里泼尔就是顶梁柱，他支撑起了冰岛王国、也支撑起了这个家庭。
对她来说，父亲就应该是无敌的，他年迈时也被称作‘智叟’，周围无数人都想要求得他的占卜。
虽然希路达没见过他上过战场、冰岛王国在他统治以来就没爆发过什么大的战争，但他却会玩弄一手强横的魔法。
他甚至通晓世间不曾流传、用以预言未来的第十八符文。
希路达一直认为，这样的他在‘符文’与‘魔法’上应当是近乎无敌的，没有人能与其媲美。
“父王给你授权了？”最后，希路达问道
但是，霍德却没有回答，他就像是一个闷葫芦一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透过头盔的缝隙仍然能看到些许面容还有那对浑浊的眼睛，希路达都觉得站在那里的是一尊铠甲傀儡。
而且，希路达确信，他的目光在自己与南娜之间打转，好像在打量着什么。
所以，他摆明了是在无视自己，这不由让希路达感觉到有些不爽。
她并不是多骄傲的人，平时她也不会盛气凌人，与自己的侍女、护卫王宫的盾女更是与她友好相处。
但即便是这样，她心底也有着骄傲与自尊，被当面无视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而且，想要让她自己忍让什么的，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问你话呢，没听到吗？”她开口说道
然后……
“听到了。”
声音很平静，而且因为头盔隔着的原因，他的声音显得莫名沉闷。
比起希路达那种声色俱厉的质问，他的回答显得无比低沉，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热流撞上了冷空气一样。
不过更重要的是，对当事人希路达来说，这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完全没有回馈的感觉不说，她自己还莫名感觉到憋屈。
但事实上，霍德这边是真的说不出什么话，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本来的话，他出手扶住对方有一半算是好心好意，与此同时算是给自己的魔法做一个测试，看看一个点完了全部符文技能的玩家能不能在这种地方施展魔法。
另外，他本人也不怎么希望这位挪威公主会摔倒，因为在他的认知之中，‘公主’普遍都是很麻烦的生物。
至少在上个版本之中，除去齐格妮之外，其他人给他的感官都很差。
都不知道齐格蒙德的脑子是不是进屎了才觉得博格希尔德和希奥蒂斯好，反正他没看出来这两个女人除了脸蛋之外还有什么优点。
反正，他这次只是陪伴齐格飞进王宫见舅舅的，他本人并不喜欢惹太多麻烦。
当然了，他更加不喜欢有什么人在自己耳边聒噪，如果让他在自己面前摔跤，估计又要看着两个看起来都没怎么吃过苦的姑娘叽叽哇哇的了。
结果到头来，他貌似还是踩到敏感线了，想到这点，他就不免叹气。
“那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迎着希路达的视线，霍德不免叹了口气。
“因为我对魔法也略有了解，这里并不能困住我。”
嗯，这是他的最终结论，虽然施展魔法的速度慢了一些，就连效果也大打折扣，但他的确还能用。
简单来说就是鸡肋，但这种话题霍德是不会说的，事实上说‘略有了解’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因为他都背清楚了论坛上由官方提供以及玩家自己摸索出的符文组合与序列、魔法什么的，一键宏的组合技自己也弄了不少。
这样的他勉强能算是一个厉害点的巫师吧，PVP弹了对面后不开终结技反而是朝脚下扔炎爆什么的，这种事情他没少干。
“但是，这里的符文与禁制都是我父王刻下的。”
说起这些的时候，希路达不由咬着自己的嘴唇。
她有些不安，更多的则是一种不甘。
她崇拜着作为父亲的格里泼尔，因此格里泼尔在她的心底与‘无敌’这个词是划等号的。
那么，无敌的格里泼尔布置下的结界又怎么会被破解？
在这个时候，南娜自己也感觉到局促不安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闺蜜现在很不开心。
就像是一头炸毛的小狮子一样，这种威慑事实上源自她那有些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然后，有人给予了她最后一击——并不是霍德或者齐格飞，而是她的父王。
“魔法的力量并非绝对，希路达。”
格里泼尔的声音就这样从后方传来，这不免让希路达直接回过头。
“父王。”
“魔法不过是对‘知识’的一种运用手段，大神奥丁的十八枚符文就刻在中庭世界的黄金宝盾上，只要愿意翻山越岭，谁都能看到。”
他轻轻揉了揉自己乖女儿的头发，接着打量着她身上的平民衣物。
这孩子又想要往外跑……
他不由叹了口气，这孩子的性格太像男孩了，他都怀疑她是不是有一天会跑出冰岛之外。
“神明给予人类的‘魔法’，考验的其实是理解力，所以每一位强大的巫师都是非凡的智者。”
最后，他将目光挪到了那个穿着战甲的男人身上。
“我想，比起固守一方的我，帮助齐格蒙德拓张领土、将伏尔松格一族的威名宣扬至中庭各个角落的贤者更有智慧。”
“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因为齐格蒙德一直会提到你。”

第十八章:他所听闻的贤者
伏尔松格的贤者霍德
格里泼尔知道这个名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刚刚游历归来。
当时的冰岛王国正处在乱战之中，因为当时的挪威国王安根提尔觊觎着冰岛上丰富的秘银资源以及与冰岛相邻的冰雪岛屿：格陵兰岛上的野生魔兽，所以联合丹麦王国发起了接连不断的战争。
在战争之中，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兄长，王位最后落到了他身上。
而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齐格蒙德——成名已久、手握神怒圣剑的尼德兰国王。
他以美丽的冰岛公主希奥蒂斯为要求，愿意出兵帮助冰岛王国。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并不是在那里磨磨蹭蹭给格里泼尔谈判的时间，实际上他是先出兵率先威慑了丹麦、接着直接进军挪威。
在将两位国王打的愿意放弃战争并用财物、军备与粮食补偿冰岛王国的损失后，他才前往丹麦提出了这点。
在他提出希望迎娶年轻美貌的冰岛公主希奥蒂斯的时候，困扰了冰岛数年的战争实际上已经结束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齐格蒙德已经快60岁了，比年轻的格里泼尔大了将近40岁，希奥蒂斯当时也不过刚刚满20岁而已。
但是，他并不像是一个糟老头子，虽然能从皱纹、白胡子与白发看出他的状况，但背负着神怒圣剑的他却能用风流倜傥来形容。
他谈吐沉稳、面容英俊，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表现的多粗鲁，一直都彬彬有礼。
所以年轻的希奥蒂斯当时很快就坠入了情网，谁不喜欢一个有着宽广胸怀的英俊男人呢？
更重要的是，他很有礼貌，对所有人都很尊重，那种眉目之前时不时流露出的岁月磨砺与挥之不去的哀伤彻底俘获了希奥蒂斯。
她告诉自己的哥哥，她想要当齐格蒙德的妻子，抚平他的伤口。
格里泼尔当时知道这点时简直哭笑不得，他替妹妹做过一次占卜，占卜显示的画面是战争与鲜血。
他也曾经将这个结论告诉过自己的妹妹，说自己并不看好她与齐格蒙德的婚姻，但当时的她很明显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她当时甚至告知自己的兄长，无论如何，她都会与齐格蒙德共同进退。
几年后，他便得知了齐格蒙德身死的消息，一年后，她的妹妹嫁给了丹麦国王埃尔夫。
不过这种糟心的事情也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当齐格蒙德与希奥蒂斯订婚的时刻，他们之前曾经有过一次洽谈。
那是在一次私人的宴会上，格里泼尔想要试探一下齐格蒙德真正的人品，因为占卜的事情并不算完整，他想要真正了解齐格蒙德。
所以在宴会上，他无意间提到说：
“你好像与其他的战士不太一样，我见过的国王可以说是盛气凌人，如果像你一样出兵拯救了冰岛王国，他们指不定要怎么压榨我们。”
这句话他说的半真半假，本来就是要去探查齐格蒙德个人的性格。
当时大家都醉的差不多，半醒半醉的情况下也容易吐露真言。
然后，他便听到了一句话。
“我本来也是这样的。”
在醉酒的状况下，本来喝的挺嗨的齐格蒙德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我被权力与欲望蒙蔽了双眼，对周围的一切都相当无礼，渴望战争、渴望压迫，我的挚友、我们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霍德曾经劝过我很多次，但我都没有听进去。”
当时的齐格蒙德无比消沉，他甚至都没有直视着格里泼尔，仅仅是注视着自己的酒杯与酒水。
“后来，因为这种骄纵、因为对正面战争的渴望，我失去了一切：我的孩子死了，我的挚友失望透顶、最后离我而去。”
而后，齐格蒙德便将话题转移到了他口中的挚友身上。
“我的朋友，霍德，他一直有着超前的眼光，我认为他是这个世界、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最为聪慧的人物，尼德兰能在我统治期间有如此成就，他功不可没。”
正是因为赫赫有名的英雄齐格蒙德如此夸赞，格里泼尔才能记住这个他从未谋面的人物。
“我很后悔，我失去了我的家人、我还失去了他的友谊。”
“齐格蒙德告诉过我，他说你不仅通晓魔法与符文，更是一名强大的战士。”注视着面前那着甲的战士，格里泼尔开口说道，“而在今天，我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这点。”
烟港的王宫是他在自己的巅峰时期开始设立的，而且每当他觉得自己对于符文的理解开始加深的时候，他便会加固王宫的结界。
但就是这样，面前的这个男人依旧破解了他的魔法，在没有伤及到他的符文根基的情况下做出了他所‘禁止’的事情。
“不过我想，输给你，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曾经帮助齐格蒙德从一无所有到踏上巅峰，扪心自问，我做不到的这点。”
“他自己能打罢了，手握神怒圣剑的他在正面战场上有着绝对优势。”
“战争并不是纯粹的武力可以决定的，你与我都明白这点，霍德先生，无论在哪，智慧都相当重要。”
格里泼尔矜持却不骄傲，他虽然并没有对霍德用尊称，但言语之间却充斥着一种敬意。
不过，霍德并不喜欢听这种吹捧，所以他还是摇了摇头。
“这种贬低自我的吹嘘方式还是免了吧，我没有什么好吹嘘的，尼德兰毕竟已经毁灭了。”
这个话题不能接……
在霍德随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格里泼尔久违的感觉到了棘手。
他这边有意要跟对方保持良好的关系，所以他不能去提这种话题。
准确来说，他不能重点谈论‘伏尔松格亡国’究竟是谁的责任，因为无论将锅扣给谁都会让人觉得不悦。
所以……
“毁灭了也可以重建不是么。”他只是说出了这番话，“我已经让仆人们去准备食物了，希望你们能享受在如今冰岛平和的日子。”
对格里泼尔来说，烟港以及整个冰岛王国维持着的那种稳定、和平是他所骄傲的。
其中或许有许多不足，但他至少让战争远离了自己的国家。
“我相信会让你们终生难忘。”

第十九章:宴会与询问
宴会在中庭世界之中是很常见的一种庆祝方式。
打了胜仗，国王会邀请勇士共赴宴会，庆祝国王登基纪念日，王宫会举办宴会。
甚至这里的人貌似有一个爱好，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一些有钱人就会动不动举办宴会。
在霍德印象中，齐格蒙德就是这样的人。
自己登基了，举办宴会庆祝一下。
好吧这没什么，毕竟在宴会之前也要举办一个隆重而古老的仪式，留王国内的其他实权领主下来吃饭也是很正常的。
自己崽子出生了，举办宴会庆祝一下。
好吧，这还行，毕竟也是直系血脉，赫尔吉的诞生的确值得庆祝。
自己崽子找熟人当老师，举办宴会庆祝一下。
事实上从这里开始，霍德就发现齐格蒙德越来越膨胀了，脑子和进水了一样。
也许是因为文化相冲的问题吧，或许是对某些事的认知不同。
霍德觉得当赫尔吉的老师并不算什么，根本没必要这么隆重，结果齐格蒙德硬是要搞得天下皆知一样。
说白了还是霍德自己并不适应和这么多人（NPC）聚在一起，每次任务指引要他去参加宴会的时候，他都要难受一会儿。
倒不是说宴会上的菜品难吃什么的，重要的是参加宴会的勇士们相当豪爽，每次动不动就各种敬酒。
说实话，烦得很，而且谈的东西都很没营养。
不过，宴会这种东西终究还是分种类的。
霍德所不适应的是那种过于吵闹、人又相当多的大宴会。
当然了，也不是说讨厌，仅仅是不适应，因为他喜欢做的事情是安静的坐在边上，平静的注视着他们喧闹。
当个旁观者就好了嘛！
结果呢，当初齐格蒙德每次都拽着他一起瞎扯淡外加拼酒，这让他感觉到万分难受。
不过还好，国王格里泼尔的宴会的规模说实话并不大。
参与的人员包括国王格里泼尔在内也就那么几个人。
冰岛王国的国王格里泼尔，这是主办者。
冰岛王国的公主希路达，她再怎么说也是格里泼尔的女儿，所以一定要出席。
挪威王国的公主南娜，召开宴会肯定不能将她排除在外，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希路达的闺蜜，更是经常在烟港居住。
屠龙英雄、齐格蒙德之子齐格飞，他更加不能缺席了，毕竟他也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公，这次宴会就是为了他举办的，缺席像什么话。
霍·摸鱼达人·希望NPC自己做任务·德，没啥想法，他就是个蹭饭的。
上述这些人恰好符合一次小聚餐的人数，而且格里泼尔似乎不喜欢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进餐。
那样一人一张桌子、分散坐着太过疏离。
格里泼尔并不喜欢那样，所以他的这个宴会假设在花园之中，没有桌子，只铺了一张野餐布，所有人席地而坐。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霍德摘下头盔的时候，包括格里泼尔在内的人都不由流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因为一个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成名，与齐格蒙德活跃在同一时代的人物看上去并不显老、甚至比格里泼尔还要年轻。
不过格里泼尔很快反应了过来——中庭的混血并不少，无论是巨人血统、神明血统、矮人血统甚至是精灵血统都拥有比人类更加漫长的寿命。
所以，这种小型宴会进行的也相当顺利。
餐品也并没有多高端，反而相当简单：主食的全麦面包、开胃小菜是小酱瓜与冰岛特产的鳕鱼浓汤（plokkfiskur）。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plokkfiskur并不是如同翻译那样是广义认知中的‘汤’，至少在东方人看来，它不应该是汤，更像是酱料。
它的做法不算困难，首先用清水将鳕鱼以及土豆煮熟，接着将鳕鱼搅碎、土豆切成块状。
另起一口锅将黄油煮化、加入洋葱碎，煮成半透明色后加入面粉、牛奶。
接着加入胡椒粉与姜黄粉为主料的咖喱粉，这玩意就和土豆一样富有槽点。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神话时代的北欧就出现，但它就是存在，而且在各个王国都有种植。
玩烹饪的玩家甚至还能自己调制香料粉。
总之，这玩意看上去的确不是广义上的汤，从头到尾没有用到水，唯一的‘液体’还是用牛奶堆出来的。
甚至，鳕鱼也并不是主角，它只是与土豆在最后关键时刻一起拌进上述用小火炖煮出的酱料之中。
这玩意入口的时候是泛甜的，不过香料的后劲相当足，像是格里泼尔这样的人很喜欢用一把勺子一口一口吃。
至于齐格飞，他在尝了一口之后感觉到味道太浓，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不搭配面食或者饭食、空口吃刚煮好的辣肉一样。
有些人喜欢这么干，但齐格飞显然你不是这种人，所以只能搭配面包、将鳕鱼浓汤当做配料。
餐桌之上，吃的相当习惯的这些人可以说是大快朵颐，他们交谈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霍德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正如同他之前与齐格飞说的那样，他只是静静的聆听着。
而且，正如同霍德预料的那样，格里泼尔是一个重视血缘关系还有亲情的人，再加上对齐格飞抱有同情，他用关切的口吻问了不少问题。
如果是曾经那个有些平庸的铁匠铺傻小子，在这个时候脑袋一热、鼻子一酸估计就全部说出来了。
但在多出两年多的经历后，他却表现的进退有度。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懂得‘话只说一半’的精髓，因为他不能完全相信格里泼尔。
值得一提的是，这并不是单纯的欺瞒，所以齐格飞表现的更加气定神闲。
“也没什么吧，莱格尼发现了我的身份，就派出追兵追杀我，我和叔叔从王城之中逃了出去，接着就去了哥特王国。”
他隐瞒了莱金的存在，或者说他刻意忽略了这点。
因为地位本身就不高的缘故，流窜在中庭世界中的矮人完全是可有可无的。
这点也没有引起格里泼尔的怀疑。
“后面，叔叔提议我们伪造死亡并逃脱，接着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了。”
是的，这套理由可以说完美无缺，除去霍德、莱金这种当事人以外的家伙都不能找出其中的漏洞所在。
不过，格里泼尔终究不是莱格尼那种草包。
“我听说你有一个矮人的养父？”他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也算是验证了霍德他们的猜想——格里泼尔果然调查过有关这方面的事情。

第二十章:震惊
作为一个能开口讨要齐格飞的尸身的人，无论其行动目的与缘由，他在得知了齐格飞的存在后，调查这方面的事情也是必然。
伏尔松格王城之中有一个叫做齐格飞的铁匠学徒什么的，这种事也并不难查，毕竟齐格飞又不是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长大的。
顺着这条线，摸索出那个在王城之中生活已久的矮人铁匠也并不是难事。
不过即便如此，齐格飞也早已了解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没有任何迟疑，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是的，叔叔当时把我交给了他，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那么，那位矮人……”
“死了。”说起这些的时候，齐格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看上去好像是因为花园之中的风让他的眼睛有些难受，但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话题让他眼睛有些发酸。
毕竟不管怎么样，养父死亡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的，哪怕仅仅是地位低微的矮人。
当然了，事实上也并不是如此，在边上霍德的眼里，齐格飞这纯粹是演技太渣才不得已的行为。
因为他在撒谎，所以不敢去看格里泼尔的眼睛，所以干脆就开始揉眼睛了。
莱金怎么可能死了，他过的不知道多好。
根据齐格飞之前和霍德说的，格尼塔海德后来迅速投入了修复工程之中，在霍德离开的当天晚上便修补了天花板。
与人类的工匠截然不同，矮人工匠的效率很高，而且处处都可以看到普通人无法学习的魔法痕迹。
他们利用魔法制造出朴素的岩石傀儡，接着便就地开始造屋子了，不到两天便修复了已经灰尘满满的格尼塔海德。
而且不仅如此，莱金还带人重新布置了防御设施，将原本的格尼塔海德当做了宛如诱饵一样的城市。
简单来说就是表面上维持着生活的痕迹，但族人们全都向更深处的地下转移。
他们以原来的王宫为入口、重新开辟出了一条通道，只有输入特定的密码、或者持有拥有官方认证的‘雾魔之戒’、利用口令才能进入。
在一个月的时间之中，矮人们缔造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市，他们重新用莱金戒指里储存的不灭之火装饰了封闭的天花板、塑造出了星空的模样。
“如果可以的话，莱金希望叔叔你能回去看看，那绝对是一座防御力十足的‘机关之城’。”
单单从这些言辞之中，霍德就能知晓新建造的‘尼伯龙王国’究竟有多美妙。
这一点其实从格尼塔海德原来的布置就能看出，矮人并不是如同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是一个喜欢蜗居在‘黑暗’之中的‘下贱种族’。
他们对于‘艺术’的构想丝毫不逊色于那些生活在光芒国度的精灵。
因为无法接触太阳，所以他们尤其喜爱月色与星星，所以他们就会自己动手制作这些。
而且，他们酷爱各种各样的机关。
在考虑到了格尼塔海德原来的不足后，莱金一定会着重考虑防御力与伪装的问题。
那些容易让人迷失的通道就是为了让这里的人彻底失去空间感，最后彻底失去方向感。
至于机关城，这种东西倒是挺有意思，就是不知道随着资料片的逐步更新会不会投放到大地图上。
不过仔细想想应该是不会的，因为再怎么说，莱金‘主要流程’之中应该是死者，目前为止也没有多少人尝试着将那个‘尖酸刻薄’的老矮人保下来。
“是在与邪龙的争斗中么？”
“是的，那条叫法弗尼尔的邪龙，它曾经窜上天空去追赶太阳女神，为了保下太阳，女神暂时封闭了它的光辉。”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终于抬起了头，他很自然的开始咬着手中的面包。
“我想你们或许应该知道？”
齐格飞的话语很平淡，就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样。
但事实上，无论是南娜还是希路达都不由看向了他，就连格里泼尔这样的智者的动作都不由一顿。
邪龙、太阳。
这两个关键词指向的内容只有一个，而且绝对不是齐格飞口中的‘或许应该知道’的级别。
大半年之前，天空之上浮现出的黄昏之景可以说是震撼了不少人。
在那个时候，甚至都有人认为世界要完了。
不过后来，根据女神后来的说辞，当时不过是一头邪龙在追赶太阳。
但无意之间，这传闻就成了‘意图吞噬太阳的邪龙被神秘英雄斩杀’的传说了。
别说是现在了，这件事无论放在中庭的哪个时代都是实打实英雄功绩。
邪龙并不少见，但敢于追赶的太阳的龙恐怕就这一头了。
有女武神证实，所以这件事肯定不是虚构的。
而现在，齐格飞承认了这一点，这就意味着……
“等等，这是你干的？”最终，希路达开口问道。
她看起来好像刚刚回过神来一样
“嗯，当时比较危险，我差点就死在那里了。”
然后，希路达失语了。
她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的，但言语却堵在了喉咙里，怎么样都没办法脱出口。
最终，还是格里泼尔说出了这番话：
“不愧是齐格蒙德的孩子。”
这当然是一种夸赞，毕竟他的父亲齐格蒙德是曾经镇压了一个时代的英雄，无论是挪威的安根提尔还是其他人都没办法与他比较。
手握神怒圣剑的齐格蒙德是无敌的，所有人都这么相信。
不过，格里泼尔毕竟不是那些只会吹捧年轻英雄的人，他是智者，所以当然明白这种功绩肯定少不了其他人的协助。
“我想，这其中也应该少不了贤者的教导。”
说到这里，格里泼尔将目光挪到了霍德的身上，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发言的意向，仅仅是随意的将全麦面包撕成片，然后泡在鳕鱼浓汤里。
“是的。”还没等身为当事人的霍德开口说些什么，齐格飞便很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我虽然从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但霍德……我的叔叔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能有今天的成就，这和他是分不开的。”
最后，在齐格飞无意间的引导之下，剩下的三人将目光挪到了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身上。
他撕着面包，看起来好像很入神，直到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他这才抬起头来。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然后，他端起那香浓的鳕鱼汤喝了一口。
他算是在听周围人说话，但也没在听，说白了他就是过来凑个热闹的。
齐格飞自己做任务就行了，他骗吃骗喝，多好。

第二十一章:敬你一杯
每一个人享受宴会的方式都不同。
一些人喜欢热闹。
比如说齐格蒙德就是这样，他喜欢端着酒杯、让侍从扛着酒缸一桌一桌敬酒，最后喝嗨的时候还喜欢抓人一起唱歌。
真的，他特别喜欢唱战歌，霍德对此印象特别深刻。
别说为什么他觉得深刻，因为他每次都会被抓包，偷偷跑了、缩在角落里都能被齐格蒙德抓出来。
总之，他最喜欢那种规模庞大的宴席了，人越多越好、越热闹他越开心。
另外，有一些人喜欢在宴会之上进行一些友好而亲切的交流。
比如说格里泼尔，他不喜欢太多的人，也不喜欢搞得多庄严隆重，只是少数几个人——最好是家人围在一起吃一顿饭。
只要菜品丰盛一些，这就是宴会了。
另外，还有些人是纯粹的吃货，他们可能不怎么与其他人沟通，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食物上。
最后，还有那么一种人。
他们并不讨厌冷清、也并不热爱热闹，他们不与宴会上的人对话，只是如同一个路人甲一样静静坐在角落里。
他们也不注重食物，实际上只要能入口、只要好吃就没有问题。
他们享受的是耳边徘徊着的那种喧闹，那种有人在交谈的感觉。
无论交谈的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甚至，这话题究竟他感不感兴趣都无所谓，他需要的就是这种‘声音’。
也许寻常人很难理解，就是那种在做事的闲暇之余突然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就有人的时候，心底会产生那么一种慰藉的感觉。
霍德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因为现实里视力不好的缘故，他尤为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讨厌自己孤身一人，但却享受着耳边有人交谈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齐格飞说话就说话吧，一开始说是他自己和格里泼尔交谈并延伸出有关北海的话题，怎么突然之间转到自己身上了？
“齐格蒙德曾经与我说过，他说他失去了你的友谊，所以他一直为此懊悔。”
“没有这种事。”迎着格里泼尔的视线，霍德开口说道
“我知道，贤者在最后一刻仍然赶回了王城与国王并肩作战，在二十年前也是被吟游诗人们宣扬的佳话。”
“这种事怎么都好，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他用勺子搅拌着混进了面包的鳕鱼浓汤，接着舀起一勺往嘴里送。
伴随着咖喱口味、面包与鳕鱼混合的口感，霍德不由想起了那简直不堪回首的一个月。
前半个月是为了摸索救齐格蒙德的办法，后来则是为了刷隐藏任务相关的剑柄。
这前前后后一个月，他都快将那几乎相同的场面看吐了。
现在回想起来，霍德的心情又是什么样的？
说实话，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懂，但那终究不是什么好心情就是了。
究竟是对‘玩家无法干涉官方设定的大剧情’这种限制所产生的无力感？
还是觉得策划的是司马东西呢？
又或许是两种都有吧，无论是作为体验剧情的玩家还是真的将自己代入了‘贤者’这一角色，这都不会是什么好的体验。
所以到了最后，他也不想用勺子了，仅仅是端起木碗，然后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这番遮掩面容的动作不由让格里泼尔心底对他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这杯酒敬你，敬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冰岛国王开口说道
这句话并没有包含任何的虚情假意，而是格里泼尔真正想说的话。
因为他是知道一部分内情的，他的妹妹虽然和他的联系淡了下去，但好歹还是有定时的信件来往。
而在信件之中，他的妹妹告知他，齐格飞在出生后不久就被突然到来的贤者霍德粗暴的带走，一点余地都不留。
不过格里泼尔并不是希奥蒂斯，他是国王，所以他能看出自家妹妹那满含委屈的哭诉背后的内容，还有霍德那种行为所展现的执念。
希奥蒂斯哭诉霍德潜入王宫后又一路杀出王宫，在丹麦的沃尔图斯王城造成了腥风血雨，连一点做母亲的念想都不给她留下。
但是，格里泼尔看到的却是一个男人孤身闯入王宫索要挚友孩子、冒着生命危险拯救齐格飞。
是的，拯救……
格里泼尔并不是什么蠢货，他不会去质问霍德为什么要那么做，因为他知道，这种做法才是正确的。
丹麦对于希奥蒂斯来说是一个庇护所，但对齐格飞来说却是‘刑场’，他绝对不可能在那里活下去。
埃尔夫如果心肠软一点，那么他就会被送到其他地方抚养长大，一辈子与世隔绝。
但是，埃尔夫并没有妇人之仁，他是杀伐果断的国王。
对他来说，希奥蒂斯是他的‘战利品’，他不会允许美丽的希奥蒂斯有其他念想。
所以，齐格飞活不下去。
霍德的这番行为恰恰是将年幼的齐格飞从魔窟之中拯救出来了。
而且，他还运用自己的智慧将他安置在了莱格尼那种人永远想不到的地方。
莱格尼对伏尔松格一族发动了血腥屠杀，伏尔松格一族被剿灭的那个时候，他的凶名无比响亮。
在这个时候，将齐格飞带回尼德兰，这毫无疑问是无比大胆的行径，但正因为如此，莱格尼才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地盘上还生活着齐格蒙德的遗腹子。
另外，将他带到尼德兰，单单从这点上就能看出他对齐格飞寄予的那份厚望。
因为对齐格飞来说，那里就是故土……
“没什么好敬的。”举起装着蜜酒的杯子向格里泼尔回敬之后，霍德开口说道，“我也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他这句话说得相当含糊。
为了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也许是为了游戏给予的各种各样的奖励，也许真的是为了将齐格飞扶上王位。
他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许两者都有吧。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他现在绝对不是在自谦，他说的全都是事实。
为了自己，所有的作为都是为了自己。
“那就敬你与齐格蒙德之间的友情，米德加尔特战乱遍地，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人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格里泼尔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感慨。
因为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米德加尔特打从一开始就很少留存有什么‘友情’。

第二十二章:冰岛美食
九界之一的人类世界米德加尔特，位于九界最中心、阿斯加德的正下方的世界其实是一个远比尼福尔海姆还要冰冷的地方。
这么说听起来好像很奇怪，但格里泼尔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古老的冰雾之国冰冷的不过是环境，冷的是身体，但米德加尔特冷的却是人心。
神明倡导战争与荣誉，女武神降临世间，这让整个中庭世界的主基调成了‘征战’，所有人都以战争与胜利为荣。
而在这种浮躁的环境与传统之下，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其实相当单薄的事情。
多愁善感不存在不说，兄弟之间为了王位、宝物甚至是宝剑从而开始厮杀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身边的利益够大，即便是亲生的孩子也是能随时出卖的。
不忍心看着他死去与不愿意让他死去可是两回事，而米德加尔特的人普遍都处在前者。
但是，霍德却好像不是这样。
他没有当王的想法，对权力并没有什么野心与渴望，驱使他行动的也并不是利益，而是友情。
“叔叔他真的帮了我很多。”
就在格里泼尔举杯、然后饮下杯子里的蜜酒的时候，齐格飞的眼眶也莫名有些发红。
这孩子平时克制的很，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与斯图达斯一起喝酒的时候都会尽量少开口。
结果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德在身边的缘故，他的警惕心好像放松了下来。
整个人就和喝大了一样，情绪好像有些没办法控制。
“我的剑……古拉姆就是他留给我的，当时莱格尼一直在寻找这柄剑的下落，他在拿走了剑的残骸后就开始东躲西藏。”
古拉姆圣剑，这种东西对任何人来说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毕竟它已经用实战证明了自己的破坏力。
任何一个渴望成就英雄之名的人在得到这柄剑后恐怕都不会将它痛快的让出去，哪怕是碎片，让出去恐怕也能换得一笔大量的财物。
没有国王不想得到它、没有勇士愿意放弃它。
一柄优秀的兵器就等同于战士的第二条生命，但面对这样的选择，贤者大人依旧只是保存着它，而这一保存就是二十年。
这就相当于怀揣着大量的财富却不使用，而保存这种财富就意味着要过上颠沛流离的危险生活。
他不能透露一点风声、甚至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果要说古拉姆那残破的剑柄究竟有什么优点的话，估计也就是便于携带这点了。
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开口，仅仅是将注意力摆在了霍德的那张平静的脸。
一时之间好像只剩下了齐格飞在那边给自己灌酒的声音。
格里泼尔心底只是有些感慨，毕竟他也上了年纪了，对霍德这样理论上来说比他拥有更加丰富的阅历的人，他理所当然的给予敬意。
两个女孩的眼神则有些复杂。
南娜本人的性格虽然算不上多愁善感，但却富有同情心。
她想象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一个人带着一个破碎的剑柄四处流浪，甚至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居。
这是她这个一直生活优渥的公主根本没办法想象的事情，所以对于已经忍受了这种生活将近二十年的霍德，她心底有的仅仅是隐隐约约的一丝敬佩与憧憬。
虽然他看上去与寻常定义之中的‘英雄’截然不同，甚至由头至尾，他都没有怎么提过自己的事迹。
就像是陪伴英雄的路人甲一样，不过在由他人说出来之后，这种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对于情绪丰富的小女生来说，当朴素的人被他人撕去的那层面纱、将所谓的‘本质’暴露出来的那一刻，那种沧桑感很能让她们心生好感。
不过比起南娜，希路达就简单直白多了，她先是一脸懵逼、接着转成了惊讶。
最后，所有的情绪只汇聚成了一句话：
卧槽牛逼啊……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她们肯定不会这么接地气的，她们毕竟是中庭世界的人。
依照这个世界的传统，表达惊讶理所当然与神明有关。
“奥丁的胡子啊……”
在他们将视线凝聚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霍德甚至都觉得自己没心情在这里吃东西了。
“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艰苦，对我来说，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还是很容易的。”他开口说道
接着，他将目光挪到了齐格飞的身上。
本来是这臭小子自己与舅舅格里泼尔之间的对话，结果被他这么一打岔，话题好像转到了他自己身上，这种行为就像是在过场剧情里接QTE一样恶心人。
不过，齐格飞很显然没有看懂霍德的眼神暗示，他仅仅是正气凛然的与自己的叔叔对视。
如果说他有什么地方不可避免的受到熏陶的话，那大概就是对‘荣耀’一词的认知吧。
坚定自己信念是一方面，但他没办法忍受只有自己成为话题中心。
就这方面来说可能与齐格蒙德如出一辙吧，如果仅仅只有自己受到赞誉，他的内心会感到强烈的不安。
“总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不用多在意什么。”霍德开口说道
他也没再管那些人的视线，仅仅是端起自己的鳕鱼汤小口吃了起来。
“好了，想必也都吃的差不多了。”
最后，格里泼尔大概也察觉到了霍德更喜欢安静一点，所以他不由开口说道。
他环视着坐在野餐布的人，注视着他们手中那装着鳕鱼浓汤的碗与面包。
他们的进食都相当正常，面包与蜜酒有剩下，浓汤则是第一个吃完的，这是正常的。
“让我们上一道‘收尾菜’吧，这可是我们冰岛的特产。”
然后，突然之间，希路达的脸黑了下去、南娜的脸则开始发绿。
齐格飞这个时候在喝酒，他在期待着这道宴会的收尾菜，霍德则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它在北方海域也是无比凶残的动物，甚至同类相食，食用它们的肉在我们冰岛是无比古老的传统，这是勇士的象征。”
伴随着格里泼尔的介绍，仆人们将一大盘切割好的肉端了上来。
然后，霍德不由挑眉。
他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他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豆腐的味道。
而且必须要说的是，这比发酵完毕的鲱鱼罐头好闻多了。
“冰岛干鲨（Hákarl），这可是我们冰岛名产了。”格里泼尔开口说道
“嘶……”
在看到那一盘白白的鲨鱼肉后，希路达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第二十三章:傻狍子齐格飞
冰岛……
其在中庭世界的正确称呼应该是冰岛及格陵兰联合王国，它的疆域就是两片孤零零的巨大岛屿。
从地图上看上去倒是挺大的，但事实上，格陵兰岛却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它是各种各样的极地魔兽的天堂。
直到现在为止，整个王国对它的开发也只能用‘不过如此’来形容，它拥有着整个王国中最为强盛的海军要塞、整个王国有一大半的军队都驻扎在那里。
它虽然没办法住人，但就像是整个王国的后花园一样，内部的大量矿产、岛屿之上各种各样的动物、魔兽都是王国独有的对外出口产品。
只要格陵兰岛存在，整个冰岛就能不断通过商业来弥补粮食层面的窘境。
不过这里要提的当然不是冰岛的运作方式，而是这个王国周边海域生活着一种鲨鱼：格陵兰睡鲨。
它长相丑陋、视力极差，平时行动缓慢，但却能捕猎海豹。
现实之中的格陵兰鲨当然只是普通的动物，但在《九界》之中，这种同名物种却被归入了‘魔兽’的行列。
它的寿命无比漫长，可以活数百年，而战斗力也令人惊骇，它在官方的设定里简直成了最为凶残的海洋生物之一。
不过久而久之，冰岛王国的人便养成了‘狩猎格陵兰鲨’的传统，而食用格陵兰鲨的肉就成了‘勇士的象征’。
但是，有必要提一点：格陵兰睡鲨是有毒的，它的肉带着一种神经毒素，必须经过太阳晒干、沙地发酵两个步骤才能完全去除其毒素。
至于风干完成之后，便是现在摆在霍德他们面前的那一盘肉了。
“这些肉取自睡鲨的腹部那一块，可以说是难得而珍贵的美食了。”在餐盘端上来后，格里泼尔如此介绍道。
这是只有冰岛才能吃到的美食。
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在《九界》之中，格陵兰鲨的游荡范围仅限于北方海域以及周遭的一部分地区。
东海那种近似风平浪静的海域是见不到的，偶尔貌似会有几条在挪威出没，不过挪威王国普遍会无视它们。
“我相信这味道会让你们终生难忘的。”老国王开口说着
他也没避讳什么，直接用叉子叉起了一块鲨鱼肉，接着送进了嘴里。
表皮似乎带点酥脆，所以他咀嚼起来的时候甚至有声响。
“另外，我很推荐这种烈酒，我们冰岛的黑死酒（brennivin）。”他开口说道
直到这个时候，霍德才将目光摆在了鲨鱼肉的盘子边上的酒桶上。
这个酒桶比之前装蜜酒的酒桶要小的多，看起来相当珍贵。
不过在这个时候，霍德却没有任何欣赏的想法。
因为在鲨鱼肉端上来的那一刻，他便认出了现实生活中被称作比‘鲱鱼罐头’还要恶劣的‘冰岛干鲨’这种黑暗食物。
而与它配套的酒水，霍德也仍然记得。
不去了解的话，肯定不会知道，但一旦了解了‘冰岛发酵鲨鱼肉’，和这鲨鱼肉配套的‘黑死酒’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忽略的。
“我听说过，这好像是一种烈酒。”
“是，喝下去就和着火了一样。”听到霍德说起这些的时候，格里泼尔缓缓点头，“所以你们一定得尝尝才行。”
“父王，我和南娜还有点事，先告退了。”就在格里泼尔要直接打开酒桶的时候，希路达突然开口说道。
“嗯，去吧。”
对此，格里泼尔也并不在意，他也许是喝大了，所以只是摆了摆手。
得到了父王的‘谕令’后，希路达不由松了口气，她赶忙拽起了身边的闺蜜，接着直接开溜。
不过在离开宫殿花园的时候，她们都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不得不留在那里的两位客人。
“希望这不会让他们产生什么厌恶感。”她不由叹息着
“真的不用阻止吗？”看着自己的闺蜜，南娜不由开口问道
“父王他明显喝嗨了，而且他是主人，拿出这种‘特产’招待客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希路达摇了摇头。
“阻止还是算了，我没那胆子。”
虽然希路达一直以来看上去都没大没小的，但真正要她阻止父王去什么事，这还是不可能的。
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真正违逆过她的父王。
“而且，他今天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看着格里泼尔的表情以及他那泛白的头发，希路达不由叹了口气。
“他一直以来都很累，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母后还活着就好了。”
然后，就在两名公主选择旁观的时候，格里泼尔打开了酒桶，刹那间，一股浓烈的香菜味扑鼻而来。
这股味道甚至浓到让霍德感觉到呛鼻，因为他并不喜欢香菜特有的那种气味。
但是，黑死酒这种烈酒却是用土豆和香菜发酵酿造的，酿造过程中还得加入小茴香、孜然、当归什么的草本植物作为辅料。
霍德虽然没喝过，但他当时好奇查过这点，这味道据说就像是泡在汽油里的全麦面包一样。
这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的词汇吧？
而现在，他们居然要用这道菜收尾吗？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花园的出入口那里，在那里，两名公主自以为躲藏的很好，但殊不知她们早就被发现了。
她们留在这里究竟是为什么，霍德不知道，他也不想了解，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
香菜味的烈酒、发酵完毕的干鲨肉。
全天下都没有比这更加黑暗的组合了吧喂？！
但是，面对格里泼尔的盛邀，他们好像也没办法拒绝，更何况他们怎么说都算是有求于对方。
在不想搞砸关系的情况下，也许只能一口闷了吧。
想到这里，霍德嘴角不由一抽，然后，他看向了齐格飞。
这个孩子估计是真的喝大了，他一点都没闻到那扑面而来的香菜味，仅仅是乐呵呵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接着用叉子叉起了一块刚好适合入口的鲨鱼肉，接着咬下去咀嚼起来，然后喝了一小杯烈酒。
最后，他僵住了，整张脸就好像是在冰水里浸泡、被寒风吹着那样，整张脸都成了紫色。
这种感觉完全就是想吐吐不出来，在勉强咽下去后，他笔直的朝后倒了下去。
‘噗通’
然后，他好像彻底喝醉了。
不对！
这到底是不是喝醉啊！
看到齐格飞这傻狍子一样的状态，霍德嘴角不由开始抽搐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举杯的手都在颤抖。

第二十四章:非常新鲜、非常……
一块冰岛干鲨肉、一口冰岛黑死酒，无敌的齐格飞就此倒下了。
他那笔直到底的模样不由让老国王格里泼尔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了，这可不是什么阴谋得逞的笑容，只是老国王本身在开怀大笑而已。
“看起来，齐格飞的酒量不行啊，和他的父亲完全不能比。”
我觉得这可能不是酒量的问题……
就在格里泼尔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心底不由如此吐槽着。
但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因为现在，他自己貌似也到了大难临头的地步了。
“来，尝尝！”格里泼尔开口说道
他就这么往霍德已经空了的酒杯里倒了那种香菜味极其浓郁的黑死酒，满满一杯。
闻着那刺鼻草药味的烈酒，霍德总觉得那蜜酒带来的甜美醉意被瞬间驱散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清醒。
这喝下去怕是要出事……
注视着那酒杯里的酒水，霍德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本人并不怎么喜欢香菜，如果混在牛肉粉丝汤或者拉面之中的香菜也就罢了，他混着牛肉汤或者面也就直接吃下去了。
但是，他绝对不可能直接对着香菜下嘴，因为完全受不了那个味道，更别说用香菜酿造的酒水了。
不过现在没办法，面对格里泼尔那种热情，他也没办法拒绝，所以最后，他只能做好心理准备吧。
“呼……”他深呼吸着
在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后，他拾起了自己的叉子，插起了那看上去白白的鲨鱼肉。
然后，他将那散发着大海味道的鱼肉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嗅。
不得不说，就嗅觉的感官上来说，其实这肉问起来还行，至少比发酵完毕的臭鲱鱼罐头好闻多了。
鲱鱼罐头在开罐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气味能让人觉得自己的呼吸道被人打了一拳。
但这鲨鱼肉好像不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上餐桌之前经过了什么特殊处理，它的味道并没有多么浓烈。
霍德的鼻子终究没有出现错误，他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这鲨鱼肉散发着一股臭豆腐的气息。
嗯，不是那种油炸豆腐，有点像是王致和臭豆腐的感觉，但比起臭豆腐，却又带着挥之不去的鱼腥味。
对霍德来说总之比鲱鱼罐头散发的那种味道要好一些，只不过不知道这个味道究竟如何。
想到这里，霍德将目光投向了格里泼尔，那位国王陛下一口一个，嚼着贼香，看上去好像在吃什么人间美味。
然后，霍德又将目光摆到了边上的齐格飞的身上。
这傻狍子的呼吸相当平稳，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皱紧眉头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做了什么噩梦。
难道在梦里与恶龙搏斗么？
不……
在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时，霍德迅速将它丢出了脑海。
如果真的梦见与恶龙搏斗，他怎么可能会皱眉。
以齐格飞现在的状况，他面对恶龙估计就等着之后吃龙肉了，没可能皱紧眉头。
像现在这种皱眉的状况，可能是在梦里拿臭奶酪和发酵过头的鲱鱼肉沫当蘸料吃鲨鱼肉吧，配酒可能是黑死酒。
一开始，霍德脑袋里的确是这种带着恶意的猜测。
但仔细想了想，他大概也没空去说齐格飞了，因为他自己马上也要步上这种后尘了。
“真是遭罪啊。”在做好准备后，霍德直接一口将那特产的冰岛干鲨送进了嘴里。
在牙齿轻轻咬进肉里的时候，一股海鱼特有的那种油脂香气顿时在口腔之中扩散了出来。
表皮有些酥、内部则软到烂，有那么一种煮烂了的炖肉的感觉。
但是，这是错觉……
就在霍德感觉到这干鲨肉吃起来似乎没那么困难的时候，一股后劲直接刺激了到了味蕾。
然后，他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的意识仍然保持着，但他却发觉自己的舌头失灵了一样，嘴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就像是嚼一滩烂泥。
但是，真正让他感受到的则是大脑之中反馈出的那种‘气味’。
为什么一些能勉强吃下发酵过头的鲱鱼肉沫的人完全咽不下这冰岛干鲨，问题就在这里。
鲱鱼罐头好歹是那种闻起来没法吃，但吃起来还算是食物的东西，而且发酵刚刚好、鱼仍然保持在完整状态的鲱鱼罐头可以说是美味。
无论是拿来烤还是受到打成肉沫抹在面包上都是相当好吃的，就是有点咸。
但这冰岛干鲨的味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呢，霍德一时间感觉自己没办法用什么言辞去形容它。
并没有什么正面描述的言词，但他可以就此举个例子。
那种普通的水煮炖肉，炖到烂的那种，几乎没有味道。
搞一块这种肉，然后去找一个熏眼睛的厕所、就着那种气味将肉吃下去，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呼……”
最后，在将鲨鱼肉吞咽下去的时候，霍德都感觉自己迷茫了。
要不是这破游戏没办法屏蔽味觉，他都想把自己的味觉给屏蔽了。
“怎么样？”眼看着霍德没有就此倒下，反而是吞咽了下去后，格里泼尔开口问道。
在霍德吃下发酵鲨鱼肉的这段时间之中，老国王已经给自己灌了两杯酒了。
他倒是习惯了自己家乡的特产，不过这毕竟是烈酒，即便是格里泼尔这样的智者也不免有些醉了。
所以，还是不要在这里驳斥对方的热情比较好。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喝了一口那香菜味的烈酒，赶忙用烈酒的气味将鲨鱼肉的味道冲了下去。
“对对对，就是得这么吃才行！”
最后，口腔里散溢着、一直刺激着鼻腔的那种腐肉的气味终于散去了后，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味蕾在逐渐复苏。
最后，花园之中的那种芬芳花香也终于流进了鼻子里，这让他不由松了口气。
“真的是……”
“怎么样？”
在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后，霍德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非常新鲜、非常美味。”
“既然觉得好吃那么再来，齐格飞喝大了，他看来是没空享受了。”
迎着格里泼尔那热情的招待，霍德心底只有浓浓的一个字：
艹……

第二十五章:我得用烧烤漱漱口
时间正是傍晚七点
这个时间点，穆思正在客厅拆自己买回来的蛋糕。
当然了，这并不是想要庆祝什么，纯粹是因为他想要吃甜点了，就顺手买回来了一个奶油蛋糕。
结果还没等他拆完盒子，就听见‘砰’的一声。
这是门撞在墙壁上发出的声音，而在这声音传来的时候，穆思不由看向了那扇门。
然后，他便看到了那个戴着辅助智能眼镜的舍友，他就站在门口，不过看起来情绪好像有些不太稳定。
对于一般人来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个人无论有什么样的情绪，从眼睛都能看出状态。
但霍德毕竟不是一般人，因为他在现实之中不可能离开那副能帮助他‘看’清楚周边事物的智能眼镜的。
世界树公司出产的智能眼镜又与其他辅助眼镜的款式不同，它看上去与VR设备有些相似，所以几乎遮住了上半张脸。
不过即便如此，穆思也能察觉到他的舍友此刻状态有些不对劲。
他的头发好像有些湿，看起来就好像是被冷汗浸透了一样，那种大喘气的样子像极了从什么生死危机中挣脱出来的样子。
然后，穆思的思绪不由开始发散。
但以他的常识，想到的事情也绝不会太多，他能想到的事情也只有一件。
“你……玩了虚拟现实的恐怖游戏？”
但是，霍德却没有回答他，他只是转头看向了穆思这里的方向。
虽然他的视线好像摆在了穆思这里，但穆思却知道他并没有在看自己。
所以，他的目标是……
“你要吃蛋糕吗？我回来的时候买的。”
“快……”在听到穆思这么说后，霍德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的，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餐桌。
“快，给我来一块，我要死了。”
“你这是咋了？”看到老霍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穆思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光顾着问问题的人，只是迅速用附赠的塑料托刀切下了一块装在塑料盘里。
也不等穆思给塑料叉子，霍德直接端起盘子一口咬上去，鲜奶油的香甜混合蛋糕本身带有的软绵迅速充斥了他的口腔。
在这种香甜令他产生了无比幸福的感觉之后，霍德突然之间不吃了。
他只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成佛了……
穆思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所以，他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怎么了？”
当穆思提起这种事情的时候，霍德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吃了点东西，在游戏里。”
“吃了什么？”
“冰岛干鲨……黑死酒。”
听到某些食品的名讳后，穆思不由一愣。
然后，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接着，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噗嗤”
他大概是想忍笑的，但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所以放声大笑起来。
“你……噗哈哈哈哈！！”
他就这么笑着，最后伸手拍了拍霍德的肩膀。
“感觉怎么样？”
“那味道真的是……太刺激了。”
本来霍德是打算用其他的形容词的，但仔细想想，他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什么词汇，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吃过没？”最后，霍德只是如此问着。
迎着霍德的那个问题，穆思不免翻了翻白眼。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重口？”
“那我真的觉得你应该尝尝，那比发酵完毕的鲱鱼罐头难吃多了。”霍德开口说道
在通过甜品缓过神来后，霍德也终于从那种噩梦之中完全挣脱了出来。
不过，心理阴影依旧停留在他的脑海之中，即便他已经脱离了游戏，但他总觉得那香菜味的烈酒与鲨鱼发酵肉干构成的腐烂旋律在舌尖徘徊。
那绝对是噩梦一样的体验。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停下来，只是斯文却又快速的往嘴里塞着奶油蛋糕，想要用甜品让自己彻底遗忘掉那种口感。
“说起来，虽然《九界》的确有不少北欧特色食物，但你怎么想着去吃那个了？”
“任务需要罢了，做资料片主线任务正好做到冰岛那块地方，然后参加了宴会，结果国王请我们品尝‘特色美食’。”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脸都绿了。
在此刻，他不免想起了那两个提前跑路的公主殿下，记得那两位公主殿下一直躲在边上来着。
“不过，我想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那种味道吧，至少女孩子不行。”
“主线任务可真麻烦。”听着霍德讲述着他的遭遇，穆思不由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是是……”听到穆思那种发言，霍德也撇了撇嘴，“那你这个纯休闲玩家怎么样了？”
“我快打完丹麦境内的宠物对战了，不过目前为止还在副本里刷几只稀有宠。”
嗯，比起霍德这种注重剧情的人，穆思很明显就是那种连剧情都不想打的休闲党。
根据他的说法，他的游戏过程基本是以下展示的这样。
NPC：求求你，冒险者，救救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被山贼抓走了！
理论上来说，能喊出这种话的NPC应该都是有任务的，无论是支线剧情还是单纯的小任务，他总归都是一个任务。
正常一点的玩家应该会选择继续对话，挖掘出这番对话背后的内容。
但穆思是怎么样的呢？
这崽子是这么做的。
奥丁不配有马：让我们来一场精彩的对决吧！
NPC：我在这一带可是无敌的！
不过当然了，穆思也不是那种只玩宠物对战的人，他其实还玩板棋游戏。
所以基本上就是，在别人的女儿被山贼绑架的时候，他先是和那个可怜的老父亲打了一场宠物对战，又下了一把五局三胜的板棋游戏，这才慢吞吞的去救人家闺女。
果然蠢驴游戏的休闲玩家都是一个德行咳咳咳……
不过，老穆这个家伙对《九界》的热度至今没有衰退的迹象，这看起来或许是一件好事吧。
至少他新买的游戏舱有一段时间不用吃灰了，只不过，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他的这种‘热度’能持续多久就是了。
“说起来，你还吃晚饭不？”
“算了吧，时间不早了。”听到穆思那么说后，霍德抬头看了一眼客厅中的时钟，接着摇了摇头，“等再晚一点去撸串好了。”
“行。”
最后，夜宵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这并不是霍德真的觉得饿还是什么，只是他觉得自己得用烧烤将脑海之中的那种味道全部驱逐出去。
“那味道我是真的受不住啊……”

第二十六章:姜饼
对霍德来说，只有真正经历过那种味觉上的灾难考验才懂得食物的珍贵。
现在就是这样，他和老穆在楼下的大排档那里吃烧烤吃的别提多开心了。
鸡翅、粉丝茄子、羊肉串、牛肉串、小排骨、生蚝、韭菜……
两个人吃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再加上几罐啤酒，生活还是挺惬意的。
和认识了快四年的老板聊聊大学，被询问有没有找到工作，什么时候离开学校，又说离开学校之前到他这来吃一顿，他免单就当做送行。
就在这种平静却又热闹的环境下，霍德脑海中那由冰岛黑死酒还有干鲨肉带来的味觉冲击终于衰退了下去。
他脑海中的食物记忆总算是被撸串的烧烤、啤酒还有之前的甜品替代了。
带着无比满足的想法，他回到了住了许久出租屋内，在洗了个澡后便回到了房间之中。
最后，他躺进了游戏舱内。
这倒不是因为他是网瘾少年……
虽然事实上他距离网瘾少年可能也就那么一步之遥了，但他躺进游戏舱内可不是为了通宵玩游戏的。
而且理由只有一个：他理论上还没有退出那个场景任务。
因为在最后，他记得自己强撑着被黑死酒灌的昏沉的脑袋，在仆人的带领下进到了为他们安排好的房间后便迅速退出了游戏。
而现在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醉酒’这个debuff被消除了没。
不过当然了，霍德进入游戏可不是为了专程体验‘醉酒’的，他只是对于游戏中的一部分装饰很感兴趣。
毕竟这可是王宫内部而不是野外这种地方，再加上这个任务场景看起来还没到头，体验一下冰岛王室所居住的房间也是不错的。
【瞳孔扫描完成】
【账号密码正确】
【彩虹桥架构完成】
【模组导入完成】
【欢迎来到《九界》】
当一系列图标以及文字在视野中一一闪过后，霍德的意识逐渐上浮，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烟港王宫的房间之中。
每一个王国的主城内部的宫殿都能体现它的战略位置以及现状。
比如说现在的尼德兰王国、属于亨定一族的王宫估摸着还在慢慢装修重造。
比如说贝安城因为位于哥特王国的边境，所以整体上更像是军事要塞。
王子殿下狄特里希似乎也不怎么喜欢享受，整体宫殿装饰也并不奢华，内部甚至挂满了兵器，怎么说呢，住起来或许也就比旅店里的房间稍微好那么一点。
而比起贝安城那肃杀、宛如军事要塞一般的构造，冰岛王宫的内部布置明显更加温馨，这也是霍德比较喜欢的布置。
当霍德从床铺上爬起来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大大的木制硬板床。
虽说睡着绝对没有现代的床铺与枕头舒服，但铺着动物们的绒毛，而在绒毛的最上层铺着一层丝绸。
是的，丝绸……
这玩意就和土豆、咖喱一样，本应该是北欧中不存在的东西才对。
不过暂且不管它的来源，睡起来还是相当舒服的，因为摸起来滑滑的，绒毛也增添了柔软度。
不过可惜的是，霍德直到现在仍然穿着战甲，所以除了脑袋之外，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的舒适感。
而且，事实上现在的他也没办法去管这些东西，因为他总觉得口腔里在发苦。
在醉意完全散去后，他口腔内充斥着一种难受的感觉。
难道现实里吃了烧烤还没用吗？
舔了舔嘴唇后，他迅速拉出了自己的物品栏，然后从里面取出了几份姜饼，然后啃了起来。
作为一个资深虚拟现实游戏的玩家，霍德都喜欢专门在物品栏之中放置食物，姜饼这种甜点就是他喜欢的。
而且，也不需要下功夫制作，商店就能买。
至少沙雕运营还知道传统北欧的食物不是什么人都吃得下的，所以甜品更符合现代人的口感。
姜饼可不是用姜汁、面粉制作的，上面还会裹上奶油、摆上杏仁。
不过，他现在之所以拿出姜饼的原因可不仅仅是因为它是甜品，而是因为它自带的那种略显辛辣的口感。
重置味蕾……
这才是他要做的事情。
“呼……”在一口将姜饼咬下去并开始咀嚼后，他自己也总算是从鲨鱼腐肉与香菜烈酒的黑暗组合中挣脱了出来。
姜饼自带的辛姜味迅速驱散了那种腥臭的味道，让霍德的口腔变得暖洋洋的，接下来浮现出的则是稀奶油、杏仁所带来的芬芳。
“行了。”在吃下了一片小巧的姜饼后，霍德长呼了一口气。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
“叔叔，救我……”就在霍德打算仔细转转这房间的时候，边上传来的那种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他虎躯一震。
当他顺着这声音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如同死狗一样趴在另一张床铺上的齐格飞。
如果霍德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被仆人们抬进来的，就连他的两柄剑也一同送进了进来。
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偷奸耍滑的倾向，毕竟这两把剑对一般人来说都是相当沉的，与其说是‘拿’，不如说是被这些仆人们抬进来的比较合适。
现在，赫赫有名的屠龙勇士只是趴在床铺上，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因为他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就将口腔里仍然残留着的腐烂气味吸进鼻腔中。
龙血浸润的肌肤能让他无视大部分魔法与物理层面的伤害，甚至能让他免疫中庭世界中的绝大部分毒药。
但即便如此，有些东西终究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无法适应的食物对他来说就是这样。
“可怜的孩子。”
在齐格飞可怜巴巴的注视下，霍德将剩下的姜饼递给了他。
他没有像霍德那样一口口吃，而是将两块姜饼一口吞了下去。
他咀嚼着，姜饼那宛如酥饼一样的口感伴随着牙齿逐渐散溢开来。
柔软、辛辣、香甜……
最终，齐格飞只感觉到姜饼特有的那种口感。
辛却不辣、甜却不腻。
“活过来了。”他长舒了一口气
“瞧你这样子，我还以为你特别喜欢吃呢。”
然后，齐格飞没有说话。
他这个时候也算是恢复了清醒，所以一张英俊的脸就变得特别窘迫。
“我当时喝大了……”最后，他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那露出憨实笑容的年轻人，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一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第二十七章:太急躁可不是好事
之前的宴会之上，齐格飞感到特别的舒心，花园里进餐的氛围实在是过于美好了，他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
当然了，关于这方面的原因还是很多的。
比如说他现在已经刀枪不入了，比如他一直穿着战甲，只要不被刺中背心那块位置，他躺在地面上都没人能搞他。
一刀劈不开他的皮肤不说，他估摸着还能被疼醒。
再加上他是在这里做客，又不是过来谈判的，格里泼尔作为舅舅、作为一个曾经想要给他一个‘体面’一点的葬礼的舅舅，他没有理由要害他。
再加上他觉得自己毕竟有求于他，所以理所当然的应该安下心。
不过，上述的那些也不是全部，仅仅只是原因之一。
其实最为重要的还是因为他觉得霍德叔叔在这里，所以他可以姑且放下心底的那种警惕心。
对于霍德，他所抱有的仍然是自童年以来便养成的那种心态：他仿佛无所不能、只要有他在，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但是，他至少还是有点羞耻心的。
他早就过了那种爱撒娇的年纪了，正值年轻气盛的齐格飞在此刻所感觉到的就是浓浓的羞耻。
因为无论怎么解释，他都没办法改变一点：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喝酒喝多了。
这里毕竟不同于矮人们的尼伯龙王国，他直接放下警惕这种事简直愧对叔叔的教导。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事实上还是他第一次犯这种错误，脸皮根本算不上厚。
所以在最后，他只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即便他已经是得到了‘认可’的屠龙英雄，即便他只要报出自己的名讳与事迹，大部分人都认识甚至是崇拜他。
但在霍德面前，他感觉自己仍然是那个整日居住在铁匠铺、眼巴巴等着叔叔时不时来看自己的孩子。
作为一个孩子，在长辈面前落了面子实际上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
不过，这种夹杂着害臊的难堪还没持续多久，门口便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算不上多重，从这节奏上也能听出门外之人的礼貌。
“齐格飞先生、霍德先生，请问你们还醒着吗？”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陌生，至少无论是霍德还是齐格飞都没听过。
然后，当门打开的时候，出现的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华丽的服饰，显得相当朴素，而与这条长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则是她本人。
因为她的身体并不算柔弱，长裙虽然有些宽松，但手臂却相当有力。
也许这仅仅是无心的，但布料贴在她的手臂上却勾勒出了线条。
不过，真正彰显了她的身份的实际上还是她系在腰间的那把长剑。
皮革的剑鞘与那朴素的长裙摆在一起透出了那么一种莫名的违和感，但她本人的气质却将这种违和感降到了最低。
不用怀疑，她就是侍女。
即便霍德并不认识她，但他也能断定这点。
不过，实际上有一个更加合适的称呼：盾女。
盾女在中庭是一个只有女性才能担当的职位，而这个职位的状况有些特殊。
在中庭世界，只有王室宫廷中的女战士才能被称作‘盾女’，她们比王室与贵族低一档，但比平民、普通的战士要高贵。
甚至在一般状况下，即便是普通的贵族也不敢得罪‘盾女’。
盾女在宫廷之中一般负责打扫以及家务，她们平时甚至不穿战甲，看上去就与普通的侍女无异。
但是，当战争爆发的那一刻，盾女便要投入战场。
当国王亲征的时候，她们会化身最为忠诚的护卫，为国王、王子以及任何王室成员开辟前进的道路。
至于战斗力？
那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比不得那些优秀的英雄，但盾女自身的战斗力毋庸置疑。
她们是与‘狂战士’这一职称对应的女性战士所拥有的荣誉称呼，自然会对‘战斗力’有所要求。
另外，一个王国有‘盾女’的配备便能看出这个王国的底蕴。
像是如今的尼德兰那样，霍德一路杀进王宫只看见侍卫没找到过盾女，只能说莱格尼的统治的确有问题。
“两位勇士，这是公主殿下准备的甜品，她说你们会需要这些。”
在看到齐格飞和霍德醒着后，腰间悬剑的侍女开口说道。
然后，她将一辆木制的小餐车推了进来，餐车上摆放着的则是奶油小面包与姜饼。
“替我向希路达殿下问好，谢谢。”
看到那姜饼后，霍德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会挑在这个时间点送餐。
如果霍德他们一觉睡到天亮那么另外说，如果他们醒了的话，的确是需要甜点来缓解一下鲨鱼肉所带来的那种‘后遗症’。
单单就这点上来说应该能看出希路达那大大咧咧的外表下所藏着的细腻心思。
“不过可惜了，我们吃过了。”在侍女告别关门并离开后，齐格飞不由开口说道。
“可惜什么，把这个吃了吧，别浪费别人一片好心。”
“啊？”
听到自己叔叔这么说后，齐格飞一张脸都不由苦了下来。
“我还饱着呢。”
“又没让你一口气全部吃掉。”从托盘上拿起那小小的奶油面包，霍德直接丢进了嘴里。
它看上去很朴素，但大小却是严格考究过的，恰好是一个一口的级别。
“这种东西，慢慢来就好了。”面包咽下去后，霍德走到了窗户边上。
从这个房间恰好可以看到花园之中的景色，整个冰岛王国弥漫着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祥和、宁静的氛围。
宫殿内部的花园之中依旧鲜花盛开，看上去春意盎然。
但是，这种景色只有格里泼尔的魔法笼罩着的宫殿内部才能看到。
因为冰岛与格陵兰是中庭世界北方尽头的土地，这里靠近尼福尔海姆，所以无比阴冷。
“那么，齐格飞，介意和我聊聊么？”就在齐格飞拿起奶油小面包的时候，霍德开口问着。
果然……
对此，齐格飞反倒没什么意外，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叔叔的性格，一秒钟都不肯浪费。
他仿佛天生就是劳碌命那样，怎么都不会停下，哪怕路途之中有美丽的风景，他也不愿意为此放弃自己的目标。
只不过，齐格飞对此有自己的看法。
“明天就问的话，是不是太露骨了？”
他不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总觉得，我们表现的太急躁并不是好事。”

第二十八章:放缓脚步的理由
霍德一刻都没有忘记自己陪伴齐格飞走进宫殿的目的。
接触格里泼尔、参与他举办的接风宴会的目的很简单：从格里泼尔那里得知有关北方海域的消息。
当然了，霍德没有忘记，齐格飞自然也没有，他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人。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提出了那样的建议：
“我觉得，不妨缓一缓。”
然后，就在齐格飞那么说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自己的叔叔表情凝滞了。
他的目光虽然看着自己这边的方向，但目光就好像是看着更远的地方一样。
“叔叔？”他不由问道，“你在听吗？”
“嗯。”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放缓进度，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他的语气之中透着征询的意味，完全就是在提建议，将决策权交给了霍德。
这种态度打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变化，因为在他看来，无论是霍德还是莱金都是对他有恩的长辈。
虽然不知道以后如何，但现在，他不能忽视他们的意见与想法。
不过，霍德虽然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多优秀的老师，但他也不会强行让齐格飞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他要培养的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国王，而不是一个傀儡，他对尼德兰的政权没有丝毫兴趣。
换言之，这场针对莱格尼与亨定一族的复仇是以齐格飞自己为中心的。
所有的一切应当由齐格飞自己来决定，至于霍德只能把控一下大局，他会尽可能的给对方‘自由’。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并没有用多严厉的语气，仅仅是背靠着墙壁，脑袋轻轻靠墙。
“理由？”他开口问道
这是考验……
就在霍德问出这番问题的时候，齐格飞的脑海之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的印象相当深刻，每当霍德叔叔开始提问自己的时候，他便是在替自己梳理‘理由’。
因为他曾经教导过他：每一种行动都要深思熟虑。
而且更重要的是，每一次与霍德叔叔的谈话都让他感觉受益匪浅。
所以在这一刻，他不由改变了自己的姿势。
本来的话，齐格飞是懒洋洋的躺在床铺上嚼着小面包的。
但现在，他却从那丝绸的床铺上起身，接着找了张木制的椅子坐了下来，神情也不复之前的轻松。
他深呼吸着，整理着自己脑海之中的零散思绪，最后将它转化成简单易懂的言语。
“利益……”他开口说道
而在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自家叔叔突然抬起手开始绘制符文。
符文凭空刻录，一个短暂的隔音结界就此绘制完成并开始生效。
“说吧。”
他的动作看上去相当随意，但也正因为如此，齐格飞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感慨。
这就是自己的叔叔……
换做是他的话，凭借蛮力，他或许可以强行拔剑战斗，但在格里泼尔的禁制之下想要如此顺畅的施展魔法，怕是做不到的。
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
“总之就是‘利益’的问题，虽然他是我的舅舅，但格里泼尔毕竟是冰岛王国的国王，而现在有求于他。”
齐格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即便他现在没有说，即便霍德自己也没有透露半分，但像是格里泼尔这样的智者却也能明白他的最终目的。
“如果我表露出了焦躁，只可能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看在我是他外甥的身份上，提出出兵协助我，而且他真的重视亲情，不会从尼德兰索取更多的利益。”
齐格飞开口说道，但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他自己都摇了摇头。
“这种事或许有可能吧，但我个人其实倾向于第二点：他会借着这个由头向我提出各种各样的条件。”
在中庭世界，‘契约’是一种非常神圣的事情，因为它一般都需要一个第三方的公证人。
这个公证人不能是人类，普遍来说，国家之间的战争条款都会由女武神来做公证人，至于与战争无关的那些条约、承诺都会在提尔的神殿中进行‘宣誓’。
“‘契约’与‘承诺’一般来说都具备着强制性的约束力，根据叔叔的说法，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不由叹了口气。
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格里泼尔的笑容。
在之前举办宴会的时候，他虽然有些喝大的倾向，但他却知道，其实格里泼尔也喝醉了，因为他真的很高兴。
见到齐格飞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一件喜事，因为齐格飞对他来说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但是，他现在却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
因为齐格飞并不想将自己的愿望、自己要走的道路寄托在他人身上。
格里泼尔虽说是他的舅舅，但终究不如霍德那样亲。
“最后，我不想因为‘契约’这种事情就和女武神那些人见面。”
那些有着洁白双翼，飞舞在战场上并收拢勇士、英雄灵魂的女人曾经令年少的他无比憧憬没错。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们看上去英武高洁、美丽纯净，更重要的是，他心底有一个英雄梦。
这是米德加尔特的少年们都有的想法，不过因为传统文化的熏陶，大部分人都将‘英雄’这个词与女武神绑定在一起了。
甚至到了后来，女武神居然成了衡量的唯一标准。
一开始，齐格飞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毕竟是莱金养大的。
曾经的莱金、如今的阿尔贝里希，尼伯龙的矮人国王对神明本身就不感冒，而他对待女武神的态度从铁匠铺那里也能看出来。
这样的他绝对不会如同其他人那样给女武神这样的存在说好话，所以他本人受到的影响并不算大。
而在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游历并花了一段时间去反思后，他成功认清了自己对于‘英雄’这一词的定义。
对于女武神，他也没有什么憧憬的感觉了。
与其说是‘憧憬’，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已经认清楚了一件事：女武神是敌人，至少对于叔叔来说是敌人。
而对齐格飞自己来说，她们绝对算不上‘朋友’。
“总之，按照我的想法，如果我们不骄不躁、循序渐进的话，即便格里泼尔对此上心，他也不可能比我先提出这件事，而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提起有关北海海盗的事情。”
是的，循序渐进。
“我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急，时间对我们来说并不是问题。”他注视着自己的霍德叔叔，注视着他的表情，“这样可以么？”
说实话，现在他有些忐忑不安，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不能得到认同。
因为他知道，比起自己，对此执念最深的应该是贤者霍德。

回上海了,不过今天可能没时间更新
@@@@我离家大概有二十天了，家里需要打扫一下，打扫完发觉已经没什么时间写了。
所以今天请一天假，抱歉……
另外，好消息是我回到上海了，稍稍调整一下作息，更新还能往上提一下
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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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更新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重新进来即可获取最新章节！亲，如果觉得APP不错，别忘了点右上角的分享给您好友哦！

第二十九章:害怕腐蚀意志 确信
齐格飞很清楚一件事：
对如今的尼德兰以及亨定一族抱有浓烈杀意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贤者霍德。
对他齐格飞来说，攻打尼德兰、杀死莱格尼并最终登上王位，那最多就是使得伏尔松格一族完全复兴，自己加冕为王。
真正要说的话，对他来说也就一个好处：在短时间内他能睡个好觉了。
至少没有人会惦记着他的剑和命，他也能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伏尔松格王城。
但是，对霍德来说，这件事的意义就大了。
对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齐格蒙德的挚友霍德来说，这是复仇，这是对自己坚持了二十多年的‘执念’的了结。
别说什么‘等待了二十多年，再多等几年也没什么’这种屁话。
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游历以及半年的沉淀后，齐格飞很明白，这种话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说的‘安慰’。
由其他人说那叫落井下石、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有脑容量和尸鬼一样的家伙才能说得话。
对于心中有执念的人来说，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因为‘等待’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折磨。
而且，就齐格飞自己看来，霍德本人其实是一个急性子，因为他不喜欢浪费时间。
他好像等不得一样，仔细想想的话，他甚至很少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也没有与他们在同一地点共处。
贝安城那里就是这样，当齐格飞在狄特里希王子殿下的城市、宫殿里住了一晚上后，他们发觉霍德不见了。
莱金曾经也诟病过这点，他永远都是神出鬼没的，不过总会在重要时刻卡着时点回来。
而且，他每次回来也并不突兀，总能带回来各种各样的消息。
比如说侏罗山脉那里，他提前离开是为了自行探索一番山脉与巨人城市的消息。
他做事看上去虽然井井有条，但在一般人看来，他对时间的把控过于急躁。
甚至，在齐格飞的印象里，霍德叔叔似乎从来都没有休息过。
劝说他休息什么的，这种事他其实也想过，而且也隐晦的提过，但霍德全当做没听见。
也因为对方那巴不得连一秒钟都能拆开用的性格，齐格飞在阐述着自己那‘循序渐进’的方法时，心底不免有些打鼓。
因为这种提案与他的叔叔的性格作风是背道而驰的，他有些害怕自己的叔叔不会认同这点。
但是，霍德最终还是秉持着他的那份观点，他最终认可了这点。
“没问题。”
然后，就如同往常那样，他在第二天早上就消失了。
贤者霍德走的悄无声息，包括格里泼尔在内，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也许他使用了魔法，也许他就是利用自己不俗的潜行技巧如同一个刺客那样离开。
总之，他再也没出现过。
“果然是这样。”当齐格飞从睡梦之中苏醒的时候，他不由叹了口气。
房间之中空荡荡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一样，边上的那张丝绸床铺看上去好像有被压过的折痕。
这意味着昨晚确实有人睡在了上边，也就说，自己的叔叔的确在这里休息过。
不过，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外边刚刚升起了略带凉意的阳光，是一个标准的清晨。
想到这里，齐格飞将手伸到了原本属于他的叔叔的床铺上。
他确认了一下温度，一片冰冷。
也就是说，霍德已经走了很久了，但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现在外边天才刚亮，而他们在夜深了的时候还在谈论有关进度的问题。
也就是说，即便霍德在这里休息过，也就最多躺了两个多小时而已。
“好好休息一下不好么……”
“齐格飞先生、霍德先生。”就在年轻的屠龙英雄唉声叹气的时候，门口那边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就在房门打开后，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是洗脸水与毛巾，陛下已经在餐厅那里等待了，早餐也已经准备就绪……”
这名携带佩剑的侍女明显是训练有素的，而且在宫廷之中也工作了许久。
不过即便以她的职业素养，在这个时候仍然不怎么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房间之中只有齐格飞一个人。
“请问……霍德先生呢？”在沉吟了片刻之后，侍女不由开口问着。
迎着侍女疑惑又莫名有些不安的视线，齐格飞摇了摇头。
“他已经走了。”
“走了？”
“是，他一直都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在用那凉凉的洗脸水洗了把脸后，齐格飞开口说着。
比起震惊的侍女，他本人是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怎么说话，在用牙粉与鬃毛牙刷清洁了口腔之后，他将用具放了回去。
“谢谢。”
“啊，哦……”
眼见齐格飞那么说了，作为侍女的女人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她只是向齐格飞行了一礼，接着缓缓推着用完的洗脸水还有牙刷出去了。
最后，整个房间之中只留下了齐格飞一人。
年轻的勇士只是看了一眼房间内那华丽而温馨的布置，又看了一眼那丝绸的床铺。
即便是这样干净温暖的房间，他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么？
究竟是习惯了漂泊的生活，还是觉得过于安逸、舒适的环境会腐蚀意志？
齐格飞想了很多，但是他绝对想不到的是，霍德之所以离开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因为系统提示他已经可以退出任务场景，当然他其实是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体验一下北欧风情的‘奢华’的。
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无论怎么样都睡不习惯。
绒毛皮垫在下方、铺一层丝绸，看上去好像很舒服，但即便如此也比不上席梦思啊。
“老霍！老霍！起来吃早饭了！”
同样是早晨，在自己的床铺上睡得死死的迎来了舍友的亲切问候。
“儿砸！你爹我刚买的早饭！你吃不吃啊！”
“帮你爸爸我留点豆浆和关东煮……”躺在床铺上，霍德嘟囔着。

第三十章:欲望与希望
齐格飞在冰岛住了有一段时间。
而且正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很急躁的就提出有关北方海域的那些凶残海盗有关的话题。
在这段时间之中，他表现的好像并没有什么目的性，就是以一个拜访者、客人的身份居住在冰岛的烟港。
每天的日程安排就是与国王格里泼尔闲聊，告诉他一些有关冒险的具体事迹还有过程。
另外，作为亲人与长辈，格里泼尔问的最多的其实并不是什么事迹与武艺，仅仅是一些生活琐事而已。
不过，他好像有当桥梁的想法，在谈话的时候不免会提到他的妹妹、齐格飞的母亲希奥蒂斯。
就格里泼尔自己的说法，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齐格飞能去与希奥蒂斯见一面。
当然了，这肯定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复兴伏尔松格一族以后的事情了。
但是，齐格飞拒绝了。
他并不是没有听出格里泼尔话语中表达的那种隐晦含义，但比起那种‘无视’，他当场拒绝了格里泼尔。
“我是被一个矮人铁匠抚养长大的，我的故乡是尼德兰。”
齐格飞说的就是这样的话。
“丹麦王后希奥蒂斯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作为外人还是不要去打扰比较好。”
这就是他对自己的定义：外人。
而自从他说了这样的话后，格里泼尔也很识趣的闭口不谈这方面的话题。
因为他知道，这些话暗示一遍就够了，过多的劝说其实也是无用的，说不定还会招致他人的反感。
虽说在来往的信件之中，希奥蒂斯告诉他是贤者霍德强行带走了她的孩子，但她的眼光很显然没有那么长远。
她将来的靠山：丹麦国王埃尔夫对于齐格飞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希奥蒂斯并没有看清楚这一点。
或者说，她其实也能明白这点，但她就是想要自己的孩子与新的丈夫，说白了就是我全都要。
格里泼尔当然了解希奥蒂斯，他知道她的目光从来都算不上长远，而且性情完全说不上强硬。
如果埃尔夫要偷偷干掉她的孩子，只需要稍稍隐瞒一下就好，如果没有人真正告知她，她自己都不会承认。
“也好。”在想清楚了这些后，格里泼尔只是如此说着。
在接下来的日子之中，齐格飞便得到了自由行动的权力，允许他在冰岛境内四处转转，有时候，格里泼尔自己处理完了政务后还会亲自当导游。
然后，他就这样在冰岛境内呆了大概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这段时间之中，他去了很多地方，其中还有相当著名的艾雅法拉火山。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其实是冰岛隔壁的格陵兰岛。
整个冰岛王国的气候还算是舒适，但格陵兰岛就不同了，它因为最为靠近尼福尔海姆，土地上的大部分地区都被冰雪覆盖不说，上边还生存着大量的魔兽。
因为格陵兰岛的存在，冰岛王国虽然位于中庭世界的北方尽头，平时也很少参与中庭的纷争，但它依旧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那些凶兽距离冰岛太近了，依靠它们的行动轨迹，时不时的就会袭击人类的聚集地，有时候还会跨越岛屿袭击冰岛本土。
所以，格陵兰岛上唯一的人类聚集地：冰山要塞不仅仅是冰岛王国开采矿脉、攫取资源的前线，它还要防备魔兽的游荡与进攻。
也因此，冰岛有一大半的士兵都驻扎在那里，那里的要塞领袖甚至有着一定的独断权力，是一项很考验个人实力与信赖的工作。
而现在，在那块地方担当指挥官角色的是杰迪尔，他是格里泼尔曾经的随从，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当格里泼尔外出游历的时候，他也与随从一样跟随在身边，可以说是深得信赖。
值得一提的是，当齐格飞表现出对格陵兰岛的兴趣时，格里泼尔甚至问过他有没有兴趣在冰岛久居。
“正好杰迪尔的年龄也大了，他也应该回到冰岛颐养天年。”格里泼尔是这么说的
当然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格里泼尔一早就知道，他也没有抱太大期望。
也正如同他预料的那样，齐格飞微笑着拒绝了。
他是不可能在冰岛居住那么久的，更不可能在格陵兰岛担当如此重要的职责。
他有着自己要回去的地方，他要了结他的血统所带来的那份恩怨。
所以，他只是在冰岛这里闲逛着，以一个客人的身份看着这片中庭尽头的人类王国的统治。
之后，又是一个星期。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他不说完全吃透了冰岛这片土地特有的风俗，但却走马观花一般将这里看了个遍。
然后，他心底有了点引出他想要的话题的腹稿。
也许是时候了吧……
“我其实有一个问题。”就在大半个月后的聚餐上，齐格飞开口问道。
当格里泼尔与希路达她们都将注意力挪过来的时候，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您已经尽可能的给自己的国民带来了舒适的生活，尽可能的维持王国的稳定，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国民愿意放弃冰岛与其他王国一同开辟的安全航道，选择了无比危险的北方海域。”
然后，他顿了顿，好像在整理言语，又或者说，他好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一样。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白那样，虽说是王子，但终究没有经历过正统的教育。
而且，有些事并不仅仅是通过‘教育’就能让他完全理解的。
所以，格里泼尔沉吟了片刻。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种问题上胡说八道，所以，他将目光摆到了自家闺女的身上。
这同样是一个不错的考验……
“希路达，我教过你不少东西，这件事你来回答一下如何？”
“啊？”一下子被自己老爹点名，希路达明显有些不情愿。
她这吃的正开心呢，你找我干什么？
不过不情愿归不情愿，父王的提问也终究是要回答的。
所以，她干脆将这份不爽发泄到提问者的身上。
“你原来也有不懂的东西么。”她说着
对此，齐格飞只能尴尬一笑。
不懂？
他怎么可能不懂，他毕竟已经游历过其他王国了，再加上叔叔的教导，他不说完全通透，但也能理解这究竟是为什么。
不过，希路达很明显不知道齐格飞的内心戏，她仅仅是继续开口：
“这种事归根究底就是一个词：欲望，当然，也可以说是：希望，毕竟是个人都想要过上好日子嘛。”
说到这里的时候，希路达掰着自己的手指。
“想要赚更多的钱、想要过上富有的日子，这种愿望驱使着他们偏离安全的航道，选择铤而走险，走进不需要缴纳费用的北方海域，这就是原因。”
希路达很明显不想多说什么话，她只想要吃饭，所以，她看向了齐格飞。
“这么说的话，你能理解么？”

第三十一章:女人怎么了!
当希路达开口的那一刻，齐格飞再一次确认了一件事：
冰岛公主并不是什么蠢货，她有着作为一个王国继承人所具备的一切品质：
思绪缜密、武艺高强、英勇大胆！
而除此以外，格里泼尔的教育成果也相当明显，不说完全继承，但希路达绝对不是那种会被欺骗的傻白甜。
她的为人处世、看待事物的眼光与方式很明显看得出她的父王的痕迹。
只不过，因为她本身的性格过于跳脱，那种大大咧咧、男孩子气的个性将她本身具备的那种智慧掩盖了过去。
粗中有细……
这个词仿佛就是为了希路达量身定做的那样。
不喜欢动脑并不代表不会动脑，希路达目前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之中。
她拥有一切王国继承人所具备的品格，但因为对现在的她来说，天塌下来有父王格里泼尔扛着，所以看起来反而无忧无虑的。
不过，她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也许你不太理解？”眼见齐格飞并没有回应，她不由开口问道。
虽说希路达本人已经具备了一个王国继承者具备的一切要素，但在阅历方面终究受到了年龄的限制。
虽说齐格飞就年龄上来说也不比她大多少，但他有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压在他的肩膀上的沉重的担子让他飞速成长，一年半的游历更像是一场验证自身学识的实践。
这样的齐格飞反而能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对希路达现在的作为进行一番点评。
“不过也难怪……”
看希路达的表情，齐格飞也大概能明白她想到了什么。
无非就是想到齐格飞出身自铁匠的家庭，对于有些事看不真切，但又考虑到他身为屠龙英雄的自尊心，所以说话明显缺了一半。
她的出发点的确是好的没错，但从思索到得出最终结论的这个过程却未免有些仓促。
总结起来就是‘我以为’的类型，因为没有挨过近似底层的毒打，所以她在这方面并没有显得多小心。
如果她有点阅历的话，这个结论就不会那么仓促，因为完全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比如说，等待齐格飞自己的反应什么的。
不过希路达考虑的根本就没有齐格飞那么多，她也不知道面前的那个年轻的英雄在这个时候脑海中的所思所想。
这个看上去有些欠缺与人交流的经验的公主殿下仅仅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这倒不是说他们做的不对，但让战争远离王国、尽力让每一个人都吃饱穿暖，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可以说是相当优秀的国王了。”
谁都没有错……
希路达所受到的那些教育让她得出的便是这样的结论，事实上齐格飞也是这么想的。
就这件事上来说，谁都没有错。
国王并没有骄奢淫逸的作风，他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的王国，在王位上殚精竭虑，为的就是保一方平安。
你能说这样的国王是恶人么？
开辟出的安全航线的税收大多都用来维护海军的军备、给战士们发工资了，他自己从来都没有挪作他用。
至于民众，他们日常的生活方式最多就是保障他们自身的温饱。
吃饭、穿衣是够了，但想要置办一点其他的产业就是痴人说梦。
想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所以他们冒着风险寻求其他的航线。
一不偷二不抢，他们又有错么？
这种事很复杂，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论断。
也许站在王国的立场上，这些人的作为与作死没区别，但他也没办法去阻止，因为无法根绝，所以干脆睁只眼闭只眼。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另一个原因。
“不过说起来，最近我听到那些商人说，北方海域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危险了。”就在谈论起有关民众铤而走险走北方海域的话题时，南娜开口说道。
本来的话，作为一个别国的公主，南娜本不该开口说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她只需要旁听就好。
不过格里泼尔却也没多说什么，他反而点了点头。
“对，这是真的，因为北方海域之中的海盗已经被整合起来了，那些在数十年前各自为战的罪犯被拧成了一根绳，现在还在为想要经过北方海域的商船提供‘护卫’。”
说到这里的时候，格里泼尔不由看了南娜一眼，这让年轻的挪威公主不由感觉到莫名其妙。
不过，格里泼尔也没有凝视，他就是随便扫了那么一眼，仿佛没有其他的含义。
“当然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一般来说大多都是以商船上的货物的一部分作为报酬。”
“那些海盗……”
“怎么？齐格飞，你对那些海盗有兴趣么？”
“说没有的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迎着格里泼尔的注视，齐格飞坦然承认了这点。
但是，他却不能提到那个真正的理由，所以，他的面容在这一刻不由流露出了一丝好奇。
“毕竟那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海盗，我曾经听闻过这点，北海上漂泊的海盗不仅仅是人类，还有矮人、巨人，他们没有任何秩序，甚至没有任何的‘情谊’可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统合他们。”
这种理由无疑是相当合适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齐格飞来说，这种说法也不仅仅是拿来搪塞的理由，因为他真的对此感兴趣。
“我想，能统合那群海盗的人应该有两种，一种是实力超凡的的战士，一种是颇具魅力的领袖，或者两者兼具？”
齐格飞开口说着，他的手指缓缓叩击着桌面。
“无论‘他’究竟是哪种人，我想都应该是当世一等一的豪杰。”
听到齐格飞的用词后，格里泼尔不由笑了笑，他的笑容有些微妙。
与此同时，他隐晦的瞥了一眼南娜，而这次，那挪威的公主只是注视着自己的闺蜜，丝毫没有察觉到冰岛国王的视线。
“原来如此，看起来的确是这样，但是，你之前说的话有点问题。”
“有么？”
齐格飞露出了略显惊愕的神色。
这一次可不是装的，因为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一点小错误罢了。”看着齐格飞的那种惊讶，格里泼尔微微一笑。
最后，国王缓缓纠正了齐格飞用词之中的那点小错误。
“统合了北方海域的海盗的那个人……是一个女人。”
“嗯？”
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齐格飞的思绪有一瞬间陷入了停滞。
女人？
“嗯，的确有这样的传闻，根据那些商船老板的说法，与他们对话的人的确是一个女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说法好像不太被寻常人接受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希路达不由感觉到有些不忿，她恶狠狠的用手中的叉子撕着面前的肉排。
“女人怎么了？女人也是能让人感到惊恐的好不好？总有人觉得战士什么的应该由男人来担当，女人只能当陪衬。”
希路达对此明显有着不少怨念，所以到了最后，她不由开始了自己的碎碎念。
“要我说，说出这种话的人都该丢进海里喂睡鲨。”
这不是在开玩笑，因为希路达完全有实力能这么做，她本人就是一名无比出色的战士，齐格飞能感受得到这点。
“你也不用多在意这些。”齐格飞开口说道，“毕竟在意男女之别、在意这种身份、地位上差距，甚至牵扯到性别，这只能说明当事人鼠目寸光。”
齐格飞的想法很简单，因为无论男女，只要有才能、武艺高强，战士、国王甚至是其他的什么职业都没什么性别层面的分别。
“哼，那你之前惊讶什么？”
然后，齐格飞哑口无言。
“这种传闻在酒馆里就能听到，你不会说是你忽略了吧？”

第三十二章:正事
希路达的那种态度实际上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在里面，因为她对于‘男女’的话题相当的敏感。
从小到大，她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如果殿下是男人就好了。
好像她什么都很优秀，就是性别是一个永远过不去的坎。
但是，这实际上并不算是夸赞，大部分女性听到这番话都会觉得不舒服。
因为这种话表面上看上去好像是在夸赞希路达丝毫不逊色于男性，但实际上仍然把女性放在了男性之下的位置。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天生要强的希路达对于这方面的话题明显明显更为在意。
之后久而久之，她对这方面的话题的态度明显开始极端化。
就像是现在这样，本来齐格飞应当算是退让了，大家乐乐呵呵、聊点家常琐事就能全部揭过去。
但希路达却不愿意，她的脾气本身就偏暴躁，所以一下子搞得齐格飞有些下不来台。
“那么，你有什么话想说么？”轻轻用手指叩击着桌面，希路达开口问着，“还是你想说，你恰好没听过这个传闻？”
她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善，不过齐格飞却并不会介意什么，因为他知道这的确是自己的问题。
正如同希路达所说的那样，因为铤而走险绕开安全航线、走北方海域的商人的确不少，关于北方海域之中的海盗们的传言当然不少。
而在其中，海盗们的船长是一个女人这种传闻也当然在流传。
甚至，这不仅仅是一个人在说的谣言。
事实上从吉特兰德到挪威、从挪威到这冰岛，他听过太多有关这方面的传闻了。
基本上，只要他无意间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在城市里贩卖商品的那些商人基本都会提到那个女人。
虽说海盗们与这些商人做交易的时候基本都不会报上名字，作为过路商人的他们也害怕多说什么话就会触怒那些海盗。
但是，在有限的言语交流之中，他们却能够搞明白头领是谁——那是一个备受尊重的女人。
根据一部分商人的说法，那个女人的气场比一般海盗要强的多。
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周边没有任何人敢插嘴。
因为这个原因，这些过路的商人们甚至都不敢多回应什么，简单来说，都是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甚至还有人被吓出病来了，说那些海盗貌似挺讲信用的，‘收费’也并不贵，比王国之间的安全航道要舒服多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说统领那些海盗是女人的人的确不少。
但与此同时，也有另外一批人反驳这样的观点。
有人说女人不可能整合起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又有人说他曾经见过那些海盗，领头的并不是女人。
这些传闻就这样交织在了一起，说什么的都有，而且一个两个说的无比生动，就像是真的那样。
对齐格飞这种从未深入过北方海域的人来说，他没有办法分清楚这些人说的那些传闻的真假。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他的主观去判断，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的表现与想法无一不再诉说着他的个人倾向。
而且就如同希路达说的那样，他‘忽略’了。
因为在他自己的潜意识之中，他并不认为女人能做到这点。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接触过拥有这种魄力的女人，唯一有这种特点的还是女武神，但女武神和他一直不对付。
说白了，印象不好，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倾向。
但是，这种理由说出来却太烦了，而且希路达很明显还在气头上，
即便他这边有理由，但在这种事情上争论却没有任何意义。
不能受益不说，说不定还会徒增恶感。
所以在最后，他还是退让了。
“抱歉。”他开口说道
“哼……”眼看着齐格飞就此道歉，希路达也没继续说些什么，她只是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吃着盘子里的肉排。
一时之间，因为希路达本人闷闷不乐，所以餐桌上的氛围变得异常沉闷。
没有人说话，哪怕身为长辈的格里泼尔也没有开口多说些什么。
包括挪威的公主殿下南娜在内，四人就这样保持着诡异的气氛，直到希路达放下了刀叉才宣告结束。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她说着，“南娜，我们走吧。”
“嗯……”在听到希路达这么说后，南娜也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还是挺担心自己闺蜜的状况的，所以也没有停留，直接跟在了希路达的身后离开了。
“希路达，你没事吧？”
“没事……”
“我觉得，你也不用担心这种事，因为那些话根本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
“我知道，但我就是感到不舒服。”她开口说着，接着莫名回头看了一眼餐厅的大门，“今天心情糟透了。”
她以前有这么激动么？
看到希路达那种复杂却又失落的模样，南娜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疑惑。
不过，南娜并没有就此深思，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心底莫名有些打鼓。
因为在几个星期前，就是在齐格飞到来的当天，她曾经对希路达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她本意却并不是说男性会比女性优秀，只是她觉得，如果希路达是男孩的话，那么她就不用考虑婚姻什么的大事了。
她俩凑一凑挺好的，反正都认识好几年了，这种事远比不确定的‘未来’要靠谱的多不是么？
但是，这种话她现在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不过希路达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好像在她看来，自己亲近的人说这些话与齐格飞这种刚刚认识的人是不同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南娜觉得她应该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我们出去逛逛？”
这一次，不再是希路达提议，而是南娜自己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好啊。”对此，冰岛的公主殿下也当然不会拒绝，“我们去宫殿外边转转？”
“嗯！”
两个女孩就这么结伴同游，不过首先，她们还得先回房间去换衣服才行。
而且，这些与齐格飞是无关的。
格里泼尔与齐格飞仍然坐在餐厅之中，国王陛下完全不在意自己女儿就此离开，他仍然慢条斯理咀嚼着自己的午餐。
这一幕不免让齐格飞感觉到了些许违和感，他总感觉这其中有哪里不大对劲，但自己却又说不出，所以只能僵在那里。
自己真的惹希路达生气了么？
不由的，他的脑海之中不由闪过了这样的疑问。
“嗯，看起来她们都离开了。”在几分钟的沉默之后，格里泼尔开口说道，“看起来，我们可以聊点正事了。”
“嗯……？”
瞬间，齐格飞有些懵逼。
这话题跳的似乎有些快。

第三十三章:故事的另一面
就在格里泼尔随口说着那如同某种开场白一样的话语时，齐格飞瞬间陷入了一种蒙圈的状态。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一下子就会失去思考能力的蠢货，所以在呆愣了片刻之后，他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
希路达、南娜……
虽然仅仅是一种近似直觉的指引，但齐格飞仍然将视线投向了餐厅出口的方向。
虽然在这个时候，两名公主殿下其实已经离开了，甚至在这个时候，她们估计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
但是，这并不妨碍齐格飞由头至尾将某些思绪串连起来。
“希路达她是……”
“故意的，毕竟你看起来对北方海盗很感兴趣，但这种话题并不适合南娜那孩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格里泼尔只是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接着啜饮了一口其中的蜜酒。
“不适合？”听到格里泼尔那么说的时候，齐格飞不由呆愣愣的重复着国王陛下的话。
首先，格里泼尔说的这句话是有指向性的，它只是并不适合‘南娜’而已，而且看上去希路达貌似是知情的。
所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然后，齐格飞自己自带的那种想象力开始发作了。
他甚至想到了一些狗血场面，甚至在他的脑海之中演变成了家庭伦理剧。
一个能震慑住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怎么都该是富有阅历的吧？
如果真的是女人的话，该不会是南娜的母亲吧？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齐格飞的思绪就发散到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步。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种事完全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毕竟有些年轻。
虽然他的叔叔教过他迅速提取讯息量、构造属于自己的思维殿堂的方式、从而达到快速思考的方式。
但是，他太年轻了。
对现在的齐格飞来说，将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些狗血垃圾想法丢掉是一件无比繁琐的事情。
至少他的速度绝对快不过格里泼尔，冰岛的国王陛下也不可能等他慢慢摘出脑海中的那些‘垃圾’。
“我估计你大概也能想到了，北方的海盗与挪威王国有点关系。”
“挪威？”
“餐桌上不太好说话，想要知道的话就跟我来吧。”用布擦了擦嘴后，格里泼尔终于从主位上起身。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训练有素的带剑侍女也过来收拾餐盘与汤碗。
事实上从一开始，齐格飞还不怎么适应让他人替自己收拾碗筷。
不过这种事熟悉的可以说是相当快的，在冰岛王国居住了大半个月后，他也已经熟悉了这点。
所以他并没有在此停留，或者去帮助侍女做什么家务，仅仅是拿起靠在墙角的两柄剑、接着直接跟上了老国王的步伐。
他们穿过了并不长的长廊，直接来到了国王陛下一直用来占卜的房间之中。
这里是格里泼尔的私人空间，自从他游历归来、学会了占卜之后，他就将这宫殿最为偏僻的房间当成了私人空间。
本来的话，齐格飞还在想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但在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书本、没有书桌甚至没有一张椅子，算不上宽阔的房间之中只有地面上刻画着的符文。
但是，这里是能让格里泼尔完全放松下来的地方。
因为就是在这里，他度过了最为艰难的岁月。
在冰岛遭遇到危机的时刻，他从来不睡在自己的房间中，仅仅是待在这个房间之中踱步。
用刚学到的魔法拼命进行占卜，一次又一次窥探未来的画面然后进行解读，他的妻子也在这里陪伴着他。
也因此，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重要。
“呼……”在关上门、点燃了房间内的烛灯后，老国王呼了口气。
“首先，我得强调一点，北方海域的那些海盗，想要统合他们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都是‘被放逐’的家伙，大部分都是一旦在港口登陆、就会被卫兵抓起来的家伙。”
这个世界上发财的方法有很多，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当一名战士或者佣兵，这样既能满足自己的英雄梦、又有一定的收入来源。
很少有人会真正去当一名海盗，哪怕北方海域的海盗似乎从来都没有少过，但正常人显然不会去那种地方。
“想要镇压、统合这些人并建立起一个势力并不是仅凭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能办到的事情，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拥有一匹能在海上疾驰的骏马、又有着超凡的个人实力。”
格里泼尔的这番话好像在暗示着什么一样。
至少在齐格飞自己看来，这就是一种暗示。
所以，年轻的屠龙英雄心底不由开始打鼓。
因为他不知道格里泼尔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神色也有些阴晴不定。
不过，国王陛下却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他好像并没有从‘统合’这个问题入手。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海盗们依旧被拧成了一股绳，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嗯？”
说到这里，即便齐格飞脑子仍然有些发懵，他都明白了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除去超凡的个人实力以及在海洋上来去自如的能力，剩下的能整合海盗的方式只有一个了：
“军队？”
在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齐格飞都感觉自己心底凉了半截。
军队整合海盗？
这意味着什么？
这当然意味着北方海域的那些海盗已经是‘有主’的了。
而既然有主，他与霍德叔叔最初制定的那种拉拢海盗的计划可能还没实施就宣告流产了。
该怎么办？
在想到这里的是，齐格飞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急躁。
他毕竟太年轻了，这份年轻让他完全不能压制心底的浮躁。
所以最后，急躁浮现在了面容上。
不过，格里泼尔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他只是露出了些许怀念的表情。
“这其中牵扯到一个故事，对我来说也是……至少20多年前了。”
“20多年前？”
“是的，20多年前，挪威国王安根提尔联合丹麦对冰岛发起了攻击，最后，他们被击退了。”
这个故事我听过了……
在听到格里泼尔提起了那个似曾相识的‘故事’时，齐格飞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吐槽。
但是，这个吐槽还没有持续多久，格里泼尔便将话题导向了另一边。
“不过在当时，安根提尔并没有能回到自己的王国。”
“嗯？”
“他慌不择路，与他的十一个兄弟逃去了北方海域，最后……死在了那里。”

第三十四章:曾经的故事、如今的海盗
齐格飞其实已经听过这个故事了，因为在他到来当天的花园宴会上，格里泼尔就说过了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背景便是二十多年前的冰岛。
二十多年前，挪威国王安根提尔携手丹麦对冰岛发起了进攻，但与此同时，被攻击的其实也不仅仅是冰岛。
事实上，第一个被攻击的其实是吉特兰德。
被夹在丹麦与挪威王国之间的吉特兰德是第一个受到侵袭的，而且当时的吉特兰德正处在灭国的边缘。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不仅是割地赔款，就连王国内的公主也要嫁出去。
不过安根提尔却并不满足，他和他的十一个兄弟放下了吉特兰德的公主殿下，转而便朝着冰岛进攻。
“也许在那个时候，挪威的国王陛下并没有想过自己失败的可能性吧，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他拥有一把诡异的魔剑，在战场上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
也许是因为曾经的敌人，格里泼尔对入侵自己王国、杀戮自己的父母、兄弟的安根提尔并没有任何的好感。
口齿伶俐、明显可以去当吟游诗人的老国王就连吹嘘都懒得吹。
比起安根提尔的十二狂战士兄弟，他反而将重点摆在了安根提尔的魔剑上，而且也就那么寥寥几句话而已。
“本来的话，他将我们冰岛打的节节败退，格陵兰岛上的冰山要塞甚至都被占据了，不过在齐格蒙德与尼德兰介入战争后，事情变开始反转，齐格蒙德一声不吭的突袭了丹麦与挪威，直接切断了挪威军队的后勤。”
说到这里的时候，格里泼尔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记得当时，我就说到这里？”
“对。”齐格飞缓缓点头
当时格里泼尔的确只说到这里，因为根据他的重点是齐格蒙德与他的会面，因此根本就没有提后边的事情。
根据格里泼尔的说法，战争其实就这样结束了。
在齐格蒙德的帮助之下，冰岛王国一鼓作气直接将入侵了国土的挪威军队一起驱逐了出去。
“当时尼德兰已经切断了船只的航线，还在边境做了一番布置，安根提尔是不可能回挪威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格里泼尔并没有去看齐格飞，他只是凝视着地上的占卜标记。
“所以最后，他被驱逐去了北方海域，他想要回家的话，只能从那个地方走。”
“然后，他没有回家？”
“算是吧，因为北方海域那种地方很容易迷失方向，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路、或者拥有定位目的地的符文石与辨别方向的指南针，船只很容易就会迷失前进的方向。”
北方海域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虽然齐格飞自己并没有亲自去过那个鬼地方，但听安全从那黑暗的海域中安全出来的商人们说。
那里不能信任自己的‘眼睛’……
用眼睛辨别方位是不现实的，因为那里根本看不到太阳，天空之中永远乌云密布，阴冷的海风甚至都没有固定的吹拂方向。
除非是在那里生活了许久的海盗，不然的话在接连遇到海怪、巨大章鱼、邪龙甚至是尸鬼幽灵船之后，一般人没有固定道具的协助很容易就会在那里陷入混乱。
但是，安根提尔是国王。
即便他们最后被冰岛王国本土的军队击退，他们也是败退、被驱逐，而不是被打的投降。
“他们应该有指南针或者定位符文石吧？他可是国王，身边不可能没有巫师一类的幕僚吧？”
“嗯，事实上，他们本来的确是可以回去的。”
挪威的海军相当强大，在格里泼尔开始利用自己的魔法沟通那些海洋魔兽作为防线之前，冰岛在海面上的实力也不如他们。
“本来的话，不说横走，至少他们应该可以平安离开北方海域，但有人不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格里泼尔突然笑了。
他又不是那种能将父母、兄弟的死亡全都当做无事发生的大善人。
他爱着自己的家人们，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不要王位，而不是让王位通过‘顺位’的方式落到自己头上。
他明明不是家中长子，是偏小的那个孩子。
所以对安根提尔的遭遇，他心底只有一丝莫名的畅快，甚至不会有任何同情。
“有名勇士，他来自吉特兰德，被称作‘大勇者希亚玛尔（Hjalmar）’，他与他的伙伴奥瓦奥德（OvarOdd）孤身杀进了北方海域，因为他们与挪威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不过，或许是觉得这种结论有些过于‘片面’，格里泼尔突然犹豫了一会儿，接着改口了。
“嗯，也许不是血海深仇，只是责任使然，因为齐格蒙德虽然逼退了挪威，但吉特兰德当时已经伤痕累累，没办法再面对虎视眈眈的挪威。”
所以，作为好战者，安根提尔必须死。
“只要安根提尔一死，势力就要重新洗牌，本来预定要嫁出去的吉特兰德公主也能留下来，甚至还能趁机收复被夺走的领土。”
对于这点，格里泼尔其实也不清楚。
因为他与吉特兰德勇士希亚玛尔并不算熟悉，也就是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时候交流过两句。
与此同时，他也就是在最后向格里泼尔讨要进入北方海域的船只时交流了一番。
“然后，安根提尔与他的兄弟们都死在了北方海域，没有人知道经过，希亚玛尔与他的伙伴奥尔奥德也失踪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不免感觉到有些惋惜。
当然了，并不是因为安根提尔，因为他不认识那安根提尔，他只不过是在为希亚玛尔惋惜。
虽然他并不知道被称作‘大勇者’的那位战士的具体武艺，但根据描述应该不会差。
毕竟再怎么说，他们只有两个人，但安根提尔与他的兄弟们加起来却有十二人，而且还拥有魔剑。
更别说，他们还拥有军队……
“当然了，之所以真正确认死亡，那是因为安根提尔的部下们最终离开了北海、回到了挪威，但接下来才是重点：挪威易主了。”
“内部叛乱？”
“算是吧，当时年轻的国王格瓦鲁斯在确认了国王的死因后便篡夺了王位，这引起了安根提尔的家人们的不满。”
因为按照继承顺序，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格瓦鲁斯才是。
“对挪威来说，一个通过战争与政变获取王位、手段偏向强硬的君主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这点在当时没有人清楚，不过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当时不服他的人很多，所以挪威内部爆发了一场战乱。”
刚刚从北方海域归来的士兵们在无比疲惫、伤痕累累的情况下又要与自己王国的士兵战斗。
“结果自然不用说，当然是溃败了，因为他们不承认格瓦鲁斯的地位，所以无论男女老幼、连同效忠安根提尔的士兵一起被驱逐出了挪威，准确来说是被流放了北海。”
格瓦鲁斯这一手做的可以说是相当绝，他不可能放任安根提尔的家人、子嗣前往其他王国。
因为这会被他们利用，自己的王位显然会受到威胁。
所以仔细想来，赶去北海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不由抿着嘴。
他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很眼熟，因为当初亨定一族统治尼德兰的时候，莱格尼也是这么做的。
“我猜，安根提尔的孩子应该都被杀死了。”
“嗯，全被杀死了，格瓦鲁斯并不喜欢给自己留下隐患，而那些士兵为了在北海能继续生存下去，于是征服了那里的海盗。”
所以，北海就成了这样的状况么？
那些人打着海盗的旗号，实际上本质已经产生了变化。
因为它们的底子不再是被流放的‘罪人’，而是数量极多的士兵以及前代国王的家人。
不过当然了，到了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也应该有哪些人的后人了。

第三十五章:混乱的背景故事
“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翻找着论坛之中那由玩家们整理的挪威、冰岛与吉特兰德王国之间的那些故事还有人际关系，霍德不由感觉到有些头疼。
怎么说呢，他现在总感觉自己在看家庭伦理小说。
玩家们通过游戏中给出的只言片语还有资料总结出的本来应该只是很普通的英雄……或者说枭雄故事：
冰岛与格陵兰国王格里泼尔、挪威国王格瓦鲁斯以及残忍的北风海盗的领袖赫华勒。
这三个人看上去应该是毫不相干的，但深究角色关系以及背景却能完全串连起来。
究竟该说是游戏设定背景完善，还是该说狗血呢？
北风海盗这一势力之所以诞生，这都与格瓦鲁斯曾经的迫害有着分不开的联系，而格瓦鲁斯之所以能成功，还是因为安根提尔征伐无度、胡乱挑动战争。
如果不是安根提尔执意要占领冰岛，想要获取冰岛与格陵兰岛上的稀有资源，格瓦鲁斯或许根本找不到机会。
而且，最关键的还是赫华勒的人物背景设定。
根据挪威阵营的老玩家的说法，格瓦鲁斯政变的时候已经将安根提尔的家人全都‘清理’光了。
安根提尔与他的十一个兄弟所诞下的那些孩子无论男女都没有幸免的，格瓦鲁斯当时的手段虽然残忍，但仔细想想却也能理解。
毕竟他的王位说实话还是来路不正，只要安根提尔这位前国王有子嗣存留，这就会被人拿去做各种文章。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格瓦鲁斯年轻的时候已经可以说是斩草除根了，但他依旧没有将安根提尔的后代清理干净。
因为他当时遗漏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不过也因为刚刚出生不久，所以很容易就藏起来了。
那个女孩是安根提尔唯一的子嗣，后来也就成了统帅那些被挪威王国流放到北海的‘海盗’们的领袖。
虽然圆是能完全圆起来，但正因为这段故事，霍德总觉得挪威、冰岛、吉特兰德外带北方海域就人际关系上来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甚至在这个时候，霍德都觉得将任务线导向北方海域、将那些理论上来说无依无靠的家伙作为拉拢对象以及‘家底’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而诞生这种想法也并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是因为父辈那混乱的关系。
毕竟说到底，击败安根提尔，逼迫他不能从安全航线撤离的人就是齐格蒙德。
虽说齐格蒙德并不是最终杀死安根提尔的人吧，但终究也是推动挪威十二狂战士步入毁灭的主要原因之一。
无关道义、无关对错，霍德在纠结的终究是作为女儿的赫华勒对齐格飞的态度。
“有点难搞啊……”他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九界》这破游戏就是这样，如果在任务场景之中表现的不够出色或者过于木讷，那百分百会失败。
虽说知道场景任务之中的那些人不过是NPC，最多也就是拥有高智能罢了。
但是，如果不将他们当做真正的人物去对待，交涉上必定会吃大亏。
所以得好好想想才行……
所谓交涉最为重要的是什么？
肯定是筹码！
但对于在北海漂泊了二十多年、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的海盗来说，有东西能当做筹码吗？
肯定是有的……
就在霍德躺在游戏舱内静静沉思的时候，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关联点。
然后，他点开了论坛，接着点进了北风海盗的声望分区之中。
在他点进去的那一刻，入眼的便是赫华勒的Q版头像，这貌似是一些真爱粉画的。
不过因为北风海盗这条线路的拓展性并不强，比起其他几个王国貌似都能相互影响的任务线，北风海盗的线路其实有些单调。
因为无论是什么阵营，在海盗那里都是浮云，也就是说，不太可能利用自己的身份走什么捷径。
所以基本没有什么拓展。
而且，北风海盗这个声望不仅刷起来慢，日常就那么几个，而且任务似乎到取得魔剑提尔锋后就结束了。
“没后续了么。”
用关键词筛选在一堆废料找着与剧情相关的内容后，霍德再一次确认了一件事。
北风海盗的剧情剧情到赫华勒成功取得提尔锋就告一段落了，对玩家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在那里开了个副本。
不过，根据玩家的分析，赫华勒本人应该不会一直龟缩在北方海域。
因为她是一个合格的领袖，哪怕她手下的这些人早就被打上了凶残的海盗的印记，她也不会允许他们就此龟缩在此处。
根据玩家的说法，这些都是在‘北风海盗’的剧情里明示过的内容。
甚至还有玩家大胆预测：挪威王国是不是要变天了，因为根据血统与身份，作为安根提尔独女的她的确有着继承权。
对她来说，如今的国王格瓦鲁斯就是篡位的谋逆者，她想要反攻、了却仇恨也是理所当然的。
根据但这种说法貌似被一些翻神话的大佬否决掉了，因为赫华勒可不是那些只能活在别人的传说里的英雄。
作为一名女性、也是一名女性战士，拥有自己的传记是很难得的事情，而赫华勒便拥有着自己的传记《赫华勒萨迦(Hervararsaga）》。
而根据她的个人传记中的描述，她本人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反而是在最后嫁给了其他人，提尔锋传给了她的子嗣。
但是，也有玩家吐槽说这是游戏，作为NPC的赫华勒的背景都与记载有所不同，谁知道之后会怎么展开。
不过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赫华勒不可能永远当海盗，因为没有人会喜欢那种地方。
“走一步算一步吧。”最后，霍德关掉了论坛。
他的脑海之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案了，不过剩下的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走一步看一步。
谁让他特立独行呢，非要开出了一条海盗起家的复国路线……
“呼。”
在将界面退出到了游戏舱展现出的那最为朴素的桌面后，他扫了一眼桌面上的几个游戏。
这个世界上的虚拟现实游戏毕竟不仅仅只有《九界》，霍德也下过世界树公司旗下的其他游戏，不过都是单机。
FPS、角色扮演什么的都有，不过霍德从来都没有碰过它们，都是属于购买安装了就败在那边不动的类型。
今天要不要稍微玩玩呢？
不，还是算了……
“呼……”长呼了一口气后，霍德打开了游戏舱。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3点，他想叫份外卖然后稍稍躺一会儿，就当是摸鱼了。
至于晚上还有一点时间，他倒是可以刷几次副本，试着收集一下自己还没到手的玩具与宠物。
另外……
“哼。”
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霍德的嘴角不由上扬。
他点开了手机上的app，接着通过《九界》的移动端发了条消息。
Hod：三小时后见
Dietrich：嗯

第三十六章:霍德的摸鱼生活
虽然他已经将任务线推进到了冰岛那里，根据这个《九界》的游戏设定，事实上他第二天就能继续推进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霍德却暂停了自己的攻略，陷入了短暂的摸鱼状态之中。
三天……
在三天之中，他虽然定时上线，但就像是其他的普通玩家那样，他就是刷一刷普通的副本，然后在海边钓鱼刷钓鱼熟练度。
顺带一提，板棋玩多了还是很有意思的，另外用宠物对战碾压穆思的感觉也不错。
不过，虽然没有继续在去推剧情，但他却在找相关方面的资料，在论坛里查攻略，做好准备。
虽然这种做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挺破坏游戏体验的。
毕竟在知晓了大部分故事情节、知道了赫华勒的目的还有她的所有需求的情况下，推剧情就成了一种义务而不是惊喜。
不过，为了保证自己选择的线路能顺利进行，他觉得这种提前找‘剧透’的作为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除此以外，他还得照顾一下自己恰饭的东西——那个目前为止仍然在他的文件夹里躺着的稿件。
【关于九界之外是否有其他神系存在的猜测】
【关于赫瑞德玛一家的境遇与世界观的猜想】
这两篇稿子目前还在修改，不过比起需要不断查资料、在游戏里摸索细节并完善的前者，后者其实已经快写完了。
毕竟霍德已经确认自己已经挖清楚莱金一家的故事了，齐格飞甚至还当了尼伯龙王国的王子。
且不管继承权的问题，只要莱金仍然活着，作为养子的齐格飞在那个潜藏在地下的矮人王国中便一定拥有着超然的地位。
而且，他甚至还将两枚雾魔之戒分别交给了齐格飞与霍德。
这戒指是矮人一族中那超然地位的象征，与此同时也是尼伯龙王国的通行证。
只要手持那戒指、知晓着通行的简单口令，他们便可以安全通过那如今的尼伯龙王国赖以生存的机关、进入到崭新的地下城市的内部。
这是莫大的信任！
也因此，在这种状况下，莱金理论上来说不太可能对霍德他们再隐瞒什么。
也就是说，关于他们的遭遇，莱金不应该会有任何的隐瞒。
再加上法弗尼尔给予的记忆影像还有赫瑞德玛的记忆碎片，格尼塔海德王国与矮人国王一家的遭遇已经相当清楚了。
对霍德这种专门写剧情解析、挖掘隐藏线路、世界观与剧情的攻略玩家来说，剩下的便是添加属于自己的猜测。
换言之，阴谋论什么的摆上去就行了，反正已经写明了是猜测与脑洞了，即便错了，他也不用负责。
大不了在这段稿子之前加一个纯属个人见解猜测，反正他也不想去误导什么人，至少不能背上误导玩家的锅。
嗯，说到底，他的这篇稿子已经算是完成了，随时都可以发出去。
但是，他却将它压下了，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不可能发。
因为他在等其他人。
当然了，他等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广告位，他还没到那种接不到广告就不出解析与攻略的地步，节操什么的他还是有的。
事实上，他等的人是苏娜。
因为在前几天，黛德丽特别给他发了个消息，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稿件，而且着重强调过是那种阅读量不小的稿子。
而就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这一刻，霍德就明白了：苏娜有成果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能让黛德丽如此上心、并询问他这里的进度的人也就苏娜了。
虽然这种事与他是无关的，但霍德总是从黛德丽那里获得有关苏娜的进度。
这些东西都是在闲聊之间提到的，而有时候，霍德与黛德丽一起在游戏里荡马路的时候，她就会很称职的为他们照亮漆黑的道路。
即便道路并不漆黑，她也会在边上竭力释放自己的存在感与光辉。
嗯？夸奖？暖妹子？
放屁，她就是个大号的灯泡！
而且这孩子屁事不做，一直跟在他们边上傻乐。
她好像根本没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只要跟在边上就很开心。
打个比方的话，那就是霍德与黛德丽坐在长椅上吃着三明治的时候，这傻孩子硬要挤在边上。
挤在边上就算了，咀嚼声还这么大！
不过，仔细了解一下后，霍德便觉得这傻孩子也挺可怜的，至少跟在黛德丽身边的时候挺可怜的。
她没能够去做那些主打剧情的任务，一直都跟着黛德丽四处飞、刷副本，为的就是收集首通副本提供的大量技能点。
在将‘弓’的技能点起来大部分后，她又在【邪龙之歌】这一副本中反复锻炼，很少有休息的时间。
一个好好的休息在苏娜那里就成了每日必修的‘苦力’。
平时学校里上课，回家做完功课上线也不是放松，就是在那里刷本。
所以说这是何必呢……
每次看到苏娜的时候，霍德心底都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站在他的角度，他当然不会希望那女孩活的这么累，本应该放松的游戏都搞得像是工作一样。
但是，他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的劝告对苏娜来说是无用的。
一方面，苏娜并不想辍学，她想要完成自己的学业。
按照她的说法，好像放弃读书就等于放弃了哥哥对她的期待，因为斯泰克德自己就因为家境原因没能完成学业。
另一方面，之前也提过了，苏娜想要迅速走上她兄长的那条道路。
丹麦的福利很高没错，但那是建立在高税收的基础上的。
虽然有些讽刺吧，但事实上一个在校的大学生或者毕业生如果走寻常的工作路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他的哥哥那样负担得起家里的那些税收。
所以她才会如此拼。
至少在短时间内，她可以确认自己是否有资格吃上这碗只有在现代才能吃上的‘娱乐饭’。
而现在，她也应该能做到了。
不然的话，黛德丽是不会让他留着自己的‘故事解读’的。
“哼。”想到这里，霍德的嘴角不由上扬。
他还是很高兴的。
虽说他并没有那个资格吧，但安德森至少还算是他的朋友，基于这一点，他莫名感觉到有些欣慰。
独当一面？
不，或许算不上，但现在的苏娜至少不是会让安德森担忧的孩子了。
“霍德先生！这里！”
当霍德通过传送的方式抵达了格尼塔海德的门口时，他便听到了苏娜那充满活力的声音。
“今天就拜托你和黛德丽姐姐了！”
在这一刻，这个孩子的眼里燃烧着一股战意。
因为今天就是她展现自己长期锻炼的成果的那一刻！

第三十七章:爸爸组我!
比起当初见到的时候，苏娜在气质上发生了一种蜕变。
虽然在一款用来消遣娱乐的游戏中说这种话好像有些做作，甚至有些愚蠢，但这的确是霍德的真实感受。
比起当初那一身略显萌新的打扮，苏娜的装备明显换了一套。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承袭了她的黛德丽姐姐的风格，她并没有在打扮上多下功夫，身上的皮革甲可以说是相当朴素。
一张龙骨弓挂在身后，箭筒则位于后腰处。
不过，有一点没有变化，那就是她那灿烂的笑容与之前并没有区别，她依旧热情洋溢。
不过，因为气质变得成熟干练的缘故，这让霍德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错觉。
或许是因为苏娜本人就是北欧国家的人吧，在经过了锻炼之后，霍德总觉得她就应该生活在这里。
说实话，如果这里不是游戏的话，霍德一定会认为对方是真正的弓手。
不过，这里终究是游戏。
“看起来你似乎过得不错。”缓步走向了苏娜还有黛德丽，他开口说道。
“还行吧。”
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时，苏娜倒是没有多少厌恶。
不过有时候，她就像是她的哥哥一样，看起来有些憨。
特别是在她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的那种成熟且干练的气质好像被完全破坏了，比齐格飞还像傻狍子。
“黛德丽姐姐在这段时间教了我很多东西，比如说符文的运用之类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娜的手指直接画了一个简单的符文出来，结果一团火直接在她的掌心中升起。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说道
《九界》毕竟是虚拟现实游戏，而且世界树公司的虚拟现实技术是走在前列的，游戏之中的一切感官都相当真实。
“很棒的游戏，不是么？”看到苏娜嘴角那止不住的笑意，霍德开口说道。
“是的，很棒。”说到这点的时候，苏娜逐渐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我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哥哥会沉迷这种游戏了，这是在电脑上看视频都无法得到的乐趣。”
《九界》毕竟就是这样的游戏。
作为一款卖点是虚拟现实技术的网络游戏，它当然要给予玩家最为真实的体验。
哪怕是魔法这种现实中从不存在的魔法要素，这款游戏也会想方设法的将它转化成现实。
嗯，虚拟的……
“好了，寒暄到此为止吧。”就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突然开口了。
直到这个时候，霍德才将目光挪到了她的身上。
她与之前相比依旧没什么变化，不过霍德之所以注视着她可不是因为她的变化。
这只不过是一种习惯。
即便他知道，她与他之间有一种障壁，这种障壁由现实距离、国籍还有名为‘虚拟’的障碍阻隔，但至少在游戏里，她还是他的老婆。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摄像功能，你应该有这个玩具吧？”
“你说这个？”
在玩具那一栏里找了好一会儿，霍德将一个宛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物体取了出来。
这是一个球体，看上去就像是水晶或者宝石一样。
漂亮是肯定的，但这玩意就背景上来说迷得很。
它在背景设定里是一个魔法造物，据说能通过不知道是啥的原理，能记录下它‘看’到的东西。
【留影之眸】
嗯，别看这玩意长的很漂亮，但当它真正开始运作的时候，水晶球的内部会浮现出它本来的模样。
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和它的名字一样，长的像是一个眼球那样。
有人喜欢它的造型，但霍德很显然是喜欢不起来。
他毕竟不是炫技流玩家，也不需要经常发视频，平时也不一定需要这种能当做第二个摄像机位的道具。
不过很明显，面前的这个孩子需要它。
“加上我们的眼睛的话，总共是五个机位。”
看着苏娜也取出了【留影之眸】，霍德叹了口气。
“不过，肯定是没有安德森那样豪华就是了，安德森曾经想方设法搞了好几个这种‘玩具’。”
对于普通的玩家来说，【留影之眸】是只能在一个支线之中获取一次的小玩具。
但事实上这种玩具是可以拿出去卖的，在没有使用、进入玩具栏以前，这玩意是可以挂在拍卖行的。
全世界这么多玩家，总有几个玩家对这种玩具不感兴趣，所以就会摆在拍卖行那里拍卖了。
安德森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搞了一堆摄像玩具。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是安德森，就像是黛德丽与霍德那样，他们手中也只有象征性的一个‘摄像机’。
“不过少点机位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到时候录视频剪辑起来也方便。”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轻轻一笑。
“再拉两个吧。”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突然开口了。
她好像对此有些不满意。
“还需要两个么？”
因为对‘摄影’什么的不太了解，霍德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与见解。
所以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他一开始会疑惑，但却没有太多的怀疑。
“一个也行。”
“那行，我把他喊过来。”
霍德直接点开了好友列表，在那里，奥丁不配有马先生仍然在线，而且时间极长。
这个家伙一直沉迷宠物对战，不是刷宠物就是练宠物。
而且这个时候，他貌似在希恩达尔峰那里。
那边其实并没有城镇，而且设定上还被火焰环绕，玩家其实很少到那边去，除了一种人：宠物对战的NPC。
这些NPC本身没有什么剧情，在这种特别难走的犄角疙瘩出现的理由也只有一个：给玩家提供宠物对战的选项。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不在玩对战，不过玩不玩都无所谓，因为宠物对战这种东西又不妨碍接收讯息。
所以，他很快发了条消息过去。
Hod：崽啊，在吗？
奥丁不配有马：找你爸爸我干什么？
看到穆思这牲口很快回复的讯息后，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这个家伙，真的是讨打啊……
不过想让他改口其实也挺容易的，所以在之后，霍德的嘴角不由上扬。
Hod：我们准备再刷一次【邪龙之歌】，就是能掉黑龙宝宝的那个副本
暂且发了这么一段过去后，霍德再次输出文字。
Hod：不过看你这样，大概是没空了，那我们先开始打了。
然后，他便这么等待着。
霍德很清楚一点，老穆这个家伙战斗相当菜，走拳师路线的他其实很需要技能点。
但他平时又不喜欢做任务，只喜欢打对战，所以根本没办法直接来刷【邪龙之歌】这个号称目前为止难度最高的副本。
所以只能跟着别人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带新人，当老板就为了躺个副本，听起来貌似也挺蠢的，根本没必要。
所以，穆思其实也没什么机会去碰【邪龙之歌】。
因此对他来说，这是错过了就要等到猴年马月的机会了。
“所以……”
奥丁不配有马：爸爸组我！
“这个家伙，真的是……”
看到聊天界面中浮现出的对话，霍德不由笑出了声。
真的是铁骨铮铮啊……
【系统提示：您已成为小队的队长】
“嗯？”
就在这个时候，霍德不由抬头看向了系统的提示，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黛德丽。
这个女人现在也戴着头盔，完全看不出她的表情与想法。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喜欢一直扮演沉默的人。
“聊完了就该组人了。”她开口说道，“你把你那个朋友拉过来吧。”
啊，懂了。
“哦。”
听到黛德丽说的话后，霍德明白了。
无论是苏娜还是黛德丽都懒得发邀请，所以干脆把队长的职责让给他了。
说起来，黛德丽和苏娜不会是看透了老穆的渣男本质了吧？
明明没见过几面，但这人缘可以说是差到爆炸了啊！
“既然你们讨厌他……我换个人？”
他点出了列表，发觉其实还有人在线。
“你总共才认识几个人？”
“嗯……老洛？”
“那还是你那个朋友吧。”
“好吧……”
忘了，黛德丽和苏娜对老穆只是有些看不顺眼，但黛德丽对老洛，那态度可以说是相当恶劣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先进本了，你拉完人记得跟上。”
“哦，好。”

第三十八章:激励与阴影
说实话，霍德倒不是第一次去当‘摄影机’。
毕竟安德森生前的时候就喜欢找几个朋友客串机位，而且玩家扮演的摄影机很明显比【留影之眸】这种玩具要灵活的多。
当然了，凭借霍德对安德森的性格的了解，他有一半的理由是想嘚瑟。
毕竟都是年轻人，霍德也能理解。
而在扮演‘摄影机’之中，霍德也总结出了一个应该算是感想一类的经验：布置摄影机真TM累。
当初安德森布置的时候，他甚至都想要将【留影之眸】卡在天花板上。
后来这个方法不行，就改用悬浮一类的魔法将这个摄影玩具送到高空。
总之，这个过程还是相当繁琐的。
不过，实际上更麻烦的还是‘主人公’——苏娜。
因为作为人肉摄影机，霍德他们的工作在布置后就算结束了，他们完全可以站在原地不动旁观。
当然了，尽责一些的话，霍德他们也就是四处跑动，找一个最好看的位置。
而作为‘主人公’的苏娜就麻烦了，因为她要负责全局的单挑。
作为有史以来机制最为复杂、难度也最高的boss，邪龙法弗尼尔绝对算不上轻松。
而且更重要的是，近战兵器的单挑其实还算好，因为挥剑只要多练练就好，最多也就避开aoe比较麻烦。
但苏娜选择的武器却是弓。
其实很少人会选择在《九界》之中使用弓，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上手相当麻烦。
玩家们曾经做过测评，《九界》之中练武器其实不比现实简单多少。
因为这个原因，剑盾反而是最受欢迎的组合，一向被誉为盗贼职业标配的匕首其实都很少人用。
毕竟在正面碰撞中，不是所有人都能将匕首与短刀耍出花来。
弓箭就是更是如此了，如果不是在现实之中练过弓，在游戏之中等于从头开始练弓。
更别说，箭支什么的也要自己携带。
嗯，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
《九界》之中，弓的伤害结算并不完全能依靠武器自身，箭支的伤害同样重要。
除非将弓当成近战兵器去砸人，不然的话你拿龙骨弓发射木箭，伤害同样要大打折扣。
“弓可是既烧钱又锻炼耐心的武器，也亏得你能坚持下来。”看着苏娜那不断深呼吸的样子，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啊，是么？”看到霍德站在自己面前，苏娜不由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压力。
明明在以前没有这种感觉的，甚至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还觉得那身穿边疆套的男人有些憨憨。
不过当他真正站在自己面前并面对自己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那种浓厚的压迫力。
实际上，这种感觉她在当大号电灯泡的时候就有了。
但是，只有当他站在自己面前、将注意力摆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有这种感觉。
但是，这不过是一种下意识的感觉而已。
因为从外貌上来看，他的装备一直都没有变化。
根据黛德丽的说法，这在上个版本中属于锻造类的一线产物。
脸黑、搞不到好装备的玩家都会退而求其次选择这种还算容易入手的锻造产物，毕竟即使副职业不是锻造的玩家也能花点钱从拍卖行搞一套啊。
但是，这终究是上个版本的事情了。
如今已经是新版本了，边疆套的属性已经过时了。
不换装备的霍德可能就单个的属性上来说比苏娜身上的这套龙皮甲都要差，而他穿得可是金属的重甲啊！
所以不由的，苏娜脑海中的霍德的形象不由打上了‘摸鱼’的标签。
而就是这样一个喜欢在游戏里摸鱼、言语之间也看不出强势的人，应该不可能有什么压迫感吧？
在思索了一会儿后，苏娜直接将这件事定性为自己想多了。
“弓的话，其实我只是不喜欢冲上去挥剑，感觉远程兵器似乎更合适我，如果有火枪就更好了。”
枪……
在一个主打北欧传说的神话游戏之中，火器当然是不可能有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实际上有玩家成功将类似于火枪的东西搞出来了，不过却完全没法用。
按照官方的说法，他们并没有写入火枪的攻击机制，所以即便造出来个壳子也是没法用的。
“有枪的话，就意味游戏又要搞一套全新的攻击机制，这是很麻烦的事情。”
“我知道，而且一个神话传说的世界观里出现枪械什么的，听起来的确有些奇怪，魔法什么的也够用了。”
说到这里，苏娜的指尖浮现出一簇火焰。
凝视着自己释放出的火焰魔法，苏娜自己看的有些出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可能是将符文当成副职业的时候开始吧，她发觉火焰燃烧的样子相当迷人。
看到火焰，她就觉得自己能安下心来。
“嗯，加油吧。”看着苏娜那自顾自入神的样子，霍德头盔下的嘴角不由上扬，“我觉得，你或许会做的比你哥哥还要好。”
“这个……我觉得不太可能。”
一下子就听出来霍德这句话并非出自真心，只是一种安慰的话语，苏娜摇了摇头。
“黛德丽姐姐早就说过了，我的水平可能并不如我的哥哥。”
不过事实上，她还是漏了那么一小句话，而这句话是由霍德补充的。
“我想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加上‘现在’这个词，她并不喜欢将话完全说死。”
“嗯。”听到这里，苏娜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不过这种事谁知道呢。”
说起这方面的时候，苏娜明显有些泄气。
毕竟对她来说，逝去的兄长早已被打上了完美的标签。
能以一人之力撑起原来那个贫穷的家的斯泰克德·安德森在妹妹心底一直都是他人无法超越的英雄。
伴随着伤痛的回忆，安德森在她的心底只会越来越完美。
更重要的是，对苏娜来说，《九界》是与兄长斯泰克德息息相关的，好像一举一动、里面发生的事物都与安德森有关。
她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会比那打上了完美烙印、形成不可超越的符号的兄长做得更好。
哥哥斯泰克德在苏娜心底就是一个激励的化身，但与此同时，也是压在心头的阴影。
“总之，加油就好了。”看到苏娜的笑容渐渐消失，霍德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他只是缓缓点头，“争取一遍过吧。”
“好！”她应答着
少女深深的吸了口气，在所有的‘摄影机’就位之后，她不由看了一眼周边。
一直陪伴着她的黛德丽姐姐站在不远处，她一直都相当帅气，此刻也抱着双臂，看起来无比潇洒。
黛德丽姐姐的恋人：霍德先生则站在角落里，他的姿势比较随意，甚至坐在矮人房屋的屋顶上。
最后则是奥丁·哈伊克·艾莫尔先生，他站在略高的位置，看起来应当是负责俯角的‘摄影’。
但是，在这个时候，苏娜却发觉他在看着自己。
莫名的，她感觉到了远比之前更加庞大的压力。
“冷静点，苏娜……”她深呼吸着，接着拿下了自己的龙骨长弓，“你已经练习了很久了，这次一定可以！”
“开始吧！”
“是！”
挽弓搭箭，伴随着破空之声，苏娜的箭矢直接戳在了法弗尼尔的头盔上。
‘铛’
矮人崩断了自己的锁链，血条就此浮现！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伴随着仿佛如同龙啸、却又像是恸哭的声音，法弗尼尔提起雾魔战剑便直接冲了过去！
‘嗡’
矮小的声音飞速踏来，锋利的剑锋就此下劈！
‘铛’
战刃斩在了龙骨的弓臂上，苏娜趁机飞起一脚，然后直接将boss踢了出去。
接着，再次拉开距离！
‘嗖’
伴随着箭矢袭来，她开始尝试风筝。
“果然有两下子……”

第三十九章:不走寻常路的黛德丽
然后，霍德那本来无心的一番激励言语仿佛成了神预言一般。
与曾经展现过的那种宛如菜鸡一样的生疏完全不同，如今的苏娜的动作相当流畅。
《九界》的boss的攻击模式是不定的，虽说攻击模式都大同小异，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出招表让玩家背。
也就是说，一切的攻击只能靠自己的预判还有反应力。
但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苏娜没有犯下任何的低级错误。
对使用弓箭的她来说，第一阶段的近战本应该是最麻烦的，因为矮人的目标有些小、而法弗尼尔的速度也相当快。
但是，苏娜愣是通过风筝的方式拖过了第一阶段。
这个过程就视觉效果上来说相当刺激，因为不比利剑或者其他兵器，苏娜作为弓手，她与boss法弗尼尔之前一直处在一个不断拉开距离的状况之中。
她并不是上去莽，而是利用地形开始了一连串的风筝。
简单来说就是在打巷战。
而且，比起普通的‘单挑’来说，在霍德这批人当着‘摄影机’的情况下，她其实要更为困难。
因为她得计算好位置，保证法弗尼尔不会跑到其他人面前，她更不能将攻击引到已经开始运作【留影之眸】那里，因为玩具也是会被破坏的。
所以，在各种各样的限制之下，苏娜本人打起来有那么点束手束脚的感觉。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场相当精彩的战斗。
“第二阶段。”将邪龙重新引回了宫殿之前后，苏娜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在箭矢的飞舞之下，法弗尼尔的血条很快被打下了一半。
“噢噢噢噢！！！”
进入第二阶段的矮人痛苦的哀嚎着，他手中的雾魔战剑跌落在地，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不过，霍德自己毕竟是挖掘出了有关赫瑞德玛一家故事的玩家，他自己不免想起了自己撰写的那些就差一个实锤的猜测。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莫名的有那么点不忍心的感觉。
法弗尼尔的邪龙化象征着的就是那悲惨的故事——不提创作原型，至少在这个游戏之中是这样。
所以，霍德不由呼了口气。
他当然不会愚蠢到去阻止苏娜，更不会现在就拔剑上去给个痛快的。
这可是苏娜的舞台，也是属于她的考验。
所以，霍德也只能自己压制心底浮现出的不安。
罪恶感什么的，自己消化一下就好。
当然了，他其实也可以选择转移注意力。
“说实话，我没想过她能一次过第一阶段，她毕竟用的是弓，而且真正开始摄影时的限制会比平时锻炼大的多。”
霍德开口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所以当这番言语传入耳朵里的时候，黛德丽还楞了一下。
不过她明显有着良好的素养，而且忠实履行着自己‘摄影机’的工作。
她的眼睛依旧注视着苏娜，一点都没有晃动。
不过，她却开始行动了。
就在矮人逐渐转化成邪龙的时候，她一路来到了霍德的身边。
“人都是有进步的。”站在他的身边后，她开口说道。
“努力什么的……我记得她大半个月前可还没有这种水平。”
“所以我说她够努力。”她说着，“她现在已经能和我过几回合了。”
老婆啊，你这确定不是在自夸吗？
听到黛德丽那平静的言语时，霍德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微妙的想法。
一般来说，大部分人在说出类似的话时，他们的语气中总会带上那么一丝丝的自豪甚至是骄傲。
但黛德丽却没有，她说起这些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脸红心跳的意思。
甚至，她的语气还相当的平静，就好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一样。
不过，貌似得把‘好像’这个词去掉，因为黛德丽的确是在陈述事实。
她的PVP技术在玩家之中也是属于拔尖的那批人，单挑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再加上她使用的是两柄双手剑，就风格上来说，与苏娜之间的相性太差了。
重甲、双手剑，苏娜只要一个不小心被近身就会被开风车，被开了风车，那就死路一条。
不对……
想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嘴角不由抽搐起来，因为他好像发觉了一个有些可怕的事实。
“她的PVP……这种对战技巧是和你练的？”
“嗯，每天打完副本，我们就会插旗，之后我会带着她去排竞技场，每天都是这样，周末则会打上一整天。”
黛德丽在那里陈述事实，霍德这边则不免有些同情。
因为根据黛德丽的描述，苏娜真的是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唉……”到了最后，霍德也无话可说，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然后，沉默的氛围持续了有那么一会儿，直到黛德丽将它打破。
“觉得我不通人情么？”
“不，你不是那样的人。”
霍德根本没多想什么，这个问题根本就没在脑海里盘桓多久，他便得出了答案。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思路，苏娜与黛德丽之间非亲非故。
霍德并不知道其他，但他知道她俩之间的确没什么关系。
也就是说，她其实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更没必要主动去强迫她人如此，因为这很容易引起他人的反感。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
“我想，这应该是苏娜自己的要求。”
“嗯，从一开始她就说过，想要跟上自己兄长的步伐，但后来又告诉我，普通的方法太慢了。”
“所以你就让她跟你插旗了么？”
“是的。”
听到黛德丽那略显耿直的回答，霍德有那么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他心底不由浮现出对苏娜的同情。
也许，按照苏娜这种正常人的想法，与玩家之间的PVP练习应该循序前进——至少一般的大佬在准备认真带徒弟的时候是会这么做的。
但是，黛德丽很明显不是什么一般人，所以她上手就是火力全开。
甚至，按照霍德对她的了解，黛德丽是那种插旗、确认进入决斗状态后便直接冲锋的人。
可想而知，苏娜在插旗练习时会有多大的心理阴影。
“不过，也亏得她能撑下来这种胡来的速成法，成效现在已经显现出来了。”
是的，之前的那场精彩的对决便是其斯巴达式锻炼的结果。
“你就好好看着吧。”最后，黛德丽缓缓开口。
就在他们谈话之间，法弗尼尔也完全进入了第二阶段，巨大的邪龙就此显现！
“我觉得接下来可能没什么好看的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霍德还是不免杠了自己老婆一句。
“应该没有之前的风筝这么精彩了。”

第四十章:狙击大弓
其实，霍德也不是真的成心去杠那么一句的，因为他真的是那么想的。
在霍德看来，弓箭最精彩的战斗反而是那种近似PVP的对决，而法弗尼尔的第一形态恰好符合这点。
你来我往、近战打击、远程射击，这才是弓箭战斗的浪漫所在。
苏娜之前表现的就像是一个纯粹的丛林游侠。
她手中的长弓既可以在近战这种发挥作用，拉开距离的时候也能进行精准射击，再加上利用地形进行的拉锯战，就视觉效果上来说是比白刃战更加精彩的战斗。
相较之下，法弗尼尔的第二形态虽然有着十足的视觉效果——邪龙毕竟自带视觉加成，特效也相当足，但技术含量却没那么多了。
白刃战恰好相反……
对使用剑盾甚至是巨剑的玩家来说，巨大生物比人形生物要难对付。
特别是对于巨龙这样的东西，近战玩家为了靠近，他们平时能看到的只有‘冰山一角’，因此很难通过目测来做出什么动作层面的预判。
因为躲避不及时而被邪龙这种生物正面来一口或者迎面撞上高温火焰的倒霉蛋一点都不少。
甚至，站在尾部、活在裆下也不能算安全，因为邪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它那巨大的尾巴砸下来。
但是，法师与弓手在这个阶段就有福了。
因为他们完全不同于必须拉近距离的战士，作为远程职业，他们完全可以拉开距离、将boss的动作完全收入眼底。
只需要搞清楚它那几个突进、低空飞行的动作还有喷火之前的前摇，完全是能做到无伤的！
苏娜很明显已经是那种动作娴熟的玩家，虽说她还没有被黛德丽带成战斗狂，但那种疯狂的锻炼方式所铸就的便是丝毫不逊色于一线玩家的战斗水平！
在这种状况下，法弗尼尔的第二阶段就完全成了送菜的。
高速突进被轻而易举的避开，利爪与锐牙在没有靠近的情况下毫无用武之地。
就连作为远程攻击手段的喷火都能被避开。
在第二阶段之中，唯一能对她造成影响的，或许就是邪龙自身的咆哮了。
它那震耳欲聋的呼啸能让人感觉到耳朵生疼，无论多少次都会如此感觉。
但是，只要习惯这样的咆哮，这种声音事实上也没办法造成什么伤害。
所以，在最后，二阶段的邪龙就成了一个大型靶子。
它的躯体上插满了箭矢，在箭矢的狂轰滥炸之下，邪龙很快就成了一只刺猬。
“二阶段好像没什么好看的，预料之中的结果。”
“接下来毕竟才是重点。”迎着霍德的言词，黛德丽缓缓开口。
因为二阶段的邪龙不只会在地面上迎战玩家，不会飞的邪龙那根本不叫龙，那是大蜥蜴。
“要飞了。”
“嗯。”
“嗷嗷嗷！！”
伴随着悲恸的咆哮，法弗尼尔振翅高飞。
就像是霍德曾经看见过的那样，它直接炸开了作为天花板的星夜。
不过，在霍德自己经历的任务场景中，莱金启动了整座城市的防御机制，所以到了最后只是炸出了一个口子。
但这种纯粹刷刷刷的副本之中很明显没有矮人的帮助。
所以，美丽的星空就此被撕碎了，法弗尼尔的火焰直接引爆了格尼塔海德的‘天空’！
山峰就此破碎，大量的石块伴随着火焰跌落，邪龙就此振翅高飞。
豁然开朗！
整片天空展现在了玩家们的面前！
“正确的攻略方式，此刻应该有战士要跳到邪龙的背上，不断与邪龙战斗，这样才能控制它的飞行方向，不然的话，邪龙是会乱窜，还会用火海进行覆盖打击。”
当然了，霍德说的只不过是‘普通’的攻略方式。
玩家们应对这种机制的邪道打法不是没有，霍德和黛德丽就是纯粹的邪道玩家。
因为游戏的体积碰撞还有部位伤害做的非常完美，任何部位都是可以被‘拆卸’的，所以霍德和黛德丽一直都是在第二阶段先把龙的翅膀砍下来。
来啊！飞给我看啊！
大概就是这样子……
但苏娜却不一样，因为她不能率先爆开邪龙的翅膀，因为她需要观赏性。
“我说过了，接下来才是重点。”黛德丽说着
在这个时候，她顺手施展出魔法调动起了那些【留影之眸】，调整了一下它们的角度。
不过在这个时候，霍德却没闲心思去关注自己老婆的动作，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关注着苏娜。
这个女孩并没有任何的慌乱，因为她已经锻炼很久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有那么一丝丝的紧张。
因为她并不是那些战士，不可能跃上高空与邪龙搏斗，而在这个时候，她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铛”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苏娜直接从自己的物品栏中取出了一张只比她小一些的大弓。
这张弓与她之前使用的龙骨弓明显是同一材质的，但造型却更加霸气。
与这张弓相比，她本人显得有那么点娇小。
“狙击大弓，这可以说是最冷门的兵器之一了，她练过了？”
听着霍德那略显惊讶的声音，黛德丽心底不由浮现出近似微妙的愉悦。
“嗯，而且还不错。”
苏娜那边可不知道霍德与黛德丽之间的对话，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已经举起了那龙骨狙击弓。
巨箭、巨弓，这种兵器之所以没人用就是因为它出手特别慢。
虽然伤害高是高，但还没等你拉弓人家就贴脸了。
什么？拿箭当矛用？
那为什么不直接玩长柄呢？
所以，即便有专精弓箭的玩家，但他们中大部分人也不会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狙击巨弓。
不过，不得不说，面对空中飞舞的飞龙时，这种大弓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嘶”
苏娜吸着气，她举起了那巨弓，挽弓搭箭，那被龙皮甲裹住的身躯之中爆发出了意想不到的力量。
手没有丝毫的颤抖，即便她的面色不算是好看，但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雕塑一般。
深呼吸、瞄准，最后等待！
最终，当邪龙靠近、准备以空对地的形式喷火的那一刻，苏娜终于松开了弓弦。
“喝啊！”
‘嗖’
伴随着沉重却又清脆的声响，特制的巨大箭矢直接飞向高空。
最后，它命中了空中那正准备喷火的邪龙，特制的箭矢直接钉穿了它的喉咙。
‘砰’
正准备喷射的火焰在这一刻甚至直接从龙嘴里炸开，天空上就此形成了不小的火焰。
如果有人能在外边看到的话，这一定是相当绚烂的火焰烟花吧。
但是，这里毕竟只是副本。
‘咚’
爆炸与刺穿喉咙的特制巨箭让邪龙最终坠落，法弗尼尔直接摔在了地上。
“这下也该结束了。”
看着苏娜已经架起了第二支箭，霍德开口说道。
“第三阶段了，看上去应该能一次过了。”

第四十一章:烧钱的朋友
霍德的那番话并不是什么flag，而是基于事实提前得出的结论。
在正统的攻略之中，法弗尼尔的第三阶段也是必须快速过掉的rush阶段。
这个阶段要求各个玩家准备好自己所能准备的一切爆发手段，通晓狂暴术的巫师也要准备大范围的‘盛怒狂化’魔法，有钱人还会在这个阶段嗑爆发药水。
总之，只要平安度过前两个阶段、正式进入第三阶段，那就意味着玩家对于邪龙法弗尼尔的两种战斗模式已经熟悉了。
在这种情况下，需要防备的也就是‘精神世界’了。
场地切换、邪龙与勇士所展现的不同机制都是需要考虑在内的。
不过，根据黛德丽的说法，苏娜一直以来都在拿这个副本练手，对于【邪龙之歌】的机制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了。
所以在邪龙坠落，血条掉到一半以下的时候，她迅速架起了第二支箭。
‘嗖’
那粗大宛如长矛般的利箭射出。
‘噗呲’
贯穿了邪龙的一边的翅膀。
在邪龙只能凭借本能在那里哀嚎之际，苏娜趁着这个机会又射出了第三支。
‘噗呲’
至此，邪龙用以飞翔的双翼全部被废，而苏娜自己也总算不用担心在第第三阶段时，邪龙会再度振翅飞翔了。
现在的法弗尼尔不过是一只大一些的喷火蜥蜴而已！
然后，她再度拉开了手中的龙骨狙击弓！
她所使用的是用龙骨材料打磨出的箭矢，具备着目前游戏里最高的物理伤害。
在玩家的拍卖行之中，用龙骨打造的巨箭可以说是卖到了天价，虽然只是游戏里的货币，但普通玩家买起来却会感觉到异常心痛。
说白了，玩狙击弓都是嫌自己钱多的。
但是，作为种种限制的代价，苏娜现在的每一箭都能带走法弗尼尔大量的血条。
如果就这么持续射下去，或许可以在进入精神世界之前就能将法弗尼尔的血条压到最低，剩下的就是进入精神世界击杀‘本体’而已。
但是，苏娜并不会这么做，因为她不能这么做。
在用第四支箭点穿了对方的身体、进一步压低了对方的血线后，苏娜最终放下了龙骨狙击弓。
有些疲惫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还是为了视觉效果。
如果用狙击大弓在那里不断进行压制的话，就视觉效果上来说未免太无趣了。
单挑视频？
不，苏娜锻炼的极限远远不是最简单的那种单刷，而是和她的兄长一样，走的是‘炫技’路线。
在保证能解决掉对方的情况下，尽量制造酷炫的视觉效果！
“呼，开始吧！”紧握住了自己经常使用的龙骨弓，苏娜瞬间搭起了三支箭。
“怎么样，我说过吧，重头戏在后边呢。”
伴随着黛德丽的话语，三支箭射向了高空，之后，这三支箭闪烁起了光辉。
“附魔箭……”
‘喀拉’
下一刻，三支箭化作了从天而降的火焰，这就是炫技视频所要求的‘特效’。
毕竟比起被狙击大弓不断打要害压制到死，观众们更喜欢华丽一些的视觉效果。
猥琐到死和通过华丽的技巧正面压制，观众究竟喜欢哪一种完全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霍德心底总有那么一丝微妙。
因为对弓手来说，这已经不算是纯粹的‘炫技’了。
在霍德看来，真正的炫技在第一阶段的拉锯以及一箭将邪龙射下来后就结束了，现在纯粹是在拼‘特效’。
火焰、寒冰、疾风。
她射出的箭总会转化成各种魔法打击，在视觉的盛宴之下，邪龙被打的节节败退。
不过看上去华丽是华丽了，但霍德却知道这种华丽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钱多烧的……”霍德不由吐槽道
很多人不愿玩弓的理由其实也在这里，因为弓与其他的兵器不同，游戏不会提供什么无限箭袋，所有的箭支都要自己购入或者制造。
而苏娜现在使用的这些能转化成各种各样的元素打击的附魔箭矢却是一次性的，但价格却不算便宜。
“还行吧，反正最后都能收回来。”
黛德丽说的好像没错……
霍德也看过安德森的单挑视频，那以炫技、华丽为主的一拖十九速通有时候也的确烧钱。
因为为了追求效果，他有时候甚至把匕首做成一次性的附魔道具，表现就和苏娜现在差不多。
而且，像是【邪龙法弗尼尔】这样有双重场地的boss貌似还能剪辑出相当畅快、不亚于大片的场面。
“嗷嗷！！”
就在霍德那么想的时候，邪龙开始咆哮，那宛如喷火一样的姿势喷出的并不是火焰，而是音波。
而它选择的对象是……
“是我？”看着邪龙突然转向了自己，霍德不由瞪大了眼睛。
“嗯，拜托你咯。”在霍德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失重与被拖拽的感觉时，黛德丽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吧行吧。”
最后，霍德与身为‘主人公’的苏娜一起被拽入了‘精神空间’之中。
在这一瞬间，他耳边瞬间充斥起了属于格尼塔海德那特有的喧闹声，这是属于曾经的矮人王国的繁荣。
不过，霍德毕竟已经见过这种场面了，他也没有多惊讶。
比起这些，他最终还是将目光转到了苏娜的身上。
这个女孩在转场景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恐慌，她反而松了口气。
“我表现的怎么样？”在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她不由问道。
“很棒。”
这并不是在吹嘘或者安慰什么，而是霍德真正的想法。
“但比起我的哥哥来说，还是有点差距吧？”
“嗯。”
这同样是真的，霍德也没有在这方面欺骗她的意思。
不过在听到霍德的‘认同’之后，苏娜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略显自嘲的微妙。
这是很复杂的表情，其中包含了失落，但她自己却有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一时间，霍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姑娘，所以干脆转移了话题。
“你要在这里好好休整一下么？这里的食物可以补充你的HP。”
“不用了。”
面对霍德的说辞，女孩最后摇了摇头，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
“比起这些，还是尽快解决战斗吧。”
“加油吧，孩子。”
相当顺口的，霍德就将这个称呼说了出来。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自己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就事实上来说，苏娜看上去应该不比她小多少。
步入大学、正努力完成自己学业的苏娜可能也就比即将毕业的霍德小个大概两三岁不到。
这种年龄段称呼她为‘孩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因为这种事其实相当别扭。
“嗯……？”
果不其然，在霍德的注视下，苏娜露出了有些疑惑而且微妙的表情。
看起来，她好像是对‘孩子’这个称呼有所反应。
不过霍德真的是说顺口了，因为在他自己经历的主线剧情里，他已经习惯性的去扮演一名长者了。
但是，现在去和她解释这种事么？
很尴尬的好吧！
所以最后，霍德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抓紧时间吧。”他说道
“嗯。”

第四十二章:没关系,你尽力了
最终，摄录工作就这么样结束了。
途中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精神世界’的最后决战之中，苏娜也用自己的弓出色的赢得了胜利。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比起之前与法弗尼尔的勇士形态战斗时的状况，苏娜在面对第三阶段：诅咒形态下的法弗尼尔表现的要更加暴力。
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展现过朴素而纯粹的暴力美了，在最后一战之中，她直接用箭矢展开了一连串狂风暴雨的射击。
当然了，在霍德看起来，这就是烧钱的行为，但架不住那种绚烂的光辉实在是能给足视觉冲击。
在这种宛如元素风暴的狂轰滥炸之下，精神世界的矮人战士明显过的更加艰苦。
他那并不算差的战斗AI让他一开始选择不断躲避，而在苏娜封锁了他的路径后，他便开始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但是，当法弗尼尔好不容易以战士的身份冲到苏娜面前的时候，他碰到的却是一个硬茬子。
苏娜的正面作战能力可是从黛德丽那种狂人那里锻炼出来的。
法弗尼尔在矮人一族里算是相当优秀的战士了，但矮人那天生矮小的身形实际上并不适合去当一个正面迎战的战士。
最适合他们的其实是近似潜行者、刺客、盗贼一样的职业，但法弗尼尔却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他身穿重甲，手握巴尔蒙克这种巨剑。
这种配置早已限制了他的战斗方式——他注定要使用那种大开大合的作战方式与苏娜决胜负。
在这种情况下，对早已习惯了弓箭战斗方式的苏娜来说，法弗尼尔更像是一个小型的移动靶子。
靠近了也没关系，身穿皮甲的她就灵敏程度上比霍德这种穿重甲的人高多了。
她能轻而易举的避开，甚至将手中的龙骨弓当做近战兵器使用，只需要一击便能将法弗尼尔砸退。
所以事实上，第三阶段的战斗完全没有悬念。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霍德总觉得副本里的法弗尼尔就是一个纯粹的疯子，和主线剧情里的那位完全是两个人的感觉。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对现在的苏娜来说，重要的是如何将‘对决’打的精彩。
最终，结束了……
“谢谢，都辛苦了！”
在【邪龙法弗尼尔】终于倒下，整个副本开始结算的时候，苏娜不由大声喊道。
虽然她的确是这么说的，但事实上，这里最累的其实还是她自己。
而且事实上，对她来说，‘战斗’其实还不算结束，她还得进行一下收尾。
因为她本人也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土豪，这些箭对她来说可都是实打实的金币。
那些当特效打完的附魔箭矢也就算了，那些毕竟都烂了。
对苏娜来说，重要的是之前用来压伤害的龙骨巨箭，那些特制的狙击弓专用箭矢能回收还是得回收一下的。
不过在此之前……
“来来来，先roll个点。”
就在苏娜想要直接跑过去的时候，边上一直当人肉摄像机的穆思开口说话了，这个家伙看起来似乎对roll点这种事兴致勃勃。
“点数最高的那个去摸尸怎么样？”
这说法貌似不算错。
因为能在roll到最高的人一定是在场最幸运的人（期间限定），所以由TA来开尸明显是最保险的。
不过啊，这里面似乎还有其他的讲究啊。
比如说，因为roll点roll到最高所以算是将欧气用完了什么的，这种破事也是常有的。
好吧，实际上正确来说，掉落物在boss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了。
选择摸尸什么的不过是想讨一个好彩头罢了。
但是，即便知道这点，在场的也没有什么人会选择点穿这点。
毕竟roll点也不算什么，要的就是摸尸那一瞬间的刺激啊。
想到这里，霍德默默按下了roll点的快捷键。
Hod掷出了6（1-100）
Dietrich掷出了5（1-100）
“？？？”
看到自己与黛德丽的点数后，霍德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面容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剩下的仅仅是一抹浓重的无奈感。
“看来是无缘了。”他叹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这么黑啊，总共100点，自己怎么就能roll出来6点呢？
不过好歹还有自家老婆给自己垫着，想到这里，霍德心情莫名舒适很多。
“到你们了。”他开口说道
Sunna掷出了4（1-100）
“啊……”在看到自己掷出的那个悲惨点数后，苏娜不由陷入了懵逼的状态之中。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比起戴着头盔的霍德和黛德丽，她的表情尤为明显。
最后，穆思这牲口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摸尸这么重要的责任，看来是交给我了！”
带着自信的笑容，他开始roll点了。
‘奥丁不配有马’掷出了1（1-100）
最后，穆思这牲口面容上带着的放荡笑容就此僵在了那里，他的表情比之前的苏娜还要明显。
这是一种好像是刚刚抵达天堂，结果被告知没有门票、无法进入的那种憋屈感。
最后，霍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来，上天并不愿意将这份责任交给你，以后记得……”
最后，话语戛然而止。
本来的话，霍德是想装出一副成熟点的样子说点什么的。
结果到了后来，他发觉自己真的憋不住，所以干脆笑出了声。
“以后啊噗，你记得话别说太满，不然被人打脸就不好了。”
他重重拍着穆思的肩膀，接着开始活动自己的筋骨。
带着庄严而沉重的神色，他最终靠近了法弗尼尔的尸体。
接着，他将手搭在了那尸体上。
【锻造素材·诅咒龙鳞（史诗品质）】
【锻造素材·诅咒龙骨（史诗品质）】
【锻造素材·诅咒龙骨（史诗品质）】
【锻造素材·诅咒龙鳞（史诗品质）】
“？？？？”
当这些产物在自己眼前出现的时候，霍德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在自己眼前出现的这究竟是啥玩意？
“艹，你这手黑的不像话，我们总共就四个人，你TM开四个素材出来？”
当那四件掉落物浮现在眼前的时候，穆思这牲口直接嚎了出来。
他的声音无比浮夸，感觉就好像是谁杀了他家的白羽鸡、连汤都不给他留一口那样。
“我的小龙呢？说好的小黑龙呢？”
说到底，穆思还是在心疼那个掉落率极低的黑龙宠物。
他毕竟是玩宠物对战的，对他来说，初始属性相当高的小黑龙可以说是最好的宠物之一。
而且，小黑龙也只有【邪龙之歌】这个副本有掉落。
所以，他的大喜大悲貌似也是能理解的。
但是，更让霍德觉得蛋疼与茫然的是，黛德丽在这个时候却弯下腰。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你尽力了。”
“我……”

第四十三章:虚幻与现实
总之，有一件事貌似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霍德的运气的确有些问题。
且不说现实里究竟如何——貌似从诞生开始就有视力缺陷的他的确算不上幸运。
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在游戏里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非洲居民。
不过当然了，按照他本人的看法，他其实是将游戏里的大部分人品都花在了各种各样的‘探索’上边。
比如说类似于掉落极低、与极品装备持平的【破碎的剑柄】这种任务物品，他只要有心刷还是刷的出来的。
但是，无论他找什么样的理由，貌似都没办法改变一点：他真的很少摸出过什么好的东西。
当初为什么会选择锻造这份职业呢？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副本里掉不出什么好的装备，导致做任务的时候，他的装备一直比寻常玩家低上一个层次。
在忍受不了、竞技场a不过其他人的时候，他最终选择了‘锻造’这一职业。
当时的想法也很简单：打不出装备我自己造总行了吧？！
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其实是可行的。
因为霍德的确像是一个‘装备绝缘体’那样，从萌新阶段到现在的前线大佬，他很少摸出那种能立即换上的装备。
作为一名主打双手剑的战士，他摸出最多的东西其实是单手剑、斧头一类的东西，有时候还能摸出法杖。
在这种情况下，他干脆就去穿自己的锻造产物了。
锻造出产的剑、锻造出产的盾甚至是锻造出产的战甲。
也好在这个游戏里的锻造产物不比副本掉落物逊色，霍德才不至于被主流副本玩家甩在身后。
不过，没想到啊……
“四个素材……”
回想起当初自己的黑手摸出来的那些东西后，霍德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他的思绪在这一刻完全一发不可收拾，甚至，他还想到了之前在刷巨人王的副本时摸出来的东西。
他记得很清楚，王格林先生的掉落物只能说还行，但是‘巨人战士艾克’掉落的却是指环与炉渣。
“这黑手真的是变本加厉了啊。”他不由感慨着
而他这个声音在传出去的时候，不由引起了其他人的吐槽。
“原来你还有自觉？”
开口说话的人当然是老穆了，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离开了游戏。
时间正是夜晚的10点，这个时间点，他俩为了填饱肚子正在楼下的大排档里撸串。
不过在吃东西的时候，老穆似乎一直对霍德的‘黑手’无法忘怀。
“你说，如果没有摸出小黑龙宠物什么的也就罢了，你摸出四个素材是几个意思？”
他这说法其实也没错，因为在《九界》的游戏机制里，哪怕把摸到的武器带回去分解成原本的素材也不止这么多。
打个比方好了，一件诅咒龙鳞甲至少能分解出三个以上的龙鳞素材，一柄龙骨巨剑至少能分解出两根骨头。
相较之下，这些原始的素材更像是某种安慰奖，比如说安慰当事人摸不出成型装备什么的。
这种感觉就是在抽卡时，发现自己只能抽到低保一样。
不过即便如此，霍德也不是那种只会听抱怨的人。
“是你说的，用roll点决定谁来摸尸的。”在听着老穆抱怨完了只会，霍德只是端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你自己roll了个最低出来，我觉得也怪不了别人。”
这句话对穆思来说绝对算是杀招，因为在听到这句话后，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表情就像是世界名画：呐喊一样。
不过，这种表情也没持续太久，他最后只是撇了撇嘴。
“那只是一次意外。”他开口说道
但是，他的声音却很小，估摸着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底气。
“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也不会只roll个6点出来啊。”
“算了，不聊这个了。”
穆思估计也知道在这种话题上，他并没有占据多少优势，所以很不要脸的直接掀桌、换了个话题。
“你实习报告打算怎么处理？”
最终，没有任何转折，穆思直接将话题转到了现实之上。
而在听到这个话题之后，霍德不由一愣，接着露出了莫名复杂的表情。
“没什么思路。”
无论他在游戏里如何大杀四方，在剧情里有着如何尊贵、被他人推崇的身份，现实之中，他依旧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而已。
虽说多亏了《九界》这款游戏，他的收入在学生党……甚至在整个社会中来说应该算是上流了。
如果不算职业之中的歧视链，单纯算收入的话，他还算是小有存款。
毕竟，《九界》是面向全世界的游戏，在论坛之中也有着不少粉丝数量。
但去除掉这些光环，他本身实际上还有一种惶恐。
这种惶恐并不是针对自己的生活，而是即将到来的‘毕业’，因为现实之中不可能没有‘职业歧视链’。
他的职业没办法签学校认可的三方协议，游戏里的《黄昏公会》虽然是半官方性质，但终究只是半官方。
这不算是正规职业，不报销五险一金，只不过公司和公会有合作，会推广一些公司内部的产品，甚至公会内部也有着各自的职业。
“虽说我之前也吐槽过，实在不行，我就把我的游戏心得写上去，但这种事，仔细想想我还是觉得不太适应。”
对这方面，霍德认的还是很清楚的。
有些事情口嗨是一方面，但真要付诸于行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个正常一点的学校在这方面都会进行一定的审核。
也就是说，如果霍德想要在这方面胡乱‘创新’的话，老师不一定会放过他。
如果说，学校的老师开明、或者说紧跟潮流也就罢了，但遗憾的是，霍德的老师的年纪普遍都不小。
这倒不是说他们不好。
就传道受业解惑来说，这些上了年纪的教师有着丰富的经验，而且作为教师来说也无比尽责。
但是，他们对于新生事物、特别是近几年才出现的虚拟现实技游戏却并没有足够的接受力。
当然了，‘虚拟现实’作为技术是可以被接受的，重要的是后面这个词：游戏。
游戏层面的实习报告倒不是不能写，但能写的基本都是制作过程、游戏测试一类的。
不过，上述原因占据的也仅仅是一小部分，至于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的那种戒备心。
“说白了，你真的想好写这些么？写这些就意味着你得公开自己的收入。”
“所以说我在烦。”
霍德很在意这些东西，他实际上不喜欢去主动的交流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别说收入了，他论坛ID都不想报出去。
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将现实的自己与论坛上的那个‘星际先锋’割裂开，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这有什么好烦的，你三方协议拿的都是我家的章，到时候随便编就是了。”
“这也是一种方法就是了。”
“具体你自己想，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毕竟五月底就要开始答辩了，最好四月中就把实习报告搞定掉。”
“是是是，我知道了。”听着穆思那站在同学与室友立场上的善意提醒，霍德叹了口气，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内心那种莫名其妙的茫然直接把存在着的喜悦冲散。
因为，他们快要毕业了，而毕业就意味着要离开学校。
大学位于郊区，所以在毕业后，他们肯定不会留在学校周边，所以到时候，这间出租屋肯定不会再续费了。
“说起来，你考虑过毕业之后去哪么？”
伴随着老穆无意间问起的话语，霍德保持着沉默，他仅仅是注视着手中的罐装快乐水。
“不知道。”他开口说道
是的，不知道。
如果说老穆问的是以后应该怎么生活，那么霍德会回答出来，因为他现在理论上来说算是在‘工作’了。
但是，他问的却是‘去哪’，这一点霍德并不清楚，因为他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第四十四章:也许是旅游
现实不是游戏。
霍德对这一点有着无比深刻的体会。
特别是在玩了《九界》、并成为一线玩家之后，他在这方面的感悟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游戏可以有攻略，哪怕像是《九界》这样自由度极高的游戏，玩家也可以从论坛里找到各种各样的攻略。
即便自己不带脑子，一步步按照攻略的指示来进行操作也能推进并成长。
甚至，游戏中还附带‘技能树’，想要变强，通过不断做任务的方式获取技能点就行。
在游戏提供的世界里，方法就是如此简单，每一个玩家都能找到一个明确的目标，因为不知道在游戏里做什么、觉得厌倦，大不了AFK就是了。
但现实不一样。
现实没有系统提供的新手指引，更没有技能树与技能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实只是‘现实’，如果要将它比作游戏的话，那么这一定是有史以来的最垃圾的游戏。
作为大型‘社交游戏’，‘现实OL’没有犯了错之后的补救措施，最重要的是它不能随时随地AFK。
一个号练废了那就真的废了，硬着头皮也要撑下去。
不过上边这种说法好像有些极端了，大部分人的正常人应该不会遇到这种极端状况。
不过，像是霍德这样的人，在临近毕业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种茫然的感觉。
这种茫然与自己的工作还有作为什么的没有关系，实际上就是在脱离了学生的身份后产生的迷茫。
由小至大，霍德基本都是被学生的身份牵着走的。
考试考到了哪里就去哪里上学，日程安排以学业为中心安排的不说井井有条。
但在毕业之后，霍德这里便出现了一个问题——他现在用来挣钱、维持日常开销的‘工作’并不是普通的工作。
没有硬性指标、没有他人对自己的要求。
也许很多人都向往这种看上去有些自由散漫的生活，但霍德心底实际上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并不是和工作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有关的话题，仅仅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到底，还是没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其实大部分人都有这种类似的状态，而这种状态也不是说调整就能调整过来的。
不过，在正常人的家庭里，当年轻人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年长者基本都会给予指点。
所以在完成了自己的学业后，有相当一部分人会选择‘回家’。
无论怎么样先回家，与父母商量也好，与家里的长辈谈心也罢，甚至与兄弟姐妹说说话也可以。
他们总能在这种过程中找到一个目标——无论长期还是短期，这种目标总能让他们迈出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是的，第一步就是如此重要！
对于普通人来说，家庭永远是一个温暖的港湾。
不过，也不一定是家庭，之所以会把家庭摆在首位，仅仅是因为它作为人际关系的纽带来说无比可靠。
因为对出自普通家庭的普通人来说，父母、兄弟、姐妹之间有着十多年的情谊。
但是，像是霍德这样的人却没有这些。
但是，即便出自孤儿院，在学校里接触到同学之后也应该能建立起不错的人际关系。
毕业之后，几个老朋友聚一聚也是常有的事情，甚至还能去探望以前的老师。
但是，霍德却不是。
念小学时，同龄人固然纯粹、可以说是没有心机，但也没什么思考能力，出口伤人更是寻常之事。
‘但他就是个瞎子嘛’
这样的话，霍德听了一整个小学。
初中到高中这段时间，虽说有专用的‘盲人眼镜’，一定程度上能补足他缺失的视力，但这种缺陷却成了他人取乐的对象。
眼镜被藏起来更是常有的事情。
进入到大学，遇到了包括穆思在内几个不错的朋友。
但是，一直以来相当照顾自己的孤儿院老院长也去世了，孤儿院也没能保留下来。
“以前想过，等长大工作就住回自己长大的孤儿院，在那里也挺好的。”霍德开口这么说着，“你看，我现在赚的钱也不少，也许还能为孤儿院添加一部分设施什么的，说不定还能请两个老师。”
与此同时，他也举起了自己的罐装快乐水，将最后一点点喝了个干净。
“我一开始以为，我应该是同情着那些遭遇与我差不多的孩子，想尽可能的为他们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是的，在刚刚利用游戏赚了第一桶金的时候，霍德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但后来，老院长去世、孤儿院拆迁后，我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并没有同情心，我在意的只是那个从小到大、度过了十多年的‘归宿’，而且，我在意的程度也不过如此。”
霍德并不是什么热血青少年，他没有阻止孤儿院被拆这种事，没有为此努力，甚至都没有去管后来的事情。
“现在想想，我当时如果争取一下，是不是就有一个能‘回去’的地方了？”
说到最后，他笑了，不过这笑容却莫名有些复杂。
“不过现在也就随便说说而已。”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穆思。
这个家里有矿的家伙完全不用担心所谓的‘未来’呢。
虽说霍德自己并没有问过具体的状况，但能随意拿出章来敲三方协议、还说这是名下商铺的人，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吧？
不过，霍德重视的倒不是他家里的家产这点，重要的是他未来必定‘有路可走’。
无论是他人安排，还是他愿意另寻出路，他的未来注定不会感觉到空虚。
他有着自己的定位，与他人有所交集。
至于霍德自己……
“我现在也算是小有存款吧。”
他说着，接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可乐罐，发觉里边空了。
所以，他不得不停下手头上的工作，抬起头看了一眼大排档里边。
“老板！我拿一听可乐！钱你记一下！”
开罐，喝一口。
冰凉却带甜的汽水味让他不由放松下来。
“我是这么想的，现在不急着买房的话，去旅行也不错吧。”
嗯，旅行……
“即便没有什么目标，但四处看看也不错。”
“第一站是你的女朋友那里么？”
女朋友……
穆思好像是无意间提起这个问题，不过这却引起了霍德的深思。
黛德丽……
“嗯，然后我打算去丹麦那里，看一看自己的朋友。”
安德森……
作为朋友，没有参加葬礼恐怕已经是一种失格了。
作为补偿的话，也许只能去墓那里看看了吧。
“之后呢？”
“之后？也许是去冰岛、也许是去德国，总之欧洲各国都要转转……具体来说应该是北欧几个国家。”
不过，最有可能的话……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去米德加尔特啊。”
说到这里，霍德伸了个懒腰。
“不过，随便说说罢了，毕竟游戏不能当真。”
“哦豁……”

第四十五章:这里有故事!
撸串谈人生，这种事情很多人都在干。
霍德当然也不会有例外，吃着烧烤、喝着可乐或者雪碧，接着与朋友聊一聊学习成绩与未来的工作什么的，这种事情很常见。
不过这天却有那么点不同，因为霍德与穆思一边吹牛逼一边撸串的时候，他居然将脑海之中随意浮现出的构想完善了个七七八八。
一副算不得庞大、但最符合霍德自己心意的欧洲旅游图就此构成。
不过与其说是旅游，倒不如说这手一场北欧传说的‘朝圣之旅’。
当然了，这实际上也算是一次‘面基’。
简单来说，他先是打算与自己游戏里的妻子、应当算得上‘女朋友’的人物见上一面。
如果可以的话，劝说她与自己一起旅行——这应该是最好的状况了。
至于对方拒绝的状况……实际上他还没想好，不过没关系，现在时间多的是。
接着去丹麦看望苏娜还有安德森，之后去世界树公司的总部看看，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能直接见到在公司内部工作的老洛。
见不到也没关系，毕竟到时候还得去找老洛聊一聊，想必当面调侃他‘人妖玩家’的身份应该很有意思。
总之在和欧洲的几个朋友见面后，他就打算去北欧各个传说的发生地看看。
神话博物馆、古迹什么的，看一看这些想必能满足一下自己对于《九界》这个游戏的执念。
不过，计划终究只是计划，而且时间太远了。
现在的时间不过四月不到，对他来说，毕业后的事情还能慢慢考虑。
比起这些，现在明显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游戏、游戏。”调整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后，霍德深吸了一口气。
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游戏’更加重要的了。
毕竟【尼伯龙根之歌】目前为止的剧情目前还没有推完，一口气将它全部搞定掉才是正事！
“晚上的外卖确认完毕，那么应该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了。”
最终，霍德启动了游戏。
【瞳孔扫描完成】
【账号密码正确】
【彩虹桥架构完成】
【模组导入完成】
【欢迎来到《九界》】
…………
冰岛王国的都城：烟港雷克雅未克
在国王的宫殿之中正发生着一场战斗。
一方是国王格里泼尔的掌上明珠、王国的公主、未来的女王希路达，她的手中此刻正握着一杆长枪。
另一方则是国王格里泼尔的侄子、已经扬名却选择低调的屠龙英雄齐格飞，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剑。
不过，这柄剑并不是雾魔战剑巴尔蒙克，也不是圣剑古拉姆，仅仅是一柄由盾女提供的普通剑刃。
这场战斗并不是什么生死战斗，仅仅是普通的切磋而已。
不过，即便是在这样以切磋为主的战斗之中，齐格飞感受到了浓重的压力。
因为现在，即便已经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但这个女孩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疲惫。
这种体力绝对不是一般女人所拥有的。
要知道这个‘5分钟’可不是两个人在这里对视、偶尔让自己手中的武器碰撞。
在之前的五分钟之中，双方可以说是高强度的碰撞，双方的交锋频率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那完全可以说是放弃大脑思考、仅凭刻入身体的战斗本能进行的战斗。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希路达却没有任何的后退，手也没有发抖的迹象。
难对付……
而且齐格飞甚至不得不承认一点：就武器以及力量上来说，这个女人并不逊色于他。
她一直挂在嘴边的那种吹嘘、自夸并不是在胡说八道，反而是在陈述事实。
“啧，这样的力量可算不上‘普通’啊。”紧握住手中的剑，齐格飞不由开口如此说着。
而对于这点，希路达的嘴角则莫名上扬。
“毕竟这可是我无比自傲的一点……”她说着，“不过说起来，你也说我见过的，少有能和我正面冲突的人，其他人的话，这时候早就被我打飞了。”
“我毕竟是伏尔松格的末裔，力量上的话，我本应该占据着优势才对。”
是的，单纯的就‘人类’这个种族上来说，伏尔松格一族是天生的战士。
即便流传到了齐格飞这一代、那属于神王的血统已经无比稀薄，但齐格飞依旧拥有比寻常人强大的气力。
但是，在与‘人类’战斗的时候，说实话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力量上吃亏。
在他的认知之中，上一个理论上拥有这种力量的还是哥特的王子狄特里希。
不过那个王子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个狼灭，毕竟齐格飞都不敢直接穿上那能把艾克自己烫出屎来的熔铁战甲，他甚至能面不改色的穿在身上。
纯粹的人类是绝对没有办法做到这点的，所以齐格飞一直怀疑狄特里希是不是其他的秘密。
比如说，他的血统里混杂进了其他的东西，甚至很可能是巨龙的血统。
不过无论是谁、包括齐格飞在内的人都不会去深思什么，因为狄特里希王子的父母仍然健在，他们可是人类。
如果说哥特的胜利王子殿下身上有血统的秘密的话，那就牵扯到了一个天大的绿帽了，而且整个哥特王国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但是，哥特王子的血统与秘密没办法追究，这并不意味着齐格飞会就此放弃对这种事情的好奇。
“我很好奇你的家庭谱系，希路达殿下。”他开口问着
而对此，希路达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我身上的力气、我在魔法上的造诣，这两者或许是我的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她开口说道，“她是一个巨人。”
“怪不得……”
在希路达说出自己母亲的身份时，齐格飞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明悟。
巨人。
如果真的是来自约顿海姆的那些几乎与神明一同诞生的种族的话，那么她这样的力气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在此刻，齐格飞心底却闪过了一丝迷惑。
因为理论上来说，巨人是远比人类长寿的物种，故事之中流传的几名巨人王也都活着。
他曾经跟随着商队去过约顿海姆，对那些巨大的智慧物种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那么，为什么在宫殿里没看到过‘巨人’呢？
哪怕巨人可以改变体型，但齐格飞在烟港住了大半个月了，他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
比如说格里泼尔的妻子、希路达的母亲。
那些侍女、盾女曾经说过，她们的女主人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死因据说是难产。
这里边好像有故事啊……

发烧,请假……之前熬夜一星期终于付出代价了
@@@@现在还在医院里打点滴中，另外还有些咽炎……
所以晚上的更新不用等了……
一开始说调作息调作息，结果完全调不过来orz
拖来拖去，最终炸了……
就这样，各位提前晚安，我得在医院里躺一会儿
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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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即使失败也要向前!
说实话，齐格飞其实一直都在疑惑一件事：格里泼尔的家庭。
根据侍女们的说法，希路达殿下诞生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因为难产死去了。
但是，仔细想想，冰岛的王室发生难产，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毕竟格里泼尔可是强大的巫师，他精通十七种古老符文，就连第十八符文都有所涉猎、而且颇有心得。
他会各种各样的魔法，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妻子因为难产去世，这听起来好像很迷惑。
而现在，当希路达无意间提到她的身世时，齐格飞心底的疑惑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药桶一样炸开，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女性巨人去世？
一个巨人在理论上有着巫师照料的生产环境中去世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
不过，齐格飞也不会傻呵呵的就这么去问别人这种事。
毕竟对希路达来说，即便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理论上来说并没有什么浓厚的感情。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格里泼尔一直深爱着他的妻子。
在这种影响之下，即便希路达没有见过她的母亲，但在无形之中也会构筑出一个完美的形象。
因为在没有真正见面、相处的时候，希路达对于自己母亲的印象完全来源于他的父亲格里泼尔的描述。
所以，如果在这方面追究的话，肯定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所以，他仅仅是深深吸着气。
“的确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他开口说道
“对吧？”
“但是，和我还有一定的差距。”
本来，希路达还以为对方是要夸赞自己，以她那矜持却又不怎么谦虚的性格，接受也就接受了。
但没想到的是，齐格飞后来却是话锋一转，这让与有些措不及手。
“？？？”公主殿下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当然想要说话，甚至想要开口吐槽，但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吐起。
最后，这种吐槽的欲望逐渐成了一股压在心底的怨怒。
“你认真的？”
她的语气之中透露着一股冰冷，与此同时，被她紧握住的那一杆长矛也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响。
从小到大，希路达的自尊心一直都很强。
别说是她引以为傲的武艺部分了，哪怕在其他方面，如果有人胆敢断言她不如自己的话，心底绝对会感到不爽。
更别说，在之前的战斗之中，她可并没有落入下风。
“嗯，认真的，你的一招一式相当成熟没错，也的确具备着一流战士的素养。”
说起这些的时候，齐格飞不由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
“你比我要强……至少在曾经，我并不如你。”
承认失败、承认自己不如对方什么的，这种事对齐格飞来说并不算什么困难。
因为这是事实，并不算什么耻辱。
而叔叔对他说过，只有承认自己的弱小与失败才能认清楚自我。
放下无谓的自尊心，认清楚自身的缺陷才能走的更远。
这句话适用于任何场合与任何职业。
所谓人生，毕竟就是发现自身缺陷、并努力变得完美的一个过程。
虽说在以前，齐格飞有些不大理解叔叔说这句话的用意，但在游历的过程之中，他觉得自己能稍稍理解这句话的用意了。
所以，他才能确信一件事。
“不过现在，你与我之间有着一个决定性的差距。”
那个究竟是什么呢？
“实战的磨砺？”希路达问着
实际上，这句话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甚至，她的父王格里泼尔都曾说过，她所欠缺的不过是磨砺。
但是别忘了，格里泼尔并不是战士，他是一个好的国王、智慧的巫师，但却不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至少在‘战士’这条路上，齐格飞将现在的希路达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所以他才能如此淡定的将自己的心得与体会说出来：
“不，是心态！”
“嗯？”
“实战的磨砺固然重要，但那只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心态’则是结果。”
真正经历过生死搏杀的战士与一直通过锻炼来使武艺增长的人的心态是不同的。
齐格飞对此有着深刻的体会。
在真正历经了真正威胁到生命的战斗后，那种由内而外发散出的气质与之前是绝对不同的。
虽然这么说可能像是一个战斗狂，但这的确是齐格飞最为深刻的感悟。
在经历生死搏杀、并成功幸存下来后，他的思绪全都发生了变化，好像视野都比以往开阔了许多。
但这一点，希路达很明显不明白，这一点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了。
“心态？你该不会说出什么‘必胜的决心’之类的话吧？”
所以说你不明白啊……
在听到希路达这么说后，齐格飞只是摇了摇头。
“必胜？”
提起这个词的时候，齐格飞只是摇了摇头。
“我的叔叔曾经教过我一件事：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无敌的战士，所以必胜什么的只不过是个笑话。”
说到这里，齐格飞那英俊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微妙的嘲讽。
不过很快，这种嘲讽便消失了。
这种表情根本不会在齐格飞的面容上停留多久，最后，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肃穆。
“是‘失败’。”
“？？？”
希路达不能理解齐格飞所说的话，但是，她面容上的疑惑也很快消散。
因为她从齐格飞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气势，那是宛如出鞘剑锋般的气势。
千锤百炼，于战火中重生。
“你是否体会过‘失败’？”
在听到这话后，希路达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丝不悦，她那强烈的自尊心驱使她将齐格飞的这番话当成了挑衅。
她毕竟不是那种能将一切秘密都埋藏在心底的人，她根本遮掩不住自己的表情。
不过对此，齐格飞也没有多说什么。
“比起口头上的说，我想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下或许更好！”
‘咚’
齐格飞脚踏地面，他直接朝着希路达冲去。
一路上，公主殿下甚至都觉得地面在震动，花园之中的花瓣甚至都爆散开来，形成了漫天的花雨。
但是，在这一刻，希路达已经没办法注意其他了，因为齐格飞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
年轻的英雄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完全将她压倒，她甚至连举剑都感觉到有些困难。
然后，在希路达的面前，齐格飞劈下了手中的剑刃。
‘铛’
伴随着金属的鸣响，英雄直接将公主劈飞出去。

第四十七章:齐格飞的建议
输了……
当希路达感觉到自己直接倒地的时候，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因为早在‘切磋’之前，双方就定好了胜负的规则：其中一方失去战斗力便意味着切磋、决斗的结束。
而现在，她就是这样。
被齐格飞一剑劈飞，整个人如同一块石头一样摔进了花丛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哀鸣。
武器脱手不说，她此刻甚至失却了站起来的力量。
这并不是因为体力不足。
事实上，作为巨人的后裔、作为人类、巨人混血的孩子，她的体能应该远比正常人要强大。
在这方面，恐怕就连伏尔松格的子嗣都要逊色一筹。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她失去了‘站起来’的这份力量。
而理由很简单：她在恐惧。
即便齐格飞在此刻并没有选择追击，而是远远的望着她，但她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内心的那种感受。
紧张、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在齐格飞提剑冲过来的那一刻，希路达脑海之中没有任何的想法。
那种强烈的气势与仿佛存在着的杀意只证明了一件事：
她会死！
不知道缘由、也不知道结果，总之在那个时候，希路达真的感觉到了浓厚的杀意。
甚至，她有这样一种感觉，接不下那一击就会死。
而在现在，在好不容易挡下了那一击后，她心底却没了继续争胜负的想法。
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而且，并不是在被齐格飞劈飞出去的那一刻，事实上在他义无反顾、以极强的气势袭来之时，希路达就明白自己输了。
因为在那一刻，她感觉到了恐惧。
“混账……”
最后，她心底不由浮现出一股强烈的屈辱感。
输了！
我居然输了！
她心底不由浮现出名为愤恨的郁闷，面容上甚至都不由浮现出愤怒。
但是，这抹愤怒并不是在正对着齐格，而是对自己。
她居然胆怯了。
“明白了吗？”看着希路达一直坐在地上没起来，齐格飞开口说道。
她与他之间的差距就在这里。
齐格飞经历过实战，而她并没有，所谓切磋决斗与生死搏杀完全是两件事。
但是，这只不过是一方面罢了。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第一次经历‘失败’吧？”他开口说道
这一点实际上不需要多问的，当希路达久久都不曾起身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点。
格里泼尔或许给了希路达最好的教育，但却并不能言传身教的教她这一点。
不过事实上，格里泼尔也不是不能教。
他本人毕竟不是什么顺风顺水的国王，在冰岛遭遇入侵、家人几乎全部丧命的状况下继承王位的他对于‘挫折’一定有着属于自己的感悟。
但即便是如此，希路达由小至大看上去好像都没吃过什么亏，这才让她养起了自己那心高气傲的骄傲性格。
这只能说：毕竟是女儿了，更何况还是独女。
格里泼尔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在妻子死后，他当然将全部的爱都倾注到了他的女儿身上。
希路达可以严格要求自己，这没有问题，但格里泼尔却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半分委屈。
只能说，希路达目前为止没有被养成熊孩子，这只能说她自己懂事了。
看着冰岛公主面容上那愤怒与茫然混合神情，齐格飞不由想起了一个词：
娇生惯养……
虽说公主殿下看上去与这个词应该是无缘的，但事实却是如此。
如果格里泼尔不宠她的话，如果冰岛王国不是如此平静的话，她的心态与脾气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孩子气’。
“由小至大，我想你都没有承担过什么‘压力’吧？”
“不是！”
在齐格飞提到这点的时候，希路达好像总算从之前的那种失神的状态中反应了过来。
她迅速否认了这点，甚至，以她那心绪与性格，她好像将这当成了一种嘲讽。
“你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不懂的人是你！”听到希路达这么说后，齐格飞只是如此回敬了一句。
年轻的屠龙英雄只是随意的将手中的利剑刺进地面，他的目光就这么掠下去，俯视着对方。
“继承王国？回应他人的质疑？性别，这些东西不过如此。”
与齐格飞自己承担着的那种压力比起来，希路达面临的这些压力什么都不是。
这并不是踩一捧一，而是事实。
继承王国的压力虽然大，但希路达好歹有一个基本盘摆在那里。
她的父王仍然健在而且身体健康，只要希路达朝着这个方向继续努力，不说开疆拓土的明君，至少守住父亲的基业是没问题的。
而相比较之下，齐格飞面临的压力就大了。
他本身一无所有，而且敌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多，不愿意当棋子的他注定要与周遭的一切为敌，
虽说有着叔叔的帮助，但庞大的压力却一直压在他的肩膀上，双方所谓的压力本就是不是一个级别的。
“放弃无谓的尊严与骄傲，承认不足、承认失败，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做好‘失败’的可能性。”
这是齐格飞自己的感受。
他并不是单纯依赖着长辈，而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道路——这是一条退一步就会跌入万丈深渊、走歪就会万劫不复的道路。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很容易失败，每一个行动都充斥着风险。
这种压力、这种压迫感让齐格飞的心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成长着。
现在的他可不是那种愣头青。
凭借一时的鲁莽踏入‘深渊’，与思考了所有的后果、在明知道失败就会万劫不复的情况下依旧选择踏入‘深渊’，向前进发。
这可是两件事：
前者是愚蠢，而后者是觉悟。
“失败就意味着‘死亡’，你拥有这种觉悟么？”他开口说道
尊严？骄傲？
不，这种东西没有必要。
“虽然这种想法并不算是主流，但在我看来，荣誉、尊严、骄傲，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用处，因为这些东西终究会被强大的实力差距撕扯的粉碎。”
就像是之前那样……
虽然齐格飞并没有那么说，但希路达却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并不是嘲讽，而是事实，她的那种好胜心与所谓的尊严很容易被击碎。
“在性命的威胁之下，你能挥出手中的兵器么？支撑战斗的又是什么，我建议你静下心好好考虑一下。”
至于结论，齐格飞就不用说了，因为如果不是依靠自己思考得出的答案，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看着那低头不语的公主殿下，齐格飞只是挠了挠头。
是不是说的有些过分了？

第四十八章:初为人师
齐格飞倒也不是说自己心血来潮想以前辈或者师长的身份去指点希路达这样的萌新。
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而原因则在于老国王格里泼尔。
想到这里，齐格飞的表情不由变得阴沉下来。
冰岛的那位老国王虽说一直以来都以一种较为温和的态度对待周遭的一切，但他表现出的那种智慧却让齐格飞无比头大。
本来的话，齐格飞觉得自己做的算是天衣无缝了。
他没有表现出什么急躁，如同一个普通的客人那样在这里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而到了现在，已经快有一个多月了。
在这段时间之中，他自由散漫的行动着，借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提出有关海盗的事情。
就这方面来说的确算得上滴水不漏，但齐格飞真的是太年轻了。
现在想起来，他觉得当时的自己忘记了一点：所谓滴水不漏，只不过是基于‘事实’得出的结论而已。
但是，与他人的对话、交际之中仍然存在着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叫做‘怀疑’。
怀疑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哪怕现实滴水不漏、看起来天衣无缝，只要当事人心底的确有这样的想法，那么他就能朝着这方面进行一番思索。
而既然有‘怀疑’，那么便会延伸出‘试探’。
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试探，齐格飞终究还是没能撑住。
格里泼尔的试探很短暂，大概就是在他自己讲述着有关如今那已经完成统一的海盗的起源时，他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
“你是不是想拉拢他们？”
齐格飞毕竟太年轻了，他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脑海之中冒出了一个选择。
撒谎的话会如何？
承认的话又会如何？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格里泼尔知道了多少。
他心底里并不希望与自己的舅舅格里泼尔之间产生什么隔阂，所以在沉思了片刻之后，他还是不敢冒险。
撒谎这个选项被排除后，他只能向国王坦言这种事。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什么都往外说的蠢货。
所以他只承认了这件事，其他什么的都没有说。
至于格里泼尔怎么想，他不知道。
他希望那位国王只是将他的这个想法当成一时的心血来潮。
毕竟如果让格里泼尔证实这是‘蓄谋已久’的，一方面会让身为国王的他寻找到‘占便宜’的机会，另一方面，这份本身还算是纯粹的‘亲情’会完全变质。
虽说在相处之中，齐格飞觉得对方并不是那种只看重利益的人，但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齐格飞对于‘亲情’这个词仍然抱有一丝疑惑。
这都源自于他的母亲希奥蒂斯……
但是，他并不能真正去揣摩格里泼尔的心思，那被称作‘智叟’的国王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他也不怎么敢问。
总之就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格里泼尔提出了一个要求：
“能请你指导一下希路达那孩子吗？”
这就是格里泼尔的要求。
让齐格飞庆幸的是，老国王好像并没有过问这方面的事情。
他在确认了齐格飞的确想要拉拢那些海盗之后，便请求他指导希路达有关‘战斗’方面的事情。
理由也很简单，那便是因为格里泼尔自己并不算什么强大的战士。
他是巫师、是国王，但却没办法给喜欢打近战的女儿什么有效的指导。
而且，这种指导也并非免费的，格里泼尔会为他提供一系列需要的物资以及一条用来航行的船。
这也算是符合齐格飞的心意吧。
但是，即便齐格飞同意了，但这种教学与指导终究是双向的。
作为教师的他同意指导，这并不意味着这种教导能顺利进行，因为作为‘学生’的希路达对此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她虽然知道齐格飞曾经与邪龙一同飞向高空战斗，也大致能想象出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宏伟场面。
毕竟那场战斗可以说是影响了整个世界，太阳女神苏尔甚至都不得不遮蔽了太阳。
但是，想象与亲眼所见是两回事，还有希路达自己那自尊心。
总之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并不认同齐格飞。
当然了，这也不是因为她否定齐格飞完成的那些功绩，斩杀邪龙是实打实的战绩，她不会愚蠢到去否认。
但是，她绝对不会允许同龄人踩在自己脑袋上！
想让不比她大的齐格飞指导她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想都不要想！
希路达对这件事可以说是相当抵触，甚至连带着本来没什么厌恶感的齐格飞一块讨厌了。
然后，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否定与抵触持续了大概一星期后，才有了之前的那场对决。
那场以切磋武艺为主的决斗筹码很简单，如果齐格飞输了，那么他就要当面承认自己不如公主希路达。
而如果希路达输了，那就要放下自己的自尊心，虚心向齐格飞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战士。
而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希路达输得很惨。
也许就武艺、身体素质甚至是天赋上来说，希路达并不比齐格飞差。
交战的时候，齐格飞能深刻体会到这点。
那个女人也是一个能在战斗中学习的妖孽，一次假动作能让她吃亏，但在高速战斗中，这种‘欺骗’却没办法生效第二次。
但是，她与齐格飞之间却有着决定性的差距。
一方面是实战经验，经过生死战斗、在游历之中锤炼武艺的齐格飞是最为纯粹的勇士，他的一招一式都有实战打磨。
另一方面就是他自己强调过的东西了：心态。
这倒不是说齐格飞自己的内心有多坚强，主要还是希路达自身的心态有问题，如同温室中的花朵。
这样的她是绝对没办法与齐格飞这种经历过狂风暴雨仍然屹立于此的高大树木相比的。
所以这次的胜利完全在齐格飞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接下来应该如何？
齐格飞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
难道照抄叔叔的教育方式么？
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就站在廊道里，整个人呆滞了。
之前一直都忙着如何与希路达这姑娘‘对峙’，但他却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并不是一个老师啊！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突然有光辉闪烁起来。
符文石！
‘嗡’

第四十九章:你早该想到的
瞌睡遇到枕头！
如果硬要形容齐格飞此刻的心态的，那没有比这个词汇更加合适的了！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在怀疑自家叔叔是不是通晓万物，甚至知晓并理解了传说中那能让人‘注视未来’的第十八符文。
不然的话，他怎么每次都那么巧，正好卡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点上赶着回来？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铁匠铺那里，叔叔没来几天，女武神就赶到了那里。
后来当自己与狄特里希王子一起赶到侏罗山脉的时候，他又恰到好处的抵达。
游历归来那会儿也是，自己刚刚踏进斯特拉斯小镇没多久，叔叔也恰好赶到。
甚至就在一个多月之前，当自己在烟港的码头那里觉得疑惑、迷茫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之前他没在意这些，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叔叔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但现在仔细想起来，这种‘恰到好处’却有那么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果仔细思索的话，齐格飞甚至能怀疑自己的霍德叔叔是不是一直隐姓埋名、以其他人物的身份、或者干脆隐身跟在自己身边。
但是，这好像不是他这种性格的人会做的事。
但是，齐格飞知道一点：无论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这对他自己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不会任何的厌恶，甚至有一种松了口气一样的安心感。
因为他每一次出现就像是一阵及时雨一样，绝对不会让他浪费什么时间，而且每次总能帮上忙。
“呼。”想到这里，他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那块用来通讯的符文石。
接着，他开始朝着门口奔跑。
格里泼尔所居住的王宫并没有多么奢华，也并没有被分成什么前殿后殿两个建筑，所有的建筑功能都被包含在一个大宫殿内。
而且其中也并没有如同矮人那样的机关，所以从花园那里走到门口也不需要多久，穿过几条长廊就能抵达。
伴随着符文石上的光辉愈发的璀璨，齐格飞最终抵达了宫殿的大门口。
在那里，他看到了那从许久以前便未曾变过的身影。
朴素的战甲、粗布斗篷，这是属于贤者曾经的荣光，自齐格蒙德死在疆场上后，作为挚友的他便不曾褪下战甲。
而且，那一直以来都显得相当干净的战甲在此刻却没有那么干净，上边甚至还有一部分只有经历战斗后才会残留下的痕迹。
现在，他站在王宫之外，准确来说是被士兵拦住了。
他去哪了？
在意识到这点后，齐格飞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疑问。
不过，这样的疑问其实也没持续多久。
因为重要的并不是他的叔叔去做了什么，而是他就在这里这件事。
“叔叔！”他喊着，接着走了过去。
“他是我的叔叔、我的老师。”对着那两名尽职尽责、站在门口护卫王宫的士兵，齐格飞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了这句话后，两名卫兵收回了之前拦截在贤者面前的长矛。
“失礼了，先生。”
虽然他的身份从来都没有公开过，格里泼尔也没有对外宣传过自己找到亲人什么的事情。
但是，这些士兵至少知道一件事：齐格飞在这座宫殿里居住了有一段时间了，而王宫是国王和他的家人们的住处。
一个能在王宫内留宿的拜访者肯定是国王欣赏的勇士，而一个能住将近一个月的人物，这些士兵绝对不敢去猜齐格飞的身份。
反正什么情况都可能有不是么？
想到这里，两名士兵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门口。
不过在这个时候，那无名的战士已经跟随齐格飞进去了，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而在路上，霍德也没浪费时间的意思，他直接将话题拽入了正题：
“我这次回来是问问你这里的进度的。”
“差不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面对霍德的询问，齐格飞没有任何的隐瞒。
“只不过，我最近还有点事，想要出发的话，估计还得过段时间。”
“嗯？”
“我……”
迎着霍德的疑惑，齐格飞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刻，他却发觉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
卡壳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又该向自己的叔叔阐述些什么。
“我现在在当希路达的……老师。”
在沉思并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与言辞后，他开口说道。
“这是舅舅的要求。”
“嗯，理由呢？”
而一说起这些，齐格飞便觉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因为他仍然记得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在这烟港的王宫之中，他曾经尝试性提出过自己的建议。
他自认为那完美无缺的计划应该能不留痕迹的从格里泼尔那里套取到一些他想要的讯息，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舅舅他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他什么都……”
“你根本就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吧。”
“emmm……”
霍德相当随意的就打断了他的话，而在这个时候，齐格飞面容上的神色也愈发尴尬起来。
因为事实就像是霍德说的那样，在他阐述着自己的计划的时候，他完全忘了格里泼尔的智慧与性格。
简单来说，他忽略了最为重要的‘疑心’这点，而疑心是不需要任何理由与起因的。
“叔叔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么？”
最后，齐格飞也只能憋出这样的一句话。
“算是吧，毕竟这是年轻人常犯的错。”
有那么一点构思就会将周遭的实际情况抛之脑后，大概就是这样的状况。
“是么……”
然后，齐格飞明白了，这同样是叔叔交给他自己的试炼。
准确来说，这是必定犯下的错误。
毕竟比起提前阻止，在这种无伤大雅的情况下，让他亲自‘摔一跤’，感受一下谋划破灭的那种紧张更能起到警醒的作用。
至少经历了这件事后，齐格飞觉得自己或多或少也能变得细心一些，绝对不会擅自头脑发热了。
“另外，你心性上的磨砺也不足，我以前也教过你，在做任何谋略层面的布置时，一定要考虑到它失败的可能性。”
但很明显，齐格飞自己没能做到这一点。
“这是我的责任……”
“嗯，知道就好。”
“需要我将前因后果说一下么？”
“都提一下吧。”
“好……”

第五十章:真正的战士
齐格飞虽然不是什么吟游诗人，但好歹学会了如何用简练的言语概括自己想要表述的内容。
而且，他并不是那种刚愎自用、只会转达自己认为的重要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确定这些事吧，他最终还是将自身的判断力丢在一边，将自己变成了一台‘文字转播机’。
通过最为简练的文字，他将自己目前为止的那些经历、遇到的那些人物都告诉了他。
不过好在霍德早就学会了如何从文字之中提炼出重要的讯息，所以很快，他便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他曾经招揽过你么？”
“嗯，他说冰山要塞的杰迪尔将军年龄大了，应该回到冰岛颐养天年。”
“然后你拒绝了是么？”
“嗯。”
“那就对了。”
“诶？”
就在霍德对此已经明了的此刻，齐格飞反倒是一头雾水，他不明白自己的叔叔明白了什么。
不过，还没有等他将问题问出口，他便意识到了什么。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但有时候，他就是想不到。
所以，他不由有些懊恼。
“智者从来都不会凭空猜测些什么，他们不会愚蠢到将自己脑海之中的空想直接说出口，因为那样毫无意义。”
“是的。”
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齐格飞只是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算是明白了。
实际上也不是格里泼尔胡乱猜测，歪打正着，仔细想想，这其实还是齐格飞自己的问题。
作为一个可以说是‘无家可归’的人物，他拒绝了舅舅的招揽，拒绝在平和的冰岛王国定居，这只能说明他有自己的目的。
至于游历四方、居无定所什么的，这种事情其实没有什么人会喜欢的。
格里泼尔自己便是一个游子，他年少之时也经常往外跑，可以说是将中庭世界逛了个遍，甚至穿越了铁森林前往东边的约顿海姆。
这样的他很能理解一名居无定所的‘游子’真正需要的事情：归宿与目标。
所谓归宿，就是在外游历时心底总会想到的那一处地方。
觉得累了，就可以回去好好休息，在那里不用担心什么危险与敌人。
至于目标，则是心底浮现出的‘期望’，毕竟游历一定是有着目的的。
有些人希望建功立业，有些人期待着出门遇到凶兽、让自己宰了好扬名什么的，但也有些人纯粹是为了到外边看看风景，没有人喜欢毫无目的的流浪。
基于这一点，当齐格飞拒绝格里泼尔那看似随意的提议时，心底自然会有所疑惑或者察觉。
“但是，我觉得这不能怪我。”最后，齐格飞只是如此小声说道。
他在当时也找足了理由，而且用的言辞相当的‘王道’，就是中庭世界的年轻人都喜欢用的说辞：我还年轻、想要到处看看。
“这种理由一般情况下来说是的确是无懈可击的，但有时候，那种猜测与怀疑却是止不住的。”
“是……”
“另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实际上在你真正承认之前，他仍然抱有疑惑。”
“这是我的错，我没考虑到这点。”
“这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显而易见，你输了。”
“对不起。”
你这还怎么聊天？
听到齐格飞开口说的那些话后，霍德不由止住了自己的话。
与此同时，他不由叹了口气。
“总道歉干什么，这又不是坏事。”
“因为，我总觉得自己没办法跟上叔叔还有格里泼尔的思路。”
这就是齐格飞最为真实的感受。
在听到自己叔叔的这些分析后，他甚至觉得这是贤者霍德与智者格里泼尔之间的隔空对决，他这个‘萌新’半路就退场了。
“所谓智慧可以用阅历积累，你还年轻。”面对齐格飞的那番说辞，霍德最后只是如此开口。
齐格飞玩谋略当然玩不过格里泼尔，他那种简单粗暴、想利用平和的表现来安全获取‘情报’的方法被看穿是必然的。
所以在最初，霍德就没看好他的这种作为。
不过，也正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这其实也不算是坏事。
“格里泼尔毕竟是你的舅舅，我之前说过，他对血脉之间的联系很重视，既然他愿意在这方面帮你，你接受就是了。”
齐格飞当然知道霍德指的帮助是什么：自然是是物资上的帮助了。
齐格飞很清楚利益与亲情之间的那条界限，如果齐格飞自己想要维系这份亲情、不至于抬不起头的话，那就不能过多依赖格里泼尔与整个冰岛王国。
“我必须得依靠自己才行。”
“嗯，不过有一点倒是很有意思。”
“什么？”
“他说，是请你指点希路达，是么？”
“是的，但是那个姑娘一直很要强，如果不是今天我和她打了一场，她估计都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
说起这方面的事情，齐格飞就感觉到头痛。
说实话，现在的他都后悔接下格里泼尔提出的这种请求了。
所谓指点什么的，现在想起来似乎根本没必要，因为战士的心得体会真正要说的话总共就那几句话，换一个成熟点的战士都能说。
“整个冰岛王国这么多人，我想在冰山要塞那里的杰迪尔应该比我更合适。”
“对，没错。”
面对齐格飞的抱怨，霍德也顺着这样的话说了下去。
“整个冰岛王国，比你合适的人比比皆是。”
叔叔你这话说的不对啊……
听到霍德如此耿直的话语，齐格飞不由张着嘴。
也许是因为在格里泼尔那里听多了褒奖、赞美之词，一下子重新听回自家叔叔的那种偏向冷冰冰耿直话语，他总有那么一种不适应的言语。
说白了还是自己飘了啊……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伸手挠了挠自己后脑。
毕竟他很清楚，他自己与希路达说的那些心得体会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
这并不是说他做不到，只是他自己也在摸索。
说到底，这其实还是因为年龄的问题。
所谓心态、所谓觉悟，这种事情是需要时间去打磨、沉淀。
对一名战士来说，所谓的觉悟并不是意识到就行的，重要的是能否坚持。
想到这里，齐格飞将目光放到了霍德的身上。
年轻人表现出的光芒四射不过是年轻时期的鲁莽，在齐格飞看来，一名真正的战士就该像是自己的叔叔那样，懂得用‘剑鞘’收敛住自己的锋芒。
不与人争、没必要在意他人赋予的荣光，但当锋芒出鞘的那一刻即便是神明也能斩杀。
他的剑锋无比锋利，就像是他的目标一直以来都无比纯粹。
但是，他的这种想法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所以这就发生了一个问题：
“你突然停下来干什么？”

第五十一章:打发叫花子的狗策划
齐格飞心底有无数思绪与想法，但这终究只是齐格飞的内心戏。
在霍德的视角看来，齐格飞就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然后回过头看着他。
虽然他不是很想这么说，但他的动作像极了正在丛林里漫步的傻狍子，那种回头看的神色真的一模一样。
不过，傻狍子终究只是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而已，这些小家伙机敏的很，齐格飞当然也是一样的。
他可不是走路走到一半就想回头看看自己的叔叔，又不是那种还没有长大、对家里长辈有所依赖的孩子。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的，那就是自己叔叔穿着的这身战甲的确能带给人一种安心感。
“我在想，以后能成为叔叔这样的人就好了。”
最后，他只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而且，这是他真心实意的想法，并没有任何的吹嘘与胡编乱造。
人对于长辈毕竟总有一种憧憬，而对于齐格飞来说，霍德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虽说伏尔松格一族、国王齐格蒙德的名号无比响亮，但对齐格飞这一辈的人来说，他从未见过的父亲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教他魔法、教他剑术、甚至直到现在都在帮他的是他的叔叔。
这是一种标记、符号，霍德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纯粹的战士的气息。
既然如此，成为他心目之中的偶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实际上从‘玩家’特有的视角去考虑的话，这就像是NPC固定赞美玩家的套路一样。
以前通过文字互动的方式展现，在采用虚拟现实技术的《九界》之中，这些对话与互动更能让玩家产生：我很牛逼的这种代入感。
总之无论是站在什么视角，齐格飞的这番话总能让人觉得舒心。
但是，霍德却又那么点不太一样。
在听到齐格飞下意识的言语时，他只是呆愣在那里。
对他来说，这种夸赞显得莫名有些讽刺。
像《九界》这种代入感极强的游戏，官方提供给玩家的身份是‘空白’的，他们的初衷本质上是希望玩家能以凭借自己的喜好去体验他们架构出的世界。
但这样一来会产生两种结果，第一便是沉溺在虚拟之中。
因为这种代入感，玩家会尽情享受着自己在游戏里的身份。
而第二种便是像霍德这样，他感到了茫然。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景象并不是自己想象出的自恋、帅气的场面，而是现实之中的他。
临近毕业产生的焦虑、对于未来道路的茫然以及视力上的缺陷。
撕开游戏赋予的他‘伏尔松格贤者’的外衣后，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九界》这款游戏赋予了他比一般人更好的生活，这没错，但他好像也被限制在了这个圈子里。
事实上，这只是一种等价交换而已，而且他过的比大部分人同龄人要好的多。
但是，他的思绪不免还是有些焦虑。
贤者霍德、即将毕业的大学生霍德，这两者都是他。
还有……黛德丽。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黛德丽和他不同，他有着无比深刻的感想。
虽然不曾过问过对方现实的家境，但他却能从蛛丝马迹之中探索到她的不凡。
不过事实上，最终奠定了黛德丽家境的消息并不是她本人透露的。
关于这一点，实际上是苏娜无意间说出来的。
根据苏娜的说法，当时哥哥斯泰克德出事，他们全家人都处在一种恐慌之中，但这一切都被黛德丽姐姐安排的井井有条。
她安排了律师来替他们处理有关遗产以及医疗事故的事情，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她甚至还为暂时不愿意回家的安德森的父母安排了临时的住处——那是一处房产，据说还是黛德丽本人名下的。
在斯泰克德的事情出一个结果之前，安德森的父母都不会回去，只有必须完成学业的苏娜暂且在黛德丽本人的陪同下先回哥本哈根。
虽然苏娜说的只有这两件事，但霍德却能感受到这背后浓浓的壕气。
毕竟这可是在丹麦这个税收无比高昂的地方，能随手安排住处，再加上随叫随到的律师，这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就霍德知晓的情况下，她还将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九界》这款游戏上。
在这种状况下，霍德真的很难想象她究竟有什么样的家境。
也许旁观者在得知这一点后应该会感到高兴？
毕竟这可是摆在面前的一碗香喷喷的软饭啊！
但是，在所谓的吃软饭之前，更重要的则是深深的沟壑，而造成这种沟壑的心绪名为：自卑。
“啧……”
一想到这里，霍德整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差。
说到底，他的这些‘成就’好像也不过如此罢了。
“不要成为我这样的人。”
最后，迎着齐格飞的视线，霍德只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好学的。”
是的，霍德这个人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学习的优点，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瞻前顾后、忧虑这个忧虑那个，直到现在都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
说起来真的很可笑啊，明明他制定好了的毕业旅行计划之中就有与自己的‘女朋友’面基这一环，但计划毕竟只是计划而已。
直到现在，他心底对此仍然有着犹豫与不安。
“叔叔。”在霍德用斩钉截铁般的态度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齐格飞反倒是愣了一下。
不过在之后，他只是摇了摇头。
齐格飞并没有将霍德的那番自我贬低当回事，因为在他以及莱金这种‘知情人’看来，贤者霍德的任何自谦都与他自身的性格有关。
他本身就不喜欢出风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即便他的语气有时候会显得有些激动，但周边人都会将其当做他的‘心伤’。
说白了，其实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因为齐格飞他们所认识的终究是‘贤者霍德’，那个看上去好像无所不能、连神明都能弑杀的战士。
所以在最后，霍德也没让齐格飞开口继续说些什么，他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就在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眼神却被视野里突然跳出来的界面所吸引了。
那是一个新的任务：
【任务：智叟的谋划】
【简介：冰岛国王格里泼尔很明显在谋划着什么，不妨与他谈谈（0/1）】
【任务奖励：自由技能点10】
【系统提示：您的行为将影响剧情走向】
不是，这技能点是打发叫花子呢？
这什么jb任务，是不是该把策划拖出去毙了。

第五十二章:商业互吹
在看到那10点自由技能点的奖励时，霍德的第一反应便是《九界》的策划脑子又让铁门挤了。
一个任务就给这么点技能点，而且这还是最新的资料片中的任务，不是当初的萌新时期了。
不过后来，霍德便悟了，这个任务恐怕并没有什么后续。
大概就像是一种选择支一样，之前的选项影响到后续剧情的一小部分。
甚至，这可能无伤大雅，所以给的奖励少也是必然的。
根据霍德对这破游戏的了解，即便是在这种剧情场景之中，任务本身与它所提供的奖励也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简单来说，游戏奖励越是丰厚，这个任务就越麻烦，反之亦然。
现在这个任务只提供了10个自由技能点，对现在急需要技能点来点技能的霍德来说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怼狗策划是一回事，做任务又是另一回事。
“呼……”
最后，霍德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齐格飞只是站在那里，他没有动弹。
事实上，他觉得有些尴尬，因为在叔叔没有说话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而既然没有人开口，他也不好乱动，两个人就和二傻子一样站在王宫的廊道之中。
也亏得在这个时间点、侍女们都在其他地方，还没有到要打扫廊道的时候，不然的话看到两个男人在这边堵路、总觉得迷惑的很。
不过在最后，霍德总算是打破了这种尴尬。
“我来这里也不是来闲逛的。”他开口说道
“我明白。”在稍稍愣神后，齐格飞开口回答着。
是的，这就是贤者霍德，这就是齐格飞的叔叔，他所到之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一定有着理由与深意。
齐格飞也早就习惯了这点，所以没有任何意外。
“嗯，我知道。”
不过，也正因为齐格飞了解这点，所以他不由有了那么一丝好奇。
“说起来，这段时间里，叔叔你去哪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时间，齐格飞一直都来往于冰岛与格陵兰岛之间，他大部分时间都与公主希路达还有国王格里泼尔一同行动。
虽说成功的从国王格里泼尔那里套取了有关北海的那些海盗的讯息，但仔细想想，他一大半的时间好像都被浪费掉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可能就是在冰山要塞那里呆的几天。
在那段时间中，他曾经前往要塞外部，在冰天雪地之中与那些凶兽战斗，但除此以外却没了什么进展。
但是，叔叔肯定与他不同。
他已经见识过了，只要霍德叔叔开始单独行动，他就会化身一台最高效的情报收集机器。
效率绝对比一群人行动快上数倍甚至是数十倍！
“我在这四处转了转，探听了一些消息。”
“比方说？”
“这种事可以以后再说。”迎着齐格飞那好奇的目光，霍德最终只是如此开口，“我现有一点急事。”
“急事？”
“带我去找格里泼尔，我有话要和他说。”最终，他对齐格飞如此说道。
齐格飞毕竟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虽然此刻他的确有着满满一肚子的疑惑与好奇，但他却也不急于一时。
作为冰岛王宫之中的常客，他直接将霍德带到了王宫内部。
“现在的话，国王陛下就在书房里。”
“你应该还有自己的事吧？”
“嗯……确实。”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齐格飞不由想起了那个让他莫名感觉到糟心的公主殿下。
“我之前把希路达打了一顿，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这话说的是真的耿直……
听到齐格飞的话后，霍德头盔下的面容不由浮现出一抹微妙的神色。
不过说实话，战士这种职业本来就是在挨打中成长的，所以霍德后来也没说什么。
但是……
“啧。”
想到了一些微妙的事情，霍德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你去忙你的吧。”最后，他开口说道
“嗯。”最后，齐格飞点了点头。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还是略显迟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叔叔。
他当然不是什么傻子，在这种时候也当然察觉得到自己的叔叔其实是在刻意支开自己。
但是，他究竟要和格里泼尔谈些什么呢？
齐格飞心底不由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叔叔不会和自己说的，因为相处之中，他觉得自己已经摸索清楚了对方的性格。
霍德这样的人，如果他愿意说的话，会在最初就将这些话就脱口而出。
如果不愿意说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去自讨没趣，所以他就这么离开了，大不了之后再问好了。
而在看到齐格飞离开后，霍德这才将注意力摆回了自己的任务列表上。
【任务：智叟的谋划】
而在瞥了那么一眼后，他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门没有锁，这是必然的，格里泼尔毕竟是一名优秀的巫师。
依照霍德的了解与之前的经历，实际上当他走到王宫门口、进到宫殿内部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了。
所以理所当然，他也应该知道自己走进了这里。
“不愧是伏尔松格的贤者。”
就在霍德推门而入的时候，他便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而当他抬头望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位老国王。
格里泼尔此刻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一张书桌，书桌上则摆着两个酒杯，一瓶蜜酒就摆在了那里。
正如同霍德所预料的那样，格里泼尔这个老东西早就知道他来了。
“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对。”霍德回应着
他脱下了斗篷的风帽、摘下了战盔，接着随意的坐在了格里泼尔的对面，然后将头盔摆在了酒杯旁边。
“你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到来，不然也不会准备好这些东西。”
“但我使用了魔法……”迎着霍德那略显浑浊的视线，格里泼尔开口说道，“但你却没有，这就是‘智慧’。”
“这种吹捧就免了吧。”霍德开口说着，他伸手端起了那盛着蜜酒的酒杯，目光则凝视着老国王。
“我过来是想确认一些事的。”

第五十三章:唯一的女儿
吹捧……
在听到霍德所说的那些自谦的词后，格里泼尔嘴角不由上扬。
但是，他的那张已经浮现出岁月痕迹的面容上流露出的却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仅仅是一抹无奈罢了。
“我可并不是在吹捧。”
作为能让王国从战乱多发的中庭世界维持住稳定与和平的国王，格里泼尔绝对不是什么草包。
更何况，他还是在战乱之中顶替本该继承王位、却战死的父兄登上了王位。
虽说并不是什么勇武之人，但就才智上来说绝对是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都数一数二的。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物在面对霍德的时候也感觉到有些压力。
他还是很清楚自己的极限与水平的，事实上冰岛王国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并稳当当的与其他王国周旋，这其中固然有他自己的决断。
但事实上，这其中也与‘占卜’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也许真正去比拼智慧与谋略的话，格里泼尔并不一定会输给霍德，但事实就是，他个人已经离不开‘占卜’了。
年轻时登基时遇到的那种四面皆敌的状况让他养成了这种习惯，那种如履薄冰、一举一动都可能导致灭国的危机状况让他不得不养成这种习惯。
但霍德却不同，就在格里泼尔利用魔法注视着宫殿之中的他们时，霍德却通过短短的对话时间整理出了目前为止的那些信息。
而且就在他提到要见格里泼尔一面时，老国王便明白他已经猜了大致有五分之四那么多。
甚至，刚刚的那番表现与举动也让格里泼尔真正认识到了‘贤者’这个词所具备的那种重量。
他并非以勇武出名、甚至并非以擅长魔法而闻名，真正让曾经的齐格蒙德认可的是他的那份不掺杂任何水分的智慧。
格里泼尔甚至有那么一种感觉：即便他不通武艺、即便他对魔法也一窍不通，但就这份洞察力与交涉技巧也足以称得上是‘智者’。
但很明显，其实交涉话术中的那种称赞对他来说好像起不了什么作用。
因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方面，所以他很快就跳过了进入正题前的那种商业互吹的环节。
对此，格里泼尔倒也不在意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是那种注重虚名的人物。
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举起杯子，慢条斯理的啜饮了一口温热的蜜酒。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最后，他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他甚至都没有遮掩过自己的意图，因为对他来说，那些伪装都是不必要的。
毕竟再怎么说，那个名为霍德的男人都算是齐格飞的长辈，而且是让齐格飞无比敬重的长辈。
就这点上来说，双方的地位完全是对等的。
“我现在还能保障那孩子衣食无忧、甚至给她做好的生活，但以后就没这么简单了。”
甚至，这都不是简单不简单的问题。
刨除掉国王这个身份，这仅仅是一名父亲对自己女儿的未来的担忧罢了。
听起来好像很令人觉得揪心甚至同情，但霍德的神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因为一点……
“你是国王。”他开口说道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格里泼尔除去是一名父亲之外，他更是国王。
而且更重要的是，格里泼尔这个名讳与国王这个职称是无法分开的，因为在中庭世界中，国王可没什么上下班的说法、是终身的，更是继承的。
“而且，希路达是你的女儿，你唯一的女儿。”
近乎相同的话，说到底霍德只不过是用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但是，再加上‘国王’这个前缀后，话语中的含义却变了。
如果说，一个老父亲唯一的女儿值得担忧的话，那么一个老国王唯一的女儿呢？
“她是下一任女王，如果你不丧心病狂到让她强制性去与其他王国的王子或者其他什么人联姻的话，她拥有充分的‘自主权’，而且她的眼界远比一般女性要宽阔的多。”
毕竟有整个王国做‘后盾’，作为整个冰岛唯一的继承人，她根本用不着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因为对她来说，她永远不可能‘嫁出去’，所谓婚姻也是让其他人来到冰岛，她永远都会是冰岛王国的公主与女王。
“我觉得，你应该对自己的女儿有点自信。”
霍德微笑了笑，他迎着格里泼尔的视线，就这么说出了自己对他唯一的女儿的评价。
“希路达其实很优秀。”他缓缓开口说道，“虽然现在看起来，她的自尊心容易蒙住双眼，性格方面也偏向急躁，但这只不过是自身年龄与阅历的限制罢了，她还有很长的时间。”
听到这里的时候，格里泼尔只是看着霍德那朴素的面容。
他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
不过准确来说，他是想从霍德的面容上找出胡说八道的证据。
但伏尔松格的贤者却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在面容上展露出什么‘证据’。
他很自然的将手中那装着蜜酒的酒杯放下，手指则轻轻叩着木制的桌面。
而且，这种动作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任何做作的感觉。
因为在这个时候，霍德的嘴皮子还没有停下来。
“她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姑娘，虽然我与她接触的不多，但也能感受到这点。”
至于理由的话……
“之前聚餐的时候，我和齐格飞对干鲨肉不怎么适应，她在之后命盾女送来了甜品。”
他举起杯子、慢慢喝着酒。
“虽然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正因为只是这种小事才能凸显出希路达公主殿下的性格，不是么？”
他说的不紧不慢，最终将这个话题抛回给了格里泼尔自己。
“国王陛下也应该了解自己的女儿吧，作为继承人来说，她应该是合格的。”
然后，气氛有些变了。
“我认为，所谓谈话，应该开诚布公，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国王陛下……”
格陵兰的国王陛下，他之所以让希路达与齐格飞多接触的原因可远远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用‘占卜’看到了什么才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说错什么，国王陛下。”

第五十四章:干涉NPC的关系
由头至尾，霍德都没有表现的多紧张。
甚至更别说紧张了，他简直就像是站在上帝视角俯瞰全局那样。
他随意的撕开了一切的美妙外衣，将最为纯粹的利益与需求摆在了台面上。
虽然看上去丝毫不留情面，但比起这些，格里泼尔更加注重的却是他说的那番话。
“你应该用‘占卜’看到了什么才是。”
虽然霍德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语气相当平静，就好像是在说明天该吃些什么一样。
但在格里泼尔的耳朵里，这番话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
他猜到了……
在这一刻，格里泼尔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格里泼尔毕竟不是齐格飞。
如果是齐格飞那个傻狍子的话，在这个时候应当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
年轻的他会感到困惑与紧张，而他也会将这种困惑与紧张完全表露在面容上。
但是，格里泼尔毕竟不是那年轻的屠龙英雄。
他比齐格飞多出了将近三十年的阅历，这三十年来，而这三十年之中有二十多年是属于国王的生涯。
他当然懂得‘交涉’这门艺术应当具备的基础，而他也将这门‘技艺’锻炼的炉火纯青，绝对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而且，在分心思索应对方式的时候，他举起了桌上蜜酒杯，接着啜饮了一口。
在喝酒的这一小段时间之中，格里泼尔的大脑迅速运作起来。
他在对霍德的行为做一番猜测与推演，而他现在最需要知道的就是对方是否能明白有关齐格飞的事情。
伏尔松格的贤者之所以说出那番话，这到底是因为他在试探，还是因为他早已明白了这些。
在一番权衡之下，他最终做出了决断。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微微一笑，最终坦然承认了这点。
这并不是因为格里泼尔放弃了，选择将主动权交到对方的手里。
实际上，这种‘坦诚’是他仔细思索之后得出的结论。
他可没有将眼光局限在这种‘谈判’上，真正的智者在思索的时候一定会利用自己所有的已知情报。
好在格里泼尔的脑袋还算够用，他并没有忘记一件事：齐格飞和霍德是主动来找自己的。
且不论这究竟是齐格飞还是霍德的主意，单单就这点上来说，他们应该并没有什么恶意。
而且更重要的是，格里泼尔已经与齐格飞那孩子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去真正了解一个人了，他带着齐格飞到冰岛的各个地方可不仅仅是在介绍他统治的冰岛盛产的各种风土人情。
除去这种单纯的介绍之外，更重要的是考察齐格飞的为人。
而最后，他对齐格飞的评价可以说是相当高。
他虽然心机不深、但却有着能让他度过困难的智慧，作为战士，他拥有与任何人一战的勇气，但大脑却保持着冷静的状态。
虽然年轻，但却不会被什么荣誉与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这种品格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是相当少见的。
要知道他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但是，在此刻，格里泼尔注重的却是他自身的品格。
他年轻而英俊、他不凡却谦虚、他勇猛而不鲁莽。
而支撑起这些所有的‘品格’的却是一颗无比善良的心。
格里泼尔相信自己的眼光，齐格飞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善意并不是伪装出来的。
而能够教导出这样的人物，作为叔叔、作为老师的霍德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正是基于这种推断，他才会稍稍‘透露’有关这方面的内容。
不过，作为冰岛与格陵兰的国王陛下，格里泼尔也不是那种什么话、什么秘密都能往外说的傻帽。
所以，有关这方面的话题，说的稍微模糊一些就是了。
比方说……
“在我预见的未来之中，他与我的王国的命运息息相关。”格里泼尔如此开口说道
他的这番话可并不算在弄虚作假，因为这是事实。
在他决定占卜些有关王国未来命运的内容时，他看到了齐格飞的身影。
不过对于预言者来说，占卜所看见的那些画面是需要解读的。
格里泼尔通过自己对于第十八个符文的理解对那画面有着属于自己的解读，但他却不会将心底的那份猜测与推断说出来。
将他看到的内容直接表述出来即可。
而这种模糊的言辞反而让人觉得捉摸不透、没办法洞悉内心的想法。
“预言与占卜，这种东西其实如履薄冰。”
一半真一半假，格里泼尔现在便是如此。
重要的不是事实，而是他想让霍德知道的‘事实’，他的那番话语落在霍德的耳朵里就有了另一番意思。
“因为息息相关，所以才想要建立起比较……良好的关系？”
“你可以这么认为。”
这的确是人之常情，换位思考，霍德假设自己在格里泼尔的位子上的话，他也一定有类似的想法。
“一方面是如此，但另一方面还是我之前说的，我担心希路达这孩子，她的另一半如果没有着落的话，我想我会睡不好。”
格里泼尔之前说的那些话毕竟不是在胡说八道，他自己的确是在担心自己女儿的未来大事。
毕竟希路达不可能单身一辈子，哪怕是为了整个王国，她也必须有一个子嗣、后代，所以结婚是必然的。
而在这种状况下便有了一个问题：择偶观。
“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我的女儿她的自尊心特别强，但我对她的婚姻却并不放心。”
因为婚姻是一件很玄乎的事情……
“有些人英明一世，但偏偏在择偶上出现了疏漏，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我的女儿的身上。”
格里泼尔的这番话并不是在弄虚作假，也不是在杞人忧天，因为在霍德的印象里，有个二傻子就倒在了自己的择偶观上。
那个煞笔先是娶了毒死自己长子的女人，接着又娶了一个唯唯诺诺、连复仇的想法都没有的女人。
而在想起这些的时候，霍德不由挑起了眉头。
作为贤者的他或许应该深入思考齐格飞他们的婚姻问题，毕竟他现在是以长辈的身份和同样身为长辈的国王对谈。
但不免的，他的脑海之中却浮现出了‘玩家’才会有的想法。
这游戏……能干涉‘主角’的婚姻关系了？

第五十五章:占卜姻缘
【任务：智叟的谋划】
这个任务有点意思……
在与格里泼尔谈话的时候，霍德的脑海之中不免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且不论以前究竟如何，就现在的任务进程与表现上来说，如果霍德如果稍稍推波助澜一下，是不是能直接敲定齐格飞的婚姻关系了？
如果可以的话，霍德就不得不将狗策划的妈从地外轨道先拽回来了，因为这可以说是一种进步了。
至少这说明《九界》这游戏还是在进步的，而且作为一款主打社交的网游，他已经将自由度拓展到了与单机游戏差不多的地步。
毕竟霍德仍然记得在上个版本【伏尔松格的崛起】之中，身为主角的齐格蒙德与玩家之间虽然可以建立起良好的联系，甚至还可以通过影响主角来变更一部分剧情的走向。
但是，玩家实际上却没办法去影响主角那早已设定好的‘人际关系’。
因为在网游的主线剧情之中，人际关系也属于不可变更的框架，因为这些NPC是要呈现在大地图上的，所以人际关系方面基本是定型的。
至于在上一个版本之中是怎么做的呢？
那便是‘skip’……
玩家基本没有机会去干涉NPC之间的人际关系，就连国家之间的关系也没办法影响太多。
霍德对此也是深有体会，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等他知道的时候，‘参加婚礼’这种行为已经成了一个任务。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操蛋的事情。
即便对一些知晓神话走向的玩家来说，上个资料片的主角：齐格蒙德的老婆并不算什么好人，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知道她是什么人、知道她未来会做些什么，并因此讨厌她。
但这没什么卵用，一些做王国阵营日常任务的玩家依旧要在王宫里看到那个站在齐格蒙德身边的女人。
不过，在新的资料片之中，这方面似乎得到了‘优化’？
不管其他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但霍德觉得还是挺开心的。
一方面作为玩家，他很高兴看到自己喜欢并在其中恰饭的游戏能有所进步。
另一方面，作为他所扮演的‘伏尔松格贤者’，能稍稍变更一下有关齐格飞的事情也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就他所知晓的《尼伯龙根之歌》的原典故事来看，他与和他同源、出自《伏尔松格萨迦》齐格鲁德一样，死因基本都和妻子有关。
不过齐格鲁德事实上还算好一些，因为在《伏尔松格萨迦》之中，他好歹是被其他人坑了，他的妻子并没有做什么错事。
但《尼伯龙根之歌》里的齐格飞就倒霉了，他的审美观甚至与他爹齐格蒙德如出一辙，都喜欢那些只有皮囊、性格一塌糊涂的女人。
虽然仔细分析一下，这其实也与原典里的齐格飞的个人性格有关，而且霍德也不知道游戏里的同名人物究竟会怎么魔改。
但他的屁股本来就算不得公正。
作为齐格飞的老师与叔叔，他当然要站在身为资料片主角的齐格飞的立场上去看待事物。
在这种情况下，原典里性格不怎么样的克里姆希尔德还是靠边站吧。
至少在现在，在勃艮第的那位公主殿下没有出具体的剧情与人物性格设定之前，他觉得这段婚姻关系还是得改改的。
如果能将与勃艮第阵营有关的这段剧情改掉就有意思了。
不过究竟能不能改？
作为资深玩家，霍德很清楚这种人际关系的改动意味着什么，这实际上意味着大地图上的NPC的变化。
而这是网游，不是单机，如果说完成主线前后还可以用两张王宫地图来替换的话，那么一旦在这方面开放了自由度，这就意味着每一个玩家眼里的地图与NPC都会不同。
这究竟要怎么做？
这可不是端游，而是虚拟现实的游戏。
“哼……”
最后，霍德在想到这里之后还是放弃了继续深思。
毕竟这些东西是游戏的制作组还有运营应该考虑的事情，他这个玩家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要是真能将主线拓展的和单机游戏没区别，那么世界树永远是他爸爸（期间限定）。
如果这方面依旧不尽如人意甚至膈应人，那么策划妈妈继续放飞地外轨道就行了。
作为玩家，甚至是作为在论坛里有着不少粉丝的玩家，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尽自己所能挖掘一点能挖掘的要素。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有不答应的理由么？
当然没有……
更别说，看过《尼伯龙根之歌》的原故事的人基本都会对未来的冰岛女王有着好感，她本身也是个可怜人，勃艮第的那位国王也不是个东西。
不过即便如此，霍德也不能瞬间同意。
“这的确没有坏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齐格飞能找一个靠得住的妻子。”
是的，靠得住的妻子，这一点在九界的故事背景中还是挺重要的。
“看来你与我想的一样。”
格里泼尔当然不知道霍德沉思的那段时间之中究竟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对现在的他来说，重要的是身为齐格飞‘唯一’的长辈的霍德不再抓着其他事情不放，在这方面松口了。
这是最重要的……
“但是，我没办法干涉齐格飞的选择，我希望给他足够的自由。”
“这是当然的。”听到霍德说的话后，格里泼尔缓缓点头，“在这方面应该给他们自由，所以我也从不强迫我的女儿去选择什么。”
在教育方面，格里泼尔觉得自己与贤者霍德是一样的。
他最多也就是多制造一点接触的机会，给了齐格飞与希路达一个接触对方的理由。
但是，有些事情好像并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就在这个话题貌似已经谈妥了的时候，两名长辈却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们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桌上的酒杯，接着喝了一口里边的蜜酒。
在温热而甜美的酒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的时候，他们又同时呼了口气。
在国王格里泼尔的书房之中，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我觉得……”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老国王在听到霍德的话后先是一愣，接着他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而霍德也不矫情，他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觉得你该‘看看’有关你女儿的婚姻的内容，对此做一番占卜总好过抓瞎。”

第五十六章:预言的重量
《九界》这个游戏的世界观是相当完善的，比起其他网游来说，它好歹有个本不应该算是优点的优点：从不吃设定。
取材自北欧神话与传说系列这款游戏对其中出现的‘预言’与‘占卜’是有着详细的说明的，而这个词实际上与‘命运’有关。
就霍德那有限的了解，北欧一系的神话一直都在强调‘命运’这个词，而所谓的预言与占卜不过是将未来注定会发生的事情通过一种抽象的方式呈现在预言者的面前。
这些玩意是写在和游戏配套的设定书，而设定书的作用当然是帮助玩家能更好的理解游戏背景。
不过事实上，霍德对于游戏里的NPC口中一直在说的‘命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一方面是因为他不喜欢女武神阵营还有这些女人背后的阿萨神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真的对这些东西看不上眼。
记得在剧情里，莱金曾经和他提起过有关他自己的命运，说他以后会死在自己的孩子手里。
而且传说里也是这么描述的。
无论是尼伯龙根之歌还是伏尔松格萨迦，矮人莱金最终都死在了齐格飞（齐格鲁德）的手中。
但是，在霍德经历的剧情之中，齐格飞与莱金之间不存在任何的猜忌与隔阂，而齐格飞也不是传说中记载着的混小子，所以当然谈不上弑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改变，甚至，这种‘变更’也应该是官方默许的。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先例，所以霍德对此的态度相当的微妙。
但是，他看不上眼并不意味着这种东西完全无用。
正如同他之前说的那样，做一番占卜总好过抓瞎。
在霍德看来，所谓预言最大的优势并不是对于‘命运’的知晓，而是知道自己未来的路。
比方说，庸人在被告知了自己会死亡后会战战兢兢度过每一天，让自己的生活变得黯然失色，但智者却不会如此。
在得知了自己的‘命运’后，真正的智者会选择搞清楚预言的具体内容，并思索权衡。
好的东西当然要保留下来，坏的东西当然要规避，所以智者一定会寻求达成与规避的方法。
说白了，预言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至少霍德是这么认为的。
但霍德如此认为的原因实际上与他自己的经历与个人倾向有关，因为从小的那些经历，他一直习惯于依靠自己。
在他看来，将期待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劳什子命运上本身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但是，霍德的想法终究只属于他自己。
在中庭世界甚至是整个九界，‘命运’这个词有着属于它的独特分量，即便是神明都觉得无比沉重，就更别说人类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格里泼尔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他并没有立即就答应，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有着迟疑与凝重。
他曾经以人类的身份向诺伦三女神拜师，从三名女神那里学习了第十八个卢恩符文的解读方式，也因此，他对于‘命运（Orlog）’这个词无比敬畏。
他曾经见识过诺伦三女神梳理出的庞大的命运之网，每一个人的命运脉络、由生至死都有所安排。
不过，女神虽然允许他向她们学习，但却从不允许他去探听有关命运之井与那张庞大的命运之网的事情。
而且，因为女神们的警告，他最后也放弃了去窥探有关自己的那根‘线’的事情。
但仔细想想，这真的是因为女神的警告才放弃的么？
其实并不是……
虽然格里泼尔年轻的时候还会找各种借口，甚至拿女神们的脾气还有自己拜师学艺这档子事当幌子。
但随着年龄大了，他也逐渐看透、并能坦然承认某些事。
比如说自身所拥有的那份畏惧……
他很清楚，哪怕诺伦三女神并没有对此劝阻或者警告，他最终也没办法鼓起勇气去窥探自己的命运。
他并不是那种依靠着一腔热血就能莽上去的人，他的谨慎、他的智慧在年轻时让他有种瞻前顾后的感觉。
说白了，越能理解‘命运’所具备的那种份量，格里泼尔对命运（Orlog）就愈发敬畏。
不过当然了，在这种敬畏之中，‘畏’是远远大过‘敬’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年轻时没能鼓起勇气去窥探自己的命运。
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但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窥探全部。
而现在其实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从前他是在恐惧自己的‘命运’，而现在，他对于自己女儿的事情则抱有近似的态度。
他可以毫不介意为南娜这样的进行占卜，但他却很少去占卜自己的女儿有关的事情。
“知道……又如何呢？”
最后，他突然之间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而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不免让霍德挑起了眉头。
“至少有点准备。”
“准备么……”
但这种准备其实没有任何意义。格里泼尔很想这么说，但话语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所以到了最后，他反而用了一种更加委婉的语气。
“预言这种东西，有时候知晓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这是属于‘预言者’独有的那种悲怆。
虽然霍德其实不太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但他只是静静听着。
“知道却不能改变，这是相当难受的，所以优秀的巫师大多会选择隐匿世间、不问世事，甚至很少与外人接触。”
所谓预言与占卜便是如此。
对格里泼尔这样的人来说，‘未来’对他来说是就像是隔着一层薄纱那样，他当然可以选择轻轻掀起那薄纱去一探究竟。
但与此同时，他却没有办法去做出改变，只能静待自己预言之中的内容到来。
在这种情况下，掀开未来真面目的这一行为也成了一种需要勇气才能做的事情。
“我曾经……做过这种事。”他开口说道，“我的妻子……我曾经对此做过占卜，我知道她会离开我。”
“她说，这没关系，我们可以珍惜接下来的时光。”
最后，格里泼尔握紧了拳头。
“我以为我做好了准备，但其实并没有。”
他的声音愈发的低落。
“当她真正‘离开’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什么狗屁准备都是假的，你能明白这种感受么？”

第五十七章:不愧是你
话说到这里，霍德已经明白了，格里泼尔在抗拒着对身边的人进行占卜并预言，特别是自己心爱的女儿。
因为他知道这种准备毫无意义，他的妻子就是这么‘离去’的。
虽说这种几率算是一半一半的，但在经历了妻子逝去的打击后，他实在是没有再次占卜的勇气了。
从统治王国到现在，格里泼尔的预言一直都围绕着整个王国，如果不是他人请求，他绝对不会将这种占卜魔法用在其他方面。
更别说，那还是自己的女儿。
而且，他真正具备着无惧一切的勇气也已经是十多年、将近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他刚刚归来，整个王国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但他没有畏惧，在妻子与伙伴们的陪伴下逐步前行。
而到了现在，他已年过半百，曾经说过要陪伴他一生、寿命理论上明显比他要长的巨人妻子故去。
身边的那些伙伴在近些年也一个接一个因为寿命或者其他的原因‘离去’，仔细想想，他那个时代的友人只剩下冰山要塞的指挥官杰迪尔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国王的格里泼尔本人其实已经失去了曾经拥有的那份勇气。
虽然并不会倒退，但他却不会在这方面再进一步。
也许在这种时候，身为聆听者的霍德应该搭一把手。
因为格里泼尔本人说白了正处在名为‘选择’的路口上，他可以选择继续保持现状，对此不闻不问，也可以尝试着去追寻与自己的乖女儿有关的‘命运’。
但是，霍德最后还是没有就这方面去劝说什么，因为他根本没有必要去劝说。
毕竟仔细想想，霍德自己也不知道格里泼尔究竟能看到什么。
如果他在占卜中看到的未来是《尼伯龙根之歌》原典中的一部分会怎么样？
虽说作为原典的尼伯龙根之歌中，冰岛的女王陛下与主角齐格飞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吧，游戏里这层关系明显套用了一部分《伏尔松格萨迦》的设定。
但是，这个资料片毕竟名为【尼伯龙根之歌】。
根据霍德的了解与游玩体会，世界树公司并不是什么挂羊头卖狗肉的运营，他们不可能套着‘尼伯龙根体系’的外衣结果走‘伏尔松格萨迦’的剧情。
即便看现在的世界观，伏尔松格萨迦的一部分内容也被挪进了游戏里，哥特王国失踪的那名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与希恩达尔山峰上永不消失的火焰已经说明了这些。
但是，既然它已经被打上了尼伯龙根之歌的标签，它的主体一定是围绕着这个故事进行的。
可以有二创、可以有一些修改的虚构成分，但故事的主体角色却不会发生变化。
在这种状况下，霍德的担忧也是有点道理的，他并不会希望如今的剧情再多出什么幺蛾子。
格里泼尔与齐格飞之间的关系如果再因为什么狗屁‘预言’出现了不可弥补的隔阂与裂痕，那么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时间跨度可以说是完全白费了。
所以，到此为止就好了。
但是，在考虑到这点的时候，霍德心底却不免浮现出了其他的想法。
如果格里泼尔有一天闲的蛋疼、或者说终于鼓起勇气做了这方面的占卜怎么办？
相信着命运不可违抗的格里泼尔万一看到了某些事怎么办？
当考虑到这一点的时候，霍德便察觉到了格里泼尔与齐格飞之间的关系的矛盾点。
作为齐格飞的长辈，霍德当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先知先觉’阻止这方面的事情发生。
只要官方不如同上个版本那样整一出什么时间跳跃，比如过了两天告诉他有一个参加婚礼的任务什么的，他就能杜绝这种事。
但重点并不是他自己能不能做到，而是他能否让格里泼尔相信这是可以改变的。
不过，这种事恐怕没办法‘阻止’。
准确来说，现在霍德不可能提到这点。
难不成直接悍跳预言家，大声喊：其实我也会占卜？
这是弱智行为……
所以思来想去，以现在的状况，霍德也只能打一剂‘预防针’了。
反正系统提示过，霍德在这个任务之中的作为将影响到后续的剧情发展。
在这种情况下，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不是么？
所以在最后，他那有着金属护具保护的双手交织在了面前，那本身就浑浊的眼睛似乎变得更加阴沉。
“说实话，预言这种东西，我是不信的。”他缓缓开口说道，“因为曾经的一些经历吧，我个人并不喜欢让别人安排我的人生。”
这句话并非虚假，霍德真的是那么想的。
因为这个原因，他都不需要做出什么表情来加深自己这番话的可信度。
不过在这个时候，霍德不知道的是，格里泼尔已经不在意他面容上的额那些能表露心绪的细节神色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深深的为他所说的这番话感到震惊。
贤者的这番话落在老国王的耳朵里时造成的震撼就像是席卷整个北方海域的海啸那样，在他的心底瞬间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他的身份——伏尔松格的贤者。
格里泼尔一直以来都是将面前的这个男人摆在与自己相同的地位上的，无论是智慧还是对于魔法的理解能力，甚至是治政都是如此。
虽说对方并没有国王的身份，但根据齐格蒙德曾经的说法，面前这个男人甚至曾经掌控过尼德兰的对外战争。
更重要的是，他曾经经历过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伤痛。
是的，这就是格里泼尔的想法。
他并不会认为对方的伤痛会比自己少，甚至可以说，作为伏尔松格的贤者，经历过灭族、灭国的他的伤痛比格里泼尔更甚。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能说出那番话……
“不相信预言么……”
“因为，如果真的相信了，那抗争与反抗就没有了意义，我讨厌这种事。”
如果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一个年轻人，在这种情况下，格里泼尔不免会认为对方年少轻狂、缺少毒打。
但是，换做贤者霍德这样的人，格里泼尔所能感受到的是对方内心的坚毅。
“原来如此，不愧是你……”

第五十八章:遗憾
最终，贤者霍德离开了。
他离开的方式很普通，完全是步行。
对格里泼尔来说，霍德的这番行为其实算是给面子了，毕竟贤者霍德早已展示过他那蛮横的魔法手段。
他可是能够顶着老国王在自己王宫内设下的禁制强行使用魔法，而且施法速度无比之快。
虽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时的霍德很明显被‘压制’了，但他既然能强行扛着禁制施展魔法，这就意味着他对魔法的理解与运用能力在巅峰时期的格里泼尔之上。
在这种状况下，如果他再我行我素一点，说不定老国王就能看到对方动用隐形与消声的魔法一路从王宫翻墙出去了。
但事实上，霍德却并没有那么做。
他只是如同一个正常人那样一路从走到了书房门口，而在这之后，老国王则与他一起步行。
没有什么先后顺序，为了表示地位的持平，他们当然是保持平行的。
而最后，霍德也没有多说什么。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他开口说道
事实上，贤者霍德的这番作为还是让作为东道主的他有些不太适应。
因为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如果不是有一定要去做的急事的话，怎么都该在王宫之中多呆一会儿。
但贤者霍德有其他事么？
实际上是没有的。
在格里泼尔看来，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助齐格飞复国，但反攻尼德兰并复兴伏尔松格一族的统治需要军队。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前往北方海域拉拢那些海盗。
但在进入北方海域之前，他们不是应该先在烟港稍作休整么？
毕竟无论是船只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没那么容易备好，更何况齐格飞还得再在这王宫之中留宿一段时间。
他毕竟还要履行自己答应过的时间：教导希路达。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同行长辈的贤者又能到哪里去？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格里泼尔觉得自己真的看不透他。
如果说他重情重义吧，他每次离开都悄无声息。
根据齐格飞无意间透露的说法，这个男人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每次都只喜欢单独行动。
一个月之前也是这样，他也只在王宫之中吃了一顿饭、接着住了一晚上的时间。
结果第二天早上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甚至招呼都不打一个。
别说格里泼尔这样的‘外人’了，即便是齐格飞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他的眼里好像根本没有周围的人一样……
但要说他是利己主义者，却也不是那么回事。
毕竟在中庭世界，一个能遵守自己承诺的人值得所有人尊重，而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并不是那些见到宝物就走不动道的蠢货。
为一个承诺坚守了二十年，并为此一直努力的男人与‘无情’这个词肯定是无缘的。
那么，这只能是因为对方的‘性格’了吧。
格里泼尔毕竟也从齐格蒙德那里听说了一部分关于霍德的事情，这个男人好像并不是最近如此，他一直都是这样。
“啧……”
想到这里，格里泼尔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倒不是不爽对方的性格。
事实上，格里泼尔只是突然察觉到了自己好像并不了解那个一直都全副武装的战士。
作为智者，这种状况其实是不可饶恕的。
但是，霍德就真的像是来去自由却又捉摸不透的迷雾一样。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理解他的行动规律的人物吗？
“嗯？”
最后，就在格里泼尔分神之际，他发觉那个男人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什么时候？
老国王的视线注视着周边，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惊骇。
虽说冰岛的王宫建造的比较‘平易近人’，但周围的民众为了表示对国王的敬重，他们从来都不会干一些吵杂的破事。
比如说在王宫之前叫卖果蔬什么的，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甚至都不需要卫兵的驱逐，国王所在的王宫周边很自觉的有一大圈空白地区。
但是，格里泼尔却没有找寻到那个人。
难道是混入了人群之中么？
他的目光投向了远方，那些房屋边上、宽阔的道路上只有来来往往的民众，以及小摊贩。
小摊贩这种东西毕竟很难杜绝，即便条例中对此有着明文规定，但架不住随时收摊跑路。
对此，格里泼尔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太过分，他也不会去管。
此刻，老国王的注意力完全摆在了人群的搜索上。
但是，没有任何痕迹，那里去的贤者甚至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究竟是应该打起警惕，还是感叹对方高超的魔法？
在这一刻，格里泼尔突然发觉自己的思绪完全离不开‘魔法’，这不由让他苦笑起来。
“真是魔怔了。”他最后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是的，魔怔了。
他年轻的时候就习惯性的用魔法来弥补自身武力上的不足，在登基为王后甚至将自己的通知理念与魔法绑定在了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他习惯性的想要去掌控所有的未知。
他差那么一点就忘了，有些事并不是能单纯的‘掌控’的。
作为格里泼尔，他或许应该对那贤者的魔法造诣心生敬畏。
但作为冰岛这个国家的国王，他应该从大局上去揣摩。
不过即便这样，霍德身上披着的那层挥之不去的神秘面纱也令人望而却步。
一个没有行动规律的贤者、智者……
数十年前，那些在战场上与这贤者交锋的那些王国统治者的想法是什么，一直以来置身事外的格里泼尔觉得自己能体会到那些被算计的死死的人物的感受。
特别是亨定一族……
国王格伦马尔、国王霍格纳，传闻中颇具智慧的亨定一族的国王们组团绑起来都打不过莽夫集团伏尔松格。
除去齐格蒙德与他的孩子们的勇武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在谋略上也被压制的死死的。
不过在想到这里的时候，格里泼尔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惋惜。
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对缔造了传奇、可以说是镇压了一个时代的伏尔松格一族抱有好感的。
虽说当他真正接触伏尔松格一族的时候，齐格蒙德已经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两个孩子与妻子，他本人完全可以说是孤家寡人。
但是，他也曾听闻齐格蒙德的孩子们的优秀。
最适合担当‘国王’这个身份的二王子赫尔吉，他便是由贤者霍德亲自教导出的‘继承人’，一个能让本应有着顺位第一继承权的哥哥辛菲奥特利心服口服的年轻人。
但是，真的是可惜了……
最后，格里泼尔不由想起了齐格蒙德遗腹子齐格飞，他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恐怕也是贤者教育的结果吧。

第五十九章:他这样的人怎么了?
对于伏尔松格一族曾经那如同流星一样快速崛起并闪耀、最后却迅速陨落的王子赫尔吉，格里泼尔并没有了解太多。
从他的那些人与非人的人际关系再加上一点点魔法占卜，他所能了解到的事情虽然比寻常人要多一些，但也不过如此。
他知道伏尔松格一族所遭遇的灭顶之灾，也知道赫尔吉被诸神、在英灵殿领导着那些被神明器重的勇士。
要知道英灵殿之中的勇士可不是如今或者之前的米德加尔特。
那是自中庭世界的人类文明诞生出了‘战争’这一概念后便被诸神收集、汇聚的勇士。
女武神所挑选的英魂虽然送至阿斯加德，但却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奥丁的瓦尔哈拉。
从死去的那一刻开始，想要担当‘恩赫里亚’的英魂们至少要经过三重甚至更多的筛选才有资格进入那座殿堂。
所以可想而知，一个年仅16、17岁就英年早逝的少年人在那样的环境下杀出了这样一条‘血路’，足见他的强大。
普通人赞颂他的勇武，诸神们重视着他那千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天赋。
但是，格里泼尔毕竟是一名‘老者’。
他不再年轻，而且又是统治着王国、通过外交手段让自己的王国避开战火的国王。
这样的他自然能抛开那不值一提的热血从大局观入手，然后，在那闪耀的年轻人的光辉之下，他看到的是那名为贤者的男人的身影。
赫尔吉很有天分，这是真的。
虽说齐格蒙德英勇无比，但事实上在针对亨定一族的战争期间，被冠以‘亨定斯巴纳’（弑杀亨定之人）这个光荣名讳的人却并不是齐格蒙德，而是他的第二个孩子赫尔吉。
就这点上来说足以说明他的强大。
但是，所谓的天赋是需要引导的。
一个能让齐格蒙德四处夸耀的孩子怎么看都不是只能靠天赋吃饭的人。
事实上要将璞玉打磨成精美的玉石，本身资质自然重要，因为玉石只能由璞玉打磨而成。
但打磨美玉、将玉石周边的杂质全部打磨干净、让美玉本身绽放光辉的那个‘工匠’同样重要。
而就是这样的人目前正在倾尽自己的全力教导友人的遗腹子，单单是这点就足以让格里泼尔感到有些意动。
毕竟让齐格飞与希路达相互接触什么的，这其中的好处真的是太多了。
齐格飞本人当然重要了，毕竟他将来一定会反攻尼德兰，重振伏尔松格一族的辉煌。
未来的尼德兰国王……
这就是格里泼尔给他的定义，而拉拢了齐格飞就意味着冰岛会多出了一个天然的盟友。
如果希路达这边和他能顺利进行，甚至进展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很快就能整出来子嗣。
到时候，冰岛也不用担心什么继承权的问题了。
反正齐格飞本人身强力壮，最初也不用担心什么继承人的问题，到时候第一个孩子说不定还能经由各种人情关系交给霍德来带。
但是……
“唉。”
虽然格里泼尔自己算盘打得是响亮，但这些全都是建立在他的女儿成功的与齐格飞搭上线的基础上的。
但事实上，这种事情其实很难说。
格里泼尔自己毕竟是过来人了，虽说对于所谓的爱情，他也并不是太了解，他与他的妻子完全很自然的就走到一起的。
但是，他至少知道：感情这种事哪怕有心算无心也容易失败，更别说是傻狍子一样的希路达了。
毕竟感情这种事终究是讲感觉的……
想到这里，格里泼尔不由叹着气。
他感觉到有些头疼。
说实话，谁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能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呢？
但是，为人父母，他总要在这里把把关，毕竟没有人希望的闺女被一个人渣拐跑什么的。
更何况他还是国王，他唯一的女儿的婚姻在众多人的期许之下总是被限制住了。
“乖女儿你就给我开点窍吧……”
朝着花园的方向走着，老国王的嘴里碎碎念着。
但是，就在他这么希望的时候，他的耳边却传来了让他无比胃疼的声音。
“那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啊！！！”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只能是他的乖女儿发出来的。
而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女儿就坐在花园的草坪上。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并没有拿着剑或者长矛，仅仅是抱着双腿，看上去明显在生气。
她边上则有两个女人：
一个是与她同龄的闺蜜南娜，她这段时间也没有回去。
作为挪威的公主，长期居住在其他王国的都城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现在不是什么重点。
这个善解人意、性格偏向柔弱的姑娘的面容上只是带着近似安慰的无奈笑意。
至于另一位则是王宫之中的盾女。
此刻的侍女虽然一身长裙，但腰间却悬着剑。
比起两名公主殿下，她并没有参与这种话题，仅仅是习惯性的去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
所以，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走来的国王陛下。
不过就在她要躬身行礼并开口的时候，格里泼尔却摇了摇头。
他悄悄的将手指竖在唇前，示意盾女不要多嘴，接着静悄悄的走到了自己女儿的身边。
“父王也真是的，居然找这样一个人来……”
“这样一个人，他怎么了？”
冷不防的声音突然从后边传来，这直接让女孩打了个激灵。
希路达的话语就此止住，与此同时，她也不由回过头去。
在看到了自己的父王后，任性的公主殿下这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然后，她的话语就此卡住了。
希路达之前跑回去、又躲到花园这里来就是想发发牢骚，毕竟花园这里环境挺好不是么。
发牢骚的目的毕竟是为了舒心而不是让自己更加抑郁，房间那种空旷却封闭的环境当然比不上自家花园了。
但谁能想得到啊，在这里居然被自己老爹抓包了？
在这个时候，女孩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公主殿下拉长着自己的语调
仔细思索着这方面的内容的同时，她狠狠瞪了自己的盾女一眼。
但是，盾女却权当做自己没看见。
佩剑的侍女就站在那里，脸颊微微朝天。
她心底说到底还是有点委屈的。
那可是国王陛下啊，他让自己不要出声，自己能出声吗？

第六十章:他的看法……
盾女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希路达在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去了解了。
一是没心情、二是没时间。
不过现在，她必须找出一个能应付自己父王的借口才行。
至于是什么借口，那当然是有关齐格飞的了，毕竟她之前在发牢骚被抓包了嘛。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自己却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在脑海之中将齐格飞的各种作为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却硬是没挑出什么‘过分’的错误。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微妙，但希路达其实还是一个知道大是大非的女孩。
她发牢骚是为了宣泄自己的不满，因此在自己的闺蜜面前可以尽情抨击那个叫做齐格飞的家伙。
但是，当自己的父亲用一种近似认真严肃的口吻问起这方面的问题时，她就知道自己该认真起来回应。
且不说其他，单单是她自己也是有属于自己的小小骄傲的。
编造抹黑什么的，她自己都不屑于去干。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是很认真的在自己脑海之中翻找着记忆，并且努力的想要去找出齐格飞的‘不足之处’。
甚至，不说不足了，哪怕找一个让她真正能提起怒火的点也行。
但到了后来，反而是在拼命思考的公主殿下自己懵逼了。
因为自己想想，她貌似找不出什么不足之处。
颜值？
齐格飞毕竟是伏尔松格的末裔，体内流淌着稀薄的战争神血的他就面容上来说完全符合中庭少女们的审美。
他的面容英俊而坚毅，由内而外发散出的都是潇洒却沉稳的气势。
而且不说其他，就父王格里泼尔的说法，单单就是齐格飞的那张脸一看就是百分百继承了他那风流倜傥的老爹的。
虽说希路达从没有见过齐格蒙德，但她却知道自己的姑姑希奥蒂斯被年岁可以当她父亲的齐格蒙德迷的神魂颠倒。
单单冲着这点，希路达大致能猜到齐格飞究竟是什么类型的人物。
这种人大概就是年轻时有着英俊的容貌，愈发成长却也不毁容、反而是越老越有气质的那种男人。
当然了，对少女们来说，其实更重要的还是‘身材’。
像是十七八岁接近二十岁这种年龄的女孩其实对于身材过于‘健美’的肌肉猛男的喜好程度并不算大，如果是脸与身体反差过大的话，那种冲击反而会变成一种不适应。
希路达自己从小便打磨自己的武艺然后学习魔法，她一门心思都铺在了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王国继承人上，对于其他东西并没有太多的关心。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是懂得一点少女们所具备的正常择偶观的。
因为她有一个正常的闺蜜：南娜，她曾经无数次听南娜描述过那份憧憬，所以了解这点。
简单来说呢，少女们都希望自己未来的对象在英俊的同时、身材不要过分的健硕、普通一点就好。
当然了，其实进一步的要求还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级别。
而齐格飞恰好符合这点，穿着战甲与穿着寻常衣物的齐格飞完全是两种气质，就这方面来说还是挺符合中庭少女们的审美观的。
不说恋人与爱人这等话题的话，关系近一点也不错。
这点就像是男人看美女一样，即便没办法进一步，但当个朋友、说上几句话也是不错的。
而就这点上来说，齐格飞完美符合，他的那个皮囊绝对不会让人升起什么讨厌的心思。
那么性格呢？
在发觉齐格飞的皮囊没什么好挑剔的后，她的思绪迅速转向了内在。
但在这方面，她觉得自己更加难受了。
因为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齐格飞的性格也相当完美。
在20多岁的这个年轻的年龄段，他没有一般年轻人拥有的那种锐气。
即便根据格里泼尔的说法，他本人已经是中庭世界之中一等一的英雄人物，无论是武艺还是战绩拿出手都是能闪瞎他人狗眼的存在。
事实上这句话还真不是格里泼尔在那里吹嘘或者在往齐格飞脸上贴金，因为这是事实。
抛开偏见的话，希路达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一点。
因为这是女武神曾经宣扬过的事迹。
换做一般人的话，这个时候鼻子早就该翘到天上了，毕竟再怎么说，这都算是拯救‘世界’了吧。
再怎么说那都是一条曾经想要击落太阳女神所执掌的太阳的邪龙啊！
但是，齐格飞自己却很少提到这点。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甚至，如果不是格里泼尔询问起这方面的事情，他自己也能说出细节部分的话，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他屠戮了邪龙。
性格内敛、不自傲，这种性格其实也很招人喜欢。
无懈可击啊……
当希路达翻来覆去仔细思索了这方面的事情时，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一个让她感觉到无比艰难的结论。
虽然她很想找出齐格飞的缺点，但硬是找不出来。
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看待，齐格飞无疑是相当优秀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段时间之中，她能听到王宫中的不少侍女都在讨论这位年轻的英雄。
武艺高强却不自夸、事迹声名远扬却不自傲。
这样的一个人甚至已经开始自主的散发着那种引人注目、甚至无比吸引人的光辉，就连希路达自己身边的侍女也曾经在暗地里表露过自己的爱慕。
至于为什么是暗地里，那是因为作为侍女的她们仍然恪守着自己的那份规矩：她们是不能逾越过任何界限的。
最终，冰岛的公主殿下不由拉长了自己的声音。
“他……”
“他什么？”
在自己的父王询问起这些的时候，公主殿下的面容上最后浮现出的只有一抹尴尬。
不过在最后，希路达面容上的尴尬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微妙与复杂。
不过在此刻，她心底更多的却是那挥之不去的不快。
她的自尊心在燃烧……
“我不喜欢他对女性的‘看法’。”
最后，公主殿下低声说道。

第六十一章:为何离我而去
对于女性的看法……
这并不是希路达随口胡诌的。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的是一抹混杂着厌恶的复杂。
而在看到自己的乖女儿说到这方面的事情后，格里泼尔那本来偏向认真的神色则有了松动。
最后停留在老国王面容上的只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无奈。
唉……
如果可以的话，格里泼尔其实很想唉声叹气。
他知道自己的乖女儿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副态度，因为从小的环境外加外边流传着的那些言论，这些都让她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哪怕到了现在，她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确是一名合格的继承人。
虽说仍然能找出错误，但那些希望王国愈发强盛的贵族还有将军们却不会对此评论什么。
她已经足够坚强了……
但是，当他们闭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因为他们明里暗里的那些评价，希路达虽然不会就此迁怒于他们，但对这种言论抱有憎恶也是必然。
希路达并不是什么恶人，她的本性是善良的，但一旦牵扯到这个话题，她便会变得偏执与愤怒。
而在这方面，格里泼尔也没办法去说些什么。
他本人当然是站在他的女儿这边的，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在外游历，见过不少能扛起整个家庭的女性。
在巨人的种族里，这种状况就更加普遍了。
巨人里出名且强大的女性着实不少，比如帝亚兹的女儿斯卡蒂就有着‘狩猎女王’的称谓，就狩猎上一途上来说，就连男性巨人都没有办法与她较量媲美。
而且，更重要的是，格里泼尔自己的妻子实际上就比他要强大。
无论是武艺还是魔法造诣，作为巨人的她都远比格里泼尔要强大，甚至就寿命上来说也是如此。
但是，就是这样她最后还是先他一步离去了。
想到这里，老国王心底不由有些发痛。
多少年过去了，他与她的女儿如今也二十岁了。
也就是说，距离她逝去也过了二十年了。
但即便是如此，他心底依旧放不下那段往事。
甚至别说是放下了，哪怕想要将它封存都做不到。
对格里泼尔来说，这就好像是昨日才发生过的一样。
只要他的思绪一旦牵扯到这方面的事情，脑海中就不由浮现出那一幕的景象。
“格里（Gri），我们的孩子……嗬。”
当时，她的语气不复曾经的开朗与健康，就像是病重的人一样。
“我成功的……嗬……保住了她，但她太虚弱了。”
“所以你要好好照顾她。”
“格里，我从未远去……”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也没有表露出什么痛苦，就像是他初次见到她那样美丽与恬静。
但是，就是那样的她所留下来的仅仅是她拼尽一切才完全保住、不至于夭折的孩子以及无尽的思念还有伤痛。
你曾经说过我是短生种。
你曾经说过会在我死后，带我去往你的家乡。
你曾经和我开玩笑，说我万一‘离开’了你，你又该怎么办。
也许是人真的上了年纪了吧，格里泼尔就性格上来说已经不如年轻时那样坚决果断。
他的思绪一旦运转起来，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停下，甚至到了最后，他的眼里好像都没了他的女儿，只有他那先走一步的妻子。
说起来，有关他妻子的事情，他之前好像对霍德说过一点，但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有说完全部。
事实上关于他妻子预言的事情，那是他唯一一次出错的‘预言’，因为他错误的解读了自己所看见的景象。
因为人类与巨人的寿命常识，他一直以为妻子离开自己征兆是因为自己已经故去。
并不是妻子离开自己，而是自己离开妻子才对。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妻子说的那番话：
“这没关系，我们可以珍惜接下来的时光。”
但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走在了我的前面？
你为什么狠心抛弃我和希路达一个人走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寿命与神明相近的巨人与只有百年时光的人类相恋后，居然走在了人类的前面。
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不是么……
智者的思绪从来都是快速且跳跃的。
这本来是一个极好的思考习惯，但在思考到这种伤心事的时候，这却成了一种无解的状况。
仔细想起来，他的妻子的魔法造诣也比他高，甚至，他的妻子也从巨人的王者们那里学会了解读第十八符文。
想必在那个时候，她也应该通过占卜得知了自己的状况，甚至可以说，她预见到了最后的结局。
贡露（Gronru）……
“呼……”
脑海里徘徊着自己爱人的名讳，格里泼尔逐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幕在闺女希路达眼里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因为在短短数秒之中，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站在她的视角来看，自己老爹突然之间便多愁善感了起来一样。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看错了。
“父王……”她轻声唤着
在这一刻，她的心绪浮现出了不安，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开始回想自己说过的话。
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所以自家老爹才会这样的？
不过这也不可能啊！
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之前所说的那番话后，希路达心底便浮现出了浓浓的吐槽欲望。
她确信一点：自己绝对没有说什么其他什么多余的话。
所以这怎么回事？
就在公主殿下的思绪逐渐开始纠结起来的时候，老国王也终于从自己的回忆之中挣脱出来了。
在这个时候，他仅仅伸出了自己的手，接着轻轻抚摸起了自己乖女儿的脑袋。
最终，格里泼尔的这番动作终究还是触及到了那偏向孩子气一般的自尊心。
“父……老爹啊，我长大了啊！”避开了自己老爸的手掌后，她不由开口说道
而对此，格里泼尔只是摇了摇头。
“希路达，观念这种事，是可以转变的，相处本身就是一种磨合的过程。”
格里泼尔的声音就此回荡着，显得慈祥而悠远。

第六十二章:背后的理由
=
格里泼尔毕竟是年长者了，年过半百的他自然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着自己独特的感悟。
而他说的也没错。
所谓的观念终究只是人对于自己的经历、对周遭事物的一种认知与总结。
当人生经历在脑海之中汇集的时候，所谓的观念自然便诞生了。
人是在成长的，人生经历是会不断增多的，思考这种行为更是会反复进行。
所以说观念这种东西自然是会伴随着人的成长、阅历的增多而不断改变、精进，它是时时刻刻与自身阅历挂钩的东西。
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更不用说了。
就性格与认知方面来说，每一个人都像是不规则的立方体，有缺陷的同时也有特别突出的特长。
这种缺陷与特长指的倒不一定是个人的能力，事实上是包括个人能力、性格与自身对外界认知的一个集合。
说到底，这指的就是这个‘人’。
除去那些甘愿隐居在森林深处或者孤岛之上的女巫、巫师之外，人在日常生活之中总归是要与他人接触的。
在旅途中寻找伙伴
在集市购买物资
上述的这两种行为看上去好像有很大的区别，甚至比较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后者微不足道。
但事实上，这两者的本质却是相同，因为这都是与人交际的一种。
别以为出门买东西照着价目明码标价的购买就不算与人交际，开口与否毕竟只决定了交际的深浅罢了。
这毕竟就是人类的社会，除非找一个深山老林隐居然后自给自足，不然的话总会免不了与他人接触。
而就是在这种接触之中，遇到一些能发展出各种各样不同关系的人是必然的。
仇人、对手、朋友、爱人……
如果将这些人际关系比作细线的话，那么人就是被这些细线缠绕着的‘木乃伊’。
而且，这些线有长有短，长的可以拉到很长，短的甚至能让人相互触碰、甚至紧紧贴在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身上的那种基于性格延伸出的棱角会被打磨。
而且这种打磨的过程并不是被动的，而是一种主动的过程。
因为人为自己而活终究是极限的，而且也是单调的。
但是，格里泼尔相信，当一个人心底真正装下另一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会发生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蜕变。
容易刺痛身边人的棱角会逐渐变得圆滑，真正的利器则会朝着不会刺痛身边人的方向伸展，用来抵御外敌。
这就是成长与成熟的标志……
格里泼尔对于人生的体会便是如此，所以对希路达表现出的那种态度，他只会一笑而过。
当她开始强调自己长大时，老国王便意识到了，她其实还是个孩子。
因为只有真正孩子气的人才会格外在意自己的年龄。
因为他们在意着自己的身份，在意着别人将自己当成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不断强调着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小家伙们就心绪上来说远远算不上成熟。
但是，希路达毕竟才20岁。
虽说她已经足够努力，在真正学习的时候也从来不开小差，但说到底还是温室之中的花朵。
她还需要成长……
也因这点，格里泼尔也不会多说什么。
因为有些事情并不是只靠他说就能完全搞定的，希路达自身的认知必须经历属于她自己的那份成长才能改变。
不过，她究竟要如何成长？
精通占卜与预言的格里泼尔对于这点始终保持着沉默。
以他的水平，只需要自己女儿的一根头发……甚至连头发都不需要，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通过占卜一类的魔法得知有关自己女儿未来的事情。
但是，他不敢。
他可以对一个陌生人的命运不管不顾，甚至有关自己女儿闺蜜的事情也可以一笑置之。
说到底，其他人的生死与他根本没什么关系，哪怕他算出南娜第二天横死街头估计也会保持沉默，不会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但是，就是有关希路达本人的这件事牵扯的东西多了。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是一个本该夭折、但却被他的妻子贡露拿命换回来的女儿。
对格里泼尔来说，希路达不仅仅是他的闺女，更是他的妻子贡露生命的延续，她身上寄托着的意义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
但是，理由再多又能怎么样？
想起了贤者霍德曾经要求过的占卜，格里泼尔想要笑，但他却笑不出来。
嘴角上扬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表情却无比的复杂。
“唉。”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
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这种找‘剧透’的方式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在要人命啊。
“有些事情，你以后会明白的。”
最后，他只是对希路达这么说着，不过他的这种语气莫却招致了不满。
“这种事情我当然明白。”她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没有朋友。”
接着，希路达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闺蜜。
“对吧，南娜？”
希路达就这么将话题抛给了南娜。
这实际上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因为在感到底气不足的情况下，人会自然而然的寻求周围的‘同道者’的认同。
甚至，这并不能说在寻求认同。
希路达的这番行为说到底只是在寻求支持，一旦南娜对她表示支持，她就有和父王顶嘴的底气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挪威王国的公主殿下却是面容呆滞，鹅蛋般的脸蛋上浮现出的呆滞神色甚至都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神游天外。
“南娜！”
最终，在希路达那略显焦急的声音之中，她终于回过神来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看向希路达的眼神不由有些复杂。
这是一种以羡慕为主、混杂了其他各种各样情绪的眼神。
南娜毕竟不是希路达，比起后者在某些方面表现出的神经大条，她的心思可以说是相当细腻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比起身为‘当事人’的希路达，她所在的‘旁观者’的视角更能看清楚目前的状况。
一个国王能对远道而来的英雄如此关注，这本身就不算是一种正常的状况。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特地在此尝试纠正自己女儿的认知，甚至鼓励自己的女儿与齐格飞这样的人搞好关系……
这些作为背后的理由已经不言而喻了不是么？

第六十三章:公主的小心思
南娜的反应其实不算慢，就在格里泼尔与自己闺女对话的这段时间之中，她已经依据自己的猜测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理了一遍。
这当然不是什么正统的推理，因为南娜的思索根本不是线性的。
比起正宗的基于现有的证据的直线推理，她现在完全就是将自己突然萌发的那种猜测重新代入了之前的那些作为。
记得格里泼尔是怎么做的呢？
作为希路达的好闺蜜，南娜平时在冰岛与烟港的活动基本都围绕着希路达，毕竟她俩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甚至，她在烟港的王宫里是没有自己的房间的。
因为她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私人空间，与希路达在明显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安全界限’的同时可以说是无话不说，甚至就连衣物也能换着穿。
两位公主殿下就衣着的审美上来说其实是近似，但因为希路达平时更喜好穿着皮甲甚至是金属的战甲，所以她的那些长裙一类的服饰基本都给她穿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所能‘接收’到信息的渠道可以说是相当有限，基本上是希路达知道什么她知道什么。
因此，她当然不会知道齐格飞与格里泼尔那两个人之间的约定与交易。
站在她的角度，她所知道的就是在一个多星期之前，国王格里泼尔突然告诉了自己的女儿希路达，不比她大多少的齐格飞将成为她的老师。
在最开始，南娜还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毕竟再怎么说，齐格飞可是有着实打实战绩的英雄，而屠龙的伟业也不是什么人能完成的。
在南娜的印象里，上一个完成了屠龙伟业的人还是吉特兰德王子斯图达斯。
那位性格暴躁的王子殿下如今在哥特王国效力，甚至成了那位‘胜利王子’账下的两员大将之一。
这种有着厮杀的实战‘打磨’过的战士在厮杀的技艺上有着自己独特的感悟，成为一名王室公主的老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拥有战绩与伟业的人物无论在哪都吃香，中庭世界的风气就是如此。
哥特的王子殿下狄特里希的老师：勇者希尔特就是如此。
没有任何贵族背景的希尔特是如今的狄特玛尔王最为信赖的勇士，甚至负责教育如今的王子殿下。
但是，现在想想，这方面明显有其他的深意。
难道就这么赶巧么？
就赶在齐格飞前来拜访并在冰岛居住的这段时间，就顺带请他指导自己女儿武艺？
如果真的想要指导自己女儿武艺，那么早就可以付诸行动了啊！
其他人不了解，作为闺蜜的南娜可是很清楚的，她知道希路达就武艺上来说已经停滞很久了。
这种‘停滞’虽然很难用言语去描述，但周围的旁观者一定是有所察觉的。
那么，既然就连南娜自己都知道了，作为父亲的格里泼尔能不了解吗？
但就是这样，老国王仍然‘拖’了一段时间，他在之前根本就没有过问自己女儿在武艺上的进度的事情。
但事实上这也正常啊，毕竟格里泼尔自己擅长运筹帷幄，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希望自己女儿成为一个拔剑冲锋的莽夫。
当然要坐镇大后方才行啊！
那么这样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女儿在武艺上的进度了？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好吧！
所以，理由只有一个：他想撮合他们！
“呼……”
在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后，南娜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她心底其实有些酸。
这种酸当然不是什么恶质的嫉妒，即便是恰柠檬也不过是浅尝辄止，绝对没有一口闷一个柠檬这么过分。
这种情绪其实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齐格飞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相当完美。
就连希路达自己都挑不出刺了，那就更别说南娜了。
就像是男性对于美人总有一种欣赏在其中那样，女性对于无论外貌性格还是武力值都相当完美的男性也有那么一种欣赏。
但是，这些其实不算什么。
南娜毕竟是公主，她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优秀的英雄人物了，即便齐格飞的确是她见过的最优秀的同龄人，但她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吃飞醋。
毕竟再怎么说，相处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
南娜自己又不是什么花痴，一见钟情对‘公主’这种阶层的人来说基本是不存在的。
但是，真正让她产生了羡慕、心底发酸的理由却也与‘公主’这个身份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让南娜羡慕……甚至有那么一丝丝嫉妒的其实是她的好闺蜜希路达本人。
准确来说，其实是希路达现在的‘处境’。
别看希路达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一点，那是因为她自己根本没朝着这方面思考过。
希路达对‘恋爱’、‘结婚’这样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但南娜并不是这样。
而且因为有着公主这一层身份，所以她深刻了解她们的婚姻是不会‘自由’的。
作为公主，在享受着身份带来的各种便利与利益的时候，她们的婚姻也受到了制约与控制。
联姻……
这个词在中庭世界是很常见的，一般情况下来说，王国的公主基本都会与什么超强的勇士或者其他王国的王子结婚。
前者是为了拉拢一个在战场上能发挥优秀实力、甚至成为底牌的超强战力，而后者则是为了王国战略。
在这种情况下，南娜很清楚自己的婚姻基本上也会如此。
所以在之前，她才想通过‘占卜’这样的途径来知晓有关自己的婚姻有关的事情，至少要做好心理准备不是么？
但是，就在她的面前，她的好朋友却突然之间摘走了最大的那个桃子。
毕竟那可是齐格飞啊……
排除掉个人情感上的倾向来说，应该没有比他更优质的人选了。
伏尔松格的末裔，他是注定要反攻尼德兰、登上王位的，也就是说，与他成婚不仅意味着有一个超强的靠山，更重要的是还能拥有不俗的盟友。
而对少女来说，他的性格也是可以接受的，这种好像没有丝毫缺陷的性格绝对比那些心高气傲的同龄人要强的多。
“一步登天了啊，希路达……”最后，南娜只是如此说道。

第六十四章:羡慕与祝福是不冲突的
南娜并不是作为挪威的继承人来培养的，这一点单单看她现在的处境就知道了。
她是自由的，能自由来往于冰岛与挪威之间，甚至在冰岛王国居住许久都不会有其他人过问什么。
但这份自由背后实际上是一种‘放弃’。
因为对整个挪威王国来说，她的身份其实无关紧要，她是公主，所以理所当然的得到了一部分的特权。
但对整个王国甚至王室来说，她其实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多余’。
整个王国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她不需要去军队服役，也没有参与到王国政治之中，更没有前往他国进行外交。
她虽然学习了魔法，但他人却不对她抱有什么期待。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远走避世当一名自由闲散、能在各地出没或者干脆隐居起来的女巫了，哪怕在神殿里当一名祭司都做不到。
她小时候还觉得这些没什么，毕竟生活自由散漫一些没什么。
但当她自己长大并完全意识到了一名王室成员该承担的责任后，她有些后悔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后悔也晚了。
她不像是希路达这样从小锤炼武艺与魔法，别说武艺了，就连魔法都是半吊子，十七个常用符文通晓了一半都没有。
而且在这个时代，武艺与魔法并不是区区几个月就能打磨完成的。
且不说考验着自身智慧的符文与魔法，单单是武艺就需要长久的锻炼，与各种各样的人物交锋并在实战中锻炼自己的反应力，所谓的招式只不过是快速入门的一个手段罢了。
当真正展开战斗的时候，脑海之中只有对敌的技巧以及最佳的应对手段，哪有什么绕口而且看上去还有板有眼的一招一式。
而这些无疑需要长久的锻炼。
说几年都算是少的了，希路达这种颇有天分的人都通过枯燥而且有些危险的方式锻炼了十多年啊。
所以，当已经长成少女而且亭亭玉立的南娜意识到这方面的事情已经太晚了。
无论是魔法还是武艺都没办法在短期内塑成，她永远都只能是挪威的小公主南娜。
而这样的她对王室的价值只有一个了：她的身份，而公主这一层身份想要完全利用起来，那就只有联姻了。
毕竟现在的挪威王国内部的政权可以说是无比稳定，曾经抨击她的父王格瓦鲁斯来路不正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而且她的父王的身体也十分硬朗，不存在什么突然病逝的情况。
在这种状况下，她那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兄长未来继承王位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她没有其他出路。
王国如果有外敌，那么她估计会嫁给盟国的王子，王国内部稳定而且强盛，那么她大概率会嫁给国内的贵族。
当然了，也许会展开什么比武招亲，招揽整个米德加尔特的勇士什么的。
总之，她的婚姻是没办法自行做主的。
综上所述，她当然会对自己的闺蜜产生羡慕的情绪。
她是家中独女，生来就要继承父亲为其创立的基业，这样的她在婚姻上其实就有着一定的自主权了。
但是，也许是为人父母总会操心这方面的事情吧。
她的父亲格里泼尔似乎并不满足于此，齐格飞来拜访这件事对他来说甚至就像是瞌睡遇到枕头一样。
哪怕抛开侄子、表兄妹这一层关系，他也是整个中庭世界拿得出手的英雄人物。
甚至，新生代之中应该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啊。
他是注定要成为国王的男人，别说是如今的公主、未来的女王了，对任何一个中庭出身的姑娘来说，这都是一步登天的事情啊！
而依照中庭的传统，这样的人物毫无疑问是要进入传说中的英灵殿堂的
瓦尔哈拉中的恩赫里亚，这样的人物就连凡间的女武神都会为之心动。
“什么一步登天？”
就在南娜的心底翻涌着各种各样只有她这样的适龄公主才会思索的内容时，希路达则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说实话，她的表情在南娜看来有些蠢。
即便就容貌上来说，希路达丝毫不逊色于她，也就因为长期锻炼的缘故，比起南娜这种标准的清纯美，她更多的是一种运动美。
不过即便如此，她的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蠢。
“这是因为……”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在此刻，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她很了解自己的闺蜜，以希路达这样的性格，如果告诉了她这件事，那么她一定会产生逆反心理。
而这种事所有人都不想看到，包括南娜也是如此。
嫉妒、羡慕，这些情绪当然都有，因为这是很正常的。
中庭世界的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会对嫁给‘英雄’、还是少有的年轻英雄的女人抱有这样的情绪。
但是，南娜心底更多的却是祝福。
作为朋友，她当然希望自己稍有的朋友与闺蜜能这样无忧无虑下去。
仔细想想的话，她如果一旦有了孩子，而她的孩子在格里泼尔逝去前成长成肩挑重任的人物的话，那么她就与‘王位’无缘了。
这好像是一种遗憾，但对几乎魔障了的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所以，南娜不会去做这种事，她不是什么善妒的女人。
嫉妒只是她性格构成的一部分，但却并不是全部。
希路达这样心思偏向纯净的女孩，应该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没有什么。”最后，她缓缓开口说道。
停留在公主殿下的面容上的是一抹温和的微笑。
“我只是觉得，希路达在武艺上可能会更进一步吧。”
很快，她便为自己找好了借口，而且这个借口完全无懈可击。
毕竟再怎么说，齐格飞的个人实力摆在那里。
他是优秀的战士，自然能给予希路达优质的指导。
不过对此，希路达却好像有些不相信，她仅仅是盯着自己闺蜜的脸看了好久。
这种眼神看的她有些发毛。
自己的表情难道出现疏漏了吗？
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猜测。
不过到了最后，希路达终究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所以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好老师？我不觉得他是……”她只能这么嘴硬着

第六十五章:击碎心灵的障壁 请刷新
齐格飞究竟是不是一个好的老师，关于这点，希路达心底其实早有论断。
那个男人虽然与她的年龄相差不大，但就实力上来说却远远强过她。
不是力量、不是招式……
在中庭世界，武艺的构成相当复杂，而决定了她与他之间胜负的是‘气势’。
虽说她对待自己已经足够严苛了，从小到大也相当努力。
她学习魔法、打磨武艺，甚至在父亲的教导下学习治国的理论。
为此，她其实很少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与齐格飞之间依旧有着可以用区区一剑就决定胜负的差别。
而理由也很简单：她是在温室之中长大的花朵。
所谓的千锤百炼不过是一种有序的锻炼罢了，就像是在动物园之中、被饲养着的野兽那样。
即便她与齐格飞属于同一个物种，但齐格飞却在荒野中经历生与死的考验。
格里泼尔不愿意将自己的闺女儿丢去什么荒郊野外，甚至还会担忧她的出行。
而贤者霍德知晓齐格飞的血统所带来的责任，所以贤者毫不留情的安排了一堆生死考验。
所以，这从气势上来说就差了一个档次了。
而对于一个战士来说，临阵时产生了退缩与胆怯的想法的话，那便输了。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而且，更重要的是，希路达的确从他那里得到了指导。
不是什么招式，也不是什么战斗心得，仅仅是一种人生体会。
失败……
说实话，口头上说是一回事，但真正做起事来的时候，没有多少人会想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大部分人会觉得这种担忧会拖后腿，毕竟这也是正常的。
“没有付诸行动就考虑失败，那从一开始就输了。”
这种类似的话也不知道被人重复过多少遍。
但事实上，能说出这种话本身就在惧怕着‘失败’。
这样的人看上去好像能成为队伍的中坚力量，但仔细想想，这或许只是愣头青才会有的莽撞表现罢了。
真正战士……真正的勇敢者不会畏惧失败，甚至进一步，富有智慧的勇敢者绝对不会在失败与绝望彻底降临在身上的时候才会感到不知所措。
这些人会在最初就做好一切准备！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最初就考虑好失败的结果与下场与头脑一热就开始行动完全是两种感受。
而且，仔细想想的话，会发现前者比后者要更令人敬佩。
因为在彻底理解之后，意识到‘失败’的人往往会承受更大的压力。
甚至，在这种压力之下，原本的那些行动都会慎重考虑。
当然了，所谓的慎重考虑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最糟糕的状况下，在意识到结果的那一刻，心底会不由自主产生退缩、放弃的想法。
虽说齐格飞并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什么，因为同样作为战士，他知道这些东西光凭借言语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所以，他只是替她撕开了瓶颈期才会看见的那一层障壁而已。
而在知晓了这一点后，她觉得面前的路似乎豁然开朗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齐格飞告知了她一名战士应当具备的心理，更重要的是这种心态能毫无违和的完美代入到各种状况之中。
甚至，齐格飞的那番话直接让她心底存在着的那种压力得到了释放。
因为这种情绪毕竟是触类旁通的。
压力在生活之中无处不在，而对于身为公主的希路达来说，所谓的压力可不是什么单纯的武艺、魔法比不上他人。
对她来说，这种压力其实就源于她的身份：公主。
而且，这个公主前边还得加上一个前缀：唯一。
她生来别无选择，仔细想想的话，她对于王位与权力的欲望并没有那么大。
她想要当女王（×）
她不得不当女王（√）
事实上也正因为她的唯一性，她从小便养成了那种自尊心极强的偏激性格。
而且也因为她自身的天赋，从小到大从未失败过的她现在做事从不考虑失败。
因为她不得不成功，她必须成功，她必须是父亲眼里的好女儿、那些大臣、士兵眼里的优秀继承人！
而现在，齐格飞替她击碎了这种心理之上的魔障。
他告诉了她，这是无比愚蠢的行为。
他告诉了她，自尊心在真正的危机、压力面前无比可笑。
一开始的话，希路达还感到有些不服气，因为她觉得只是因为齐格飞不了解自己，所以才会说出那种可笑的言论。
但事后仔细想想吧，在这个时代、在如今的米德加尔特之中，有谁胆敢打包票，说自己承担的责任与压力大过齐格飞呢？
他是伏尔松格的后裔、是注定要复兴尼德兰王国、让伏尔松格一族的名号再一次响彻于这个世界的男人。
甚至，这种状况不能用‘注定’这个词。
比起所谓的‘注定’，齐格飞只是被自身的血统还有环境压力逼迫着前进的人而已。
他不得不复兴自己的王国，因为他已经走上了与如今的尼德兰、那被亨定一族统治着的王国对立的道路。
他与亨定一族的国王莱格尼之间只能存活一个。
但是现在，他只有一人而已，最多再加上自己的叔叔。
作为未来的女王、格陵兰王国唯一的继承人希路达明白，战场之上的‘胜利’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统治一个王国并不是靠个人武力就能成功的，而齐格飞自己只剩下武力。
想要复兴自己的王国、他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与身上背负着沉重责任与压力的他相比，即便希路达自己性格再高傲，自尊心再强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事情。
守业与立业哪一个更加困难？
事实上这本该是一个无解的话题才对，但在悬殊的对比之下，这是显而易见的。
孤身一人的齐格飞远比希路达自己要艰难，至少她还有父王。
国王格里泼尔会为替她摆平大部分的困难，她只需要打磨自身即可。
甚至，她都不需要开疆拓土，守住父王创立的那份光辉与荣耀就行了。
而在想到这里之后，她心底其实已经释然了。
无论是从压力、功绩甚至是其他方面来说，齐格飞都将她甩在了后边。
而且……
“他至少不愧对父王的委托吧。”最后，公主殿下补充了这样的话。

第六十六章:报告!
直到最后，希路达·格里泼蒂尔还是没能做到坦然面对。
她心底终究还是有一个疙瘩。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这个疙瘩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旦想起那个男人一张平和的笑脸，她就觉得心底堵得慌。
究竟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失望吧。
为什么失望？
也许是因为知道那个男人对女性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偏见吧。
毕竟在此之前，希路达对于齐格飞的感官还算不错。
她这个人本身就不喜欢搞玩什么弯弯道道，她就喜欢分得清楚一点，爱憎分明便是如此。
而对于齐格飞，她一开始的确抱有那么一点好感。
不过这种好感不一定是男女之情，只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前来拜访的‘家人’而已。
毕竟再怎么说都算是自己的表哥，即便她本人比起南娜来说还是一个没开窍的傻狍子，但好感这种东西与开不开窍没多大关系。
而且，对希路达这个独生女来说，突然多出来一个兄长——哪怕是表哥，这其实也是相当新奇的事情吧。
她毕竟过了那种会和别人争抢玩具、甚至会问父母‘你更爱谁’这种傻瓜问题的年龄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表哥，她心底除去一丝丝好奇之外还有一份天然的好感。
毕竟这与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希路达对于‘家人’的认知其实相当稀薄，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母亲便逝去了，从小她所感受到的只有来自父亲的关爱。
而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烟港的王宫算不上太大，但她依旧有那么一种挥之不去的孤独感。
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表哥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个家人。
虽然不算熟悉吧，但就性格上来说，他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恰好符合同龄人、同等地位的定义。
没有利益的诉求，也自然不会去讨好任何人。
希路达是这么想的。
那么，仔细想想，自己对他抱有恶感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在那个家伙说自己不会相信女性能统合穷凶极恶的海盗并成为海盗头子这件事吧？
“啧。”
脑海之中梳理了一遍由头至尾的前因后果之后，希路达不由感觉到自己脑阔有些痛。
她当时很不喜欢齐格飞那样的说法，因为有关男女性别的话题一直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苦痛。
哪怕现在，周围的那些贵族大臣早已不提这些，但从小徘徊在她耳边那些有心或无心的言语早就在她脑海之内深深扎根。
但是，现在她好像已经想清楚了。
事实上早在之前，在齐格飞和她说了那番话的时候，她就仔细思考了一下。
作为战士，觉悟是相当重要的。
但是这种觉悟却不一定要用在武艺的切磋之上，人生说实话不也是一样的么。
就希路达自己的立场上来说，将来注定要继承王位的她所面对的‘战斗’绝对不是纯粹的武艺就能摆平的。
向死而生什么的，也许这番话并不适合用在继承王位这件事上。
但道理却差不多。
做好准备、考虑到失败的后果并最终鼓起勇气，在这个过程之中，所谓的性别根本是无关紧要的。
而在想到这些后，希路达突然发现，自己对于男女性别的这个话题好像没那么在意了。
不过这毕竟是从小就扎根在脑海之中的想法，别说齐格飞自身在谈话方面是个菜鸟，哪怕是点满了交涉的高手也很难凭借三言两语就消除这种魔障。
不过，希路达自己却感觉得到，她的情绪的确平稳了许多。
那么话说回来，齐格飞究竟算不算一个好老师呢？
绝对不是……
当理清楚了脑海之中的那些思绪后，希路达再一次给脑海中的那份猜测下了定义，而且依旧没有任何的犹豫。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吧，即便抛开了男女性别这种容易让自己发怒的话题，她依旧对齐格飞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满。
至于这种不满究竟是什么，一直注视者自己闺女表情的老国王已经有了答案。
他可不同于他的女儿，即便是一个傻狍子，在年过半百的时候也该拥有阅历所凝聚起来的那份智慧了才对。
更别说格里泼尔从年轻之时便有‘智者’的名讳，而当他变得苍老的现在，他的名号则是‘智叟’。
总之无论如何，前边的那个‘智’是绝对不会被摘掉的。
所以，这样的他当然看得出自己的闺女到底在想些什么。
说白了，她面容上浮现出的那种纠结与不满纯粹是因为她不服气罢了。
无关性别、无关个人喜好，仅仅就是因为齐格飞正面击败了她这件事，她不太服气。
因为那场战斗没有任何的外在因素，她本人就是彻彻底底的被碾压了。
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只会诞生两种情况：
一是为对方的实力而惊叹，紧接着承认自己的确有所不足，但因为对方实在是太强了，被击败的人根本生不起再挑战的心思。
几乎令人绝望的差距让他们从此放弃手中的兵器，或者说，他们也可能直接冲上去当别人小弟。
这种事是很正常的，但以希路达的自尊心她很显然做不到这点。
事实上，她更像是第二种人：不服气。
不过这也是分情况的，但希路达的心眼并不小，她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想要去谋害对方，这种事太low了。
但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与神经也没有大到会对这种事视而不见、不放在心上的地步。
对她来说，这种失败的苦果虽然不会影响太大，但终究会让她心里不舒服。
而想要让她彻底清洗这种不快也只有一个方法：打回去。
她必须将自己身上承担着的这种失败原原本本的还给对方才行。
不过，关于这方面的成功率，其实格里泼尔并不看好。
伏尔松格一族英勇善战，这并不是单单由齐格蒙德一人打出的名号。
在那位英雄国王手握神怒圣剑打响名号之前，大地之上已经开始流传属于伏尔松格的家人们的名号。
不过当时，他们并不叫‘伏尔松格一族’，而是有着其他的名号。
希吉、英格维、伏尔松格、齐格蒙德再到现在的齐格飞，几代人下来，伏尔松格一族一直都是如此强大。
所以，格里泼尔并不看好自己闺女的‘复仇’。
不过没关系嘛，多接触才是好事，说不定一来二去就咳咳咳。
“国王陛下！”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佩戴着佩剑的侍女快步走来，“外头有来访者！”
“嗯？”
侍女的话不由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南娜还是希路达都被此吸引。
“是什么人？”希路达不由开口问道
而在自家公主询问的时候，那盾女却陷入了思索之中，甚至到了最后，她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红霞。
“嗯，那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一向训练有素的盾女在这一刻居然给出了如此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这不由让女孩皱起了眉头。
“我问你什么人！”
“与南娜殿下有关。”
“我？”

第六十七章:陌生来访者!
自家训练出来的盾女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为国王的格里泼尔再清楚不过了。
这实际上是自家王国……甚至是整个米德加尔特都会做的事情。
首先从王国各地搜寻孤儿，男孩送入军队当做少年兵锻炼，女孩则送入王宫中当侍女。
而且这些侍女不同于一般人。
王宫之中的侍女一部分来自平民或者贵族家庭，这些侍女是拥有‘工资’，她们每年都会将自己的收入寄回家乡，因为她们在王宫之中用不到这些。
但是，被王宫直接收养并当做盾女训练的女孩却不是这样，因为她们自小在王宫长大。
她们也不需要什么财物，一般情况下来说，盾女在王宫之中也拥有不小的地位，无论吃穿住在王宫内部就能解决。
哪怕奉命离开王宫出去办事，这期间的花销也由王室一并承担。
而这样能让王室中人托付重任的人物当然不是什么犄角疙瘩里挖出来就用的人物
能在宫廷之中为王室成员服务并最终获得了‘盾女’的称呼的女人无一不是没有任何牵挂、将一切都献给了王国与王室的人物。
而且，自从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席卷了整个冰岛的战争结束后，格里泼尔对于看守王宫、充当护卫与侍女的盾女的选拔、训练就十分上心。
在这种情况下，王宫内部的盾女质量绝对不会差。
她们通常宠辱不惊、在平时会以一副温和的姿态对待周围人，而在进入战斗状态时则会以最为冷酷的姿态对待敌人。
盾女，这份职业便是‘凡间女武神’。
而这样的女人居然流露出了宛如小女孩一样的态度，这不得不让格里泼尔重视起来。
他那略显老态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精光，而在这一刻，盾女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像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一样。
她不由站直了身体，与此同时，她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国王陛下。
在这一刻，国王陛下的神色无比阴沉，这不由让她低下了头。
国王格里泼尔，平时他虽然以一副温和慈祥的态度对待周边人物，但宫廷里那些年迈的侍女都曾经对她们说过有关国王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当国王陛下仍然年轻的时候，他可是利用魔法强行驾驭住了各种各样的凶悍魔兽、以几乎一人之力构筑出了守护王国的防线。
虽说这并不是中庭世界崇尚的勇武，但就震撼的程度上来说丝毫不逊色于其他英雄人物。
而就是这样的事迹不免让盾女产生敬畏。
她这种身份拿出去或许会让人觉得羡慕，但盾女终究是依附于王室与英雄的存在。
“是我的错。”她不由开口说道
事实上，这并不是她主动背锅，因为这的确是她的问题。
作为训练有素的盾女，她应该在主人提出问题那一刻便做好充分的准备来回答，而不是在旁边扯一些无关的废话。
不过就在她这么说的时候，国王陛下却没有了回应，他的目光早已跨越了空间、以魔法的手段投射到了宫殿之外。
伴随着宫殿内的符文微光，格里泼尔的眼眸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外部的景色。
一个男人立在那里。
他的身上穿着普通的皮革大衣，腰间悬着一柄普普通通的剑。
打扮看上去好像很普通，但身上却莫名浮现出无比高贵的气质。
他的金发与白皙的肌肤好像反射着光辉那样，整个人都带来了一股温暖的气息。
这是哪个贵族的孩子？
这是格里泼尔的第一反应。
事实上任何人看到门口的那个年轻人都会有这样的猜测与反应，因为他的皮肤太白了。
白皙、晶莹，看上去甚至不像是男人拥有的肌肤。
这种皮肤看上去的确能让人产生清爽的感觉没错，但与他身上的甲胄、皮革衣却产生了一种令人不适的反差。
他真的不适合穿甲胄……
即便以格里泼尔那经历战争、统治王国二十多年的眼光来看也是如此。
但紧接着，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王国内的贵族他都认识，格里泼尔甚至清楚的记得那个年龄段的年轻人的名字与面目，而这其中并不包括这有着一头金发的年轻人。
所以，他绝对来自王国之外。
那么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是一个人来的吗？
他究竟带了多少人？
他是哪个王国的王子？
在这一瞬间，格里泼尔的脑海之中不由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而就在他思索起这方面的问题时，一边的盾女也终于开口了。
“他说他来自挪威。”
因为之前已经说了与南娜有关了，所以盾女也很干脆的顺着这一层人际关系说了下去。
“他说他是来接南娜殿下的。”
与此同时，盾女也不由向那边上明显发懵的公主殿下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这种眼神是每一个女孩都会有的，因为不会有人不羡慕她。
他英俊潇洒、谈吐不凡、阳光开朗。
虽然居住在宫殿内的那位同样不凡，而且相比之下更具男子气概，但现在宫殿门口的那一位就容貌上来说却更胜一筹。
好像看到他，她那颗本该成熟稳重的心扑通扑通的在跳。
“来接南娜的么？”
在得到了这个答案后，希路达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闺蜜。
她其实想从者姑娘的脸上找到点蛛丝马迹，但是，她失望了，因为就连南娜也是一脸懵逼。
“来接我的？我没说要回家啊。”她开口说着
这是实话，南娜有着充分的自由。
作为公主的她在父王决定她的婚姻之前，她都可以在外边晃荡，而她也在自己闺蜜的王国居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而且，作为公主，她当时不会自说自话的回去。
虽然一切可以从简，但她必须先寄一封信告知自己的家人才行。
这是传统，同时也是南娜自己的习惯。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是冰岛的王城烟港·雷克雅未克的王宫，在这里，公主南娜的任何行为都不会是‘秘密’。
且不说那些在这里的侍女，单单是南娜自己带过来的侍女行动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受限的，更别说南娜一直和希路达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由，南娜心底泛起了一丝丝的不安，因为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终于到这一天了啊……”

第六十八章:也许是鸵鸟
仔细想想都该知道了，父母那里对南娜一直都是放任的，无论她在哪里都不会过问太多。
因为她是王室的‘模范公主’，她举止得体、进退有度，在外绝对不会给自己的父母还有整个挪威王室丢脸。
比起希路达这个三天两头就想搞事的闺蜜来说，她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虽说她在冰岛的时候也会三天两头的就和希路达一起往王宫外跑，不带任何侍卫随从就在烟港甚至是烟港以外的土地上游荡。
但是，这些行为都是秘密的，没有人知道，哪怕连她自己带来的随从都不清楚。
所以，她的形象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可以说是最让父母省心的乖女儿了，所以父王与母后一般都不会管她究竟去哪。
当然了，这仅仅是父母放任她自由行动的理由之一，甚至可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好听一点的说法。
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去看待的话，那说出来的话可能要难听一些：
因为她对于整个王室来说并没有太多的用处，有用的不过是那层公主的身份以及她那美丽的容貌罢了。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她甚至都不需要出现在宫廷之中，反正大家都知道有她这样一个公主在，那就行了。
而现在，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挪威那里居然有人来接她了？
这背后的理由还能是什么……
“还是有点不舒服。”
在充分消化了这方面的信息量后，南娜最终只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即便她自己觉得自己完全做好了准备，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都不会就此退缩。
但是，当她脑海之中那个场面真的到来后，她心底更多的却是一种不忿。
完全开心不起来……
毕竟，她现在的自由完全建立在父王母后都对她不管不顾的基础上。
当她与不知道哪来的贵族或者王子结婚后，她的一切都会受到限制。
也许在未来，她或许会有几个可爱的孩子，她依然衣食无忧、过着无比富裕的生活。
甚至，稍微想的好一点吧，她未来的丈夫会对她特别好。
也许在未来，她可以在这段从来都没有‘爱情’的婚姻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但是，这一切都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而未来对她来说终究还是不确定的。
她的丈夫可以很爱她，可以让她好好培养一下婚后感情。
但与此同时，她未来的丈夫也可以是在纯粹的利用她。
说到底，她的这种不满完全来源于对未来的惶恐。
她并不是格里泼尔那样的智者与巫师，没办法利用传说中的第十八个神秘符文来替自己解读‘未来’。
而她现在唯一确认的事情其实也只有一件：她的婚姻生活不会平静。
因为之前她已经从格里泼尔那里得到了一知半解的预言……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景象：遮蔽了视线的温暖光芒被散发着青辉的剑破开了。
这一幕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格里泼尔出于谨慎，他给出了两种解读方式，但无论哪种对南娜来说与她希冀着的那种‘自由平和’都相去甚远。
无论如何，利剑都应当是不祥之物才是，因为这意味着她未来的婚姻会被‘斗争’所充斥。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
想到这里，南娜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希路达与格里泼尔。
这种想法并不是在这里杞人忧天，也并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闺蜜与好友不信任。
事实上，正是因为她相信着希路达、她重视着自己的好友，所以才会对此产生疑虑。
因为现在的这段时间，她本人的行动其实是受到一定限制的。
至少在齐格飞来此拜访的这段时间，她不能离开冰岛。
理由很简单，因为在米德加尔特的各个王国流传的消息之中，伏尔松格的后裔、齐格蒙德之子齐格飞。
即便是南娜这样的人都明白，他之所以制造了自己的‘死亡’，那就是因为想要掩盖自身的踪迹。
在这种时候，他来冰岛王国拜访这件事如果流传出去说不定会引起极大的动荡。
甚至，如果南娜在这种时候回到挪威、然后这件事再流传出去，这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当然了，也许希路达会相信着自己的挚友与闺蜜，她相信南娜不会将这种话说出去。
但比起去考验她俩之间的友谊，她宁愿就此保留，不因为这种事肆意妄为。
“我不能回去……”最后，公主殿下开口说道。
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因为一旦回到挪威王国，她心底就会陷入某种煎熬。
作为挪威王国的公主，她应该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说出来。
但是，这个消息又与自己的闺蜜希路达有关。
本来的话，她一直克制着自己所‘知晓’的情报量，只去‘了解’希路达告诉自己的。
虽说这种做法有些偏向鸵鸟，但这已经是南娜所能想到并去施行的最好方法了。
而且事实上，她也一直控制的很好，与希路达之间的友情并没有掺杂进什么国家利益，也不会因此背上‘叛国’的骂名。
唯一一个超出了她的预料的实际上就是齐格飞来访这件事。
本来以她的习惯，她不会参与这方面的事情，她甚至都没想参与什么宴会。
但格里泼尔说没关系，所以她就以希路达友人的身份参与了宴会。
之后便得知了一些容易让她里外不是的人消息……
诚然，挪威本身与尼德兰王国并不接壤，但双方终究有通商，而且说不定她的父王还会利用这个消息去做些什么。
所以……
“我现在不能回去。”
她的这番话则让希路达有些惊讶，她平时看上去虽然大大咧咧、脑筋有时候也转不过弯，但这不代表她蠢。
所以她当然能明白南娜这短促的话语背后的含义。
不过，还没有等她说些什么，格里泼尔便伸手拍了拍自己乖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往后靠靠。
“回去与否，这种事当然是由你自己来决定的。”迎着南娜那略显慌乱的视线，格里泼尔开口说道，“但是，即便你不回去，也不应该将到来的‘客人’拒之门外。”
“也对……”在听到老国王这么说后，南娜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就见见吧。”
然后，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注意到了一边的盾女的视线。
王宫中的侍女，她的目光明显有些微妙，这种欲言又止的态度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第六十九章:相遇!
最终，盾女也没有回答南娜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实际上她的脑子并不如同两位公主还有国王那样转的快。
在两名公主与国王都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现在的盾女的眼里，南娜殿下貌似有点……作。
盾女毕竟只是盾女，依照她们从小培育出的那种思想，她们觉得为了王国奋战甚至是献身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们将抚养自己长大的王国、王室视作最终的归宿。
所以，她们体会不到南娜此刻的那份复杂的心情。
对她们来说，有人亲自来外边迎接应当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更别说，门口的那一位男士还是如此的英俊。
不过即便心底有这种想法，从小便接受了全方位教育的盾女也不会就此说出来。
这并不是害怕招致惩罚什么的，只不过是因为她们的地位还没有高到能对公主的友人指手画脚的地步。
盾女即便拥有崇高的地位，但她们终究还是王室与英雄的仆人，更别说王宫之中的盾女一直都喜爱着她们未来的女主人：希路达。
作为王国唯一的继承人，而且还是一名女孩，希路达无论是在同龄还是年长一些的那些盾女眼里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那些同样衰老的盾女因为对国王格里泼尔抱有爱慕之情，这种爱慕伴随着一同在战争中奋战升华成了另一种感情。
不过，因为老国王一直挂念着自己的亡妻，所以这段爱慕也就没了后续。
即便她们的女主人：来自巨人国度约顿海姆的贡露逝去了二十年，但年迈一些的侍女最终只能将这份感情全部倾注给了国王陛下唯一的女儿。
而在她们这些长者的影响下，被她们抚养长大并教导的盾女们也自然而然对她们的女主人：公主希路达抱有亲近与喜爱。
毕竟她心地不坏，甚至还是个姑娘，所以能与她们聊很多，也能切磋武艺。
对这个年轻的小主人，她们心底只有亲近与喜爱，所以连带着，对她在外边认识的那些朋友，她们也不会指手画脚。
“不，并没有什么问题，南娜殿下。”盾女开口说道，“只不过，前来迎接您的那一位相当的优秀。”
仔细想想，盾女觉得自己还是在这方面说一下比较好。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了解了挪威的公主殿下此刻的那份心态。
紧张、不安……
盾女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想让紧张的她尽可能的放松下来。
毕竟在她看来，站在门口的那个英俊的男人并不是坏事，而那不凡的气质注定是只有家世高贵的人物。
如果能与这样的人在一起的话，未来的婚姻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因此根本不需要去惧怕什么。
但对此，南娜只是摇了摇头。
她在意的显然不是这种事情，但有关她的婚姻预言，她也不愿意与这些侍女们分享。
所以，在最后，她仅仅是深吸了口气。
“不是这种问题。”
她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就没有了回应。
不过在这个时候，希路达却握住了她的手，这让她那颗纠结冰冷的内心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安慰与温暖。
“总之，能拜托国王陛下腾出点空间么？”
“不用那么见外。”看着南娜，格里泼尔缓缓开口，“毕竟我对那年轻人也有点好奇。”
好奇……
这实际上只能算是比较‘客气’的说法，格里泼尔实际上真正感受到的是一股沉重的压力。
而且看样子，这种压力实际上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
这是因为见过他手下的盾女都对那个金发男人抱有好感的原因吗？
还是说，这是因为自己通过魔法在窥探？
甚至，仅仅是因为是巫师，通晓符文，更了解人类无法驾驭的超自然力量，所以才会这样？
对于这一点，格里泼尔说实话有些想不通。
他只知道一点：他其实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不安了。
即便是在面对那成名已久的伏尔松格贤者也一样，因为他知道自己与那贤者之间明显有着共同目标。
但是，那个年轻人却不同。
这是一种完全说不出来的感觉。
说起来，这个年轻人到底来自哪里？
“希路达。”
“嗯？”
“你让齐格飞做好准备吧。”
“诶？”
…………
就在格里泼尔心事重重的时刻，年轻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门口。
他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急躁，仅仅是很安静的待在门口等待传唤。
不过与此同时，他那漂亮的眼睛则直视着紧闭的王宫大门。
没有人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情绪想法，就连目前拦在他身前两名卫兵都看不出。
不过这两名卫兵先是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布雷达（Breida）先生……”那卫兵开口说道
就在听到他们的声音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两名男性卫兵。
“有什么事么？”
他的声音令人感觉到心旷神怡，话语仿佛自带一种温暖的感觉。
“没事，只是想请您稍安勿躁，想必，国王陛下很快就能接见您的。”
对面前的那个年轻人，他不由自主的就用上了尊敬的语气与口吻。
因为这个原因，他不希望他因为久等的原因而心里烦躁什么的，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而对此，那名为布雷达的男人仅仅是微微一笑。
“没关系，我只是来接南娜的……”
然后，突然之间，他面容上的笑容消失了。
因为突然之间，一股强烈的心悸之感在他心头泛起，这让他不由回过头去。
那里是烟港的居民。
王宫之外更远的地方是居民们的商铺与建筑，在那里也有流动的小摊贩，更远方则是海港。
虽然普通人绝对没办法一眼望到头，但布雷达却可以。
但即便如此，他一时之间甚至没有找到那种让他产生一种强烈不安的身影。
而最后，在人群之中，一个披着粗布斗篷、穿着银亮战甲的男人的身影缓缓走出。
这是一个凡人、身上带着诅咒的气息。
这个人是……
“霍德……”
唤出了那个自己有些陌生的名字，布雷达双手下意识的环在了胸前。

第七十章:这人是谁?
另一边，当霍德一步步走向宫殿的时候，他正在细细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他这边的状况其实挺逗的。
本来的话，按照《九界》这破游戏的设定，主线采用的基本上循序渐进的推进设定。
虽说为了照顾玩家的游戏体验，尽量不会在主线层面玩什么割裂。
但曾经有家长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抗议游戏让自己的孩子过于沉迷并因此投诉世界树公司，结果运营最终决定将任务的剧情线分割。
也就是说，运营强制性规定能一天体验到的剧情，到了一定程度便强制性休息。
不过，为了增加玩家的代入感，不让玩家因为这种事情对游戏诟病或者失去兴趣，运营对于游戏内容的‘分割’也相当的有艺术感。
他们并不是胡乱切割游戏内容的，而是将任务剧情死死的限制在了‘一天’之内。
基本上都是如此，无论时间间隔有多久，只要是‘一天之内’的内容。
这一点起初牢牢的限制住了玩家们的攻略进度，所以在起初被不少玩家诟病。
不过在后来，当抨击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后，赞美的声音就此蔓延了上来。
一天限制的剧情容量有时候足以让玩家沉浸于此，但有时候，那些纯粹的对话剧情结束之后，玩家则能节省出大量的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无论是回头去刷那些自己感兴趣的副本还是支线内容都可以。
甚至，在后来，还有玩家在论坛上宣称，这种游戏方式才是《九界》的正确打开方式。
因为这能最大限度的帮助玩家去体验各种各样的游戏剧情之中的细节。
这句话倒是没说错，因为在游戏里，先做某个支线的话，在主线里，这条支线的成果会在主线里显现出来。
甚至在当初，还有玩家总结出了‘在主线之间必做的支线’这些东西。
不过至于帮助玩家最大限度的体验剧情什么的，这点听了笑笑就好。
毕竟无论如何，游戏方式都是玩家自己决定的，而且基本不会因为外界因素改变。
而对于相当一部分玩家来说，世界树的这种限制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
因为他们的游戏过程是这样的：
世界树公司做出分割限制之前：
沉迷于剧情，不在乎日夜，干脆用营养液在游戏舱里呆几天，推完下线（√）
世界树公司做出分割限制之后：
合理安排时间，推完一天的剧情后去体验制作组精心准备的其他支线内容（×）
合理安排时间，推完一天的剧情后沉迷于副本里刷坐骑和幻化用装备（√）
当然了，事实上游戏里还有一部分是纯粹的剧情党，这些人干脆是推完下线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装备和战斗等级。
不过事实上，世界树公司的这种切割也不是坏事，毕竟它将庞大的一坨主线剧情切割开后，的确给了玩家更多的空闲时间。
不过，有人会说：玩家可以自行选择剧情的断裂点啊，毕竟自己的时间自己分配才舒服。
但事实上，玩家其实是一群自控力很差的人。
这里并不是说全部，但大部分的确是如此。
因为在玩家的概念里，所谓的剧情总是一大坨不可分割的内容，他们总想要一口吞下去，而不是自行慢慢切割。
而最后，基于这种游戏方式，世界树公司后来逐渐的将内容都塞进了一个特定的场景之中。
基本上不会让玩家产生莫名断层的感觉，一个场景就能解决掉相关一日的事件。
他们是这么设计的，而且一直以来也做得很好。
不过现在，霍德这里就出现了第二个问题。
他连续触发了两个场景……
之前在和格里泼尔谈完话后，他就跑路了。
依照他的想法，明天上线的时候估计就能让齐格飞跑路去北海了。
结果当他好不容易离开任务场景的时候，系统的提示便让他再次回到了这里。
“我说这不会是什么支线吧……”
一眼便看到了那站在王宫之前的男人，霍德不由嘟囔了这么一句。
同一个任务物品触发两个截然不同的任务场景，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其中一个是主线、另一个则是支线。
但要命的是，在进入任务场景的时候，玩家实际上是不知道自己接触的究竟是什么的。
系统不会对此有任何提示，它只会机械性的告诉你这里能触发一个任务场景。
但是，既然触发的任务物品是那块用来和齐格飞沟通的符文石，那么这个任务理论上来说应该与齐格飞有关才是。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站在冰岛的王宫门口的人物究竟是谁？
在看到那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暖洋洋气氛的男人后，霍德便陷入了思索之中。
他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这个男人他并没有见过。
无论是新资料片的补充设定书还是论坛力的玩家都没有发过这方面的内容。
当然了，也许是因为霍德本身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与NPC有关的事情——他本人毕竟没有先把新资料片的俊男美女全部看一遍的那种习惯。
不过唯一可以确信的是，面前的这个家伙应该没有在之前的剧情或者上个版本中出现过。
而且，麻烦的是对方的阵营并没有判明，所以就连判断阵营的标识都没有出现。
然后，带着这种疑惑，霍德最终来到了宫殿的大门之前。
“嗯……？”
事实上，霍德的到来也的确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他能感受到那种视线。
在他朝着烟港王宫的大门走来的时候，那个看上去散发着温暖气质的男人一直在注视着他。
而且，那种眼神也说不上友善。
虽说霍德自己可能不太坑确定这点，但他的确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对他似乎有某种不满与憎恶。
他们认识？
这是不可能的，至少霍德并没有这方面的印象，无论大小任务支线他都没见过这人。
但是，他既然表现出了这种不满，就说明自己身上的确存在着让他不适的东西。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不，其实是什么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把控言语上的主动权。
“我从未在冰岛见过你。”
最终，没有等对方开口多说些什么，霍德便说出了这番话。
“你是谁？”

第七十一章:你不是人类吧?
事实上，以霍德自己的性格，他一般很少主动对NPC开口。
依照他的习惯，在任务场景之中，他总是会先等NPC开口，通过对话得知对方的想法与目的。
这样的话，自然而然就能引导出任务了。
不过，他的这种习惯仅限于对那些友善或者陌生的人。
因为霍德自己的这副打扮在中庭世界是很标准的流浪冒险者。
再加上他用头盔遮掩了面容的缘故，也许会有人对他的这副打扮升起戒备的心思，但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抱有厌恶才是。
中庭世界毕竟是一个尚武的世界，而一个穿着重甲、背负着双手重剑的男人不说受欢迎，但绝对不会让人产生恶感。
虽说霍德并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让他人产生了这样的感受，但他知道，如果对方一直抱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恶感的话，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对话。
而如果对方不开口说话，那么他就更加不可能知道对方的身份了，在这种状况下，他们在这里站上一整天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因为排除掉‘任务’这个很明显是为玩家提供便利的机制的情况下，世界树公司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设计的任务场景与现实是无异的。
已经在面容与眼神中莫名表露出厌恶的情况下，想让他继续开口说话是完全不可能的。
因为他的神态与面容上，霍德觉得自己大概能判断出对方的一部分性格。
虽然没有办法像某些大佬一样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并推测出全部，但他至少知道对方的性格并不张扬。
别说本性，至少现在表现出来就是这样。
无论他本性如此还是实际上另有所图，他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克制着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搞清楚这个陌生人的身份也只能主动出击了。
“你绝对不是冰岛的人，甚至不是挪威的人，看打扮更像是来自陆地上的。”
在无比笃定的说出了这番话的时刻，霍德也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
抛开了各种各样的感觉，他只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审视着那个男人的服饰与动作。
衣物与护具以轻便为主，这虽然是常年漂泊在海洋上的冰岛战士的标配了，但就武器上来说却完全不对。
简单来说吧，实际上只有玩家这种群体才会只携带一件兵器，因为他们是通过技能点来点武器技能的，其他兵器基本用不上。
但在世界观的设定之中，一个真正的战士应该有三件随身携带的兵器：
长矛。
一个优秀的战士会选择适当的距离，而从远方发起冲锋或者需要拉开距离的时候，可以随时随地丢弃的廉价长矛是必须的。
盾牌。
一个优秀的战士一定会考虑到自身的安全，在必须面对敌人的时候，一面能保护自身的盾牌当然是必备的。
更不用说，常年在海面上漂泊的冰岛与挪威的战士们基本不穿重甲。
身穿皮革甲进行厮杀、劫掠的时候肯定需要用盾牌保护自己、甚至是保护自己的船只。
而最后一件便是趁手的单手武器了。
一般情况下来说，海上漂泊的战士们会选择能让他们发挥自身力气的兵器。
所以，他们一般都会选择战斧。
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不是如此。
他全身上下似乎也只有皮衣与金属的护具比较像话，腰间的那柄剑甚至都给人一种没经历过实战的感觉。
当然了，霍德也不是单单凭借这一点就断定对方并不是冰岛人的。
因为在海上漂泊的战士也不是不用剑，但之前也提到过，他们更偏好能让他们发挥利器、制造物理伤口的兵器。
所以他们即便是用剑、在锻造工艺上也绝对不会用‘刺’。
事实上靠海的这些战士的佩剑普遍都是以‘砍’为主，剑身则会加厚加宽，剑刃之上甚至会施加血槽。
这些都在‘战争’这个词汇之中衍生出来的智慧。
但是，面前的男人甚至都没有这些‘标配’，而他那白皙的过分的皮肤也根本不像是一名经历过风吹日晒的战士才拥有的。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气质上来说明显不凡的话，霍德绝对会将他当成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贵族家的孩子。
总之，虽然看上去好像无比英俊，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感受到舒适，但他的这种‘穿着’却令霍德感到没办法恭维。
衣着像是海面上漂泊的战士，好似冰岛、挪威的居民。
但就武器的配置上来说却更近似陆地，不过那肌肤甚至都让人怀疑他父母从来都没打过他。
穿的像个战士，但看上去却又不是战士。
这样的人从表面上来看的确没什么问题，但在一些年长者眼中，这种穿着不免显得无比愚蠢。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又有什么事？
而且，他眼神与面容之中的厌恶也必须得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霍德自认为自己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只考虑中庭世界的话，他得罪的人基本都死了，剩下的不可能知道他还‘活着’的事实。
排除掉通常情况来说的‘第一感受’、再排除掉‘积怨’这种可能性的话，剩下的范围已经很小了。
而最后，霍德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某些猜测。
“哦豁，有点意思……”
在心底浮现出某种想法后，霍德的手不由握紧，接着却又松开。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像是一个……人类。”
就在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那如同光芒一样温暖的男人转过了脑袋，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霍德。
很明显，他的养气功夫并不怎么样。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顺风顺水，所以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冷静点，我也没有将你的身份点穿的想法。”
布雷达就这么注视着霍德那无比朴素的头盔，透过头盔的缝隙，他看到了那头盔之下的浑浊与黑暗。
“怎么知道的……”
“你穿的就不像是个人还问我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头盔的阻隔吧，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但在这声音之中，布雷达所听到的却是一种微妙的讽刺。
至少，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声音与话语。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会仔细研究一下武器。”
是的，武器。
他们永远不会懂得人类的‘学习’，也不会明白‘历史’的重量。

第七十二章:阵营
研究武器……
当霍德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抛出这样的话时，布雷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悬在腰间的剑。
他其实并没有理解霍德口中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那个身上带着他所厌恶的诅咒气息的男人的观察力相当毒辣。
周边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身份，但这个男人仅仅是一眼就发现了他身上的不同。
但是，他的这种语气却莫名令人不爽。
甚至，他都有这么一种感觉：这个男人好似天生就是为了激怒他人而存在的。
“你的穿着像是漂泊在海面上的水手、你的皮肤像是居于深闺的少女、你的气质像是高贵典雅的王子，但你的武器却像是玩具一样可笑，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在听到霍德那番宛如连珠炮一样的言语时，布雷达的心底先是浮现出一抹惊诧。
因为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会对他的衣着做出如此点评。
一方面是因为他生活的环境无比宽松，另一方面也正如同霍德猜测的那样，他从小到大只能用顺风顺水的来形容。
一直都是父母眼里的乖宝宝的他从来都不惹事。
也因此，在他长大后，无论他做什么，无论是父王还是母后都会给予支持。
没有人挑过他的错，而在衣着方面，其实也没人能点出什么错误。
毕竟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而布雷达反而是那种仔细研究过人类的衣着的人。
不过，他本人所谓的研究实际上也就是‘照抄’罢了。
这是事实，所以在一个真正的人类面前暴露出了缺陷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他也仅仅是一个人类而已。
当一个人类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的时候，布雷达心底可没有任何虚心接受的想法。
毕竟再怎么说，他印象之中的人类永远是那副孱弱的模样。
在最为窘迫的时候会大声呼喊神明的姓名，祈求帮助。
在布雷达的意识之中，人类与他们永远不是平等的。
他仍然记得当自己步入父王搜罗来的那些勇士英魂居住的森林里的宫殿。
当自己走进宫殿的时候，第一个迎上来的并不是那些有着美丽双翼的女人，反而是那些在凡间被冠以‘英雄’的人物。
那些人物对他都恭恭敬敬的，而这些人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无一不是拥有着至高的身份。
有些人是统御一方、几乎一统中庭的国王
有些人是仅凭一己之力就主导了一场战争走向的勇士
有些人更是白手起家、在女武神的协助下从无到有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与王国
就连这些人都必须对他恭敬，甚至是对他表达忠诚，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居然敢如此……
“哼，愤怒么？”
然后，就在布雷达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传来的这番话不由让他再一次陷入了惊诧之中。
他发觉自己根本没办法跟上对方的思路，那个身穿战甲、背负着巨剑的男人的思绪好像相当跳跃，这让他根本跟不上节奏。
“我猜你一定很少与人交涉。”
之前，霍德还会等待对方自己说点话，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却没有继续等下去。
“而对于人类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的，不可能的……
“在这中庭世界、在米德加尔特，人类的王国别说对外了，即便是内部也充斥着尔虞我诈，所以在长久以来，喜怒不形于色几乎是必备的课程。”
从这种角度出发思考的话，布雷达此刻的表现就有点拙劣了。
但是，布雷达却总觉得自己能在这方面找到反击的机会。
“兄弟相残……”
他只是重复着这些话，不过就在他想利用这种话题做些文章来反击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讽刺。
在那头盔之下传来的视线让他感觉到有些刺痛，甚至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我想，你一定来自一个不需要勾心斗角的地方。”
因为在言语上完全无法占据什么优势，所以在此刻，布雷达也只能在这方面‘被动挨打’。
什么都做不到的他只能在这里静静听着这个人类在那里大放厥词。
“你不懂一柄优秀的武器对于一个人类的重要性，所以你才会随便带着一柄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玩具’。”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并不喜欢用武器，或者说你根本不需要武器，你们在这米德加尔特‘几乎’没有任何威胁。”
他就在站在那里，但却好像已经接近了真相，而这连环不断的话语则让布雷达不由开始吸气。
他本来不该如此，因为以他的实力根本不该惧怕一个人类。
但是，心底浮现出的那种震颤的震撼感却挥之不去，这不由让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心脏在跳……
“你来自天空之上，来自那该死的阿斯加德，我说的对么？”
在听到那个让自己无比熟悉的词汇后，布雷达不由皱紧了眉头。
因为面前这个战士、这个男人的态度与他接触过的那些普罗大众截然不同，他对于神域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甚至别说是敬畏了，在他的声音之中，布雷达所感受到的只有一种浓浓的讽刺与憎恶。
那一句‘该死’就已经道出了所有的心声.
他在挑衅神明的尊严，而就这点就足以让布雷达头脑发热。
但最终，脑海中浮现出的某个名讳将他脑海之中的的那股冲动完全打散了。
诅咒的气息、对神明的不敬以及这种态度……
“你是霍德……”他开口念着那个对他来说无比陌生的名讳，“伏尔松格的贤者霍德。”
“哦豁，居然还有人认识我。”
“哼……”在看到那个男人承认了这点后，他只是冷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是赫尔莫德，他会中你的奸计、被你用阴损的招式谋害，但我不会……”
看着那坦然承认了自己身份的神明好像说出了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懵逼。
要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什么鬼。
阴损的招式？奸计？
老子记得当时自己堂堂正正的正面砍翻了他好吧？
我还没说他穿着铠甲和乌龟壳一样呢！
“你可以试试……”他开口说道
然后，逐渐的，布雷达头顶上那本来还没有完全判明的标记转化成了带有敌意的红色。
【阵营：阿斯加德（敌对）】

第七十三章:以后总有机会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事实上霍德自己也不大清楚，他不可能仅仅根据自己的感受去判断一个神明的身份，所以只能从外观上去判断。
首先他不是雷神托尔……
毕竟比起其他的神明，托尔是经常在人间以神明的身份出现的。
所以他的形象一直都可以说是深入人心。
不过当然了，想要从神殿里的那些高大塑像中看出神明原本的形象，这还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
毕竟随着时光的流转，人民总会对神明的形象做一部分艺术加工的处理。
所以凭此判断容貌很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过没关系，雷神托尔毕竟有一个最为标志性的物品：雷神之锤妙尔尼尔。
再加上在描述之中，他一直都是以力量著称的形象，是相当标准的壮汉形象，也是中庭无比流行的阳刚、坚毅的审美。
另外，还可以排除掉大神奥丁。
一方面是因为奥丁经常扮演的是老者的形象，很少去扮演什么不符合他本来形象的角色。
不过更重要的是，霍德很清楚自己的状态。
事实上他已经上了神明们的黑名单了，这一点完全可以从之前的状况中看出。
赫尔莫德所施加的那种‘诅咒’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刑罚，这完全是摆在明面上的最高刑罚。
而且，神明似乎并不想将他就这样直接绞杀，甚至想要将‘贤者霍德’转化成邪龙、成为下一任他们挑选的英雄的功绩。
不说其他，如果真的是奥丁的话，在他动手杀死了赫尔莫德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立场就充斥起了无法转化的憎恨与矛盾。
见到他别说是认不出了，不当场拿起自己的冈格尼尔的长矛朝着他戳一下都算是心思沉稳了。
不过说起来，神族血统的玩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算是免疫神明攻击的？
实际上在那里挑衅‘神明’的时候，霍德心底想了很多事情。
当初在亨定一族的王宫之前斩杀神使赫尔莫德的时候，他还以为神明的力量不过如此。
但仔细想想，赫尔莫德当初口中强调着的那些歇斯底里的话语很有深意。
“你不能杀我！杀死同胞是会受到誓约惩罚的！你会失去自己的神力！从此沦为废人。”
霍德仍然记得那个以速度著称的神明最后呐喊的模样。
虽说矮人告诉过他了，神明是很难死去的，因为他们不同于人类。
神明即便坠入极北之地，但只要在踏入海拉的国度之前将灵魂捞回来，那么便能通过魔法或者其他的什么手段复苏。
虽然这种说法听起来很过分，而且不讲道理，但这就是事实。
不过即便如此，神明也相当抗拒‘死亡’，赫尔莫德最后关头的那种表情绝对不是假象。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口中说的那番话就应当深思一番了。
‘杀死同胞会受到誓约惩罚’
这点在北欧的各个传说中都屡见不鲜，值得一提的是，最著名的便是有关光神巴德尔的故事。
传说中霍德尔无意间杀死了巴德尔，这一点导致他自身的神力全失，所以哪怕是一个凡间诞生、巨人血统的战士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他。
与此同时，奥丁之所以没有立即为巴德尔复仇却也不是什么亲情，诗歌与后续的传说中说的很清楚，奥丁只是因为那种‘誓约’的阻碍才没能亲自动手。
而这一点也得到了游戏里的洛基的认可。
在后续的任务之中，那诡计之神曾经将这些情报作为‘赎命礼’告知了他。
他的角色设定之中的‘神族血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神明来说的确具备着威胁。
虽说这种威胁是神王当初立下的誓约所致，主动权并没有被把控在霍德的手中。
但事实上，因为这份誓约的存在，神明也没办法对霍德自己主动出手。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面前这个明显涉世未深的家伙被霍德三言两语激怒接着直接对霍德出手，那会发生什么？
“哼……”
想到最后的结果，霍德头盔之下的面容不由露出了一抹挑衅且好事的表情。
他毕竟能完全理解这种所谓的失去力量的誓约意味着什么。
反正他这个破玩家肯定是没有神力的，但神明在设定上有。
这就相当于把对方拉到和自己同样的水平，再用丰富的经验击败对方嘛！
这一招霍德熟的很，反正就武艺上来说，他是不虚的。
赫尔莫德虽然并不是神明之中最能打的那个，但某种程度上也能反馈出神明自身的战斗力。
如果真的打起来，霍德不介意在这里再宰掉一个，顺便看看有什么掉落。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这一次绝对不会放跑他。
到了这个时候，他甚至都有些手痒。
不过就在气氛开始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声音却从宫殿大门那里传了过来。
“来者是客，既然都来此地拜访，那又为何如此。”
说话的人自然是格里泼尔了。
而且就如同当初接待霍德与齐格飞那样，他本人并没有出来。
为了彰显国王的尊严与神秘感，他一直都是利用魔法传递自己的声音。
不过当初，因为接见的是自己的侄子齐格飞，所以他并没有摆出太大的架子，从最初开始就是将那屠龙勇士当成家人看待。
但这次却并不一样。
“哼。”最终，布雷达还是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他本人对战斗没什么把握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一下，更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再一次看了一眼那神明的衣着。
伪装成一个人类特地来拜访，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拜访格里泼尔么？
不，如果仅仅是来找格里泼尔本人的话，作为神明只要显现出神迹即可，再不济也能通过女武神传递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却选择了亲自前来，这是否意味着他是想以这一层伪装的人类的身份在王宫中获得什么东西？
不是格里泼尔、甚至不太可能是希路达。
齐格飞呢？
不……
齐格飞现在再怎么说都是有女武神接触的对象，而且他现在就住在王宫内，如果他想要动点什么手脚的话，一定会被察觉到。
等一下，南娜……
突然之间想起了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挪威公主殿下，霍德的眉头不由上挑。
“啊，原来如此……”
终于想到了一些犄角疙瘩里的知识，霍德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以后总有机会……”
他呢喃着

第七十四章:三流小说的三流人物
虽说同样是作为主流传说存在，但北欧神话说到底真的是一个相当冷僻的神话类别。
希腊传说伴随着罗马征服希腊、与罗马自己的传说混合在一起从而流传开、成为了单独的体系，更有荷马为其整理出英雄史诗。
凯尔特传说虽然同样无比凌乱，甚至至关重要的‘地区’的名字也丢失了。
别说神话世界观了，就连用以贴合历史的英雄传说也发生了丢失，甚至还因此出现了疑似跨越了时代、前后总计跨越了500年的、历史上存在的国王。
但是，就如同希腊拥有荷马那样，凯尔特传说最终敲定体系、整理出完整的世界观离不开一个人的帮助：威廉·巴特勒·叶芝。
这个人物有些人要么没听说过，大部分人则是因为他书写的情诗才接触他的。
叶芝与茅德·冈之间的爱情的确令人动容，但事实上就像是茅德冈女士最终拒绝了叶芝的求婚的说辞那样：
“他是一个像女人一样的男子，我拒绝了他，将他还给了世界。”
多愁善感、偶尔会踌躇不前，但与此同时，他也无比果断、而且富有勇气。
也许正是因为茅德·冈女士拒绝了叶芝，所以才塑造出了后来推动了爱尔兰的文化复兴运动的文学巨匠、伟大诗人。
总之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位文学巨匠，所以凯尔特神话才不至于被宗教完全吞并，神秘的爱尔兰土地才得以完全保留了属于自己的故事传说。
而与它们相比，北欧神话不免有些‘偏门’。
它不像是希腊、罗马与凯尔特那样拥有足以融入古代历史之中的英雄传说，唯一的几个拿得出手的英雄人物甚至是在一神教的影响下才创作出来的。
而论流行年代，德鲁伊教派在爱尔兰存在已久，即便一神教的入侵都没有办法抹消它们的影响力。
至于希腊神话就更加不用说了，即便是与罗马神话混合，但罗马毕竟是曾经的帝国，欧洲文化、文明最大的起源地，多神教又是他们的国教、更有万神殿。
虽说在后来一神教逐渐取代了多神教，这奠定了一神教逐渐遍布欧洲大地的基础，但多神教却没那么容易抹消。
即便到后来也已经不是什么合法宗教了，但作为文化保留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总之，无论是希腊、凯尔特还是苏美尔，像是拥有自己的体系甚至是英雄史诗的神话传说都有着自己特有的文化，甚至曾经统治大地相当长的时间。
那段时间已经将所谓的传说文化刻录进了土地之中，即便后来被驱逐，但他们特有的文字却将其保留、记载了下来。
但北欧一系的传说却并不是这样……
单单从传说文化的角度上去考虑的话，他自己都没有一个完整、统一的说法。
在一神教产生影响并取而代之之前，它自己都是混乱不堪的，而后续的整理甚至是十字教的修士们自己完成的。
所以就这方面来说，虽然看上去好像很完整、但种类可以说是无比繁多。
也因此诞生了所谓的‘主流’与其他的一些边角料。
更别说，霍德自己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是从百毒百科入手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即便他从各种渠道找来了一些应该能算是入门的书籍。
但是，有些事情即便是知道但真的很难想起来。
比如说南娜……
这个人物在传说里是绝对出现过的，不过因为出场是人类的公主身份的缘故，所以霍德最初反而没想起些什么。
甚至，他都没仔细看过这方面的内容，因为他最近一直将注意力摆在了必定要接触的赫华勒的身上。
但是，在牵扯到有关神明的这些事时，他脑海中瞬间反馈出了这个名讳的另一层身份。
南娜什么的，这好像是一个女神的名字来着？
不过南娜（Nanna）作为女神究竟象征着什么，这点霍德老早忘了，毕竟这只不过是随口一提的事情。
但是，她的另一个身份，霍德是不会忘记的。
光明神巴德尔的妻子……
且不论南娜自己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成为神——究竟是由人成神还是生来就是神，但这方面的疑惑并不能阻止霍德去猜测那个家伙的身份。
“巴德尔么……”
虽说他的戏份可以说是相当少，比起托尔、奥丁、提尔甚至是神使赫尔莫德来说，他的个人故事说实话并不多。
如果用文学层面的说法去阐述的话，他就是一个工具人。
民间的崇拜与信徒甚至比洛基还少，从后世的角度去看的话，就像是‘诸神黄昏’这种灾劫的钥匙一样。
如果说‘埃达’的作者是一个三流小说作者的话，那么巴德尔就是这个三流小说作者创造出来的三流人物。
没有前缀、没有任何描述，单纯的告诉你，他的死会引发诸神黄昏。
然后他死了……
没有人知晓传说中的光明之神的战斗力，在这种情况下，霍德都没办法将其与自己打过一场的神使的战斗力与他作比较。
不过，即便是这样，在霍德看来，他身上终究是有一个地方是无法忽视的：不死身。
准确来说，是巴德尔无法被万物伤害，这点是神话里的东西，而《九界》作为基于北欧传说创作的游戏，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地方OOC。
那么，如果之前爆发冲突的话，他的不死身在剧情里会如何体现？
不会是那种不仅没办法破防，就连血条都量不出来的那种吧？
“啧。”
想到这里，霍德的心情不由有些微妙，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只能用恶心来形容了。
不过还好，如果世界树公司有点节操，肯为《九界》这款游戏的北欧背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的话，那么巴德尔是必死的。
“就是不知道黑暗神长啥样了。”最后，霍德轻轻叹了一声。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不由停留在了自己的游戏界面上。
在自己的血条那里，邪龙的帅气装饰上的名字安静的待着。
Hod……

第七十五章:空间分割
最后，霍德还是走进了宫殿之中。
但他的行为其实还是引起了门口的卫兵的注意。
不过这种注意也不至于让他们大惊小怪，只不过在他进入宫殿的时候，这俩卫兵一直看着他。
不过事实上，当他从远方走来的时候，这俩卫兵就用一种莫名显露出‘智慧’的眼神看着他了。
而直到他完全走进宫殿之中后，两名手持长矛与盾牌的卫兵则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我记得……这位好像之前来过了？”
“嗯。”
在自己的伙伴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卫兵一开始还显露出迟疑的态度，但最后却点了点头。
“没错。”他开口说道，“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他还是国王陛下的贵客。”
“我觉得这已经不能算是‘贵客’的级别了吧？陛下可是亲自将他送到王宫门口的。”
“我觉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貌似是半个小时之前才发生的事。”
是的，半个小时……
卫兵本人并没有手表或者时钟什么的精确的计时道具，这还是他们根据太阳的的光照还有自己的体感时间计算出来的。
而事实与他们的猜测相差也不算太大，因为霍德也确实是在之前一段时间才离开的。
那么问题来了……
“二十多分钟、接近半小时的时间里，他能做些什么？”
“不不不，问这个问题之前，我们不是还得搞清楚一件事么？”
“啊……”
“你说，他现在回宫殿是做什么？”
“也许国王陛下委托他出门买东西了？”
“你觉得我们的陛下像是这种不着调的人吗？宫里难道没有盾女了吗？”
就这样，负责在白日看守王宫大门的两个护卫开始了简短的交流。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没办法察觉到‘真相’。
因为别说是他们了，就连老国王格里泼尔都是一头雾水。
本来的话，格里泼尔只是秉持着自己身为国王的身份坐在自己的王位上等待着拜访者的到来。
而且作为强大的巫师，他已经习惯了利用魔法去探视宫殿内部与外围的事物，而每当有外来者拜访时，他总要事先对他做一番考察。
这种考察其实是多种多样的，或许是让他看到宫廷之中的侍女，又或许是发生那么一点点的‘意外’。
毕竟别看整座宫殿比普通国王的宫殿要小上一些，内部人员也没那么充足。
但是，这里毕竟是有着魔法的世界，在魔法笼罩下，冰岛的王宫很显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如果格里泼尔想的话，他随时可以将自己的王宫变成一座他一人就能操作的超级要塞。
当然了，这种庞大的工程显然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他的妻子贡露当然也参与了设计与布置。
如果他的妻子仍然在世的话，凭借那比他更加蛮横的魔法实力，能做到的其实更多。
但对身为人类的格里泼尔来说，水平有所下降是一定的。
不过现在，重要的已经不是整个宫殿里存在着的那些魔法陷阱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因为贤者霍德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最初的构思。
甚至在这个时候，格里泼尔心底还在疑惑这方面的事情呢。
他为什么又回来了？
他之前去了哪里？
格里泼尔毕竟不是门口的两个卫兵，在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他发觉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那个陌生人……
在这里，能引起他注意的实际上也只有那个会莫名引起他人不安的年轻人了。
高贵、不凡，唯一有点问题的可能是那身穿着看起来有些不大对劲。
格里泼尔毕竟不是那种年轻人，他与霍德一样习惯让大脑保持在最警醒的状态中。
所以在观察的时候，他同样发觉到了之前霍德察觉到的那些细节上的谬误。
但不同于霍德那能通过言语层面的交流三言两语就套出对方的身份，格里泼尔并没有能与对方接触的方式。
所以，他只能在这里凭空去猜测些什么。
不过即便如此，真正让他惊叹的反而是霍德的那仿佛‘无处不在’的表现。
虽说他一直放任齐格飞自由成长行动，但一到关键时刻总会挺身而出。
比如说现在就是这样……
在格里泼尔看来，他本人知道那个陌生人是来拜访并来接回挪威的公主南娜的，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位贤者知道。
甚至可以说，那位贤者本人可能根本不知道那个年轻的陌生人的目的。
但在这种情况下，格里泼尔才会赞叹他的心思缜密。
因为在这种状况下只有一种可能：伏尔松格的贤者一定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寻到了这个陌生人，在察觉到他要来王宫后便跟来了。
因为排除掉其他的一些事，那个叫做布雷达的年轻人的确令人感觉到不安。
格里泼尔相信，自己能察觉到的事情，那伏尔松格的贤者没理由察觉不到。
不过在这个时候，真正让他在意的反而是那个年轻人的目的。
接回挪威的公主南娜……
这本来不是奇怪的事情，南娜终究是要出嫁的，但卡在现在这个节骨眼，这就让他有些难受了。
南娜本人的想法说实话并不重要，格里泼尔实际上也并不在意那个姑娘心底的纠结与煎熬。
但是，即便她是否说出这个秘密，这都意味着齐格飞本人的‘行踪’不再安全。
南娜当然可以为了保全自己的友谊保留这个秘密，但齐格飞必须趁早离开冰岛。
但这种行为却与老国王自己考虑的那些事有所冲突。
毕竟本来的话，他是想慢慢准备这方面的事情，准备好齐格飞所需要的东西。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齐格飞也能和希路达相处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最好的，因为一旦拉拢了北方海域的那些海盗，那么他肯定要马不停蹄的直接进军尼德兰。
如果他一旦登基为王，那么就很难再培养什么感情了。
这是身份与地位决定的，与个人意志无关。
除非……
逐渐的，老国王那睿智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这么做虽然有些风险，但这种风险却并不大，因为他的女儿也有着不俗的实力。
“和他商量一下吧。”他低语着
接着，伴随着符文的闪烁，魔法的力量逐渐笼罩起了整座宫殿，它的空间开始变换。
而另一边，本来还一前一后行走的布雷达突然发觉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个跟在自己身后，让他莫名心悸的男人好像也就此消失了。
“空间的魔法么……这是巨人的手笔？”
逐渐的，即便是光神心底都不由浮现出一抹忌惮。
这种忌惮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想起了此处主人的妻子。
苏东之女贡露……
苏东毕竟是约顿海姆的巨人王，而且是一个连他的父神都要忌惮三分的蛮横巨人。
不过最后，他的眼眸之中不由流露出一抹轻蔑。
国王格里泼尔啊……
如果不是那巨人王之女被我父王抛弃了，她本人又处在情感的伤痛之中，她又怎么会看上你这渺小的人类呢？

第七十六章:神明的不安
神明高高在上……
且不论之前是如何的，但当阿萨神族建立起阿斯加德、统治以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为基础的九界的那一刻开始便是如此。
华纳神族与世无争、远远的生活在华纳海姆，巨人则抱团居住在约顿海姆。
人类生活在阿斯加德正下方的中庭世界，矮人则在中庭的更深处，至于精灵则有幸与神明们做邻居。
而当巴德尔正式记事的时候，尤弥尔已经死去多时，阿斯加德也早就建立起来，甚至人类都已经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文明。
对这样的他来说，人类崇拜神明是很自然的事情。
这些生物不仅寿命极短，就能力上来说也无比孱弱，身体也相当脆弱。
对神明们来说操作自如的气候对他们自身来说是足以致命的天灾，对神明来说能随手处理的魔兽更是他们当做荣誉的证明。
巴德尔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哪怕他的名号实际上并不如他的父亲神王奥丁还有其他的几个兄弟响亮，甚至都不曾有专门祭祀的日子。
但是，他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知名度。
毕竟再怎么说，为人间带来光辉的神明就是他，他的神职与力量就是春天与光辉。
不管他的本性究竟如何，神明那漫长的岁月之中早已让他这方面的认知与意识根深蒂固。
对他来说，凡人就是他们的造物。
而作为他们的造物，人类这种就连百年可能都活不到的脆弱种族与他们本身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早已成为九界主宰的阿萨神族会重视不喜斗争的华纳神族，因为他们之间的战斗不曾分出过什么胜负，而‘魔法’这个概念甚至就源自这个种族。
他们也会重视如今一直生活在约顿海姆的巨人。
因为巨人理论上来说比神明更加古老，当最初的神明布利刚刚从被盐粒包裹的寒冰中诞生的时候，巨人早已存在了有一段时间了。
甚至，如今的神王奥丁以及一批与他有关的神明体内都不可避免的拥有巨人的血统。
女巨人贝斯特拉，这是奥丁的母亲的名讳，与此同时她也是密米尔的姐妹，她与密米尔都是巨人尤弥尔的子孙。
神明与巨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微妙，即便是华纳神族与巨人也有着血缘关系，毕竟海神尼奥尔德与斯卡蒂是表兄妹，他也是巨人帝亚兹的孩子。
可以说，事实上神族与巨人之间所差的不过是一个名号与那基本上没办法用语言描述的神力。
但即便如此，巨人依旧掌控着神秘的力量，即便他们自身没有神族赋予的神职，但神明能做到的，他们也能做到。
至于精灵与矮人，那些爱好光辉的精灵一直都是神明忠诚的仆从与护卫。
矮人虽说无法见光，但神明们却需要他们那仿佛与生俱来的锻造天赋。
即便矮人的身份的确卑微，但在面对瓦特阿尔海姆的矮人王伊凡尔第时，即便是奥丁自己都要客气一些。
但与他们相比，与这些种族相比，人类就要‘无能’多了。
他们一直在诸神的掌心之中跳舞。
如果硬要打一个比方的话，他们就像是被圈养的家禽那样。
最多也就是生活在需要呵护、不得破坏的保护区中的动物。
当有需求的时候，神明甚至不用在意人类的感受，就像是人们抱走小猫小狗的时候也不会在意刚刚诞下孩子的母亲的感受那样。
对现在的布雷达来说就是这样，他喜欢的不过是南娜而已。
事实上，如果不是南娜本身的身份有些特殊的话，他就会直接带走她了。
不过，走一套正规一些的勇士流程或许也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布雷达这段时间还是挺开心的，他只需要轻轻挥动手中的兵器，他的对手就会被轻易掀翻。
这样的行为会引起周围人的尖叫与欢呼。
被人崇拜的感觉没什么不好。
而面对这样的他，挪威的国王甚至对他以礼相待，当他提出要娶公主南娜的时候，他甚至直接同意了。
不过，对布雷达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女孩：南娜。
半年多以前，当他闲逛来到白银之厅的时候，先是看到了自己的父王径直离去，不久之后又看到女武神的领袖、自己的侄女斯露德直接化作雷霆飞跃出了宫殿。
就是在那段时间的空档之中，他心底升起了玩心。
因为在平时，奥丁是禁止除去他与母亲以外的人坐上那能直接俯瞰阿斯加德的下方世界的至高王座。
而且正因为奥丁对此施行了禁令，他对此一直都很感兴趣。
不过一直以来，因为碍于身为父亲的神王的威严，他一直都没能坐上那王座。
不过那一次，他壮起胆子，在那些看守白银之厅的英灵士兵们都被斯露德那着急的模样震慑的时候，他偷偷进入了白银之厅，接着坐上了那无比朴实的王座。
结果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看到了那凡间的公主的面貌。
准确来说，他是看到了她沐浴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来到冰岛，仅仅是一个人在挪威王宫内仅属于她自己的露天浴池之中沐浴。
那被热气缠绕、包裹的身躯完全占据了他的视线。
优美的曲线、在阳光之下晶莹剔透的肌肤，甚至到了后来，当太阳消失的那一刻，她面容上的那种惊慌失措都是那么美。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下流吧，但是在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对此有所反应。
简单来说，他boki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三大欲望即使是神明都无法避免。
而从那个时候，他确信了一件事：自己恋爱了。
他不明白这到底算不算恋爱，他只知道自己看不到她就会感觉到难受。
不过可惜的是，在那之后，南娜好像并没有继续在挪威那里停留，她反而前往了冰岛，来到了至高王座没有办法窥探到的地方。
这里的王宫有着巨人的魔法，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从外部看到内部的景象。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心底焦躁难耐，最终才会来到这中庭世界。
只要将她带走就好……
行走在廊道之中，布雷达心底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一路上以来，他进展都相当顺利，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踏上冰岛的土地之后，他就莫名感觉到了不安。
那个男人……
“霍德……”他握紧了拳头
一旦想起这个名讳，他便感觉到了焦躁。
父王曾经下过命令，禁止任何神明与这个男人接触，理由是他掌控着一些连神都能被坑害的黑暗力量。
甚至，就差指名道姓的将他与早已被贬斥去了极北之地甚至更黑暗的地方的女人联系在一起了。
赫尔莫德被杀死，斯露德花了许久才将他从尼福尔海姆的那条亡魂必经之路上捞上来。
洛基在与他接触后，脑袋都被砍了下来。
所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第七十七章:不想走……
神是能被杀死的……
关于这一点，布雷达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即便他们在凡人面前展现出的是一种几近坚不可摧、仿佛全能的态度，但神族也有着自己的局限。
就布雷达自己所知道的，在与华纳神族的战争之中，神族双方死伤惨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他们的身体可以被摧毁，而灵魂则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保留下来。
肉体的消亡即是‘死’。
布雷达对这点有着明确的认知，甚至在如今的这个世界，即便是那些蜷缩在约顿海姆的巨人也拥有弑杀神明的力量。
这是他的母亲——伟大的天后弗丽嘉告诉他的。
就连一直无比威严，无论是谁都要尊敬三分的神众神之王奥丁都得对此退让几分。
这件事布雷达当然也是知道的，他虽然对此了解不深，但他却知道自己的父王曾经变化作他人的样子去与智慧之巨人王交流。
为的是通过‘比试智慧’的手段从那巨人之王手中套取有关‘命运’的内容。
当然了，实际上布雷达自己也疑惑过，因为命运三女神与阿萨神族之间是同盟关系，如果想要知晓命运，那么去询问那三姐妹就好了。
何必要绕一个大圈子去约顿海姆询问？
布雷达不明白这点，但以他的性格却也不回开口问，他已经习惯去听自己父母的话了。
不过因此，他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作为一个母亲眼里的好孩子、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阿斯加德的神明当然明白天后与自己说这些的用意。
她告诫他，即便神明已经主宰九界，但这个世界依然有着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存在。
无论是神王奥丁还是天后弗丽嘉，他们都不希望他离开阿斯加德。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阿斯加德本身就是无比庞大的地区。
神明拥有能来去自如的力量没错，但他们本身在阿斯加德也统治着极为庞大的疆域，就连他自己也是。
他平时即便是什么都不干，每天去拜访一下其他的朋友，这段日子也能过得无比滋润。
甚至，巴德尔自己本身并没有一定要履行的职责。
雷神托尔掌控雷电的同时要看守阿斯加德的正大门，这种看守与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完全不同。
海姆达尔的工作是利用自己的感官巡视九界，而雷神托尔则要重点看守约顿海姆，以防巨人卷土重来。
他的两个孩子则作为他的部下，至于女儿则加入了女武神的行列。
但巴德尔不同，他的情况着实有些特殊。
因为哪怕是在整个阿萨神族之中，也没有人会去要求温暖的光神做些什么。
他的职责说起来有些微不足道，就是象征着四季更替。
只要有他、尼奥尔德、弗雷与乌勒尔存在，那么人间的四季便会永不停歇的交替存在。
当然了，其他神明的‘四季神’的职责不过是兼职，像是尼奥尔德本职是掌管大海，乌勒尔负责狩猎，弗雷平时更注重统治精灵世界，但象征着春天与光辉的他自己却没有其他的工作。
他很少离开阿斯加德，平时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不过即便如此，即使是生活在这种毫无紧迫感的环境之下，布雷达自己依旧有着一定的危机意识。
他又不是白痴。
一个人类能够弑神，这背后的意义可大了去了。
虽说父神奥丁早已说过是因为他本人与被放逐到死亡之地的那个女人有关，但真的是这样吗？
就在他行走在那好像极长的廊道之中的时候，心底的那种不安愈发的严重。
事实上，他的这种不安与怀疑其实还有些特殊。
正常人普遍先是有所猜测与怀疑，接着才得到某些结论后才会感觉到不安，但布雷达却反过来。
他先是从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身上察觉到让他心神不安的要素，接着才会诞生这一系列的怀疑。
不过在这一刻，他一点都不在乎这种前因后果，因为他的内心在这个时候已经被焦躁所填满。
“这廊道是真的长……”
在无处发泄的情况下，他自然而然的便将心底的不安与焦躁发泄到了周围的环境上。
因为在这个时候，无论他看什么都不是不顺眼的。
而与此同时，几乎相似的对话也发生在了宫殿深处。
“所以，你先把我带过来，然后将他一个人丢在你那的宫殿迷宫之中，你不怕他在暴怒之下拆了这座宫殿么？”
“他不会的。”就在那站在门口的战士开口说话的时候，格里泼尔仅仅是笑着回应了他。
“也许你可能不知道，门口的那个男人是来接南娜这孩子的。”
他说着，接着瞥了一眼那个女孩。
挪威的公主殿下南娜，直到现在，她面容上都没有任何笑意。
对现在的她来说，心底有的只有挥之不去的复杂。
“而且，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无比面生，我与挪威国王格瓦鲁斯认识，也知道他手下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对得上，所以思来想去，也应该是南娜的未婚夫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国王顿了顿，他的目光并没有在挪威的公主殿下身上多停留，接着则转向了边上的女儿。
希路达在这个时候也只能低声安慰自己的闺蜜了。
但是，以她现在的状况，能说的话也就那么几句。
“这种事没关系的，我们依然是朋友，而且侍女们不是说了他是个优秀的男人么？”
“虽然很遗憾没办法像这样相处了，不过有空的话我会去看你的。”
她也说不出其他的什么话了，因为有些事就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
“如果那个男人是南娜的未婚夫的话，他一定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在这里，不然的话也不会来拜访，在这种情况下，区区廊道什么的，他肯定要一路走过来。”
格里泼尔就是吃准了对方不会发飙，而理由很简单，他知道对方一定是想给自己的未婚妻一个好印象。
“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他肯定不会在那边瞎来。”
很标准的心理战的行为，霍德也知道这点，所以也没有在这方面的话题上多说什么。
“既然是南娜殿下的未婚夫，那么，她肯定是要离开的吧？”
在此刻，南娜感觉到了贤者的目光，相当随意的一眼而已。
不过迎着贤者的视线，她礼貌性的想要扯出一抹笑容，但怎么都笑不出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贤者的话语甚至让她感觉到了莫名的委屈，那种仿佛直接下了结论的话语让她难受了起来。
“我不想走……”她低声说道
一点都不想。
虽然她心底有点期待能回家见到自己的父母，但心底更多的却是一种不舍。

第七十八章:不喜欢就拒绝
婚姻……
也许对于南娜这种有些小女孩心性的人来说，这个词象征着的就是她无法抗拒的洪水猛兽。
她现在的心情很难用言语表述，甚至就像是格里泼尔当初说过的那样：
“我以为我做好了准备，但其实并没有。”
对南娜来说，未来注定到来的婚姻必定受到利益牵扯。
自家父王究竟是什么性格，她当然知道。
他爱儿女们么？
当然爱了，他爱着每一个孩子，这是一个父亲都会有的感情。
但是，这种爱却有着一定的限制。
究竟是国王的这个位子让他不得不如此，还是格瓦鲁斯自己本性使然？
对于这一点，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论断，因为外人普遍不敢猜测国王的心态，至于家人们则不愿意猜测这方面的事情。
就像是现在的南娜这样，没有人愿意将感情方面的事情与利益层面的事情比较。
一方面是因为觉得这样太愚蠢，因为感情与利益，前者在心里层面上明显占据着更高的地位。
但另一方面，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退缩与恐惧？
在整个王国的利益面前，格瓦鲁斯对南娜的父爱显得无比高洁、纯粹的同时却又无比脆弱。
不堪一击……
虽说南娜表面上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但实际上她心底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答案。
不然的话，南娜自己应该有着自主权才是。
但事实上，她没有这方面的选择权。
如果格里泼尔说的是真的，目前在宫殿迷宫里绕弯的那个阳光而英俊的年轻人真的是她的未婚夫的话，这就意味着她的父亲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
在这方面甚至都不曾过问她的意见。
再看看自己闺蜜的父亲是怎么做的？
在整个中庭世界，有比齐格飞更加优秀的年轻英雄吗？
但即便是面对这样的人物，还有着表兄妹这一层关系，格里泼尔也没有多强迫什么，更没有擅自决定什么。
老国王甚至是在考虑到了自己女儿的性格后转而给了他们更多的接触机会、更多的相处时间。
就这方面来说，孰优孰劣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当然了，南娜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猜测。
比方说，这是因为她的父王觉得那个男人无比优秀，在他身边，自己一定会幸福？
不过究竟是哪一种也无所谓了，因为无论怎么想，南娜心底总归会有不忿。
因为事实上，对自己的婚姻与所谓的未婚夫，她心底有的只有惶恐，而她真正不满的实际上是自己的婚姻直接被安排了这件事。
不过无论她心底有什么样的不满，最终都只能压在心底。
因为最终，她所有的情绪都只能化作一句话：
“我不想走……”
在这个时候，南娜其实有些后悔了，她后悔了请求希路达与格里泼尔进行占卜。
因为格里泼尔的那两种对未来画面的解读都预示着她的未来不会平静。
不过，这些惶恐其实都是虚的。
对现在的南娜来说，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自己好闺蜜希路达了，她其实很喜欢居住在冰岛的这段时间。
有时候她甚至想过自己不结婚了，一辈子就待在这里陪伴自己的好闺蜜。
但这种想象充其量也就是瞎想而已，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我真的不想走……”最后，南娜低下了头。
她的声音很低，那无助的声音不免让希路达有些心慌。
“没事的，南娜，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还是好朋友，不是么？”
希路达一边安慰着此刻显得有些无助的女孩，一边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
“真的不用害怕什么，你未来的丈夫如果欺负你，我就直接打上门去。”
在这个时候，宫殿之中只有希路达的低声细语，侍女们权当自己听不见，格里泼尔也面无表情。
至于被希路达带到这里来的齐格飞，他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南娜。
实际上他有些不大懂，完全就是个局外人。
“叔叔啊，结婚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也许是因为南娜表现出的那种惶恐终究还是感染到了他，他的话语之中也充斥着某种凝重。
说白了，他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毕竟他是武力值爆表的屠龙英雄，而且霍德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权。
对他来说，结婚好像也就是‘不过如此’的事情，而现在，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一窍不通的他会问出这种宛如傻帽才会问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一般情况下来说，他的叔叔都会给予解答。
最多也就是在回答的时候略微刺他两句而已，不过今天却好像不大一样。
因为在齐格飞将问题抛过去的时候，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直视着那位年轻的公主。
“叔叔？”齐格飞不由看向了霍德，结果发现他简直是目不转睛啊。
他在看什么？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脑海中肯定会浮现出这样的问题。
甚至，脑洞大一些的人就会觉得霍德肯定是在看那位公主，甚至脑海之中已经脑补出了无数戏码。
但是，齐格飞并不是，他本人是了解霍德的。
他知道自家叔叔的确有这样的习惯，有时候说话说着说着突然间闭嘴了，然后就像是现在这样站着、目光直视着远方。
这好像是他思考的标志性动作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齐格飞也只能在心底默默感慨了。
又走神了啊……
齐格飞知道，在类似这样的状况下，自家叔叔就好像是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眼里完全没有其他东西。
不过，还没有等他再多说什么，霍德却突然之间动了一下。
这种动作的起伏很小，实际上也就是在那里叹了口气而已。
“叔叔？”
虽然霍德好像是从自己的沉思中回来了，但此刻的他依旧没有回答齐格飞问题的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是开口说了一句：
“害怕毫无意义。”
“诶？”
然后，就是这样的话直接让边上的齐格飞呆住了。
叔叔你之前就在想这个？
不对！
叔叔你之前一直在看着南娜吗？
在意识到这点后，齐格飞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说。
准确来说是他想要就此吐槽些什么，但遗憾的是，这些吐槽就像是发生了车祸那样全部堵在了他的喉咙里。
所以现在，他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在此刻，霍德也没管齐格飞，他只是用随意的语气说出了那番话：
“没有害怕的必要，毕竟到最后，做决定的还是你自己。”
站在霍德的视角来看，这的确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毕竟所谓的未婚夫现在就在路上，到时候肯定要见面。
“不喜欢的话，拒绝就是了。”
他看似随意，但语气之中却含着某种深意与目的。

第七十九章:霍德的畅想
霍德本人当然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八婆。
事实上，他一直都不是那种胡搅蛮缠就突然之间介入到别人的事情中的人。
另外，他也不是什么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哭泣就一定要伸出援手什么的。
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太蠢了。
毕竟无论是在他认知的现代社会还是在这游戏的世界观之中，南娜这样的女人表现出来的失落没有任何价值。
啥？英雄救美？
只有脑袋有屎的人才会将介入他人婚姻视作一种拯救。
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霍德自身心理偏向阴暗的缘故吧，他没这方面打算的原因还是因为一个玩家们都会考虑的问题：任务奖励。
虽说有些冷酷无情，但这的确是驱使像是霍德这样的玩家行动的根本原因。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现在的霍德的视野之中，南娜与周边的那些NPC的头顶上并没有什么惊叹号。
既然谈不上任务，那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奖励。
那么既然如此，霍德又为什么对此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与看法？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每一个人都有的同情心了。
玩家是最为冷酷的群体的同时也是最为感性的群体，因为剧情里的人物表现而开始行动的玩家数量也不少。
当然了，对霍德来说，对未来与强制性的婚姻表现出惶恐的南娜公主殿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值得同情。
但事实上，驱使霍德说出这番话的还是利益。
不过这份利益实际上与玩家无关，而是霍德站在‘贤者霍德’这一身份上思考出来的。
理由无他，仅仅是因为南娜自身的身份：挪威公主。
作为玩家，霍德掌握的信息量可以说是相当庞大，而且他有着现成的人际关系图。
根本不需要思考，论坛翻一翻就能将冰岛、挪威、丹麦还有北方海域中的这些主要NPC之间的关系完全理清楚。
而在这种情况下，南娜自身的身份就有些敏感了。
因为在之前，在霍德的思虑之中，他已经决定用‘复国’这一选项去拉拢如今的北风海盗了。
根据已经打通北风海盗任务线的玩家们的挖掘与赫华勒，赫华勒大姐头手下的那些人的主体构成并不是海盗。
在二十多年中的时光之中，北风海盗之所以能统一成一个集体，成为现在这样能护送商船来往并收取费用的团体，真正的原因还是源于老一辈的教导。
因为如今的‘北风海盗’的构成其实都是曾经的官方背景，都是被驱逐出挪威的安根提尔的家人与效忠于他们的人。
这些真正的士兵与勇士当中自然不乏极端者，但更多的却都是忠义之士。
赫华勒好不容易幸存下来、并随着被驱逐出去的勇士来到北方海域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婴孩。
但在她长大之后却牢牢占据住了领袖的位置。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她本人的手段足够强硬，而且也颇具领袖风范，不然的话如今的北风海盗不可能还存在，估计早就四分五裂了。
但是，这与当初的那批人的忠义也是分不开的。
而对这样的一群残暴但却保留有最后一份忠义的团体，赫华勒的决定就至关重要，在这其中，‘复国’无疑是最后的手段。
不过事实上，这种合作手段并不是最优解。
霍德心目之中的最优解并不是‘合作’，而是建立起‘上下’的关系。
毕竟他要的是‘拉拢’北风海盗，这种拉拢当然是将那北风海域中的那些人通通收归己用，哪怕搞成尼德兰的海军都好啊。
不过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假设赫华勒那边不松口的话，霍德便只能动用‘复国’这种杀手锏了。
不过无论是选择帮助赫华勒复国还是让她加入尼德兰王国甚至是伏尔松格一族，有一件事是绝对绕不开的：复仇。
毕竟赫华勒和她身边的那些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完全是被逼出来的，她有无数兄弟姐妹都死在了格瓦鲁斯的政变之下。
而这笔账绝对要算在如今的挪威国王身上。
虽说如今北风海盗阵营的剧情还没有推进到这里，官方甚至都还没更新这方面的剧情，但有玩家说，赫华勒的复仇是必然的。
这毕竟是剧情里表现过的，想要扭转她的想法并不现实。
所以，格瓦鲁斯必须死，而在这种情况下，南娜的身份就变得很微妙了。
一方面，霍德也有意向要撮合齐格飞和希路达，这段婚姻将为未来新生的尼德兰王国找寻到一个可靠的盟友。
而且远比仅仅只有口头约定的哥特王国要可靠……
但在这种情况下，南娜的身份就比较微妙了。
希路达与南娜之间的友情究竟会因为这件事走向何方？
说实话，霍德其实不大了解这点，他也没办法去猜。
因为友情、爱情之类的感情的事很难去推测，这都是当事人一念之间的事情。
对现在的霍德来说，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赶快掐了希路达和齐格飞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别剪不断理还乱。
当然，也有第二条路，这就是为什么霍德现在开口说话的原因。
第二条路也很简单，在他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赶快给他跳一个什么隐藏任务，就叫逃婚好了。
反正就是让南娜去其他地方生活，远离挪威王室，霍德甚至能客串一个路途中的保镖。
而就巴德尔对她的迷恋，到时候势必要进行追击，到时候肯定要冲突啊。
那么既然冲突了，那肯定要亮血条啊！
到时候老子手起刀落，把巴德尔灵魂拿来造武器！
诶，美滋滋！
啊不对，这好像有点不对。
如果巴德尔能杀，这破游戏是不是要进【诸神黄昏】这种最终版本了？
说不定中间再插个【芬布尔之冬】？
也许巴德尔死不掉，直接被击退呢？
话说米斯特汀（Mystletainn）呢？
黑暗之神霍德尔呢？
看在咱俩名字差几个字母的份上，把你的槲寄生借我用用？
好吧，想多了。
最后，霍德还是收住了自己差一点就完全暴走的思绪。
此刻的他仅仅是挑起自己的眉头，毕竟他的最初目的是想看看能不能引出类似的任务。
因为到时候，因为南娜的这种叛逆行为，她与自己父母的关系势必会降到冰点，在这种情况下，霍德应该能将那件事的影响力降到冰点。
这样的话，这段剧情还能把控在他手里。
不过，事实却好像没那么简单。
因为在此刻，南娜的表情阴晴不定，她并没有立刻做出决策。
与此同时，她的脑袋上啥都没有，空空的。

第八十章:溜了溜了
南娜的表情在此刻阴晴不定，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复杂。
当那位伏尔松格的贤者大人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对贤者的提案其实有些心动。
而且事实上，贤者霍德说的也在理啊，
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好怕的，毕竟最终结婚的是她而不是她的父王。
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或者说不喜欢，当然可以当场拒绝，这没有问题。
但是，就在她心情有那么一点点缓和下来的时候，她却摇了摇头。
“不……”
最终，她好不容易鼓起的那么一点点勇气也消散了。
理由很简单，她没有办法去摆脱公主的身份。
这并不是因为她迷恋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生活，而是因为她依然记得自己的身份。
挪威的公主南娜……
也许是因为教育的问题，即便南娜理论上并没有什么实感，但她依然爱着生养自己的王国。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纠结于保守秘密的问题了。
正因为作为公主的她觉得夹在两头难做，所以才欣然接受‘常住’这一明显是在软禁、限制的要求。
反正对她来说，在自己回家之前，齐格飞离开冰岛就好，这样一来也死无对证。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爱着自己的父母。
年轻的她其实也不大懂这究竟是不是亲情。
即便父母已经擅自决定了她的婚姻，早已将她的人身自由摆在了王国利益的天秤上。
但是，在南娜的心底，她印象最为深刻的反而是童年的那些回忆。
她记得一家人一起出游时的那份欢畅，还记得自己绕着大树瞎跑时，父母兄长露出的那种毫无压力的欢快笑意。
也正因为如此，她反而犹豫了。
贤者霍德的那番话在她的心底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但浇水灌溉什么的，这种事得由她自己来完成。
但她现在却拎着空着的水壶，连去井边打水这种事都做不到。
她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颗自由的种子慢慢枯死，而她的生活与往常也没有任何区别。
“我不能……”
最后，她只是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在抬头看了一眼贤者霍德后，她也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只是低下了头。
所以说，自己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在这一刻，南娜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究竟是在害怕自己拒绝之后会影响到自己与父母的关系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她已经想不明白了。
她总觉得自己脑袋里全是浆糊，现在就连深入思考分析都做不到了。
毕竟她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女孩子，没有希路达从小培养起来的那种自信与果决。
一旦遇到这种好像会彻底决定自己周边人际关系的终身大事，她就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虽说最终一定会做出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当然是由她决定的，但中间的这种煎熬的过程却一直盘桓在她的内心之中。
最终只能随波逐流……
优柔寡断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所以对南娜现在表露出的那份态度，霍德反而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想要改变这种人的想法是很麻烦的事情，而且至少得花上相当长的时间去‘说教’。
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显然不能由霍德来做。
所以在察觉到南娜没有给出任何的任务后，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罢了，我就说到这里，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你自己。”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瞥了一眼希路达。
南娜虽然没有将霍德说的那番话听进去，但一直以来都有着主见的希路达却陷入了思索。
也许她心底也有着想要改变什么的想法，不过在这个时候，无论有什么想法都得靠边站了。
因为没有时间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大门。
在那宽敞的大门外边没有任何人，只有两名手持兵器、穿着护具的盾女站在那里看守。
“我们得走了。”最后，霍德开口说道。
他的这番话不仅仅是对齐格飞说的，与此同时也是对格里泼尔他们说的。
而与此同时，格里泼尔的脑袋上也终于浮现出了这个任务场景之中的主要任务，那个金灿灿的惊叹号无比耀眼。
【任务：风起北海】
【简介：是时候离开冰岛了，不过在此之前，国王陛下明显还有话要说】
【任务目标：与国王谈谈（0/1）】
【任务奖励：自由技能点10】
【系统提示：您的行为将影响剧情走向】
又是一个谈话的任务……
迅速扫了一眼那朴实而简单的任务简介，霍德头盔之下的眉毛不由上挑。
而就在他将目光摆在了王座之上的老国王的身上时，他也开口了。
“贤者阁下。”他开口唤着
并不是名字而是尊称，这意味着他并不是以私人的身份和他说话，而是以国王格里泼尔的身份、代表整个王国与他对话。
至于霍德的身份，那也很简单，在齐格飞自己掌权之前，霍德完全有能力代表未来的尼德兰王国做出此时的决策。
他毕竟是齐格飞的监护人与老师……
“我觉得我的女儿应该能帮上一些忙，您意下如何？”
“我？”
就在格里泼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希路达惊叫了起来。
“我跟着一起去？”她问道
此刻的公主殿下心底完全被惊讶填满了，因为在此之前，她的父亲都没有跟她商量过这件事。
“你一直以来都喊着要单独出海不是么。”迎着自家闺女的目光，格里泼尔缓缓开口，“这次也给你一个机会，北海那种地方也挺适合磨炼的。”
然后，格里泼尔的话语就此顿了顿，在沉思了片刻之后，他将话题转到了齐格飞的身上。
“而且，我与齐格飞之间有一个约定：我提供食物与船只，他需要以战士的身份指点你。”
这个老东西……
且不管希路达自己是这么想的，在霍德的面前，格里泼尔的这番想法已经完全暴露了出来。
那么，自己究竟该不该阻止？
未来的武艺女王、原典里曾经差点正面杀死齐格飞的女人的战斗力什么的，霍德其实并不担心这些，年轻的她现在欠缺的只是实战的打磨。
霍德根本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因为她本身就无比强大。
而贤者如今在思索的其实是这方面的‘利益’，毕竟南娜那边优柔寡断、摆明了不可能现在就下结论，而霍德一行人又必须在化名布雷达的光神来到这里前离开。
那么应该如何？
“好吧，如果公主殿下同意的话。”霍德开口说道
然后，他就将皮球踢给了希路达本人。
毕竟在这方面，无论如何选择，对霍德本人的影响都不大，他有无比充分的谋划去控制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剧情。
无论是斩断齐格飞和希路达之间存在着的可能性，还是其他方面的事情。
说不定还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啧……”
在这个时候，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思虑。
如果这里不是游戏就好了，如果这里真的是异世界的话，没有游戏框架限制的他至少数十种方法去破局。
“可惜了……”
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他低语着。

第八十一章:压力很大啊……
就在霍德一行人已经拍板决定接下来的行程的时候，布雷达仍然在宫殿的迷宫之中行走着。
作为光明与欢欣之神，他心底所浮现的是一种莫名的憋屈感。
因为从外部看上去，整座宫殿根本就不该这么大，而他之所以显得长、廊道七拐八拐再外带一个花园与各种房间，能容纳下这些东西的原因当然是‘魔法’。
布雷达能感受到笼罩在整座宫殿之中的那捉摸不透的魔法力量。
而且，这魔法的精妙组合就连作为神明的他都捉摸不透。
苏东之女贡露……
这个名讳的象征意义，普通人可能不了解，但布雷达却明白。
巨人王苏东啊，那可是曾经掌管诗人蜜酒的巨人，且不论所谓的智慧，他可是大神奥丁亲自定性为‘无法硬碰硬’的巨人王。
虽说如今的巨人们普遍都龟缩在约顿海姆，这看似好像是已经被神明逼到了绝路，而且在名义上，约顿海姆这片土地还是神明‘赏赐’的。
但是，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天后曾经告知自己的孩子，就神明与巨人之间的那种血海深仇是绝对不存在什么仁慈与怜悯的，就更别说是赏赐土地让他们生活下去了。
而神明之所以会做出那种被称作‘仁慈’的决定，理由当然与巨人本身有关。
尤弥尔的死亡所带来的鲜血之潮虽然孕育了生命，但当时的滔天血浪对任何物种来说都是致命的。
那毕竟是从原初的毒水eitr之中诞生的第一个生命，他的血液之中流淌着的剧毒就连神明都要退避三舍。
而在击杀了尤弥尔后所造成的那滔天血浪甚至一度席卷了那曾经无比混沌的世界，在这种情况下，神明自身都自顾不暇，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而当神明们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安顿好族群的时候，世界树已经从尤弥尔的尸体之中生长起来，而在这段时间之中，幸存的巨人们已经抱团了，其中还诞生了各种各样的强者。
其中之一便是苏东……
而论单纯的魔法造诣，用一只眼睛的代价去饮用智慧泉水的奥丁都没办法和苏东硬碰硬，那么被苏东悉心教导的女儿贡露呢？
做不到……
即便布雷达下意识便看不起已经去世多年的贡露，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一点：
就魔法造诣上来说，作为阿萨神族的一员的他远远不如那巨人公主。
如果是从魔法的原理上入手的话，他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贡露便是这样的女人……
如果能凭借魔法碾压她的话，当初大神奥丁在窃取诗歌蜜酒的时候就不必对涉世未深的公主连哄带骗了。
直接魔法控制住多好？
但是，魔法毕竟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即便就构造上来说无比精妙，仅凭布雷达自己的话没办法安全破解。
但他毕竟还有另一个法子：暴力破解。
虽然那笼罩了整个宫殿的魔法就构造上来说无比精妙的，但如今的驱使者毕竟不是那巨人公主，而是一个人类。
人类是孱弱的，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是如此。
更不用说格里泼尔也不是什么神明后裔，即便祖上也许能追溯到他的父神，但血脉已经可以说是无比稀薄。
不是谁都是代代英雄辈出的伏尔松格一族，不是谁都是齐格蒙德或者齐格飞。
不过即便是齐格飞也无所谓，人类的英雄数不胜数，但他们远不如神明。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布雷达的脑海之中却突然浮现出了那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的面容。
明明他并没有露出属于自己的面容，但就是那仿佛成了标志一样的粗布斗篷还有头盔、铠甲的组合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啧……”
一旦想到这里，他就莫名感到烦躁，而伴随着心底逐渐积累起来的那种烦躁，他的脾气也逐渐暴躁起来。
这种暴躁很想让他将心底所有的负面情绪就此发散出去，将这宛如迷宫一样的环境彻底撕碎。
甚至，伴随着那好像永无止境的拐角与通道，他的身上已经逐渐凝聚起了肉眼可见的辉光。
但是，这种光辉却与人们认知之中的那种温暖略显不同。
毕竟光芒不仅可以带来温暖，如果温度过高甚至能灼伤肌肤甚至将万物撕碎。
但最终，这种光辉还是暗淡了下去，因为他最终还是压制了自己的力量，平息了自己的怒火。
毕竟比起他心底的那种不安来说，还是南娜更加重要，如果他表现的过于暴躁，这注定会引起他心爱之人的不满。
所以再忍忍就好了……
最后，在这种心态之下，他终于走到了尽头。
“呼……”
虽说有些讽刺吧，但在完全走出那弯弯绕绕的廊道后，他终于看到了草坪，而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一阵轻松。
这里是花园，而花园周边则有不少通道，它们都通向其他地方，但布雷达的要去的地方却只有一个。
“终于到了……”
在看到国王的殿堂后，他快步走向那里。
而且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那种无人的寂静与空旷，在踏进宫殿的时候，他看到了立在门口、宛如护卫一般的盾女，而在那殿堂中央则坐着国王。
格里泼尔，这个年迈的长者在布雷达踏进来的时候便开口了。
“欢迎你的到来，勇士。”
“国王陛下。”
以人类勇士布雷达的身份，他行了一礼。
“我来自挪威，来此地的目的是为了迎接南娜公主——我的未婚妻回国。”
他的面容无比英俊，他的笑容完美无缺。
如果单单看这点的话，他本身的性格的确相当完美。
但是，别忘了这里是格里泼尔的殿堂，只要他希望，那么他就能用魔法的手段窥探到任何地方。
而在一路上，他也将布雷达的行径看在眼里。
无论是他的表情变化还是即将抵达出口时身上闪过的一抹辉光，他都看得到。
而作为一名年迈的巫师，即便是利用魔法手段窥探，他也能感受到几乎致命的压迫与威胁。
说实话，作为国王，他已经很少体会过这种感受了。
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感受还是在约顿海姆游历、自己面对巨人王苏东的时候。
当他提出了想要娶贡露的时候，那个巨人王便让他体会了这种宛如鸿沟一般的差距。
种群不同……
注视着那到来的英俊年轻人，格里泼尔心底浮现出了这种想法。
然后，他那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拳头轻轻握紧。
压力很大啊……

第八十二章:‘完美的身份’
在一路观察布雷达在那纯粹的‘迷宫’之中的表现后，格里泼尔终于察觉到了他之前感受到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压力与不安的来源。
种族差距……
这是属于生物的一种本能，更是人类自身孱弱的证明。
矮人与精灵也就罢了，这两者就本质上来说同样属于‘衍生造物’，仅仅是尤弥尔死亡后从伤口之中掉出来的蛆虫所化。
他们就本质上来说与树枝所化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最多也就是过程稍稍简化了一些。
毕竟‘树’这个概念也起源自尤弥尔的尸体，而向往光的精灵与天生黑暗的矮人成型的过程之中也有神明插手。
甚至，就根据格里泼尔从约顿海姆的巨人王那里听闻的言论，精灵与矮人这两个种族的弱点也是神明布置的。
不过无论如何，九界之的智慧种群中有三族的确有着显而易见的弱点：
精灵离开光辉太久会陷入癫狂，而矮人遇见太阳的光辉则会立即石化，至于人类的寿命则极为短暂。
也因为这些原因，矮人精灵比起作为原初生命存在的巨人、神明来说就低了一个档次。
而且，他们会感受到某种本能的压迫感，就像是格里泼尔现在感受到的。
因为他是巫师，人类巫师的本职工作本身就是用智慧探究奥秘，所以他格里泼尔才能察觉到这些。
上一个给他这种压迫感的人还是苏东和贡露，前者在听闻他要娶女儿时散发了压力，至于后者，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说实话并不愉快。
当时的贡露好像并不喜欢男人，甚至排斥着男性，所以对以冒险者身份前来拜访的格里泼尔抱有敌意。
对的没错，敌意……
智慧生物为了释放善意，有时候会尽量压低自己的气势，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和善一点。
这理论上来说应当被归类成一种‘伪装’。
而这种伪装在情绪有所波动的情况下便会被撕去，而现在布雷达就处在这种状况之下。
格里泼尔当然不知道布雷达心底的那些心绪，他甚至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之前的那种暴躁的心态有一大半是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贤者霍德引起的。
站在他这里的视角，布雷达先生明显就是被那迷宫弄的如此恼恨的。
甚至在途中，他一度动怒，甚至引动了自己的力量想要将那恼人的迷宫宫殿一举摧毁。
冲动易怒……
在这种情况下，格里泼尔只能暂时给他贴上这个标签。
不过具体的还得慢慢考察。
想到这里，国王略微低头。
阅历之间的差距在这一刻就显现出来了，格里泼尔的寿命显然没有布雷达先生那么漫长，但他的阅历却足够丰富。
他曾经面对巨人王，敢大声对那势力庞大的巨人之王说出自己一定会为那受过情伤的女孩带来幸福这样的话。
而那是连众神之王都要忌惮三分的巨人王。
虽说格里泼尔自己并不清楚布雷达的身份就是了，但无论是巨人还是神明，他的身份与地位都不太可能全面超越苏东。
所以在此刻，老国王反而相当的淡定，甚至一点破绽都没有。
“未婚妻么，看起来格瓦鲁斯那个老家伙终于肯割爱，将自己心爱的女儿嫁出去了。”
他权当做不知道布雷达的身份，仅仅是以轻松的口吻调侃着这件事。
格里泼尔的笑容并没有任何的破绽，虽然面容上并没有表露太多，但他的那种有些为老不尊的笑意的确传达了出去。
而且，布雷达没有任何的怀疑，他仅仅是微微一笑。
“是的。”
不管格里泼尔说的是什么，他先应承下了这一句。
“我通过了格瓦鲁斯陛下的考验，所以他决定将女儿嫁给我，而我也承诺过，我会让她的一生都充斥着灿烂的光辉。”
光辉……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格里泼尔的眉头不由上挑。
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吧，他不由联想起了自己曾经占卜到的画面。
关于南娜的婚姻，他的确看到了那充斥着视野的温暖光辉。
也许这光辉指代的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这好像有些不太妙……
老国王可还记得那画面最后的内容呢：一柄散发着青色光辉的利剑将光辉斩碎。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如果那光辉真的是指代面前的这个男人的话，岂不是说他未来会被杀死么？
“请问，南娜殿下在哪？”
就在格里泼尔脑海中闪过这些思绪的时候，他听到了这样的问题。
看起来这个‘年轻人’有些不耐烦啊……
在听到了这个问题后，格里泼尔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笑容。
“不用着急，勇士，你的未婚妻此刻正在沐浴更衣，她之前与我的女儿一起外出了，而她总不能一身汗味来见自己的未婚夫吧？”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而它很轻易的便堵住了布雷达接下来要说的话。
事实上，布雷达在听到沐浴这个词的时候，心底不由又开始荡漾起来。
但是，格里泼尔明显不会就此冷场。
“据我所知，格瓦鲁斯对于自己女婿的选择是相当严格的，我能知道你是如何通过他的考验的吗？”
虽然理由可能并不是如同寻常人想象的那样，但格里泼尔的确对此有着浓厚的兴趣。
所以二人就这么一问一答，中间混杂着的问题说不上有营养，但却至关重要。
我能否知晓究竟是哪方净土诞生了像你一样的勇士？
我能否知晓你究竟师承何人？
而对此，布雷达的回答也很流畅。
这个男人说他自己来自匈兰，他与那有着庞大疆域、牢牢占据着中庭东方土地的国王有血缘关系，是他的兄弟。
事实上，这个回答没有任何漏洞，因为匈兰距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
那位对战争有着迷之喜好的国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跨越勃艮第、哥特、丹麦、吉特兰德这四个王国的土地来到挪威。
如果仅仅只有这番话的话，格里泼尔或许还能认为他其实是在为自己不能说出来的身份找一个掩护。
但坏就坏在他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
“实际上，您也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些的人，格瓦鲁斯陛下也曾经询问我这些，如果您想要质询，可以向埃策尔大王写一封信。”
他看起来太自信了，而这也只有一个理由：他说的都是真的，即便写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格里泼尔毕竟有些特殊，他知道埃策尔的身世。
所以布雷达的这番话就有意思了。
很少有人知道，埃策尔是他的妻子贡露的另一个孩子。
即便是知道，但那传闻传到最后早就变味了。

第八十三章:她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匈兰帝国……
这是位于中庭世界最东方的人类王国，而与他接壤的王国便是哥特与勃艮第。
如果说，格里泼尔所统治的冰岛、格陵兰这大岛屿充当着人类世界的大门的话，那么匈兰帝国所扮演的便是另一扇大门。
凶兽遍地的格陵兰岛再往北便是古老的冰雾之国尼福尔海姆，而匈兰帝国再往东便是同样可怕的铁森林。
尼福尔海姆自海拉被流放到那更遥远的幽冥国度后便被‘污染’，成了死亡与疾病遍布的场所，本来寂静的冰雾大地上逐渐开始徘徊起了死者的亡魂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骸骨。
尼福尔海姆，那里可以说是尸鬼的国度，即便有人类存在，那也是性情扭曲的亡灵女王的信徒。
但是，就危险程度上来说，铁森林以及周边的海域却并没有显得多平静。
就像是人类这个种族总免不了渣滓，矮人会诞生骗子、神明也并非全是好人那样，巨人这个种族自然也免不了会出现败类。
在大部分巨人在约顿海姆平静生活、甚至义愤填膺想要找神明晦气的时候，总有那么一批人祸乱治安，这是杜绝不了的。
更何况，铁森林又不是尼福尔海姆。
冰雪土地之上的亡灵还有被其影响的北方海域中徘徊着的那些怪物与亡灵本身并不会离开北方海域，因为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目的与意识。
尸鬼不过是死者的尸体，其中理论上来说不可能有灵魂，只不过是因为因为海拉辐射出来的力量从而‘苏醒’的躯壳而已。
这些躯壳仅凭着一腔执念行动，其中固然有因为憎恨的情绪所以到处杀戮的家伙，但更多的是却是沉浸在了那早已终结的战争之中。
尸鬼与尸鬼相互厮杀，尸鬼的幽灵船与另一艘幽灵船厮杀什么的，这种事是很常见的，他们只是在重复生前做过的那些事而已。
但巨人却不一样，他们拥有自己的意识，拥有自己的语言，这也意味着他们能抱团，成为一个组织。
有时候，他们甚至会有组织的行动，成群结队的跑出那阴险昏暗的铁森林，在属于人类王国的土地上打家劫舍。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在那里生活着的人类都拼了命往其他地方跑，几个小没有成型的小王国只能组成一个小联盟来抵御巨人的入侵。
不过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自从埃策尔建立起了面积庞大的的匈兰帝国后，巨人强盗们被重新赶回了铁森林内。
甚至不仅仅是如此，商人们甚至敢在铁森林之中穿行。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大部分人回忆往事都会说那是一段：血腥而残酷的历史。
可见埃策尔在同一匈兰、对外扩张的过程绝对说不上和平。
不过即便如此，埃策尔大王依然是最受欢迎的国王，不因为其他，就是因为他带来了和平与利益。
不过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在猜测他的身世问题，因为他看上去就好像是横空出世的那样。
虽然他以强硬的手腕直接统一了原本所谓的联盟，将原本的几个小王国的领土完全并成了如今的匈兰，但他本身却不属于其中王国中的任何一个。
甚至，都有人猜测他并非来自中庭。
不过后来就出现了一则所谓的小道消息：埃策尔大王与北方国王格里泼尔有血缘关系。
甚至到了后来，也不知道谁先带的头，中庭世界开始流传起了一则栩栩如生的小故事。
传说埃策尔大王是格里泼尔的长子，但他不满于继承父亲的王国与家业，反而励志出门闯荡，最终以自己的勇武统一了中庭东方的几个小王国，成就了一段勇士的传奇伟业。
嗯，反正外边是这么传说的，一时间激励了不少人出门闯荡。
不过究竟是哪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热心人士透露的所谓小道消息，关于这点并不重要，反正智者都心知肚明。
对他们来说，这种事联想一下最终的受益者就明白了。
重要的是，来历神秘的埃策尔大王的真正身世在一眼人的眼中并不是秘密。
比如说格里泼尔……
埃策尔的身世对于人类来说当然只能是秘密，因为他们并没有刻意知晓这些消息的渠道。
但是，格里泼尔自己却是特殊的，因为他的妻子贡露便是埃策尔的母亲。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人谣传他本人是埃策尔父亲的原因。
但是，埃策尔的父亲却是如今高高在上的神王奥丁。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其实是一种很令人纠结的事情，甚至想不通就会引起情绪起伏。
直到现在，他也爱着自己的妻子，这毫无疑问，但他不免会对某些人（神）抱有愤恨。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贡露当初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
不过，这些曾经的往事貌似不怎么重要。
对格里泼尔自己来说，重要的明显是这个‘年轻人’，这个自称‘埃策尔兄弟’的人物的身份。
“事实上，本来你已经通过格瓦鲁斯的考验，我本不该就此多问一句，但我也算是南娜的长辈了，我的女儿与她情同姐妹。”
说到这里的时候，格里泼尔深深吸了口气，他的手都不由捏紧了自己的王座。
“勇士，你喜欢南娜，对么？”
“当然。”
“南娜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啊？”
在格里泼尔问出这番问题的时候，布雷达不由愣了一下。
这是连国王格瓦鲁斯都没有问过的问题，所以他不免有些愣神。
南娜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说实话，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有思考过。
他只是觉得自己喜欢她，但又觉得强行掳走这种做法引起的动荡太大，至少他的父神对这种行为是绝对禁止的。
所以他才会大费周章的采取这种‘嫁娶’的形式。
那么，南娜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当然是……妻子。”最后，布雷达开口说道，“她是我的妻子。”
不过就在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本能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甚至是感觉到不安。
但是，他却不清楚这种不安究竟源自何方，所以最后只能就此沉默。
然后，他的这个回答也得到了认同。
“当然是妻子了。”格里泼尔开口说道，“毕竟她会嫁给你。”
然后，老国王拍了拍手。
“那么请留下来用餐吧，想必这段时间，我们可爱的公主殿下也该准备好了才是。”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第八十四章:要早做决定啊!
事实上就在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布雷达便凭借自己的本能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仔细想想，他又察觉不到其中哪里有问题。
甚至在他看来，格里泼尔问出的那个问题简直不明所以。
南娜对他来说能是什么？
当然是妻子了。
因为他喜欢她，觉得见不到她难受，所以要娶她为妻。
这种事也当然没错了。
而且国王格里泼尔也没有对此表露出什么异样，他明显就是在赞同他的话的，所以在这方面，他自己应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才是。
不过，他心底终究还是种下了疑惑的种子。
而且，这种疑惑再加上之前所感受到的烦躁，他又觉得自己开始暴躁了。
伪装成人类、并使用‘布雷达’这个假名的男人就坐在餐桌上，他的面容上挂着笑容，但眼神却时不时的朝着门的方向望着。
而这一幕落在格里泼尔眼里的时候，老国王只是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接着轻轻啜饮了一口蜜酒。
然后，他轻轻呼了口气。
“不用着急，勇士，公主殿下此刻正在赶来，不过我很好奇，南娜公主实际上并不是以‘美貌’闻名的，她甚至很少出门。”
就在餐桌之上，格里泼尔国王陛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问话。
“你为什么看起来总是这么急不可耐？”
然后，布雷达一手握拳，另一只手则轻轻端起酒杯，接着慢慢啜饮了一口。
实际上，蜜酒相当可口美妙，与凡间的那些酒水都不同，格里泼尔拿出来招待客人的酒即便是神明都会觉得可口。
但在这个时候，布雷达却没心情管酒水的口感了，他只在意着格里泼尔问出的那个问题。
这个该怎么回答？
在此刻，他不由想起了与格瓦鲁斯之间的对话，然后，他缓缓闭上眼睛。
从小到大，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他都不觉得说话是一件费脑子的事情，结果现在居然这么吃力。
该说是人类自身的孱弱造就了这种狡诈的性格么？
还是说因为其他的原因？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他都得找一个说法。
“格瓦鲁斯陛下曾经夸耀过他女儿的美貌，我因此心生向往。”
然后，没有继续等格里泼尔再问些什么，布雷达反而主动出击。
“不过说起我与国王陛下之间的事情，这还得追溯到几个月之前，挪威境内突然出现了一头巨大的水怪，我动手解决了它，所以国王召我当了他的卫士。”
这时点卡的倒是没什么问题……
听着布雷达那无懈可击的说法，格里泼尔心底实际上只有这样一种感受。
毕竟在猜测到对方的身份后，他的那些言词不会让他产生任何的心理起伏，所以他能更客观的评价他的作为。
比方说这个时间……
格里泼尔清楚的记得，就是在几个月甚至是大半年之前，南娜这孩子便来拜访自己的女儿了，而且一住就是好久。
自己的宫殿——烟港王宫，这里毕竟有着自己的妻子布置下的防护符文，在生效的情况下是窥探不到内部的环境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其中究竟有没有关联呢？
说到底，有没有关联实际上也与他自己无关啊。
最后，格里泼尔还是放弃了在这方面继续深思，他只是端起酒杯继续啜饮着酒水。
浑浊的目光无比深邃，属于国王与智者的光辉在眼眸之中流转着。
“在那段时间之中，我听闻了许多事情，无意间就听到了这些事，之后我便决定娶南娜公主殿下。”
在事实之中混进谎言，这种事实际上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不过布雷达好歹是在这之前做了周密的布置。
他说的话好歹都是真的，因为这些事情他都做过。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些都是计划。
为了给自己博取一个合理的身份，他在其他神明的建议之下将一头水怪挪到了挪威的国境内，在它引起了恐慌与伤亡、甚至惊动了国王的时候将它一举覆灭。
而在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国王的侍卫后，他还经常询问一些这方面的内容，并成功博取了国王的信任。
不过以他自己那无比拙劣的话术，他花了好几个月才将话题偏转到了南娜公主的身上。
不过无论过程如何，这种事只要他自己不说出来，无论从哪里都找不到逻辑漏洞。
好歹付出还是有回报的嘛。
但是，即便是这样，布雷达在这个时候也不免觉得心底打鼓。
该说不愧是是以人类之身娶了巨人王之女的男人么？
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布雷达早在最初根本看不起这个男人，但现在，事实上他还是想太多了。
作为巨人王苏东的女儿，贡露在经历过情伤后又怎么可能被拙劣愚蠢的谎言欺骗？
除去一片真心之外，必要的智商与情商都是不可或缺的。
而就是面对这样的男人，他说的这番话会不会出问题呢？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
“做决定的人毕竟是自己啊，再不做决定，可能就晚了也说不定。”
就在布雷达的想法逐渐变得暴躁极端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这算不算是一种认可？
布雷达的想法是这样的，不过即便是神明也没办法得知‘智叟’此刻的想法。
事实上在这一刻，他的言辞其实有一种一语双关的味道。
我毕竟也只能帮到这了啊，南娜……
与此同时，就在宫殿之外，通向公主们闺房的廊道上，一身戎装的希路达正站在身着长裙的南娜的面前。
“最终，你还是要去啊……”
看着英姿飒爽的希路达，南娜只觉得心底堵得慌，而最后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看着自己的闺蜜，公主殿下缓缓点头。
“我还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作为公主，我很少能离开自己的王国，毕竟父王只有我一个女儿。”
无论是出于感情方面还是政治意义，作为公主的希路达没办法通过官方外交以往的场合离开自己的王国，因为她要继承这里，更要保护好自己。
“我空有一身武艺，如果没有实战打磨的话，我可是会觉得很难受的。”她开口说道
“嗯，果然很符合你的风格。”
“你也趁早做出属于你自己的决定吧，有些事情拖不得。”希路达说道，“然后，记住我说的话。”
“嗯？”
“今天不要喝酒，一滴都不要沾，你应该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知道……”
“记住我说的，那酒很烈，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母亲喝的……”

第八十五章:这船跑错片场了啊!
最后，希路达在准备好了自己需要的一切后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用魔法打开了一扇只有巫师才能开启的暗门，接着顺着暗道来到了岛屿的地下。
这里的道路理论上来说应该很长，但神奇的符文组合却将宫殿地下的空间压缩过了，她房间之中的暗道直接通向了烟港之外的一座小港口。
不过，这里的港口着实有些朴实。
比起烟港这座主城的海岸所拥有的那能停泊数十艘大型商船的规模，这里明显小了许多。
不过更重要的是，这里只停泊着一艘船，而且准确来说，只停泊着一艘大船。
这艘船就体积上来说比起一般人所拥有的战船、大型运输船来说要更大。
中庭传统的战船基本分两种：
一个是只有一个甲板的，战士们客串着桨手四处征战，拥有无比灵活的机动性。
一般情况下来说，海盗们普遍都会使用这种，毕竟跑路也方便。
而另一种便是双层大船，底层给用桨手用来划船，战士们则站在甲板上随时准备作战。
当然了，要知道这里可是以‘战斗’为核心主题的中庭世界，对一个勇士来说，战死才是最终的归宿。
而且，神明对此有着严格的定义。
就传统意义上来说，哪怕是在异常战争之中，只有手握兵器、正面对敌的人才有资格被女武神选中并进入阿斯加德获得永生。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的战士又怎么可能去划船？
所以，在战争之中，替双层大船划船的普遍是奴隶。
不过这种一开始设计用来进行海战的船只最后也不仅仅是用来征战，稍稍改装一下，扩充一下船体内部的空间就能用来当运输舰。
而且也不仅仅是这样，依照这种款式，后来又制造了更大一些的三层商船。
底层是桨手，中间是货物，上层则是雇佣来的战士或者是商队的老板、船长一类的人物。
甚至到了后来，还有王室专用的大船，基本上就是给王室成员出游使用的，船内甚至还有床铺等设施。
人类在享乐方面总是不会落下风，而这些构成的便是《九界》设定之中的中庭世界。
不过，面前的这艘船实际上与霍德认知中的那些船截然不同。
首先，它没有船桨。
其次，它没有风帆。
最后，这艘船的船体有些臃肿。
而且，实际上并不是霍德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就连齐格飞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种船，它开的起来么？”
看着那些训练有素的年长女性一言不发的搬运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原材料，齐格飞也不由开口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最后，大概是觉得仅凭自己思考无论如何都不能得出答案，齐格飞最终还是将问题抛回给了霍德。
“说起来，叔叔，你见过这种船只的样式么？”
他好像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一种习惯，只要遇到不懂的、不明白的事情，询问自己的叔叔总归汇能得到答案的。
而他这样的态度不免让霍德瞥了他一眼。
逐渐的，霍德叔叔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微妙的感慨。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坏事还是好事。
但是，齐格飞也不是那种喜欢‘推脱’的人。
霍德自己的教育路子可并没有出现问题，在他的教育之下，齐格飞可是成功的成为了英雄。
霍德的那个看起来好像相当麻烦的任务可已经完成了。
不仅任务本身已经静静的躺在了‘已完成’的任务列表中，成了任务数目成就的一部分，就连‘勇者之师’这个称呼都好好的躺在列表里呢。
不过这称呼貌似有点太中二了，霍德一直以来挂在面板上的称呼是上个版本的绝版称号：伏尔松格贤者。
而且就剧情表现上来说，齐格飞这孩子已经明显的开始独立了。
他已经褪去了身上的青涩，全身流露出的是一种属于年轻人的朝气，无论是谁都会认为这是了不得的英雄人物。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表现的一点都不熊。
如今的他欠缺的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打磨’而已，当他坐上王位的那一刻，想必就是一名优秀的国王了。
不过好像所有人的剧情都是这么描述的……
说实话，霍德自己也不知道齐格飞的状态与自己的表现究竟有没有关系。
就像是剧情里的赫尔吉那样……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出神，眼睛就这么望着年轻的屠龙英雄。
而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之后，齐格飞本人则陷入了一种无奈的懵逼之中。
又来了啊……
叔叔是不是老了啊。
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底不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时不时走神理论上来说是注意力容易涣散的老年人才会有的征兆啊。
不过仔细想想，他的霍德叔叔理论上来说只是一个混血而已。
寿命虽然较之普通人来说较为绵长，但事实上，他本人也的确已经八十多岁了。
齐格飞基本没接触过什么混血儿，而唯一接触过的，在尼伯龙王国居住着的混血矮人也没办法拿来与霍德叔叔参考。
唯一有些相似的大概就是巨人混血的希路达，但这姑娘明显还年轻。
在吃不准年龄的情况下，齐格飞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叔叔那看似年轻的皮囊下装着的或许已经是一个疲惫而苍老的灵魂了。
疲惫啊……
想起这些事，齐格飞自己不由摇了摇头。
他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又喊了一声。
“叔叔。”
“嗯？”
这一次，霍德好像终于从那种状态中回过神来了。
“你知道这种船的样式么？”
他再一次开口问着。
“嗯，我知道。”
然后，不负贤者之名，他点了点头。
“那这艘所谓的船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竟，这艘船对他这个地地道道的中庭人士来说有些刺激了。
毕竟这艘船就规模上来说与寻常的船只相去甚远。
“是不是觉得，这就像是在舰船上硬生生塞一栋房子上去？”
“嗯……”
在霍德随意的提到这件事后，齐格飞又点了点头。
是的，就是这样。
霍德叔叔的描述可以说是相当贴切了，完全符合他的想法。
而且，也不是他脑补想象的，因为这本来就是这样啊！
“所以，这艘船……”
“楼船……”
“嗯？”
“它的名字叫楼船。”他轻声说道

第八十六章:好像看到了
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在船体摆放了一个宛如房屋一样的构造实际上是很难以理解的，对中庭世界中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所以在最初，齐格飞才会对舰船的构造表露出了一脸懵逼的态度。
但是，对霍德来说，这种构造就相当熟悉了。
而且别说这种布置和构造了，单单看那方方正正、讲究‘天方’概念的船舱顶部就肯定不是中庭世界的造物。
甚至，霍德都能断定，这些东西本身源自九界之外。
理由很简单，因为霍德知道那玩意的出处。
船桨？船帆？
这些东西都可以不用管，单单看那外壳，霍德就明白了，这玩意不就是楼船么？
那种方方正正的顶棚明显是东方的设计风格啊！
甚至，在从心底的那种莫名的震撼感觉中回过神后，霍德心底只有一种想法：这设计师喝多了。
在一个纯正的北欧风格的游戏之中突然弄出来一艘东方设计的楼船，这无论怎么看都只能认为设计师脑袋进水或者有屎。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的话，那么只能作者本人不读书，或者说知识储备少的可怜，只能凭想象码字。
总之反正无论是什么理由，设计师本人绝对不正常。
但作为一个刚刚将策划妈妈从地外轨道上接回来的世界树卫兵（期间限定），他还是愿意从一些比较乐观的角度上去思考的。
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拉开了自己的技能界面，在副职的技能表上，那耗费了他大量技能点才点满的新的锻造技能树散发着存在感。
就像是邪龙技能树的标志是一个龙头、双手剑的技能树是一柄巨剑那样，锻造当然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技能树。
基础的锻造职业技能树是与锻造有关的东西，当技能全部点完的时候，连接点出来的那些技能的线会构成一个铁砧与锤子的造型。
不过自从被【记忆碎片·禁忌重铸】这一属于矮人王赫瑞德玛的道具升级之后，他的技能树上有的就不仅仅是锻造锤和铁砧了，还有灵魂石。
至于由十七个符文构成的符文技能树上则多出了好几个符文，第十符文甚至因此变得与原来的符文有点不同。
说起来，拿灵魂铸造武器什么的，这种做法倒是挺贴合北欧世界观的画风的。
但贴合不代表本身存在。
因为事实上，游戏设计师也通过矮人王赫瑞德玛的隐藏剧情告知了玩家这个设定的‘取材’：阿尔比昂与艾琳。
当然了，准确来说应当是北欧隔壁的凯尔特传说。
而既然从矮人王那里听说了‘灵魂锻造’这个设定的起源，也真正听到了‘艾琳’与‘阿尔比昂’这两个绝对不属于北欧神系的地名。
事实上，霍德也在自己关于推测世界观的帖子里提到了这一点。
《九界》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北欧风格的游戏。
也许是为了延长游戏寿命的原因吧，设计师在这个一直以来都透着浓浓的北欧风的游戏里加入了有关其他神系的东西。
甚至，霍德还猜测到，设计师的这项举措也是为了圆上一开始仅仅是游戏机制的东西。
比如说烹饪以及食物的原材料什么的，毕竟如果真正较真的话，像是土豆、香料粉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过在引入了这方面的概念后，这些东西的来源貌似全都能解答了——它们都来自九界之外。
不过即便是这样，霍德心底仍然有着浓浓的吐槽欲望。
你说你弄个希腊风的帆船摆在这就算了，结果弄一艘东方风格的楼船摆在这。这画风已经歪了好吧？
“唉。”
不过，吐槽什么的是一回事，游戏剧情又是另一回事。
既然这艘船出现在了这里，这就说明它是合理的，甚至很可能是剧情的一环。
而且，并没有船桨和船帆可能是因为不需要，也就是说，这艘船本身并不依靠这些行驶。
那么它能依靠什么呢？
显而易见……
“依靠魔法行驶的船的话，我想它应该属于格里泼尔陛下的妻子吧，反正这设计绝对不是人类的。”
“是的，正如同你所说的那样。”
就在此刻，希路达的声音传来了，而她的声音是从小港口边上的几座小房屋之中传出的。
烟港王宫内部的密道便通向这里，而密道实际上有两条，一条是公主希路达房间里的，另一条则在国王陛下的书房之中。
不过，别误会了，这些房屋可不是国王陛下精心布置的庄园什么的，仅仅是是后来的那些盾女居住的地方。
至于盾女为什么居住在这里，那是因为这里有一处小墓室。
虽说作为冰岛的国王陛下，他的妻子理论上应该来说应该埋在冰岛王室所在的巨大墓室，再不济也该送回故土。
但是，他却将他的妻子埋在了这里。
不因为其他，这仅仅是因为这是贡露自己的要求，因为这手他们第一次回到故土时踏上的土地，就连归乡用的船只都摆在这里。
就是那楼船……
“这艘船是属于我母亲的，准确来说，这是我母亲制作的，符合人类体型的船只，虽然看起来有些特别就是了。”注视着那巨大的楼船，女孩最终缓缓开口说道。
她本人对自己的母亲其实并没有多少实感，但小时候偶然看到自己父亲一个人偷偷在书房溜达到这里、然后在母亲的坟墓前抹眼泪后，她心底便有了一丝丝的感慨。
“父王说，从约顿海姆与我的母亲一起回来，那段航行的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时光。”
“那这艘船对你的父亲来说一定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霍德开口说道
他并不像是齐格飞，对这艘船充斥着疑惑，他只是很干脆的就顺着希路达的这番话说了下去。
“现在，他将这艘船交给了你。”
“我知道，所以我要会将这艘船安全带回来。”
希路达并没有在此多停留，她只是在霍德他们的注视之下一个人来到了码头边上的一座小花园之中。
在那花园之中便是墓室，而她就这么直接走了进去，走到了最深处。
那最深处有着一口沉重的石棺，看起来似乎封死了，而在石棺前则竖立着一块石碑，碑文上则撰写着国王格里泼尔亲自刻下的言语。
贡露
我的妻子
无论多少言语都无法道尽我对你的思念
这并不是场面话，许多国王会在正妻死后另娶新欢，但格里泼尔却并没有。
虽说是国王，但他却尽可能的亲自教导自己的女儿，弥补她失去了母亲的遗憾。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了，这一点就连希路达自己都明白。
“呼……”
希路达轻轻伸手抚摸着那由她父亲刻下的名字。
最后，她低下了头。
“母后，那艘船我就先借走了。”她低声说着
然后，突然之间，她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加油。”
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这么喊。
在那墓碑之后，一个身穿长裙的美丽姑娘对她展露出温和的笑颜。
好像真的看到了……
“妈妈……”

第八十七章:没时间了!快上船!
是幻听么？
是因为自己从未见过母亲，只能从画像上、甚至干脆从父亲的记忆之中窥探到母亲那美丽的容貌，所以对母亲产生了一种思念么？
在这一刻，希路达并没有办法在这方面做出什么猜测或者下什么结论。
甚至，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那短促的言语在她的耳边也没有徘徊多久，顷刻之间便消逝了。
我真的听到了吗？
甚至到了后来，希路达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与视力了。
她注视着面前的石碑，偶尔探过头去看着那封死的石棺。
在确认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有的仅仅是自己父亲设下的与石棺有关的魔法符文后，她放弃了继续去搜寻什么。
“虽然由我这个女儿来说好像有些奇怪，但是，我不会让他久等的。”她开口说道，“我会努力学习，成长到能继承王位的地步，到时候，父王就能休息了。”
谈话，她轻轻抚摸着属于她母亲的那个名讳：贡露。
“父王他曾经说过，他很想带着你游历这米德加尔特，最后重新回到你的故乡，但他现在已经很老了。”
年过半百，直奔着60而去。
虽说对一名巫师来说，这年过半百的年纪其实并不算什么。
甚至对一名战士来说，只要调养好自己的身体，这个年龄段甚至还能上阵杀敌。
但是，对一个国王来说，这个年龄段其实是相当危险的。
不过这种危险倒也不是说一定的，只是一个年迈的国王对一个王国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职位仿佛是有诅咒一样，国王老了之后，整个王国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
远的如同战齿王哈拉尔德与他那几乎统一了中庭的巨大王国就不说了，近的可以看看齐格蒙德。
虽然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证据，但在大部分人眼里，国王这个职位年轻时或许会是巅峰，但当年老了的时候就该让位了，不然的话倒霉甚至是为此赔上性命，这就不值了。
至少在希路达自己看来是这样。
自己的父王格里泼尔本身就没有继承王位的意愿，并非家中长子的他在16、17岁这个少年的年龄段就往外跑了。
如果不是带着新婚的老婆回家看看的时候，他们的王国遇到了战争。
而他又在那场宛如噩梦一样的战争之中失去了自己的家人，王位恰好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可能永远不会坐上这个位置。
格里泼尔的想法真的很简单，带着自己的妻子周游世界，去哪都好。
但可惜的是，他没能做到这点。
虽说从中庭以东的约顿海姆坐船到北方的冰岛，这一段海路的旅行无比舒心，但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实现自己的承诺。
而且，还是以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式离开了他。
不过，希路达毕竟不是什么当事人，她从没有亲眼见证过父母的爱情。
格里泼尔虽然有时候会为她展示一部分属于他的记忆，但有些事情终究是不会给身为孩子的她看的。
有些事情是只有他知道的秘密，他与她之间的回忆只能封存在活下来的他的脑海中。
不过，希路达自己也明白，哪怕格里泼尔将所有的记忆都展示出来也没有用，因为这对希路达来说就像是看电影或者录像一样。
哪怕知道这些事的确发生过，但她也没办法体会到自己父亲的那种心态。
作为女儿的她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这里加倍努力了。
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名无比优秀的人，努力成长到足以继承王位，接着让自己的父王卸下重担。
“也许，我这次出游就能有所收获吧。”
在深深吸了口气后，希路达再也没看自己母亲的墓碑，她直接转身离去，再也没回头。
她直接顺着阶梯回到了地面上，接着看了一眼那站在墓室两边的侍女。
比起在宫殿里的那些年轻美貌、几乎与希路达自己同龄的少女，负责看守并修缮墓室与这小码头的女人早已度过了属于她们的青春岁月。
她们不仅已经有了白发，面容上都已经有了皱纹。
这些人都是早年跟随自己的父亲参与战争的女人，深受信赖。
在战争结束后，王后贡露与国王格里泼尔有时候会来这里休息，所以久而久之，这里就时常有盾女驻守了。
这些携带武器的侍女平时也伴随着国王、王后一起居住在那楼船之上。
而在王后去世并被葬在这里之后，她们便在这里建造起了房屋居住。
盾女本就无亲无故，她们效忠的仅仅只有王室，所以在王后贡露死后，她们便在此看守墓室。
无比正常。
“这里就拜托你们看守了。”迎着盾女那略显慈祥的视线，希路达开口说道。
“嗯，祝您一路平安，公主殿下。”
事实上，如果是一般王国的话，在王室成员即将远游的时候，送行者基本都会说愿提尔、托尔或者奥丁指引你这样的话。
神明在中庭世界便是有着这样的威信。
但冰岛却有些不同，毕竟这里的国王有一个巨人妻子。
作为苏东的女儿，再加上与阿萨神族之间有着些许孽缘，贡露当然不会喜欢那些神明。
所以久而久之，这里的侍女基本都不会再提起那些神明了。
然后，希路达离开了自己母亲的墓室还有花园，她一路回到了小港口这里，结果看到齐格飞和霍德他们就站在这里。
这两个人站在码头那里，肩并肩，好像在看风景一样，而踏上楼船的阶梯就在他们面前。
在见到这一幕后，希路达嘴角不免一抽。
“你们在这看什么呢，为什么不上船？”
而她随口便说出来的话则是让人感觉更加微妙了。
那个名为霍德的男人只是回过头望了一眼，他那浑浊的眼眸看不出任何东西。
不过被他看了一眼后，希路达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而另一边，齐格飞倒是没有那么沉默。
“你都没上船，我们怎么上船，你才是主人，不是么？”
看到齐格飞那张脸的时候，希路达其实很想就这么反驳两句。
因为对她来说，齐格飞的那张脸……不，实际上是他整个人在这就别扭的很。
不过他也没说错什么。
希路达是这艘船的主人，只有她有权力调动这艘楼船的航向。
而且作为客人，先于主人登船是很失礼的一件事。
更何况，希路达名义上还是来帮助他们的。
就冲着这个名头，齐格飞那种不将她当回事的轻松语气就显得无比古怪了。
“算了，不跟你计较。”
最后，半晌憋不出一句话的希路达只能说出这番话来。

第八十八章:巨人的秘密
希路达莫名感觉到有些糟心。
不过事实上，她的这种憋屈感却是没办法用语言解释的，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没办法将自己感觉到憋屈、沉闷的原因完全推到霍德他们身上。
因为她自己实际上也明白，她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的原因实际上也与之前去看望母亲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虽说她本人对母亲没有理论上的那种亲情与亲近的感觉，但一旦想到逝去的母亲，她便会联想到自己的父亲。
作为女儿，她对母亲贡露抱有的感情真的相当复杂。
作为父亲，为了给女儿留下一份思念，不会让她彻底遗忘自己的母亲，他当然将她出生的整个经过都告诉了她。
然后，她知道了一件事：她是被母亲用命换回来的孩子。
而这则消息则牵扯到巨人这个种族具备的特性：生育。
事实上，作为人类的一个国王，格里泼尔本不该让自己的女儿知晓这些，而这些属于神明的秘辛也不该流传。
但是，他还是说了，他让年幼的希路达对此保密，并由头至尾的将这些完整的消息告诉了她。
巨人这个种族其实相当奇特，实际上从最初也是最强大的巨人之王尤弥尔身上便能窥见，巨人的生产实际上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协助。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完全可以自己生一个孩子出来，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造’孩子。
虽说从尤弥尔到密米尔这一代、再到苏东、索列姆、帝亚兹这些亲如兄弟的巨人，这种能力已经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发挥，但也不是做不到。
因为对他们来说，孕育生命就像是从自己的身上分离出力量的过程，无论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他们诞生的孩子总会从他们身上汲取营养与力量。
如果被榨取的力量足够多的的话，那么一个由巨人孕育的孩子完全可以一日长大并获得力量。
神明与巨人之间的关系本身就说不清道不明，奥丁本人更是巨人的孩子，所以他知道巨人这样的特性。
也因此，他的子嗣几乎都是巨人诞生的，而且个个都无比英勇。
而且，传说雷神托尔的孩子大力神曼尼刚出生的第一天便能将身为父亲的托尔举起来，第三天就能拯救自己的父亲一样。
而他的母亲：女巨人雅恩莎撒便再也没了消息。
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因为这些故事只不过是为了告知希路达关于‘巨人’这个种族的生育特性。
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她的母亲贡露曾经是奥丁的情人。
希路达当然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所感受到的震撼。
众神之王奥丁……
这个名讳在米德加尔特之中一直被口口相传，虽说有时候，战神提尔与雷神托尔的名讳要比他更加响亮一些，但神王与九界主宰的名头却是抹不掉的。
不过，希路达本人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虚名，她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她是自己父亲的妻子，但在这之前却是别人的情人。
对她这样一个孩子来说，这种状况实际上是很糟心的，更不用说她早早的就撒手离去，她都没照顾过她，也没能与自己的乖女儿相处过。
甚至，她都很难想象自己的父亲究竟以什么样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最后一件事：她的母亲其实已经不适合生育了。
奥丁说过娶她为妻，她甚至为此诞下了一个孩子，而以巨人的视角看待，她当时的年龄还没有到能生育的地步。
所以在那个时候，她的孩子还差点出事，但她花费了极大的力气保下了自己与孩子后。
她得到的却是神王窃取了蜜酒扬长而去，而与此同时，她也知道了一件事：自己的姐姐格莉德与奥丁也有关系，而且她们之间诞下的孩子已经长大。
知道这件事的贡露当时一气之下晕了过去，为了照顾自己的女儿，苏东甚至都没来得及去追赶窃取了蜜酒的奥丁。
至于她拼命保下来的那个孩子也不正常。
平时，巨人花费气力诞生下的孩子成长起来总是很快的，就像是健康的诗歌之神布拉基三日便长大。
但贡露所诞下的孩子埃策尔却没办法如此，他保持着婴儿的状态，成长极其缓慢。
而也因为这件事，贡露落下了病根，她的身体在巨人之中都算是孱弱的，而且没办法生育。
这是苏东在将女儿嫁给身为人类的格里泼尔时警告过的。
当时，格里泼尔当时是国王，一场战争让他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家人，只留下一个妹妹。
在那个时候……
“她说自己只是诞下一个人类的孩子的话没有问题，她做得到，因为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的话，这不会损耗她的生命力。”
直到现在，希路达都能想起自己的父王说起这件事时的语气，他痛苦、他懊悔，甚至身体还在颤抖。
那是希路达头一次见到一直以来坚毅却温和的父王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那时开始，年幼的她便知道了，母亲骗了父亲。
“但是，外公苏东明明警告过……”
年幼的她当时是如此责怪自己的父亲的，因为在当时单纯的希路达看来，正因为自己父亲的不坚定，所以母亲去世了。
但现在想起来，谁又能说得清楚那些事呢？
鬼迷心窍？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格里泼尔，但她的父王当时却只是缓缓点头。
“对，我鬼迷心窍，所以让她遇到了相似的事情。”
希路达诞生的时候无比脆弱，但为了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贡露消耗了自己的生命力。
“为了确保我拥有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她去世了。”
“啧……”
也许是因为脑袋里思绪开始暴走了吧，在这个时候，希路达不由感觉到有些头痛。
甚至在此刻，她的表情也说不上好看。
但是，她终究是一国的公主。
虽然说不上熟练吧，但她会尽可能的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去影响自己现在的行动。
“上来之后记得把阶梯收起来。”她只是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接着走向了船舱的位置。
而她这一时间表现出的雷厉风行不免让跟在她身后的两名战士面面相觑。
“她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
齐格飞是这么说的，不过还没等她继续对自己的叔叔说什么，他便听到了船舱内的公主传来了声音。
“外边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第八十九章:感情不可变质
希路达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似乎能表现出那么一点点的领袖气质？
在听到公主那指使人的语气后，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微妙的想法。
他本人实际上倒是没有和希路达这样的公主相处过多久，仔细想想，上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可能还是在格里泼尔的私人宴会上。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也没说什么话，他只是记得公主吩咐盾女送来姜饼缓冲口感与味蕾。
就是这件事让他觉得希路达在大大咧咧的同时也无比细心。
不过她心情到底怎么不好了？
难道是因为之前去看了一眼自己母亲的墓地么？
作为一个排行前列的玩家，霍德不由开始揣摩起NPC的思考模式。
毕竟这场景任务之中的人物表现都是有因果的，就像是当初在伏尔松格王城那里遇到的那个女武神一样。
本来应该是有追兵的，但因为霍德提前将那个告密的家伙宰了、送她回瓦尔哈拉读条，所以理论上应该有的追兵在剧情上就没了。
依照这逻辑，她表现出的那种情绪状态也不该是没有任何缘由的才是。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她之前还好好的。
要不要问问？
然后，霍德伸手撞了一下身边的年轻人。
“嗯？”
“看起来希路达那孩子心情不太好。”
“我看出来了……”
“你去和她聊聊吧，之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
然后，叔叔的那番话让他有些听不懂了。
你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了，而且以叔叔你的分析能力，早就能看出对方的性格了吧？
“我现在去不是找骂么。”
“你毕竟是她的老师。”
“……”
好吧，不得不说贤者霍德就嘴皮子来说无比利索，齐格飞被这样一通话砸在脑袋上后总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
这貌似很有道理啊。
“而且，她现在再怎么说都是在代表冰岛帮助我们，无论是借出私人用的魔法符文船还是现在这样。”
不过，齐格飞终究还是学会了独立思考。
虽然被霍德自己的那番话砸的迷迷糊糊的，但他毕竟不是什么傀儡。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独立思考的能力还是霍德培养出来。
他都能在‘盛怒狂化’这种能剥夺常人理智的血脉力量下强行将那愤怒的力量压进身体，不让它侵占自己的理智与大脑。
那么在现在没有情绪起伏的情况下，他的脑袋当然转的就更快了。
所以，他就这个问题上和霍德杠了起来。
“但是，舅舅不是存着打磨她的心思么？”最后，齐格飞就这么说道。
他的这番话最初不免让霍德感到欣慰，毕竟现在的齐格飞已经不会被他人的话语蒙蔽了。
而且，他也有了能去分析现在发生的事情的本质。
就像是现在这样。
他会通过事物的表象去分析内在，能轻而易举的看到老国王格里泼尔派出自家闺女的意愿与想法。
“如果不是我和叔叔你实力过硬的话，舅舅应该不可能将希路达放出来才是。”
至少这部分他是看出来了。
不过另一部分，也不知道究竟是他自己在这方面有些木还是这个话题本身过于敏感了，齐格飞自己并没有提到另外一部分。
不过，霍德仔细想了想，他不觉得齐格飞是在装傻，这傻狍子估计是真没看出来。
一方面是因为齐格飞的表现与性格问题，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霍德知道有件事叫‘当局者迷’。
站在齐格飞自己的视角，作为当事人的情况下，他不太可能将这些事往自己身上联想。
那么自己要不要现在点明这些？
“算了……”最后，霍德还是摇了摇头。
他知道，单纯从剧情角度去思考的话，一旦点明这些，所有的一切都会变质。
齐格飞很难再以如此轻松的心态去面对希路达。
且不论接下来一定会发生的那些连锁反应，单单是齐格飞自己便会产生一系列的思考。
他本人对于所谓的感情、爱情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实感，而在这个年龄段，他总归会有一丝遐想。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另一半与自己之间的结合会裹挟上各种利益，这一点看看吟游诗人创作的各种作品就明白了。
那种心灵与心灵之间的共鸣，那种最为纯粹的感情好像天生就带着一种高洁。
虽然没有什么人能说出具体的理由，但大部分人却都是这么认为的。
硬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感觉’。
齐格飞并不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天性善良，懂得大是大非，虽说在一些原则问题上绝对不会有所退让，但他毕竟不明白这种感情的珍贵。
如果霍德将这件事之中的利害关系告诉了他，那么他可能会为了霍德口中的盟约主动接近希路达那个女孩。
到时候一切内涵都会变质，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最后，霍德迈开了步伐，他推开了楼船的门，接着走了进去。
然后，齐格飞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他总觉得自己的叔叔是不是跟着魔怔了。
倒不如说，这方面看起来都奇怪得很，好像上了船后，无论是希路达还是霍德都在唉声叹气，搞得只有齐格飞一个人格格不入一样。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嘟囔了一声，接着走进了船舱之中。
最终，他还是将脑海中纠结着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完全抛开，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这艘船上。
毕竟他从没见过方盖头的楼船，甚至，作为坐船来到格陵兰岛的人，他都没见过双层以上的大船。
“没有船桨，也没有货物，这内部都被用来做什么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
“请问一下。”大步走到了船边上，齐格飞开口唤着，“请问我的战马在哪？就是那匹高大的藏青色战马。”
齐格飞毕竟早就吩咐过了这点。
虽说这些侍女并不明白为什么航海还要带上那匹看起来就不凡的战马。
在她们看来，战马毕竟只是战马，虽说格拉妮好像的确能听懂一点点人话，但在海面上能发挥的用处着实有限，这次出行又不是运送什么货物。
但她们还是将那在王室马厩里白吃白喝了几十天、都快长膘的战马拉了过来，接着安放进了船内。
“您的坐骑在船内的马厩之中，请不用担心这点，如果担心的话，您可以通过阶梯走去马厩。”
船内的马厩……
“我明白了。”
然后，还没等齐格飞多说什么，那巨大的船只开始挪动，那种不可避免的震动不免让齐格飞看向了下方。
没有船桨，但这艘船的确在移动着，所以到底是怎么动的啊。

第九十章:别悠闲了
直到最后，齐格飞还是没能搞懂这艘被称作‘楼船’的巨大战船的航行方式。
他当然明白这个没有风帆、没有船桨的巨大船只是靠魔法前行的，但他想要知道的就是那个原理。
不过他毕竟不是霍德叔叔，他对魔法的认知十分粗浅，虽说不是不能去解读十七符文，但想要搞懂他们的组合排列需要一段时间。
在他看来，自己的霍德叔叔如果想要搞懂这方面的组合排列，那么随便瞄一眼就是了。
但他不一样。
之前跟着自己叔叔在船下边闲着无聊在那看外边刻着的符文，霍德完全就随便看了两眼，但他瞪着个大眼睛死活搞不清楚那一排符文表述的含义。
而就在他快要解读出那些符文的含义时，希路达一句话就将他脑海中整理出来的思路打断了。
卢恩符文就是这种东西……
比起人间经常使用的文字，人间流传的卢恩符文总计有十七个，黄金宝盾上则刻画着全部十八枚符文。
这些字母比起九界流传着的文字、语言来说太少了，但却胜在千变万化。
一枚符文就拥有数种表述的含义，而当它们以不同的组合排列在一起的时候甚至能表述出上百成千种的含义并让它们生效。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
神奇、富有力量，但是解读起来相当的麻烦。
因为在它没有生效、不知道表面效果的情况下，单单看符文的组合是很难解读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解读过程的思绪不能断。
又要考虑文字单个的含义，又要考虑整句的表述才能推断出符文的效果，甚至还要保证符文的组合排列能生效。
毕竟再怎么说，符文的刻画几乎没什么讲究，密密麻麻的一排过去，鬼知道到底是竖着看还是横着看，甚至还有斜着看的。
理论上来说，施展魔法的符文如果不是那种短促、瞬发的，而是铭刻在宫墙或者木头这种地方上的那种所谓的‘附魔’。
除去当事人之外，普通人只会一头雾水，即便是那些初步了解了十七符文的作用与一部分含义的人都需要花大量时间解读。
嗯，这里说的普通人就是齐格飞自己。
所以到了最后，齐格飞心底只是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感慨。
“所以说，巫师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他开口说着，接着伸手摸了摸格拉妮的大脑袋。
他现在就在楼船的马厩之中。
这里的布置其实与地面上的马厩没什么区别，可能也就是小了些，因为这里的位置也就三个。
根据希路达的说法，这艘船是她的母亲制作的，也就是说，这仅仅是给格里泼尔一家人使用的而已。
当时无论是贡露还是格里泼尔都没有想过会继承什么王位，依照他们的想法就是游历、玩乐。
有这样一艘魔法的船只，当然哪都能去了，而这三匹马当然是给一家人使用的。
不过希路达貌似提过这点，格里泼尔与贡露似乎没想过要孩子，那么这第三匹马究竟是给谁用的？
希路达和他之间的关系说实话也就那样，她也不可能将这其中的详细缘由告诉他，随便提两句有关自己还有父母的事情就是极限了。
“算了。”
最后，齐格飞还是放弃了继续思索什么，他再一次拍了拍格拉妮的脑袋。
“好了，说不定到时候还得靠你啊。”
齐格飞决定要在这次‘旅途’之中戴上格拉妮也不是纯粹的不想与陪伴了自己许久的战马分开，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这孩子是能在水面上飞驰的。
她毕竟有着斯莱普尼尔的血脉，虽然并不如同那匹八足神骏那样能飞翔于天际，但无论是平原、山地还是水面都能如履平地一般度过。
在霍德的教导之下，他早已经学会了做；两手准备。
虽说这种说法有些不吉利，但如果这艘楼船出事，他至少还有坐骑。
不过带三个人好像有些吃力？
一路顺着阶梯来到楼船的甲板上的时候，他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上一次格拉妮究竟是怎么带着三个人的呢？
记得是自己与叔叔同乘马背，然后把莱金放在箩筐里。
但这次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齐格飞放弃了思考这种破事情。
毕竟有些事是需要逼到绝路才会有答案的，就像是这种破事，其实只要确认格拉妮的确能带动三个成年人就没事了。
至于方法，到时候在想呗。
与其思考这些，还不如好好享受一下。
“呼。”感受着那吹拂在面上的冰凉海风，齐格飞不由展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冰岛，因为周边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被太阳照耀着的天空。
不过，海景终究是有些无聊的。
对初次看到大海的人来说，在船只上无疑能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但是，当这种新鲜感散去之后，剩下的仅仅只有一种无聊。
更别说现在的齐格飞还不是在那种仅仅只有双层的运输船上，所以，他很快就回到了上层建筑的船舱之中。
如果这种设计能完全普及开的话，齐格飞相信这里一定是船长室。
不过，里面的内部设施肯定是不能完全参考的，谁让这里是一艘魔法楼船？
所谓的船长室内部的布置可以说是相当温馨，如果不是那种略微的起伏让齐格飞意识到自己还在船上，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别人家里。
这里有着被固定住了的餐桌，有着椅子，当然也有柔软的沙发。
桌子上则摆放着各种果蔬，还有装着蜜酒的酒桶。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可能是墙壁上的那张巨大的海图，而那张地图看上去好像被人做了标记，一个红点正在移动。
“逛完了？”
就在齐格飞轻轻打开了房门并走进去的时候，他便听到了自己叔叔的声音，而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穿着战甲的男人。
他依旧穿着那身尼德兰边疆战甲，而且穿着战甲也就算了，他此刻甚至还披着粗布斗篷、戴着头盔。
这可是在房间里面啊，在这里戴着头盔不嫌闷热么？
而且，你还在看书啊，你头盔上就那条缝，这么看书不累么？
无论看到叔叔的装扮多少次，齐格飞心底总是会有这种想要吐槽的强烈欲望。
不过在最后，他还是将这种吐槽完全压在了心底，毕竟习惯就好。
“嗯，去看了看格拉妮。”
“真是的，你这么优哉下去，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了。”
就在齐格飞的声音落下没多久，同样在房间里的希路达开口说道，她看起来好像很不满。
怎么说呢，这态度就好像吃了枪药一样。
而目睹着两个年轻人的对话，边上的贤者默不作声。

第九十一章:通气
希路达最终还是对齐格飞发难了。
在冰岛的公主殿下开口的那一刻，霍德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是第二个进入这船长室的，当然知道希路达此刻的心情其实不怎么样。
无论是对母亲有所怀念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希路达之前只是礼貌性的向他问好，示意他可以随意使用船长室后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在这段时间之中，霍德除去翻书之外便是在打量着这船长室中的布局。
而后，他得出了个结论：这里是核心。
准确来说，这个船长室控制着这艘船的航向。
虽说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前置’要求，但霍德的确能察觉到这里流转着的神秘力量。
简单来说，使用者只需要标记出那张巨大地图上的符号就行了。
至于标记的方式也很简单：魔法。
不过，那张好像还能反映出舰船位置的地图本身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道具。
至少普通的玩家做不出这种东西，再配合这艘船，在霍德的印象里，人类巫师是做不到这点的。
能完成这些工作的或许也只有神明了……
毕竟卢恩符文实际上只是人类驱使魔法的手段，简单的指令能驱使简单的魔法，而一些无比复杂的运用就需要其他的排列方式。
每一个巫师对符文的理解上的差异都会造成‘拼写’方面的区别，而且这还不是错的，因为魔法本身就不是死的。
那么，这样的一艘能凭借地图驱使的魔法船只需要什么样的魔法呢？
霍德其实没有在地图上发现过多的符文痕迹，这张地图说白了只是一个传达‘坐标’的装置罢了，随时可以更替。
不过现在，这个‘船长室’的内部结构显然不是什么重点，重要的是‘时间’。
霍德可以确信，当自己在船长室转了一圈，甚至还有闲心捧起一本书来看的现在已经过去了大概有20多分钟了。
齐格飞在外边磨磨蹭蹭，这就给了希路达一个发泄的借口。
当然了，这也不纯粹是借口，因为希路达本身就在气头上，齐格飞这种行为就是在作死。
为什么说是作死呢？
就像是希路达说的那样，他们根本没什么时间。
“吵起来好啊，你就是需要一个对手。”注视面前发生的这一幕，霍德最后只是如此嘟囔着。
他虽然略微抬起了头，视线也已经挪到了他们的身上。
不过或许是因为他一直戴着头盔的缘故，在这个时候反而没有人在意他抬头了。
因为仅仅是角度上的区别而已，他抬头的幅度又不高，所以反而没人察觉。
不过站在这个角度，齐格飞可能会有所察觉吧，因为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他本人就站在自己叔叔的面前。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没空去管自己的叔叔了，因为希路达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艘船的速度并不慢，即便是普通的运输船在满载的情况下也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抵达‘北方海域’。”
但是，这艘船的速度明显要比普通的‘货船’要快，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巨人公主贡露的造物。
而巨人在这个世界上毕竟是能与神明比肩的存在。
更何况，这艘船还是当初一路从巨人国度出发，顺着海路绕了大半个中庭世界才回到了冰岛。
这就速度上来说显然不可能慢啊！
“我稍稍控制了速度，但即便是这样，这艘船也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抵达北方海域。”
“在那之前拿出一个方案不就好了。”迎着希路达那咄咄逼人的态度，齐格飞最后开口说道。
最初看到公主殿下的态度变得更加恶劣的时候，齐格飞还吓了一跳。
不过在听清楚对方在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他反而松了口气。
因为在他看来，这真的算不了什么大事。
“我从很久以前就在策划这件事了。”他开口说道
他思索着，最终，他觉得还是和面前的公主殿下通个气比较好。
另外，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男人身上。
贤者霍德……
这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手上捧着一本书。
齐格飞能注意到他的视线，甚至，他还对自己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这么说的确没什么问题。
毕竟贤者霍德并非在乎荣耀之人，比起这些，他更愿意隐于幕后。
甚至，根据养父莱金的说法，曾经交战的亨定一族眼里只有齐格蒙德与他的孩子们，直到最后才知道是贤者霍德将他们算计的死死的。
这样的男人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喜欢别人一直提他的名号。
但是，这种说法好像有那么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齐格飞相当的纠结，因为他说的理论上来说并不是事实。
他的确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没错，但最初敲定了框架的人却是叔叔。
而且他的叔叔霍德是许久之前就有了周密的计划与布置，自己只不过是走在他已经谋划、布置好了的道路上而已。
虽说他并不是傀儡，因为有些事总要亲力亲为。
无论是问出有关海盗还有他们的领袖赫华勒的事情，还是其他层面的，霍德都没有给予过什么帮助。
但是，齐格飞却知道自己的叔叔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把握住大框架，又让身为学生的自己得到了充分的锻炼，没有比这更牢靠的学习方式了。
“事实上，我也有问题要问你。”逐渐收敛起了自己的思绪之后，他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反客为主、把握住话语的主动权。
嗯，其实叔叔和他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他却没什么机会在这方面‘锻炼’。
事实上也就是因为面前的女孩同样属于‘萌新’，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所以他才能如此成功。
“什么？”
“你对我的目的知道多少？”
齐格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退让，他的一切行为看起来都相当的轻松自在，而在此刻，希路达已经陷入了思索。
齐格飞的目的，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你想要复兴自己的王国，你从来不掩饰自己在这方面的野心。”
“嗯，看起来我们对彼此还算了解。”
但是，想要复兴王国，他们需要的是一支军队，不说战无不胜，但至少在打赢之后必须有人可用。
“拉拢海盗，你居然想要拉拢那些凶残的家伙？”
在这一刻，希路达的脑袋不由有些空白。

第九十二章:你小子可以啊!
也不怪希路达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因为她本人完全属于赶鸭子上架的。
从那个叫做布雷达的年轻人拜访到父王决定让她一起跟着出行，再到她决定真的帮助齐格飞开始，这段时间太短了。
再加上后来让盾女们搬运一些必要的物资，接着自己探望母亲的坟墓导致心情不好。
直到现在，在与齐格飞的对话之中，她才真正意识到齐格飞想要做些什么。
在此之前，她还是习惯性的从‘英雄’的角度上去看待。
前往北方海域的目的是什么？
可能是剿灭海盗吧……
她真的是那么想的。
她从格里泼尔那里学习的是如何治理好一个王国，她所需要的也仅仅是‘治理’而已。
也因为这个问题，她先是串联起了脑海中的那些内容后才想到齐格飞真正想要做什么。
这还是建立在她本人对神明与女武神无感的情况下，如果是深受中庭传统教育的人物，指不定会认为齐格飞是想要打响自己的名气，接着让女武神替自己拉拢军队呢。
“我需要一支军队。”
就在希路达被这份猜测与想法惊的说不出话的时候，齐格飞反而很平静的说明了这点。
他其实很能体会希路达那种惊讶的感觉，甚至，这种感觉完全可以说是一种不安。
大半年之前，当他从自己叔叔嘴里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海盗都是最不靠谱的选择。
这些家伙凶残的同时从来都不遵守律法，他们既然能背叛法律第一次，那么自然也会有第二次。
比起普通的佣兵，这些人就喂不饱的白眼狼。
“我也曾经对此抱有疑虑，但是，我别无选择，希路达。”
说到这里，齐格飞顿了顿，他毕竟没办法展露出什么精湛的演技，不可能表现的多愤怒。
“我的家人……我的父亲齐格蒙德，他以无双的武力纵横战场甚至是整个米德加尔特，但结果呢？”
在亨定一族掀起叛乱的时候，年迈的英雄齐格蒙德倒在了乱军之中。
即便他勇猛无双，即便他手握圣剑，但结果还是那样。
“他死了，就连圣剑也被击碎，而理由也很简单，他失去了女武神的支持，原本支持着伏尔松格一族女武神直接倒向了亨定一族。”
然后，齐格飞瞥了一眼霍德。
这件事虽然是莱金告诉他的，但后续的内容却是由伏尔松格的贤者阁下补充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是他的‘亲身经历’。
虽说仅仅是副本里的隐藏剧情，霍德在乱军之中直接对朝着齐格蒙德发起袭击的某个老头跳劈，强行保下了齐格蒙德一命才触发的剧情。
但这也算是经历过了吧。
总之，齐格飞得知的故事就是这样。
贤者霍德不计前嫌，在尼德兰内乱爆发的时候归来，一向以阴狠的谋略与强硬的手段击败对手的贤者第一次向女武神主动求援。
但是，以希格露恩为首的那些女人却早已离去。
她们已经摆明了态度：圣剑碎裂，这场战争必须有一个赢家，而那个赢家绝对不是伏尔松格一族。
最后，带着一堆臭鱼烂虾的残兵败将好不容易再一次回到王城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已经被攻破的城市与倒在了城市之前的老国王。
不过对这些，齐格飞没必要细细说明。
因为无论说再多，这些对齐格飞来说终究是‘过去’的事情，而且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生。
他可以怨恨亨定一族与墙头草一般的女武神剥夺了自己享受父母温情的机会，他也可以怨恨亨定一族与女武神剥夺了自己享受更加高等的教育的机会。
但是，他却不能说自己多在意齐格蒙德本人。
从未相处，更说不上感情。
“我父亲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而我不想重蹈覆辙，海盗总比那些女武神所铸就的虚名靠谱。”
齐格飞本人毕竟早就认清楚了这点。
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力量，自己手中的军队重要，一个并不依靠所谓的名气聚拢的‘队伍’才是他攻克尼德兰的最佳利刃。
“而在这个世界上，想必没有比那些无主、又没有人愿意掺和的海盗更加靠谱的了。”
“尼德兰罢了，你可以向我们借用军队……”
“这是不可能的，我可以欠人情，但我不希望比别人低一头。”
注视着那冰岛的公主，齐格飞缓缓开口说道。
“我曾经与舅舅谈过这些事，而他也支持我的做法。”
因为格里泼尔毕竟是一个聪明人，如果冰岛真的光明正大的援助齐格飞并提供一支军队，那么他们之间维系的那种血脉联系便会掺入杂质。
“一旦冰岛介入，我们就再也当不了朋友了，格里泼尔也不能是我的舅舅，你也不再是我的表妹。”
这句话其实很好理解。
因为一旦冰岛介入，到时候决定这些的甚至不仅仅是国王本人了，国内的贵族也会自主推动这点。
国王有着无比庞大的权力，但与国内的贵族貌合神离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放手让去齐格飞自己去做反而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他只能以舅舅的名义私人提供一些赞助。
“我都能想通，你也应该能明白，不是么？”
在此刻，希路达仍然有些不适应。
也许是因为齐格飞说的那些信息量太大，又或许是她此刻大脑生锈。
总之，公主殿下此刻的大脑的确是一片空白。
不过齐格飞很显然没有就此沉默的意思，因为他也有问题要问她。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我只是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谈。”
“说……”
齐格飞的话对现在的希路达来说就是一个引子，让她那宛如卡壳的齿轮机器一样的大脑继续转动起来。
然后，接下来的那番话让她陷入了认真的思索之中。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现在的你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在帮助我。”
“身份？”
“现在的你究竟是冰岛的公主，还是我的朋友，我的姐妹。”
然后，齐格飞靠近了对方，利用身高优势看着那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孩。
“你是我的合作伙伴，还是我可以托付信赖的战友？”
二人近在咫尺，希路达也没有后退，一男一女就这么对视着。
而不由的，因为齐格飞的突然靠近，希路达的呼吸一下子有些急促起来。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霍德头盔下的嘴巴不由张大了。
“可以啊，这方面倒是随爹……不，是一家人的特性吧。”
毕竟在霍德的印象里，伏尔松格一家人都无师自通的会撩妹。

第九十三章:踢皮球
仔细想想，霍德认识的伏尔松格一族的直系血脉，也就是齐格蒙德和他的崽子们貌似一个个都对撩妹无师自通。
齐格蒙德这个人就不提了，十多岁的时期都能无意识的撩自己的妹妹齐格妮，年迈的时候还能以老帅哥的行头让希奥蒂斯沉沦。
辛菲奥特利虽然并没有一个能真正被称作妻子的人，但这个家伙私生活算不得多检点，不过情人们愣是没打起来也是厉害。
至于赫尔吉，就不用说了。
虽然霍德实际上并不想提、甚至都不想认可这点，但就表面上来看，一个能让血仇的家族中出身的女孩心生爱慕，他也挺厉害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本人也是个万人迷。
只不过比起身为兄长的辛菲奥特利来说，他从小接受的是贤者霍德给予的教育。
虽然与此同时，他也有着其他的老师，但贤者霍德毕竟有些特殊。
赫尔吉当初其他的那些老师普遍都是贵族，都是在伏尔松格一族崛起之后才宣布效忠并投靠的各地领主。
即便有那些什么声名远扬的什么智者，他们的地位较之来去无踪、飘忽不定的霍德来说都低了一个档次。
这个地位指的并不是实质上的地位，而是心理地位。
也许只是霍德自己的错觉吧，反正他自己在做这种教育日常任务的时候，还是很受赫尔吉欢迎的。
所以赫尔吉本身也并没有那么浪荡。
至于齐格飞这傻狍子……
霍德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他有这方面的天分，因为他的表现一直以来都非常憨憨，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的估计也就是脸和气质了。
不过，就是这种气质有时候也会表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傻气。
不过现在，或许是因为血统使然的吧，一家人都能吸引女人，作为末裔的齐格飞也当然不会例外。
甚至，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血统的问题，说白了还是看那张脸。
如果一个人的脸平平无奇，那么给人的感官也就那样。
如果一个人的气质与面目看上去莫名的可憎，那么他无论有什么想法，想要去做什么都是错的。
当然了，这种对错并不是实质上的公正判断，仅仅是给他人的感觉而已。
因为个人情感的存在，‘审美观’的存在本身就已经给那杆天秤加了份量。
像是齐格飞这样的人，他那种属于战士的坚毅气质再加上那英俊的外貌，不说少女杀手，但的确很符合米德加尔特中的女性的审美观。
在这种情况下，一见钟情这种明显馋身子的状况不算的话，齐格飞初见就不会给其他人留下什么坏的印象。
更何况他的性格也无比沉稳。
虽说出自足以令一般人感到无比骄傲的伏尔松格一族，但从小过的那种平庸的普通铁匠生活早已将他应当具备的锐气打磨光了。
而之后，从一个小人物的身份一下子攀升到伏尔松格末裔、英雄之子、未来的国王这层身份产生的那种落差感也在游历之中消失了。
因为他真正打磨了自己，明确了自己努力的目标，不会被所谓的荣誉冲昏头脑。
这样的年轻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欢迎。
而对希路达来说，她会对齐格飞有那种近乎迁怒的态度，无非是因为心底有着的那种不服气。
从小娇生惯养、颇有天分的花朵一下子被经历过风吹雨打、早已将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的大树碾压，心底怎么都会有不爽。
如果日子继续平和下去，希路达估计还会保持这样这种近似敌视的态度一段时间。
不过当有了像现在这样必须并肩作战的状况，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再加上齐格飞现在已经把控住了话语权，没有让彼此之间那种莫须有的误会就此加深，甚至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当然了，如果这里是普通的ACG作品的话，就是发挥女角色性格属性的时候了。
一般情况下来说，在面对‘男主人公’这种诚恳态度时，女角色基本上都会表现出符合自己性格表现的一幕。
而基本上来说，能和故事里的男主人公闹别扭的普遍都是带有傲娇属性的角色。
这样的人物即便心底有所认同或者有着相当好感，口头上也会嘴硬两句。
不过可惜的是，霍德在这边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傲娇的名台词。
他没有看到希路达表现出什么惊慌失措的态度，她没有后退并且大骂齐格飞有非分之想什么的。
毕竟再怎么说，希路达是人，是冰岛王国的公主。
一个人的性格构成可以说是相当复杂的，她不可能仅仅是表现出大部分人熟悉的一面。
公认的坚强者也有一个人孤寂的在角落里咬牙认泪的一面。
从小被定性为懦弱的人也有一天会鼓起勇气面对强敌的那一天。
人性就是如此复杂的东西，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刻画完的。
当然了，事实上最重要的还是希路达本人其实并不是一个傲娇，更何况她还是公主，大部分世面还是见过的。
所以最后……
“噗嗤。”
她就这么笑了出来，而且由头至尾，她的目光都不曾离开过那年轻的屠龙勇士。
因为有些事情对她来说其实根本不用纠结。
“合作？战友？公主？亲人？哪种都好，最重要的是我本人就在这里。”
她并没有双手环胸，而是将纤细的手臂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信任这种东西，毕竟无比奢侈，它要求的并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说到底，我能否信任你？
这种话本身就是一种怀疑……
“我现在就在这里，我是冰岛的公主、我是格里泼尔的女儿，但与此同时，我们也曾一同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这些都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最后，她深深吸了口气。
“既然你想开诚布公的谈谈，我想你应该先告诉我，你有将我当成朋友和战友么？”
这公主有点意思……
在听到希路达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霍德就知道这事不好处理了。
且不管齐格飞本人这么想，他这个旁观者却不得不拔高对这位表面上虎头虎脑、一根筋的公主殿下的评价。
格里泼尔对于继承人的培养可以说是相当慎重。
他当然爱着自己的女儿，但这种爱却也不是什么溺爱啊。
你看，她这不就将话题原原本本的踢回来了么？

第九十四章:你们不要再吵了.jpg
开诚布公……
最初虽说的确是这样的想法，但就在齐格飞与希路达谈到有关‘信任’的话题的时候，这个词就被打碎了。
毕竟无论是齐格飞说的那番话还是希路达后来所说的，这些都是话术中的一部分。
当然了，如果希路达与齐格飞这两个人中有一人是个真正的傻憨憨的话，那么这场对话就能顺利进行下去了。
可惜，他们并不是。
希路达是公主，更是冰岛及格陵兰王国唯一的继承人，她的父亲也不是什么草包，而是依靠智慧让冰岛在各个王国之间周旋、左右逢源的同时保持中立的格里泼尔。
更何况，巨人的血统给希路达带来的也不仅仅是充沛的体力还有远超常人的力量。
她的母亲贡露一直以来都不是以力量出名的，而是头脑。
那么她当然也是一样的。
毕竟再怎么说，性格直率并不代表头脑差劲啊。
毕竟性格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阅历的增加而改变，但智慧的很大一部分构成却是天赋。
没有那份天赋，再多的阅历都没有用，毕竟只有聪慧者才能沉淀出智慧。
齐格飞就更不用说了，伏尔松格一族都是莽夫没错，但再怎么说也是建立起了王国的存在。
而且，齐格飞在这方面本身也不是没有天赋。
虽说绝对不如赫尔吉那种妖孽那样一点就通，但相当时间的游历再加上叔叔的教导，他与‘憨憨’这个词理论上来说是无缘的。
所以在这两个人的一番对话之下，开诚布公就成了一个笑话。
两个人就在那边相互踢皮球，将‘信任’这个话题当球一样相互踢来踢去，这过程初次看还有点意思，但后来却有些无聊了。
因为在霍德看来，他们的目的也太简单了：事实上，他们都只是想让对方退一步而已。
毕竟他俩理论上来说都是萌新，即便为自己的身份还有身上背负着的责任骄傲着，但却从没想过去坑害对方。
他们两个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出发点吧……
齐格飞是希望能占据一下道德层面的制高点，而且说白了他只是心底有些不安。
只要希路达在这方面肯退一步，说自己只是单纯的协助他还是其他的什么，他就愿意安下心里和她讨论一些有关谋划的事情。
而另一边，希路达的心态也很简单：她希望齐格飞能说出：我信任你或者说其他方面的话。
或者干脆说出‘帮帮我’这种朴实无华的求援之语。
简单来说，他们俩好像将这个话题当成了一次你来我往的斗争，先一步‘交付信任’的人就是输家。
说实话，有点无聊。
“唉。”
边上的霍德叔叔就这么叹了口气。
看两个有底线的‘萌新’在那里交涉一开始还觉得有趣，后边就没啥兴趣了。
如果换做是他和格里泼尔的话，估摸着早就放弃进一步探讨什么狗屁信任话题。
真正的大人在这个时候早就该转进话题，将内容调整到了与利益相关的层面。
毕竟在成熟的大人们看来，所谓感情与什么信任是空口无凭的东西。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存在，说不存在的话还是过于极端了。
但是，在大人们的眼里，所谓信任就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友情那样，这是需要呵护维系的东西。
而在这里，至少站在王国的立场上，能呵护所谓‘信任’的也只有利益了。
“俩孩子啊……”
看着那两个踢皮球一样的年轻人，霍德不由感慨了一声。
然后，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接着不由拍了拍自己的头盔。
真是脑子进水了啊……
说实话，真正算起年龄的话，霍德本身也不比他们大个几岁。
不过因为一直代入游戏角色扮演着的那个长辈的身份，他也习惯性去居高临下的俯视起两个年轻人的作为。
罢了……
“你们争论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在抛开了脑海中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之后，他只是如此说道。
而他开口也是有原因的，霍德也不是那种会随意插话的人。
他对这两个小家伙还算了解。
现在的他们只不过是在争论‘信任’的话题，等待对方退一步，但这个‘退后’也是有区别的。
也许他们之间仍然抱有那种没有明说的友谊与信任，但是，一旦有人就此放弃，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变质。
而且，所谓的变质也相当简单，只要有人将话题转到利益层面，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质。
而这对他们来说也完全说不上‘锻炼’。
“既然都是年轻人，那么听我说两句吧，你们争论这种话题没有任何意义，毕竟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然后，这个看上去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话题就被霍德叔叔打了一手漂亮的太极。
这个皮球就被他盘在手里。
因为他是长辈。
在齐格飞眼里，他是必须尊重的叔叔，而在希路达眼里，他则是自己父亲都需要以礼相待的贤者。
虽说在后者的眼里，他可能更像是一个陌生人，但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出声去打扰他的发言。
“齐格飞，说说你现在的想法吧，其实不用顾忌什么。”
也许站在齐格飞那边的角度，他实在是没办法确认这方面的事情，但霍德却不同，他知道希路达是值得信赖的，这就够了。
毕竟格里泼尔的大方向就摆在那里。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齐格飞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微妙。
“真的？”
他的犹豫也不是没有理由，毕竟他之前就是在犹豫这方面的事情。
有关如今的那些海盗的故事自然牵扯到了曾经的冰岛发生的战事，赫华勒的背景也必须交代清楚。
那么，对于曾经入侵自己国土的安根提尔与他的狂战士兄弟，冰岛的公主殿下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对于身为安根提尔后代的赫华勒，她又会是什么想法？
更别说，赫华勒的遭遇与出身还涉及到了另一人：国王格瓦鲁斯，而格瓦鲁斯的女儿便是她的好闺蜜南娜。
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狗血故事听着脑袋疼不说，当它呈现在眼前的时候，齐格飞就感觉自己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困住了，无处挣脱。
“罢了……”
最终，齐格飞还是深深吸了口气。
“这关乎到一个故事，不太长。”
他最终决定和盘托出。
因为这方面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绕不开。
当初逼迫安根提尔不得不从北方海域那里归乡的人，实际上就是他的父亲齐格蒙德。
毕竟就是在安根提尔率军进攻冰岛的时候，齐格蒙德带着自己的军队一路从丹麦偷到了挪威。
这么想想，他突然觉得自己拉拢赫华勒的道路不会太顺利。
也不知道那位女海盗究竟如何看待他这个齐格蒙德遗腹子……

第九十五章:一切往好了想
楼船在海面上快速而平稳的行驶着。
在船上的建筑之内，魔法的炉火已经被升了起来，窗户开了一点用以通风，整个环境内部都显得暖洋洋。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贤者霍德宛如一个厨师那样静静搅拌着炉火之上的一口小锅。
小锅子里煮着的则是冰岛产的土豆，至于鳕鱼已经被煮熟碾碎，然后摆在了边上。
与此同时，另一团火焰上则摆着一口小锅、锅里溶了黄油，洋葱滋啦啦的发出声响。
虽说希路达那边时不时的会探向这里，仿佛是被黄油特有的香气吸引了一样。
不过在此刻，她还是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摆在了齐格飞那里，他正在用简单的言语讲述一个故事。
年轻的屠龙英雄毕竟不是什么优秀的诗人。
在选择了效率的前提下，他可没有办法再将整个故事讲得多么生动，所以讲起来就像是一滩流水账。
不过因为这个所谓的故事的题材与冰岛曾经的历史挂钩，更与格里泼尔息息相关。
所以到了最后，她本人已经不想管其他的事情，一对漂亮的眼眸就这么死死盯着齐格飞，好像要从他身上挖掘出什么一样。
“最后，安根提尔的家人连同他的效忠者一同被赶出了王国，而在格瓦鲁斯的部下的驱赶之下，他们最终进入了北方海域。”
最终，用自己认为的简短言语将这整个故事说完了后，齐格飞不免感觉到口渴。
所以，他就这么直接端起自己的蜜酒酒杯喝了一口。
“这些事情都是舅舅告诉我的。”
避免希路达再问出什么多余的问题，齐格飞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虽说这理论上来说只不过是齐格飞的一面之词罢了，但希路达却相信齐格飞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因此，她也没有什么怀疑。
只不过，这其中的事情明显有些复杂。
也许，这种看上去很容易就纠结成一团的人际关系让人脑袋疼。
但是，希路达毕竟是公主，作为未来的女王，她的脑袋可以说是相当灵活，所以这种事很快就理清楚了。
不过，也正因为她理清楚这其中的人际关系，她才会觉得脑袋疼。
因为去掉齐格飞口中说的其他的事情，想要拉拢赫华勒的方式好像相当简单。
毕竟这件事很简单嘛，想要拉拢对方，那么只要满足对方的愿望，那么她自然会协助自己。
这是相当常用的套路，恩威并施一词中的‘恩’指的就是这个。
而且，现在也不需要去讨论如今的大海盗本人的性格，毕竟人心相当复杂。
赫华勒的‘软肋’其实相当明显，如果想要让她带领自己的部队协助齐格飞，那么有一件事势必绕不开。
挪威……
准确来说是挪威的国王格瓦鲁斯。
也许赫华勒可能对自己那死去的父亲并没有多余的感受，但是，她毕竟有一个母亲。
一个并非战士出身的女人即便有着军队的效忠，但她又能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坚持多久？
如果她死了，而且她的死在身为女儿的赫华勒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而作为逼迫她的母亲落得这种地步的幕后黑手，赫华勒一定抱有满腔的怨恨。
说到底，赫华勒的母亲即便活着，但她一定对格瓦鲁斯恨之入骨，作为女儿的赫华勒也必定要复仇。
而且，即便抛开她的母亲不谈，单单是她身边的那些人，她一定要讨一个说法才行。
那么应当如何？
因为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希路达虽说不至于慌神，但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毕竟再怎么说，南娜都是她的朋友，而且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与闺蜜。
她们之间有着十多年的友情。
如果她一旦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再加上王国被他人颠覆……
不，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希路达相信仅仅凭借自己的人际关系，想要护住南娜并不困难，大不了将她接到冰岛来就行了。
但是，更重要的是她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南娜知道这件事自己一直知情呢？
如果赫华勒要效仿格瓦鲁斯曾经的作为斩草除根呢？
南娜会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或者看法，最糟糕的状况，她宁愿陪着自己的家人父母一起去死也不愿意再见自己这个朋友。
“是不是感觉到有些后悔？”
就在希路达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齐格飞的声音。
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齐格飞那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并没有恶意，所以眼神之中也并没有什么威胁的意思。
“我将这些全部说出来了，而且脑海之中也大致有了一个构思。”他开口说道，“如果你现在后悔，那么回头还来得及。”
“那你怎么办？我回去的话必定要将这艘船带走。”
“我自有办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自己也顿了顿，因为他也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将这些事说出来。
不过到了这里，其实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齐格飞也明白这点，所以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我的那匹马，格拉妮，那孩子可以踏海而行。”
现在，齐格飞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他等于将主动权与选择权全部交给了希路达。
也就是说，只要她一个念头，那么这艘船就可以迅速返航。
毕竟这艘船的控制权在她的手中，也只有她知道该如何驱使这艘楼船。
但在这一刻，她却有些犯难。
南娜……
“好了，吃点东西吧。”
就在希路达面露苦恼的时候，霍德的一番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而就在他们的面前，贤者霍德展露出了笑容。
虽说他仍然穿着一身战甲，但手中端着的却是两碗鳕鱼浓汤，配套的当然是面包了。
“事情可还没有到你们想象的那种地步，所以决定其实还不用这么早下。”
“但是，这种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并不是你说了算的，公主殿下，想要拉拢赫华勒，不一定要走到那个地步。”
“真的？”
“嗯，当然，毕竟对我们来说，也并不希望她回到自己的王国，”
对霍德一行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彻底收服了……
将这些海盗彻底挪作己用才是他们这次出行的目的啊。
“如果她回到自己的王国，这与我们的目标是本末倒置的。”

第九十六章:叔叔啊……
当然了，话当然是这么说的的没错。
从最理想的角度去思考，赫华勒肯直接带着自己麾下的那些骁勇善战的海盗战士加入齐格飞的麾下是最好不过的。
但是，这种状况的可能性其实不算高。
赫华勒本人与挪威的那片土地有着太深的联系，即便她本人有那么千分之一的概率对自己的故土没有任何的眷恋。
但是，她身边的那些人呢？
20年的岁月让她从一个婴孩成长到了能统领所谓海盗的地步，但也没到能让老一辈抱有仇恨与憎恶的人完全死绝。
而且更重要的是，正是这些对死去的国王安根提尔忠心耿耿的战士们护卫，曾经的婴孩才能成长。
哪怕因为这点，赫华勒也绝对不会放下那所谓的仇恨。
即便她本身无意于王位，但无论如何都必须将曾经的背叛者、政变者，如今的挪威王国格瓦鲁斯杀死才行。
必须让他偿还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罪孽，那伤痛必须原原本本的返还回去。
而且，就个人的心态上来说，这种‘返还’也绝不可能是单纯的杀了对方就草草了事。
抛开NPC的人物设定，单纯以‘人心’这一角度去判断的话。
格瓦鲁斯对赫华勒绝对是那种死一万次都不足惜的人物，单纯的处死、杀了对方什么的，这已经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了。
如果对方心狠手辣，或者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那么赫华勒想要做的事远远不止了结恩怨。
而对米德加尔特的国王与战士来说，什么样的状况最为残酷？
王国崩毁、家人在自己面前被处以极刑，自己无力反抗只能哀嚎。
然后，在这种击溃心理防线的情形之下再对本人施加刑罚，最终处死对方。
而这种无比憋屈的死法会让当事人的灵魂直接坠入赫尔海姆，最终在海拉女王的统治下不得超生。
这是霍德能想到的对米德加尔特的战士最大的报复与惩罚。
虽然不知道海拉女王对待病死者还有一票子并不荣耀的非战死者的态度，也不知道那些灵魂在她的统治下过的如何。
但中庭世界毕竟是深受诸神影响的世界，这里的人普遍都认为光荣战死才是最好的归宿。
且不论他们自身是否真的有勇气这么做，但被如此折辱最后被杀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中庭世界的人们对于‘死亡’的看法其实与荣誉无关。
这虽然是很奇妙、矛盾的事情，但他们就是这么认为的。
进入神域的确荣耀，但死亡终究死亡，这简直是天人永隔的最好诠释。
所以，即便赫华勒愿意给予格瓦鲁斯一次荣耀的决斗与复仇，但憎恨的种子会在周边人的心底埋下。
仇恨便是这种永远斩不断的东西。
在这种状况下，其实齐格飞一行人理论上来说也无路可走。
霍德也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刚刚的那番话看上去好像在扯淡。
毕竟无论如何，格瓦鲁斯终究要死，无论是霍德一行人代为执行还是让赫华勒本人亲手了却仇恨与执念。
不过这其实没所谓，毕竟他现在的目的其实是稳住希路达。
虽说那个姑娘仍然抱有疑虑，但毕竟涉世未深，在保留了一种最为基本的信任态度的前提下，她不会怀疑霍德这样一个年长者说的话。
“真的有办法么？”
“当然，关于这些，无论是我还是你的父王都有详细、周密的布置。”
在听到自己父王格里泼尔的名号后，这女孩总算是安下心来了。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霍德只是略微低头，将餐盘摆在了桌上。
与此同时，他那浑浊的眼眸之中也不由闪过一抹诡异的光彩。
“那能保证成功么？”
在这一刻，希路达仿佛成了只会提问的机器那样，因为在这一刻，她那年轻的内心迟迟无法让她在这方面下决断。
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保证或者言辞之上，这种作为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年轻的希路达恐怕还没意识到这点的严重性。
但是，在此刻，她无意识之中交出去的那份‘信任’却会得到回报。
因为霍德不会害她，无论是站在什么立场，他都希望希路达能好好的。
“这一点不清楚呢，如果了解足够多的的话，这件事其实还算好处理。”
“既然贤者阁下与父王已有谋划，那我现在返回冰岛，岂不是会破坏父王的谋划。”
最终，希路达殿下还是找到了一个足以让她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不过就表情上来看，她恐怕都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想要留下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理由。
脑袋里被塞满了庞大信息的她此刻还在消化着自己所知道的这些内容。
她就这么就着冰岛特产的鳕鱼浓汤下着面包，一口一口像个机器人。
在此刻，与她面对面坐着的屠龙英雄则不免露出了些许疑虑。
舅舅格里泼尔和自己的叔叔有谋划？
事实上在听到自己的叔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齐格飞不由流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因为他从未听闻过这些。
希路达可能并不知道，但贤者霍德的踪迹虽说飘忽不定，但他理论上只来过三次。
第一次是带着齐格飞一同来拜访，而第二次第三次则是在今天上午。
而且这段时间，齐格飞都是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的。
唯一一次不知道的也就是书房那次，但那一次，霍德与老国王格里泼尔之间也并没有谈多久。
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齐格飞完全想不到。
这两个人简直是妖孽，而且阅历赋予了他们年轻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智慧。
他们真的谈了有关这方面的内容么？
年轻的屠龙英雄很想将脑海中的疑虑就此问出口。
但此刻希路达仍然在场，所以他嘴唇翕动了片刻后仍然没有出声。
“你先吃吧，再不吃就凉了。”迎着齐格飞疑惑的视线，霍德开口说道，“另外，当这艘船进入北方海域之后，你就没办法这么悠闲了。”
“嗯。”年轻的战士缓缓点头
齐格飞当然明白了，他好歹听说过一点关于北方海域的问题，那边的凶残程度可不是现在天晴海明的状况能比的。
无论是阴暗的环境还是其中游荡着的凶兽和尸鬼都是必须警惕注意的。
也就是说，必须有人在船外警戒、注视着才行。
所以，他不由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你得更加努力才行，因为我没有办法一直在这里帮你。”
“嗯……”
这话听着好像有些不对劲，所以齐格飞不由再次抬起头。
但在这一刻，霍德已经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我去船外吹吹风，顺便到这里到处转转。”
“嗯？”
在齐格飞略显惊讶的目光之中，霍德已经推开了木门。
他好像并没有用餐的意思。
“叔叔？”
一瞬间，齐格飞莫名感觉到一抹心悸。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直觉却莫名慌了神。
然后，他放下了热汤与面包，接着直接冲出了船长室。
他的动作很大，甚至一下子惊扰到了沉思着的希路达。
“齐格飞？”她唤着
但在这一刻，齐格飞已经听不见，他只是四处张望着。
天空依然晴朗，海面依然平静，但是甲板之上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他顺着阶梯去往了各个地方，但都没有发现那贤者。
“叔叔？”
他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在这一刻，他心底有了些许不太妙的感觉。
之前的那种惊慌感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他想他终于明白了。
“可恶……”
他伸手捂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那种莫名失落、心酸的感觉瞬间浮现了出来。
说起来，叔叔真的是人类么？
为什么叔叔的行踪一直飘忽不定？
在这一刻，齐格飞的心底被那些不太好的想法充斥着。

第九十七章:观念差距
另一边，霍德并不知道齐格飞那里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说的事情是真的，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想要逛逛这艘船。
所以他的确是以走马观花的状态在这艘船里逛了一圈，在看了一圈马厩还有船内的其他设施之后，他便遵循系统的提示离开了这个任务场景。
其实，以霍德自身的力量，利用魔法在水面上漫步飞驰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对于巫师来说，他们可以在任何场地上穿梭，除去实在是没有办法凭借个人力量飞向高空之外，像是什么直接攀爬陡峭的山崖、孤身一人渡过湍急的河流什么的，这些事都是做得到的。
不过他不会知道齐格飞仅仅是因为一时的想法就追了出来，在翻遍了整艘船后都没找到他的身影就对他的存在产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怀疑。
不过，即便是霍德自己知道了，他估计也只会默默回一句：想太多吧。
不过在这个时候，霍德自己也没什么闲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了。
躺在关闭了游戏的游戏舱之中，他的脑海之中一直徘徊着之前与希路达说的那些话。
而事实上，这些内容大多都是扯淡。
什么狗屁计划，实际上霍德与格里泼尔从没有商量过这些事。
他与格里泼尔总计就见过三次，第一次是围绕着齐格飞展开的话题，也就是宴会那次，他是纯路人。
最后一次便是与格里泼尔商量跑路的事情，而在那个时候，格里泼尔便将自己闺女塞了过来，说是能帮上忙。
至于就连齐格飞都不在场，只有两名当事人在场的那场所谓的对话，他们谈的内容也从来都不是有关这方面的事情。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两名家长稍稍安排了一下自己孩子的未来而已。
“你觉得他俩怎么样？”
“这事不急，先相处一段时间。”
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上述的这种对话。
老国王与贤者之间的对话根本就没有涉及到赫华勒以及她麾下的海盗们，甚至都不曾提到过这些内容。
但是，他可以保证的是，自己与希路达说的那些话大部分都是真的，没有说谎。
因为这件事的确好处理，但切入点却不在赫华勒身上，而是在国王格瓦鲁斯的身上。
“如果了解足够多的的话，这件事其实还算好处理。”
他长长呼了口气，接着又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毕竟再怎么说，他的真实身份仅仅是一个玩游戏有些玩累了的玩家，不是真的需要让大脑时刻保持警戒、需要时不时思考的智者。
所以，他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表现会破坏那种好像无所不知一样的智者形象。
然后，他瞥了一眼面前的荧幕上显示的时间：
16:20
下午四点多，这个时间点的话其实还不到晚餐的时间，更没有到补充营养液的时候。
所以他的确是感到有些饿了。
那么要继续缩在游戏舱内么？
怎么可能，除非有必要是，谁喜欢继续呆在游戏舱内亲自体验营养液的那种口感。
世界树公司出品的游戏舱用营养液虽然大幅度刷新了保存的时间，但这种保存记录的刷新可不意味着口感有任何的改善。
说到底，有饭不吃，吃什么营养液啊。
即便在霍德看来，只能依靠各种辅助器具才能‘目睹’的现实就是个垃圾，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还是很喜欢品尝美食的。
即便现在还没有到晚餐的时间，但这不代表他不可以吃东西。
“奶茶、鸡排，或许顺手能买对鸡翅？”
此刻的霍德脑袋里的东西已经与游戏无关了，他正在思考究竟什么东西能填饱自己的肚子。
而且，光是‘填饱’还不够，他还得吃晚饭，所以绝对不能吃的太多。
所以估计也就是当下午茶一样的东西吃而已。
那么既然如此，一块鸡排是不是太多了？
要不要买一个炸鸡腿就算了？
戴着这种想法，他扶正了那有些沉的辅助智能眼镜，接着走到了老穆的房门之前。
“儿砸！”
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霍德大声喊道。
“儿砸你在吗！”
里边貌似没啥人回应，但霍德也不在意。
“你爸爸我要出门买点东西，你要吃点什么吗？”
“屁，我才是你爸爸。”
这人估计在房间里忙，根本没听清楚霍德说的，因此才有这番话。
所以，霍德也没恼。
“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我现在要出门买鸡排和奶茶。”
“鸡翅和薯条，谢谢。”
“什么？我听不见？”
“鸡翅和薯条！”
“听不见！”
“爸爸我要鸡翅和薯条！”
“OK。”
嗯，这才是正常状况，毕竟舍友之间的关系一直处在猫箱的状态之下，唯一能确认的便是在出门办事的那一刻。
给全宿舍带饭或者带零食的就是爸爸（期间限定）。
没有任何问题嘛。
说起来，现在冰岛那边又如何了？
在确认手机、钥匙与钱包都带好了之后，他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又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然后，他不由拿出了手机，点开了移动端的《九界》。
他虽然没有办法通过手机遥控自己的角色，但也能通过这方面探查自己的任务，甚至还能翻看自己物品栏之中的物品。
而那块用以激活任务场景的符文石此刻则在冷却之中，系统提示也很简单。
【请明日再来】
“我真是秀逗了，居然开始在意剧情里发生的事情。”
说到底，这又不是在追什么番剧，要等一个星期什么的。
在收好手机之后，霍德便直接出了门。
他毕竟是租住在大学附近的，而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学城内的各种小吃店可还开着呢，而且距离也不远。
而与此同时，在冰岛，他预想之中的所谓剧情也正在‘展开’。
只不过，这种展开方式却是有些莫名其妙。
公主南娜就站在廊道之中，她的心情莫名的烦躁，而与此同时，房间里传来的那种粗重的喘息还有女人的娇吟都不由让她的心情更加烦闷。
与此同时，同样和她站在走廊之中的还有老国王格里泼尔。
不过比起南娜表现出的那种烦躁，年过半百的老国王只是笑眯眯的，就像是一只老狐狸一样。
“现在认清楚也好，南娜，你所谓的未婚夫，看来人品不怎么样……”
格里泼尔的话就像是一柄重锤那样重重砸在她的心脏上，让她难受的同时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毕竟在此之前，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的确还可以。
在餐桌之上，他的表现可以说是彬彬有礼，而那散发着温润气质的英俊外貌也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有他这样的人当未婚夫，自己好像也不算吃亏。
她本来是这么想的，但结果喝醉了之后，他便这样了。
国王没有嘱咐过任何事情，他只是随意安排了一间房间让他先睡下，接着吩咐侍女们照看他。
除此之外就没了，但是，后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是你安排的么？”最后，她只是抬起头问道。

第九十八章:无法忍受
南娜的问题听上去好像有些突兀，毕竟她之前一直低着头。
但格里泼尔毕竟是老油条了，他可不会因为这种仿佛突如其来的疑问慌了神。
以他的性格，最多也就是在心底赞叹一下她的理智与冷静。
至少她不会因为‘布雷达先生’那张英俊的脸而患得患失。
格里泼尔虽然不太清楚南娜的择偶观——事实上他连自己自己闺女的择偶观都不大清楚，毕竟他是个男人而不是女人，没办法从女孩的角度思考。
不过这方面倒是无所谓，因为他至少从南娜的表现上知道了她并不是那种看脸的人。
虽说这种审美观其实也不算大问题，但南娜能在欣赏之余保留下自己的理智并进一步思考，这就说明了英俊的布雷达先生对她的触动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是一件好事，无论是对南娜自己还是对老国王格里泼尔来说更是一件好事。
所以在这一刻，他仅仅是缓缓点头。
“一个女孩子的终身大事是很重要的，而且希路达就你这么一个朋友。”
格里泼尔其实想过将这件事推到自家闺女的头上，毕竟他这种人总是习惯推出一个明面上的人物。
至于自己则在背地里谋划。
大部分智者都喜欢这么做，毕竟除去少部分奇葩之外，智慧的人都喜欢躲藏在幕后。
完全遮掩住自己的痕迹，不让敌人察觉，在无力翻盘的最后一刻或者直到最后一刻才察觉到是谁在算计他们，这才是让智者骄傲的地方。
不过现在这种事很明显与‘智慧’没什么关系，毕竟再怎么说，南娜都是希路达的朋友。
自古人心最难揣测，即便是智者也只能分析性格，却不能精确的把控住‘人心’。
格里泼尔对南娜有了解，但却不会希望她因此对自己的女儿有什么芥蒂。
所以，他最后还是亲自背起了这口锅。
“所以我就打算试试他的性格，毕竟有些事情只有喝醉酒了才不会有所防备。”
礼仪？谦虚？
实际上这些都是虚的。
别说格里泼尔这种当了许久国王的老油条了，哪怕就连南娜都知道，这些看在眼里的表象是可以伪装的。
本人真正的性格只会在某些情况之下才会‘原形毕露’，比如说危机时刻，又比如说现在这样的醉酒。
也许这种说法不一定完全正确，但醉酒的确是一个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也许在此刻，他的性格会有所偏离，毕竟醉酒之人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但他毕竟一进房间就抱起了我王宫里的侍女……”
偶然吗？
习惯吗？
还是说其他的什么？
关于这一点，其实已经有论断了。
“顺便作为过来人，我觉得我得提醒一句：酒后乱性什么的，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格里泼尔说这话的时候很有底气，因为他也是一个过来人。
“小酌几杯会让精神亢奋，但这个时候远没有到影响理智的地步，而当真正喝醉，无法把持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人已经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然后，格里泼尔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只是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直视着自己女儿的闺蜜。
“你觉得，布雷达先生现在醉没醉？”
究竟是真的醉了，还是仍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
这两种猜测所延伸出的是两种答案。
而对格里泼尔自己来说，他说到这里其实也足够了。
他毕竟算是在撒谎了，虽然没有人能看出来，但对他来说，这种‘谎言’说一半留一半才显得真实。
反正以南娜的性格，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自己就能将这方面全部补齐。
布雷达先生毕竟是一个人类啊，而以人类王室之中的传统教育，婚姻可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在明确了自己未婚夫身份的情况下，他本就该明确自己的作为。
更何况，他之前还在餐桌上倾吐自己对南娜的爱意。
如果真的出自肺腑……
一想到这里，南娜突然觉得脑袋有些痛。
“婚姻是一件大事，它对王室来说虽说是一层利益，但如果这一层利益必须依靠婚姻才能维系，那么这段婚姻就必须长久。”
那么，婚姻长久意味着什么？
那自然是和睦相处了。
如何做到和睦相处？
“你仔细考虑好吧南娜，你究竟能否忍受这种事。”
忍受？
忍受什么？
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南娜甚至都没有再考虑什么，因为她真正厌恶着这种事。
在整个中庭世界甚至是整个九界，婚姻都是神圣的。
凡人们的婚姻会受到天后的庇护，如果夫妻之间有任何背弃感情的地方，那么另一方必将遭到唾弃。
甚至不仅仅是如此，天后甚至会亲自惩罚那些婚后仍然不自爱的人。
当然了，传统的说法当然是这样，但这条规则对于那些国王、贵族来说却是另一回事。
毕竟贵族之间的婚姻从来都是带有利益色彩的，无论男女，外边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别人是别人，那些所谓的看清了现实的人是一回事，但南娜明显有着自己的要求。
“当我人老珠黄，想必就是被抛弃的时候吧。”最后，南娜开口自嘲道。
当然了，这事实上是她自己钻牛角尖了，毕竟距离她人老珠黄的那一天还很漫长，作为年轻的公主，她还有很多时间。
毕竟婚后培养感情的人着实不少。
但是，格里泼尔却不会点出这一点。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布雷达的身份：神明。
他知道这点，但这个身份却不能伸张，因为难免会有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格里泼尔知道那些神明是什么德行，婚姻的许诺对这些人来说就是个笑话，所以放任南娜产生幻想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格里泼尔做不出这种事，而且他的目的就是将南娜从这个坑中带出来。
所以才会有这番布局与谋划。
“我没办法忍受，所以我没办法接受这段婚姻。”最后，她开口说道，“我会继续留在这里，我要等希路达回来。”
成了……
在听到南娜这么说后，格里泼尔嘴角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我想希路达也会很高兴听到你这番回答。”
对格里泼尔来说，他需要的便是南娜的这番回答。
因为只要她自己下了决定，那么他就能暂且阻止这段婚姻。
这样才好继续接下来的那番布局。

第九十九章:夜战20
事实上，所谓的布雷达先生与南娜殿下的这件事的问题并不少。
而且归根究底，这还是因为一个问题：种族。
人类的婚姻关系毕竟是建立在平等的种族地位上的，因为哪怕双方就身份上来说有些悬殊，但至少在其他地位上来说是相同的。
但神明却是特殊的。
布雷达喜欢南娜是一回事，但他对人类的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你不能指望一个从小生活在那种团体氛围中的人会有其他良善的想法——也许有，但对此寄予希望绝对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虽然神明绝对不会当着人类的面如此宣称，但格里泼尔却知道，人类对于神明而言也只是蝼蚁罢了。
由神创造、由神主宰，这种地位甚至比米德加尔特之中的奴隶阶层都低。
而奴隶这种存在自然是被奴役的了。
他们中一部分是战败的俘虏，一部分则来自其他的种族，不过在中庭世界，大部分的奴隶还是人类。
这些人一部分是竞技场中供人赏玩的角斗士，另一部分则在各行各业工作。
他们看上去和普通人好像没什么区别，每天早起贪黑的工作，但他们却没有自己的人身自由。
普通人工作有着工钱，即便是在王公贵族家里工作的侍女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人都有薪水。
但是，奴隶没有。
他们是属于主人的私产，身心自由当然都归属于主人。
即便他们跑去其他的什么地方工作，从其他地方获得的报酬也不属于他们自己。
听起来是不是与之前描述的某个职业有点相似？
对，隶属于王室、英雄的盾女实际上也属于奴隶阶级，她们身心都属于抚养她们长大的王室。
不过，因为王室与英雄们本身的地位超然的缘故，王宫之中工作的盾女本身的地位理论上也极高。
但是，这种地位也只是相较平民来说的。
奴隶就是奴隶，这一点不会有任何变化。
而在米德加尔特的传统之中，夫妻之间的婚姻虽然容不下背叛，但却允许奴隶的存在。
只要主人许可或者命令，那么奴隶就必须承担主人发泄出的欲火。
嗯，当然了，如果引起主人的嫉妒，那么就要做好死的准备了。
奴隶是没有人权的，就像是货物一样，主人有权利砸碎自己家的所有东西，当然也有权利随意的杀死奴隶。
神明与人类的关系大体上类似如此，但奴隶主普遍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杀死奴隶。
为了不激起什么同仇敌忾的怒火，他们普遍会找一个理由，这个理由便是‘规则’。
奴隶主会给奴隶制定规则，毕竟比起某个特定的人物，人们更喜欢服从于某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神明与人也是如此。
虽说南娜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格里泼尔却明白，布雷达这只不过是一种生活习惯罢了。
但是，神明对人类许下的诺言又能做什么数呢？
一旦联想起某些事，格里泼尔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澎湃的怒意。
对现在近乎心如止水的老国王来说，能激起他怒意的事情很少，但与他妻子有关的事情却是他永远的痛。
甚至，如果不是他已经上了年纪，那如同海啸一般袭来、将他完全吞没的愤怒之潮就能让他失去理智。
他的理智就像是暴风雨中的蚂蚱那样摇摇欲坠。
但最后，他还是坚持住了。
“呼……”
书房之中的国王陛下双手紧握着木椅的扶手，他最终还是完全冷静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门外的侍女也敲了敲门。
“陛下。”
“进来吧。”
然后，门缓缓打开，侍女缓步走了进来。
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国王陛下所在的地方，接着却又迅速低下了头。
因为她看得出来，国王陛下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格里泼尔平时的态度虽然非常温和，但他毕竟是经历过战争的人。
当他愤怒之时，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威势甚至将小侍女压的抬不起头。
“陛下……”最终，她小声开口说道，“南娜殿下已经睡下了。”
“睡了么？”
在听到自己的侍女这么说后，格里泼尔不由一愣。
而在此刻，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结果他发现，这个时候外边的天空已经无比暗沉，太阳已经落下去许久了。
这么一想，他好像在书房里静坐了很久，大概有四五个小时。
“她没说过要吃晚餐么？”
格里泼尔毕竟不会将自己脑海之中盘桓着的愤怒迁怒到其他人身上，所以到了后来，他又恢复了周边人熟悉的那种温和的态度。
而在这之后，有些胆小的侍女也终于松了口气。
她倒不是胆子大了，只是国王陛下恢复了她熟悉的那种温和的长者态度后，她觉得自己说话也能流利一些。
“她让我们拿了点甜点与零食，并没有说要吃晚餐。”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侍女不由顿了顿，接着则露出了有些同情的表情。
“看起来被打击的不轻。”
事实上在此之前，她和其他的一些侍女都对南娜公主殿下相当羡慕。
毕竟自称未婚夫的布雷达先生无比英俊，谈吐也相当优雅。
对这些经常在王宫里工作、平时接触的男性也无比有限的侍女来说，英俊优雅的布雷达无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引人注目的温润气质，就像是温暖的光辉那般。
不过，人与动物毕竟是有区别的。
他的那种纯天然的气质的确令人心生好感没错，就连训练有素的盾女见了他都会脸红心跳。
但好感归好感，她们同样受到了中庭教育的熏陶。
对这样的她们来说，布雷达那样的行为也是无法接受的，因为这意味着他本人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没关系，让她认清楚也好，婚姻毕竟是终身大事。”格里泼尔开口说道，他缓缓用手指叩击着桌面。
在这富有一定节奏的叩击声中，侍女逐渐放松了下来。
悄无声息，她之前的紧张感就此消失了。
“布雷达先生怎么样了？”
“他好像喝得很醉，现在已经睡下了。”
这个前来汇报的侍女的年龄毕竟有些小，都没成年，所以说这些的时候，她的面色涨红。
毕竟布雷达先生之前闹出的动静不小，那种粗重的喘息声隔墙都听得到，与此同时还有与她一同工作的侍女的娇吟。
“那么其他人呢？”
“嗯？”
“他上了几个？”
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国王格里泼尔的这番询问实在是有些刺激，她半晌都没缓过来，直到最后，她才深深吸了口气。
“20个……”
“她们还有力气么？”
“服食了补品与药物，现在在喘气。”
“你让她们过来吧，我给她们做个检查。”
“？？？”
这个侍女毕竟太小了，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国王陛下在说什么，不过在这个时候，国王陛下已经从椅子上起身了。
“我亲自走一趟吧。”
“陛下？”
“你们都是我的侍女，冰岛的‘盾牌之女’，我需要你们时刻保持在健康的状态。”
“多谢陛下关心。”
在听到格里泼尔这么说后，侍女深深弯腰行礼。
国王格里泼尔、逝去的王后贡露还有他们爱情的结晶：公主希路达。
这三个人对她们这些生活在王宫之中的女孩来说是必须效忠的对象，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在战乱席卷了整个王国的时刻，是他们给了吃不起饭的她们活下去的希望。
不过，这些侍女、盾女们相信的这番言辞虽然的确是真的，格里泼尔的确关心着她们，但现在却不是这样。
“有能怀孕的就好了。”
国王的嘴角微微上扬。

第一百章:未来的展望
怀孕……
虽然这么说不太对劲，但格里泼尔此刻想着的内容的确和这些有关。
其他人或许不太了解这些，但格里泼尔本人却是知道的，布雷达是神明。
先不管他是什么神，他是个神明，而且绝对不可能是隐居避世的华纳神族。
在如今的这个时代，有闲心思来到米德加尔特的只可能的阿萨神族。
也许其他人并不知道神明之间的区别，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知道巨人与神明之间的血海深仇，但很难分得清楚华纳神族与阿萨神族之间的关系。
但是，格里泼尔却知道这点。
华纳神族精通魔法，他们操作超自然力量的手段无比凶悍，他们与巨人之间有着深厚的血缘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就是霜巨人分离出去的一小部分。
至于阿萨神族则精通武艺。
他们普遍都拥有凶悍的肉体与强悍的武艺。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他们偏好武艺，而是阿萨神族生来一无所有。
比起源自最初的巨人尤弥尔的霜巨人一族与后来分离出去的华纳神族，阿萨神族天生并没有那种呼风唤雨的力量，他们拥有的只是能与巨人媲美的身体力量。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开始锤炼自己的武艺，而他们的能力普遍都与肉体有关。
不是力量强大就是跑的飞快，或者是身体特别抗揍什么的。
而且，他们在极端愤怒的时候甚至能爆发出无比强大的肉体力量。
‘盛怒狂化’
狂暴魔法的起源最初就源自神明的血脉，巫师们的狂暴术不过是榨干潜能的一种模仿，齐格飞那种理论上才是原版。
至于后来拥有的操作气候、施展诸如雷霆之类的力量时，那是他们与华纳神族、巨人通婚之后的事情了。
正因为阿萨神族并没有能自如操作气候或者其他的超自然力量的能力，他们甚至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两眼一抹黑，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情。
智慧之井
奥丁之眼
九大古老符文
十八原初符文
虽然格里泼尔从来都不喜欢那所谓的众神之王，但神王展现过的那份果决与狠辣却不容忽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即便奥丁为了让阿萨能获得超自然的力量，也为了让自己能洞悉未来的命运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但格里泼尔看重的毕竟是神明自身拥有的力量。
阿萨神族的血统意味着什么？
盛怒狂化（Berserk）！
格里泼尔依然记得挪威曾经的凶悍，也记得中庭历史上曾经存在着的古丹麦国王哈拉尔德。
战齿王为何能以少年的年纪纵横战场，连一柄优秀的武器都没有就能打服周边的王国？
为何安根提尔与他的兄弟们能将当时的冰岛按在地上摩擦、直到格里泼尔及时归来才有所好转？
那当然是因为那源自血脉的狂暴魔法了。
格里泼尔本人精通狂暴魔法，这没错，毕竟他已经完全吃透了前十七个符文，命运的女神甚至教他解读了最为神秘的第十八个字符。
但是，精通狂暴魔法并不意味着能随意使用。
凡人随意使用狂暴魔法会让自己的身体的潜力被完全榨干。
毕竟这本来是阿萨神族压榨自身潜能的秘术，这原版套在人类身上是铁定要出事的。
即便是曾经的战齿王哈拉尔德组建的‘丹麦狂暴战士’也必须好生供养，好吃好喝供着，锤炼他们的身体素质。
最后当消耗品一样投入一场战争。
只能打一场，因为在狂暴术的作用过去之后，他们的身体会像是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大部分都会就此力竭而亡，少部分活下来的都不能从事什么过重的体力劳动，甚至没办法生育子嗣。
人类毕竟过于孱弱。
但是，拥有神族血脉的人就不一样了，哪怕是传承了好几代的那种稀薄血脉也是最为优秀的战士。
虽说在他原本的计划之中并没有对宫廷之中的这些盾女抱有什么期待，但既然撞上来了，又有这番安排，他不可能放跑了那匹上等种马不是么？
一方面利用信息差误导南娜，利用这种事情让南娜拒绝布雷达，另一方面，他也不可能让那些进宫工作的来自贵族家庭或者民间的侍女做这种事。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女孩未来肯定是要嫁出去的，他不可能平白无故为了这档子事就让这些女孩献身啊。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他的本意就是利用这次所谓的‘酒后乱性’来让自己的侍女怀孕。
重要的当然是这些侍女肚子里的子嗣。
而为了能将这些尚未出世的孩子掌控在自己手中，他当然要挑选合适的‘母亲’了。
有比人身权利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盾女更好的人选么？
当然没有了。
距离那场战争过去了二十多年了，从那个时候带回宫廷培养的盾女一个个都忠心耿耿，而在这种环境下，她们诞下的孩子也绝不会有二心。
在教育之下，再等上20多年，这宫廷之中也能多出一个或者几个强大的护卫。
格里泼尔并不奢求太多，反正这种血脉还能传承好几代。
看看隔壁伏尔松格一族吧，从最初的希吉、英格维再到现在的齐格飞，这种血统都已经传承了两百多年。
那么冰岛这里呢？
“希路达，父王我能做的也就是这点了，接下来的路你真的得自己走啊。”
脑海中的思绪不断发散的此刻，格里泼尔只是缓缓低语着。
最后，他直接踏进了宫殿内的一个房间之中。
在那里，20个身心都属于冰岛王室的侍女正躺在各自的床铺上，而边上正是已经吃光了的餐食。
这些人也是够累的，不过因为有补品与食物在那里吊着，她们倒也不会昏睡过去。
所以，在看到国王陛下来了之后，她们还是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
“陛下……”
“你们好好休息吧，辛苦你们了，我只是来这里看看你们。”
格里泼尔也没有多废话，他直接抬手接连绘制出了由第十五符文延伸出的组合排序。
最后，面前的20个女人的状态清晰的进入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全都知道了。
“12个啊……”他扬起了一抹笑意，“干得不错，女士们，你们会是冰岛的英雄。”
然后，他顿了顿。
“我已经为你们的孩子取好了名字。”他环视了一圈，用目光扫视着这些女人，“你们可以给尚未出世的孩子自行取名，这是你们作为母亲的自由，但他们对外只有一个称呼：真理勇士·弗里斯兰（Frisian）！他们将作为保卫冰岛的勇士成长。”
是的，这是作为父亲的格里泼尔为自己女儿甚至是未来的孙子、孙女们留下的宝贵遗产。

第一百零一章:宿醉苏醒
格里泼尔就这么一声不吭搞了一波大事。
‘真理勇士·弗里斯兰’什么的，这只不过是格里泼尔自己敲定的称呼罢了。
毕竟即便是智者也不可能每一句话都要深入思考，更别说像这种临时敲定的名讳了。
说白了，格里泼尔甚至都没有仔细思索过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他对这个名讳还是挺满意的。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宫廷之内那些怀孕的盾女进入了梦乡。
她们在一年之内都不会返回到这烟港王宫中来。
她们会在恢复精力与体力后会秘密的从王宫内转移，以外派任务的名义前往冰岛的另一处秘密港口。
那里是曾经的楼船停靠的地方，那里是王后贡露的埋葬之地，那里生活着一群上了年纪的盾女。
那些年长的女人曾经是如今的年轻盾女们的老师、前辈，而她们则负责照看那12个怀孕的姑娘。
至于另外8个没有怀孕的也要负责照看怀孕的同僚，另外负责王宫与墓地花园的沟通。
而她们所需要的一切花销将由王室报销。
不过这些全都是后话了，如今也只不过是陈列在老国王脑海之中的一项计划而已。
在处理这些之前，他还需要搞定那12个孩子的父亲：布雷达。
神明当然不会在意非妻子生下的子嗣了，虽说传说中有不少被眷顾的后裔与战士，而神使赫尔莫德据说更是有着一位凡人母亲。
从这点上看上去，似乎神王对遗留凡间的血脉仍然有所眷顾？
你看，拥有下等的凡人血统最后也能进入阿萨神族，以神明而非恩赫里亚的身份与神族同胞共享永生的喜悦。
这不是很好么？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会认为神明对自己的同胞无比照顾。
但是，格里泼尔却知道其中的内因。
在他看来，这顺序应该调换一下。
神明之所以重视，并不是因为血统，而是因为表现与能力。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伏尔松格一族，也同样只有一个神使赫尔莫德。
那些头脑一热的年轻人羡慕伏尔松格一族代代英雄、甚至还有奥丁亲自来接进瓦尔哈拉的英雄人物，但他们却从未想过这种所谓荣耀背后究竟是何等惨烈的状况。
说到底，奥丁的子嗣毕竟太多了，多到连他自己都看不过来的地步。
更何况，神明真正要生育子嗣，他们甚至都不会去找劣等的人类。
毕竟只是用树枝制造出来的产物罢了。
没有什么漫长的寿命，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天分，力量也无比差劲。
作为九界智慧生命之中几乎垫底的种族，人类没有丝毫可取之处。
为了传承，他们其实更愿意寻找同族的神明或者巨人当婚姻的另一半。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孕育出的子嗣足够强大。
神明与神明之间的生育率并不高，但巨人只要愿意便能孕育出优秀的子嗣。
所以，一些结了婚的神明都喜欢去约顿海姆拐带甚至诓骗巨人。
人类？
这种孱弱的种族中诞生的异性对神明们来说不过是图一时之快的产物罢了，子嗣什么的，在创出名堂之前也根本不需要在意。
所以，格里泼尔根本不担心那些盾女诞生的孩子会被什么人带走。
毕竟再怎么说，他的宫殿还有妻子的坟墓那里都被妻子贡露刻上了符文，仅仅是在外窥测的话，想要察觉到那些怀孕的女人的存在都困难。
重要的还是布雷达本人啊……
…………
“呼。”从夜晚的短暂睡眠中苏醒之后，格里泼尔开始梳洗。
对他这样的巫师来说，也根本不需要侍女去做什么，区区几个魔法就出现了洗脸、洗手用的热水。
牙粉与鬃毛制作的牙刷什么的，这种东西房间里就有。
他曾经是外出游历的冒险者，这种自己动手的习惯一直以来都保留着。
哪怕他当了国王，也很少让其他人去服侍他。
他最喜欢的还是每天早上起床后与妻子一同穿衣洗漱，然后对视许久，直到门口的侍女们对此有所提醒、提醒作为国王的他应当有所作为的时候，他才会有所动作。
一直以来，房间里的布局都没什么变化，这有时候甚至会让他产生一种妻子仍然在世的感觉。
但仔细一想，他的妻子已经走了二十年了，希路达那姑娘也20岁了。
所以这里不免显得有些冷清。
“国王陛下！”
最后，伴随着敲门的声音，侍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而且就声音上来听，她好像相当急躁。
不过事实上，能让侍女们如此着急的原因恐怕也只有一个了吧。
“别急，布雷达先生醒了是么？”
然后，格里泼尔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让本来还有话要说的侍女不免将所有的内容都卡在了喉咙里。
“对……”
所有想要回报的情况最后都化作了这样一个词，天知道这快速整理好自己措辞的侍女究竟有多难受。
“布雷达先生已经醒了。”
“嗯，这方面的事情不用着急，你们先去准备早餐吧。”
“明白了。”
在国王的命令之下，侍女们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工作。
而与此同时，躺在床铺上熟睡着的布雷达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实际上在这一刻，他自己的意识也昏昏沉沉的，在那边下意识的喘息了有一会儿后，他那昏沉的大脑才恢复了些许清醒。
怎么回事……
在苏醒后的那一刻，他不由开始打量周边的状况。
本来的话，他还下意识的以为周边是自己所熟悉的光明宫内部的环境，但仔细看看却发觉并非如此。
这里完全是凡人居住的环境，而且并没有光明宫拥有的那种辉光，因为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的缘故，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无比阴暗。
不过布雷达先生在这一刻却没有闲心思去考虑那些，他仅仅是闭着自己的眼睛，用自己那迟钝的大脑仔细思索并翻找着自己的记忆。
他仍然记得自己的那番作为，而且也真的见到了自己心爱的南娜公主殿下。
但后来就顺势在这宫殿之中一起用餐了，毕竟他并不惧怕什么袭杀，既不害怕暗杀也不惧怕什么毒素。
但是，他最终还是出了那么一点小事故。
“我……喝醉了？”
最后，醒来的布雷达先生不由开始质问着自己。
“我为什么会喝醉？”

第一百零二章:拒绝
在想到这一刻的时候，布雷达脑海之中仍然盘桓着的那抹醉意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天生的警醒。
母亲经常忠告他外边的危险，所以他来到中庭世界的也是打起了警惕。
虽说万物都无法侵害他的身体，无论是什么样的兵器都无法侵入他的皮肤，无论是什么样的有害之物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他依旧保留有最基本的警惕心。
因为他相信自己母亲所说的，所以即便是来到这中庭世界，他很少会像之前那样睡的这么死。
至于喝醉什么的，那更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是因为布雷达时刻控制着饮酒的量——他会根据周围人的表现判断酒水的品质，进一步控制摄入量。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人类喝的酒实在是不怎么样，神明无论喝多少都不会醉。
在九界，酿酒第一的实际上是巨人。
其次是矮人，最后则是神明。
那么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会喝醉？
这里明明是人类的国度啊！
在这一刻，布雷达先生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之中。
最后，脑海中的记忆定格在了意识清醒时的最后一幕。
那是在餐桌之上。
面对着自己的公主殿下面含笑意、举杯致意，而国王陛下也喝了一大口。
公主殿下有着自己的一个酒杯与酒壶，因为她是女孩，喝的当然要精致一点。
但那个老国王呢？
布雷达记得还算清楚，他酒杯中的酒和自己是一个酒壶的。
正因为他是一口将一大杯的酒直接喝完，这才让自己先入为主的觉得这是人类的酒，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加上南娜的笑容让他身心迷醉。
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气度，他在展现出优雅谈吐的时候，喝酒的姿态虽然说不上豪迈，但也绝不像是女人。
然后，几大杯下来，他的意识就变得模糊了。
“那不是人类的酒啊……”
因为喝醉了，他忘了这里是其他人的王国，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光明宫。
所以在侍女将他带入房间后，他在保持着醉酒的兴奋状况下就随意的在那些侍女身上泻火。
这是他的习惯了，而且还是自成年之后就养成的习惯。
“啧。”
希望别闹出什么事故才好。
隐隐约约的，他心底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仔细想想，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毕竟再怎么说，他这个神明天生的思维就与人类有着差别。
就像是他对人类的了解仅限于服饰，却从来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战争文化一样。
像他这样的存在又怎么可能理解人类的传统习俗？
所以到了最后，他也没有去想这些，因为侍女已经将热水送了进来。
“布雷达先生，洗洗脸吧，另外浴池距离这里不远，我个人可以建议您先去洗个澡。”
这是很正常的，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1vs20的大战，布雷达现在身上的味道当然算不上好闻，而且衣衫也无比凌乱。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衣服，趁着公主还没起床，您还是好好洗洗吧。”
虽然氛围有那么点不对劲，但布雷达先生毕竟还是‘涉世未深’，他能听出侍女的语气不大对，但侍女本身也是训练有素，所以他也听不出来什么大的问题。
所以在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此刻，年轻的布雷达恐怕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趁着太阳刚刚升起的这个时间段去宫殿的浴池那里洗了个澡。
用热水洗去身上的疲惫后，他直接换了身衣服。
根据侍女们的说法，这身衣服是国王陛下的，而且是国王陛下以王子的身份活动时穿的衣物。
这看上去貌似很受重视？
单单就这点上来看的确是如此。
但布雷达不知道的是，格里泼尔自从与贡露相识并结婚后，他的衣物都是她亲手缝出来的。
而在她逝去后的二十年以来，他很久都没有新衣服了。
至于曾经穿着的那些衣物，只不过是压箱底的老东西而已。
但布雷达并不知道这点，他只是很随意的穿上了那些衣物，接着在侍女的指引下一路来到了餐厅之中。
而在那里则很安静的坐着两个人。
国王格里泼尔安静的坐在主位上，至于公主殿下也坐在一边。
他们慢条斯理享用着早餐，一举一动都透着人类王室特有的风范。
但就在这个时候，布雷达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且不管那些侍女，最重要的是当他走进来的时候，只有国王陛下挪过视线看了他一眼。
但除此以外再无其他表现。
至于昨天还相谈甚欢的公主殿下看都没看他，就好像是陌生人一样。
哪怕布雷达先生选择的位置距离她并不远，可以说就坐在她的对面，她也没有抬头，仅仅是用将注意力摆在了自己面前的面包和鳕鱼浓汤上。
虽说早餐吃香料重口的东西并不算好，但冰岛本身的空气毕竟偏冷，喝点浓汤暖身也是正常的。
到底发生什么了？
布雷达先生心底或许有关于这方面的预感，但预感终究还是预感，他对这些完全就是一头雾水，根本抓不住头绪。
“发生了什么，你不清楚么？”
就在布雷达一声不吭、却将疑问都写在脸上的时候，国王陛下终于开口了。
格里泼尔的声音透着那年岁赋予的独特浑厚，而与此同时，更重要的是他的声音之中透着浓浓的失望。
“我昨天曾经问过你，南娜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说过她是你的妻子，但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我怎么做的？
“当着妻子的面与我的侍女鬼混？年轻人的精力有这么足么？”
国王陛下是这么说的，这这番话就像是一柄重锤轰在布雷达的脑袋上一样。
虽说不会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但却让他感觉到了头晕目眩。
糟糕……
虽说从神明的视角，他当然不能理解国王这番话表述出的具体含义。
但是，他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本来顺风顺水的事情估计要黄。
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讨好南娜的父亲、如今的挪威国王格瓦鲁斯，而昨天看上去也挺顺利的。
虽说南娜公主并没有正面去认可什么，但就表现上来看，他应该不久就能带她回挪威了。
到时候在挪威生活一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时机对她坦白自己的身份，接着找借口离开挪威回到阿斯加德。
这些他都已经想好了，但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
“请你回去吧，我会给我的父亲写信的。”
就在布雷达的脑袋有些混乱的时候，南娜的一番话将他彻底击落至了谷底，再也没给他爬起来的机会。
“我实在没有办法相信你这样的人。”
婚姻……
这种事情对南娜来说是一件终身大事。
“我可以接受‘先结婚后恋爱’，但绝对没办法接受纯粹的利益联姻，更没有办法接受一个永远管不住下半身的丈夫。”
‘轰’
就在南娜这么说的时候，布雷达的大脑中就如同雷霆一般轰鸣。
“所以，请离开吧，我没有办法接受你。”

第一百零三章:我明白了,我马上滚
南娜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与外貌什么的都没有关系，她的心理与性格并没有像自己的闺蜜那么出彩。
从小就没什么主见，学习层面更是被动的。
幸福家庭美满，因此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
她就是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之中，身上并没有自己闺蜜的那种压力，更没什么野心。
所以当她明白公主这层身份带来的那种桎梏时已经太晚了。
她学无所成，更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
她所能做的可能就是去接受父母安排的道路：联姻订婚什么的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她自己也明白这点。
不过，即便她自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情，甚至想让闺蜜的父亲：国王格里泼尔替自己占卜一番，并为此做好准备。
但是，接受并不代表她对此没有任何的要求。
即便是一个普普通通、道路都被父母安排好了的姑娘对此也是有要求的啊。
她可以没有那种浪漫的恋爱过程，那种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没有也无所谓，直接结婚也可以。
但是，她就想要一个对‘婚姻’这个词忠诚一些的丈夫都不行吗？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这没有问题，但就连对婚姻的忠诚都做不到，那就更别提培养感情了。
而一想到这里，南娜不由觉得心底发苦。
自己的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为自己找到这样一个未婚夫？
世界上哪有父母希望自己儿女的婚姻不幸福的？
即便是从王国的利益的出发，那也不该将自己女儿最为重要的爱情与婚姻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吧？
“所以，请离开吧，我没有办法接受你。”
在说完了这拒绝的话语后，南娜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她只是躺在自己的椅子上，再也没了其他多余的动作。
该说的话已经全部都浓缩在了之前的言辞之中。
她毕竟只是一国的公主，不是什么地痞流氓。
虽然她与希路达有事没事就往王宫之外，但她们毕竟是去玩的，去大街上找好吃的。
对这样的她们来说，即便是在极端愤怒、气急败坏的状况下，她们也说不出什么阴毒的词汇。
语气可以变得很粗鲁，但阴狠毒辣的那些词汇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
毕竟她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
不过这也够了，毕竟无论怎么样，她的那种无比坚决的拒绝态度已经传递给了布雷达。
而这对从小就可以说是娇生惯的他来说几乎是无法接受的。
他在神族之中人缘极好，平时性格也友好温顺。
这样的神明平时也不吭声，但一旦有所诉求，其他人便会给予援手。
从小到大，周边没有什么人会拒绝他，他想要的东西绝对不会拿不到。
可以说，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的他现在完全是头一次遇到被拒绝的事情。
不该如此……
在听到那令自己无比憧憬的女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布雷达整张脸浮现出的只有不知所措。
而后，浮现在他面容上的是一抹愤怒。
你怎么能拒绝？
你怎么敢拒绝？
他的怒火也并不是没有缘由，因为他的自尊心在鼓动着这种负面情绪。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都觉得周围人都有意无意的望着自己。
那些曾经透露出憧憬、欣赏的视线在这一刻闪烁着的是同情与讥讽。
王宫内殿只有女人，不是普通的侍女就是王宫内长大的盾女。
她们都是女人，而布雷达的身份加上他的那番作为足以让这些女人去讥讽他。
毕竟没有人原因原因自己的另一半会是这样的人。
作为公主希路达的闺中密友，挪威的公主南娜与这些侍女的关系同样很好，而摊上这样一个未婚夫，她们自己都不会高兴。
而现在，布雷达心底盘桓着的只有怒火。
他没有办法得到她了？
注视着南娜那种有气无力的失落面容，布雷达脑海中翻涌着这些心绪。
在此刻，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南娜的身上，似乎想要从那个已经不会再看他一眼的女孩身上看到点转机。
但是，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
南娜只是紧闭着自己的眼睛，连吃了一小半的早餐都没有再动。
鳕鱼浓汤散发着温暖的香料气息，半片面包就摆在那里。
整个餐厅的氛围都显得静悄悄的，周边有着围观意向的侍女与盾女们不时的瞥向这里，这让氛围更加沉重。
而在这个时候，布雷达完全没注意到那老国王的动作。
在这个时候，格里泼尔已经将完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双手虽然看上去好像很大方的按在了桌上，但手指却是按压在了木桌上，这个动作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但却可以帮助他绘制符文。
至于为什么要绘制符文，那当然是与面前的这个家伙有关了。
神明……
对格里泼尔来说，神明的身份让他感觉到难受甚至是憎恶，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待，神明都不是他这个级别的‘人类’能小觑的。
不说他们自带的那种呼风唤雨的力量，单单是他们的身体素质以及这具具体能施展、爆发出的力量就比普通的人类强上太多。
格里泼尔在宫殿之中布置下的，那让他引以为傲的‘禁止攻击、禁止魔法’的符文看上去好像相当强大，但对于神明来说也不过如此。
万一面前的这个家伙发怒了，他还得想办法压制住对方。
人心、情绪……
这种东西一直以来都是最难控制的，因为这玩意从来都不是固定的，而且往往取决于对方的一念之间的。
更何况，格里泼尔还没办法认为对方也是那种走一步算百步的智者。
他现在就是在赌……
如果对方瞬间爆炸，自己能不能想办法利用自己妻子遗留下的魔法将对方赶出去。
反正他不怕对方掀桌子，因为即便对方掀桌子，且不说神明的反应，单单就是他妻子遗留在冰岛的魔法就足以让身为国王的他抗衡一位神明了。
但是，理论上能抗衡一位神明是一回事，但真正要抗衡神明却又是另一回事。
可以说，现在的格里泼尔的心情相当复杂。
他对于神明并没有什么好感，年轻时残留下的那种锐气让他有将面前的这个家伙打一顿的想法。
但是，理智却又告诉他，现在可不是能发生冲突的时候。
是的，完全不能发生冲突。
从利益方面考虑，对方就此退却才是他希望的。
毕竟对方一旦爆发出超出人类水准的力量，他这里反而不好解释。
而到了最后，在这种近似沉默的氛围之下，布雷达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事实上，在此刻，他脑海之中直接浮现出了一套他爹喜欢干的事情：亮出自己神明的身份，接着威逼利诱。
这种做法当然很符合神明的作风，毕竟神明之中不少人都是这么干的。
但是，也许是因为他平时与母亲接触更多的缘故，他对这种作为一直都有着抵触。
“我……明白了。”最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我现在就走。”
然后，也没有吃早餐，布雷达先生便直接从桌子上起身，接着缓缓离去。
“对这些事，我万分抱歉……”
在回过头的时候，他还是对南娜说出了这番话。
“南娜，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一点。”
最后，布雷达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廊道之中。
他看上去好像有些失落。
这种失落并不是那种一时之间的失望，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触。
格里泼尔这种过来人还是很了解他的这种状态的。
想当初，他也不是一口气就让贡露答应的，那个姑娘拒绝了他好多次。
而第一次被拒绝的时候，他也是如此。
不过，神明、人类。
这可能么？
想到这里，格里泼尔不禁握起了拳头。

第一百零四章:智者的共鸣
也不怪格里泼尔会对此有所怀疑。
因为自从成为九界主宰之后，阿萨神族背地里的一番作为实在是让知情者觉得难受甚至是愤慨。
他自己也并不是什么被闷在鼓里的家伙。
在其他人那样对神明盲目崇拜的时候，他早早便放弃了宫廷里的优渥生活，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广褒的世界。
当然了，那最初的动力其实也很可笑，仅仅是对于吟游诗人叙述之中的英雄故事的一种向往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愿意仗剑天涯、谱写一曲英雄赞歌呢？
年轻的格里泼尔心底的确有那样的想法，即便他对神明崇拜这种事情不太感冒，每次祭祀也心不在焉的，但这不代表他不对女武神感兴趣啊。
毕竟无论是谁，在年轻的时候总会拥有并经历那种躁动的岁月。
无论是虚荣心还是单纯的想要和女武神搞黄色，总之在年少轻狂的那段时间，他什么都想过。
但后来事实证明，他并不是那块料子。
他虽然学过武艺，但与他人相比也不过如此，仅仅是一个三流的战士而已。
所以到了后来，他心底的那份‘成为英雄’的心思也就这么淡了下去。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只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漫游中庭。
对他这样天生就抱有怀疑精神的人来说，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惑。
凡人祭祀神明究竟是为什么？
他就带有这个疑惑游历中庭，最后在迷迷糊糊的状况下离开了中庭世界，在米德加尔特的最边缘遇见了命运三女神。
到底是机缘巧合与幸运还是其他的什么阴谋，关于这点，格里泼尔并不想多想。
他只是在那里拜诺伦女神们为师，以自己那粗浅的魔法学识为基础重新学习了魔法。
在那之后，他觉得中庭腻味了，所以利用自己的魔法力量前往了约顿海姆。
事实上在他那个时代，中庭的东方可以说是一片混乱，远比现在凶险的多。
能去往巨人国度的人无一不是强者，而完整学习了魔法、将自己在魔法上天分发挥到极致的格里泼尔当然也算。
仔细想想的话，正是他那前往约顿海姆的决定才真正改变了他的观念。
在那里，他认识了许多巨人，更是在巨人王苏东的庄园之中留宿居住。
他邂逅了自己的所爱之人——那是褪去了年轻气盛的锋芒之后的心动。
无关其他的什么感官，仅仅是觉得她很美，和她说话的时候，他会感到无比舒心。
不过也因为这样，他的观念与立场才发生了转变。
不说与巨人们穿同一条裤子吧，他只是对神明喜欢不起来而已。
如果他再年轻一点，仍然处在那年轻气盛的状态之下，他或许还会萌生出推翻神明统治的想法。
事实上，大部分人可能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神明塑造出的那种印象早已被撕碎，只不过是暴露在少部分人还是大部分人眼里的区别而已。
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做这种事。
也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罢了。
贡露死前是这样，贡露死后也是如此。
能与诸神媲美的巨人也一直按兵不动，那么他这个‘愚蠢的人类’又操什么心呢？
“哼……”
最后，格里泼尔只是笑了笑。
从思绪以及会议之中挣脱出来的他仅仅是用习惯性的用魔法窥探着。
他看着那个叫做布雷达的年轻人一路步出了王宫，接着又走向了城外。
那里并不是码头的方向。
事实想要前往挪威，从烟港坐船是最快的。
无论是选择跟随商船一起，还是选择预约固定时间出发返还的客船都是如此。
不过，布雷达的目的地显然不是码头，而是烟港城外。
格里泼尔倒是不觉得已经被拒绝了的神明会在这里久留，所以他一定会通过其他的方式离开。
法术？
还是直接飞向高空，通过物理的方式回到神域中？
说实话，这些都与格里泼尔无关了，所以他最后也没在意这些。
国王陛下最后还是解除了这种侦测、窥探的魔法，将注意力摆在了那仍然处在失落状态中的公主身上。
南娜的表情实际上很有意思。
在布雷达道歉的时候，她的面容先是流露出混杂着惊讶的复杂。
在布雷达转身离去并说出‘她笑着好看’的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则更加怪异。
毕竟再怎么说，他的那番道歉看上去好像并不是装出来的。
但到了后来，在布雷达完全离开、消失了在视线里之后，她本人则是松了口气。
“好了，你暂时安全了。”
“只不过是暂时罢了。”
在听到国王陛下那么说后，南娜不由摇了摇头。
她毕竟还是明白的，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仔细想过了，一个能让我父亲没有过问我意见的情况下便敲定的未婚夫，他身上应该有很特殊的地方才是。”
重新拿起汤勺吃着鳕鱼浓汤，南娜就这么说道。
“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父亲知不知道他的这种恶习，不过无论怎么样，我想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当然了，天真的南娜并不知道如今发生的这些事都与她面前的国王陛下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一直以来都被她视作可靠长辈、闺蜜的好父亲的格里泼尔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无比阴险的人。
他究竟是在坑害南娜呢？
还是在帮助她脱离泥坑呢？
关于这一点，其实就连格里泼尔自己都没办法下论断。
但是，他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的王国、他的女儿谋求利益。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会失去南娜这个朋友，也不希望隔壁挪威会因为与神明的婚姻关系多出来一堆不该存在的东西。
毕竟有神明代打可是一件无比难受的事情啊，更别说冰岛王国就在边上。
虽说有盟约，但作为国王的他肯定会因此睡不好觉。
“如果你的父王觉得他还能挽救，你觉得他会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以我父王的性格，估计会让他去做什么事吧，总之是在王国内积累声望。”南娜开口说道
而就是这样一番话不免让格里泼尔挑起了眉头。
南娜这姑娘真的不蠢。
“我也是这么想的。”国王陛下最后只是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
而且，我也是将他往这个方向逼的。
我不希望希路达失去朋友，所以只能从你家人的人际关系上下手了啊。
而且，我想那位贤者阁下也是这么想的吧。
毕竟他们要拉拢海盗啊……

第一百零五章:推演
格里泼尔毕竟有一个智叟的名号，虽说是老年时才传出来的称呼，不过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证明了他的脑子的确好用。
那么既然脑子好用，那么他当然会多动脑了。
而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他用事实证明了一个将大脑完全利用并疯狂运转的人究竟有多可怕。
虽说现在仅仅是第一步罢了，但事实上他已经思考到了全盘的计划。
而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与齐格飞他们的事情息息相关。
而且，他思考这件事思考的还挺早的。
就在齐格飞询问他有关海盗的事情的时候，他便猜测到了他的目的。
而顺着这条线思考下去，他便察觉到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自己的女儿。
因为他既然默认支持自己的外甥，如果排除掉齐格飞拉拢失败这个无比微小的可能性的话，这就意味着他会支持那个现在挂着海盗名头的势力。
而既然支持了那自称‘北风海盗’的势力与他们的领袖赫华勒，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给予赫华勒协助。
而赫华勒想做什么，那也是很容易就猜到的。
格里泼尔不知道她对王位有没有兴趣，但格瓦鲁斯这条命是绝对跑不掉的。
基于这一点，到时候希路达与南娜之间的关系会变得很微妙。
即便南娜本身对父母有那么一丁点的不满，但亲情却是存在着的。
如果格瓦鲁斯死了，那么这也意味着两个女孩之间一直维系着的友谊就此被摧毁。
如果就这么继续放任下去、正常发展的话，友谊的破灭是必然。
这是格里泼尔不想看到的。
冰岛的利益很重要，而他认为这份亲情必须维系，所以自家闺女与齐格飞之间的联系不能断。
齐格飞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一定会借助赫华勒的力量来获得军队。
他的这份利益不容人染指，也不能够缺斤少两。
既然如此，为了维系这段人际关系，也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伤心，也只能想办法去斩断南娜与其父母之间的联系了。
本来的话，这事情并不简单。
至少在最初，格里泼尔还想过万一做不到，那么自己的女儿也只能就此伤心了。
毕竟人生就是这样：
永远在获得，也永远在失去。
结果就在他苦恼这些事情的时候，布雷达先生的出现就像是瞌睡遇到枕头了一样。
作为未婚夫和棋子，没有人比他更加合适了。
因为神对人的那种堪称‘传统艺能’的态度，布雷达与南娜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冲突。
而就神明的自尊心来说，南娜的拒绝可能会激起他的某种好胜心，所以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得到南娜。
但是，布雷达很显然不能直接出手。
因为他们在中庭竖立起来的形象的缘故，他们对中庭的统治力相当强，但这种统治力却也有着局限性。
整个米德加尔特是他们的兵营，为了不扰乱这个兵营之中形成的独特秩序，他们不可能凭着一己私欲就在这里乱搞。
如果布雷达想要迎娶南娜，将他心爱的人类公主搞到手，他其实只有两条路：
第一点：用魔法强行改变她的想法。
简单来说就是催眠，这点利用魔法是做得到的。
第二种便是通过南娜的父母对此施压。
就像是南娜自己之前说的那样，在挪威将声望打出来。
不仅仅是南娜这个女儿了解自己的父亲，实际上作为经常拜访的国王，格里泼尔对格瓦鲁斯也有着自己的了解。
而且，不同于南娜仅仅是了解着作为父亲的格瓦鲁斯。
从政治的立场上来说，格里泼尔更能了解格瓦鲁斯心狠手辣的一面。
所以，一旦他认定了这个那个叫做布雷达的男人能为自己的王国带来利益——无论布雷达自己究竟有没有暴露神明的身份，‘先斩后奏’是很正常的。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这两者都会加深父女之间的矛盾，让南娜自身与父母之间的亲情变得摇摇欲坠。
到时候，这边再鼓动或者进行诱导，那么这份亲情便会被撕碎。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想到这里，格里泼尔不由抬起了头。
“南娜。”在早餐临近尾声的时候，格里泼尔开口唤着。
“陛下？”
比起早餐快吃完的格里泼尔，南娜则没有再动自己的餐点。
在布雷达离开之后，她的表情其实就不太好看。
不过，这种表现倒也不是在舍不得那个男人离开。
她其实就是在担心以后的事情，毕竟他父亲能先给她定下一个未婚夫，再让未婚夫来找她，他就一定会做得更绝。
“最近一段时间，你不要出门，这座宫殿很安全，它可以让你免受魔法的侵扰，如果你一定要出门的话，那么就先来找我，我会给你一个护身符。”
“不，我不会出门的，毕竟希路达不在。”
南娜有一个比较让人省心的习惯，那就是她个人比较宅。
她出门要么是陪伴家人一起出游，要么就是来冰岛找自己的好姐妹希路达。
就这方面来说，格里泼尔至少不用担心她往外乱跑。
所以最后，他也没说什么，仅仅是微微一笑。
他那略显浑浊的目光投向了远方，透过宫殿的大门，他看向了远方，那是北方海域的方向。
“贤者霍德啊，你的进展又如何了？”
…………
“我说，这鸡排你还吃不吃了？”
看着面前那个家伙一直翻动着自己的手机，穆思不由开口说道。
他这里的奶茶和鸡腿都吃完了，结果却发现对面那个家伙都没怎么动自己的食物。
这个家伙就坐在那里，看上去明显是在用手机划着什么。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他并不完全是在看手机荧幕。
霍德这个家伙就这样正视着前方。
毕竟再怎么样，他那副辅助眼镜也并不是纯粹为了好看的。
普通的辅助眼镜并不沉，而他那沉重的智能眼镜其实算是游戏舱的联动产品，它能连接手机或者游戏舱，将里边的内容投射到眼镜上。
“老霍，你的鸡排不吃吗？”
在霍德沉迷在手机里的时候，他又开口问了那么一句。
当然了，他问这问题可不是出于好心。
“这鸡排要凉了。”他开口说着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竹签也蠢蠢欲动，缓慢朝着霍德的纸袋子里的鸡排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最后……
‘啪’
伴随着霍德毫不留情的拍击，魔爪被制裁了。
“这鸡排是你爸爸我的，你想做些什么？”
“都要凉了。”
“凉了也是我自己吃。”
在看到老霍这么说后，穆思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窃取鸡排的计划是彻底失败了，所以他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竹签。
“说起来，你在忙什么呢？不会又是游戏的事情吧？”
“嗯，我在看论坛里的玩家的描述，毕竟有人已经将挪威那里的任务线做的差不多了，对那里的NPC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NPC罢了，你研究NPC还能研究出什么吗？”
“可以啊。”听到穆思这么问后，霍德不由笑了，“这个游戏的剧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可以推测的，再加上自由度极广，所以从NPC的性格上就能推断出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了。”
“真的？”
“嗯。”
迎着老穆的疑问，霍德很淡定的点了点头。
比如说我自己吧，我大致能规划出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了。
“这么厉害？”
“你试着自己推一推？根据人物性格猜测他的行为，进而代入背景、推导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种事情挺好玩的。”
“不要，我要打宠物对战！”
毕竟，人与人的游戏方式还是不一样的。
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要在游戏里寻找现实里不存在的东西。
穆思看上去很喜欢那些现实里没有的小宠物，而霍德……
“算了。”霍德最后摇了摇头，“我还是赶快把剧情推完吧。”

第一百零六章:消沉的英雄
地点：北方海域
船长室内烧着取暖的火，将整个房间照的暖洋洋的。
不过，只要打开那紧闭的窗户就能发现，外边的一切依旧无比阴冷，根本见不到大太阳。
有的仅仅是透过密布的乌云洒落下来的些许阳光。
靠近尼福尔海姆的这片海域就像是被加上了一个罩子那样。
虽然它属于中庭世界，也当然能被苏尔拉着的太阳车的光辉照耀到，但那盖子却隔绝了大部分的阳光，而那盖子造就的便是这种操蛋的场面。
它就像是一个大大的凉亭，内部充斥着阴影。
而且这‘凉亭’越深入就会变得愈发阴暗，甚至根据一些从海域中生还的商人的说法。
最内部的、最靠近尼福尔海姆的那片空间没有任何的光源，寂静、冰冷的像是幽冥一般。
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受到苏尔光辉照耀的米德加尔特的一部分。
“呼……”
从船体内部的卧室中起床后，希路达便呼了口气。
她虽是公主，却也不算娇生惯养。
所以在此刻，她也没有放下武器还有甲胄。
带着金属护具的皮革甲依旧穿在她身上，唯一能被认为放下警惕的可能也就是武器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的弓与箭袋摆在了墙上，防身的匕首摆在了枕头下面，足以让她发挥自己的沛然巨力的维京长剑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它与盾牌摆在一起。
甚至，她都没有完全熟睡，只能说是躺在床铺上小憩而已。
理论上来说，只需要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她自己便能从这种状态中苏醒过来。
不过，在完全安全的环境下，整个卧室看起来静悄悄的。
唯一能听到的可能就是船只航行在海面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希路达自己的错觉吧，她总觉得能隔着船舱听到船外的声音。
这种声音像是战斗中的战士发出的嘶吼，与此同时又像是有什么人在哭泣。
而最重要的是，希路达知道船外根本不会有人。
如果有战斗或者异常的话，如今在甲板上的齐格飞一定会通知她，她也不会睡上这么一个安稳觉。
所以，这些声音只是北方海域的特色。
传说在北方海域，不少商人会迷失在其中并不是因为单纯的被游荡在其中的鬼怪吞噬碾压。
实际上这是有一个过程的。
传说中，那些商船中的人先是被某种异样的声音吸引，接着不由自主去往了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据说随着船只愈发深入，他们除了会听到声音之外还能看到一些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
但是，那些终究只是幻觉而已。
潜藏在这些幻觉之后的东西也不用多说，自然是足以使得商船覆灭、商人们失踪的东西了。
不过，这些能够吸引一般人、勾引起他们的好奇心、将其引入无底深渊的些许幻觉没办法对意志坚强的人有丝毫影响。
希路达与齐格飞便是这样的人。
所以最后，希路达也没在意什么。
她只是收起了厚重的长剑，接着又将匕首从枕头底下翻了出来，最后是弓与箭。
不过在出门之前，她还是朝着墙壁那里看了看。
墙壁上挂着一面盾牌，这面盾牌自然是与长剑摆在一起的。
她略微思索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将盾牌带上——就挂在身后，护住了背心那块位置。
就这样，全副武装的公主殿下走出了卧室，接着顺着廊道走上了阶梯。
在那螺旋的阶梯之上则是船长室。
这艘楼船最初毕竟没有考虑到多人的情况，它本来就是给一家人使用的，所以通道看起来并不宽阔。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站在船长室的门口，公主殿下不由叹了口气。
最后，她推开了木门，接着来到了甲板之上。
天空如她所想的那样依旧阴沉沉的。
哪怕现在就时间上来说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但这天空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变化。
公主殿下依然记得当他们昨日下午进入北方海域时见到的那抹景象。
那个时候，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样，一半如同被火焰灼烧着一样，是火红的夕阳，而另一半则像是现在看到的这样。
在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后，她快步走到了甲板上，接着顺着阶梯走上了楼船的上层建筑，也就是靠近船尾的位置。
而在这上方则是有着操控船只方向的船舵。
这艘楼船本身就具备两种航行方式，一种类似于自动导航，通过船长室内的那张大地图下达指令，这艘船便能自行择取一条通向目的地的道路。
当然了，这前提必须是能从水路通行。
而另一种便是在地图上没办法标注出的地方或者船上的人闲的蛋疼时才会采用的一种驾船技巧：手动开船。
与现在还在普遍使用的桨船不同，几乎全自动、完全依靠魔法运行的楼船只需要转动船桨就能变换方向。
而在希路达睡觉的时候，能在这里驾船的当然只有一个人。
齐格飞·齐格蒙德森·伏尔松格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低调却不凡的战甲，身后背负着两柄截然不同的双手重剑。
他就站在船桨那里，静静的扶着船桨。
不过，比起年轻人特有的那种轻松自在，他此刻的面容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事实上当船只进入北方海域的那一刻起，年轻的屠龙英雄便一直维持着这种表情。
这其中固然有严肃认真的理由，但是，希路达却知道这背后有更深的缘由。
贤者霍德……
一想起这个名讳，希路达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这个男人是活跃在二十多年之前、甚至更久以前的人物了。
当他的名讳伴随着圣剑英雄齐格蒙德名字传扬中庭世界的各个地方的时候，就连她的父王格里泼尔都还在玩泥巴。
不过，当一起聚餐的时候，他那年轻的面容着实令人怀疑。
当时，他说自己是混血，但究竟是什么种族与人类的混血，他自己也没说。
再加上齐格飞说过，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穿过其他的衣服，一直都是那身象征着尼德兰荣耀的边疆战甲。
再加上一直以来都会莫名出现与消失，他实在是诡异过头了。
更何况，现在还突然消失在了船上，这种状况不免会令人怀疑。
也许只差当事人承认这一点了？
想到这里，希路达也不由心生震撼。
她通晓魔法，知道九界中人生老病死后的灵魂究竟会去往何方。
无论是赫尔海姆还是阿斯加德都算是一种归宿，但在其中，停留在米德加尔特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话说回来，也没有人知道贤者霍德在最后一战后的下落吧？
“齐格飞。”
最终，希路达还是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海，她最终开口喊出了年轻英雄的名字。
在听到她的呼唤后，齐格飞不由转过了头。
“嗯？有什么事么？”

第一百零七章:幻惑
齐格飞听到了，他回应了。
这意味着至少他的精神与意志还在线，这是一件好事。
不过，当真正看到齐格飞的眼睛的时候，希路达便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了。
她的父亲曾经教过她：看一个人要看眼睛。
这是格里泼尔以及一批拥有丰富阅历的智者们的经验之谈。
一个人的意志与精神从面容上的表情就能看出，而在这所有的表情之中，眼神是最为重要的。
就像是齐格飞表现出来的这样。
年轻的英雄在被别人叫到名字的时候，他习惯性的以最好的面目去对待别人。
不说礼貌，至少要让人看出自己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无关场合或者其他的什么，这仅仅是一种习惯。
而且，在王室的教育之中，将脆弱展露给家人以外的人是很愚蠢的，哪怕是朋友也一样。
即便齐格飞说过他自己不过是铁匠铺出来的小子，但希路达相信那位贤者不会放任他就此消沉下去。
即便仅仅只有一年或者两年，但那位贤者一定将这些最为基本的东西教给了他。
不过即便如此，即便齐格飞本身的性格并不骄纵，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都是那种偏向谦逊的态度。
但他终究是有些年轻了。
年龄与希路达相仿的他就‘演技’上来说无比拙劣。
事实上，在心情的影响下，他想要流露出笑容都很困难。
在这个时候，年轻的英雄表露出来的仅仅是近似茫然的神色。
而且，他的眼睛里透出的是一种浓浓的哀伤。
虽说他有时候的确会让希路达表现出不爽的态度，但在他感觉到悲伤的时刻，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打起精神来！
她很想这么说。
但她知道此刻的齐格飞应当是相当疲惫了。
之前她与他有过一番争论，那是关于谁先站岗的疑问。
毕竟已经进入北方海域了，而这片海域对他们来说是危机四伏的未知领域。
哪怕楼船本身无比坚固，理论上来说这种坚硬程度能直接去和海怪对撞，但即便是这样也需要一个站在甲板上控制船舵外带监视四周的人。
而希路达一开始是想要自己值守第一班的。
毕竟在当时，齐格飞宛如一个木偶一样坐在椅子上，他也没休息。
毕竟某种‘事实’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在希路达看来，他需要休息。
不过齐格飞当时一句话就把她堵了回去：你没有实战经验。
当时的齐格飞当时的气场太强了，而且态度无比强硬。
不过希路达同意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对此害怕或者气场比不过对方。
她甚至都不认为对方说的合理。
毕竟这里只有两个人，轮班的话必定会让其中一个人落单。
所以无论谁先‘值班’都是一样的。
不过最后她还是同意了，因为她知道齐格飞想干什么。
在极度失落又睡不着的情况下，他需要一个人独处。
不需要与人对话，因为他并不希望被打扰。
而现在，时间到了，仅此而已。
“你需要休息，这里现在由我来接手。”希路达说道
冰岛的公主殿下直接将手搭在了船舵上，这种态度也证明了她自身的强硬。
如果就这么僵持下去，说不定双方还会吵一架。
但最后，齐格飞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他现在可没兴趣再和别人发生冲突，毕竟再怎么说，希路达现在可是他的战友了。
在这阴暗的北方海域之中，在撕破脸皮之前，她是他唯一能仰仗的人物。
从理智的角度去思考，必须维持与希路达的关系。
不能更进一步就算了，至少不能再发生冲突。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事实上他自己也是真的有些困倦了。
虽说经常锻炼的战士就精力上来说应该比寻常人充沛许多，但他毕竟已经站了许久了。
“现在几点了？”
“理论上来说是凌晨四点。”
“这样啊……”
傍晚6点到凌晨四点，整整10个小时，再加上那一天起的很早，也没睡午觉。
即便他能支撑，但也应该没必要死撑着。
“船长室阶梯往下就是卧室，里面有两张床，靠里面那张大的双人床是我的。”
希路达的提醒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没有人会希望有其他人睡在自己的床铺上。
那种比较亲近的朋友、闺蜜什么的也就罢了，齐格飞虽说是希路达自己的表兄，但毕竟是异性。
这方面还是分清楚比较好。
“我明白了。”
面对希路达的提醒，他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其他的反应。
“另外，卧室边上就是浴池，想洗澡可以去那里。”
在一片寂静、阴暗的海域之中，他只是顺着阶梯走下去，接着走进了船长室，再顺着楼梯往下。
这里便是格里泼尔与贡露的卧室了。
同样是家庭风格，但看得出来，一张单独独立出来、属于不知道哪个孩子的床铺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与父母的大床看起来有一个隔间。
虽说没有房门，但却拥有着独立的衣柜还有小桌子，甚至还有一个书柜。
当然了，书柜上可并没有书。
这个理论上来说应当用作三人的家庭旅行的船只从来都没有撑起过一个家庭。
甚至，它从来都没有完成过主人的心愿：环游世界。
但是，这些都与现在的齐格飞没什么关系，感觉到无比疲惫的他仅仅是将目光投向了卧室不远处——根据希路达的说法，那里是浴池。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纯魔法的话，就像是莱金给他泡过的木桶一样，集合放水、加热为一体的浴桶。
不过既然希路达说是浴池，而且这玩意上施加的又是巨人的魔法，所以理论上应该会更加高端？
比如说那里边还会自动排水什么的……
但现在，齐格飞可没有什么洗澡的想法，他仅仅是将背后的两柄剑卸下，接着将其缓缓摆在了地上。
他甚至都没有撩开丝绸的被子，仅仅是整个人躺在上边。
最后，双手捂脸。
“为什么会这样啊……”
带着一腔无处发泄、就连海域的冷风都没办法吹散的悲怆，他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然后，在他的耳边，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开始回响。
“齐格飞！”
“唔嗯……”

第一百零八章:尸鬼的诱惑
在疲惫的状况下，入睡是一件无比简单而又相当迅速的事情。
齐格飞就是这样的。
虽说他也可以就这么硬撑着，但能休息的情况下谁不愿意休息呢？
不过，也许是因为吹了一晚上的冷风还没能平复下内心的那种无奈与悲怆吧，他在入睡之后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他先是如同走马灯一样过了一遍由小至大的回忆，最终的画面则定格在了与叔叔有关的场景之中。
他依然记得，在自己闲着无聊的时候，叔叔会带回来一些与众不同的冒险故事。
他依然记得，在自己觉得书本枯燥的时候，他教导了自己如何解读卢恩符文，并用神奇但却粗暴的魔法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他依然记得，是他教导了自己武艺与剑术，让自己从小就有一副好底子。
他依然记得……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那个身穿边疆战甲的男人的身上。
虽说他漏过脸，但露脸的次数相当少。
对那贤者来说，好像除去必要的进食与饮水之外，他从不摘下自己的战盔。
久而久之，那披着粗布斗篷的战甲形象就成了一种象征、一个符号。
它在齐格飞的心底刻下的印象比霍德的真容都要深刻。
所以哪怕是在齐格飞自己的梦境之中，贤者霍德也不曾脱下那荣耀的战盔。
然后，就在他的梦里，他的存在似乎在渐渐淡去。
“你已经长大了，齐格飞，你已经成长到了能独当一面的程度了。”
“不，叔叔，我……”
“但是，你得更加努力才行，因为我没有办法一直在这里帮你。”
那个男人并没有管他的呼喊，仅仅是用那无比熟悉的平静语调叙述着这些。
然后，贤者转过身，缓缓向着远方走去。
“不是的！我还需要您的帮助！我还需要您的指导！”
在看到那身影正缓缓淡去之后，齐格飞不由感觉到慌了。
梦境之中，他不由朝着那个消散的声音奔去。
“叔叔！”
也许是因为齐格飞本人的速度还算快的缘故，在贤者消失之前，他终究还是追上了他的步伐。
而在这之后，他缓缓转过身来。
“你想跟上我？”贤者问道
此刻，他的身体已经消失到了一半，下半身已经化作飞灰，上身仍然在慢慢分解，但双手还在。
“如果你想跟上我的话，那就跟上来吧。”
贤者伸出了手，而齐格飞也不由自主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
‘呜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此刻，阴冷的海域之中开始回荡起这莫名其妙的哭泣声。
而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操作着船舵的希路达不由感觉到一抹寒意在心头徘徊。
她不由看向了远方，好像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远方的阴影之中站着一个人影。
这种感觉莫名让她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因为这个身影她看到过。
从小到大，无数次，当自己受不了艰苦的训练，一路从书房的密道跑到自己母亲的墓室那里去的时候，偶尔能惊鸿一瞥见到这样的身影。
“妈妈？”
“希路达，到这里来。”
虽然声音并不真切，但这个语调却与她偶尔听到过的那种鼓励的话语一模一样。
她可以确信，这是她的妈妈的声音。
所以，她不由凝视起了远方。
在那幽暗的深处，她母亲的身影缓缓浮现，与她曾经想象过的母亲的模样几乎是一样的。
如同她的父亲曾经描述过的那样，她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面容上带着恬静的微笑。
“希路达。”
“妈妈……”
“希路达，到妈妈这来。”
虽说周边的氛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诡异氛围，但在此刻，那个温和的女人却吸引了希路达全部的目光。
她不由停下了自己的楼船，似乎想要好好看看远方的那个身影。
而与此同时，大概也是为了能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吧，远方的那个身影也由远及近、缓缓到来。
“希路达。”
母亲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而希路达也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不过当‘母亲’已经靠的极近的时候，希路达却闭上了眼睛。
冰岛的公主殿下在这一刻仅仅是深呼吸着，她的嘴角大概是想要上扬，但却没那心情。
所以直到最后，她都没有能流露出什么欢快的笑容，有的仅仅是一抹苦笑。
“不愧是北方海域吧，没有人能知道这究竟是幽魂还是真的读取到了脑海中的意识与记忆。”
她的手就这么搭在转动方向的船舵上，接着紧紧握住了那木制的船舵，坚固的舵在这一刻甚至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响。
几乎就是差那么一点，她就要将自己的手印压在了船舵上边。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想我还是得说声谢谢。”
至于为什么呢？
“谢谢你们能让我看到我脑海之中的妈妈，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我知道，她是如此的伟大而完美。”
最后，希路达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次，她的视线之中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母亲。
那完美而伟大的女性、那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安全诞生、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的女人。
她由始至终都不曾站在那里，更加不可能缓慢靠近自己的孩子。
不过，有一点是正确的，那就是那里的确站着什么东西，而且那可是北方海域、甚至是整个中庭世界的了。
“尸鬼……”
“咕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就在希路达道出了真名的那一刻，一艘已经没有了风帆的破旧大船正朝着这里进发。
比起人类的大船来说，这艘船要更加巨大。
明明构造完全相同，但却比人类的战船宽个大约两三倍，因为上边搭载着的并不是什么人类。
尸鬼源自尸体，而在这个世界，拥有‘尸体’的东西也不仅仅是人类啊。
“巨人……”
北方海域会出现以巨人为主的‘尸鬼’，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虽说如今的巨人们都居住在约顿海姆，即便有跑来米德加尔特搞破坏、当强盗的，也不太可能跨过富庶的中庭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北方海域。
当然了，也不是说没有，毕竟被也有入侵其他几个海边王国结果被赶到这里来的。
但数量却不算多，更别说凑出这样一支巨人尸鬼大队了。
那么既然如此，这些巨人的尸体究竟从哪来的呢？
“30人……”
答案很简单，这些巨人是尤弥尔时代的造物。
准确来说，他们都是尤弥尔的后裔，但在与神明一战后，不是立即殒命，就是被先祖尤弥尔喷发出的鲜血吞没。
中庭世界的海洋之下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深海景色，那里是尸体、是由无数尸体堆积起来的深渊。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底下还有一条足以环绕整个米德加尔特的大蛇！
‘轰’
最后，在希路达的注视下，尸鬼的巨人战船直接撞在了楼船之上，这使得整艘战船一阵晃动！
但是，毫发无损！
“抱歉啊！我母亲制造的船只，岂是你们这种臭鱼烂虾可以破坏的！”
直接取下了身上挂着的弓，希路达直接抽出了一支造价不菲的箭矢，战斗就此一触即发。
而与此同时，因为这种震动直接传遍了整艘战船，这导致还在船舱内小憩的某个战士直接滚下了床。
“唔……”
年轻的战士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接着睁开了那宛如被怒火充填的猩红双眼。
“啧，你还是太愚蠢了。”
齐格飞，他好像就这么醒过来了。
但是，就状态上来说却显得有那么些与众不同。
苏醒的战士只是环视着四周，他注意到了那躺倒在地板上的两柄剑。
接着，他朝着那剑伸手。
不过却有些小心翼翼的，因为两柄剑叠在一起，这由不得他不小心。
最后，他握住了神怒圣剑，但与此同时，他的手也不小心触碰到了雾魔战剑的剑柄。
“嘶”
刹那之间，刺骨的凉意传遍全身。
“啧。”

第一百零九章:愚蠢的行径!
战斗总是那么突如其来。
但事实上，这还是公主殿下自己作出来的。
一直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心的她其实在最初就察觉到了这仅仅是一种幻觉。
因为她深刻的明白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在魔法上更是有着独到的造诣。
虽说她父王格里泼尔一直叹息她在第最为神秘的第十八符文上毫无天赋，但她却已经算是对前边十七个符文颇有造诣了。
简单来说，如果不是更加上位的那些家伙（神明），亦或是贤者霍德或者她父王格里泼尔这样的人物。
再加上更为高级的巨人血统，她在这些与魔法相关的神秘力量上是不会被欺骗或者碾压的。
即便是专门针对她的魔法，拥有巨人血统的她即便不能瞬间看出破绽也能察觉到不对劲的端倪，更别说北方海域这种由充斥着执念的尸体堆积起来的恶意了。
而且，尸鬼没有灵魂。
它们不知道疼痛、不知痛苦，甚至不知道自己杀戮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些偶尔因为散不掉的执念从而开始自行活动的尸体要么有着属于自己的目标——大部分的王国墓室里都有诞生尸鬼的可能性。
比如说丹麦的古老王墓、战齿王哈拉尔德甚至利用尸鬼与幽灵给予英雄试炼。
但是，这个世界上更多的尸鬼却诞生自仇恨。
死前的那种不甘驱使着它们活动，它们可能没有记忆，但大多数家伙都停留在了生前经历的浩大战争之中。
那般诡异的嘶吼与嚎叫，仿佛跨越了时空一般，将古老的憎恨带到了人类的世界之中。
那么，这些尸鬼是认为面前的这艘楼船是神明的产物么？
不，当然不是。
大部分尸鬼都没有意识，他们严格意义上来说甚至仅仅是一具残骸躯壳，然后凭借着一腔执念宣泄心底的阴暗。
因此，它们会攻击自己面前的一切物体，这陌生的楼船当然也不会例外了！
“也亏得是尸鬼啊……”
在自己的楼船彻底被巨人撞上的时候，希路达心底不免浮现出一抹庆幸。
她欠缺的不过是实战磨砺罢了，理论知识却处于封顶的水准。
因此，她明白尸鬼的局限性。
而相较于她这个活人来说，尸鬼最大的局限就在于它们只能依靠本能行事。
战斗毕竟不是仅靠本能的事情啊，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没办法使用魔法！
‘嗖’
伴随着震空之音，看似朴素的箭矢直接飞跃而出。
‘哗啦’
下一刻，伴随着符文的闪烁，箭矢迅速分裂形成了箭雨。
那纷飞的箭雨就像是一道反冲的屏障那样向着巨人们的战船袭去，一时之间直接将战船钉成了筛子。
而且也不仅仅是如此，这阵箭雨甚至将本来准备跳船准备接舷战的巨人们死死的限制在了船只上。
尸鬼毕竟是凭借本能行事的生物，它们能从那箭雨之上感受到威胁，自然不敢贸然冲锋。
但是，仅凭借本能行事、理论上来说能感受到威胁的巨人尸鬼终究没有意识到这股威胁的来源。
箭雨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轰”
下一刻，钉进了船只与他们手中的生锈盾牌上的箭支化作了火焰。
铭刻在箭支上的符文发挥作用的那一刻，箭支本身的踪影便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熊熊燃烧的火焰。
腐朽的幽灵船，干枯的尸鬼，即便不去算这由符文激发的火焰的温度，它们本身也是极佳的助燃物。
到了最后，一艘载着30多名巨人尸鬼的巨人长船就此成了无法再起的残骸。
尸鬼被焚烧之后是没有办法再起身的，不过就希路达自己看到的，她见到有那么零星几只尸鬼坠入海洋中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被烧干净。
不过，这些东西也无关紧要了吧。
毕竟再怎么说……
“不堪一击。”
眼见自己一击便搅碎了那巨人的战船，她不由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因为火焰的出现，周围阴冷的海风似乎都有升温的迹象，那种略显炽热的温暖感觉在此刻倒是特别的舒适。
不过还没等她得意多久，她的那份骄傲便被一句话粉碎了。
“愚蠢至极，居然制造了这么大的动静。”
在这里，开口的人除去齐格飞之外不会有其他人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希路达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因为齐格飞以前从未用过这种语气。
她不免转过头看向了那个语气粗鲁的男人，不过就是这一眼，她不免倒退了那么两步。
狂躁、不安……
希路达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巨人之血在躁动，这是一种警醒。
而且，在此刻，齐格飞眼眸之中那明显近似疯狂的嗜血猩红仿佛要择人而噬一样。
无论谁在此，恐怕都会认为这种眼神应当属于一个疯子，属于一个表情扭曲的嗜血疯子。
但是，这种眼神却浮现在一个略显冰冷的表情上。
是的，现在的齐格飞的表情只能用冰冷来形容。
“在这北方海域，最忌讳的便是引起动荡，更别说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下引燃一艘巨人战船！”
你不是说你没来过这里么？
在听到齐格飞声色俱厉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希路达不由捕捉到了这番疑问。
不过，这种想法不过一闪而过罢了，因为在最后，她的脑袋最终还是被不甘所占据。
“我在你应该休息的时候解决了敌人！”
“你觉得在魔兽遍地的漆黑山洞中点火会有什么后果？”
漆黑一片的地方，唯一的光源与温度所造就的当然是一种指引。
“罢了。”
没等希路达多考虑什么，齐格飞最终摇了摇头。
“哼，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你那愚蠢的行径所造就的恶果。”
‘嗡’
伴随着宛如战斗爆发时才会吹起的那种号角声，好几艘尸鬼幽灵船由远及近的袭来。
而且也不仅仅是如此，海面甚至因此翻涌，一头巨大的海怪已经伸出了自己的触手。
也许，它们就个体战斗力上并不高，但架不住数量极多。
“猜猜看那些误入了北方海域的人究竟是怎么死的？”看着那目瞪口呆的公主殿下，齐格飞冷笑着。
然后，他轻轻推了她一下。
“别愣着！开船和战斗，你选一个！”

第一百十章:圣剑闪耀
齐格飞的语气不仅有些冷冰冰的，还带刺。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之中也有着挥之不去的讽刺。
这与她之前表现出的那种自信却不骄傲、温柔和谦和的态度是有着明显反差的。
他到底怎么了？
看着那莫名有些让人来气的面容，公主殿下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疑问。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表现的对北方海域相当熟悉。
但他明明说过，他从未来过这阴冷的极北海域。
难道这仅仅是道听途说积累下来的经验？
不，不可能……
来往的那些商人不太可能知道这点，他们需要做的是进入北方海域最外一层，然后再出来。
毕竟他们的目的是养家糊口，而不是探险。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进入北方海域、绕开王国开辟的安全航道才是首要目的。
毕竟进去北方海域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凶残到极致、要被各个王国围剿的海盗，
至于所谓的探险与冒险者？
说实话并没有……
因为这片海域位于人类世界的最北方，再往北便是疯狂的死亡信徒们才会踏足的尼福尔海姆。
传说中那里的确有一座城市，人类居住的城市。
不过具体谁又知道呢。
北方海域什么都没有，这里没有什么英雄墓地——因为英雄不会选择将这里作为埋葬之所，而真正的英雄理论上来说更不会殒命于此。
这里也没有什么露于表面的上古遗迹。
不过可能在传闻是尤弥尔鲜血的海洋之下会有巨人或者其他什么家伙的建筑。
但即便有，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毕竟在传说中的混沌时代，那个时候还没有世界的概念，整个世界只有冰雾与荒芜两片地区。
没有世界树、更没有九界。
在那个诸神与巨人共存的时代，他们或许会将建筑造在这附近，而伴随着尤弥尔的鲜血将这里完全吞没，那些可能存在过的土地与建筑早已被深埋海面之下。
甚至也可能被宛如灭世大洪水般的血潮冲到了其他的地方。
也就是说，北方海域的海面之下有没有所谓的遗骸遗迹都是问题，而既然都没办法确定这点，冒险者与探险家闲的蛋疼才会去这里。
也就二十多年前，在确认了手握嗜血魔剑提尔锋的国王安根提尔死在了北方海域时，才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人跑去那边撞运气。
当然了，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找一下传说中的嗜血魔剑的下落。
然后，他们再也没回来。
这里就是这样的地方。
对于脆弱人类来说，海洋比脚踏实地的地面更加危险，因为这里不会给你那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还要让人担忧来自海面之下的威胁。
所以，这里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地图。
即便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人画了那么一小点，但也只是在商人之中流传的‘外部地图’。
大概就是告诉你从哪里出发，往哪里走多久，什么时候再调转方向。
这还是建立在没有什么家伙到处搞事情的状况下。
假设有一只海怪突然袭击了商船，结果打不过瞎跑，不小心跑进了这幽暗的海域深处，那就只能等死了。
普通的商船根本不足以承担这种重任，没有任何例外。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有人能知晓北方海域该如何战斗么？
这里的生物、这里的尸鬼能敏感到这种程度？
即便有知道的，那也应该是什么英雄豪杰了，仅凭听闻是不可能知晓这些讯息的。
这也许是希路达从小到大，脑袋转的最快的一次。
就在面前的那个‘齐格飞’让她迅速做出抉择的这段时间，她的小脑袋已经将几乎所有的讯息过了一遍。
而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齐格飞有问题。
但有什么问题？
他的手中就是传说中的神怒圣剑，而船上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这还能造假么？
拿什么造假？
那么齐格飞之前撒谎了么？
对于这一点，希路达也不不知道，她的讯息不多，也当然得不出什么靠谱的结论。
不过在这个时候，希路达也不去管这些了。
对齐格飞，她当然保留了一份最基本的信任。
所以，她想要将自己手中的弓箭递出去。
开船……
她的选择已经很明显。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冰岛的公主，海军又是她们最为强盛的军队，希路达对于大海当然有着自己的一份感悟。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齐格飞比她强。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对方已经是完成了屠龙伟业的英雄，而他手中的更是传说中的圣剑。
即便希路达对自己的一身武器也有着一定的自信，但比起早在几十年前扬名、传说由大神奥丁亲自赐下的神怒之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拉远距离了，你可以用这个。”
然后，齐格飞盯着她看了大概有那么一秒。
那略带嗜血意味的猩红眼眸看的他有点不舒服。
“不必了。”他开口说道，“我用不着这些。”
果然，‘齐格飞’就性格上来说有些变化。
但希路达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神怒圣剑是真货，她能感受到那熠熠生辉的狂暴怒火，齐格飞也一定是本人，她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任何违和的地方。
如果一定要说违和的话，那大概就是‘表现’了。
但这种表现仅仅是性格表现而已……
“真是的，我不管了！”将弓重新挂在身上后，希路达双手握住了船舵，接着开始打转。
在尸鬼幽灵船外带一个巨大海怪的围杀之下，她将船头调转向了唯一空缺出来的地方。
“它们要来了！”
“你开船就是了。”
紧握住了手中的神怒圣剑，齐格飞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表情像是怀念、又像是感慨，不过在最后，全部化作了一抹只有时间才能沉淀出的稳重。
“嗡”
无言的挥剑，宛如神明的愤怒才能造成的破灭一击直接瞬间斩击的方向挥出。
怒火顺着劈砍的方向袭去，刹那之间，一艘幽灵船就此沉寂了下去。
“愤怒从来都不是浮于表面的东西，你知道么？”
屠龙英雄低语着，这番话也不知道究竟在对谁说。
他持续挥着剑，在他的手中，神怒之辉屡屡绽放，他的动作就像是一个老练的战士一样，一劈一砍都无比沉稳。
在这一刻，楼船就像是有了一道天然的攻击性武器那样，不断的飞跃出那神怒之辉。
“最后是你。”在将幽灵船全部击沉之后，他将目光放到了已经浮出水面的巨大水怪身上。
最后……
圣剑闪耀！
怒火神光！

第一百十一章:不需要依赖武力
战斗就好像就此终结了一样。
这样的展开不免让希路达目瞪口呆！
对她来说究竟什么样的状况呢？
大概就是在她专心致志驾驶着楼船、将船只掉头并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那熊熊燃烧的怒火神光到处飞舞。
而就在她准备加速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周边黑压压的一片尸鬼幽灵船就此消失了。
那些徘徊在耳边、令人觉得心惊胆颤的号角声就此消失不见，好像它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但是，它们确实存在过！
当她将目光彻底投向周边的时候，见到的是已经被劈开、被神怒之剑的光辉撕成碎片的东西。
其中有嚎叫着的尸鬼，也有着腐朽的桅杆木，自然也有着支撑起整艘船的腐朽龙骨。
而摧毁这些好像对齐格飞本人来说不算什么。
在希路达眼里，他甚至都没有什么激烈的动作。
他只是提着那柄号称能用怒火激发力量的圣剑，闲庭信步的在楼船的甲板上走来走去。
外表是如此的平静，面容之上甚至看不出任何狰狞。
但就是这样的他却让自己的怒火充盈着圣剑，挥出的每一击都蕴含着仿佛要摧毁一切的暴虐。
也许，唯一能透出他此刻心绪的只有那对眼睛了。
那嗜血的猩红双眸一直都散发着一种令人不适甚至是会令寻常人胆怯的暴虐杀意。
盛怒狂化……
这是属于大神奥丁的后裔、伏尔松格一族残存下的血脉力量。
当然了，这也是阿萨神族的力量，身为巨人混血的希路达并没有什么羡慕的。
话说回来，长期处在这种状态之下，即便是神明后裔都会受不了吧？
希路达自己又不是什么只会依赖男人的家伙，她在见闻上就将大部分人甩在了身后。
父王格里泼尔曾经告诉她，狂暴术是基于盛怒狂化这种天生的血脉力量开发出来的。
准确来说，这应当是属于阿萨神族这种战神频出的神族的。
神明可以收放自如，那是因为他们有着充足的体能与力量，但人类却不同。
即便是体内流淌着神明之血、理论上被称作半神的存在在这方面不练习控制也有问题。
因为情绪就是他们的开关。
如果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愤怒，在一定的时间后解除这种状态的话，即便是半神的身体也会吃不消。
毕竟再怎么说，半神的体内都有一半的人类血统，在没有举行血盟仪式加入神族之前，他们都是标准的肉体凡胎。
“啧，我这也只是为了止损啊。”
可能是发觉自己好像越想越多了，希路达在最后不由低语了一声。
她分神的时间连一秒都没有，而更重要的是，她那加速的指令已经发了出去。
剩下也不需要她自己再做什么了！
那么接下来……
“嘁。”
回头的时候，希路达便看到了那巨大的水怪。
它的体型已经流露了出来，身上舞动着的触须象征着它的身份。
章鱼？
乌贼？
不，并不是……
也许有些令人觉得难以置信，但是，那触手的根源却是一匹四足动物、一匹本不该在海洋里存在着的四足动物。
它像是马、又像是牛。
上半身是战马的形象没错，但下半身却是标准的海洋动物。
虽说没有鱼鳞，但那的确是鱼鳍！
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拼凑起来、仅存在于某些人想象中的怪物！
但是，它却是确实存在着的生物。
“那是！！”
“马形水怪（Kelpie），一种中庭很少见的水怪。”
就在希路达要回答出这个怪物的名讳之前，齐格飞却平静的开口了。
然后，他笑了。
“甚至，别说是中庭，我想无论是约顿海姆还是其他地方，甚至是阿斯加德都应该很少见。”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
“它根本就是来自九界之外的东西，是女巨人斯卡蒂拜访外边的友人时带回来的宠物。”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博学了？
不对！
现在应该问的是……
“你怎么知道？”
“以前有人和我说过。”
“你的叔叔？”
“谁知道呢。”
也许是因为之前他表现出的粗鲁语气给了公主殿下很不好的印象，所以在这个时候，无论他在说什么，公主殿下都觉得他的话语之中饱含着浓浓的讽刺。
不过，她现在也不想管这些，她只是计算着楼船的速度，再看看那体型比船只还要大的马形水怪。
“这样下去逃不出去。”
‘轰’
眼看着对方身上的触手直接砸了下来，她赶忙回身打转着船舵。
不过，那马形水怪的攻击已经没有办法砸下来了，因为就在下一刻，怒火的力量已经从剑锋之上迸发，迅速切断了水怪的触手。
伴随着水怪独特的嚎叫与嘶吼，齐格飞又连续出剑，巨大的触手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样被切割成了好几段。
虽说有那么点恶心，但它们还是跌落在了甲板上。
但在此刻，这些被斩断的触手还在抽搐着，看起来相当恶心。
“退后！我们很快就能冲出去了！”
“不，已经晚了。”
就在这一刻，希路达再一次听到了号角声。
“北方海域就是这种鬼地方，一旦爆发战斗，就只能考虑逃跑，因为这里的所有生物会盯上这里的一切动静。”
虽说他嘴上说着的是让人心悸的言语，但在这一刻，他的面容上却流露出些许莫名的怀念。
在看到齐格飞的这种明显不正常的神色后，希路达不由皱眉。
他的这种语气外加神色，看上去好像对北方海域有着相当的了解。
但这放在正常人身上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是，希路达相信齐格飞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欺瞒她。
所以，答案恐怕只有一个。
但是，她也没有立即就揭穿对方。
公主殿下仅仅是不动声色的询问起了其他的事情，比如：
“那你是怎么处理这种状况的？”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依赖武力了。”
在此刻，齐格飞仅仅是收起了神怒圣剑。
并不是如同往常那样的两把，他好像专门将雾魔战剑留在了房间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想要做什么？”
“稍微谈谈话。”
然后，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然后，他就这么开口了。
“你与我之间有着极大的差距，只需要我一剑，你就死在这里。”
这个人，难不成在和那马形水怪对话？

第一百十二章:蛇
就在齐格飞大声开口的那一刻，希路达突然感觉到有那么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齐格飞能听懂动物们的话语，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希路达曾经从他那里听到过有关屠龙的具体的细节。
虽然齐格飞并没有将至关重要的矮人王国还有莱金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自己的叔叔带着自己去屠龙。
忽略了沐浴龙血后的效果，齐格飞可不会傻傻的将自己那刀枪不入的不死身的事情说出来。
他只是说自己在叔叔的建议下食用了龙心之后获得了能听懂动物话语的能力。
这就相当于他能随时随地听八卦，而除此以外，他也说过自己没办法与动物对话。
不论当初他们之间还算愉快的相处，他再怎么说都算是希路达的表哥，根本没理由在这方面撒谎，因为没有意义。
那么既然如此，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是的，你没有听错，我决定放你一马，但你需要为我办几件事。”
然后，那一头马形水鬼嘶吼着。
它并没有再发起什么攻击，仅仅是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声响。
而从这正常人根本听不懂的声音之中，齐格飞提取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
“哼。”
所以到了最后，他那年轻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些许笑意，那是一种宛如独行侠一般的笑容。
虽然透着一股孤高的味道，但就希路达自己的感觉上来说，这种笑容根本不适合他。
并不适合齐格飞……
如果他真的是齐格飞的话，他是不会露出这样表情的。
“很简单，看到周围的尸鬼幽灵船了么？摧毁它们就好了。”齐格飞开口说道
他是不会提那种麻烦的事情的。
人类都不是那种能遵守约定的生物，更别说是这些只顾着眼前利益的魔兽了。
所以他干脆给了最简单的工作。
对这点，他考虑的可以说是相当周全了。
毕竟在他们还没有远去的时候，面前的这头水怪肯定会履行这所谓的‘约定’。
因为它不得不履行，之前见到的那种能直接破开它的表皮、撕碎它的触须的神怒辉光能延伸出好远。
所以最终，它还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选择。
‘轰’
它的触手直接拍在了那袭来的尸鬼舰船上。
这一击不仅仅直接摧毁了那些满载着尸鬼的幽灵船，甚至还掀起了一阵海潮。
与此同时，楼船的速度也已经达到了最大，他们只是看着那马形水怪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不过在消失之前，希路达依旧能看到它的那种暴虐的风采。
不仅仅是触手在猛拍幽灵船，它那既像是牛又像是马的獠牙大口也喷射着激流。
鱼尾疯狂的甩动着，力求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周边的那些幽灵船。
不过，它这样的动作反而会招致更多的敌人。
毕竟这就是北方海域的状况。
在这片幽暗的海域，‘吵闹’是有一个上限的。
即便是尸鬼之间的相互厮杀也停留在了最普通的‘射箭’、‘接舷战’上。
海怪之间的那种食物链也并没有多喧闹，它们的捕食、追猎从而都是快速而迅捷，一击致命。
像是这种接连发生、有着极大动静的冲击其实是很少见的。
更别说，那还是马形水怪（Kelpie），来自九界之外的生物。
平时见都很少见，希路达都只能从文字的只言片语中去追溯它的存在，更别说看它全力攻击着周边的一切了。
那种能呼唤洪流、口喷宛如刀锋一般锋利的激流的模样仿佛在宣告着它的统治地位一样。
“我只听说过这种怪物还擅长变化的能力，据说会变化成人类吸引男人或者女人，将它们拽入水中吃掉，没想到完全发挥出来有这种战斗力。”
在楼船已经远离、而且完全看不到那马形水怪的时候，希路达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她勇敢，这是真的。
但与此同时，她也毕竟是头一回经历实战，虽说只是驾船逃跑吧，但她总觉得自己心跳在加速。
“我想，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可能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搞定那家伙。”
至于输？
关于这点，希路达可从未考虑过，因为她从不认为自己会输。
她的体质毕竟不比一般人，而且身上的装备不说堪比圣剑，但也属于精良那一行列的。
比如说弓箭的吧。
如果对上那马形水怪，她至少有五种利用手头上那明显与魔法挂钩的箭矢对它进行处理，无非就是要‘烧钱’。
毕竟她带着的箭矢无一不是由自己设计加工出来的，一支箭都让她花费了两天的功夫，这一袋箭就是她将近两个多月的心血。
但是，可惜了。
在听到希路达那么说的时候，齐格飞只是摇了摇头。
“你没有与它交手的机会了。”
“嗯？”
“因为它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在这一刻，希路达不由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因为她根本不理解齐格飞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北方海域的这种奇特的生物链是有原因的。”
无论是尸鬼之间的相互厮杀还是巨大海兽们的掠食、捕猎，它们的要求都是保证一定程度的安静。
“巨大的光源与热源更是被禁止的东西，而让这些怪物、尸鬼达成某种共识的实际上便是它们的本能。”
本能……
“恐惧？”
希路达的脑子转的还算快。
“是的，毕竟这里有着能让所有的生物都颤栗的大家伙，为了不打扰那个在深海最下方、感官无比灵敏的家伙，无论是厮杀还是捕食，它们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克制。”
说到最后，他不由停顿了一下。
“这当然不是什么懂事，仅仅是刻进骨子里的恐惧罢了。”
…………
与此同时，就在楼船远去的时刻，水怪也终于击碎了全部的敌人。
但是，它那无比简单的头脑却发现，那些没有脑子的尸鬼越来越多，其中甚至还出现了其他种类的怪物。
它只能一刻不停的战斗下去。
而在最后，一道让它浑身战栗的声音开始回荡。
这声音传出去好远，即便是已经脱离战斗的齐格飞还有希路达头听得到。
“嘶嘶~嘶嘶。”
“蛇……？”
在略显幽暗的迷雾之中，粗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希路达的视线之中。
一种生物本能的恐惧感浮上心头，那个若影若现的身影仿佛对海洋中的一切都有着致命的压制。
仅仅只是惊鸿一瞥，她却莫名的感觉到自己没办法动弹。
不过有些奇妙的是，除去这些本能之外，她还莫名的感觉到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第一百十三章:我是伏尔松格的末裔!
最后，重归平静，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本来的话，在楼船这里，希路达觉得自己还能听到那边厮杀的声音。
马形水怪那种独特的宛如战马一样的嘶鸣还在这里徘徊。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实在是过于安静的缘故，马形水怪的那种嘶鸣甚至传了很远。
希路达都觉得即便自己驾船再离开一段距离都会听到。
但是，这些全都消失了。
伴随着能传的更远的那种宛如蛇类的低沉嘶鸣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在那幽暗的迷雾之后好像什么都不曾存在过。
而对作为目击者之一的希路达来说，印象最为深刻的自然还是那具躯体。
那硕大的躯体显然已经超越了希路达的认知。
她知道，那绝对不是普通海怪拥有的体型，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单单从体宽上来说就超越了绝大部分海怪。
“简直就像是城墙一样。”
一时之间，语无伦次的希路达最终只能用出这种苍白无力的形容词。
是的，城墙。
就单纯看那个宽度，她就有这样的感觉，只有各个王城用来抵御敌人的城墙才会这么宽。
但是，这可是一条海蛇啊，它可是近似圆形的构造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的长度。
那若影若现的惊鸿一瞥之中，希路达并没有看到它的具体形象。
能判断出对方好像是‘蛇’，这也仅仅是因为她听到了那种吐信子的嘶鸣。
对方的头肯定在水面上，不然的话那种嘶鸣声不会传来。
那么，这条‘蛇’的尾巴在哪里？
一旦想起对方的身体还在水下这件事，她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究竟有多长？
体型又有多大？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对此好像并非一无所知。
即便在大脑处在这种不怎么敢动弹的情况下，但它依然忠实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而她脑海之中积累着的那些知识在这一刻也将最后的答案‘贡献’了出来。
“我记得，传说之中，能拥有这种体型的怪物应该只有一个吧。”希路达开口说着
在这一刻，她的声音之中明显透着些许干涩。
“传说之中，巨蛇为祸人间，所谓的众神之王趁着巨蛇年轻的时候将其镇压在了人间的深海之下，随着体型的膨胀，巨蛇逐渐成长，但身体却只能蜷缩着、包裹着米德加尔特。”
这个故事可以说是耳熟能详了。
虽说人间流传着的这个故事的版本并没有讲述所谓为祸人间的巨蛇的来源，如今也没有人见过被巨蛇摧毁的什么村落了。
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
距离传说中巨蛇被镇压的时代过去太久，如今可能就连所谓的遗迹都找不到。
但是，伴随着这些与神明相关的传说故事的流传，巨蛇的名字终究还是流传了下来。
“耶梦加得。”
就在希路达莫名陷入了思索之中的时候，齐格飞开口将最后的名讳补上了。
“传说中它的身体能长到环绕整个世界，而我们脚下的这片海域便是它的脑袋所在的位置。”
“但它应该不会时不时冒头吧？”
“它容易被一些‘热闹’的东西吸引，只要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安静、不要让大量的光源或者温度接触水面，它就不会浮上来。”
齐格飞那里倒是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不过，这样的回答事实上却没办法让希路达放下自己的警惕。
公主最后还是尽量平复下自己的心绪。
由头至尾，她的目光都摆在齐格飞的眼睛上——仍然是仿佛被鲜血填充着的嗜血之红。
她是能随心所欲的操作这艘船的，只要站在甲板之上，她便能自由控制楼船的速度。
所以，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她逐渐放缓了船只行进的速度。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只有一个了，你究竟是谁？”
“在问问题之前，我想你应该学会如何伪装自己，将疑问与质疑写在脸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面对着希路达的问题，齐格飞倒也没有正面的去回答什么，他仅仅是用一种微妙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这是事实。
在听到面前的这个‘齐格飞’这么说的时候，希路达也有些无言以对。
她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动声色的，但由头至尾，她都没能将自己的目光从齐格飞身上挪开。
更别说现在，她还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
如果挪开视线的话，她可能还能装的好一点。
但她没办法挪开，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心底有些着急。
甚至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急。
“这并不是重点，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最终，希路达心底的那份焦躁还是影响到了她的言语，在说话的时候，她不免带上了自己的情绪。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真正的齐格飞不可能了解北方海域。”
然后，‘齐格飞’笑了。
他的嘴角上扬，面容上不由挂起了一抹笑意。
“是的，真正的齐格飞的确不可能了解北方海域，因为没有人会在没事的情况下就跑到这种地方来。”
希路达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乱下结论。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北方海域这块地方究竟多凶残，即便是距离最近的冰岛与挪威都放弃了这片海域，放任它、当垃圾场一样处理。
但也正因为这样，希路达此刻的脑海一片空白，因为她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而下意识的，她也将目光摆在了他背后的那木制的剑柄上。
阴暗的天空之下，一男一女对立着。
“神怒圣剑，能使用它的人很少，在这里甚至只有齐格飞能使用它。”
是的，是这样没错！
但为什么？
“哼，因为他太脆弱了。”从希路达的面容上看出了她的疑问，他开口说道，“作为一名战士，他必须坚强，但结果有些令人失望，在容易牵动人心、考验意志的北方海域之中，他的心灵与精神失守了。”
看着那个男人就这么用齐格飞的脸说着这样的话，希路达不免感觉到不爽。
“我不管你从哪里来，但我知道，你一点都不了解他！他之前才……”
“之前怎么样？你以为人生的打击仅仅是这些么？”
心悸……
当‘齐格飞’那猩红的目光就这么笔直的扫过来的时候，希路达不免感觉到心脏在抽痛。
他会杀了自己……
有一瞬间，她真的是那么想的。
不过到了最后，‘齐格飞’却还是摇了摇头。
“斩杀了邪龙却还是那么脆弱，我当初……”
“他很坚强！”
根本没听清楚面前那个男人之后的言语，希路达直接一字一句的反驳。
“我说：他很坚强！你根本不了解他！”
眼见着面前那个戴着头盔的女孩如此反驳，‘齐格飞’最终也没有反驳什么。
你很了解他？你们认识不过一个月。
他很想这么说。
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眼神之中甚至流露着些许怀念。
“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最后，在提到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睛变得凌厉起来。
“我是伏尔松格的末裔：齐格鲁德（Sigurd）！”
然后，他嘴角上扬。
“最后，头盔很漂亮，姑娘。”
然后，他眼睛里的红光逐渐褪去。

第一百十四章:失落、羞耻
最后，齐格飞眼眸之中那暴虐的嗜血气息终究消散了。
眼神在恢复了正常之后，他不由流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不过还没有等他多思考，他便感觉到自己全身都疼了起来，那种仿佛连骨头都要被抽掉的无力感与疼痛让他不由弯下腰。
甚至，可能是因为意识刚刚恢复的缘故，他一下子没能支撑柱自己，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哐’
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支撑柱了，身体倒也不至于完全摔倒在地上。
不过，这种状况说实话也与完全摔倒相差不远了，因为它们都是同样的狼狈。
“可恶……”
他举起拳头恶狠狠的砸了一下地板。
虽说就脾气与表现上来说，他貌似不比之前满口讥讽的那位好多少。
但在这一刻，希路达终究还是松了口气。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这才是齐格飞。
虽然就事实上来说，希路达也从未见过齐格飞失态或者动怒的样子。
在王宫居住那会儿，齐格飞表现出的一直都是温和的模样。
不过毕竟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铁匠出身，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王室教育。
所以就礼貌上来说，比起希路达曾经见过的那些王子，齐格飞在这方面的确差上一些。
但是，那种真正的随和态度反而令人无比舒心。
毕竟希路达自己也是一个喜欢直白一些的人，齐格飞的那种态度让她觉得自己面对不是XX王国的王子或者XX贵族，而是一个可以谈话的朋友。
而且，在齐格飞做客王宫的这段时间之中，他们也没有遇到什么糟糕的状况。
所以她从没有见过他失态愤怒的模样。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却知道，那个前屈跪在地上的男人就是齐格飞。
是她足够了解他么？
不知道，反正他是齐格飞就对了。
“你还好么？”最后，希路达问着。
她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自己以前的那些小心思，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她都不希望齐格飞出事。
“也许吧。”
或许在平时的时候，他还会回一句‘没关系’让对方不用那么担心。
但是现在，他却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他的脑海之中充斥着的是那噩梦之中的景象，而对这样的他来说，实际上他都能将之前的作为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了，那句话也自然被听到了。
“因为他太脆弱了，作为一名战士，他必须坚强，但结果有些令人失望，在容易牵动人心、考验意志的北方海域之中，他的心灵与精神失守了。”
被全盘否定了。
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更别说齐格飞一直以来都是在霍德的指引下不断成长。
‘失望’这个词对他来说绝对是难以接受的，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失望！
更别说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之下！
但是，他本身却没办法反驳那个人的话，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他的心灵与精神的确在那一刻失守了。
北方海域之中的死者太多了，再加上这片海域已经被极北之地的那位死之女王的力量笼罩，那些怨灵一不留神就会将心灵失守的人拖下水。
而让人感觉到耻辱的是，齐格飞本来一直为一个坚强的战士。
他当然明白自己一路上的功绩少不了叔叔的帮助，但在屠龙一战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的。
但是，在战士最引以为傲的精神与心灵的层面上被击溃，这对他来说自然无比难受。
所以现在，他那有些失控的情绪仅仅是在无能狂怒罢了。
“我……”
‘砰’
他抬手砸着甲板。
但就在下一刻，齐格飞自己的手却被人按住了。
而当齐格飞略微抬头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希路达。
她穿着护具，头盔下的面容透露着一股只有她才拥有的属于女性的英气。
不过那张脸上却没有过多的严肃，有的仅仅是一种混着复杂的担忧。
因为在这个时候，希路达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有小到大，她真正相处过的人并不算多，唯一亲密接触过的人便是南娜。
但南娜她的性格有些唯唯诺诺的，在与她的相处之中，希路达自己一直把控着主动权。
而当南娜那里遇到点委屈想要倾诉的时候，她的安慰更是简单粗暴。
‘我现在就帮你把他打一顿’
‘他敢对你不好我就打上门去’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现在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毕竟再怎么说，她和南娜聊得基本都是一些女孩子才会聊的话题。
所以，她就这么僵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
而相对的，齐格飞则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想的其实更多。
因为他毕竟曾经对希路达说过一些话。
在指导她战斗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有关实战的内容，还自诩为经历过生死搏杀磨砺的人。
结果现在，他的这种糟糕的状况全都被看见了。
没有脸见人……
一股浓浓的羞耻感就此浮上了心头，这让他不由低下了头。
“这不是你的问题。”
最后，低头看着甲板的战士耳边只是传来了这样的话。
希路达着实不怎么会安慰人，她本来就不是那种温婉的女孩，所以在这个时候莫名感觉到烦躁。
说实话，她觉得脑阔疼。
所以到了最后，她也不管其他的了，仅仅是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什么话都没说。
接着，她按着齐格飞的肩膀，接着让身体本就有些使不上力的战士坐了下来。
毕竟再怎么说，坐着总比跪在地上舒服不是么？
然后，一句话都没说。
希路达不知道该从何讲起，齐格飞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楼船的甲板上，在船只逐渐停滞下来的时候，他们什么话都没说。
沉默着，耳边只有冷风吹着。
北方海域的冷风有那么一点好处，至少它能让人头脑清醒。
所以到了最后，齐格飞自己也可能是冷静了下来。
“他是不是很强？”最后，齐格飞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不免透出一股干涩的感觉，因为这个问题明显是多问的。
齐格飞自己都知道那个家伙的表现。
无论是对‘盛怒狂化’这种血脉力量的控制还是对神怒圣剑的驾驭，他都比他优秀。
强太多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尼福尔海姆到穆斯贝尔海姆之间的距离那样，中间隔了一个中庭世界。
这点就连希路达自己都没有办法反驳。
所以，她点了点头。
“嗯。”公主殿下回应着。
不过她之后却摇了摇头。
“但是，他就性格上来说比你糟糕多了……齐格鲁德这个家伙，完全看不出和你是一个人。”
“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

第一百十五章:靠近的距离
也不怪希路达感觉到懵逼，因为实际上她也没见过这状况。
依照正常的逻辑思路，她都以为齐格飞是那种近似人格分裂或者一体双魂一样的状况。
毕竟谁都说不清楚体内那稀薄的神明血脉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伏尔松格一族骁勇善战，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全都不得好死。
作为这样一个种族的末裔，手中又握着被父辈使用过的圣剑，齐格飞身上诞生什么莫名其妙的诅咒也是很正常的吧？
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没有，比如说齐格飞承担着复兴伏尔松格一族的重任，所以身上缠绕着历代英雄的亡魂什么的。
好吧，实际上希路达的脑洞也的确有些大了，但就这方面来说却也不能责怪她。
毕竟除了这些之外，她已经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在齐格飞直接否认了这点后，她自己反而陷入了一脸懵逼的状态之中。
“他和你不是一个？但是他自称是……”
“是伏尔松格的末裔，对吧？”
“是的。”
齐格飞略微张嘴，他其实很想说些什么，但到了这个地步，他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有些茫然，身体上的那种疲惫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大脑。
本就熬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入睡又做了噩梦，而在‘做梦’的时候，这身体也没有休息。
那通过神明残存的血脉激发的‘盛怒狂化’本就是压榨体能的力量，每一次使用都意味着大量的消耗。
他必须得好好休息，甚至第二天得大吃大喝、把消耗补回来才行。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进食的心情，所以只能坐在那里扛着这种牵连到全身的疲惫感。
最后，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就这点上来说的确不算错吧。”他开口说道，“他的确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
齐格鲁德，这个男人与他之间的联系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这种复杂很难用言语说明，而在齐格飞不知道如何说明的情况下，希路达则更加迷惑了。
“所以什么？你说他不是你，但他也是伏尔松格的末裔，他是你父亲的第二个孩子？还是说你们是双胞胎？”
然后，在这一刻，希路达的脑海之中闪过一抹明悟。
我懂了！
只言片语的词汇就这样在希路达的脑海之中串联成了某个‘事实’。
“一定是双胞胎吧，但是他没能够出生，所以灵魂寄宿在了你的身上？”
希路达觉得一定是这样的。
虽然就性格上来说直来直去，但她再怎么说也是南娜的闺蜜。
而能与南娜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公主当朋友，希路达和她怎么都会有共同话题。
而这个共同话题便是一个东西：脑洞。
这两个女孩说白了想象力无比丰富，而她们的话题除去抱怨自家身边的贵族还有那些苛刻的要求之外便是对未来的畅想了。
这种习惯其实是很难改变的，特别是在她们本身就不算特别的忙。
希路达虽然有着每日必做的功课，也必须每天锻炼武艺，但这种从小的‘学习’到后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在生活压力没有落在肩膀上的时候，她们能做的大概就是‘想象’。
什么都想，思考‘如果’这一可能性，甚至畅想未来。
然后两个女孩在那里交换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南娜是一个标准的公主，她的话题永远离不开‘生活’，不是各地的美景就是什么英雄人物。
至于希路达，她则是女王。
一个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英雄人物，另一个则想要承担起‘英雄’要承担的责任。
虽说伴随着年龄的长大，她们很少再说这方面的话题，但这种想象力却没有任何的衰退。
甚至到了现在，希路达觉得自己知道（脑补）了与齐格飞有关的事情。
一体双魂……
好吧，她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想到这的时候，她已经摊开了自己的手杖。
与此同时，她的手指已经开始绘制符文。
第六符文、第七符文、第九符文。
虽说齐格飞自己对符文的运用只停留在最粗浅的运用上，但他好歹知道这三个符文的组合用处。
不说其他，单个拿出来都能起到驱逐恶灵、安神醒脑。
而这个组合排列的效果是……
“好了。”
大概十秒之后，希路达的手上散发着微微的光辉。
“来让我拍一巴掌，我帮你把你体内那个灵魂拍出来。”
“住手吧，我的身体里只有我一个。”
就在希路达跃跃欲试的时候，齐格飞最终还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我不是一体双魂，我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双胞胎，我只是我。”
眼见齐格飞那么说后，希路达只是略微挑眉，她渐渐散去了手中那绘制完成的符文组合排列，接着却迅速画了一个符文。
最基础的第十四符文。
这个符文可以用来追踪某件物品，但经过一些加工也能用来查探他人的状态。
所以，她由此施展出了探查的魔法。
“我替你检查一下吧。”
最后，有关齐格飞的真实状态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最后……
“真的没有异常？”
“我都说了，我只是我。”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可能就连希路达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吧，在她询问的时候，她已经不自觉的朝着齐格飞靠近了。
她整个人就坐在了他的身边。
不过，无论是她还是齐格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种事。
对他来说，现在重要的就是能有人听自己说说话，而不是将什么都憋在心里。
“我之前在梦里看见叔叔了，但这是个陷阱。”
“那匹马形水怪（Kelpie），我从书上读到过，它们擅长变形、制造幻觉、侵入思想。”
“那是什么东西？”
因为‘马形水怪’毕竟是一个专有的词汇，而且还是外来物种，所以齐格飞一下子陷入了蒙圈的状态。
这不由让希路达感觉到有些无语。
真正的齐格飞就知识储备上来说与之前那个叫做齐格鲁德的男人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是那个身上长满触手、又有鱼尾巴、还有四条腿的战马。”
“你说那个恶心的东西？”
“对，就是那玩意……”
“它有这么全能么？”
“有……至少记载上有。”
不知不觉之中，坐在一起的男女之间的话题有些歪了。
“这个‘马形水怪（Kelpie）’被称作来自冥府的战马，它们喜好肉食，通体呈现出一股黑暗的色调。”

第一百十六章:梦境
马形水怪、幽冥之马、水之妖精……
好吧，事实上这玩意的外号和称呼可以说是相当多。
不过因为没有什么目击报告的缘故，这玩意基本不会在中庭世界中出现，所以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至于希路达自己，她知道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们家有关于这方面的书，至于书是哪来的，那当然是妈妈留下来的了。
那本书至今仍然静静的躺在父王格里泼尔的书房的一间密室之中。
希路达知道，自己父亲书房的密室全都是母亲的书，不是她亲手誊抄的就是巨人之间流传的，使用的也当然是古老的巨人语言。
而有关马形水怪的资料则是斯卡蒂给妈妈的，而且书名就以这玩意为主题：《来自冥府的水妖精饲育手册》。
至于为什么会有，希路达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斯卡蒂当初送给妈妈当宠物也说不定。
反正这玩意寿命虽然长，但也长不过巨人，自己没看到估摸着是死了。
反正也就是多亏了那本书，希路达对这玩意有着一定的了解。
“之前说了，它擅长变化、制造幻觉、侵入思想，直接一点的话，它也会掀起海啸、喷吐激流，是一个相当难缠的东西。”
希路达就这么说着。
她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相当自信的，虽然只是一年多前闲得无聊才看的没用的书，但只要认真回想，这些文字就能浮现在脑海中。
最后，心底有了些许腹稿后，她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齐格飞。
这个时候，年轻的战士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一抹疑惑。
希路达此刻还是挺敏锐的，她当然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了。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这种看上去各种全能，破坏力也不俗的海怪为什么很少出现？”
“嗯。”
“这很简单啊，因为这种生物理论上来说不喜光，它们不喜欢暴露在阳光下，喜欢阴冷的环境。”
所以答案很简单不是么？
“这种生物又不是什么本土物种，作为外来生物的它们目前唯一的渠道可能就是斯卡蒂阿姨了。”
“你等会儿，你喊那位狩猎女王什么？”
“阿姨啊。”
面对齐格飞的疑问，希路达倒是一脸平静。
“我的母亲贡露……她是巨人王苏东的女儿，苏东与帝亚兹平起平坐，我的母亲与斯卡蒂以姐妹相称，那我当然喊她阿姨了。”
嗯，这么看倒是没错。
“斯卡蒂的表兄是海神尼奥尔德，尼奥尔德与奥丁地位相同……”
然后，齐格飞不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他倒不是刻意往这方面想，但这思绪一旦朝着这方面行进就有些停不下来了，而这结果也让他脑阔痛。
脑子本来就有些累，再想这些的话就更难受了。
所以到了最后，他干脆放弃了脑海中那些看上去好像非常操蛋的奇妙思想。
“呼……”
他呼了一口气，接着再将目光摆在了近在咫尺的女孩身上。
让他庆幸的是，这个时候希路达也没有将注意力摆在他的身上。
这个女孩在开始讲述只有自己知道的知识时已经陷入了一种悠然自得的状态。
讲简单点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毕竟站在她自己的角度，能让齐格飞这种人发起询问，而自己给予解答，这种感觉太爽了。
“总之就是这样的生物是吧，我今天差点就被它整了。”
“嗯……”
“之前说到哪来着，我的叔叔是吧。”
最后，虽然有那么点生硬与突兀，但他还是将话题掰回了原来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这怪物的确抓住了我内心的缝隙，然后侵入了我的梦境之中，它利用我对叔叔的那种依赖，入侵我的精神，而最后救下我的人是我的……父亲。”
如果要将他之前的梦具现化的话，那逐渐消失的贤者霍德就是‘炸弹’，如果齐格飞正的伸手抓上去，那么他就会被困在陷阱里。
虽然他从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知道那幽冥之马这种魔兽要干什么。
但是，那毫无疑问是相当危险的。
“就是在这种状况下，我遇到了我的父亲，他阻止了我。”
当然了，出现在他梦境之中，阻止他继续前进的人物可并不是什么风华正茂的大英雄。
“那是一个身穿战甲、年纪大约也有六十多的老头子了……”
然后，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看上去有些犹豫。
也许是因为这种‘断裂’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不免引起了‘听众’的好奇。
“后来呢？”
“我不知道那究竟算什么，究竟是我潜意识之中对父亲的想象所塑造的最后的防线还是他真的出现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判断这点的东西很简单。”
比起齐格飞这种魔法粗陋的小白，希路达在这方面明显是学霸级别的。
她当然很清楚这种状况应该如何应对。
“如果是你的潜意识构建出来的精神防线，那么他所‘知道’的事情绝对不超过你自己，接下来只要通过对话就能判断出来。”
不过这点都是最基本的东西了，而齐格飞当然也了解。
“叔叔告诉过我这些。”他开口说道，“但是，这种判断方式说起来容易，执行起来却很困难。”
因为是梦境，所以一切的发展理论上会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发展。
也就是说，自己相信什么，那么什么事就会发生。
“我和……那个老人家谈论了很多事情，他问了我很多——也不知道是他究竟是自己想问的，还是我想告诉他的。”
不过无论怎么样，这件事终究算是过去了，所以齐格飞叙述起来也还算轻松。
“比如？”
“我的生活、我目前的进度与梦想，还有我的叔叔。”
果然……
听到这番话后，希路达缓缓点头。
就她所了解的，维系着这对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父子的中间人便是那贤者。
也许，如果齐格蒙德真的出现了，他一定还会提到一个人：希奥蒂斯。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他的妻子、齐格飞的母亲。
但齐格飞本人对母亲并不感冒，因此没有提到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从小到大，除去那个矮人养父之外，那个与齐格蒙德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物才是他最亲近的人。
甚至可以说，他填补了父亲的位置。
伏尔松格的贤者霍德……

第一百十七章:我们什么都不是
说实话，这究竟是潜意识里仍然需要父亲的存在，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对这点，齐格飞感觉迷迷糊糊的，因为直到离开梦境、意识彻底掌控身体之前，他还是搞不明白这点。
齐格蒙德和他聊得话题就这么多，甚至都没有提到有关‘齐格鲁德’这一人物的事情。
而且问题也很普通，无非就是关于他的事情。
但事实上，他们父子之间的这次会面也说不上有多愉快。
因为到了最后，齐格飞甚至是用质问的口吻询问对方：
“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也许以齐格飞自己的立场，他这个‘受益者’根本没理由去质问，但他依旧问了出来。
“二十年年前，他千里迢迢将我带回尼德兰，接着又东躲西藏，你以为为的是谁！”
为的是齐格飞么？
不，当然不是。
在齐格飞看来，当初仅仅是婴孩的自己从来都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而贤者之所以孤注一掷般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齐格飞的身上，甚至钦定让他来复兴伏尔松格一族，这都是因为他的父亲：齐格蒙德。
“二十年，这是人过的日子么？”
对于这点，齐格蒙德也没有任何反驳。
也许是齐格飞心底真的如此期望，又或许是因为齐格蒙德自己真的对他抱有歉疚。
他仅仅是点了点头。
“是的，我曾经委托他好好照顾你。”
这场梦境中的会面就在这种极其不愉快的氛围下结束了。
英雄齐格蒙德就像是一个受气包一样，头发与胡须都无比苍白的老人正面承受着他的怒火。
“一个英雄，一个赫赫有名的英雄却被我被喷的狗血淋头……”
说到这里后，他笑了。
“很滑稽不是么？”
在简短的概括了一番那所谓的‘父子对谈’后，齐格飞用这样的话结了尾。
这看上去好像是让希路达接话，但希路达只要不蠢，就绝对不会正面去回应。
毕竟她听出来了，齐格蒙德在齐格飞心底依旧有着一份地位。
虽说这地位很微妙……
尼德兰没有人不崇拜伏尔松格一族的齐格蒙德，他的一生就是传奇。
虽说亨定一族的莱格尼一直致力于抹消伏尔松格一族的影响，但他在对外征战中屡战屡败、领土缩水的状况却令人扼腕。
毕竟是现任和前代两位国王，正好一前一后，被拿出来对比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即便是在伏尔松格一族的死忠几乎被屠戮一空的现在，齐格蒙德的故事依旧流传着。
这并不是因为这些人忠诚于伏尔松格一族，只是这些人无法忍受如今屡战屡败、好像谁都能来踩一脚的状态。
因此，即便是在亨定一族的统治的时代，伏尔松格的故事从未远去。
而听着这些英雄故事长大的齐格飞这一代的人必然会对齐格蒙德还有他的孩子们有所憧憬。
但是，这些憧憬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向往着‘英雄’这层身份罢了。
这种憧憬过于遥远，比起指引着他成长的贤者霍德来说什么都不是。
不过即便如此，一个懂得对话技巧的人都不会在这方面分个高下。
毕竟无论怎么样，齐格蒙德终究有着‘父亲’这一层身份。
希路达并不清楚齐格飞对自己那早已过世的父亲的态度，所以肯定不会在这方面多说话。
“我觉得他真的是你的父亲。”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希路达只是给出了答案，“也许只是寄宿在剑上的一缕意识？”
“也许吧……”
“毕竟我仔细想了想。”眼见齐格飞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在意的，希路达又开口了，“潜意识之中的精神防线即便具现化出来，所选取的也应该是自己信赖的人。”
而齐格飞真正信赖的人是谁？
毋庸置疑，肯定是贤者霍德或者矮人莱金。
作为早早死去的生父，齐格蒙德的位置可能还要靠后。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希路达的那番猜测，齐格飞最后仅仅是说出了这番话。
“在那之后，我便遇到了他。”
齐格鲁德……
“他指责了我的愚蠢，全盘否定了我的努力，接着就像是你见到的这样，他接管了我的身体，以这种压倒性的优势击败了那些尸鬼还有那来自幽冥的马形水怪。”
“我觉得……你应该也能做得到。”
“也许吧，但我的确是败在那幽冥之马的手下，接下来就如你所见了。”
就这样，齐格飞用朴实的语句外加那唉声叹气的口吻将希路达不知道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但这其中却有一个问题，这是齐格飞一直以来都没有提到过的。
“所以，齐格鲁德究竟是什么人，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希路达的问题听起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其中的确有着浓浓的好奇。
但是，齐格飞却提不起丝毫的兴致。
他的语气更加低落了。
“说实话，我有点……”
“有点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是他，他不是我，但我可以是他，他也可以是我。”
“？？”
然后，希路达就被齐格飞这一番话绕蒙了。
实际上她还是想要知道那个叫做齐格鲁德的家伙的来源而已，毕竟看齐格飞的表现，他们之间应该有过沟通才是。
但这表现却完全不对。
而这句话的内涵恐怕只有齐格飞自己知道了。
这绝对是一件寻常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我只知道一件事，他已经死了。”
“？？？”
被齐格飞这么一说，希路达更迷糊了。
即便齐格飞说的是人类通用的语言，她也听得懂这些词汇。
但是，当这些词汇连成句子后，她发觉自己一句话都听不明白。
…………
我们什么都不是，齐格飞，我们什么都不是。
硬要说的话，我们大概是棋子吧。
我与你之间的区别只在于母后取的名字罢了，而这只不过是她一念之间的事情。
但是，你太弱了，齐格飞，虽说你与我不同，你身边有着各种各样的人物，你甚至可以尽情依赖自己的长辈。
但这样你的毫无用处，这样能轻易动摇的你根本无法与我相比。
我至少是一枚有用的棋子，但你呢？
如果你就这样继续沉沦下去，你只会被命运的车轮碾碎。
我依靠自己斩杀邪龙、我依靠自己环游中庭世界。
当我跨越北方海域的时候，我的人生坚不可摧。
这千锤百炼的锋芒，你能否重现？
你的信念与牵挂又能否与其媲美？
“该死的……”
最后，齐格飞不由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齐格飞？”
“也许，我们所经历的事情不过大同小异。”
年轻的战士最后不由叹息了一声。
“什么大同小异？”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这个世界糟透了。”

第一百十八章:时间因生命而存在
如果说与齐格蒙德之间的谈话只能用‘不算愉快’来形容的话。
那么与齐格鲁德之间的那种短暂的交谈则让他的大脑之中充斥着浆糊，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没办法思考。
仔细想想就知道，齐格鲁德并不是他，因为独属于他的雾魔战剑·巴尔蒙克排斥着他。
因为没有办法拾起那雾魔战剑，所以直到现在，齐格飞身上也只挂着那柄神怒圣剑。
从这方面就能看出来齐格鲁德与齐格飞之间的区别了。
但是，他能驱使神怒圣剑古拉姆，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而且齐格鲁德说的话也并不难理解。
种种证据摆在眼前，齐格鲁德与他齐格飞之间的关系虽然很难用言语表述清楚，但他自己却一清二楚。
那句话没错，齐格鲁德就是他，但又不是他。
与此同时，就在齐格飞不由懊恼的抱着脑袋的时候，希路达只是微微张着嘴。
她又不是什么蠢货。
虽然性子的确急躁了一些，但对她来说，想要得出答案却也没那么困难。
“齐格鲁德就是你？”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有点难理解，不过还行吧。”
“你知道？”
“书上看到过，因为我妈妈是巨人。”
这个回答放在这里貌似是万能解。
毕竟再怎么说，她的母亲是巨人，来自约顿海姆。
而且也不是巨人之中的平民，而是巨人公主：贡露。
她的父亲就是囚禁过奥丁、强迫堂堂众神之王为自己干苦力的巨人王苏东。
贡露平时更是与帝亚兹的女儿：狩猎女王斯卡蒂之类的人物为友。
那样的一位女巨人就层次上来说与人类都不是一个级别的，自然也能接触到人类无法接触到的那些知识。
“所以，你理解了什么？”
因为谈到了自己并不知晓的内容，齐格飞不由认真了起来。
事实上，他自己也大致能明白一些。
但因为接触的不多，甚至平时应该没有机会接触，所以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甚至可以说，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他的本能在拒绝承认这种糟心的事情。
但没办法……
“时间是能被控制的，这个你听说过么？”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希路达的言语。
“听说过。”
理论上来说，这是属于创世神话的一部分，而且理论上还是在尤弥尔死前的内容。
“古老的冰雾国度与火焰国度发生碰撞，冷与热破开了混沌，由此诞生了生命，极寒的冰雪之地的毒水中诞生了第一个霜巨人，炽热的荒芜之地诞生了第一个火巨人……”
“停停停，这些我知道。”
就在希路达宛如背书一样要将创世神话从头讲一遍的时候，齐格飞及时打断了她。
希路达也没恼怒，她只是择取了比较重要的一段。
“混沌之中没有时间，当冷与热交替、诞生了生命时才拥有了时间的概念，而伴随着时间诞生的便是时间的掌控者：时间巨人蒙迪尔法利。”
蒙迪尔法利？
在听到这个名讳的时候，齐格飞感觉到有些熟悉，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一样。
但是，他却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
至少在中庭的传说之中，这个名讳的流传程度远不如奥丁、托尔、提尔这样响当当的神明。
甚至都不如一直‘见面’，正常状况下抬头就能看见其光辉的苏尔与玛尼。
“这个我听过一点，但知道的不多。”
“当然了，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巨人。”
希路达对这点到没什么意外的，十个人之中至少有九个人不知道蒙迪尔法利，剩下一个人能听说过一个名字就不错了。
毕竟神明在中庭有着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
“苏尔、玛尼，驾驭着太阳与月亮的两位……神明便是他的子女。”
苏尔和玛尼，这两个名字没有人不知道，毕竟他们可是掌控着中庭的日月的。
不过，巨人又怎么会为神明效力？
齐格飞心底不由流露出一丝疑惑。
在人类的思绪之中，一提到巨人与神明的关系，他们都会认为是敌对的。
毕竟那场战争就摆在那里。
不过无论怎么样，这些都距离齐格飞太遥远了，他没有闲心思去在意这些。
所以最后，他还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希路达口中的那个词汇上。
“蒙迪尔法利可以操作时间么？”
“嗯，不过这种改变却不是随心所欲的，据说他是‘时间的推动者’、却并非其掌控者，也许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最后这番话完全是希路达自己的猜测了，毕竟即便是她也不可能完全注意到这点。
更何况，巨人国度什么的，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即便自己的母亲就是巨人，但对当时一门心思想要继承父亲的王位，为此不断磨砺的她根本没事件去考虑这些。
她的日程排的不说满，但零碎的时间很少，最多也就是随便翻翻书或者与自己闺蜜一起相处。
而现在，她莫名感觉到有些后悔……
“我应该多看看有关这方面的书的，甚至问问父王也好……”
不过，这种懊悔也就是纯粹的马后炮了。
她自己也清楚，有些东西并不是一个未来的女王需要接触的。
所以到了最后，她只是叹了口气。
她的看书其实挺杂的，有些是米德加尔特之中的吟游诗人记载的，有些则是巨人国度的书籍。
而其中有关蒙迪尔法利的内容出处都忘了，不过有一条她还是记得听清楚的。
“嗯，传闻他是阿萨神族的盟友，两个孩子都在神族中工作。”
“神族的盟友么。”
说到这里，两个人其实都一头雾水的，希路达说了这么多终究还是没能讲到重点，甚至没能说到齐格鲁德的出处。
但是，这却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
“也许，你该问问你的叔叔……如果下次能见到他的话。”
“也许吧。”
当希路达提起来的时候，齐格飞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不安。
自己还能见到叔叔么？
他有些不安。
但是，希路达说的也的确没错。
“如果是叔叔的话，应该能知道吧。”
对这点，年轻的战士倒是没有任何怀疑，因为这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信任。
不过，就在此刻，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你身边有着各种各样的人物，你甚至可以尽情依赖自己的长辈。”
难道齐格鲁德他的人生一直是孤独的？
也就是说，叔叔应该知道点什么？
“喂，齐格飞，有人来了。”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希路达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不是尸鬼，也不是海怪，那是海盗船！”

第一百十九章:会面
巨大的船只缓缓靠近着，当希路达提醒齐格飞的时候，感知力因为疲惫明显下降的齐格飞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幽暗的迷雾深处，一艘巨大的航船缓缓驶来。
就大小上来说，这艘船只可能就比之前看到过的巨人尸鬼们的幽灵船小上一些，但却远远比普通的船只大。
最重要的是，它的底座看上去好像特别厚，看上去有好几层。
不过，也许是因为魔法不到家的原因，它看上去虽然庞大臃肿，但却远远做不到像是希路达的楼船那样‘全自动’。
它有着巨大的黑色风帆，而在这艘船的两侧有着巨大的船桨。
船桨滑动的并不算快，但伴随着这巨大的船桨翻涌，这艘巨大的船只的速度显得特别快。
伴随着这艘舰船的靠近，希路达与齐格飞也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人。
不是尸鬼、不是海怪，站在巨大船只甲板上的这些家伙是活人。
他们以人类为主，其中混进去了几个低矮的家伙，是矮人。
不过不同于有着异样苍白泛蓝皮肤的矮人，他们的皮肤无比粗糙，显得有些黝黑。
这是混血矮人的标志。
北方海域毕竟是个什么都有的地方，矮人这种经常被绑架的生物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对现在的齐格飞与希路达来说，在这里出现的‘活人’说实话也算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们知道，在如今的北方海域只有一个势力，那便是基于二十多年前的那些被放逐的家伙重新建立起来的‘北风海盗’。
而他们的领袖便是曾经的挪威公主、前国王安根提尔如今仅存的女儿：赫华勒。
在看到那艘船靠近的时候，齐格飞先是略微沉思了片刻，最后流露出了一个算不得笑容的微妙表情。
“嗯，这里之前的动静也的确挺大的。”
事实上，海盗们的到来并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料。
毕竟之前的那种‘动静’的确有些大。
不提那来自幽冥的马形水怪，单单是最后那惊鸿一瞥的世界大蛇耶梦加得所发出的那种嘶叫就响彻在这片海域之中。
虽然仅仅是低吟，但同样徘徊在这片海域的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来。
不过那种消耗过大的疲乏仍然在他的躯体之中徘徊。
之前坐着还好，没感觉到什么，但当他想要站起来的时候，那种疲乏却席卷了整个躯体，这不免让他感觉身体之上的沉重。
说实话，以他那出色的体能，他从没感觉到自己这身由养父精心铸造的铠甲是如此的沉重。
所以下一刻，他便感觉到脚软，整个人更是朝着边上倒去。
虽说对一直磨砺武艺的齐格飞来说，他不至于摔倒，但东倒西歪是免不了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希路达却扶住了他。
“小心一点。”
她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距离有些近，而当齐格飞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有些疲倦，齐格飞的注意力基本全摆在了其他事上，他倒是没在意这些。
他只知道希路达扶住了自己，所以不由开口了。
“谢谢。”
“不，没什么。”
她也没有就此退后，仅仅是扶着他。
“你站得住么？”她问着
“嗯，没什么问题。”
以齐格飞自己的性格，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我站不住、你扶一下这种话的。
一方面是因为那小小的自尊心，他不希望将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这也是大实话了，因为他真的站得住。
“我得去把我的另一把剑拿出来。”
“船长室还有点吃的。”
“嗯。”
齐格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毕竟他也的确有些饿了。
然后，希路达退开了那么两步，她的双手灵活的绘制着符文。
在魔法的笼罩之下，齐格飞只觉得自己稍稍精神了一些。
“这种效果只是暂时的，一旦魔法的效果消失，你会变得更疲惫。”
“嗯，没事。”
简短的对话之中，双方便分配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虽说齐格飞在这方面没什么自觉，但回过神来的希路达却有着一种微妙的怪异之感。
说实话，她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别扭，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了你快去吧，这里交给我。”
最终，她终于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仍然虚弱的齐格飞身上转移到了远方那艘缓缓靠近的船只上。
她预估着距离与速度，看着那艘巨大的黑帆船靠近，最终缓缓靠在了自家楼船的边上。
不过在这个时候，那船上的人却没有行动。
而在这种距离下，希路达能很轻松的看到那艘船上的状况。
那些人类、矮人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不过基本以厚重、用来劈砍的剑为主，后边一排则有人手持弓箭、严正以待。
这些人的装备实际上说不上多精良，但粗糙之时却富有杀伤力。
那些玩意恐怕都不是金属，而是什么海兽的骨头。
想到这里，希路达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在等待着，等待着对方的问话。
毕竟她都能看到对方了，对方没理由看不见她不是么。
她脑海之中已经反复权衡过了对方可能会说的话。
也许是威胁……
毕竟再怎么说，希路达心底的那个海盗的标签一直都没有摘掉过，即便知道出身，但依旧不自觉的给他们打上了凶残的标签。
也许是询问……
毕竟再怎么说，自己的这艘也算是船只，根据那些商人的说法。
海盗在遇到来往商船的时候甚至会询问处境，需不需要‘保驾护航’，而这就是一种交易了。
然后，那些被冠以海盗名号的战士缓缓退开，他们无比恭敬的让出了一条路。
然后，一个女人缓缓走来。
与打扮算得上精致、头盔‘漂亮’的希路达相比，她的扮相则要粗糙许多。
打了补丁的毛皮大衣披在肩膀上，而这大衣之下则是金属的胸甲。
与漂泊在海上、追求轻盈的战士的装扮基本相同，她的腰间也挂着一柄注重劈砍的厚重长剑。
不过比起这些装扮，更引人注目的则是她的脸。
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从齐格飞那里听说了有关赫华勒的出身吧，她突然感觉到有那么点别扭。
如果没有那种事的话，她本来也该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才是。
结果现在，她那隐约能看到不错的底子的脸都被盖上了长长的疤痕，这道疤痕从由额头开始一路到左下，横跨了整张脸。
“说出你的来意，女人。”最终，赫华勒开口说道。
她直接跳过了什么问话的环节，直接到了‘质问’这一步。

第一百二十章:为你而来
赫华勒较之希路达明显要年长一些，所以就声音上来说能听出明显的成熟。
不过希路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
在赫华勒的这个看似普通的质询之中，她听出了一丝丝挥之不去的讥讽意味。
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嘲弄些什么。
希路达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在此刻，她皱紧了眉头。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她的思绪被打乱了。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一行人的目的的？
比起在北方海域搅风搅雨的这个女人，希路达终究是年轻了。
这种年轻不仅仅是体现在年岁上，更重要的是阅历与经历。
赫华勒就像是齐格飞那样，她是经历过磨砺的。
而且她也不同于齐格飞那种等到长大后才去面对危机与肩膀上的责任，她没有那个缓冲的时间，更没有什么平凡的童年。
她打从出生开始就背负起了那些被流放的士兵们的期待。
在这种压迫之下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的赫华勒就‘谈话’上来说可以说是老油条了。
毕竟她得学会去控制自己手下的这些人。
仅凭老兵以及追随着自己的父王与母后的这些人的忠诚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忠诚是消耗品，它迟早有一天会消耗一空。
她得将这些人对自己父母的忠诚化作对自己的忠诚，而且还得维持下去。
而事实证明，她也做的很好。
“是这样啊……”在低头看着自己脚底下的楼船甲板后，希路达便察觉到了。
或许实际上赫华勒并不知道具体的目的与来源，但她的楼船毕竟太显眼了。
没有桅杆、没有风帆、没有放置船桨。
至少在这个时代，这三种标志性的东西是普通的运输船航行的标志。
但就是这样，这艘‘船’还能继续航行，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的东西。
绝对是魔法的产物。
而在中庭世界，魔法是很珍贵的东西，因为普通人根本没有途径去学习。
更重要的是，即便学了也没什么用。
一个同样的文字，由强大的巫师和菜鸟刻画出来就是两个效果，所以这样的魔法造物明显出自大师之手。
而能驱使起这种人物缔造出这样一艘船只的，其背景不说深不可测，但也绝非普通人。
商人？
不，普通的商人绝对做不到这点。
也就是说，在赫华勒眼里，自己一定是特地来到这北方海域的。
所以才会质问来意么？
至于那种讥讽的态度……
“啧。”
当她终于将脑海中的那些推测与讯息全部理顺的时候，她心底不免浮现出一抹不快。
她能讥讽什么？
“你将我当成某个闲的没事干，来这里探险的二世祖了？”
对此，赫华勒没有任何的回应，她就这么双手环胸，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对方。
一种莫名其妙的沉默氛围就这样扩散开来，她仔细打量希路达，看着她的头盔、武具还有穿着。
而与此同时，希路达也注视着对方。
之前她只是注意到她的穿着、武具还有那张带有破相伤疤的脸，但现在仔细看起来，她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质。
甚至，其他人都是这样，一眼扫过去，除去那些本来就偏黑的混血矮人之外，其他人的面色都无比苍白。
这种苍白是一种肤色，虽然明显是活人，但这种苍白却是病态的。
不过，他们或许也是习惯了，所以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五年。”
最后，就在希路达开始仔细打量着赫华勒身边的那些战士的时候，她便看到那女人开口了。
不过语气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充斥着讥讽。
看起来，她对自己一行人是真的看不上眼。
“在这些年之中，我见过不少人，他们执意要寻找流落在此处的那柄出鞘必定见血的‘嗜血魔剑’。”
这件事的确有过。
希路达稍稍懂事的时候，都有人在提这件事。
可以说，持有嗜血魔剑提尔锋的国王安根提尔死在北方海域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引子。
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大部分冒险者想的并不是为国王哀悼，而是觉得‘有机会’了。
这些满脑子想要获得神兵利器去‘建功立业’的冒险者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那样一窝蜂的去了北海。
然后……
“接着，他们死在了这里，至今都有不少家伙在给我的‘城市’添麻烦。”
麻烦，那是肯定的……
北方海域这块地方就是如此邪门，希路达对此已经有了切身的体会。
在这里，除非将尸体什么的完全处理干净，不然万一沉入海中，那迟早会被这里笼罩着的诡异力量影响。
接着，被执念驱使着尸体会从水里上浮。
成为尸鬼的它们会到处挪动，甚至能搭乘腐朽的幽灵船，这对这些已经成势的‘海盗’的聚集地来可能不会造成什么巨大威胁。
但这种‘骚扰’却相当蛋疼，毕竟住在这种破地方，哪怕在岛屿上构建基地也不会多安全。
“你说你不是那些人，那你又为了什么？”
就这语气上来看，她对希路达这番否定的言论肯定是不信的。
因为这里除去那柄传说中的嗜血魔剑之外，再也没有能吸引人的东西了。
赫华勒恐怕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对她们这样的存在感兴趣吧？
北方海域本身凶名在外，正常人不会来到此处，再加上这里的海盗一向臭名昭著，更不会有人来这里拉拢他们。
但是，偏偏有人不走寻常路。
“我来此地是为了生者，而非死者与宝物。”
“齐……”
在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之后，希路达下意识的就要将那个称呼唤出来。
但紧接着，她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声音并不是齐格飞的。
它沉闷却有力，这种经由岁月沉淀出来的冷静语调是……
“贤者霍德。”
最终，在希路达震惊的目光之中，那披着粗布斗篷、穿着战甲的男人缓缓从船长室中走出。
“换言之，我……我们是为了你来的，赫华勒。””

第一百二十一章:不同之处
贤者霍德又出现了。
虽说希路达之前隐隐约约有这样的预感，但那种预感终究没什么实质上的证据。
种种证据都证明，贤者霍德可能并非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者，他没有缠绕在齐格飞的身上，可能附在其他的什么地方。
齐格飞提过铸剑，所以就希路达来看，贤者霍德生前最后的执念可能就在那重铸完成的圣剑之上。
而他的目的与执念可能就是让齐格飞登上王位，所以一直以来都在为此努力。
但是，她是真的没想到一直以来‘神出鬼没’的那贤者居然又出现了。
难道齐格飞做了什么吗？
想到这里，希路达的目光不由有些偏移，她的视线就此转到了齐格飞的身上。
比起姿态淡然的霍德，齐格飞的步伐明显有些虚浮。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背负着两柄剑的年轻的战士明明看上去就英俊不凡，而且无论是圣剑古拉姆还是魔剑巴尔蒙克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神兵利器。
但是，就是这样手握传奇之剑的英雄在气质上却被那脸都没露出来的贤者压了一头。
也许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齐格飞自行退让，毕竟只要站在身为长辈的霍德身边，他便不自觉矮了一头。
但是，更重要的恐怕还是霍德自己。
这个男人就这样闲庭闲步顺着阶梯走到了船舵的位置，接着略微仰起头、看着那更高处的海盗女王。
因为双方船只高度有着差距的原因，霍德只能抬头看着赫华勒。
但是，他就好像自然而然的接过了那话语权那样，一下子占据了主导地位。
“我？”
在听到那个新出现的男人的言语后，赫华勒先是皱紧了眉头，接着开始仔细打量起那个男人。
比起露了脸的那对男女，这个男人自从出现后便一直占据着中心的主导位置。
赫华勒并不是什么蠢货，在那个女人让开位置的时候，她便知道那个戴着头盔、披着斗篷的男人才是话事人。
而且，他的地位很高。
赫华勒的眼光毕竟不算迟钝，她的视线扫过那些人的面庞的时候，她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无论是那个戴着头盔的女人还是背负着双剑的男人都没有任何的异议，任由他在中间发言。
而在确认了这点之后，赫华勒便开始思索他那番话语的含义。
然后，她的嘴角不由勾勒起了一个近似嘲弄的弧度。
“我们不过是一群在这里苟延残喘的可怜人罢了。”
虽然口头上是这么说的，但她的语气之中却充斥着浓浓的讥讽。
这好像是在自嘲，不过这番自嘲的言语不加掩饰的回荡开来后，她身边的那些战士都笑了。
无论是人类还是矮人，他们也都面露嘲弄之意。
而面对他们流露出的讥讽与嘲弄，霍德表面上不以为意，但心底却不免叹着气。
果然不好处理……
如果按照常规的任务线，玩家与北风海盗之间是一种共存的关系，因为那理论上来说算是一种‘偶遇’。
玩家为了‘活下去’，首先要在【北风海盗】这一阵营中做各种任务刷声望，刷到一定程度才能博取到这些人的好感。
就这方面来说是没有利益冲突的，刷起这些海盗的好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自己这边毕竟不一样。
这波剧情走下来，别说那种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好感度了，他们一上来就遇到无比头痛的‘利益交涉’。
接下来只能看我表演了啊……
“看起来，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批来找你们的人。”
他最后仅仅是如此开口，看上去好像退了那么一步。
对此，赫华勒只是冷笑：
“当然，近些年，前来寻找嗜血魔剑的蠢货倒是少了不少，但也有不少和你抱着同样想法的垃圾东西。”
看得出来，赫华勒对他们并不感冒，甚至那堪称侮辱的粗鲁用语也不免让齐格飞和希路达他们皱起了眉头。
不好相处、浑身带刺……
赫华勒给出的印象就是这样的，甚至在他们这样有着正统成长线路的人看来，赫华勒这种人实在是没办法相处。
豪爽与粗鲁这两个词虽然理论上来说不过一墙之隔，不少人都会在这两个词之间反复横跳，但赫华勒表现出的那种态度看上去就和那些占着山头、目光短浅的山贼没什么两样。
不过，霍德对此不以为意。
他毕竟知道一点内情，他与这些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是玩家，而这些是NPC。
这是一个游戏，而对玩家来说，有一种东西叫‘文本’。
论坛上有不少人都喜欢逐字逐句的整理人物的对话文本，接着写人物的各种经历什么的。
霍德也习惯干这种事，不过他写的东西都是表面剧情之下深挖出来的东西，而论坛上最多的便是主要NPC的经历整理。
所以，即便在他自己的剧情线路之中，他从未与赫华勒有过什么交谈、更不曾碰面，但他也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除去按兵不动的挪威与冰岛之外，无论是尼德兰、吉特兰德还是丹麦，他们都曾派人接触过。
但是，这种所谓的接触可不是将他们从这鸟不拉屎的幽深海域全部带出来的。
这些国王很爱惜名声与羽毛。
在北风海盗被打上了残忍、罪恶标签的情况下，他们可不会擅自接纳这些人。
而且，接纳北风海盗就意味着与现在的挪威作对，在局势尚未明朗的前提下，这么做并不理智。
国王们可能不知道统领这些海盗的赫华勒的身份，但至少知道构建起如今的‘北风海盗’的他们的基础。
仅仅是一代罢了，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吸纳这批挂着海盗名讳的可怜人，他们就得多等几代。
不过到那时候，这些人存不存在了都不知道。
至于这些国王又为什么要选择接触？
理由更简单了：
当婊丶子立牌坊呗。
他们想要控制住这片海域，对周边的王国形成一种天然的威慑与压制力，但又不想负责到底。
说到底，他们只是想将赫华勒当刀用。
一心想要为自己身边人博得一个自由的活命机会的海盗女王又怎么会同意？
北方海域中的这些海盗们就处在这种尴尬的境地。
他们能勉强生存，但却没办法过的更加安心、舒适，虽说不至于说是每天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但死人也是家常便饭。
所以，这就给了霍德一个破局点，因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与其他人不同，赫华勒小姐，我没想过让你们一直留在这里。”
然后，他顿了顿，好似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倒不如说，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将你们带出去……所有人，全都带出去。”
然后，赫华勒的眼眸不由流露出一抹惊诧。
是他的空头支票么？
不，并不是。
真正让她感到诧异的是那个男人一下子就道破了她的名讳。

第一百二十二章:曾经绽放的力量
在《九界》之中，玩家是可以选择自己的身份定位。
毕竟参与主线的方法可以说是千奇百怪，只要不过于搞怪或者乱来，各种各样的场景任务中的NPC总能对玩家的作为给予对应的回应。
萌新的表现一般都菜的不行，NPC基本上都会将他当做新人来照顾。
而熟练的玩家则可以在自己的表现上进行一定程度的打磨或者伪装，而如今手握‘攻略’的霍德则选择了最简单的破局方式。
“赫华勒小姐，我想就目的上来说，我们应该是互惠互利的。”
“等等，在此之前，你是否应该解释一下。”
看着那个身穿战甲的男人，赫华勒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来了……
在听到赫华勒问出这番问题后，霍德的嘴角不由上扬。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其他的事情，比如说，你的出身。”
“啧……”
关于赫华勒的出身，在这里的老一辈的人基本都知道，所以在这个时候，那些上了年纪的战士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说实话，这个秘密也算不得什么重大讯息，因为即便赫华勒的具体身份暴露给了北方海域之外的那些国王，这也不一定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因为北方海域这地方太邪门了，如果军队大规模入侵并交战，那么最终的下场便是引起尸鬼、海怪、军队、北风海盗的四方混战。
只要有点脑子，那些国王绝对不敢大规模踏足这片有着一定规律的幽暗海域。
甚至，他们可能还会利用她的身份做些文章。
比方说将如今挪威的那位无比强势的国王拉下马，然后扶持赫华勒从而达到控制她的目的什么的。
一个身份能引起的思考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种身份也能用来左右逢源。
但是，这有一个大前提，这种大前提就是情报的来源。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主动散播出这种消息才算是把握住主动权。
但现在的状况却不是这样。
想到这里，所谓的海盗战士们之中的年长战士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中央的、他们眼里的年轻女王。
而在此刻，赫华勒的神色也无比阴沉，那自小就没见过阳光的苍白面容在这种神色下显得更加阴沉。
如果闭上眼睛的话，说赫华勒是一具尸体都有人信。
最后，她做出了决定。
“你们是什么人。”
“伏尔松格一族。”霍德开口说道
“嗯？”
在听到自家叔叔突然之间报出这个称呼的时候，齐格飞立即站的笔直。
这种动作看上去好像有些蠢，但事实上却是一种‘纠正’，因为在之前，齐格飞下意识的就想要去看边上那个姑娘。
毕竟是他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而霍德是伏尔松格的贤者，但希路达与伏尔松格一族无关。
但紧接着，他便意识到自己一直处在那些海盗的视野之下，自己一旦有什么异常举动就会有所暴露。
所以在最后，他就做了这样的补救措施。
站正、立直、仰起头！
齐格飞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骄傲过头了，看上去有点像是出门巡游的二世祖一样。
不过，也不知道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在听到伏尔松格的名讳后，一些年轻人先是露出了一抹疑惑，而那些年长战士则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伏尔松格？”
还能是哪个伏尔松格，当然是曾经那个镇压了一个时代的伏尔松格一族。
人间战神、代代英雄。
伏尔松格一族的故事在这片土地上流传许久，如果从源头开始追溯的话，甚至可以追溯到希吉与英格维的时期。
即便赫华勒身边的那些忠诚的年长战士在这片见鬼了的海域生活了20多年，但他们也曾年轻过，也曾在米德加尔特之中为身边人、为王国而战。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问题。
如今的尼德兰王国曾经拉拢过他们，所以这些理论上来说消息闭塞的海盗也了解外边的形式。
“有点意思。”赫华勒开口说道，与此同时，她的嘴角咧着，“我听说，伏尔松格一族应该十不存一才是，剩下的不过是些臭鱼烂虾。”
亨定一族针对伏尔松格一族的屠杀并不是秘密，不仅整个王国都知道，只要生活在米德加尔特，这件事几乎是无人不知的。
因为伏尔松格一族太有名了，齐格蒙德那个镇压了一个时代的狠人最后饮恨于国王莱格尼的剑下，这也造就了那位国王的威名。
不过，海盗们的消息也终究是闭塞的，他们估计也只能从来往商人那里听说一些消息。
“你——海盗们的统帅、赫华勒大小姐是如何幸存下来的？”他随意的开口问着
虽说声音依旧无比的低沉，但那仿佛将所有东西都拿捏在手中的高深莫测的样子却莫名透出一丝嘲讽。
“我身边的这位便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齐格蒙德的遗腹子齐格飞。”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稍稍退开了那么几步，而在这时，其他人才注意到那背负着双剑的年轻战士。
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齐格蒙德，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运气在与那位大英雄交手后还能幸存下来。
所以，还需要一点‘证据’！
“齐格飞，拔剑，神怒之剑，拿出来给他们好好瞧瞧。”
然后，齐格飞卸下了背后的神怒圣剑，古老的符文在这一刻闪耀起了些许光辉。
然后，在那光辉的照耀之下，一些年迈的士兵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了。
“齐格蒙德……”
虽说他们已经竭力保持了克制，但赫华勒依旧注意到了身边的那些叔叔伯伯辈的人物流露出了复杂的感情。
其中有对这种神兵利器的渴求与向往，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混杂着仇恨的眼神。
他们的国王安根提尔最后为什么会被逼迫到这北方海域？
提前带领军队封锁了航线的尼德兰王国功不可没不是么！
伏尔松格一族纵使名头响亮，但理论上来说与这些人有着一定的仇恨。
年轻一辈没有什么实感，但老一辈的人不免流露出了憎恶与毒辣。
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遮掩的，即便是年长的士兵也不一定能很好的掩盖住情绪。
所以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失控。
“神怒圣剑古拉姆，这人世间可只有这一把圣剑，你们应当见过这狂怒之辉才是！”
注视着那些默不作声的海盗，霍德头盔下的嘴角不由上扬。
“现在，谁还有怀疑的？”
这就是曾经横扫了中庭世界，将各方英雄压的抬不起头的狂怒之剑。
在这种光辉之下，赫华勒眯起了眼睛，她的眼神摆在了那控制着圣剑力量的齐格飞身上。
不过最后，她却又将目光转到了那个依旧没有露出面容的男人身上。
在这种光辉之下，她好像能看到头盔之中唯一没有被照亮的、暗沉如漩涡般的双眼。
“那么你是谁……”她低语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我们没有时间了
神怒圣剑古拉姆！
这把剑对赫华勒来说理论上只是故事中存在的东西。
虽然她知道这柄剑与传说中代代英雄的伏尔松格一族并不是什么故事，而是真正存在的过的人物与物品。
但是，她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更没有亲眼目睹过曾经沾染无数鲜血，打的军队溃不成军的破灭之光。
但是，从身边的那些一直以来都支持她的长辈们的眼里就能看得出来，这些长辈已经相信了。
他们可是经历过‘伏尔松格时代’末期的那些人，更别说齐格蒙德还曾经带着自己的军队一路杀穿他们的土地。
在以势不可挡的力量贯穿了曾经的挪威的国土后，还趁机封锁了航线。
在这种威慑之下，在冰岛本土败退的国王安根提尔与他的狂战士兄弟们不得不选择从北方海域绕道。
对齐格蒙德这样的英雄人物，作为所谓的‘受害者’的他们肯定是抱有憎恶的。
他们的逻辑思维很简单：齐格蒙德不在那时候发起狂暴的突袭，不打穿他们的国土，甚至不迫近他们的王都。
他们的国王就不会陨落在这幽暗的海域，如果国王不死，格瓦鲁斯这个家伙就没机会政变篡位，他们也不用流落到这步田地。
很简单的逻辑链，好像所有的罪过都应当怪在齐格蒙德的脑袋上一样。
他们固然憎恨着如今的挪威国王格瓦鲁斯，但格瓦鲁斯距离太远，齐格蒙德本人又已战死。
所以他们不由将心底的一腔怨怒都倾泻向了那正散发着莹莹神辉的男人身上！
恶意就此传来。
虽说那些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话，但在这种沉默之中，一种不太妙的氛围正在扩散。
再这样下去的话，双方恐怕会对立起来。
所以在这个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
想到这里，霍德瞥了一眼边上的那个女孩。
希路达，这个女孩自然也能看出现在的状况，她的视力也不差。
然后，就在这种不详的氛围逐渐扩散开来之前，女孩突然向前踏出了一步。
“怎么？一堆入侵者想要指责他人的罪过？那我们来算算总账如何？”
希路达的开口明显在其他人的预料之外，而她那嚣张却又嘲讽的态度也终于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在这一刻，齐格飞稍稍退开了那么一步，从最初就没有什么话语的他只是收起了自己的圣剑。
说实话，他有些惊讶，因为希路达这摆明了是在帮他。
那些效忠安根提尔的老兵憎恨齐格蒙德、进而仇视伏尔松格一族，无非就是因为国王的死与那曾经的英雄有着间接的联系。
但是，这种无比简单的复仇思路一旦加入第三个人，那么一切都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说冰岛……
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之中，无论是大部分人几乎都是为了一己私欲挑起了战争。
其中当然包括了齐格蒙德，这个风流倜傥的老男人可不是出于什么纯粹的正义感才千里迢迢进攻丹麦和挪威的。
他是冲着冰岛王国的公主去的。
至于安根提尔他们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有着强烈的扩张欲望。
先是吉特兰德、后是冰岛，前者被强迫联姻，后者的王室成员几乎被屠戮一空，只剩下刚刚归来的王子殿下与年轻的公主。
而在那场战争之中，真正有资格说话的或许也就是身为‘受害者’的吉特兰德还有冰岛了。
“啊，说不定我还得做个自我介绍。”
眼见没有人回应她说的话，希路达也不恼怒，不过她面容上的嘲讽之色却愈加浓厚。
“我来自冰岛，是国王格里泼尔的女儿：希路达。”
然后，单单是这一层身份就让那些本来面色不善的老兵变得有些尴尬。
能在这片海域活下来，这说明他们都有点脑子，没脑子的人早就在最初的那段时间就死在这片海域了。
所以，他们知道顺着这个话题下继续下去的话，吃瘪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冰岛已经与伏尔松格一族联手了么？”最终，在众人们的注视之下，赫华勒开口询问着。
她其实是在猜测那两名年轻男女的关系，毕竟是年龄正好相称的一男一女。
如果关系足够坚实，这就说明冰岛应当会支持这个叫齐格飞的男人重回尼德兰、夺回那本该属于自己的王座。
而这样一来，如果尼德兰的国土仍然如同以前那样宽阔的话，挪威那有着一定实力的海军将会被夹在中央动弹不得。
那么，应该怎么说呢？
看着赫华勒那肃穆的神色，霍德只是瞥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希路达。
然后，他用了一个比较模糊的词。
“本来就是一家人。”
这句话听着有些奇怪，无论是齐格飞还是希路达，这两个年轻人都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总觉得自己叔叔这番话有深意，不过这么说倒也没错。
无论这番话的本意究竟是什么，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只是看对方如何理解而已。
这是一个好机会……
最后，在赫华勒的心底便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万一被尸鬼什么的盯上就不好了。”
最后，她开口说出了这番话。
“大姐头……”
就在赫华勒做出了这番决定之后，她身边的一个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大概是想要反驳些什么，因为北风海盗的处境太微妙了。
像现在这样龟缩在北方海域还算好，但任何改动、或者任何想要谋求变化的行为都充斥着危险的未知。
但是，赫华勒却看了他一眼。
“这是个机会，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其他人。”她低声说道，“我们不能一直龟缩在这里。”
太久了……
“25年了，这里无时不刻不在死人，我的母亲、你的母亲，普通的女人和孩子在这里根本活不下来，我们没有草药、没有物资，依靠商船‘交易’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也不仅仅是这样。
“现在，我们看上去好像还有很多能作战的士兵，但再过20年呢？”
因为恶劣的环境，新生儿存活率特别低，十个新生儿能活下来两个就是好运了。
“我不希望你们在这里等死，我们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
这是赫华勒的心声。
“我只是担心大姐头被欺骗罢了。”
“哼。”
在听到自己手下那担忧的言语后，赫华勒不由一笑。
“我也算是和那些政客打过不少交道了，对方的意图，我至少能了解一点。”
然后，她不由瞥了一眼那随意的站在楼船那里的战士。
不是齐格飞，也不是希路达，让赫华勒关注的是那个披着斗篷、穿着铠甲的男人。
“你怎么称呼？！”最后，她开口问道。
“霍德，伏尔松格的霍德。”

第一百二十四章:强烈的执念
就这样，初步的谈话算是完成了。
虽说不一定能依照内心所想的那样与赫华勒达成对尼德兰完全有利的协议，但至少打开了一个对话的窗口。
不过，事实上齐格飞与希路达都有些迷茫。
如果不带脑子去看的话，霍德好像也没说些什么，怎么原本还面露讥讽的那位海盗女王就此松口了呢？
就这方面来说，他们终究是稚嫩了些。
而就在齐格飞将这问题问出口的时候，他收获的则是一个更加微妙的答案。
“这不是很简单么，因为她看清楚了这背后的利害关系，而赫华勒小姐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机会？”
“是的，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霍德就坐在船长室之中，随手拿出来一本书翻看着，权当打发时间了。
而在这个时候，齐格飞与希路达则在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并没有养成一个很好的思考习惯。
对他们来说，无论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他们都将它塞在脑子里，就像是成团的毛线那样。
等到需要用到的时候，他们还得抽丝剥茧一样将脑海里的那些东西分开。
毫无效率可言。
不过毕竟是年轻人，所以霍德也没多打扰什么。
大概有那么几分钟之后，齐格飞才与希路达不约而同的抬头。
“是……这样啊。”
“想明白了么。”
“嗯。”
看着头也不抬的贤者，齐格飞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其实很简单，海盗的标签本来就很难摘，再加上他们已经给出了伏尔松格一族与冰岛联盟的讯息。
那番话有两个隐藏讯息：
一、海盗并不是必须的，即便拉拢失败，齐格飞也能通过冰岛王国的势力复国。
二、当齐格飞光复属于伏尔松格一族的尼德兰后，新生的尼德兰王国将与冰岛因为地理原因可以在无形中形成一道封锁线。
只要他们想，只要正面战场上的硬实力足够，那么无论是挪威还是其他几个相邻的王国都要受到钳制了。
其中也当然包括挪威了。
这与‘建功立业’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对赫华勒来说，重要的仅仅是挪威王国而已。
一旦形成这样的局势，再与挪威联合，赫华勒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不仅仅是机会，而且还是最后的机会……”
“是啊，整个北方海域就摆在那里，如果对这片幽暗地带感兴趣，随时都可以准备征服此处。”
就在齐格飞又陷入思索的时候，希路达也毫无违和的接过了他的话茬。
“但是，赫华勒却不同，她等不起，这里的环境太恶劣了。”
最后，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那依然戴着头盔的男人。
“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么？”
然后，她也没等霍德多说什么，自己便认同了这件事。
毕竟是伏尔松格的贤者，他虽然看上去好像很能打、就齐格飞的话来说，他还是那位英雄的老师，什么都教的那种。
但说到底，他还是用自己的大脑还有谋略取胜的，甚至丝毫不逊色于她的父亲。
两个人的内心看起来都黑漆漆的。
这种算计的程度即便是希路达自己看起来都心底发凉，如果说一开始就全部算好了，岂不是说一直将对方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然后，她也不说话了，整个船长室不由透出了一股沉默的氛围。
接下来好像就是等待着那拥有‘自动跟随’功能的楼船跟着海盗船前往这些海盗们的聚集地了。
不过，这两个NPC倒是闭嘴了，身为玩家的霍德可是有问题要问的。
“话说回来，齐格飞，你之前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大对啊。”
“啊？”
在自家叔叔冷不防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齐格飞一下子没接住这话题，整个人的面容都流露出一抹挥之不去的错愕甚至的惊慌。
“那个……这个。”
他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那如同傻狍子一样的眼睛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欲言又止的急躁态度。
他很想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没错，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还是忍住了。
他强行压下了心底的悸动与悲伤，最后深深吸了口气。
“我只是太累了而已，叔叔，我熬了一晚上，又经历了一场大战。”
“那就去休息吧。”
“嗯。”
他缓缓点了点头，接着站起身走下了阶梯。
而在他离开之后，希路达也站了起来。
然后，就在霍德将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有点事要找他。”
“？？？”
两个年轻人跑的相当匆忙，这让被奉为老年人的霍德一头雾水。
这俩人之前还针锋相对，结果现在？？？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且不管霍德在那里脑补什么，希路达急匆匆跑下了卧室之后只看到齐格飞懊恼的坐在单人隔间的床铺上。
他的两柄剑就摆在边上，自己则懊恼的抱着脑袋。
“齐格飞。”她唤着
“你想问他怎么出现的，对吧？”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战士开口说道。
“嗯。”
“我……走进船长室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嗯。”
“我虽然学习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我有点害怕这事情搞砸了怎么办，一直以来都是叔叔在帮我搞定这方面的事情。”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离开王城、离开尼德兰的那一天起，齐格飞要做的事情便是挥剑。
他一边学习着成为王必备的知识，一边从霍德的言行之中提取精华。
但是，学习太多终究要磨砺，但时间太短了，齐格飞很明显欠缺这方面的打磨。
“我就在想，如果叔叔还在就好了……结果就在我想到这里、拿起剑的时候，我就发觉符文石亮了，之后我走回船长室就看到他了，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那里。”
说到最后，齐格飞甚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只是惯例的询问了我现在的状况。”
“然后你们就走出来了是么？”
“是啊……”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消失过这件事么？”
“我问过……我问了他之前在哪，他没有回答。”
在齐格飞看来，这本身就是一种‘记忆缺失’的证明，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没办法回答。
“之后，我就什么都没说。”
齐格飞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而希路达只感到一股浓浓的震撼。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执念，居然能支撑他到这个地步。”
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不曾意识到自己已经‘倒下’了么。”
然后，希路达看向齐格飞的目光不免有些复杂。

第一百二十五章:废港!
在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希路达看向齐格飞的目光就此变得复杂了起来。
其中有惊诧、有一点点的羡艳，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同情。
贤者霍德的存在当然给了齐格飞很多帮助，甚至可以说，没有他的帮助，齐格飞成长的绝对没有这么迅速。
他不会在年纪轻轻的情况下就表现的如此谦逊，他甚至会如同其他的普通的年轻人那样认不清楚自己想要的，被虚荣所包裹。
他能有这种不骄不躁的心性，甚至能在两年多的时间之内成长到如此地步，这都离不开霍德的帮助。
但与此同时，他在教导他成长的时候却也埋下了一个心灵上的祸根。
一个无所不能的叔叔、一个可以依靠的长辈。
这就是年轻的齐格飞心底对霍德的定义。
而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叔叔霍德甚至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而在知晓‘真相’之后，齐格飞自然会觉得无法接受。
痛苦、无奈、悲伤。
虽然希路达并不能切身体会这种迟到的丧亲之痛，但她却不喜欢看到他消沉的模样。
“齐格飞……”她开口喊着
“我想休息一会儿。”
看着那个谦和的年轻人自顾自的躺倒在了床铺上，希路达也将本来想要说的那些安慰之语咽了回去。
“嗯，那就好好休息吧。”最后，这个姑娘仅仅是如此开口。
她就这么站着，看着那躺倒在床铺上的战士，最后将目光摆在了他那金属的战靴上。
不脱鞋、不脱战甲，说到底他也只是卸下了身上的两把剑而已。
如果齐格飞是个女孩的话，作为朋友的希路达说不定还会帮忙脱下战靴与战甲，毕竟她还是有这方面的感受的：
穿着甲胄睡觉真的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而且不仅难受，还影响睡眠质量。
想到这里，希路达自己都不由感觉到难受起来。
虽然不至于像是齐格飞这样倒头就睡，但莫名还是有些困。
她可是睡了一晚上的啊！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她是这么想的，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仔细端详了一番齐格飞现在的状况。
当然不是在看他那张脸了。
英俊是英俊，但对她来说毕竟算是天天见到的，都个把月的时间了，新鲜感也没了。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希路达在看齐格飞身上的甲胄。
这身甲胄防御力当然是相当高的，希路达还能察觉到这身战甲上散发出的那股低调的神秘力量。
但是，它并不适合让人平躺，毕竟再怎么说，比起贴身的衣物来说，战甲总是有那么点厚度的，所以就这么笔直的躺上去绝对不会多舒服。
抬头看了看那被他压在铠甲下边的被褥，又看了看那明显有点低的枕头。
最后想了想，她还是从自己的双人床上拿出了一个自己不用的枕头，然后给他垫在了下边。
“别误会什么，睡不好是会做噩梦的，而这鬼地方也邪门的很。”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一场噩梦、一次幻觉就有可能带走一个强大的战士。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希路达的确是在担忧齐格飞此刻的状态。
她的手指飞速舞动，接连不断的安神醒脑的符文组合术式就此生效，虽然效果并不持久，但至少能支撑到他睡醒了。
“我也眯一会儿吧。”她嘟囔着
实际上希路达真的感觉到有些困，她晚上也的确没睡好。
但仔细想想，那些海盗从察觉到异动再到现在，他们花了多久？
恐怕还没有半个小时，他们便能抵达赫华勒的营地了。
想到这里，希路达也没了困意，又从卧室的螺旋阶梯那里回到了船长室。
霍德，那个穿着战甲的男人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不过这次他没有看书，仅仅是用这边的烹饪设备烹煮着蔬菜汤。
“你们都可以睡一会儿。”
“不必了，我睡过了，真正需要休息的还是齐格飞。”
当然了，这只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希路达真正害怕的还是霍德这个家伙突然之间就消失了，这可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所以，她宁愿待在这里，至少在他又消失的时候能发挥一点作用。
“嗯。”
霍德当然不可能察觉到她的那种小心思，不过以他的性格，即便察觉到估计也只会哭笑不得。
“这锅蔬菜汤你帮我看着吧，等好了就转保温的小火。”
“那你呢？”
“我出去吹吹风。”
“那别关门。”
“？？？”
可能是察觉到了那头盔之下是一张宛如尼克·杨的脸，希路达最后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里面有点闷。”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霍德只是点了点头。
“行。”
他就将船长室的门开着，自己一路走到了甲板上。
而就在他跑出去的时候，希路达先是看了一眼自己接手过来、炖煮的差不多的蔬菜汤，接着则悄悄迈开了自己的脚步。
小姑娘静悄悄的来到门口，她探出脑袋，看着外边，结果看到那个男人走到了船头那边。
他没有就此消失……
确认了这点后，希路达不由松了口气。
此刻的霍德也当然不会知道小姑娘希路达到底对他进行了一番怎么样惊天地、泣鬼神的脑补。
他本人甚至都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他只是走到了船头那里，眼睛则朝着周边打量着。
而在看了大约20多分钟的风景后，他终于看到了灯光。
灯塔……
远方的灯塔在幽暗的迷雾之中无比显眼，而在船只靠近之后，他看到的是一座最为原始的港口。
这就是‘废港’，北风海盗们的聚集地，由巨人废弃的船只为中心，数百条可能被尸鬼搭乘过的废弃船只拼凑起来聚集地。
在迷雾的灯塔之下，一股萧瑟破败的氛围就此渗透了出来。
甚至，如果不是霍德知道这里就是海盗们的住处，他甚至会猜测这里是哪里的巨大废墟。
不过，这里可是在这里居住的海盗们的心血与结晶了。
而海盗女王赫华勒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巨大的岛屿、小小的废港，真是危险的地方啊。”

尾声之一:男人的约定
霍德依然记得玩家贴在论坛里的关于废港的资料。
作为建立在岛屿之上的聚落，北风海盗从来都没有占领那座岛屿。
将近两万的人口全部居住在废港这个由废弃船只拼凑起来的聚落。
这些废弃的船只没办法航行了，所以这里的人将它们倒扣在岸上，直接当成了房屋。
而由此一圈一圈的扩散出去，他们不断的与来往的尸鬼舰队搏杀，不断的缴获那些尸鬼搭乘的船只，这些东西‘战利品’无一例外都是如此使用。
在这里，唯二的岩石构造的产物是码头与灯塔了。
一道朴素但结实的围墙恰好将废港的废船建筑与简易的泊位分割开，围墙之外甚至停泊着各种各样的战船。
看起来好像很危险，但这却是‘废港’的高明之处。
他们根本不适合占据岛屿，船只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他们需要出海与各种怪物厮杀，以他们的血肉为食、充饥，与此同时，他们还需要提防岛屿之上可能存在着的危险。
尸鬼……
这种凭借着一腔执念与杀戮本能才留存于世的亡灵怪物根本是杀不光的。
永远有海浪将尸鬼冲上海岸，而这些尸鬼便开始游荡。
在这种情况下，保护整座岛屿什么的根本不现实。
而种种恶劣的环境造就的便是这种构造的‘港口’。
“大姐头回来了！”
隐隐约约的，当霍德一行人靠近的时候，他便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然后，船只缓缓停泊，霍德所在的这艘楼船也找了一个空着的泊位停了下来。
“传令下去，就说我们有客人。”
当战船彻底停滞下来的时候，甲板之上的海盗女王如此开口。
而与此同时，那个年轻的海盗战士也点了点头。
作为奔波在这片海域、只为了活下去而战斗的水手、战士，他的速度很快。
根本不需要什么板子、阶梯一类的东西，他整个人以矫健的身姿攀爬下了有着一定高度的船身，接着直接冲向了城市。
“拉格纳，你撞鬼了啊！”
当然了，他的这种行为也不免引起了周围人一阵粗鲁但却包含着善意的笑声。
“一群没眼力的东西。”看着周边的那些伙伴，被唤作拉格纳的年轻人不由笑骂着，“你们看看那艘没有风帆、没有船桨的魔法船只，那艘我们的客人。”
“真的诶！之前就是他们在那里搅风搅雨？我记得我们之前还听到那个家伙的叫声了。”
他们口中的那个家伙，指的就是潜藏在这里的怪物了。
拉格纳明显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免收敛了面容上的笑意。
“那个怪物啊……”
想起了之前传到这里的那种令人心悸的嘶鸣声，拉格纳不由摸着自己的胸口。
粗糙的皮革护具之下，心跳的仍然很快的。
拉格纳仍然能回想起那份感受，那是几乎被压在底部无法动弹的恐惧。
虽说在这北方海域，像他这样年轻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传说潜藏在这片海域的怪物真身。
拉格纳也只是从一些长辈那里听闻过有关中庭世界的传说而已。
大蛇耶梦加得……
那个传说被众神之王镇压在此处的怪物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像是拉格纳这样的年轻人，心底当然一直有那么一股傲气。
这种傲气其实没有任何缘由，仅仅是年轻人自带的心高气傲。
但是，这种所谓的傲气在接触到那巨蛇的嘶鸣后就消失了。
不想与之为敌，绝对不能与它爆发冲突。
他心底充斥着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虽然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但是当大姐头说出要去看看，他心底其实有那么一丝恐惧，而且并没有多乐观的想法。
因为他不觉得那里会如同大姐头说的那样仍然有活人存在。
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怪物，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遭遇到那样可怖的巨大存在后，是不可能有存活下来的机会的。
不过事实证明他终究还是想错了，那两男一女、那三个战士就某种程度上来说绝对不能小看。
想到这里，他心底不由浮现出了挥之不去的忧虑，因此脚步也不由慢了下来。
最后，他完全站住，接着将目光投向了围墙之外。
在那里，那艘讲究着‘天方’的楼船与其他阴暗色调的船只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而站在船头那个战士则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伏尔松格的霍德啊……
说起来，这个名讳他自己很少听过，不过看周边的几个老人倒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所以究竟是什么人？
“不好……”
回过神来的时候，拉格纳发觉自己居然将大姐头的交代忘了。
所以，他一路跑向了废港最中央的那座由巨人的船只改造而来的‘城堡’。
“去准备一间……不，两间房间。”仔细思索了一番他们的关系之后，拉格纳还是改口了，“我们有客人了，大姐头说要好好招待。”
“客人？”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就此响起。
“客人什么的，不会又是那种想要拿我们当枪使的吧？”
这个女人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尖酸刻薄，甚至就语气上来说还有些阴阳怪气的。
不过在这个地方却也没有人会指责她这些，因为这里的人对外边那些所谓的‘客人’的感官都不好。
除去那些来往商人之外，这里所谓的‘客人’当然只是各个王国的使者了。
他们一个个看上去衣冠整洁，但心却一个比一个黑。
至于女人自己的性格，因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成长，脾气暴躁也是正常的。
所以周边的那些人只是抬起了头随便望了两眼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这声音却把拉格纳自己吓了一跳。
“拉戈萨，你出来干什么。”看着面前穿着皮革甲的女战士，他不由责怪道。
“我？我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面对拉格纳那略带询问的声音，拉戈萨只是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干什么，“我在这里整理一下房间，四处走动走动，最后挥挥剑。”
“这一年你什么都不能干，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不然我们的小伊瓦尔怎么办？”
“得了吧，你看你那紧张的样子，我只不过是怀孕了而已，至于这么紧张么？”
“至于啊。”
面对着妻子那无所谓的神色，拉格纳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不希望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
想到这里，拉格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免想起了大姐头说过的话。
“25年了，这里无时不刻不在死人，我的母亲、你的母亲，普通的女人和孩子在这里根本活不下来，我们没有草药、没有物资，依靠商船‘交易’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是一个机会……”想起了大姐头说过的那番话后，拉格纳不由缓缓开口说道。
“什么？”
“我们可能有一个能离开这里的机会了，拉戈萨。”
“什么？”看见自己丈夫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拉戈萨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她有些不理解。
“你说什么？”
“答应我，拉戈萨。”
“嗯？”
“等我们安全离开这里了，我们就不要战斗了，找一个地方，我们好好的生活下去。”
然后，年轻的拉格纳就此蹲了下来，他将耳朵轻轻贴在了妻子的肚子上。
即便隔着皮革、即便他的妻子其实并没有怀孕多久，但他觉得自己依旧能听到那调皮的声音。
“我其实已经厌烦了挥剑的日子了，我会经商、我们可以开设一间农场，我想看着我们的伊瓦尔健健康康的长大。”
虽然拉格纳表现的有些奇怪，但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拉戈萨最后也没说什么。
“嗯。”她缓缓点着头，“听你的。”

尾声之二:神庭之声
天际的虹光桥梁之上，一个人影缓缓行走着。
他英俊却并不潇洒，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他就这样在天际行走着，直到登上神域的土地后，他才稍稍打起了精神。
说起来，明明就只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但当他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
他总觉得过去了很久。
难道是因为中庭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而这里一成不变、维持着最初的模样的原因吗？
他不知道，但重要的是他回来了，他回到了这里：
神域·阿斯加德！
这是位于人类的中庭·米德加尔特之上的世界，这里是整个九界的最高处，也最为富饶、优美的地方。
不需要依靠专门为他的父亲：众神之王奥丁专门设立的至高王座，只是从神域的边界俯瞰下去就能看到下方的世界。
永远被光辉照耀着的精灵世界亚尔夫海姆
中庭世界·米德加尔特
荒芜的火焰国度·穆斯贝尔海姆
极寒的冰雾国度·尼福尔海姆
这些都是能用肉眼看到的。
不过大部分神明并没有那种令人惊诧的视力，对他们来说，这种观察就像是俯瞰整张地图那样，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框架，没办法看到具体。
不过有一位神明却拥有最为灵敏的感官：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
在整个阿萨神族之中，海姆达尔的地位都是超然的，他是唯一能与神王、天后平起平坐的人物。
不过他从来不管神族内部事务，仅仅是在彩虹桥边上注视着万物。
当然了，那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跨越彩虹桥而来的这段时间也在他的注视之下。
所以当他踏上神域的土地时，他便唤出了他的名字。
“巴德尔！”他喊道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年轻人不由抬起头四处张望着。
然后，他便看到了远处的一个黑点。
嗯，在他看来是一个黑点，而在那黑点之后则是一处宫殿。
天卫宫，那里是海姆达尔的住所。
那么站在宫殿之前的那个黑点不用看也该知道是谁了。
“海姆达尔。”他喊着
接着，伴随着战马‘咴溜溜’的嘶鸣，那个黑点由远及近而来。
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他胯下的正是金顶神马古尔托普，白色的躯体、金色的鬃毛，看上去英武不凡。
“怎么了，几个月不见就和丢了魂一样，在中庭遇到了什么？”
海姆达尔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毕竟以他的身份，他没必要对神王之子展露出什么尊敬。
而且他与巴德尔的关系还不错，毕竟巴德尔人缘很好。
“你不知道么。”
“我没仔细关注。”
在巴德尔询问的时候，海姆达尔也很老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得关注其他地方的动向。”
海姆达尔毕竟不是没有任务，他那堪称九界第一的感官一直以来都是用来监测一些重要的动向的。
比如说普通神明没办法看清楚的赫尔海姆、约顿海姆。
不过无论是那已经被放逐的死之女王还是那些巨人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另外，他本人还得监控洛基的动向。
那个以霜巨人的身份加入神明的家伙现在是奥丁的重点监控对象，为了避免他那一肚子坏水破坏现在的平衡，海姆达尔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他很忙，所以没什么闲心思去关注巴德尔。
不过在他看来，巴德尔其实也没什么好关注的，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光神啊。
大家都知道，天后无比疼爱自己的这个孩子。
毕竟是唯一的孩子，在他有一次突然做梦，说自己在梦中被杀死之后，天后便利用强大的魔法力量设下了誓言：万物都无法伤害巴德尔。
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他们都没有办法伤害这位光明之神。
所以在中庭世界，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损伤。
“所以，发生了什么了？你以前可从没这么苦恼过。”
“不，没什么。”
巴德尔的确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摇了摇头。
想要说，却害怕丢人。
他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之下。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状态。
所以，带着混乱的大脑，他在与海姆达尔交谈了两句后便缓步离去。
他来到了力量平原之上，注视着这片属于雷神托尔的土地，他缓步走着，想就这么回到自己的光明宫中。
但是，这个时候的巴德尔却忘了，作为光明神，阿萨神族中的人都与他相识，而他更有着几名好友。
更重要的是，这些好友之中有人知道他的出行。
“滋啦”
伴随着电流流窜的声音，天空中飞舞着的女武神降临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收获如何？”
女武神领袖、风暴女神斯露德，说起来也正是因为她当初急匆匆的冲出了白银之厅，这才给了巴德尔坐上至高王座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那样，他才能看到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公主南娜。
不过，曾经的那种冲动让他收获的只有苦涩。
所以在这一刻，他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我失败了。”
“？？？”
在巴德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斯露德不由张着嘴。
她很想说什么，但在她看来，巴德尔这番话透出的信息量与槽点实在是太大了，她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失败了？？
即便是在阿萨神族之中都英俊无比、被万物热爱着的巴德尔，被拒绝了？
斯露德觉得这很不可思议，毕竟在整个神族之中，希望与巴德尔缔结姻缘的女神也不少。
但是，巴德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所以，发生了什么？”
与海姆达尔不同，斯露德毕竟知道巴德尔的目的，巴德尔与她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巴德尔也没多大的抵触。
“边走边说好么。”他说道
“嗯。”
斯露德收拢了自己身后的宽大羽翼，与巴德尔一同走在力量平原之上，她聆听着他的作为。
“你告诉过我，父神不允许神明随意干涉中庭，所以我不可能以‘巴德尔’直接向她求婚。”
“嗯，没错啊。”
“然后，我就化名布雷达（Breida），从我的光明宫（Breidablik）的名讳中取出了这个词。”
“嗯，很常见。”
“然后，我就潜入了挪威王国，我想通过正规的途径迎娶南娜。”
“嗯，挺好的啊。”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让我与国王结识。”
“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制造了一场灾祸，将一头水怪丢到了岸上，制造了骚乱，接着出面击败了它，其实这一步挺顺利的。”
巴德尔说的很顺畅，甚至有一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意思。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发觉斯露德没有跟上来。
“斯露德？”
“你制造的骚乱，结果如何？”
“我顺利见到了国王陛下……”
“不，我问那场骚乱如何。”
“死了大概一百多个凡人，毕竟那水怪摧毁了好几座村庄，只有这样才能引起骚乱。”
很平静，巴德尔就这样以平静的口吻说出了这番话。
“有什么问题么？”
有问题么？
没有问题啊。
在神明看来，夺走人类的性命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造这个时候，斯露德甚至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说白了，所谓的命运不过是你们的掌中玩偶，所谓的中庭勇士在你们眼里就是想赏赐就赏赐，想杀就杀的狗而已。”
就像是重锤一样，这番话彻底搅乱了她本来平稳的内心。
“恐怕我也是吧。”
即便他并不在此处，即便她只不过是在回想他说过的话而已。
但是，她依旧给予了回应。
那种苍白无力、就她也不怎么相信的回应：
“不是……”

NEXT:你有喜欢的人吗
巴德尔觉得很奇怪，因为在他看来，斯露德就是在扮演一个听众角色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而且，她的面色也很难看，看上去好像摇摇欲坠、仿佛要倒下一样。
但是，巴德尔又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以他那有限的常识，他在思索了有一会儿之后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生病了么？”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他依旧如此猜测。
凡人怎么认为的他不知道，但巴德尔知道，神明是会生病的。
不过这种所谓的疾病的起因可不是如同凡人那样由于脆弱的体质所导致的。
无论是阿萨神族还是华纳神族，他们哪怕失去了神力的加持，那种超越常人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身体素质就摆在那里。
即便他们失去了神力，光凭着那身体素质，一顿乱拳也能打死某些张口闭口就是荣耀的二流英雄。
而这样的他们一旦受到‘疾病’的困扰，这只意味着一个人出手了：死之女王海拉。
不过这也不一定是因为海拉本人亲自对斯露德动手。
曾经的少女海拉、如今的死之女王因为被‘流放’的事情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但她却从不主动找麻烦。
这个世界上敢主动找神明麻烦的人真的不多，因为大家表面上都维持着一种平衡的默契。
万一这平衡被打破了，到时候就不会是什么两个单纯的种族之间的斗争了。
新仇旧恨、由古至今的一切积怨势必得到清算。
所以，应该是第二种可能才对。
“我记得你之前在尼福尔海姆晃荡了很久？”
“啊，嗯……”
最终，巴德尔还是将斯露德从自己的那种思绪中唤醒了。
不过，她的状态显然不怎么样，反应也迟钝了不少。
“为了带回赫尔莫德的魂魄、接着又去尼福尔海姆找在那里游荡的灵魂。”
至于是谁的灵魂，她也并没有说，毕竟那件事也过去很久了。
“你是不是被海拉的力量感染了？”
“啊？”
在听到巴德尔的那番话后，斯露德自己反倒是一愣。
她的脑袋转的还算快，略微思索一番就知道为什么巴德尔会有这番问题了。
所以到了最后，她自己也哭笑不得。
“都多久的事情了，我最接近赫尔海姆的一次便是搜寻赫尔莫德的灵魂，那个时候他快要过桥了，我才把他拽回来的。”
斯露德解释了这么多，巴德尔那有些转不过弯的大脑也该明白了，他其实想太多了。
毕竟仔细想想也对啊，那件事都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两年啊。
这段时间虽然对神明来说甚至都不算什么，但如果斯露德真的因为海拉释放的力量有了毛病，那也早该爆发出来了。
而现在，既然没出什么事，这不意味着一点问题都没有么？
想到这里之后，巴德尔也不由松了口气。
不过，这样一来不久有一个问题了么！
“那你之前是……？”
“想到一点往事吧。”眼见光明神对此发出了询问，斯露德只是用万金油的回答搪塞着。
她说的相当含糊，而一般来说，有点眼力的人都该知道对方不想谈这方面的事情了。
但巴德尔不一样，因为没多少交涉经验，他是真的看不出来。
“往事？”他继续问着
“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
斯露德还是没有说，而在这一刻，巴德尔也总算意识到自己好像踩雷了。
所以他干脆就此住口。
“总之，就是这样，本来一切都很完美，我博取了对方的信任……”
然后，为了不让整体的气氛就此尴尬下去，巴德尔中间稍微省略了一段，直接跳到了最后。
“最后，我获得了未婚夫的身份，结果去冰岛接回自己未婚妻的时候，我被她拒绝了。”
事实上，在听到这里的时候，斯露德大概也明白了矛盾的地方。
身份差异……
这就是最核心的差距，因为人与神之间的身份差距，所以他们接受的教育、看待事物的角度都截然不同。
甚至，巴德尔不说具体的过程，斯露德都觉得自己能猜到一点缘由。
神明是没有办法完全模仿出人类的习惯的，如果不是长期练习的话，一些小习惯或者话题就能露馅。
更别说，巴德尔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会长期模仿的人。
他本身观察力就不是太强，再加上头一次进入中庭世界，也没在那里生活太久。
“肯定是你的一些小习惯让她觉得不适应吧。”
“大概吧，我没有搞清楚这方面的事情。”然后，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过，我如果不是喝醉的话，我也不会和那些侍女发生关系了。”
“？？？”
在这一刻，斯露德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做了什么？”
“我喝醉了，然后……”
做了这档子事情后，你还在这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这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接受的好吧！”
在这一刻，斯露德的内心无比震撼。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等等……
“你怎么会喝醉的？”
“冰岛的国王给了我他珍藏的酒水，据说是他和他妻子一起喝的。”
冰岛的国王……
“格里泼尔？他的妻子可是一个巨人！”
“是的。”
瞬间，斯露德在其中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但这种阴谋似乎可大可小。
他究竟是在谋划些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阻止巴德尔的这番行为？
在这一刻，斯露德陷入了思索之中。
“罢了。”
最后，暂时没想出来，风暴女神也干脆将这个话题抛到了边上。
“总之，你没有对那女孩做什么吧？”
“我想过要不要强行将她带过来，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
“那还好……”斯露德暗叹一声
这家伙还有救。
“那你喜欢南娜么？”
“这个……”
言语到了嘴边的时候，巴德尔也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喜欢？
这种事情单单说一句就可以了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心底有些难受，这是喜欢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有过这种感受么？就是那种被拒绝的时候，斯露德，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这种感觉是喜欢么？”
“诶？”
她的记忆有些悠远，直接飘到了两年之前，在那个时候，在王座之下，那个战士举起了手中的战剑。
“对你们来说，谁都一样，齐格蒙德一家子都是随意赏玩的玩偶罢了。”
在那个时候，他口中断言了某个事实，然后将他们一起的经历与过往全部踩在脚下、当成了同样的事情。
没有任何区别，他没有做任何区分，甚至不给予任何信任。
“当然了，恐怕我也是吧。”
心好痛……
风暴女神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啊，巴德尔。”
…………
北海扬帆之日（完）
次卷·魔剑出鞘之时

序幕:回归的布雷达
地点：挪威王城卑尔根
在国王格瓦鲁斯的统治之下，挪威王国的国力可以说是蒸蒸日上。
虽说曾经被英雄齐格蒙德以及其麾下的尼德兰猛士打崩，但二十年后的挪威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战争影响那样。
船只来往、商人们叫卖货物，居于城市之中的居民则在大街小巷上走动着。
这些无一不透出这片贫瘠土地上特有的繁荣。
而如今，在古老而粗犷的挪威王宫之前，一个男人到来了。
公主南娜的未婚夫：布雷达……
虽然前缀的那个身份并没有被完全公开，但王宫之中的一部分守卫与侍女总能得到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所以当他出现的那一刻，他们都很激动。
“请稍等，布雷达先生，请容许我向国王陛下通报！”
见到那强大而温柔的男人踏着阶梯来到了王宫之前，门口的侍卫先是行了一礼，接着开口说道。
这些人对布雷达都很有好感，毕竟一直以来，他都表现的彬彬有礼，看上去没有什么趾高气昂的作为。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很强，他曾经亲手剿灭了为祸一方的水怪，在居住在王宫的这段时间中也击退了不少挑战者。
这样的男人与公主殿下绝对是天作之合，甚至有侍女在嫉妒着自己的公主拥有如此完美的未婚夫。
不过，公主殿下呢？
莫名想到了这个问题，前去向国王通报的卫兵不由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之前布雷达先生貌似是一个人回来的？
然后，他不由回过头看着门口。
在那里，相貌英俊的布雷达先生依然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
之前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将注意力都摆在了布雷达先生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公主殿下。
结果现在，当远离了布雷达先生，重新审视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并没有看错。
那里真的只有布雷达先生一人。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卫兵一时间有些想不通。
当然了，不止他想不通，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想不通，这其中还包括格瓦鲁斯国王陛下。
在他们眼里，看上去完美无缺的布雷达先生理所当然是所有女性的梦中情人。
他们觉得自己还算是了解自家的公主。
南娜公主殿下本身就是一个爱做梦的少女，这样的她对自己的未婚夫应该很满意才是。
抱着这样的想法，当作为父亲的国王格瓦鲁斯见到布雷达独自一人回来的时候，他面容上流露出的是挥之不去的惊愕。
“南娜呢？”
在盯着神色忧伤的布雷达看了许久之后，他才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格瓦鲁斯有些不能理解，毕竟在他眼里，自己认为的最优秀的女婿应该带着自己的女儿从冰岛那里回来才是。
但在最后，布雷达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做了点错事，让她很愤怒，所以她拒绝了。”
然后，在这个时候，一名信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陛下！陛下！南娜殿下有信件送达。”那信使大声喊道
然后，当信使终于跑进了宫殿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熟人：布雷达。
虽说他是在替南娜殿下送信，但他理论上来说却是冰岛的人。
甚至，他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信使。
王室中的信使一般来说都是从侍卫、盾女中挑选的，而他便是冰岛的侍卫，而且还是颇受信赖、看管王宫的侍卫。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状况，但却知道布雷达先生这个未婚夫的身份并不被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南娜公主殿下还认同。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人啊。
如果丑一点，那叫好色，但谁让布雷达颜值极高呢，那就只能说是风流了。
作为男人，信使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即便有那么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在未婚妻面前与其他人发生关系什么的，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的。
所以逐渐的，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最后甚至都不再看那英俊的‘未婚夫’，仅仅是将目光摆在了国王陛下的身上。
他先是行了一礼，接着才将被皮革包裹密封的信件交到了国王陛下的手上。
而与此同时，国王陛下也是摊开了手中的信件，但在扫了那么两眼后，那张苍老的脸不由皱紧。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封信一定是出自她女儿的手笔，不可能有人模仿。
而且从下笔的力道和断处也可以发现南娜表现出的那种气愤。
“你看起来把她气的不轻。”
一开始，他还觉得自己女儿可能是在耍小性子，因为一直以来，布雷达表现的都相当优秀。
他觉得自己女儿一定会喜欢如此英俊潇洒、彬彬有礼的人物。
但事实却证明他好像想多了，在几个月的相处之中，他一直都在竭力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他本人没有任何的缺点。
“信件已经送达了，那么请容许我先告退了。”
见到国王正认真浏览着那信件，信使最后也没有去打扰，他最后缓步离去。
而在迅速浏览完了那信件后，格瓦鲁斯不由抬起了头，他的面色在这一刻有些难看。
“布雷达啊……”
注视着面前的那个年轻人，格瓦鲁斯很想说什么，但最后却摇了摇头。
“你怎么就……”
“喝醉了，冰岛那边的酒比较……烈。”
仔细想了想后，布雷达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这也是实话，毕竟他在挪威这里从没有喝醉过，人类酿造的所谓美酒在他看来淡的和水一样。
但冰岛那里不一样，而那也是他第一次喝醉。
但这番话在格瓦鲁斯自己听来就不一样了，他还以为布雷达是太高兴了，所以一时间喝的有些多。
“发生这种事，也难怪她会生气了。”格瓦鲁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接着随手将那信纸揉成了团，“那么，你就这样回来了么？”
“不然我还能去哪呢，这件事的确是我的责任，我的确对不起南娜。”
布雷达的态度太诚恳了，这反倒是让国王陛下心底的一番怨怒没办法发泄出来。
他还是很看重布雷达的。
不说他的身份与背景，单单是他展现出的那份单枪匹马解决海怪的战斗就值得拉拢。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么？”
“不知道。”
对这点，布雷达摇了摇头。
“我没有想好，但至少得等到她气消了才行，也许我能做点什么事去补偿她。”
最后，他补充了这么一句话，而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第一章:北海起风云
补偿……
这就是光明神巴德尔、人类布雷达的现在的想法。
与此同时，他的思绪也不由转到了之前与斯露德的交谈之中。
斯露德就感情方面来说也是一片空白，她也不是什么老司机。
但是，斯露德却在无意间说过一番话：
“如果真的喜欢的话，我觉得应该还是坚持下去比较好。”
风暴女神仅仅是咱在一个比较公正的立场说出这番话的。
不过事实上，她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底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私心。
因为她自己没能坚持下去，仅仅是一拖再拖，结果沦落到了这样左右为难的地步。
所以她才希望巴德尔能勇敢一点，即便有了那样的污点，即便这方面有着各种因为地位、身份带来的难以填平的差距。
但至少要为此努力。
“巴德尔，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的话，那就请你多考虑一下她的立场吧，尝试着去了解她、投其所好总该会吧？”
不过，巴德尔没能理解斯露德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现在南娜讨厌自己。
因为自己的这番作为，她受到了伤害。
因此，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想要补偿对方，至少要让对方不会讨厌自己。
所以，他回到了这挪威的宫殿之中。
他见过父母吵架究竟是什么模样，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天后弗丽嘉的脾气上来的时候，即便是身为众神之王的父亲都会吃瘪。
她可以将自己锁在海雾之宫中，让自己的侍女在门口拦截众神之王。
对这点，奥丁也无可奈何。
在身份代换之下，他觉得在这种状况下，南娜应该是不会见他的，而且冰岛的国王也很棘手。
所以最后，他不由叹息了一声。
如果史基尼尔在就好了……
史基尼尔是海神尼奥尔德的随从，而尼奥尔德就血缘关系上来说则是天后的父亲。
所以作为天后的子嗣，巴德尔自然与随从史基尼尔很熟。
而上次，巴德尔正在苦恼该如何快速见到国王的时候，就是史基尼尔给他出了主意，说可以制造骚乱。
这方面见效的确相当快。
不过可惜的是，当他想要让史基尼尔帮忙出点主意的时候，那位海神的信使却不见了，说是出门远游，也不知道去哪了。
这让他倍感遗憾。
当然了，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史基尼尔已经躲到了精灵国度、丰饶神弗雷的宫殿之中，而与此同时，追到光辉国度的还有另一人：风暴女神斯露德。
“让史基尼尔那个蠢货滚出来，看他教了巴德尔什么东西！”
一场对峙正发生着，不过布雷达先生现在肯定是不知道的。
“我想要补偿她，想要做点什么事。”他开口说道
布雷达在这方面相当的纯粹，他谈吐之间无比优雅，武艺也相当高强。
唯一的缺陷恐怕就是没有遭受过‘毒打’。
就格瓦鲁斯看来，布雷达善良的过头了。
嗯，也许会犯下大部分男人都会犯的一种小错误，但这毕竟无伤大雅嘛。
所以最后，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既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按照我的了解，她最近一段时间……至少几十天内是不会想要再见到你的。”
他说着，接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格瓦鲁斯其实并没有注意到，当他伸手拍着布雷达的肩膀时，那男人不由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我就是在苦恼这种事。”
他来找格瓦鲁斯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想从格瓦鲁斯这里知道怎么样才能讨好南娜。
而格瓦鲁斯这边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他突然之间将目光投向了远方，那是北方的位置，不过切并不是冰岛。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苦恼，南娜毕竟是小女孩，而我知道她的择偶标准。”
“嗯？”
“英雄。”
在听到国王陛下说的话后，布雷达不由挑眉。
“我现在不是？”
“以一人之力击杀了为祸一方的水怪，这的确是英雄之举，但你还需要更多的功绩，不因为其他，仅仅是为了让南娜这姑娘能忽略你犯下的这种错误。”
简单来说，就是地位。
“你现在仅仅是南娜的未婚夫布雷达，所以你需要提高自己的声望，将未婚夫这个前缀替换成其他。”
“原来如此。”
在格瓦鲁斯这么说的时候，布雷达突然感觉到豁然开朗。
史基尼尔的方法挺管用的，要不要下次再搬个大家伙到王都这里来？
格瓦鲁斯可不知道布雷达那人畜无害的皮囊之下究竟在思考什么凶残的事情，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我挪威王国现在有一个心头大患，你知道么？”
眼见布雷达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后，格瓦鲁斯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那里，北方海域，那里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们的流放之地，但遗憾的是，前代国王安根提尔陨落在了那里。”
“所以？”
听到这些的时候，布雷达没有任何的触动，而他这毫不关心、将一切心思都扑在南娜身上的态度也让格瓦鲁斯相当满意。
如果对前代的国王表示同情或者其他什么，那他自己反而要担忧这方面的事情。
“魔剑提尔锋，那柄剑是挪威丢失的镇国魔剑，理所当然的应当归属王国，但它失踪太久了。”
“所以你希望我能将这柄剑寻回来？”
“是的，另外前代国王的尸骨也应该回到挪威好好下葬，最后则是那里的海盗。”
格瓦鲁斯毕竟与布雷达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个男人看上去无比礼貌，但心思却相当耿直。
简单来说，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心机。
也因此，国王知道自己说话也不用拐弯抹角什么的。
不过即便是这样，有些该拉的大旗还得拉。
“那些海盗，他们的存在严重威胁了挪威的国境与商人们，如果你能做到这些、替挪威解决这些心腹大患，那么你就是整个王国的英雄。”
说实话，这种任务其实并不算轻松。
而且格瓦鲁斯本来是打算招对方为女婿后，让对方进入军队再做这些事的。
毕竟再怎么说，自家人使唤起来总归比外人好使。
但谁知道中间出了这种岔子，所以他只能提前将这件事搬上来。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据传闻……”
“我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了，我有一艘魔法的船只，可以直接抵达那里。”
“那么士兵……”
“我一个人就够了，而且北方海域那块地方，也不适合太大的动静。”

第二章:阴冷的北风
这里是一处较为温暖的房间。
因为魔法一直在生效的缘故，即便外边呼呼的刮着风，只要内部不将木窗打开，那么它永远会保持温暖。
而在这种温暖之下，冰岛王国的公主殿下缓缓从睡梦之中苏醒了。
此虽说还不至于放松警惕在这里毫无防备的穿上睡裙，但此刻的她的确是卸下身上的大部分的武具。
然后，几乎养成了习惯一样，她在稍稍整理了身上的衣物后便几步走到了隔间内，然后朝着里边瞄了一眼。
床铺干干净净的，被褥与枕头也折叠好了，看上去就好像没有人。
但是，在这里，这只意味着一件事：这张床铺如今的主人醒的很早。
在看到这点后，她也没说什么，更没有什么想法。
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有上楼，仅仅是走到了楼船内部的浴池，接着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在用热水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后，她随手用魔法吹干了头发与身体，接着迅速穿好内部的贴身衣物。
最后重新穿好皮革甲，将重要的武具都带上。
准备好了一切后，她这才顺着阶梯来到了楼上的船长室。
当然，这里也是没有人的，有的仅仅是一份作为早餐的热腾腾的燕麦粥，里边当然加了红糖，另外还有一片面包。
“这个家伙起的是真的早啊。”
看到那一人份的早餐后，希路达不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这个时间点的话，齐格飞那个家伙应该又善心大发的去帮助这里的居民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很平静的坐在了船长室内的椅子上，拿起勺子开始依照一直以来的习惯享用早餐。
但是，还没有等她吃上两口，她便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
“我居然已经习惯了……”
希路达一边啜饮着那带甜的燕麦粥的同时，她嘴里也碎碎念着这样的话。
“本来的话，我还以为自己不会习惯的。”
毕竟再怎么说，这理论上还是希路达头一次长期在冰岛王国以外的地方住了这么久。
仔细算起来，也应该过去将近4天的时间了。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他们并没有什么固定的目标，甚至都没有说过接下来要干些什么，仅仅是居住在这里而已。
没有什么固定的日程安排表，也没有父王布置的什么功课。
当然了，她在这里也没有南娜那种能无话不说的密友，所以在最初当然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但现在，她居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适应力什么的，还真是可怕。”
在将燕麦粥喝完之后，她随手将碗摆在了桌上，接着便推门走了出去。
早晨7点……
这是船长室内的时钟告知她的时间，但北方海域从来都没有什么大的太阳。
即便有几缕阳光能透过乌云照下来，那也不过是零星几点罢了。
没有任何意义，这里依旧是如此的冰冷。
不过就在下一刻，她便听到了一连串剑刃碰撞的声响，还有一连串的叫好声。
虽然很细小，但因为这里本身就并不热闹的原因，所以声音很轻易的就传了出来。
而当她下船靠近、直接走进了岩石围墙内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围成一圈的人群。
当然了，在这里负责看守的战士们并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但他们的注意力却已经转移了。
然后，在人群正中央，有两名战士招架在一起。
一人披着粗布斗篷、穿戴着战甲、另一人则背负着双剑。
伏尔松格的贤者：霍德！
伏尔松格的末裔：齐格飞！
“这个是怎么回事？”
在看到人群中一个熟人后，她走到了她身边开口问着。
她在这里认识的熟人名字叫做拉戈萨，是这里的女战士，不过因为怀孕了，所以从一线上退了下来。
“啊，今天发生了点事情。”在看到希路达后，拉戈萨随口回应道，“有人对你们有所不满。”
“不满？”
“大姐头这些天一直在思考你们的提案。”
这么一说，希路达就明白了。
虽然碍于身份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希路达自己从未正面参与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她知道，贤者霍德曾经与赫华勒小姐谈了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贤者自身的话术优秀还是拿出的筹码足够让人动心，赫华勒虽然没有当场同意，说要考虑几天，但就希路达来看，她也没理由拒绝。
这毕竟是最后的机会了。
“然后，你们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
“有些人觉得你们不值得信任，所以向齐格飞发起了挑战。”
看似没有逻辑，但在中庭世界，这却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展开了。
“实力为尊啊……”
“毕竟是传统了，没有人希望跟随一个毫无实力的领袖。”
作为冰岛的公主，希路达倒是能理解这方面的事情。
毕竟赫华勒肯定不会对自己的部下隐瞒这方面的事情，她虽然是大姐头，但她毕竟要让自己的部下知道自己的决断。
这种纯粹的为他人打工的事情，没有一定把握就是全灭啊。
不过她能理解这个，不代表她就能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啊！
“所以，现在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毕竟被质疑的不止一个。”
说到这里，拉戈萨的神色不由变得微妙起来，她将目光摆在了贤者霍德的身上，看起来之前他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但是，贤者可能觉得麻烦，他就让齐格飞应战了，在车轮战之后让齐格飞与他练练。”
击败最强的那个，那么就没有人会质疑他了。
这种逻辑倒是很好懂啊……
但希路达却在其中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啊，齐格飞打了多少人？”
就在希路达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拉戈萨的面色变得不怎么好看。
毕竟再怎么说，她自己也是‘北风海盗’的一份子。
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丢人了。
但她又不想欺瞒自己刚认识的朋友，所以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两百个，全都是一招，其中甚至包括我那蠢货一样的丈夫。”
就在拉戈萨那么说的时候，希路达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蠢货丈夫’的身上。
拉格纳，这个男人此刻正在边上揉着自己的肩膀，看起来惨兮兮的，但身上却没有什么需要照料的伤口。
而在注意到希路达的目光后，他也投来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估摸着他也听到了自己妻子的话吧……
“虽说齐格飞穿着战甲，但这些人却连划伤他的铠甲都做不到，武艺上彻彻底底的输了，唯一一个触碰到那个伏尔松格末裔的，便是那年迈的贤者了，真是老当益壮。”

第三章:谈谈
贤者霍德……
仔细说起来，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动手？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希路达不由再一次将目光投到了那交战的二人身上。
贤者戴着头盔，所以看不太清楚他那张朴实的脸上的表情，但从齐格飞那肃穆的面容上就能看得出来，他打的很辛苦。
说起来，这还是自己头一次看到他真正认真去战斗的样子吧。
对齐格飞的武艺，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毕竟他们之间也有过一场战斗，那是在烟港王宫内花园中发生的事情了。
他们当时说到底只是以切磋为主，不过她也算是认真起来了。
但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输了。
不过却并不是单纯的输在了力量与技巧的比拼上，而是战士应当具备的那种勇往直前的气势。
经历过实战打磨、坚定了自己信念与意志的齐格飞当然会拥有那种所向披靡的气势。
但她不同，所以她输了。
甚至到了现在，她也不确定自己与齐格飞在此爆发战斗时能不能战胜他。
因为那个男人就像是一块永远吸不饱水的海棉，每一次的战斗都能让他学习并弥补自己的不足。
而且，更重要的是，经常与一个人战斗的话，齐格飞应当很容易摸清楚对方的行动规律与习惯。
希路达自己也是战士，她明白这其中的原理。
对齐格飞这种天赋异禀、仿佛天生就是战士的人来说，多次交手只会促进他的成长，最后不得不咽下落败的苦果。
但是，这算什么。
“我想，这根本不能算是单纯的‘触碰’到吧？”想起之前拉戈萨的那番评价，希路达不由开口说道。
是的，这完全不能说是单纯的‘触碰’。
‘铛’
‘铛’
‘铛’
就在希路达如此思索的时候，中央的两名战士手中那普通的利剑又发出了一连串的碰撞的声响。
虽然可能就连身为当事人的齐格飞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无论是从什么角度去看，他都被压制了。
那种凶悍的气势明显已经被打崩，所谓的屠龙英雄在那手段老辣的贤者面前明显是防守多于进攻。
最后，武器就此断裂。
‘喀拉’
那两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双手剑就此断裂，而这也是分胜负的时刻！
‘咚’
就在齐格飞将注意力摆在了手中的剑刃上时，霍德直接一拳闷在了他的胸口上。
虽说他身上的铠甲已经最大限度的削减了冲击，但那这一击下来，他还是不由倒退了两步。
这一瞬间的破绽最终奠定了他的败北。
“结束了。”
下一刻，齐格飞便感觉到自己脖子那里传来了压力，因为霍德的双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脖子。
只要他变换手势，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扭掉。
虽然齐格飞知道自己的叔叔绝对不会那么做，但在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脖子这里凉飕飕。
“你并不是无敌的，齐格飞。”
与此同时，叔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即便是齐格飞也只能无奈苦笑。
“我知道。”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状态。
纵使自己的皮肤能做到刀枪不入，就连魔法都能抵御，也许还能免疫什么毒药，但这种防御力终究还是体现在表皮上。
像是自己叔叔这样，如果脖子被钳制住的话，那真的是神仙都救不了。
“不过，你也不用灰心什么。”
在松开了那年轻的战士的脖子后，霍德开口说道。
“这个世界上，能钳住你脖子的人终究是少数。”
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齐格飞，体内流淌着稀薄的神血，无论是力量还是身体素质都远在普通人之上。
没有人会想要吃力不讨好的去掰他的脑袋，毕竟在正常状况下，还是使剑更轻松。
而这一点，齐格飞自己也当然是明白的，所以他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贤者。
“叔叔你……真的很强。”
说起来，齐格飞虽然并没有什么强烈的胜负欲，但仔细想想，他的确从来都没有赢过自己的叔叔。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即便自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连握剑姿势都不对的小屁孩了，但现在看起来也就是叔叔的沙包而已。
不过这也不丢人啊！
齐格飞的心态摆得很正，他并不觉得输给自己的叔叔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要知道他可是贤者，曾经纵横战场、就连自己的父兄暴走时都能镇压的人物，而且还是自己的长辈！
所以，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内心，接着直接转过头。
“现在，还有谁不服！”
当齐格飞的声音扩散开来的时候，周围没有任何人有回应，虽然有相当一部分人对齐格飞抱有敬意——因为他战斗的时候的确点到为止，这是高尚的表现。
不过，也有那么一部分人对他冷眼相待。
这些人就缩在那些叫好的人群之中，一声不吭、浑水摸鱼。
不过霍德在扫了一眼这些人后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没有办法指望这些人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们可不是真的对齐格飞的武力抱有什么意见，仅仅是因为他们看不爽齐格飞罢了。
究竟是没有勇气做出什么改变、还是别有所图，这一点暂且不知道，但他们的质疑其实很愚蠢。
所谓质疑武力是最为下等的做法，只有不得不随大流、但却心有不甘的人才会去做这种事。
而当他们在武力上被彻底击败后，他们便不会再有声音。
“在这闹腾什么呢！”
就在那些看上去没有丝毫纪律的海盗战士们勾肩搭背的时候，赫华勒的声音也终于传了过来。
北风海盗们的大姐头在这个群体之中自然有着极高的威信，所以当她开口发话的时候，海盗战士们就此一溜烟的全跑了。
无论男女，他们毕竟都有着自己的工作。
不是维护船只就是要去岛屿上那些没有光都能生长的树林中采集木头与枯枝。
整个废港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了。
而最后，赫华勒瞥了一眼齐格飞、又看了一眼希路达，最后则是将目光摆在了神出鬼没的贤者霍德的身上。
总计三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之中，她自己也不仅仅是在思考霍德与她说过的那番话，她自己也在观察他们的作为。
而现在，她决定赌一把！
“我们需要谈谈。”
最终，她在这方面还是动心了。
毕竟是最后的机会啊……
“没问题。”迎着赫华勒的视线，霍德回应着。
然后，他将目光挪到了阵营声望列表上。
【北风海盗（友善）】

第四章:一部分人、所有人
赫华勒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在这方面赌一把。
毕竟她是个聪明人，她很清楚北风海盗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太好。
虽然勉强维持了温饱、也勉强拥有了一个居住的地方，但她很清楚，这些东西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能猎杀包括睡鲨在内的海洋生物用以充饥，他们能利用猎杀的这些生物的毛皮、骨头来制作防具，但他们却缺少草药，缺少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新生儿存活率太低了……
只要有一点点的眼力，任谁都看得出如今的北风海盗没有任何的未来可言，没有丝毫出路。
他们也许能维持一代，但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巅峰了，他们绝对撑不到20年后。
赫华勒不想看到这一点，所以她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出路。
而现在，有比找上门来的伏尔松格的末裔更加好的选择么？
没有……
至少从表面上看上去没有，因为这个选择太诱人了。
选择与其他王国合作甚至被招安什么的，这一点终究要看其他王国的眼色行事。
甚至，她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实现自己心底的另一个想法。
但与现在仍然没有建国的齐格飞合作呢，他们能最大限度的争取到利益，甚至还能反过来对他们有所要求。
而更重要的是，赫华勒在这三天的时间中对他们已经有所考察。
齐格飞、希路达还有那从没有露出面容、但看起来应当无比年迈的贤者霍德。
他们并没有龟缩在自己的船上，或者嫌弃这废港的环境闭门不出。
与之相反的是，他们经常在外跑动，而且一直在力所能及的帮忙。
单单就这三天，他们不仅仅帮助出海猎杀海兽的船只成功捕猎到了一只大家伙，甚至还在帮忙废港之中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那些孩子。
虽然看上去有些违和，但那贤者霍德很少利用自己的武艺去做些什么。
比起经常动刀子猎杀海兽或者驱逐尸鬼的齐格飞，他更愿意做一些家常琐事。
他可以帮助一个个家庭利用魔法加固他们那有损毁迹象的船坞，他甚至能帮海盗们翻新武器。
甚至，他还帮那些孩子们加餐，利用来自北方海域之外的食材为孩子们烹饪。
当然了，只限于这些孩子还有病人。
按照贤者自己的说法，在合作没有谈成之前，他不会给予援助。
但是孩子与病人们却是例外，他可以为他们治疗甚至给他们烹饪、为他们提供更多的营养。
按照他的话来说：
“病人必须特殊对待，至于孩子则是无辜的。”
赫华勒仍然记得贤者霍德说出这番话的语气，那是一种很古怪、但却莫名平静的语气。
这是装的么？
赫华勒并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拖下去，所以她愿意在这方面下注。
但是……
“如你们所见，我们的‘废港’就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当他们来到人少一点的边缘地带的时候，赫华勒开口说道。
“这么说起来，你是同意了？”在听到赫华勒这番话的时候，霍德开口询问着。
“我没有选择，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让外边的形式彻底稳定下来，那么我恐怕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她的头脑看起来相当的清楚，这的确是她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
“真正算上能战斗的话，我们拥有6000能参与作战的战士。”
赫华勒没必要在这方面撒谎，因为她没有限制过这些人的行动。
而在三天中，这些人在帮助废港做一些琐事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应该摸清楚了这里的人口状况。
“这六千人是在每日的生死搏杀之中磨砺出来的，都是男性。”
这六千男性战士的含金量可比其他地区出来的所谓精兵强多了，毕竟这些可是实打实考验的队伍。
“有这六千人打底，从尼德兰那里上岸，直接打进王都不成问题，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赫华勒略微顿了顿，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跟着齐格飞的希路达不由拍了拍战士的肩甲。
“齐格飞。”
“嗯？”
“我去那边转转。”
这很明显就是一个借口。
这破岛哪有什么景色可以看，关于这点，齐格飞也很清楚。
所以他很快意识到，其实是希路达不想参与接下来的这番话题，她觉得自己应当保持一个度量。
但是，齐格飞却摇了摇头。
“接下来你也应该听听。”
明明是伏尔松格的复国大业，让我旁听没关系么？
看到齐格飞一副完全不设防的样子，希路达很想对此吐槽些什么。
如果对她这么放心，那当初接受冰岛的援助不就好了么？何必大费周章的跑这种地方拉拢赫华勒？
还是说，他对身为国王的舅舅并不放心，但却信任自己呢？
也许因为相处的多了，希路达在这一刻的思绪不由发散开来。
她想的有些多。
不过，赫华勒接下来说的那番话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但我们总计有两万人，6000多身强力壮、正处在巅峰期的年轻男性，6000多同样年轻的女性，而剩下几千则是孩子与老人，那些老人都是一同被放逐的人物。”
“我们不会让你们舍弃他们的，老人即使不再体力充沛、即使不再是战士，他们的智慧也是我们所需要的。”
霍德很清楚赫华勒在担忧什么，无非就是担忧他们只要士兵、强迫他们抛弃另一部分。
但很明显，以齐格飞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他无法顾及到全部，但至少会保证自己要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们会带走所有人。”迎着赫华勒的目光，齐格飞认真的说道。
“感谢你们的仁慈。”
也不知道究竟是她自己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装作弱势、而是她真的有些感动，海盗女王在这一刻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低着头，没有去看他们的眼睛。
一直以来，她都是挺胸抬头的做事，但维持这种作风其实是很累的。
同样身为女人的希路达了解这一点，她甚至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共鸣感。
但就在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去安慰她的时候，赫华勒突然抬起了头。
什么脆弱？
什么疲惫？
不存在的！
她依旧是那个说一句话别人屁都不敢放的女王。
“那么，最后的一个问题，船只……要带着这么多人出航，我们不仅需要一个详细周密的作战计划，我们还需要大量的船只。”

第五章:两种方案
赫华勒的性格与脾气偏向冷酷暴躁没错，但这不是没有优点。
至少她在谈论这些的时候从不拐弯抹角，也从来不再沟通的言语上做什么暗示。
所以三言两语之下，在确认了合作关系之后，她很快便提出了自己的一系列要求。
物资与人口什么的，这些东西其实都不是重点了，现在最重要的便是‘硬件’条件。
“船只，这是必须解决的事情。”她开口说道
而且，赫华勒也不是那种喜欢将问题丢给其他人解决的女人，作为在为自己手下这批人谋求出路的领袖，她必须竭力彰显自己的存在。
她需要主动权和话语权，她不可能将指挥权或者决策权完全的交出来。
所以紧接着，她便说出了自己这里的提案。
“解决方法有两个，这一点其实看你们……你们是否等得起。”她开口说道
接着，她的目光扫过了另外三个倾听者。
希路达与齐格飞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们只是闭嘴倾听。
不过在这个时候，赫华勒心底莫名有些打鼓。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存在：贤者霍德。
他与在场的人好像都不是一个级别的那样，废港之中的那些部下汇报也是：跟着跟着人就丢了这样的汇报。
比起行动相当有规律的齐格飞和希路达，贤者霍德即便是在岛屿上都能够失踪，哪怕是灯塔之上的那些视力最好的人都找不见。
简直就像是幽灵一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贤者霍德是与齐格蒙德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物。
赫华勒自己对这个名字算不得熟悉，但身边总有一些年长战士听说过这个名讳。
虽然她身边的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兵肯定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根据他们的说法，伏尔松格一族的崛起离不开他的帮助。
单单是这种朴实的言语就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赫华勒并不清楚在都是莽夫的伏尔松格一族之中搏出一个‘贤者’的名号是否困难，但她至少懂算数。
一个人能从伏尔松格的巅峰时代一路苟到现在，这人不死也成精。
她面前的这个披着斗篷、穿着战甲的男人所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智慧’这个词，让她感受到浓重压力的而是那几十年以来累积的阅历。
所以在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那贤者。
最后，她突然将话题抛了过来。
“都说到这里了，霍德先生，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当然……”
霍德的反应还算快，他只是回过头，将目光摆在了后边的那片树林上。
“这里有许多木材，你们还能取用这里的海兽的骨头，虽然不知道能造多少，但收集木材的话，船只总是造的出来的。”
听着贤者霍德那番平静的话语，赫华勒心底不由暗叹。
果然，他的那份智慧是货真价实的。
虽说赫华勒不知道对方的上限在哪里，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对方不知道的。
但是，她至少很清楚，自己这里的状况一直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当然了，就连想法也是。
“我们可使用的船只很少。”
本来的话的确有很多，因为当初被放逐的时候可是用船的。
但是，当被放逐的船队抵达北方海域的时候，因为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再加上不适应这里的规则，导致最初受到了不少袭击。
到了现在，剩下的不过是这些人、船只也只剩下这么点。
“制造船只注定需要很长的时间，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平时为了生存，每日都有着繁重的工作，造船的时间必定会无限期的拉长。”
“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船的来源可以有很多。”
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希路达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在这个时候，霍德有意无意之间看了她一眼。
而后来，事实证明这好像并不是错觉。
“向冰岛王国租借船只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呢。”
“船么？”
在这个时候，希路达也总算是听明白了。
其实也很容易理解。
如果这里的人追求速度，或者说齐格飞等不及的话，那么向冰岛租借船只的确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是，还没有等她或者齐格飞开口说些什么，霍德便直接将这段否决了。
“不过那样的话未免太兴师动众了，毕竟调动船只也需要花费一番功夫，这样难免会走漏风声。”
一直以来，齐格飞他们都是在秘密行动，且不管早已知晓了他的身份的神明还有女武神，米德加尔特之中的人类基本不知道他们的行踪。
当然了，其中也包括亨定一族的国王莱格尼。
除去国王格里泼尔还有少数几个人之外，这些人全都不知道齐格飞还活着，他甚至已经来到了这北方海域招兵买马。
“调动冰岛船只的这段时间，消息不免会走漏，这样我们的优势就会丧失殆尽，所以不能从冰岛借船。”
“所以，你们打算在这里等着、从头开始造船么？”
希路达或许是无心的，作为局外人的她其实仅仅是顺着这番话说了下去，有没有过脑都不知道。
但在她这么说的时候，霍德不由再次瞥了她一眼。
“关于这种事，我想应该问问赫华勒小姐才对吧？毕竟我和齐格飞等了许久，也不在乎继续等着。”
不好……
在听到贤者将皮球直接一脚踢回来的时候，赫华勒不免感觉到了棘手。
她那张有些恐怖的苍白面容上不免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虽然她知道想要与贤者对话是一件异常凶险的事情，想要占便宜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贤者反击的速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由始至终都被把控着……
她本来将这个选择交给他们是想在一定程度上争取一点主动权，结果他反而将选择权再度让了回来。
毕竟正如同他们说的那样，他们好像不介意时间，因为齐格飞很年轻。
但是，他们这些在这北方海域中生存的海盗就不一样了。
不过准确来说，还是赫华勒自身的想法。
拉戈萨已经怀孕了，如果现在开始造船的话，想要制造出大量的船只，一年是至少的。
但那个时候，她就要在这种环境下生产了。
等得起么？
贤者恐怕就是看穿了北风海盗的处境，所以毫不犹豫的将话题抛还给了自己吧。
做不到……
赫华勒绝对等不起。
“我觉得没必要在这方面浪费时间。”最后，她开口说道。
“那么就很简单了，直接去抢就行了，反正尼德兰王国本地有船不是么，阿姆斯特尔，那地方是尼德兰最大的港口，我们还能顺着莱茵河前往莱茵渡口，那里能直达王城：伏尔松格。”
由头至尾，赫华勒除了‘选择’之外，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插不上，话语的节奏永远被那贤者把控着。
“真是可怕的男人……”

第六章:伏尔松格是无敌的
赫华勒肯定想不到，会有人在接触她之前就通过各种途径将她的性格摸了个大概。
所以在对话之中，她才会显得无比被动。
而实际上，之前提到的两种方案都能走通，而且，如果自己造船或者租船的话，他们便有了‘登陆’的优势。
这可是海盗们的拿手好戏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一定要攻打的地点。
哪怕是在一处无人的海滩那里登陆，一路直接杀向王城都没问题。
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时间与消息，而且这种战术讲究奇袭。
万一途中走漏了消息，那么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
不过，伏尔松格的子嗣毕竟是特殊的。
手握圣剑的齐格飞在正面战场之上堪称无敌，而且全力解放的神怒圣剑足以让他一人成军，在战场上直接打出威慑。
而且，这种威慑力甚至不一定要配合米德加尔特特有的海面奇袭战法。
哪怕是走第二条路子也走得通，而这第二条路就像是霍德现在说的那样：抢。
简单来说就是以迅雷之势奇袭某一处港口，占领那里后将那边的船只全部收作己用。
“虽然比起曾经，如今的尼德兰就海洋上的势力来说也缩水了不少，但阿姆斯特尔的规模还是与以前那样，它依旧是尼德兰最大的商业港口。”
然后，霍德说话略微顿了顿。
“需不需要我拿张地图出来？”
他的目光并没有放在希路达与齐格飞他们身上，这两个人肯定将地图背熟了。
齐格飞毕竟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他迟早要回到自己的故土，所以肯定将尼德兰周边的地图记的牢牢的。
希路达就更不用说了，冰岛毕竟是人类领土尽头的王国的公主。
作为一个时常与各地通商的王国，它的继承人必定要熟记海图，更别说一张中庭世界的大地图就在楼船的船长室里摆着。
这些霍德都知道，所以他这个问题其实是在问赫华勒。
虽说赫华勒擅长海战，而作为在北方海域这等凶残之地谋求生存的人，她对于海战的理解肯定远超常人。
但是，因为不得不龟缩在这种地方，这些被冠以海盗之名的战士对外界的情报接收从来都是断断续续的。
如果外边没有人一直联系他们的话，他们甚至都不会知道曾经不可一世的英雄齐格蒙德与伏尔松格一族已经覆灭。
覆灭他们的人还是已经强者凋零、只能从矮个子里拔高个的亨定一族。
“你们的地图应该有二十多年没翻新过了吧。”
贤者霍德的这种说法也许是出于好意？
在这一刻，赫华勒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被压制的缘故，赫华勒突然有那么一种跳梁小丑的感觉。
是的，小丑。
她有这样一种感觉。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还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也许标注会变，但地图上的大致状况我还是记得的。”
然后，她的双手就此环绕在胸前，贴在了她自己那冷冰冰的金属胸甲上。
“阿姆斯特尔的位置我也知道。”
“那我就继续了。”
看着那眼神突然之间认真严肃起来的海盗女王，霍德只是略微挑眉。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阵营声望。
【阵营：北风海盗（友善）】
有点可惜……
霍德心底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属于玩家的浪漫情怀的。
很多玩家喜欢将北风海盗的声望先刷起来，刷到友善以上的尊敬再开始推任务。
这也是论坛里许多玩家推荐的，毕竟声望这玩意毕竟是与NPC的信任挂钩的。
作为北风任务线主人公的赫华勒大姐头会对不同声望的玩家展露出不同的态度。
而被玩家传颂的相当圈粉的表现也是只有在‘尊敬’以上才能触发的。
可以说，声望越高游戏体验就越好，这在《九界》里也是通用的。
不过让霍德感觉到可惜的是，他可没那时间在这里刷什么日常，他这里可还被现实的事物缠着走不开身呢。
推完这里的剧情后，他还得抽空润色一下自己关于隐藏剧情线路的攻略稿件。
最后则是学校的事情。
所以在最后，他还是逐渐收起了自己的视线，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虽然一眼绝对望不到尽头，但那个方向的确是尼德兰的方向。
“莱格尼那个蠢货在军队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创意，他一点都没有修改城市规模的意思，所以也没有改变阿姆斯特尔的构造，更没有将其加固，所以对我们来说袭击起来很方便。”
“但是，我听说阿姆斯特尔周边还有一座要塞。”
“那座要塞不用管，因为那里并不是主要的军事港口，尼德兰的海军主要驻扎在海尔德要塞，那里才是尼德兰的第一防线，只要速度够快，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最后，霍德笑了。
虽然没有人能看到他头盔之下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这种轻蔑的声音与笑意的确通过声音传达了出来。
“而且，实际上莱格尼的统治已经不算得人心了，只要重新打出伏尔松格的旗帜，不说多、但消极怠工的人绝对不少。”
最后，霍德将目光投向了齐格飞。
在感受到了自家叔叔的视线之后，齐格飞感觉到有些奇怪。
他觉得自己能看到那头盔缝隙之中的浑浊眼眸。
那样的视线虽然是在看着齐格飞，但他觉得，他的视线似乎在看向更远更远的地方。
然后，他不由将手搭在了背负在身后的木制剑柄上。
神怒圣剑古拉姆……
“另外在正面战场，伏尔松格一族是无敌的。”
这番话语中透着强烈的自信。
这几乎是中庭的人类的共识了，英雄辈出的伏尔松格一族除去几乎灭族的最后一战之外，他们从来都没有在正面战场上落下风。
但是，这番话由曾经与齐格蒙德共事过的霍德来说就不同了。
这不是单纯的吹嘘，在齐格飞来看，这甚至是他的一种缅怀。
他看向古拉姆的视线更多的是包含着对过往的怀念。
“叔叔……”

第七章:这其中难道有我所不知道的泪点?!
伏尔松格的荣耀啊……
即便是现在，吉特兰德王国境内的吟游诗人也会以缅怀的口吻歌颂尼德兰国王齐格蒙德。
毕竟再怎么说，对当初即将灭国的吉特兰德来说，齐格蒙德突然带兵打进挪威的这番行为完全是将吉特兰德从危机之中解放了出来。
虽说因为爱国情怀，这些吉特兰德王国的吟游诗人不认为自己王国的大勇士希亚玛尔与他的伙伴奥尔奥德一定比齐格蒙德差。
但是，这毕竟算是救命之恩，而且齐格蒙德也从没有为此向吉特兰德讨要什么，所以这些吟游诗人自然放开了吹。
尼德兰被亨定一族统治了？
没关系，齐格蒙德那只不过是年纪大了而已，亨定的莱格尼不过是捡漏。
他们就是这么吹的。
另外，哥特王国境内也不乏辛菲奥特利的传说事迹，毕竟他是齐格蒙德的长子，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哥特出身。
至于赫尔吉，娶女武神为妻的少年英雄就更不用说了，他可是钦定的勇士模板与宣传榜样。
而且比起父兄，赫尔吉的背景还要正一点，‘恩赫里亚的领袖’的身份甚至都没有遮掩。
一家两代三人就是如此的传奇。
不过说实话，对于被誉为‘人间战神’的伏尔松格一族所拥有的诸多荣耀，齐格飞并没有什么实感。
哪怕伏尔松格一族的故事依然在流传，但作为末裔的齐格飞却没有多在意的想法。
首先，父兄的荣光并不是他的荣光，体内虽然流淌着同样的血没错，但头脑清醒的齐格飞从不在乎这些。
也许其他人认为霍德说出那番‘正面无敌’的话是事实累积起来的自信。
但是，他却知道这番话背后包含着的贤者四十多年的悲欢离合。
他本身并不是伏尔松格一族的人，是自己的父亲齐格蒙德将他接纳进伏尔松格一族的。
他们的事情很复杂，有一同奋斗时积累下来的友情，也有因为政见不合大吵大闹最后甩袖离去的愤怒。
但是，他终究还是走到了现在！
他在齐格蒙德遭遇叛乱的最后一刻赶回了王国与他共同御敌，在齐格蒙德因诸神的陷害身死后，他漂泊了二十余年。
齐格飞本人并不精通文学，他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所以没办法一一分析出自己叔叔那番话语中蕴含着的复杂感情。
但是，他至少知道自己叔叔的状态。
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就是那份与自己的父兄相处的回忆啊！
想到这里，齐格飞那结实的身体不由有些颤抖。
虽然因为铠甲的遮掩，他的这种颤抖并没有被发现，但他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表情依旧出卖了他的想法。
“齐格飞……”
站在他的身边，希路达轻声叹息着。
她对那年轻的屠龙英雄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了。
所以即便他什么话都没说，但知道真相的她也知道齐格飞心底的复杂情绪。
当齐格飞真正回归的时刻，支撑着贤者霍德的那份执念也将彻底消散啊。
“叔叔。”齐格飞不由咬紧了牙关，他近乎是以拼尽全力的姿态说出了自己的承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的声音明显有些变调，也不知道是咋了，他的语气还有些颤抖。
看到这里，霍德突然之间想挠挠自己的后脑。
不是，你这咋回事？
看着齐格飞那不断深呼吸的样子，霍德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
我是不是老了？
不对啊，我不是刚刚快大学毕业么，理论上来说也不比你们大多少啊？
也许是我经常代入贤者的角色的缘故？所以心态老了？
但我现实里……
好吧，我现实里是穆思这牲口的爸爸。
在脑海之中的思绪翻涌暴走的时候，霍德还是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勉强靠谱的理由。
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维持着了‘伏尔松格贤者’的人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失不失望没所谓，走到这一步，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你得为你自己负责。”
“是……”
当然了，在这个时候一头雾水的还不止是霍德。
贤者阁下还可以装一波，维持一下自己那‘可靠的长辈’的人设，但赫华勒就不一样了。
不是，齐格飞你咋回事啊。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挺想将这句话问出来的。
你咋就在那自顾自的把自己感动了？
难道这其中有我所不知道的泪点吗？
不同于需要维持人设的霍德，赫华勒本就是那种性格豪放的人。
她没有接受过什么礼仪方面的传统教育，即便是出身高贵的她的母亲也没有教她。
因为在这片充斥着死亡与杀戮的北方海域，那些东西根本是不必要的。
她的性格明显粗俗直率了不少。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直接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不过，她最终还是被这种莫名其妙显得有些哀伤的氛围所感染了，所以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总之，初步的作战计划就是这样，只要我们拿下阿姆斯特尔并守住，我们就有充足的船只，甚至还可以打个来回分批次接人。”
听着霍德的那番轻松的言词，赫华勒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如果真的一切顺利、如果传说中的神怒圣剑真的能让其剑主一人成军的话，这么做倒也没问题。
“那么其他船只留在这里，我的那艘船可以搭载更多的士兵。”
赫华勒的那艘比希路达家的楼船还要高上一些的特制战船最大可以搭载将近两千名战士。
而且这两千名战士是可以立即作战的，因为它的桨手只有一人：还是一名巨人！
虽然霍德不知道赫华勒是如何招揽到这样一名巨人的，但他终究能派上用场。
不过，这初步的计划仅仅是一个开头罢了。
虽然双方貌似谈完了作战计划，但最基础的那些东西似乎还没有完全谈拢。
“所以，赫华勒小姐是怎么想的呢？我觉得我几天前的那个提案还不错，你觉得呢？”
然后，在这一刻，赫华勒本来还算欢畅的心情一下子僵住了。
她看向霍德，那布着剑创伤疤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复杂。
伴随着她的表情，她的疤痕还如同一条长虫那样一动一动的。
看起来有些可怕……
“现在看起来也应该是出航狩猎的时间了，我与拉格纳约好了帮他打猎。”
就在这个时候，齐格飞突然开口说道。
接着，年轻的战士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姑娘。
“希路达，来帮个忙好吗？”
“嗯，没问题。”
两个听众在这一刻突然之间就这么跑了，而这不免让人觉得措不及手。
“？？？”

第八章:老子的副本呢?!
齐格飞那自说自话拽着希路达跑路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人觉得目瞪口呆。
所以无论是霍德还是赫华勒都不由张着嘴。
唯一不同的就是赫华勒没戴着头盔，所以表情有些明显。
至于贤者霍德，因为他戴着头盔，所以表情根本算不得明显，看上去好像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
但事实上，他心底已经开始了一连串宛如狂风暴雨般的吐槽。
不是，齐格飞你这傻狍子怎么回事？抓着母狍子就这么跑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你应该旁听的吗？
如果不是你在交涉方面不行，我能自己顶上吗？
你好好看、好好学也就罢了，结果你这学都不学啊？！
不过，他在这里吐槽也没什么用，因为就在这段时间之中，他已经带着希路达跑去了废港那里。
而且，他也没扯淡，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八点不到，这段时间也的确是废港中的战士出海狩猎的时间。
他们要在海洋中搜寻猎物，将猎物带回废港。
海洋生物在这里可是主要食物来源。
所以在这个时候，霍德也不好将那已经跑过去的齐格飞抓回来。
所以，他就待在原地，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看起来，他在这方面还不合格。”
赫华勒的声音就此响起，她的眼光看上去明显要比齐格飞长远一点。
毕竟再怎么说，齐格飞都是未来的尼德兰国王，霍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将来的统治。
事实上，之前的那些有关战斗层面的谋略他可以不听，但接下来有关赫华勒自身的想法的事情，他却是必须参与的。
“有些事情总归要去适应。”
对此，霍德也没办法说些什么，他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曾经将他寄养在一个铁匠家里，从我将他带回教导到现在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一些习惯没那么容易改。”
“看得出来，我看得出来他并没有什么庞大的‘压力’。”
也不知道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特别咬重了‘压力’这个词。
“你看起来对这些很敏感。”
“嗯，我很嫉妒那样的人。”
与一般的人不同，因为生活环境的问题，赫华勒从来都不会将这些负面情绪掩藏在心底，所以她很干脆的说了出来。
因为因为如此，即便知道她是那种特别豪爽的人，但霍德听到这里还是不免愣了一下。
因为即便是再豪爽的人，这些细小的情绪也会掩藏在心底，更别说是对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说了。
“别奇怪，这就是这片海域的生活方式，有些事情终究是说出来才会舒服一点。”
也许是霍德沉默的有些久了，赫华勒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在惊讶于这些事。
“这片海域无时不刻不再宣告着死亡，如果在心底积压太多的阴暗，就会被这里存在着的那些家伙拖入深渊，无论是马形水怪还是其他的什么幽灵，他们实际上都不好对付。”
虽说霍德倒是没经历过这些玩意，不过他听希路达提到过。
齐格飞那傻狍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本该没什么瑕疵的心境就此出现了裂缝，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差点被马形水怪蛊惑。
还有，齐格鲁德什么的……
一想起这些，霍德突然觉得自己脑阔疼。
其他人的攻略帖子里可没提到过这个不属于‘尼伯龙根’体系中的人物啊。
跑错片场？
彩蛋？
这也不对啊，霍德可不记得自己翻其他人的主线攻略时看到有双重人格的表现。
因为完全搞不清楚游戏里的齐格鲁德究竟是如何设定的，所以当希路达问自己有关这个名字的事情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告诉NPC，他和齐格飞属于同源不同人吗？
不过说起来，哥特王国那里的确有着有关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的传说，所以这算什么？
打住打住！
在脑海中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要开始暴走纠结的时候，霍德还是及时止住了自己的脑洞。
剧情里像个木头人一样呆久了，这些NPC怕是要卡壳了。
“所以，离开这片海域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他看向了赫华勒，而在这一刻，北风海盗们的领袖不由闭上了眼。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看得出来，她很为难。
“我周围的长辈都在期待我能光复我父亲的荣光，包括我死去的母亲也是。”
赫华勒的母亲，这绝对是对她影响最深的监护人。
作为挪威曾经的王后，赫华勒的母亲选择的是被放逐这条路，因为她深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安根提尔。
如果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话，霍德觉得这种女人必须尊敬，毕竟再怎么说，她都将自己的女儿抚养大了。
根据论坛里的说法，赫华勒母亲的死因很复杂，先是生病高烧不止，最后产生了幻觉，在病死在床榻上时还不断呼喊着自己丈夫还有包括赫华勒在内的其他几个孩子的名字。
她对格瓦鲁斯抱有的当然是憎恨，对丈夫当然是眷恋与缅怀。
所以，她必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继承父亲的王位。
“所以，你打算继承你父亲的王位么？”
“也许吧。”
对这些，赫华勒并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答案。
不过就语气上来说，她自己可能也摇摆不定。
似乎有能挖人的可能性，但这还有待观察。
想到这里，霍德瞥了一眼声望列表，北风海盗的声望仍然停留在‘友善’。
不过也没关系，这些海盗毕竟有着自己的任务线。
根据论坛内部的总结，排除掉一些日常小任务的话，单单是这条主要任务线之中奖励就足以将声望刷到尊敬。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爽约的。”就在霍德保持着沉默的此刻，赫华勒又开口说道，“我当不当国王不知道，但格瓦鲁斯……”
“嗯，无论因为什么，对你们来说，他都必须付出代价。”
“行了，要的就是你这份承诺。”
没有神明见证的承诺，因为生活在北方海域的赫华勒不信神明、只信自己，也没有其他的文书契约。
有的仅仅是口头上的约定。
北风海盗必须做出改变，也不得不改变，赫华勒不喜欢束手待毙。
“那就这样吧，这段时间可能还要委屈一下你们，囤积食物也要花费一番功夫。”
然后，豪爽的海盗女王直接转身离去，她的动作潇洒利落，似乎已经抛开了犹豫的阴霾。
不过这里边是不是有问题？
【任务：招兵买马】
【任务目标：不限任何手段拉拢北风海盗（1/1）】
【任务奖励：自由技能点60、永久buff：北风的盟约】
【系统提示：您在‘北风海盗’中的声望将增长更快】
不对，这就完成了？？
看着那些最基础的技能点奖励还有一个刷声望挺有用的永久buff后，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挥之不去的疑惑。
而与此同时，新的任务也冒了出来。
【任务：狂怒回归】
【简介：伏尔松格一族一直以来都漂泊在外，尼德兰在亨定一族的统治下奄奄一息，让这孱弱的国度知道它真正的主人已经回来了！】
【任务目标：以伏尔松格一族的名义攻占阿姆斯特尔海港（0/1）】
【任务奖励：自由技能点100、称号：复国者】
这很明显是主线的最后阶段，那么问题来了，北风海盗的任务线呢？
如果说最后把这些人带出了北方海域，那么这里的线路呢？
更重要的是老子的副本呢？！
这里可是有一个副本需要推海盗的任务线才能开的啊！

第九章:大海捞针
在这一刻，霍德深深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玩单机游戏时，因为一切太过顺利导致一些事件没能够触发结果，结果导致探索度和成就都没满，需要开二周目。
大部分游戏基本都有这操作，特别是那种还分善人线与恶人线的游戏，想要达成全成就或者全收藏，二周目、三周目都是免不了的。
但问题是，这tm是线上游戏啊，这破游戏可没办法回档。
难不成世界树这破运营想把这破游戏做成线上单机？
那么你是不是过分了？
我这连副本都开不了啊喂，难不成想刷点幻化什么的，还得让人在副本里拉自己吗？
【血腥决斗】
这是北方海域这片地区的副本名。
虽说这个副本其实挺鸡肋的，装备属性算不上好，而且boss也就那么一个。
嗯，boss当然是与嗜血魔剑提尔锋的剑主安根提尔与他的狂战士兄弟了。
但是，他好歹有掉落物啊。
虽说提尔锋这玩意不在掉落列表里，而且他掉落的物品属性其实也就那样。
但是，他掉幻化啊！
尸鬼一套其实不算好看，但好不好看是一回事，我有没有是另一回事好不好！
不过，更重要的其实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副本，他是掉坐骑的。
嗯，坐骑也不算好看，比起陆地上跑的那些战马或者其他生物什么的，它看上去很破旧，就是一艘幽灵小船而已。
比起玩家可以使用的那种几人的小破船来说，它看上去也就大了一点，也能带一个团队的队友。
但是，甭管它好不好看，一个掉坐骑的副本在玩家心底可是拥有很高份量的啊！
也许这破幽灵船我不会经常拿出来用，但我不能没有！
难不成真的让别人拉么？
不行……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抬头看向了那正走向自家大本营的海盗女王。
“等等，赫华勒小姐。”
“嗯？”
“接下来只要囤积食物？”
“嗯，等囤积到一定程度，到时候减少捕猎的次数就好了。”
赫华勒毫无疑问是一个优秀的领袖，在下定决心做出改变、帮助伏尔松格一族的时候，她也没有忘记去巩固自己的大本营。
毕竟在她看来，攻击尼德兰最为主要的港口：阿姆斯特尔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不仅仅是会死人，更重要的是时间耗费。
废港之中的居民将近两万，这两万人除去孩子与正怀孕的女性外，几乎所有人都有工作。
他们不是忙于整理、翻新船只与手头上的装备，便是要跟随拉格纳这样的、赫华勒手下的得力干将出门狩猎那些大型生物。
大量的战士全力运作起来才能维持住废港的消耗，毕竟这里没有商业，两万人全都是标准的‘按需分配’。
“看起来你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总要对此做些准备。”
然后，说完了这些，赫华勒回过身去去，她好像没话要说了。
真的没话了？
见到这一幕后，霍德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你可要想清楚了，赫华勒小姐，我们一旦离开这片海域，就不会再回来了。”
霍德的这番话明显意有所指，所以当这话传到大姐头的耳朵里后，她回转过了身。
她发觉这贤者说话是真的算不得有多好听，每一次开口就像是一把刀子那样往别人心上扎。
哪怕现在这个时候，他算是在提醒也一样。
这样的人一定没多少朋友……
“啧。”
最后，赫华勒还是将脑海中那些充斥着恶意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我知道，所以这又怎么样？”
“我觉得，在离开前，不应该让自己留下遗憾。”
霍德暗示的已经足够明显了，而赫华勒也能听懂他的暗示。
毕竟，她知道北风海盗们在这位贤者面前理论上不存在任何的秘密，而以他的智慧，想必在这里逛一圈就什么都知道了。
大家都是米德加尔特的人，所以一些传统也是相通的。
比如说葬礼……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对，但我看见过你母亲的坟，很朴素。”
“毕竟只是临时的墓。”
“我只看到了你母亲的名字，你父亲的尸身还流落在外。”
然后，赫华勒沉默了。
有那么一刻，霍德从那张看上去狰狞可怖的面容上看到了一丝疲惫。
这是脆弱的表现么？
霍德不太清楚，他也不喜欢就此下什么结论，即便对方理论上来说是拥有固定表现的NPC也一样。
“我已经尽力去找了，但这周边都没有，没有人知道我父王安根提尔的尸体在何处。”
毕竟再怎么说，没有人知道安根提尔与他的兄弟们最后战斗的地方。
吉特兰德的大勇士希亚玛尔与他的伙伴奥尔奥德究竟有没有成功追击到安根提尔？
安根提尔究竟是与大勇士希亚玛尔同归于尽了，还是他们根本没有遇见？
关于这些事情一直都没有一个定论，就设定上来说，即便吉特兰德认为是他们的大勇者希亚玛尔成功阻击了包括安根提尔在内的十二狂战士，但事实根本无人知晓。
“我带人搜查过这周边的岛屿，包括我们驻扎的岛屿在内，北方海域也不过零星几片岛屿罢了。”
说白了，很简单，安根提尔的尸体其实根本就不在岸上。
“他们的船只什么的，这些东西只能是沉在海底了，而这片海域，你敢潜水么？”
因为被询问到了这种比较敏感的问题，赫华勒的脾气肯定不会太好，所以她干脆将这个破话题甩了回去。
“如果你能找到我父亲和他的兄弟们的尸体，我想我会很感谢你的。”
她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讽刺的味道。
不过这也是必然的，毕竟霍德刚刚那种冒昧的问题可以说是将她的‘失败’完全摊在了台面上。
对她来说，寻找父亲的遗骸可不仅仅是责任与所谓的血脉联系，更重要的是她的母亲。
直到她的母亲撑不住死去的时候，她仍然没能找到父亲的遗骸。
“想要在这片海域之中寻找沉在海里的东西，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人能知道这该死的海面之下藏着什么。”

第十章:秀!
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了。
本来挺好的一个散场，因为霍德的那一番话搞得赫华勒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迅速跌落至了低谷。
而且，这种糟糕的心情不仅仅影响到了赫华勒本人，甚至还影响到了海盗女王居住的船只堡垒中。
这一点就连外出狩猎归来、汇报战果的拉格纳都吓了一跳。
赫华勒的那条脸上的伤疤在阴暗的环境下本来就显得渗人，更别说北方海域一直都是这种鬼样子。
想象一下吧，在一个只能用烛光照明的大厅之中，一个人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当她抬起头的时候，你总感觉有一条长虫爬在她那苍白的脸上。
虽说拉格纳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他甚至不害怕北方海域中的那些尸鬼与凶残的海洋魔兽。
但是，在这个时候，统治整个废港的大姐头的模样的确吓到他了。
“大姐头？”
因为被吓到了，年轻的拉格纳结结巴巴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不过到最后，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大姐头。
而且更重要的是，拉格纳也知道自己的那张脸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毕竟他是废港之中出生的‘新生代’，从小就没照过太阳，面容也是苍白的可怕。
但论压迫力，果然还是大姐头更足，她为自己添上的那道疤痕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如此吓人。
“嗯哼，大姐头，我们打回来两头睡鲨、三只章鱼海怪、另外我们还捕捞了不少小鱼。”
“嗯，你们自己处理吧。”
到底谁惹了大姐头？
听到赫华勒那种低沉的声音，拉格纳略微张嘴。
他倒是想问，但最后却还是作罢了。
因为大姐头一直以来都是有话就说，如果她不愿意说出来，那谁问都没用。
“如果累了的话……大姐头就早点休息吧。”最后，拉格纳只是如此开口说道。
年轻的海盗战士就这么离开了‘巨人之船’，而在这海盗女王的宫殿之中，赫华勒再度恢复了那种沉默的模样。
注视着外边阴冷的环境、看着废港最中央那一直有人添火的巨大营火，赫华勒不由伸出了手，她那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茧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自己脸上的那条疤痕。
疤痕的触感与皮肤明显不同，而这种特殊的触感不免让赫华勒想起了自己的母后下葬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感觉到不知所措，因为母亲是她唯一的依靠。
失去了母后之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脑海之中只记得母后的嘱托。
“一个女人可以依靠自己的容貌找到不错的依靠，但你不一样，赫华勒，那你不能只依靠你的脸蛋，你必须成为一位好的女王。”
才华、武艺。
这些东西缺一不可，而与它们相比，容貌微不足道。
而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绪被这片还有特有的蛊惑能力所引诱还是想要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她要让自己看起来威慑力足一点，所以她拿起刀、在母亲那简单的墓碑之前划破了自己的脸。
金属的利刃刺进了皮肤之中，那种感觉她直到现在都记得。
甚至，也许是因为印象太深刻了吧，她直到现在都能想起那种痛楚。
而一旦触摸起疤痕，她便会感受到当初的那种无力。
直到母后死去、在病痛之中呼唤着丈夫与几个据说已经被格瓦鲁斯杀掉的姐姐、兄长的名字时，她也没能寻回父亲的尸骨。
这让母亲抱憾终身。
那个叫霍德的家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啧。”
但是，不免的，他说的那番话最终还是她深思了起来。
“我觉得，在离开前，不应该让自己留下遗憾。”
事实正如同霍德说的那样，他们这些人一旦离开了北方海域，以后就不会有机会回来了。
因为没有什么重大利益，没有人会愿意留在这种海域之中。
所以，寻回父亲的尸骨什么的，这种事恐怕就到此为止了。
那么到底应该怎么办？
赫华勒觉得自己本来应该已经下定决心放弃了，但被霍德点出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在逃避而已。
这种遗憾被她深深的压在心底，但在这一刻却完全爆发了出来。
“我该怎么办啊……”
…………
“啊，到底该怎么办吧。”
另一边，在一个破旧的洞窟之中，霍德也不由叹了口气。
他此刻正坐在古老的台阶上，眼睛则在周围扫视着。
这里当然不会有什么美景。
就设定上来说，这里是北方海域某处地点。
至于为什么说是某处，因为玩家从来都不清楚这里是哪里。
如果按照原版的北风海盗的剧情的话，玩家与海盗女王赫华勒会在出海时遭遇袭击，接着在激战中放弃船只跳入海中。
然后玩家玩家会强制性的断片，设定上是溺水了，苏醒的时候便会来到这破地方了。
这里便是北风海域唯一的副本【血腥决斗】的内部场景，当玩家经历类似上述的那段剧情后，这个副本便会开启。
而副本开启后，它的入口则在北方海域唯一的主城：废港，只要和船只上的NPC对话就能进入副本场景，可以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但没开启副本的玩家很显然是进不去的，除非有朋友拉。
至于为什么这么设计，没人具体。
‘不希望玩家跳级打’
‘这个副本牵扯到一长串故事’
反正理由很多，而且世界树公司也不是头一次这么玩，丹麦的那个【战齿试炼】的严苛就摆在那里呢。
当然你也可以说那些设计者喜欢刁难玩家。
但无论如何，霍德的确被这种设计难住了。
“黛德丽。”
最后，霍德还是有气无力的开口了。
“嗯？”
“我好像错过‘北风海盗’的任务线的触发时机了。”
“嗯？”
最终，黛德丽转过了头。
不过在这一刻，她丢出的那颗小石子却已经打中了那边正发生战斗的两个干瘪的尸鬼身上。
下一刻，被中断了战斗的尸鬼便朝着她扑了过去。
“喂喂喂，你开怪了！”
“嗯，我知道。”
在霍德的面前，黛德丽就当做没看到一样，趁着那锋利的血腥魔剑劈下来的时刻，她轻盈后退了一步。，让那剑锋灌入了地面之中。
“噢噢噢噢！”
然后，愤怒的尸鬼国王发出了吼叫。
“所以，你怎么了？”
面对自己线上老婆表现出的那种态度，他无话可说。
“秀啊，兄弟。”
“？？？”

第十一章:提示
虽然黛德丽在《九界》这破游戏之中明显算是一个大佬，但她除了发布攻略时貌似很少看论坛，所以世界各地的网络梗用语并不懂多少。
所以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只是歪着自己的脑袋。
不过可惜的是，这样一种略显呆萌的动作，却没办法突出可爱。
因为黛德丽并不是那种注重游戏外观的人。
或者说，他们并不喜欢游戏里售卖的那种时装，也没有穿着布偶套装过剧情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她个人好像偏好羊角盔，所以一身都是重甲，看模样与霍德简直是一个风格。
所以，那歪头的动作并没有突出任何的萌点，反而让人感觉她脑袋是不是快掉下来了。
简直无力吐槽。
但不得不说，她实在是太潇洒了。
“铛”
“铛”
尸鬼国王安根提尔与吉特兰德的大勇者希亚玛尔那同样干枯腐朽的尸体拼命挥动着手中的兵器。
但是，他们的攻击却没能够触碰到黛德丽，一丝都碰不到。
这姑娘就像是在跳舞一样，一会儿侧身、一会儿跳开，有时候还能抽空一巴掌将这两只尸鬼扇到地上。
“所以，霍德，你遇到什么了？”在这种情况下，她继续开口问着。
而霍德也是看出来了，自家老婆似乎根本没有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而且，她是不是将尸鬼的行动轨迹背熟了？
也许是黛德丽的那番作为实在是太过随意，这让霍德很难认为对方是故意，她就好像是凭借本能行事一样。
但是，《九界》又不是什么靠键盘操作的游戏，这可是虚拟现实游戏啊。
而且，副本boss虽然分阶段，但攻击却是没有规律的，在它真正出手之前，没有人知道它会从什么方向攻击。
“你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那样。”
最后，注视着这略显滑稽的场面，霍德突然觉得尸鬼国王有些可怜。
“我想，我们还是打完再说比较好。”
看着自家老婆不断调戏着尸鬼国王的那副模样，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他和大勇士希亚玛尔之间的配合太蠢了，而且这种拼命挥砍都砍不到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丢人。
“嗯。”
然后，就在这一刻，黛德丽突然回身，她直接抬腿将他们两个踢了出去，接着拔出了自己的剑。
“别！让我摸一下！”
就在黛德丽要直接举剑劈上去的时候，霍德不由大声喊道。
“让我摸一下！”
最后，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国王安根提尔和大勇者希亚玛尔惨死在了黛德丽的两把巨剑之下。
事实上这个副本的难度本身就不高，作为只有一个boss的副本，他还是一个五人本，连团队本都算不上。
而且，尸鬼这种东西弱点极其明显，在设定上他还是弱火的。
而黛德丽很喜欢玩火，她那两把巨剑貌似都有火焰的附魔，所以在激活的时候当然是自带火属性伤害的。
在这种强烈的属性克制之下，两只分别拥有血条的尸鬼就此躺倒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霍德最后还是摸到了这个boss。
在黛德丽开始大开杀戒之前，霍德直接从物品栏投掷出了两柄刀刃。
当然了，就伤害上来说自然是极其有限的，不过不管其他，他终究是摸到了这俩boss，也不至于没有拾取的权利。
不过在两只尸鬼倒地之后，他们也没有立即拾取什么。
“所以，你经历了什么？”
“我觉得我错过了开这个副本的机会。”
“不会，《九界》终究是线上的网游。”
可能是觉得霍德的那番话有些奇怪吧，黛德丽头盔下的眉头也不由微微皱起。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似乎是在在脑海之中翻找与其相关的回忆。
“赫华勒似乎已经放弃搜寻魔剑提尔锋了。”
“不可能……”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摇了摇头。
“但我那里，赫华勒都已经准备离开北方海域了。”
“那就试着主动触发？”
“我试了，但赫华勒看上去毫无头绪。”
“但你有啊。”这么说着，黛德丽很自然的便坐到了霍德的边上，“你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不是么？”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散发着那种清冷的空灵气息，只要听到她的声音，霍德那颗莫名有些烦躁的内心也能就此平稳下来。
“出海的时候我把船凿沉？”霍德开玩笑一般的说道
不过这个笑话看上去并不好笑，别说黛德丽看不出其中的笑点了，就连霍德到了最后也只是干笑两声而已。
“我其实知道，只不过没有人那么做过。”
游戏设定里，传说北方海域那片位置的深海之下是世界大蛇耶梦加得的脑袋，而希路达与齐格飞也说过他们因为闹的动静太大，导致耶梦加得出现过。
可以说，这头让中庭的大部分人都谈之色变的巨兽是北方海域的主宰，北方海域之所以这么安静，这也是因为耶梦加得会时不时上浮的原因。
但是，霍德并不确定游戏里是否能完全套用神话的文献设定，毕竟神话传说里也没说过冰岛女王希路达和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可以同时存在啊？！
鬼知道其中做了什么修改。
“也许你可以问问洛基？”
“啊？”
就在霍德思索着的时候，他的耳边又传来了黛德丽的声音。
“洛基？”
在这个时候，他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两种形象。
一个是看上去漂漂亮亮、言语之间无所顾忌的女人，那个是沙雕网友。
另一个则是不断在地面上蹦跶的脑袋，那个是游戏设定里的诡计之神洛基。
虽然就事实上来说，他与真正的洛基不过一面之缘，但那个看上去肆无忌惮但却又被暴打、砍脑袋的所谓神明真的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么问题来了，黛德丽指的是哪个？
“你不是说过，自己从洛基那里抢了不少东西么？”
“那三件装备？”
【破冰火炬】
这是一柄宛如火炬一般的双手战锤，霍德在锻造出新的贤者重剑之前，曾经将他当做备选的武器使用。
【精灵长弓】
这是一张产自亚尔夫海姆的弓，霍德倒是很少用，因为只有在游戏里随便打猎的时候玩过。
【受诅之刃】
这玩意是一把绿色的匕首，看上去无比小巧。
等会儿，绿色的匕首？
在随意翻找起背包里的三件装备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将那把绿色的匕首掏了出来。
说实话，霍德并不玩匕首，所以在拿到这三件装备并在论坛里晒了晒后，他便将匕首这种东西封存起来了。
而且这玩意是真的丑，远远看上去甚至就像是植物一样。
植物……洛基的植物匕首？
然后，霍德点开了它的简介：
【神域的植物制作的匕首、上面附有魔法的力量】
没了，很朴素，但是……
“说起来，我之前看到图的时候就想说了，这匕首看上去有点像是槲寄生？”
在看到霍德将那绿色的受诅匕首拿出来把玩的时候，黛德丽随口说道。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但这话却像是一块敲门砖一样敲开了霍德脑海中的思绪。
“不会吧？这玩意又不是什么任务物品……”在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后，他不由呢喃着

旧疾复发、请假一天
@@@@之前有点喉咙发炎，不过以为是普通的上火就没管，半夜觉得呼吸困难。
接着自己跑了趟医院，发现是旧疾复发。
我前两年因为喉咙方面的病住院大概十天左右，那时候医生叮嘱过这病靠养。
结果一年多过去了，我觉得没事了又开始浪了，然后人差点没了。
所以请假修养一天，顺便调整一下作息。
明天恢复更新，另外欠的也会还上，各位别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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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痛击友军!
植物、槲寄生、洛基、匕首……
这四个关键词完全能用一根线串联起来，而这根线所能抵达的结论则是一则耳熟能详的故事。
传说中，光明神巴德尔之所以刀枪不入、看上去无法被万物伤害，这是因为天后弗丽嘉动用了自己的力量，让世界上的一切发誓绝不伤害巴德尔。
这是誓约的力量，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效果与奥丁所设下的：‘神族不得内斗’的誓约哪一个更强。
但就看传说里的效果，这誓约的力量影响到了全部的存在。
无论是生物还是非生物，无论是神明还是凡人，他们都没办法伤害到巴德尔。
不过，也不知道是传说中的天后与众神之王脑袋进水还是别有所图，明明知道神域之中的槲寄生不曾发誓，但却对它放任不管。
然后被洛基骗到了这条消息后，颇受诸神欢迎的巴德尔啪叽一下就没了。
杀死他的那个人还是巴德尔的兄长：黑暗之神霍德尔（Hodur）。
“艹……”
突然之间，在脑海中闪过这个名讳的时候，霍德突然叫了出来。
他的怪叫听起来相当渗人，即便是黛德丽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都不由抖了一下。
“你干什么呢？”
“没什么。”
盯着黛德丽头盔下的那对猩红色的眼睛看了许久，霍德最后只是尴尬一笑。
他最后还是偏开了目光，再次将注意力摆在了自己手中的匕首上。
“我在想这是不是巧合。”
“什么巧合？”
“我在剧情里遇到巴德尔了。”
“嗯？”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不由一愣。
“那个光明神？”
“嗯，我记得在另一个版本的传说中，他曾经向凡间的公主南娜求婚来着，我算是亲眼目睹了这段剧情吧。”
“然后？”
“然后我勾结了国王格里泼尔，捣毁了他的所谓求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之间必定有冲突。”霍德就这么开口说着
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他作为一个玩家在游戏剧情中扮演的角色的行为。
“仔细想想的话，这种背地里算计人的行为，也许还算是符合‘贤者’这一称谓？”
他的语气比较轻松诙谐，毕竟他从来都没将这些当真。
即便在游戏里搅风搅雨，但现实之中……
“啧。”
一旦想起这些，霍德本来还算是轻松的心态不免变得压抑了起来。
他戴着头盔，双手扶额什么的动作肯定不会有多大触感，但身体蜷缩起来的动作不免让黛德丽为之侧目。
金属的羊角盔之下，那猩红的眼眸直勾勾的注视着那姿态怪异的贤者。
然后，她开口了：
“你并不是在扮演贤者，因为这个角色只属于你，它不是其他人给的设定，你只是你。”
然后，声音就此停滞下来。
黛德丽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懊恼。
她并不怎么会说话，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脑海里纵使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要将这些想法转化成语言的时刻，她就此卡壳了。
“你一直以来都很聪明。”
最后，脑海之中的千般思绪、千言万语化作的只能是这样听起来略显苍白无力的言语。
我很聪明吗？
在听到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心底的确浮现出一抹喜色。
毕竟他很看重黛德丽。
其他人的想法他或许可以无视，但出自她口中的那番话，他却得重视起来。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特殊。
但是，实际上霍德也清楚，黛德丽所接触到的那个‘他’实际上也是在游戏里的。
虽然在游戏里算是结婚了吧，有系统认证的夫妻关系，但他却很少提过自己现实里是怎么样的。
同理，她也一样，他们维持着线上夫妻关系的同时，却很默契的避开了有关现实的话题。
而且在霍德看来，黛德丽那边可能还算好的，她的一举一动透出的气质都只能用‘潇洒’来形容，再加上苏娜的提示，黛德丽的背景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但他呢？
他只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在校生罢了，没有考研读博，甚至毕业证书可能都用不上。
什么都没有，从小到大是在一个近似灰色的环境中长大的。
童年算不得出彩，倒不如说，他本来就是在一个灰色的畸形环境中长大的。
有着缺陷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拿着有色眼镜对待。
纯粹的好意当然不是错的，但对一些小心眼或者自尊心极高的人来说，这种好意会让他们产生对自我的厌恶。
但是，这些好意所带来的也并非纯粹的益处。
世上有些人会以取笑他人为乐，但也有人秉持着中立的态度，但这些中立的人之中却也有人见不得他人好的。
久而久之便会传出当事人利用自己缺陷来博取好处的说法。
然后，久而久之，恶评就此传出。
风评这种东西其实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对孩子来说，因为普通的学校、班级之中的结构很简单，通常情况下来说不存在什么‘利益’。
于是，决定了众人眼光的东西也不是什么价值，一个孩子拥有的价值，其他孩子是不会理解的。
在学校这种结构简单的地方，决定了众人眼光的就是‘风评’，而且三人成虎什么的，这种事情再容易不过。
孩子很容易相信那些言论，他们不懂得区分是非，也不懂什么‘亲眼所见’，人云亦云才是常态。
即便是学校里认识的朋友，在这种风评的压力下也疏远了。
这种疏远对同样是孩子的他来说，绝对是一种伤害。
也许世上有好人，有那种愿意为了一个朋友去扛下压力的人，这种人当然会是很好的朋友。
但可惜的是，霍德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长大，为了小心翼翼维持着自己的‘安全’，他便成了一个心态有些扭曲、浑身带刺的刺猬。
“我和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样。”不由翻找起了脑海之中的那些灰色的回忆，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为什么这么认为？”
“不为什么。”然后，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突然之间鼓起了自己的勇气，虽然这种勇气不一定全是正面与期待，其中还有一种破罐子破摔一般的负面。
但是，他还是能说出来。
“说起来，我还有几个月就从学校毕业了，护照什么的也办好了。”
“嗯？”
“我们能见个面么？”
“好啊。”
没有霍德想象之中的那种犹豫，他得到的便是这样的回应。
“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丹麦，到时候发地址给你。”
然后，她将自己的脑袋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种动作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很温馨，不过他们两个……
“铛”
头盔与头盔发出的那种碰撞声不免让霍德歪过了脑袋。
“等一下，你的羊角磕到我了。”
“嗯，等一下……”
“等会儿，你别动，你头盔上的角伸到缝隙里去了，我的脖子，我的血条！”
痛击我的友军！

第十三章:笑的渗人
今天，励志要当宠物对战大师的穆思早早的便从床铺上起身了。
他的身体是人类的，这点毋庸置疑，所以他需要睡眠、进食，而且他也习惯了这样极有规律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
对他来说，唯一一点需要注意的就是快毕业了，也就是说，他其实没有理由要继续住在这个地方了。
不过距离毕业还有那么一段时间，所以他可以接着浪。
不过就在今天早上，他看到了非常惊悚的一幕。
一直以来，给别人一种有些阴森森感觉的同班同学与舍友：霍德，这个男人在吃早餐的时候居然笑了。
不过，普通人笑起来的时候应该非常爽朗，特别是那些颜值不错的人。
俊男美女笑起来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但可惜的是，霍德并不是那种不打扮都很帅的人。
他的素颜看起来普普通通，五官无论是组合还是单个拿出来看也就那样，更别说他的脸现在还被遮住了。
世界树公司出产的那个据说能连通电子产品、甚至将手机或者电脑的内容投射到内部的巨大眼镜此刻正挂在他的脸上。
不过，拥有这么多功能、还配备有高速摄影机来弥补视力的眼镜当然不会小。
比起市面上那种只拥有基本功能的辅助眼镜，霍德佩戴的这玩意看上去相当厚重。
虽说绝对不算沉，但看上去却也遮住了上半张脸。
不过，一般情况下来说，这种遮半张脸、差不多快赶上面具的东西不应该增加颜值吗？
难道是因为戴面具的人普遍面瘫、所以看起来比较酷吗？
总之在这一刻，穆思的思绪陷入了混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这样的状况，他只知道一件事：霍德那时不时傻笑的样子看得人瘆得慌。
“你干啥呢！”
终于，在老霍一边吃着贡丸一边傻笑的时候，穆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和撞邪了一样。”
在穆思眼里，霍德的笑容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
那种嘴角上扬的模样可不是什么暖男的笑意，总感觉他像是成功算计了什么人一样。
“你这笑的我一点胃口都没了。”最后，穆思如此吐槽道。
而就在穆思这么吐槽的时候，霍德自己也总算从那种状态挣脱了出来。
然后，他一口咬掉了手中拿着的一串贡丸，接着喝了一口汤。
他好像并没有对此解释的意思，所以这不免勾起了穆思的好奇心。
“所以说，你咋了，高兴成那样。”
“我对象答应和我见面了。”
“就这？”
在听到霍德叙述着这件事的时候，穆思不由目瞪口呆。
“对啊。”他点了点头，“说实话，我现在安心了不少。”
“那她看过你照片了么？”
然后，他这最关键的一句疑问迅速让霍德面容之上的那抹笑意僵住了。
他有些发愣，但最后还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没有，我没发正脸照。”
“你咋不发呢？”
“因为我拍不来照片啊。”
然后，霍德的这番话不免将老穆噎的哑口无言。
“你总不能让我发几个酷似表情包的照片过去吧？”
“你可以尝试着用身份证……”
“你去外边勾搭女人的时候用的是身份证吗？”
倒也是。
听到霍德那么说后，穆思反倒是放弃了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去杠什么。
然后，他这里反倒是起了一点兴趣了。
“我帮你拍两张？”
听到穆思这么说后，霍德不由一愣。
“我以前学过一点。”
“为了勾搭妹子？”
“嗯哼，总归是学了嘛，我还可以帮你PS呢。”
他这么说倒是没什么问题哦。
有那么一瞬间，霍德的确有那么点心动。
但到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我……不怎么喜欢拍照。”
毕竟再怎么说，如果脱掉这智能辅助眼镜的话，他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是什么状况我知道。”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其实很难看。
双目无神、看上去灰灰的，这一看便是视力障碍者才会有的眼睛。
“这种眼睛无论放在什么人的脸上，都会很难看吧。”
“emmm……”
在听到霍德这么说后，穆思反而沉思了起来。
“那我帮你P一下？”
“PS就更没意义了，毕竟现实里可没办法用什么PS，这和脸上套了一个像我这样的‘面具眼镜’没有任何区别。”他说着
霍德就这么伸手敲了敲自己脸上那散发着电源光亮的黑色眼镜。
“所以就这样吧，我先回房间了。”
霍德的日常就是这样，除去必要的锻炼，基本不怎么出门的他围绕着的事情就是两件。
第一个就是游戏《九界》了，第二个便是实习报告了。
至于另一个同样重要的论文，他已经搞定了，毕竟这方面的选题很宽泛，普普通通的大学就这方面也不会多严苛。
“马上就要毕业了啊……”看着霍德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后，穆思也叹了口气。
他端起自己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接着轻轻抿了一口。
不过就在他吹着自己的那杯牛奶的时候，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接着直接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接着直接抓起那仍然装着鸡排的塑料袋，然后又从冰箱里拿了一袋牛奶。
“儿砸！爸爸我出趟门！”
“我是你……”
“午餐需要我带点什么吗？”
“鱼香肉丝，谢谢爸爸。”
最后，在不用掏钱的‘宿舍外卖’面前，霍德还是放下了自己的尊严。
当然了，与此同时，他放下的还有准备定外卖的手机。
既然都有人带午餐了，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日常、日常。”
嘟囔着这个词，他最后躺进了游戏舱之中，放下眼镜、关闭舱门、启动游戏。
【瞳孔扫描完成】
【账号密码正确】
【彩虹桥架构完成】
【模组导入完成】
【欢迎来到《九界》】
当霍德的意识再一次上浮的时候，映入眼前的是一片阴森森的房间，他此刻正躺在床铺上。
烛灯摇曳着，散发着仅存的微弱辉光。
“废港这环境是真的不咋地啊。”
确认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后，贤者霍德踏出了自己的房间。
顺着阶梯走下去后，他便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NPC。
废港的领袖：海盗女王赫华勒。

第十四章:询问
赫华勒……
这个在【尼伯龙根之歌】这个版本中才出现的新的NPC一直以来都很受欢迎。
虽说就设计上来说，赫华勒是那种毁了容的人，所以走得肯定不是什么美少女的路线。
但是，就设定上来说，她即便毁了容，但在那之前却也是一个美貌的公主，所以那张脸总归是有底子的。
论坛里曾经有好事者试着将她面容上的那道疤痕PS掉，结果发现论颜值不比其他人差，看起来不过是有点病态而已。
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北方海域，所以肤色显得苍白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去除了疤痕后的真正颜值起到了加分的作用，又或许是因为女性的阵营领袖更受欢迎一些。
总之在最近的一次关于新版本角色的人气投票之中，赫华勒的票数仅次于主人公齐格飞。
不过即便是这样，却没有多少人愿意在废港这个地方下线。
虽说这里的确有着类似旅馆一样的地方：巨人之船。
设定上是赫华勒还有她的亲信们居住的那个由巨人的战船修改而成的‘堡垒’，而友善以上的声望的玩家在这里是有一间房间的。
看上去破烂了一点，但与主城的旅馆一样，房间内部是一个独立的空间，玩家在这里甚至拥有一个储物柜。
但没有人愿意在这多呆，毕竟环境太糟糕了。
他们宁愿用符文石在这里绑一个传送，接着搓彩虹符文石过来看一眼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毕竟，谁都不愿意在快快乐乐玩游戏的时候让那种糟糕、潮湿的腐朽味道破坏自己的游戏心情。
而且，比起至少还能在铁匠铺打铁的齐格飞，待在这北方海域的海盗女王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坐在椅子上的那种肃穆的神色看上去貌似的确有点惊悚。
“希望这么做能行吧。”他开口低语着
接着，他便朝着门外走去。
【是否进入特殊任务场景？】
【否】
他先点了否认键，接着朝着其他NPC走去。
玩游戏总归要有过程，而在做主线之前，霍德喜欢将这里的日常任务全部清干净。
不过就在霍德点开了物品栏，想要将一些日常任务需要用的道具拖到前排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一个任务物品上突然冒出了一个无比显眼的惊叹号。
点开之后，一个任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任务：女巫问答】
【简介：神秘的女巫知晓着寻常人不知道的事实，如果有疑问，不妨去问问她】
【任务目标：与女巫谈谈（0/1）】
【任务奖励：生活技能点10】
这也太及时了吧？
在看到那个任务跳出来的时候，霍德只觉得自己眼皮子在跳。
不过，他仔细看了一眼，却发现那那块特殊的符文石上标记着的符号是……
“周常？”
说起来自己拿到这块石头后过去了多久来着？
貌似也就一个星期多那么一点的时间？
说实话连半个月都没有。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自己之前看漏了？
也许？有可能？
说实话，因为霍德之前并不关注这些，所以他也不大确定自己背包里的这些任务物品的状况。
处在摸鱼的时段是这样的，特别还是在推主线的情况下。
他最近一段时间脑子里只有主线了，不会像以前那样每天翻一遍背包，想要体验各种未知的剧情。
那么问题来了，这任务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有点意思。”
如果那女巫真的是全知的话，那么不妨解答一下他心底的疑惑吧。
【检测到您已使用任务物品‘女巫的彩虹符文石’】
【是否进入特殊任务场景？】
【是】
刹那之间，视界开始破碎，空间开始扭曲，耳边出现了一连串的杂音。
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周边一切白茫茫的，脚下只有一条好似由彩虹构成的道路。
轻车熟路的顺着这条道路走到尽头后，霍德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令人心旷神怡的花园，朴素的屋子就在眼前。
而当霍德走进那花园的时候，屋子的房门恰好打开，屋子里的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巫正站在门口，她就这么微笑着。
女巫嘴角上扬的模样很有魅力，不过这种魅力却也不是什么青涩的美感，而是一种母性的魅力。
而且，霍德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现实之中，因为童年时的创伤，他早已习惯用警惕的态度去对待身边的一切，即便是大学之初、遇到那三个舍友的时候也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混熟。
但是，在这一刻，他心底却再次浮现出了那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虽然对方没有做什么保证，但他觉得她不会害自己。
哪怕他们现在什么话都没说、哪怕这实际上仅仅是第二次见面，但他还是那么认为的。
如果是现实的话，霍德可能还会觉得自己不正常。
但这里毕竟是游戏。
仔细想想，霍德估摸着还是因为NPC与现实中的人不同。
现实他不仅仅是个瞎子，他的四肢不弱无力，但也说不上什么肌肉猛男，但这里不一样。
万一有点问题，他还能提剑砍人呢。
“华娜蒂丝女士。”他开口说道
“你吃过早餐了么？”眨着那漂亮的眼睛，女巫华娜蒂丝开口询问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她的语气之中，霍德听到了某些期待。
顺着这番话，霍德甚至就要说出：没有了。
因为他看得出来，她希望听到这些。
不过最后，霍德还是摇了摇头。
“吃过了，女士。”
他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样被对方带着话题走了，毕竟他过来可是有问题。
“是么、”
在听到霍德直接否决了这点后，女巫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了失落。
“那你来这里是……”
“我有一番疑问，或许华娜蒂丝女士能替我解答。”
只是来问问题的罢了……
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女巫心底的失落便愈发浓重。
“有问题的话，不妨进来再说？”
“也好。”
这一次，霍德也没有委婉的去拒绝什么，他就干脆顺着女巫的邀请走进了花园，接着进了屋子的内部。
屋子里的摆设和他看过的没有什么区别。
“事态有些紧急，我也就不客气了，女士。”
“嗯？”
“我想问的是，传说中被众神之王镇压的那足以环绕世界的凶兽是否能沟通？”
在这一刻，女巫突然愣住了。
“凶兽？”
“嗯，蛇，耶梦加得。”

第十五章:尘世巨蟒
耶梦加得……
说实话，女巫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讳。
因为对她来说，这个名讳也是许久以前才听到的，而这个久远可与人类定义的‘久远’不大一样。
对人类来说，几十年可能就算是‘久’的了，但华娜蒂丝这样的存在来说，所谓的久远至少是几百、几千年之久。
而一旦提到‘耶梦加得’这个名讳，女巫便不免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巨人，只不过是因为与自己的丈夫是血盟兄弟才加入神族的人物，不过仔细算起来，他其实比自己还要早的加入阿萨神族并定居阿斯加德。
在女巫的印象里，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他在战斗方面有没有天赋，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喜欢恶作剧、以整人为乐。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后来有了孩子。
虽说孩子并不是他如今的正牌妻子西格恩诞下的，但他却尽心尽力的去抚养。
不过，那三个孩子去被奥丁宣判为会危害到神族的存在。
看上去没有任何缘由，但女巫却知道具体的原因。
预言……
人间的黄金宝盾上同样有预言，但是，那用十八种带有神秘力量的符文铭刻的金色盾牌上的预言并不完整。
黄金宝盾上所记载的仅仅是模糊的末日景象，即便能解读，凡间的巫师大多也会认为这是属于米德加尔特、也就是人类世界的末日。
没有人会主动告知人类一个事实：神明实际上也避不开那黄昏的浩劫。
无论是巨人还是神明自身都不会那么说。
华纳神族早已不问世事，巨人则基本看不上人类，阿萨神族则将中庭当成一个养蛊的兵营。
知晓着预言的双方只是在静待着那场末日浩劫的战争开启罢了。
但是，华娜蒂丝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在竭力阻止自己的敌人。
通向未来的预言之中显示，洛基的三个孩子将成为敌人，所以奥丁一开始想要处死三个孩子。
说实话，那还是女巫第一次见到那个玩世不恭、仿佛一辈子都只会恶作剧的男人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求求你，奥丁，求求你不要，我们是义兄弟。”
“我可以带着他们离开这里，我可以带着我的家庭离开这‘尤克特拉希尔’，再也不回来，我可以用‘誓约’约束我自己。”
他声音嘶哑，那狼狈的模样令女巫终生难忘。
但是，众神之王没有任何同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当时从自己的丈夫的脸上看到的是一抹嘲弄。
“他们是敌人，洛基，只要你交出他们，我们依然是义兄弟。”
“为了那个该死的预言，你让我交出自己的亲骨肉？”
也许，在诡计多端的野火之神心底，亲情的比重相当大。
他毕竟是巨人，霜巨人。
因为只有霜巨人才知道‘孩子’的意义，对巨人来说，孩子等同于生命的延续。
不过，让女巫真正没有办法遗忘的则是最后的那番对话。
“你会为了那该死的预言去牺牲自己的孩子吗？”
“如果有必要，我会的。”
没有任何犹豫，‘顾全大局’的众神之王如此回应着‘自私’的野火之神。
其他神明没有插手，也没有干涉，一场躲猫猫的生死游戏就此开始。
洛基先是给自己的三个孩子履行的血盟仪式，让这三个孩子不会被‘同胞’杀死，接着将他们藏匿到了不同的地方。
甚至，为了藏匿，他还尝试着将自己的孩子变形成人形以外的生物。
但最后，这场‘捉迷藏’结束了。
奥丁将躲藏在山洞之中、颇具规模的巨蛇耶梦加得扔进了尘世间的大海并巧妙的对大海施加魔法。
耶梦加得等同于被压在了‘尘世’之下，当它有能力挣脱这种束缚的时候，它的身体却成了它最大的阻碍。
躲藏在狼群之中的巨狼芬里尔被带上天空，他的身体被矮人之王炼制的魔链‘格莱普尼尔’拴住，被彻底束缚在了天空之上。
甚至不仅仅是如此，诸神还将一柄剑竖在了它……他的嘴里，剑锋抵着上颚、剑柄抵着下颚。
只要他敢合上嘴，这柄剑就会立刻穿透他的头颅。
最后则是海拉……
那个可怜瘦弱的姑娘直接被扔去了幽灵必定前往的死亡地带。
这种贬斥并不算是直接的伤害，奥丁当然不会为此受到自己立下的誓约的惩罚。
不过，事实或许终究超出了众神之王的想象。
女巫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她自己的确感到意外。
巨蛇依旧被自己身体的重量束缚着，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芬里尔不吃不喝、就此坚持至今。
他的嘴至今为止都没合拢，所以没死。
至于本该因为疾病与阴森的环境死去的瘦弱女孩则与那片幽灵聚集之地同化。
女巫因为某些原因，她自己并不能前往死亡的领域，但她却听其他人说过。
那个不似巨人的女孩已经成了半人半死尸的怪物，全身都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洛基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但之后却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与周围人嬉笑怒骂。
神明们都说诡计之神从来都不会动真感情，他只会恶作剧，这是他的根源。
但具体呢？
没有人知道洛基在想什么。
就这样，女巫貌似陷入了自己漫长的回忆之中。
她那美丽的眼睛轻微阖上，纤细的手指则轻轻触碰着自己的额头。
在霍德看来，她的这番动作就好像是在苦恼什么一样。
而在沉默了有一会儿后，她才给予了回应。
“你为什么会问起有关……耶梦加得的事情？”
“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她答应出兵帮助我们，但她家里有一把剑丢在了北方海域那个地方。”
霍德在这方面说的有头没尾的，但女巫却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个被海……赫尔海姆的女王的力量笼罩的海域？”
“是的，我们还听说那里是耶梦加得的脑袋在的位置，所以我就在想，那被镇压的怪物能不能……沟通或者交流，什么语言都行，它也许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对他来说好像很重要……
仔细想想，这又怎么不重要。
他的愿望便是帮助伏尔松格一族复国啊。
“能……”在稍稍迟疑了片刻之后，她开口说道，“如果你有这个条件的话，用巨人的语言吧。”
巨人……
这算是一个证据吧，至少能证明世界树公司没有在耶梦加得的设定上乱来。
那么其他的呢？
“一个怪物……野兽，它能说巨人的语言？”
就在霍德这么问的时候，一条线逐渐的将他脑海之中的那些游戏中的零碎线索串连了起来。
“事实上我一直觉得奇怪，耶梦加得，那环绕中庭的巨兽似乎是一条蛇吧？”

第十六章:兄妹
耶梦加得是一条环绕中庭世界的大蛇。
《九界》之中，这条设定并没有被修改，在那些NPC的口中，耶梦加得虽然好像被略去了神明与巨人子嗣的身份，但他依旧是一条巨蛇。
不过接下来便出现了一个问题了。
在霍德随意翻看的那些传说故事里，耶梦加得只不过是行动受限罢了。
因为身体过于沉重再加上身躯庞大，它没有办法挣脱舒展开来，因此只能围绕中庭、蜷缩着身体、形成衔尾之势。
但是，它其实是可以探出脑袋的。
虽然身体没办法完全脱离海面，但脑袋的那部分至少可以露出来，这一点不仅仅是传说，齐格飞的那些话还有北方海域的‘寂静守则’也证实了这点。
耶梦加得至少不算是一条佛系到什么都不管的巨蛇，它是会挪动的。
那么问题来了……
“蛇是可以蠕动自己的身体的，它们甚至可以不发出任何的声响，那么为什么耶梦加得这么久都只是一种……传说呢？”
一种很简单的怀疑，虽然听起来有些绕口，但女巫依旧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
“也对，毕竟理论上来说，耶梦加得的确能在任何地方抬头。”
“那么为什么？”
“因为它抬头注定会带来恐慌，不说神明，精灵恐怕会在第一时间对它发起攻击。”
精灵……
如果女巫不提，霍德差不多都快忘了这个理论上来说仅次于神明之下的种族。
虽说玩家的可选种族之中的确有精灵，不过与矮人一样，这理论上只不过是凸显出精灵特征的‘混血’。
而从游戏背景或者传说层面上来说，精灵出现的次数频率远远低于矮人。
他们在设定上是神明的从属，他们的国度：亚尔夫海姆就在阿斯加德之下。
不过就像是矮人标准的‘见光死’一样，精灵其实也有着类似的弱点——他们依赖着光辉。
纯正的精灵一旦长期见不到光，他们便会陷入一种癫狂的症状。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不可能长期在中庭世界停留。
对真正的纯血精灵来说，二十四小时都有温暖祥和的光辉照耀的亚尔夫海姆才是适合他们居住的环境。
“我听说他们是诸神的先锋。”
“这么说也没错，而且光辉也能增强他们的力量，在辅佐以强大的兵器，耶梦加得恐怕没办法抵御这种攻击。”
然后，女巫就此顿了顿。
她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语之中有贬斥那尘世巨蟒的嫌疑，所以摇了摇头。
“不过那恐怕会是一场堪称浩劫的战斗，无论是精灵、人类还是耶梦加得，假设要杀掉那条巨蟒，无论是米德加尔特还是亚尔夫海姆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所以，谁都不愿意在这方面赌，是么？”
“嗯……”
那为什么北方海域可以？
如果说巨蛇是不愿意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才不愿意在米德加尔特的其他地方冒头的话，那为什么北方海域它就能无所顾忌的‘称王’呢？
难道是因为那里没有人去么？
不，倒不如说……
“华娜蒂丝女士，死之女王与耶梦加得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合作关系？”
霍德毕竟不愿意在言语上留下什么疏漏，这里的民间传说中并没有说明耶梦加得的血脉来源，所以霍德也不会在这方面犯错。
循序渐进着慢慢来才是王道！
而另一边，女巫在听到他这么问后，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惊讶。
他的脑袋转的真的很快。
她有些欣慰，心底也莫名有些苦涩。
她瞧得出来，虽说面前的这个孩子有求于自己。
但是，她依旧能感觉到言语之中的生疏。
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仿佛刻在了他骨子里一样，一言一语都需要仔细斟酌。
这种态度对她来说其实是很伤人的，不过她却没办法就此说出来。
所以在最后，女巫只是将注意力挪到了他说的那番话上。
“合作关系啊，你这么说也没错。”
“也就是说，北方海域是为了尘世巨蟒才存在的……对吗？”
“是的。”
“但为什么？为什么死之女王要这么做？”
然后，华娜蒂丝再次阖上了自己那漂亮的眼睛。
“是啊，为什么呢，也许那死之女王有谋划？”
女巫是这么回应的，但霍德却面色不变。
“是么？”他全部的神色都掩藏在了头盔之下，这一点就连女巫都看不真切，“我还以为耶梦加得与死之女王是兄妹或者姐弟呢。”
在听到霍德这么说的时候，华娜蒂丝那摆在桌下的一只手不由紧握。
她此刻虽然穿着普通的服袍，看上去一副女巫的打扮，但在这一刻，她袖子之下的肌肉却一下子紧绷起来。
华娜蒂丝，她自己也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冷静点，他只是随意想到的罢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语气与态度后，她开口问道。
“你之前说过，那尘世巨蟒通晓巨人的语言，我就在想他是不是巨人什么的，或者父母双方有一人是巨人，恰好死亡国度的统治者也是巨人。”
等等，他为什么会知道那死之女王的身份。
女巫毕竟相当敏锐，她瞬间就捕捉到了那个人话语之中不同寻常的地方，而这也足以让她自己打起十二分警惕。
曾经的三兄妹的来源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神明不太可能与凡人分享这些消息。
那么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
“她是……巨人？”
不过，无论心底如何震惊，至少在霍德的面前，她不应该表露出这种惊讶。
所以，她干脆换了个角度。
“那位统治冥域的女王原来是巨人？”
“嗯，这是野火之神亲口和我说过的。”
然后，所有的疑问就此解开了。
“他在许久之前曾经袭击过我们，然后他被我砍掉了脑袋。”
也许是因为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霍德干脆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他的话很多，其中就提到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因为他的女儿是死亡国度的统治者，现在想想也就只有死之女王了吧。”
洛基……
想起了这个名字，女巫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说起来，因为她自从与自己的丈夫渐行渐远后，她也很少见到那个男人了。
他自己是在谋划什么？
还是说，他只是随意的在那里口嗨呢？
神族之中，估计也没有多少人能彻底了解这个家伙的心思。
“也许吧。”一心二用着，女巫表面上也如此说道，“神明之事，我也不敢妄加猜测。”
这个话题恐怕没有办法继续深究……

第十七章:巨人
无懈可击……
当结束了与女巫之前的那种问答并成功的领取到了那少的可怜的生活技能点后，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猜测与想法。
实际上对于那突然出现的女巫，霍德心底是抱有疑惑的。
对话之间，他能看出那位女巫的博学多识，感觉上世间的一切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但是，就是这样的她却没有留下什么话柄给别人。
她严格遵循着凡间的巫师（人类）对神明们的称呼，并没有直呼其名讳，而是以各种称号去称呼他们。
即便是在她已经面露思索、一心二用的时刻，她就言语上来说依旧完美无缺。
而因为这个原因，霍德反而不好把控她的想法。
无法得知对方的想法，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毕竟一开始，霍德还怀疑过对方是不是华纳或者阿萨这两个神族中的某一位套皮下来的。
这种事情在神族之中毕竟不算少见。
甚至，不仅仅是北欧神话，无论是凯尔特、希腊都是如此，这仿佛成了西方神话的一种通病。
这当然不会是什么历练，西方的这些神仿佛吃饱了没事干一样整天跑到人间搞事。
举个形象生动的例子的话，那便是没有子嗣的英格维。
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的英雄，英格维至今都被怀疑是精灵国度的统治者弗雷的化身。
至于奥丁就更不用说了，马甲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了。
本来的话，霍德的确是朝着这个方向怀疑的。
但现在，华娜蒂丝那言语之上的一丝不苟所塑造出的形象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巫。
至于之前的犹豫与挣扎，这也很好解释。
毕竟再怎么说，他们都算是在议论‘神明’，擅自将耶梦加得这等怪物还有死之女王海拉与阿萨神族联系在一起。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敬’。
凡间的巫师也许对神明没有什么敬畏心，但他们绝对没有胆子将自己的这份心思暴露在神明眼前。
甚至别说是‘暴露心思’了，对黄金宝盾上的十八符文有着独到理解的他们宁愿放弃人间富贵、将自己藏在深山老林之中，这一切的作为都是为了规避神明。
游戏里是什么设定，霍德不知道，反正传说里的描述的确倾向于此。
那么在完全说得通的情况下，华娜蒂丝本人的身份就成了一个迷。
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路过女巫？
也许只是一个人活得太久，觉得寂寞所以随便点名一个人进行召唤然后交换故事？
‘巫师’这种东西毕竟从来都是飘忽不定的，即便是在整个米德加尔特，巫师也很少与人同居。
他们基本都窝在深山老林之中钻研着可能只有自己才了解的知识，所以行为看上去特立独行也是正常的。
想不通……
最后，霍德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彩虹符文石。
这块属于女巫华娜蒂丝、貌似已经绑定了那个不知道在哪的林间小屋的符文石此刻看上去与玩家手里那随便用的符文石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似乎只要稍稍注入一点魔力，它就能理解使用一样。
不过最后，他还是将这玩意收了起来。
没什么再跑一趟的必要，毕竟现在的他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讯息。
尘世巨蟒耶梦加得，这条环绕着中庭世界的衔尾蛇是能用巨人的语言沟通的！
“稍稍拖了一点时间，现在也该去把其他任务做掉了。”
…………
地点：北方海域、废港
距离与伏尔松格的贤者协商并敲定最终的合作方案已经过去一周，这段时间之中，整个废港并没有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被冠以‘海盗’之名的战士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常生活。
他们需要出海狩猎那些海中的怪物，为港口补充、囤积食物。
除去格陵兰睡鲨这种必须风干发酵的有毒动物之外，其他的肉食在经过处理后全部摆在了山上的一处洞窟之中。
那个洞窟中刻录有符文，那符文让洞窟处在一个近似冰窖的环境之中，而在完全冰封的情况下，能将食物保存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了，当初那批被驱逐的士兵、大臣之中可并没有什么巫师，格瓦鲁斯又不是什么蠢货，他不可能放任那些掌控着超自然力量的巫师追随。
毕竟他驱逐的目的是希望那些不肯投降的死心眼彻底死在那里，而不是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那些符文其实是后来被大姐头‘收养’的一个巨人刻录的，那个大块头虽然懂得一点粗浅的魔法知识，但却丧失了自身的记忆，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反正这些北风海盗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当大姐头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倒在一片岛屿上。
一开始的话，废港中的人们都反对他们的大姐头去收养一个巨人，因为他们认为这没有必要。
他们连喂饱自己都困难，就更别说还要附带一个巨人了。
不过事实证明，赫华勒的决策是正确的，她带回来的那个巨人让他们拥有了能长时间保存食物的技术。
而这项最简单的魔法运用的技术让他们能安然贮存食物，也给了他们能突破现状、活下去的希望。
当然了，上述不过是角色设定背景的说法。
赫华勒捡回来的那个失忆巨人在剧情里还有一个作用：船夫。
他是驱使赫华勒的那艘巨大的、只有一个大船桨的船前进的主要动力，这艘船甚至还有一个专门供他进出的‘门’。
而就是这样的人物在这一刻，至少在霍德的计划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没兴趣与他探讨魔法、也没兴趣让他帮忙划船，他来找他只不过是因为身份的问题：巨人。
因为现在霍德正需要一个巨人。
玩家在设定上通晓的貌似仅仅是中庭世界的人类语言，而霍德自己也没有什么巨人血统，当然不会懂什么巨人语。
所以，他需要一个翻译……
带着这种想法，他重新进入了那主线的任务场景之中。
“赫华勒小姐，我想我们得找你手下的巨人好好聊聊。”当走进了‘巨人之船’的时候，霍德开口说道。

第十八章:怒火
现在的时间正是上午11点，将近午餐的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之中，废港之中的大部分人基本都围绕在最中央的那团大营火那里。
废港中的居民的进餐方式其实很有意思，他们普遍不会在家里生火做饭。
早餐基本是省略的，而午餐与晚餐则会聚集在中央的空地上统一领取熟食。
最中间的那个巨大的营火一方面是为了能让周边人烤火，而另一方面则是也是用来烤食物的。
废港之中唯一的巨人将对人类来说无比巨大的海怪架在那火堆之上烤着，自己则拿着巨大的骨刀切着熟肉、剃掉骨头。
那些熟肉将会分发给周边负责二次加工的战士，经由他们的手切成一块一块朴实的烤鱼肉。
没有什么花哨的点缀、没有什么摆盘，这些肉食会装在盘子里直接以家庭为单位进行分发。
一块鱼肉很大，基本能直接吃饱。
不过即便是这种看上去好像很简单的工作，一旦涉及到了整个废港将近两万人，那么事情就不一样了。
在这一刻，以那高大的巨人为中心，人们已经拉起了长长的队伍。
略显欢闹的吵杂声响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沸腾，这种声音即使是在巨人之船这里也听得到。
而赫华勒在此刻恐怕也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拜访自己吧。
更别说霍德那平静且沉闷的语调显得无比突兀。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明显有些发愣。
“我的巨人？”
在从惊讶之中挣脱出来后，她将有些微妙的眼神投向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贤者霍德……
这个男人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之中好像不见了踪影一样。
虽然一星期之前、大概就是在敲定好作战计划与盟约的第二天，他还在废港的营地之中照顾过那些孩子，甚至还帮忙打扫卫生。
但之后，他消失了。
一声不吭就此消失了。
就这点上来说，赫华勒心底莫名其妙的就多出了一丝怨念。
倒也说不上是愤怒，只是觉得有些不负责任。
因为在这些天之中，那些孩子有事没事就往这里跑，询问他这个大姐头：那个穿铠甲的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呀。
一来二去那些孩子烦的她脑袋都快炸了。
不过，她也不是在责怪那些看上去不懂事的孩子。
看到他们面色苍白发黄、一看就营养不良的样子，赫华勒自己也难受的发慌。
特别还是在这些孩子难得能吃几天好饭好菜的情况下，现在又吃不太上了，她就更难受了。
所以，她现在的心情复杂的很。
明明知道这只不过是对方的善意与好心，即便对方收起这份善意，她也没有资格与立场去强行要求对方。
但是，她心底还是发闷。
“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她问道
“去做点事，查点消息。”
“什么消息？”
“你的魔剑、你父王的遗骸。”
听到贤者那波澜不惊的语气，赫华勒那在烛光灯火之下显得无比苍白的面容之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挥之不去的惊愕。
他说了什么？
魔剑？
遗骸？
提尔锋么？
有那么一刻，赫华勒的大脑陷入了宕机之中。
她内心深处其实拒绝承认的，她觉得是面前这个男人闲得无聊拿她开涮。
常年生活在这废港、殚精竭虑的为追随着自己的这些人谋求出路的她早已见过了外边的那些人。
在她的心底，这种开口闭口都是‘交易’、‘结盟’的人都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如果没有任何利益的话，他们不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提尔锋本身却也不是什么强大的魔剑。
事实证明，它不可能让一个婴孩具备杀死一流英雄的能力，吉特兰德的大勇者希亚玛尔与自己的伙伴单独追击已经证明了这点。
为了那样一把剑强行在这里浪费时间么？
这没有意义。
“所以，你有什么发现么？”
最后，赫华勒如此开口说着。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那种语气很容易就会让与她对话的人窝火。
不过霍德不介意，他反正是听多了，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里。
“有一点消息，我知道谁了解北方海域，他知晓这片黑暗海域的一切。”
贤者霍德，这个男人说的话毕竟还是有点分量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那伏尔松格贤者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一直以温和的态度对待那些孩子。
所以，赫华勒也没有去嘲讽什么，她仅仅是紧皱着自己的眉头。
在这个时候，她脑海之中翻来覆去的思索着有关这方面的内容。
事实上在她还没有站出来统领这些战士的时候，这些士兵便一直在寻找国王的遗骸与魔剑。
而从最初到现在也过了二十多年了。
在这段时间之中，他们翻找了这片黑暗的海域所有的岛屿，甚至一度靠近极寒的冰雾国度的土地。
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的发现，什么都没有。
赫华勒自信没有任何的‘人’比她更了解这片海域，而海面之下，这对人来说根本就是更加危险的领域。
“耶梦加得。”
然后，贤者缓缓报上了那个名字。
然后，这个名字不免让她的整张脸扭曲了起来。
赫华勒面容上的那抹疤痕蠕动着，这给她增添了一丝可怖的神采。
“耶梦加得，你说那头海面之下的巨蛇……”
在这个时候，赫华勒的身体在颤抖，而这所谓的颤抖理由也相当明显：愤怒。
在听到那个名讳的时候，她有一瞬间还真的认真去思索那个名讳代表的是什么，又是什么人。
但之后，她便反应过来了，这TM不就是那条一直被众神之王镇压在海底的巨兽么？
这说了和没说有区别吗？
在这个时候，她心底本来升起来了那么一点点的期待也就此被抹灭。
最后，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冰冷。
“所以，就这样？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她的言语更为冰冷，语气上甚至流露出了一丝丝的刻薄的态度。
毫无疑问，在这一刻，她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跌落至了谷底，其中甚至没有任何的尊敬。
这摆明了就是在耍人嘛。
不过知晓内情的霍德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很认真。”
“是么？有多认真？”
“我知道耶梦加得的来源，他是个巨人，所以用巨人的语言就可以与他沟通。”
然后，赫华勒没了声音。

第十九章:为何执着
耶梦加得……
关于这头深海巨兽，中庭世界的人们知晓的并不多，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个怪物，一个被神王镇压在中庭的海域之下的巨蟒。
但关于它的来源却没有任何人真正知晓。
然后，就在此时此刻，一个人跳出来和你说，那头大到能环绕整个世界的尘世巨蟒的本体是一个巨人？
他在胡说八道。
也许是鲜少接触符文与魔法，赫华勒脑海之中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样。
凡间虽然有巫师、也有着关于神明与巨人各种各样的传说故事，但是因为常识已经扎根，再加上从小到大都不曾遇到过什么更为奇特的事情。
大部分人都很难将某些魔兽、动物与某些生命联系在一起。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孤陋寡闻，但这实际上真的只是下意识反应的问题。
“被镇压的……巨人？”
联系起一直以来都流传在中庭世界之中的传说，赫华勒只是念叨着这样的话。
能沟通……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如果真的如同贤者说的那样，耶梦加得并不是单纯的魔兽，而是一个能用语言沟通的巨人的话，那么是否能询问他关于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在这一刻，赫华勒心底浮现出了这样乐观的想法。
如果耶梦加得能沟通、并指出他眼里无比渺小的安根提尔与十二勇士的埋葬之所，那么她岂不是能完成母亲的遗愿了？
一想到这里，即便赫华勒曾经告诫过自己无数次，即便她知道自己一定要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他人，但她依然有些激动。
毕竟在她的心底，她的母后的份量实在是太重了。
她的母亲毫无疑问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但依旧用自己脑海之中的学识尽心尽力的教导自己生下来的女儿。
也许有时候会严苛，但她真的爱着自己的女儿。
对赫华勒来说，有些让人喘不过气的可能就是母亲的那份期待吧。
她期待着自己的女儿有一天能挥舞着父亲的旗帜，以父亲的名义杀回挪威。
但可惜的是，她没能够见到那一天。
甚至，她都不曾见到自己丈夫的尸骸，国王安根提尔的尸骨与魔剑至今下落不明。
虽然她的母亲从没有在她的耳边多唠叨些什么，但这反而加深了赫华勒的执念。
她永远忘不了她母亲病死之前的模样，呼唤着她那死去的父王的名字，呼唤着几个她不曾见过的哥哥姐姐们的名字。
然后，死了。
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曾经想过无数次，如果她的运气好那么一点，在自己的母亲去世之前将父亲的遗骸还有魔剑寻回来的话会如何。
那样的话，她的母亲或许不用在心底积压太多的负面情绪。
也许，她会活到现在。
甚至到了现在，赫华勒都在想这件事。
母亲的死对她的打击相当大，所以寻回父亲的尸骨与魔剑这种事对她来说明显是一种执念。
对她来说，贤者告知的这则消息就像是黑夜之中唯一的火光那样，这带给了她极具诱惑力的希望。
但是，她终究不是无脑的飞蛾。
最终，她还是将心底的那份躁动压制了下去。
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耶梦加得终究是被镇压之物。
是的，镇压……
众神之王镇压这头凶兽肯定不是没有理由，而从常规角度上去思考，赫华勒下意识的便将这方面的事情归咎于耶梦加得自身。
中庭世界的认知就是这样，约顿海姆的巨人都是因为诸神的仁慈才苟活下来的。
人类在思索的时候，思绪或多或少的都会偏向神明。
所以，赫华勒只是捏着自己那木制的座椅。
‘咔’
在她下意识的拿捏之下，略显脆弱的座椅扶手在这一刻甚至发出了不堪负荷的悲鸣。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她询问着
说是从一个都不知道住哪的女巫那里得来的么？
想起了那个浑身都散发着母性气质的女巫，霍德在此刻不由显得有些犹豫。
当然了，这并不是因为他想要保护那个女巫的隐私。
他只是觉得，一个连他这种玩家都不曾听闻的NPC的名字，到另一个NPC的耳朵里会不会显得有些奇怪。
所以在这一刻，他干脆将另一个家伙拖出来顶包了。
“野火之神。”霍德开口说道，“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嗯，还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
不过后边那句话肯定是不会说的。
而且事实上，霍德的这番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不会过多的去阐述什么，这方面完全可以交给对方自行思索。
反正他没说谎，他的确和洛基有过一面之缘，还从他身上拿了不少东西。
而且更重要的是，洛基的名讳并不算小众，他的名字出现的频率相当高，所以即便是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北方海域的赫华勒也绝对没有道理说从没听过。
但是，正因为这样，海盗女王才不由皱紧了眉头。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洛基的名声说实话可不算好。
虽说洛基也有着尽心尽力帮助着受困的渔民的故事，但他在中庭世界终究是恶名居多。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的另一个名号：诡计之神。
神明的名号其实并不算固定，一方面与他们的象征有关，另一方面也与品行有关系。
而洛基的品行，这方面懂的都懂。
且不论本人如何，他的名声终究摆在那里，所以有疑虑也很正常。
不知不觉之中，赫华勒已经将思绪从贤者身上转到了他口中的那个‘诡计之神’的身上。
“这就是……还是就这样吧，到此为止吧，贤者阁下，有些事情没必要去费心费力。”
最终，她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是因为她真的放弃了么？
不，并不是……
可以说，在这里没有比她更想要寻找到自己父亲的遗骸的。
但是，她不能去赌。
她知道贤者来找自己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利用自己手下的巨人去沟通那条巨大的蟒蛇。
但是，她不能那么做。
她赌不起，于情于理都赌不起。
她不仅仅将那个失忆的巨人当成了自己的伙伴，那个巨人还是她的那艘船的‘动力源’。
如果没有他的话，整艘船便无法行动，之前布置的那番战略甚至就得作废了。
也许以后可以？
不，不能冒险。
就在脑海中的想法逐渐变得危险起来的时候，赫华勒还是直接掐断了它。
究竟是不信任面前的那深不可测的伏尔松格贤者，还是已经下意识相信了对方，只不过信不过诡计之神洛基还有那耶梦加得？
赫华勒不清楚，她此刻也不想去搞清楚这些。
重要的是她不能因为这虚无缥缈的希望与可能性就去冒险。
“对你和我来说，对齐格飞来说，重要的就是我们正在筹备的战争。”
“嗯，我能理解。”而面对赫华勒最后的那番拒绝，霍德看上去好像也没多在意。
“嗯，那就这样。”
“我会向你证明我是正确的。”
然后，贤者霍德转身离去，而赫华勒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那朴素的背影。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最后，海盗女王不由拍着自己的额头。
“为什么要执着连我自己都放弃了的事情……”

第二十章:各有想法
不得不说，伏尔松格的贤者真的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当霍德离开了‘巨人之船’的时候，赫华勒的思绪陷入了些许的混乱之中。
在略显阴暗的木制‘殿堂’之内，赫华勒的目光不由摆在了那个男人的背影身上。
他的脚步并不算快，也不知道究竟是自信还是随意，他就这么走着，不过赫华勒却莫名感觉到糟心。
是的，她的心情很差。
因为她发觉自己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与想法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居然发觉自己莫名有那么一丝期待。
他明明与自己一行人非亲非故，那伏尔松格的贤者所需要的无非就是废港海盗们的战斗力。
是的，他需要的仅仅是这些而已。
赫华勒翻来覆去将脑海之中的记忆与思绪完全过了一遍后，她发现这其中完全没有任何利益可言。
站在伏尔松格一族的视角，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军队’了，所以赫华勒很清楚自己所代表的‘北风海盗’的重要性。
无论是那看上去有些憨厚的伏尔松格末裔还是那言词辛辣的贤者，无论他们的性格究竟是怎么样的，目的却是一致的。
拉拢说到底只是第一步，对如今没落、仅存两人……或者三人的伏尔松格一族来说，彻底将这些从阴暗海域中搏杀出来的战士们收归己用才是最终目的。
而对此，他们应该不会愿意见到提尔锋这样的魔剑落在作为继承人的赫华勒手里才对。
作为领袖的她当然是越弱越好，这样也方便控制。
别说是抢夺提尔锋了，在赫华勒自己都放弃的情况下，旧事重提、帮忙搜寻什么的，这些本来就是不应该做的行为。
难道睿智的贤者希望通过这种行为来博取自己这个凶残的‘海盗女王’的好感么？
对这种活过漫长岁月、热血理应沉寂下来的智者，他会期待着个人层面的情感么？
不，不会。
理所当然的，赫华勒就直接将这种可能性给否定了。
这其中一定有着自己所不知晓的利益……
“啧，那个家伙真的是……”
因为实在是想不通其中的利害关系，赫华勒最后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混蛋。”
低低的声音从巨人之船中传来，那幽幽的声音不免将外边来替自己所效忠的公主殿下送餐的拉戈萨待在了原地。
不得不说，那坐在阴暗处、只凭烛光照明的大姐头在这个时候显得莫名的阴森恐怖。
“那个……殿下？”她唤着
作为北风海盗们的领袖，赫华勒拥有各种各样的不同称呼。
大部分人称呼她为大姐头，因为这种称呼能在奠定领袖地位的同时让她不会感觉到拘束。
毕竟在这种大家都团结一致的时刻，她本人不太希望有更多的‘阶级’出现。
但是，在这些人之中，总有人秉持着原来的称呼。
比如说那些最初跟随他们效忠的王后殿下来到这里的那些真正年迈的士兵。
不过这些人当初在跟随安根提尔的时候都普遍三四十岁了，那个时候的他们也算不得年轻，而北方海域的环境可以说是无比恶劣。
伴随着年纪的上升，到了现在，除去少数的老人之外，剩下的也很少了。
至于拉戈萨为什么选择使用这个称呼，则是因为她的另一层身份：盾女。
王室一直以来毕竟都有收养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的习惯，对王后而言，这个习惯直到来到北方海域也没有改变。
当时北方海域每天都在死人，为了打下现在被称作废港的基础营地，他们损失了大量的战士，其中不乏有夫妻。
而拉戈萨的父母便是这么牺牲的。
她的父母本身就是王室中成长起来、毫无背景的士兵，在这种背景下出生的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盾女。
由小至大，她一直称呼赫华勒为‘殿下’。
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毕竟在这废港，这些称呼指代的终究是赫华勒一人而已。
所以她也没在意什么。
“什么事？”
“那个……这是今天的午餐。”
“放在那里吧。”
“还有，我之前好像看到那个……伏尔松格的贤者了。”
“嗯。”
在听到拉戈萨提到那个名讳后，赫华勒不由闭上了眼睛。
“殿下和他说了些什么？”
“不，没什么，只不过商讨了一下接下来的作战计划罢了。”
“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在听到赫华勒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拉戈萨也不由关心起来。
毕竟再怎么说，这些事情都与他们的未来有关，与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之间的合作很明显不会多顺利。
毕竟这种合作可不是靠什么友谊、情谊就能搞定的，那些环环相扣的利益与决策即便是拉戈萨这样的女人都明白。
“不，没什么，一切顺利。”
最后，对着自己那已经结婚并怀了身孕的盾女，赫华勒逐渐收敛起之前难看的神色。
你们放下心就好。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望着那明显笑的有些勉强的大姐头，拉戈萨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疑惑。
而与此同时，在废港之中，已经离开了‘巨人之船’的霍德仅仅是走到了人群的最边缘。
也许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将注意力摆在了自己的食物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男人。
不过霍德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他只是绕开了人群，走到了角落之中。
在这一刻，他没有与任何人谈话的意思，因为他的目光全部都摆在了自己的任务界面上。
【任务：不留遗憾】
【简介：你们马上就要离开这片危险的海域了，但是，魔剑提尔锋与父亲安根提尔的遗骸的下落终究是赫华勒的心结，尝试着替她完成心愿吧。】
【任务目标：取得赫华勒的信任（0/1）】
【任务奖励：阵营‘北风海盗’声望将提升至尊敬】
【系统提示：您的行为将影响剧情走向】
又是这种描述暧昧不清的任务。
说实话，霍德对此真的感觉很糟心，这个破游戏的系统就不能给个相对好理解一点的任务目标吗？
哪怕让我去掏马桶我都认了啊！
我真的不想在游戏搞什么信任的人际关系了，大家都轻松点不好吗？
“唉。”
不过，无论心底如何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吐槽，该做的任务总得做，毕竟这对霍德来说意义可大着了。
【血腥决斗】
这副本即使再蠢、再鸡肋，它终究是掉坐骑的啊！
那么，就从那个巨人开始入手吧。
想到这里，霍德将目光摆在了那个仍然在切割鱼肉的巨人身上。
那身高大致有6米的巨人在这一刻不由抖了抖，他茫然的抬起了自己的大脑袋四处张望。
刚刚总感觉被人盯上了……

第二十一章:失忆的巨人赫拉斯
巨人赫拉斯，这在废港之中算是比较重要的NPC了。
理由很简单，他是玩家们的日常任务的重要来源之一。
而在整个废港之中，除去那些几乎可以说随机的通马桶、调解家庭矛盾之类的日常琐事，负责颁布日常任务的NPC有以下几名：
战斗指挥官拉格纳：出海狩猎
盾牌之女拉戈萨：照料孩子们
失忆的巨人赫拉斯：收集材料
跟随拉格纳出海狩猎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有时候几个小时都不一定能遇上什么有趣、凶险的战斗。
甚至，运气不好还可能遇到超越现有等级与装备的怪物，如果没有一定技术反而过不去。
另外，那些喜欢沉迷在游戏中的人普遍都是单身汉，不是谁都会对熊孩子这种生物感兴趣的。
所以最后，玩家们反而对赫拉斯颁布的任务感兴趣。
他的任务也相当简单粗暴：收集素材，而且这种素材也不一定必须是现找的，也可以预先储存在背包中接着一口气拿出来。
这个设定的确方便了不少玩家，那些对废港这破地方不怎么感兴趣、但又特别想刷声望的玩家就利用这种方式每天固定的获取声望。
他们不会在废港这边久留，每天只是顺带路过然后向赫拉斯交付任务。
久而久之，这个在整个废港之中显得独树一帜的巨大NPC在玩家心底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性格憨厚，看上去有些蠢蠢的，说话还带点厚重的口音。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这种耿直的性格，他不会和玩家讨价还价，据说有不少贪便宜的玩家还利用口才坑过对方。
嗯，最初的确有不少人这么做，不过后来有人贴出了关于赫拉斯的角色设定后，这么做的人就少了。
理由很简单，赫拉斯是失忆的巨人，但在失忆的情况下仍然能使用魔法。
那么问题来了，他在失忆前究竟是什么人呢？
《九界》的背景设定之中终究有个死设定：能学魔法的人都不会是什么蠢蛋，而一个能在失忆的状况下依旧能依靠本能回忆起符文与魔法的人，没失忆的时候怎么看都是这方面的大佬。
魔法=智慧
这点终究是不变的。
那么有一天，他恢复记忆了怎么办？
嘶……
当论坛里有人点出这一点后，各种玩家都开始想方设法的去对这个看上去老实憨厚的巨人好了，一些曾经坑过他的玩家甚至还在倒贴材料与素材。
毕竟，《九界》这破游戏最大的特色便是细节影响剧情走向。
各个角色的好感度，玩家在某些地方的作为都会影响剧情的变化与发展。
因为NPC也是会行动的，所有的展开都符合逻辑与角色性格设定。
谁都不想以后被一个可能会恢复记忆与原来性格的智者惦记上不是么？
不过霍德可没那么瞻前顾后的，比起这些角色设定，他更在意的反而是论坛上那些玩家对这个巨人身份的脑洞和猜测。
毕竟论坛上汇集了世界各地的玩家，几千万颗大脑发散出来的脑洞是各种各样的。
而让人有些在意的是，他的名字：赫拉斯（Hraes）。
据说，这个名字在游戏背景的设定里是‘尸体’的意思。
根据赫拉斯自己的说法，这个名字还是赫华勒取的。
一方面带有自嘲的意味，另一方面则希望他不要被过去所束缚。
无论他过去是谁，终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既然在这里出现，那就从头开始新的人生。
而因为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名字，玩家便基于巨人的身份展开了脑洞。
而点赞最高的则是基于名讳以及所处地域分析得出的一个令人觉得耳熟的名字：Hraesvelgr。
赫拉斯瓦尔格尔，一个拥有巨大的鹰羽之衣、拥有幻化成巨鹰能力的巨人，而他所处的位置便是北方。
仔细看看貌似是一个大佬级别的角色。
不过这方面却一直没什么石锤，毕竟再怎么说，赫拉斯（Hraes）与赫拉斯瓦尔格尔（Hraesvelgr）看上去好像差的不多，但这终究是两个词。
尸体与尸体吞噬者又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赫拉斯记得你。”
就在霍德走到他的面前的时候，那个看上去有些蠢笨的巨人开口说道。
现在早就过了午餐的时间。
毕竟废港很忙，而且食物对这里的人只是一种必需品，这种没有任何调味料的烤鱼远远称不上美味。
所以大家很快就去各忙各的了。
至于赫拉斯，他的体型无比庞大，所以并不是住在废港内部。
他实际上是住在废港周边的灯塔附近的，而且偌大的一个灯塔除去每日在塔顶轮班的战士之外，这里也就他一个人。
一个简单的木头棚子，这就是他的家了。
不过，他看上去好像远离废港，但一些最基础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赫拉斯记得你，赫华勒最近一直在念叨着你的名字：贤者霍德。”
这人看上去的确是个憨憨。
在赫拉斯瓮声瓮气的将‘贤者霍德’这个称呼当名字一样念出来后，霍德不由感觉到一抹浓浓的蛋疼感。
“你来找赫拉斯有什么事么？”
不过还好，赫拉斯本人并不是那种话唠，这个看上去好像智商有问题的巨人还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然后，与此同时，他的脑袋上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不过并不是主线级别的任务，而是日常的标记。
“赫拉斯最近在收集一些材料，什么都可以。”
在这种日常任务之中，一般来说都是交付一些木材一类的东西，因为他能帮忙制造木制的小船。
如果是一些动物的骨头，他能帮忙打磨成粗糙的兵刃。
总之，交付给他的素材在设定里都是为废港而使用的，他自己没有任何的藏私。
不过可惜的是，霍德并不是那种会在仓库里藏一大堆垃圾素材的人。
他最重要的东西是各种矿石，但那些玩意他自己要用，不可能就此贡献出来换声望，那巨亏。
所以，他只是耸了耸肩。
“我只是找你有些事，赫拉斯。”
“赫拉斯，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吗？”
“有，有一件和赫华勒相关的事情。”
“大姐头？”
在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后，赫拉斯终于停下了手中打磨巨大兽骨的动作。
他那大大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那个‘矮个子’。
“什么事情？”
“你的大姐头的父亲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我们都怀疑他死了，但至少要带回他的遗骸……”
在巨人的注视之下，霍德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但是，你的大姐头太忙了，她无暇分心，她甚至想要放弃，所以我觉得你能帮上点忙。”
“赫拉斯只会魔法、划船、做东西。”
“不，我们需要你的语言……你的种族。”
九界最为古老的语言。
“巨人语。”

第二十二章:不会食言
就在那看上去有些蠢萌、天真的巨人面前，霍德将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大致概括了一遍。
当然了，以他的性格当然不会说什么：赫华勒不信我，所以我必须证明给她看这种屁话。
从小到大，他深刻理解‘话语’的重要性。
从动作到细节，每一处细节把控好的话就能塑造出自己想要的‘形象’，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诱导对方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思考。
现在就是这样，在霍德的口中，本来貌似已经放弃了赫华勒开始‘左右为难’，而霍德有意无意间将自己的立场与赫华勒还有废港中的人都绑在了一起。
他的话语之中甚至完全忽略了自己的目的，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想要帮赫华勒忙的‘好心人’的形象。
一般情况下来说，他这套言辞是无往不利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事也不是他胡编乱造的。
废港中的所有居民都知道赫华勒的身份，也知道她一直在为寻找父亲的遗骸与魔剑从而尽心尽力。
其中一部分老者认为公主殿下寻回家传的镇国魔剑是理所当然。
甚至，他们不仅仅是支持，如果赫华勒放弃，这些老人反倒是要叽叽歪歪的唠叨了。
在这种耳濡目染的环境下，即便赫拉斯仅仅是一个失忆的巨人，但他毕竟一直将赫华勒当大姐头看待。
赫华勒的想法、心愿甚至是执念什么的，这种东西他没理由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一副傻憨憨、丝毫没有心机的模样的赫拉斯没理由不同意。
霍德真的是那么想的，但后来他就被打脸了。
当霍德与赫拉斯阐述完这些时，赫拉斯这个憨憨巨人只是摇了摇头。
“大姐头找不到的东西，赫拉斯也找不到。”
也许是因为将昏迷中的他捡回去的大姐头比他强吧，赫拉斯这个耿直的家伙一下子就说出了这番话。
连一丝丝努力的想法都没有。
即便霍德尝试着给这个憨憨分享了自己的一些计划与猜测，但他依旧没有同意。
“耶梦加得很危险，赫拉斯不想招惹他。”
“我们可以沟通，他是可以沟通的。”
“它是怪物，巨大的……凶残的怪物。”
那么问题来了，赫拉斯到底是有着自己的小心眼呢，还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被废港中他人说的那些话耳濡目染，所以连带着认为耶梦加得就是一头被神王压制的巨兽？
关于这点，恐怕没什么人了解，更没有人清楚。
总之，让霍德感到蛋疼的时候，无论他在那里如何劝说，赫拉斯就是不会所动。
然后，霍德悟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赫拉斯本人有着最基本的警惕心。
他不知道贤者霍德与齐格飞是谁，他更加不知道冰岛公主希路达是谁。
一张米德加尔特的地图摆在他眼前，这个巨人都认不太清。
在赫拉斯这个家伙的认知之中，霍德一行人就是标准的外来者。
对此，他不抱有什么信任也是必然的事情。
那么这样一来，这个任务似乎就这么卡死了？
有那么一刻，霍德的心底的确闪过类似这样的想法。
甚至，他都想骂娘了。
要知道他也不是单纯在过剧情，他还得尽可能的挖掘各种推进剧情的方式。
结果他在那里BB了半天，赫拉斯这个憨憨不信任他不说，结果就连一个类似于‘取得信任’的任务都没有。
徘徊在赫拉斯脑袋上的任务符号永远是那个日常。
那么这条路就堵死了么？
假设有人通过类似的线路想要主动开启魔剑提尔锋的线索，而不是遵循着那段剧情一步步走下去，那么他自己是不是就被卡死在这里了？
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将冰岛的那位公主殿下一起‘绑’过来的。
霍德只是在以一个正常的玩家的角度去考虑。
而一个正常的、成熟的游戏公司不可能设计毫无出路的任务与剧情。
所以一定有破局的方法！
要不，再刷几天声望？
如果在这里将声望刷到尊敬以上，这里的NPC的态度对身为玩家的他能发生一次质的转变的话，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吧。
但是，日常任务之中的声望获取终究有限。
三个固定的日常任务再加上不定时刷新的零碎，这些东西加起来至少也得一周。
没时间测试啊……
这里毕竟是游戏，而他可还需要大学毕业证呢，因此必定要花时间准备答辩的内容。
而霍德的目标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推进剧情，至于攻略与剧情解析层面的内容，这种东西自然是能做就做了。
如果卡在瓶颈，他估摸着也只能给出‘或许’、‘可能’的说辞了。
然后，就在赫拉斯继续低头打磨他手边那大块的骨头时，霍德离开了。
在幽暗的环境之中显得无比阴沉的战士游走在废港的周边地区。
然后，在这一刻，他发觉周边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
就在他将目光挪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穿着皮革甲胄的女人。
盾牌之女拉戈萨，战斗指挥官拉格纳的妻子，此刻正怀着孕。
根据论坛里专门研究过人物设计原型的玩家的说辞，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伊瓦尔’应该就是传说中著名……或者应该说是臭名昭著的无骨者伊瓦尔。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意味着他们的孩子不会多健康，至少下半身瘫痪是一定的。
霍德本人毕竟不是欧洲那边的玩家，对于传说之中以维京之王为原型设计出的角色没多大感觉。
他心底更多的则是同情，无论是对拉戈萨还是拉格纳，甚至是对他们未出世的孩子都抱有同情。
毕竟在这个世界观之下，病弱的孩子几乎没有什么生存的渠道，更别说是无法动弹的人物了。
一个现实之中赫赫有名、天生有着缺陷的维京王者在神话背景下究竟会如何？
这一点没人知道。
不过，也许他们的孩子以后会有所成就？
最后，霍德还是甩开了脑海之中的那些想法，他只是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你在跟踪我？”
“是的。”
面对贤者的质问，拉戈萨也没有否认。
毕竟‘伏尔松格贤者’这一名号太有威慑力了，在这里撒谎没有任何好处。
“我之前给我们家殿下送午餐，但是她的面色不怎么好。”
你们这里的人都面色苍白……
霍德其实挺想这么说的，毕竟他现在莫名感觉到有些烦躁。
不过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所以你就想来看看我在做什么？”
“当然，但现在看起来你的确是在做一件好事，就是有点……”
“疯狂？”
拉戈萨没有回答，但却点了点头。
实际上她也是刚刚到这里不久，听到的东西并不算多——至少她没听到霍德之前和赫拉斯闲扯淡说的话。
但是，她却听到了重点：那个贤者想要用赫拉斯用巨人族的语言呼唤耶梦加得。
“反正你们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罢了。”看着拉戈萨面容之上展露出的那种犹豫，霍德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接下来我会单独行动。”
这个令人感觉到深不可测的男人顺着道路直接朝着废港走去，不过在走到拉戈萨身边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会儿。
“不过我不会食言，我说过，我会向她证明我的正确。”

第二十三章:神出鬼没
“他是这么说的么？”
巨人之船中，当拉戈萨忠实的向自己效忠的公主殿下汇报着她的见闻时，赫华勒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比起霍德向赫拉斯阐述的那明显经过润色的言语，拉戈萨就直白了许多。
作为盾女，她的工作并不是思考。
她就是自己的主人、自己效忠的殿下：赫华勒的眼睛。
所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转述她的见闻。
所以，在赫华勒的面前，她是将双方的行为还有对话全部说出来了，其中也当然包括了赫拉斯的拒绝还有霍德最后的反应。
“就是这样，殿下，他最后就是让我告知您，他说他不会食言，他会向您证明他的正确。”
当拉戈萨说完这些后，她这才抬起之前低下的头，目光注视着赫华勒的脸。
在这个时候，海盗女王好像没有了其他的表情。
她面容上的疤痕没有任何的扭曲或者蠕动，她仅仅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眼睛闭着。
看上去好像是在闭目养神一样，但具体如何，拉戈萨也不怎么敢胡乱猜测。
“殿下？”
“嗯？”
“那位伏尔松格的贤者……”
“随他去吧。”
最后，赫华勒只是如此说道。
“反正，我们也没有任何权利去限制他的作为。”
毕竟只是同盟关系。
赫华勒可不是那种傻呵呵就将自己摆在下位的女人，而那个看上去有些憨憨的战士齐格飞也不可能居于这些海盗之下。
至于贤者霍德，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单纯的相互帮助。
以赫华勒为首的海盗为了继续生存，所以他们急需做出改变，踏出北方海域不过是第一步。
而伏尔松格一族则需要一支军队，一支能在最初提供臂助、驻扎在港口的军队。
而且，赫华勒相当清醒，所以她很清楚，在这看似平等的交易与合作之中，她所率领的北风海盗其实处在劣势。
她们是不可能占据优势的。
理由也相当简单，对她们这些急需变革、洗白并回到中庭大陆的团体来说，如今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了。
而当伏尔松格一族一旦复国，尼德兰与冰岛形成同盟之后，可以预见的时候，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的机会。
所以，对他们来说，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贤者所发出的邀请就是一个救命稻草，他们不得不抓住。
但与此同时，对邀请了他们的伏尔松格一族来说，北风海盗其实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至少在赫华勒还有大部分人眼里都是如此。
复国的手段真的太多了，所谓‘军队’也不仅仅是只有他们而已。
而一旦想到这里，赫华勒便觉得脑袋疼。
也许是因为母亲还有当初那批老兵的教育在她脑海之中已经根深蒂固。
即便她对王位的渴求并不算大，但就这么居于人下、被限制的话，她依旧会感到不舒服。
“但是，殿下，我听那些老人说，伏尔松格的贤者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情。”
“这点我也知道……”
虽然仅仅是听闻罢了，但根据那些老者的推测，齐格蒙德的光辉总少不了那名贤者提供的臂助。
“曾经，传说亨定一族也是一股庞大的势力，最后却被打的人丁凋零，这背后少不了他的谋划。”
眼见公主殿下同意了自己的话语，拉戈萨便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看上去有些担忧。
“所以，我觉得，他可能会成功。”
‘常识’的根深蒂固不可能让拉戈萨彻底相信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在谨慎之下，她依旧使用了‘可能’这样的词。
“我是说可能，殿下，如果那贤者真的寻回了……”
她略微有些停顿，但看向自家殿下的目光之中却不免混杂着无奈与叹息。
“如果那贤者真的寻回了陛下的魔剑与尸骨的话，殿下想怎么办？”
“我不奢求魔剑，但父王的遗骸必须拿回来。”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赫华勒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个选择其实也在拉戈萨预料之中。
她毕竟是盾女，从小也是伴着赫华勒长大的，自家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她也了解。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免感觉到有些可惜。
她当然知道抚养自己长大的王后殿下的执念，而耳濡目染之下，拉戈萨觉得自己哪怕换位思考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但是……
“也许，那贤者会将魔剑归还呢？”
“这点你信么？”
然后，拉戈萨沉默不语。
赫华勒的语气虽然略带着嘲弄的意味，但她也知道是自己刚刚犯蠢了。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没有什么人会选择归还魔剑的。
提尔锋……
虽然在整个米德加尔特，被称作魔剑、圣剑的神兵利器数量极多，但它们终究是独一无二的。
即便不使用，拿去收藏也是不错的选择。
甚至，对那贤者来说，无论是自己收藏还是使用，甚至是将那嗜血魔剑砸了、完全摧毁都比归还要好。
“所以就放任他去吧，反正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我们只要顾好当下即可。”
“我明白了，殿下。”
最后，盾女领命而去。
而当拉戈萨走出‘巨人之船’的时刻，赫华勒则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但是，人终究会不自觉的想象这种可能性。
即便理智告诉她，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她依旧会忍不住去‘奢望’些什么。
那毕竟是属于父王的魔剑，也是母后的夙愿。
传说中会带来荣光、与此同时却会弑主的魔剑。
“这种感觉糟透了。”
…………
赫华勒在那边感到头痛，不过这些东西与霍德没什么关系。
在确认了巨人赫拉斯身上实在是刷不出什么任务后，他还是选择回到了楼船这里。
属于冰岛国王格里泼尔的楼船依然静静的停泊在这里，而在楼船之中，刚刚与拉格纳一同外出狩猎海兽的男女也刚刚回来不久。
他们此刻已经用楼船内的洗浴设备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接着就坐在船长室之内安静的看书。
齐格飞坐在椅子上，希路达则靠在柔软的沙发上。
然后在这个时候，贤者霍德推门而入。
“女士们、先生们，我想我想有重要的事要做。”
就在霍德推门而入、冷风吹进了暖洋洋的船长室的那一刻，齐格飞与希路达都抬头将目光摆在了那贤者身上。
没有任何惊讶与意外。
毕竟神出鬼没惯了，有些事情一开始觉得惊吓，但后来就麻木了。

第二十四章:齐格飞的变化
对生活在废港有一段时间的他们来说，贤者霍德就像是隔了一扇门、电视机外放的长辈那样。
而他们就是宅在房间里玩电脑的年轻人。
有时候，他们可能甚至一整天都见不到他，但他们却下意识的觉得他就在门外。
嗯，就是这样的关系。
甚至，不仅仅是他们。
从开始到现在，霍德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有这种类似的感觉。
霍德在忙些什么，他们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在周边徘徊，但每次想要追上去稍稍跟踪一番，就会发现他不见了。
好像彻底消失了、又好像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不过，不同于那些不知道‘内情’的普通人，希路达与齐格飞知道贤者霍德‘真实’的状况。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表情都不免有些复杂。
“叔叔。”
“贤者阁下。”
不约而同的，两个截然不同的称呼就此响起。
而在这声音响起的时候，齐格飞与希路达都不由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有些惊讶，不过在对视了一眼后，他们又不说话了。
希路达可能是想对齐格飞说些什么，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微微张开了嘴。
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言语，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嗯哼，我去稍稍休息一会儿。”
这很明显是一种退让的行为。
毕竟在她看来，贤者霍德的一切作为必定是围绕着齐格飞进行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伏尔松格的贤者目前的作为当然是要帮助齐格飞复国。
这其中的流程、战略计划什么的本来就是应该保密的东西，她这个外人就不应该瞎掺和。
希路达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毕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这个度量在哪。
不过就在她合上书本并起身的那一刻，贤者却喊住了她。
“希路达，你等等。”
“嗯？”
因为没有想过霍德会找自己有事，所以在这个时候，冰岛的公主殿下明显相当意外。
她的面容上就此浮现出一抹错愕，眼睛则注视着他、注视着那身着战甲的男人。
“有什么事么？”她问着
“这件事恐怕还真的只有你才能帮上忙了。”
“什么？”
“你应该懂巨人的语言吧？”
“我母亲的语言……我当然懂，我父亲教过我，那是整个九界最为古老的语言。”
希路达的话明显没说完，但在此刻，她却停顿了一番。
“与此同时，巨人的语言也是世间一切语言的原型，神明（阿萨与华纳）、矮人、精灵还有人类，他们的语言都是巨人的语言衍化出来的。”
然后，希路达的思绪不由回到了曾经。
说起语言的学习，那对她来说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父亲的心愿，外加这是母亲的的‘母语’，她恐怕半路就放弃了。
“流畅么？”
“应该可以……”
然后，就在霍德说话之前，她赶忙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您是想做些什么？”
“我这里得到一点消息……环绕着中庭世界的庞然大物（Jǫrmungandr）是巨人族，那头巨兽是可以用巨人的语言沟通的。”
“耶梦加得可以沟通？”
在听到贤者霍德的这番说辞时，希路达不由张开了自己的嘴。
甚至不仅仅是她，就连边上的齐格飞都不可避免的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不可能。”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反应出了这样的话。
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希路达不由咳嗽着来缓解自己的那种丢人表现。
“为什么不可能，魔法的确能将某些东西变成动物，巨人与神明的魔法则更加神奇，一件羽衣就能让人化身鹰与鹭，一件狼皮就能让人化身为狼。”
“但是，耶梦加得，这头巨兽……”
希路达的脑子明显有些混乱，说到底还是因为之前那惊鸿一瞥让她心底产生了阴影。
不说长度、耶梦加得的躯体的‘宽’都让她看不清，那宛如城墙一般的身躯让她年轻的心灵产生了剧烈的震撼。
不过，她的状况终究要比废港中的人要好一些。
对废港中的居民以及赫华勒她们来说，耶梦加得就是这片海域的主宰。
他们一切的行动都不能惊扰到在大海最深处的那个怪物。
他们可以说是一直生活在耶梦加得的阴影之下，所以更加忌惮也是正常的。
但是，希路达却不同。
她毕竟生活在北方海域之外，虽然曾亲眼目睹尘世巨蟒那巨大的身躯，但还不至于让她退缩。
“说起来，你们考虑过为什么耶梦加得会被神王镇压在此处么？”
不同于赫拉斯与赫华勒，在霍德眼里，齐格飞与希路达明显是可以信任的，所以他干脆就将这些本该‘保密’、甚至都不曾对女巫华娜蒂丝发起质询的内容说了出来。
“镇压？”
在想起那个在中庭流传着的‘神明镇压巨蛇’的故事后，希路达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有两个理由吧。”
最后，还是受到独特教育的齐格飞冷静的开口了。
“我记得，耶梦加得是被神王亲手镇压的，但事实上，比起镇压、让它环绕着中庭，我总觉得还是杀了比较轻松。”
也许是因为齐格飞的性格比较干脆直接，作为战士的他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我是神王，这种祸害是要直接杀了的，所以有两种可能。”
在这个时候，齐格飞深深吸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齐格飞没有之前那样被动了。
不再是从前表现出的那种‘听叔叔讲课’的好学生的模样，而是主动去解答问题并提出自己的猜想。
简单爱说，他又成长了，在精神上已经趋于独立。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发生了转变，但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那两种？”带着有些微妙的骄傲心情，他询问道。
“一、这个故事本身是假的，巨蛇本身就不是被镇压的，二，神王杀不了。”
这是齐格飞的猜测，不过他好像不怎么自信，所以又补充了自己的话。
“当然，有可能我的想法也不算正确，毕竟我对中庭世界也不怎么了解。”
然后，齐格飞就这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这个孩子注视着霍德，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信任与求知欲。
虽然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霍德知道，他的确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答案。
而且，他认为自己的叔叔一定知道。

第二十五章:人情买卖
齐格飞当然会对此有所期待。
因为从小到大，即便是对现在的他来说，叔叔霍德依然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他强大、他智慧，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知无不言。
只要自己提问，好像没有什么是他无法回答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叔叔不会一直都在前方为自己遮风挡雨。
特别是在知道了‘事实’之后，心底的剧痛激发了他渴望变强的心理。
这种强大指的并不是武力上，论武艺，他不说最强，但中庭中人想要拿下他也不会多容易。
但是，武力现在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意志、精神甚至是大脑。
想想看吧，叔叔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脑子里没有什么荣誉与胜利，有的仅仅是一次又一次的思索、一次又一次的谋划。
真正的胜利并不是用武力碾压对方，而是将对方彻底掌控在手中。
他心底有这样一种感觉。
他的叔叔就是这样，虽然仅仅是站在那里，但所有的人似乎都在他掌心之中跳舞。
那种波澜不惊的态度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发生的事情。
不过，齐格飞也知道自己学不会这种走一步算百步的行事作风。
所以，他并不奢求自己一定要变得和自己的叔叔一样。
但即便如此，他也必须强迫自己去思考。
不奢求成为智者，但绝对不能不带脑子！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尝试着去思考、分析自己的叔叔说的那番话。
这种感觉就像是随堂考试那样。
他将其当成了一次针对自己的测验，而现在则是在核对‘正确答案’。
不过很可惜的是，霍德权当做没看见了。
有些事情真的没必要现在说。
“这不是什么重点，重要的是，耶梦加得的确是可以沟通的，我以我的名义担保。”
面对赫华勒那些人，霍德必须说出讯息的来源，因为她们对他没有什么信任。
但齐格飞就不一样了，他毕竟是贤者亲自教出来的，‘霍德’这个名字在他这里可以无条件获取信任。
另外一边，希路达或许会对此抱有疑虑，但她却不会像赫华勒那样瞻前顾后的。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那位海盗女王优柔寡断，只不过是因为希路达这里不用顾忌这么多而已。
赫华勒需要担心自己麾下的那些战士，而赫拉斯更是她船只的‘动力源’，她不可能放任那个傻憨憨的巨人直接跟着霍德去做那看上去风险就很大的事情。
但希路达不一样，她虽然对耶梦加得这样的存在抱有疑虑，甚至心底会有阴影。
但她却并不会瞻前顾后，毕竟她的花招可多了。
“既然贤者阁下都这么说了，那……试试？”在听到霍德愿意拿自己那用了数十年的名誉去担保之后，希路达开口说道。
也许是因为希路达的表现实在是太果断了，这种果决就连齐格飞都不由为之侧目。
而在感受到了齐格飞那种异样的目光后，希路达则不由挑眉。
“你看着我干什么？”
“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
“我感觉你才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看起来比我还积极。”
“噗嗤。”
听到齐格飞那明显是在开玩笑的话语，希路达不由抿嘴笑着。
“毕竟你看上去比我还积极。”
“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毕竟再怎么说，这可是耶梦加得。”
说到底，希路达还是一个深受中庭的传统教育熏陶的战士。
虽说作为父亲的格里泼尔肯定会竭力避开神明的话题，而且因为母亲是巨人、还是一个被神明欺骗过的巨人，希路达自然不会如同其他人那样见到神明便激动万分纳头便拜。
不过，作为基本的冒险精神却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简单来说，她最初看到那显露出来的耶梦加得的身姿时有那么一种‘卧槽牛逼啊’的恐惧感。
那么现在就是‘太牛逼了，快给我康康’这样的想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是没有准备。
“而且我跑得掉。”在这个时候，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索出了一块散发着七彩光辉的石头。
这块石头就材质上来说，明显有些特殊，而其中铭刻的符文即便是霍德都没办法一眼就全部解读出来。
这不仅仅是材质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其中铭刻着高深的魔法。
不过这种东西霍德也知道，毕竟作为玩家的他背包里就有。
“彩虹符文石？”
“你知道？”
在贤者随口说出了这番话，冰岛的公主殿下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说实话，我本来还以为这种东西应该挺稀有的。”
“的确稀有，因为这种东西是人类世界无法制造的，且不说材料，最重要的是一般人、甚至是一般的巫师都没有办法掌握其中铭刻的高深的符文。”
“那既然贤者阁下知道，那应该明白，我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块石头能让我直接回到冰岛。”
虽然希路达没有说出一个具体的坐标，但霍德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那块符文石固定的坐标可能就在她母亲的墓园附近。
毕竟除去那里，其他地方都不怎么合适。
“等等，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就在希路达抛着手中的那块神秘的符文石的时候，土包子齐格飞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
贤者霍德见多识广，冰岛公主家底丰厚，而齐格飞这两样都不占，不认识这种东西也正常。
“以‘彩虹桥’为基础构筑出来的魔法……至少我父亲是这么说的，它能将使用者送到能与其产生共鸣的地点。”
然后，她将那特殊的符文石拿捏在了手中。
在这一刻，希路达只是注视着那看上去波澜不惊的贤者阁下。
“那么，我是不是能问一个问题了，贤者阁下。”
“嗯？”
“你是想将那失落的魔剑据为己有么？”
然后，希路达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不免让霍德挑起了眉头。
有那么一刻，他都觉得面前这个以乐观开朗、性格耿直为卖点的NPC是不是换了个人。
不过仔细想想，稍稍聪明一些的人也该猜到他的目的了。
毕竟，谁会没事去沟通耶梦加得？
除非是要在这片陌生的海域找什么东西，那么问题来了，对外来的贤者一行人来说，他们能得知的、遗失在这片海域中的物品是什么呢？
当然是前挪威国王安根提尔手中的嗜血魔剑了。
提尔锋……
最后，贤者笑了。
“我对那有着弑主诅咒的剑没什么兴趣，但拿到手总归是一桩人情买卖。”
他这边可是准备的相当充分的，无论怎么问，他都是这番回答。
“赫华勒终究不是无情之人，利益交易里总会要掺杂一点人情。”

第二十六章:这就是我的坐骑哒!
伏尔松格的贤者，就心计方面来说果然可怕。
就在霍德将所谓的‘人情买卖’挂在嘴边的时候，希路达心底不禁有那么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赫华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这个在废港住了一段时间的人也算是有所了解。
而且，比起身为男人的齐格飞来说，作为女人的她其实更具备性别优势。
至少，她与那海盗女王之间的相处不用顾忌什么。
齐格飞与拉格纳还有那些男性战士混的很熟，而且因为最近一直帮忙狩猎海兽的缘故，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声望。
至于希路达自己，她平时要么与拉戈萨谈话，要么就与赫华勒谈一些她们这种女性战士之间会有的话题。
所以，她自认为对那个女人有着一定的了解。
不说深刻，但大致了解赫华勒是什么性格。
她看上去无比凶残，甚至在自己人面前表现出那种威严的态度都让人觉得大气不敢喘。
但是，她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整个废港来考虑。
而且，希路达也能察觉得到，对赫华勒来说，重要的并不是什么‘北风海盗’的名号，也不是什么王室身份。
她真正在意的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她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能让自己麾下的人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在这种情况下，霍德选择尽心尽力去寻找魔剑什么的……
“嘶……”
希路达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说完全信任，但是，如果真的成功的话，她至少不会对我们再有什么警惕了吧。”
希路达是这么说的，不过霍德对此并没有在意。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反而是这女孩口中的称谓。
我们？
他的视线扫向了希路达的脸。
冰岛的公主殿下似乎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神色相当自然。
最后，霍德还是将目光摆在了齐格飞的身上。
这傻狍子估摸着不知道自家叔叔为什么望着他，所以反而是站直了自己的身体。
“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用在意，明天我们找个时间出海就行了。”霍德开口说道
最后，他直接转身离去，看上去并没有久留的意思。
“那就这样吧，你们今天好好休息。”
最后，他转身离去。
他一直都是这样，来去如风。
不过没人知道的是，此刻的他已经心满意足。
【任务：与蛇共舞】
【简介：你已经找到了一个能与耶梦加得沟通的人物，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呼唤耶梦加得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还需要一点准备】
【任务目标：寻找呼唤耶梦加得的方法（0/1）】
比起之前那些劳什子的任务，现在这个目标就清晰多了。
而且，甚至都不需要到处乱跑，霍德已经想到了该怎么办了。
…………
第二日，齐格飞依旧起的很早。
不过不同以往，他这次直接跑去了废港那里。
在那里，拉格纳一如既往的挥着沉重粗糙的兽骨重剑锻炼身体。
而齐格飞找他的理由也很简单：请假。
虽然就事实上来说，他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因为站在伏尔松格一族的立场，他本身就算是半个外人，即便不帮忙也不会有人多嘴。
在这种情况下，齐格飞的这种认真的态度还是让拉格纳大为感动。
不过这位战斗指挥官的表情很有意思，他一开始先是觉得惊讶、接着不由流露出了懵逼。
毕竟这和他从大姐头还有妻子拉戈萨那里听到的说法有点不同。
本来的话，他还以为这种事很难解决呢，结果这第二天就找到人了？
没想到那位冰岛公主居然还通晓巨人语……
最后，拉格纳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感慨。
备受海盗女王信赖的战斗指挥官就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我知道，倒不如说，我们还得谢谢你才是，这些事一直都是我们的心头大患，这也是大姐头的夙愿。”
这番话听上去好像是一种委托与交付，但实际上却充斥着属于拉格纳自己的智慧。
因为在言语之间，他直接给齐格飞的行为做了一次初步的定论：他们是在为赫华勒搜寻魔剑。
这种不动声色扣上一顶帽子的行为自然被齐格飞察觉到了。
这是一种试探，不过注定没有意义，因为无论是对齐格飞自己还是另外两个人来说，他们都没有任何垂涎的意向。
所以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尽力吧。”
齐格飞这里也没有将话说得太满，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张扬的人。
而就在齐格飞回到楼船之上后，他便见到了自己的长辈——霍德。
贤者就站在甲板上吹着风，而在见到齐格飞后，他点了点头。
“该走了，齐格飞，把你的马牵出来。”
他们不准备动用这艘楼船，毕竟如果这艘楼船连带着三名乘客都消失了，且不说赫华勒本人怎么想，废港之中的节奏肯定少不了。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觉得自己得留下一点东西。
“房门上锁、这艘船本身也已经被魔法保护起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希路达也从船长室之中走了出来，“所以，你们打算怎么过去？”
“骑马。”
“？”
就在希路达面露疑惑的时候，齐格飞将手指抵在唇前、吹了个口哨。
“咴溜溜”
那藏青色的高大战马长嘶着从船舱内奔出。
格拉妮这孩子，这些天一直乖巧的待在船舱之内的马厩之中，虽说因为饲料储备的相当充分的缘故，这孩子是不会被饿死的。
但对一匹战马来说，长时间待在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狭小的空间是一件很难忍受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主人的召唤后，它明显兴奋坏了。
“这里……能骑马？”
“格拉妮这孩子能踏水而行。”
“诶……”看到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威严气势的战马，希路达不由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她也不是没有见过格拉妮这孩子，齐格飞每天也在喂马。
但是，仔细想想她还真的不知道这匹马究竟能做什么。
“踏水而行啊，真的有点厉害。”
她伸手摸摸格拉妮的脑袋与脊背，白色的鬃毛软软的，摸起来非常舒服。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匹马貌似只能带两个人？”
“嗯。”
“但我们有三个人。”
“没关系，这匹马你们骑着就行了。”
在这个时候，霍德走到了楼船的边缘。
“我有水面上的坐骑。”
贤者的坐骑……
就在贤者阁下这么说的时候，他们都不免将目光摆在了他的身上。
甚至，就连齐格飞也是这样。
说起来从最初开始，齐格飞就没见过自己的叔叔拥有什么出色的坐骑，他一直都是依靠两条腿在走。
那么，他的坐骑会是什么呢？
‘嗡’
就在此刻，两个年轻人的眼前闪过一道光辉，这是收纳物品用的贮存魔法。
而当他们来到霍德身边后，见到的是一个有着船桨的小帆船。
“？？？”
“这个……”
“很久以前在阿姆斯特尔港口那里买的，很便宜。”
“？？？？”

第二十七章:与蛇共舞
贤者（叔叔），果然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
当霍德掏出了他珍藏已久、上个版本在阿姆斯特尔港口那里购买的小船后，无论是齐格飞还是希路达点陷入了一种震惊的状态之中。
本来的话，按照他们的想象，贤者至少会掏出什么精密的魔法造物吧？
甚至从海里呼唤出一头章鱼什么的，这些全都在接受范围内。
但结果他一声不吭的掏出了一艘看上去无比廉价的小船，这不免让人觉得大跌眼镜。
不过很快，他们便发觉了这艘船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
当神骏格拉妮直接踏海而行的时候，霍德的那艘小船就速度上来说并没有落下风。
一男一女骑在战马之上，他们向前进发的同时也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结果就看到那艘小船很诡异的跟在身后。
贤者霍德一言不发，船桨在他的手中的滑动速度说实话也并不算快。
但是，就是在这种诡异的状况之下，他的小船却无比轻快，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在进发。
所以这破船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所谓的旅途逐渐蔓延起一种诡异的氛围时，霍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快到了。”
毕竟都是优秀的战士，即便是希路达也在生活在废港的这段时间中有所成长。
所以，他们很快便收敛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将注意力摆在了前方。
数秒之后，迷雾之中逐渐浮现出了一座岛屿。
岛屿之上有着一座废弃的营地。
“这里，我记得是废港的一个中转站？”
“是的，这里是当初被驱逐的挪威战士们在北方海域建造的第一座营地，正因为有了这里，这才有了之后的废港。”
霍德依然记得，在废港的背景故事之中，赫华勒的母亲、也就是挪威的王后曾经想要占据这里的所有岛屿。
所以在一开始，他们的做法是在相互靠近的几座岛屿上建立起各种营地。
但后来，他们发现这种做法完全行不通。
北方海域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是凶兽与亡者的领域，分散开来只会让自己一行人死的更快。
而在意识到这点后，王后及时进行了止损，选择了一座最大的岛屿驻扎，这才有了现在的废港。
至于周边的营地，虽然不会就此废弃，但他们也不会打理。
“一般情况下来说，这些地方就是给出海狩猎的勇士们提供一处歇脚的地方。”
“也对，毕竟这种‘钓鱼’也从来都不是什么一帆风顺的工作。”
对于这点，齐格飞明显深有体会。
他最近都在跟随着拉格纳一起外出捕猎海洋中的生物，而这种狩猎五分靠实力、五分靠运气。
“北方海域的渔猎完全不能用其他地方的经验去套，这才是问题所在。”
然后，齐格飞翻身下马，接着直接朝着希路达伸手。
不过那冰岛的公主殿下明显不怎么领情。
“别小看我，我也是会骑马的。”
“？？？”
莫名其妙就这么被希路达顶了一句，齐格飞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我有说你不会骑马吗？
他很想这么说，不过之后，他那叔叔宛如冲浪一样的行为还是让他闭嘴了。
‘滋滋滋滋’
伴随着摩擦沙地的声响，霍德的那艘小船直接冲上了岸。
“我昨天在这里刻下了符文。”在收起了那艘买来的小破船坐骑后，霍德也没停留，他直接朝着另一边走去。
三人大概绕了这座小岛三分之一，最后停留在了一片空旷的地带。
那片沙地初看没什么，但希路达与齐格飞眼神毕竟极好，所以他们很快便发现了地面上留下来的那些符文。
“回转、精神、灵魂……”
依照特定的顺序排列解读着那些看上去凌乱的字符，希路达不禁抿起了嘴。
不得不说，她读不透，至少就这么一眼看上去，她至少找出了三种以上的解读。
但这种解读完全不对。
“从字面意思上去解读。”
看着希路达那苦思冥想的样子，霍德提醒了这么一句。
“……”
说实话，希路达本来是觉得贤者刻下的符文怎么都该有特殊的含义，所以她本人是尽可能的按照晦涩的方向去理解的。
结果你告诉我直接字面理解？
“这玩意又不是阅读理解，写出来当然是给人看的。”
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听着贤者说的那番话，希路达不由张开了嘴。
但她没发出声音，只不过是将视线挪到了一遍的齐格飞身上。
她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这俩人真的很像。
“大声吼叫、声音传递声音，你刻下这符文就是……”
“喊人用的，这样的话应该能将耶梦加得直接喊上来。”
貌似没什么问题……
毕竟北方海域那‘必须保证安静’的守则就是建立在不希望打扰深海之下的那条巨蛇的基础上的。
之前那头‘冥府之马’乱搞这才引起了耶梦加得的注意，那么直接将他喊上来会如何？
想到这里，希路达不由感觉到心底有些发慌。
伴随着这种思绪，内心的紧张不自觉的就涌现了上来。
不过最后，她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彩虹符文石。
据说，这是她的母亲亲手制作的，这足以她自己逃脱。
但耶梦加得万一暴动的话，齐格飞他们怎么办？
“行了，站进去吧。”
就在希路达在那边胡思乱想的时候，贤者又开口了。
而在贤者的指挥之下，希路达也踏进了那符文排列的正中央。
而当站进去的时候，那些符文开始微微发亮，这种光芒就好像是将她自己包裹在了里边一样。
“准备好了么？”
“我应该怎么说？”
“呼唤名字就好。”
然后，希路达深深吸着气，晦涩的发音从她口中吐露出来。
“Jǫrmungandr！！！”
声音就此直接扩散了出去，这声音发散的极远，就像是撕碎寂静的刺耳之音，似乎就连远方的废港都能听到那么一点点的声音。
但是，没有任何的声音，海底没有任何回应。
这声音即便传递了出去，但耶梦加得特有的那种厚重嘶鸣却没有出现。
甚至，同样会听到这种呼唤的什么海洋巨兽还有尸鬼也都没有回应。
这些理所当然徘徊在这片海域之中的大量怪物在这一刻仿佛都没有回应。
“叔叔，这有些不对劲。”
“我当然知道不对劲……”
耶梦加得应该听得到这呼唤才对，但它却没出现，是不是还缺少了什么？
“继续喊，就说我们是……洛基的使者。”
“诡计之神？？”
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称呼会在这里出现，希路达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洛基和耶梦加得有关系？？”
“喊就是了。”
然后，希路达将霍德的这番话传递了出去。
海面有了起伏与波动，伴随着沉重的巨蛇嘶鸣，巨大的身躯浮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当耶梦加得那宛如城墙般的躯体跃出水面的时候，海水宛如倾盆大雨一般泼洒下来。
‘哗啦’
不过紧接着，霍德抬手升起了壁垒，将‘雨水’阻隔在了外边。
“你们是……谁。”
然后，耶梦加得的口中缓缓吐露出了古老的语言。

第二十八章:凄惨的大蛇
当耶梦加得出现的那一刻，无论是希路达还是齐格飞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抵达了一个巅峰，就好像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样。
北方海域中的霸主、环绕中庭世界的巨蟒耶梦加得，它的存在终究还是太庞大了。
虽说就那颗大脑袋来说可能比他们所在的这座岛屿要小上一点，但他们都不会怀疑，只要它想的话，完全可以将他们一口闷了。
而就是这样的巨蛇，他的破坏力也远远不止体型。
它的眼睛无比冰冷，口中喷吐出的气息带有剧毒，那锋锐的牙齿也富有毒素。
特别是牙齿之中蕴藏的剧毒，这可是能将神明直接毒死的剧毒。
虽然在中庭的传说之中，没有人提到过耶梦加得足以弑神，但它带毒的这种事还是有人知道的。
所以当大蛇的口气汹涌而来的那
一刻，希路达与齐格飞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也许是因为野兽从来不漱口的缘故吧，当耶梦加得发出声音的时候，一股异样的味道就此飘散开来。
而在闻到这股在混杂在恶臭与腥臭之间的味道后，首先感到不适的是齐格飞。
他先是捂住了鼻子，后退了两步。
不过还没有等他有其他的什么动作，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
“咳咳咳咳……”
一股剧烈的痛楚就此传遍全身，他不由开始咳嗽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他觉得耳边的声音变得无比扭曲，眼前的事物也开始变得模糊。
“呼……”
他的面色涨红，看上去就好像窒息了一样。
他急需新鲜的空气。
而就在他感觉到自己无法动弹的时刻，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那里传来强大的拖拽力。
“嗯？！”
伴随着无比粗暴的动作，他直接被向后拽去。
以他的伸手当然不至于摔倒，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宛如脚底打滑一般左摇右晃，好一会儿才站直身体。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清醒了过来。
就像是快要憋不住气的潜水者终于呼吸到了水面之上的新鲜空气那样，齐格飞开始大口喘气。
不过与此同时，他眼中流露出的则是浓浓的不解。
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中毒了。”
当叔叔的声音在耳边徘徊时，齐格飞这才意识到发生什么。
“我……噗。”
一抹苦涩就这样突然从喉咙里直接涌了上来。
“咳咳咳。”
齐格飞最后只是不断的咳嗽。
然后，他发现自己呕出来的鲜血是黑色的，一股恶臭之味从他呕出的鲜血中扩散出来。
“这是什么啊……”
在将不断上涌的那些毒血全部咳出来后，齐格飞不由倒退了两步。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些，与此同时视力也清楚了许多。
总之，在将毒血全部咳出来后，他的确舒服了许多。
与此同时，叔叔的声音也终于变得清楚了。
“你的身体产生的排异反应罢了。”
“排异……”
“你的身体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毒素，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将毒素全部‘吐’出来。”
自从沐浴龙血之后，齐格飞的这种体质倒是挺有趣的，至少他不用担心像他的兄长那样被某些人的一杯毒酒搞死。
“这家伙的口气带毒。”
也许是因为嗅觉终于恢复了吧，齐格飞不由再次倒退两步。
“你闻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口气’。”
“嗯？”
在听到另一边希路达的声音后，齐格飞不由一愣。
在这个时候，希路达站着的其实比齐格飞要靠前一些，而且她的状态也明显比屠龙勇士好不少。
至少，希路达仅仅是捂着鼻子，并没有出现像是齐格飞那样的呕吐。
所以在这个时候，年轻战士的神色有些微妙。
“别看了，你羡慕不来的，人家好歹也有着巨人的血统。”
随便瞄了那么一眼，霍德就知道齐格飞在想什么，所以他就这么回了一句。
一个仅仅是沐浴邪龙之血、食用了邪龙之心，另一位不仅仅母亲是巨人，而且更是巨人王苏东的掌上明珠。
这俩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那叔叔你怎么回事？”
“我毒抗高。”
对此，齐格飞哑口无言。
在最后，他还是重新将目光摆回了那巨蛇的身上。
然后，在这个时候，一股刺鼻的气味传入了他的鼻息之中。
虽说这种气味让他觉得无比难受、甚至还要继续咳嗽，但他也算是嗅出了那逐渐蔓延来开的气味。
“血？？”
“嗯，毕竟受伤了。”霍德开口说道
“但是，为什么？”
关于这点，齐格飞很明显想不通。
毕竟就现在看上去，耶梦加得的状态可以说是相当的凄惨，他那看上去狰狞凶残头颅上出现了裂痕、鳞片有着明显剥落。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张开嘴的时候，嘴里的牙齿也被敲掉了好几个。
破相了……
这条巨蛇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脑袋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好几下那样。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德总觉得它那低沉的声音有些虚弱。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巨人语）……”
晦涩的古老言语伴随着蛇的嘶鸣再次响起，而在这个时候，希路达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贤者。
“我该怎么说？”
“让他放松，我能为他治疗伤口。”
然后，希路达替贤者阁下转达了这样的话语。
不过，希路达的巨人语毕竟不怎么经常使用，所以听起来有那么点工地外语的意思。
所以，耶梦加得一时间没有听清楚，直到希路达重复了两遍后，他才有所反应。
那巨大的身躯缓缓靠在了岛屿之上，巨蛇脑袋的上的毒血低落在了地面上，它迅速将本来就荒芜的地面烫出了一个小洞。
“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这片海域如此安静了，耶梦加得伤口中散溢的毒血扩散进了海洋之中，一些毒抗不够的动物恐怕被直接毒死了。”齐格飞开口说道
不过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回应他。
希路达依旧站在那里，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那看上去莫名有些乖巧的巨蛇。
至于贤者霍德，他在这个时候已经抬手绘制出了符文。
以第二符文为基础构建出的治疗魔法。
“普通的外伤的话，我这里能治疗那么一大半，至少能止血。”
在魔法的作用之下，巨蛇头部的那些外伤正逐渐的愈合。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伤口之中却突然跳动起了一抹电弧。
“嘶嘶嘶”
在这一刻，耶梦加得仿佛也感觉到了疼痛，他开始发出了威胁的声音。
“嗯？”
‘滋啦’
这抹电弧消失的很快，但之前似乎一直在耶梦加得的脑袋之中流窜。
“该死的，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
在看到那抹跃动的电弧后，霍德本来还算轻松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
然后，他停止了那简单粗暴的愈合治疗，接着直接朝着耶梦加得的伤口中伸手。
在巨蛇那略带威胁性的长嘶中，他最终挖出了一个宛如枪头、飞镖一样的东西，不过上边却仍然闪烁着电弧。
“也许我们得为这可怜的家伙做个手术。”最后，霍德如此开口。
“希路达，你告诉他，我接下来要从他的伤口之中取出这些东西，让他小点声、不要乱动。”
贤者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在听到霍德这么说的时候，希路达不由如此想着。
她并不是瞎子，她当然也看到了霍德手中拿捏着的那宛如利刃一般的石头。
有些眼熟……
但希路达却忘了自己在哪看见过类似的东西了。
“这个东西是……”
“雷石。”就在此刻，齐格飞的声音就此响起，“这东西是雷石……”

第二十九章:耶梦·憨憨·加得
“雷石……”
就在齐格飞道出了这宛如利箭般的刃形石块的名讳后，希路达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真的听过这个词，但是，这个词对她来说可能仅仅是从某些地方随便听到的，甚至都不如她看过的那些书本。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根本记不起来。
这种感觉说实话相当的难受，想要记忆中翻找出一个被自己丢到角落、甚至可能遗忘的东西，这种过程注定漫长。
在这个时候，或许请教他人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在这个时候，希路达不由将目光摆在了贤者的身上。
但在这个时候，贤者却没有回答的闲心思。
在希路达转述完他的话语后，他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耶梦加得的伤口处理上。
这是必须小心翼翼进行的工作，因为耶梦加得的血液是带毒的。
虽然这种毒素并不是如同邪龙那样的腐蚀性液体，但对人类、对生命却有着更加强大的杀伤力。
像是齐格飞那样对毒素有着一定抗性的普通人尚且头晕目眩，就更别说一般人了。
齐格飞自沐浴龙血后，他的身体会对毒素的起到排异的作用，虽然过程有些难受，但不至于死。
如果一般人的话恐怕会直接暴毙。
这还仅仅是他伤口中流出的鲜血气味中蕴含的毒素，如果真的被他的牙齿咬到并注入毒素的话，即便是神明也要横死当场。
“我有点不舒服……”
最后，就连希路达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受了。
她直接退开了几步，一路退到了齐格飞的身边。
在这时候，她才深深吸了口气。
“舒服了。”
不过紧接着，她便皱起了眉头。
因为在那里，就在耶梦加得的伤口边上，贤者霍德依旧进行着自己的处理。
这种伤口处理其实并没有多精细。
也许是因为面对的是大蛇耶梦加得吧，霍德就动作上来说无比粗暴。
他暴力撕扯着耶梦加得的创口，接着从里边取出了一个又一个对耶梦加得来说只能算是‘小不点’一样的石块。
这些宛如箭矢、矛尖一样的石块直到现在都散发着电弧，看起来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维持着它们的力量。
而因为这些小石块的存在，耶梦加得的伤口才没办法完全自愈，而当霍德使用治疗的魔法强行愈合伤口的时候，巨蟒还会疼的叫出声。
不过，当这些石块全都被取出来的时候，耶梦加得好像变得舒服了一点。
最后，用魔法愈合伤口。
“仅仅是皮外伤罢了，这还算好治。”
然后，巨蛇又发出了低沉的古老语言。
“他说什么？”
“他说……谢谢。”
眼见巨蟒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毒血也不会顺着伤口继续滴落下来，希路达又向前踏出了一步。
说实话，她现在对贤者的身份有些好奇。
毕竟之前，除去施展治疗魔法的时刻，她没有察觉到任何的魔法的痕迹。
也就是说，之前贤者很大概率与他们一样纯粹是靠着自己的体质抵御着空气中蔓延的毒素。
但是，他就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
对此，希路达很明显不太能理解。
不过，她也没有现在就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她还是带脑子的。
她知道现在并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
“贤者阁下，您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问问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注视着那看上去仍然有些虚弱的巨蛇，霍德最后开口问道。
毕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些散发着电弧的石头都不对劲。
而且，霍德也知道这些是什么。
“雷石啊……”
虽说北欧神话对他这个‘外国人’来说可以说是相当晦涩难懂，文化起源考究支离破碎不说，还可以划分各种地区。
但是，他终究还是有了解的途径的。
一方面是枯燥的翻书，而另一方面则是他有朋友。
也许、至少曾经是朋友。
“这是什么？”
“这些东西叫做雷石（Hamarr），是一个只有在我手上才能发挥出效力的投掷兵器。”
“为什么？”
“因为我能掌控雷电啊。”
“那我能学吗？”
“恐怕现在不行。”
曾经，在尼德兰那片土地上，初出茅庐、协助齐格蒙德履行复国大业的战士与同样初出茅庐的女武神有过这样的对话。
从她的身上，霍德学习了很多。
“但相信我，等以后……也许很久以后、也许不久，我会教你的，我会教你很多东西，到时候……”
“Þórr。”
就在霍德莫名其妙陷入了曾经的回忆中时，他的耳边响起了耶梦加得低沉的声音。
他的语速并不算快，但咬字却相当清晰，而最后，希路达的面色不由变得难看了起来。
“是托……雷神。”
一开始，希路达是想将神明的名讳直接转述出来，但在中庭世界，贸然说出神明的名讳可能会引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所以到了最后，她还是以神职去称呼。
“雷神他打伤了它。”
对这点，霍德也不算意外，毕竟雷石这种东西是雷神专属的。
雷霆之神浑身上下的器具都与其他人不同，武器更是以特殊的石头为主，他的子女当然也一样。
斯露德的那柄雷石铸造的闪电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具体情况？”他问道
隐隐约约的，霍德总觉得这个故事有些耳熟。
雷神托尔与耶梦加得在神话里也算宿敌了，他们决斗的次数并不少，而最后更是以同归于尽结束。
但是，在海面上的战斗，也许只有一次。
就在霍德深思着的时候，耶梦加得也用低沉的语调叙述着他之前的那番经历。
而在一边，负责翻译的希路达则流露出了一种怪异的表情。
不过最后，她还是转述了：
“他说，他在海底闻到了血腥味，然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牛头，牛肉他很久都没吃过了，结果就咬了上去，结果没想到那是别人的鱼饵。”
果然……
在希路达用怪异的口吻叙述着这个故事的时候，霍德心底浮现出了一抹了然。
这个故事他听过，因为在现实里，是托尔比较有名的故事了。
“另外，他还说，这是他第二次咬钩了，上一次咬钩的时候，还是一个叫做希米尔的巨人救了他。”
不是，你还能咬钩咬两次的？
听到希路达的转述后，霍德心底掀起了一阵浓浓的吐槽欲望。
这哪是耶梦加得啊，这不是一个铁憨憨吗？！

第三十章:两位神明
被众神之王亲自出手镇压、体型庞大到足以环绕世界两次的大蛇是个智商不高的憨憨。
虽然这听上去好像有点槽点，但这却是事实。
毕竟耶梦加得本身又不是什么真正的魔兽，他的父母都是巨人，据说母亲还是女巫。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生物，他中一次计谋也就罢了，结果还中了两次同样的陷阱，这让霍德说什么才好？
不过槽点归槽点，在希路达转述着那些槽点满满的故事时，霍德也总算搞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先，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两次，前后在设定上可能间隔了几百年甚至更久。
毕竟耶梦加得这傻的和狍子一样的魔兽因为一直在中庭的海底，时间什么的根本记不清。
不过这没所谓，但第一次中这所谓的钓鱼陷阱应该是传说故事里托尔与希米尔出航的那次。
不过这个故事的版本挺多的，虽然过程大同小异，而且用的都是巨牛或者巨牛的牛头作为诱饵，但在结尾上有着细微的差异。
巨人希米尔，这个在托尔猎捕巨蛇耶梦加得的故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的巨人态度在各个版本中都有差别。
有些版本是胆小鬼，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钓上来的是巨蛇耶梦加得，在托尔用重锤轰击了那巨蛇后，他因为害怕被袭击，所以剪断了绳子。
而在另一些版本之中，他的胆量同样不算大。
但值得一提的是，他恐惧的来源并不是耶梦加得这条尘世巨蟒，而是托尔。
在这个版本之中，希米尔在察觉到托尔的身份后才解开耶梦加得的绳索的。
因为这个原因，他甚至被托尔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
前者的故事出自《希米尔之歌》，后者出自《欺骗古鲁菲》。
北欧神话因为溯源地、发展轨迹都截然不同的缘故，出现截然相反却同源的故事不是不可能。
最大的典型便是齐格飞与齐格鲁德，这俩一开始是名字不同，但后来甚至延伸出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不过现在看起来，世界树公司选取的是后一个版本？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改变不了耶梦加得是个憨憨的事实。
毕竟就霍德的记忆里，应该没有什么家伙是能被同一个计谋算计的，还两次。
总之这次也差不多，托尔用牛头把这憨憨大蛇钓了上来，接着打了一顿。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希米尔并没有跟随托尔。
也就是说，托尔是与其他人一起来到这里的，
那么那个人是谁？
根据耶梦加得的说法，托尔这次是乘坐一条巨大的船来的。
但根据传说描述，托尔本身并没有船，所以这条船肯定不是托尔自己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之前的希米尔并不是敌人，还救了他一命，但这一次他却是遭遇了二人双打。
但为什么……
一时之间，现场陷入了一片莫名的沉默。
巨大的尘世巨蟒将他的大脑袋搁在岛屿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山，至于霍德一行人则坐在原地。
贤者在沉思，齐格飞则对那巨蛇有些戒备，而希路达则有些亲近的意思。
也不知道究竟是遗传自她老爹格里泼尔还是逝去的老妈，她胆子大的不行，在知道耶梦加得是一个能被钓上来两次的憨憨之后，她开始上蹿下跳的。
母狍子先是尝试伸手摸了摸耶梦加得的鳞片，接着又戳了戳它脑袋上犄角状造物。
在这段时间之中，希路达虽然没有胆子大到跑到耶梦加得嘴里看看。
而对耶梦加得来说，希路达身上有着自己熟悉的气息，不过却想不大起来。
但是，即便他熟悉她，感觉应该是同胞一类的人，但这不代表与可以乱来好不？
对耶梦加得来说，希路达就像是上蹿下跳的蚊子那样。
不过，他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三人算是救了自己，还帮他疗伤。
这是一份恩情，他不能恩将仇报。
所以，他开口了。
“够了，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是谁。”
低沉的声音就此响起，而希路达不由一愣。
接着，她直接从耶梦加得的大脑袋上滑了下去，就像是坐滑梯一样。
“贤者阁下，他在问我们是谁。”
“嗯……”
在希路达开口的时候，霍德这才抬起头。
他先是一愣，接着直接从自己的贮存背包之中取出了一柄火炬一般的战锤。
“我和你的父亲是故交，曾经见过一面。”
破冰火炬……
这件物品曾经是洛基的象征，而且渔民们请求洛基协助的时候，他经常用这火炬为他们破冰。
虽然不知道那个时候耶梦加得究竟诞生了没有，不过拿出来总没有什么坏处。
“等等，父亲？”
在听到贤者这么说后，希路达不由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你就这么说好了。”
眼见希路达这孩子的思绪要混乱了，霍德赶忙开口说道。
而就在希路达转达了贤者想要表述的含义后，憨憨大蛇的目光只是盯着那燃烧的火炬战锤看了好久，接着这才挪过自己的视线。
那令人莫名觉得惊恐的巨大眼睛注视着霍德。
“他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
在希路达的协助下，霍德一边开口说着，一边一心二用的思索着。
然后，他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
将思绪稍稍逆转一下，重点可能并不是托尔，还是托尔身边的那个呢？
这样一来或许就说得通了不是么？
“耶梦加得，袭击你的另一个人，身上是不是……带光？”
然后，在希路达的翻译之下，巨蛇给予了回应。
“他使用着炽热的光辉，还将它当做武器。”
“果然……”
光明神巴德尔……
之前霍德一直将思绪摆在了托尔身上，一直在思索托尔是不是想要找机会杀耶梦加得。
但事实恐怕并非如此，将视线摆在另一人身上的话，就会发现整件事的顺序应该颠倒一下。
恐怕托尔才是那个被邀请的人。
顺着这条线思索下去，霍德最后不免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但很快，他的眉头却又舒展开来。
“有点意思。”最后，他开口说道。
然后，他将目光摆在了齐格飞还有希路达的身上。
“齐格飞、希路达，接下来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不同于赫尔莫德那次，这次，他们恐怕要对上两位神明了。

第三十一章:寂静
挪威王婿布雷达、光明之神巴德尔。
当霍德稍稍转变一下自己的思绪时，事件围绕着的核心人物就变了。
耶梦加得、雷神托尔，虽说这两位的关系只能用宿敌来形容，但托尔毕竟不会无缘无故就跑来锤耶梦加得。
因为没有这种必要。
神使赫尔莫德，虽然这个家伙最后没有死透，但他在‘临死’之前终究是给予了霍德大量的提示。
首先是与‘血盟’有关的问题。
无论是洛基还是赫尔莫德，这些家伙在袭击了自己一行人之后，他们的力量便开始迅速衰退。
因为这个原因，身为一个普通玩家、且没有半分神力的霍德这才能解决他们。
一个被他斩下狗头，另一个由于铠甲太硬被他用一点体术技巧拧断了脖子。
从这方面来说，神明……或者说阿萨神族一直都在被名为‘血盟誓约’的设定束缚着。
虽然霍德并不怎么清楚具体的状况，但赫尔莫德那歇斯底里的惊恐语气却告诉了他：神族成员不能相互残杀，不然的话会失去神力。
不过，这条究竟怎么界定的来着？
霍德并不知道这点，但仔细想想，就连自己这种摇奖摇出来的神明血统都能让神明们被‘誓约’所困扰，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那么作为阿萨神族一员的洛基生下的孩子呢？
诸神宁愿花费大量功夫镇压耶梦加得、囚禁芬里尔，都不愿意直接一刀杀了他们，这其中是不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霍德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实中流传的传说竭力突出了诸神的仁慈，说是因为神明的仁慈，所以会造成末日甚至是被预言将毁灭诸神的怪物才能幸存下来。
不过，现实还可以用传说记载混乱这些说法来解释这种明显不合理的状况。
但这里却是游戏，而且在之前，矮人王国格尼塔海德遭遇的那种噩耗已经说明了神明的谨慎。
仅仅是因为不知道哪里走漏的风声，他们便能冒着风险去算计中庭世界的矮人王国。
那么对一个预言之中正儿八经的怪物，他们会不想办法解决么？
不，肯定不会。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洛基的三个子嗣的身份正好卡进了诸神的死穴之中。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也许单纯的血统、也许需要其他的一些准备与工作。
但可以确信的是，神明并不是不想杀，而是没办法杀。
至少在寻过耶梦加得的一次晦气后，托尔应该没理由主动再找第二次。
那么他究竟为什么又会来到这里？
更简单了……
“巴德尔啊……”想起了那有过一面之缘的俊美男人，霍德不由伸手捂着自己的头盔。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挺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或者额头的，不过现在的他明显做不到。
“光明神？”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齐格飞与希路达他们都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觉得反而有些突兀。
为什么会在这里提到光明神的名字？
不对，如果耶梦加得口中说的那个跟在雷神身边并与他一起进行‘双打’的那个神明是光神的话……
“他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很简单，因为他们的目的与我们相同。”
“目的……魔剑？”
一时间，无论是齐格飞还是希路达都流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毕竟他们真的不明白。
人间的魔剑受人追捧，那是因为凡人自身弱小，所以需要强大的武器来弥补自身。
简单来说，就像是‘出鞘必定见血’的是嗜血魔剑提尔锋，这柄剑在人类手中当然是一柄杀人利器，但在神明手中却没有什么意义。
无论是从哪方面角度去思考，他们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过，他们之所以想不到，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将光明神巴德尔与某些人联系起来而已。
“巴德尔你们也见过，他不是曾经向南娜公主殿下求婚么，还自诩未婚夫。”
“南娜她……布雷达么？”
他们毕竟不是蠢货，当霍德替他们建立起某个等式后，一切问题就此迎刃而解。
毕竟希路达可记得很清楚呢，她的父王曾经要求她转告南娜那姑娘，之后不要饮酒。
公主殿下在之后的餐桌上的所谓酒水全都都是经过特殊处理、替换过的。
虽然希路达并不知道自己的父王究竟在谋划什么，但现在想起来，他当时一定是想要搅黄这桩所谓的婚约的。
至于为什么搅黄……
“贤者阁下与父王……你们一开始就知道么？”
“是的，毕竟他表现的不太像是一个人类。”
不过，他们的观察的着眼点终究有所不同。
格里泼尔真正察觉到布雷达的身份是因为他在面对宫殿内部的无尽迷宫时展露出的那冰山一角的怒意。
霍德则是正面观察的时候察觉到布雷达这人的穿着有问题，结合自己脑海中那些极为有限的神话知识才断定了他的身份。
“如果格里泼尔那边计划成功的话，南娜与亲爱的布雷达先生之间肯定没成，不过他会来北方海域什么的，这点的确是出乎我的预料了。”
毕竟，依照霍德的设想，他还是期待着巴德尔发挥设定里的神明特有的‘秉性’的。
毕竟无论是奥丁还是其他神明都经常干这种事。
催眠啊、绑架啊、威胁啊什么的……
反正格里泼尔一定会对此有所防备，只要让南娜察觉到巴德尔的身份并且意识到神明们的那些龌龊手段，这种厌恶会直接牵连到位她招来这种女婿的父母身上。
不过，这算盘的确打得噼啪响，结果还是出现了一点意外。
巴德尔贪玩？还是因为其他的问题？
总之光明神的脾气意外的好，他并没有因为南娜的拒绝而恼羞成怒，反而是如同一个正常的人类那样，选择去讨好她的父母。
“而且，我想巴德尔来到这北方海域的目的也绝不会是单纯的为了寻回魔剑提尔锋。”
然后，齐格飞的面色不由变得难看了起来。
“叔叔，你是说……”
“海盗、赫华勒，虽然我对格瓦鲁斯了解不多，但他肯定是想要斩草除根的。”
然后，现场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寂静，有的仅仅是耶梦加得那仿佛作为背景音效存在着的蛇类的长嘶。
“怎么会这样……”

第三十二章:欺诈行为
就在这个时候，齐格飞全身都涌现出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了……”
而在这种疲惫的无力背后则是一股混杂着屈辱的不甘。
因为在这一刻，他总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做无用功，这一切都仿佛成了一种笑话。
不过，以他接受的教育还有培养出来的那种宽厚的性格，他也不至于就此歇斯底里。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的手指还是直接嵌进了岛屿的沙地之中。
护手深深的插了进去，这动作看上去好像是要将整座小岛掀翻那样。
不过，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齐格飞并不是什么巨人，而且一般的巨人也扛不起一座小岛。
所以在最后，心情阴郁的他仅仅是抓起了一把沙土。
无能狂怒……
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这个词最适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因为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直接砸在了肩膀上，他甚至觉得自己没办法站直身体。
齐格飞的思绪终究受到了桎梏。
虽然作为【尼伯龙根之歌】的主人公，齐格飞的表现一直相当的沉稳。
无论是否在霍德参与的剧情之中，这位伏尔松格的末裔一直都给各个玩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而且，在霍德的剧情线之中，他的认知也绝不是普通的战士那样简单。
他会自行思考、真正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待这中庭。
不过即便是这样，神明给予的认知一直都不曾变化。
他个人当然可以不信神明，甚至对祭祀着神域中神明的那些人，对那些张口就是荣誉与血战、闭口战死与瓦尔哈拉的那些报以嘲弄的态度。
但是，他却不会去随意的小看所谓神明。
毕竟再怎么说，神域终究是神域，居住在其中的神明与人类之间更是有着天差地别。
而且，齐格飞自身也受到了神明血脉的恩惠，仅仅是体内那点稀薄的血脉所激发出来的力量外加一柄源自神域的圣剑就能让他稳当当的立于人类战士的顶端。
那么真正的神明呢？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
但就在他低头沉默的时刻，一只大手盖在了他的脑袋上。
因为穿戴着手甲的缘故，这只手肯定算不得温暖，但就是这样冷冰冰的触感却让他大脑之中的那种郁闷减轻了不少。
原本那近似无能狂怒的阴郁心情也好了一点。
简单来说，他那近似暴走的负面思绪终于停了下来，变得稍稍冷静了一点。
而在这个时候，他则想到了一件事：自己的叔叔，他对神明好像比自己更了解。
理由也很简单……
“叔叔，我记得你……”
然后，那冰冷的手指轻轻点着额头，然后弹了一下。
‘砰’
这一击不轻不重，但霍德毕竟穿戴着金属的护手。
沐浴龙血为齐格飞带来的是近乎无坚不摧的肉体，但那种疼痛却依然保留了下来。
所以下意识的，他便觉得自己眼角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嘶。”
他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不过还没有等他说什么，耳边便传来了那不紧不慢的言语。
“一个人自顾自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怕把脑袋想爆炸了。”
在听到自己的叔叔说的那番话后，齐格飞也不由苦笑起来。
“叔叔，我……”
“这种事情没必要多想，交给我就好。”
然后，霍德用这一句话终结了整个话题。
齐格飞本来下意识的想开口，但最终却没能发出声音。
毕竟，齐格飞仍然记得霍德说过的话。
就在离开伏尔松格王城的那天晚上，他的叔叔用风轻云淡的口气说出自己斩杀了神明的事实。
虽然养父莱金也曾说过，神明是不会彻底死去的，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齐格飞知道，霍德的确能击败神明。
哪怕那是传说中并不以善战出名的神使赫尔莫德也一样。
而且，这次，自己的叔叔恐怕也不是在孤军奋战。
“希路达。”
贤者平静的开口了，而这声音就像是一声闷雷那样，将惊讶之中的希路达唤起。
“啊？？”
实际上，希路达这孩子还沉浸在之前的震惊之中。
毕竟刚刚，齐格飞从失落、阴郁再到舒缓心情其实只有那么几分钟，那实在是一出无比精彩的变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同时持有神怒圣剑、雾魔战剑的强大战士是从哪冒出来的‘叔宝’。
但是，还没等她完全整理清楚之前那番对话之中的信息量，贤者的话彻底将她惊呆了。
“告诉耶梦加得，不用担心那些家伙，如果他们再次来袭，我会与他并肩作战。”
“？？？”
一时之间，希路达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只是仔细审视着那穿戴着战甲的男人，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有那么一刻，希路达觉得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神明……
从很小的时候，格里泼尔就给自己的女儿灌输过这方面的认知。
而且，因为母亲是巨人的原因，格里泼尔对神明的认知肯定比一般的人类要详尽不少。
所以，她也更能明白，那些存在高高在上并不是没有理由。
这个世界或许有能真正威胁到神明的人物，但这其中绝对不包含人类。
哪怕是一个混血也一样。
因为人类的生命过于短暂，论地位就连矮人、精灵都比不过。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齐格飞伸手拉了拉她。
“希路达，就这么做吧。”
“齐格飞……”
她望向齐格飞的视线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一直以来，他表现的都相当沉稳。
怎么这样一个稳重的男人一旦牵扯到这些事，就会变得如此盲目呢？
对此，希路达实在是难以理解。
“我还没有把话说完。”霍德继续说着，“作为交换，我希望他能告诉我二十多年前进入这片海域的人类发生的事情，他们的战斗、他们的一切，还有他们的埋骨之所。”
贤者毕竟不是什么慈善家，他可不会看到一条看上去就凶悍实则傻憨憨的巨蛇受伤了就嚷嚷着要和他并肩作战。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而看上去，贤者由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自己的那番目标。
但是，这种‘交换’看上去有些愚蠢。
只要稍稍有点脑子，就能明白这种‘交换’根本不对等。
但到了最后，希路达却不再激动，甚至在这个时候，她的情绪有些复杂。
说到底，这还是一种欺诈啊。

第三十三章:神明在注视着你
在这个时候，希路达已经明白了所有。
之前她之所以认为霍德疯了，那是因为她脑海之中那份根深蒂固的‘常识’在作祟。
毕竟无论如何，人类是无法战胜神明的。
也许神族之中也的确存在着一些三流货色，但耶梦加得之前可是将神明的身份全部说出来了。
光明神巴德尔
雷神托尔
后者的战斗力大部分人都知道，绝对不是什么三流，中庭世界直到现在还流传着雷神托尔的各种战斗事迹。
至于光明神巴德尔，虽然并没有有关其战斗力的描述，但好歹也是奥丁的直系子嗣。
看看伏尔松格一族大致就能明白了，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
不说在神族之中骁勇善战，但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不是么？
不过紧接着，她便意识到了，这只不过是贤者自身的一项谋划罢了。
这项‘交易’看起来吃亏，但实际上站在弱势的那方却不会去履行了。
当然了，这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做不到’。
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一个死人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尸体究竟在哪，但他们可以确信，现在存在于此的不过是一股强烈的执念。
当齐格飞登基之时，这名为霍德的‘孤魂野鬼’便会消散，很难继续维持。
那么问题来了，霍德究竟算不算一个阴险的小人呢？
在明知道自己一定没有办法履行所谓约定于交易的情况下依旧利用对方的无知来换取自己的情报，这应当算是一种欺诈吧。
作为一个翻译、也是他们的盟友，希路达心底莫名产生了那么一种欺骗小孩子的想法。
毕竟耶梦加得这条看上去凶悍的尘世巨蟒看起来真的挺憨的，这些话说上去，他估计就答应了。
而且，或许因为母亲是巨人的缘故吧。
在稍稍相处了一会儿之后，希路达反而对这条大蛇有那么一种亲近的感觉。
然后，她就这么混乱了。
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的她一时间甚至将心底的这种呆滞与复杂表露了出来，
然后，现场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默之中，希路达的脑袋就好像陷入了宕机的状态一样。
而见到这一幕后，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疑惑。
我卡bug了？
他心底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这样的想法。
不过仔细想想，仔细想想应该是对方没能理解罢了。
人心毕竟是复杂的东西，哪怕是一个NPC，霍德觉得自己也很难理解对方的心态。
所以，他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雷神托尔存在于此的目的与巴德尔有关，而巴德尔的目的与我们相同，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取走了魔剑，那么耶梦加得就安全了……只要他不要傻到再咬牛头什么的。”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又瞧了一眼那将脑袋搁在地面上的大蛇。
“嘶”
估计是感受到了霍德视线，大蛇不由吐了吐蛇信子。
“但是，如果这些神明……攻击我们呢？”
“他们不会这么做的，毕竟你的身份比较敏感，而且，我不觉得他们会就此放弃齐格飞。”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笑了。
头盔之下，他的笑容莫名透着些许嘲讽。
“只要我们依然存活，只要齐格飞依然想要掀起复国战争，那么他在神明眼中就有着价值，至于赫华勒……其实也差不多吧。”
当然了，其实这种思路也不一定完全正确的。
毕竟在霍德自己的印象之中，神明并不一定完全会忍受这种作为。
如果霍德的作为真正触及到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不介意在某些情况下展示一下自己作为神明的资本。
毕竟北方海域见不到太阳。
被海拉的力量所笼罩的这片海域，说不定也没办法被窥探到。
但这样也不算什么不是么？
…………
与此同时，就在另一边，一艘被魔法笼罩着的巨大船只正飘在海面上。
这艘船很大，就像是巨大的运输船那样，能装下大量的物资。
不过现在，在这艘船上并没有什么物资或者兵器，有的仅仅是两个看上去身高与正常人无异的战士。
其中一人英俊潇洒，即便是如此阴暗的海域都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阴霾。
恰恰与之相反，他的存在好似为这片阴暗的海域带来了一丝光明。
而另一人相较之下便显得有些粗犷，而且身材显得更加魁梧。
在此刻，唯一能彰显他身份的或许只有背负在身后的战锤与散发着神秘力量的手套与腰带才能彰显他的身份。
他们是立于这九界顶点的神明。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表情看上去却不怎么样。
因为站在他们的这个角度，凭借他们强大的视力能直接见到远方一座小岛上发生的事情。
在那里，耶梦加得的身躯清晰可见，它就将脑袋搁在了岛屿上。
如果是以往的话，神明估计早就抄起锤子冲上去了。
但现在，他们却不能这么做。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耶梦加得身边有三个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是人类。
希路达。
这位公主殿下反倒是有些名声，毕竟是国王格里泼尔的女儿，母亲则是巨人。
因为母亲贡露与‘诗人蜜酒’息息相关，那个不谙世事的巨人族少女至今都是神族中某些人的笑柄。
因为巨人与神明终究是死敌，所以在这方面取笑什么的，反而没有人会在意。
齐格飞。
正踏上复国之路的他实际上是这一代人类之中的‘新星’，因为他注定会掀起浩大的战争。
而这场战争也注定会让阿斯加德接收到源源不断的英魂。
但是，最后一个人却更加引人注目。
即便是对雷神托尔自己来说也是这样。
“贤者霍德……”
注视着那边的那个男人，背负着长柄锤的神明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男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自从荣登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之位后，他的造型仿佛就定格了那样。
而对这样的一个男人，托尔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的复杂。
自己的宝贝女儿偶尔以女武神的身份下一趟中庭，回来的时候张口闭口就是自己在中庭世界遇到的那个凡人。
这让作为老父亲的他可糟心了。
但现在，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怎么有胆子召唤耶梦加得……”
对于这点，托尔根本想不明白。
所以不由的，他的心情有那么点烦躁。

第三十四章:你怎么看?
托尔实际上是被巴德尔找来的。
自己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平时一直宅在神域，很少出门，因此对阿斯加德之外的土地并不了解。
不过他脑子并不差，知道中庭世界之中究竟有着什么东西，又知道什么东西对那片海域有所了解。
所以，他就干脆找托尔来帮忙了。
毕竟在他的朋友圈子里，只有托尔才对耶梦加得熟悉一点。
而听到自己的兄弟有困难，托尔当然二话不说直接答应。
耶梦加得嘛。
这条蛇他熟悉的很，曾经年少轻狂的时候，他打算为父分忧，想要独自解决掉这条蛇，所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失败了。
而面对他的行径，当时的奥丁不仅没有给予宽慰，反而给予了严厉的训斥。
而理由也很简单：他不能杀死耶梦加得，那样势必会遭到誓约的反噬。
洛基那个家伙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他利用自己阿萨神族的身份给自己的孩子赋予了神明的身份。
无论他们变化成什么样子，成了什么样，他们都只会是‘阿萨神族’。
事实上，也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有权利往神族里拉人。
当初赫尔莫德以奥丁之子的身份加入神族的时候，他先是过了诸多神明的考核，接着才在这些神明的认可之下，由奥丁亲自接纳进了神族。
这种仪式虽然有体现神族威严的成分在其中，但它毕竟是不可缺少的。
毕竟不是什么家伙都能加入神族，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接纳他人。
只有在中庭世界享有至高的声望，备受奥丁信赖的人才有资格接纳那些非阿萨神族、或者并不是纯血神明的人物。
而很巧的是，洛基恰好卡在这个地方。
他的声望当然不如拥有固定祭祀节日的几位主要神明，也不如拉着太阳车、每日辛勤工作的苏尔还有做着同样工作的玛尼。
但是，他却有着一批固定的信徒。
因为有着从渔民的手中保护孩子的佳话，渔民们出海捕捞的时候在祈求海神尼奥尔德的时候也会恳求他的帮助。
特别是在破开冰层之前，他们相信洛基会护佑着他们，毕竟他也有着协助渔民破开冰层的故事。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他在神族之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哪怕他没有实权，但这份地位却是实打实的：奥丁的义兄弟。
洛基就地位与资历上来说甚至超越绝大部分神明，甚至在阿萨神族与华纳神族展开漫长且无聊的战争之前，他便于奥丁有了出生入死的交情。
时间太早了。
早到只要奥丁和洛基不去提，大部分人也不知道他们曾经的过往。
只要奥丁在场，那么神族永远都会有洛基的一席之地。
只要奥丁在场，那么酒宴之中一定会有洛基的一个座位。
也就是说，只要洛基自己不过分作死，他的地位永远都排在前边。
然后，在此基础之上，他拥有在神明之中都名列前茅的魔法手段。
所以，他能轻而易举的绕开原本繁琐的仪式，直接赋予自己的孩子‘神明’的身份。
而且，这种‘身份’还没有办法解开。
他甚至都没有办法解开自己的义兄弟设下的魔法。
哪怕奥丁将自己挂在了世界树之上，并通过这种仪式获得了最初的九大卢恩符文。
但阿萨神族终究只是天生的战士。
但谨慎的奥丁完全等不到那三个家伙自己犯错，在末日的预言压在脑袋上的时刻，他只能率先出手将这三个会导致末日的家伙一一镇压。
这三个怪物就处在了如此尴尬的境地，没办法处理，只能将他们搞成这样。
不过，托尔知道自己的父王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首先渲染耶梦加得的身份，让中庭世界的人类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们不过是一个怪物。
反正约顿海姆的巨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搞事，笃信预言的他们会将一切在最后的黄昏末日中清算。
所以，奥丁的做法效果相当好，中庭世界的人们都将耶梦加得这头尘世巨蛇视作洪水猛兽，其震撼力甚至远比一般的水怪。
而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居然还有人能与耶梦加得和平共处？
即便格里泼尔之女希路达因为血统还有教育的原因通晓巨人语，但他们怎么敢冒着这样的风险？
而且更重要的是，谁告诉他们耶梦加得懂得巨人语的？
雷神托尔的目光就这么在那三人之间打转，而最终，他还是将目光摆在了那个看似随意的男人身上。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霍德。
在这里，只有他的来历最为神秘。
因为没有任何在乎一个当初突然之间冒出来的齐格蒙德的朋友，所以没有神明知道他的来历。
而当神明们真正在意起他的时候，他已经失控了。
首先是对女武神提出质疑，进而挑战诸神在中庭世界立下的秩序。
而在他完全失败之后，他本人又带着圣剑的碎片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就连海姆达尔都没办法捕捉到他的踪迹。
而后，他又杀了赫尔莫德。
至此，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战士彻底‘失控’了。
麻烦的是，他相当的聪明，他懂得利用神明自己立下的秩序为自己做掩护。
而更加麻烦的是，他的地位也十分尴尬。
虽然这仅仅是流传在一部分神明之中的消息，但托尔却知道，这个人类、这个没有丝毫神力的男人有着神明的身份。
那么问题来了，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托尔并不认为他的行动是出自自己的意志，因为他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就成为阿萨神族的一员。
而唯一能做到这点的人恐怕是……
“洛基……还是说海拉。”
也许是因为有些烦躁了，托尔那金灿灿的发丝上不由奔腾起了令人心悸的电弧。
芬里尔与耶梦加得毒性十足、力量强大，那曾经孱弱的少女虽然没有兄长们如此强大的力量，但她却好似继承了父母双方的魔法天赋。
统御死之国度自封女王，这可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到的。
那么，这个名为霍德的男人究竟是已经投靠了死之女王，还是从最初开始就是海拉他们的棋子？
而且，他更是与洛基有所接触。
“巴德尔，你打算怎么办？”
最后，雷神还是将这个看上去无比为难的话题抛给了自己的义兄弟。
毕竟从最初开始，他便是为了帮助他而来的。
“现在这事很复杂，巴德尔，我们不能贸然对他们发起攻击。”
可以杀，但必须做的干净。
这就是托尔的看法。
齐格飞纵使能带来一场不俗的战争，为阿斯加德带来大量的英魂，但他终究不是不可替代。
实在不行，神明亲自下界化身也不是不行。
公主希路达就更不用说了，他死了之后，格里泼尔就绝后了，到时候冰岛王国自然会出现新的国王。
或者干脆被挪威吞并……
但是，霍德终究是一个不太稳定的点。
毕竟要与他打的话，那就必须做好暂时舍弃自身神力的准备。
一个持有神明的身份的凡人啊，这个点终究还是太麻烦了。
“所以，巴德尔，要就此收手么？”

第三十五章:守株待兔
就在身为义兄弟的托尔在询问的时候，英俊的巴德尔心底也在权衡着利弊。
又见面了啊……
比起托尔的那种近似俯瞰的旁观者视角，作为真正有需求的当事人，布雷达先生只感觉到心累。
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在见到霍德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冲动。
这种情绪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九界之中，即便是神明都没有办法完全洞悉情绪，因为它很难与其他事情撇干净。
追溯情绪与心态，这势必要追溯源头。
但是，巴德尔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的人生轨迹与贤者霍德本来就毫无交集，如果不是他爱着南娜并因此来到冰岛的话，他甚至都不会亲眼见到让父王他们倍感苦恼的人类贤者。
那么既然不会存在交集，那又怎么会产生这种异样的感觉与认知？
说实话，现在巴德尔自己也无比矛盾。
如果没有遇到那伏尔松格的贤者就好了……
他由衷的如此期望着。
但可惜的是，期望终究只是期望，而现实无法更改。
贤者突然出现于此并呼唤了耶梦加得的名讳，这种行为的确打乱了他们的布置。
本来的话，他们的计划可以说是相当简单。
用垂钓的方式引诱这条巨蛇并重伤对方，托尔的雷石箭可以保证那条巨蛇处在受伤的状态之中，他会变得越来越虚弱。
散溢的毒血会毒杀海洋中的大部分生物，这也有助于神明们搜寻巨蛇的踪迹。
而终有一日，这条巨蛇会到极限，到时候盘问起问题也会方便许多。
结果就是在这个时点……
“没有其他办法么。”
在听到自己的义兄弟好像在婉转的劝告自己时，巴德尔不由开口说道。
看起来，他仍然不想放弃。
“听着，我的兄弟，你的最终目的仅仅是要得到那个女人而已，其实你还有很多的方法。”
很多方法？
在听到托尔的劝说后，巴德尔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微妙的神色。
他当然知道这些方法究竟是什么。
事实上，以‘人类勇士布雷达’的这一层身份，即便他就此失败了也不算什么。
最多就是让格瓦鲁斯陛下感觉到失望而已。
但是，即便是失望，想必那位看重了他的战斗力的人类国王也绝对不会想要换一个女婿。
因为这层身份已经敲定了下来。
不过，他想要继续获取什么功勋，那就必须寻求其他的方法了。
而且，再不济，撇开那些规则内的操作，作为神明的他也可以直接出手打破这属于人类的规则。
“我们可以伪装一下，直接去抢人，将那个女孩带出来。”
听托尔说到这里，巴德尔不由挑眉。
这个提议他的确有些心动，因为足够简单粗暴。
曾经，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些。
而且之前因为接连被‘考验’的缘故，再加上被心爱的人类公主就此拒绝，他甚至想要当场那么做。
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当时在冰岛王国为什么放弃，说实话他有些记不太清了。
不过现在，他却清楚的记得南娜那时候的眼神。
失望、厌恶。
“她现在讨厌我，如果我强迫她，她肯定会更加讨厌我的。”
“她不会讨厌你的，只要你用一点小小的手段。”
“魔法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然后，光明神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认真的看向了自己的义兄弟。
“你对待喜欢的人类……也是这样吗？”
“这我就不太了解了，毕竟我对人类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
是的，雷神托尔是奴隶的恩神，传说在雷神从来都不在乎人类之间的地位。
在他那里，奴隶也能与生前的主人平起平坐。
这听起来虽然挺美妙的，但这是有缘由的。
毕竟说到底，除去他所赞赏的那些勇士之外，人类的阶级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因为人类仅仅是他的仆人而已。
“那你会这样对待希芙么？”
然后，托尔有那么一丝丝的停顿。
他y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我不喜欢这样。”
最后，他摇了摇自己的头。
“总之再看看吧，也许他们能替我们问出这柄剑的下落。”说到这里的时候，巴德尔略微停顿了一下，“毕竟，格瓦鲁斯也不仅仅是委托我取回魔剑，他还委托我将这里的海盗一网打尽。”
“那就如你所愿。”
既然巴德尔执意如此，那么托尔也不会强求什么。
他毕竟是雷神托尔，也是巴德尔的好兄弟。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从来都是信守承诺的，既然答应帮助他，那他一定会帮到底。
而且，对托尔来说，对付人类可要比耶梦加得这等巨兽舒服多了。
因为哪怕是贤者霍德这样看上去深不可测的男人，他对自己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耶梦加得就不同了，如果不慎被它口中喷吐的毒液沾染上或者被咬一口，即便侥幸没死，那么他也差不多了。
芬里尔、耶梦加得，洛基生下来的怪物就是这么霸道。
“如果母后在就好了……”最后，巴德尔突然之间开口说道，“有她在的话，估计就能直接利用魔法占卜出魔剑所在的地方。”
“但可惜的是，天后毕竟不在。”
毕竟不是自己的母亲，托尔对天后的下落并没有这么关心，他甚至都不关心自己的母亲娇德在哪。
“不过即便没有天后的帮助，对我们来说，这种小事都是手到擒来的么。”
他的手轻轻捶着自己兄弟的胸膛。
“无论是天后还是父王，他们肯定有自己的要紧事。”
巴德尔的灵舡就是这样漂泊在北方海域，这条船被魔法笼罩，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不过，在与耶梦加得对谈的时候，霍德却趁着伸懒腰的空档，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周边打转。
即便什么都没有但他依旧注视着。
“辛苦你了，耶梦加得，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冒头比较好，反正在海底，除去海洋之神外，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你的。”
“谢谢……”
在希路达转达了贤者的言语后，耶梦加得缓缓吐露着感谢的词汇。
不过，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模糊。
也许是不习惯道谢吧。
“如果再见到我的父亲，希望你能替我向他问好。”
“我会的。”

第三十六章:免费的午餐、过分的好意
与耶梦加得的对话就此结束了。
因为耶梦加得并不是心机多么深的家伙，霍德一行人的目的可以说是相当的轻松。
在与巨蛇的对话之中，麻烦的仅仅是对话的速度而已。
他们毕竟不能畅所欲言的对话，还得通过希路达这个‘中转站’来翻译，所以对话进行的相当慢。
而且，在这个过程之中，最糟心的其实不是霍德，而是身为翻译官的希路达。
对她来说，巨人语虽然母亲使用的语言，为了纪念母亲，也能让自己距离逝去的母亲更近一些，她也算是完整的学习了巨人语。
但是，学习并不意味着能完整的使用。
而将中庭世界的人类通用语翻译成巨人的语言并告知耶梦加得，再将耶梦加得那晦涩难懂的语言转化成通用语，这对她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件操蛋的事情。
“下次再有这种事，我绝对不干了。”最后，在耶梦加得乖乖潜入水下后，希路达不由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之中不免充斥着一种抱怨的态度。
“累死人了！”
然后，齐格飞只是给她递了杯水。
“这不是挺好的嘛，就当做锻炼了。”
当然了，齐格飞这番话仅仅是纯粹的宽慰而已，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绝对没有过脑。
所以，希路达不由白了他一眼。
“锻炼？说实话这种巨人之间才使用的原初语言可不是中庭的常用语。”
然后，齐格飞尴尬了。
毕竟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他也知道这是事实。
即便是那些来到中庭打家劫舍、当强盗的巨人，这些败类一般使用的也是中庭的语言。
而且，因为巨人大多都富有才华，所以人类即便是到约顿海姆做生意，将一些巨人特产拉到中庭贩卖。
在这种经商的过程中也不需要使用什么其他的语言，普通的人类通用语便足够了。
所以就这点上来说，巨人语的这种实时翻译与口语层面的训练貌似真的是不必要的。
“你的母亲不是巨人么，我觉得这应该有帮助……至少在看书方面。”
也许齐格飞也知道自己的话实在是有些憨憨，所以到了最后，他仅仅是如此小声嘟囔着。
不过，这种行为却又招致了更加强烈的吐槽。
“读书？读书和对话完全是不一样的好吧。”
好吧，没有接受过正统教育，仅仅是在贤者的指导下学习的齐格飞并不懂这些，所以他仅仅是用另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不过，希路达对他终究没什么恶意。
所以到了最后，她还是接过了他手中那刚刚利用贮存魔法取出的水。
接着，她就这么直接饮下。
冰凉的水划过喉咙的时刻，她不由呼了口气。
“谢谢。”
这种互动倒是挺不错的，至少没有那种什么针锋相对的气息。
而且他们之间也相互信任。
不过由头至尾，他们之间的那种互动都被第三人看在眼里。
所以这种友好的氛围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我们应该走了，这里可不是久留的地方。”
贤者就这么起身走到了岸边，而在来到海边之后，他直接将自己的那条小破船放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齐格飞也吹了声口哨，神骏格拉妮也就此回到了他的身边。
“叔叔，这样就算是解决了吧？”在将希路达接上战马后，他不由开口问道。
而面对他的问题，将小破船踢到了海面上的贤者不由一愣。
他先是点头，之后却又摇头。
虽然耶梦加得这条憨憨蛇的记性不错，而根据这条巨蛇的说法，海底可以说是相当无聊，所以有什么大动静对他来说都和过年一样。
而在海底缓慢游荡的时刻，他亲眼看到人类的小不点一大一小两艘战船破灭，两名战士坠入海底开始了一连串的求生。
最后，他们钻进了海底的一个遗迹之中，这才保下了一命。
嗯，耶梦加得是这么说的。
毕竟他只是一条蛇而已，在没有什么执念，只不过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的情况下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所以他大概并不知道那两个‘人类小不点’在钻入海面之下的古老遗迹逃生之后发生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后边的事情霍德知道，反正那两个家伙因为血海深仇，在逃入了遗迹之中后也展开了厮杀。
这种厮杀甚至延续到了现在。
哪怕大勇者希亚玛尔与挪威国王安根提尔已经死去了，但成为尸鬼的二人依旧持续着他们之间的那场生死对决。
不过说到底，霍德对这其中的内情与理由终究不感兴趣。
现在对他来说，重要的还是安根提尔的尸骨这档子事。
“我知道它在哪，我也可以随时随地去取回它，但单单是我的话，这件事就有的烦了。”
“嗯？”
也许是因为霍德说的这番话太拗口了，所以一时之间，齐格飞根本没能理解自己的叔叔在说些什么。
大名鼎鼎的屠龙勇士就此愣在原地，眉头则紧紧皱了起来。
“叔叔，这是……”
“重要的毕竟不是我们怎么做，而是那边的人怎么想，所谓的交涉毕竟是要建立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立场上的。”
“这样啊……”
霍德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齐格飞再不了解就是傻子了。
“如果这些事全部都由我们一行人来代劳，有时候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
“嗯，就是这样，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你们也应该对赫华勒的性格有所了解吧？”
赫华勒，那位海盗女王的行事风格自然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在意着自己的追随者，母亲死前的心愿一直困扰着她。
而在这些基础之上的则是她自己的铮铮傲骨。
她是骄傲的，她的尊严绝对不会允许她擅自讨要他人的‘战利品’。
特别还是在他自己都没有给予帮助的情况下。
“总觉得有些滑稽啊。”
就在这个时候，希路达也开始了自己的吐槽。
“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千方百计要将战利品毫无违和送到别人手中的。”
希路达的吐槽也不无道理，所以齐格飞不由尴尬的挠了挠头。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魔剑、尸骸，说到底，这种东西我也并不在乎，重要的是，它们能为我们带来更好的利益。”
然后，霍德开始了划动自己的船桨。
“齐格飞，和你说件事。”
“嗯？”
“天下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过分的好意只会让人产生误解，说到底，信任这种东西并不是单纯的示好就能获得的。”

第三十七章:原来如此!
自己搜寻魔剑与尸骸，然后将其直接送到废港？
这种事说实话挺蠢的，如果游戏里的NPC的思考逻辑简单的话那还好，但这些任务场景之中的NPC毕竟相当复杂。
有时候，过分的好意会引起NPC的疑惑或者猜测。
什么？
霍德是怎么知道的？
他当然是有过这方面的‘惨痛’教训才知道的。
虽然他现实之中的性格可能有些别扭，在灰色环境之中成长到现在，他的表现可能只能用‘自闭’与‘扭曲’来形容。
不过即便这样，在刚刚进入《九界》的游戏世界时，他的心态也与其他的玩家那样无比纯粹。
不说善恶观吧，作为玩家，有那么几个喜欢的NPC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在刚刚进入游戏之中的时候，他也做过不少蠢事。
虽说在游戏背景的世界观之下，这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对身为玩家的他来说，这段时间可不算久。
玩游戏的时候，他是大学生，进入第二个版本了，他也才刚刚要大学毕业罢了。
而他记得在那个时候，他因为察觉到了NPC对待玩家的态度会因为行为有所变化，所以他有事没事就会给NPC送点小礼物来着。
当时他的心态可以说是相当简单，因为在那个时候，他认为NPC是有隐藏的好感数值的，甚至因此写了一张帖子挂在论坛上。
所以他就拼命的示好，无论做什么事都顺着对方的心意。
这种作为与个人的想法与倾向什么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当时的作为还是带有功利性的。
虽然这种功利性听上去可能让一部分人无法理解，但他的源动力实际上就是为了‘刷好感’。
作为当时的一个菜鸡玩家，他的目的就是想要NPC对他的态度能更好的一点。
而且在《九界》这个游戏里边，NPC友善甚至是倾慕的态度可比浮现在荧幕上的单纯的文字要舒服的多。
不过到后来，他便遇到问题了，而且还是第一次刷好感的时候就碰到钉子了。
他第一个刷好感的NPC叫做【女武神斯露德】，那是当时他在大地图上随机碰到的NPC。
虽然她并不是什么主线人物，戏份也说不上多，但样貌挺符合霍德的审美的。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当时想伸手摸摸她的翅膀，看看是什么手感。
然后，就在他‘无事献殷勤’的时候，当事人不爽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是不是有事要我帮忙？”
当时，就在霍德在那里煮着一锅牛肉汤的时候，他便听到了斯露德那略带不爽的声音。
而霍德当时也挺懵逼的，所以当即否认了这点。
但他的否认却让斯露德的态度更不爽了。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如果有事就说出来，能帮的我当然会帮……当然，是私人的身份。”
然后在当时，霍德就悟了。
世界树公司之中那帮没事做的程序员将游戏之中的NPC设计的无比复杂，甚至可以说与现实之中的人物一模一样。
他们的思想与性格都不会允许她们如同一个傻憨憨一样直接接受他人的好意而没有任何的怀疑。
甚至在之后，运营官微甚至放言：要将这些NPC当成真正的活人去对待，这样才能收获最佳的游戏体验。
然后，从官方那里得到了这样的宣言后，霍德悟了。
他迅速调转了自己的方向，以一种彩笔一样的口吻对着斯露德说：
“我想变强、我不想练剑都挥的和外行人一样。”
然后，他就收获了一个临时的老师与每日固定的陪练。
霍德的副职业之一：符文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启并打下了第一个基础。
那是一段很愉快的时光，至少在当时，霍德与【女武神斯露德】之间并没有什么隔阂，甚至还和其他的普通玩家那样有一丝对【女武神】这一阵营的憧憬。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后来，当齐格蒙德决心在女武神的帮助下募集复国的军队时，他没有出言阻止的原因。
不过这些终究都过去了，重要的是霍德仍然记得游戏剧情里NPC的表现。
既然官方一直都没有收回那‘与真人无异’的宣言，霍德自然会将赫华勒当成一个正常的人去看待、推测（剧情时间限定）。
“赫华勒这个女人，她在最为恶劣的环境下成长，她的母亲虽然没有办法保障她优渥的生活，却给予了她最完整的‘王室教育’，而她本人也不蠢。”
她并不是什么从底层上一步步爬起来的人物，在这方面根本就不好糊弄。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毕竟不是第一批来寻找他们的人。”
齐格飞当然不知道霍德的那些小心思还有玩家特有的心态与教训，他只是知道自己的叔叔在说什么而已。
“也对，赫华勒……她对外界的认知在有意无意间形成了一个定式。”
“嗯，就是这样，因为来寻找她的人大多都是想利用她们，所以她与她周边的那些人早已在心底给外边的人扣上了‘阴险狡诈’的帽子，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我们。”
是的，虽然这么说有些打击士气，但事实就是如此。
“即便你们在这里一直帮助他们，与这里的人看似打成了一片，但你们之间却一直有那样的隔阂，特别是对赫华勒这种骄傲的人来说更是这样。”
“那么……叔叔你打算怎么办？”
“谁知道呢，这点到时候再说吧，最好就是我能说动那多疑的海盗女王，让她能亲自和我跑一趟。”
这是最好的……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该如何让她相信呢？
难道将她直接带到这里，再把耶梦加得叫上来么？
不，这种事情还是算了，说到底，就连希路达这样的翻译都是一个‘外人’，以那女王谨慎的态度，怀疑是肯定免不了的。
不过就在霍德一边想着，一边跳上自己的小破船时，他发觉岸上的两个人没有任何的动作。
齐格飞与希路达，这两个骑在马匹上的小家伙只是注视着霍德，连同他们的战马格拉妮，三个脑袋就这么看着霍德。
“怎么了？”
然后，齐格飞微微张嘴，他大概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希路达在他的耳边又低语了几句，所以他又什么话都没说。
“不是，你俩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么……”
在这个时候，齐格飞只是如此低语着，他不由咬着牙，看上去似乎有些挣扎。
而这不免让霍德更加疑惑。
“你吃坏肚子了？”

第三十八章:利益
在霍德看来，现场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因为现在应该是高兴的时候，毕竟事情已经解决了。
如果霍德一行人能成功的将魔剑提尔锋还有安根提尔的尸骨归还给废港中的那些人，那么他们的声望将拔高到一个无人能撼动的地步。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就是如何做到让赫华勒他们相信并在其中出力，让事情的性质变为‘伏尔松格一族帮助他们寻找到了国王的尸骨’，而不是‘伏尔松格一族单独寻找到了失落的魔剑’。
前者会获得声望，让齐格飞他们在无形之间就在废港之中享有不俗的声望。
后者就显得有些有些愚蠢了。
毕竟无论怎么样，找不到是一回事，但撇开废港找到了又会带来大量的麻烦。
如果目的是收服整个废港中的战士的话，那么在这方面就必须小心翼翼的对待，不留任何的裂痕。
对霍德他们来说，想要从一个已知的地点取回魔剑与遗骸并不困难，但却必须按步骤来。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通知赫华勒’这个步骤是必须执行的，至于她会给予什么样的回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好的状况也就是如同霍德之前说的那样，赫华勒愿意给予他信任，与他一起前往海底的遗迹、帮他开副本，那是最好的状况。
“所以，你们在哪里干什么，我们该回去了。”
眼看着骑在马上的一男一女用某种怪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霍德不由开口说着。
不过，齐格飞却并没有直接行动，他大概是想直接开口询问，但在意识到骑马的自己有些高后，他却不由翻身下马。
“我们该走了。”
“我知道，叔叔，但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就在霍德的小船已经开始在海面上漂的时候，齐格飞缓步走来，他的神色看起来相当的严肃。
“什么事？”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寻找提尔锋。”说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轻轻咳嗽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霍德总觉得对方很不自在，就好像喉咙力卡了口痰一样。
“你想说什么？”
“需要我们帮忙么？我觉得我们……”
“不，你必须留在这里，废港中的那些战士不会放心我们带着他们的‘女王’的……”
然后，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儿。
“另外，废港也需要有人稳定军心，赫华勒并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至少，她不喜欢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冒险。”
在之前与赫华勒对话的时候，霍德便察觉到了这点。
她认为寻找魔剑还有父王的遗骸是自己的私事，但对她来说，头等大事却是废港中人的出路。
让他们陪着自己踏上一条很可能无法回头的死亡不归路，赫华勒很明显做不到这种事。
“所以，赫华勒也不可能让你跟着一起，毕竟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没有办法回来了，你就必须带着废港中的人离开。”
对整个废港来说，最重要的是赫华勒这位领袖。
这没错，但是当赫华勒必须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时，齐格飞本人是绝对不能参与的。
因为当赫华勒本人出了什么事，齐格飞便是废港中的这些人的出路。
这么想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齐格飞的面色却变得更加复杂了。
“那么，叔叔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
然后，看着齐格飞那种没有一丝喜悦的复杂面色，霍德头盔下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然后，他微微一愣。
他好像知道这小崽子在想什么了。
“你是觉得我会让她‘回不来’？”
还没有等齐格飞多惊讶些什么，霍德便轻轻拍了他的脑袋。
虽然力道仍然算轻的，不过比起以往似乎重了不少。
“仔细想想，这从明面上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毕竟赫华勒是废港的主心骨，一旦她死了，这些被冠以海盗之名的战士就算是真正的‘无处可去’了。”
毕竟赫华勒是挪威国王的遗腹子。
在老兵们的眼里，她才是真正的王，格瓦鲁斯只不过是篡权的伪王罢了。
而一旦她就此逝去，这些年纪大概徘徊在20岁到40多岁的战士真的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了，根本不存在第三条路。
“但是，这种想法相当的愚蠢。”
最后，霍德毫不留情的撕碎了这种听上去好像很美好的想法。
“我说了，赫华勒是一个谨慎的人，她在废港之中一定有亲信，一个能在她离去之后统筹大局的人，现在根本没有必要徒增隔阂。”
没有讲什么人情，也没有说什么尊严骄傲有关的事情，霍德仅仅是从最为现实的角度阐述着种种理由。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回来了而赫华勒没回来，你觉得废港中的这些人会如何看待我们？”
然后，齐格飞就此沉默着，他也在细细思索霍德那番话。
然后，等他顺着自己叔叔说的那番思路思考完后，他不由抬起头。
结果迎来的却是自己叔叔的另一巴掌。
被秘银金属所包覆的手掌拍了一下后，齐格飞不由伸手捂着自己的头。
虽然霍德的力道依旧不算大，但架不住这巴掌是真的硬。
“你怎么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是的，错误，这在霍德看来就是逻辑层面上的重大失误。
他不想管齐格飞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仅仅是从长辈的角度去思考，他这番不经过深思熟虑就胡乱猜测的态度真的他感觉到胃痛。
而且，还将他这个长辈想的同样无脑。
“我现在不会那么做的，毕竟如今可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然后，霍德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公主殿下身上。
“年轻人，说话做事的时候多过过脑，明白了么？”
最终，霍德也没有就此对他们多批评些什么，他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废港比较好。”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齐格飞在用一种莫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他。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在享受着霍德作为长辈带来的各种福利，他基本不打不骂，教导也以谆谆善诱为主。
所以齐格飞一时之间忘记了，他毕竟是跨越过无数战场、见证无数人生死的智者。
刚刚的那番言语也证明了，他的眼中没有什么荣誉、也没有什么仁慈，有的仅仅是最纯粹的‘利益’。
不过就在齐格飞这么想的时候，他心底突然否决了已经快勾勒完毕的冷酷无情的形象。
因为他知道，他自己的叔叔不会是这种人。
毕竟他早已用事实证明了这点。
“哦对了，等会儿到废港的时候，我和你们再说件事。”
就在齐格飞翻身上马的时刻，霍德的话不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什么？”
“没什么，回去再说也行。”

第三十九章:拒绝遗憾
霍德一行人最终平安无事的回归了废港。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他们准备回到楼船之上的时候，那楼船边上的那艘巨大船只上却涌出了大量的战士。
上面就这么载满了人，甚至就连划船的巨人赫拉斯都在场。
而稍稍打听了一番之后，齐格飞才知道耶梦加得的长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所以他仅仅是和与自己关系比较近的战斗队长拉格纳说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且为废港之中发生的事情道歉。
而比起年轻的屠龙勇士表现出的惊讶，霍德则根本没放在心上。
毕竟他选择召唤耶梦加得的那片岛屿距离废港本身就不远，至少比起他们当初与赫华勒他们‘遭遇’到的那片地区要近的多。
而之所以选择在废港周边的那些曾经驻扎营地的小岛作为召唤地区，霍德本意就是引起废港中人的注意。
毕竟他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一行人的确是召唤了耶梦加得，不能让这里的人产生什么其他不必要的联想。
杜绝所有的可能性与意外，避免节外生枝！
不过，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废港中的这些人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且不说赫华勒本人的号召力与废港的行动力究竟如何，单单是赫华勒自己的那艘由巨人驱动的大型船只，这行为背后一定有着深意。
“那么，赫华勒小姐，你是打算出游么？”
就在赫华勒号令船上的那些战士散去之后，霍德开口说道。
而另一边，在听到贤者的这番话后，赫华勒不由一愣。
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贤者的这番话是带刺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的眉头不由皱紧。
不过到了后来，她那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你在责怪我没有在当时相信你？”
“哼。”
对这点，霍德并没有给予什么正面的回应，他仅仅是轻轻笑着。
“信任这种东西在珍贵的同时又无比廉价，赫华勒小姐，因为我们没有办法窥探他人内心的真正想法，所以这种东西也不过是你我随口一说罢了。”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那立于舰船之上的海盗女王轻盈一跃，接着重重的落在了砖石的地面上。
“所以，你想说些什么？”
“不，我是想说，我们还是不要去谈什么信任的话题了，毕竟它一开始就不存在。”
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毕竟，齐格飞这个人，他对我们废港来说相当重要。”
嗯，这便是赫华勒召集士兵的理由。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霍德将希路达、齐格飞一同带走了。
虽说在当时，霍德要求齐格飞一起跟上的原因并不在这里，他当时是将注意力摆在希路达身上的。
因为食用了龙心，齐格飞拥有倾听动物说话的能力，而齐格飞虽然不一定能与动物们进行流畅的对话，但他却能听懂大蛇在说什么。
这就算是一个第三方的保险，足以避免一些翻译层面上的失误——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不过现在，在仔细思索了一番缘由后，霍德也当然能明白赫华勒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伏尔松格的末裔啊……
自从初步确定了合作意向并拿出了对应的方案后，齐格飞本人就成了一杆旗帜，他是洗清废港中的这些战士身上的‘污名’的希望。
“那看起来你是白忙活了，赫华勒小姐，我曾经说过，我会向你证明我的正确。”
“嗯，你的确说过。”
毕竟，这对就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
现在看起来，贤者的效率甚至只能用雷厉风行来形容了。
而且也正如同那些老兵所传的那样，伏尔松格贤者的心思只能用细腻来形容。
现在想想，昨日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心底应该有相当的把握了。
“所以呢，你这边……”
“我已经问出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安根提尔与希亚玛尔，耶梦加得也告诉了我他们的下落。”
“是么……”
在听到贤者那不紧不慢的语调后，赫华勒先是一愣，接着心底不由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这种轻松还没有持续多久，海盗女王心底便被忧愁所占据。
懊悔……
这种情绪是肯定有的，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那顾全了整个废港的决定有什么错误，但当霍德真的有所进展时，她心底也有着浓浓的懊悔。
如果当时答应了，现在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不过，现实终究没有‘如果’。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在二人并肩朝着‘巨人之船’走去的时候，赫华勒不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她的状况说到底还是挺有趣的。
明明已经决定为了整个废港完全放下自己这里的私事，但母后死前的那种模样一直徘徊在她的眼前，成为了她的一种执念。
如果不完成母亲的执念的话，她恐怕一辈子都会处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之中。
而在这种情况下，她心底依旧有着微妙的自尊。
这种自尊心并非源自她的性格，而是她的身份。
废港的领袖……
在这片海域，她就代表着她居住的这片巨大的营地，她需要为这里的所有人负责。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轻他们，因为他们本身已经一无所有。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
就在这个时候，霍德停下了，他说出了这番话。
虽然因为废港之中的阴暗，赫华勒看不太清那头盔之下究竟是怎么样一双眼睛。
但是，她感觉得到，那贤者注视着自己。
“这个问题，你该问你自己，你想怎么样。”
“我……”
在这个时候，赫华勒的那刻意塑造成狰狞可怖模样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思虑。
“看起来，这种事一时之间肯定没办法下什么决定，赫华勒女士慢慢考虑吧，明早给我答复即可。”
最后，在一起走到巨人之船之前后，霍德开口说道。
“我的责任已经尽到了，我也通知到位了，剩下的就这样吧。”
“为什么……”
就在霍德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这样的问题。
正视过去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年轻的海盗女王那严肃的神色。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这种事本来与你无关才对。”
“是无关啊。”
“那么为什么……”
“想做就做罢了，毕竟我们不会再回来了。”他开口说道
态度之中流露出的那种随意不似作伪，而这更让赫华勒心情复杂。
“我这个人呢，比较讨厌‘遗憾’，就是这样。”
这个人……
在此刻，赫华勒不由想起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作为伏尔松格的贤者，他见证了挚友的崛起，见证好友立于巅峰，但最后却注视着他跌入不可挽回的深渊。
根据那些来拉拢他们的尼德兰王国的说客的说辞，伏尔松格一族消亡了，屠的几乎不剩下什么。
这难道是一种……感同身受？
“不用明天了，我现在就给你答复吧……请允许我与你同行，贤者阁下。”
就在她这么说的时候，霍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列表。
【任务：不留遗憾】
【任务目标：取得赫华勒的信任（0/1）】
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也许有所动摇，但想要取得她的信任，恐怕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这总会完成的。

第四十章:言传身教的意义
霍德倒是乐得清闲。
对他来说，只要赫华勒那边肯松口或者有所动摇，那么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
事实上，即便赫华勒那边没有动摇也没关系。
因为他说的也是实话，从剧情角度上来说，他通知到位已经算是尽责任了，最多就是他自己寻找那海底遗迹的所在。
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对他这个贤者还有齐格飞代表的伏尔松格一族指手画脚。
他们不允许，就连废港的海盗女王也不会允许。
而从玩家的角度的来说，只要类似的剧情到位了，他成功的过了一遍北风海盗的剧情，那么副本就算开了。
到时候他就能安心一个人刷坐骑了！
对现在的他来说，唯一值得在意的可能就是那个任务了。
【任务目标：取得赫华勒的信任（0/1）】
海盗女王明明已经应允同行，但任务目标却没有完成。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用多在意，至少不会让他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所以，他在做完这波任务后就高高兴兴的下线跑路了。
但是，就在贤者离开之后，整个‘巨人之船’里却掀起了另一阵波澜。
因为在中午过后的那么一段时间之中，赫华勒便召集了一些废港之中的高层并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然后，那些在废港之中负责各个部门的战士们就此炸锅了，其中包括了拉格纳。
“说实话，大姐头，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决定。”
战斗队长拉格纳，作为年轻一辈的领头羊，他开口说出了这番话。
“你是整个废港的主心骨……”
“我是，这没错，但与此同时，我也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不稳定因素，这当然指的是她的身份了。
如果他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最关键的是，那贤者还有伏尔松格一族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对于已经表露出想要收服倾向的伏尔松格一族来说，拥有挪威王族身份的废港领袖赫华勒的确有些不稳定。
他们究竟是想要扶持一个能够成为盟友的挪威王族，还是单纯的想要让废港中的战士为他们所用？
说实话，赫华勒并不确定这点，这也是让她感到糟心的地方。
明明曾经的外来者的意图会在对话之中表露的相当明显，但伏尔松格的贤者就行为上来说实在是太过特立独行，而且行踪飘忽不定。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与他对话的时候，赫华勒会产生一种厚重的压力感。
这种压力也许源自阅历层面上的碾压、又或许仅仅是赫华勒自己的心理压力。
“换句话说，这一次的出行，无论结果如何，对废港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是的，这才是赫华勒真正要求一同出行的原因。
这种应答可并不是源自什么信任。
因为自小生活在这阴暗的环境之中，一直以来都不断与外来的王国使者打交道的赫华勒本身的性格就趋向于多疑。
但是，她愿意为了整个废港冒险。
如果伏尔松格的那位贤者目的只是单纯的与自己这个拥有王族血统的搞好关系，以便于将来打人情牌的话，那倒是没所谓。
但是，这可能么？
那个贤者曾经在谈笑之间通过各种方式几乎将整个亨定一族算计到人口强者凋零、只剩下最后小猫两三只。
根据仅存的那些老兵的说法，贤者是一个比齐格蒙德更加无情的男人。
因为齐格蒙德是一个标准的勇士，他至少讲究荣耀，有着最基本的荣誉感。
但贤者……
虽然仅仅是听说而已，但就赫华勒听到的那些老兵的说法，这个老人是没有任何荣誉感的。
“罢了。”
最后，赫华勒还是逐渐收敛了自己的思绪。
她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右手边站立着的那个男人：拉格纳。
“拉格纳，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或者状况，你就是下一任的废港领袖，一定要为我们的战士、我们在这里的家人们寻找一条出路。”
可靠的出路是什么，毋庸置疑，当然是现在仍然维持着合作关系的伏尔松格一族。
但是，即便被点名成了下一任领袖，拉格纳也没有任何的喜悦。
“大姐头，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我，如果目的只是取回安根提尔陛下的魔剑提尔锋与陛下的尸骨，这件事我也可以完成。”
拉格纳，废港新一代年轻人的领头羊，作为战斗队长的他就战斗力上来说并不弱，而且在废港之中也有着极高的地位。
理论上来说，由他代表赫华勒与贤者共同行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甚至，这已经不是‘选择’的说辞了，正常情况下来说，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毕竟他们至今仍然是合作的关系，只要赫华勒仍在此，他们铁定不会乱来，毕竟没有人喜欢踩过线。
但是，大姐头这行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就这样吧，我清楚自己究竟几斤几两，；拉格纳，论‘领袖’，其实你比我要更加优秀，而且你还有妻子和孩子。”
然后，当赫华勒提到这点的时候，拉格纳的身体不由紧绷起来。
年轻的战士不由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立在大姐头左手侧的那个女人身上。
盾女拉戈萨，此刻她的小腹已经有那么一点点的隆起的迹象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比起拉格纳与周边那些战士表现出的紧张，拉戈萨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换句话说，她是在场少有的没有被带节奏的人。
而且在这个时候，拉戈萨只是注视着自家殿下的神情。
现在的殿下神色非常复杂，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甚至有那么一种松了口气一般的解脱感。
好像很奇怪，不过却又理所当然。
所以到了最后，她仅仅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觉得，事情可能没你们想象的这么糟糕。”
盾女的目光就此环视着聚集到巨人之船中的那些人身上。
这些人普遍都是男性，因为在废港之中，女性很难得到什么保障，即便已经有所优待，但不是任何人都有像是赫华勒或者拉戈萨这样的身体素质。
所以，废港中的大部分职位都是由男性担当。
但这里就有一个问题。
无论年轻还是年迈，这些人大多都只是战士，因为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人也只能是凶残的战士。
常年奔波的他们就观察力上来说可能有所欠缺，所以在赫华勒那么发言的时刻，他们自然而然会朝着最坏的地方去想。
“诸位可不要忘了，齐格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拉戈萨开口说道，“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那位勇士却也帮了我们不少，我愿意相信他的这番行为是发自内心的好意。”
最后，她将目光挪到了自己的丈夫的身上。
“拉格纳，你对此应该有所感悟和理解吧。”
齐格飞，这个年轻的战士最近一段时间和他们相处的相当愉快。
“他是个恪守承诺的优秀战士。”
“而能培养出这样的人物，我想那贤者也不会太差劲才是，至少我相信‘言传身教’。”
然后，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也许你们太忙了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那位伏尔松格的贤者一直在帮忙照看孩子，这不是他的义务，但他依旧这么做了。”
“拉戈萨，你是在为伏尔松格一族说话么？”
然后，人群之中有人冒出了这样的话，这些战士如此表达着质疑。
“别忘了，你是殿下的盾女。”
“正因为我是殿下的盾女，所以我才在这里阐述一个最基本的事实，有什么问题么？”
然后，无人应答。
人类虽然从众，但毕竟各有各的想法。
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目光都不由在拉戈萨和拉格纳之间打转。
他们是夫妻……
但到了最后，却也没人能说些什么。
“这件事就这样吧。”
“但是殿下……”
“够了。”

第四十一章:其实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最后，这件事终究还是落下了帷幕。
废港虽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阶级划分，但赫华勒却是无可争议的领袖，这种地位是她自小开始就奠定下来的。
在母亲还有哪些效忠前代国王的战士们的努力下，整个废港从一开始就是王族后裔的一言堂。
而到了现在，当身体脆弱、不善武艺的母后去世之后，赫华勒也在这方面站稳了脚跟。
也许曾经有质疑，但现在绝对没那些事。
所以说到底，她召集了自己手下的这些亲信的目的是为了‘宣布’而并非‘商讨’。
而在彻底敲定了这件事后，她挥手让这些人下去了。
即便那些人心有不甘，但最后，整个‘巨人之船’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包括赫华勒在内的三人。
战斗队长拉格纳、盾牌之女拉戈萨。
前者作为年轻一辈之中最出类拔萃的战士，他一开始就受到了赫华勒的百般照顾，将他从人群之中提拔到了这个位置。
甚至，她还将自己身边的盾女介绍给了他，这一直让他十分感激，夫妻结婚之后也无比恩爱。
至于后者，作为赫华勒的盾女，她的忠诚也毋庸置疑。
不过即便是这样，在大部分人散去之后，拉格纳还是开口了：
“拉戈萨，你刚刚那番话是认真的么？”
拉格纳的这番提问就此打破了巨人之船中的那种沉默。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的这番提问却也没有激起什么惊涛骇浪。
就像是一颗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只不过是荡漾起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波纹罢了。
拉戈萨并没有急于回答自己的丈夫这些问题，她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效忠的公主殿下。
不过在这个时候，赫华勒只是低头不语，看起来想要保持沉默了。
在这种情况下，拉戈萨只能自己解释。
“好吧，其实我也没有多大把握。”
“？？？”
本来的话，拉格纳还指望自己那冷静的妻子能给一个明确的答复，至少这个答复能让他安心下来。
结果，他居然从自己的妻子那里得到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答案？
“不用惊讶，人心本来就是很难揣摩的东西，更别说我们现在面对的是那个智者了。”
看着自己丈夫那宛如吃到了风干完毕的鲨鱼肉一样的表情，拉戈萨只是如此回答着。
“擅自揣摩一名智者的心态、把控他的情绪更是愚蠢的事情。”
“那么你之前说的……”
“我说过，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因为贤者的确在这方面帮了不少忙，他帮忙做饭、讲故事，那些孩子都很喜欢他。”
虽说人的面相的确有好坏之分，孩子们也容易亲近那些看上去就好相处的人。
但是，当一个人遮蔽起了面容后，孩子们所能接触到的不过是那身铠甲而已。
对他们来说，那个穿着战甲的‘叔叔’对他们真的很好。
“不过我想，事实上我们在这里揣摩的再多也没用，毕竟殿下去意已决。”
说到底，真正促使拉戈萨说出那番话的还是赫华勒。
作为自小陪伴殿下长大、一同在王后那里学习的盾女，拉戈萨很了解自家殿下的性格。
一旦她决定了要做某件事，那么无论是谁都不能将她拽回来。
至于其他的……
没有再看自己的丈夫，拉戈萨最后只是将目光摆在了那低头不语的殿下身上。
然后，她也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更没有向自己的丈夫解释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拉戈萨的确明白自家殿下究竟在想什么。
并不是悲观、也并不是在担忧着什么。
在这一刻，赫华勒的心情可能趋向于一种解脱吧。
虽然很难理解，但她心底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
这一天，赫华勒睡得很早。
而作为代价，她头一次打断了自己无比稳定的作息，在理论上来说应当是太阳出现之前的时间段就起床了。
准备好需要的武器：用海兽的骨头打磨而成的盾牌、用以劈砍的重剑还有常用的弓箭与骨矛。
比起那些有着各种各样奇遇并获得神兵利器的英雄人物，赫华勒什么都没有，这些就是她的一切了。
而在清点完自己经常使用的这些就地取材的兵器后，她最后穿上了一身金属的胸甲，最后披上了她的皮革大衣。
由头至尾，她都没有让任何人协助。
然后，她便走下了楼，一个人在她的‘宫殿’之中等待着。
差不多等到了大概几个小时，就连废港都因为挂在天空之上的太阳都能让整个北方海域变得稍稍亮一些的时候，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起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就和昨天听到的一样，这个声音听上去沉闷冷酷，这种不紧不慢的语调甚至会让人觉得当事人好像没有将这些事摆在心上。
“毕竟，如今的废港可以说是井井有条，我根本不用多做些什么。”
即便是只有两万人的一座聚集地，赫华勒也不用事事都亲自负责，毕竟这里有着最基本的制度。
虽然这种制度远远称不上一个‘王国’，但从一开始的挪威王后到现在的公主赫华勒，中间二十多年也确立起了一个最基本的生存制度。
其中包括了各个人员的工作分配与食物配给。
战斗部门、后勤部门的区别最基本的轮班制度是王后确立的，赫华勒自己则完善了奖惩制度，顺便还完善了孩童的福利。
而制度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帮赫华勒减少了不少压力，她自己到后来最多也就是调解一下纠纷。
不过在这种生活压力之下，基本也不会有人不识趣。
“我已经将这里交托给了拉格纳与拉戈萨他们，剩下的也没什么事了。”
“嗯，挺好，反正也不用担心什么，我们马上就会回来。”
“嗯？”
然后，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赫华勒面容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有蠕动的迹象。
这道伤疤再加上那苍白的肤色看起来的确能给人一种狰狞的震慑感，但是，因为那破相的疤痕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有些‘细节’会变得特别明显。
比如说现在，赫华勒的那种惊讶因为疤痕的蠕动就直接展现了出来。
然后，这一幕不免让霍德挑起了眉头。
“你看起来……好像有些惊讶？”
一时间，气氛好像有些尴尬。
“emmmm……”

第四十二章:让船儿荡起双桨~
说到底，还是因为贤者霍德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那种神出鬼没外加别具一格的做事态度实在是让人觉得无法掌控。
在这种情况下，他所展露出的好意很容易就会让人误解。
虽然从正常角度上去思考，就地解决掉赫华勒这个实质上的领袖并不是最优解，甚至会引起一连串的恶性反响。
但是，万一呢？
毕竟伏尔松格贤者就表现上来说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的一系列行动已经证明了他经常跳出所谓的传统去思考每一件事，而且更重要的是，就最近一段时间的推测，贤者看上去就像是那种自由散漫、随心而动的人。
他的这种飘忽不定的行为与他展露的态度没办法用常识去套。
而且，更重要的是双方差距太大了。
所谓对于大局与人心把控终究是建立在自身实力与身后势力上的，当双方的势力差距并不大、甚至展开的合作算是相互互惠互利的话，赫华勒与她身边的人当然会无比自信。
但现在的状况不一样……
打从一开始，伏尔松格的这位贤者的态度就没有软化过。
一开始谈判的时候，他的语气就是无比平静，而且列举了一大堆与伏尔松格一族合作有关的好处。
甚至，为了确保谈判能顺利进行，他最后还暗示了她：他们不止他们这些被冠以海盗名讳的战士一个选择。
也就是说，打从一开始，‘北风海盗’就落入了下风，主动权完全被贤者拿捏在了手中。
而后，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
至少赫华勒还能在有限的环境下争取一下有限的主动权，至少她要保障跟随着自己身边的战士还有他们的家人们的安全。
但是，后来却有些失控。
首先是齐格飞展现过他的个人实力。
对海盗们来说需要团队合作、利用各种各样的兵器才能进行狩猎的巨大海兽，齐格飞一人就能搞定。
手握圣剑的他只要解放圣剑的力量，仅仅一剑就能准备袭击船只的海兽砍死。
根据拉格纳的说法，自从有齐格飞帮忙后，他们已经不用冒着这么大风险了。
平时的工作就是‘钓鱼’，将那些海兽勾引上来后齐格飞出剑劈死，接着收拾收拾。
就是这样，每日的收获比以往几天加起来还要多。
作为专门狩猎海兽、填饱居民肚子的战斗队长，拉格纳当然觉得这是一件好事，齐格飞的存在在极大减缓了他们的压力
但即便是这样，废港之中有着相当一部分的战士依旧掀翻了醋坛子，说齐格飞不过是依靠父辈传下来的神怒圣剑才有这番成就。
直到齐格飞单挑几乎全部的战士，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才作罢。
中庭第一的战士再加上神怒圣剑，齐格飞完全可以一人成军。
而且，对赫华勒来说，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那伏尔松格的贤者。
其他的不说，单单是‘与耶梦加得沟通’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这种感觉就不像是什么‘谈判’或者‘交涉’了，赫华勒总觉得自己一直在贤者的掌心之中。
整个废港是如此的脆弱……
“哼，愚蠢。”就在赫华勒沉默不语的时刻，霍德如此开口。
想法被看穿了。
在听到沉闷的声音从头盔底下传出的时候，赫华勒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不过，她也并不意外。
毕竟贤者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包括拉格纳、拉戈萨在内的人，他们都与贤者或多或少有过那么两三句的交流。
而只要与他聊过天基本都知道，他是那种会在自己说话前便自顾自的将话题讲下去的人。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他开口说道，“杀了你的话，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然后，贤者就此转身，而赫华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一团浆糊。
所有的思绪与疑问总结到最后便是一个问题：
“那么……为什么？”
“理由的话，我昨天已经说过了。”
昨天，就在巨人之船的门口，霍德才说过那番话：
“我这个人呢，比较讨厌‘遗憾’，就是这样。”
他是这么说的。
对的，好像没有其他的理由。
但是，如同他那样智慧、阴毒的人真的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索求就是了。”
就在赫华勒觉得自己对贤者的认知似乎有所偏差的时刻，那个男人又开口了。
虽然他没有回头，但声音的确是清晰的传递了过来。
“什么？”
“这些事情路上在和你说，说不定还牵扯到了挪威。”
“格瓦鲁斯……”
在听到了自己故国的名讳后，赫华勒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名讳。
她自小在北方海域长大，当她与她的母后被一同驱逐出王国的时候，她自己都只是一个婴孩，自然不可能认识格瓦鲁斯。
但是，这个名讳依旧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母后的死与他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如果不是他篡权，如果不是他要赶尽杀绝……
“那个人怎么了？”
“他现在想对你们动手。”
“嗯？”
在听到这则消息后，赫华勒不由一愣。
她下意识回过头去注视着后边的那片废港，在那里，一切都井井有条，而包括拉格纳在内的几名战士正在晨练。
他们要锻炼身体，为接下来的出海狩猎做准备。
然后，赫华勒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战斗队长身上。
“拉格纳并没有向我汇报过这件事。”
以赫华勒的思绪，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挪威派兵来围剿。
“而且，大规模的海军进驻北方海域势必会引起动荡。”
“格瓦鲁斯当年既然能篡权成功，说明他至少还是有脑子的，他可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那么，排除掉军队大规模进攻这一可能性，剩下的话……
“是哪一位勇士，比起你与齐格飞来说如何？”
“没打过，不知道，但估计不在我之下。”
最后，二人一路走出了包裹着废港的墙壁，接着来到了船只的边上。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这其中牵扯到一个很长的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我们可以路上慢慢聊。”
“当然，我并不喜欢被闷在鼓里。”赫华勒说道
在这个时候，她想要顺着木板随意的走上一艘船，但就在这个时候，霍德却阻止了她。
“我们划船过去。”
“？？？”
“划船过去，我有船。”
在赫华勒略显惊讶的无语目光之中，霍德将他那艘买来的小破船放了出来。
“这船速度还挺快的。”
“真的？”
“嗯，真的，就是小了点。”

第四十三章:下海
对待赫华勒，霍德毕竟准备了两种应对方式。
如果赫华勒不愿意跟他出来，或者随便派遣个亲信士兵来应付他，那么他只会履行自己的本职工作。
将遗骸与尸骨交还之后，其他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反正他这里是真的不急。
但是，如果赫华勒愿意跟随他出来，无论其中的缘由是什么，这位海盗女王自顾自的又脑补了些什么，这些都不重要。
反正他都决定对她公开一部分的‘情报’。
至于那个【不留遗憾】的任务，霍德从来都没有担心过。
因为无论怎么样，暗中窥视着的光神巴德尔与雷神托尔都会直接来袭。
区别就在于时间段而已。
霍德相信，布雷达先生并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单单看神话传说就该知道他对南娜的态度究竟有多疯狂。
不过，那究竟算占有欲还是truelove，这种事情霍德也不清楚。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这件事牵扯的相当大，最糟糕的是布雷达也知道耶梦加得是可以沟通的。”一边划着船，贤者大人就此对这破事下了最后的总结。
而在听到这里后，赫华勒不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这个叫什么事……
别说是她了，哪怕是其他人，只要精神正常一些就绝对不会刻意将北方海域发生的事情与外界联系起来。
毕竟霍德之前什么都没说，他的那番话外加希路达自爆出来的身份，给人的感觉就是冰岛与伏尔松格一族已经联手。
毕竟再怎么说，齐格飞都算是如今的国王格里泼尔的外甥，这一层血缘关系即便是在北方海域的赫华勒都知道。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挪威和冰岛会掺和在一起。
“也就是说，国王想利用自己那个人实力极强的女婿来替自己取回那柄魔剑？”
“是的。”
“甚至，他还委托他来处理我们？”
在提起这些的时候，赫华勒的眼眸中不由浮现出一抹怨毒。
这抹怨毒究竟是在针对谁呢，霍德大概知道，不过他不想管，所以干脆继续划船。
“你们的存在对格瓦鲁斯来说终究是一种威胁，特别是你。”
在霍德说到这里的时候，赫华勒没有反驳什么，她当然明白这点。
二十多年的时间，这段时间还不足以让人遗忘他王座的构成——尸体与鲜血。
而且别说是挪威国内了，重要的是邻近的奇特王国也记得他王位的来源。
当然了，实际上没有任何在乎什么血脉传承与王国传统，但其他王国不介意利用赫华勒的身份所代表着的大义来搞一波事。
“这是必然的，只要有我公开自己的身份，他的王位就会受到威胁。”
至于格瓦鲁斯是否知道赫华勒的存在什么的，这种事情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北方海域之中的‘海盗势力’早已被整合，当赫华勒开始护送一些不愿意走官方航道的商船时，这则消息就注定会被外界知晓。
而且在这方面，事实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人的认知。
“那个……布雷达真的能一击就击杀作乱的海怪么？”
最后，赫华勒还是将话题转到了某个人的身上。
说到底，单枪匹马击杀海怪什么的，中庭世界自古以来的大部分英雄人物都能做到。
但是，这些英雄却并不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的。
赫华勒听过其中大部分的故事，知道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手持什么神兵利器，要么得到神明眷顾，要么就是有着其他的奇遇那样。
总之，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想要以一人之力抵一军，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而且，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赫华勒的面色变得很难看。
她不会在此刻惊叹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是有可能的。
北风海盗看似强势，但那是利用地形的。
如果格瓦鲁斯真的走大运，用自己的闺女招到了这样一个女婿，那么……
最后，心绪愈发焦虑的赫华勒将目光摆在了霍德的身上。
“他与你比起来如何？”
“我说了，不在我之下。”
“贤者惊才艳艳，更是以小心谨慎出名，我想阁下……”
然后，赫华勒那番文绉绉的语气就此停了下来。
究竟是不适应说这种场面话，还是心底过于急躁？
她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她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罢了，我就想问，你有几成把握？”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个蠢货。
当霍德将自己知晓的大部分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已经意识到了贤者的目的。
没有任何人跟随，只有二人一同出行，这在某些人眼里简直是绝佳的的攻击时机。
也就是说，贤者让他们一同成了诱饵。
那么，如果那个背地里的敌人就此发起袭击的话，他们……
“凡事没有绝对的把握，赫华勒小姐。”缓慢的摇着船桨，霍德开口说道，“不过，我可以确保你的安全。”
“你能不能把话全部说清楚。”
在听到霍德如此回应之后，赫华勒心底不由浮现出一股烦躁。
“这件事也与我有关。”
“万一爆发什么冲突，我们不会孤军奋战，毕竟和他们有仇的不仅仅是我们。”
“难道是……”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赫华勒的思绪一下子联想到了某个巨大的身影。
北方海域的霸主……
这种联想并不是没有理由，因为霍德之前就提过了，格瓦鲁斯的女婿：布雷达知道耶梦加得并非那种语言不通的凶兽。
但是……
“他……没有和你一样采取沟通的手段？”
“我召唤耶梦加得的时候，他浑身是伤，你说呢？”
能伤害到耶梦加得……
在听到这则消息后，赫华勒心底不由浮现出了无比复杂的情绪。
在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愿意对那样看上去就无比凶残的巨大凶兽动手么？
要知道就连面前的伏尔松格贤者采取的都是沟通的手段。
“布雷达……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总之不会是什么正常人，因为正常的人类是做不到一击就击伤海怪的。”
然后，霍德停止了划船的动作。
“行了，就是这里。”霍德开口说道
此刻，他们的位置在一处空旷的小岛附近，而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岛屿的边缘有着两艘已经腐朽的战船。
一艘很大，看上去好像能搭载不少士兵，而另一艘则比较小。
“这里曾经被猜测是父王他们搁浅的场所，不过这里已经寻找过了，岛屿上除去一部分尸鬼外没有其他的痕迹。”
“很正常，因为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水下。”
然后，霍德随手将某个东西丢了过去，当赫华勒接住的时候，她才发觉是一条项链。
“这个是……”
“一个小‘玩具’，激活后能让佩戴者在水下行走……为了保险起见，我不会将水面分开，所以直接下水吧。”

第四十四章:水下废墟
把水面分开，这种事情听上去好像很容易一样啊！
在听到贤者用随意的口吻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赫华勒心底不由浮现出了吐槽的想法。
但是，在吐完槽后，赫华勒感受到更多的则是一种浓重的无力感。
因为她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做不到。
魔法是无比神奇的，那些隐居在深山老林之中的巫师能利用符文做到各种不同的事情。
但是，普通人并没有学习的途径，赫华勒当然也是一样的。
如果当初被驱逐到北方海域中人物有通晓魔法——哪怕只是最基础的魔法学徒的话，他们也不用死这么多人了。
而贤者以随意的语气说出那番话也从侧面验证了他的实力。
他的身上仿佛没有任何的短板——这才是让赫华勒感到糟心的地方。
也许，对现在的她来说，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个男人不是什么敌人。
也许他有着自己的目的，但至少他不是那种会直接坑害自己的人吧。
“真是的。”
在脑海之中的思绪发散开来的时候，赫华勒最后只是不由苦笑。
她明明都已经决定跟出来了，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她都应当做好这方面的觉悟了才是。
结果到了最后，她的脑子还是不由自主的乱了起来。
这么一想，自己似乎挺搞笑的。
“呼……”
在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将脑海之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了出去。
然后，她正视起了面前的贤者。
“这玩意怎么用？”
“激活啊。”
“怎么激活？”
“啧。”
在赫华勒询问起这方面的事情时，霍德突然感觉到自己脑袋疼了起来。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在与玩家相处，所以他忘了一件事：赫华勒只是一个单纯的战士而已。
对玩家来说，哪怕是副职业没有点出符文的人，想要使用这些玩具也很容易，毕竟他们都能随时随地开在设定上来说算是魔法的物品栏了。
而且，哪怕是在游戏剧情之中，霍德平时相处的人都是包括齐格蒙德在内的那家子人。
伏尔松格一族一直以来都是被重点关照的，不说学习所有的符文，一般来说基础的魔法总是会用一点的。
所以，当霍德与他们分享这种快捷便利的小玩具时，他们也能轻松使用。
但赫华勒很明显不行。
“现在教也来不及……罢了。”
最后，霍德伸手点在了那一串项链上。
随即，伴随着一阵亮光，赫华勒便感觉到自己周身浮现出了一抹光芒。
这种微光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感觉，但当她轻轻触碰水面的时候，却发觉那阴暗的海水有被隔开的征兆。
“行了，就这样吧。”
“等等，就这样直接下去么？”
‘哗啦’
还没等赫华勒的问题完全脱出口，贤者霍德已经入水了。
而在惊讶无语了一阵之后，赫华勒也尝试着进入到了水中。
没有任何的感觉，因为项链散发着的微光直接让分隔开了海水。
那薄膜一般的光辉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过滤网那样讲海水隔绝，与此同时将用以呼吸的空气吸纳了进来。
不过，水下还真是阴暗。
本来的话，赫华勒不是没有想象过北方海域的水下的景色。
不过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它并不漂亮，甚至阴暗的让人窒息。
不过至少，在这里她有一个导向标。
正前方，那游动的贤者身上散发着微微的亮光，看起来胆子相当的大。
他照亮了周围的同时，也让他成为了一个无比显眼的靶子。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赫华勒注意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周边游荡。
那是无比粗大的柱状物，它蠕动着，缓慢从海底游了上来。
而顺着这仿佛没有边际的身体看了过去后，赫华勒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脑袋。
“耶梦加得……”
在黑暗的水面之下，赫华勒只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呼吸了。
如果说在陆地之上，她还能思索如何利用手底下的战士去对付海怪的话，那么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体魄所带来的庞大压力，这是上位物种对最底层的人类的碾压。
而且更重要的是，水下的环境对她来说无比陌生。
在陆地上见到耶梦加得和在水下看到游动的大蛇，这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甚至在这一刻，赫华勒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这就是为什么人类不愿意潜入北方海域的水下的原因，而她居然正面遭遇了最深处的东西。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怪物为什么会在这里？
很明显，赫华勒有着太多想要问的问题。
但在这个时候，她舌头发颤、全身发抖。
虽然有着项链的辅助，她在水下的感官并非全部闭塞，她听得到很多声音。
但在这一刻，她却发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丝光源。
“别傻站着，入口就在你的面前。”
伴随着那依旧平静的声音，赫华勒终于迫使自己将目光挪到了身边那个男人的身上。
贤者霍德，他一开始在前边，不过最后却游了回来。
“你……”
“别愣着。”
突然，一阵巨力从自己的手上袭来，她发觉自己拿穿戴着皮革手套的手被重重的捏了一下。
疼痛感瞬间钻入了大脑，然后，这股疼痛直接迫使她清醒了过来。
“我……”
赫华勒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但霍德却没在意。
他只是将目光摆在了那在周遭缓慢蠕动的大蛇的身上。
耶梦加得的身体仍然有绝大部分在海底，他到这地方来终究还是有原因的。
不过，现在还用不着他。
“将注意力挪开吧，我想你应该会对这里感兴趣的。”
贤者那平静的语气在这个时候总有一种独特的魔力。
特别是对慌了神的人来说，这种平静会让人觉得他正运筹帷幄，作为盟友时更能给予人非同一般的安全感。
所以很快，赫华勒自己的呼吸便调整了过来。
她的目光最终还是从那条巨大的尘世巨蟒身上挪开，目光则摆在了岛屿下方的风景上。
然后，她便看到了那些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沉浸在水面之下的破败房屋、石头的建筑，这些都是与人类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东西。
虽然看上去已经历经了悠久的岁月，但这些建筑明显经历了时间的考验。
即便有些只剩下了轮廓，但它们依旧屹立于此。
“这是……废墟？”
“嗯，这些建筑属于神明——至少曾经是。”

第四十五章:诸神的遗迹
“神明的……建筑？”
在听到贤者说出的这番话后，赫华勒不由转过了头。
也许是因为在此刻的疑惑实在是太大了，她不免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贤者，甚至都没有再管那毫无敌意的巨蛇。
“神明的建筑……在海下？”
“很难理解么？”
“我还以为他们都居住在华纳海姆或者阿斯加德。”
“……”
然后，有那么数秒的时间之中，霍德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
而在这段时间中，霍德一直注视着她。
这仿佛发自灵魂的注视之下，赫华勒不由感觉到了不自在。
且不说霍德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但赫华勒自己感觉到这种视线令人觉得不适。
而就在她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贤者也终于给了答案。
“阿斯加德、华纳海姆，这两处神明的是建立在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基础之上的，但神明毕竟是‘创世’之前便诞生的生命。”
关于尤克特拉希尔的创世神话，中庭世界的人类没理由会陌生。
邪恶的始祖巨人尤弥尔与他麾下残暴的巨人
对残暴嗜杀的巨人们发起反击的神明
在人类、精灵与矮人的认知之中就是这样的定义，因为理论上除去身为当事人的一部分巨人还有神明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米德加尔特之中那些被诗人们传唱的创世故事与神明诉说的‘初版’有着一定的差异。
但是，大体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基调是不会变得。
“支撑着七个世界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这颗立于金伦加鸿沟之上的巨木本身就源自尤弥尔的尸体，而在尤弥尔被神明们杀死之前，神明们自然是居住在其他的地方。”
至于住在哪，关于这点从来没有什么人有所定论，所以霍德就没多说什么。
“或许这里以前就是神明的居所。”
那为什么不是巨人的……
听到霍德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赫华勒下意识的就想要杠一下。
不过她后来还是忍住了，因为即便是她也知道，巨人的体型绝对不止这么点。
不说改变体型的魔法的话，那个到现在估计还在废港边上打磨兽骨的巨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能彰显巨人族的体型了。
毕竟之所以说是巨人，那是因为他们的体型比神明来说更为巨大。
那么，他们的建筑肯定更加巨大才是。
“现在身体能动了么？”
就在赫华勒沉默不语的时刻，霍德再一次开口。
而在此刻，赫华勒也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手臂与大腿。
消失了，之前的那种无法动弹的禁锢感在这一刻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这不由让她感到有些惊讶。
没有恐惧、没有紧张。
然后，她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在周边蠕动着的那条巨蛇的身上。
“习惯水下了吗？”
“说实话，想现在就适应是不太可能的。”
最后，赫华勒只是如此苦笑着。
毕竟再怎么说，她这都算是第一次下水，而且还是凶残的北方海域的水下。
更重要的是她对耶梦加得这样的存在仍然心怀恐惧，那种从小耳濡目染的凶残印象不是在这里随便看几眼就能消散的。
“没关系，能动起来，看到那边那个洞窟了么？”
洞窟……
当听到霍德的声音时，赫华勒也将目光投向了他指的方向。
虽然海底无比阴暗，甚至伸手不见五指，但在那里，贤者却已经烙上了符文。
符文微微散发着的光辉起到了照明的作用，那岛屿之下宛如山体一般的构造之中的确有着一个洞窟。
这个洞窟看上去并非什么纯天然形成的，虽然看上去已经被腐蚀、磨损了，但却也看得出人为加工的痕迹。
洞窟？
不，这种东西看上去更像是一扇大门，不过因为某些原因，门本身已经不翼而飞了。
“那里……”
“根据耶梦加得的说法，他亲眼看到两个‘渺小’的人类在坠入海洋中后便游进了那里。”
然后，二人也没有在这海洋之中多停留，他们就这样朝着那洞窟游去。
在移动的过程之中，赫华勒时不时的都会将目光投向下方。
虽然这里无比阴暗，仅凭霍德制造的光源甚至能轻而易举的唤醒陆地生物心底最为深层的恐惧，但她还是不免被哪些建筑所吸引。
海底之下的那些古老的建筑残骸在此刻似乎诉说着它们曾经的历史与经历。
甚至，如果不是现在有要事要办、要不是她知道自己理论上没有办法潜的太深的话，她真的很想亲自触碰一下那些残骸。
冒险？
游历？
也许她心底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想法吧。
想到这里，赫华勒不由苦笑起来。
到了最后，她还是将心底的这些想法完全收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些都不是她能做到的。
她需要为自己麾下的人负责，无法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以后再来。”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而能在这里说话的人当然是那伏尔松格的贤者了。
但是，面对这样听上去出自好心却又充满槽点的话语，赫华勒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会回来的，我对这片该死的海域没有任何的留恋。”
可能是因为霍德的话让她感觉到有些糟心，到了最后，她一句话都没说，仅仅是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比霍德还要快的钻进了那洞窟之中。
顺着那早已被海水浸没的腐坏阶梯一路向上，最终，他们完全上浮，爬上了岸。
“互……”
在嗅到空气之中的冰冷空气后，赫华勒伸手扯下了自己潜水用的项链。
而伴随着她的动作，项链上闪烁着光辉的符文就此暗淡了下去。
然后，就在贤者随意的将魔法制造的光源打到了天花板上后，赫华勒才开始仔细打量着内部的景色。
腐朽的阶梯、毁坏的桌椅，甚至，她还看到那些空荡荡的武器架。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打量着这里并非纯天然的环境，赫华勒不由开口问道，“难道是……军营？”
“宫殿吧，这种地方。”
然后，贤者给予了并不肯定的解答，毕竟他说的这些都是取自论坛之上的那些分析。
“如果高度没有变化，这种高度的话应该能俯瞰下方的建筑。”
“诸神曾经就住在这种地方么？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边打量着这好像是古老宫殿的冰山一角，赫华勒询问着。
她或许是在询问贤者，但更多的却像是某种感慨。
也许比起一个公主、一个被寄予厚望、继承父亲王位的女王，她更适合当一个在中庭甚至是其他世界冒险的探险家也说不定。
“你看起来对这些很感兴趣。”
“也许吧，它们的确有些迷人。”
然后，也不等霍德继续多说什么，她自己便收敛起了那份心思。
“不过，比起这些，更重要的还是我父王的遗骸。”
然后，就在这一刻，一阵刀剑碰撞的鸣响就此响起，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尸鬼幽暗的嘶吼。
“这个是……”

第四十六章:终局对决
当属于金属的鸣响开始回荡的时刻，赫华勒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并不是说她自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过于谨慎或者胆小，仅仅是这声音出现的过于突兀。
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此响起，而当她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台阶之上的两个穿着铠甲的尸鬼。
其中一个尸鬼身上的战甲早已变得破破烂烂，它的胸甲已经完全破碎，只剩下肩甲存在。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手中的武器——那是一把非常普通的长剑。
虽然尸鬼看上去有着高强的武艺，但那战士手中的剑早已伴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腐朽。
不过即便如此，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加持之下，这柄剑依旧有着完好无损的轮廓。
“这就是吉特兰德王国的大勇者希亚玛尔。”指着那手握普通兵器的剑刃的尸鬼，霍德开口说道。
但是，赫华勒并没有在意贤者那干巴巴的介绍言辞，因为在此刻，她已经将目光摆在了另一人身上。
与大勇者希亚玛尔战斗的那个人看上去好像没那么狼狈，他的身躯之上依旧有甲胄。
即便战袍虽然有腐烂的倾向，即便战甲上有着一道从肩膀到腰侧、横跨整个胸膛的切割痕迹。
但是，现在依旧能看出它曾经拥有的奢华。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手中拿着一柄可以双手紧握的魔剑。
与大勇者希亚玛尔手中的那柄腐朽的长剑截然相反，这柄魔剑即便历经了二十多年却依旧没有生锈。
它的剑柄是金色的，在光辉的照耀下，剑身闪耀如同火焰一般。
不过，在这种战斗之中，甲胄的完整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
赫华勒毕竟是优秀的战士，所以只要看到这一幕，她就能判断出一个她不怎么想承认的事实：自己的父王比二十多年前的大勇者要弱。
毕竟再怎么说，他的手中都握着号称出鞘就能见血的斩裂魔剑提尔锋，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没能取得什么胜利。
“他们一直在这里战斗，即便生命已经消逝，但一腔执念却留了下来，这抹执念在北方海域的力量的引导下，让他们成了尸鬼、永远继续着这场决斗。”
最终，伴随着贤者的话语，战斗分出了胜负。
仰仗着提尔锋的锋利，名为安根提尔的尸鬼不断挥着手中的魔剑，但在最后，希亚玛尔却直接抛弃了手中的武器。
他大声嘶吼咆哮，尸鬼的声音显得无比低沉。
他的双手猛击安根提尔的手腕，利用自己强大的武艺夺过了魔剑，最后甚至一剑劈下！
‘哗啦’
伴随着魔剑切割身体的身影，希亚玛尔手中的魔剑绽放出了嗜血的光辉。
魔剑就此顺着安根提尔战甲上的那道切割伤痕劈了下去，然后将早已死去多时的国王一剑劈开。
国王被轻而易举的切割开，那上半身就像是破抹布一样飞出去。
而与此同时，大勇者希亚玛尔也咆哮着，他那干枯的双手紧握着魔剑的剑柄。
不过或许是因为他一下子没收住力道吧，那锋利的斩裂嗜血剑直接贯入了地面之中。
因为是尸鬼，所以不会流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视觉冲击比起活人之间的厮杀要小了许多。
不过即便如此，这一幕依旧充满了震撼。
“果然如此，父王终究敌不过二十多年前的大勇者，他败了。”
当国王那尸身分离的干瘪身体倒在地上的时候，赫华勒不由叹了口气。
她毕竟也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她已经看惯了生死，因为她身边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在死人。
但是，对自己的父王，她的心情依旧无比复杂。
因为只是尸鬼，她看不到他曾经的面容，自然也无法知晓曾经的他究竟如何。
这样的一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地方能让母后如此的迷恋？
赫华勒想不通这点。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贤者纠正了他的一个错误。
“这场决斗并没有胜利者。”
“嗯？”
“这场决斗只是终幕罢了，大勇者与他的伙伴奥尔奥德可是在突破了层层士兵的阻隔，再冲破了你父王的狂战士兄弟们构成的防线。”
从海面到船只搁浅、再到一同坠入海洋之中，并且游到了这几乎没有任何能抵达的海面之下的神明遗迹。
“大勇者希亚玛尔，无论他是什么人，在接连奋战之后，他的体力本身也到达了极限，更别说……他本身也是伤痕累累。”
然后，伴随着霍德的话语，希亚玛尔动了。
双手握住魔剑提尔锋的他几次尝试着想要将这魔剑拽出来，但尸鬼看上去好像失败了。
所以，大勇者干脆盘坐在了地板上，他那凹陷的眼睛里闪烁着幽幽的辉光。
他看着那被他‘劈死’的国王安根提尔，又环视着四周，最后，他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脑袋就此一歪，他就此‘死去’。
由头至尾，这场对决就没有什么声音，有的仅仅是尸鬼的咆哮声。
但是，这场对决却不免给赫华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她没有说话，仅仅是盯着那两具尸体。
“因剑而死啊……”最后，赫华勒缓缓吐露出这样的话语。
“关于提尔锋的传说么？”
“那并不是传说……”
面对着贤者那充斥着诱导性的疑问，赫华勒没有什么怀疑，她就这么一脚踏进了坑里。
“剑主会因此剑收获荣光，但也会因此剑而死……根据我母后的说法，这番话是用符文刻在剑上的。”
这就是一种诅咒，矮人杜华林和杜林对绑架并威胁自己的斯瓦弗尔拉梅王的诅咒。
不过，他们的仇恨明显波及到了其他人。
“所以，在知晓这是诅咒的情况下，你会使用这柄剑么？”
贤者的这个问题有陷阱……
赫华勒觉得自己能从这看似无比正常的话语之中察觉到这点，所以她并没有给予什么正面的回答。
然后，她一脚将这个问题踢了回去。
“你会将剑交还给我么？”
这句话之中似乎充斥着一种浓浓的不信任的意味，而且对于某些人来说更是一种嘲讽。
毕竟，这个世界上不缺英雄，缺的只是趁手的兵器而已。
魔剑提尔锋绝非什么上等的神兵，但依然有人前赴后继的想要得到它。
但可惜的是，霍德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人。
“为什么不呢，我对这剑又没什么兴趣。”

第四十七章:该回家啦
对霍德来说，所谓的神兵利器其实并不算什么新鲜事。
他甚至触碰并短暂的使用过神怒圣剑，虽然那仅仅与现在一样是场景任务中的‘限定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给一把吊炸天的武器让你爽爽，其他没了。
不过，即便是站在玩家这边的角度，霍德自己也有那么几把并不想要的所谓‘神器’。
比如说提尔锋……
虽说矮人就兵器上的审美观上来说一向是超前的，矮人锻造的神兵利器基本没有不好看的。
当然了，你也可以说是因为设计者毕竟还是世界树公司，他们为玩家提供的大部分装备都要符合人类的审美观，不然的话玩家的热情可不会高。
但无论怎么样，因为设定问题，这些神兵利器终究是出自矮人之手。
且不说重铸的神怒圣剑，单单是雾魔战剑·巴尔蒙克、呼啸魔剑·埃克萨克斯甚至是逊色一筹的重剑纳格林，这些就外观上来说都无比优秀。
前两者一个给人冰冷之感，一个让人感觉轻盈锋利，而巨人王手中的纳格林重剑和【瓦特阿尔重剑】更是同一模组，后者更是被霍德自己当模板打造成了新的兵器：【贤者重剑】。
轻盈锋利、庄严大气、低调厚重……
至少在【剑】这一层面，矮人的审美观只能用卓越一词来形容。
杜林和杜华林联手打造的斩裂魔剑提尔锋当然也一样，因为要给人以锋利之感，所以剑身并不厚重。
对挪威这个靠海的王国来说，提尔锋的形象绝对独树一帜。
因为他不仅仅是一柄可以双手握持的剑，而且剑柄更是金色的，上边还镶嵌着宝石。
正如同传说之中描述的那样：双面刃、绝不锈蚀、剑身通体闪耀如火焰。
当提尔锋被剑主使用时，魔剑本身的力量会让它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而剑刃之上甚至不会沾染任何的鲜血——因为会被吸收。
不过，就是这样的一柄魔剑却被玩家敬而远之。
也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提尔锋的传说设定有些尴尬。
一柄弑主魔剑不弑主就好像是缺少了点什么，但如果魔剑本身经常砍玩家，那么这破游戏还要不要玩了？
所以，玩家们希望实装的神话传说中的武器并不少，但提尔锋的得票率一直在垫底。
毕竟比它出名却好看的兵器太多了。
所以，这把剑说实话也就这样了，造型上来说还是【地下残骸（史诗难度）】里的那把呼啸魔剑让他更加喜欢。
当然了，实际上对霍德来说，他能毫无压力说出这番话的原因还是因为这破剑没实装。
他反正也摸不到，即便可能会给他爽一爽，但终究是剧情道具。
“如果你想要拿回去，这把剑当然可以还给你。”
他看上去好像无欲无求一样……
在听到霍德说出的这番话后，赫华勒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有些滑稽的想法。
不过到了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将这样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不因为其他，因为贤者之前已经提过了，他的目的就是‘诱饵’。
对他来说，比起这所谓的魔剑，更重要的是那位仍然躲藏在暗处的挪威王婿：布雷达。
不过他这么做未免有些针对挪威的味道。
想到这里，赫华勒不由略微皱眉。
因为她总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很大的棋盘之上，无论是她还是其他人，甚至是废港中的那些战士。
这些人通通都只是棋子而已，而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是棋手。
“贤者霍德……”
“嗯？”
“你是不是想对挪威动手？”
然后，霍德没有说话，他仅仅是如同雕塑那样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赫华勒的‘猜测’。
“废港中的战士……你究竟是想要将他们收为己用，还是谋求更大的利益？”
在这个时候，拐弯抹角是没有意义的，所以赫华勒干脆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就你说的那些内容，从尼德兰到冰岛、再到挪威，每一步都有你的影子在其中，你到底在谋求些什么？”
假设一下吧，如果冰岛、尼德兰与挪威这三个王国未来能结成同盟，那么在无形之间便会对吉特兰德、丹麦两个王国形成了一种压制。
不过，赫华勒并不知道的是，哥特王国其实也是可以利用的一个角色。
不过那距离她来说终究太远了，哥特并没有任何的途径、也没有理由会来接触北方海域的这些海盗。
然后，在赫华勒的视线之中，霍德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的动摇。
“你是默认我会将你推上挪威的王位了么？”
冷不防的，就这么一句话让赫华勒哑火了，毕竟贤者的态度永远是捉摸不定的，没有任何人能断言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你应该想想，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赫华勒并没有再去看他，她只是挪开了自己的视线，将注意力转到了台阶之上。
在那里，本来已经倒在地上的两个尸鬼却又站了起来。
大勇士希亚玛尔凹陷的双眸中闪烁着幽灵鬼火，而安根提尔本来分离的身体却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完全愈合了。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自从双双战死之后，他们便在这北方海域、在这里留存着的死之女王的力量下，这两只尸鬼永远被生前的对决困扰着。
他们永远在决斗，永远无法真正的死去，身体永远无法安歇。
“告诉我，赫华勒小姐，你想要挪威的王位么？”
注视着那场再度开场的决斗后，霍德突然开口问道。
“哼，说实话，我不知道。”
最后，海盗女王给予了这样的回答，她在最后甚至摇了摇头。
但是，她还是将手搭在了悬在腰间的厚重长剑上。
“但是，我还是知道我该做些什么的。”
是的，有一件事，赫华勒由始至终都没有忘记。
她想要取回父王的遗骸还有魔剑的理由一直铭刻在她的心底。
说到底，挪威的王位对她来说有些虚无了，所以她会感到不知所措，但这件事却不同。
“该回家了，父王，母后……妈妈她一直在等你。”抽出了悬在腰间的宽厚长剑，赫华勒低声说道。
一步一个脚印，海盗女王缓缓踏上了台阶。
不同于玩家们那种毫无‘礼貌’可言的开怪方式，赫华勒的一举一动都充斥着庄严的仪式感。
“二十五年，该结束了……”

第四十八章:动摇的意志
孤身一人，海盗女王就这么朝着两个被神秘力量笼罩、永远进行着生前决斗的尸鬼走去。
当然了，参与战斗的也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霍德的副本还没开，也就是说，他本人毕竟不是从副本门口开启的这段剧情。
这并不是什么副本boss战，而是通过‘符文石’这一任务道具展开的剧情。
在没有规定击杀与拾取的条件下，他也没有参与的必要，他只要在边上看着就好。
毕竟这是属于赫华勒自己的战斗。
说得好听一点，那就是：
她既然要带回父王的尸骨与魔剑，那么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
而站在一个玩家的视角，特别还是一个翻了论坛的玩家，霍德知道这段算是原剧情了。
虽然之前开启的方式有所差别，但大体上来说相差不大。
既然别人剧情里的赫华勒都能单挑这两只尸鬼，他剧情里的没理由不行啊！
不过说起来，他依稀记得，论坛的攻略之中特别提过，说这段剧情相当震撼来着。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
所谓的震撼其实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只要对北方海域的剧情有所了解，知晓赫华勒的背景，哪怕仅仅只是了解那么一点，都会有一种莫名的震撼感。
因为这场对决并不是传统冒险者获取神兵利器的冒险，这更是至死都不曾归家的迷途国王的‘归家之旅’。
“父王，你已经迟到了25年了。”
就这样，赫华勒一步步朝着那两只尸鬼走去，而到了最后，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视界开始扭曲，意识就好像是被卷进了什么地方一样。
耳边的那种剑刃撕裂空气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沉重，而在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形的时候，她只听到了一阵咆哮。
但是，这种咆哮却并不属于尸鬼，并不是尸鬼那种干瘪的躯体所能发出的怒号。
这声音明显是人类的！
“希亚玛尔！你死定了！！”拼命挥动着手中那如同火焰般燃烧的利剑，安根提尔嘶吼着。
与之前尸鬼表现出的那种腐朽形象完全不同，国王陛下虽然因为刚刚浸泡在水里的缘故所以无比狼狈，但他看上去却没多大的伤害。
这都得益于他身穿的精良战甲，那身战甲连同战袍已一起被刻上了利刃的划痕。
这些都是希亚玛尔的‘功绩’，但是，因为铠甲自身无比优秀，希亚玛尔迟迟不能破防。
也就是说，国王陛下有着充足的防御力。
但是，他的对手却不同。
比起武装精良的挪威国王，大勇者希亚玛尔已经卸下了身上的大部分武具，只有金属的肩甲还有皮革带没有解掉。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那健硕的躯体已经开始渗血，提尔锋宛如切豆腐一样划出的伤口正在源源不断的渗血。
他们二人都不是什么强大的巫师，没有办法治愈伤口。
也就是说，这场所谓的决斗完全就是在以血还血。
更重要的是，成名已久的吉特兰德大勇者现在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
从开始袭击国王的船队到一路打穿士兵们的防线，最后突破狂战士兄弟们的防守再来到这里，他的体力几乎快达到极限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却笑了。
“事实上，我死了也无所谓，安根提尔，我们一同坠入海洋的那一刻，我就胜利了。”
“该死的……”望着笑容几近癫狂的希亚玛尔，安根提尔几乎气的发狂。
“你已经疯了！”
“是的，我疯了。”
“这么做对你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如果投靠我！女人！财富！你要什么有什么！”
“我想要我的祖国……”
“什……”
“你这样的国王能理解么？我的国家，吉特兰德，我无法忍受它被践踏、王国的公主甚至要成为你的阶下囚。”
然后，希亚玛尔紧握住了自己的剑。
“残暴的刽子手，贪婪的国王，你永远不会理解这种感觉，我们的王国、我的同胞们已经无法再承受第二次入侵，我们不能丢失自己的土地。”
最后，希亚玛尔深深呼吸，他两只手都搭在了自己拿普普通通的长剑上。
“我们不会割让自己的土地，我们不会让公主屈辱的离开自己的王国，我们不会再让子民们痛哭流涕。”
即便如此疲惫，但希亚玛尔的眼神却依旧锋锐。
“你必将死在这里！即便你杀死我！你也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你……还有脸与我说‘入侵’？我的国土被践踏的时候呢？”
面对希亚玛尔的那般觉悟，安根提尔只是嗤之以鼻。
“我告诉你，我会离开这里，因为我的王国、我的士兵、我的家庭、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们还在等我回家！”
然后，他们就此朝着自己的对手一路奔袭而去。
本来的话，他们应该如同之前所看到的那样，希亚玛尔丢弃手中的剑，利用自己卓越的体术夺过了那弑主的魔剑接着在体力耗尽之前来一波反杀。
但在这里的毕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所以下一刻，他们的对决就此被制止了。
‘铛’
伴随金属的鸣响，赫华勒连出两拳，分别打在了安根提尔与希亚玛尔的肩膀上。
这股冲击力并不大，但他们的体力毕竟已经濒临极限，所以一时间，他们都没有站稳，反而被直接击退。
不过，他们都没有就此倒下，因为无论是希亚玛尔还是安根提尔，他们都很清楚，一旦自己倒下，那么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量了。
所以，他们仅仅是用意外却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介入战场的女人。
“你是什么人。”
在这个时候，赫华勒仅仅是紧握住了手中厚重骨剑。
她后退了那么一两步，算是自保，但目光却一直在这两个早已在二十多年前死去的战士身上打转。
“一切都结束了。”
最终，赫华勒缓缓吐露出这样的言语。
而后，当她的言语传达到两名战士的耳朵里的时刻，他们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呆滞的神情。
不过紧接着，他们的面容上便展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色与表情。
“结束了？”吉特兰德的大勇者表情就好像是做梦一样，“一切都结束了？”
“你们都死了，已经死了二十五年了。”
“是吗？我们都死了。”
在听到这番话后，希亚玛尔那健硕的身体在这一刻突然开始扭曲，就好像没办法维持其存在了那样。
“太好了……”
‘咔’
大勇者希亚玛尔就此退场，他消失了。
而在远方的霍德的眼里，那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尸鬼眼里的幽灵鬼火就此消失，倒下后就再也没站起来。
但是，大勇者希亚玛尔能接受这状况，这是因为他的执念便是杀死安根提尔，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死了也无所谓。
但是，安根提尔却不同。
“我……死了？”
比起希亚玛尔那种宛如解脱一般的表情，他仅仅是不断的深呼吸，面容上的难以置信挥之不去。
但是，或许是意志与执念因为外来者的介入开始动摇，他的身体也开始扭曲。
“我……”

第四十九章:她没能等到你
如果此刻的安根提尔仍然五官俱全的话，他一定会感到相当的痛苦。
因为就在赫华勒的眼里，他那穿着战甲的身姿开始扭曲。
就像是之前的希亚玛尔那样，他的身体扭曲、模糊，几乎快要变成碎片消失了那样。
但是，他与希亚玛尔坚持的动力终究不同。
即便二十五年后的外来者已经介入了这场已经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二十五年、永不终结的决斗，但安根提尔却不会就此放弃。
“不，我不会死。”
最后，所有的扭曲与模糊就此消失了。
挪威的前代国王仍然站在那里。
他经历了一连串的战斗、又坠入大海、穿着有些沉的铠甲求生，在抵达这疑似神明曾经居住过的‘遗迹’之后，他的体力与希亚玛尔一样已经濒临极限。
但是，他依旧站在那里。
也许，在抵达这里的时候，他的执念比希亚玛尔还要深。
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无家可归！
“我必须回去才行，我的王国……我的妻子还在等我。”
他紧握着手中的斩裂魔剑，死死咬着牙。
“谁都无法阻止我。”
因为他的王国还在那里，他的王国有一座肃杀的滨海王城，王城之中有一座肃杀的宫殿。
宫殿之中生活着他的家人：妻子和孩子。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有所预感吧，他的声音说实话并没有多坚定，反而在颤抖。
“我的妻子……对，我的妻子，我临走之时，我的妻子已经怀孕了，女巫曾预言，那会是一个美丽的女儿，而且注定会有一番事业。”
也许是因为压力过大吧，到了最后，安根提尔笑了出来。
他虽然语无伦次，但终究还是笑了出来。
“女巫虽然不可信，但我的家庭里终究还是添了一个成员，我对妻子说过，如果真的是女孩的话，那就叫她‘赫华勒’，这是我取的名字。”
他一手仍然提着魔剑提尔锋，但另一只手却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死死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那张仍然看得出曾经的英俊的狼狈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歇斯底里。
“我的孩子们还小，我的女儿还没有出生，我的妻子已经煮好了热汤，她在等我啊！”
妻子在等他、家人在等他。
如今的安根提尔究竟有没有考虑回国之后的整顿还有有关吉特兰德的战略，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只是如此嘶吼着，看上去就像是在倾泻自己的不满一样。
“我的家人们还在等我，所以我必须得回去才行！！”
“那么，你为什么展开战争！”
听着安根提尔那歇斯底里的吼叫，赫华勒终于吼了回去。
“一场战争，一场将冰岛、丹麦、挪威与吉特兰德一同卷进去的战争！”
然后，安根提尔愣住了。
但赫华勒并不会就此停下，她仅仅是咬着牙，将自己心底所想的一切都宣泄了出来。
“既然你这么在乎自己的家人，那为什么又要离开他们！”
听到这里，安根提尔的惊讶就此消失，他那张狼狈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过，这种笑容却没有任何的好意，其中充斥着的只有讽刺。
“你对战争……一无所知。”
“什……”
“这仅仅是一场游戏而已。”
“你说什么……”
安根提尔所给出的答案似乎有些超出赫华勒的预料，这让海盗女王的大脑陷入了莫名的宕机之中。
“你说这是什么？”
“只是游戏而已。”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安根提尔的语气之中却没有那种玩世不恭的恶劣，有的仅仅是一种嘲讽与冷酷。
然后，他又笑了。
不过不同于之前仅仅是嘴角上扬，这一次，他甚至笑出了声。
“我们都是玩具……”
听着安根提尔那近乎疯癫的话语，赫华勒不由感觉到全身发凉。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有些不太懂自己的父亲究竟在说什么。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难道还有幕后黑手么？
难道身为战争的发起者自己的父亲也不过他人手中的棋子？
“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赫华勒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也许又因为疯癫真的能让人气势倍增。
总之在这个时候，赫华勒的声音不由小了下来，作为女儿的她就气势上来说已经被安根提尔所压制。
“他们控制着整个世界。”
本来，这应该是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但是在这个时候，安根提尔自身的理智早已被危机的狂躁所吞没，所以他干脆将这个最深层的秘密脱口而出。
“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掌控着激发潜能的狂暴力量，这才是我们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根源，但这是我‘交换’来的，挪威当初太弱小了。”
最后，在赫华勒的感官之中，她听到了那几乎响彻在这遗迹之中的笑声。
“我曾经以为神会庇护着他的信徒，但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轰’
安根提尔就这么叙述着，但他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那样在赫华勒的脑海之中炸开。
“神……”
“那些家伙从来都不需要祭祀，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祭祀，他们想要的也不是和平，而是鲜血和杀戮。”
最后，大概是将这个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吧，他本来显露出的那种狂躁突然就此消失了一部分。
虽然不至于完全消失，但是现在的他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疯狂。
然后，以无比平静的口吻，他叙述出了一个无比可怕的事实：
“如果不这么做，我的家人们就死定了，无论是谁，一个都活不成。”
“……”
“反正，这种事你也不会理解。”
最后，安根提尔握紧了手中的斩裂魔剑，他此刻看上去好像相当的平静。
“让开，我要回家，我的家人还在等我。”
然后，面对安根提尔的‘最后通牒’，赫华勒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她就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有后退。
“已经结束了，父王，你口中的‘家庭’已经分崩离析，你有二十五年都不曾回家了。”
不管安根提尔如何惊讶，赫华勒仅仅是握紧了手中那由兽骨打磨成的厚重剑刃。
“我就是赫华勒，我就是你最后的女儿，母后她……她。”
最后，她深深吸了口气。
“她死了，她没有能等到你……”

第五十章:安歇
死了？
那个女孩？
那个自小和他相互扶持，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
当赫华勒的声音就此传来的时候，安根提尔的思绪就此陷入了停滞。
他嘴唇翕动着，大概想要说些什么，但对现在的他来说，仿佛张嘴这种小事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那样。
明明他已经在这方面极其努力了，但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的脑海之中就此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他从小与她一同长大，即便她只是一个陪同他长大的侍女，但他确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好的女人。
然后，他们结婚了。
作为家中长子的他理所当然的继承了王位，然后在其余十一个兄弟的祝福下迎娶了自己的侍女。
是的，他没有和自己的兄弟们闹翻，当他登上王位的时候，兄弟们都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然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那是一个健康的男孩。
当男孩出生的时候，他那十一个兄弟都抢着要当他孩子的教父，说要亲自教他武艺。
当时的挪威虽然无比弱小，但他们一家人都过得相当幸福。
但是，作为国王，他有着最基本的责任心，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王国就此困顿下去。
土地贫瘠、无法发展农业。
海域被当时的冰岛把控着，渔业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当时的挪威就是这样，周遭的一切都被限制着，而更重要的是，国内的战士太弱小了。
曾经的挪威有过强大的时期没错，但他的父亲亚伦格林曾经发起过一场席卷了整个王国的战争，这导致国内的战士几乎打断代了。
而在当时，吉特兰德有大勇士希亚玛尔，冰岛有强盛的海军，挪威根本无法与他们相较。
即便身为国王的他拥有父亲传下来的魔剑提尔锋，但魔剑提尔锋注重的是个人的战斗力。
持有这柄剑的安根提尔很清楚，这柄剑在战场之上的发挥极其有限。
因为国王不可能每次都出征，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挪威被周边的王国欺压——特别是吉特兰德。
即便挪威如此贫穷，但吉特兰德依旧在固定的日子发起掠夺的战争，劫掠边境。
最后，走投无路的国王最后走进了王城中的神殿之中，请求神明给予他指引。
那一天正是众神之王的祭祀之日，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天空之中降下的流星坠落到了他的面前。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知道诸神听到了他的祈祷。
众神之王传授给了他强大的狂暴术，他与他的十一个兄弟就此成了赫赫有名的战士。
而作为代价，他需要为神明带去优秀的战士。
事实上，这是中庭的一项传统了，所以安根提尔并没有怀疑。
在获得了如此巨大的力量后，安根提尔与他的兄弟们开始带领军队展开了一连串的战争。
首先是吉特兰德……
因为正好是邻国，再加上从前就有积怨，所以年轻的安根提尔就此发起了一连串的劫掠与战争，即便是大勇者希亚玛尔都一度被挫败。
甚至，他们都曾经与丹麦发起交战，最后在击败了对方后获得了一笔巨额的赔偿。
就这样，挪威利用掠夺来的财富变得愈发的强大，十几年之内就变得强大了起来。
本来的话，如果就此停手的话，他的人生本应该就此圆满了才是。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就在停手罢战的时候，诸神对他发起了警告。
在他无视了战争警告后，他那一直以来都无比健康的长子在一次游猎之中坠马而亡。
也正因为那样，他才不得不重视起与诸神的‘誓约’。
然后，他与诸神再次约定了。
只要他发起一场浩大的战争，无论战争的结果究竟如何，神明都会不再追究他的‘责任’。
然后，他又和妻子约定，只要他平安归来，他会就此放下武器。
当时，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
那是一个女儿，一个被路过的女巫预言了注定会有一番大事业的漂亮女儿！
但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她死了，她没有能等到你……”
就在他正与回家的路途上的最后的敌人决斗时，他的耳边出现了这样的话语。
“你说什么……”
看着面前的那个穿着皮革大衣的女人，安根提尔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魔剑。
他当然不是什么聋子，有些话只需要听一遍就够了。
“你们都死了，已经死了二十五年了。”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这个女人说过的话又开始回荡，它就回荡在他脑海之中，让他觉得万分难受。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的！”安根提尔仅仅是如此重复着这样的言语
嘴唇打颤，他用近乎复读一般的言语告诫着自己。
而到了最后，他不由咬紧了自己的牙。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赫华勒，父王，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不，我不信……”注视着那面容上带着狰狞伤疤的年轻女人，他开口说道。
“我的女儿，她会是一个漂亮的姑娘，绝对不像你……”
最终，他的话语就此停滞了下来。
或许，他仍然认出来了吧。
他看到了那遍布整张脸的狰狞伤疤下的熟悉轮廓。
她真的像极了他的妻子，但眼睛却像是自己。
‘滋啦’
在这一刻，他的躯体仿佛又开始扭曲、周身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但是，最后，他还是‘稳定’了下来。
“不，我不信，你别想欺骗我！”
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魔剑。
“我不会被蒙蔽，任何事都无法阻挡我，我的妻子还在等我，我的家人、我的孩子。”
“笨蛋、蠢货……”
看着那不断自我催眠、早该死去的国王，赫华勒最终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最后，她朝着他奔袭而去。
‘哒哒哒’
兽皮的长靴踩在地面上，就此发出了一连串的声响。
周边的一切仿佛都没了声音一样，在这一刻，赫华勒眼里有的仅仅是自己的父王。
然后，他那生前的模样逐渐扭曲，最终复原成了尸鬼那干瘪的样子。
尸鬼国王就此咆哮着，他挥出了手中的斩裂魔剑。
“家……孩子……”
那干瘪的咆哮声之中似乎混进了几个词汇，而这些都不由让赫华勒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妈妈她在等你回家，父王，她等了你10年了。”
在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剑后，海盗女王就此挥出了手中的宽厚剑刃。
“父王，休息一下吧。”

第五十一章:神的游戏
战斗就此结束了。
当赫华勒那注重劈砍的兽骨长剑直接劈砍在尸鬼那干瘪孱弱的躯体上时，国王安根提尔便直接被砸飞了出去。
是的，砸……
虽说赫拉斯这个有些傻憨憨的巨人已经足够努力了，他每天不断的在废港的灯塔边上打磨兽骨还有獠牙什么的，为的就是让废港中的战士都能用上这种就地取材的朴素骨制武器。
但是，这种锋利只是相对而言的。
安根提尔身穿的战甲做工无比精良，生前大勇士希亚玛尔甚至没办法用自己手中的兵器破防。
赫华勒当然也是一样。
虽说历经岁月的磨砺，尸鬼身上的甲胄明显已经生锈甚至损毁的迹象，但赫华勒依旧没办法仅仅用一击就破开这腐朽的战甲。
不过即便如此，海盗女王手中的兽骨重剑的质量绝对不轻。
所以在正面承受了这一击后，国王的尸鬼就像是一块破抹布那样在地上滚动了好几圈。
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也没有什么精湛到能让他迅速起身的武艺。
国王在地上滚动的时候，手中的魔剑甚至都就此跌落，锋锐的剑刃有一部分甚至毫无违和的切进了地面之中。
那么，究竟是尸鬼本身就孱弱，还是因为安根提尔本身的意志已经到达极限了呢？
赫华勒并不知道这点，她仅仅是提着自己的剑，接着一步步走向了那倒地不起的尸鬼。
他还没有完全倒下……
与执念几乎瞬间解开的大勇者希亚玛尔完全不同，国王安根提尔的尸鬼甚至还在嘶吼，看上去异常痛苦。
但是，赫华勒却没有就此挥下第二剑。
海盗女王并没有急着继续攻击，她仅仅是半蹲下来，用自己的手轻轻触碰着那早已生锈的国王战甲。
“父王，安歇吧。”她开口说道，“你已经很累了，母亲也等累了，让我把你带回去吧。”
“呜……”
最后，尸鬼那几乎出自本能的愤怒咆哮就此低了下去。
如果说一开始是在咆哮的话，那么现在，它的声音就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一样。
“吼……”
尸鬼那干瘪的身躯颤抖着，最终伸出了自己的手。
像是尸鬼这样的存在，即便没有握着兵器，他们那干枯的手甚至是骨头都是致命的兵器。
如果对此万分警惕的话，当尸鬼伸手的那一刻就该将那只手砍下来。
但是，赫华勒却并没有那么做。
她只是看着那尸鬼将颤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脸上。
而在这一刻，她的感官似乎又产生了扭曲，面前那穿着腐朽战甲的尸鬼似乎又恢复成了二十五年前的国王的样貌。
“唔嗯……”
也许是因为被赫华勒一剑砸飞出去的缘故吧，他的战甲虽然没有破损，但胸甲却有着淡淡的凹痕。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在挣扎。
不过在用力好多次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望向赫华勒的目光一开始的确充斥着愤恨，但后来可能是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他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却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柔和。
“你……”
‘滋啦’
伴随着他那种温和的笑意，他那疲惫的躯体在这一刻出现了扭曲、再一次变得模糊起来。
尸鬼本身就是因为执念才强行驱使起的身体，一旦意志濒临极限，他们就会停止行动。
而在这最后的时刻，他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仅仅是伸手抚摸着自己女儿的面容。
也许，在此刻，他的视线已经变得无比暗淡，即便有贤者利用魔法在此地照明，但他却已经看不清了面前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因为这个原因，他看上去奋力瞪大着眼睛，就好像是要将赫华勒的面容与身影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一样。
到了最后，安根提尔就此笑了出来。
“你看上去就和你的妈妈一样漂亮，赫华勒。”
然后，他的身形就此消散了，那仿佛意志聚合体一般的身体没有任何踪迹，留存于此的不过国王那腐朽的躯壳而已。
但是，即便是尸鬼也没有支撑太久，那干瘪的眼眶中闪烁着的幽冥鬼火也逐渐消散了下去。
最后，尸鬼国王那干瘪的手也倒了下来。
早在二十五年前便死亡的国王安根提尔就此真正的安息了。
不过，赫华勒却没有任何其他的行动，她就这么半蹲在自己父王的身前。
毛皮的大衣之下，她的身体很明显在颤抖，但遗憾的是，这里并没有一个能借给她依靠的肩膀。
‘咔哒’
‘咔哒’
‘咔哒’
就在此刻，她的背后传来了战靴踏在地面上的声响。
贤者霍德，在这神明的遗迹之中，只有他穿着金属的靴子。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本该有所警觉的赫华勒却没有回头，她仅仅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终于，结束了……”死死咬着自己的牙，赫华勒开口说道。
“嗯，我看到了。”注视着那看上去莫名透着脆弱的姑娘的背影，霍德开口说道。
“他安息了。”
“嗯，我看到了。”
“他说。我和我的母亲一样漂亮。”
“看得出来，你只是划破了自己的脸。”
“呜……”
就在背后的那贤者平静的回应着时，赫华勒只是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没有哭、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哭。
早就在母亲去世、下葬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但是，不掉眼泪、不会哭泣不代表她无情。
即便她对自己的父王没有一个明确的印象，但在看到他表露出的那种歇斯底里、看到他呐喊着‘一定要回家’的那番话，她就无比的难受。
而且，在这个时候，她仍然记得自己的父王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这一切都只是神的游戏。”
这一次，霍德没有什么回应，他仅仅是注视着赫华勒的背影。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心底不免浮现出一抹错愕，因为赫华勒的这番话明显是剧情之外。
如果北风海盗的剧情之中真的有对神明表露出质疑的内容的话，那么论坛之上早该炸锅了才是。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相信这绝对不是自己深挖出来的内容。
想到这里，他开启了游戏自带的摄录功能。
“父王说，战争不过是神明的游戏而已，他们控制着世界，却从来不在乎自己的信徒。”
然后，赫华勒深深吸了口气，她回过头，就此注视着霍德。
“母后从未与我提过这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元旦一月悬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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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牺牲品
赫华勒虽然没有站起来，她也没转过身，但她的确回过了头。
而就她现在的表情上来看，霍德能察觉到她面容之上表现出的那种颤抖。
她虽然尽可能的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像是她刚刚经历的那些事明显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不过即便如此，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至少没有沉浸在那种悲恸和哀伤之中，单单就这点上来说，她应该是霍德目前见过的最坚强的女人了。
虽然仅仅是NPC限定罢了。
毕竟再怎么说，霍德都不可能将NPC与玩家什么的比较不是么？
“神明么。”
心底的感叹不过一闪而过罢了，最终，霍德还是将重点摆在了面前的海盗女王说的话题上。
“你父王大概是经历了什么吧。”
“你一定知道什么。”
虽然完全看不到霍德此刻的表情，但赫华勒依旧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而对此，霍德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然后，在赫华勒的面前，他的脑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
“当然，我知道，齐格蒙德就是被抛弃了。”
伏尔松格一族的英雄，手持神怒圣剑镇压了一个时代的英雄。
当霍德这么说的时候，赫华勒先是一愣，接着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了然。
仔细想想的话，自己父亲的死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齐格蒙德也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个人的战斗力了吧……
安根提尔手握锋锐的斩裂魔剑都败在了大勇者希亚玛尔的手下，而齐格蒙德则是拥有盛怒力量、无需狂暴术加持的天生战士。
等等……
就在这个时候，赫华勒那到现在都有些混乱的大脑不免想起了容易被忽略、但却相当重要的事情。
“如今的尼德兰国王、亨定一族的莱格尼，他当初是怎么战胜齐格蒙德的？”
在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这件事其实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疑点，因为就连真正参与了那场战争的战士都不知道具体的细节。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齐格蒙德的确死在了莱格尼的手下。
虽说死在乱军之中，齐格蒙德也身受重伤，但这结果却是真实的。
那么问题来了……
“我听拉格纳提起过那圣剑的力量，即便是凶悍的魔兽也能被轻而易举的击杀，战场之上也是一人成军的利器，这样的战士为什么会死在乱军之中？”
这个问题对贤者自身来说应该是相当敏感的，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齐格蒙德的友人。
一个能为了一个友人的嘱托就在此劳心劳力二十多年的人，他们之间的友谊不容小觑。
所以，实际上在问题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赫华勒心底就不免觉得有些糟糕。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对方沉默的准备。
但幸运的是，他好像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
“还能怎么样，以他的年龄本来就不不适合上战场，在圣剑被击碎后，也不过是一个比较能打的老人而已。”
年龄……
在提起这个较为敏感的话题时，赫华勒不由看了一眼贤者本人。
如果她没记错或者说没猜错的话，伏尔松格的贤者就年龄上来说应该与曾经的英雄是一样的。
所以由他本人提起这个话题不免那有些微妙的感觉。
但是，这种微妙其实也转瞬即逝，因为很快，赫华勒便思索起了另一个词。
“神怒圣剑，我记得传说是神明赠予的剑刃。”
这个故事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传说在当初伏尔松格一族内部的聚会上，大神奥丁将圣剑插进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之中，接着宣称：
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拔出这柄剑。
这便是齐格蒙德的传奇的开始。
那么……
“既然是神明赠予的剑刃，那当然只有神明才能击断。”
“……”
“很惊讶么？”
“不。”
也许是因为才经历了父亲的这档子事，又或许是母亲有意无意的教导，总之在最后，她摇了摇头。
“神明……”
“安根提尔有一句话说对了，他们从不在乎自己的信徒。”
“……”
“想听个故事么？”就在赫华勒沉默思索着的时候，霍德开口说道，“信不信由你的那种。”
“说……”
然后，霍德就这么随意的坐在地上，一点都不在乎这里的环境。
“从前有一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他有一个迂腐、愚蠢的老师，老师并不擅长教育，但他依旧凭借着自己的天赋一步步走向了巅峰，他成名、结婚的时候只有17岁。”
“嗯。”
“然后，他死了，死的悄无声息，杀死他的是奥……众神之王的流星之枪，伤口在胸口这里，无论是什么草药、什么治愈的魔法都没有用，他就这么走了。”
故事真的很短，而贤者在开口叙述着这些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带上什么形容词。
但是，他指的是谁呢？
这点其实并不难猜。
米德加尔特从来都不缺英雄，但普遍都是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人物，少年英雄则相当的少。
而贤者口中所说的那个少年英雄因为太年轻了，所以他的名声一度比他的父亲还要响亮。
“是……赫尔吉么？”最后，赫华勒开口问道
“嗯。”
那么，他口中那个迂腐、愚蠢的‘老师’指的也只可能是他自己了。
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赫华勒不由开始注意起了他之前的那副语气。
平静，没有丝毫起伏，但其中却莫名有心死的感觉。
也许是赫华勒自身有点感性，但她的确是那么感觉的。
如果硬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像是眼泪流干了一样。
她自己是发誓不会再脆弱、不会流眼泪，而贤者表现的就像是心死、不会再为任何事动摇一样。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最终，在赫华勒的思绪发散开来之前，霍德还是一句话把她拽了回去。
“神……操控着一切？”
“不，也许并不是操控，他们高高在上，有些行为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但代价却要我们人类来承担，你们也是一样的。”
“你想说什么……”
虽然贤者的那番话听起来相当的正常，但在那番话语之中，赫华勒依旧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不免开口询问。
“你们废港也不过是神明的牺牲品罢了。”
“什么？”

第五十三章:注视着你
当霍德以随意的口吻说出了剧情里呈现出的某个事实后，赫华勒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不愉快……
这几乎是她本能的反应了。
因为对现在的她来说，废港就是一切。
其中有追随她的部下，无论男女都是她必须要保住的。
不因为其他，也并非什么出自什么公主殿下的义务，她的意识之中其实没有这些。
对赫华勒来说，仅仅是因为这些人与她一起在这里同甘共苦，不因为其他，冲着这份情谊，她也必须护他们周全。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比起‘公主殿下’，她更喜欢被称呼为‘大姐头’的原因。
所以，在这一刻，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神明……”她深深吸了口气，“我们这些人这片海域苦苦挣扎，就连生存都很难得到保障，又在什么地方得罪神明了？”
“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说法，他们做事不需要理由，就像是国王狩猎动物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仅仅是这样？”
在终于理解了霍德究竟在说什么后，赫华勒只觉得心头翻涌起一阵怨怒。
虽然她脑海之中仍然徘徊着那么一丝丝的理智，那一直以来养成的小心警惕提醒着她自己：这只不过是贤者的一面之词。
甚至，如果是之前的话，她或许还会对此抱有疑虑。
但在这个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安根提尔口中说的那番话。
神明的游戏……
“不，人类对神明来说当然会比动物要重要一点。”
就在她那么想的时候，贤者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太笼统、不太贴切，他就换了一种表述方式，说的更加详细了一些。
“不过，也就重要了那么一点吧，毕竟只要不影响大局稳定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在乎‘边角料’的下场。”
听上去很遗憾，如果身为米德加尔特的人类的话甚至会对此感到愤怒。
但是，这种愤怒终究是无能的狂怒，因为人类无法与神明抗衡，硬实力上就做不到这点。
神明天生高高在上，自诞生起便有神力相伴，又有无比漫长的岁月。
他们的寿命甚至漫长到让人怀疑他们是否有终结的那一日。
而相较之下，人类太过愚蠢。
以往，在中庭盛行崇拜神明的风气时，几乎没有任何会想到这些。
但是，当有那么零星几个人意识到神明对人类的态度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样是对孩子一般的热爱后，他们便会产生愤怒。
但是，这种愤怒更多的却是针对自己。
因为自己不够强，他们潜意识里就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跳出那一层桎梏。
然后，这种天生就将自己摆在了低层次的想法就会延伸出其他的思绪。
比如说……
“但是，我们与神明并没有什么交集，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们不祭祀神明，所以不敬神明吧？”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当说到这里的时候，赫华勒的语气里明显带着讽刺。
然后，霍德摇了摇头。
“不是，仅仅是因为神看上去了挪威国王的女儿，所以你们一定要死。”
“女儿……”
赫华勒的脑袋毕竟不差，她在霍德提到某些关键词的时候就瞬间联想到了一个人物。
虽然这个人物她从前并没有听说过，但霍德毕竟提过。
“布雷达，他是神？”
在联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赫华勒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这种感觉就像是命运与自己开了个巨大的玩笑那样。
本来的话，她已经在这漆黑的道路上见到了一丝希望。
对他们这些废港的战士来说，协助伏尔松格一族回归尼德兰是他们唯一的‘洗白’方式，至少能将身上的海盗污名洗干净。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双方的合作开始完全展开、就连战略都完全敲定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她：你们死定了。
这个和千辛万苦成为英雄最后被天降陨石砸死的笑话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这还不是什么恶俗的笑话，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神无法光明正大的协助某个王国，但却能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看到赫华勒那气愤到颤抖的身体，他沉思了片刻，接着从自己的道具栏中取出了常备着的水。
“喝点，冷静一下。”
在紧张、情绪激动的时候，一杯清水能消解很多麻烦——当然，前提是不被呛着。
这是霍德的经验之谈，他从小到大每当情绪激动的时候就喜欢喝杯水，无论温水还是凉水都没问题。
而赫华勒自己也很显然不是什么蠢货，她虽然有那么点迟疑，但面对贤者凭空递出来的那杯水，她明显还是略有迟疑。
然后，霍德也不矫情，他干脆直接把杯子里的水倒了，接着直接刻画出一道符文。
“魔法你总该知道吧？仅仅是这个符文组合序列就能诞生出清水。”
这一点赫华勒怎么可能不知道，毕竟他们营地里就有一个会魔法的巨人。
赫拉斯这个大块头其他不说，他脑海里残存着的魔法知识可以说是帮了大忙了。
被改造成冰库的山洞可以储存食物，他可以直接生火，甚至在废港之中刻上了生产水的符文。
因为这个原因，废港中的人根本不需要去蒸馏海水。
“抱歉……”
看着贤者那没有丝毫迟疑、仿佛习以为常的动作，赫华勒不由开口说道。
“没事，慎重是必然的，这是领袖必备的素质，因为站的高了，就会发现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霍德看起来并不在意她一直以来的那番作为。
哪怕她因为自身谨慎的原因，对他表露出的那些看上去没什么预谋的好意一向多加思考、甚至加以恶意进行揣测，但他却并不在意这些。
莫名的，因为贤者表露出的这番理解，赫华勒自己反倒是不自在了起来。
‘咕嘟咕嘟’
她就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将杯子里的清水一饮而尽。
然后，她呼了口气。
“谢谢。”
现在，虽说的确是稍稍冷静下来了没错，但她却将目光投到了远处。
那是一个看上去如同被封闭了一样的水潭，但她知道，那下方其实是腐朽的阶梯，外边是北方海域的海面之下。
外边有一条名为耶梦加得的尘世巨蟒，而海面之上……
“贤者阁下，我记得说过，挪威的王婿：布雷达，他一直在注视着我们的行踪？”良久之后，她开口问道。

第五十四章:勇敢者
赫华勒虽然一直说自己可能没什么能力担当废港领袖的职责，甚至在向拉格纳交托任务的时候都宣称这位战斗队长就调度能力上来说强于自己。
但是，她之所以能稳坐废港一把手的交椅可不仅仅是因为母后生前的铺垫。
如果她自身是平庸之辈的话，恐怕没几天就要被人从那把椅子上打下来。
毕竟废港时刻都被生存威胁着，假设领袖无能，那么他们根本撑不到现在。
所以，在恢复冷静后，她很快便将话题转到了至关重要的问题上。
布雷达……
这是现在必须关注的问题。
如果说在开始，赫华勒还没将那所谓强大的挪威王婿放在心上的话，那么现在，她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
毕竟那是神，而且还是对他们抱有杀意的神明。
一想到这里，赫华勒不由又感觉到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紧张、不安……
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人都会产生这样的情绪，毕竟人类与神明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赫华勒自己甚至不会任何魔法，她只有一身足以自保的武艺。
但这份武艺说到底也只能在人类之中称雄。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庞大的神力面前，人类的那种技巧根本不值一提。
而一旦想到有这么一个人就在外边盯着，她心底就有些发寒。
虽说理智告诉她应该没那么简单，但她总觉得下一刻某些家伙就会直接凿穿上面的天花板或者干脆顺着他们来这里的路从水潭里蹦出来。
“你放心好了，他们不会下水的，因为耶梦加得在这里。”
瞥了一眼赫华勒此刻的神色，霍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所以他仅仅是平静的叙述着。
这能不能打消疑虑，他不知道，但他们现在的确很安全。
毕竟耶梦加得也不是什么废物……
雷神托尔在水面上能与他争斗，但在水下就不一定了。
这倒不是说雷神或者光神在水面之下会削减战斗力，但毫无疑问的是，耶梦加得在水面下的战斗力会暴涨。
虽说不知道涨到什么地步，但很明显要比在海面之上要强的多。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体都在水面之下，而他的血液也是带毒的。
“即便他们现在不下水，但我们迟早得上去。”
而比起霍德的那种近似运筹帷幄的态度，赫华勒则并没有那么乐观，因为她在意的事情明显更多。
“而且，我们还不能跑……毕竟如果让他们察觉我们不在的话，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向废港。”
“我没有说过要跑。”
然后，霍德就此起身，他拍了拍自己铠甲上的尘土。
“你想做什么？”
在听到贤者这么说后，赫华勒不由开口问着。
在这个时候，她不由想起了贤者之前说过的那番话。
‘不在我之下’
贤者强调过这点，而且还不止两次。
之前她还没在意，最多只是觉得布雷达可能有着不俗的武艺，或许对魔法也有所涉猎。
但当布雷达的身份真正被揭露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毛骨悚然。
因为事实上，因为之前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她并不觉得贤者在撒谎，那么也就是说，他……
“也许在此之前，我该问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多问的……你就当我在某些地方获得了奇遇吧。”
这种说辞明显就是在胡扯淡，而且有些让人糟心的是，他还没打算隐瞒自己胡扯的心思。
但是，赫华勒也不好就此追问，她只是捂着自己的脑袋，接着也从地板上起身。
她的视线先是摆在了那已经安息了的自己父王的尸体上，接着目光又转到了魔剑提尔锋上。
这柄华丽的魔剑因为过于锋利，剑身有一半都嵌在了地面之中。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失去了主人的原因，它貌似没有之前有光泽，就连光辉都不在。
当然，连带着，那种明显是符文才赋予的无坚不摧的锋锐也就此消失。
然后，在沉思了片刻之后，赫华勒直接走了过去，她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那柄剑上，接着将它直接拔了出来。
没有花费任何的力气。
事实上在赫华勒搭手的那一瞬间，这柄弑主的魔剑就已经重新绽放了光辉。
“这柄剑带有诅咒，其中蕴含着两个矮人的憎恶。”
“嗯，我知道。”
然后，她从自己的身后取出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皮革剑鞘。
这剑鞘并不是她准备的，仅仅是母后带出来的、原本就属于提尔锋的备用的剑鞘。
接着，她就此收好了那魔剑，接着将其重新背负在身后。
“这柄剑会将使用者导向死亡。”
“嗯，我知道，毕竟我的父王就是这么死的。”
他们都围观过安根提尔与希亚玛尔之间的战斗，当然知道安根提尔最后就是被夺走了魔剑，最终也被魔剑一剑劈死。
“但是，我也没说过自己要用它，它终究是我父亲的遗物。”
然后，海盗女王就此顿了顿，她深深吸了口气。
“而且，我也不信什么诅咒与命运，这柄剑的诅咒不也是时灵时不灵么。”
这话没什么问题，毕竟她的祖父亚伦格林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剑主，但却活到了将剑传给自己儿子的年龄。
“真是勇敢。”
这句夸赞其实是出自真心实意的，毕竟无论是记载还是游戏里表现的，赫华勒可是一个比男人都要勇敢的人。
亚伦格林实际上在反杀了剑主斯瓦弗尔拉梅王后就没有用过剑了，但赫华勒不同。
她一生都在用这魔剑奋战，因为这柄剑拥有的力量，她收获了大量的荣耀——至少传说是这么记载的。
但是，赫华勒可不知道这点，她不可能知道在某一处地点有一篇名为《赫华勒萨迦》的传说。
所以最后，她只是摇了摇头。
“勇敢？从你嘴里听到这番话只让我觉得有些讽刺。”
毕竟，他之前可是敢放言一位神明不在他之下啊。
面对这样高傲到近似狂妄的人，任何诠释勇气的词汇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霍德没去接她那话茬，所以气氛莫名显得有些尴尬。
在这段时间之中，赫华勒仅仅是用自己携带的布条、绷带之类的东西缠绕着自己父王的尸体。
与此同时，她还帮另一位勇士：吉特兰德的希亚玛尔整理了尸身。
最后，打包完毕后，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霍德开始伸手触碰两具尸体，接着将尸体收了起来。
“？？？”

第五十五章:我们会死吗?
【安根提尔的徽记（任务物品）】
【希亚玛尔的徽记（任务物品）】
就在霍德盯着那占了自己好几个大格子的两个物品时，赫华勒只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霍德也不是什么迟钝的家伙，他当然察觉得到赫华勒的视线。
所以在之后，他还是开口了：
“我觉得你不可能携带的了两具尸体，而且你也没理由去吉特兰德。”
这可是大实话了，毕竟之前赫华勒就在为如何携带尸体苦恼，她这个人毕竟做不出将同样是战士的大勇士希亚玛尔抛弃在这里的。
去除掉那追溯的仇恨，仅仅是作为一个战士，她毕竟对那为自己效忠的王国献出生命的勇士表达敬意。
而且更重要的是，挪威与吉特兰德的关系其实相当微妙。
且不说现在的篡权者格瓦鲁斯，反正她的父王安根提尔与吉特兰德之间只能用血海深仇来形容，所以由她送还尸体似乎不怎么合适。
那么，由霍德出面是不是更加合适点？
所以到了最后，赫华勒也没有在意这些，她仅仅是将注意力摆在了他的那种无比玄乎的手段上。
“你们学习了魔法的人，都是这样的么？”
“很简单的贮存魔法。”
简单……
听到霍德开口说的那番话后后，赫华勒心底逐渐浮现出一股无力吐槽的微妙感。
魔法这种东西如果简单，她就不至于到现在都学不会了。
赫华勒毕竟不是没有尝试过学魔法，虽然她承认赫拉斯绝对不算是一个好老师，但符文这种东西普遍都是靠参悟的。
众神之王传授给人类的十八符文，每一个巫师的衍生理解都可能不同，借此发挥的效果与威力也会有着微妙差别。
赫华勒确信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天分了，因为哪怕赫拉斯告诉了她一些符文的基础含义，但她却没办法驱使起来。
别说感悟了，她脑子里毛都没有。
然后，就是现在，有个人告诉她，魔法这种东西很简单？
莫名的，赫华勒心头不由浮现出一股挫败感。
“不愧是你。”在愣了有那么一会儿后，她开口说道。
然后，她深深吸了口气，视线则环绕着四周，而最终，她将目光定格在了那破败房门内部。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赫华勒却依稀能辨认出，这应该是类似于宫殿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那么理所当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前殿’。
“说起来，我有些好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在重新审视了一番这里之后，她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样，她终究还是对这地方有兴趣。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她对‘尸鬼’这种存在很了解。
“我见过很多尸鬼，其中有巨人、有人类还有矮人，我甚至还见过各种僵死的海兽的死尸。”
作为在这片危险的亡灵海域成长起来的人，赫华勒对这片海域明显有着独到的理解。
不说海面之下，至少海面之上的东西应当是完全理解透了。
“这些尸鬼虽然保留着战斗能力，但更多的是凭借本能行动，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应该并不具备快速恢复的能力。”
赫华勒知道，尸鬼这种东西是很难被杀死的，即便被砍飞了脑袋，但只要四肢健全，那么过一段时间就能自由行动。
但是，他们往往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会起身，这一点废港中的人早已做过实验。
“大概是一个星期吧，一个尸鬼的头被砍飞之后，他的身体会在一个星期后有所动作，至于人类……死在这片海域的话大概一个多月就会变成尸鬼。”
然后，她将目光摆在了那片空地上，那里是安根提尔与希亚玛尔决战的地方。
“但这里却不同，希亚玛尔就不说了，我的父王……安根提尔。”
这件事刚刚才过去不久，所以再次提到父王的名讳时，她的心情明显有些复杂。
“他的尸体明显很奇怪。”
当然奇怪了，因为只要有点眼力，没有人不会对这里一直持续着的决斗抱有疑惑。
安根提尔的尸体被希亚玛尔直接斩飞，但在某种神秘力量，尸体却又愈合了。
而在尸体愈合之后，他们又开始继续战斗。
这段时间根本就没过去多久。
数分钟？数十分钟？
虽然赫华勒并没有仔细算过具体的时间，但过去的时间绝对不会太长才是。
“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我想我们得探查一下这里。”
“当然，我们有充足的时间。”
这是真的，毕竟无论从哪方面角度思考，在不知道已经潜入海下的两个人类的踪迹的前提下，窥视着的神明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如果以正常人的忍耐力与耐心去推测的话，海面之上的神明无疑会等待大约两个小时以上。
而如果是寿命绵长的神明的话，他们可以比寿命短暂的凡人更加耐心。
但是，探查了这里又能如何？
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伏尔松格的贤者，到底能不能安全的离开这里？
想到这些，赫华勒的脑袋不由又开始疼了起来。
如果自己一行人就此死在这里，不说这里可能存在着的某种秘密没办法被完全公开，单单是废港那里就会遭遇到更大的危机。
无论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还是他们废港之中的战士，恐怕只要对格瓦鲁斯有威胁，他们一个都活不下去。
这样想来，好像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在做无用功一样。
而就在内心逐渐变得阴郁起来的时候，赫华勒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贤者。
也不知道究竟是戴着头盔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就赫华勒自己来看，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然后，鬼使神差的，她直接开口了：
“我们……”
“嗯？”
“我们会死在这里么？”
“不会。”
“真的么？”
“当然不会。”
“是么，谢谢。”
无论是谎言还是仅仅属于自己的那份骄傲，无论赫华勒在仔细思索后是否相信这番话。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神明的遗迹之中，贤者的回答无疑让她安心了不少。
“那么，出发吧，让我们好好探查一下这里。”

第五十六章:创世之前
对身为玩家的霍德来说，凡事还得循序渐进。
神明的事情其实可以稍稍延后，毕竟这激活了【血腥决斗】的副本的北方海域剧情线之中还有一段剧情。
就是现在，赫华勒在做的：探索遗迹。
不过霍德毕竟是一个为了保险起见所以提前看了攻略的人，所以他心底并没有那种惊讶感。
在提前知晓剧情发展的情况下，他只是很平静的跟随着赫华勒走进了木门之中。
因为环境无比漆黑的缘故，霍德必须维持着光源，但又觉得维持着魔法照明什么的有点耗蓝不说，而且还很麻烦。
所以在最后，他干脆把那源自洛基的破冰火炬拿了出来。
虽然这在归类上是一柄战锤，比一般的火把要大的多。
不过也没关系，当它熊熊燃烧的时候，霍德完全可以像是拿着法师们的木制长杖那样讲它当拐杖用。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有点沉……
不过比起照明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他就像是一个工具人那样跟在赫华勒的身后。
而对赫华勒来说，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并担当照明的工作的确是一件好事。
但是，组队探索与个人探索的好处就在于前者不会让人感到孤单，而之所以不会让人孤单是因为双方是可以交流的。
但是，贤者很明显没有开口的意思，这不免让赫华勒觉得有些惊悚。
更别说他还在火光的中心。
一边幽暗的环境下，一个连脸都不露的人就站在那里，回头的时候总能激起人最深层的恐惧。
特别还是在知晓自己一行人绝对没有退路的情况下，这里可是北方海域的海面之下啊。
而排除掉这些原因，单单就自身的性格上而言，赫华勒也绝对不是那种喜欢‘寂静’的人。
寂静与安静毕竟是截然不同的，后者能令人安心思考，但前者则很容易引发莫名其妙的焦躁。
所以到了最后……
“对于这里……你怎么看？”
“嗯？”
在听到赫华勒突如其来的提问后，霍德不免重新审视起了这片废墟一样的地方。
然后，他将目光摆在了墙壁上。
即便已经有磨损、腐朽的迹象，但墙壁上的一些装置仍然保留了下来，这些装置的作用挺有意思的，就好像是用来镶嵌什么的一样。
然后，霍德举起手中的破冰火炬，用战锤顶部冒出的一层又一层的不灭之火接触了墙壁之上的某个装置。
下一刻，火焰渗透了进去并保存在了其中，接着，房间之中便被照亮了。
“这玩意挺有意思的，看起来就是用来保存这种东西的，只要一缕火焰便能被保存然后用以照明。”
然后，霍德将目光投向了外部的道路上，几乎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着这样的装置。
可以预想，在这里仍然没有被废弃的时刻，这座理论上来说归属于神明的遗迹究竟是什么样的风景。
“不灭之火源自荒芜的火焰国度：穆斯贝尔海姆，传说神明创世时便是用那里的火焰制造了日月星辰，而看起来，他们很早就利用那里的火焰谋求‘光明’了。”
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天地被开辟之前么？”
“当然了，因为那个时候，世界一片混沌。”
传说在那个时候，有的仅仅是最为古老的两个世界：尼福尔海姆、穆斯贝尔海姆。
“仔细想想，在那个时候如果不取火照明，一片黑暗与混沌的情况下，即使是神明都会借的难以忍受吧。”
“但我记得，神明之中有掌管光辉的神明。”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他们没生出来。”
然后，贤者的这番话不免让赫华勒皱紧了眉头，她的表情在这一刻可以说是相当微妙。
这算什么？
倒不如说，高高在上、创造了人类的神明在他嘴里成了什么？
一个靠生育维持世界和秩序的种族么？
难道神明一直在黑暗之中摸索，直到生下了光神才真正拥有了光辉？
虽然赫华勒很想就此反驳些什么，但就在她张嘴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对于所谓的神明也一无所知。
所以，话语就此卡在了喉咙口，赫华勒在这个时候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曾经听说，神明天生并不具备呼风唤雨的能力，而天生拥有操作自然、使用人类所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的种族是巨人。”
“然后呢？”
并没有质疑霍德口中说的那番内容，赫华勒仅仅是如此询问着。
但是，霍德最后却摇了摇头。
“仅仅是听说的罢了，具体状况我也不太清楚。”
游戏的世界观之中，中庭世界的人类对神明并不算太清楚，而且其中流传的些许传说也与现实的记载有着些许不同的地方。
所以在这方面，霍德不会将话说的太满。
“神明一直都居于阿斯加德，而能前往阿斯加德的人没有理由的话根本不会回到中庭。”
英灵战士、恩赫里亚在瓦尔哈拉，至于次一等的英魂们则在诸神身边担当随从。
这些人是不会回到米德加尔特的，因为他们毕竟算是‘死者’。
“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当个笑话听。”
“不，我信，传说众神之王于世界树之上倒吊九日，这才获取了魔法与代表魔法的卢恩字符，就这点上来说，我相信在这之前，魔法应当是巨人们的专利。”
毕竟，如果神明们最初便会使用魔法，就‘照明’这方面来说，即便光明神巴德尔没有诞生，他们也根本不必专门去往穆斯贝尔海姆取火。
也根本不必打造这么多容纳火焰的装置。
“事实上，就打造的水平上来说，这些装置比矮人们制造的脆弱多了，我曾见过矮人们打造的星辰，即便过去了百年仍然能熠熠生辉。”
格尼塔海德……
如今位于中庭西部的那座荒山第一次展现出来的景象绝对令人震撼，而哪怕是现在，霍德都记得那美丽的样貌。
虽说位于群山之中，但矮人们的城市就像是处在星夜之下那样美丽。
“也许，曾经的神明也许除了能打之外一无是处。”
当然了，这种事情仅仅是‘也许’、‘可能’而已。
“我不保证我说的话就是对的。”
毕竟最初的神明只有布利、包尔，前者是最初的神明，后者则是从前者的身上诞生的。
“等等……”
突然之间，霍德就此停了下来，他的目光不由摆在了周边。
最初的神明布利，在没有妻子的情况下，从自己的躯体上生下了的包尔，这种创造生命的方式好像是……
“巨人？”

第五十七章:回头吧,孩子
最初的神明布利诞下的包尔，包尔娶了女巨人贝斯特拉为妻，自此诞下了注定主宰世间的神明，也创立了阿萨神族。
当然了，这些东西仅仅是霍德从现实里得到的知识而已，而且这些知识普遍都源自谁都能查、甚至谁都能修改的‘百科’。
不过，霍德现在真正想起来的其实是论坛里的一张参考帖。
那是由论坛管理员、网络人妖发布的一张有关神明和巨人的种族设定的帖子。
不过那张帖子相当于一种汇总与参考。
老洛毕竟再怎么说也是顶端的玩家之一，而且她也是最早打穿北方海域还有冰岛的任务线的人。
根据她发布的说辞，神明与人类一样，需要结婚，之后才能诞下孩子。
毕竟这也是明摆着的事情，奥丁本人有着众神之王的名头，但也没看到他‘自我分裂’。
而与此同时，巨人如果想要诞下子嗣，那就势必要消耗自身的力量，冰岛的巨人血统公主希路达就是这样诞生的。
而如果女巨人自身身体孱弱，诞下孩子无异于自杀，所以贡露死了。
而根据老洛发布的那张帖子里的描述，巨人的这种特性似乎可以追溯到霜巨人始祖尤弥尔的身上。
作为最大也是最初的巨人，他拥有创造生命的能力，几个孩子分别就是从他的脚、腋下诞生的。
而当时，霍德并没有多联想什么。
毕竟尤弥尔的名声无比响亮，血肉创世的故事已经是北欧神话的基础了。
而相较之下，最初的神明布利还有之后的包尔就没那么有名，至少绝对不如他们的子孙奥丁有名。
甚至不去查的话，估计不少人都不会知道奥丁拥有霜巨人的血统，他的母亲就是尤弥尔的孙女。
但是，一旦回想起来，霍德总觉得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根据老洛的推论与猜测，神族的神明们应当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才是，但阿萨神族的始祖布利的确是创造了包尔。
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一时间，霍德总觉得自己的脑洞越开越大了。
怕不是本来能各管各的创造种族，结果混血之后就失去了自我繁殖的能力嗷。
“算了。”
对霍德来说，一些没有根据的推测与脑洞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
他这可还在过剧情呢。
因为距离靠的很近，在几乎并肩走在遗迹廊道之中的赫华勒当然听到了霍德口中说的那番话。
“巨人？”她问着
因为他说的话前后好像根本串联不起来，赫华勒一时间都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新的东西。
“哪有巨人？”
年轻的海盗女王就此张望着，不过她的好奇心注定没办法得到满足。
毕竟这里的确没有巨人生活过的迹象，而且获得也没有打算与她分享自己拿不靠谱的猜测。
“不，我只是觉得，如果神明最初便有阶级划分的话，这里至少是众神之王居住过的地方，毕竟能从这里俯瞰到下方的‘城镇’。”
“嗯……”
“如今的众神之王的母亲，你知道是什么人么？”
“是女巨人贝斯特拉。”
嗯，关于众神之王的诞生，这个故事在中庭也当然有所流传，因为这种事情想瞒也瞒不住。
在诸神决定放弃对霜巨人赶尽杀绝的时候，他们注定要公开一部分的事实。
因为一旦被戳穿，神明积累的威信只会衰败的更快。
“嗯，所以我就在想，神王的父母会不会在这留下什么生活的痕迹。”
霍德的这番说辞没有任何漏洞，所以赫华勒没有任何怀疑。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自己也陷入了微妙的思绪之中。
“生活的痕迹……这种东西现在也根本找不出来吧？”最后，她开口说道，“毕竟这里是水下，而且还是创世之时就被淹没在水下的遗迹。”
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啊……
虽然赫华勒倒是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但她想要说什么，这番含义却已经传达到了。
“嗯，一路上以来我们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如果接下来还没什么有用的线索，那么这就意味着有东西在其他地方影响着这里。”
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最糟糕的状况。
所以在听到霍德的话后，赫华勒的一张脸都阴沉了下去。
而且，她最后也摇了摇头。
“接下来就是最后了。”
最终，他们穿过了几条廊道，经过了几个探索完毕的、可能是武器库的房间后，他们抵达了最后一个地方。
但是，就在赫华勒习惯性的要将那封闭的大门打开时，一只手直接阻止了她。
“嗯？”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霍德动手了。
但当她习惯性的望向并肩前行的贤者后，她却发觉他根本没什么动作。
伏尔松格的贤者依然一手提着破冰火炬，但一只手却根本没举起来。
而当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赫华勒这才看向自己被抓住的那个方向，在那里，一个仿佛凝聚出了实体的人物站在那里。
“你们不能再继续前进了。”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他身穿战甲、身上却没武器，但看他的样子却并不是活人，而是一个幽灵。
不过，对赫华勒来说，更重要的是他的样貌。
虽说男女有别吧，但就霍德这个站在第三人称视角的人来看，他们两个就面容上来说的确有相似的地方。
所以，这个男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父王……”在看到那幽灵的样貌后，赫华勒不由开口唤着。
“赫华勒。”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幽灵形体的安根提尔先是张着嘴，但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作为父亲，对自己从未见过的小女儿，前代国王陛下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才是。
但是，他却放弃了。
不知道究竟是词穷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谢谢，谢谢你能来到这里，将我从那永无止境的噩梦之中解放出来。”
作为父亲，对女儿说出这番话或许显得有些生份，但在他看来，这已经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了。
“现在，回头吧，孩子，这里没有任何需要探索的东西。”
然后，在听到安根提尔这么回答后，霍德突然有那么一种扶额的冲动。
老哥啊，你都留在这里了，结果你说这里不需要探索，你这不是在搞笑么？

第五十八章:死亡信物
在中庭的世界观之中，幽灵绝对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那些与尸鬼一同出现的家伙并不能算是完整的意识个体，他们甚至可能仅仅是某些人留在这里的‘执念’。
也就是‘碎片’一类的东西。
怨灵停留在中庭、英魂却去瓦尔哈拉报道什么，这种事情也曾经出现过。
不过这些怨灵通常都是见人就砍，完全不管对面是谁，因为他们永远停留在了自己的那场‘战斗’之中。
如果说尸鬼这种东西偶尔会‘仰卧起坐’的话，那么幽灵这种东西就是某种残像，他象征的是某种轨迹，仅仅是过去的留影。
一般情况下来说，幽灵、怨灵这种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对话的。
但是，面前的这个家伙不一样。
国王安根提尔的幽灵别说是对话了，他甚至能清晰回答身为女儿的赫华勒的问题。
甚至，他还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这一切都证明了他本人绝对算不上什么‘留影’，他也并不是沉浸在过去战斗之中、充斥执念的怨灵。
他就是他本人，是一个徘徊在米德加尔特、留存在这北方海域的‘死者’。
但是，根据游戏背景还有神话中的记载，人类的灵魂不可能长期停留在这中庭世界，特别还是一个战士。
安根提尔可不是其他的什么人，他是一个曾经与神明订立契约、并允诺为其征战的战士。
即便后来对战争有所厌倦，但他仍然发起了一场浩大的战争。
理论上来说，那场应当为阿斯加德补充了不少兵力才是。
即便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瓦尔哈拉，但英灵战士恩赫里亚终究只是诸神军队之中的人类精锐，他们之下还诸神的仆从。
而且，即使退一万步来说，可能因为神明不喜欢他后来的‘忤逆’行径，没有让女武神来接他。
但是，他们也绝不该继续留在这里才对。
即便是神明死亡，他们也会渡过漫长的北方道路前往赫尔海姆。
这种知识别说霍德这种看过剧透的‘玩家’了，就连长期被困在北方海域、几乎与外界隔绝的赫华勒也知道。
因为这些完全就是常识啊！
所以在这个时候，赫华勒不免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现在的想法与贤者其实是一样的，不过不同于那突然之间觉得墙壁很好看所以开始研究花纹的霍德。
年轻的海盗女王在此刻只是深深吸了口气，接着直视起了面前的那个男人。
“父王……”她开口唤着
“嗯。”
“我想你在这里，应该与门后的那件东西分不开吧？”
当赫华勒问出这番问题的时候，安根提尔那实体化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错愕。
紧接着，他不免叹了口气。
“你……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敏锐。”
就这一小段的对话与剧情，之前从来都没有什么正面刻画、给人以战争狂人、暴君印象的前挪威国王就有了一个性格层面的表现。
他就性格上来说有点热血漫主角的倾向，简单来说就是有什么想法先去做。
说好听点这叫热血、说难听点就是目光短浅。
霍德依然记得，论坛上有专门一张分析国王安根提尔性格的帖子。
之前那一通长篇大论什么的他忘得差不多了，但结论记得还算是清楚：
【安根提尔和自己的十一个兄弟都有潜力当狂战士不是没有理由啊！】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国王有些没头没脑的，虽然在战争方面有着独到的眼光与潜力，但政治敏感度和大局观上来说，可能还是他的妻子更胜一筹。
“我之前……”赫华勒就此说着，她瞥了一眼身边的贤者，接着深深吸了口气。
“之前，我与贤者在这方面便有所猜测。”
“贤者？”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伏尔松格……”
在从自己的女儿那里得到了这番答案后，有那么一瞬间，安根提尔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扭曲。
伏尔松格一族……
毫无疑问，国王安根提尔对那统治着尼德兰的战士一族一定有着愤怒与憎恨。
这是肯定的，毕竟因为如果不是齐格蒙德突然绕后的话，他不说将冰岛完全啃下来，但绝对能安全撤离。
如果不是伏尔松格一族，他根本不会死，也不至于见不到自己尚未出世的女儿。
但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愤怒。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与自己的女儿站在一起。
他们既然共同行动，这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应当有一份盟约，这份盟约究竟是什么，他不清楚。
但恐怕也没必要多问。
“总之，我与他对此有所猜测，这门后的东西，恐怕与整个北方海域都有关才是。”
“嗯？”
就在赫华勒这么说的时候，霍德不由将目光转向了她。
也不知道赫华勒究竟有没有察觉到顶着贤者之名的‘玩家’表露出的那种惊讶，她仅仅是直视着那扇大门。
“说起来，这里本身就很奇怪，为什么你与希亚玛尔的尸体就复原速度上来说远超其他的尸鬼，为什么单单就这里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推论，赫华勒虽然没有说的很明显，但答案却可以说是呼之欲出，只差最后临门一脚。
“我不需要知道这背后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只想知道，这背后的东西是否与这北方海域的状况有关，那是否是死之女王的信物？”
赫华勒的逻辑十分清晰，而且问题也相当简单。
是的，完全不需要知道那门后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毕竟无论是什么，在猜想之中，它都与‘神明挂钩’。
赫尔海姆的那位死之女王的信物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只要是生者、只要脑子没什么问题，没什么人会愿意触碰‘死亡’。
“我来到这里只不过是想搞清楚这点而已。”
答案很简单，只需要安根提尔点头或者摇头，或者他亲切友好一点，给予一个答案那就更好了。
而最后，安根提尔缓缓点头。
“你很聪明，赫华勒，如你想象的那样，门后是死之女王的造物，也是这北方海域形成的原因。”
而在听到安根提尔的答案之后，赫华勒的呼吸都变得而急促起来。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都有一种想法：她要冲进去，拔剑将那所谓的信物完全摧毁。
因为这个想法，在这一刻，她已经握紧了拳头。
这个貌似能行……

第五十九章:又是巨人
不怪赫华勒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她真的在这北方海域吃了太多的苦头。
童年时期她曾经有不少比较熟悉的玩伴，但这些人能活下来的却没多少。
战斗队长拉格纳，他一直被称作废港的二把手，因为他是战斗队长，负责统帅废港之中的所有战士。
就这方面来说，他似乎是一个相当有天分的人。
但是，他的磨砺、他的天分是踩着身边同伴的鲜血才铸就的。
身边无论是谁都是这样，赫华勒一直在见证着身边人的死亡，甚至到了最后，她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但这种麻木终究并不是什么冷血。
对她来说，北方海域就是地狱，她身边的人无时不刻不因为这地狱而被吞噬。
所以在察觉到自己似乎有机会去终结者地狱的时刻，她心底不免有些激动。
但是，她毕竟是海盗女王。
她并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因为在千锤百炼之下，她已拥有了那份可能与年龄不算符合的成熟。
因为作为废港的领袖，她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并非天生就冷血无情，但废港的生活与天生的领袖、公主的职位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就此禁锢住自己的一切情感。
放空大脑，这个时候不应该情感用事。
所以在几次握拳之后，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就……放任它在这里吧。”她开口说道
无论它是什么，暂且让它在这里发挥自己的作用比较好。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对现在的废港来说，这阴暗的、尸鬼与凶兽横行的环境可以说是最好的掩护。
如果剥夺了这层凶残的外壳，那么会有人盯上这片海域么？
毫无疑问，肯定会的。
一旦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之下，他们的作为就不再是什么秘密。
所以，至少在他们、在废港中的居民全部撤离之前，她不能有任何动作。
赫华勒就这样远去了，而伏尔松格的贤者仅仅是一言不发，他的视线只是放在了幽灵安根提尔的身上，接着注视着那紧闭的门扉。
“我有一个问题，负责看守的国王陛下应该知晓这件事。”
“什么？”
“是否是‘野火之神’将所谓的信物摆放在这里的。”
这其实是霍德自己的一点疑惑，毕竟他已经从华娜蒂丝女士那里知道了北方海域本就是为耶梦加得存在的地方。
这片漆黑的海域算是给尘世巨蟒透气的地方。
但是，早已与灵魂群聚的幽冥之地同化的海拉不可能离开她的领域，而她的力量辐射范围也极其有限。
在猜测到这里有着属于死亡女士的信物后，霍德就将主意打到了这方面。
“我建议你和我说实话，国王安根提尔，我现在与你的女儿之间有着盟约，我不可能将自己的盟友推向深渊。”
然后，安根提尔并没有说话，他仅仅是静静打量着面前那看似其貌不扬的战士。
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另一个声音就此响起。
“费什么话，要我说就不该与伏尔松格一族的家伙合作。”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又有人忍不住了，另一个略显桀骜的声音就此响起。
而当这声音响起的时刻，幽灵们就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
连带着安根提尔算在内，这里总计有十二人。
安根提尔十二狂战士，曾经的挪威王国所拥有的招牌战力，而这些都是他的亲兄弟。
不过，他们看上去似乎很容易感情用事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狂暴术用多了所带来的后遗症。
不过，霍德也并没有将内心的吐槽表露出来。
别说头盔了，他甚至没将其表露在脸上。
而在这个时候，他仅仅是平静的注视着那挪威的国王。
“你的女儿之所以提前离开，那是因为她在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与想法，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自控力。”
也许这算是你们的家族特征？
“但是，我想要搞清楚所有的前因后果，事后我会与她交流的，我们之间有过盟约。”
“不是野火之神，是一个巨人。”
你这话说了和没说有区别么？
在听到巨人这个种族名称的时候，霍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甚至觉得，安根提尔是在耍自己，因为野火之神同样是巨人。
不过安根提尔大概也没有让霍德多想什么，在他拳头硬起来之前，他就继续说了下去。
“他曾经在这里屹立许久……”
“但现在已经滚蛋了，懂了吧？”就在安根提尔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他的兄弟们就此回应道。
比起尽量平和的国王陛下来说，他们就语气上来说，态度算不上很好。
不过没关系，霍德反正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了。
“一个效忠于死之女王的巨人，我想是他将信物留在这里的？”
“是。”
“嗯，谢谢。”
最后，同样没有去推门，他就此往回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安根提尔却突然开口了。
“我的日记……我的日记在我的铠甲内，如果赫华勒那姑娘有点兴趣的话，就让她打开看看吧。”
而在目送着那战士离去后，十二兄弟们的幽灵就此消失了。
当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封死的门扉内部。
门扉内部没有什么多余的装扮，有的仅仅是一个巨大的石棺。
这石棺看上去似乎有着岁月的磨砺，但更为重要的是，它已经被打开了。
幽暗的死亡气息依旧从这大约有六七米长的石棺中源源不断的散溢出，而这石棺的正中央则静静躺着一件有漆黑羽毛装饰的长袍。
“大哥，你真的不用和她多说点话么？她是你女儿。”
就在安根提尔盯着那羽衣出神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兄弟们的话语。
而对此，他先是点头，但接着却摇了摇头。
“她有自己的生活，我死了……我已经死了，我不应该对她施加什么束缚，没必要让她许诺什么。”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安根提尔却依旧提醒了自己的‘日记’。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想要留下那么一点痕迹吧，至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对自己一无所知。
“那么大嫂呢？”
然后，安根提尔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怪自己的兄弟们说话不过脑，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从小一起长大的十二兄弟一直都无话不说。
然后，他的耳边莫名浮现出赫华勒的话语。
虽然外边支撑着尸鬼躯体战斗的执念仅仅是他的一部分，但他依旧知晓那番话。
“她死了，她没有能等到你。”
他的女儿是这么说的。
那个女人，他的妻子并没有习武，那么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反正绝不可能是战死的。

第六十章:可怖之冬
事实上，从赫华勒的那种穿着还有她破相了的面容上，安根提尔自己就能猜出一二了。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公主的话，根本就不必过得如此艰苦，就连毛皮大衣都打满了补丁。
说起来，赫华勒身上的那件大衣也当然是来源自她的母亲。
因为那件大衣就是他送的礼物。
而一个公主能过的如此艰苦答案恐怕只有一个：王室濒临毁灭。
也许是国家灭亡，也许是内部篡权，但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有一点应该是可以确定的：他们绝对不可能平安在挪威国内继续过日子。
虽说家庭幸福美满，兄弟们也无比和睦，但当过国王的他也了解政权究竟是多么吸引人的东西。
别说国王了，即使是他的廷臣、国内的一些领主也一直蠢蠢欲动，为了利益相互牵扯。
当国王死后，整个国家变得一团糟是肯定的。
驱逐出国家，而她最后选择来到了北方海域。
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证，而且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但安根提尔相信他的妻子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虽然这种事根本不值得骄傲，这甚至会让他感觉到心痛甚至是不值。
但是，他毕竟了解她。
“北方海域这个地方，身体稍稍弱一点就会生病，而一旦生病、没有药物。”
提起这些，即便自己早已是亡者之身、即便自己已经是离了躯体的鬼怪与幽灵，但他依旧难受了起来。
“也许她在赫尔海姆吧。”
赫尔海姆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这一点安根提尔并不清楚，因为当他已经有了意识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这里。
并没有前往阿斯加德与瓦尔哈拉，也没有见到女武神，更没有在极北之地游荡，甚至都不曾去往赫尔海姆。
当他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与自己的兄弟们便出现在了这神明遗迹的深处。
而当时，这里是一个巨人的‘住处’。
也正是在这里，作为幽灵的他听到了许多事情。
而每每想起这些，他就想笑，笑的无比扭曲。
“好了，打起精神吧，小伙子们，在‘可怖之冬’到来之前，我们都得守着这件衣服。”
他咬着牙，最后不由抬头看向了天花板。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阿斯加德……”
…………
与此同时，霍德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破冰火炬。
他一路上闲着无聊，用自己的锤子点燃了这里已经废弃的装置，所以这一整个近似宫殿的遗迹之中可以说是灯火通明。
霍德并不喜欢黑暗，直到现在也不喜欢。
所以下意识的，他加快了脚步。
回归不等于探索，只要记住路线，速度是很快的。
所以他很快就回到了门口，在那里，赫华勒在那里等着。
海盗女王的表情看起来与往常那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霍德，看起来是想要从他身上获得什么消息。
甚至，不仅仅是获得消息，她有很多问题要问。
不过在此之前，霍德开口的速度却比她更快。
“甩锅甩的不错。”
“啊？”
然后，本来还有问题要问的海盗女王就此僵在原地，她那张苍白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惊愕。
“什么甩锅？”
她一下子没听懂霍德在说什么，不过贤者也不在意。
“我是说，责任推卸的不错，将选择权一下子交给了我，你就这么喜欢当缩头乌龟么？”
被看穿了……
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赫华勒就知道他看穿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而且，他的言词一如既往的犀利、辛辣，甚至根本没有留情的意思。
但是，赫华勒也没有反驳什么，因为这是事实。
她不敢面对的事情太多了：
欲望、抉择……
“我以为，你会选择取出那所谓的信物。”
在盯着霍德的那张脸看了许久之后，她不由说出了这番话。
“为什么？”
迎着赫华勒说的那番话，霍德只是耸着肩。
“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因为我留下了吗？”
他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而且依旧充斥着一种不可名状的自信。
“还是说，外边那些神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迎着霍德的视线，赫华勒一开始张开了嘴，她可能是想说些什么，但脑袋在此刻一片空白。
所以在最后，她只是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停滞的大脑运转起来。
“如果你摧毁了那死之女王的信物，让这片海域恢复本来有的平静，我想那些神明也就不怎么敢动手了。”
“但这样一来，废港也会错失对阿尔穆斯特尔海港发起袭击的最佳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赫华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所以她很干脆的开溜了。
虽然双方都意识到了这点，但霍德却没有开口，而赫华勒只是站在那里。
她低着头，好像在发呆，但又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而在最后，她终于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你留在那里，又说了些什么？”
“我大概知道门后边有些什么，你想知道么？”
他在报复自己……
在听到贤者这么说后，赫华勒立即意识到了这点。
虽然这只不过是一次无关紧要的小抉择而已，但她的确被霍德的这番话噎住了。
她犹豫着、沉思着，但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不用。”
既然她不说，那霍德也就不提了。
“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说着，接着抬手将自己物品栏里的【安根提尔的徽记】取了出来。
接着，在赫华勒欲言又止的目光之中，他伸手车开了尸鬼身上的绷带。
“你在做什么？”
“安根提尔告诉我，他有一本日记。”
在安根提尔的尸体上摸索了一会儿后，霍德摸出了一本皮革封皮、看上去散发着某种腐朽味道的册子。
然后，霍德随意的翻了翻。
上边的文字看上去有些模糊了，但不至于无法辨认，最多读起来吃力一点。
“我想应该就是这个了。”最后，合上了册子，霍德将它递给了她。
“你可能对你的父亲一无所知，也许只知道你母亲告诉你的一面，总之你应该可以看看——如果有兴趣的话。”
然后，注视着那态度看上去无比随意的贤者，赫华勒一下子愣住了。
“日记。”
然后，她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日记啊……”

第六十一章:我借了点好东西
也许是之前下意识的就将抉择权甩给了霍德的缘故。
又或许是下意识觉得尸鬼身上没什么好搜索的。
甚至也有可能是因为不希望再叨扰死去的父王。
但仔细想想，也有可能是因为赫华勒对父王一直有着那么一丝丝的芥蒂。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复杂原因，赫华勒从‘击败’了自己的父王、取得了母亲嘱咐过的魔剑提尔锋后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心思。
她不会想对自己的父王的尸骨进行一番搜查，更不会想到其中有一本日记。
也许，如果她的母亲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下意识的就去翻找他的日记本吧。
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
“要看看么，我想你的母亲应该和你提过，你的父亲有写日记的习惯。”
虽说霍德并不知道赫华勒的母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他毕竟知道她宁愿带着孩子与追随者入驻北方海域也不愿意孤身一人留在挪威之中。
她不愿意委身格瓦鲁斯，只是来此处寻找自己的丈夫。
就这点上来看，她应该相当的爱自己的丈夫，所以她一定知道安根提尔的习惯。
而既然如此爱着自己的丈夫，她一定也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她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也许你母后在‘描述’方面算不得多优秀，但是……”
“嗯，和你说的一样。”
也许是因为不想让霍德继续开口说下去了，赫华勒只是摇了摇头。
她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视线都不知道该摆在哪。
最终，她先是看了一眼远处的水潭，再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天花板。
她呼吸着宫殿遗迹之中那无比冰冷的空气，直到最后才将目光摆在了那散发着腐烂味道的书本上。
“我的母后的确提到过这点，但是我……”
“没在意，或者忘了。”
在那贤者以随意的口吻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赫华勒没有说话。
她直视着霍德，注视着他头盔之下那近似黯淡无神的眼睛。
但是，无论他口头上说着什么话，头盔之下的那对眼睛仿佛都没什么波动与起伏，甚至没有展露出任何的情绪。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的母亲想来也不是什么吟游诗人，想要凭借言语塑造出一个具体的形象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霍德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赫华勒似乎能从那朴实的言语之中找到些许无奈与共鸣。
也许他也是一样的……
在这一刻，赫华勒心底有着这样的想法。
毕竟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历经了漫长岁月的男人也是一个家长，他平时恐怕也没少和齐格飞讲述他父辈的故事。
但是，那伏尔松格的后裔在与他人、特别是看上去和他快在一起称兄道弟的拉格纳也不曾听他说起过自己父辈的事情。
拉格纳曾经提到过这件事，他有意无意开口询问有关父辈的事情时，齐格飞总是含糊其辞。
而且看得出来，他甚至不曾关心过自己的父母究竟怎么样。
无论是父亲齐格蒙德还是母亲希奥蒂斯，他人问起来的时候，他总是兴致缺缺。
“打开这本日记，你大概能了解一下你的父王到底经历过什么，当然你也可以放弃，这是安根提尔自己说的。”
然后，赫华勒稍稍犹豫了一番。
并不是因为她仍然对自己的父王抱有什么芥蒂或者陌生，仅仅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她不免想起了之前听到过的那番话。
“我曾经以为神会庇护着他的信徒，但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神明……
本来的话，因为一直为废港中的战士谋求生机，赫华勒对于神明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也许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依靠自己的双手在此地谋生，所以普遍对神明都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而当知晓了那些高高在上、位于神域的家伙将他们视作蝼蚁之后，赫华勒心底就此种下了一颗种子。
那团无名火是永远不会熄灭的，也许现在只有那么一丁点的火星，但只要有燃料，它终将会熊熊燃烧。
而对如今的赫华勒来说，燃料恐怕就是这本日记吧。
带着这种猜测与想法，霍德注视着赫华勒从自己的手中接过那本腐朽的日记。
不过因为赫华勒一直低着头的缘故，霍德几乎习惯性的就要伸手去揉她的脑袋。
这个习惯实际上在他当了赫尔吉的老师后就养成了，齐格飞也是。
所以说习惯真可怕，明明新版本上线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嗯哼。”
最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霍德轻轻咳嗽了一声。
而在察觉到有些动静后，赫华勒也不由抬起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那贤者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刹那之间，她的身体便紧绷了起来。
这是一种近似本能的警惕与防卫，因为从小到大，她就被教导：尽量不要让人靠近自己。
如果必须靠近，那必须保持最高警惕，让自己有能力进行反击。
实际上不仅仅是赫华勒自己，只要是王室中人，只要身为国王、王后的父母稍稍重视这方面，进行这方面的教导也是必然。
不过，她的这种警惕终究是徒劳的，因为从一开始，霍德就没打算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可以在这里安心翻阅日记，我等会儿就回来。”
然后，他抬头注视着周边的环境。
“这座宫殿……虽然大门已经毁坏了，但内部的结构却没有任何的松动，应该相当坚固。”
理论上来说，这毕竟是尤弥尔都不曾完全破坏的宫殿，而且就连他的剧毒之血也没有完全腐蚀这里。
所以理论上来说应该很安全才对，但是，万一水淹上来呢？
不，恐怕不可能。
如果这里真的会出现意外，死之女王可不会将自己的信物放置在这里。
不过，即便心底否决了这一点，霍德依然将水下呼吸的玩具项链丢给了她，接着顺势激活。
“这个……”
“你拿着这个，就算是以防万一吧。”
至于他要做什么，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你要去外边么？”
即便从一开始，霍德就已经强调了好几次，甚至他们此行的目的就与这有关。
但在最后，赫华勒还是将这问题问出了口。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她现在就好像是活在梦里一样。
有些事情对她来说终究是难以想象的。
“真的有把握么？”
然后，霍德嘴角上扬。
“我来这里之前，去借了点好东西。”

第六十二章:胆小还是疯狂
地点：废港
距离霍德与赫华勒离开这里已经过去了数个小时，在这段时间之中，废港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与平时唯一的差别可能就在于拉格纳了。
平时身为战斗队长，拉格纳每日的工作就是指挥船队出海狩猎，战士们有轮班，但他只要身体健康、没什么毛病就会跟着船队一起出发。
但是今天却并不能如此，因为他被废港那有实无名的女王交托了工作。
也就是说，他必须坐镇于巨人之船中。
而且，因为今天尤为特殊的原因，他甚至没有让船队继续出海狩猎。
“警戒周围，密切关注任何异动。”
这是拉格纳的原话，至于传递给下方那些人的命令则经过了他自己进一步的润色。
“废港留下必要的驻军，其他人则驾驭船只在周边巡逻，缓步扩大搜索范围。”
至于搜索什么，毋庸置疑。
虽然赫华勒并没有提过这点，但拉格纳并不想放弃那看似渺茫的希望。
他的初衷便是在巡查周边可能引起骚乱的地方，毕竟海兽引起的动静极大，而赫华勒他们想要潜入水下，那就很可能引起骚乱。
不管怎么样，自己一行人不能坐看着大姐头遭遇到那些危机。
但是，无论是拉格纳还是拉戈萨，他们终究不知道贤者霍德此行的真正目的。
所以他们的这番行为在知情者的眼里就显得有些愚笨。
甚至，这种事也不能用愚笨来形容，但作为知情者，希路达对废港中的战士所抱有的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同情。
“他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在凝视着那仿佛望不到尽头的幽暗海域时，希路达终于开口说道。
然后，她将目光摆在了身边那屠龙英雄的身上。
年轻的英雄穿着战甲，背后背负着他一直携带着的巴尔蒙克这一把魔剑。
而齐格飞也当然听到了希路达的话，所以也开口了：
“也许，他们根本就遇不到什么。”
“你这样一说，我就觉得他们更加可怜了。”
“拉格纳是不会让巡逻的战士距离废港太远的，因为他仍然记得赫华勒的嘱托。”
那么问题来了，对于一个效忠于领袖的战士来说，究竟是领袖的生命更加重要，还是领袖的嘱托更加重要？
这绝对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至少对真正的天秤来说，这两者应当是持平的。
但人类终究不是什么天秤，他们有着情感倾向。
这种事情说出来绝对会遭到卫道士的谴责，但却是人之常情——在拉格纳心底，赫华勒的嘱托终究是要比她本人的生命安全要重要一些。
权利欲？
不，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的妻子也在这里。
妻子、废港、伙伴……
他没有办法在赫华勒本人身上做出什么抉择，但当这些份量压在天秤一端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加起来要比赫华勒本人重要一些。
他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予帮助，但却没办法直接忽视赫华勒本人的命令。
因为对整个废港来说，女王离去之前规划好的线路才是正确的。
“不过好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状况也不会持续太久。”
然后，不由的，齐格飞那种仿佛胜券在握的态度不免让希路达皱起了眉头。
“你还是太自信了……”她说着
不过在这之后，她便发觉自己说的这番话好像有点问题。
因为齐格飞的信心并不是建立在他自己身上的，所以她略微犹豫了一番，接着稍稍改变了自己的言辞。
“你太相信他了，这种事情很难有个定论，毕竟再怎么说，他要面对的都是……”
“雷神、光明神，不过耶梦加得至少会搭把手。”
“但即便是这样，你的叔叔至少要单独面对一位神明，你还这么有信心？”
“因为我知道叔叔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他向我借剑了。”
正视着那仍然有所忧虑的冰岛公主，齐格飞缓缓开口。
“没有把握的话，他是不会借武器的。”
…………
“神怒圣剑……”
在看到霍德取出了那木制剑柄的双手剑后，赫华勒不由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这柄剑，我记得应当是伏尔松格一族家传的……不对，我听说只有奥丁的子嗣能使用。”
“那是谣传，早在几十年前吧，我就已经用过了。”
那个时候，齐格蒙德仍然不是国王，而他手中的圣剑古拉姆也当然不是什么‘尼德兰的象征’。
“是谣传么……”
因为齐格蒙德与伏尔松格一族的传说太多了，那毕竟是镇压了一个时代的人物。
所以一时间，赫华勒不怎么能理清楚脑海之中的那些‘浆糊’。
小时候听过的那些用来解闷的传说故事，她能回忆起一个来就不错了。
就在赫华勒呆立当场的时候，霍德只是平静的朝着水潭那里走去。
“好了，时候不早了。”
“等等……”看到贤者那里去的背影之后，赫华勒突然开口说道。
“嗯？”
“这个，你拿着吧。”
然后，就在霍德回头的时刻，赫华勒直接拆下背负在身上的魔剑，接着丢给了他。
然后，她笑了。
面容之上的疤痕就此蠕动着，看上去异常狰狞。
“如果你有这胆子的话，就拔出来用吧。”
魔剑提尔锋，它那弑主的诅咒究竟会不会对贤者生效？
“那可真是巧了，这把剑只对剑主起作用，我就算拿过来也只用一次而已。”
然后，他随手将它丢进了物品栏里。
【神怒圣剑·古拉姆】
【斩裂魔剑·提尔锋】
这两把剑在物品栏之中都没有什么属性，当然也不可能就此‘装备’起来。
如果将霍德的装备栏以及学会的技能当做端游那样排列在玩家的常驻技能栏里的话，那么这两件物品肯定是自带一个栏位的。
甚至，为了让玩家好好爽一爽，这些玩意肯定会出现在一个无比显眼的位置。
不过遗憾的是，《九界》也并不是什么端游，霍德也没办法做到什么‘一键秒人’。
某些东西想使用起来的话，终究得有点技巧才行。
“罢了，就当是保障吧。”
然后，他看向赫华勒。
“谢谢你。”
然后，他纵身跃下了水潭。
没有任何的声响，在魔法的作用下，他仿佛就像是融入水中那样，悄无声息，不禁让人觉得他溶化了。
而后，整个遗迹之中就只剩下了赫华勒自己。
“直面神明啊。”赫华勒如此低语着，她将目光摆在了那静静躺在地上的安根提尔的尸体上，“父王啊，究竟是我胆小，还是他疯狂？”

第六十三章:一击更比一击强
海面之上，伪装的灵舡一动不动的漂浮在海面上。
在神明所施展的魔法的作用下，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这艘在神明们的所有物中都数一数二的船只。
而在船只之上，两位神明则并肩而立，他们的眼神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远方的一座岛屿。
那里在二十多年前是国王安根提尔船只的搁浅地点，同时也是吉特兰德的大勇者希亚玛尔与挪威十二狂战士爆发最后决战的地方。
但很明显，神明们在意的并不是安根提尔本人，倒不如说那个国王怎么样根本不关他们的事。
因为无论怎么样，国王格瓦鲁斯委托布雷达先生的事情会由其他人代劳，而他们要做的仅仅是在这里等待而已。
而在过去了有一段时间后，巴德尔却突然开始深呼吸。
接着，他不免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们下去多久了？”就在此刻，巴德尔突然开口问道。
“嗯？”
在听到巴德尔那突如其来的提问时，托尔明显有些发愣。
他不由转头看向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接着露出了无比怪异的神色。
“你有那么着急么？”
毕竟，在托尔的印象之中，巴德尔一直是一个谦和温驯的人。
他并没有什么职责，在阿斯加德那无忧无虑的生活之中也一直慢悠悠的。
在那种状况下，基本没有任何会认为巴德尔是一个急性子的人。
当然了，他也当然不会是什么急性子。
“只不过有点焦躁。”面对托尔的关心，巴德尔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另外，我心底还有些不安。”
“不安？”
在听到巴德尔说出这番话后，托尔心底便更加微妙了。
然后，托尔觉得自己想通了什么，所以他只是习惯性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许对你来说，与自己特征差不多的‘人类’敌对会有心理压力？”
“不……”
“真是温柔的人啊。”
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热爱万物巴德尔，他会对此犹豫什么的，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在阿斯加德之中，巴德尔可能是唯一一个没有生死战斗经历的人。
至少就托尔的了解上来说，巴德尔一直住在光明宫之中，虽说他有时候会与其他的神明比试武艺或者狩猎之类的事情，但的确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每一次都点到为止，虽然杀过动物或者魔兽一类的东西，但这些与其他根本不能比。
“不，并不是这样。”
“好了，这种事情也不用在意什么，到时候大不了由你去对付耶梦加得。”
托尔明显没有在意巴德尔说的那番话，在他看来，巴德尔否认这些反而是在逞强。
毕竟，阿萨神族的确是一个好斗的族群，在其中，似乎从来都不喜争斗的巴德尔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异类。
而他之所以对此否认的原因看起来也很简单：他不喜欢被排除在外，毕竟没有人喜欢排挤或者被孤立。
“都说了不是了……”
面对表露出一副豪爽态度的托尔，巴德尔也不由无奈的叹着气。
他真的不是那么想的。
对他来说，他人口中的‘杀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情并不困难，也不存在什么心理压力。
他之所以感到焦躁的原因其实还在于那个穿着战甲的男人。
伏尔松格的贤者霍德……
虽说就事实上来说，他们也只不过是在冰岛王宫之前见了一面而已，而且仅仅是短短的一面。
然后就在那个时候，他随口揭露了自己自认为完美无缺的伪装。
但是，就是在这种接触之后，他就确信了：那个男人是特别的。
他会对此感到焦躁、不安也全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在场，好像有他在场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和意外那样。
然后，突然之间……
‘咚’
在这一刻，巴德尔好像清晰的听到了沉重的敲击声。
这是自己的心跳声？
在这一刻，他心底莫名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在下一刻，他就明白自己完全想错了，因为他脚底下传来了一阵震颤与晃动。
“灵舡在翻涌！有东西在水下！”
‘嘶’
下一刻，伴随着巨蛇那沉重的嘶鸣，耶梦加得直接将巨大的灵舡顶了起来，而与此同时，两位神明也不由被推向了高空。
“耶梦加得……”
当巨蛇浮出水面的那一刻，那巨大的蛇眸凝视者在它看来显得无比‘渺小’的神明。
对神明来说，它的眼睛已经是无比巨大的了。
但与此同时，这种体型也是弱点！
“啧，耶梦加得应该没理由看破‘伪装’才对。”
就在巴德尔感到惊讶的时刻，托尔已经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开始思考战局，而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一个在巨蛇的躯体之上飞速奔跑的人影。
他穿着战甲、披着斗篷，在尘世之蟒掀起的巨浪之中显得无比自在。
而那人便是霍德，贤者霍德！
“是你么……”
在确认了霍德的存在后，托尔不由调整了自己的身位。
“听好了，巴德尔，与耶梦加得之间的战斗是有技巧的，我们身为神明，最重要的便是等待它最先发起攻击，只有在确认了它抱有恶意的情况下，我们才能……”
‘轰’
还没等托尔说完，巴德尔那边就有了动作。
他以极快的速度用母亲教的魔法收起了自己的灵舡，接着便如同一颗炮弹那样砸在了耶梦加得的身躯之上。
这已经不仅仅是纯粹的身体力量所能达到的地步，在这一过程之中，他明显运用了自己的神力。
“糟糕……”
而就在巴德尔一路突袭而去的时候，托尔心底不由一咯噔。
他有些后悔，因为他早该强调这点的。
耶梦加得是神族中人，这一点虽然没什么人强调，但也算不得秘密，而面对这样的家伙，神明所能做的便是在保留自己力量的情况下利用对方的‘恶意’进行回击。
是的，神族禁止内斗的那条誓约是有漏洞的，这还是托尔自己钻研出的方法。
与耶梦加得应该打近似回合战的战斗才是，如果肆意攻击的话……
‘咚’
就在托尔这么想的时候，巴德尔的拳头又落在了耶梦加得那巨大的躯体上，而这一击明显比上一击更狠。
“怎么回事？”
在见到这一幕后，托尔不由瞪大了眼睛。
光明神巴德尔与巨蛇相比起来好像无比渺小，但他的每一击都能让巨蛇挪动自己庞大的身体。
虽说没办法破开表皮，但却打得巨蛇发出痛苦的嘶鸣。
“这不对……”

第六十四章:恶意摘除
托尔毕竟是阿萨神族之中的主要战力，作为神王奥丁备受信赖的孩子，他知道很多关于神族自身誓约的内容。
比如说‘不得内斗’这一条。
托尔因为脾气火爆，年轻的时候曾经和不少人发起冲突，所以他亲身感受过这份誓约所带来的约束还有那个过程。
这个衰减并不是瞬间衰减，而是有一个缓慢流逝的过程的。
比如说像是巴德尔的那一击……
率先发起这样的攻击的话，他应当会感觉到神力流逝才对。
而神力是神明们早已习惯了的力量，神力突然流逝对神明们来说就像是鼻孔突然被堵塞、只能用嘴巴呼吸那样。
并不是不能忍受，但那一瞬间终究会产生不适应的感觉。
因此无论如何，呼吸混乱是必然，而且下一击没理由会同样强而有力。
但是巴德尔不一样，他好像根本就没受到这誓约的约束！
‘咚’
‘咚’
‘咚’
就这样，他不断的挥拳，而伴随着尘世巨蟒那略显痛苦的嘶鸣，巴德尔的拳头似乎一击比一击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神托尔本是久历战斗的战士，他常年都在与巨人作战，防备那些约顿海姆枕戈待旦的家伙。
但即便是这样，他的大脑在这一刻依旧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空白。
因为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从头认识了巴德尔一样。
为什么巴德尔没有受到‘誓约’的影响？
托尔的思绪在这一刻不由有些发散，他甚至想到了，也许巴德尔根本就没加入阿萨神族、也不必接受什么誓约的约束。
但这根本不可能……
只有‘混血儿’才需要通过血盟仪式加入神族，而比起托尔这种巨人生出来的‘混血’，巴德尔的双亲都无比高贵。
父亲是众神之王、母亲则是天后，他可是两位强大的神明通过正统的婚姻诞下的孩子。
天后虽来自如今不问世事的华纳，但她毕竟已是阿萨神族中的人了。
巴德尔根本没有理由、也不可能不受到誓约的约束。
那么，难道是天后对他的母爱所造就的？
诸神们都知道，天后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孩子，她以自己的力量让万物立下誓约：
无论是否拥有生命，无论是生还是死，无论是否拥有意识，他们都无法伤害巴德尔。
热爱万物的巴德尔、万物也因此热爱他。
而因为这份誓约的存在，即便托尔手握雷神之锤、即便奥丁手持冈格尼尔，他们的武器都没办法撼动温和的光明神分毫。
也因为天后魔法造诣高超，托尔才会产生这方面的联想。
不过仔细想想，父神奥丁并没有对他隐瞒什么，誓约力量与效果他都明白。
所以，这应该不是天后手笔。
“巴德尔！”
想到这里，托尔不由开口唤了一声。
而在此刻，用拳头猛砸耶梦加得的光明神也不由转过头。
“托尔？”
然后，在看到巴德尔此刻的面容时，雷霆之神心底不由一咯噔。
因为在这个时候，巴德尔的表情看起来莫名有些惊悚。
这种惊悚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面容上挂着疑惑。
就和平时一模一样。
明明手上施展着神明才拥有的力量，明明他的重拳能使浮出水面的耶梦加得发出哀嚎。
但就是这样，施展着最为纯粹的暴力的巴德尔就表情上来说没有任何的起伏。
他好像仅仅是很平静的施展着自己的神力，没有任何情绪化的倾向。
而在这一刻，托尔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事实。
说起来，父神立下神族誓约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神族不得内斗、不得以恶意攻击、诅咒同胞，违反誓约者将会失去自己的神力。
而在通常状况下，这条简短的誓约都会被解读为：不得攻击、违反同胞。
因为仔细想想，阿萨神族之中都是容易情绪化的人，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奥丁的子嗣，愤怒与憎恨或者极高的战意能让他们激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即便是天后弗丽嘉、丰饶神弗雷这样的华纳神明，没有人能保证他们在战斗时不会抱有任何的‘恶意’。
但是，如果有人能将恶意摘除出去呢？
从前并没有人考虑过这个问题，就连战神提尔都没考虑过，因为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杀戮不可能不带有个人倾向，这也是诸神为什么宁愿将剑竖立在芬里尔的嘴里、竖立这种多此一举的陷阱也不愿意动手杀了他。
因为神明们都无法保证自己的攻击与自身的‘恶意’无关，没有人能保证这点！
但巴德尔却做到了这点！
温柔……
之前，托尔曾经用这个词形容过巴德尔。
但现在看来，这个词来形容他却莫名有些扭曲，也有些可怕。
巴德尔就这样面无表情，继续展开自己的袭击，而在他的攻击之下，耶梦加得只能不断扭动自己那庞大的躯体。
在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滔天巨浪的同时，他也尝试着喷吐毒液、或者直接张开大嘴去吞噬那光明之神。
但是，耶梦加得的攻击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虽然耶梦加得喷吐出的大量毒液喷洒在海洋甚至是岛屿之上，甚至一度将巴德尔吞没，但他却好像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嗡”
光辉就此升腾！
即便耶梦加得已经张开了大嘴，但巴德尔却不为所动。
‘咔’
锋锐的毒牙就此下咬。
这是足以令雷神托尔都要打起十二分警惕的攻击，但巴德尔却不为所动！
锋利而巨大的牙齿就这样顶在了巴德尔的身躯上，上牙咬着他的胸口，下牙抵着他的脊背。
但是，耶梦加得一向引以为傲、应当不逊色于他的兄弟芬里尔的咬合力却没发挥出什么作用。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在咬什么坚硬的东西一样，这可能是比托尔的雷神之锤或者其他的神明兵器更加过分的东西。
天后的誓约……
耶梦加得当然不知道这点，他只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
‘咚’
就这样，巴德尔一拳锤在巨蛇的牙齿上。
虽说这一拳不至于打断对方的毒牙，但却让耶梦加得松了口。
“不要碍事。”
注视着那发出愤怒嚎叫的巨蛇，巴德尔平静的说道。
明明是足以让任何人感觉到危机、甚至是感到热血沸腾的战斗，但巴德尔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起伏。

第六十五章:不知荣誉
仅仅是神力，仅仅是武艺。
巴德尔的心绪没有任何的起伏，他在此发起攻击的原因甚至不是对耶梦加得有什么意见，仅仅是因为这条巨蛇先袭击了他们的灵舡，他再给予回击而已。
即便要追溯缘由，这也只不过是一种权衡。
比起去对付那莫名让自己心神不宁的人类贤者，倒不如像是托尔说的那样，他来对付巨蛇，那个人交给自己所信任的兄弟就行了。
雷神托尔，他的战斗力在神明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相对的，托尔在此刻也不再关注巴德尔，反正现在的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事实上打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没有问题。
天后让万物立下的誓约，让他们不得伤害巴德尔。
这份誓约的根源在于天后本人，而不在于巴德尔自己，而在天后不在场的情况下，想要破解他那不得被伤害的躯体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很快，托尔就不再管巴德尔的战况，他很快便将注意力摆在了那不断蠕动的大蛇身上。
“巴德尔！把耶梦加得带走！”
“嗯！”
比起托尔那极大的咆哮，巴德尔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
但是，他的确听到了托尔在说什么，所以很快，他直接抬手一拳打在了耶梦加得的脑袋上。
巨蛇那巨大的身躯就像是倒过来的钟摆那样不由朝着后方倒去。
不过，以耶梦加得那庞大的身躯，他的那种‘挪动’无比有限。
在这方面，巴德尔可以说是尽力了。
所以说，剩下的只能依靠托尔了。
而在此刻，雷神的目光也不由在战场之上打转。
之前，贤者霍德一路在耶梦加得的躯体上奔跑，那是因为它那巨大的身躯完好无损。
不过现在，在巴德尔对耶梦加得拼命出拳的时刻，那巨蟒也因为剧痛不断回击。
而它喷吐的毒液对生命绝对有着致命的杀伤力，所以那贤者绝对不可能靠的太近。
所以……
“来了么……”
就在下一刻，托尔的视力迅速捕捉到了那踩着水面一路奔来的战士。
然后，他迅速起跳，在魔法的加持之下宛如一颗炮弹一样直接冲来！
愚蠢……
如果这是一般人的作为的话，他早就粉身碎骨了。
但麻烦就麻烦在贤者自身并非一般人，所以没办法用普通的方法去对付。
“不过说到底，也就稍稍麻烦一点而已。”
毕竟再怎么说，托尔都不是赫尔莫德那种角色。
一直以来，奥丁都禁止神族内部发生无谓的流血事件，因为神王希望族人们能团结一致的去应对即将到来的末日，而不是在黄昏末日来临之前内耗。
不过，托尔毕竟是一个手痒的家伙。
曾经的他在年轻的时候就因为这件事苦恼过，而到了后来，他便摸索了出了一个自以为绝妙的法子。
反击……
实际上，神王的誓约是有漏洞可以钻的，虽然很小，但这种漏洞的确存在，那便是在对方发起袭击时给予迎头痛击。
他曾经用这种方法狠狠的砸了耶梦加得，那么在面对拥有不知道哪位神明的血统的所谓贤者，这种做法也应该相当有效！
来了么……
当那看上去无比阴暗的男人迅速窜到身前的时候，托尔已经确认自己做好了准备。
他握着手中的双手锤，但却不急于攻击。
毕竟再怎么说……
“你觉得我会使用剑，是吧？”
“？！”
当那伏尔松格的贤者直接突到脸上来的时候，托尔便听到了贤者那平静的声音。
而当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发现那贤者两手却显得无比空旷。
别说剑了，他根本什么都没拿！
“很惊讶吧？阿萨……”
在贴的极近的时刻，霍德的视线只是凝视着对方手中的双手锤。
虽然他的确是在疑惑对方的锤子的问题，但现在可不是糟心运营瞎改锤子的问题了！
“哼……”
比起对方的武器、穿着甚至是面容，霍德更在意的是对方脑袋上已经浮现出的那一管红色的东西！
然后，霍德没有任何含糊，他直接抓对方的那穿在铠甲之下的内衬，接着直接将他朝着下方投掷而去。
‘轰’
强大的雷神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炮弹那样砸向海面。
接着，惊涛骇浪就此被掀起！
“好大的力量……”
就如同在地面之上滚动一般，托尔翻了几个身才就此停滞下来。
而还在惊骇于对方展现出的力量时，那个身影也如同重锤一般落下。
‘咚’
但这次，托尔却并没有陷入被动。
身为巨人之子、身为神王之子，他本身就有着引以为傲的力量！
而且，作为战神之一，他也迅速适应了这种战斗方式。
所以，在抬起那穿戴着特制铁手套的右手挡住从天而降的踢击后，他直接甩出了自己的战锤。
“如果你所期待的是这种拳拳到肉的战斗的话……”
“！”
突然感觉到一阵巨力从接触的方向传来，霍德直接扭转身体，另一条腿直接避开了托尔那想要钳制的动作。
“既然是双手锤的话，就给我戴两个‘铁手套’啊。”
“嗯？”
就这样，霍德直接重重的踩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又一次重击……
而在托尔看来，对方就像是泥鳅一样迅速。
在直接踩了对方一脚后，霍德甚至放弃了踢对方脑袋，避免被抓住的他直接后跳撤离。
水上行走的魔法在这一刻充分发挥了机能，霍德并没有就此下沉，而是直接立在了水面之上。
然后，他活动着自己的筋骨。
事实上直到这一刻，他才开始认真打量起对方的形象。
与游戏里供奉的雕像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差别：
他身着狂放的战甲，右手穿戴着传说能让人不知疲倦的铁手套（Járngreipr）、腰上则是传说中能增幅力量的力量腰带（Megingjörð）。
至于战锤，那疑似雷神之锤（Mjölnir）的双手长柄锤则已经被投掷了出去。
“来吧……”
然后，就在托尔放出了如同闷雷般震颤的声响时，那个在他眼里显得无比棘手的男人却后退了一步。
“啧……”
就在雷神的注视之下，幽暗的海面却荡开了一阵漩涡。
他将海水阻隔，彻底潜入了水下。
“该死的……”
他不是战士、他不知晓何为荣誉。
所以，他不会被所谓的正面战斗的荣光所吸引。
抛弃所有的荣光，只为追寻最后的胜利。
而对托尔来说，这绝对是最为糟糕的对手。
“贤者……”

第六十六章:我还有锤子!
即便之前霍德已经展现出了那绝对称得上是‘不俗’的战斗力，但托尔仍然没有忘记他在这人间的称号：贤者。
在与神为敌的时候，他的作为完全可以用小心谨慎来形容。
而在这个时候，托尔莫名感觉到有些糟心。
因为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原地警惕着周围的动物一样，而那人类反倒在扮演着狩猎者的角色。
而一想到这里，他本来沸腾起来的那种热血不免冷却了下来。
但是，愤怒依旧潜藏在心头。
他在等待……
对他来说，只要那个家伙敢发起袭击，而只要被他抓住，他只需要一击便能决定胜负的走向！
‘轰’
就在雷神警惕的时刻，伴随着轰鸣声，贤者直接从地面之下窜出。
托尔下意识的直接后退，这完全是为了躲避他手中可能拿着的利剑。
但当贤者完全破水而出时，雷神这才意识到，他手中根本没有剑。
仍然是那穿戴着金属护手的拳头。
而还没有等他多想，霍德开始了自己的进攻。
没有什么大开大合的动作，他仅仅是飞速出拳。
但是，这种行动却没有什么效用。
那可是神明，而且还是雷神！
托尔作为巨人之子，肉体强度自然比一般的神明要强上一些。
而且，他也曾经与巨人战斗，能正面承受巨人的打击的他当然也能扛下人类的突袭。
贤者的拳击力道虽然比他想象的要重，但却连让他后退都做不到！
毕竟现在，他立于海面之上，即便不是陆地，但至少有支撑点！
“到我了！”托尔怒号着
在这一刻，他周身陡然迸发出了闪耀的雷光。
然后，就在电流飞窜的时刻，他直接伸手抓向霍德。
而且，这一刻完全如他所愿。
也许是因为雷神周身散发的电流直接电的他发麻，之前宛如泥鳅一样敏捷的样子现在根本看不到。
所以，托尔迅速钳制住了对方。
而在极近的距离之下，霍德甚至能直接看到他那仿佛透着嗜血气息的眼眸。
源自巨人娇德的体质、源自神王奥丁的血统，再加上能大幅度增加气力的力量腰带，托尔就力量上来说足以与巨人角力！
而在被他抓住的这一刻，霍德只感觉自己的双臂好似被一股庞大的压力钳制住。
这一刻，仿佛天地都在与他为敌。
这股庞大的压力甚至让他那一身久历沙场的战甲都发出了哀鸣。
如果此刻能看到装备栏的话，他一定能看到自己护手的耐久度在飞速下降。
但是，没关系，因为托尔的目的并不是要捏碎他的手，因为他绝对不可能捏碎！
‘咚’
就在感受着这股庞大压力的时刻，霍德只觉得自己的感官在这一刻好像变得更加敏锐。
与此同时，在头盔之下，他那浑浊的眼眸闪烁出了异样的光辉。
这种异样在这一刻甚至透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危机！
“？！”
随着愈发用力，托尔突然感觉铁手套之下的触感就此发生了变化。
如果之前，他还感觉到自己是在拿捏着金属与血肉的话，那么现在，他感觉自己正在捏一块巨石。
是魔法么？
还是其他的什么力量？
一时间，托尔并不能断定这种力量的来源。
但他最后也放弃了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因为，下一击就是必杀！
“来吧……”他低语着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也勾了勾。
这就像是某种指令那样，下一刻，雷霆回旋而来。
果然是魔锤妙尔尼尔……
在听到耳边那呼啸而来的雷霆时，霍德便对那战锤的本质有了判断。
但是，妙尔尼尔为什么会是一柄双手锤？
无论是神话还是衍生传说，，妙尔尼尔应该是一柄短柄单手锤才对！
“算了……”
不过，在霍德心底，不管妙尔尼尔究竟是单手锤还是双手锤，它的使用方式终究没多大的改变！
而要说妙尔尼尔的各个特殊能力中最重要的是什么的话，自然是拥有自动回收的能力了！
“想要利用魔锤回收的力量解决我么？”就在被托尔钳制住的此刻，霍德开口说道。
然后，还没有等托尔自己有任何回应，他便看到了那头盔的缝隙之中升腾起了炽热的火焰。
一股令人生厌的诅咒力量直接于此回响。
然后，托尔看到了，就在他的面前，那个男人身上仿佛勾勒出了一条黑龙的虚影。
最后，黑龙猛地张嘴，伴随着龙吟，一道火焰就此激射出。
一换一……
如果托尔抓着霍德，他那回旋而来的战锤当然会狠狠的砸在他的背上。
但与此同时，托尔本人也会被那炽热的龙息灼烧到。
本来的话，以他身上穿着的战甲应当足以挡下这龙息的，但现在的距离真的太近了。
在这个距离之下，那炽热的火焰绝对会直接打在脸上。
魔锤妙尔尼尔真的能一锤解决对方么？
并不是杀死，而是将对方打到失去战斗能力。
说实话，托尔并不能确信。
所以下一刻，雷霆之神瞬间有了决断。
‘滋啦’
就在火焰袭来的这一刻，雷霆之神的身躯上也闪烁起了电光。
下一刻，漆黑的北方海域的上空也闪烁起了雷光。
“嗯？”
‘轰隆隆’
闷雷之声于此响彻，这不免让天空之中正驾驭着太阳马车的女巨人抬起头。
“托尔那家伙，又在干什么？”
‘轰’下一刻，雷霆劈开了乌云层，那道雷电精准劈在在了托尔和霍德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稍稍后退两步，虽然避开了面容，但黑龙之息的确轰在了他的身上。
仿佛皮肤要完全开裂一样，托尔久违的感受到了这种挥之不去的痛苦。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下一刻，回旋而来的妙尔尼尔直接砸在了那贤者的脊背上。
不过却没有什么清脆的声响。
虽说同样有什么东西发出了龟裂的声音，但这声音却无比沉闷，有点像是鳞片、又像是骨头。
而当托尔真正注意贤者如今的面容时，才发现他如今是一副半龙人的模样。
但这半龙人不过是一团诅咒构筑出的躯壳而已，在接连的轰击之下，这层外壳就此碎裂。
狼狈不堪，头盔也不知道去哪了，一头黑发就此披散下来。
他就蜷缩在海面之上，显得痛苦不堪。
很明显，贤者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力气。
但是，托尔不一样。
即便他现在已经遭遇到了誓约的惩罚，能明显感受到自己掌控的神力在衰退。
但是……
“我还有妙尔尼尔。”他一伸手，那刚刚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战锤就此回到了他的手中。
“已经结束了，你的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毫无用处。”

第六十七章:神光
面对托尔那近似嘲讽的言语，那人类的英雄并没有任何的回答。
现在，他看上去仍然处在被重击的痛苦之中，虽说他看上去想要勉强直起身子，但却仍然半跪在海面之上。
他看起来想要站起来，因此一只手都撑在了水面上。
但是，他却站不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即便用力都没有办法动弹。
看上去，人类与神明之间的差距终究还是太大了。
目前从表面上来看，事实就是这样。
人类即使惊才艳艳，人生中爆发出的光辉即便是神明都会为之侧目，但他们距离神明终究还是太遥远了。
在人间，‘令神明都为之侧目’是一句毋庸置疑的夸奖言语。
但是，这种让人喜悦的夸奖背后却是一道深深的沟壑。
人类无论如何努力，即便在人群之中已是让众人仰望的存在，但他们的作为对神明来说也不过如此，最多也只是让神‘为之侧目’罢了。
就像是现在的霍德表现出来的一样。
无论他如何强大，甚至被爆出有神明的血统，但他最多也只能对付赫尔莫德这样不善战斗的人罢了。
甚至，他能对付那神使还是多亏了后者提前出手的缘故。
因为体内同样流淌神血，那转化的诅咒并未生效，也因为这些原因，赫尔莫德才会被面前的贤者抓住了空子。
现在想想，假设赫尔莫德仍然保留有自己的神力的话，凭借他那可能比父神的八足神骏还要快的起步速度，面前的贤者甚至都不太可能抓住他。
“呼……”
看到霍德一副想要站起来却无比困难的模样，托尔不由深深吸了口气，他现在觉得自己倒是能理清楚了一直以来都是个迷的那场‘屠神之战’。
“也许是成功杀了赫尔莫德这件事让你看到了希望，你觉得利用你的诅咒，再怎么说都能与神明有一战之力，但可惜的是，你想错了。”
托尔口头上的确是这么说的。
但事实上，性格高傲的雷霆之神心底其实有那么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是的，松了口气。
当他第一次得知赫尔莫德被一个人类杀死的时候，他心底其实是有些不安的。
即便父神奥丁私下里对他强调过，这只不过是因为赫尔莫德触犯了禁忌导致的结果，但托尔心底依旧有所不安。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确‘弑神’了。
一个能威胁到阿萨神族那本该牢固的统治地位的人类，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更何况，他还相当的聪明。
是的，聪明……
托尔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得知了，这个男人有的不仅仅是实力，他还擅长利用规则来替自己打掩护。
甚至，他还利用这份规则给神明下套。
虽然自身立于棋盘之上，但他就好像站在父亲的另一面博弈一样。
这样的人真的太危险了……
而现在，托尔距离消除这危险也就最后一步。
虽说在奥丁立下的‘不得内斗’的誓约之中，‘同胞相残、杀戮’有最为严重的惩罚。
但这种惩罚理论应该是可以抹消的。
对托尔自己来说，代价也不过就是在末日决战之前无法使用神力而已。
如果因此能抹消掉一个针对神族的威胁的话，这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吧？
想到这里，托尔不由举起了自己的战锤。
父亲曾经对他说过，他的战斗力是不可或缺的。
因为在阿斯加德之中，他负责的是第一道防线，而作为雷霆之神，他本人也是不可或缺的威慑。
这就是为什么当父王发现他擅自去寻耶梦加得的晦气时把他训了一顿的原因。
但是，如果失去神力的代价是解决了一个隐患呢？
不同于在预言之中显露出身姿的耶梦加得，这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并没有出现在预言之中。
最后，托尔举起了自己的魔锤。
他双手握着锤柄，看起来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一样。
但就在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却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孩……
她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与此同时也继承了自己的力量。
女儿毕竟总是受宠的，而她也相当乖巧懂事。
还记得在几十年之前，当她从中庭游历归来的时候，开口闭口就是某个连剑都握不紧的菜鸟。
而当她离去的时候，他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出色战士了。
不爽……
说实话，作为一个父亲，对此感到不爽是必然的。
但是，当当初那个令人不愉快的‘臭小子’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时，他又不免考虑起了自己女儿的心态。
因为他很清楚，像是霍德这样的人物，他的一切作为都源自他那天生的怀疑精神。
从最初开始，他就没有对神明抱有任何的期待。
这种人即便最后能在瓦尔哈拉或者干脆是成为神明的扈从，但终究还是一颗极其不稳定的炸弹。
托尔很了解自己的父亲，奥丁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不稳定的因素存在，因为如今的神族之中已经有了必须密切关注的‘不稳定炸弹’。
而那是许久之前、在年轻的时候就埋下的祸根，这种祸根绝对不会出现第二个。
但是，他也绝对不能去往赫尔海姆。
将他在这里挫骨扬灰，凭借手上的妙尔尼尔，他可以做到这点。
也只能这样了……
至于斯露德那里，那只能以后再说了！
想到这里，托尔深深吸了口气。
在这一刻，他手中的战锤甚至绽放出了令人心悸的雷霆之辉。
即便他暂时失去了神力，但他毕竟也是一位‘战神’，不同于赫尔莫德那种神使，他为了能继续战斗可是私下里筹划了不少方法。
“你不该越界，人类！”
在霍德那浑浊的眼睛里，雷光就此靠近。
然后，他咬着牙，看样子好像是要咬碎自己的牙齿。
在这之后，他的喉咙咕哝着，就好像是在吞咽口水。
“哼……”
为了确保自己能够杀死对方，雷霆之神并没有选择直接投掷出手中的魔锤，而是双手握住了锤柄。
接着在近距离砸下！
而这个距离的话！！
“足够了……”
“什么？”
就在雷神准备抡下战锤的时刻，他只看到了一道光在眼前出现。
利剑沸腾、怒火神光！
在沸腾的神怒光辉中，托尔分明可以看到人类那狼狈的面容上的眼神。
在那漆黑混沌的深处是一抹嗜血的猩红！

第六十八章:超出掌控
就在猝不及防的状况之下，人类贤者就此暴起。
怎么回事？！
雷霆之神根本来不及多想，他强制中断了自己的动作，接着飞速后退。
‘轰’
借助着那被压制的神力，他以直线快速后退，以无比狼狈的姿态避开了那由下至上的一击。
不过，他身上的神力仍然在衰退。
虽说不至于让他完全失去自身的力量，但因为操控不当，他都感觉自己的脚浸没到了海水之下。
但是，这些并不是让他最在意的。
因为即便失去了神力，他还能用魔法立在水上。
让他更为在意的却是之前见到的那抹宛如怒火所化的光辉。
那柄剑他认识，那本该是属于神明的神怒圣剑！
“古拉姆……”
注视着那贤者此刻手中紧握着的圣剑，托尔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雷石魔锤。
然后，在这一刻，他的眼眸之中不由浮现出浓浓的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能拿起这把剑？”他开口说道，声音莫名透出一股干涩的意味。
“为什么？齐格蒙德能拿，我为什么不能？”握紧古拉姆那木制的剑柄后，霍德嗤笑一声。
虽然他的面容看起来狼狈不堪，但看上去却没之前的那种重伤的样子。
甚至不仅仅是如此，他现在一手提剑，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药瓶。
那透明的玻璃药瓶之中明显装着绿色的药水，看上去就像是某种草药的混合提取物。
然后，一瓶接一瓶，他就这么往自己嘴里灌着。
这种有些不修边幅的模样不由让人觉得好笑，但在这个时候，托尔却发觉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那贤者的战术。
“他故意的……”
无论是被钳制还是之后的作为，无论自己当初自己是直接躲避那龙息还是正面迎击，他恐怕都想好了应对措施。
就像是现在这样。
在被雷神的雷霆正面击中的那一刻，他就装出了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那是诱饵……
现在想起来，他的动作也很有讲究。
手撑在海面之上，那看样子是想要站起来，但那是一种伪装，因为水面之下藏着尚未激发力量的神怒圣剑。
与此同时，他低着头，那看上去是在垂死挣扎或者痛苦，但托尔记得他在抬头的那一刻有一个咀嚼吞咽的动作。
那恐怕是在吃什么东西。
“啧，居然躲开了，浪费老子的爆发药。”
“爆发药……”
听到了贤者那桀骜的言语，不知道为什么，托尔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灼烧伤更疼了。
“让我猜猜，神明阁下，恐怕你们神明是不是从来不在战斗之中疗伤的？即便使用，恐怕也是依靠魔法吧。”
霍德并没有说错，事实上草药在整个阿斯加德都不算流行，即便是使用，这些东西基本也是供应给瓦尔哈拉的英灵战士或者人类扈从。
对于神明来说，在拥有神力的情况下，他们要么就是靠自己强韧的肉体撑过去，要么就是使用远比人类强大的魔法进行粗暴的修复。
但是，这些现在并不重要。
无论是站在贤者还是雷神的视角，这些东西都无关紧要。
而对托尔来说，他又一件事情必须搞清楚。
“你为什么能使用古拉姆！”抬手画出了代表着治愈的第二符文后，托尔直接开口说道。
他是想拖延时间……
注视着雷神裸露出的肌肤上显而易见的烧伤，霍德心底有着这样的猜测与判断。
在正常的状况下，自己应该立即发起袭击才是。
但遗憾的是，他的血量也不怎么健康。
如果不是【邪龙躯壳】这个龙人化的技能那一瞬间让他大幅度提升了对于魔法伤害的抗性的话，雷神的那一击大概可以将他的血槽清空。
事实上，因为心底没底，霍德在当时还给自己拍了个能诈尸的主动战复的buff，不过看起来没用上。
而现在，他也得给自己疗伤才行。
所以，如法炮制，他也抬手绘出了神王给予的第二符文。
但是，比起托尔施展的单个符文，霍德所打出的却是更加高效的组合排列。
“呼……”
在持续的治疗buff之下，霍德自身的血条也在恢复。
虽然有些不太甘心，但此刻的他估计也只能看着对方好不容易清掉的血条开始恢复。
然后，双方就此对峙。
“古拉姆啊，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使用了啊，你难道不知道吗？”轻抚着那圣剑的剑锋，霍德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头盔直接炸了，所以直接收起了头盔的缘故，贤者冷笑的模样足以激起任何人的怒火。
更别说，他的话还直指问题的核心。
“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呢，就是在以前吧，当初齐格蒙德那家伙说要带领小队突袭，但不能让人察觉到他消失了，所以让我穿上他的铠甲、拿起他的剑。”
这其实算是主线任务的选择支之一。
玩家可以选择装模作样、扮演齐格蒙德，也可以否决齐格蒙德亲自带队突袭的提案，由玩家负责绕后。
而当时，霍德为了拿圣剑爽一下，就选择了假冒齐格蒙德这条路线。
“事实上，再往前一点，我其实也用过，不过那是更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么？”
不知道……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知道！
但是，那人类却是抓住了这个死角。
“看起来你们神明也并非全知，只不过是住的高那么一点，由上至下的俯瞰着人间罢了。”
霍德在言语之间都透着对神明的不屑，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一言一行都可以说是在摧毁着神明长久以来树立起的形象与传统。
但是，托尔却并没有就此中计。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脾气仍然火爆。
“闭嘴！”他咆哮着
但是，他之所以失态，实际上却并不是因为霍德道破了那些所谓神明的本质的原因。
因为即便这种‘本质’被戳穿，人类与神明之间依然有着极大的差距。
虽说那并不是神明们想看到的，但那也只不过是换一种统治方式便能解决的问题而已。
如果霍德仅仅是一个‘人类’，如果霍德仅仅是一个体内流淌着神血、又被某些人当做棋子的普通人的话，这个问题好解决的很。
但现在，事态好像超出掌控了。
这个男人真的是人类吗？！

第六十九章:怒火力量
米德加尔特之中流传着所谓圣剑、魔剑实在是太多了，矮人出品的那些兵器随随便便一个就能叫上名字。
而且不说原典，王国之间甚至还流传着各种仿冒品。
提尔锋、布拉特钢、米蒙格、纳格林、埃克萨克斯……
在这些优秀且拥有神秘力量的兵器之中，神怒圣剑古拉姆其实拥有着无比独特的地位。
在米德加尔特流传的传说中，这是少有的由神明亲自赐下的神兵。
更不用说，将这柄剑交付‘英雄’的甚至是独眼的神王奥丁。
但是，这些传说都没有诠释到这柄圣剑的真正核心。
神怒圣剑……
纵观那些神兵利器或者各种道具：滴血、斩裂、雷霆、力量。
他们要么是在诠释兵器的形象，要么就是在诠释他的力量，甚至有些不怎么会取名的人干脆将自己打造出的道具用原材料命名。
而在这些兵器之中，以尤克特拉希尔的枝干为原材料打造的‘古拉姆’就有些特别了。
Gram是愤怒的意思，而这实际上貌似有些难以理解。
但使用过圣剑的剑主与诸神都明白，这是‘自愤怒中提取力量’的意思。
这是阿萨神族的特质，准确来说神王奥丁一脉才拥有的特质。
而被冠以‘Gram’的名讳，这就意味着这柄剑在神族之中的地位本身就不凡。
而托尔仍然记得，这把剑本身是属于他的父亲的。
奥丁虽然不曾用过这把剑，但这柄被冠以神怒之名的剑在阿萨神族之中的确拥有着不俗的地位。
因为他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用的。
并不是因为地位的问题，而是‘资格’的问题。
事实上，这柄资历无比古老的圣剑想要追溯其起源的话实在是太困难了，至少在托尔自己的记忆力，当他年少的时候，这剑就已经在父神的手中了。
而根据父王无意间透露的说辞，这柄圣剑只有真正的神明后裔才有资格使用，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掌握有将愤怒化作力量的能力。
是的，在神祖布利与包尔死去之后，所谓正统神明一系指的便是如今的众神之王奥丁还有他的子嗣们。
是的，只有奥丁的子嗣子嗣才能动用这柄剑的力量，因为他们的体内流淌着那份力量还有自身的勇气足以唤醒沉眠的圣剑。
但是，面前的人算什么？
伏尔松格一族的齐格蒙德好歹是当初被神明们选定的人物，是甄选出来用以挑动人间风云的英雄！
但是，这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明显在计划之外！
能动用神怒圣剑的他……
“你的父亲是什么人，你又出自什么谱系？”
这问题我怎么知道。
听到托尔问出的这番问题时，霍德心底不由如此吐槽着。
别说游戏里玩家的出身，哪怕是在现实里，霍德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
铁孤儿一样，他小的时候还因为这事情遭受过嘲笑。
没有父母、双目近盲。
现在想起来，他没有彻底走歪，只是性情上有些扭曲，这多亏了自己的童年真的不是完全都是黑色，至少还是黑白交织的灰啊。
而最后，也不知道是因为雷神的这个问题真的戳到了痛处还是其他的什么问题。
在这一刻，霍德的面容不由浮现出一抹扭曲。
但是，他可不会正面甩出什么问题。
他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将这破问题彻底搅黄才是最好的！
所以到最后，他反而咧嘴笑了，他自以为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众神之王呢？”
“？”
然后，托尔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在这九界之中，能有资格被称作神王的只有一人，那自然是他的父王奥丁。
天上地下，只有他才有资格被称作神王。
难道说，面前的人和父神有关系么？
难道说和赫尔莫德一样？
还是说和齐格蒙德一样，他是属于当初留在人间的子嗣们创造出的某一族的后裔？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难办了，因为完全追溯不了。
不过，这条线索断了也就意味着托尔之前疯狂运转的大脑也能就此停下来。
不说其他，至少他能松了口气。
毕竟再怎么说，贤者那人类的本质终究不会有任何变化。
“罢了。”
最后，托尔仅仅是握紧了手中的魔锤。
不过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那种居高临下、神明特有的对人类的俯视。
这一次，他不得不正视起面前的这个对手。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之前的那番算计，托尔自身的神力正在流逝。
“以人类之身与神明为敌，你是第一个，而能将我逼到如此地步，你也是第一个。”
在此刻，托尔不由有些感慨。
毕竟在最初，他真的只是以为那男人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臭小子。
但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呢？
我女儿眼光真毒？
斯露德看男人的目光不错？
如果不是立场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的话，阿萨神族肯定很愿意接纳这样的人物进入神族。
看看他的布置吧，他甚至都考虑到了战斗之中发生的每一步。
而对他来说，手中的神怒圣剑恐怕就是最后的底牌。
但是，他毕竟不是赫尔莫德。
赫尔莫德对神族有着非同一般的崇拜与狂热，但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并非如此。
他步步为营，利用规则算计着身边的一切，甚至妄想要推翻神明的统治与崇拜，这是阿斯加德的众神都无法容忍的。
更何况，托尔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自信！
“你以为你胜券在握了么！”雷霆之神冷声说道
然后，他手中的战锤迸发出了雷霆的力量。
即便暂时无法动用神力，但神明的体质却远远强于人类。
他也不是赫尔莫德，在没有神力的情况下甚至没办法撑起自己那一身神铁战甲。
他有铁手套、他有魔锤妙尔尼尔与力量腰带，这样的他即便没有神力也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神怒圣剑的特性！
“你要是使用其他的魔剑也就罢了，但偏偏是古拉姆……”
谈话，托尔深深吸了口气。
“你那可是神明的佩剑，你可知道将它指向神明的后果！”
“谁管你！”
然后，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双方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圣剑下劈！
魔锤下砸！
迸发的雷霆与灼烧的怒火就此撞在了一起。
‘轰’
这正面碰撞的声势直接掀起了另一股浪涛！

第七十章:放开手脚!
雷神之锤妙尔尼尔，这柄魔锤不仅拥有随时抛掷、回收的能力。
与此同时，锤头与一部分锤柄采用雷石铸造的这柄战锤也能自主释放雷电。
这就是为什么托尔会选择它作为主武器的原因！
因为对雷神来说，没有比它更好的选择，雷石这种特殊的石头简直是为他自己量身定做的！
哪怕现在他因为违反了誓约从而短暂丧失了神力，但他战锤依然能释放声势浩大的雷霆、
一击之下，即便霍德确信自己劈出的那一剑算是火力全开，但在神光的碰撞之中却也算不得上风。
而且，更重要的，他们双方的视线都被遮蔽了！
幽暗的环境、席卷的巨浪！
这些都在考验着最为基本的视力！
不过，双方都是出色的战士，所以在这种环境下，他们的心底不会有任何的恐慌。
绷紧神经，等待着对方的下一个动作！
‘哗啦’
“来了！”
伴随着雷霆的激烈声响，霍德的视界捕捉到了那流窜的雷电。
雷箭……
在这一刻，贤者飞速撤离，那裹挟着雷电的两枚石箭直接窜出，直接朝着远方一去不复返。
这还是在雷神失去了神力的状况下投掷出的雷石。
当霍德利用谋略让对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雷霆神力之后，这也意味着他完全解锁了【战士托尔】这一选项。
因为在这个时候，托尔不再有什么誓约的顾忌，所以直接将自己那粗暴却又不简单的战斗方式完全表现出来！
用以投掷的雷箭、释放雷霆的双手锤！
虽然目前仅仅只有这些而已，但却足以让人感到棘手。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对方就力量上来说的确有那么一种天下无双的味道。
这种力量让他在挥动战锤、投掷雷箭的时候都能赋予自己的兵器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那些宛如闪电的雷箭绝对不能硬抗……
它在巅峰期的时候都能直接撕开耶梦加得的大脑，那么现在又如何？
虽说威力肯定有所下降，但霍德却不怎么愿意拿自己的战甲去测试。
“你就只会逃么！”
然后，就在霍德不断的穿梭在浪涛之中并寻找落脚点的时刻，雷霆之神的身体就此重重的落了下来。
他高高的跃起，手中的战锤迸发出了雷电。
然后，迎着那看似势不可挡的雷神，霍德稍稍后退了那么一步。
‘咚’
妙尔尼尔就此粗暴的落在了海面之上，与此同时，雷电的力量就此宣泄出来。
但是，魔锤之中的雷霆之力却被阻挡了。
出现在托尔面前的却是一面盾牌，那盾牌看上去相当朴素，上边甚至没有铭刻什么花纹。
也因此，盾牌之上铭刻着的符文异常的显眼！
而在它散发出微光的时刻，正面盾牌就此将迸发的雷霆给压了回去。
但是，妙尔尼尔之中的力量又怎么是普通的盾牌能比的？
所以，就在精妙的符文组合序列发散着自己的存在感时，作为载体的盾牌出现了大量的裂痕。
“哼……看起来，你的盾牌根本撑不起你的魔法。”
‘咚’
然后，伴随着第二阵闷响。
托尔猝不及防就这么重重挨了一下，因为他再一次估算错了一点。
“毕竟，这玩意就是一次性用品，就是垃圾。”
‘咔’
就在那面盾牌直接砸在了托尔的躯体上时，盾牌彻底碎了。
碎裂之后，那些碎片却就此消失，就好像是被回收了一样。
但是，托尔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就在这一刻，那一瞬间的冲击力依旧让他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
绝妙的机会！
“嗡”
还没等托尔调整过来的时刻，他眼睛里便映入了那宛如在燃烧的怒火神光！
‘轰’
完全不同于齐格飞那种劈出剑气的使用方式，霍德完全就是将圣剑本身的力量凝聚到了一点。
他并没有什么怒号，也没有发出什么战吼，甚至在这一刻，他的表情也算不得多扭曲。
但是，他将自身的情绪、自己的愤怒、自己的一切都倾注在了那柄圣剑之中！
‘滋滋滋滋’
神铁的剑身之上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永不停歇的火焰，霍德双手握住剑柄，就此直接下劈！
然后，托尔直接举起了手中的长柄锤！
‘铛’
在神铁特有的鸣响之中，火力全开的圣剑直接劈在了妙尔尼尔的锤柄之上。
乍现的怒火神光在遇到锤柄的那一刻直接炸开，双方甚至都不存在任何的角力，托尔就这么被炸飞了出去。
狼狈的雷神那狂放的战甲上就此沾染上了挥之不去的战斗痕迹，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的胡子也卷曲了起来。
不过在这个时候，托尔却没有任何的退缩。
即便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被击退，即便他在这一瞬间被压制，但他却笑了。
“你看起来已经察觉到了啊。”
然后，就在雷神的注视之下，贤者手中那本来还显得无比犀利的圣剑的光辉就此暗淡了下去。
无论如何呼唤，就像是摩托车的引擎突然熄火了那样，怎么打都打不响。
“啧……”
“你手中的剑是神明的佩剑，而神明的佩剑是绝对不会伤害到神明的。”
“誓约……”
“是的，誓约。”
对此，托尔并没有任何的隐瞒，因为他直到在此刻即便是隐瞒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对方明显已经捕捉到了真相。
“是天后亲自下的誓约。”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会赐下圣剑，而且在齐格蒙德死后也并不急着回收这柄圣剑，那看起来大概是没必要回收才是。”
对此，霍德看上去好像的确是有那么点惊讶，但却不至于失魂落魄或者癫狂。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口中说出的那番话中透着的是对神明的嘲讽。
虽说从前就下过保险了，但神明们怎么没想过回收圣剑？
当初那些搜寻英魂的女武神们身上就肩负着回收圣剑残骸的使命，但结果谁知道半路贤者带着一批不知道哪来的臭鱼烂虾杀回来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近似单枪匹马的将驻扎在尼德兰的女武神们杀了个干干净净。
在这之后，他本人就带着圣剑消失了，行踪如同鬼魅一般。
无论是作为神明耳目的女武神还是海姆达尔，甚至是坐在至高王座上的父亲都不曾窥探到他的方位。
但是，现在这些不重要。
“你现在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依仗。”托尔开口说道
如果说贤者之前还能仗着神怒圣剑这柄神兵来和神明搏斗的话，那么现在，他什么都不剩下了。
“是么。”
然后，当着托尔的面，霍德面无表情的取出了自己的贤者重剑。
‘嗡’
那看似无比沉重的剑身上闪烁起了几乎与古拉姆无二的辉光。
“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也曾参与古拉姆的重铸工作。”
换言之……
“你学习了符文……”

第七十一章:凭依
当看到霍德取出的那柄贤者重剑上浮现出了燃烧的怒火后，托尔心底不由一沉。
但是，这一幕却并没有让他多惊讶。
毕竟想想也的确是这样，因为贤者最初并没有遮掩自己在这方面的才能。
不说武艺与军略，单单就是在魔法的造诣上，他在人类这个群体之中都可以说是拔尖的存在。
更别说，他还擅长打造兵器，目前为止，他一直都有替身边人修复兵器的记录。
这两者结合一下，他能参与古拉姆的修复也就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了。
但是，也许是因为从前就养成了思维定式的原因，当矮人参与锻造、重铸工作的时候，无论是人还是神明，他们普遍都会认为矮人占据主导作用。
托尔当然也是如此。
他的铁手套与魔锤便是矮人的作品，那些矮个子在这方面总是有着独特的天赋与优势。
所以下意识的，他还是忽略了这点。
“小看你了。”
“现在重新审视也来得及，神明……”
然后，霍德双手握住了手中的重剑，那种戒备的模样与之前如出一辙。
但是，托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但是，没用的，古拉姆可不是依靠符文才成就圣剑威名的！”
圣剑古拉姆，它的剑柄与父王的冈格尼尔之枪一样取自世界树的枝干，剑刃则由阿斯加德特产的神铁铸造。
这些用材无一不是极品，甚至就用料上来说，为了追求自身的神职最大限度发挥而选取雷石的魔锤妙尔尼尔都逊色一筹。
就是这样的兵器，如果要击碎它就必须由父王混在人群之中亲自出手，这已经说明了它的重要性与特殊性。
而相较之下，霍德手中握着的那柄重剑就逊色太多了。
虽然托尔本身不是什么铁匠，但他也能一眼看出其中的用料与一部分工艺。
“也许你的工艺与矮人相比没有丝毫逊色之处，但原料太差。”
“嗯，我承认。”
霍德怎么不知道自己的重剑用料？
这柄剑虽然比起他从前那柄战剑要好上一些，但终究只是基于【纳格林重剑】的模子产出的新兵器。
主料仍然是秘银，因为霍德根本没有将自己的稀有金属全部砸进去，因为他背包里的那些矿石可是在为矮人一套做准备的。
就是这样的剑，虽说也是趁手的利器吧，但较之古拉姆本身来说终究还是差的太远了。
即便铭刻有神怒的铭文，但就连仿冒品都算不上。
不过……
“你要来试试么？”
即便如此，他依旧充满自信。
毕竟不说其他，论武器储备，他还真的没怕过谁！
“既然不是古拉姆，那我应该不用顾虑什么了。”
然后，霍德举剑下劈。
在那神怒的铭文就此鸣响的时刻，愤怒的力量直接掀起了浪涛，那仿佛燃烧的火光就此朝着托尔袭去。
就像是之前那样！
但是，这柄剑终究不是古拉姆，声势已完全不是之前能比的了。
“愚蠢！”
看着那袭来的怒火神光，托尔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他没必要躲避，仅仅是直接甩出了手中的魔锤。
裹挟着雷霆之力，战锤就此回旋而去。
‘轰’
仅仅一击，雷神那脱手的回旋战锤直接击碎了那光辉，接着没有丝毫停滞的飞去。
但在此之前，霍德却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这一次，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那种巡视与手忙脚乱，雷神早已知晓贤者的习惯。
“这种小把戏你已经玩过了！”
下一刻，在雷神的注视之下，水下直接冲出了一道燃烧的剑光。
但是，雷神没有任何躲避的倾向。
他那穿戴着铁手套的右手直接握向了重剑的剑锋。
比起古拉姆来说，凡间打造的剑根本奈何不了他的铁手套！
‘锵’
最后，伴随着不俗的冲击力，托尔的身躯微微一颤，但在力量腰带的加持下，他根本没理由后退。
‘滋啦’
在他体内仅存的神力运作之下，雷霆迅速消解了剑刃之上缠绕着的神怒之力。
最后，托尔直接出拳打在了贤者的腰腹部上。
这毕竟是能与巨人角力的神明，即便那贤者身上有护具，但这一击依旧传来了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是属于金属的碎裂，也是属于……
不对！
就在一拳将那贤者的躯体打对折的时候，托尔发现自己听到的声音明显有问题。
仅仅是金属碎裂的声音？
然后，就在雷神本人惊愕的视线之中，他手中握着的那贤者重剑瞬间成了碎片，那些金属的碎片跌入海中，接着直接消失。
这种小把戏是……
“凭依？”
执念、灵魂……
只要魔法的造诣抵达一定境界，巫师可以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附着其他地方甚至是将其实体化，而这实体所受到的伤害会回馈到本体与载体之上！
托尔虽然自己做不到这点，但他知道天后可以，因为天后就是这九界之中数一数二的女巫！
那么，那贤者缔造出的这个分身水平究竟如何！
说实话，他不知道，反正他一拳就能完全击碎它。
但这的确起到了蒙骗的作用！
“仅仅只有一瞬间，那也足够了。”
‘咚’
最后，托尔只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接着，他不由感觉到自己的腰侧一疼。
在他有所应对之前，他就已经被破冰火炬砸飞了出去。
不过这次，失却神力的托尔可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时随地调整了。
雷霆之神那坚韧而强悍的身躯就像是打水漂的石子一样在海面之上滚动着。
而在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闪烁的光辉。
不过在这一刻，那已经不是战锤或者利剑了，那是一张弓。
即便箭矢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在瑰丽长弓的浸染下却也裹上了光辉。
精灵长弓！
“这是……洛基的东西。”
耶梦加得、破冰火炬、精灵长弓。
前者是那个奸诈狡猾的家伙的孩子，后两者则是他的招牌武器。
与洛基相关的东西都出现在这里，这由不得托尔在这里多想。
但是现在，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尽心尽力的去思考什么！
‘嗖’
下一刻，箭矢径直飞来！

第七十二章:魔剑出鞘
被精灵长弓特有的光辉所渲染的箭矢就这样径直放出，这些箭矢在铭文的作用下迅速分裂成了箭雨。
但是，霍德也没有继续依赖这长弓。
毕竟对他来说，‘弓’终究不是什么趁手的兵器。
他可以随便玩玩，拿来牵制，但绝对没办法当做第一手武器使用。
所以下一刻，他还是换上了破冰火炬！
与此同时，面对那袭来的箭雨，托尔也没有任何慌张。
他手指一勾，妙尔尼尔就回到了他的手上。
接着，战锤猛砸海面，席卷的海浪与几乎沸腾的雷电就此挡下了箭支的袭击。
不过在此刻，托尔却没有了下一步行动，因为疼痛拉扯着他的身体。
霍德用破冰火炬砸出的那一击恰好砸在力量腰带上方一点的位置。
那里虽说有护甲保护，但这股冲击力却不免让他一阵难过。
真的小看对方了……
在这一刻，托尔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每一次都是这样，他本以为自己足够重视对方，但他总能拿出点新花样让自己一阵难受。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方看起来明明很熟练，但这些都没有人提到过，他甚至都不曾在战场上显露这些。
该不会说，他一直以来的敌人都太弱了，不配他拿出像现在这样的战斗智慧吧？
虽然这种说法的确有些好笑，不过在此刻，托尔真的是那么想的。
而且，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样的一个看上去无比老辣、十分阴险的战士在几十年前甚至连剑都握不住。
这句话是斯露德说的……
当无意间与自己的家人们还有朋友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时，自家女儿的面容上满是一种怀念一般的幸福。
对她来说，以女武神的身份在凡间游历时，最为开心的经历并不是发现了多少有着英雄潜质的人，而是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不过现在，也许只能说是世事无常吧！
最后，托尔咬紧牙关。
他忍住了腰间的疼痛感，双手握住了战锤的锤柄。
他就站在原地不动，就此等待着。
而下一刻，那曾经连剑都握不紧的人展开了自己的行动。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他就这么笔直的朝着他冲去。
‘铛’
‘铛’
‘铛’
纯粹的武艺交锋，破冰火炬与雷神之锤相互碰撞，散发着雷电的锤头与火炬之上的不灭之火相互触碰。
不过比起之前的游刃有余，明显受了伤的托尔在动作上来说明显有所顾忌与迟缓。
一时之间，他甚至都没办法凭借自己的优势去压制对方！
不过，就力量上来说，他终究比那人类的贤者要强，所以最后直接一锤击退了对方！
然后，在这一刻，托尔飞速后退。
与此同时，他一手提锤，另一只手则绘制着符文。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让自己的腰伤快速恢复起来才行，不然的话太影响动作了。
对他来说，不需要其他的什么组合，只需要一个单个的治疗符文即可！
但是，现在可是霍德的优势，这是他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他抬手一挥，出自各个副本与作为锻造副产物存在的兵刃以直线的形式飞向托尔。
“太晚了。”
在第一柄利剑贴近的时刻，托尔已经完成了符文的绘制。
治疗符文已经开始缓慢生效，对他来说剩下的仅仅是时间而已。
而等腰上的钝器伤好透，他便能重新夺回属于阿萨战神的优势！
想到这里。托尔直接挥锤击飞了那飞来的剑。
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
事实上自从托尔选择完成符文的绘制而不是快速躲避时，他就已经失去了躲避的机会。
因为霍德发射兵器的速度太快了，数量还相当多，一时之间都让人怀疑他究竟在物品栏里藏了多少东西。
而且更重要的是，到了后来，他所丢出去的东西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刀枪剑斧这等兵器。
“盾牌？！”
看着朝着自己迎面砸来的那一叠巨盾，托尔的一张脸都黑了下来。
“你这家伙，是想要拉近距离么！”
最终，在一口气用魔锤之中的雷电震飞了那些兵刃后，托尔直接抬起了头。
他看到的是由上至下、凭借着体重还有冲击力的优势袭来的贤者，他的手中握着的是洛基的破冰火炬！
“你完了！神明！”
在这一刻，破冰火炬上燃烧的不灭之火愈发旺盛起来。
但是，虽说他手中拿着的兵器的确是战锤没错，但就挥动兵器的动作上来看，他却像是在挥舞着剑。
说到底，他还是用剑的好手，但却不知道如何用好一柄战锤。
而在托尔看来，这便是他的破绽！
最后，破冰火炬就此落下！
‘铛’
两柄战锤的锤柄就此碰撞，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与雷石中蕴藏的雷霆就此碰撞。
激荡的力量荡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海浪。
然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贤者却就此消失了。
那个男人仿佛由头至尾都不曾出现过那样，如同鬼魅幻影！
而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便是那破冰火炬。
燃烧着火焰的战锤因为失去了‘主人’，它就此坠向海面，整把战锤就这么沉了下去。
但在这一刻，托尔却也无暇顾及洛基那柄战锤的下落，因为他已经被上方那个起跳的战士吸引了注意力。
又是凭依的化身……
想起之前那战士举起战锤下砸的动作，托尔不由深深吸着气。
而在此刻，他目光将目光摆在了那战士手中的剑刃之上。
与其他的那些明显就是量产货色的兵刃不同，他手中的魔剑在这一刻散发着妖异的光辉。
就像是火焰一样燃烧，但却不同于神怒圣剑所展现的那种熊熊战意，雷神从中窥探到的是一抹嗜血的妖异辉光！
魔剑出鞘、血光诅咒！
“这把剑是……提尔锋么？！”
在这一刻，他根本避无可避，因为破冰火炬那一锤浪费了他的时间，他根本来不及后退。
所以！！
“你一定会选择举起你的战锤。”
霍德的声音就此飘荡而来，而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刻，托尔恰好举起了妙尔尼尔。
被预读了动作……
而就是趁着这一瞬
间的失神，霍德迅速偏转了剑刃劈砍的方向。
裹挟着燃烧的嗜血之辉，斩裂魔剑直接一斜向下的角度劈下。
并没有选择锤柄中央的位置，他所选择的劈砍方向是靠近妙尔尼尔的锤头的那部分。
那里恰好能容纳一只手多一点的位置。
然后，断裂了……
‘咔’
当魔剑的辉光闪过的那一刻，雷神的战锤就此断裂。
与此同时，无往不利的魔剑在遇到神铁的甲胄时好像遇到了什么阻碍。
这种阻碍让魔剑没有办法流畅的进行切割。
但没关系，在二次发力的情况下，斩裂魔剑仍然切开了托尔身上的甲胄。
剑锋撕裂着他的皮肤。
最终，血光乍现！
‘噗嗤’

第七十三章:信息差
我败了……
当能让杜林与杜华林兄弟骄傲一生的斩裂魔剑撕碎甲胄、剑锋劈开皮肤的时候，雷神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虽然很难以置信，直到现在他都很难相信自己败了的事实。
但是，自己手中握着的神铁锤柄却说明了自己的战锤已经被劈开了。
而且，胸口还发散着剧痛。
自从上次受伤已经过去多久了？
在雷神的记忆之中，他上一次受伤已经是无比久远的事情了。
那可能还是在他年轻气盛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好勇斗狠，凡事都想要与他人分个胜负。
为此，他经常跑到其他神明的家门口挑衅，最后甚至为了解决神族的大麻烦就跑来对付耶梦加得。
那个时候，他仍然年轻，虽然经常接受训练，也与其他的神明切磋武艺，但远远算不上成熟。
即使获得了妙尔尼尔，他也经常受伤。
但后来就不同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逐渐成熟起来，也娶了妻子，有了孩子，那个时候的他开始收敛起自己的脾性与锋芒。
他镇守在彩虹桥之后的力量平原、坐镇于闪电宫，以雷神的名义散播着神族的威名并时刻应对着可能威胁到阿斯加德的巨人。
那个时候的他无比风光……
他知晓自己预言之中的宿命对手，他确信在末日的决战来临之前不会再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对手。
也因此，他一直在为即将到来的末日决战做着准备。
一边准备、一边安宁度日，直到现在……
事实上别说是他自己了，恐怕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会在这北方海域遇到对手。
甚至，现在的状况还只能用‘凄惨’一词来形容。
斩裂魔剑……
作为手艺出色的矮人兄弟的造物，提尔锋虽然材质不足，但面对着仅仅是利用神铁捶打出的甲胄也展现了它应有的力量。
而在此刻，他不由想通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贤者不喜夸耀，在没有必要威慑的情况下，他甚至会将一切底牌从一开始就藏在手中。
无论是神怒圣剑古拉姆还是斩裂魔剑提尔锋，他将这些都藏在手中。
只有必要时刻，他才会将这些藏在手中的剑锋释放出来，让它们展现出自己应有的力量。
还有，他刚刚的动作……
托尔清楚的记得，当贤者下劈的时刻，他在最后一刻变换了剑刃的方向，直接冲着整把战锤最为脆弱的方向斩去。
这才是让他不理解的地方。
“为什么会知道。”稍稍后退了那么一步后，他开口低语着。
因为受了不轻的伤，他的声音之中明显透着虚弱。
与此同时，就在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贤者开始后撤。
因为他距离雷神太近了，而且之前的动作又太大，这可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在这种距离之下，霍德可没有与短柄锤拼速度的想法。
他手中握着的魔剑需要一定的距离才能施展开。
然后，他就此退开。
而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雷神那健壮的身躯依然站立着，没有丝毫倒下的痕迹。
即便浑身都是鲜血、看上去有些凄惨，但神明的躯体依然健壮。
刚刚那一剑即便破开了他的战甲，但凡间的魔剑即便有斩裂之名，但却没办法轻轻松松就剖开战甲。
所以，伤口还是有些浅了。
“啧……”
然后，就在贤者的注视下，雷神一勾手指，本身沉入水中的沉重战锤就此回到了他的手中。
单手持锤……
仅仅是用那穿戴着铁手套的右手握紧战锤，这才是正统的雷神形象。
而比起这些，霍德更加关注的则是他脑袋上的血条。
在之前的一连串碰撞之中，它不断的下降，不过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仍然是破冰火炬的肾击与正面撕碎战甲的提尔锋。
在这一刻，托尔自身的血量已经下降到了一个较为危险的区域了。
然后，托尔深深吸着气。
“告诉我，人类，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战锤的‘弱点’。”
然后，霍德笑了，他的笑容在神明看来相当不适。
而他说出的这番话则更是如此。
“果然，你们从不在意人类。”
托尔并没有对此作出什么回应，他的眼神在此刻仅仅是注视着面前的人类。
“你有看过人们为你竖立的雕像么？就在神殿之中，那是手持单手锤的形象，即便随着岁月的流逝，各个王国的雷神形象都有所不同，但只要提到战锤，那毫无疑问是单手锤。”
“仅仅凭借这个？”
“当然不是，我好歹也是自行确认过好几次的。”
真正让霍德产生怀疑的说到底还是托尔的那身穿着：与传说描述基本一致，他只有右手穿戴着铁手套。
“一般来说，战士只有在惯用手上会加装护具，那你为什么又要戴手套？”
很简单……
“因为你本来的武器很容易伤到手，只有攻击距离相当短的战士才需要对持武器的手进行重点防护。”
战斗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武艺，这是属于人类的战斗智慧。
而这份智慧是神明绝对无法理解的。
理由很简单，他们太强了。
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实力的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各种自然环境原因什么的死掉，而且即使就此‘死去’，也能通过各种手段拉回来。
但人类不一样。
因为米德加尔特本身就是战争频发，再加上各个王国的国土上大多都会游荡着时刻威胁到村庄的魔兽，所以人类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都不怎么样。
“对你们神明来说，高高在上的生活想必是无比愉快的，但是，人类不同，无论是对什么人来说，生活本身就是一种‘战斗’，毕竟对我们来说，威胁无处不在。”
然后，霍德的眼睛微微半阖。
这些事情可不是他在游戏里的感受，现实里不也是一样，这仅仅是看得见刀枪剑、能见血的威胁与看不见硝烟的战斗罢了。
“你们天生拥有强韧的肉体，穿着可以随着自己的喜好搭配，所以们不会理解‘护具’所透露出的信息，你们本身不曾在意这些。”
所谓的护具对神明来说，就是防御。
他们从不会考虑‘信息’。
对，就像是巴德尔一样。
光明之神自以为稍稍模仿一下凡间的穿着就能毫无违和的伪装成一个人类那样，实际上那种伪装稍稍有点阅历并擅长用脑的人就能看穿。
然后，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但是，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光辉却从远方急速冲来！
“托尔！让开！”

第七十四章:光辉与诅咒
光辉就此从远方来袭，而在这个时候，能拥有这番作为的人只有一个：巴德尔。
霍德之前与托尔之间的战斗可以说是声势浩大，虽说就体型上来说远远比不过大蛇耶梦加得，但也称得上是引人注目。
而且更重要的是，巴德尔与耶梦加得之间的战斗其实没有任何的悬念。
尘世巨蟒纵使拥有庞大的力量，纵使它扭动的身躯与足以毒杀神明的毒液有着巨大的威胁，但终究有那么一个例外：巴德尔。
因为无论是毒素还是毒牙、甚至是耶梦加得利用自己的身体发起的拍击都不能对这位光明之神造成任何的伤害。
而无法被伤害，就意味着己方可以不用顾忌防御层面的问题，放开手脚尽情搏杀。
而巴德尔就是这样……
他的武艺比起托尔这些真正的战神来说可能算不上多么出彩，因为他从未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生死搏斗，但他就是凭借着几乎无人能伤害的身躯发挥着自己的力量。
耶梦加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而到了最后，受伤的巨蛇甚至只能不断下潜来规避。
不过，耶梦加得并不会就此离去。
比起自己狡诈、富有智慧的父母来说，他明显有些死脑筋。
即便他看上去如同一个怪物那样，但他却恪守着自己的承诺。
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答应过与他一起并肩作战，那么他又怎么可能丢下他直接逃跑？
至少要跑也得带着他一起跑吧？！
所以到了后来，巴德尔与耶梦加得之间的战斗就成了如同打地鼠、捉迷藏一般。
巴德尔本身虽然无法受伤、但他却绝对不能下水、不然被耶梦加得缠住会相当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耶梦加得不断尝试着在各个地方冒头，而巴德尔就站在水面上等待着他冒头的那一刻给予他迎头重击。
不过，这种所谓的战斗就节奏上来说太拖沓了。
而因为这种拖沓，巴德尔才得以察觉到另一方的战斗。
而当他注意到那里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的兄弟被那贤者劈断了战锤的一幕。
这不由让他感到震惊……
甚至，这种情绪已经并不能算是震惊。
在巴德尔心底徘徊着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他不能失去自己的兄弟！
“托尔！让开！”
所以，就在他们之间又要爆发冲突的时刻，他直接冲刺而来。
‘嗡’
在这一刻，巴德尔所象征着的光辉燃烧的更为剧烈。
最后，他直接挥动了自己的拳头。
‘咚’
伴随着一阵闷响，灌注了神力的拳头就此被接住。
但是，那贤者虽然没有任何的躲避，他甚至没有任何的后退，就直接正面挡下了巴德尔的拳头。
然后，在这一刻，巴德尔本人不由陷入了愕然之中。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在这一刻，霍德那承受了他的攻击的双臂不再是单纯的金属。
那是一层由令人感觉到不愉快的诅咒力量构成的虚影，但即便是虚影，巴德尔也能看到那栩栩如生的‘描绘’。
鳞片、龙皮……
这股诅咒的力量逐渐描绘着那虚影的形象：
龙头、龙躯、甚至是那龙翼……
“哼。”
没想到吧，老子技能CD转好了！
【邪龙躯壳】
最后，力量就此凝结成实体！
‘吼’
诅咒的黑龙就此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而那声音不免让巴德尔有些心悸。
虽然远远达不到恐惧的程度，但巴德尔却不免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而接着，扑面而来的便是炽热的龙息。
但是，巴德尔虽然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炽热，但紧接着，这种感觉却就此烟消云散。
说到底，即便是面前的这个让他感觉到不安的男人也没办法伤害到他，因为他有着母后给予的‘誓约’。
不过，就在他想要反击的时刻，他眼里的那邪龙化的男人却就此后退。
“啧……”
重新展开了邪龙化的诅咒力量，霍德不免将目光瞥向了巴德尔的脑袋上。
那是血条没错，但比起托尔的那种普通的红色血条来说，巴德尔的血条就像是他的神职那样熠熠生辉。
难道说，因为是光明之神，所以血条是金色的吗？
根本没这说法好吧！
说到底，这就是一层保护，而且还是一层难以解除的Buff。
其他游戏里，这种状况挺常见的，就是强制性要求玩家去达成特定的条件来解除这buff从而让看上去无敌的boss变得可以被击杀。
而很巧的是，霍德手中就握着类似的东西。
如果洛基没有在这方面耍花招的话，他以赎命礼的方式交给霍德的那把【诅咒之刃】应该就是破局的关键！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魔剑。
而落在巴德尔眼里，那便是一个令人生厌的邪龙人摆出了一个剑士才有的形象。
而且更加令人觉得糟心的是，他已经认出了那邪龙化的贤者手中握着的剑。
那便是他此行的目标之一：提尔锋，也是国王格瓦鲁斯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过，他也并没有被这些冲昏头脑，因为他知道这里并非只有他一人。
然后，他缓缓踏出步伐，每一步都能在幽暗的海面之上荡起一丝波纹。
最后，光明神就此来到了雷神的身前。
虽说托尔明显还有一战之力，但他仍然伸出手将他挡在了身后。
“这里暂且交给我。”
然后，他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接着摸出了一块散发着彩色光辉、宛如彩虹一般的符文石。
“如果没办法动用神力，那么先用这个，你可以先回去。”
由头至尾，巴德尔的话语之中都没有任何的讽刺，有的仅仅是诚恳与朴实。
他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托尔现在看上去无比虚弱，而且神力明显被打破了誓约的‘惩罚’所压制，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待在这里是很麻烦的。
因为，他们的敌人也不仅仅是那贤者。
虽说耶梦加得之前一直被他压制，但巴德尔很清楚，那被拳拳到肉的攻击砸的缓不过来的巨蛇直到现在仍然有一战之力。
而既然就连巴德尔都能思考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托尔怎么不知道这一点？
但最终，他却握紧了手中的雷神之锤。
“不，现在的事情已经没那么简单了，巴德尔。”
雷神就此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必须死在这里。”
威胁太大了……

第七十五章:泛起的不安
一流的魔法造诣、足以与神明比肩的武艺，这些能塑造出几乎全能的战士。
但是，一个立下无数功勋的战士却并不能对神明造成什么威胁。
而现在，真正让托尔感受到危机的却是那个男人展露出的智慧。
他细致入微的观察着身边的一切，懂得用自己的所见所闻为自己谋求优势。
而随着这种积累，几乎所有的变化与发展都能被他掌控在手中，他每一次出手都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种走一步就想要、并且能通过谋划直接看到结尾的那种眼光让他倍感压力。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合适吧，但这种行事作风莫名让托尔想起了一个人——他的父亲、众神之王奥丁。
奥丁年轻时也是一名出色的战士，但关于奥丁从前的战斗事迹，即便是托尔也只能从旁人的言语之中窥探一二。
如今作为众神之王，奥丁给子嗣们的印象一般以运筹帷幄为主。
包括托尔在内的孩子、包括曼尼、摩迪在内的孙子，阿萨中的神明对奥丁的印象一直都是那个坐在白银之厅或者瓦尔哈拉之中的长者。
他不怒自威，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到无穷的压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奥丁也是那种喜欢算计的人物。
这是托尔自身的印象，自从末日预言降下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从未停止思考。
而现在，托尔从那个体内留有神血的人类身上见到的便是这样的特质。
且不说个人勇武以及魔法层面的问题，单单是他表现出的这份智慧。
就像是奥丁被称作众神之王的同时也被称作九界之王那样，即便整个九界之中可以说是暗流涌动，但他的确统治着整个九界。
而以他的资质，想必统治一个米德加尔特并不是多大的难事。
而且，他也的确有着统一人类世界的能力。
是的，就像是曾经的古丹麦的战齿之王哈拉尔德那样。
不过，哈拉尔德终究只是一个人类，他因为有着寿命的限制，再加上没能彻底压平统治地域内的冲突。
无论是信仰还是利益分配都做不到，再加上甚至没有指定好继承人。
在这种情况下，曾经国境庞大的领土就此四分五裂，回归了他统治之前的状态。
但是，这个男人却不同。
他没有寿命的顾虑，体内流淌着神血的他有充足的时间。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早已在数十年前就证明了自己的才能。
统一整个人类国度，这对他来说是完全做得到的。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能培养出年仅17岁的英灵领袖的人物么。
不过遗憾的是，如此高度的评价所带来的可并不是什么褒奖，也不是什么益处。
更别说现在，他已经展现出了对神明的敌意。
这个男人究竟理解了多少？
他到底又参透了什么？
虽然托尔没有继续深入思索，但却在心底给他打上了必死的标签。
“让他死在这么，这倒是不错的想法。”
与此同时，巴德尔也附和着他说的话。
不过，这对光明之神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至少托尔察觉到了巴德尔如今的态度似乎不太一样。
光明之神之前早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即便是所谓的战斗与杀戮，这些东西都没办法激起他所谓的热情，没办法引起情绪层面的起伏。
对巴德尔来说，所谓的杀戮与牺牲终究是达成目的的某种手段。
只要他觉得可以这么做，那就没问题。
托尔甚至觉得，他似乎从来都不以杀戮本身为目的，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也察觉到了么，他的威胁……”
“啊？”
然后，短短的一句话之中，托尔便试探出了巴德尔的口风。
他虽然聪慧，但一直以来因为没什么职责在身，过的相当自由散漫，所以思绪也没有如同托尔那般紧张。
“我只是讨厌这个男人罢了。”
是的，讨厌。
即便他们之间理论上不存在任何的交集，但巴德尔确信自己厌恶着这个男人。
虽说之前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不安、隐隐约约察觉到他貌似是特别的，但在看到他袭击托尔的那一刻，那所有莫名其妙的感觉就转化成了厌恶。
“我不会放任他袭击我的兄弟。”
“哼。”
在听到巴德尔的那番话后，托尔不由笑了。
“真是谢谢了……”
然后，两位神明并肩而立，他们并肩而立，就此注视着那个邪龙化的男人。
“开始了！”
然后，伴随着托尔的爆喝，雷霆之神直接投掷出了妙尔尼尔。
雷霆魔锤妙尔尼尔并不是什么拼接货色，它也不是什么金属，它是辛德里、德洛克兄弟用一块最好的‘雷石’整块打造而成。
而现在，在被霍德一口气劈断了后续加装的神铁锤柄后，它回旋的模样甚至褪去了本来战锤的样子。
回旋的魔锤就像是粗大的闪电那样劈向了邪龙，但托尔的攻势明显还没有结束。
在投掷出了魔锤之后，他又接连投掷出了雷石箭，看起来并没有留手的样子。
‘哗啦’
而在闪电来袭之时，霍德朝着上方避开。
【邪龙躯壳】这一技能赋予的双翼没有办法让他长时间的飞行，但却给了他除去魔法以外的空中移动的可能性。
但是，就在此刻，那闪亮的光辉就此来到了他的面前。
‘咚’
迎着那邪龙剑士的注视，巴德尔挥出了自己的拳头。
刹那之间，霍德就像是被投石机抛掷出的石块那样倒飞出去。
…………
“嗯？”
与此同时，在无名女巫的林中小屋之中，名为华娜蒂丝的女巫不由抬起了头。
即便小屋之前的花园祥和而美丽，但华娜蒂丝心底却总有一种阴影挥之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安，这种不安甚至都让她不由开始深呼吸。
呼吸困难……
这种状况出现在她这样的存在身上简直是一个笑话。
但现在，她真的是那么觉得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她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但是，即便是她，在没有任何依仗的情况下，视力也极其有限。
然后，她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接着关上了门。
接着，她抬手绘制出了一连串的用以占卜、侦测的符文。
在魔法施展的过程之中，女巫心神不宁，她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但却没有任何头绪。
那么，只能从身边人开始排查了。
而首先就是她的孩子们……

第七十六章:战术位移
以一人之力与两位神明敌对。
即便那个人拥有一般人所没有的诅咒力量，但这种事无论说给谁听都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不，事实上这根本没有能让人相信的地方。
毕竟，正常的人类想要对付一位神明都算是痴心妄想了，更别说还是两位神明。
但是，这样的战斗的确在进行。
‘哗啦’
在闪电轰鸣、浪涛席卷的时刻，巴德尔以自己裹挟着神力的拳头不断攻击，而另一边，邪龙化的剑士最终放弃了手中的魔剑。
他一直都知道巴德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最后干脆将剑收了起来，同样以空手应对他。
而在一连串的搏斗之中，巴德尔的一张脸都黑了下来。
因为他的对手：贤者霍德终究不是耶梦加得那种巨大怪物，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是那种只会施展蛮力的家伙。
面对耶梦加得时，巴德尔可以毫无顾忌的挥拳，但在面对霍德时，他这么做却没有多少收益。
耶梦加得没有四肢，它只有一个庞大的躯体，所以巴德尔可以仰仗自己的体型尽情痛殴对方。
但是，在同样的方法面对那个邪龙化的人类时，他总觉得自己的双拳根本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明明已经打中了，但他的拳头上所施加的力道在击中的那一刻却好像是被卸掉了一样。
这是武艺、这是近身战搏杀的技巧。
领主徒手擒拿术（Kampfringen）！
如果一定要赋予霍德现在展现的技巧这么一个称呼的话，那么一定是这个。
不说游戏里的机制与加点的话，就单纯的游戏背景上来说，它是米德加尔特之中的人类总结出来的一种武艺。
而且在最初是专门供王族学习的，因为完全不同于神明，在中庭世界的人类王族相当危险。
除去要满足神明的战争要求之外，王族、将领普遍又要应对来自内部的袭击与刺杀。
甚至可以说，这是一门为了能在兵器尽毁、或者因为在拿不到兵器的状况下仍然能继续战斗的技巧。
而现在，这种技巧可以说是给霍德帮了大忙了。
虽说霍德本人也不是什么职业的拳师，但架不住巴德尔比他更菜。
如果是面对托尔的话，霍德或许还得花费一点心思，利用各种武器、利用自己的各种魔法甚至是战术。
但巴德尔却用不着这么做。
他是无敌的，无论是兵器还是魔法都无法伤害他，哪怕像霍德现在这样赤手空拳都没办法造成什么损伤。
但也正因为如此，巴德尔在武艺上才没办法更进一步。
他不知道什么是受伤，他永远不会受伤，天后的誓约让任何的兵器、任何人的攻击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刻便失效。
所以，他永远不知道伤痛。
因此更加不知道如何让自己‘规避伤害’，这才给了霍德可以钻的‘空子’。
甚至，如果不是某个雷霆之神一直在边上支援的话，霍德甚至有把握将对方当成一个打不坏的短期沙包那样练手。
但可惜的是，他并不能这么做。
一方面是托尔不时投掷的魔锤与雷石箭实在是太烦人了，那种由上至下闪电奇袭一直在逼迫他变换方向。
而且有些麻烦的是，也许是因为巴德尔这家伙是奥丁的子嗣，就血统来说比起巨人之子托尔来说要更加高贵。
他的战技虽然粗糙，但架不住他会学习。
即便霍德的储备足够多、也仍然在不断提速，但巴德尔仍然追了上来。
而最后，光明之神终于抓住了一个破绽，这源自那邪龙贤者的一个动作上的变形！
“哼，你果然会感觉到疲惫啊！”
人与神，差距太大了！
就在这一时刻，巴德尔突然抓到了对方的空隙。
他在战斗层面上终究还是有着天赋的，因此没有放过霍德偶然流露出来的破绽。
就在贤者看似空门大开的时刻，他毫不犹豫的挥出了自己的拳头。
而就在贤者只能将双手交叉在胸前防护的此刻，他又被一拳打了出去。
打中了……
因为这算是交锋以来头一次真正命中他的敌人，巴德尔不由呼了口气。
但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之前的战斗令他感觉到莫名的糟心与烦躁，他根本没在意周边的状况。
满脑子想着怎么击败、甚至直接解决掉对方的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兄弟的站位！
说到底，巴德尔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局观’！
他对于战斗的概念仍然只停留在那种单对单的战斗之中，他和雷神托尔之间的配合有着太多的漏洞！
托尔懂得配合的重要性，所以不断的用投掷道具强行让霍德变换自己的位置、不让他在那种徒手对决中彻底用技巧压制巴德尔。
甚至在这段时间，他还抽空用魔法开始治疗起自己的伤势以便能在关键时刻与巴德尔轮换。
但是，与准备充分的雷神相较起来，巴德尔很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些！
是的，完全没有注意，他的眼里只有那邪龙化的战士，只要他开始躲避，他便欺身而上。
而在这种状况下，他便在不知不觉之中被霍德牵着走。
而最后，在不断的牵扯之下，他本人就此被身经百战的贤者拖着走，而方向就拉到了托尔所站的位置。
不过，雷神本人终究不是什么靶子，他也会在海面之上四处移动。
而且，托尔的智商并不低。
他不会离得太远，因为离得太远的话，远方的耶梦加得绝对会算好距离发起袭击。
他必须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这个距离既不会让他被巴德尔的战斗波及到，又可以让耶梦加得有所顾忌、不会随意喷吐毒液。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一边抵御巴德尔的攻势、另一边还要计算托尔的站位，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麻烦事。
但还好，他最后终究是做到了这一点！
“说实话，我也厌倦了和一个怎么都破不了防的人战斗了！”
借助着巴德尔那一击重击所施加的力道，霍德直接咬下之前就含在嘴里的爆发药。
刹那之间，他手中已然出现了那燃烧着的斩裂魔剑。
荣光、鲜血！
伴随着些许龙吟，就连诅咒魔剑都开始呼啸！
仅仅是一瞬间，至少这一剑，雷神避无可避，但他手中至少还有妙尔尼尔！
“啧！”
在雷霆与诅咒的轰鸣之中，霍德这一剑直接让雷神那站的笔直的双腿下弯。
但下一刻，他对上的就是那威严却嗜血的龙眸。
最后，炽热的龙息就此烧遍了他的全身！

第七十七章:最后一击!
事实上，对雷神托尔来说，这算是他第一次正面承受那受诅者的邪龙吐息。
虽说之前同样被烧过一次，但在那个时候，他算是有神力护体，与此同时，他也避开了要害、只是让那炽热的火焰灼烧的胸口还有双臂。
虽然同样因此受伤，但之前仅仅是温度上的灼痛。
但现在不同，霍德一边集中全力下劈魔剑，借助着巴德尔所给予的速度让托尔对这招避无可避，而在这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又正面接了一发龙息。
火力全开的情况下，托尔等于是全身都笼罩在了黑龙的吐息之中。
肌肤被炙烤、甚至被撕裂，甲胄之上的布料与披肩就此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在这一轮灼烧之后，托尔整个人都有些向黑色转变。
疼痛折磨着他的全身，甚至让他的视野变得模糊了起来，这还是建立在他是神明的基础上。
巨人娇德也不是什么一般的巨人，奥丁的血统也并非什么凡人。
即便抛开神力不提，雷神托尔的身体素质也绝非凡人能比。
而他可以确信，如果仅仅是一个凡人、或者是普通一点的生物或者是血统低下一些的巨人，这样的攻击绝对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至于自己……
“呼。”
他吸着气，咬着牙，最终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魔锤。
雷神托尔确信自己仍然有一战之力，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翻腾。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也不由开始沸腾。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有等他寻找到什么源头，他便感觉到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
如果不是有力量腰带还有铁手套的辅佐，他甚至觉得自己都没有办法紧握住手中的妙尔尼尔。
难道是自己战斗时间太长所以产生了疲惫感么？
不，当然不会是这样。
铁手套可是专门为了他这样的战士量身定做的武具，这一只手套在起到防护作用、不会让他因为雷神之锤的近战攻击距离而受伤的同时让他永不疲惫。
上边铭刻的精妙符文即便是对神明也相当有益处。
从穿戴起了由矮人之王伊凡尔第制作的铁手套的那一刻开始，雷神本人就与‘疲倦’一词无缘了。
无论战斗多久，他都不该疲惫才是。
但为什么……
“噗……”
就在贤者霍德的面前，雷神不由呕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不过，托尔呕出来的血却并非红色，而是偏黑的不祥之色。
更重要的是，他大口呕出来的鲜血之中明显散发着一股异味。
这是毒素，自己中毒了！
但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在这一刻，托尔不甘的抬起头，他注视着那邪龙化的战士，注视着他那龙化的脑袋，甚至是看着他那明显不是正常人能有的龙眸。
然后，他意识到了之前的事情。
“龙息里带毒……”他拼命咳嗽着
虽说这一抹毒素并不会让他就此死亡，但却让他完全失去了反抗与战斗的力量。
自己大概要死了、这场战斗完全输了。
然后，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贤者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他先是抬手接连画了几枚符文，接着将这些符文拍在了托尔的身上。
而在这之后，他仅仅是伸手抓住了的甲胄、抓着胸甲与脖子之间的缝隙，接着直接将他抛掷给了巴德尔。
“托尔！”
而在这一刻，本来加速冲向霍德的巴德尔不得不放慢速度，意识几乎模糊的雷神就此砸进了他的怀里。
巴德尔什么时候见过雷神如此凄惨的模样。
镇守在力量平原之上、以自身的力量与武艺震慑着约顿海姆的巨人的雷神现在居然沦落到这地步？
而且，因为符文没有完全消散的缘故，巴德尔还能看到他身上被赋予的符文组合。
但是，这些组合几乎叠在一起，即便巴德尔有天后教导，他一时间也没能解读出这种组合序列究竟有什么意思。
但在下一刻，更麻烦的事情来了！
在光明之神接住雷神的那一刻，邪龙直接振翅而起！
对，这就是他想要见到的状况！
“选择吧！你究竟是要自己的命！还是要保护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朝着上方袭去之时，霍德大声嘶吼着。
也许是因为邪龙化的原因吧，他咆哮之时，声音之中明显带着龙吟与嘶吼。
这种事情对于巴德尔来说当然是想都不用想的！
所以在下一刻，他直接抱着托尔转身！
没办法躲避，所以只能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去扛下这一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刹那之间，光芒大盛！
就在这种冲突之下，没有任何注意到一道彩虹的光辉就此照耀而下，其中有一抹艳丽的人影缓缓走出。
那是一名女巫！
“不不不……”
当她直接从自己的小屋那里迁跃而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状况。
一方是受诅的邪龙剑士，另一方则是她心爱的、舍不得让他受伤的孩子！
“不要这样！”
在这个距离之下，即便她有心施展魔法去阻隔也太晚了！
“就是这里……”
最终，邪龙剑士放弃了魔剑，他在加速冲刺的情况下取出了一柄翠绿的匕首。
而目标很简单：背心！
只要将这植物制作的【受诅之刃】送进巴德尔的心脏，甚至仅仅是破开他的誓约，那么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所以，义无反顾，霍德直接将匕首插向巴德尔的背部。
剑刃最终接触了他的背部，然后……
‘咔’
在霍德愕然的目光之中，那长相酷似槲寄生的利刃就此被阻隔在了光明之神的不死身之外。
它没有丝毫刺进去的征兆。
别说血条的问题，这匕首根本刺不进去，就像是其他兵器那样被阻隔在了外边。
“为什么……”
而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之后，巴德尔突然转过身来。
刹那之间，一股沉默的氛围就此扩散开来。
他知道，对面正在为这件事而惊愕，他似乎笃定的认为他手中那把绿色的匕首能解决自己。
但是，他恐怕想岔了，毕竟再怎么说，母后给予自己的誓约守护可是完美的！
“到我反击了！”他低语着，“去死吧！”
‘轰’
猝不及防之下，他一拳轰在了霍德的胸膛上。
【邪龙躯壳】就此被打碎，狼狈的贤者直接飞向远方。
而被击飞的时刻，他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震惊。
不过，就当巴德尔想要继续追击的时刻，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们之间。
“给我住手！”
“母后……”

第七十八章:暂缓!
为什么……
事实上在被巴德尔打出了【邪龙躯壳】这一变身技能的时候，霍德仍然保留有思考的能力。
虽说在这一刻，他自己的血线下降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但还没有到‘死亡’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带着一个战复buff，无论如何都死不掉。
所以，他并不急于去做什么恢复工作，仅仅是在思索那个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
自己手中的匕首难道不是槲寄生么？
自己难道被洛基那个鸟人坑了？
想起了那个用脑袋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的恶心家伙，霍德心底不免浮现出一抹烦躁。
不过不对啊。
事实上由头至尾，洛基那家伙都没说过自己的匕首是用槲寄生做的，而且当时给出的选项还是三选一。
真正告诉了他自己手中匕首可能和槲寄生有关的人，实际上还是黛德丽。
难道我在无意之间被我老婆坑了吗？？
就在这一刻，霍德心底不免浮现出了微妙的想法。
难道说自己的猜测有问题？
所以说自己手中的匕首到底算不算槲寄生？
一时之间，霍德只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思绪过于繁杂，这些疑惑真的是理都理不清。
而比起继续在这里整理那些看上去没什么鸟用的思绪与想法，他最终还是开始调整自己的姿势。
接着直接施法！
最终，在魔法的作用之下，霍德那‘高速飞行’之中的身体就此迟缓了下来，接着缓缓落在海面上。
“嘶嘶嘶”
然后，伴随着一阵沉重的嘶鸣声响，另一边被揍得惨兮兮的耶梦加得也挪了过来。
不过，他也许是顾忌着自己躯体上的那些伤口，所以并没有靠的太近。
霍德也许能在一定时间内免疫他血液之中发散的毒气，但那是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
而现在，霍德受的伤不能说过重，但终究流血了。
在这种情况下，耶梦加得如果贸然靠近的话，毒素也许会渗透进伤口。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杀伤力，所以不会靠的太近。
而与此同时，霍德也没闲着。
虽然巴德尔没有就此追击过来，但他仍然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灌好几瓶大红。
在血量到达一个较为安全的血线后，他这才花时间绘制符文。
而且，他也不仅仅是在帮自己治疗。
贤者双手绘出的符文虽然相同，但明显是两种组合序列，而他在给自己治疗的同时，也将另一组治疗魔法拍在了耶梦加得的身上。
现在的话，他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那么，来吧……”
就在治疗buff开始生效的时刻，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敌人所在的位置。
不过，就在他戒备着的时刻，巴德尔却没有如同他想象的那样冲过来。
霍德自身的血量缓慢恢复着，身上大部分的物理上口也在缓慢修复。
在这段时间之中，巴德尔甚至没有直接来袭。
发生什么事了……
紧绷着自己的神经，霍德仅仅是注视着前方。
然后，从那烟雾弥漫的环境之中缓缓走出来几个人影。
一个当然是光明神巴德尔了，他此刻仍然抱着重伤的托尔，至于另一个人却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因为那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在之前的战斗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女人。
但是，这个女人他认识。
虽然可能就服饰上来说略有不同，但她的面容却从未改变过。
“华娜蒂丝女士……”
在轻声念着他唯一知晓的名讳时，霍德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斩裂魔剑提尔锋已经被他收起来了，此刻的他手中拿捏着的其实还是那【受诅之刃】。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心底仍然对此抱有疑虑。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手上的其他兵器其实都没有办法对巴德尔造成有效杀伤，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从洛基那里抢来的翠色匕首了。
但是，就在霍德看向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巴德尔脑袋上本来已经浮现出的金色血条就此消失了。
甚至不仅仅是巴德尔，就连雷神都是如此。
战斗流程结束了么？
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霍德心底其实有些松了口气。
毕竟在手中的匕首没有办法破防的那一刻，他便意识到了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但是，那名为华娜蒂丝的女巫的出现还是让他有些惊讶的。
虽然知道这女巫的身份理应不凡，但霍德的确没有想到她会与阿萨神族有如此亲密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她的地位看起来似乎比巴德尔要高。
因为即便是那个看起来如同巨婴一般的光明之神现在都老老实实的没有说话，甚至就此落后一步，站在那女人的身后。
“母后，就是这个人。”最后，巴德尔开口说道。
然后，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明显失去了意识的雷神。
“就是他将托尔……”
然后，天后就此回头，她瞥了他一眼，而巴德尔的话语在到了嘴边的时候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为了你的私事，将原本应该镇守力量平原的雷神带了出来。”
事实上，这还是巴德尔第一次看到母亲如此生气的样子。
所以一时之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办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方面的确有他的责任。
但是……
“给我的时间，母后，这个男人已经穷途末路了，只要我……”
然后，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自己的母亲抬起了手。
那样子就好像是要打他一样。
不过到了最后，也许是因为疼爱自己的孩子，又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孩子不会被伤害。
最终，她还是没能下手。
女巫最终只是伸出手抚摸着自己孩子的面容，她注视着他那脏兮兮的脸。
“回去吧。”
“但是。母后，他……”
对巴德尔来说，他还有要得到的东西。
即便在母后突然来到了此处之后，他便意识到自己可能没办法完成未来岳父的嘱托了。
但是，即便不能清缴这里的海盗，他也必须将魔剑带回去才行。
但在这个时候，天后却摇了摇头。
“回去，孩子，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巴德尔很少见到自己母亲如此坚决的一面，以至于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母亲天后是与父王在战争中相识的。
她虽然精通一手诡异蛮横的巫术、魔法，但说到底也是女武神们的第一任领袖。
而且，巴德尔从小也习惯了去听妈妈的话。
所以最后，他还是低下了头。
“好的，但是托尔……”
“他活着，你将他带去我的宫殿，接着让盖娜（Gna）去找埃尔，让她负责托尔的治疗工作。”
然后，天后顿了顿，在犹豫之间还是将其他要求提了出来。
“不过，记得保密……”这是她的本意，但在最后，她又补充了其他的话，“特别是对洛基。”

第七十九章:没想到吧!老子有战复!
光明之神不可能违逆自己的母亲，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从以前开始，他的母亲就疼他、爱他，甚至为了他动用了自己的力量，让九界一切生物都强制性的立下了誓约。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绝对不会害自己，所以到了最后，他还是决定遵从自己母亲的意愿。
“我明白了。”
他不会违逆自己母亲的意愿，他是一个好孩子。
从前，巴德尔从来都没有对某些事、某些人与物表现出什么渴望。
他的性格无比温驯，所以在神域的生活之中颇有一种随波逐流的感觉。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以往。
从前他的生活无比平淡，那是他从来都不看重这些，他不在酒桌上和人抢酒或者其他的宝物，那是因为他对这些并不渴望。
如果说南娜是第一个让他平静的心底起了波澜的女人的话，那么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便是第一个在他思绪之中搅风搅雨的男人。
他从登场的那一刻就给了他一种极其强烈的不安，不说针锋相对，但他的那番话不免让他觉得生气。
他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指点错误的水平。
这个男人言语之间表露的就是对神族的嘲弄，而这一直都在挑战着父母还有周边人从小给他灌输的有关神族的‘常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打伤了托尔。
不追溯缘由，单单是这件事就让他觉得心头泛起了一阵无名火。
而现在，母亲让他就此离开。
如果是以往的话，他可能就真的听从母亲的话直接离开了。
但是现在，他心底真的是越想越气。
这不仅仅是和南娜有关的事情，在这一刻，他脑海之中莫名浮现出的是之前的一幕幕场景。
这个男人就像是拦路虎一样，当他想要做什么事的时候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阻拦、甚至是攻击他！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以人类之身拉平了本来神明与人类之间的决定性差距。
就连托尔都说过，这个男人必须死在这里。
虽然直到现在，巴德尔都不太清楚一直以来稳扎稳打的雷神为什么突然之间要选择杀死这个人类。
但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很贴合他的心意。
如果说，托尔他有重要的工作要做、他要继续震慑约顿海姆的巨人，所以他不能失去他那雷神的神力。
那么，这份工作理所当然的应该交给他自己！
巴德尔确信，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经过了一系列的战斗，作为人类的霍德已经流露出了疲惫的神态，他的动作已经明显的变形。
更重要的是，他那包覆身躯的邪龙躯壳已经碎裂，剩下的不过是血肉之躯而已！
那么现在，在有把握的情况下又为什么要放过他？！
所以到了最后，他就此改了主意。
“嗡”
就在天后正视着那现在无比狼狈的战士时，她身边的孩子突然迸发出了一股近乎所向披靡的力量。
笼罩世间、让世间充满温暖的光辉在这一刻终于来到了仿佛与世隔绝的北方海域，这抹光辉在这一刻甚至照耀起了这一方的幽暗世界！
“巴德尔！”
“这个男人必须死！”
在在猝不及防的状况之下，光辉的神力直接在巴德尔的手中汇聚成一柄金色的长矛。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让他感觉到不知所措，因为这种感觉就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被抽离出身体一样。
流逝、消失……
他觉得自己能做到更好，但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已经到到达了极限。
为什么？
在这一刻，他根本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停下。
这本身就是突袭，如果就此犹豫或者停滞，那就失去意义了！
‘嗖’
所以，就动作上来说，他没有丝毫的停滞。
在这一刻，那几乎能照亮北方海域的光辉所凝聚出的长矛就此投掷而出。
‘滋啦’
当天后想要出手阻止的时候，巴德尔手中的光之矛直接飞跃而出。
不过，它一开始还能维持住长矛的形状，但在飞行的过程之中却逐渐散溢，而当它划破长空、来到霍德的面前之时，就只剩下一团光辉了。
不过即便如此，它也有着充分的力量。
要说为什么的话，这就是巴德尔尽全力的一击！
与此同时，另一边。
霍德根本来不及躲避，仅仅是因为之前，他没有将注意力摆在巴德尔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仍然在意着那个全身散发着母性的女人身上。
当她轻抚那光神的脸颊时，霍德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团无名火在自己的心头徘徊。
明明非亲非故，明明只是游戏里的NPC而已，但她表现出的一举一动都在撩拨着他的心弦。
愤怒……
然后，当那光辉之枪袭来的那一刻，他大致上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那是一种嫉妒。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自己与光神是敌人，但他却有着母亲呵护。
霍德并不是那种想要破坏别人的幸福的人，但这个人选一旦确认是敌人，他心底的负面情绪终究是少不了的。
‘轰’
最后，那团光就此炸在了霍德的身躯之上。
在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他甚至连防护魔法都来不及开。
最后，清零。
‘咔’
本来还能支撑的霍德的身体就此倒在了水面上，只有战甲上仍然存在着的‘水上行走’的力量托着他的身体。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天后不由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
“巴德尔！！”
“这是必须做的，母后。”迎着自己母后那愤怒的目光，巴德尔开口解释着。
实际上在这一刻，他自己也感觉到呼吸困难。
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因为违反了誓约的原因，他的神力正在被抽离。
所以到了最后，他都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住，只能单膝跪地、然后继续托着手中的雷神。
而在这一刻，全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之中。
女巫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那苦苦支撑的巴德尔、又看着那倒下的霍德。
最后，她转向了自己的孩子，手轻抚着巴德尔的面容。
而这一幕深深烙在了那意识逐渐模糊的贤者的眼里。
最后，在视界之中彰显着存在感的只有buff栏里的那无比显眼的‘苏生’buff。
这是之前为了保险起见才给自己拍上的，作用很简单：
战斗复活！
【系统提示：您已解锁了新的隐藏宠物：‘受诅的小黑龙’】
“？”

第八十章:憨批小龙
因为在此刻，自己仍然处在‘苏生’的读条之中，霍德有充分的时间去翻看自己的界面。
在此刻，‘苏生’的buff正在起作用，这个可以不用管。
这个‘苏生’一类的魔法虽然只能给自己用，而且霍德自学习以来都不怎么用的上。
但他毕竟不是自闭玩家，根据论坛里的说法，这种‘自我战复’的技能在玩家‘死亡’后大概要读条那么二十多秒。
听起来无比鸡肋，因为对某些副本来说，宁愿找他人脱战读复活术或者干脆自己直接跑尸都比这个强。
不过对霍德来说，这二十秒的时间足够让他去做其他事，因为他可以检查一下之前的系统提示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此点开了自己的宠物一栏，不过在那里，在【邪龙之歌】的副本里才有低概率掉落的小黑龙依旧是灰色的。
这不免让霍德皱紧了眉头。
然后，他再次定睛看了一眼之前系统提示。
【受诅的小黑龙】
嗯，是这么称呼的没错。
至于宠物列表里的那个宛如精致建模一般的小宠物则叫做【年幼的小黑龙】。
名称不同的话，那么应该指代的是两个不同的东西。
不过因为宠物列表里的憨批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霍德直接屏蔽了自己没出的那些宠物，接着调整成‘按获得顺序’排列。
最后直接下拉到了最后一栏。
在那里，一个看上去有些憨批的幼龙建模在那里拍动着自己的小翅膀。
这玩意是真的丑……
在看到那个所谓的【受诅的小黑龙】的具体形象后，霍德心底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出自【邪龙之歌】这个副本之中的黑龙小宠物至少是以boss为蓝本设计的，看上去虽然小，但带角的邪龙形象依旧威武霸气。
但这个现在莫名奇妙就获得的小宠物怎么说呢。
没有霸气的龙角，也没有看上去无比威武的双翼，脑袋上光秃秃的，翅膀也小小的，甚至让人怀疑那小翅膀能不能支撑起它的体型。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
现在该考虑的明显不是这方面的事情。
现在，有一件事情明显比这宠物的外观更重要啊！
想到这里，霍德点开了那宠物的资料介绍。
【宠物·受诅的小黑龙】
【简介：当混沌的黑暗与温暖的光辉交织之时，生命由此诞生】
“？”
看到那宠物的简介之后，霍德心底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怎么说呢，他感觉有点尬。
因为一直以来，无论是宠物还是装备、甚至是一些小玩具，简介的作用基本都是介绍其作用以及来源的。
简单来说，简介的作用应当是用最简短的言语概括设定。
就像是之前描述从法弗尼尔身上爆出的小黑龙那样，它就很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它的来源：残存的生命力。
简单来说，法弗尼尔体内诞生的小黑龙就是法弗尼尔残存的生命，而且没有法弗尼尔自身的记忆与情感。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这个憨批的简介是怎么回事？
这给霍德的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中二的文案一样，而且前后风格完全不一致。
然后，霍德挠了挠头。
不过在最后，那小宠物的介绍栏里的某一番话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宠物有严格的召唤限制，召唤前请确认自己已佩戴好相关道具】
相关的道具……
这并不是什么新奇的设定了。
实际上大部分宠物基本都有相关的召唤触媒，宠物对战的玩家往往都会在背包里塞上一堆‘象征物’。
想到这里，霍德不免将注意力摆在了自己的人物界面上。
他点开了人物界面，在饰品那一栏里，雾魔之戒静静的躺着。
本来的话，他这枚设定上源自国王赫瑞德玛的戒指上只有一个短短的介绍。
【矮人权势的象征、其中寄宿着诅咒的力量】
不过现在，戒指上的简介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矮人权势的象征，其中寄宿着一条小小的生命】
难不成，诅咒象征着黑暗，光明神巴德尔之前的那番轰炸催生了这个生命？
霍德总觉得这想法有些扯淡，但是，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的想法了吧。
想到这里，他随手给那小黑龙改了一个充满恶意的名字：
【希望未来长出大下巴】
不过，这个破名字对宠物来说是不是不太好。
在沉思了片刻，他又改了个比较正统、但仍然满是恶意的名字：
【Nidhogg】
成了！
在完成了这些工作之后，霍德这才静静等待着‘苏生’的读条。
最后，战复技能读条完毕，它陷入了长时间的冷却，与此同时，霍德莫名感受到的那种游离感也彻底消失。
血量就此恢复到了一个不算安全的水准，但他总算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视线有些模糊，不过这并不妨碍霍德给自己拼命回血。
在不断嗑大红外加不断动用魔法的情况下，他自身的血量恢复到了一个安全的水准。
但不得不说，之前的战斗真的让他身心疲惫。
游戏设定里，魔法可以恢复创伤，但却没办法消除那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所以到最后，他只是捂着自己的脑袋。
不过，在他终于狼狈的从海面之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却没有见到巴德尔与托尔。
然后，他不免想起了自己血条清零时见到的场面。
记得在那个时候，女巫的确是对巴德尔伸出了手。
说实话，他不怎么愿意回想起那个场面，因为每当想起来的时候，他心底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
不过想起来，应该是女巫将雷神和巴德尔送走了才是。
至于为什么没管自己，可能是觉得自己彻底死透了吧。
而且那个女巫的身份……
虽然直到现在，霍德都没能知道‘华娜蒂丝’这个名字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的真实身份应该暴露无遗。
“婚姻之神、爱情之神……”
然后，霍德不由抬起头来，他注视着那幽暗的天空。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阵巨蛇的嘶鸣，就好像是在威胁着什么一样。
与此同时，恢复了点精神的霍德看到了那巨蛇的身影。
而与耶梦加得遥遥对峙的则是那个女巫。
不，或许现在称呼她为一个女巫不太合适。
她的真正名讳应当是……
“天后弗丽嘉……”捂着自己的脑袋，霍德低语着。
说实话，他感觉糟透了。
不过紧接着，他便从那女巫的手上看到了一把翠绿色的匕首。
那是他的受诅之刃！
“啧！”
这人怎么还抢人装备的！

第八十一章:对峙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女巫的心情有些糟糕。
她本意本来是来阻止这场让她感觉到糟心的战斗的，但最后，原本一向听话的巴德尔却在最后违背了她的意愿。
但是，她还不至于就此崩溃。
倒不如说，现在这种发展对她来说可能还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她知道还有一个方法：作为神明、作为曾经的女武神领袖，她有充分的力量将死者指引至阿斯加德。
她已经考虑好了，即便阿斯加德之中的诸神肯定会对他抱有戒备，没关系，他可以住在海雾之宫。
甚至，他都不用在阿斯加德久居，她在中庭的那间小屋就可以拿来住。
虽然她还没有考虑好以后该怎么办，但她觉得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但糟心的是，就在她想要靠近那可怜的孩子时，那中庭巨蛇却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耶梦加得为了避免让那看上去好像在‘熟睡’的男人受到打扰，它尽量减轻自己的动作所造成的动静。
不过最终，它还是成功的将自己那颇具威慑力的脑袋摆到了天后的面前。
完全不同于怎么都破不了防、甚至都没办法中毒的巴德尔，天后本人说到底也只是一位普通的神明。
甚至，她的战斗力比起特地培育的托尔来说要更加差一些。
虽说作为曾经的华纳神族中的成员，她本人就血统上来说更偏向于巨人，论血统的话甚至要称呼如今定居约顿海姆的女巨人一声‘姑姑’。
但即便是拥有这样的血统的她在面对耶梦加得的毒素都要忌惮几分，所以，她就站在这里与那巨蛇僵持着。
与此同时，耶梦加得还在用那古老的巨人语警告着她。
“不要靠近他，阿萨。”
事实上，因为当时被放逐、镇压的时候真的太小了，即便他们三兄妹理论上应该与天后有着一面之缘。
但是，他对面前的女人还是没什么印象。
对耶梦加得来说，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和另外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依照他那简单的逻辑，他便认为他们是一伙的了。
而很巧的是，因为从前就有冲突，而且在当时，年轻的雷神相当憨批，还很喜欢自报家门和姓名，所以耶梦加得知道那个拎着锤子找他麻烦的煞笔是阿萨的。
那么理所当然的，这个女人也只能是阿萨的了啊！
简单而完美的逻辑！
而在霍德彻底倒下、看上去就好像是在休息的现在，他又怎么可能放任这个看上去是敌人的阿萨神族接近他？
“他已经死了，耶梦加得。”
注视着那看上去无比警惕的大蛇，她开口回应道。
“你休想骗我，死了怎么还能浮在水面上。”
比起感性的天后来说，耶梦加得完全是死脑筋外加阅历浅薄。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真的死了，那么他不可能使用魔法，既然不可能使用魔法，那就该沉下水才对。
但他既然没沉下去，所以他肯定还在用魔法。
那么既然如此，霍德肯定活着啊！
“你不能过去！”
然后，就在耶梦加得这死脑筋硬是怼在天后面前、怎么都不让她过去的时候，远处的霍德已经回复了清醒。
他看上去好像相当疲惫，但终究还是坐了起来，并没有就地躺着。
然后，他就在那边就地取出一点物品栏里一直储备着的面包与肉食，接着就地啃了起来。
在游戏之中，体力与精力虽然并没有如同血条那样肉眼可见的度量，但的确是存在着的。
就像是真的有一具躯体那样，在经历了一场大战后，霍德不说特别嗜睡，但绝对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而在默默吃饱喝足之后，他犹豫了那么片刻，接着从自己的物品栏之中取出那早已伤痕累累的头盔。
之前为了避免耐久度极其低的头盔碎裂，他干脆将它完全收了起来。
而现在，他默默将它重新戴起来。
但比起之前的那种朴素的美感，这种遍布裂痕、仿佛摇摇欲坠的形象莫名透着疲惫。
看上去不仅让人感觉很累，而且还很难受。
如果可以的话，霍德也不想戴这个头盔，不过现在，他总觉得自己不戴会更难受。
最后，稍稍拍了拍自己残破甲胄上的水渍后，他缓步朝着那边走去。
战士的动作当然不算太大，但耶梦加得与天后的感官都不错，无论怎么样，作为巨人和神明的他们就感官上来说要比人类强许多。
而在看到那贤者缓步走来之时，伤口已经好透了的耶梦加得挪动了自己的身子，他那硕大的脑袋就此缓缓朝着霍德靠近。
不过在此刻，霍德却没那心思去多理会他。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耶梦加得的鳞片。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而到了最后，他就此走到了女巫……女神的面前。
华娜蒂丝女士……
曾经，他是这么称呼她的。
而且就事实上来说，他们之间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霍德对她的确充斥着某种好感。
即便放在NPC身上，这种事也是很少见的。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之前之所以会下意识的就感觉到亲近，这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的身份：神明。
准确来说是天后……
作为众神之王的妻子，她是天空与大地的女神，同时也是家庭、婚姻与爱情之神。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有着‘万物之母’的身份。
当然了，这个万物之母不过是一种虚称，只不过是想突出她那仅次于奥丁的地位。
但是，世界树公司大概就是基于这一层身份设计的人物，因为在神话传说中是母亲与妻子的角色，所以制作组才会竭力突出她‘母亲’的身份。
一个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女人，这便是所谓的‘女巫华娜蒂丝’出场时的表现。
因为这个女人好像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那样去关心她，虽然时间很短，但对从小就没有父母的霍德来说，这种感觉真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这种‘误会’终究还是到此为止了。
虽然霍德可能还得理清楚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不过这件事他可以以后在做。
现在的话，他得拿回自己的东西。
“匕首，我记得这是我的东西。”
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他就此伸出了手。
不过，他又考虑到这么说不太对劲，所以又补充了一句。
“至少，他是我的战利品，所以你无权拿走，我想神明应该不会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吧？”

第八十二章:陷阱
霍德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并不能说是不客气了。
因为心底本就不舒服的缘故，他下意识的就加重了语气。
简直就像是在与那些女武神对话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天后弗丽嘉拥有苍鹭之羽，她也曾担当过女武神的领袖，而且还是第一任领袖。
毕竟对霍德来说，好不容易有一个感觉能亲近亲近的NPC，结果发现她是敌对阵营的人物。
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她黑了他一件装备。
且不管霍德自己用不用得上，即便【受诅之刃】已经证明了它自己是个没什么鸟用的东西，就连破巴德尔的防都做不到，但他不能随随便便就丢了这么一件武器不是？
所以，他的要求也很简单。
他不会奢求更多了，但至少……
“那把刀现在是我的东西。”他静静的平摊着手，“我记得，即便在我倒下的时候，我也应该握着它才是。”
是的，这番话并没有说错什么，就连天后本人也没办法反驳什么。
因为这是她看到的。
当霍德承受了那很可能致命的神力一击之后，他也不曾放开他手中的那把绿色的植物匕首。
事实上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觉得他已经‘死’了，所以她才动用了一点小手段先回收了那把匕首。
不过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那贤者就魔法上的造诣来说可能比大部分神明都要高。
天后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九界之中数一数二、甚至在如今有可能还是第一的女巫。
所以她当然看得出来，贤者如今能幸存下来，依靠的完全是魔法的手段。
这不免让她觉得有些欣慰。
即便她从未教过他这些，他所受到的魔法层面的教育与凡间的巫师差不了多远，但他依旧展现出了可能遗传自双亲的天赋。
不过，欣慰又能怎么样？
即便对方此刻突然之间戴上了那几近破损的头盔，但女巫依旧能透过头盔上的缝隙见到他头盔之下的眼睛。
依旧浑浊阴暗，但是，她却可以看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东西。
以往的话，他虽然有所警惕，但却不会流露出明显的敌意。
甚至，在感觉到不知所措、甚至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还会向她寻求帮助。
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不同了。
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考虑，她的身份都已不能再是一名普通的避世女巫。
但即便是这样，天后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件事。
“你被利用了……”迎着霍德的注视，她仅仅是如此说道，“虽然我并不清楚你究竟是如何得到这把匕首的，但毫无疑问，洛基他骗了你。”
是的，洛基。
天后当然不会认为霍德是心血来潮觉得手上这把匕首一定能破除巴德尔身上的‘防护’。
看他那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切换武器的动作，他一定早就知道这‘情报’。
但是，这个情报又是谁告诉他的呢？
这种事情，天后觉得根本不用多思索什么，只要查证一下这匕首的‘来源’就行了，途径自然是魔法。
她根本不需要去解析其中的工艺与构造，只需要探查这把匕首之前在谁的手上就行了。
而答案也相当简单：洛基。
而且事实上，她甚至都不需要知道这匕首究竟是谁的，只需要知道这匕首构成的主体是神域的槲寄生，那么自然而然就能锁定到那诡计之神的身上。
不因为其他，只因为关于槲寄生的这个‘秘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要知道，除去身为施展者的天后还有作为父亲的奥丁知道之外，就连巴德尔都对此不清楚。
他甚至都不曾过问这种奇妙却强大的誓约守护力量的来源。
而除去主宰九界的这对夫妻之外，还有一人知道这消息：野火之神洛基。
至于为什么告诉他……
想到其中的理由，天后那成熟美艳的面容不由阴沉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和洛基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合作’，你又对他了解多少，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趁早停手吧。”
然后，霍德没有说话。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天后，看着他随便帮自己找了一个背锅侠。
虽然就事实上来说，他的确与洛基见过面，而他手上包括【受诅之刃】在内的三件兵器也的确都源自那野火之神。
但是，他们之间的接触实际上却并不多。
因为真正算起来，他们之间才见过一次，而且过程绝对算不上多愉快。
洛基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在霍德一行人脱离不久后便发起了攻击。
而且攻击的方式也无比小儿科。
他拥有蕴含着不灭之火的破冰火炬、拥有精灵国度出产的长弓，但他偏偏要动用魔法制造傀儡，驱赶林怪来攻击他们。
现在想起来，他好像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排除掉游戏系统与奖励机制的话，他的确是将槲寄生还有其他的装备‘寄存’在了霍德这里。
那么他看中的是什么？
当天后以略显劝诫的口吻说着有关洛基的事情时，霍德那疲惫的大脑在在飞速转动。
他串连起了游戏之中这些剧情，而最后得出的结论莫名显得有些沉重。
并不是说他在玩什么喜闻乐见的阴谋论，而是他感觉自己真的处在漩涡的最中心。
剧情之中，自己扮演的‘贤者’的这个角色就好像处在最中心那样。
如果说自己身上真的有什么会让洛基感觉到在意的话，那当然是自己杀死了‘赫尔莫德’这个事实。
这或许是洛基做的一次博弈、一次投资。
仔细想想的话，洛基虽然表面上玩世不恭，但他与整个阿萨神族之间的仇恨却到了一个不可调和的地步。
而就在霍德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耳边又传来了天后的声音。
这番话不免验证了他的心底的那份猜测。
“他想要利用你的力量杀死巴德尔。”
“然后呢？”
然后，天后半阖上了自己拿漂亮的眼睛。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天后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
“但这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洛基的陷阱。”
果然……

第八十三章:疑点
在天后说出这些的时候，霍德反而没有任何的意外。
因为他之前就觉得神话记载的有些傻缺了，传说之中的天后也有点问题。
初期表现的精明能干，是奥丁的贤妻也是孩子们的良母，她一直在为奥丁打点着神域的一切。
但到了后来，神话传说就莫名给她安上了一个‘迷糊娘’的设定，说她没什么戒心。
而作为一款游戏，《九界》当然不可能完全照搬神话，将一个注定很有人气的角色搞得和神经病一样。
毕竟世界树公司又不是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玻璃渣公司，能让一个前期塑造的逼格极高的角色大声咆哮：
你彻底毁了我们！！！
顺带一提，上述这番台词是一个能与一个跨星际军团持续打游击战、并且运筹帷幄的指挥官说的。
世界树公司显然做不出这种角色，毕竟《九界》热度还在。
那么，在设定角色智商正常的情况下，即便有传说之中的没有发生的槲寄生存在，但既然被天后知道了。
那么那株槲寄生又怎么可能幸存下来……
就在天后说话的这个档口，霍德已经在脑海之中翻来覆去的将自己所知晓的剧情表现过了一遍。
一方面来说，洛基想要利用他做一次博弈。
因为那诡计之神知道那凡间的人类贤者与神族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会持续做着斗争。
所以做一次简单的投资并不亏，而且更重要的是，那诡计之神还告知了自己一个无比重要的讯息：囚禁神明灵魂的方法。
洛基将这则消息说出来的用心也相当险恶，说白了，如果到了最后，霍德真的有希望能屠神的话，那么作为诡计之神的他就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执行自己的复仇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由头至尾，他都能置身事外。
假设，霍德这边有一点尊严或者虚荣心的话，他自己甚至都能觉得自己真的击败了洛基。
说不上完美无缺，但想要查证的话也无比困难。
因为神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正面与贤者发生冲突——洛基是这样想的。
但事实上，他从最初就被算计了。
洛基是诡计之神没错，但奥丁也是战争之神。
如果说托尔象征着‘战争’之中的武力的话，那么奥丁象征着的就是谋略。
单单从这方面来看，霍德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厚重压力。
果然能坐稳神王位子的人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沙雕啊……
“所以，你是想说，你作为母亲给予巴德尔的爱与关怀是完美无缺的么？”
然后，霍德随意开口这么嘲了一句。
不过在这番话落下的那一刻，天后不由张嘴。
她倒是想说些什么，无论是反驳还是与他多说些什么，但最后，她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过霍德也没有给她整理语句的机会，他只是顺着自己的那番近似抱怨的话说了下去。
“说到底，你是想拿这个匕首当证据，然后去找洛基算账是么？”
也不用弗丽嘉自己在那里否认或者承认什么，霍德在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基本就能确认这些‘事实’了。
不过，对霍德来说，洛基怎么样不关他事。
既然他曾经打着利用他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那么他反坑一波完全毫无压力。
但剩下的……
“这把匕首你可以拿走，但是……我有条件。”
在听到霍德终于肯在这方面松口了之后，天后不由松了口气。
她当然不是不会交涉，但所谓的交涉终究还是看对象。
她毕竟不是她的丈夫，在她看来，自己的丈夫已经陷入了一种近似魔怔的态度之中，对谁都抱有怀疑。
但是，她不会。
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她对那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男孩完全生不起什么算计的心思。
“说吧，什么条件。”
不过，就在这番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弗丽嘉突然感觉到有些懊恼。
不，应该不能说是懊恼，实际上在此刻，她心底徘徊着的是一种莫名的自责。
因为她发觉自己完全把控不住他的心思。
这种把控并不是说什么掌控欲，因为别说是什么掌控欲了。
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之中甚至没有任何有营养的东西。
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这意味着她根本不了解他。
“如果我说，要你们神明不再干涉人类呢？”
然后，以一种轻松诙谐的口吻，霍德突然之间说出了这番话。
但是，这种所谓的轻松诙谐背后反而是浓浓的嘲讽。
说到底，这种事情终究只是异想天开。
霍德之所以在现在提到这件事，其实也没有其他的什么特别的目的，充其量就是想恶心一下作为神明存在的女巫。
而且也不因为其他原因，仅仅是他现在想要这么做，所以干脆就这样了。
“开玩笑的，现在说这种话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最后，霍德只是半闭起自己的眼睛。
在沉思了片刻之后，他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其实都没有想好到底要在这种程度上交易些什么。
因为说到底，这种‘交易’根本站不住脚。
如果对方狠一点，就此撕破脸皮的话，她大可以一走了之。
因为一个只不过是在泥土之间摸爬滚打的、有点小聪明才被称作‘贤者’的凡人，另一个则是高高在上，与神王地位等同的天后。
所以，这所谓的‘交易’绝对不能瞎来，至少不能太过分。
那么在有了这样一个‘条件’之下，能够提出的所谓条件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因为霍德也不知道那个界定在哪。
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让天后将设定上存在着的有关古拉姆上的限制去掉。
但是，要知道这可是能摧毁了毫不起眼的槲寄生的女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让她光明正大的将圣剑之上的那‘不得伤害神明’的限制去掉，这可能么？
所以到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头盔之下，那略显浑浊的眼睛就此直视着那神族天后。
“我只需要一个答案，天后。”
“嗯？”
“你究竟在想什么。”
就此，霍德将这个问题直接抛了过去。
“为什么，你仍然愿意在这里和我交谈呢？”
对，这里就是最大的问题，也是天后一切令人疑惑的行动的原点。

第八十四章:正统子嗣
最后，在沉思了片刻之后，霍德还是丢出了那个看似无解的问题。
这个问题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卵用，但在霍德眼里，它却直指核心。
如果说，一个普通的隐居女巫可能会对一个英雄、对他的故事有点兴趣的话，那还说得通。
但遗憾的是，‘华娜蒂丝女士’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女巫，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是神域之中有着崇高地位的天后。
天空与大地的女神、家庭与婚姻之神。
她的地位与众神之王奥丁相同，甚至一度是如今避世的华纳神族的主战力。
更重要的是，自人类开始繁衍之时，她便存在了。
虽然天后并不管瓦尔哈拉的事情，但见过的人类英雄可能比霍德自己吃过的饭还多。
这样的她无论从哪方面角度来考虑都不可能在突然之间就对某一个人类感兴趣。
更别说，如今霍德可是旗帜鲜明的与诸神敌对了。
虽然这种‘敌对’如今还没有摆在台面上、并且仍然处在规则之内，但天后自身必定有所了解。
依照正常的角度去思考的话，她根本不该还在这里与自己说着这番话。
甚至，她根本不用多说什么，甚至都不用等仍然在读条复活的他苏醒，拿起匕首直接离开就好。
至于‘交易’？这种东西根本站不住脚。
就如同霍德之前考虑的那样，如果弗丽嘉无情一点，她本身就可以直接离去。
但她却仍然留下来了，并且与身为敌人的霍德之间有那样一番对话。
即便这里是《九界》、即便仅仅是一款绝对不会解释玩家来源的网游，但终究还是要对NPC的作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霍德就在此静静等待。
他在等她说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是的，合理，并非正确或者真实。
说到底，对天后说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全相信。
因为如果是天后弗丽嘉的话，她以女巫华娜蒂丝说的那些事明显有着谬误或者不对劲的地方了。
而最重要的便是……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故事么。”就在此刻，天后突然开口说道。
然后，霍德头盔之下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忘记？
也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算是半年多、甚至更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对身为玩家的他来说，这段剧情甚至仅仅是数日之前的事情，一星期都没有。
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就是在那间自带花园的小屋之内，天后以朴实却生动的口吻说了一个曾经的故事。
那是有关天后自己的一个孩子的事情。
不过当然了，因为霍德之前并没有察觉到‘女巫华娜蒂丝’的身份，所以对这个故事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触感。
但仔细想想，这故事摆明了在扯淡。
天后有几个儿子？
不去算世界树公司脑袋一抽突然开始虚构什么角色的话，在神话传说之中，她亲生的孩子只有两个。
光明之神巴德尔、黑暗之神霍德尔。
正统的孩子只有这这两个而已，不过巴德尔好歹是受到神明喜爱，人缘相当不错，她的另一个孩子简直和死宅没什么区别。
而且，就像是光明与黑暗对立的那样，霍德尔其实并不受到诸神的待见。
但是，重点不是这两位神明的性格如何，而是他们如今的状态。
如今巴德尔还活着，身上那天后赋予的誓约守护还存在，这也意味着霍德尔也应该活着才对。
但是，天后面容上的表情却不似作伪。
在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有些事情对她来说终究是一生的痛。
然后，在稍稍平复下了内心的情绪之后，她最终深深的吸了口气。
“那个故事是真的，我失去了一个孩子。”
然后，她的目光直视着霍德，仿佛要从他那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什么一样。
她好像在遮掩什么，又好像是在为什么而悲恸。
总之再好一会儿后，她才补充了一个词。
“永远……我永远失去了他。”
不过，在天后说起这些的时候，霍德莫名感觉到有些烦躁。
因为就传说的常识还有游戏里已经表现过的事实来看，神明并非凡人。
凡人恐惧的死亡对这些神明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终点，比如说赫尔莫德。
虽然霍德曾经还觉得自己扭了他脖子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但后来无论是洛基还是莱金都强调过，单纯的杀戮并不能解决神明。
那么问题来了，弗丽嘉如今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对天后来说，她没有办法前往的，其实也就一个地方：赫尔海姆，俗称就是冥界。
所以，即便天后所说的是真的，她真的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但那种状态对神明来说却算不上真正的‘永隔’。
说到底，即便天后因为自身的神职以及其他的原因没有办法进入幽冥，但其他人却可以。
比如说赫尔莫德，甚至就连奥丁自己也能自由出入。
所以在这个时候，霍德的心情没有任何的起伏与波动，甚至还想笑。
“哦，然后呢？天后殿下不会是想说，我和你的孩子长得像吧？”
在此刻，女巫可能也没有想到那战士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断她说的话，所以，她只能愣神的看着他。
这的确是她想说的。
不过这番话对她来说明显是一个‘借口’而已，但这个借口与理由从另一个当事人口中说出来时就莫名显得有些讽刺了。
有些事实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因为除去她以外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就连当事人也是。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这整个九界之中从来都没有什么‘轮回’或者‘转世’的说法。
是的，完全没有。
凡人的话，灵魂只有三种归宿：
英勇者将前往阿斯加德、与神明共享荣耀
病死者、被谋杀者、被神明放逐者甚至是憎恶神明者会前往赫尔海姆，那里是死之女王的领域。
如果不前往这两个地方的话，强行停留在人世间的话，没有肉体支撑或者其他凭依的灵魂终究会消散。
也许变成怨灵能存活更久，但他们普遍都会成为某些英雄人物的功绩吧。
所以到了最后，天后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无论说什么，这些都说不通。
“你的名字也和他很像。”最后，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挽留什么，她开口说道，“他的名字是霍德尔（Hodur），是一个让我骄傲的孩子。”

第八十五章:痛击我的友军
一望无际的海面之上，掌控北方海域的霸主仍然浮在海面之上。
巨蟒那狰狞的头颅震慑着北方海域中的那些海兽，在之前的战斗之中，那些海兽要么都被无意间泼洒出的毒血毒死了，要么就因为那种近乎毁天灭地的震动躲的远远的。
总之就现在来看，无论是尸鬼还是海兽，他们都距离这里远远的。
因此，单单是利用魔法、平静的坐在海面上什么的，这种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危险。
而事实上，耶梦加得也不懂这些，他只是眨着自己大大的眼睛，静静看着那宛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男人。
而这个时候，穿着破烂战甲的贤者仅仅是坐在海面上。
寒风依旧在这片海域刮着，不过霍德倒是不觉得的冷。
不过一如既往，他会在这里‘发呆’可并不是在思索，他正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大块的金属锭。
这块金属锭单单看上去就与一般的金属不同，它通体散发着一种银亮的颜色，这种颜色比中庭的秘银要纯净的多。
如果硬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像是月光照耀在湖面上所反射出的那种颜色。
传说当女武神身穿甲胄、骑着战马划过天际时，她们的身上散发着的就是这样的颜色。
不过也当然的，毕竟上位的女武神身穿的甲胄便是由这种神域特产的金属打造的。
因为神域的主人是阿萨神族，那里出产的金属当然以神族的名讳命名的。
【阿萨神铁锭（锻造素材）】
不是什么任务物品，也不是什么只能摆放在背包里看的垃圾，这玩意对玩家来说是真正能够使用的。
也就是说，只要霍德自己有这方面的图纸，便能用这看上去无比沉重大铁块铸造一柄自己想要的兵器了。
而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虽说之前天后与他之前的谈话并不愉快，但到了最后，天后仍然给了他这一块锻造素材。
不因为其他，一方面是因为她取走了槲寄生制作的受诅之刃，站在她的角度来看总要给予一点‘补偿’。
而另一方面，她是在感谢霍德‘手下留情’。
当然，这手下留情可不是对巴德尔的，实际上是雷神托尔。
天后的魔法造诣毕竟无比高超，所以只需要一眼，她便能看出身中邪龙之毒的托尔仍然被吊着一口气。
吊着他一口气的人则是霍德。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雷神，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杀戮’没有意义。
即使弑神，神明也能复活，而托尔不是赫尔莫德，他估计能直接在阿斯加德重生。
当然了，霍德手上也不是没有‘阻止’神明复活的手段，但这种手段施展出来的话就等于掀棋盘了。
但天后很显然并不知道这些——或者说，她估计也知道霍德是觉得弑神这种事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他手下留情也是事实，所以又做了一笔没什么卵用的人情买卖。
而且，这一点在以后或许也能成为可以利用的一点。
毕竟，奥丁看起来疑心病特别重。
不过，即便完成了这些‘布置’、即便这场战斗就结果上来说与他预计的相差不算太大。
但他还是有所疑惑，因为这其中有个问题，那就是天后给这所谓的‘奖励’的时候，这里没有任何的‘任务’出现。
这块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的稀有金属就此落入了他的手中，就像是现实里一样平静，一个拿、一个接。
但是，这里毕竟是游戏啊……
想到这里，霍德面容上的神色不由更加微妙了。
作为玩家，他实际上已经习惯了游戏系统颁布的任务了，而他也习惯从这些系统提示之中去猜测有关任务流程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真的相当突然。
如果是普通的任务物品或者其他东西也就罢了，但NPC给素材什么的，说实话这算是头一次吧。
难不成这破游戏实装了NPC好感度系统，基于好感度开始送东西了？
作为一个资深《九界》脚男，他有些想不通。
不过后来，他也不想了，毕竟再怎么说，这种奖励都无比稀有，甚至可以说是bug。
要知道《九界》这游戏，装备的材质与属性可是直接挂钩的。
如果真的能将这块神铁打成什么兵器，他估计到版本末、甚至关服之前都不用换武器了。
然后，在此刻，他不由翻出了任务列表之中的另一个任务。
说起来，从开始到最初，这破任务一直被他压在最底下。
因为是主线的原因，他并没有多关注这些，但他依然记得这标注了‘史诗’的任务上一个奖励。
“对，就是这个。”
在下拉了任务菜单后，霍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史诗任务：英雄后裔】
【简介：英雄的后裔终将踏上英雄之路】
【任务目标：协助齐格飞重登尼德兰的王位（0/1）】
【任务奖励：圣剑古拉姆的碎片（锻造素材）】
当初他觉得自己手头上可能没什么合适的材料能拿另一块碎片再重铸另一把‘神怒圣剑’，毕竟在没见到这个所谓的‘奖励’之前，他也不知道那能当锻造素材用的圣剑碎片有多大。
所以当时没有在意。
不过现在……
“我想我也不用在意什么了。”
事实上，在经历了之前的那番剧情之后，他本人对这‘圣剑古拉姆的碎片’已经没了什么念想。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曾经的一整把神怒圣剑都被天后下了誓约。
这种誓约的力量甚至不是通过符文的作用铭刻在剑上的，而是神明特有的力量。
霍德与莱金在利用剑柄重铸古拉姆的时候，曾经小心探查了剑柄上残存着的力量与符文，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单单冲着这点就能看出天后在‘誓约’层面拥有的强大力量。
那么问题来，同样是经过天后之手，他手上这块铁锭有没有同样的誓约力量？
如果是在一般的状况之下，霍德肯定会对此抱有疑虑。
不过现在，这里恰好有一个验证方法。
‘嗖’
他突然之间将手中的铁锭投掷向了边上的大蛇，而在猝不及防的之下，耶梦加得那巨大的躯体上就此被砸出来一个豁口。
“？？？”
事实上，霍德还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这种程度的伤口对巨大的尘世巨蟒来说就像是人类被蚊子叮咬一样。
没有托尔与巴德尔那等神力作祟，即便霍德凭借自身蛮力用铁锭的边角砸开了一个豁口，但这个流血的豁口却没有让他感到多难受。
然后，巨蛇也眨着自己拿巨大的眼睛。
“嘶~嘶（你干啥呢）？”他嘶鸣着

第八十六章:我看到了……
毫无疑问，霍德所做的的确是‘攻击行为’。
不过这并非什么正式的战斗，所以耶梦加得脑袋上并没有冒出什么血条。
简单来说，就像是他上次提着剑去找憨批国王莱格尼一样，即便在理论上来说能把那憨批国王直接宰了，但下一刻他也能通过女武神手中的菩提叶诈尸起来。
当然了，这是霍德的看法，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耶梦加得这条憨憨蛇也没什么敌意。
它虽然开口询问了，但之后又想到面前这人不懂巨人语。
所以，他干脆闭嘴了。
他的逻辑思维相当耿直，先入为主的认为霍德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后，他会忽略那比‘人类被蚊虫叮咬’还要轻一些的伤口。
不过即便如此，霍德的行为仍然让他感到迷惑。
因为在回收了那现在能直接当大号搬砖拍人的神铁锭后，他接着又取出了神怒圣剑。
下一刻，神怒之辉就此闪耀，而贤者也直接劈出了这一剑。
然后，神怒之辉就此溃散，至于剑身虽然算是斩进了耶梦加得的皮肤内，但这伤口比‘铁砖头’小多了。
“嘶~嘶（所以说你在干什么啊）。”
伴随着巨蛇那沉重的吐息声，霍德仅仅是注视着自己手中的神怒圣剑。
因为攻击了拥有神明身份的耶梦加得的缘故，这柄圣剑如今又失去了原有的光辉。
神怒的符文也被誓约的额力量所压制。
这与之前和托尔交手的时候状况是一样，不过在那个时候，霍德在‘神怒’溃散之前直接引爆了剑身上的力量，这才能将托尔炸开。
有点糟心……
而对现在的霍德来说，他的所有吐槽最终只能化成一句感叹：
“这就是‘誓约’的力量啊……”
这就是为什么巴德尔拥有永远打不破的不死之身的原因。
而且更让觉得糟心的是，这种‘誓约’还是能扩散的。
就像是神怒圣剑这样，它的碎片所熔铸出的新剑都无法伤害到神明，九界各族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他们自然也没办法伤害到巴德尔。
说实话，有些难受。
至少作为玩家的他对这番剧情相当不爽，被人算计、身在棋局之中的感觉可不好受。
不过，霍德的这种苦涩的心情其实也没有持续太久，他后来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说到底，这里都只是游戏，他是玩家，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仅仅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这个残酷的视界，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庞大的压力。
至少他并非什么局中人，哪怕扮演着这方面的角色，但也不过如此。
真正的猎魔人会在生死危急关头打牌吗？
不可能的！
所以很快，他便将注意力摆回了手中那颇沉的铁块上。
“看起来，这块铁锭并没有做什么手脚就是了。”
至少，它能伤害到‘神明’，而这对霍德来说就够了，至少够用。
然后，就在大蛇的注视之下，贤者慢吞吞收起了神铁块，但却没有收起那圣剑。
在这个时候，耶梦加得心底不由开始嘀嘀咕咕的。
这个人类又想要干什么？
他的脑袋虽然有时候看起来转的很慢，但这不代表他笨。
好歹也是知道战斗的，也知道无论是凡人、神明还是巨人，他们手中都会拿着名为‘武器’的东西去战斗。
所以，当霍德用‘铁砖’砸、拿剑砍他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人类在拿他试兵器。
当然了，那贤者看上去很有分寸，制造的伤口也不过如此。
甚至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等他的伤口留多少血呢，他就用魔法修补了伤痕。
不过，被人当‘磨刀石’什么的，这种事情总会令人觉得不爽。
而就在他摇晃着身体、制造了一点波澜来宣泄不满的时刻，某一处的海面却咕嘟咕嘟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而在这之后，一个身影逐渐上浮。
海盗女王赫华勒，此刻的她正带着自己父王的尸身。
而看得出来，之前被霍德暴力扯开的绷带重新被她合上了。
之前她一直呆在岛屿之下的神明遗迹之中，那里是一个相当安全的地方，毕竟就连尤弥尔都没能彻底摧毁那里。
不过即便如此，海面之上那几乎算得上惊天动地的战斗却也影响到了下方。
待在遗迹之中，赫华勒说实话也并不好受。
因为整座宫殿遗迹无时无刻的不在震颤，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还看到海水的颜色产生了变化。
有时候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事实上，整场战斗之中，最大的动静还是耶梦加得自己整出来的。
托尔与霍德之间的战斗看上去激烈，但终究只是回荡在海面之上，但耶梦加得不断扭动身子、再加上喷吐毒液，这片海域没被他整废已经算是坚挺了。
但还好，因为这片海还算大，泼洒到了海洋之中的毒素可能会毒死一些一般路过海兽，但这些都伤害不到赫华勒。
毕竟她有着霍德给的‘玩具项链’。
“你还活着就好……”注视着如今看上去狼狈不堪的贤者，赫华勒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还是开口说出了这番话。
“你之前一直在遗迹里么？”
“我在看完日记的时候就出来了。”稍稍犹豫了一番之后，赫华勒只是如实回答道。
然后，她有些痛苦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有些事情对她来说，冲击力真的不算小。
那本看上去字迹有些模糊的日记之中描述的是她父亲的心路历程，一个看上去无比好战的暴君实际上只是神明的棋子而已。
他为了让自己的王国不再颓废、不再被当时强盛的吉特兰德欺压，他与神明做了交易。
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绑上了神明的战车。
说到底，神明仍然渴求着人类世界的战争，而且还时刻控制着人类。
这种事情真的让赫华勒备感糟心，而且更重要的是，神明距离人类也并不远。
由上至下，他们能为了自己的一番利益就此对凡人出手，甚至还成为彼此的打赌工具。
一股浓浓的被限制的感觉在她的心底徘徊不说，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实际上还目睹了最后一幕。
“光明神，我看到他用那光之枪打中你了。”

第八十七章:你是她孩子吧!
实际上，赫华勒上浮的时间很巧。
大概就是在天后降临的同一时间，她也从海底浮上来了。
但是，比起天后从天而降的那种声势浩大的样子，根本没有任何在意一个偷偷摸摸‘浮上来’的人类。
所谓废港的领袖、所谓真正的挪威王储、所谓公主殿下，这些人类王国之中才被重视着的称号在神明眼里不值一提。
不过也多亏了这种无视，她才能呆在一个较为完全的地方目睹了最后的经过。
她看到了被打到失去了意识的雷神、看到了那个降临的女巫与巴德尔的争执。
而最后，她也见到了巴德尔突然之间的暴起。
那几乎照耀了整片北方海域的光辉以及最后的光之枪，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类、作为一个只会挥剑的普通人类，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看着那贤者倒下，只能看着巨蛇与那个能在气势上压制光明神巴德尔的女人对峙。
而最后，贤者起身、与她谈话，最后完成了交易。
“也就是说，你一直看在眼里？”由上至下的注视着那仍然‘泡’在海里的海盗女王，霍德开口问道。
“嗯，不过也仅仅是看着，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出现，所以距离的很远，所以什么都没听到。”
这是实话，毕竟再怎么说，赫华勒自己都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对她来说，她能依靠自己的视力去锁定其中的几个人物就已经是很辛苦的事情了，听不到具体的谈话也是正常的。
“那你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迎着赫华勒的视线，霍德开口问道。
就在贤者提到这一点的时候，赫华勒不由一愣。
好奇心……
这种东西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而对赫华勒自己来说，在这方面撒谎甚至都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她不对外边发生的事情好奇的话，她完全可以好好呆在诸神的遗迹之中，因为那里相当安全。
正是内心的那种担忧与好奇心才驱使她在如此危险、充斥未知的状况下上浮到了海面之上。
所以，在没有任何隐瞒的情况下，她只是点了点头。
“好奇，这是真的。”正视着贤者那几近碎裂的头盔之下的眼睛，赫华勒开口说道。
对她来说，在他与神明爆发了正面冲突后，他身上的疑点就更多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他头盔之下的面容。
理论上来说，如今可能将近七八十岁的贤者霍德就面容上来说可能更贴20至30岁。
甚至可能更加年轻一些……
这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在中庭世界，一个正常的人类在这个年龄都该倒下了。
不说能不能身穿甲胄与神明搏斗，单单是面容就不可能如此年轻。
所以，赫华勒心底很快就浮现出了一个词汇：
混血……
她虽然算不上什么见多识广，但绝不愚蠢，这个词还是知道的。
中庭世界有不少‘混血儿’，而因为继承了来自父母的血统的缘故，他们往往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神明、巨人、精灵甚至是矮人……
虽然作为人类自己，赫华勒觉得这么说有些奇怪，甚至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忿。
但就事实上来说，人类的确是最为低劣的种族。
不说矮人和精灵，那些体内流淌着巨人与神明血脉的人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的英雄？
单单是伏尔松格一族——一个距离最初的半神英雄希吉还有英格维有着百年多的后辈，体内的血脉无比稀薄，但就是这样的他依旧能镇压一个时代。
那么贤者又如何呢？
事实上，在赫华勒看来，他那好像数十年都不曾改变的容貌已经表现出了一点血统上的问题。
神明、巨人还是精灵？
体型上来说或许不像是矮人，但至少，他的父母之中应当有一个是比人类更加高级的存在。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赫华勒脑海之中不由闪过了一个身影——那个女巫。
当时，霍德本人因为某些原因已经倒在了地上，所以他可能没注意到，但躲在角落里的赫华勒却看到了。
虽然那个女人并没有狠下心去打那光之神，但由头至尾，她的身体都在发抖。
虽然她依旧没能听清楚对话，但她却围观了她的表现。
怎么说呢，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特殊。
贤者自己姑且不提，但那个女巫就表现上来看却没那么简单。
那么问题来了，那女巫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脑海之中浮现出这样的疑问时，赫华勒自身的常识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却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不得不找‘当事人’求证一下。
“那个女巫，她是天后么？”
在犹豫了又那么一会儿之后，她开口问道。
而在这问题问出来的时刻，霍德明显有些发愣。
他的确有些犹豫，但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
他承认了这件事，而理由也很简单：
说到底，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能在气场上镇压地位高位的光明之神，而且还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身份应当是毋庸置疑的。
只要有点知识，就该明白只有至高无上、地位与众神之王平起平坐的天后才有资格出面阻止巴德尔。
而另一边，在霍德平静的承认了这点之后，赫华勒面容上则露出了一抹无法理解的疑惑。
而最后，这种徘徊在心底的疑惑让她欲言又止。
不过，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疑惑。
所以在最后，她还是抬头正视着霍德那浑浊幽暗的眼睛。
“如果那个人是天后的话，那么你和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神明吧？”
一个能已经彰显了自身实力、甚至达到了屠神境界的人物，但就是面对这样的人类，身为阿萨神族的天后，她反而没有任何敌对的倾向。
事实上，站在这个立场上，赫华勒都觉得巴德尔的作为才是正常的。
虽说他到最后看上去好像虚脱了一样，但那几乎能照耀整个北方海域的一击理论上来说的确能取走重伤的贤者的性命。
而相较之下，天后没有直接补刀然后离去才是不正常的。
而在赫华勒的脑海之中，这些异常最后缓缓汇聚成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答案。
“贤者阁下……”
突然之间，她开口唤出了他的称呼。
“嗯？”
“你是天后流落在外的孩子么？”
“？”
然后，霍德不解的看着她。
“？？？”

第八十八章:这完全说不通啊!
就在这一刻，赫华勒那突如其来的所谓猜测一下子将霍德砸懵了。
在这一刻，他那本来时刻在思索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期。
而在这段空白的时间之中，他的脑海之中只徘徊着一个想法：
你说你马呢？
好吧，这个表述可能比较粗鲁，但与他内心的那种强烈的吐槽欲望却相去不远。
而在大脑的齿轮完全转动起来之后，他便下意识的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有任何的惊讶、也没有什么激动或者其他各种各样的心情，他的语气无比平静。
而单单就是从这语气上来看，赫华勒便知道了，他根本不相信这种事。
说到底，他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事情？
赫华勒不清楚这些，霍德自己还不清楚么？
虽然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区别，他的贤者身份毫无违和的融入进了主线剧情不说，他还能借着这个身份搅风搅雨、尽情挖掘可能存在的隐藏线路以及那些与世界观有关的设定。
但说到底，这里仍然是游戏公司虚构出来的‘世界观’。
赫华勒看上去表现的无比生动，但她说到底只是一个在任务场景之中与玩家互动着的NPC。
她那毫无违和的反应一直都在增强玩家们的代入感，但说到底，‘代入感’这个词本身就象征了这其中存在着的‘代沟’。
NPC是NPC，玩家是玩家。
除去他游戏里虚构出来的这个角色之外，他本来的身体应该是静静躺在游戏舱内的。
即便天后表现的的确有些反常，但要说一个玩家的母亲是一个NPC，这不显得有些愚蠢么？
毕竟说到底，游戏里的玩家们的身份从来都是不明的。
单机游戏也许还会为了叙述一个完整的故事，给主人公设定各种背景还有人际关系。
但是，这里是网游。
网游的每一个版本都有着自己的主线，而为了玩家的代入感，给玩家设定什么已知的身份真的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所以到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天后有几个孩子，你难道不清楚么。”
然后，赫华勒不由流露出尴尬的表情。
“啊，的确，说起来天后也是众神之王的妻子呢，他们也只有光明之神这一个孩子。”
在听到赫华勒那尴尬的言语时，霍德低着头。
虽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但他的拳头还是下意识的紧握着。
说起来，中庭世界之中流传着的那些神话故事，与现实的确有着一部分出入。
不过一方面可以理解为游戏自身的改动，毕竟《九界》‘改编’自神话嘛，但是，天后与他的对话之中却明确提到了‘霍德尔’这个人。
这是天后承认的，她应该没有理由在这方面撒谎才是。
而且，在天后那‘简单’的叙述之中，霍德尔貌似‘消失’了。
她说自己永远失去了一个孩子。
对人类来说，这种‘失去’理所当然意味着死亡。
但死亡对神明来说却又不算终点。
如果排除掉‘撒谎’这种可能性的话，作为巴德尔孪生兄弟存在的霍德尔又去哪了？
“天后在外边难道有其他男人么？”
就在霍德刚开始在那里凯脑洞的时候，赫华勒的另一番明显没有过大脑的言词让他嘴角抽搐起来。
“你在说什么呢。”
虽然也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他本人的确的确反感着这个话题。
但赫华勒并不知道这点，她甚至没有察觉到霍德言语之中那淡淡的不悦。
她现在的状况其实也很简单：她只不过是在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神明而已。
不过在霍德直接否定了这些之后，她面容上的神色则变得愈发疑惑，因为她发觉自己的脑子不大够用。
“那天后和你是什么关系？”
最终，所有的疑惑都在最后化作了这番疑问。
毫无疑问，对她来说，当务之急便是搞清楚这方面的事情，不然的话她都要觉得自己睡不好觉了。
“我觉得，如果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天后的表现就有点……不自然吧。”
当然了，说不自然什么的，这种话已经算是赫华勒斟酌再三才‘弱化’的用语了。
站在她这里的视角，天后明显就是在握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做出了退让。
明明已经到达了一个足够施法的距离——她都用魔法将他手中的翠绿小刀取出来了，如果她想要做些什么，直接站在那里、或者更远一些就行了。
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一直与巨蛇对峙。
“我觉得，她当时可能是想要靠近你，这本身就不太对劲吧。”
赫华勒自己当然不会有什么充分的证据，但就她自己看到的那些状况来说，她觉得天后一定是想要靠近霍德的。
不过，恰恰是她的这番话才暴露出了她在魔法层面的无知。
不过，这这种‘无知’其实也正常的很。
毕竟再怎么说，她只是一个战士，而且是最为纯粹的战士。
虽然不知道赫拉斯那个看起来有点憨憨的巨人究竟是怎么‘教’的，但既然她到现在为止一个魔法都没有学会，这就意味着她在这方面并没有天分。
设定上来说，这种状况在人类之中反而是相当常见的。
所以，霍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看起来，你并不了解‘女武神’啊。”
“啊……”
就在霍德提到这点的时候，赫华勒不由张开了自己的嘴。
虽然天后一直都以‘天空与大地的女神’、‘爱情与婚姻之神’之类的名号，但事实上，她也是第一任女武神领袖。
这种在中庭世界的设定之中算是‘冷知识’了，但也不至于没有人知道。
“那么就是说，她的目的是……”
“大概是想将我的灵魂带去神域吧，说实话，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可能就糟糕了。”
是的，很糟糕……
事实上，神明在中庭做的那些事并不干净，对神明抱有怨言的英雄也绝对不少。
但即便如此，瓦尔哈拉依旧汇集了大量的英魂。
排除掉‘世界树公司的编剧和某玻璃渣的编剧一样沙雕’这点，这其中绝对有着能自圆其说的设定。
嗯，当然了，霍德不知道这点，但并不妨碍他将这番话丢出来当理由。
然后，霍德就看到赫华勒的表情无比复杂。
“嗯？”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她很想就此吐槽些什么。
但是，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八十九章:自己的想法
心情复杂、总觉得没办法接受什么的。
赫华勒现在会有那种心情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她毕竟是一个接受了所谓传统的中庭教育的人。
事实上，即便她的母亲就教育上来说已经竭力的去削减神明的影响力了，但这种削减极其有限。
那位挪威王后可以保证自己在教育之中不混杂与神明有关的东西，但这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事实上直到现在，废港之中都有战士将阿斯加德与瓦尔哈拉视作战争的最后归宿。
毕竟这里是废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赫华勒这样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明天’这种虚无缥缈的生存下去。
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中，有信仰的人普遍比没有信仰的人要坚强。
神明毕竟很聪明，在最初定下这种信仰的时候，他们就考虑到了‘勇气’的问题。
英勇战死者将进入阿斯加德、英雄甚至有足够的进入瓦尔哈拉与神明平起平坐。
且不说这一条究竟是真的假的，但是，正因为这一点，哪怕一些平时犹豫不决的人都会被激发出血性。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神明的信仰让他们拥有最后一搏的勇气，而不是懦弱的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如果对神明毫无敬畏之心、并且了解米德加尔特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的意义的话，想要搞清楚这其中的事情也并不算困难就是了。
说到底，神明便是在人类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让他们知道，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有一条‘退路’。
如今的赫华勒一方面因为从小的教育原因，对神明没什么敬畏心，另一方面又阅读了自己父亲的日记。
国王安根提尔的日记之中记载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他的经历、有他的心理，与此同时也有他的一部分猜测。
那些基于他的见闻所做出的的推测距离真正的事实或许有那么一点差距，但估计也差不太远。
所以，赫华勒之所以表现出一副神色复杂的模样当然不会是因为三观被摧毁什么的破事。
她只是觉得有些心累……
“总感觉，我手下的战士和傻瓜一样。”
虽说现在都没有什么人去提这些，但赫华勒很清楚，自己手下有不少战士都希望那些身着漂亮甲胄、有着宽大羽翼的漂亮女孩降临到他们的面前。
一方面是因为女武神在中庭就象征着权势与地位，如果女武神出现的话，这意味着他们反攻挪威就有了希望。
而另一方面，他们也当然会希望自己能前往神域、甚至永远定居在传说中的战士们的故乡：瓦尔哈拉。
然后，就是这种备受推崇、被不少战士追寻着的‘荣耀’在他人嘴里成了一种费拉不堪、糟糕透顶的东西。
这不由让她为自己的那些部下感到不值。
“不用多担心什么，这种傻瓜，整个米德加尔特到处都是。”
“……”
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听到霍德那番平静的言词后，赫华勒心底反而有那么一种无话可说的憋屈感。
不过，不得不说，她心情的确好了一些。
毕竟再怎么说，能以一个较为客观公正的视角去看待神明与人类之间的关系的人并不多。
也许那些隐居的巫师能做到吧，但也正如同霍德说的那样，人类的世界之中，神明的信仰早已扎根。
然后，她不由叹了口气，接着则再一次将目光摆在了霍德的身上。
“说起来，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嗯？”
“能把我从水里捞出来么？我可不像你一样能坐在水面上。”
然后，霍德注视着赫华勒如今的状况。
貌似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泡在水里来着？
虽说有玩具箱里的小道具能帮助她隔开海水，但她理论上来说的确是泡在水里。
虽说不用耗费什么体力吧，但对她来说，仰头说话什么的还真的挺累的。
然后，霍德无言的将自己的那条小破船拖了出来，接着将身上一点水都没有的海盗女王拽出海。
然后，他顺手从她的脖子上取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小玩具。
而在将它摆回了玩具一栏后，赫华勒身上那能阻隔海水的光辉就此消失了。
“呼……”
也许是因为没有了‘水下呼吸项链’这种玩具自带的过滤能力，赫华勒再一次嗅到了她自己无比熟悉的阴冷空气。
人毕竟是生活在陆地之上的生物。
水下会让人感觉到手足无措，但当来到陆地上之后，她突然有那么一种自己又行了的错觉。
原本丧失的自信心因此也恢复了那么一点。
不过，这种状态实际上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就在她坐在小破船上环绕四周的时候，她的目光最后凝聚到了某个在边上‘虎视眈眈’的巨大怪物身上。
耶梦加得……
因为周边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所以这条憨憨蛇一直注视着霍德他们。
巨大的体型、狰狞的头部外加透出一股邪气的蛇眸，单单看外表的话，耶梦加得绝对是属于最为凶残的那类怪物。
而被这样的存在注视着，赫华勒难免会觉得不自在甚至是惊悚。
但是，它在之前终究与霍德一同并肩作战、甚至一度与天后对峙。
所以，它应该不会攻击自己……吧？
就在赫华勒不由低头将目光挪到了小破船上的时候，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柄剑。
魔剑提尔锋……
这是她之前借出去的东西。
“这把剑挺好用的，能压制雷神也全靠它了。”
能击败神明的剑……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或许就会因为这种破事开始沾沾自喜了。
但是，赫华勒毕竟才见证了一场战斗。
她深刻的明白，重要的并不是兵器，而是人。
在真正的强者手中，一柄普通的铁剑也能发挥出比普通的菜鸟强数十倍、甚至几万倍的力量。
“好剑终究要有一个好的主人，不然的话只能蒙尘罢了。”
赫华勒也不矫情，这本来就是她‘借出去’的东西，所以拿回来也没什么压力。
对她来说，唯一的压力可能就是那层身份吧。
贤者能用这把剑力敌雷神托尔，那么作为一个普通的战士她呢？
所谓海盗女王赫华勒，较之神明来说终究还是太脆弱了。
她又能做什么呢？
“接下来，你想做些什么？”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贤者的问题也就此响起。
而这个问题也替她打开了一个思路。
啊，的确是这样。
说到底，重要的并不是她能做些什么。
现在重要的是自己的想法……

第九十章:令人不适
思路被无意之间完全打开之后，赫华勒本来那有些焦躁、不安的心情就此平静了下来。
她静静思索着，最后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那些神。”在沉思了片刻之后，赫华勒就此给出了这样的说词。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那番经历再加上同样讨厌神明的立场，在这个时候，赫华勒并没有再去试探什么。
她就是如此干脆的说出了自己心底的那些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受到……桎梏，更不希望自己时时刻刻受到这种威胁。”
是的，威胁。
在赫华勒看来，人类就像是被圈养着动物那样。
诸神不仅通过战争来择取他们想要的勇士，而且还能因为他们自己的私欲随时随地的做一些在他们看来无关紧要的‘修改’。
虽然，这种‘修改’很可能危及到某些人类的性命，但说到底，神明并不在意这些。
没有任何会在意蝼蚁的死亡，也没有神明会在乎自己漠不关心的人类的生死。
就像是光神巴德尔所做的那样……
他看上去好像遵从着人类世界的某种‘规则’，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得到自己所喜欢的女人，他可以毫不在乎的出手摧毁本来就与他毫不相干的‘废港’。
是的，人类对于神明来说便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
贤者这样的人物在面对神明之时尚且有一战之力，那么她自己呢？
挪威的公主赫华勒、废港的女王赫华勒，她自己对上神明又如何？
根本想都不用想，无论是光神巴德尔还是雷神托尔，甚至神族之中的那些边缘角色。
只要他们有这方面的念头，然后稍微动动手指，那么对魔法还有那些神秘力量一窍不通的赫华勒就会被碾成渣滓。
她绝对不会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手段。
而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不由笑了。
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些什么，但她依旧如此笑着。
可能，她是在笑自己的无能与无知吧。
她憎恶神明、憎恶那些天生强者的强大，与此同时也憎恶着自己的弱小。
她憎恶着人与神之间的差距，更憎恨神对人的态度。
但那又如何呢？
光是空口谈这些破事，这根本没有意义。
因为她什么都做不到……
直到最后，她才逐渐收敛起自己面容上那近似无奈的笑意。
“该说什么呢？说到底，我什么都做不到。”最后，她如此开口说道。
说到底，她距离神明的差距太大了，如果想要正面反抗神明的话，那究竟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
天罚？诅咒？
她这样的一个‘愚蠢’的凡人，想要处理掉实在是太简单了。
即便知晓着‘人类被禁锢着’这样的一个事实，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然后，她笑了，笑的无比苦涩。
“虽然这么说，但是，好像也只能在口头上说说而已。”
是的，这种事情对她来说终究只是只能口头上说说的事情而已。
如果真正要实施的话，那势必会承担起沉重的压力。
“人类想要自由，那势必要与神明为敌，而我的话……”
“我说的并不是那种事情。”
就在赫华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霍德的声音就此响起。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赫华勒不由抬起了头。
在这一刻，她总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那种固有认知产生了那么一丝龟裂。
“不要自顾自的就将‘解放人类’什么的责任给自己担上，这些东西你承担不起。”
“我……”
也不知道为什么，赫华勒明显能感觉到霍德的声音有些刺耳。
不过在此刻，她偏偏没有办法反驳什么。
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上去看，他说的都是事实。
以人类之身扛起整个‘解放人类’这个注定要与所有神明为敌的职责？
任何人都做不到这点，哪怕是最为优秀的国王、最为优秀的战士都做不到这点。
因为人类太渺小了，这种压力足以压的喘不过气来。
“要我说，解放全人类什么的就是没事找事，因为想要团结人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赫华勒挺不想承认这点的，但这的确是血淋淋的事实。
神明的信仰在这片土地扎根已久，在这种状况下，有有太多被所谓荣誉、死后的荣光世界愿意前赴后继的为他们献身。
不过即便如此，她心底依旧有些不忿，所以她干脆回怼了那么一句：
“既然如此，那你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贤者不是为了解放中庭，摆脱这层桎梏，他又为什么要与神明为敌？
说到底……
“你想要证明什么？”
“证明？”在看到赫华勒仿佛进入某个死胡同里后，霍德不由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要证明些什么吗？”
“难道不是么？”
“我做事何须向他人证明……”在听到赫华勒这么说后，霍德笑了起来。
而在这种笑声之中，赫华勒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说到底，我也从来都不是什么救世主，我也曾经经历过战场，那些天真的话，我真的是说不出来。”
也许这么说有些扭曲了，但在霍德看来，拯救世界什么的真的是无比天真的人才会说的话。
因为，所谓的‘拯救’仅仅是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米德加尔特的人真的需要拯救么？
纵使其中有人感到痛苦、有太多的人因为永不停歇的战争从而妻离子散。
他们声嘶力竭的控诉着这个残酷的世界，由衷的期望不会有战争。
但是，这种声音太小了。
比起热衷于战争的战士们所发出的震天呐喊来说，这些控诉太‘弱小’了。
“这是‘理念’与‘认知’的问题，要我来说，这个世界很久以前就坏掉了，因为信仰与扎根在中庭的传统‘教育’，如果不是真的疼了、如果不是真的痛苦，人人都期待着战争。”
然后，霍德头盔之下的眼睛半阖着，他只是注视着自己的这艘小破船。
“所以，无论想要证明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你这番作为究竟是为了什么？”最后，赫华勒不由开口问道。
而她的这番问题不免让霍德笑出了声。
作为玩家，他的动力实在是太多了。
这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同时却又无比感性的群体。
“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
然后，往事浮现在眼前。
“我们认识了……40年了吧。”
“我还有一个儿子，霍德，替我……照顾他，还有我的……妻子。”
“老师，我好冷……”
“老师，我不想走……”
不知不觉之间，霍德耳边回荡起了自己听过的那些扎心的言词。
最后，他笑了。
“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我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的作为感到不适，仅此而已。”

第九十一章:你甘心吗?
对，这就是他的原动力。
哪怕是在游戏之中，他也不屑于给自己找什么‘正义’的身份。
不过在最初的时候，在刚刚进游戏时，他也的确有过一段中二的时光。
毕竟这种虚拟现实的技术太强大了，对霍德这种现实中在各种意义上都有所缺憾的人来说，《九界》这款游戏简直是第二次的人生。
而为了好好扮演起这个角色，他没少行侠仗义。
听NPC吹嘘自己做过的那些功绩什么的，这种事情挺爽的，真的很舒服。
不过后来，也许是本性使然，又或许是在游戏的剧情里遇到了几件不如人意的事情，所以他的想法就开始转变。
到了最后就是：没必要一定要符合什么英雄的定义，也没必要去迎合他人的期待。
说白了就是我舒服了怎么都好，我不爽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而很明显，阿萨神族的那番作为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我想要将他们从那个位子上拽下来，将他们踩在脚下，摧毁他们的骄傲。”
平静的声音、疯狂的言词。
当霍德如此叙述着内心的想法时，赫华勒一动不动，她就这么注视着他的眼睛。
混沌、浑浊……
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浑浊的背后正燃烧着一抹疯狂。
没有什么正义、也不是什么英雄的行径，他的出发点似乎很简单。
“复仇么？”
然后，霍德没有说话，他就此保持着沉默。
不过，即便他什么都没说，赫华勒也确信了这点。
毕竟她心底对霍德的形象与性格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把握，这个男人几乎就是随心而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并不追求什么财富，不然的话以他的能力哪里不能去？
他也不追求什么荣誉，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外销声匿迹、甚至一度被人认为他已经去世了。
他能为了曾经的一个承诺、看护早已没落的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成长，甚至到了现在仍然在为他殚精竭虑的铺路。
那么，他所有的那些行动的动力在何处，这些早已无需言明。
“我有两个朋友。”
然后，就在赫华勒的注视之下，霍德幽幽的说道。
“其中一个是盖世英雄，但他的下场却不怎么样。”
赫华勒知道这个人是谁，虽然霍德并没有说名字，但只要知晓霍德的身份、了解一点外边的世界发生的那些事，想要搞清楚这些也不难。
不过，紧接着，他又开始说那些让她听不懂的话了。
“我还有另一个朋友，他没什么本事，只会打铁，而且想要做一个铁匠，但因为父辈掌握了一些秘密，他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在外流浪数十年。”
然后，赫华勒微微张嘴，她因为没有什么头绪，所以想开口询问。
至于问什么，当然是那人的身份了。
不过紧接着，她还是将那本来快要脱口而出的疑问咽了回去。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即便问了，对方估计也不会说。
所以，她干脆换了种问法。
“他还在么？”
“死了。”
“……”
随即，还没有等她展开这个话题，霍德一句话就将天聊死了。
在这种情况下，即赫华勒想要说些什么，但在此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么，让他失去所有的人是……”
“是神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诅咒了他的兄长，将其转化为邪龙，邪龙摧毁了我朋友的王国，而那个地方是……”
“格尼塔海德？”
“你知道？”当赫华勒说出那地名的时候，霍德不由有些惊讶。
毕竟再怎么说，格尼塔海德被邪龙肆虐、最终导致灭亡都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在中庭世界的设定之中，除去神明的神迹、传说之外，其他传说流传的快，但消亡的也很快。
百年的时间，这些足以将一个百年多前的‘邪龙传说’抹消的干干净净。
“我母亲提过那个地方，她说，如果格尼塔海德还在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去那片矮人国度寻求大批的优质兵刃。”
赫华勒的母亲，这真的是一个已经献出了自己所有的刚烈女性了。
所以，霍德只是默不作声。
对这样的一个女人，普通的夸赞之词过于平庸，霍德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发表什么意见比较好。
“整片王国，在一夜之间化作火海，他拼了命，才逃了出来，最后一生在悔恨之中生活，然后，‘死’在了自己的故土之上。”
然后，霍德低着头。
虽然他的头一直低着，但他此刻的目光却也并不是摆在自己的小破船上，而是摆在了赫华勒的身上。
不过准确来说，他在看着她的手。
如今的赫华勒相当年轻，虽然因为生存环境的压迫，她不得不摒弃自己的‘年轻气盛’，以近乎恐怖的沉稳却豪放的姿态领导着整个废港。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如同那些年迈的智者一样老辣。
她能为了整个废港豁出所有，这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她也将自己的心气都压在了自己的心底。
她有缺陷，遇到真的承受不住的压力时甚至想过逃避，她甚至会担心自己的外貌可能没办法震慑住整个废港。
所以她干脆用刀割破了自己的脸，让自己彻底摆脱了‘吉祥物’的身份。
说到底，废港与北方海域能让人迅速成熟起来，但却没办法将一个年轻人打磨成格里泼尔那样的‘老头子’。
赫华勒没有学会将那些负面情绪积压在心底，她也没有那种能以一种沉稳的心态去看待他人遭遇厄运的‘成熟’。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那随意开口说的话不免让她想起了自己。
对她来说，同样是神明的手笔，她才刚刚出生就失去了父亲，母亲则在自己眼前病死。
然后，她握紧了拳头。
“说到底，这就是神明啊。”
最后，以一种干涩的口吻，她说出了这番话。
“嗯，这就是神明，而且，这就是米德加尔特。”
最后，霍德缓缓点头。
“那么，我问你，赫华勒，你甘心么？”霍德开口问道
没有其他的什么拐弯抹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仅仅是平静的询问着这个问题。
事实上，根本不用考虑其他人，只要询问自己就好。
“你不想报复他们吗？”

第九十二章:诱导
当霍德的声音在耳边徘徊的时刻，赫华勒总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的思绪突然之间开朗了一般。
之前钻入来的死胡同、牛角尖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什么都没剩下。
虽然就事实上来说，霍德只是用那么一点点的谈话技巧激起了她心底存在着的那种共感。
虽然她还是不知道霍德说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说的那些却是事实，并非虚构。
而这种‘事实’会让她想起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对赫华勒来说，她的母亲的遭遇是她心底永远的苦痛。
因为母亲的死还有最后的呼唤，赫华勒一直对身为‘战争狂’的父亲抱有憎恶。
如果不是他的那番作为，如果不是他擅自挑起了几乎席卷了整个中庭北方半岛的战争，他们家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赫华勒不是不知道自己家曾经是什么样的。
母亲在闲暇之余一直会给她讲述曾经的往事，她知道自己曾经有一个温暖的家。
在挪威的王城卑尔根那里，她本来有着一群对王位没有任何想法的叔叔，她有着一个母亲，有着兄弟姐妹。
如果没有那场席卷了整个北方半岛的战争，她应该能在一个较为温和的环境下诞生。
而且，她的母亲根本不用遭受北方海域这种破环境的折磨，而她的哥哥、姐姐们也能活着。
完全不需要打仗，也不需要时刻有人送死。
所以，在母亲去世之后的一段时间，她一直怨恨着自己的父亲。
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的她将更多的注意力都摆在了废港的建设上，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此没有任何的想法。
时间冲淡怨恨什么的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之所以会感觉到被‘冲淡’，那是因为有着其他要忙碌的事情。
它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永远刺在心头，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根针会刺的愈发深入。
最后，虽然表面上可能完全看不到了，但一旦在闲暇之余回想起来、当这件事一旦重新摆在自己面前，她便会回想起当初那种刺骨的怨恨。
而现在，她已经翻看了自己与自己父亲有关的日记。
那些模糊的、经历了岁月考验的日记记录下了一直以来被她视作‘战争狂’的父亲的心路历程。
没有回头路、被推着前进的棋子……
但是，在当时那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他又不得不那么做。
对一直以来都不怎么了解的父王安根提尔，她心底有着愧疚，而这份愧疚最后也转化成了对‘罪魁祸首’的憎恶。
神明……
这个一直被外边的人称颂的词汇就像是毒药一样腐蚀着的她内心，让她痛苦的同时又让她的心底充斥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憎恶。
然后，她最终抬起了自己的头。
“我又能做些什么？”
然后，霍德的手指轻轻叩着小船的边缘。
“这种事情，我想应该不用我教才是。”
什么是报复？
什么是复仇？
这种事情完全是基于自身的能力所做出的的选择。
就像是赫瑞德玛那样，在知道自己活不成的情况下，他就选择将能制约神明的那份‘技术’保存起来。
用魔法将其封印在了自己的长子法弗尼尔的大脑深处，然后将他赠给可能到来的‘屠龙者’。
当然了，事实上这种作为对赫瑞德玛自己来说是一场豪赌，但当时的他恐怕也别无选择。
而对如今的赫华勒来说，她能做的又是什么呢？
然后，在贤者的注视下，她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双拳紧握着，仿佛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样，而到了最后，她突然之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在这一刻，她好像突然冷静下来了一样。
她的眼眸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清澈。
而后，在她面容上的疤痕蠕动的时刻，她开口了：
“恐怕，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
赫华勒心底的确是有着怒火与憎恨没错，但她之所以能一步步领导着废港存活至今，依靠的就是她那迅速锻炼并成长起来的那份成熟。
即便是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她仍然留存着那最后的一份理智，而就是这份理智最终让她察觉到了霍德在其中扮演着的那个角色。
“在我犹豫不决的情况下，你试图挑起我的怒火，促使我做出某个决定。”
不过，迎着赫华勒那愈发危险的视线，霍德看上去根本不为所动，他好像依旧无比平静。
完全不同于将一切都写在脸上的、‘年轻’的赫华勒，霍德看上去就是属于那种将一切都积压在心底的人物。
“不过，这么做或许也不错吧。”
到了最后，就在这种对视之下，赫华勒不由笑了出来。
“因为，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咽不下这口气。”
泥人尚且都有三分火气，就更别说是真正的人类。
如果所谓的‘人类’只是那种空有躯壳的行尸走肉也就罢了，但众神之王与诸神在创造人类的时候，不仅为他们赋予了生命与呼吸，还给予了灵魂、智慧与五感。
虽然就寿命上来说差了不少，但人类却有着自己自己的心绪、有着自己的心情。
他们拥有各种各样的情感，憎恶与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作为人类，赫华勒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呢？
很简单……
她并不是什么蠢货，粗略通读了一遍父王的日记的她早已明白中庭世界对诸神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而作为一个巨大且残酷的‘兵营’，诸神所需要的是维持中庭世界的现状：势力几乎固定、战争频发。
几个王国之间保持现状的相互斗争，不至于完全毁灭、又能浮现出大量为战争而生的人才。
这样的米德加尔特对神域中的那些神明来说正处在最佳状态，因为这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英魂与仆从。
那么，同样作为人类的她所能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阻止战争……”突然之间，她开口说道。
这就是她的想法，不过准确来说，阻止战争的说辞也不一定正确。
“在一定程度之上维持整个中庭的稳定，断绝掉战争……”
而她相信，霍德心底所想的也应该是一样的。
而她想要做到这种程度，她需要的东西就太多了。
如果仅仅凭借废港的这批人的话是根本不够的，甚至，即便伏尔松格一族就此复国，单单凭借一个尼德兰王国也不够。
也许需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吧，但这都无所谓。
因为，对现在的赫华勒来说，如果不踏出这一步，那么她就永远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第九十三章:反抗的火种
基本成了……
在看到赫华勒面容上浮现出的那一抹决意之后，霍德心底基本就确认了这件事。
说到底，她也不是那种会为了什么‘全人类的自由’奋斗的人。
对她来说，这种目的什么的，看上去过于‘假大空’了，没有丝毫实感。
但换个理由呢？
虽然应该是类似的想法，但‘不希望自己再遇到这种事情’或者‘想要报复如此高高在上的神明’这样的想法能让她更有动力。
而与此同时，赫华勒也不是什么蠢货，她脑袋里塞得不是固化的肌肉，而是身为一个领袖应当具备的素养与智慧。
当霍德从她的口中听到‘断绝战争’一类的相关词汇后，霍德就知道她的大脑还在运转。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那番想法实际上与他的构思不谋而合。
神明想要持续掌控着米德加尔特，那么作为人类，他们能做的就是彻底利用起中庭的规则，然后将神明伸到中庭的手彻底斩断。
最佳的方法便是断绝战争。
至于如何断绝战争，不说现实，事实上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也已经有人给了答案。
古丹麦的战齿王哈拉尔德……
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中庭内部很少爆发战争。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四处掀起战乱，从14、15岁开始便继承了王位、四处征战，而当他无比年迈、双目几近失明的时刻，他几乎快要统一了中庭。
虽说那些新征服的王国可能不怎么听话，但因为哈拉尔德是众神之王与诸神都眷顾的战士，在被征服后，他们也不怎么敢动弹。
后来，随着哈拉尔德的统治愈发稳固，他派遣自己的孩子、亲戚去接管那些领土、封了一个又一个国王后，他几乎将‘战争’彻底消灭了。
也许各个领土之间仍然有不小的摩擦，但再也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战争。
且不论他死后爆发的那场几乎将整个中庭打回原型的惨烈战争，至少在他死去之前，除去那传说献给神明的最后一场打的昏天黑地的战斗之外，米德加尔特之中再也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战争。
对的，这完全是规则之内的方法。
它不要求当事人拥有什么过硬的实力，只要中庭世界再出一个堪比当初的哈拉尔德那样的雄才伟略的人物就行了。
而说实话，这种事情，似乎并不困难。
如果【尼伯龙根之歌】这个大资料片之中，世界树公司的官方放宽剧情抉择上的自由度、将剧情与游戏性完全分开的话，那么霍德觉得自己还是挺有把握去统一的。
甚至，他都不需要什么‘哈拉尔德’，他根本不需要一个统一的中庭。
对霍德来说，重要的是‘削减战争’。
当诸神忍无可忍之时，他们势必会出手，而当诸神彻底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后，整个中庭的局势会变得十分明朗。
虽说霍德估计也能猜到到时候会出现神明的一帮狗腿，但‘反抗’的火种会就此种下。
只要人们意识到神明并不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高高在上，他们并非全知全能、而是仅仅是某些较为强大、高级的存在，那么他们心底就会会出现生生不息的反抗之火。
有愿意追随神明、接受神明统治的，但那些真正厌恶着永不停歇的战争、想要就此做一个了结的人也不会少。
霍德就此低着头，他就此思索着有关中庭世界的事情，然后，突然之间，他突然伸出了自己的食指、指尖上就此窜出了一团火苗。
而在此刻，因为这团火焰来的着实莫名其妙，赫华勒其实有被吓到。
不过最终，她还是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没有什么过分的惊愕，也没有去责问对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在那团突然升起的火焰之中，赫华勒觉得自己看到了很多的事情。
“也许，在许久之后，中庭就会变成这样子吧。”她开口说道
不过，霍德没有任何的回应。
对于贤者表露出来的沉默，赫华勒也就当他默认了。
因为这种事情是心照不宣的，如果将神明彻底逼到了中庭的对立面，那么整个中庭世界注定会血流成河。
不过，赫华勒倒是不在乎这点。
人类是一个群体，但同时也是个体。
现在的他们甚至都根本不用考虑整体的存亡，因为他们自己的生存都时刻受到威胁。
那么，究竟是选择‘慢性死亡’，等待神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暗算自己么，还是准备利用一下中庭世界的战争规则，不知不觉干一票大的呢？
这种事情根本想都不用想。
事实上直到现在，赫华勒对挪威的所谓王位都没有什么实感。
她的母亲虽然竭尽全力给她灌输了这方面的知识，但无感就是无感。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目前也算是拥有了不少动力吧。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呼呼的阴冷海风声，一种海水被荡开的声响就此传来。
在北方海域，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基本只有两种，第一个是海兽、第二个则是舰船。
不过现在，耶梦加得仍然在边上‘虎视眈眈’，虽然霍德知道这仅仅是一条智商和傻狍子相差不远的憨憨而已，但其他海兽不知道。
毕竟大部分凶兽都没有脑子，他们那趋吉避凶的本能会让他们远远的避开耶梦加得。
至于尸鬼，这些仅凭杀戮本能行事的也终究是欺软怕硬的主，所以在这个时候，能来到这里的也只有活生生的人了。
而且，也正如同他想的那样。
就在迷雾之后，一艘与周围风格格格不入的巨大楼船就此驶来。
而就在船头处，一名背负着雾魔战剑的年轻战士站在那里，他穿着甲胄、露出来的面容在这一刻则写着挥之不去的焦躁。
北方海域、迷雾重重，而当楼船继续前进、看到了那飘荡在海面上的小船还有上边的两个人后，他那急躁的内心不由平复下来。
“没事就好。”
然后，齐格飞不由将目光摆在了霍德的身上。
与从前见到的那些状况都不同，说起来，这可能还是齐格飞第一次看到自己叔叔如此狼狈的模样。
“终于来了啊……”

第九十四章:后续
地点：废港
距离那场几乎惊动了整个北方海域的战斗已经过去了有大约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之中，废港一直处在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氛围之中。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对这些普普通通的战士来说，那种雷霆之音、那种几乎可以说是将光辉带到了整个北方海域的‘光源’实在是超出认知的东西。
因为在之前，废港的战士们在代理领袖拉格纳的命令下以废港为中心向外扩散探寻大姐头的去处。
所以，他们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见到了那种近乎毁天灭地的景象。
甚至，因为耶梦加得那巨大而狰狞的头部、躯体实在是太显眼了，那些战士在一开始甚至都认为那些神明终于看到了他们，并且对他们施以援手。
但后来，这种最为理想、也最符合中庭主流的想法在最后还是被彻底击碎了。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在战斗强行终止之后，他们才彻底分清楚战场的双方。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可能是为了安抚人心吧，女王并没有明确的说明这些。
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耶梦加得之前明显是在与贤者联手抵御两位神明的进攻。
也许，对某些仍然对神明抱有期待的人物来说，他们唯一庆幸的就是北方海域那种特有的环境了。
因为环境幽暗再加上迷雾环绕，他们看的并不真切。
至于使用雷电的神明被击倒了？
对于这点，其实没有多少人在意。
一方面，废港之中有人认为那手握疑似战锤的神明便是战神托尔，而他被击倒这件事证明了神明似乎并非强大到令人难以想象。
即便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也是可以被击败的，一部分人是这么说的。
而另一边，对神明、对瓦尔哈拉与神域阿斯加德依然保有期待的战士来说，他们则在那边争辩着：即便手握战锤、释放雷电，那也不一定是神明。
因为到后来，他们眼里的那个手握战锤的家伙并不是全身释放雷电，雷霆什么的，这种力量只是积蓄在他手中的战锤之上。
所以到了后来，都有人说，那只不过是一个雷神托尔的信徒，是神给了他力量。
总之不管是什么样的说法，不管有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政局，这些人总能自圆其说。
所以在几天之内，各种各样的版本就此流传开来。
一时之间，整个废港之中可以说是谣言四起。
不过在这段时间之中，无论是谁都没有去阻止这种谣言。
作为参战者的贤者在这之后就如同失踪了一样没有了踪影，虽然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位贤者是躲在冰岛的楼船之内养伤。
但事实上，具体的情况也没人知晓，他根本没有消息。
至于与贤者同行的大姐头，她虽然看上去没受什么伤，但对于那场声势浩大的战斗却好像没什么要解释的。
而对于这点，作为大姐头身边的人，盾女拉戈萨还有她的丈夫拉格纳明显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对此，他们却默不作声。
因为即便担忧，以他们的能力与思绪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至于剩下的大部分人则都认为他们的大姐头很忙、忙到没办法抽身给他们好好解释之前的那些事。
当然了，这也并不是在胡扯，因为这也算是真的。
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首先是国王安根提尔的遗骸还有魔剑。
这对如今的废港来说可能算是最好的消息了——公主殿下不仅平安归来，还成功带回了作为挪威的‘镇国之宝’的魔剑与前代国王的遗骸。
在这些天之中，废港之中的高层对于遗骸的处置问题发生了分歧。
一部分守旧的老人坚持要将王后殿下与国王陛下的尸骨送回挪威。
依照他们的想法，国王与王后应当回归自己的祖国，然后举行盛大的葬礼为他们送行。
当然了，与此同时，他们眼里的‘大姐头’、也就是公主殿下也应该回归挪威继承‘大统’。
不过，赫华勒本人却不这么认为。
她希望遵循北方半岛上的海上战士特有的那种‘葬礼’传统：
用一艘船送自己的父亲与母亲‘出航’，最多送上一套武具。
传说，火焰点燃的船只能帮助死者找到真正的归乡之路，而她就是想给自己的父母举办一场简简单单的葬礼。
就在这北方海域举行……
而因为这种事情，废港之中的几个老人一直与年轻的领袖争执，双方僵持不下。
也因为这个原因，时间才一拖再拖。
不过，赫华勒终究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威信的。
说到底，她能坐稳废港领袖的位置，依靠的可不是其他东西。
她有着自己的势力、那些被她提拔上来的年轻人都毫无疑问的支持着她，这让她有充足的底气与废港中的老者叫板。
所以到了最后，葬礼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就像是她之前几乎一意孤行的要与贤者同行那样，没有任何能阻止她的决定。
所以到了后来，葬礼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如果在这被死之女王笼罩的海域举行葬礼，那么陛下永远没办法前往阿斯加德。”
最后，那些曾经跟随国王的遗老是这么说的。
不过对这点，女王没有任何的表示。
她既没有去反驳也没有说什么。
这些在二十多年、甚至更久之前伴随着父王安根提尔四处征战的战士对神明抱有尊敬也是很正常的。
因为安根提尔受到神明‘眷顾’，他与他的兄弟们都得到了纵横战场的狂暴力量，因为这点，他一直以神明的名义展开杀伐。
即便国王死了，但这种印象依旧在这些活下来的士兵心底扎根。
所以，赫华勒不会去责怪他们什么。
而且可能也算是为了‘迁就’这些为王室奔波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赫华勒并没有立即就在这北方海域举行火葬的传统葬礼。
她下了命令，就地建造葬礼用的船只，在废港准备出征、发起对尼德兰的战争之前，送国王出海。
不过在举行自己设计好的‘传统’葬礼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是的，这种事情她必须要做，这件事同样与她的父母有关。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她要了却心底的一份执念与心愿。

第九十五章:国王归家
在处理完了废港中的事物之后，她便独自带着自己父王的残骸来到了废港周边的小山上。
这里有着唯一的一块坟墓。
事实上，为了避免死者变成尸鬼祸乱废港，废港中人一般都会选择火化。
但是，只有一个人仍然拥有坟墓——她的母亲。
这是一块简简单单的坟墓、土堆上面压着一块巨石、避免坟墓内的尸体尸鬼化从而破棺而出。
当时，建造这坟墓的时候，整个废港之中并没有什么人会魔法。
而在当时，当王后发出召集令、召集那些愿意追随她的人时，神殿中的祭司也当了缩头乌龟。
毕竟，神殿中的祭司理论上来说并不效忠于王室。
所以在格瓦鲁斯成功打进王都、进驻王宫的那一刻，他们便转变了自己效忠的对象。
而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废港之中自然没有通晓魔法或者其他神秘力量的人。
想要阻止尸体受到北方海域笼罩着的死亡力量的浸染、甚至成为强大的尸鬼破棺而出，那么久必须对坟墓做那么一点‘加工’。
而在当时，一堆只懂得挥剑、拉弓的莽夫又怎么能做出什么像样的防护。
在不懂得绘制符文、施展魔法力量来保存尸体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对死去的王后殿下做一层又一层的物理意义上的防护。
用废旧的衣物包裹她的尸体，封入他们制作的厚重的石棺。
深埋在泥土之下还不够，还像现在这样在坟土上压上了沉重的巨石。
但即便是这样都没有用。
赫华勒记得很清楚，当自己的母亲去世的前一晚上，她并没有多安详。
视线模糊、仿佛早已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她仅仅是不断呼唤着自己曾经的身边人的名字。
父王安根提尔、自己素未谋面、已经死去的那些兄长与姐姐。
废港中的大部分战士与士兵都说王后殿下无比坚强、甚至比大部分男人都要坚强，因为她能经历那些灾难后重新站起来。
但是，只有赫华勒知道她的母亲究竟有多脆弱。
这个女人可以为了自己仅存下的孩子坚强起来，但在最后、心理与精神的防线完全失守的最后，她在赫华勒面前暴露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
家人团圆……
即便她知道这种事情完全不可能，但她依旧如此期望着。
所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呼唤着那些死去的人的名字。
而死前既然都是如此，那么死后又如何呢？
在这北方海域，即便是一个微小的执念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更别说是像母亲那样了。
‘咚’
‘咚咚咚’
当赫华勒背着自己父亲那干瘪的尸体来到墓地之前的时候，她能清楚的听到那种敲击的声音。
这声音在土堆之下，是石棺之中的尸体在敲击着棺木。
事实上，赫华勒也不是头一次听到这声音了。
在母亲死去之后，她每年都会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仅仅是一个人注视着那压在坟土之上的巨石、听着那敲击的声音。
对赫华勒来说，母亲那没办法安歇的尸体动弹的声音就是对她的内心的拷问。
因为直到她死去，她都没能完成她的心愿。
她没能寻回父亲的尸骨、也没能寻回父王的魔剑。
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她并不是如同以前那样一个人来到这里，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这次是来斩断自己的执念的。
“母后……”
在将国王安根提尔的尸骨交给了那跟在身边、沉默不语的斗篷战士后，赫华勒开口说道。
“我做到了，虽然并不是依靠我自己的力量、而是在他人的帮助下，我才能寻回父王的尸骸与魔剑，但我已经做到这点了。”
然后，她就此顿了顿。
“就是我身边的这个战士，他帮助了我……”
也许是一种错觉或者是巧合，在这个时候，那本来节奏极快的敲击声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小了下去。
不过紧接着，那声音又大了起来。
急躁、不安？
如果那石棺之中、坟土之下是一个人的话，稍微懂一点人心的人都能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是，那底下的终究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
所以，赫华勒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接着，海盗女王缓缓抽出了那锋利的魔剑。
‘嗡’
伴随着某种独特的力量，魔剑的剑刃上直接闪烁起了宛如燃烧一般的光辉。
传说之中，如果提尔锋在出鞘之时不能痛饮敌人的鲜血，那么它就会反过来弑杀自己的主人。
不过，赫华勒显然不在意这些。
她不在意这魔剑之上的诅咒、也从不在意所谓的命运，更别说那种有关魔剑的传说了。
‘噌’
就这样，伴随着那锋锐的切割声，提尔锋没有任何阻碍的就直接劈开了那块巨石。
一剑劈开、两剑撕碎……
最后，也没能让这缠绕着诅咒的血光魔剑痛饮鲜血，赫华勒直接用魔剑掀开了那厚厚的坟土。
“嗷噢噢噢噢！”
然后，就在下一刻，突如其来的巨力就此传来。
在失去了巨大的巨石的粗暴禁锢之后，石棺之中的尸鬼突然爆发出了远超生前的那份力量。
而后，一个全身被几乎腐烂的布料缠裹着、身着破烂长裙的尸鬼站了起来。
虽说现在已经是尸鬼了，不过依然可以从服饰上看出曾经的华贵。
而赫华勒依然记得自己亲手将母亲放入石棺中时见到的身姿，然后，她就此闭上了眼睛。
“母后……”
她轻声唤着如今她才能喊的那个称谓。
声音之中有着些许的满足，因为她今天终于可以挺起胸膛来见自己的母亲了。
但与此同时却也有着无奈与叹息……
不过在这个时候，无论怎么样，那早已失却了大部分理智与意识的尸鬼却不会听她的话。
虽然，可能有那么一瞬间，尸鬼展露出了特有的那种迟疑，但尸鬼终究只是尸鬼。
不过，就在赫华勒紧握着魔剑的那一刻，另一个声音就此响起。
“呜噢……”
干瘪的躯体之中发出脆弱、虚弱的声音，安根提尔的尸体仿佛与之产生了共鸣一般。
他直接从斗篷战士的手中滚了下来，接着也没管身边的两名生者，仅仅是缓慢的站起身子，然后朝着那被封闭了几年的女性尸鬼走去。
然后，就在赫华勒的面前，那本来无比愤怒、被执念影响颇深的母后就此呆滞了。
明明只是尸体而已，但安根提尔却就此抱了上去，他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而在这一刻，王后那凹陷的眼眸之中闪动着的幽灵鬼火就此熄灭了下去。
愤怒、怨恨、执念……
在这一刻仿佛全部消失了一样，那干瘪的双手也搂住了归家的丈夫。
“二十五年……”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回来就好。”
在这一刻，赫华勒觉得自己似乎能听到点什么一样。
她鼻子突然有些酸，执念了却之后，她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样就好……”
然后，泪水从她的眼眶之中流了出来。
她仰起头，眼睛注视着天空。
她已经习惯性的去表现自己坚强的一面，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她绝对不能表露出自己的软弱。
不过在这个时候，身边那宛如木桩一般的战士静静的给她递上了一块手帕。
准确来说，他相当不解风情的将手帕盖在了她的脸上。
“嗯？”
而在她下意识的接过手帕后，周边没有任何人。
那战士早已顺着唯一一条来的道路回去了，只剩下那随意的背影以及最后一番话。
“现在开始，这里没有任何人。”
所以，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你表现出的软弱。

尾声之一:扬帆起航!
赫华勒将父王的尸骨带去母后的坟地这件事，说实话没有任何人知道。
甚至，其他人知道也没所谓，因为不会有任何影响。
废港早已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秩序，即便作为领袖、女王的赫华勒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它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战斗部门继续着自己的狩猎、继续储备食物、其他人为即将到来的入侵战争做着准备。
不过，比起之前那种缓慢的准备来说，赫华勒加快了‘速度’。
甚至，她放弃了最初制定好的‘多储备口粮’的战略。
本来依照最初的战略方案，她是想要在废港之中囤积好大量的食物，甚至在这里留下相当一部分士兵进行防守工作。
毕竟再怎么说，她现在与那贤者之间有着相同的立场。
这已经不是信任不信任的话题了，至少赫华勒知道，如果贤者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么赫华勒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不过当然了，事实上真正让赫华勒放心带走绝大部分战士的还是因为‘耶梦加得’。
从前，北方海域显得危机四伏，人类进来这里就是找死。
这实际上还是因为对于生存在这里的那些海兽来说，人类还是太脆弱了，而且因为生存在这里的那头‘霸主’，废港的战士们也束手束脚的。
但后来，在得知了某些事实后，她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
虽然就事实上来说，在这个时候，赫华勒不知道耶梦加得究竟是不是巨人，但她至少清楚，那头庞大的巨兽是能沟通的。
而且在经历过并肩作战之后，那条据说能环绕中庭世界的尘世巨蟒对那贤者有着单纯的信任。
而在这种情况下，她终于肯尝试着让自己手下的巨人赫拉斯去与耶梦加得沟通。
而基于她和贤者之间的友好相处，耶梦加得最终同意替她照看一下废港。
这种‘约定’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废港中的人物全部撤离之前，耶梦加得会巡游废港周边，避免那些尸鬼的船只靠近甚至是进攻。
而在有这样的‘大佬’的保证下，赫华勒也能放手一搏了。
当然了，事实上真正促使她做出这个决定的还是神明对人类的态度。
虽说巴德尔暂时被击退了，但没人能保证他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甚至，不仅仅是巴德尔……
根据贤者的说辞，整个北方海域似乎与耶梦加得有关。
得益于这里幽暗的环境以及宛如盖子一般遮蔽了上空的乌云，神明对于北方海域的事情并不算太清楚。
而也正因为这点，神明才会肆无忌惮的在这里施展自己的力量。
赫华勒当然不会将这点与自己的追随者们分享，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与神明为敌、神明盯上了他们的性命什么的，这种说法只会造成恐慌。
但是，赫华勒清楚自己一行人必须开始行动。
拖不下去，那么就加快速度。
对废港的这些人来说，废港之中虽然有耶梦加得的‘保护’。
但是，更为优质的‘保护’其实是将神明的袭击扼杀在摇篮里，那么应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那就是将他们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们需要一个身份、一个除了海盗以外的身份。
所以到了后来，整个废港的节奏就此全部加快，在耶梦加得有意无意的协助之下，幸存下来的海兽、鱼群全部被它赶向了一个方向，而废港的战士只要赶到指定地点狩猎即可。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需要一个月甚至数个月才能囤积起来的‘猎物’在数日之内飞速搞定。
在这方面，唯一辛苦一点的可能就是赫拉斯了，因为他需要处理那些大型肉类。
不过这个看上去有些傻傻的巨人倒是毫无怨言，他就如同平常那样处理好了那些肉块并将他们放到刻有符文的山洞里冷藏。
最后，储备完成……
“这样一来，就没问题了吧。”
环视着周边已经动员起来的战士，赫华勒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接着，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拉戈萨。
盾女拉戈萨，这一次由她留守这废港。
拉格纳她是肯定要带走的，因为他的能力更适合发挥在正面的战场上，留在这里未免太浪费了。
“拉戈萨，这里就交给你了。”她开口说道
而对此，她的盾女则是缓缓点头，接着微微一笑。
“我会安排好的，殿下，万事还请小心。”
对于自己的侍女，赫华勒还是相当信任的。
无论是她的忠诚还是能力，她都给予高度的信任。
然后，她开始检查起自己的武装。
剑、弓、矛、护具、皮革大衣以及最后的魔剑。
魔剑提尔锋……
说实话，虽说距取回这魔剑也有大概那么一周多那么一点的时间了。
但是，说实话，赫华勒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种实感。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对她来说好像就如同做梦一样。
不仅困扰着她的、有关废港的出路还有生计的事情都被一并解决了，而且她还取回了之前从来都没有线索的、有关自己父亲的遗骸还有魔剑。
甚至，她还亲眼目睹了那个帮助了她的男人与神明为敌的身姿。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向了不远处。
在那里，那个男人只是在与那年轻的屠龙勇士还有冰岛的公主说着什么话。
也正是他揭露了神明的本性……
原本以为神明高高在上、距离人类相当遥远，但却没想到如此之近。
都传说神明创造人类、因此他们将人类视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但事实上，人类这种‘劣等生物’就像是路边的蝼蚁那样。
废港将近两万的人口，对神明来说似乎完全不值一提。
他仅仅是喜欢一个女人而已，但却要为此抹掉将近两万条生命。
并不是为了所谓的生存，仅仅是想这么做而已。
一想到这里，赫华勒就莫名感觉到糟心。
不过很快，这种影响心情的记忆很快就被她丢出了脑海，因为现在，她还有事要做。
一件只有她能做的，最后的事情。
“大姐头……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就在赫华勒名下那有些走神的时刻，拉格纳突然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他也递出了手中的火把。
拉格纳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就现在的状况来讲，他并不适合多讲什么话。
说什么？
王后殿下与国王陛下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点火了？
这种话还是算了吧……
“父王、母后，如果你们能看到的话，就看着吧。”
轻轻用火把点燃了那浇上了动物油脂的木船后，赫华勒开口说道。
之后，伴随着海风，仅仅载着两人的轻盈船只渐渐出海。
也许是之前已经感伤过了，在此刻，赫华勒并没有表现的多脆弱。
废港战士们的大姐头仅仅是注视着逐渐远去的‘火船’，最后，她转过身，注视着那些已经准备好了的战士。
“准备出发！”

尾声之二:被关押的神明
中庭世界，一股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而在不久之后，这股暗流势必会掀起一股滔天巨浪。
但是，就在这段时间之中，神族之中却发生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野火之神洛基被关起来了。
大部分神明实际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根据一些现场路过、散步的神明的说法，他们只看到一直以来都可以说是居无定所的洛基像以前那样在阿斯加德逛街。
这个男人一直这样，因为地位比较特殊的缘故，奥丁从来不给他派遣什么重要的任务，他的工作量就和巴德尔一样轻松。
不过，比起巴德尔表现出的那种好人缘，洛基就人缘上来说明显差了不少。
他孩子气、喜欢恶作剧，而且还是不分场合的恶作剧。
虽说他就辈分上来说相当高，据说在巨人尤弥尔还在世、天地尚是混沌的时刻，他便与年轻的奥丁为友。
但当时无比冲动的战士已经成了众神之王，他却依旧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事实上，他以往的那些恶作剧说实话都无伤大雅，而且就结果上来说，他的那些‘恶作剧’给神族带来的利益完全大于过失。
不说其他，单单就是他剪去希芙那美丽的金发所造就的后果便是希芙拥有了一头更加精致的长发，年轻的托尔甚至就此获得了自己的成名兵器：魔锤妙尔尼尔（Mjolnir）。
甚至，弗雷还获得了神船：斯基德普拉特尼（Skidbladnir）与闪耀的金鬃猪古林博斯帝（Gullinbursti）。
虽然大部分的神明都不清楚以前，在众神之王与诡计之神都年轻的时候他们经历过的那些风风雨雨，但洛基在之后用‘恶作剧’带来的这番贡献也是实打实。
因为这些原因，被洛基作弄过的诸多神明对那野火之神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差不多就是处在那种：当他狼狈的时候会去嘲笑、但当他真的落难的时候却也会伸手拉一把。
阿萨神族之中的诸神与洛基这个纯种的霜巨人神明维持着的便是如此微妙的关系。
而真正造成他们的关系破裂的实际上还是一则消息：洛基与一名巨人女巫诞下了三个怪物。
耶梦加得、芬里尔、海拉……
虽然最终，这三名存在于预言之中的怪物都有了各自的去处，但洛基终究是他们的父亲。
哪怕之前再好，面对在预言之中将摧毁神域的怪物的‘家长’，他们也生不起什么亲近的心思。
所以，那些路过的神明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直窝在自己的森林领地：兰德维迪（Landvidi）之中的沉默之神（Vidar）将其拖走。
当中没有任何人询问过究竟发生了什么，面对洛基那近乎夸张的呼救，没有任何人阻拦过。
无论是神明还是诸神的人类、精灵仆从，他们都只看到维达尔一路将洛基拖拽到了英灵殿瓦尔哈拉之中。
而在这里，沉默的神明遇到了一个人类。
瓦尔哈拉虽然是奥丁的寝宫，提尔也居住于此，但事实上，这里的平时的话事人却是一个人类。
而在神明都不在的情况下，只有恩赫里亚的领袖们才有资格与神明对话。
所以，在英雄还有女武神们面面相觑之下，那俊美的少年人踱步而出。
不过，还没有等赫尔吉说什么，维达尔只是如同丢垃圾一样将手中的诡计之神丢了出去。
“嗯？”
洛基其实是瓦尔哈拉的‘常客’了，因为他有事没事就到这座宫殿里来对英雄们冷嘲热讽的，所以诸多英雄对这位神明的感官并不怎么样。
不过，洛基可能并不知道这点，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还在大喊着：
“赫尔吉！你是赫尔吉吧！我与你的老师见过一面！我和他还算是朋友呢！你救救我啊！”
然后，在听到洛基这么叫的时候，赫尔吉不由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没有说话，因为他也并不喜欢这种一直口嗨的人。
所以到了后来，他还是将目光摆在了那英俊的森林之神的身上。
“这是父神的命令。”
说到这里的时候，维达尔的语气明显有些僵硬。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他长时间保持沉默，一直以来与森林之中的植物、动物为友。
甚至一时之间，他还在考虑究竟是用神族内的语言还是人类的语言与对方沟通。
不过到了后来，他还是摇了摇头。
“将这狡诈的野火之神关押起来，就关在特制的监牢之中，由你们担当狱卒。”
然后，说完这些后，维达尔根本没有就此停留，他就这么直接转身、看样子是要直接离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赫尔吉喊住了他。
“等等！关押神明，这是需要‘罪名’的。”
然后，在维持了片刻的沉默后，维达尔才将他的罪名说了出来。
“他意图刺杀光明之神。”
“？！”
维达尔的这一番将在场的英雄都镇住了，而不免的，这些英雄、女武神都对洛基投去了更为厌恶的目光。
光明之神巴德尔，他在神域之中的人缘极好，这个‘人缘’当然也包括了瓦尔哈拉。
而且更重要的是，光明之神一旦死去，其后果会相当严重。
“这种人，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他。”
在森林之中远去之后，英灵战士中的某人不由如此开口。
不过，在场的人很多，一时间没人分辨得出这声音的来源。
赫尔吉并不在意究竟是谁说的那番话，他这只是目光放在了洛基身上。
说实话，比起他以往表现出的那种趾高气昂的态度，此刻的野火之神看起来无比狼狈。
虽然他依旧穿着那标志性的黑袍、脚上踏着的也是那双据说在任何地方都能如履平地、甚至能踏空而行的神行飞靴。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身上最显眼的却是一根锁链，这根锁链上明显有着独特的力量。
它紧紧缠绕在洛基的身上，不仅仅是将他完全捆起来这么简单，仔细看的话，这锁链还缠绕在他的双手上。
很明显，就是这根锁链封住了洛基所有的力量，而在被封住神力与魔法的情况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赫尔吉啊，我和你的老师可是老朋友了，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啊！”
“啧……”
在听到洛基一直在那边大喊大叫的时刻，赫尔吉心底没由来的产生一抹烦躁。
“把他关起来……算了我自己来吧。”
就在周围的英雄们想要动手的时候，赫尔吉直接伸手提起了那聒噪的神明，接着将他拖入了瓦尔哈拉宫殿之中。

NEXT:一切尽在掌握
英灵宫殿瓦尔哈拉，这里是最为顶尖的英雄们的故乡。
从人间选拔出的、诸神一致认可的英雄人物在光荣战死后便会接到此处来，而每加入一位新成员，就连神明都会为之欢呼。
作为人间最为顶尖的英雄才能加入的宫殿，瓦尔哈拉对英雄能力的要求无比严苛。
他们无一不是足以镇压时代的人物，而从中庭世界创立、人类这个种族被诸神创造出来之后，也只有八百多人成功进驻这座辉煌而荣耀的宫殿。
他们中的部分人对‘战斗’的理解甚至犹在神明之上，如果去除掉神明天生的强悍身体素质还有所拥有的神力的话，其中甚至有人能战胜神明。
而就是在这样的一座地方则拥有一处‘监狱’。
不过，说是监狱，实际上这对神明来说更像是一处禁闭室。
当神族之中有人违反了‘不得内斗’的誓约或者犯了其他错误后，他们便会被关到这座专门用来关押神明的监牢之中。
这座监牢位于瓦尔哈拉的最中央，周边有天后施加的誓约与魔法。
难以被摧毁，而与此同时，进入这座监牢中的神明会受到限制。
就像是如今捆绑着洛基的锁链那样，这座监牢直接封印了洛基几乎全部的力量，将这个看似孱弱的人就此封在了里边。
就像是一个几乎封闭的大箱子那样，被封闭在其中的人只能透过过作为大门存在的栏杆稍稍窥探到外边的空旷殿堂。
而瓦尔哈拉的正中心的殿堂其实是没有任何人的，这里只有英雄与女武神与一部分神明的塑像。
所以，一向搞怪的诡计之神也没有任何办法脱身，在被封闭了的情况下，他只能静静的呆在这狭小的监牢之中、等待可能到来的‘审判’。
不过事实上，直到他被丢进来的那一刻，他的大脑仍然处在一种蒙圈的状态之中。
因为当维达尔直接用锁链捆住他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终究还是从维达尔给他扣上的‘罪名’之中分析出了一点点内情。
刺杀巴德尔么？
一想到维达尔说的那番话，洛基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在这一刻，他那消瘦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阴沉。
他想不通……
而且想不通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件事本来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才是。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隐蔽：
探听天后的行踪，伪装成他人从天后那里探听有关巴德尔的秘密，接着更是四处秘密求证。
而在真正确认了这一点后，他借着来瓦尔哈拉搞事的名义悄悄取下了英灵殿边上的那株没有‘发誓’的槲寄生。
而为了掩人耳目，从某个特定的时段开始，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串门’，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对这里的人类英雄、女武神进行嘲笑。
一切都相当自然，没有任何人发觉到他做了什么。
是的，没有任何人，这点就连如今成了他妻子的西格恩还有两个西格恩诞下的孩子都不知道。
他不可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是的，不可能，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慢慢的将那株无害的槲寄生用魔法改造成了匕首，这是唯一能伤害到光明神巴德尔的武器。
这段时间太漫长了，漫长到洛基几乎忘了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拿到那槲寄生的。
最后，在完成了槲寄生的时刻，他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一直藏着这把刀刃，然后等待着有弑神可能的人物。
而最后，他找到了……
那是他挑选的勇士、那是一个对神明有着强烈憎恨的人物。
所以，他将那匕首放在了他那里，准备寻求一个合适、恰当的时机再将这个秘密告诉他。
这样一来，洛基本人便能从这场‘谋杀’之中抽身。
他觉得自己的谋划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没有多少人知道光明之神能被槲寄生伤害到，他甚至没告诉那个家伙，那造型特异的绿色匕首是槲寄生做的。
不可能被察觉到才是，完全不可能。
那么为什么……
就在心情逐渐变得抑郁、烦闷的时刻，洛基最终还是深深吸了口气。
没关系，他能查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哪怕他现在被关押在这里、他也能查清楚。
…………
与此同时，在大部分神明与他们的仆从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整个神域已经有所起伏了。
雷神托尔重伤、光明神巴德尔因为违反誓约所以失去了神力。
绝大部分人都不清楚这方面的事情，但有些人终究是瞒不住的。
比如天后特别吩咐巴德尔去寻找的医疗女神埃尔，又比如说托尔的妻子与孩子。
当然，更为重要的还是众神之王：奥丁。
实际上他是最早得到消息，而此刻，他正站在自己孩子的光明宫内。
那个一直给人一种温柔、礼貌印象的光明之神在此刻只是面露出无助的茫然，他就站在原地、闭上眼睛。
看上去好像在用力，不过最后，他还是咬紧牙关。
“我呼唤不出那份力量……”
“这是当然的。”看着巴德尔那副苦涩的模样，奥丁心底没由来的浮现出一抹烦躁，“你根本就不该和那人类发生冲突！”
“但是，我已经杀了他了。”看着自己父王那不怒自威的面容上已经流露出些许愤怒，他不由开口说道，“而且……”
“你能确保这样的人物只有一个么？”看着巴德尔那种不服气的模样，奥丁冷声说道，“如果每一位神明都像你这样莽撞，那么根本不需要等到最终的黄昏决战，那些巨人现在就能直接打上神域！”
他本来以为，巴德尔相当听话。
他不像是托尔那样莽撞，在刻意的教育之下，他一向很听父母的话。
但结果呢，他却闯下了这等大祸。
如果那贤者完全死透了，那么依照‘誓约’的力量，巴德尔将无法再使用神力，而那贤者如果还有苟活的手段的话，他的神力或许还能缓慢恢复吧。
但是，无论怎么样，巴德尔都不能再遇到什么危险！
“从今天开始，你必须留在神域里，哪里都不许去！明白吗？！”
…………
“反正，诸神是绝对不会允许巴德尔进到中庭了，虽说波折挺大的，但和我当初的想法差的并不远。”
游戏之中，霍德一边啜饮着手中的蜜酒，一边笑着开口说道。
他现在是闲着无聊，接着在游戏里开始向自己的几个朋友开始分享自己的剧情经历。
他的人际圈子实际上并不算大，而真正玩的要好的实际上也就那么几个人。
而现在，坐在他边上的还是那两个人：黛德丽、苏娜。
本来的话，老洛也应该能被喊过来的，不过他貌似有点事，现在不在线上。
不过，就在谈话之间，苏娜则挑起了眉头。
她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怪异。
“也就是说，实际上你一开始就是打着让巴德尔搞死你一次的想法？”
然后，带着有些难以置信的神情，苏娜开口问道。
“嗯，毕竟我有个战复技能啊，反倒是槲寄生算是意外之喜了……好吧，现在看起来也不能算是惊喜，毕竟太过迷信‘神话设定’也不算什么好事吧。”
不过在此刻，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袋子里的甜芋球上，一点都没在意苏娜那愈发怪异的表情。
“我突然觉得你有点恐怖……”
“嗯？”
如果苏娜没听错的话，霍德字里行间里所透出的那种态度，他好像是将剧情推到冰岛那里、在遇到了巴德尔的时候就有这方面的思索了。
其他东西不过是后期逐步完善的罢了。
“说到底，槲寄生的消息只是可能让他的游戏体验变得更好而已。”
对这些，黛德丽似乎并没有多惊讶，就在霍德咀嚼着甜芋球的时候，她开口顺势补充了这点。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苏娜不由产生了深刻的自我怀疑。
“霍德的目的就是让巴德尔不会再来米德加尔特，因为这样的话，南娜就算是安全了。”
“嗯，就是这样。”顺势将话语权从自家老婆那里夺了回来后，他点了点头。
“而且，安全问题实际上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巴德尔是否会动用强硬手段，如果他选择委托其他人强行掳走南娜，那么格里泼尔势必会造势，官方不给他降智，那么在剧情表现里，整个北方半岛的局势就会变得明朗起来。”
然后在此刻，霍德终于注意到了苏娜那种目瞪口呆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么。”
“你这番算计……怎么就去打游戏了。”最后，她不由开口说道。
实际上，她有些羡慕，因为她在推剧情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就去跟着其他人的思路走。
简单来说就是无情的工具人，但玩家大部分不都是这样的么？
但霍德这番操作完全打破了他的认知。
只能说不愧是专门挖隐藏剧情的大佬么？
不过不管她怎么想，霍德却不以为然。
“你怎么不说设计剧情的人更可怕呢……他既然这么设计，就说明这么做真的走得通。”
然后，他咧嘴一笑。
“说白了，我们只是玩家而已。”
是的，只是玩家而已，无论如何‘自由’，终究有着那一层限制。
他叹着气，接着又将注意力摆在了袋子里的芋球上。
而在此刻，身边的那个女人仅仅是注视着他，然后轻轻的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然后，她笑了，接着静静聆听着耳边的声音。
“这就是高端玩家的操作吗？”
“玩家基操。”
…………
魔剑出鞘之时（完）
次卷·末裔归来之日

序幕:末裔归来!
尼德兰王国……
这座王国起源自奥丁之子希吉。
传说希吉曾经是奥丁在凡间的子嗣，后来直接被接上了神域。
不过他在神域之中与其他神明爆发冲突，而且因为桀骜不驯，为了惩罚他，奥丁直接剥夺了他神明的身份，将他重新打回了中庭世界。
不过，众神之王终究可怜着自己的孩子，所以也给予了他祝福。
而依靠着神王的祝福，希吉最终以人类的身份在中庭世界杀出了一片天地并建立起了自己的王国。
而为了表现他神明之子的身份，他在宫殿的庭院之中种下了一棵树，那棵树便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古拉姆便是被奥丁插在这棵树上的。
这便是尼德兰王国的起源，而希吉的子嗣到了后来便衍生出了伏尔松格一族。
当然了，事实上伏尔松格一族的名讳是齐格蒙德在重回尼德兰并登基之时修改的。
因为到了他的那个时代，希吉的子嗣几乎被屠戮一空，而作为重新复兴了尼德兰王国的人物，他当然有权力建立自己的‘族群’。
甚至叫齐格蒙德一族都不会有人反对。
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他一直尊敬着自己的父亲伏尔松格、缅怀着他的家人们。
所以最后，他还是用自己父亲的名讳命名了自己复兴并重新创立的‘族群’。
希吉的子孙世世代代都统治着这片土地，甚至到了齐格蒙德的时代，尼德兰的版图已经拓张到了无比宽阔的地步。
陆地上不仅仅有能与哥特、勃艮第抗衡的陆上战士，海面之上甚至还有能与巅峰期的挪威与冰岛较量一番的海军。
而就是在那个时候，尼德兰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海上贸易。
因为扩张并重新命名为‘伏尔松格’的王城是在陆地上的，而尼德兰则需要一个通商港口，所以就是在那个时候，阿姆斯特尔得到了扩建。
它本来仅仅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港口，而当得到了大力支持并扩建后，它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有了近似挪威王城卑尔根还有冰岛的烟港的规模。
虽说不是王城，但却具备着只有国王所在的王城才拥有的规模，可想而知那是多么繁荣的地方。
而且，即便是在亨定一族统治的时期，尼德兰国力有明显的缩水倾向，但它依旧屹立不倒。
也许规模永远比不上伏尔松格时期的那种巅峰，但港口内却也停泊着大量的船只。
周边不远处就有着军队驻扎的海军要塞，城市内部也有军队驻扎，可以说，这座占地不小的港口完全可以用‘宏伟’来形容。
居住在其中的居民安全感甚至不下于王城。
“如果王城倒了，阿姆斯特尔可以成为第二个王城。”
当时，都有人用这番话啦形容阿姆斯特尔所拥有的繁荣。
不过现在，这座从来都没有被啃下来、就连亨定一族反攻尼德兰时都选择避让的商业港口遭遇了奇袭。
一艘巨大但快速的大型怪异船只出现在了港口之外，它直接绕开了巡逻的海军，以不可思议的姿态潜入到了这里！
“全员戒备！”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看着那远比一般战船要高大的双桨巨船，港口之中的士兵不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无论是谁都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他们可以确信，之前那里没有任何东西，有的仅仅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北海！
但是，那艘船偏偏出现了，而且靠的好像相当近！
“各就各位！赫拉斯你加快点速度！我们直接让这艘船冲过去！”
与此同时，在这一刻，船上的海盗女王放声呐喊着。
而当然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负责保卫港口的那些士兵还有反应过来的机会，因为这座城市的港口是‘封闭’的。
船只的泊位周边都有着城墙保护，只有一扇巨大的金属栏门能够进出。
而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城墙很难被打破，仅凭战士们手中的兵刃很难有所作为。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亨定一族宁愿绕远路、从陆地上进攻也不愿意走这所谓的‘捷径’。
虽说只要攻下阿姆斯特尔港，那么他们就能顺着莱茵河下到至关重要的莱茵渡口，从那里就能直奔王城伏尔松格。
但是，仅仅凭借这个时代的那些冷兵器，除非城市内部出了内奸，不然的话整座城市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所以很快，驻守着港口的士兵就此冷静了下来。
“做好战斗准备！”
他们看得出来，虽然那艘船是灰黑色的、看起来无比阴暗，但说到底也是木制的船只罢了！
比起坚固城墙来说，这木制的战船速度不减的冲上来只能说是自寻死路！
当然，这是建立在这些人没有破城手段的基础上。
对于一般的战士来说，他们手中的冷兵器、手中的长弓都很难破开这道城墙。
不过现在，有人却用实力证明了一点：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这种所谓的城墙根本不堪一击。
“我回来了……”
站在快速航行的黑色战船的船头处，那年轻的屠龙英雄不由深深吸着气。
两年多前，曾经还是一个铁匠学徒的他虽然说不上多狼狈，但的确是离开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而且在当时，他事实上什么都不会，就连说是一个战士都无比勉强。
但现在，他依旧回来了。
而他回来，说实话也不算是为了复仇。
他甚至不同于赫华勒，那个女孩至少有着母亲以及一批追随者。
在从小耳濡目染的情况，他对自己的父母至少有一个基本的印象，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从小就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相较之下，齐格飞虽然自小都不曾见过自己的父母，而且还是在两年多前才从自己的叔叔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血统。
但是，他至少有一个相对舒心的童年。
铁匠之子的身份虽然卑微，但在养父的周旋下却也不曾与那些权贵发生什么冲突。
所以，他的想法无比清澈。
这一次回来，他为的不是纯粹的复仇、也不是什么杀戮。
“无论是血脉还是过往的仇恨，一切都会结束！！”
‘轰’
最终，在劈砍出的神怒之辉下，看上去无比坚固的城墙就此被劈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以祖父伏尔松格！以我父王齐格蒙德的名义！我回来了！”

第一章:死战不退!
曾经屹立不倒、自建设起后就不曾被攻陷的阿姆斯特尔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在城墙的士兵们还没有完全调动起来的时刻，那无比坚固的城墙就此被炸出了一个足以供船只通行的缺口。
下一刻，巨大的漆黑战船就此冲进了城墙之内，然后，它没有任何停留，一路朝着船只的泊位冲去。
当然了，这样的话可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停泊’！
“就这样一路冲上岸！”
在直接突入了港口内部后，作为唯一船夫的赫拉斯甚至已经收起了他自己才能使用的巨大船桨。
而后，没有丝毫的阻碍、甚至没有东西能阻拦住那巨大的黑色战船，来自废港的凶残战士们直接被送入了阿姆斯特尔的海港之内！
这一幕令人难以置信，无论是守卫着港口的士兵还是那些商人们。
直到漆黑的战船直接冲上了海岸，如同搁浅一般一路推进，他们才彻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奥丁的胡子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他们到底来自什么地方！”
就在黑船‘搁浅’的时刻，城墙上幸存下来的士兵不由呢喃着。
无论是突然出现的巨大战船还是后来城墙被劈开的一幕，现在发生的这些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但是，即便他们能确认面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在此刻，他们却仍然呆滞在原地。
“这些人到底是……”
就在一名士兵呢喃着的时候，他身边那同样逃过一劫的、大约40多岁的长官直接拍了他一巴掌。
脸有点疼，但这却让他清醒了过来。
“长官。”
“你现在脱离战线，去向海军要塞求援！”
是的，在这一刻，长官的脑子还算清楚，他至少知道如今遭遇袭击的时刻，仅凭阿姆斯特尔的驻军是守不住的。
当初在建设的时候，海上壁垒与港口大门构成了一道人工的优秀防线。
因为理论上没有任何王国拥有能攻破这道海上壁垒的手段，所以整座城市并没有过多的驻军。
这里周边的海军要塞实际上在别处，而要塞之中的海军日夜巡逻，与这道壁垒就此成了一道的包围圈。
本来的话，依照常规手段，想要进攻阿姆斯特尔，那就必须先打穿海军的防线、甚至攻克外围的要塞堡垒。
不过，驻守在这里的长官至少有点脑子。
虽然他并不知晓对方究竟使用了什么样的力量，但对方既然直接杀到了这里来，而要塞那里也没有任何消息，这意味着外边仍然有驻军。
是的，潜入……
在现在的他看来，阿姆斯特尔根本没办法抗衡这样的入侵者，唯一的方法便是向海军求援。
虽然不知道军队对上这些人究竟有几成胜算，但总比在这里被困死强！
“去城门那里！在马厩里挑选一匹快马，然后……”
“哗啦！”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长官的话语就此停止了下来。
“什……”
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只是死死盯着那从搁浅的巨大战船之上跳下来的那个男人。
他并没有戴着头盔，因此一头长发就此肆意随风飞舞。
与此同时，他高举着手中的剑刃，那传说中的树中圣剑散发着璀璨的光辉。
而在那光辉的阴影之下，那披着朴素斗篷的战士就在那阴影之下。
他看到过这一幕，是的，他看到过……
当时，他还没有像这样如此年迈，他仍然记得，当初尼德兰仍然处在伏尔松格一族的统治下。
当时，国王来到蒸蒸日上的都城这里，他并没有骑马、而是步行。
就在行走在阿姆斯特尔的大道上的时候，他向这里的居民展示了圣剑的光辉。
正是那仿佛无坚不摧的神怒之辉让当初的尼德兰相信他们的国王注定会带领他们走向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即便那对他来说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的他甚至只是一个孩童。
但是，他仍然记得自己当时胸中燃起的热血。
如果能在那样的领袖麾下奋战，那绝对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在年轻的时候投身军伍，成了一名战士。
不过，现在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王国改头换面，他胸中的一腔热血也早已冷却了下来。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你，去找附近的海军要塞求援，说阿姆斯特尔支撑不了多久。”
投降……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在伏尔松格被颠覆的时候，他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而他能爬到阿姆斯特尔驻军的领导人的位置，这些都是亨定一族给予的。
他同样认为如今的国王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勇猛，外战节节败退的尼德兰肯定没有他童年时期那样风光。
但是，他不会退缩。
“以伏尔松格的名义！进攻！”
然后，就在此刻，他又听到了那无比年轻、中气十足的声音。
伏尔松格……
那个传说的名讳距离他来说终究还是太遥远了啊。
“士兵们！你们的胸膛之中是否还留存有热血！”在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之后，长官大声呐喊着，“如果还留存有战意！那便随我杀过去！务必保护好此处居民！”
说到底，这还是战争……
当齐格飞彻底掀开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这就是一场混合了父辈荣耀与复仇的战争。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里恐怕没有任何人又能力去应对神怒圣剑绽放出的光辉。
甚至，尼德兰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想到，曾经所向披靡、被视作尼德兰王国最大依仗的圣剑之辉有朝一日会调转方向、对向自己吧。
而在最后，徘徊在他心头的实际上只有一抹疑惑。
说起来，伏尔松格的末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死了才对。
两年多之前，王子狄特里希亲口认证、而女武神也没有反驳的‘事实’。
那么为什么？
因为亲眼见证过那神怒之辉，所以他知道，那年轻人绝对不是什么虚假之物。
看脸就知道了，那意气风发的面容与曾经的国王是何等相似。
然后，在冲锋的路径上，他最终看到那年轻的英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来者……报上名来！”
在这一刻，年迈的指挥官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莫名其妙的羞耻感。
自己的名字，恐怕不配被记住。
与实力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士兵。
在二十多年的时光之中混成了亨定一族统治的王国境内的指挥官而已。
所以，他摇了摇头，接着义无反顾的拔剑上前！

第二章:投降不杀
阿姆斯特尔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此遭受攻击，这场战争从上午爆发，到真正结束的时候，实际上才是中午的时间段。
最初谋划的战术可以说是相当成功，贤者最初火力全开，先用魔法笼罩整艘船只，让它完全隐形。
接着毫无违和的直接绕开了外部的海军要塞，接着在显露身形、舰船开始冲锋的那一刻，英雄末裔高举圣剑直接劈开海上的那道城墙壁垒。
而当废港之中的那些骁勇善战的战士外加一个巨人直接从巨大的战船之中涌出的时候，战斗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这些废港之中一直在苦苦求生的战士就战斗力上来说无比彪悍。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士气从来都没有衰退过。
再加上手持神怒圣剑的英雄用手中的利剑亮了那么两手后，胜负彻底奠定。
没有人愿意与一个火力全开、看上去就无法战胜的人为敌。
别说单对单的决斗了，哪怕有大量的士兵义无反顾的朝着他扑上去，他也不需要出第二剑。
一人镇千军……
曾经齐格蒙德做到过这点！
在年轻的时期，他手握神怒圣剑立在敌军之前。
明明带军冲锋，明明他就是领袖，但在他发起冲锋的那一刻，没有任何愿意与他为敌。
甚至，在神怒圣剑古拉姆火力全开的时刻，敌军思考的是如何跑出他劈砍的范围，而不是与之为敌。
曾经齐格蒙德是如此，他的遗腹子、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的齐格飞也当然能做到这点。
本来的话，赫华勒还觉得自己对神怒圣剑已经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因为在北方海域的时候，齐格飞没少用这圣剑替他们狩猎。
不过，无论在海面之上掀起多少风暴、或是用这圣剑击杀的多少凶兽，就视觉上的震撼效果上来说都远远比不上这场‘攻城战’。
城墙、堡垒……
仿佛就没有那神怒圣剑无法击碎的东西。
比起凶兽这种在战士们眼里可以‘杀戮’的东西，劈碎这些印象里无比坚固、甚至只能靠投石车摧毁的建筑更让人觉得震撼。
而在面对这种雷霆威势之下，阿姆斯特尔的驻军最终还是投降了。
虽说早在之前，此处的指挥官就已经确信阿姆斯特尔守不住，所以立即派遣了士兵向周边要塞求援。
但估计前去求援的士兵自己都不曾想到，就在他前脚借了一匹快马迅速离开了阿姆斯特尔后，这座城市后脚便沦陷了。
在凶悍的废港战士那凶悍的目光之下，此处驻守的士兵们不得不围成了一个圈。
阿姆斯特尔之中的喷泉广场就此成了最后的决战之地。
不过，胜负实际上相当明显。
这些士兵之所以不愿意放下武器，还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投降不杀？
不，这种话那些肤色苍白的凶悍战士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毕竟，他们就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所有的战斗结束的太快了。
当驻守在城市内各个地点的士兵汇聚起来的时候，他们便看到自己的指挥官倒在了那英雄的剑下。
甚至，由头至尾他都没有挪动一步。
最后，那之前没有移动的战士缓慢挪动着自己的步伐。
一步步，一手提着神怒圣剑、另一手则夹着那被他杀死的年迈指挥官缓缓向前。
紧接着，他将它交给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战士手上。
拉格纳……
他虽然仍然是赫华勒麾下的战斗队长，但却能一眼看出被齐格飞一剑杀死的人身份不凡。
不说其他，单单是他身上的甲胄还有战袍就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他是……”
“这里的长官。”
霍德毕竟来过阿姆斯特尔，而哪怕是在这个新版本之中，他也算是在城市里看过。
大地图上，这个NPC就是负责发布一些与尼德兰阵营有关的海军任务的。
“我明白了。”
拉格纳毕竟不蠢，在意识到齐格飞究竟要做些什么后，他干脆是双手抱着那指挥官的尸体跟在了齐格飞的身后了。
甚至，不说拉格纳自己究竟如何，就连赫华勒都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看上去就像是齐格飞手下的士兵一样。
隐隐约约的，整个废港之中的战士就这样给外围的齐格飞让出了一条路。
他就站在那些士兵的面前。
比起废港之中那些连完整护具都没有、手中甚至握着海兽骨剑的战士，尼德兰的这些战士似乎才真正符合‘军队’的定义。
不过这些穿着制式金属甲胄的士兵如今却被围在中央。
虽然人数着实不少，但他们愣是不敢反击。
不因为其他，还是因为如今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的男人。
他身边的那些不知道从哪来的战士的确凶残，但真正让他们看不到希望的人还是这个年轻人。
那是圣剑啊，那是传说中的圣剑古拉姆啊……
纵使齐格蒙德早已在二十多年前身死、伏尔松格一族也在二十多年以来陆陆续续的被宰杀、消失。
但是，他们的传说却在诗人们的保留下流传了下来。
也许，因为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证据，他们并不能确认面前的年轻人便是‘伏尔松格的末裔’，但是，那圣剑的光辉却深入人心。
“我此次归来，只为取回我应得的一切，我不会为难放下兵器的人。”
这番话有些绕口，但说到底还是一个词：投降不杀。
至少他们放下兵器，这里没有人会为难他们。
而对他们来说，反击没有任何的活路。
然后，在人群之中，终于有人鼓起了勇气：
“你真的不会杀我们？”
“不会，我不喜欢出尔反尔，我也没有波及平民的习惯。”
在得到了齐格飞的承诺后，这些战士仍然犹豫了那么一会儿。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咣当’
伴随着金属的鸣响，不知道是谁的佩剑此地跌落在地。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接着，伴随着大量的撞击声响，盾牌、长矛、弓，这些东西都跌落在了地上。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赫华勒不由叹息了一声。
战争啊……
这个词对伏尔松格一族来说，似乎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第三章:做好准备!
神怒圣剑古拉姆、神赐一族伏尔松格。
当神王在人间的末裔提起了那能将自身的怒火与战意化作实质力量的圣剑后，他便能镇压一个时代。
对那个时代渴望成为英雄的战士来说，这是何等不公平。
虽说人世间有着不少所谓圣剑、魔剑，但它们之间终究还是能分出三六九等的。
也许是原材料的问题、也许是铸剑者的技艺问题，这些千奇百怪的兵器总是有强有弱。
其他的不说，赫华勒如今背后背负着的便是号称削铁如泥、出鞘见血的弑主魔剑，但这柄剑虽然嗜血，但就破坏力上来说远远不如‘神怒’。
这世间、至少是在这人世间，恐怕没有比‘Gram’更适合战场的圣剑了。
“呼……”
到了最后，赫华勒也不由叹了口气。
嫉妒……
说到底，她心底还是有这种情绪了。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圣人，在面对强大的伏尔松格末裔时，心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必然。
魔剑提尔锋……
这柄拥有诅咒、据说会为剑主同时带来荣光与死亡的剑就表现上来说比古拉姆差上不少，而且还有诅咒。
货比货得扔啊……
即便赫华勒并不惧怕提尔锋上边的诅咒，她甚至都不在乎这些。
但是，当有更优秀、更强大的兵刃摆在面前时，眼红也是必然的。
“伏尔松格啊……”
最后，那些无比复杂的情绪只是化作了这样的一声叹息。
在这一刻，她只是将目光投到了边上的贤者身上。
他就站在齐格飞的身边，不过为了突出齐格飞的‘领袖’地位，他站的还是略微靠后了一些。
而对赫华勒来说，有些事情只有真正感受并经历过，她才能知晓他人的伟大。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能因为朋友的遭遇从而决定向神明刺出致命利刃的人物啊。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然后，就在赫华勒稍稍收敛了一番内心思绪的时刻，她的耳边就此传来了这样的话。
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那年轻的英雄正视着自己。
“赫华勒，这里交给你了。”
毕竟再怎么说，齐格飞都很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尽可能的想要在废港的战士面前‘刷脸’，并且刷‘声望’。
但架不住时间太短了，如果指挥不动的话会显得无比尴尬。
所以，他干脆将‘收拾残骸’的权力放给了赫华勒。
不说其他，他至少能维持住自己的这份领袖的形象。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心底却总能体会到一种微妙的憋屈感。
霍德曾经告诉过他，废港之中的战士只能用用，他真想要稳定自己的‘王位’，那就势必要聚拢自己的势力。
而现在，虽说齐格飞还没有登上王位，不过在‘指挥’这一层面上，他的确感受到了被钳制的感觉。
终究还是其他人的势力与战士，指挥什么的，他还是不要乱掺和比较好。
“另外，你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最后，他只是对赫华勒如此说道。
落在外人眼里，这就像是交代下属办什么事一样。
不过，也只有知情者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平起平坐。
至于齐格飞想要说什么，很简单……
“打扫战场！胆敢骚扰平民者，杀无赦！”
然后，就在齐格飞缓步离去的时候，赫华勒那音量不小的声音就此响起。
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话，毕竟再怎么说，如今废港的这些战士洗白出来的身份便是‘伏尔松格的战士’。
也就是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伏尔松格一族’的威信。
战争是战争，但与此同时他们也要争取尼德兰的民心。
齐格飞要宣告的是：曾经带领尼德兰走向巅峰的伏尔松格一族已经归来，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就这点上来说，想要做到也并不困难。
毕竟，废港之中的战士就构成上来说并不是什么海盗，赫华勒虽然被喊做大姐头，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明确的阶级划分，但她对自己的手下却也有着绝对的约束力。
而她的命令一层接一层的传递下去后，即使废港之中真的存在一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但他们也不敢乱来。
而且，实际上他们其中的绝大部分人也都不会乱来，废港之中本来就不是无序，而有秩序就意味着素质与执行力。
事实上，大部分人的感受其实与拉格纳是一样的。
在这里，他们最为关注的事物实际上是天上挂着的那玩意——太阳。
也许寻常人很难以理解这种感受，但他们的确对那种播撒在身上的温暖有着独特的感觉与情怀。
对一些仍然拥有战斗力、年岁大约在三四十岁的壮年战士来说，他们年少的时候自然见过太阳，这种感觉对他们来说算是跨越二十多年的再会。
当阳光重新播撒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甚至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至于诸如拉格这样的年轻战士则不由将目光摆在了周边的环境下。
阳光之下生长起来的树木是绿色的，而这里的房屋则是砖石建造的，看起来无比美丽。
与这里相比，废港那样的环境真的是不提也罢。
能来到外边真是太好了……
拉格纳不由如此想着，而在此刻，他也不由想起了他的妻子：盾女拉戈萨。
不同于随着大姐头一同出征的自己，他的妻子仍然仍然守在被他们视作大本营与后方的废港。
“很快就会结束……”
一旦想到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以后能生活在这样的阳光下、能生活在这种温暖的地方，拉格纳的嘴角都不由上扬。
“拉格纳，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嗯？”
就在他畅想着自己的未来时，大姐头走到了他面前，而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赫华勒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接下来恐怕还有一战要打。”
“啊，我明白了。”
拉格纳也不是什么蠢货，对他来说，这种事情也是一点就通的。
“守城么……”
“嗯，恐怕不久之后，周边的海军要塞便会有所察觉。”

第四章:堆叠到一起的信件
想要悄无声息的直接占据一座城市是不可能的。
虽然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受限于‘载体’的原因，信息的传播速度的确有些问题。
而且在有心的状况下，只要抹杀掉信使，就能最大限度的拖延信息传播的时间。
但是，阿姆斯特尔终究是一座庞大的商业港口，它的庞大完全基于它的定位：商业，也就是说，商人们终究要到这座城市中来。
所以，想要隐瞒讯息是不可能的。
甚至，现在早已不是以前了。
需要隐瞒身份、遮掩行踪的日子早已过去，现在他们就是要无比高调的宣布：伏尔松格的末裔已经归来。
而当远方那仍然名为‘伏尔松格’（天怒）的王城中居住的国王收到这份来自那些海军要塞的战报的时候，他本来还算是平稳的心情陷入了一种狂躁的状态之中。
坐在自己定做的王座之上，莱格尼的双手颤抖着，最后不由咬牙。
战报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塞之中的指挥官说阿姆斯特尔已经沦陷，攻陷城市的人物自称伏尔松格的末裔。
伏尔松格的末裔……
伏尔松格……
齐格蒙德……
一旦提到某个词汇，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20多年前的那一幕。
即便已经无比年迈，即便身上插着不少箭支甚至是长剑，但仿佛依旧有着无穷力量的男人迈着步伐朝着他走来。
双眼血红、浑身浴血的样子就像是地狱之中的恶鬼那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能不断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怒号。
而直到现在，他还能想起那几乎让他震耳欲聋的战吼长啸。
“这不可能……”
再也压抑不住心头不由泛起的那种恐惧感，莱格尼不由将手中那书写着情报的战报掷在了地上。
然后，伴随而来的则是他的长啸。
“这不可能！齐格蒙德已经死了……即便是他的孩子也已经死了。”
虽然在被那杀进宫殿之中的贤者惊吓了一番之后，他总觉得齐格蒙德的冤魂依然留在这个世界之上。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心底当然还有着另一种想法。
这是一种侥幸，因为他可以确信，齐格蒙德的确死在了他的剑下，而在两年多之前，出逃的伏尔松格末裔也死了。
是的，死了……
无论是曾经惊吓他的贤者还是齐格蒙德的遗腹子，他们都已经死了才对！
他们的尸体可还在城下的陵墓之中呢！
是的，就是这样！
他们不可能还活着……
就在莱格尼如同自我催眠一般的如此思索着的时候，门外又有卫兵匆匆赶来。
“陛下，莱茵渡口有信件送达。”
而还没有等莱格尼多说什么，又有卫兵赶了过来。
“陛下，海牙堡垒有信件送达！”
“陛下！”
“陛下！”
突然之间，仿佛在王宫内驻守着的卫兵都走了进来一样，一份份的信件都摆在了莱格尼的面前。
这让他一时之间无所适从，甚至在这个时候，头上的冠冕都要掉了下来。
不过，他终究还知道自己是国王的，所以，他颤抖着伸手去扶着自己的王冠。
“慢慢来。”他说道
不过，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一刻，他的声音有多没底气。
但是，就在他准备从自己的侍卫手中接过第一封信件的时候，突然又有人冲了进来。
但是，这一次却并不是什么侍卫了，这是一个浑身都沾染着鲜血痕迹的人。
不过看得出来，这鲜血并不是他自己的。
而且，他口中的称呼也与那些侍卫不同。
侍卫口称陛下，那是因为莱格尼是国王，而他们是尼德兰的子民，也就是‘平民’。
但接下来那冲进王宫的人却疯狂的呼喊着：
“主人！我的主人！”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奴隶。
不过说到底，他对于王宫中的侍卫来说都算是陌生人，所以在他直接冲进来的时刻，这些还算是训练到位的侍卫都不由拔出了长剑来阻拦他。
不过，那奴隶却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甚至直接无视了那些护卫，一路朝着王座那里奔去。
似乎在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那国王了一样。
“主人！主人！”
莱格尼毕竟还没有到老年痴呆的地步，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奴隶的确出自他的宫廷。
所以，他立即用自己的咆哮制止了那些拔剑的侍卫。
“住手！让他过来！”
然后，也不知道这些侍卫究竟有没有将他的那条命挂在心上。
在听到国王如此怒吼之后，他们很快便归剑入鞘，接着给那奔跑的奴隶让出了一条路来。
然后，他一路冲上了王座前的阶梯，但或许是因为冲的太快了，所以在第一格就摔倒了。
不过国王陛下现在却并不在意这些，因为比起这些东西，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怎么回来了……”他开口说道
事实上，在辨认出那奴隶究竟是什么人后，他心底便不由浮现出了不太妙的想法。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牙齿在发颤。
要知道，这个奴隶可是他当初赏赐给自己的孩子的。
而他的孩子目前正在外部领军，在一个坚固的堡垒之中担当司令官。
“吕维恩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到了最后，莱格尼甚至开始大声咆哮。
而面对着自己主人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奴隶只是用力的将自己的脑袋磕在台阶上。
好像对他来说，只有这样的动作才能让他稍稍清醒一些一样。
而到了最后，他终于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那番话：
“主人，海尔德要塞失守了，王子殿下……小主人他让我跑回来，让您做好迎战的准备……”
他咬着牙，最后说出了这番话。
“吕维恩，我的孩子……”
最后，莱格尼一下子瘫软在了王座之上，而接着门外又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海尔德要塞有信件送达。”
不过在这个时候，莱格尼觉得自己已经听不进其他的话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跳的越来越快，而到了最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冲击了大脑一样。
他就此昏死了过去。

第五章:噩梦
莱格尼做了个噩梦，他梦见了很多人，梦见了自己的过去。
在亨定一族之中，他本来只不过是一个最边缘的人。
但是，他们的族群经历了一场浩大的战争，与伏尔松格一族的战争几乎将直系血脉打光。
优秀的战士几乎全部消失，没有任何人剩下。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就在亨定一族几乎濒临绝境的时刻，女武神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年轻的自己就此脱颖而出。
但是，他真的众望所归么？
事实并不是这样……
女武神并没有指定任何的英雄，她们只是告知亨定一族，他们需要一个领袖，这样才能反攻尼德兰。
从女武神的话语之中，他们所能得知的仅仅是‘诸神对伏尔松格一族已经失望了’这至关重要的讯息，其他的一概不明。
因为没有女武神的指名，无论是谁都不会令人信服，所以这注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明明最大的敌人伏尔松格一族就在面前，但亨定一族的内部依然爆发了一轮阴谋与血腥战斗。
人心最为难测……
女武神的话所激发的便是人心之中的权利欲，而在这种欲望的驱使下，本来还同仇敌忾的战士们纷纷开始抱团、在几乎濒临毁灭的亨定一族之中竖立起了自己的派系。
本来的话，他们绝对不该这么做的才是。
但是，女武神的话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颗定心丸。
虽然女武神从未说过这番话，现在仔细想起来，她们甚至从未给出什么保障，但战士们都像是魔怔了一样相信亨定一族已经受到了神明的保护。
他们是新的天选一族，他们注定会击败伏尔松格一族。
而在这个前提下，他们就开始内斗了。
因为击败伏尔松格一族就意味着夺取尼德兰王国的政权，而在那个时候，部族的领袖将成为新的国王。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现在，他们便是为了那个即将到来的王位争夺权力。
莱格尼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从一个最边缘的战士走到领袖的位置，他经历了多少次阴谋、手上又沾染了多少鲜血，他已经忘了。
但现在，他觉得那些惨死在自己手下的人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莱格尼……我们是兄弟啊！”
“你没有办法领导亨定一族。”
“我们不能被女武神蒙蔽！”
“即便是反攻伏尔松格一族、反攻尼德兰也绝对不是现在，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守住齐格蒙德的疆土。”
总之，当初的亨定一族说着什么话的都有。
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兄弟以及族内那些愿意分析局势的人。
但是，这些人全都不在了。
一开始不过是争夺权力而已，但到了后来，莱格尼甚至开始排除异己。
“烦死了啊，死人就不要在我耳边聒噪！我明明击败了伏尔松格一族，就连齐格蒙德都已经倒在了我的军队之下！！”
就在自己的面前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物后，莱格尼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心底也不得不承认一点：曾经那些阻拦在面前的那些人之中，有些人说的是对的。
亨定一族根本没有能力守住伏尔松格所打下的庞大疆土。
齐格蒙德之所以能守住如此庞大的疆域，一方面是因为他本人威名远扬。
说的稍稍夸张一点的话，哪怕在前线之中，他的堡垒之中只有他一人，其他王国的军队也绝对不敢贸然进攻。
这是齐格蒙德本人的力量所造就的，但更多的却是长久以来积累下的威势。
但莱格尼有么？
没有……
虽然他一度在战场上正面击败了齐格蒙德，而因为这个原因，周边王国有一段时间不敢进犯。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认为是莱格尼自己正面击败了齐格蒙德并劈碎了传说中的圣剑，因为这个‘战绩’，与尼德兰接壤的周边王国有相当一段时间不敢进犯他们的领土。
亨定一族的确有一段无比风光的时间，甚至在这段时间之中，莱格尼自己都忘了所谓的真相，被诗人们的称颂还有手下廷臣们的吹捧冲昏了头脑。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这段时间之中在战乱的城市废墟上兴建宫殿。
甚至还委托女武神破除原本宫殿上附着着的棘手魔法……
那伏尔松格的贤者曾经在宫殿之中设下大量的魔法，其中有防护、有陷阱，而在完全启动之时让直接冲进宫殿、想要夺取齐格蒙德那年轻美貌的妻子的莱格尼吃尽苦头。
大约500人的卫队簇拥着他这个国王一同冲进宫殿，最后只剩他一个人逃出来，真是莫名糟心。
而在女武神们直接暴力将整座宫殿完全拆除后，他便开始兴建属于自己的宫殿。
如果不是国民依旧缅怀着曾经开疆拓土的国王，他甚至还想将王城的名讳改掉。
而总之，他作为尼德兰的国王的确过了不少好日子。
但是，一切都变了。
在用‘正面击败齐格蒙德’这样的威名震慑了周边王国一段时间后，终于有王国敢于对尼德兰发起了第一场战争。
哥特……
那个曾经在齐格蒙德复仇之时被整的一团糟的王国在经历了两代人的喘息后似乎终于恢复了元气。
而且，当代国王狄特玛尔还有了一个优秀的孩子。
因为年少之时出门游历数年，所以周边王国没什么人知晓，但当他参与战争之后，就迅速让周边王国知道了自己的威名。
胜利王子狄特里希、哥特的战神……
他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带领军队踏进了尼德兰，屠戮着军队不说，甚至一度打到了王城门口。
在那场战争之中，他失去了自己的廷臣、自己的战士甚至是家人。
如果不是女武神及时出现调停，无论是亨定一族还是尼德兰恐怕都要栽在他的手上。
人生的履历就此在莱格尼眼前浮现着，他的童年平平无奇，年轻时期一步登天，但接着却从高空缓慢坠落、慢性自杀。
而最后……
“什么都没有……”
最后，莱格尼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年迈的国王就此从床铺上起身。
他的目光扫视着周边，最后不由苦笑一声。
之前的癫狂与失落在这一刻好像全部消失了一样，剩下的仅仅是冷静……甚至是冰冷。
“来人！”他喊着，“陪我去地下陵墓看看。”
不过最后，他的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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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尸体的伪装
米德加尔特有一个传统，那便是相信先祖英魂的护佑。
在各个王国之中，凡是有一点历史、或者曾经被当做王国都城的城市下基本都会有王族的陵墓，而且规模极其庞大。
因为其中不仅有王族的直系血脉后裔，更有被允许一同入葬的士兵、护卫。
当国王信赖的亲信、廷臣也死去后，他们的尸体也会被葬入这古老的陵墓之中。
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整座陵墓会扩建的越来越大，而像是传承自战齿王的丹麦还有自希吉传承下来的坟墓就更不用说了。
伏尔松格王城虽说是齐格蒙德重新复兴了尼德兰之后才重新扩建的，但它本身却也是古城。
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便是这座城市的见证……
一开始仅仅是一座城堡，后来逐渐扩张，到齐格蒙德重新‘复国’的时期又达到了巅峰。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城地下的王族陵墓当然也是愈发宽阔。
而到了最后，这里俨然成了一座地下王宫。
这里是伏尔松格一族的陵墓，从入口处进去，先是见到士兵、廷臣们的遗骸，接着是历代国王的墓室。
除去英格维之外，就连最初的‘半神希吉’的墓室也能在这里找到。
不过从希吉开始，如今的伏尔松格一族就名讳上来说发生过变更，所以伏尔松格一族的墓室陵墓可以说是单独建造的。
虽然就位置上来说，底下陵墓错综复杂，但因为是新建的原因，他们特地设置了一条通道。
所以从门口走进陵墓深处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不过重点不是在这里，对那些看守陵墓的卫兵来说，重要的是莱格尼本人是提着一把剑走进去的。
虽然这些卫兵不怎么敢违抗自己的国王，但再说到底还是会提醒两句。
“陛下，这毕竟是死者安息之地。”
就在莱格尼神色阴沉的时候，边上的侍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然后，就在听到身边侍卫这么说后，莱格尼不由横了他一眼。
他本来就是多疑的人，年轻的时候也就罢了，但随着年岁逐步的攀升，他逐渐陷入了权力的漩涡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疑心病当然不会有任何缩减，反而会越来越大。
莱格尼毕竟不是齐格蒙德……
那个看上去如同一个莽夫一样的男人实际上粗中有细，他看上去无比豪爽、有时候对底下的人的作为睁只眼闭只眼，那是因为他自信没人能威胁到自己的位置。
但莱格尼不同，他一没有神明后裔才拥有的血脉力量，二没有几乎可以排第一的魔剑。
齐格蒙德可以放心睡觉，但他不行。
所以几乎本能的，他就开始怀疑那跟在自己的侍卫。
而被国王这么扫了一眼，那年轻的侍卫心底也是一咯噔。
国王多疑，这种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而且在两年多前经历了：宫殿起火这种大事后，国王的疑心病就越来越重。
甚至一言不合直接拔刀杀人的场景也是有的。
不过最终，侍卫心底的另一番恐惧最终还是战胜了他对国王的恐惧。
所以，他虽然后退了一步，但却没有在言词上屈服。
“擅自打扰死者的安宁，容易触怒长眠于此的英魂，特别还是伏尔松格一族。”
侍卫对伏尔松格一族有敬畏之心吗？
有的……
因为伏尔松格一族过于传奇，更在这片土地上扎根。
即便亨定一族曾经拼命要削减他们的影响力，但收效甚微。
不过，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而已。
对于新一代的年轻人来说，他们或许会有一丝憧憬，但这种憧憬却不是什么‘效力’，而是想要成为英雄的那番憧憬。
他之所以会在这里劝阻莱格尼，还是因为‘英魂’的事情。
对于英雄来说，死亡绝非终点，他们居于神庭之中。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凡间的‘终点’、‘长眠之地’被亵渎的话，那份愤怒一定会有所影响。
尸鬼诈尸什么的，这种事情已经算是最轻的了，但如果触怒了神明，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要知道，因为女武神在凡间的宣传，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伏尔松格一族之中的赫尔吉已经就任了恩赫里亚们的领袖。
“害怕的话，你们可以出去。”最后，莱格尼仅仅是如此开口。
他没说什么，只是抛下了自己的卫队独自前行，而最后他径直来到了伏尔松格的末裔：齐格飞的墓室之中。
事实上，齐格飞本人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功绩，他之所以拥有单独的墓室，理由还得追溯到齐格蒙德活着的时候。
在迎娶冰岛的公主之前，他的两个孩子已经死去，没有任何人能继承他的王国。
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他必须考虑自己继承人的事情。
只有一个孩子……
这是最糟糕的状况。
在只有一个孩子的情况下，那个孩子就必须继承王国，而既然继承王国，他就必须拥有自己的墓室，而且他必须由能力守住这片王国。
也就是说，他必须成为英雄。
曾经，在听闻了齐格飞那‘自不量力’的死讯之后，他曾经还感觉到略微的‘窃喜’。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觉得松了口气而已。
但是现在……
“可恶……”
在奋力推开了那有些沉的石棺之后，莱格尼注视着那石棺之中的尸体。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一剑刺进了齐格飞的‘尸体’之中。
然后，很快，他的剑刃就触及到什么坚硬的东西，接着，他就此破开了那焦黑的表皮，直接将那‘人形外壳’之下的东西展露了出来。
是骨头……
看不清面容的焦黑血肉之下是骨头没错，但这骨头却不是什么人类的骨头。
它无比粗大，但仍然看得出部位：兽骨，这是兽骨的一部分，但它却替代了躯体的位置，头颅下方则是手骨。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骨头属于巨人。
以巨人的骨头作为‘框架’，然后支撑起了这个人类的‘外壳’。
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
怎么做到的？
瞬间，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现在重要的恐怕不是这些，重要的是，女武神有没有看穿这些！
“该死的……”

第七章:英雄与女武神
现在的话，莱格尼终于体会到了齐格蒙德曾经的那种感觉。
被背叛了……
虽然从最初开始，女武神就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阵营’。
因为一直以来，女武神一直都站在亨定一族的身边，甚至在数年之前与哥特王国的战争之中，她们都负责调停、甚至不惜与哥特王国撕破脸皮也要守住尼德兰。
时间是最容易遮掩痕迹的东西，更别说女武神守护了尼德兰、守护了亨定一族二十多年。
这二十多年的时间足以让人感觉到麻木、甚至遗忘那些女人之前的作为。
现在想想，二十多年又如何呢？
这段时间对人类来说也许无比漫长，但对女武神来说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毕竟，女武神与伏尔松格一族的接触比这要久远的多，甚至可以一度追溯到齐格蒙德、甚至更远的时期。
甚至，希格露恩还是赫尔吉的妻子。
但结果又如何呢？
“哼……”想到这里，莱格尼不由冷笑起来。
但紧接着，他面容上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苦涩。
虽然现在想起来，女武神根本不是什么能信任的组织，但他之前却不愿意相信这些。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如今的尼德兰、如今的亨定一族完全就是靠女武神的支撑才苟延残喘到现在的。
如果失去了女武神的支撑，这可不仅仅是意味着神明的意志，这更意味着伏尔松格一族的疯狂报复。
有些事情终究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恶……”他握紧了拳头。
挣扎、苦痛、懊悔……
这些情绪在他的脸上一一闪过，但到了最后，就在他准备离开陵墓的时刻，这些表情全都化成了一抹冰冷。
他随手将已经露出原型的‘齐格飞的尸体’从石棺里拽出来，接着随意的丢在地上，然后走向了另一间墓室。
齐格蒙德在规划墓室的时候，自然也为陪伴自己起家、一同奋斗、建国的义兄弟建造了墓室。
这间独立的墓室就在齐格蒙德的边上，位置甚至比几个孩子更近。
伏尔松格的贤者……
在走进了贤者的墓室之后，就像是之前对待齐格飞那样，直接用蛮力推开了石棺不说，还将剑刺进了那焦黑的尸体之中。
然后，他又在那人类的外壳下发现了巨人的骨头。
完全一模一样，这种伪装乍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但只要撕开那层伪装，便能发现下面那层‘框架’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单纯看表面的话，这完全就是利用了中庭的传统设计出来的谋略。
不过在此刻，莱格尼却不由想起了女武神的行为。
虽然在没有‘后人’，也没有其他伏尔松格的族人处理后事的情况下，由女武神代为办理丧事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现在，因为本该死去的人没有死去、甚至伪造了自己的死亡，在这种情况下，莱格尼也不得不发散自己的思维。
而最重要的还是那个问题：女武神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知道，这就意味着那些女人与伏尔松格一族联手骗了他。
但如果不知道呢？
到底是因为现在的他仍然挂着最后一丝希望，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说实话，莱格尼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对于女武神的认知。
作为国王的他本不该将这些所谓的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但现在却由不得他往这方面想。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触及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如果女武神不知晓这些事，那么他们的‘上峰’是否又知道这些？
然后，这种想法就此戛然而止。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真的对这些有所怀疑。
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神明已经放弃了自己、放弃了亨定一族从而重新选择崛起的伏尔松格。
“罢了。”
在走出了陵墓之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备马。”对着那些站在门口的侍卫开口说道，莱格尼开口说道，“我们去拜访一下此处的女武神。”
就住处上来说，女武神距离伏尔松格的王城并不算远。
对女武神们来说，她们只要震动双翼、越过那些在寻常人看来必须绕来绕去的山路就能抵达深处的宫殿了。
至于莱格尼这样骑马的话，大致需要半天的路程。
因为他并不懂魔法，也并不能让自己的战马直接翻山越岭，而带着自己的卫队前往女武神们在尼德兰的居所势必要翻山越岭。
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去拜访女武神了，年轻的时候更是经常往这里跑，所以
说起来，这座宫殿实际上还是伏尔松格一族建造的。
而在伏尔松格一族覆灭之后，女武神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虽说当时对女武神们务必上心的莱格尼也提过是否要帮他们扩建，不过这个要求却被希格露恩拒绝了。
“不需要、这里一切都够用。”
这是当时的尼德兰阵营的女武神：希格露恩的原话。
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年轻人如今也到了会赶路疲乏的时候，不过莱格尼的体力还算可以，所以他很快就看到了深处的那座宫殿。
这座宫殿就规模上来说有点像是人间的王宫，不过却比那些有着古老底蕴、一代一代扩建的王宫小上那么一点。
不过，最吸引人注意力的还是在这宫殿上空飞舞着的那些女孩。
“好漂亮……”
莱格尼的身边那些年轻侍卫不由开口感叹着。
这是年轻人都会发出的感叹，他们毕竟年轻不会想太多，而因为米德加尔特的传说熏陶，他们心底也有着英雄梦。
谁不希望像吟游诗人口中叙述的那样拥有一匹优秀的战马、拥有优秀的魔剑或者圣剑，然后依靠着这些武具行走中庭甚至九界。
甚至还能与女武神相遇、相知甚至是……
“我老爹闲来无事的时候和我讲过一个他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听说尼德兰曾经有一名英雄在年轻的时候根本不会握剑，是一个女武神手把手教他的，他们一同生活、一同练剑……然后听说那英雄终生未娶。”
然后，就在有一个稍稍年轻一些的侍卫闲来无事，说着一些与女武神有关的传说后，莱格尼的脸突然黑了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个察觉到的侍卫迅速伸手撞了一下那还没察觉到问题重点的伙伴。
“行了，可以了。”
就像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故事一样，老一辈的人当然记得曾经开疆拓土的那批人。
虽然流传程度并不如快意恩仇的齐格蒙德那样广泛，但他们也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虽然到了现在，因为名声不怎么响亮的原因，他的名讳没多少人记得，但那故事终究流传了下来。
据说，那个终生未娶的、伏尔松格的战士早已有了妻子，不过他的妻子一直在神域之中等待着他。
故事是这么流传的，但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也许国王陛下知道？
被打断了话后，年轻的侍卫仅仅是好奇的注视着国王的背影。

第八章:质问
国王陛下年轻的时候，恰逢伏尔松格一族失却了神明的宠幸。
但在那个时候，齐格蒙德却仍然统治着尼德兰，那么按照常理，他也算是听着伏尔松格一族的故事长大的了。
那么，他应该知道这方面的事情才对，毕竟再怎么说都算是对手。
正面击败了伏尔松格一族的亨定领袖应该明白。
但是，年近半百的莱格尼恐怕不会替那些年轻、好奇的侍卫解开疑惑了。
而因为莱格尼平时的那种性情不定、暴躁易怒的嗜杀凶名，饶是这些侍卫胆子再大也不敢多询问什么。
所以，有些骚动的人群就此重归寂静。
“我们进去吧。”紧握住了手中的缰绳后，莱格尼平静的说道。
然后，尼德兰国王与他的卫队就此走进了山谷深处的宫殿。
而当他们老老实实的顺着道路从看似开放的大门走进去的时候，却发觉内部突然之间变得宽阔了起来。
“这怎么回事？”
“冷静点，这里有‘魔法’罢了。”
女武神居住的宫殿当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那些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卵用的庄园墙壁还有宫殿的墙壁上全都刻上了符文。
虽然莱格尼对此并没有多深刻的印象，但他依稀记得，这些符文起到的貌似是一个结界的作用。
这个结界是循序渐进的，只有当走到一定距离的时候才能见到宫殿，而且如果不是从正门走进来的话，一定会受到阻碍。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座宫殿再加上宫殿之前的那座看上去丝毫不逊色于王族内部花园的占地面积相当大。
甚至，在进入大门的那一刹那，都会让人感受到踏进了其他的世界那样。
虽说现在也算是夏初春暮吧，但尼德兰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它的天气算不上多温暖。
尼福尔海姆还有死之女王的力量虽然不会影响到这里，也不会让尼德兰如同北方半岛、甚至冰岛那样一年四季都散发着透心凉的寒意，但在进入夏天之前终究是偏凉的。
但是，女武神的住所却完全不同，这里吹着的微风都带着一丝暖意，花园之中更是鸟语花香，与外边那种险恶的山谷环境截然不同。
然后，就在此刻，女武神们从天而降。
她们穿着银亮的甲胄，看上去威严的同时却又令人心驰神往。
甲胄之下裸露出来的肌肤却透着女性的特有的美感，特别是那平坦的小腹与那洁白的羽翼，这些不由让人展开了一连串的‘畅想’。
不过，莱格尼毕竟是过来人了，他也早就过了被这些女武神吸引的年纪。
所以，他仅仅是瞥了一眼身后的那些侍卫。
而在注意到自家国王面容上流露出的那种警告后，本来还荡漾着的侍卫们都不由变得紧张严肃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他们可不敢再乱搞什么。
而迎着那些女武神的视线，莱格尼也没有下马，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些女人。
“希格露恩呢。”他开口问道
而面对那语气冷淡、复杂的国王，面容艳丽的女武神们不由面面相觑。
因为察觉到国王莱格尼的态度并不如同以往那样亲热，所以她们仍然有些犹豫与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
她们倒是很想这么问，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弯弯道道。
不过就在此刻，一道声音就此传来。
“都退下吧。”
是希格露恩……
虽说女武神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地位上的区分，但‘出身’毕竟决定了她们之间特有的位置。
就像是女神出身的女武神终究比这些‘凡人’高上一头。
而希格露恩本身出自亨定王族，再加上她的丈夫赫尔吉是英灵殿堂之中的英雄领袖，这些除去女武神以外的身份让她有了极高的地位。
更别说，对一些新加入女武神的女孩来说，她简直就是偶像。
然后，希格露恩就此缓缓向前，她就此注视着那年近半百的国王。
亨定一族曾经的公主殿下啊……
注视着希格露恩那风貌不改的面容，莱格尼心底不由叹了口气。
作为曾经的外围士兵，他当然见过曾经的公主殿下，甚至有过追求的心思。
但是，这种心思在赫尔吉与她结婚，甚至在之后成了恩赫里亚的领袖后就散了。
如今二十多年一晃过去了，她依旧年轻艳丽，而曾经一步步、不择手段爬上一族领袖的职位甚至是王位的年轻人已经有了白发。
“你应该知道我是来问什么的。”他开口说道
虽然二人同样出自亨定一族，但亨定的直系血脉事实上早已断绝。
在曾经的那场与伏尔松格一族的大规模战争之中，那幕后的贤者没有任何留手，直系血脉在各种战场几乎被算计的干干净净。
莱格尼知道，现在面前的女武神已经是亨定一族最后的公主了。
无论怎么样，他都应该秉持对她的尊重才是。
但是，他忍不了。
“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莱格尼在问什么，希格露恩当然知道。
毕竟如今，伏尔松格的末裔归来的消息在这段时间之中应该已经在尼德兰王国的境内传播开了，而不久之后甚至能响彻整个中庭。
因为目击者不少，齐格飞的锋芒丝毫不逊色于他的父亲与两位兄长。
但是，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之中却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一个背负着符文剑的少年人，他英俊、潇洒、优雅、高贵。
但是，这些与她记忆之中的那个形象却有着一定程度的偏差。
性格？
不，并不是，仅仅是因为他的那番话。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的感觉。
冰冷、不安，仿佛全世界都在与她为敌。
“我听这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他没办法被接纳，是因为他是一个与巨人还有赫尔海姆沾亲带故的巫师，齐格飞只是被牵连的。”
英灵殿之中的那个少年如此对她说道，这是他曾经无比推崇、即便是结婚也要求得他的祝福的老师。
然后，她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面容冰冷，最后再睁开的时候，她面容上不由挂起了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这件事，我是在一年多前知道的。”
是的，一年多前……
事实上大部分的女武神都是在那个时候才知晓伏尔松格的末裔没有就此死去，甚至还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完成了屠龙的伟业。

第九章:煞星
一年多前……
在听到希格露恩所阐述的那番内容后，莱格尼那握着战马缰绳的手不由握得更紧了。
事实上，这与他的那番猜测完全不同。
本来的话，他还以为神明从最初就抛弃了他，所以女武神就此一言不发的替那些尸体安排了葬礼，甚至将他们安放在本该无比神圣、不容伪装也不容亵渎的陵墓之中。
但是，现在看上去好像并不是这样？
即便莱格尼并不想承认这点，但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他的确松了口气。
至少神明没有完全抛弃亨定一族……
但是，还没有等他窃喜多久，他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等等……”
不过，还没有等他将心底徘徊着的那番违和感转化成语句，希格露恩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瓦尔基里在一年多前接到了神明们的命令，让我们接触伏尔松格的末裔，辅佐他成就伟业。”
然后，在这一刻，莱格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坠入了深渊与冰窟之中。
虽然女武神们在凡间的宫殿永远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但在此刻，莱格尼却感觉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神明让尼德兰的女武神辅佐那个叫做齐格飞的年轻人成就一番伟业，这不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放弃了亨定一族么？
“不过你不用过于担心，神明想见到的是荣耀的对决与战争，你所犯下的过错还没有‘齐格蒙德’那样严重，诸神不会介入这荣耀的对决。”
说到底，这些问题实际上还在莱格尼的身上。
希格露恩这番话固然有甩锅的嫌疑，但莱格尼毕竟也知道自己做的有多差劲。
一个屡战屡败、甚至都被人打到王城之下、差点吞并掉的领土的国王，别说注视着人间的神明了，就连领地内的子民都不会喜欢。
神明从不偏向任何人，莱格尼其实很清楚这点。
神明喜爱的是英雄，所以愿意派遣女武神去接近这些英雄、去辅佐他们。
但是，女武神几乎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正面战场上。
她们似乎只有在必要的时刻才会出现，而大多数的目的不是为了收拢战场英魂，很少有真正偏向某些人的时候。
她们要确保王国不会被就此摧毁，所以……
“你们不会出手，是么？”
“当然。”注视着莱格尼，希格露恩开口说道。
不过到了最后，她大概也不太绷得住自己的表情，面容之上流露出的那抹笑容不免让莱格尼感觉到讽刺。
“你也不想想，我出面都是为了什么。”
希格露恩真正出面去直面尼德兰的入侵者的时候，那还是在亨定一族统治着的尼德兰濒临毁灭的时刻。
为了确保尼德兰王国的完整性，她在神明的指令下出面调停战争。
“如果你没那么废物，女武神根本用不着出面。”
虽说之前都有着某种默契，但在这个时候，希格露恩就像是撕破脸皮了那样，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莱格尼留。
“如果是伏尔松格的末裔，他甚至不会让那哥特的胜利王子打进王国领土内。”
虽然这话听上去有些诛心，但在此刻，莱格尼却没办法做出什么反驳。
他毕竟不是没有见过那神怒圣剑所散发的威光，他也不是没见过伏尔松格一族的直系后裔。
这两者结合便是战场之上的无敌战神。
所以，他没有说话，最后仅仅是牵动了自己手中的缰绳。
“我明白了。”
在女武神不插手的情况下，这说到底也就是亨定一族与伏尔松格一族之间的‘再战’。
没有任何人插手的情况下，剩下的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
想要重新赢得神明的注视、想要重新赢取神明的宠信，那么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然后，神色阴沉的国王带着自己的侍卫就此远去。
他看上去好像明白了，并且充满自信，但希格露恩却知道他已经走到了绝路。
毕竟在神明不插手的情况下，如今早已走到尽头的亨定一族是绝对没有办法与如日中天的伏尔松格一族抗衡的。
不过，真正让希格露恩感到烦闷的反而是齐格飞他们的作为。
这也并不是说他们的作为有问题，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按照神明规划的步骤来而已。
本来的话，神明通过各种暗示，甚至让动物对通晓动物语言的他‘传话’，暗示他有两条路可以走。
但是，他并没有去火焰环绕的希恩达尔山峰，也没有前往勃艮第王国，而是坚定不移的前往了北方，看起来早有腹稿与谋略。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唯一的问题则在于神明的看法。
作为领袖的斯露德曾经告知过她神明的方案：齐格飞本该接触沉睡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或者前往勃艮第接触那里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洁希德还自告奋勇的前去提前接触英雄齐格飞，希望能指引他踏上‘英雄的正途’。
结果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我们要不要再尝试着去接触一下？”
就在希格露恩注视着国王的身影消失在了山谷的尽头后，她的耳边传来了洁希德的声音。
而当希格露恩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她见到的是一个看上去急不可耐的姑娘。
就与大部分的女武神一样，洁希德对于神明有着盲目的崇拜与尊敬。
因为这份尊敬与崇拜，她对于神明们重视的英雄也有着近似盲目的狂热。
当神明们对齐格飞的定义是‘被欺骗的勇士’后，她就开始想办法将真正的英雄从那个逃避战争的懦弱魔王的手中解救出来。
她不止一次的表达了这样的想法，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所以这一次，希格露恩没有再同意她的这番行动。
“没用的，洁希德，你不是接触过么。”
“但是……”
“如果你再去，恰好撞上那贤者的话，怎么办？”
然后，在希格露恩的这番话之下，洁希德哑口无言。
她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无论是正面还是背后，她的心口已经被贯穿了不止一次了。
如果不是女武神能在瓦尔哈拉重生的话，她都不可能站在这里。
“我们只能静待，洁希德，父神（众神之王）会原谅我们的。”

第十章:神明的指令
诸神虽然将接触英雄的任务交给了留守凡间的女武神们，他们甚至布置了好几种指引英雄的方案交给她们。
只要其中一种成功：齐格飞只要对美貌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或者不同寻常的希恩达尔山峰感兴趣，那么他自然就能走上诸神安排的道路。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即便女武神曾经对他说过，以他的能力与英俊的容貌绝对能俘获公主的芳心，他也没这么做。
他就这么一路朝着北方前去，然后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拉起了一支军队。
没有女武神的指引、没有诸神为其背书，甚至没有任何王国站台，他就这么拉起了一支军队！
这直接将神明们安排的道路完全堵死，就连负责执行计划的女武神都无从下手，只能看着这种状况发生。
而在其中，有一个角色再度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伏尔松格的贤者·霍德。
一如既往，就像是在齐格蒙德的影子里所扮演的角色那样，他依旧小心翼翼、神出鬼没。
他不在乎荣耀，所以完全可以隐藏在暗处。
希格露恩不知道神明们如何，反正她们完全查找不到那贤者的踪迹，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就连追溯都追溯不到。
不过，对女武神们来说，更糟心的是那贤者对他的‘弟子’的掌控力。
在从小的耳濡目染之下，英雄齐格飞对他的叔叔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比起女武神们的‘指引’，他觉得自己叔叔的指令或者计划更加重要。
在这种状况下，女武神们就更加找不到插手的地方了。
事实上，对女武神们来说，最适合的‘位子’与‘角色’其实是恋人。
这种身份很特殊，能让女武神站在一个无比特殊的角度去指引英雄们前进。
英雄渴望成名、渴望在功成名就后与妻子归隐，而作为妻子的女武神也有着类似、相同的想法。
但是，现在的齐格飞显然并不需要这些。
指引者？
这样的角色已经被贤者霍德所替代，而且女武神还不能冒然出现在齐格飞的面前。
不然的话，她们就要试试贤者的剑究竟有多锋利了。
如今驻扎在尼德兰的女武神之中，除去最近二十年新招收的姐妹之外基本都被他砍过。
而且很遗憾，女武神们即便有诸神赐予的力量，也向英雄们学习了武艺，但在贤者的手下依旧很难走过一招。
哪怕是希格露恩，也就撑了那么一会儿而已。
至于妻子……
“洁希德，你关注过齐格飞么？”
“嗯。”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身边有一个女人。”
洁希德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她明显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武神毕竟一直关注着战场。
其他人也就罢了，关注着齐格飞的洁希德当然知道这点。
齐格飞的身边似乎一直有一个女人，不过她却不怎么参与正面的战斗。
虽然普通的平民并不知道她是谁，但女武神们毕竟有着自己的讯息渠道。
如今距离末裔回归、战争爆发已经过去了十多天的时间，这段时间足以让女武神们完成信息的互动与交流。
“冰岛的公主。”
“对，就是这样，而且在战场之上，即便是最为朴素的友谊，在有倾向的情况下也会有所升华。”
对于这点，希格露恩明显有所感触，甚至，她还是这方面的过来人。
“总之在这方面，我们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了。”注视着洁希德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希格露恩开口说道。
本来的话，以她现在的心情，她并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去特地‘解释’什么。
但洁希德毕竟是一个激进分子，而且有时候还喜欢单独行动。
而在这种情况下，希格露恩不得不让她认清楚现在极端且危险的状况。
“对我们来说，唯一能正面接触的机会就是他登基的时刻。”
希格露恩的丈夫好歹是赫尔吉，那可是无论智略还是力量都凌驾于历代英雄人物之上的人。
更别说，她现在的状况几乎可以说是‘孤身一人’。
没有任何人能交流、曾经温暖的港湾也成了冰冷欺诈之所。
所以，她必须转动自己的大脑。
“没有任何王国能拒绝女武神的‘接触’。”
除非他们想要鱼死网破……
“而且这段时间不会太远，如今的亨定一族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战士与英雄。”
是的，完全没有。
虽然希格露恩也出自亨定一族，但即便如此，她自己也得承认这点。
曾经巅峰时期的亨定一族在正面战场上都被伏尔松格一族压着打，各方面战场全面溃败。
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因为只要齐格飞仍然握着那神怒圣剑，他仍然在正面战场上，那么他就可以肆意发起进攻。
“如果他愿意，他过一段时间就能直接打进王城、光复尼德兰。”
然后，就在此刻，天空之中突然照耀下了一道彩虹。
这突如其来的光辉不免吸引了这些驻扎在宫殿之中的女武神，因为她们都认识这光辉。
“彩虹桥……”
最后，虹光就此消失，站在原地的一个女人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个女人雍容华贵，身上散发着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
而就在下一刻，几乎所有的女武神都半跪下来，其中包括希格露恩。
仅仅是一眼，她们就能辨认出眼前的女人的身份：天后。
但是，她又怎么会来这里？
“斯露德有要事要办，所以我替她传递一项命令。”
瓦尔基里……
这个由女性构成的队伍终究是挂牌在天后名下的，更何况她还是第一任女武神的领袖，对这支队伍当然有着至高无上的统治权。
不过，既然她说是替代斯露德，就意味着这项命令并不是天后传达的。
也就是……
“奉众神之王的谕令，这卷轴上记载了一项与英灵战士有关的秘术。”
然后，天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份羊皮卷轴。
“将它交给此处的国王吧，他应该知道如何使用。”
然后，希格露恩看到了卷轴之上记载着的那些内容，接着，她不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是……”

第十一章:自古以来……
两个月……
距离齐格飞攻下了重要的阿姆斯特尔海港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事实上，虽说在最初制定的计划之中，他完全可以顺着莱茵河进攻莱茵渡口，而从莱茵渡口甚至可以奇袭王城。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甚至，霍德甚至要求齐格飞放缓进攻的步伐，甚至要求他回过头进攻其他地方：
海尔德要塞、海牙堡垒。
在将莱茵渡口这个重要的地方打下来之后，霍德便嘱咐齐格飞转而进攻了上述的地点。
而在将这些地方打下来之后，尼德兰王国的北方就此被完全占据，无论是莱茵河之类的主流还是北海上的那些归属尼德兰管辖的岛屿被全部占据。
而在齐格飞参战的情况下，他们一般都是采取‘奇袭’的手段。
在神怒圣剑的威慑与伏尔松格末裔的名头之下，失去了指挥官的士兵们很快便投降了。
所以一时之间，不光是领土，理论上归属于齐格飞的士兵、军队也越来越多。
单单看人数的话，现在的齐格飞哪怕将废港的战士抛开、自己都能凑出一支军队。
不过，毕竟是刚刚降服的军队，想要获得他们的忠诚可并不容易。
对他来说，因为仍然与赫华勒维持着合作关系的原因，他们能放心用的人也就废港之中的那些战士。
不过事实上，这些问题都很好解决，只要他直接打进王城，以伏尔松格末裔的名义登基之后，就能将注意力放在了王国内部的治理上。
齐格飞再这方面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他觉得凭借叔叔教导的知识，不说有多少建设，但守住父辈曾经的基业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就在他准备摩拳擦掌、对着王城虎视眈眈的时候，他的叔叔却按住了莫名有些躁动的他。
循序渐进……
这是来自霍德的指令。
虽说他依旧习惯性的藏在这些‘主人公’的身后，但在齐格飞的眼里，他的话拥有极重的份量。
所以没有任何怀疑，他就依照叔叔的指令这么做了。
暂时放弃正面的拓张，而是公开宣布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正式归来。
接着，他的叔叔甚至写了一份文书。
其中强调半神希吉开始，尼德兰王国便是伏尔松格一族所统治的疆域，所以齐格飞拥有权威的合法性。
接着说明在亨定一族的统治之下，尼德兰的领土不仅缩水，甚至就连国民们的生活都比以前要差劲。
说到底，通篇文字几乎就是将亨定一族往死里婊，言词虽然说不上多毒辣，但却具备着某种煽动性。
最后，在这篇文书的最后还有一份欢迎致词……
简单来说就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齐格飞欢迎伪王的子民们前来投效，共同铸就真正的尼德兰王国。
与此同时，还有一张名为‘招贤令’的东西。
只要有才能、只要有一技之长，在人品过关的情况下都欢迎他们来到尼德兰、欢迎他们加入伏尔松格一族。
没有提到什么女武神，也没有提到什么英雄的词汇。
这篇文书所强调的仅仅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正统性，与此同时利用了民众的不满心理。
毕竟自从哥特王子一路打到了王城之下、几乎要将尼德兰的领土纳进了哥特王国的时刻，民众对这位曾经击败了齐格蒙德的国王都失望透顶。
再加上他最近的作为愈发的暴虐，在这种状况下，希望伏尔松格重回王座的呼声也愈发高涨。
自此，整个尼德兰王国几乎一分为二。
北方的土地被伏尔松格一族以雷霆之势纳入版图，海面被封锁，亨定一族就此只剩下了包括王城在内的南方领地。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齐格飞放缓了自己的攻势。
在两个月的时间之内，他不仅仅是要进攻周边要塞，在那里驻扎靠得住的军队，将周边城镇纳入‘管辖’的范围之内，还要负责处理政务。
虽然有贤者的教导，但齐格飞毕竟一直都是以战士、冒险者的身份行走中庭，虽说他已经见过不少国王的国策、也见过不少王国的风土人情。
但是，想要将自己的那些知识转化成自身的经验甚至是谋略，这种事情可并不容易。
所以在之后没有动武、一直面对着‘政务’的那段时间之内，齐格飞本人可以说是相当头痛。
而且，更重要的是齐格飞现在总感觉自己被打脸了，而且这巴掌还是自己打的。
在没有接手处理的时刻，他觉得处理政务貌似很容易。
但在完全接手之后，他便觉得自己脑袋开始疼了。
民生、商业、赋税、人口、城防。
这些东西都是必须直接提上日程的。
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有父辈的名头摆在那里，他本人接手刚刚打下的土地时并没有多困难。
因为中庭世界那种彪悍的‘传统教育’，民众对于英雄的崇拜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他颁布政令倒是没多大的问题。
但是，有一点还是不同的，他手上最大的问题还是：人不够用。
不是军队，不是那些城镇、村庄之中的镇长、村长，最大的问题还是‘廷臣’。
他没有那种能替他分工的人，没有什么宫相。
哪怕排除掉信任原因，手头上能用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而一旦排除掉废港的拉格纳、拉戈萨甚至是公主殿下赫华勒，那么他能完全交托的人，甚至只有来自冰岛的公主了。
在这种情况下，大堆的杂七杂八的事物就这么堆在了他的身上。
哪怕根据叔叔的嘱咐，他可以先制定框架、将内容交给手下的人去填充，但这也是一个无比辛苦的活。
“唉……”
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觉得自己头痛了起来。
即便坐在阿姆斯特尔内的一座比较豪华的居所之中，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舒适。
最后，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慢慢喝茶的男人身上。
“叔叔啊……”
“不干。”
知道齐格飞要说什么，霍德直接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
“你爹那时候手下全是不带脑子的人，凭着一腔热血就开始打仗了，根本没人用脑，我那时候过的可比你苦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唑了一口红茶，看上去悠然自得。
“你现在只不过是玩我玩剩下的罢了，这就叫苦了？”

第十二章:国王问答
霍德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不过在这个时候，齐格飞却能从他的言语之中听到明显的不满。
而叔叔感到不满的理由也很好理解：说到底，还是自己膨胀了啊。
想到这里，齐格飞的面容上的表情愈发尴尬。
无地自容啊……
之前他还自信满满，甚至直接将兵锋对准了王城，想要迅速为父辈之间的憎恨做一个了结。
政务什么的还觉得手到擒来，结果现在就被打脸了。
“你爹那二傻子一直在前边打仗，哪里知道给他擦屁股的人的苦。”
在霍德那幽幽的言词之中，齐格飞觉得自己大概能想象出那种画面。
扛起了尼德兰的男人啊……
一旦想起面前那人畜无害、在那平静喝茶的长辈曾经一手把控了尼德兰宫廷之中的大小事务，齐格飞心底不由浮现出除去信赖以外的敬畏之心。
只有真正接触这些内容，齐格飞才明白这过程究竟有多繁琐。
而在当时，至少在拥有才能的人们慕名而来之前，新生的伏尔松格一族还有刚刚成立的尼德兰就是靠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手撑起来的。
“真的是……”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们父子俩……”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一顿，因为他发觉自己漏了一个人。
辛菲奥特利……
这个就性格上来说比齐格蒙德还莽的人被他忘了，所以他很快改口：
“你们父子仨都一个样，也就赫尔吉稍微带点脑子。”
赫尔吉岂止是带一点脑子……
在听到霍德随口提到某个名字的时候，齐格飞不由感觉压力山大。
那毕竟是赫尔吉啊，根本不是能用正常水平去衡量的人物。
虽然齐格飞从没见过传说中的‘二哥’，但不妨碍他对有着如此高的评价。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女武神早已证实了：赫尔吉是恩赫里亚的领袖。
英灵殿之中的那些英魂战士无一不是曾经镇压一个时代、或者攀登到了巅峰的人物。
而就是在那样一群深受神明‘宠爱’的家伙里脱颖而出，直接成为领军人物，赫尔吉自身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武力也就罢了，齐格飞在这方面好歹还有着自己的骄傲，但谋略的话，他在这方面却没什么自信。
“呼。”
不过，齐格飞也会就此气馁或者沮丧。
毕竟再怎么说，赫尔吉都是‘过去式’了，而且也与现在的他没什么关系。
最多就是将那样强大的人物当成一个目标罢了。
然后，齐格飞不由注视起了霍德。
赫尔吉是叔叔的学生、自己也是叔叔的学生，他曾经纵横战场，但自己也曾拼尽全力屠戮邪龙。
都是学生、体内也都流淌着同样的血，自己绝对没有理由比赫尔吉差！
“齐格飞！”
然后，就在年轻的英雄思索着这方面的事情时，他突然间又听到了自己叔叔的声音。
“啊……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建议你暂时停止进攻么？”
霍德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促，而且问出来的问题与之前的那番对话似乎也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但齐格飞毕竟已经习惯了。
霍德一直都是这样，有时候直截了当的询问他时便是一种考验。
考验他的履历、考验他的经验与学识，甚至测验思路是否清晰。
所以，他也下意识的便给了答案：
“这是一种锻炼……”
然后，他看到自己叔叔那浑浊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
他不满意这个答案，因为他不喜欢听废话。
所以，齐格飞迅速咳嗽了两声。
“我们需要一个班底，一个必须被我们掌控在手中的‘班底’，这个班底不能是几个人，至少得是那么一群人才行，另外，我们还需要实质上的威望，这种威望并不是纯粹的战争就能带来的。”
他稍稍顿了顿、注意着霍德的表情，接着又继续说了下去。
“按照叔叔你的话来说，那就是饭要一口口吃，一口气吞的的太多不说消化不良，甚至还容易被噎死。”
如果直接登基的话，在没有多少可用之人的前提下，他们对王国的掌控力会变得很差。
而且，更重要的还是某个游离在人类王国之外、却又与他们息息相关的组织。
“女武神……”
谈起这个组织的时候，齐格飞也稍稍严肃了一些。
“现在并不是接触的好时机，而且，我们也可以看清楚她们的想法。”
有霍德在这里，女武神是不敢贸然接近的。
神明并不会愿意让霍德再当着大部分人的面斩杀女武神，因为那样一来，神明自己会被推到一个尴尬的地步。
对‘刽子手霍德’施展天罚？
这点不太可能，因为霍德本身恰好卡在了一个无比尴尬的位置。
“不过事实上，我觉得她们也不太可能协助亨定一族……至少不会光明正大的协助，因为她们的存在代表着神明的倾向与意志。”
而亨定一族与如今的自己……
说实话，齐格飞并不想这么说，因为叔叔的教导，他已经养成了谦逊的习惯。
但是，他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能‘吹捧’对方的话。
所以一时之间，他自己都不免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我想，她们应该是不会协助亨定一族的，所以她们只能在那里等待，而等到她们接触我们的时候，我应当具备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虽然在用词上稍稍有那么一点问题，甚至可以说不像是一位能独揽大权的国王。
但是，齐格飞的回答也并没有错。
所以，霍德直接问了下去。
“那么，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是人！
如果叔叔你公告出的‘招贤令’再找不出几个能用的人物的话，我就要被累死了！
如果齐格飞愿意再承受一记眼神杀的话，他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这些蠢话说出来。
但是，他毕竟不愿意。
所以，年轻的英雄就此轻轻咳嗽了一声。
“是粮食。”
“理由？”
“我们所占据的领土并不肥沃，尼德兰适合耕种的土地基本位于……南方，北方更适合放牧。”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瞥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中庭地图。
“更重要的是，我们错过了春耕。”
“那么，你有什么解决方案么？”
“有，可供选择的方法有很多。”

第十三章:旁听者
“食物方面，海边与海岛并不需要多担心，废港已经证明了，即便是捕鱼也能勉强生活下去，但我们的目的并不仅仅是‘生存’。”
就在门内传来了师徒问答的声音时，希路达突然之间放缓了自己敲门的动作。
为了锻炼自己，她目前暂时帮齐格飞分摊了一部分政务工作。
不过，这种分摊毕竟不是‘决断’的权力。
她还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有自身的定位的，她可不想在这些方面和齐格飞闹矛盾。
所以，她一直都是先批改、对某些状况附上自己的处理意见，而在下发下去、下达命令之前，这些文件都需要经过齐格飞的审核。
虽然最终还是要让齐格飞过目，不过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减轻了他身上的那种压力。
不过现在，她却站在门口。
手上虽然抱着文件，但她也不急于进去，仅仅是静静聆听着。
“我们的目标并不是让治下的民众勉强‘苟活’，如果不让他们过得比原来好，那么我们就没有任何号召力或者威望上的优势。”
就在一门之隔的房间之中，希路达静静聆听着里面传来的言语。
“所以，我们需要大量的粮食……”
然后，声音就此小了下去。
对于这个问题，别说齐格飞了，就连门口的希路达都陷入了思索之中。
想要让民众过上更好的生活，用生活质量来吸引伪王统治下的居民，这可并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能做到的。
南方适合耕种、北方适合放牧与渔业，另外还有一些矿产。
对尼德兰王国来说，土地根本就是不可缺缺少的。
而现在，在尼德兰闹内乱的现在，周边不少王国实际上都在等着看笑话。
就传统视角上来说，在女武神明确立场并站队之前，周边的王国都不会做出什么援助一类的行动。
而唯一不在乎所谓女武神的立场的，在希路达的印象里恐怕也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但遗憾的是，冰岛王国的‘特产’实际上是金属矿产还有各种珍稀魔兽的资源。
这些资源可以运用在战争上，但对于‘民生’却没多少帮助。
总不能让尼德兰当‘中间商’在那里赚差价吧？
不可能的，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想要解决‘粮食’的问题，那么就必须从其他方面下手。
“首先是最简单，但也是最愚蠢的方法：战争，简单来说就是掠夺。”
然后，就在此刻，门内又传来了齐格飞的声音。
这倒一个好办法，而且是最简单的方法。
到秋收的季节直接发起一轮战争估计就能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但愚蠢就愚蠢在这是在‘掠夺’自己王国内部的东西。
不仅仅是希路达明白这点，这一点就连齐格飞自己都很清楚。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说这是最愚蠢的方法了。
“剩下的……能解决的方案大概就是‘贸易’了吧。”
贸易？
在听到齐格飞用肯定的口吻这么说后，希路达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惊愕。
因为如果要通商的话、甚至是下令从其他王国购入粮食的话，那么势必要用到财物。
但是，刚刚打进王国内的伏尔松格一族真的有钱么？
难道现在开始强制性的征税？
那还不如去掠夺亨定一族呢！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吧！
然后，就在希路达在内心疯狂吐槽着这些的时候，内部终于传来了贤者的声音。
“嗯，你知道就好。”
“？？？”
等等，你难道不知道其中的问题么？
听到贤者看上去并没有对齐格飞那槽点满满的回应表示质疑之后，希路达自己不免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之中。
所以这到底算什么啊！
然后，就在希路达想要推门而入的时刻，她的身边不免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希路达？”
开口说话的人自然是赫华勒了。
不过比起废港中的那副模样，如今的赫华勒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不过具体的风格其实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甲胄内穿、外边套一件皮革衣物，但无论甲胄还是大衣全都是新的。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她开口问着
“没什么，我刚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而已。”希路达如此回应着
她也没说的太细，仅仅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不过紧接着，她便将话题甩到了赫华勒自己的身上。
“你呢？你来这里干什么？”
然后，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曾经的海盗女王不由耸了耸肩。
“废港……我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了废港，现在他们都在阿姆斯特尔港内，我是来询问接下来的安排的。”
与希路达一样，赫华勒也不是什么蠢货。
她现在的状态严格意义上来说都算是‘寄人篱下’了，更何况齐格飞才是尼德兰真正的主人，她可不会仗着‘战士’都是自己的这一点就随意在这里指点江山。
事实上，她本来还想在那里稍稍等一会儿。
不过，虽然阿姆斯特尔就环境上来说比废港好的不止一点点，但环境总不能当饭吃。
“太阳虽然挺温暖的，虽然孩子和老人得到了照顾吧……但我的人总不能一直睡在大街上吧？”
这就是最尴尬的一点……
废港之中的老人和孩子与孕妇倒是得到的妥善的照料，但因为阿姆斯特尔的那一战结束的太快了，在有意的控制之下甚至都没有威胁到什么平民。
而根据最初的方针，齐格飞要打着‘光复荣光’的名头展开战争，而为了自身的威望自然不可能苛待平民。
在这种状况之下，就造成了从废港来的那将近两万的居民目前‘居无定所’的状况。
不过，希路达在这个时候却笑了。
“这个没有问题，因为无论是贤者阁下还是我们未来的国王陛下，他们都已经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嗯？”
“一共有两种方案，就是不知道你们喜欢哪种了。”
然后，希路达乐呵呵的从自己手中的文件之中取出了一张写写画画、又涂改过的羊皮纸地图。
“你们毕竟擅长船战与海战，如果直接安置在陆地上不免过于屈才，所以我姑且安排了这两个地方。”
等一下，你安排的？
眼见希路达在那边笑的一股没心没肺的样子，赫华勒的眉头不由挑起。
这有点东西啊……

第十四章:暂定的居所
一开始，希路达说自己刚刚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的时候，赫华勒还没多在意。
毕竟现在‘伏尔松格一族’的草台班子算是搭起来了，其中不仅有原来尼德兰的军伍中人，也有着自告奋勇的平民、甚至还有废港之中的年轻人。
不过，因为眼光的局限，他们终究算不上什么一流的智者，甚至说三流都勉强了。
所以，这些人只能‘执行’上峰的命令，或者负责处理一点琐事，至于其他方面是绝对没办法过问的。
在这种情况下，赫华勒下意识就觉得希路达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她比起其他的那些人来说当然更加聪慧，而且因为从小接受的是最高等的教育、又有被称作‘智叟’的父王格里泼尔引导。
如果不是她本身性情跳脱、又酷爱舞刀弄剑，不然的话也应当有智者之风才是。
不过，她与赫华勒一样，身份相当敏感。
即便她与齐格飞是表兄妹，但终究还是两个王国的人。
王国之间的利益又怎么能用亲情来衡量？
不过，就在赫华勒下意识这么想的时候，希路达只是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现在赫华勒的表情看起来的确不怎么样，看上去不断抽搐着，就好像是抽筋了一样。
“赫华勒？”她问道
而后，曾经的海盗女王只是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接着不由叹息了一声。
“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将这种事交给你罢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毕竟你们关系好。”
这话里有点东西啊。
在听到赫华勒那声叹息后，希路达下意识就觉得她说的这番话应该没那么简单。
不过她也懒得去分析赫华勒为什么这么说，更懒得去领会其中的意思。
不过究竟是真的懒得想，还是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那就有待商榷了。
所以到了最后，她仅仅是无奈的摇头。
“事实上，这种事情也是他们交给我的，齐格飞要处理的东西多了……”
想起齐格飞每天忙的甚至能直接趴在桌上睡觉的模样，希路达不由觉得自己脑阔疼了起来。
同情、惊慌……
这是她最为真实的体会。
站在朋友的角度，齐格飞那种辛苦的样子的确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而站在‘王国继承人’的这一层身份，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能从齐格飞的身上看到自己未来的影子。
如果她继承了冰岛王国、成为了女王，那么她也会像是齐格飞这样忙的恨不得在座椅上打瞌睡么？
有点可怕啊……
本来的话，希路达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毕竟她看自家父王貌似也没多累，甚至还有闲心思喝茶下棋呢。
算了算了！
就在希路达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乱的时候，她赶忙将脑海之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同甩了出去。
这些东西都是不必要的！
至少在现在，她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些！
而在想到这里之后，希路达便莫名平静了下来，而接着便将手中那涂改的地图递了出去。
“总之，你看看吧，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在希路达这么说的时候，赫华勒也直接扫视着那涂鸦一般的地图。
她一共圈出了两大块地方，一块是包括海尔德要塞周边的岛屿村庄，其中囊括了好几座岛屿，算是构成了尼德兰外围的一道防线。
赫华勒曾经参与进攻海尔德要塞的战争，所以她很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尼德兰最大的海军基地。
不过当然了，如果赫华勒将自己手下的人驻扎在那里，这就意味着废港中的人将与尼德兰最大的海军基地遥遥相望。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起到的是一个相互监视的作用。
而且更重要的是，群岛的海军防线所防备的当然是来自北方半岛的那些王国的进攻。
吉特兰德、丹麦甚至是……挪威！
如果驻扎在这里的话，目前挂牌在伏尔松格一族名下的废港战士们不可避免的要与来自那些地方的人物接触。
不过，比起靠陆地的阿姆斯特尔来说，海尔德要塞周边的那些岛屿就有那么一种落后的感觉。
抱着以生活为主的想法，赫华勒不免将视线下挪、摆在了另一处地方：莱茵渡口。
“靠莱茵河，交通方面来说相当发达，在和平时期，它承担起了一个重要的‘物资中转站’的职责，另外，它边上有好几座村庄与小镇，都是围绕着莱茵渡口堡垒建立的。”
莱茵渡口就状况上来说非常特殊，因为它本身就处在莱茵河的主流干道上，顺着宽大的河道的话甚至还能抵达其他王国。
因此，自尼德兰王国建立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它就一直被‘重点’关照着。
其他的城市规模算是‘军队保护市民’，像是阿姆斯特尔就是典型的先考虑到了渔业与商业，接着再派兵驻守。
但莱茵渡口要更加特殊，因为它周边的城镇是围绕着驻军建立起来的，最初就是供驻士兵的家人们居住的地方。
“因为靠河，周边又有森林，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自行在那里建造起一个更为宽阔的城镇。”
眼看着赫华勒将注意力全然摆在了莱茵渡口上边，希路达不由开口说道。
而且，冰岛的这位公主殿下是个实诚人，她如此的安排当然有着相当的战略意义，但她却不会就此隐瞒些什么。
“如果将废港的居民安排在海尔德要塞附近，你们要面对的就是可能会趁着这个机会入侵的北方的那些王国，如果安排在莱茵渡口那里，那么……”
“直面亨定一族？”赫华勒冷不防的说道
而在被她打断了话语之后，希路达虽然有些发愣，但却也没愣神太久，所以仅仅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嗯，就是这样。”
和平时期，莱茵渡口虽然重要，但莱茵河的防守战打起来却并没有多吃力，因为在境内，莱茵河上一定有着一层又一层的关卡。
但是，现在的状况截然不同。
在尼德兰被撕碎成南北两块的情况下，莱茵渡口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王城伏尔松格的军队。
渡口可以直接奇袭王城没错，但反过来，驻扎在那里的军队、战士势必要面对亨定一族的打击。
“你喜欢哪种？”

第十五章:驾驭狂暴
就地图的规划上来看，赫华勒可以看得出希路达的深思熟虑。
经过好几次的涂改，她可以说是站在一个较为‘公正’的角度上将废港的‘战力’发挥到了极致。
如果排除掉那层‘冰岛公主’的身份，赫华勒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一个‘伏尔松格族人’了。
不过，即便她深思熟虑起来能发挥的较为完美，但就言语上来说却依然透着她这个年龄段所拥有的稚嫩。
就像是现在这样……
“你喜欢哪种？”
她实际上根本就没想太多，所以对着赫华勒这个当事人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这一刻，希路达似乎忘记了她谋划‘居住地’的时候，考虑的根本就不是安全问题，而是废港中的战士所能带来的利益。
不过，或许在希路达看来，如今的废港势力（北风海盗）与伏尔松格一族之间密不可分？
总之，如今的希路达算是空有一大堆的知识，但其他的就只能用各种类似‘待定’之类的词汇来形容了。
她现在完全算不上什么老油条——至少在她打磨自己、将谋略从‘知识’转变成‘本能’之前，她还是只能用‘傻白甜’来形容。
而赫华勒不一样，她毕竟不像是希路达这样，她需要为废港来考虑。
甚至现在，因为她与贤者之间有着‘共同话题’、甚至可以说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她还不得不考虑如今的尼德兰的状况。
所以到了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她开口说道
实际上，以齐格飞的性格，如果她对此有所要求的话，那位年轻的英雄肯定会尽量满足这方面。
但是，她却退了一步。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作为‘废港的领袖’，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擅自在这方面擅自做决定比较好。
作为日后肯定会在王城登基的新国王，齐格飞需要的是‘威望’。
而在德高望重的贤者选择退避、尽心扶持友人之子的情况下，这份威望绝对不能分润给其他人。
女武神、神明不能分润，作为冰岛公主的希路达在身份上没有‘进一步’前也不行，作为废港领袖的赫华勒同样不可以。
这份威望必须加持在齐格飞一人身上，恩威并施便是如此。
他不仅仅需要颁布政令、并且尽力让自己治下的子民过上好日子，而且还需要让他们知道，这条政令是谁颁布的。
贤者霍德看似放手政务、什么都不做，而且因为这个原因还一直被身为当事人的齐格飞吐槽在摸鱼。
但是，站在‘旁观者’角度的赫华勒看的却相当清楚：他的这番放任的作为实际上就是将一切的功劳都推到了齐格飞的身上。
只有齐格飞一个人，伏尔松格的末裔便是最好的标签！
不过与此同时，赫华勒的心底却也有挥之不去的忧虑。
毕竟没有任何人能保证这么做一定有效，毕竟神明的信仰还有与女武神挂钩的‘英雄传统’在这片土地扎根太深了。
“唉……”
最后，赫华勒不由叹了口气。
虽说她曾经因为内心的憎恶与愤怒，决定踏上一条前所未有的危险道路。
但当心底的那抹冲动逐渐散去之后，她所感受到的却是无边无际的庞大压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对着天空挥剑一样。
知道自己的目标没错，天空（诸神）就在眼前。
但是，她却不能确信自己的每一个作为、每一种布置都一定能起效。
甚至，他们的这番看似动摇‘传统’的作为可能会一无所获。
不过这又如何呢？
最后，赫华勒还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过，就在她调整好情绪、准备敲门的时候，这门却突然打开了。
“嗯？”
开门的当然是霍德了，不过因为这门是朝里开的，所以赫华勒的手就不免僵在了那里。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
不过霍德并不在意这些，他那浑浊、幽暗的眼睛就此扫过了另一人。
“你们两个站在门口嘀嘀咕咕这么久，都不知道敲门么？”
面对霍德的那番提问，两个女人先对视了一眼，接着眼神不免开始游移。
特别是希路达，她一开始在门口听墙角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可以说是相当差。
或者说，因为房间内的贤者觉得这方面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他也没有设下类似隔音结界一类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从门口能听到里边传出的对话内容，那么当赫华勒和她根本就没有压低音量的时刻，门内的齐格飞他们能不能听到外边的对话呢？
当然是肯定的。
而在这个时候，希路达莫名感到有些羞耻。
然后，她的目光不由越过了贤者，看着那房间里的伏尔松格末裔。
在这个时候，年轻的英雄只是捧起了自己的红茶，接着啜饮了一口。
暖洋洋的……
对他这种刚刚一门心思铺在政务处理上的人来说，一杯热茶可以很好的缓解身心，如果这个时候再来点饼干什么的就更好了。
可惜现在没有。
而在注意到希路达的视线后，他只是习惯性的回以了一个微笑。
“你那边搞定了？”
“嗯。”
在齐格飞那么说后，希路达只是抱着一堆文件走进了房间之中，接着一股脑的将它们堆在了齐格飞的桌上。
“你看看吧。”
然后，未来的王国继承人们便开始了属于自己的交流。
齐格飞拿起那些文件快速过目，接着迅速用羽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讳。
现在的希路达虽然看起来无比稚嫩，但隐约抓住了处理政务、甚至是向他人阐述、汇报的精髓。
就现在的状况上来说，这两个人的共同合作已经不会出现什么差错了。
所以到了最后，霍德也没有在此停留什么，他的‘日常任务’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现在也许应该就此离开了。
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赫华勒却喊住了他。
“等等……”
就在霍德已经将自己那精良的边疆战盔戴上的时刻，赫华勒突然喊住了他。
“嗯？”
与此同时，霍德的视界里，在赫华勒的脑袋上浮现出了一个惊叹号。
“有事么？”
然后，贤者将目光转过来的时刻，赫华勒莫名感受到一股压力。
他好像一下子就认真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赫华勒总觉得他一直都在全神贯注。
“我想……请你指导我战斗。”
【任务：驾驭狂暴】
“哦豁……”
在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霍德虽然有些发愣，但却不会过于惊讶。
“你学了‘盛怒狂化’？”

第十六章:同 归 于 尽
伏尔松格的末裔归来，尼德兰的北方在英雄之子的闪电作战下迅速沦陷。
自此，尼德兰一分为二。
对整个中庭世界来说，这样的消息通过传递到各个王国之中至少也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而因为齐格飞的突袭实在是太快了——在前一个月的时间之中只有十天是用来战斗的。
海尔德要塞与海牙堡垒中的士兵甚至都没看到战船，他们只见到身为神骏末裔的格拉妮撒了欢的狂奔在大地与海洋之上，那匹藏青色的神骏直接踏海而来。
然后，他们引以为傲的堡垒与城墙就被单骑突袭而来的英雄之子斩碎了。
这怎么打？
这打你马？
当齐格飞突袭而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士兵心底想的都是这样问题。
战斗对伏尔松格一族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因为在他握上神怒圣剑的那一刻，人间的战场便已有了胜负。
真正牵扯着齐格飞步伐的反而是接下来到来的各种政务。
虽然有些让人很难理解，甚至根本无法想象，但事实的确是如此。
十天打下领地，接下来的时间，齐格飞所做的便是让军队投降、接着维持原有的样子，然后让自己的‘军队’入驻进了至关重要的阿姆斯特尔海港。
而接下来的时间全都是一些文字层面的操作：宣扬伏尔松格一族的正统性、面向整个尼德兰境内的招贤令什么的。
对齐格飞来说，唯一需要担心的不过是那些全部积压在他身上、必须由他亲自过目处理的文书，其他的话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所发起的战争根本没波及到平民，因为除去像是阿姆斯特尔以及各国王城这种拥有庞大驻军的城市之外，其他的城镇、村庄只有最低限度的‘守卫’。
大部分士兵都驻扎在遍布各地的堡垒、要塞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堡垒之中的那些人投降，堡垒能辐射到的小镇、村庄自然会被纳入范围之中，其中甚至还包括大量的牧场、磨坊还有丛林。
对驻守在村庄、城镇之中的士兵来说，他们相当于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发现领地改头换面了。
而尼德兰一分为二、领土完全分裂的消息传开来的时候，伏尔松格的领地已经开始重新运转了起来。
对平民来说，‘改头换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平时该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所谓的战争距离他们还是太远了。
因为王国本身的领地过于辽阔的缘故，在这些人的眼里，所谓‘易主’甚至可能就是换一个镇长、村长甚至是统治领地的贵族。
而且，更重要的是，领地易主后的两个月后，他们发觉了一件事：不用缴税。
简单来说，齐格飞以伏尔松格一族的领袖的名义颁布了一条政令，这条政令则与税务相关。
而在这个关头，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减免税收。
不过也并不是全部减免，顶多就是在亨定一族原定的税收上减免了大致三分之一，而且这种减免也不是永久的，也就持续一年。
不过，真正震动了整个尼德兰、甚至是整个米德加尔特的反而是齐格飞的另一项举措：关税。
以伏尔松格末裔的名义，齐格飞直接免除了三年的关税，尼德兰之外的商人们在尼德兰境内做生意时只需要缴纳最基础的‘交易税’。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的事情，任何一个国王甚至是宫相都不会同意的事情。
但是，这条政令就是流传了出来，而且也被证实了是事实。
“疯子！！”
‘夸嚓’
伴随着碎裂的声响，本来正在饮酒的莱格尼不由直接将手中的酒杯掷碎。
与此同时，他的手掌也重重的拍在了王座的扶手上。
但是，他的这番作为却不能让他消气。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的火气却越来越大了。
“他这么做，就不怕手下的领主全都造反么！！”
莱格尼狂怒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宫殿。
事实上，对此有疑虑的人也不仅仅是莱格尼，同样的疑问也发声在了其他的地方。
正好卡在尼德兰边境的贝安城塞之中，同样屠戮过邪龙的战士：斯图达斯不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他如今虽然在王子狄特里希的麾下做事，但好歹也是吉特兰德的王子。
虽说王位怎么都落不到他的脑袋上吧，但他毕竟接受过王室的教育。
在他看来，这种做法当然无异于将大好局势完全葬送。
而与此同时，他不由将目光摆到了自己的同僚身上：神剑骑士威提格。
这可是一个美男子……
传说他出自深山，但却穿着精良的甲胄、手中握着的更是号称无坚不摧、没有任何甲胄能护住的神剑米蒙格（Mimmung）。
“你怎么看？”就在威提格本人陷入思索的时刻，他开口问道。
然后，威提格本人也直言不讳。
“我在意的是女武神的态度。”
虽然王子殿下本人就坐在属于他的王座上，而且就当着他们的面，但他依然说出了这番话。
“尼德兰之中有女武神存在，而且出现的次数不少，但她们对这场战争的态度却很暧昧，所以胜负走向我觉得并不好说。”
然后，威提格就此将目光摆在了那戴着羊角盔的王子身上。
“她们的立场决定了神明的意志，而诸神主宰人间。”
此刻，狄特里希并没有说话，他那头盔之下的猩红双眸只是注视着自己麾下的‘第一勇士’。
他拥有强悍的武艺：这不假。
他拥有优秀的神剑与武具，这也是事实。
不过，他比起自己思索，似乎更在乎神明的态度，这不免令人不喜。
而在王子殿下那漆黑的羊角盔微微晃动了一番之后，站在他身后、宛如侍卫一样的大英雄希尔特布兰德突然向前一步。
“王子殿下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单纯的讨论伏尔松格的那位末裔这项举措。”
希尔特布兰德是哥特境内素有声望的大英雄，手握‘不败魔剑阿里乌斯（Alíus）’的他在年轻的时候立下无数伟业。
不过现在，在这贝安城中，他更是王子的代言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与斯图达斯还是亲戚关系，理论上来说，同样来自吉特兰德的希尔特布兰德应该是斯图达斯的叔叔。
事实上也正因为希尔特布兰德在此，斯图达斯才能安心的留下来，在这异国他乡住了两年之多。
而当德高望重的他开口之时，即便是王子狄特里希都得退让几分。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是王子殿下的良师益友。
“那我就不献丑了。”
在此刻，精灵铁匠维兰德之子威提格干脆闭上了自己的嘴。
他有一个当铁匠的老爹，这没错，他有一个当公主的妈，这也没错。
但问题是他本人并没有向妈妈请教过这方面的事情，他甚至无心继承父亲的祖传手艺。
从小舞刀弄剑，梦想成为英雄的他只是一个战士而已。
他终究还是靠着自己的武艺以及父亲赠予的兵刃才稳居狄特里希座下的‘第一勇士’。
勇士终究只是勇士而已，他虽然有着自己的领地，但他通常都是交给其他人打理的。
“算了吧。”
而就在勇士们若有所思的时刻，王子殿下最终摇了摇头。
“我召集你们过来，是来颁布命令的。”
作为王子，他终究有着极大的权利，虽然不至于通行全国，但在自己的领地内却可以做到畅通无阻。
甚至，同样的威望就摆在这里。
作为哥特王国的‘胜利王子’，他的威信没有任何人能质疑。
所以，在他开口的时刻，所有都不由自主的坐正。
他们都在等待着王子的命令……

第十七章:王子的指令
哥特十二勇士……
如今有十二人汇聚在了王子的麾下，他们大多都是王国境内、甚至是王子自己从军队之中选拔出来的优秀战士。
不过其中也不乏有来自其他王国、因为各种原因在他麾下效力的人物。
杀死巨龙赫梅的斯图达斯
手握神剑米蒙格的威提格
年轻的狼心战士沃夫哈特
不败的大英雄希尔特布兰德
以上还有其他的那些战士，他们要么拥有无比优秀的武艺，要么在智略上有所建树。
他们在王子殿下所拥有的、与尼德兰相邻的土地之中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地，虽然小了些，但也的确算是领主。
甚至在其中，威提格除去王子封的领地之外，因为他还与如今的哥特国王狄特玛尔有所接触，也因此，他还拥有除此以外的其他土地。
而王子会在这个时间点将这些分散在外的勇士们召回的理由也很简单。
“没有我的命令，这段时间不得参与尼德兰的内部斗争，任何人都不许主动入侵尼德兰的土地。”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子甚至将目光对向了坐在左手边第一位的战士身上。
赫梅·斯图达斯……
“特别是你，斯图达斯，别以为有机可乘。”
对国王或者领袖来说，部下优秀的话是值得喜悦的。
但与此同时，如果部下在优秀的同时又充斥着个性，那就很令人头疼了。
而很明显，斯图达斯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是希尔特布兰德的侄子，但与稳重的不败英雄不同，年轻气盛的斯图达斯总能做出一些令人愕然的举动。
现实中是如此，战场上也是这样。
之前与勃艮第王国的一部分领主的冲突之中，他甚至敢临场违背命令，单枪匹马的直接冲进别人家的领地接着一路奇袭王城。
这种孤胆英雄的模样倒也不是不能模仿，但重要的还是他不怎么听命令。
至少，如果不是狄特里希本人亲自指挥的话，他便一直我行我素。
因为这个原因，狄特里希才不得不就此对他做出这番警告。
“啊……行吧。”
而在听到王子殿下的严厉警告之后，斯图达斯不由叹了口气。
但是，狄特里希也不是现在才认识他。
看他这样子，王子殿下就知道他肯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毕竟再怎么说，斯图达斯本人的领地本身就靠外不说，而且更重要的是尼德兰与哥特王国的关系可没那么容易‘改善’。
虽然正如同威提格说的那样，女武神直到现在都没有表态。
单单从神明的态度上来看，这场胜负的走向还没那么容易确定下来。
但是，单单从利益上来考虑，一个是容易榨取的亨定一族，一个是看上去就不好对付、手握神怒圣剑的伏尔松格末裔。
谁统治尼德兰对哥特更有好处？
这是显而易见的。
万一斯图达斯脑袋一抽，直接顺着莱茵河跑去打现在的莱茵渡口了怎么办？
所以到了最后，沉思了片刻的狄特里希还是改了决定。
“算了，斯图达斯，你留在贝安城里，反正你也从来不处理你领地内的政务。”
王子狄特里希对属于自己的土地的掌控力度可以说是相当强。
他麾下的勇士虽然有着领主的封号，但说到底只是享受着领地之内的供奉，政务仍然被王子麾下的文臣控制着。
“行吧。”
一开始，斯图达斯很明显想要反驳那么两句，不过在此刻，他却看到那羊角盔稍稍动了动。
王子殿下是在摇头？
虽然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斯图达斯却明显察到王子殿下应该是对自己有其他话要说。
所以，他就此沉寂了下去。
“行吧。”
斯图达斯虽然平时以脾气火爆著称，不过在面对性格偏冷的王子殿下时，他却是一点火都发不出。
打不过、外加又是自己和自己叔叔的顶头上司，所以这口瘪他也只能自己吃下去。
而就在他这么表现的时刻，边上的第一勇士却不由笑出了声。
但是，还没等威提格自己笑多久呢，狄特里希又瞥了他一眼。
“你也是，威提格，虽然我不放心斯图达斯，但你其实也是一样的，在这种关键时期，别脑袋一抽就想要跑去和齐格飞打架。”
然后，威提格的笑容就此消失了。
“哦……”
在此刻，他也只能硬邦邦的如此回应。
事实上，他也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比起追求力量、追求打磨自身武艺的斯图达斯来说，他的目的非常的传统。
斯图达斯可以不在乎什么名誉，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即可，所以崇拜力量的他才会在狄特里希击败他后立即对那王子献上忠心。
但威提格不一样……
他追求的是名誉、是英雄的职称，他不喜欢过着像是自己父母过的那种隐居生活，所以才会出门闯荡。
他渴望在整个中庭扬名、甚至争取做整个米德加尔特的‘第一勇士’。
如果说，斯图达斯如果想打架，是想确认自己的实力的话，那么威提格提出挑战便是要彻底击败对方。
年轻的他正是因为知晓了哥特王国之中有一名‘胜利王子’，还杀死了曾经威胁过他的父亲的巨人战士艾克，他这才想要来挑战对方。
而当他提着自己的神剑兴冲冲的跑来找狄特里希挑战、希望能踩着他让自己扬名的时候，他碰到硬茬子了。
普通的武具、同等的兵器，他被压制着打，而当他拿回自己的神剑米蒙格后，却堪堪劈坏了他的折光战盔。
明面上当然是他获得了胜利，但结果只有他自己清楚。
所以，他成了他麾下的第一勇士——依靠着手中的神剑。
这样的他不说什么野心，但遇到传说中的伏尔松格一族仅存的末裔，想要将对方变成自己的‘战绩’也是必然的。
但是，他和脾气火爆的斯图达斯明显不同。
斯图达斯我行我素，但他却一直严格要求着自己。
“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肆无忌惮的四处闯荡的冒险者了，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哥特，所以在尼德兰的内战结束之前，你都不要和他发生什么冲突。”
“我明白了。”
比起斯图达斯的那种随意的态度，威提格只是缓缓点头。
他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良好的品格。
“等一下啊！为什么他不用留下啊！”
就在威提格率先走出议事厅的殿堂中时，斯图达斯不由大声叫唤着。
“因为他……比较让人放心，至少就性格上来说是这样。”
下一刻，勇士们此起彼伏的欢闹笑声就此响起。
他们毕竟都知道斯图达斯的脾气究竟有多火爆。
而在同僚们那没有任何恶意的笑意之中，以龙为名的勇士不由涨红着一张脸。
“明明我立下的功绩最多好不好，我难道不令人放心吗？”
然后，在斯图达斯的这番辩解下，勇士们笑的更大声了。

第十八章:磨刀石!
斯图达斯就性格上来说的确火爆了一些，但他好歹有那么一点细腻的地方。
点到为止……
其实他心底一直有一杆天秤，即便再瞎胡闹、即便看上去永远不听命令、宛如一个刺头，但他好歹也是知道轻重的。
事实上，只要对斯图达斯有一个足够的了解，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在关键时刻依旧胡搅蛮缠的人。
而很明显，狄特里希和不败英雄希尔特布兰德便是那种属于了解他的人。
也就是说，他其实根本不用如此夸张，只需要认真的对此警告一番即可。
而斯图达斯自己对此也门儿清。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智者，他也做不了什么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海外的举动。
甚至，他都不喜欢学习家族中的老师所教导的那些察言观色的技巧。
反正在他看来，家里算得上人丁兴旺。
而且即便不算他那当国王的爹，他爹那一辈也有不少兄弟姐妹，这算起来就有好多表兄弟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更加不用担心家里没有任何继承王位。
他不喜欢玩什么勾心斗角的政治，说话做事就喜欢直来直去，所以，那种全套的王室教育他基本都是当听天书一样听。
不过，与人交际什么的，这种事情毕竟是在生活之中锻炼出来的。
而斯图达斯虽然看起来粗枝大叶、甚至很容易忽略掉什么细节，但在看人方面却没出过什么差错。
他不说完全了解自己现在效忠的国王，自己的叔叔希尔特布兰德也保留着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但双方沟通之时总会有那么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
当然了，事实上更重要的是，狄特里希很少会做出这种主动将人留在这天赐之城中的举动。
所以在夜晚、在月神玛尼的光辉照耀着整个贝安城、而家家户户也不约而同的点起烛灯的时刻，斯图达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所以，王子殿下，你有什么是想和我说的么。”他就此问着
不过，他询问的态度也不算太认真，因为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在此刻，他甚至都没有正视着王子殿下，仅仅是背对着他，双手则撑着阳台的围栏，从城塞宫殿的高处俯瞰着那看上去无比富饶的贝安城。
“关于那位‘伏尔松格的末裔’。”
“嗯？”
在听到王子殿下这么说后，斯图达斯不由疑惑的转过头。
“什么？”
斯图达斯毕竟是一个实诚人，所以在遇到自己摸不着头脑的时刻，他自然而然的就将疑惑表露在了脸上。
而在看到自己手下的‘第二勇士’就此流露出了这种表情后，狄特里希也终于确信了，他看起来是真的没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哥特的立场，我不会希望自己手下的人掺和这方面的事情。”
这是必然的，毕竟对王国来说，即便有时候都是无心之举、但他们都必须考虑自己的身份。
而狄特里希与他麾下的十二勇士代表的当然是哥特王国。
斯图达斯当然明白这点，至少脑袋里能理解，所以他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
但接下来，王子的话却真正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过，作为朋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
朋友……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斯图达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微妙。
事实上，王子殿下与他的‘十二勇士’关系并不能用普通的上下属来形容。
因为王子时不时的便会召开宴会犒劳他们，甚至还让他们享受领地内的供奉，这种模式更像是养在宫廷之中的门客。
不过说实话，‘朋友’什么的，斯图达斯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话。
在十二勇士这团体之中，明确有资格能与王子‘平起平坐’、甚至在同等地位沟通交流的也就只有不败的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
因为不败勇者本身地位超然，更是看着王子长大的。
对于其他人，王子殿下虽然从不吝啬，只要有道理，哪怕听起来有些难以接受的谏言，他也能接受。
但是，斯图达斯却知道，狄特里希一直与他人有那么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障壁。
他们也许算得上能一起喝酒的朋友，但却算不上什么‘交心之友’。
毕竟，想要与王子殿下这种孤傲之人为‘交心之友’，这太难了。
“齐格飞，你和他是朋友。”
“？？”
我什么时候认识伏尔松格的末裔了？
在听到狄特里希这么说后，斯图达斯的大脑不由有些懵。
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年轻人，说是以周游世界在展开自己的旅行。
因为他曾经展示过不俗的武艺，所以斯图达斯将他引为知己，而且两个人都是属于那种心直口快的那种。
所以，他们之间有过相当愉快的相处，甚至还一同结伴周游世界。
嗯，虽然最后没成，甚至还走了不到一半的中庭，但他们的确是这样的好朋友。
然后，那个朋友就消失了。
一段时间下来，他甚至都不曾写信，搞得斯图达斯都以为那人去了九界之外。
“希弗雷尔……”
唤出了那个记忆之中的友人的名讳后，斯图达斯不由皱紧了眉头。
虽然他觉得自己从未见过那伏尔松格的末裔，但他却本能的察觉到他们之间或许有某种关联。
“嗯，希弗雷尔就是齐格飞。”
事实上，早在斯图达斯大呼小叫的说要挑战狄特里希的时候，齐格飞本人就在当场。
狄特里希在当时并没有点破这点，但他的确是认出了他。
“啊，原来如此，我早就觉得他不是什么普通人，谈吐之间不像是出自穷苦人家，没想到还有如此不凡的身世……”
斯图达斯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曾经的友人对自己有隐瞒而气恼，他本人反而是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思考了下去。
如果他是伏尔松格的末裔，那么他周游世界的理由也很清楚了。
游历、增长见闻，所以他用双腿行走大地，用自己的双眼见证各国风情。
而到了最后……
“我懂了，亨定一族就是一块磨刀石啊！”
斯图达斯虽然不喜欢勾心斗角，但却又不蠢，所以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
不过很快，他便皱紧了眉头。
“不过这也不对啊，希弗雷尔……齐格飞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就此问着，虽然之中不免改口，但就态度上来说，他似乎并不介意这点。
他好像并不在意齐格飞的欺瞒，甚至在得知自己曾经的朋友如今已经奔着王位而去，他也不在乎这点。
比起这些，他恐怕更担心自己朋友的安危。
“短短几年的时间，我先不问他到底从哪里找到的士兵，现在他需要的就是‘利益’，不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利益，反而是减免税收……他要怎么才能维持住军队？”
说白了，他怎么发工资？
如果发不出工资，他手下的那些人不会造反么？
斯图达斯毕竟是一个半桶水，他又不是国王，很少关注什么时政局势。
在高枕无忧的情况下，他喜欢的就是‘老大、今天打谁’这种行事作风。
而在这个时候，他所展现出的反而是作为朋友的担忧。
“如果他手下的那些领主造反怎么办？仅凭暴力可没法压住军队。”
然后，狄特里希静静注视着斯图达斯，他这模样挺有趣的，而且很令人放心。
该说，不愧是出自吉特兰德的人物么？
那片看上去贫瘠的土地似乎一直都盛产这种不拘小节、不嫉妒却又无比忠义的人物。
大勇士希亚玛尔能孤身杀入北方海域、不败勇者希尔特布兰德甘愿抛弃自己的王室身份留在哥特。
而现在，斯图达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哼……”看到这一幕，狄特里希那头盔下的嘴角不由上扬。

第十九章:封存的财宝
狄特里希是王子、是哥特的王子，而且还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子嗣。
虽说最近，拉文纳的宫廷来信，说他的母后：妖艳的奥蒂莉亚为他的父王：伟大的狄特玛尔王又诞下了一个孩子。
但是，他的地位终究还是不可撼动的。
作为王子，他注定要继承自己父王的王位。
当然了，不继承也没关系，他对王位并没有过多的渴求。
只是从小到大，不去提他那风情万种、无比妖艳的母亲的话，他的父亲对他的影响相当大。
他渴望让自己的王国变得更加繁荣，他希望让自己治下的子民能生活的更好。
而为了这个目标，攫取利益是必不可少的。
而之所以不参与尼德兰的内部斗争也很简单，因为现在不是公开站场的时候。
不过，即便如此，他心底对此也有了谋划。
虽然这种说法并不能直接公开，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支持齐格飞的。
不过准确来说，他支持的并不是那个伏尔松格的末裔，而是那个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他相信，在那个男人的熏陶之下，未来的尼德兰国王绝对与其他人不同。
他们绝对不会对神明有任何的留念，而到时候，那些尼德兰的女武神也没办法攫取到更多的利益了。
虽然这么说起来很奇怪吧。
但是，在外人看来百战百胜、甚至对战争有着迷之狂热的胜利王子其实并不喜欢战争。
或者说，他不喜欢‘无谓’的战争，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在与尼德兰发生冲突时，一定要打穿亨定王族、将他们的领土纳入版图之内的原因。
因为将对方直接搞死，那么接下来就没那么多屁事了。
而换个说法，假设除去战争以外的手段能让王国变得更好的话，那么他不介意放弃这种手段。
而伏尔松格一族便是一个缓解的契机……
不说完全信任对方，但只要对方登上王位，自己这边就能想办法稍稍‘缓和’一下两个王国之间的关系。
毕竟，建立起友好的沟通交流渠道、不必担心被背后捅刀子，这不比时不时在边境上打一架强么？
虽然狄特里希很年轻，但对这种宛如例行公事一般的战争却也厌倦了。
而想要与尼德兰‘修复’关系，那么桥梁就是必不可少的。
在狄特里希的眼里，比起其他那些对伏尔松格一族闻所未闻的战士，他手下的斯图达斯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当初在齐格飞隐姓埋名的时刻，他们就曾经有过一段友善的交流，甚至结伴出游。
就这关系上来说绝对不会差，甚至很可能就差相互结为义兄弟了。
而对狄特里希来说，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事了，那就是斯图达斯本人的态度了。
一方是他立下誓言要效忠的王子殿下、而另一方面则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
虽说就相处的时间上来说，斯图达斯已经在哥特王国呆了快两年了，而齐格飞与他相处甚至都没有半年。
但是，万一呢？
抱着这种心态，狄特里希才会选择将他留下，然后直接将这方面的事情直接告知他。
这不算是虚伪，说到底他只是想看看斯图达斯的态度。
如果他表现出迟疑或者惊愕，狄特里希就得好好考虑这方面的人选了。
但不得不说，斯图达斯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
所以到了后来，王子殿下自己也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你不用担心什么。”
就在斯图达斯在那里不断发散自己的思绪、甚至已经联想到自己的朋友被贪得无厌的部下背叛的时刻，王子殿下那平静的声音终于将他从自己的一连串脑补之中拽了回来。
“你能担心的，他没理由想不到。”
狄特里希与齐格飞相处的并不算多，但是，在他看来，斯图达斯与齐格飞之间真的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事实上也正因为性格与爱好在某些方面近似，所以他们才能成为一同出游的好友。
“而且，能在这段时间之中迅速把控住占据的领地，他恐怕根本就没有进行谈判的想法。”
武力夺取、雷霆镇压，宛如闪电一般归来后迅速荡平了周边的敌人，然后快速收拢了军队。
“我想，能采取这样的手段的他，手下应该没有诸如‘领主’一样的人物吧。”
狄特里希是这么想的，这事实上也是想在之前与勇士们的聚会上说的。
结果威提格下意识的就将话题带到了女武神上，所以他本人也当然没了继续在这方面聊的心思。
“他应该是军队唯一的话事人，而且看起来他手下很缺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张贴布告、寻求‘有才’的人物了。”
“那这也不对啊……”
虽然王子殿下的解释听起来貌似很有道理，但斯图达斯却觉得其中有很大的问题。
倒不如说，这问题大了去了！
“领主没有足够的利益会考虑‘跳槽’甚至给齐格飞背后来一刀什么的，但是，国库怎么办？没有足够的财物，他拿什么维持军队？”
军队的战斗力很重要。
斯图达斯虽然在其他方面有些迷糊，但在这方面可不蠢啊！
然后，面对着斯图达斯的那种态度，狄特里希给出了一个万用的精选答案：
“不知道。”
“啧……”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在斯图达斯对此无比苦恼的时刻，狄特里希开口说道，“齐格飞身边的能人异士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多。”
特别是那个男人……
想起了那个和自己一样喜欢‘全副武装’的男人，狄特里希那猩红的眼眸不由眯了起来。
“我想，现在的齐格飞一定有办法解决他的‘国库’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但狄特里希知道，如果没有解决办法，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放任齐格飞‘铤而走险’！
…………
与此同时，几乎就是在贝安城中的王子殿下讨论起有关‘国库’的问题时，远在阿姆斯特尔海港的屠龙英雄只是将自己封闭在了一个看上去就有些年头的地下室之中。
很巧的是，这个地下室就位于他目前居住、处理政务的房屋的下方。
这里是齐格蒙德和霍德住过的地方，当时的阿姆斯特尔不过是一个小渔村。
而在两个年轻人的规划之下，庞大的海港都市就此拔地而起。
不过，对如今的齐格飞来说，这些充斥着年代感的故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的作为！
‘嗡’
他手上的金色戒指散发出了一抹光辉。
下一刻，大量的金银财宝就此凭空出现。
‘咣当’
伴随着金属触碰到地面的声音，金灿灿的光辉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
而这些金币再过一段时间将会由专人从这里拖出。
“从今天开始，这里便是伏尔松格封存已久的‘宝物库’。”他低语着
尼伯龙根的无尽财宝？
不，这种东西必须善用。
对齐格飞来说，这不是什么尼伯龙根的财宝、而是伏尔松格的秘藏宝库。

第二十章:勃艮第 3000
事实上，当伏尔松格一族颁布出那仿佛在自断生路、绝对会让国库空虚的政令后，不少王国都在等着看笑话。
且不提远在中庭最东边、完全不搭界的匈兰帝国，与尼德兰相邻的几个王国更是在等笑话。
“可惜了啊……”勃艮第的年轻国王：贡特尔不由叹息了一声。
他如今正在自己的王城沃尔姆斯之中的大玫瑰园之中休息。
这座大玫瑰园的时代可以说是无比久远了，传说勃艮第王国的先祖途径美丽的蒂罗尔山脉，在其中发现了美丽的大玫瑰园。
那景色堪称人间仙境，而放眼过去，漫山遍野的玫瑰花看的人是心花怒放。
不过，那座玫瑰园是有主人的，而且还是一个矮人。
而那玫瑰园的奇特之处也不仅限于此，如果这玫瑰花是普通的玫瑰，那也不会令人心醉了。
矮人们的玫瑰园中的每一朵玫瑰都有金色的滚边，看上去好像是人工制造、但却是纯天然的。
再结合矮人们特地放置在玫瑰园之中宝石，蒂罗尔的大玫瑰园在光辉的照耀下甚至能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午日、夜晚、清晨、傍晚……
因为太阳的光辉与月亮截然不同的原因，在这两者的照耀下的玫瑰园也是不同的。
这简直是一座宝库……
而且，勃艮第的先祖知道宝石不过是装饰罢了，真正令人心动的还是那美丽而芬芳的玫瑰。
所以，他向矮人请求：
“强大的矮人战士、矮人之王，我想要带两株玫瑰花回去。”
矮人问他：
“我的玫瑰园只用丝线作为围栏，你可知为何？”
国王回答：
“我不知道。”
矮人笑道：
“因为没有任何胆敢进犯我的玫瑰园，如有人胆敢在不经我允许的情况下跨入、甚至伤害我的玫瑰，我就要他留下他的双腿与一条手臂。”
国王领悟了，后来他竭力的讨好矮人，在那位强大的矮人战士、矮人之王的许可下，他这才获得了一袋种子。
这是中庭流传的故事之中少有的人类向矮人低头的传说，甚至有时候会被人拿来讥笑嘲弄，说勃艮第王国没有骨气。
但勃艮第王国内的居民甚至是王室成员却不在意这些，因为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误入’蒂罗尔山脉，也没有人能发现美丽的大玫瑰园。
而如今，人间的大玫瑰园只有一个，那便是只有勃艮第的王室才能享受到的‘沃尔姆斯的大玫瑰园’。
为了致敬矮人们的玫瑰园，这座历代勃艮第国王们都要精心栽培、呵护的玫瑰园虽然不如传说描述的那样‘漫山遍野’，但却有着相当的规模。
它位于王宫深处，被城墙环绕着。
而且，它没有任何栅栏或者门窗，就像是传说中描述的那样，它只有一根丝线环绕着，从王宫环绕着的廊道的任何地方都能观赏到这玫瑰园。
当然，从任何地方也能进入这玫瑰园。
但是，没有任何人会进入。
仆从们也不行，因为这玫瑰园甚至都得由王室成员们亲自照料。
而如今，负责照料它们的则是一位老人，至少以他为主。
而这位老人便是贡特尔的父亲：勃艮第的前代国王吉比希（Ghibich）。
年迈的国王自从将王位让给了自己的孩子后，便不再过问‘时政’，每天专心养花弄草。
虽然贡特尔这个‘孽障’到现在都没有给他整个孙子出来，这让他有些不满，但他儿女俱全、年轻时期甚至风流到有私生子、私生女。
所以晚年还是过的挺不错的。
然后，这位老人就静静的坐在玫瑰园之中特地开辟出来的空地上，他就这么坐在那里，闭着眼睛，静静听着当了国王的儿子与其他的儿女们谈话。
“尼德兰之中的斗争看起来很快便会分出胜负。”说起这些的时候，贡特尔面容之上所浮现出的是挥之不去的遗憾。
至于他遗憾的事情也很容易理解。
“本来我还想观望一下，看看哪位国王更有投资前途，不过现在……”贡特尔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在此刻，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妹妹。
美丽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继承了母亲乌娜年轻时期的美丽，她的一举一动都令往国内的勇士疯狂。
但是，只有家人们知道，她一直心系一名英雄。
因为她做过一个梦，在梦中，她拥有一只山鹰。
有一天，山鹰飞的很高很高，而她一直追逐着山鹰。
最后，山鹰飞到了远方的一个英雄的身上，而那位英雄高大英俊、笑容迷人。
他说自己叫齐格飞……
而在一开始，哥哥贡特尔、父王吉比希、母亲乌娜与周遭的兄弟姐妹都认为这梦是在扯淡。
谁不知道啊，伏尔松格的末裔齐格飞早就去世了！
而且死法颇为愚蠢。
他的兄长、父亲都是赫赫有名的英雄，结果他本人居然死在一个巨人的手里？
这个消息可是哥特王国的胜利王子证实过的，而且女武神也的确将他们的尸体放置在了陵墓之中。
正因为这一点，所以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们还活着的事实。
而克里姆希尔德自己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最终也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毕竟除了她自己的那个无比玄乎的梦，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早就死去的齐格飞还活着。
不过就在一年多后、就在现在，齐格飞却又明目张胆的出现了，他甚至带着一支军队直接杀了回来，以雷霆之势直接控制住了北方。
因为这个原因，心底对此一直有念想的克里姆希尔德觉得自己的爱情可能回来了，所以她就一直对北方那档子事心心念念。
“行了，克里姆，齐格飞他已经没救了。”迎着自家妹妹那欲言又止的目光，贡特尔最后只是如此说道。
“也许这只是他的计谋呢？”
“到底该多蠢才会用这计谋？”听着自己妹妹那小声的辩解，贡特尔不由吐槽着，“算了，虽然对我来说也挺遗憾的。”
当然了，尼德兰王国的内部斗争理论上来说与他们是无关的。
因为很遗憾的是，勃艮第就地理位置上来说并不与被伏尔松格一族统治着的‘北部领土’接壤。
即便是顺着莱茵河向上，那也必须过了哥特王国这关。
勃艮第王国虽然也算是领土广褒，但唯一与尼德兰接触的土地如今正处在亨定一族的控制之下。
而贡特尔本来还想趁着这个阶段攫取利益呢，结果这个想法被齐格飞那一波自爆操作搞得他没什么插手的地方。
“也许，我能向莱格尼那个老东西提点条件？”最后，贡特尔只是如此说着。
他脑海里规划的很清楚，因为就目前的局势上来看，齐格飞本人其实还有一个可以活命的路子，那就是‘战争’。
“只要他持续发动战争，直接加冕登基为王，与此同时对外发动战争、然后不断对掠夺足够的利益，这样才能迅速充实自身的国库。”
但是，这种做法太蠢了。
事实上，没有多少国王是真正好战的。
因为只要坐在这个位子上，目光就会放的很长远，贡特尔很清楚这一点。
“再说了，如果真的要发起战争，那他直接打就是了，何必要搞这种愚蠢的操作？”
反正，贡特尔并不看好齐格飞。
然后，他将目光摆在了自己那年迈的父王的身上。
“父王，我觉得，您还是将他召回来比较好，这次‘投资’明显是失败了。”
“贡特尔。”
然后，就在勃艮第的新国王对此高谈阔论的时候，老国王终于开口了。
“父王……”
此刻，年迈的国王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吉比希此刻的精力早已不如年轻时那样充沛，所以即便是在这里休息都不由流露出一抹疲态。
但是，他的眼眸之中却闪动着阅历所赋予的智慧。
“你还是太年轻啊，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
“？”
在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后，贡特尔略微张嘴，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老国王用自己拿缓慢的言语将他直接堵了回去。
“齐格飞既然没死，伏尔松格的那位贤者，我想也不会就此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生命，而他的一举一动明显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对勇猛的将士来说，当初的齐格蒙德堪称不可一世。
但是，对各个负责后勤的廷臣与国王来说，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是站在国王身后的人。
“没有任何人能撑过神怒的一击、没有任何人能逃出贤者的谋算，这就是当初的伏尔松格一族。”
吉比希年轻的时候是个放荡浪子，直到人到中年、甚至更为年迈一些的时刻才开始收心，他对伏尔松格的认知依旧停留在那不可一世的巅峰期。
“那么，您的投资……”
可能是从自己父王的言语之中感到了凝重吧。
在这一刻，贡特尔说话的时候都不由结巴起来。
而后，老国王摇了摇头，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一抹苦涩。
“投资……说好听点叫投资，但那孩子恐怕是不会回到勃艮第来了。”
如果硬要说的话，吉比希口中的‘那孩子’仅仅是风流产物罢了。
私生子就地位上来说又怎么能与明媒正娶的乌娜诞下的孩子们相比？
他没有继承权、甚至都不能被冠以父亲的名讳，甚至因为母亲血脉的原因还一直饱受非议。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会留在勃艮第，因为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所以，父王你当初怎么就看上一个矮人了？”
面对自己长子的质询，吉比希没有再说话。

第二十一章:钱不是问题
包括勃艮第王国在内，周边所有的大小王国实际上一直都在关注着尼德兰内部的状况。
而他们的想法其实与贡特尔一样的：齐格飞是在自寻死路，而且还是那种活生生将一手好牌打烂的典型。
在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看来，明明只要一路平推、凭借伏尔松格一族的威慑力还有曾经的名望直接登基即可。
一切顺理成章，而且还能迅速复仇并决出胜负。
但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减免了自己统治境内的税收，还持续一年，甚至还在三年之内取消关税、只保留最基本的交易税。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要自己的国库了，而对一个新的领主来说，国库不充实，他拿什么给士兵发工资？
没有工资、没有财务津贴，这些士兵拿什么生存？
总不能让士兵去耕地或者放牧吧？
这一招在以前的尼德兰倒是有人用过，不过大部分国王都忘了。
那玩意叫什么来着？
屯田？军屯？
甚至齐格蒙德就是靠着这一招迅速崛起的。
但齐格蒙德当时所占据着的是尼德兰最富硕的土地，那是伏尔松格王城与周边的领域，士兵轮流耕种几乎达到自给自足。
但是，现在的伏尔松格一族在哪？在北方啊！
因为北方的那片土地靠近一直以来都无比贫瘠的北方半岛的原因，与尼德兰的南部地区几乎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形式。
牧场？
说得好听一点叫牧场，但说到底，那里并不是特意用来放牧的，而是‘只能用来放牧’，根本不怎么适合拿来耕种。
也正因为这样，对尼德兰的境遇有所了解的国王还有他的家人们就准备开始看笑话了。
不过，在其中，终究还是有人流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齐格飞……”
呆在丹麦的战齿王宫之中，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美丽的希奥蒂斯不由流露出了挥之不去的哀愁。
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过的她的。
她毕竟不是那种会甘心呆在深宫之中、仅仅是注视着那些美丽的珠宝还有丝绸的人。
她时常在自己如今的丈夫还有可爱的孩子面前走动，甚至会主动关心时事。
甚至，她的丈夫：丹麦国王埃尔夫与孩子：洛斯格以及她的丈夫所拥有的其他的孩子都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关心‘时政’。
说到底还是因为仇恨……
虽然现在她已经和伟大的战齿之王哈拉尔德的古老后裔：国王埃尔结婚了，但她毕竟曾经受过伤。
无论是情感还是经历，她与亨定一族结下的可以说是死仇。
虽然她本人没有这种力量，但复仇的渴望却一直在她的心绪之中徘徊。
这种心绪无人能开解，因为无论是谁都无法让她放下所谓的仇恨。
这种东西是放不下的……
即便表面上没什么，但对希奥蒂斯来说，她当然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亨定一族倒台、那个一度害的她家破人亡的亨定一族能被杀死。
埃尔夫很爱自己的妻子，他直到现在都爱着希奥蒂斯，而年轻的洛斯格也一直受到自己母亲的熏陶。
所以，如今的丹麦实际上一直在准备着对尼德兰的战争。
不过，所谓的仇恨终究只是动力之一，驱使整个王国动起来的终究还是尼德兰那富饶的土地与资源。
但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伏尔松格一族却直接宣布了回归。
虽然在最初，那末裔还被认为是虚假的、是有人借着本该死去的齐格飞的名义搞事。
但是，当神怒圣剑的辉光重现的那一刻，无论是谁都得承认他的身份了。
在这种状况下，作为母亲的希奥蒂斯又陷入了那种患得患失的状况之中。
而在这种状况下，她甚至都无暇顾及周边的状况，自然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她的房门被悄悄开了一条缝出来。
在那缝隙之外则是一个年轻人，他穿着华美的衣物、腰间甚至别着一把剑。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并不是丹麦的王子、身上也没有承担起什么责任。
硬要说的话，现在的他仅仅是一个担忧着自己母亲的孩子罢了。
所以在此刻，他仅仅是皱着自己的眉头。
“就没有什么能让母后的心情好一点么。”他开口问道
事实上在此刻，他那年近半百的父王就在他身后。
所以在此刻，埃尔夫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母亲一直对齐格飞抱有愧疚，那毕竟是他的孩子，不过在二十年多年前却直接被人夺走，她一直觉得不甘心。”
埃尔夫说这话当然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事实上他心底一直不喜欢那伏尔松格的末裔，也不因为其他，就因为他是希奥蒂斯的孩子。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妻子一直惦记着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更别说埃尔夫自己本身独占欲极强。
他虽然表面上曾经允诺希奥蒂斯、允许她将这孩子生下来并好生抚养，但暗地里其实考虑过直接处理掉这孩子的方法。
不过，还没有等他将脑海之中的谋划付诸于行动，另一个人就替他处理了这个麻烦。
那伏尔松格的贤者就此‘夺’走了这孩子。
不过，对此刻的埃尔夫来说，一旦想起那个男人，他脑海之中总会浮现出那头盔缝隙之中的浑浊眼眸。
就好像是漆黑的漩涡那样，深不见底、见不到任何的光彩。
“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帮齐格飞？”
就在埃尔夫不免想起了自己与那一路过关斩将、就连千军万马都无法阻挡的贤者对峙的景象时，他的耳边就此响起了自己儿子的声音。
然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给予了否定。
“不用，我们现在不适合掺和尼德兰的‘内政’。”
现在尼德兰究竟是什么状况，大部分人都知道。
“如果他撑不住了，选择向周边王国或者什么地方求援，那再说好了。”
很明显，这些国王都做着这方面准备、开始尝试着蹚浑水的时候，尼德兰那里却一直风评浪静。
想象中的崩溃甚至都不曾出现。
之后，一则消息通过商人与士兵们口口相传的小渠道流传了出来：
齐格飞获得了父辈留下的遗产，那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宝藏！
而直到这一刻，这些人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格飞虽然算是白手起家，但他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钱了。

第二十二章:一半宝藏
不知不觉之中，消息就这样扩散开来。
传说在数十年前，在伏尔松格一族最为巅峰的时刻，国王齐格蒙德却突然担忧起了自己的统治不能长久。
他的长子死于内部毒杀、另一个孩子则在出游时被刺杀。
这个时候的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四处征战、为家族、为王国而战时已经结下了不少仇家。
这些仇家有些来自外部：比如说亨定一族，甚至可以来自内部：比如他曾经的王后，那个为他诞下了赫尔吉这等大英雄的女人谋害了他与妹妹生下的长子。
瞬间的妻离子散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孤家寡人。
虽然在此刻，他已经娶了美丽的冰岛公主希奥蒂斯为妻，而希奥蒂斯本人也怀孕了。
但在这个时候，远方的亨定一族却也有了蠢蠢欲动的回归迹象。
但是，齐格蒙德自己却也已经不像是当初那样勇猛了。
虽然此刻，手握神怒圣剑的他依然不可一世，在正面战场上堪称无敌。
但是，他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仍然是血肉之躯，身上依然有年轻时期的过度透支遗留下来的各种暗伤与疾病。
他自信自己完全能击退亨定一族，但是，他的妻子太年轻、他的孩子终究还是太小了。
在他活着的时候，整个尼德兰能维持着这种风平浪静的繁荣。
但他死后怎么办？
廷臣会不会欺凌幼主？
甚至，他还担心自己统一的土地会不会就此分裂。
当然了，最糟糕的状况莫过于国破家亡、自己未来的孩子甚至被驱逐出自己的王国。
考虑到这种情况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将自己通过征战、还有统治这片土地所获得的财富分成了好几份并埋藏在了这片土地的各个地方。
这些财宝数量极多，足够他的后代挥霍好几代人。
但是，这些钱币、宝物可并不是用来给他后代‘挥霍’的。
这是一笔起家的资金。
在齐格蒙德看来，尼德兰只有他的后人能统治，如果他的家庭或者后代出了什么问题导致王国衰败，他的后代们便可以依靠这笔财富复国。
然后，在将财宝埋存好后，他画了与其相关的图纸，接着将这些地图给予了自己最为信赖的义兄弟保管。
贤者霍德……
那个一直将自身隐藏在背后、从不索取荣光财富的人是齐格蒙德最为信赖的兄弟。
甚至，国王陛下还给当时的友人留了一封信。
“相识四十多年以来，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有才华的人，如果我的孩子有这方面的意愿与天赋，那就请你帮忙多照看一番，如果我的孩子不成器、或者甘愿当一个平民，那么别忘了，你也是伏尔松格一族的人，更能驱使神怒圣剑。”
这封信伴随着一个最大的宝库一起被封闭了起来，而这宝库便在他们一起建立的港口城市：阿姆斯特尔的地下！
贤者霍德早已发现了这个藏宝库，但他却没有据为己有，而是暗自等待、等待伏尔松格的末裔长大成人、彰显出自己的才华，这才对他公开了父辈留存的财宝的存在。
这份财宝仅仅是‘伏尔松格的宝藏’的一部分罢了，但它的存在却完全能让齐格飞自己支撑起开销！
至少近几年根本不用担心国库的问题！
在这条消息传的越来越广的时刻，各个王国中的人也大致知道了这些。
而其中，最先知道的当然是如今居住在王宫之中的亨定一族的领袖：莱格尼。
“伏尔松格的宝物库……”
而在得知了这则消息之后，莱格尼直接动手砸着自己面前的桌子。
与此同时，那桌上的茶杯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颤而起飞。
不过，莱格尼并没有去管那茶杯，反而是死死注视着那宛如雕塑一样站立在最边上的女武神。
希格露恩……
她虽然不曾露面，但在将诸神传授的‘秘法’交给了莱格尼后，她本人就一直在这里。
而就是注视着这样的女人，莱格尼缓缓开口了：
“你知不知道这点，那个时候，统治尼德兰的是女武神！”
也许是因为莱格尼的语气过于强烈，所以希格露恩也不再‘扮演’雕塑。
在这个时候，她好像终于恢复过来了。
“不，我不知道。”她开口说道，“女武神虽然居于尼德兰，但却也不是时刻关注着齐格蒙德的作为，更何况在当时……”
接着，希格露恩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话语就此戛然而止。
而她想要说什么，莱格尼其实也很清楚，当时的女武神实际上已经与亨定一族有所沟通了，这意味着诸神已经押宝亨定。
“所以，这片土地……尼德兰之中一直有着齐格蒙德的宝物库？”
一想到这里，莱格尼的内心简直在滴血。
当初，亨定一族因为被伏尔松格一族逼到了绝境，完全是一穷二白，而当他杀进伏尔松格的王城、直接闯进王室宝物库的时候几乎被闪瞎了狗眼。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见到齐格蒙德所拥有的财富时的那种震撼感。
但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突然之间有人告诉他，那些只不过是一部分。
绝大部分已经被他挪走了，并且埋在了如今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也许伏尔松格一族的人知道这件事吧，但是，伏尔松格一族的亲信、族人几乎被他屠戮一空。
谁也不剩下了……
但是，对莱格尼来说重要的不是财宝本身，而它存在的意义。
因为这样看来，齐格飞之前的政令是有预谋的。
因为手上本就把握着大量的财富，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关税’的那点财物。
对现在的他来说，国库与他的私人小金库根本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完全可以拿这些财宝当做‘军费’。
在这种情况下，那条关于税收的政令不仅让他声望大涨、甚至还能吸引外来的商人们！
毕竟商人可没有什么‘人情关系’，更何况阿姆斯特尔海港本身就是巨大的商业港口，北方半岛的王国商队可以从北海过来，像是最远处的匈兰帝国甚至可以顺着莱茵河过去！
毕竟尼德兰境内的莱茵渡口已经被他们打下来了，根据斥候的消息，那里的人甚至还在大兴土木、准备将周边的几个村庄串连起来、建造一座大城镇！
这样一来，自己统治的南部地区只会越来越萧条！
“该死的，打下莱茵渡口就是为了通商吗！”
而就在莱格尼觉得心绞痛的时候，希格露恩自己也在思索有关‘财宝’的事情。
伏尔松格一族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埋下宝藏的？
关于这点，作为女武神的他同样想不通。
而就在此刻，来自伏尔松格的末裔的‘官方消息’就此传来。
“因本人政务繁忙、没有闲暇去寻找父亲的宝藏，特此聘请能人异士入我伏尔松格一族并寻找父王齐格蒙德的宝藏，找到宝藏的人将被赐予所寻找的宝藏的一半。”

第二十三章:寻宝的意义
在读完了一直观察着阿姆斯特尔海港的那些女武神带来的那些宣传用的张贴布告时，希格露恩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宕机了一样，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东西。
但就在下一刻，她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她就此瞪大了眼睛，接着将视线投向了远方。
甚至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一则消息，她都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在那阿姆斯特尔海港的方向，她甚至能看到记忆里最为深刻的一种微妙的嘲讽笑容。
作为赫尔吉的妻子，她见过那个男人露出过这笑容。
每当他坐在桌前、高谈阔论或者运筹帷幄的时刻，他的这抹笑容就意味着某些人要倒大霉了。
当然，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原来如此。”
最后，在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女武神不由苦笑起来。
“不愧是你啊……霍德。”
她已经可以预想到了，当这则消息传遍中庭时，整个人类世界会变得如何骚乱，各路冒险者一定会因为这则消息纷纷前往阿姆斯特尔海港吧。
即便因为距离的原因，远在匈兰这等地方冒险者很可能觉得不太合适、时间不够所以就此放弃。
但与尼德兰相近的几个王国没有理由放弃这个机会。
所以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这也是显而易见的。
冒险者之后肯定会云集于海港阿姆斯特尔，而‘寻宝’想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希格露恩不知道齐格蒙德究竟是如何布置宝藏的，但就她的了解，这个过程绝对不会简单。
等等……
就在此刻，希格露恩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应该还算是了解霍德，毕竟在当初，赫尔吉和她约会的时候，话题总是拐着拐着就能拐到老师身上。
她与赫尔吉谈论英雄的时候，赫尔吉说：
“我从没有见过比我的老师更厉害的人，我们的胜利全都离不开他的谋划。”
她与赫尔吉谈论学识的时候，赫尔吉说：
“我从没有见过比我的老师更博学的人，他仿佛无所不知、任何问题到他手中都能迎刃而解。”
她与赫尔吉谈论谋略布置的时候，赫尔吉说：
“我从没有见过比我老师更谨慎的人，除非他不在现场，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将所有的状况铭记于心、甚至给人一种：如果不亲眼见到就不会放心的感觉。”
总之，貌似什么话题，赫尔吉谈到最后总会转变风向，突然将话题扯到自己老师的身上。
不过从另外一方面来说，霍德对赫尔吉的影响的确相当大。
毕竟完全不同于辛菲奥特利与齐格蒙德，赫尔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手带大的，算是除去父母之外最为亲近的长辈了。
也因为赫尔吉讲的这方面的事情有些多，希格露恩哪怕不用特地去了解也会知道霍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么，他真的会放任自己友人的财宝落到其他人手里么？
或者说，他真的会放心让那些人去寻找吗？
说到底，他真的不怕人私吞么？
说实话，希格露恩绝对不会相信那位贤者会如此放任他人。
他绝对会在这方面插手，毕竟他可是有着将近二十年的‘空白时间’，这段时间之中，他完全消失在了女武神甚至是神明的视线之中！
“啧，真的是一口气全都做到了啊。”
在这一刻，希格露恩甚至觉得自己能窥探到如今的伏尔松格一族颁布的‘寻宝招募’的告示的用意。
毕竟再怎么样，藏宝图不都堆在贤者的手里么！
也就是说，寻宝者必定要从他手中获取藏宝图才行。
…………
就在关于藏宝图的事情搅动了中庭风云的时刻，议事厅之中的齐格飞只是喝了一杯凉水。
他刚刚处理完手头上的政务，所以可以稍稍休息一会儿。
所以在此刻，年轻的英雄就此将目光摆在了他叔叔的身上。
但是，那看上去如同隔壁家卖油条的大叔一样的仅仅是用魔法给自己冲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与此同时还取出了不知道哪来的饼干。
在这个时候，霍德依旧如同一个闲人一样什么事都不干，只是在议事厅里吃点心。
不过，齐格飞却知道他做了什么。
携带着大量的财宝漫山遍野的跑、寻找埋藏的地点。
毕竟伏尔松格的藏宝库什么的，这种东西压根就不存在。
虽然其他人都不知道这点，但齐格飞自己却很清楚，毕竟这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
而这个计划是最初就商议过的，因为‘尼伯龙根的指环’这种东西太过隐秘，为了保护好莱金，这个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
因此，将宝藏的名义丢到齐格蒙德头上是最好的。
而且，埋藏宝藏的是霍德自己，设下机关与考验的也是他自己。
依照叔叔最后的说法，能顺利取得宝藏的人一定有着自己的才华与智慧。
甚至，霍德还在依照藏宝地点做了标记，所以齐格飞甚至清楚的知道每一个宝库之中的财宝数量。
“这种广撒网的形式虽然不一定能百发百中，但至少能捞上几条大鱼。”他的叔叔曾经对他这么说过，“而且，最先取得宝藏图的那几位‘异乡人’如果成功归来，那一定要给予重点关照。”
虽然霍德只负责埋藏宝藏、设下考验，从来没亲自过问过齐格飞那里的状况，甚至都没多解释什么。
但齐格飞自己的大脑也不差，他很快便理解了自己叔叔的用意。
异乡人啊……
能第一时间赶到这里的异乡人有极大概率都是被那传遍中庭的‘招贤令’吸引来的。
然后，他又想起了那个静静喝茶的男人说的话：
“不问出身的招贤令能迅速吸引那些自认有才却不得志的人物的注意力，而寻宝便是‘测试’，毕竟不管怎么样，藏宝图的数量总是有限的。”
想起那一环扣一环的谋略，齐格飞不免有那么一种莫名心悸的感觉。
因为，他察觉了自己的渺小。
像是一般的治国政略、谋略什么的，他差不多在这段时间中吃透了。
他甚至学会了如何调动民众积极性，如何通过战争以外的方式掌控主动权。
但是，他却做不到像自己叔叔那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对他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战场上挥动圣剑、振臂就有万人呼应的状况当然令人满足。
但是，齐格飞却也向往着霍德这样在背后静静喝茶，谈笑风生之间便能搅动天下大势的样子。
“叔叔！”
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抬起头。
“能不能教我……”
然后，还没有等他说完，喝着红茶的贤者抬起了头，然后给予了回应：
“放弃吧，你学不会的，你也没时间去学。”
“？”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你是国王，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交给你以后的手下的人去玩吧。”

第二十四章:王道
因为是国王，所以不能学习这方面的事情？
在霍德直接否决了自己尚未出口的想法时，齐格飞心底莫名有些不忿。
我怎么就不能学了？
“国王又怎么了？我听说赫尔吉在当时是全能的英雄。”在心底某种不忿的驱使之下，齐格飞不由开口说道。
突然之间，他就提到了某个人物，而且相当突兀。
甚至在这一刻，霍德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和赫尔吉有什么关系？
然后，在抬头看到齐格飞那种不服输的模样后，霍德的眉毛不由上挑。
他觉得自己大概理解了一点。
毕竟，赫尔吉是年少之时就扬名天下的大英雄。
虽然就像是流星一般璀璨燃烧但却消逝，但他的事迹与传说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作为国王培养的英雄、恩赫里亚的领袖。
而对齐格飞来说，更重要的是他最初的那层身份：贤者霍德的弟子。
虽说他不觉得自己能超越那位在女武神的口中成了英灵战士们的领袖的‘永远的少年’，但这并不意味他会就此放低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我不如赫尔吉，但叔叔你不能就此剥夺我受教育的权力吧。”
因为实在不会对自己的叔叔发火，齐格飞最后只能小声抱怨着。
不过，即便他已经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言语之中的干涩依旧透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态。
说到底，他是个年轻人。
虽说庞大的压力让他的成长速度远超常人，从一个普通的铁匠学徒转变自己的心态到现在坐在议事厅里处理着自己领地的政务才几年的时间。
这段时间虽然已经让他成长为了令大部分人仰望的英雄，但在面对长辈的时候却没办法摆脱仍然残留着的幼稚。
“觉得我偏心么？”注视着齐格飞的那种复杂的表情，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然后，齐格飞愣住了。
可能是因为霍德说的太过直接、又或许是因为没想到自己的叔叔瞬间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他本人就僵在那里，而直到最后，他才缓缓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
毕竟对大部分人来说，想要承认自己心底有嫉妒心什么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但是，齐格飞却也没反驳什么，因为反驳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不是觉得，你能成为第二个赫尔吉？”
“不，不是，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
然后，齐格飞略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事实上，他明显是在撒谎。
成为第二个赫尔吉倒不是说一定要像那少年一样成为恩赫里亚的领袖那样，但想要成为他那样优秀的人是肯定的。
更别说，齐格飞体内还流着与他一样的血。
同样作为伏尔松格的后裔、齐格蒙德之子，如此优秀的赫尔吉已经成为一个标杆，他的存在甚至就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的上限。
当然了，齐格飞本人倒并不高傲。
他不会就此放言自己绝对能超越赫尔吉，但至少，他要求同等的‘教学待遇’，这不过分吧？
“赫尔吉那足以统帅英灵战士们的谋略，这总不是天生的吧？”最终，齐格飞只是如此嘟囔着
而在他这么说的时候，霍德的眉毛不由挑了起来，而在这之后，他甚至直接笑了出来。
“你在意的是这个？”
在齐格飞这么说的时候，霍德就彻底明白了。
一方面，齐格飞是觉得他在教学方面有藏私，面对第一个弟子赫尔吉就倾囊相授，对他就藏了一手他一直在展现的‘谋略’。
但是，他终究还是搞错了一件事。
虽然就事实上来说，霍德的确算是藏了那么一手，但他藏的这手不教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藏私，而是齐格飞自己根本用不到。
作为国王、特别是即将统治整个尼德兰的国王，齐格飞要做的事情还是太多了。
而赫尔吉能统帅‘英雄’，他依靠的是阴谋诡计？
不，并不是。
齐格飞与赫尔吉之间的确有着差距没错，但这种差距并不是在这种‘算计’上。
“教了赫尔吉的，我也同样教你了。”最后，霍德仅仅是缓缓开口。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会在这方面撒谎的人，所以他很痛快的就将那番话说出来了：
“我之前的确教过赫尔吉这方面的‘算计’，但当时，他并不是国王，仅仅是王子，所以他可以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当时赫尔吉有什么状况？
冲锋陷阵有长兄辛菲奥特利，真正统帅三军的则是他父亲，整体战略由老师负责，甚至他的兄弟哈蒙德（Hamond）都不是什么庸才。
在几乎所有的职位都有人担当的时刻，他当然能像是自己的老师那样在各方面查缺补漏、甚至一个个去算计敌人。
“他是按照国王来培养的，而当他真的登上王位的那一刻，他就得放弃自己习惯的那些生活。”
因为国王必须坐镇中央，他可以带领军队亲征，但像是霍德那样每一个细节都亲自查看什么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赫尔吉对这些很了解，他知道自己将来要登上王位，所以在这之前才会在当时与自己的新婚妻子一同旅行。
也许在他看来，当他玩够了、将青春都挥洒出去了后就能安心回来继承父亲的王位了。
但后来……
“总之，你不同。”注视着如今的齐格飞，霍德开口说道，“你就和齐格蒙德一样，从年轻开始就必须肩负起国王的责任，你不会有任何空闲的时间去亲自布置什么谋略。”
霍德不认为自己是多优秀的老师，因为他的专业并不算对口，但他却知道齐格飞需要什么。
齐格飞脑袋里的那些谋略的储备不是让他亲自策划用的，而是让他去化解、应对用的。
“你和齐格蒙德很像，孩子，你的立足点从来都不是王庭之中的阴谋诡计，而是军队……把控住你的军队、善待平民，那么你的王位将不可动摇。”
说到底，在这个崇拜英雄的世界之中，某些阴谋诡计也许可以决定一时胜败、但却没办法颠覆大局。
“善待你身边的人，分辨清楚善恶，注意奖惩，堂堂正正，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法撼动这最根本的大局。”
这就是王道，而且是最适合曾经的齐格蒙德与齐格飞的做法。
“本来的话，这些根本就不该由我来教，因为我不是什么国王，如果齐格蒙德还在的话，当然是由他亲自来教比较好，他比我更适合讲这个。”
霍德说的这番话也不是在谦虚什么，因为这是事实。
齐格蒙德是国王出身，而且还是开疆拓土的王，经历过灭国又复兴的他很适合讲这个。
他的那些治国经验都能直接拿出来说。
“父王么……”
“记住，齐格飞，一名国王重要的不是全能，阴谋？政治谋略？实际上这些都是次要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闭起了眼睛。
不说现实究竟如何，在一个崇尚个人武力的‘人类世界’之中，这种说法绝对不算错。
“你需要明白自己的权力来源、需要明白你的战士、你的军队源自何方，只要明白了这些再付诸行动，那就是优秀的国王。”

第二十五章:归来的寻宝者!
霍德想的其实很清楚，无论是站在现实的角度还是《九界》这破游戏，想要找一个谋略玩的上天的君主其实是很难的。
像是格里泼尔那样算天算地、连神明一起算的人真的很少。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格里泼尔设定里记得是年轻的时候冒险归来，在长辈父兄全部死光的情况下，自己才登上王位的。
作为孤零零漂泊的冒险者，格里泼尔这个男人一直都在独自面对着周围的一切，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他都一并承接下。
甚至到了后来，他还去了巨人王国、娶了巨人王的女儿。
霍德当然相信他们是真爱，因为直到现在，在妻子死后他都不曾娶妻，但想要娶巨人王的女儿，他途中肯定遇到过相当的阻碍。
能成功、甚至击败了自己可能存在的一票情敌，他本身就不是什么谋略极差的菜鸟。
而现实之中，仔细想想，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那些开创盛世的君主要么算是在吃老本、要么手头上一定有一两个精通这方面的下属。
如果两方面都有，那么向外拓张、打出民族与王朝的风采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底，坐在王位上、立于王国顶端的人物本身并不需要太优秀。
无论是开拓者还是继承者，那套制度就已经摆在那里了。
甚至，说的极端一点好了，哪怕国王自身不得人心，甚至智略堪忧，但只要手中始终把控着一支军队，那么在彻底失去民心之前，其他人即便造反也要掂量一下是否能成。
而这方面，霍德很明显不需要说的太细，因为就剧情层面上来说，他已经在铺路了。
无论是强调‘伏尔松格一族不可动摇的权威性’还是那一套‘自古以来’，这些都算是在打基础。
甚至，直到现在，霍德都没让齐格飞任命什么领主、甚至都没让他许诺什么领土，这些都是在为了权力打基础。
所有的决策权都集中在了齐格飞一人身上，这固然是一种高压，但这样一来才可以确保他的地位。
如今虽然搭建出了一个基础的草台班子，但构成制度的部门还没有被完全分类出来。
对除去废港以外的士兵、平民来说，他们唯一的领袖就是尚未称王的齐格飞。
而且，在几条政令还有公告完全公开的时刻，齐格飞本人的威信就该建立起来了。
为什么？
因为是齐格飞用自己的父亲留给他的遗产在给战士发工资，是他组建商队向国外购入最基本的粮食维持了日常所需。
最后，则是‘寻宝启示’的的效果：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取信于民。
这些效果他都与齐格飞说过，这些都是堂堂正正的王道策略。
无论那些会集到齐格飞身边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本身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只要齐格飞牢牢把控住这方面的主动权，再告知世人：伏尔松格的末裔：齐格飞说到做到。
能做到这些，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其他的，霍德并不想插手。
无论是人员的任免、权力的分发，这些只能由齐格飞自己来操心了。
“尼德兰的权力全都源自你、你是军队的最高统帅、是你来任命自己领地之内的各个长官、队长甚至是军团长，你亲自来任命你的大臣、宫相、辅佐官。”
说到这些之后，霍德睁开了自己那昏暗的眼眸。
“你从来都不需要面面俱到，齐格飞，因为你没有那个时间去‘细化’，这些工作甚至只能交给其他人。”
所谓的王便是核心，它并非最优秀，甚至不能完全负责某方面的职能，但它却不可或缺，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王来运转。
“尼德兰这辆战车，你需要握住的就是缰绳。”
最后，霍德啜饮了一口红茶。
突然，他觉得自己刚刚泡的茶水有点淡了，接着便拿出了一个糖包。
‘沙——’
在齐格飞还沉浸在自家叔叔说的那番话语中时，霍德又啜饮了一口甜甜的茶水，这才满意。
“说到底，无论好事还是必要的恶事，这些东西你都不用亲自去做，因为有人会替你做的。”
‘咚咚咚’
就在此刻，门外突然就此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接着则是敲门的声音。
“咣咣咣”
看起来门外的人相当着急，因为甚至都不等议事厅里的人有什么回应，那人就直接推门而入。
而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的，恐怕也就只有冰岛的那位公主殿下了。
希路达……
这段时间之中，她以打磨自己的学识、阅历的名义一直留在阿姆斯特尔。
不过，可能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在齐格飞本人陷入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干起活来比谁都带劲。
就像是赫华勒之前说的那样，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是伏尔松格一族的人。
不过她本人并没有这份自觉，甚至在这时候，她比谁都开心。
“齐格飞！齐格飞！有人已经回来了！”她开口喊道
然后，她的话不免让齐格飞一愣。
“回来了？”
而在齐格飞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霍德却已经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既然回来了，那就去看看吧。”
而直到这个时候，齐格飞这才反应过来希路达究竟说了什么。
公告发布出去这才多久？
几个星期吧？
在这段时间之中，居然已经有人通过了叔叔设立的考验？
抱着这种惊骇的心情，齐格飞不由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走，我们去看看。”
而在临时扩建出来的大厅之中，一个穿着精良甲胄、头发灰白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呼……”
接着，战士不由深深吸了口气，他的目光就此打量着这间大厅。
大厅之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因为从格局上就能看出，这里明显是刚刚扩建出来的。
而且，应该是此处的主人比较节俭的缘故，他都不曾将细细规划此处的布置。
但这样才好，他甚至都能从这里的布置看出此处的主人的心态：将每一分财物都用在刀刃上。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伏尔松格的齐格飞。”
在灵敏的感官捕捉到了阶梯上方传来的脚步声时，他不由低语着。
不过之后，他又笑了。
一个能颁布出‘招贤令’的‘君主’，这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庸才吧。

第二十六章:哈根
从议事厅走到扩建出来的大厅并不需要多久，所以霍德一行人也没走太久就来到了那看上去有些空旷、根本没啥特别布置的大厅之中。
而与此同时，因为所处位置有着‘制高’优势的缘故，无论是齐格飞还是霍德都能将那站在大厅中央的年轻人看得一清二楚。
作为战士，首先观察的必然是武具：
那个灰白头发的战士背后背负着一面盾、腰间悬着一柄剑，背后则是弓箭与长矛，看上去一副无比标准的冒险者做派。
而且，就吃穿用度上来说，他的家境绝对不差，不然的话，平民家庭根本供不起包括甲胄在内的一整套武具。
所以看得出来，他的家境即便不算优渥，但也绝不是种地的农民能比的。
什么？冒险中的缴获？
不这是不可能的……
齐格飞本人也是当过一段时间的‘冒险者’的，他甚至客串过保镖与佣兵。
在为期不长的‘保镖’与‘佣兵’的生涯之中，他赚的并不多。
而且，虽说他本人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赚钱，仅仅是为了增长阅历，但在这段时间，他也明白了那些佣兵的薪水究竟有多低廉。
那些各个王国之内设立的什么为冒险者、佣兵服务的各种协会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基础工作，他们就相当于某种中介。
而且，这些中介普遍都是某片地区、某些村庄自发组织起来的，稍稍大一些的城镇甚至是王都甚至都直接有卫兵。
猎杀威胁城市的魔兽、维持治安什么的，这些都是卫兵分内的工作。
在士兵将佣兵大部分能做的活都做掉后，冒险者们能做的工作就只剩下护卫商队一类的了。
但是，能出来组建商队的，无论大小，这些人基本都是当地的青壮年。
在这种无意之间的排挤之下，所谓佣兵就更加没什么生存的空间了。
也就那么几个钱而已，像是齐格飞自己那样对一个商队的主人有救命之恩才可能撞上‘发财’的机会。
毕竟如今的米德加尔特与以往已经不同了。
曾经的中庭世界混乱不堪，诸神没有给予一定的指引，只是任由人类就此混乱下去。
甚至，因为在这个时候，诸神已经鼓励人类与凶兽厮杀，所以在那个时候就诞生了最早的部族制度，而相互抱团取暖的人逐渐变多才拥有了‘国家’的概念。
而就是在国家诞生的时刻，部族的概念逐渐衰退，甚至到了最后，部族已经成了古老贵族的象征，只有一些还没断绝的群体才拥有这样的称呼。
不过在此刻，各个王国有了出现的雏形没错，但却仍然没有职业化的军队。
王国之间打仗没有任何战术，双方完全就是募集战士，接着拉到什么地方一起厮杀。
直到古丹麦的战齿王哈拉尔德年少时登基，感觉征集民众再对外征战的速度太慢，干脆设立了‘职业’的军队。
在这一刻，为国、为国征战的战士们才真正有了工资。
哈拉尔德就此周边土地一个接一个的打下来，他打了几乎一辈子的仗，几乎统一了大半个米德加尔特。
而后，觉得领土过于广褒，万一出现问题根本来不及进行支援。
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也为了不让自己的王国分裂，他将自己的家人、亲信们派遣到各地担当‘领主’。
领主们一方面要向国王上供，一方面又拥有与原来的国王无二的权力，只不过失却了国王的身份罢了。
而从这个时候开始，军队的出现逐渐取代了原来那种冒险者遍地跑、居民甚至都要用自己家的值钱之物换取冒险者帮助的状态就此开始衰退。
而发展到了现在，随着各个王国各自发展、变得强盛起来，军队里的士兵、战士被赋予的职能也越来越多。
本来，在哈拉尔德的时代，士兵只有在行军打仗的时候才拥有王国下发的财物用以支撑家庭开销。
而到了现在，军队与‘治安官’这种民间组织正式结合，士兵有了保护当地平民的责任，而平民们的赋税将有一部分用作军费开支，这就形成了一种完整的供需关系。
不去管王国对于各个领主的掌控力的话，所谓的佣兵、冒险者其实已经衰落许久。
而现在的话，想要以佣兵的身份凑齐一套看上去不俗的金属甲胄还有一整套、看上去配套的兵器？
不，这是不可能的。
“嗯……是我向你们介绍？还是你们自己去问问？”
就在两名战士注视着下方的士兵时，希路达突然开口问道。
因为霍德最近一段时间神出鬼没、看上去相当忙（摸鱼），而齐格飞本人更是累的每天被大量的政务压的喘不过气，他甚至很久都没有外出了。
所以，一直都是希路达负责对外交涉的。
说起来，这应该是此处的领主齐格飞第一次见到寻宝者。
“我跟你说啊，齐格飞，他是第一个来领取藏宝图的人。”
“我亲自问吧。”
然后，还没等希路达说完，齐格飞就此缓步走了下去。
“我认识尼德兰的大部分士兵，但你肯定不在其中，勇士。”
然后，齐格飞缓缓走到了那战士的面前，不过却并没有完全靠近。
“告诉我，找到了我父亲遗留下的宝藏的，究竟是来自哪里的勇士。”
而当齐格飞与他一同站在那里的时候，一种无比鲜明的差异就此体现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冒险的缘故，他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所以就面容上来说肯定不如继承了伏尔松格的优秀血统的齐格飞。
但是，比起外貌来说，有些令人遗憾的是他的身高。
比起齐格飞这样高大威猛、符合中庭女性审美观的英俊男人来说，他在身高层面则有些缺憾。
真正要对比的话，他本人的身高甚至只到了齐格飞这样的男人的肩膀偏下方一点，而比起中庭世界的普通人来说都要矮上半个头左右。
从小发育不良？
不，不太可能是这样。
因为看得出来，他的身体调养的很好。
然后，就在此刻，他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哈根，我来自勃艮第。”他说着
下一刻，他就此抬头注视着齐格飞。
“我来自勃艮第的沃尔姆斯。”
然后，在听到他名讳的那一刻，霍德头盔之下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哈根……”他念着这个名字

第二十七章:勃艮第的私生子
哈根……
当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霍德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因为他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甚至，别说是他熟悉了，只要对《九界》的游戏、故事背景稍稍有点兴趣并愿意看书的人都了解。
虽说了解的程度完全是看个人学识以及究竟看了多少资料，但这个名字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他是终结了齐格飞传奇的人。
而且，伴随着原版传说的衍生作品越来越多、齐格飞的英雄形象越来越高，哈根的形象就愈发的丑恶起来。
一开始还是一个为主尽忠、将忠义摆在自身荣誉之前的战士，到了后来就成了贪财好色、因为财宝迷失心智的人物。
而且，因为，论坛之中对他的评价其实也不怎么样。
这个资料片毕竟叫做【尼伯龙根之歌】，主人公也毫无疑问是齐格飞。
而因为这个原因，玩家普遍对传说里杀死了齐格飞的哈根有着相当的不满。
虽然根据做了勃艮第任务线的玩家的说法，哈根本人的具体设定仍然不太明确——因为他都没怎么冒头，在勃艮第的宫廷之中都属于那种容易被忘记的路人甲。
但即便如此，这并不妨碍玩家一直在论坛里婊他，甚至还有人说他身材矮小、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具体怎么样另外说，霍德本人是翻阅过那么一点点资料的。
他查过书，翻过诗歌版的尼伯龙根之歌，大学里更是能随时随地查阅到毕业生们写的有关民俗研究、传说题材的论文。
而最终得出的结论当然也趋向于那些认真考究过、并能在省刊上发表文章的‘前辈们’。
而在他看来，如果世界树公司是依照原典传说去描绘这段故事的话，那么哈根绝对不是什么愚蠢、贪财的小人才是。
所以，他倒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正因为了解的够多，所以他才不会直接提剑将这不远万里、从勃艮第王国这种与他们并不接壤的地方赶来的战士一剑劈了。
霍德就站在台阶上，静静的注视着那看上去略显狼狈的战士。
而与此同时，哈根根本没注意到那看上去和个路人甲护卫一般的贤者。
甲胄本就不以华丽著称，女武神那种偶尔露大腿、露手臂、露着肚子的都是少数，人间是绝对没有这种甲胄的。
而因为铠甲护具从来都以实用为主，所以一般出名的英雄、战士都会给自己的护具做一点标志性的饰物。
而遗憾的是，霍德懒得去弄这些。
现在的他甚至因为不在外边，甚至都懒得搞一个粗布斗篷，身上虽然没有武器，但的确像是一个护卫。
在这种情况下，对哈根来说，明显还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更加重要。
曾经，他第一次来到这座据说是伏尔松格末裔居住的大屋之中，不过却并没有见到他本人，而是见到了那个如今站在台阶上的女人。
她口称齐格飞因为政务繁忙，已经许久不出屋子，更没有时间会见其他的什么客人。
在当时，哈根不免感觉到失望。
从勃艮第到这尼德兰北方并不算容易，而他在听闻了不问出身的招贤令便立即从自己家出发。
走水路要经过哥特王国的关口，而他走的是陆地，单枪匹马的就从勃艮第与尼德兰之间接壤的土地。
那段时间可不算好熬，因为由亨定一族统治的尼德兰的治安不算太好。
他要么能遇见山贼、要么遇见因为他那比寻常人还要矮小一些的身高从而嘲笑他，进而在他身上的武具打歪主意。
在一路劳累奔波后，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应该能受到优待。
毕竟，他觉得自己不是庸才，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地位而已。
在勃艮第、在沃尔姆斯，虽然他的父亲贵为国王，但他毕竟是一个私生子，而且母亲还是混血的矮人。
这样的他即便自认有才华，但却不会受到什么优待。
甚至，他从小就是在周边人的嘲笑之中长大的。
因为是矮人的孩子，所以他的身高天生就比寻常人矮那么一头。
虽然看上去的确比一个真正的矮人要高大不少，但终究还是比人类矮了一头。
但是，他不服。
既然家乡注定没办法让他施展自己的所学，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而在真正见到齐格飞的那一刻，他心底即使有怨言也消了。
因为作为未来的国王，齐格飞并没有随便派人打发他，而是真正出来接见他。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因为身高或者其他地方看轻自己，这不免让哈根心底浮现出好感。
“勃艮第的王城沃尔姆斯，那里距离这里可太遥远了。”听着哈根口中的那番话后，齐格飞不由感慨着说道。
然后，他不免想起了希路达说的话。
如果希路达没有在这方面撒谎的话，面前的这个叫做哈根的男人是第一批从她那里领取藏宝图的人。
也就是说，他本人是第一批听到‘寻宝启示’消息的人，他当然不可能是因为那一批宝藏才来的人。
在想到这里后，齐格飞更加高兴了。
“来了就好。”
因为一时词穷的缘故，这个时候的齐格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仅仅是伸手拍了拍哈根的肩膀。
不过，即便词穷，他也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所以，有兴趣和我聊聊你的冒险历程么？我已经命人备下一桌酒宴。”他开口说道
对于宝藏什么的，他是真的看不上眼，至少这些东西不是现在该谈的。
不过，哈根不这么认为。
在完成了寻宝的工作后，他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所以，他的手掌就此一翻，一张看上去有些古旧的羊皮纸就此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希路达小姐曾经交付我的藏宝图，现在的它已经完成了使命，所以就此归还。”他开口说道
然后，在下一刻，突然伸出手掌、另一只手的手指则在手上写写画画。
这一幕不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齐格飞心底不免有些震撼。
如此熟练的施法，单单就这点上来说，他完全做不到。
虽说这套手法比起他的叔叔来说还是过于生涩了，但他至少能使用不是么。
然后，哈根的手就好像是伸进了某个空间之中那样，接着将一个巨大宝箱拖了出来。
“这便是我在莱茵的河水下的淤泥之下寻找到的宝箱，而这应该是全部了。”
而在宝箱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
齐格飞仅仅是注视着那上边仍然带着湿润泥土的宝箱，接着再一次将目光摆在了哈根的身上。
“那我们来当场清点一番？”
“没问题！”

第二十八章:一生的许诺
清点宝藏什么的，这种事情哈根早就预料到了，因为这是必然的事情。
因为这说到底也是齐格蒙德留给自己孩子用以复国的资产，退一万步来说，这也是齐格飞的私产，因为如今，齐格蒙德的合法继承人就只有齐格飞了。
至于缺斤少两什么的，他根本不担心。
甚至可以说，哈根对这点相当自信。
因为他从未动过这宝箱内的宝藏分毫，虽然开过宝箱窥探过那么一眼，但是为了确认这宝藏是否有问题。
而除去这些之外，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毕竟再怎么说，他哈根也不是为了这些财富来的。
所以，当场替齐格飞打开了那个箱子，接着直接从箱子内取出了一张看上去无比古老、好似被封存了许久的纸条。
为了方便保存，这张纸条同样是皮革纸，而比起精细的藏宝图，这张皮革纸就显得简陋了点。
甚至，上边只写着一串数字，300000。
而在这串数字的下方则有几行文字。
虽然因为时间的流逝、上边的字迹有些模糊不清，但细心解读的话却仍然能解读出来：
致吾友：
如果这笔钱财重见天日，那么就拜托你好好辅佐我的孩子。
虽然具体内容看不太清楚，但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而在小心的收下那仿佛能被轻易粉碎的皮革纸后，齐格飞则大喊了一声：
“来人，清点财物！”
下一刻，门口站立着的那些卫兵就此走了进来。
大约有十人左右，而他们则围绕着宝箱，开始七手八脚的数数。
然后，齐格飞和哈根也没有就此离去，他们就站在那里，注视着这些数钱的卫兵。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齐格飞也宛如例行公事一般询问他的身份，还有那一手看上去无比诡异的法术。
站在这个角度，霍德当然听不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不过看样子，齐格飞和哈根的面容上都浮现着笑容，看起来相处的很愉快。
而这就可以了。
“我去一次厨房。”然后，霍德就此说道，“希路达，这里交给你了。”
“啊……嗯。”
在听到霍德这么说后，希路达本能的察觉到哪里不大对劲，但后来却也没说什么。
而就在霍德离开之后了有一段时间之后，十名士兵也终于清点完了。
“殿下，这里总计有三十万零两千。”在几人合计了一番数目后，他们不由开口说道。
“诶？”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哈根不由流露出惊愕的神色。
怎么多了两千？
不过还没有等他多说什么，齐格飞只是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来就和亲兄弟一样。
“将其中的一半装入宝箱，其余存入金库。”
然后，在将士兵们又将这些金币的一半装进了宝箱之中后，齐格飞则伸出双手轻轻将宝箱推到了他的面前。
“说好的一半，我伏尔松格一族一向言而有信！你替我寻回了我父王留下的宝藏，我还得好好感谢你。”
齐格飞当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家伙，哪怕这箱子上直到现在还有淤泥，而这淤泥已经粘在了齐格飞的手上。
不过，哈根缺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齐格飞的那番动作。
从一开始，他的眼神就没有什么阴翳，没有对哈根那矮于常人的身高表示什么鄙视的态度，现在还用双手亲自推箱子、而不是用脚踢，这些都是细节。
没有再去管那一箱金币，哈根不由低下了自己的头。
对从小备受歧视的哈根来说，这就够了。
齐格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一个威严的君主，他一路上来也听说了不少传闻，但现在看上去，他日常生活之中似乎没什么架子。
而在恍惚之间，哈根突然有那么一种惶恐的感觉。
因为他在害怕，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人的侮辱，他更不希望自己心底的那抹希冀被什么东西污染。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不由咬牙：
“我的母亲是一个矮人，殿下您不在意这点吗？”
“矮人……”
说到底，在中庭世界之中，歧视矮人的风气一直都有。
无论是诸神还是人类，他们重视着矮人在铸铁、工匠方面的技艺，但另一方面却又鄙视着他们。
而且鄙视的原因还是因为莫须有的‘人品’一词。
矮人贪财、好色、品行低劣，这几乎是主流的看法。
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中庭世界之中的矮人一直没什么好日子过。
曾经矮人还有一个庞大的国度，就地位上来说并不低，但在格尼塔海德被毁灭后，矮人的地位就愈发地下。
而像是哈根这样的不高不矮的混血就更麻烦了，因为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
所以，年轻他就此有些惶恐。
但齐格飞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认真的注视着他，眼神没有任何偏移，无比严肃。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抚养我长大的，除了我的叔叔之外便是一个矮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是的，并不是秘密。
齐格飞是伏尔松格王城之中的一名铁匠学徒，养父是城南的铁匠莱金。
“人类如何、巨人如何、矮人又如何。”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哈根，我年岁虽然不大，但见过的事情太多：我见过最为高尚的矮人、一个被打上贪财卑劣标签的矮人愿意在我遇到危险时毫不犹豫的冲上来替我抵挡致命的一击，我也见过最为卑劣的人类，他们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违反自己的誓言。”
然后，齐格飞双手撑在哈根的肩膀上，接着略微弯腰。
并不是俯视，而是在同一高度注视着他。
“我不在乎种族，因为我正是被矮人抚养长大的，我也不在乎出身，因为曾经的海盗尚能团结一致，但我在乎你的内心，你的品格。”
然后，这番话不由让哈根紧咬牙关。
甚至在这一刻，他眼眶里还有泪水打转。
“殿下，我愿为您赴汤蹈火，我这一生都将是您最忠诚的战士！”
“哈哈哈哈，有你这番话就够了，不过在赴汤蹈火之前，你还是先洗个澡吧，接着我们一起吃个饭、喝点酒。”
然后，他顺势搂着他的肩膀。
“我和你讲，我们这里的酒水很棒的。”
然后，就在他回头的时候，他那英俊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神色。
“叔叔呢？”
“贤者阁下说今天要亲自下厨。”台阶之上，那穿着长裙的女人如此说道。
“那真是太棒了！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吃过叔叔做的饭菜了。”
耳边的声音虽然很近，但哈根却觉得这声音莫名有些遥远，精神在这一刻甚至有些恍惚。
他好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一样。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确信的事情只有一点：今天是他自母亲死后过的最棒的一天。
“哈根，差点忘了，你会喝酒么？”
“会。”
“行，那等会儿咱们比划一下！”
齐格飞的声音很响，而这屋子的隔音效果真的不怎么样，而在厨房里的霍德也能听到这番话。
“真的是……父子俩一个模样。”贤者就此叹了口气
“霍德！你会喝酒吗？我们两个比划一下吧！”
“老师！我想喝酒！”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总觉得自己眼前能浮现出某些场面。
然后，他的心情不由变得有些糟糕。
“伏尔松格一族全TM的酒鬼，我都提醒过多少遍喝酒误事了。”
虽然，霍德是这么吐槽的，但他最后还是将一瓶蜜酒用魔法降温、让其变得爽口起来。

第二十九章:汇聚的人才
伏尔松格一族言而有信、齐格飞所言非虚。
不知不觉之中，伴随着寻宝者不断的回归，这则消息不胫而走。
因为根本不需要特地宣传，那些真正获得了财富的人会主动将这些消息散播了出去。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哈根这样能将耍一手魔法并轻轻松松将获得的财富储存起来，而当他们离开的时候，这些钱财注定会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之下。
他们或许是几个伙伴组队、分工合作并一起寻求齐格蒙德留下的宝藏，又或许像是哈根那样单枪匹马、凭借个人的智慧与出色的能力通过重重考验。
总之不管如何，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中，曾经被霍德自己摆放在各个地方、设下一层又一层考验的财物不断的回归伏尔松格一族的手中。
而伴随着这个过程，一个又一个曾经被各个王国忽略的人物出现在了尼德兰的境内。
“哈尔夫（Hrolf），博德沃尔（Bödvar）、维特萨格（Whitesag），这些人可都是鼎鼎大名的英雄好汉啊。”
议事厅之中，齐格飞就像是一个开心得飞起的孩子那样掰着手指。
从最初开始，他还觉得积压在自己身上的政务实在是太繁重了、重到他几乎连每日必备的练剑、在外策马飞驰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当之前的一连串布置都已经开始收网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无意之间轻松了不少。
因为他召来的也不全是那些只知道用蛮力的莽夫，特别是自己的叔叔霍德布置下的那些‘考验’。
如果不是带脑子的话，想要找到宝藏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像是哈根这样本身具备一定的实力、与此同时又具备着机敏的智慧的人终究还是太少了。
仔细算起来的话，哈尔夫倒是算一个。
不过他们两个出身并不正常，也不能完全用‘正常人’的角度去衡量。
哈根……
虽然因为‘私生子’的到底导致在王国之内没有什么地位。
他没有什么继承权、没有像其他王子、公主那样拥有在阳光下行走、公开自己身份的权利。
但是，他至少接受了教育，而且母亲还是一名矮人。
勃艮第王国最近没什么消息，但魔法毕竟不是谁都会的，就这种状况下来说，齐格飞更愿意相信是哈根那位已经去世的母亲教他的魔法。
虽然哈根本人的确也有着卓越的天分没错，但自小的家庭教育也相当重要。
而能与这样的他齐平的则是后来加入的哈尔夫。
而比起之前并没有多少名气的哈根来说，来自丹麦的哈尔夫实际上已经有了那么一点名气。
不过，这种名气也不全是正面的。
稍稍打听一下的话，哈尔夫本人在丹麦的风评似乎不怎么样。
他本出自丹麦王室，但却并非国王埃尔夫的孩子，而是埃尔夫那已经死去的兄长留下来的遗腹子。
而作为王室中人，他不喜王庭，反倒是在民间行走，纠集了一群亲朋好友后，他们开始在边境地区搞事情。
接着还让他搞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势力，不过干的还是类似佣兵的活。
在丹麦与其他王国交战的时候，他们就负责清扫战场、或者为某场战争收尾。
这种作为就像是吃腐肉的禽类一样。
克拉基（Kraki）……
听说过这个名讳的人都用这样的名字称呼他，而这个词直译过来就是‘渡鸦’。
据说有人拜访哈尔夫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一只渡鸦站在他的座椅上。
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具体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不过，哈尔夫本人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传闻傍身，但齐格飞也见过他，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乐善好施、豪放仗义！
也正因为他那豪爽到不像话的性格，所以在来尼德兰之前，他的身边就聚集起了一批人。
但是，豪放也并不意味着不带脑子，哈尔夫当初能靠着自己在丹麦边境经营起不小的势力，这意味着他本身就有着不错的头脑。
但是，哈尔夫终究不是那种适合玩阴谋诡计的人物。
怎么说呢，他的确拥有堪称优秀的战略眼光，如果运用得当的话甚至会是一员猛将。
但是，猛将终究只是猛将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算是脑子比较活络的那种人了，也就比拉格纳差上那么一点点。
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叹了口气。
也许其他王国在招揽到一些猛将的时候会由衷的喜悦，但齐格飞却没这种感觉。
因为越是接手那些政务，他就愈发觉得脑子的重要性。
毕竟说到底，支撑起一个王国制度运转的除去武力之外，智慧也是相当重要的。
“叔叔啊，你说，为什么我就招揽不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物呢。”
然后，就此当着边上站着的哈根的面，齐格飞直接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而对此，哈根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是其他的什么人的话，哈根或许还会表示不忿或者不满，但对象却是那伏尔松格的贤者。
那么哈根没有任何脾气，毕竟这个狠人可是搅动中庭格局的那种人。
“毕竟再怎么说，寻宝只不过是一种片面的考验。”
而霍德很明显不这么认为。
“另外，我这个人其实也就这样了，其实没什么好攀比的，哈根可比当初的我强多了。”
然后，霍德就此将目光投到了那在边上站着的男人身上。
而哈根很明显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被点名，所以他自己都不由愣了一下。
当初的贤者？
卧槽当初的伏尔松格贤者是什么人？
尼德兰刚刚成立之初的孱弱时期，齐格蒙德对外征战时的智囊啊。
尼德兰最初建国成立之时，除去内乱的哥特之外，其他王国都想来分杯羹，但最后被搞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其中，这个王国还包括勃艮第。
据说勃艮第当时的国王——哈根的祖父自诩智略无双，结果亲自出征的时候被整的妈都不剩。
甚至在那个时候，齐格蒙德都没出场。
也因为这个原因，国王很快落下了病根，最后至死都没解开这层心结。
“您说笑了。”最后，哈根不由如此说道。
他自信、他自傲，但那也是看对谁。
“我没开玩笑，哈根，你也能做到的。”霍德开口说道
然后，贤者就此站起身，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格飞和他的父亲很像，你……比年轻的我则要聪明的多，所以我相信，你们能走得更远。”
认可？
暗示？
鼓励？
总之无论是什么，这种来自早已成名的大人物的夸赞不免让哈根浑身发抖。
“我……尽力。”
虽然，他口头上是这么说的，但面容上的那种自豪感却挥之不去。
年轻人就是这样，因为心头仍然怀有热血，所以才会被激励。
而像是哈根这样一直渴望证明自己的人则更是如此。
“好了，这里姑且拜托你们了。”
然后，霍德就此朝着外边走去。
而在那贤者完全离开后，哈根这才将注意力摆在了自己手中的尼德兰地图上。
“贤者阁下真是谦虚。”最后，他不免如此说道。
他还是觉得霍德谦虚了，而在反复以谋士的身份体会贤者之前的一番政略后，他便能愈发的体会到自己与那年长之人的差距。
“我甚至都觉得不用我继续做什么，再过几个月，亨定一族可能就要有动作了。”
因为，整个阿姆斯特尔、甚至是整个尼德兰北部地区的商业已经繁荣起来了。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里不用交关税——而且还是三年。
“那你看看能不能再完善一下？”
“诶？”
“你试着能不能完善一番呗。”
面对哈根惊愕的注视，齐格飞只是笑了笑。
而在齐格飞的注视之下，哈根缓缓点头：
“我尽力。”

第三十章:角色解读
另一边，且不管整个尼德兰的影响，霍德已经离开了游戏之中。
而这一次离开之后，他心底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说实话，单纯站在玩家的角度去评价这游戏机制，而且撇开上个版本的老玩家情怀不谈的话，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怎么推进剧情，如果霍德对那些仅存于剧情之中的博弈不感兴趣的话，他会感觉相当的枯燥。
因为任务指示已经不能用憨批来形容了。
和齐格飞谈谈.jpg
和哈根谈谈.jpg
和希路达谈谈.jpg
甚至，在最近一段时间，他还得去清莱茵渡口那里的日常。
因为就剧情上来说，作为贤者的他还得指点赫华勒有关‘狂暴术’的东西，时不时就要打一架。
而且，这个对他来说还算不上日常任务，游戏设定赫华勒有一管体力槽、基本就是恢复满了就要打一架。
就流程上来说简直无比枯燥，也就在尼德兰境内到处埋宝藏的那个任务好玩一点，毕竟这意味着他可以设计很多变态关卡去坑NPC。
但是，霍德说到底还是一个剧情党。
而且，因为谋生手段的问题，他不光是自己体验，还要将自己所知晓的东西分享给大家。
说白了就是文字配图。
无论是挖掘世界观还是对于某个NPC的行为甚至是人物设定进行深入解读，这些都是他擅长的。
然后，在退出了游戏后，他也没离开游戏舱，仅仅是随手点开了文件夹。
里边则分为两个文件夹，一个是已经发布出去的，相当于在自己这里存一份底稿，而另一个则是还在修改的。
其中有两个文档，一个是那个一直压着没发的：
【关于赫瑞德玛一家的境遇与世界观的猜想】
虽然比起另一篇【关于九界之外是否有其他神系存在的猜测】，赫瑞德玛一家还有矮人王国格尼塔海德的境遇的文字进度本身是要快一些。
但架不住推进剧情的过程之中，霍德本人找到了比起‘灵魂铸造’这种东西更加靠谱的证据。
楼船……
毕竟比起西方的几个神系来说，对玩家冲击更大的毕竟还是东方的造物。
因为西方传说有时候会让人分不太清，但东方传说就文化上来说都截然不同。
而冰岛公主所拥有的那艘楼船完全可以证明完全不同于以北欧为基底的九界传说的另一种文化的存在。
至于与赫瑞德玛一家有关的那篇稿子，霍德最后还是压着没发。
算是给自己留‘存稿’……
毕竟他已经决定了在毕业后要旅行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再接触游戏舱。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继续写有关剧情、世界观方面的解析。
所以姑且压着，在自己没有产出的情况下顶更新算了。
不过现在，重要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然后，霍德在创建了一个新的文档后便输入了开头：
【人物解读：来自勃艮第的特隆页的私生子哈根】
虽说在传说之中，哈根的来源可以说是众说纷纭，但在《九界》之中终究还是给出了一个明确、完整的说法。
不说正确，但《九界》之中的确是如此。
虽然这些都是哈根自己说的，不过在当时，他和齐格飞一起喝的烂醉如泥，应该不存在欺诈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霍德干脆将自己知道的资料打了上去。
他是勃艮第国王吉比希的孩子，是放浪的国王在特隆页留下的私生子。
而且因为矮人的风评一向不怎么样的原因，他的童年完全不能用快乐来形容。
因为身材矮小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卑鄙无耻的烙印。
民众的偏见是相当可怕的，更别说人类一直都是两面三刀的群体。
他们一方面觊觎着传说中矮人所拥有的财富，一方面又极端排斥矮人。
而因为体型的原因，哈根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被欺负，母亲虽然是矮人，但却一直为家里的吃穿用度操劳。
矮人们内部当然是相当团结的，但架不住哈根的母亲是一个独居的矮人。
所以，她死了，死的很平静。
当哈根外出打猎回家的时候，就发现母亲病死在了床铺上。
死去的母亲还留了一封信给他，告诉他，他的父亲是王子吉比希，如果她死了，他可以去王城找他。
而后，他又一个人独居了一段日子，接着便去了沃尔姆斯，从特隆页这个地方接到了繁华的沃尔姆斯王城。
在那里，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国王吉比希。
他在那里接受了王室的课业，这份课业与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在课业上，勃艮第王国的确没有藏私。
但是，他的一身本事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
他本来想要证明自己，向曾经的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证明：我哈根，体内即便流着矮人的血，我也能成为鼎鼎有名的英雄。
不过，在特隆页的时候，他受到歧视，在王室之中就更是如此。
实际上根本没人看得起他，更没有人看得起他的母亲。
“我母亲就是个蠢货，她喜欢吉比希，所以将自己的财富全部给了他，但他却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因为喝醉了，哈根当时在餐桌上就此撒着酒疯。
“我一直以为他有苦衷，甚至觉得，他会对我的母亲抱有什么歉疚，但什么都没有，他都没有去我母亲的坟前探望过……嗝。”
那一天，醉酒的哈根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他的日子过得是真的好，但我的母亲却……嗝。”
沃尔姆斯……
对于哈根来说，那个地方只不过是他接受最为优质的教育的某处地方，根本不能算家。
作为一个中庭世界之中土生土长的人物，他的理想毕竟太多了。
他想要成为大英雄、想要身居高位、想要在一个地方一展自己所学。
但在沃尔姆斯，他没有那个机会。
“呼……”
最终，霍德中断的自己的思绪，他只是缓缓在空白的文档之中输入着文字：
‘《九界》的设定之中，人类一直是一个温情却残忍的种族，我们也许一直觉得那种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的生活很是痛快。
但是有谁真正关心过那些因为‘一夜浪漫’才诞生下的孩子？
而在这种畸形的传统、风俗与世界观之下，特隆页的哈根便出生在这样的畸形环境之下。’

第三十一章:玩家的身份
对霍德来说，人物角色方面的深入解读什么的，这个比之前搞得那些剧情解读要好写不少。
因为在这方面，他甚至不用不用结合那些繁琐的现实传说，仅仅将哈根自己吐露的那些酒后之言逐个贴上去，然后加上一部分配图就行了。
不过，既然写出了这种类似‘人物解读’的东西，这就意味着霍德的立场本身就并不能摆的特别正。
虽然通篇文字读上去就像是为哈根正名、呼吁各位玩家在一个理性的角度看待这个在传说里要刺杀齐格飞的NPC。
不过，读着读着味道总觉得不对，总感觉就好像是将哈根后来的作为一口气甩到了周边环境的问题上而已。
那么，要稍稍修改一下么？
反复审阅了自己一气呵成写出来的稿件，霍德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霍德已经写过不少关于NPC的解读文章了，所以他很明白，这种文章基本做不到公正。
要么通篇婊、要么通篇洗白。
如果不加入笔者自己的观点，那和抄剧情水字数有什么区别？
而霍德的观点当然是偏向哈根的。
所以到了最后，他也就是反复检查了几遍错别字而已。
至于其他的已经不用修改了。
“姑且先将这个发出去吧。”
最终，霍德还是没有就此多修改什么，仅仅是将文章全盘复制了下来，然后点开了论坛。
然后，就在他进入论坛的那一刻，那些跳动的讯息都不由把他吓了一跳。
最近一段时间之中，他除了好友的私信之外基本都不怎么看讯息了，甚至连论坛都不上。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最近的事情特别多。
实习报告、答辩、论文，另外还有劳什子的同学聚会。
说起来大学总有那么一段时间特别有趣。
霍德这种人平时的交际圈小的不行，在同班同学眼里甚至是一个双目致盲、还没什么正经工作的废宅。
事实上除去同宿舍的包括老穆那几个人之外，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霍德已经找到了一份算不得正经、但收入莫名高的工作。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需要去‘稍稍’维系一下同学之间那种不知道有没有的情谊的。
比如说，毕业聚餐什么的，这种事情是一定要搞的。
虽然平心而论，霍德其实是不想去的，因为四年下来，他和其他同学也没说过几句话。
虽然在强行记忆的情况下，他算是将同班同学的名字与脸都记住了，但那还是建立在每天一起上课的情况下。
自从大四，理论上都应该各奔东西，到各自的地方去实习之后，他与几个室友都快半年没见了。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算起来都快一年了吧。
因为通信技术发达的缘故，几个比较聊得来的同学甚至都不用相互打电话了，几个舍友拉一个群聊也就够了。
有什么事基本就是在群内说一声。
但即便如此，所谓的毕业聚会也是要去的，甚至在霍德都快忘了名讳的班长的号召之下，每一个同学还得准备一封道别信什么的。
在所有同学都默不作声的情况下，霍德也不愿意自己当那个刺头。
那随波逐流就随波逐流吧，在这种情况下，反倒是真的让那位班长渲染出了一种即将离别的哀伤氛围（期间限定）。
总之就是在这种不知道还有没有后续的破事的沾染下，霍德真的有一段时间没有上论坛了。
因为对霍德来说，这种面向世界各地的玩家的论坛很杀时间的。
他平时玩其他游戏的时候，单单一个地域、一个国家的沙雕网友们就能带来无尽的欢乐，那么全世界呢？
排除掉地域文化不同所导致的笑点不一样，但沙雕图却是共通的。
而对霍德这种人来说，一段时间不上号、不清理一下消息，结果便是这样。
更别说他之前一段时间才发布了有关新的技能树的事情。
在这个时间点，收到大量的消息也是必然的。
而点进去一看，不外乎都是一些有关‘诅咒’一类的技能树的事情。
【技能开启成功，目前正打算跟随任务指引前往格尼塔海德，感谢大佬@星际先锋的攻略】
当霍德点进去的时候，他看到的便是这种东西。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所有玩家受到的都是邪龙诅咒。
根据玩家们自己的测试，受到的诅咒的影响与自己的技能树有关。
简单来说，自己越强，受到的‘诅咒’就越强，开启的技能树也越强。
而《九界》这游戏的玩家水平从来都是参差不齐的，玩家们所变成的动物也不同。
当霍德粗略的扫了一眼下去，看到有变成牛的、变成狼的、变成狮子的，甚至有些运气好一点，变成的是雄鹰。
而且，他们开启的技能树所消耗的技能点也完全不同。
在霍德潜水专心推剧情做任务的这段时间，已经有玩家将自己的‘诅咒’技能树全部点出来了。
不过，这个玩家变化的东西是一条蛇，技能虽然有点意思：喷吐毒液什么的，但就他自己的测试来说，伤害有点不够看。
所以，玩家们统一作出的猜测是：诅咒其实是随机的，一方面看个人角色的实力，另一方面看运气。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都和霍德无关。
对霍德这个‘攻略的发布者’来说，重要的就是这个隐藏要素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
而这也够了……
然后，他也没多看，干脆直接将自己写的角色解读发了上去。
标题：【人物背景设定与解读（32）：特隆页的哈根】
主题分类：角色、NPC、背景
帖者：星际先锋
然后在开头，为了吸引人眼球，霍德将哈根在齐格飞怀里痛哭流涕的图的图发了上去。
然后，还没有等他将文章贴上去，就有人‘慕名而来’了。
来自地狱：1
天空行者：我觉得先锋的性取向有问题！【确信.jpg】
来自地狱：楼上你取向才有问题。
天空行者：我男女都可以【大声BB.jpg】
“这两个家伙……”看着一楼二楼莫名其妙就此开撕，霍德突然之间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没管他们两个，仅仅是将自己写的人物角色背景故事发了上去。
而最后，他还莫名加上了一句：
“另外，我知道各位玩家一直热衷于挖掘我们玩家的定位，众所周知，《九界》一直在给玩家规划身份，让玩家毫无违和的融入各种传说、参与各种剧情，而在其中，唯一没有办法确认的便是玩家的身份！而这个谜题，我已经有了思路与答案！”
瞬间，本来打算看完人物帖子就潜水的各种玩家纷纷冒头。
策划司马：先锋不愧是先锋，虽然推剧情慢，但总能挖出其他人想不到的东西。
瓦尔哈拉第一扛把子：洗耳恭听【可爱.jpg】
“嗯？”
在看到那个ID名的时候，霍德不由一愣。

第三十二章:如果我能看到就好了
有那么一刻，霍德觉得这破论坛是不是闹鬼了。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账号的主人已经去世了。
斯泰克德·安德森……
那个家境并不好，却因为意外才因为这款游戏走向发家致富道路的同龄人已经因为‘车祸’还有‘医疗事故’去世了。
因为他和这个账号的主人很熟，每次要么私聊、要么就在论坛里开楼聊。
所以，他对这个ID的印象已经与那个能用纯兵器在副本里炫技的朋友绑定了。
不过后来，在他将目光挪到论坛头像上的时候，他还是记起来了。
安德森曾经的头像便是他在游戏里的角色，姿势看起来无比帅气，这甚至还是霍德拍出来的。
但现在不同，现在的头像是一个女性角色。
姿势虽然与安德森一模一样，但霍德却知道，这是安德森的妹妹：苏娜。
苏娜·安德多蒂尔……
虽然兄长的账号被九界官方作成了NPC，但论坛账号与游戏账号毕竟只是绑定关系而已。
官方拿着论坛账号也没什么用，所以当然给苏娜自己用了。
不过，霍德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他在确认了这点的情况下，依然点开了那【瓦尔哈拉第一扛把子】的资料，在确认了那性别符号已经被改成了女性、留言修改了之后，他才真正确认这件事。
安德森以前的留言是：努力过好每一天。
而苏娜的是：我已经能照顾好自己和父母了，所以不用担心。
在这一刻，霍德心底不由有些发堵。
怀念安德森么？
也许吧，但更多的或许只是同情这对兄妹的遭遇，这种事情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一种灾难。
而作为游戏里的朋友，霍德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帮忙了。
最后，在稍稍收敛了心底逐渐蔓延开来的复杂心绪后，他输入了最后的一段文字。
星际先锋：虽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但玩家的身份应当与阿萨神族有关，而且极有可能是已经失踪的黑暗之神霍德尔，猜测应当是转世或者化身一类的人物。
这番话发上去的那一刻，突然之间就有了各种回复。
来自地狱：¿
天空行者：有点水平啊
策划司马：什么玩意？黑暗神原来失踪了吗？
瓦尔哈拉第一扛把子：我们玩的是一个游戏吗？
上述的回应其实是最快的，而除此以外还有一大堆回复，不过因为耍的太快了，霍德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到了最后，却统一成了¿的复读形式。
然后，他沉思了片刻之后，输出了最后一句话作为总结。
星际先锋：总之，我会在之后发布完整的猜测与剧情预测的。
然后，那些在等答案的玩家们再一次打出了问号。
兄啊，你怎么答案都不说就跑了？
事实上，当然也不是霍德不想在这方面多做什么回复，而是因为他实在是不能说太多。
一方面说得太多但却没重点会让人产生迷之误解，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不怎么想‘剧透’。
毕竟他给的消息其实也足够多了。
真正对这方面感兴趣、并且有行动力的玩家会在游戏过程中顺带验证这种事，毕竟游戏里的NPC台词特别多。
在知晓黑暗之神霍德尔失踪的前提之下，再一次去游戏里的神殿打探一下有关神明的事情后，便会发现‘黑暗之神霍德尔’这个本来应该存在的人物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这是霍德的亲身体会。
在做任务的闲暇时当，他曾经在大地图上跑图，在神殿的祭司NPC那里反复确认这些事，甚至诱导那些祭司挨个报出神明的名讳。
但在这种情况下，本应作为众神之王与天后的长子——再不济也该是与巴德尔一同降生的双生子却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而顺着这条线索，展开各种各样的脑洞与阴谋论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
反正霍德已经能脑补出一个阴谋论了。
反正在游戏的设定之中，神王与天后对光明之神巴德尔可以说是无比溺爱，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本身智商在线。
天后虽然在传说里有那么一点迷糊，但就游戏表现上来说却无比精明。
槲寄生什么的，这种东西或许本来有，但在天后和神王重点关照下，即便槲寄生真的没发誓，但也应该被整的渣都不剩下了。
那么，为了确保光明神巴德尔的安全……或者说为了规避诸神黄昏，神王与天后会不会做出什么更加过激的行为？
他们都毕竟开始钓鱼‘洛基’了，而洛基与奥丁更是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义兄弟。
那么，对于在预言之中会杀死巴德尔的霍德尔，神王会不会痛下杀手呢？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心底突然就此窜出了一股无名火。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生气，甚至是难以接受。
所以到了最后，他干脆是躺在了游戏舱内的躺椅上，躺了有好一会儿才起身。
但是，不知不觉之中，他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却就此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至于为什么生气、因为什么而愤怒。
这种事情他也搞不清楚，甚至在思索了有一会儿觉得，他觉得可能是因为最近一直没怎么出过门，而且还沉浸在虚拟现实的游戏里，所以情绪无常。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现实才是虚拟的。
因为就本质上来说，他还是向往着《九界》这种虚拟现实。
那么，他是在怀念那个瑰丽却又残酷的世界么？
不，并不是这样。
就在身体在游戏舱内摸索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触碰到了摆放的好好的智能辅助眼镜，那坚硬的质感不免让他沮丧起来。
“啧……”
说到底，如果不是他的眼睛有问题，他也不会对游戏如此眷恋吧。
“如果，我能看到就好了。”
他就此凝视着游戏舱内的环境，而除去那游戏舱投射出的荧幕外，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清楚了那摆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智能眼镜。
并不是自己通过图示看到的样子，那智能眼镜在这一刻好像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它就缓缓的躺在扶手上的凹槽处，那里是专门用来放东西的。
“？”
“眼睛？”
下一刻，就在他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时刻，他的眼睛再次回归了那种模糊的模样。
什么都看不清楚，如果不戴着辅助眼镜的话，他根本看不清现实里的任何东西。
然后，他的情绪愈发低落压抑起来。
“该死的……”
别是游戏玩多了，所以现实出现幻觉了。
“呼。”
因为这一打搅，霍德连出游戏舱的心思都没有。
他就在游戏舱内静静躺着，连论坛什么的都关掉了，也没有进入游戏。
他就躺在那里，直到舱门被敲响。
“老霍，一起吃午饭吗？另外咱们宿舍里另外俩牲口就要回来了，咱们寝室啥时候再聚一聚吧，马上就要毕业了。”

第三十三章:他们是威胁啊!
中庭世界风云变幻，如今虽然格局早已定下，不过仍然算得上战争频发。
王国与王国之间冲突不断不说，即便是几个大型王国内部偶尔也会爆发领主之间的斗争。
毕竟自古丹麦战齿王哈拉尔德的时代到现在，王国一直对领地内的各种王没有一个很好的约束力。
各个领主的权力的确受到过节制，但如今却仍然拥有着自己招兵买马的权力，每天因为各种事情吵架再升级到流血械斗。
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了。
甚至，领主之间的斗争还不仅仅是王国内部，有时候还会跨王国械斗。
比如说勃艮第的边境领主就经常与哥特王国的一些领地不大的领主爆发斗争，而因为哥特王国的边境领主基本都是那位胜利王子提拔上来的新人。
这些年轻的领主基本都在王子麾下做事，关系不说亲如兄弟，但总归不会看着他挨打。
所以很快，边境领主的小冲突很有可能在诸多领主的干预下便成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而这种状况摆在中庭那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战争永远是这里的主基调，只要不威胁到自身统治，那些会死去几个、几十个甚至几百名士兵的小规模战斗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而就是在这种基调的米德加尔特之中，战争最少的反而是理应爆发了内战的尼德兰。
如今的尼德兰以南北为界限划分出了两片地区，一方的目的是剿灭对方，也就是‘平定叛乱’。
而另一方的目的则是为了取回自己父辈留下的王国，从发布的那些告示就能看出来，齐格飞实际上一直在强调伏尔松格一族天生具备的权力。
这样的他的目的毫无疑问是登基称王，继承父亲遗留下的王国！
不过，就是这两个分别站在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的对立面的人物却没有打过任何一场战斗，甚至都不曾发生小规模的战斗。
距离齐格飞占领北方地区已经过去了大约有5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之中，双方的边境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一直关注着尼德兰局势的各个王国的国王都不免感到不可思议。
战士们在疑惑齐格飞为什么不一路高歌猛进，反而开始在边境囤兵、接着开始种田。
毕竟已经过去了五个月，对米德加尔特来说，这片人类居住的土地已经泛起了一丝丝凉意，而北方半岛甚至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
不知不觉就已经快迈入冬天了，但尼德兰双方依旧没什么动静。
至于那些肚子里有着阴谋诡计的智者们则已经看出了端倪，因为有些事情早已摆在了台面上。
不同王国的宫廷之中的大臣、宫相虽然相互都不认识，但一直关注着尼德兰局势的他们却不约而同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恐怕，战争不久就要爆发了。”在哥特王国王都拉文纳的宫廷之中，谋士西弗卡开口说道。
他是国王陛下最近招到的一个年轻人，虽然看上去身体纤弱、不怎么擅长武艺，但就智略上来说却力压群雄。
而且，他很会讨好人，所以在短短几年的时间之中，他就成了狄特玛尔王的亲信——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不过在听到自己的谋士西弗卡那么说后，狄特玛尔王却没有过多的表态。
他仅仅是注视着西弗卡，长久以来积累的那股威势不自觉的就发散出去。
“然后？”
他的态度就是这样不紧不慢、令人捉摸不透。
在此刻，这种态度不免能让西弗卡有些没底，不过，他毕竟是有备而来。
“我们哥特王国一直以来都与尼德兰有着不小的冲突，王子殿下甚至一度打到了尼德兰的城门之下，如果要谋取更大的利益，我想现在应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这个其实并不着急。”在西弗卡如此说着的时候，狄特玛尔王仅仅是沉吟着，“关于尼德兰的战事，我已经将其全盘交给了狄特里希，那孩子从不让人失望。”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父子……
虽说父子二人因为战略层面上的分歧有过相当的不愉快，但作为父亲的狄特玛尔却仍然在意着自己孩子的感受。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知道已经为这王国付出的太多了。
明明是一个女孩，但因为国王膝下无子，她就硬生生扛起了一大半的王国，用战争稳定了王国的民心。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狄特玛尔王看似对那个孩子不闻不问，但却将最大的权力放给了他，任由他刷着名望、任由他施行着自己的统治。
这摆明了就是在为自己的孩子的登基铺路了。
而狄特玛尔王这样的态度却不免让西弗卡感到有些不满，因为他的计划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可是，尼德兰现在正处在最虚弱的时刻，如果让那伏尔松格的末裔完全统一这片王国，恐怕会有威胁啊，陛下。”
西弗卡这种欲言又止的态度不免让狄特玛尔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他就此直视着那谋士、巫师。
也许是因为他本身天性多疑，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总觉得西弗卡好像话中有话。
然后，西弗卡接下来的那番言词就此验证了他的心底的想法。
那巫师只是就此咬了咬牙，看上去好像打算把心底的猜测和盘托出。
“陛下，您就不觉得奇怪么！王子殿下他明明亲口证实了齐格飞与那贤者已经死亡，但他之后又出现，现在更是嘱咐手下人按兵不动、丝毫没有谋取利益的打算，这背后……”
“够了，西弗卡，你退下吧。”
就在西弗卡那么说的时候，狄特玛尔王突然开口说道。
而从言语上就能听得出来，他相当不悦。
“陛下，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您才是这哥特的王！”
西弗卡那一番充斥着赤诚的话语让狄特玛尔的表情阴晴不定，而最后，他摇了摇头。
“但他是哥特未来的王，西弗卡，他未来也会是你的君主。”
最后，眼见实在是劝不动那略显固执、一直执着于亲情的国王陛下，西弗卡就好像是放弃了一样。
他叹了口气，而最终，弯腰行了一礼。
“那么陛下，您至少得修复一下您和王子殿下之间的关系啊。”
之前的姑且不提，但西弗卡的这番话的确是戳到狄特玛尔的那颗柔软的心了。
他实际上已经有些老了，虽然算不上太老，但年近半百的他却不怎么在乎利益什么的。
他仍然记得在自己心爱的孩子从尼德兰班师回朝的那天爆发的争吵。
她告诉自己，所谓的女武神都是虚，都是虚假的，只要紧握在自己手中的利益才是真的。
哥特要向世界证明，并不是女武神或者诸神放弃了哥特，而是哥特已经不需要神明的庇佑了。
“哥特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庇护，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幸福应当把控在自己手中，不然的话要‘王’何用？！”
那一天，在本该算是庆祝年少的王子凯旋的宴会上，狄特里希对自己如此说着。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那被当做王子养的女儿头一次流露出愤怒的神情。
也正是在那次之后，狄特里希就此驻扎在她那愈发兴盛的贝安城之中，再也没有回过拉文纳。
“这样也好……”他开口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面前称呼自己为父王，而不是只有冷冰冰的、宛如汇报工作一般的书信。

大清早的来汇报一下上个月欠下多少更
@@@@杂七杂八的计算过程就不写了，有人要的话我再补
总计算下来欠了63更，上个月一共就还了19更
剩下还欠44更
字数我就不算了，反正偶尔也会写多一点。
就这样，我先去码字了！
各位早安！！！
感叹号是用来凑一百字的，不然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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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哭泣的孩子
虽然西弗卡有时候话语激进了一些，但狄特玛尔还是认为他是忠诚的。
就是有时候言语方面不是那么的中听，在他眼里，狄特里希王子似乎一直是一个威胁。
因为在如今的哥特王国之中已经隐约有了两股大势力的征兆。
一股当然是效忠于国王狄特玛尔的，因为他是正统的国王陛下，有着经年累月积攒下的声望。
另一股当然是属于王子狄特里希的了。
作为游历归来的胜利王子，狄特里希完全是依靠着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奠定了自己的基础。
比起狄特玛尔王来说，他年轻而智慧，虽说看上去冷酷，但比势力成型的狄特玛尔王来说，他却能给渴望成名、一展所学的勇士们提供最佳的平台。
所以，他的麾下也有着不小的势力。
不过，因为在几年之前，王子与国王因为某件事产生了分歧，甚至因此大吵了一架，所以王子殿下就一直长居贝安之城。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王国几乎呈现出了近乎分裂的征兆。
作为哥特王国的谋士，西弗卡会担忧这方面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在最后，狄特玛尔王也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在让西弗卡就此退去之后，他仅仅是从自己的王座上起身，接着直接走向了内殿。
途中巡逻的侍卫与侍女都为这位一直统治着这片土地的国王让开了道路。
在国王没有主动喊他们之前，他们都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仅仅在边上默默的行礼。
而最后，狄特玛尔王就是在众人无声的簇拥之下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依照惯例，他本来是会在书房之中看会儿书，仔细推敲一番各个王国的动向再入睡的。
而这样的习惯让他每次都是在深夜的时候才入睡。
年轻的时候倒是无所谓，他有足够的体力，也有足够的精力在这里消耗。
不过现在，他毕竟已经老了，转眼之间自己的孩子已经成长到了能担起王国责任的地步。
“人啊，真的是不服老不行啊。”
不知不觉便有那么一抹倦意涌上了心头，狄特玛尔不由叹了口气。
事实上，自从诞下了狄特里希那孩子后，他便没有了其他的想法。
如果不是妻子的索求，也许刚刚诞下的次子根本出不来。
也许，真的该让位了吧。
在这一刻，狄特玛尔王心底就此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实际上已经有些累了，而自己的孩子正年轻，如今也将贝安城治理的井井有条，这充分说明了她有这方面的才能。
无论男女，狄特里希已经具备了国王的一切资质。
狄特玛尔现在真的萌生了将王位传给自己女儿的想法，哪怕他现在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狄特海尔，而且那看起来还是一个无比健康的男孩。
但是，这已经没有改变他的决心。
不因为其他，因为狄特里希足够优秀，她的优秀足以改变他人的那种迂腐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直接从自己的座椅上起身，接着快步走出了书房，接着直接走到了房间门口。
接着，他轻轻推开了房间的门。
‘嘎吱’
因为年代有些久远的缘故，房门就此发出了声响。
而就在下一刻，房间里似乎传来了些许异样的声响。
不过，狄特玛尔以应对刺杀的本能扫视了一圈周边，结果却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
这间房间的布置也没有产生什么变动：书架、书桌，一张靠墙的大床。
而最重要的是靠在紧闭的阳台位置的一个小小的婴儿床。
狄特玛尔就此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他的孩子狄特海尔如今睡得很香，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狄特玛尔那静悄悄的动作有什么异常。
想当初，同样一岁多的狄特里希对于周边的环境已经相当警醒了，当年轻的狄特玛尔王靠近她时候、她甚至能瞬间睁开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和狄特里希来说一点都不像啊。”看着熟睡的狄特海尔，狄特玛尔不由伸出手，用自己拿略显粗糙的手轻轻刮了刮他的小脸蛋。
孩子毕竟是很容易从睡梦之中惊醒的，即便狄特海尔没有自己的姐姐那样灵敏的感官，但狄特玛尔王的动作毕竟太大了，所以很快，狄特海尔便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唔嗯……”
他注视着面前的那个穿着华丽、戴着王冠的年长者。
他微笑着看着自己，但对狄特海尔来说，他的笑容有些陌生。
也许是因为狄特玛尔平时太忙了，他几乎每天都忙到深夜，几乎没什么时间去照看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对狄特海尔来说是无比陌生。
所以，就在他伸手想要触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年幼的王子突然张大了嘴。
“呜……哇！！”
一开始，狄特海尔这孩子看起来还想要忍耐什么，但之后却就此哭了出来。
孩子哭泣的声音无比响亮，这不免让狄特玛尔有些不知所措。
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哭起来了？
然后，孩子的哭声不免吸引了正在外边站岗的侍女，而当侍女急匆匆冲进来的时候，她却直接鞠了一躬。
“啊，国王陛下……”
一时之间，那年轻的侍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在此刻，气氛就此显得尴尬而沉默，直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出声才打断了这种氛围。
“所以说你在干什么啊，狄特玛尔。”
看样子好像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了一样，床铺上那熟睡着的女人终于起身了。
因为之前躺在床铺上的原因，她的头发在此刻看起来乱糟糟的，不过即便如此，这依然无法阻挡她的魅力。
奥蒂莉亚……
这便是哥特的王后、狄特玛尔王的妻子，她如今的年龄实际上也快步入40了，但白皙的肌肤却依然给人一种吹弹可破的紧致感。
保养有方、哥特王国之中也有充分的钱财去支撑她的花销，这才能造就如今的她。
不过，这个女人如今看上去却并不好惹。
她只是缓步走到了婴儿床前，丝毫不顾自己身上只穿着丝绸睡衣。
然后，她弯下腰，也不顾自己美好的身段就此暴露出来，接着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孩子。
“乖~乖。”她低声道
在好不容易将孩子重新哄睡后，她这才转过头，凝视着那比自己年长一些的丈夫。
“狄特玛尔……”没有称呼昵称，而是直接称呼起了他名讳，王后没好气的说着，“我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了，你又在做什么。”
然后，在此刻，狄特玛尔王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我只是想看看我们的孩子……”

第三十五章:曾经的哥特
狄特玛尔对外是一个严厉、近似冷酷的国王，因为这一点，他自登基以来便积累起的那份威势足以压的大部分人都喘不过气来。
毕竟，狄特玛尔王的那个时代，整个哥特都处在一种内忧外患的状况之下。
即便他的父王安格纳本身就不俗也没办法改变这个糟心的事实：哥特王国曾经无比弱小。
他的父王安格纳雄才大略，认为在自己的带领之下，整个王国会迎来前所未有的辉煌。
不过接下来就发生了一件糟心的事情：齐格蒙德重新建立了尼德兰王国。
当安格纳好不容易战胜了自己的叔叔雅姆古纳并继承王位并将目光投向外边的时候，齐格蒙德已经复兴了他那位于米德加尔特靠西北方向的王国。
伏尔松格一族在那个时候甚至还在不断向外拓张。
邻近的勃艮第王国、哥特王国甚至是丹麦，这些王国基本都被打过，而哥特王国通过阴谋手段吞并的尼德兰的领土也被强迫吐了出来。
安格纳当然是不乐意的，能坐上王位的人哪一个心不黑？
为了那个位子，平时看上去无比和睦的亲人也能就此反目成仇。
安格纳当然不是那种会将兄长通过阴谋诡计吞并的领土乖乖吐出来的人，所以在最初他也想过要平定‘伏尔松格一族’的叛乱。
但是，哥特王国通过阴谋诡计的手段吞并了尼德兰的领土也就十多年的时间，连20年都没有。
也许新一代的年轻人已经习惯哥特王国所扶持的亨定一族的统治了，但那些人不过是少年罢了，而习惯并怀念伏尔松格一族的老年人其实更多。
更别说，当时的伏尔松格一族还有女武神相伴。
那个女武神，有传说还是如今的女武神领袖、风暴女神斯露德。
可想而知，当时的伏尔松格一族究竟有多风光。
而本来，安格纳本来是想要趁着尼德兰内部不稳定的时刻发起袭击、迅速镇压‘叛乱’。
作为西吉尔的弟弟，他知道自己的兄长究竟做了什么糟心的事情。
不论其过程，结果就是伏尔松格一族几乎全部死光，而真正的伏尔松格一族最后只剩下齐格蒙德本人还有他的孩子辛菲奥特利。
仅仅只有两个人而已，这意味着他们后勤的草台班子都没搭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全方位的对他们发起冲击，即便没有爆发正面战斗，他们那个新建立的王国政权很快就会被泯灭。
因为没有建立起完整制度的王国是无比脆弱的，安格纳相信着这点。
所以，他沟通了当时的勃艮第王国，双方一拍即。
哥特王国同意割让出属于尼德兰的一部分土地，以此为代价请勃艮第王国出兵，再加上本来就生活在尼德兰境内的亨定一族还有宛如墙头草一样的丹麦，如此四面攻势就形成了包围网。
在当时的安格纳还有其他国王看来，这种战略简单而有效。
因为神怒圣剑只有一把，这意味着他们只能在一个战场上发挥作用。
如果齐格蒙德参与其中一面战场，那就意味着他必须放弃其他地方。
神怒圣剑也许能护住伏尔松格王城，但其他土地一定会被蚕食殆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安格纳的图谋并没有得逞，齐格蒙德宛如失了智一样疯狂发起进攻，甚至带着军队孤身闯进哥特王国原有的领地。
但就是在这种本应造成后方空虚的情况下，新生的尼德兰王国顶住了其他王国的联手进攻，就连当时正蒸蒸日上的勃艮第王国都铩羽而归。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一个名字走进了他们的视野之中：霍德。
虽说他似乎从齐格蒙德还躲藏在森林中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但他真正扬名却是在尼德兰的建国之战中。
在齐格蒙德与他的孩子宛如狩猎的狼一般扑杀在前方的时候，他一个人坐镇在王城之中，一个人扛起了后勤的工作。
哪怕那个时候没有任何领主，但他就此撑了下来。
而后，因为齐格蒙德在前线连战连胜，一支军队就此围绕着边境扫荡了一圈后，女武神才出面调停。
女武神之所以出面调停便是因为齐格蒙德一族的战斗力太过逆天，如果不出面调停的话，他们甚至能直接一路打穿防线，然后打到王城之下。
安格纳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本来想要就此扬名的一战就此成就了那个男人的不败之名。
而最后，因为这件事，哥特王国便处在崩溃的边缘，而作为国王的安格纳明显有大量的事情要忙。
因为在调停的过程中，一件事不胫而走：原本代表着哥特王国的女武神消失了。
那个叫做布伦希尔德的女人自从在安格纳的加冕仪式后露面之后就消失了，就连女武神出面的调停也没有出现。
而女武神就此消失对哥特王国代表着什么？
是混乱……
因为女武神没有在安格纳经历大败后再次确立他那‘合法’的统治地位，所以哥特王国内部的一些领主就此蠢蠢欲动。
在这种情况下，刚刚迎接了一场失败的安格纳就不得不投入到了另一场‘平叛’之中。
自战齿王哈拉尔德以来，领主制度的弊端就此定下，而安格纳在登基为哥特的至高国王之前也是一方的领主（王），而在没办法动摇基础（灭国）的基础上，他就得制衡那些领主。
武力平叛、各种结盟或者好处什么的，这种政治斗争便一直充斥着整个王国、充斥着安格纳的生活。
狄特玛尔便是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下诞生的。
失去了女武神对于一个王国的打击是很大的，因为这会让人产生无比侥幸的心理：也许诸神在等待一个能真正带领哥特的王。
在没有象征着英雄代表的女武神背书的情况下，哥特王国一直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然后，安格纳就此去世了。
年轻的狄特玛尔在这种脆弱的平衡之下登上了王位——没有女武神庆贺、这意味着在众人看来他并不是‘天选’的王。
而在这种环境之下，一路走到现在的狄特玛尔身上当然不乏杀戮，那种宫廷斗争一直环绕着他。
如果没有那么一点奇遇的话，他的政令甚至都走不出自己的领地啊。
而即便有了所谓的奇遇，他也得依靠自己的判断力才能在刀光剑影之中幸存下来。
而也因此，他才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啊。
而且，也正因为从小的时候开始，他很少感受到亲情，所以才会对家庭的温暖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憧憬。
在结婚、生下了孩子之后，这种憧憬便转化成了一种独有的温柔。
“我没有想打扰孩子。”
“现在知道关心了？”面对着自己那流露出尴尬神色的丈夫，奥蒂莉亚冷哼一声，看起来丝毫不领情。
“这孩子看见你会哭，这就是感觉陌生的证明，仔细想想，你陪过他几次？”
好像一次都没有……

第三十六章:生日
事实上，这个问题甚至都不用多回答什么。
当妻子的质问徘徊在耳朵里的时候，狄特玛尔心底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了答案：没有。
作为国王的他一直游走于宫廷之间，虽然比起父辈的时代，他这里的日子着实好过了不少，但也无比繁忙。
即便如今已经快年过半百了，但他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
所以当然不会有什么时间去陪伴年幼的孩子。
其实也不仅仅是狄特海尔这样，就连当初狄特里希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如此。
作为父亲的他根本没什么时间去陪伴孩子，只能在孩子长大的时候，以教导的名义将他带在身边。
狄特里希当时候也是这样的，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作为父亲的他根本没时间去教导，全都是希尔特布兰德代为教导。
作为父亲、也作为国王，他能教的不过是政略上的内容，以及作为国王必备的经验与素质。
当然，狄特海尔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例外。
如果狄特玛尔仍然是哥特的国王、仍然要应对大量的政务的话，他当然没有时间陪伴狄特海尔。
但现在不同了。
“等再过一段世间，我就有时间了。”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妻子，他开口说道，“等再过一段时间，等我闲下来，我就好好陪陪你们母子俩。”
“嗯？”
也许是今天的狄特玛尔就言语上来说有些不对味，奥蒂莉亚不由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在此刻，她不由挑眉。
“怎么？你这个大国王终于有闲心了？”
看到那依旧美艳的妻子展露出的阴阳怪气的态度，狄特玛尔心底只有愧疚。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不由伸出手将面前的妻子搂入怀中。
“现在是没有，不过以后就有了。”
“嗯？”
“我打算将黛蒂（dieti）那孩子召回来。”
“？”
在听到狄特玛尔这么说的时候，奥蒂莉亚的面色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变化。
“你……”
在这个时候，也许是由于震惊吧，她的语调不由就此拉长。
而最后，在心底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后，她的语调终于恢复了正常。
“你终于想到要召那孩子回来了？”
“嗯，当然。”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妻子话语之中的那抹不自然，狄特玛尔轻声说着。
“我反思了很久，奥蒂莉亚，黛蒂已经足够努力了，而她的努力也应该得到回报。”
然后，他双手放在了妻子的肩膀上，眼睛则注视着奥蒂莉亚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他总觉得自己的妻子好像有些激动，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在当初，狄特里希与他发生争吵甚至一怒之下直接不回拉文纳、直接坐镇贝安城的时候，作为母亲的她是很伤心的。
“我想将王位传给那孩子，到时候我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哦。”
在听到狄特玛尔这么说的时候，奥蒂莉亚仅仅是缓缓点头。
“那孩子本身脾气就比较倔强，所以你……”
“我知道，其实我也累了。”他开口说道
“那么，你打算现在就写信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奥蒂莉亚仅仅是低下了头。
不过在下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不自然，所以，她仅仅是转过身，将目光摆在了婴儿床上。
然后，她缓步走向了婴儿床，接着轻轻触碰着那再一次入睡的孩子。
那轻轻摇晃着婴儿床的动作就好像是在预示着她担忧的内容一样。
而看到这里，狄特玛尔不由一笑。
“你不用担心海尔这孩子，黛蒂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性格，你和我都了解，我们是看着她长大的啊，”
狄特里希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
那些外人不了解、其他的领主或者部下什么的不了解，但作为父母的他们还能不了解么？
“黛蒂这孩子，看上去冷冰冰的没错，但内心却无比柔软，虽然固执，但却很有人情味，她不会做什么的。”
“嗯，我知道。”背对着狄特玛尔，奥蒂莉亚开口说道。
她的目光就此注视着狄特海尔，面容上有那么一丝丝的挣扎，但更多的却是某种阴翳。
“我只是觉得，黛蒂那孩子不应该被王位束缚，作为一个女孩，她承担的够多了。”
然后，奥蒂莉亚的这番话不由让狄特玛尔一愣。
这么说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黛蒂那孩子从小放弃了很多她那个年龄段应当具备的欢闹，每日都只是跟在父王身边学习，一点休息的空闲都没有。
后来甚至像一个男孩一样仗剑出游，建功立业只为刷取名望。
“这种事情……其实也没多大问题，毕竟当初让她隐瞒自己的性别，也是为了‘稳定’。”
当时，狄特里希诞生的时候，哥特王国正处在一个微妙的环境之中。
不说外部，单单是内部也仍然有无数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没有后代’的狄特玛尔，而对他来说，一个长子能起到的作用远比一个女孩要大。
没有人能保证一个女孩未来能独当一面，而且一个女孩不足以震慑他人。
但一个男孩却不一样，至少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一个男孩意味着继承人，一个女孩则有被女武神带走的风险。
虽说狄特玛尔本人一直因为这种事情徘徊不定，但他毕竟不是什么狂信徒。
比起获得诸神宠爱或者女武神，他更愿意将孩子留在身边。
不过现在，在她完全长大后，那么一切都不同了。
“如果她愿意的话，她可以公开自己的身份，作为女王君临哥特也是可以的。”狄特玛尔说道
国王陛下思考这件事毕竟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谋士西弗卡在重新提到这点的时候才促使他下定决心。
“总之，这方面我会尊重她的意见，不过她总归还是要回来的。”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写信？”
“不知道，那个孩子一向没什么敬畏之心，想要让她在‘火焰之日’回来也不太现实，神明的祭祀日就更不用说了，他已经将贝安城里的神殿拆掉了，所以得找一个与这些东西无关的日子和理由……”
狄特玛尔的这番话很明显就是在征询身为王后的奥蒂莉亚的意见，而后，奥蒂莉亚自己也沉思了片刻。
她知道自己得把握住这个机会。
“生日……”
“她的生日么？但黛蒂对这些不在意。”
“我说的是你的，亲爱的。”转过身后，奥蒂莉亚就此面对着自己的丈夫，她面含笑意，“你马上快50岁了，这是人生无比重要的转折点，这样重大的日子，黛蒂缺席就太不应该了不是么？”
然后，狄特玛尔陷入了沉思。
二人拥抱着，接着缓缓转着圈，而就在狄特玛尔王背对着阳台的时刻，奥蒂莉亚抬起头注视着那里。
在那，阳台的门悄悄的开启，本应该有声音，却像是被施加了无声的法术那样。
而后，这扇门窗就此缓缓关闭，一个人影悄悄的在门外对她做了个飞吻的模样。
“亲爱的……”她口中念着，眼神迷离、，“我过一会儿再找你。”
“嗯？”
“我说，我现在先去洗个澡，等会儿再回来。”

第三十七章:世界名画——国王在睡觉
“洗澡？”
在听到自己的妻子那么说的时候，狄特玛尔明显有些错愕。
接着，他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你之前不是在休息么？”
“是啊，但我睡觉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她说着，接着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有点味道。”
即便知道对方的年龄其实也不小了，但因为保养的缘故，奥蒂莉亚看起来虽然不说他初次遇见她时那样青春靓丽，但就像是贵妇人一般。
明明也40了，但她就像是20多岁的初婚女性一般靓丽。
她的肌肤白皙紧致，如果就这么走出去，甚至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与此同时，身上的丝绸睡衣虽然能起到遮掩的作用，但却更让她的体态显得修长勾魂。
“这味道又不难闻。”
再次将那宛若无骨的娇躯楼入怀中的时刻，狄特玛尔悄声说着。
他的胡茬摩挲着王后的面容，这不免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抗拒。
“我介意，亲爱的。”奥蒂莉亚说着，接着轻轻挣脱了自己丈夫的怀抱。
而在那之后，她则轻轻踮起脚尖、接着在自己丈夫的脸颊上献上了一个香甜的吻。
“好啦，我去洗个澡，洗完澡就回来，你先休息吧。”
然后，一身丝绸睡裙的王后殿下缓步走出了房间之中。
她甚至没有给自己的丈夫留下什么说话的空闲，而狄特玛尔也站在原地。
在自己的妻子完全离开后，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困倦。
“真的是老了啊。”伸手摸着自己拿已经蜕变成银丝的双鬓，狄特玛尔不由叹息一声。
然后，他就此褪下了自己拿有些厚重的华丽衣物，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铺上、静静等待着自己妻子的到来。
而与此同时，他美丽的妻子奥蒂莉亚正急匆匆的在走廊之中行走着。
途中遇到的一些正在打扫的侍女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这位王后。
“王后殿下，您是要去浴室么？”她开口说道
最终，有一名胆子比较大的侍女就此开口了，而她也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嗯。”神色自然的应对着那侍女，王后殿下不由一笑。
她嘴角上扬的姿态无比动人，就连与她对话的侍女都会觉得脸红心跳。
“我一觉醒来，发现身上全是汗。”她开口说道，“浴池被清洗过了么？”
“不，还没有，不过我们正打算洗。”
“那你们先去休息吧。”
在此刻，王后殿下那娇弱无骨的手就此挥了挥。
她笔直朝着浴室那里走去，都没有就此停顿下来。
最后，她留给侍女的也只有那番话。
“浴室的话，你们在天亮之前打扫一番就行了。”
“那我们等殿下您出来？”
“不必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想好好泡个澡。”
“明白了。”
在看到王后殿下施施然走进了浴池的那间屋子里后，侍女们缓缓点着头。
对她们来说，能休息当然是好的了，毕竟她们也工作了一天了，而王后的那番话对她们来说就是善解人意的象征。
所以，她们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反正对她们来说，宫殿的主体部分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过是单独列出来的浴池而已。
既然王后殿下说要使用很长一段时间的浴池，那她们现在休息，等太阳升起之前再打扫也不迟。
不过……
“王后殿下是失眠了吗？”在此刻，突然有侍女开口问道，“她以前都喜欢早上泡澡的。”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人能回答，毕竟再怎么说，人都不是机械。
所谓的习惯终究只是一种习惯而已，而人通常也具备着另一种特性：心血来潮。
所以，侍女们也没有多想王后的这番行为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们终究只是普通的侍女而已，对于所谓人心的洞察也不过是那种一知半解的程度。
所以她们忘记了一件事：即使是心血来潮，那也一定有起因的。
从王后殿下与国王陛下的卧室到单独的浴池要走一长段路，即便哥特王国的天气并不算阴凉，但一路步行过去就为了洗个澡？
‘啪嗒’
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的燥热，王后殿下就此关上了房门，她就这样走进了华丽的室内浴池之中，甚至都没有脱下自己的衣物。
然后，在那里她看到了那个早已褪去了衣服的男人。
他的身体看上去并不算多健壮，但却无比匀称，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个年轻人、拥有足够的精力。
比起狄特玛尔那样的中年人来说，他更符合女人们的审美。
然后，宛如乳燕投林一般，王后殿下扑进了那人的怀抱之中。
“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么？”
感觉到那人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上不老实的摸索着，奥蒂莉亚也没管这些，她仅仅是开口说着。
然后，那个男人开口回应：
“嗯，毕竟这件事就是我提议的。”
“所以说你在想什么，维持着这种状况不是挺好的么。”
“所以说你不了解啊。”最后，扯开了王后的睡裙，男人开口说道，“如今，狄特里希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贝安城又不逊色于拉文纳，如果不将他尽快处理掉，那么我们的孩子又怎么能高枕无忧？”
“你总归会有办法的吧。”奥蒂莉亚轻声说着，她就此咬着他的耳朵。
是的，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他一直以来都拥有着不俗的智慧，作为谋士的他总能用他脑袋里的那些新奇玩意解决现在的困境。
奥蒂莉亚相信着这点。
而还没有等男人回应什么，她将整个身体都缠在了他的身上，双腿交缠在他的腰上。
不过，王后殿下显然不满足于此，所以，她那光滑的双腿缓缓下挪，接着勾住了男人的腿。
“另外，现在就不要考虑那些事了，西弗卡。”她低语着，“我已经没有办法忍耐了。”
她的一言一语都充斥着别样的幻惑，这份言语甚至直接深入到了那男人的心中。
“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试着驾驭我。”
然后，王后就此用力，那谋士就此被拽入了浴池之中。
属于王室的浴池之中，背德的幻惑由此发散开来。
与此同时，国王还在房间里熟睡着。

第三十八章:强军秘术
在拥有诸多王国的人类世界（米德加尔特）之中，宫廷阴谋是从来不缺少的。
不过，哥特宫廷内部发生的那小小的阴谋目前还没有掀起什么大的风浪，知道的人不过是那些谋划者而已。
而如今，由上至下的去俯瞰的话，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维持了有一段时间平和的哥特或者北方半岛，也不是勃艮第，而是尼德兰。
虽然尼德兰本身并没有如同其他地域那样爆发什么战争，甚至南北两方势力都不曾爆发什么冲突。
但对一些人来说，尼德兰如今的现状只能用‘刺激’来形容。
虽说没有战争、没有军队或者掠夺什么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伏尔松格所代表的北方势力已经占据了优势。
毕竟可是五个月的时间啊……
因为免除关税的缘故，在这五个月的时间之中，尼德兰本身的商业中心已经开始转移。
阿姆斯特尔一开始的定位只是面向北方半岛贸易的海上商业中心，但后来，随着莱政令的颁布，商人们都趋向于在阿姆斯特尔这等都市做生意。
对于有着一层又一层关卡的南方来说，把控着莱茵河的北方当然更加方便，对商人们来说，只要顺着莱茵河就能抵达阿姆斯特尔。
即便不想去阿姆斯特尔，他们也可以在莱茵渡口那里就此停下。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这五个月之中，莱茵渡口早已不是最初设计的那种纯粹的要塞。
废港中的战士们首先入驻了那里，并且在齐格飞的大力支持下迅速建造起了一座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大型城镇。
源自废港中的人就住在那，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是否是战士，曾经在废港中生活的人们也不曾被分开，他们仍然在一起。
当然了，不是没有任何对齐格飞这项已经实施的举措提出异议。
哈根……
那个自从向齐格飞宣誓效忠后就不留余力的探查全局的人曾经质疑过齐格飞的这项决策。
哈根毕竟不是‘外人’，自从被拉入了核心的圈子里之后，他便知晓了废港中的那些战士与居民的来源。
哈根觉得，这意味着他们本身就不可信，不说挪威那边的问题，到时候就怕这些人反咬一口。
如果求稳的话，他甚至想过将那些废港之中的居民完全打散、将他们完全纳入尼德兰的统治范围之内。
不过后来，当齐格飞摆出了针对挪威的战略，哈根这才作罢。
整个尼德兰北方就此呈现出一股兴兴向荣的气势。
而与之相对的，为了整备军队，莱格尼则不得不加重赋税，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了。
海上的贸易被齐格飞一口气切断、源自北方半岛的贸易就此落入了齐格飞的手中不说，因为他那取消三年关税的原因，原本南方的贸易也被抢了。
好多准备看笑话的王国终究没办法抵挡这种诱惑，开始将贸易对向转向了伏尔松格一族。
不过，就事实上来说，尼德兰无论南北两方都陷入了财政赤字的状况。
唯一不同的是，对已经掌控了父亲遗留下来的财富的齐格飞来说，财政赤字没什么问题，因为父辈的财富足够支撑他的王国的运转。
五个月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甚至都能支撑好几年。
而且据说，直到现在，这片土地上仍然埋藏着伏尔松格一族留下的财宝，而这些地图全部藏在了贤者霍德的手中。
但是，亨定一族不一样，自从商人们几乎不来南方后，亨定一族就税收上来说就少了很多。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可能就只有自家产的粮食了，唯一能让莱格尼感到宽慰的就是，尼德兰最为富饶的土地仍然掌控在他们的手中。
不过，仅仅是这些的话也不够。
因为仅仅是粮食的话，伏尔松格一族虽然没办法自产，但却可以通过商业渠道在外大肆采购。
这种状况已经让亨定一族的统治出现了动摇，因为在南北的交界之处，已经有不少居民放弃了父辈们居住的土地，举家搬向了北方。
“所以，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王城的王宫之中，大臣们不由着急的说道，“国王陛下，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们现在急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定人心。”
然后，他就此铺开了一张地图，将目前的南北局势标志的清清楚楚。
“海港阿姆斯特尔有‘屠龙者齐格飞’坐镇，海牙堡垒已经被‘渡鸦哈尔夫’占据，莱茵渡口那里则盘踞着来自北方海域深处的那些凶残海盗，如果继续等下去，我们只会被他们活活拖死！”
而面对着声嘶力竭的廷臣们，莱格尼没有说任何话。
他的面容看上去好像无比肃穆、而且相当冷静，但那紧握着扶手的手却青筋蹦起。
“战斗总会打响，但不是现在，我们还需要时间。”
“还需要什么时间！”
在大臣们那已经失态的质疑与指责之下，莱格尼就此闭上了眼睛，他看上去好像在竭力忍耐着什么一样。
最后，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眸、而目光则死死盯着站在角落里、好像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女武神。
说实话，在现在，莱格尼很想就此宣称：女武神仍然站在他们这里。
对中庭来说，女武神毕竟有着极高的份量，亨定一族为什么在做出毫无人性的屠戮事件后依旧能坐稳王位，其中之一便是因为女武神站在他这里。
在如今爆发战场的情况下，如果就此宣称，女武神在此、诸神仍然注视着我们。
这么做无疑能稳定如今的局势，但希格露恩却又警告过他。
如果他随便拿着神明的名头搞事，诸神可能真的会就此放弃他。
因为对神明们来说，将那等秘术教给他已经是一种‘施舍’了，他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
所以到了最后，莱格尼还是就此放弃了。
“冷静一点吧。”他开口说道，“我已经掌握了必胜的秘术，不久之后我们获得‘先祖’们的力量，这五个月我一直在为此做准备。”
然后，他握紧了拳头。
“我已经训练出了一支强军，而他们现在正在神殿待命！相信我，我一定会击败伏尔松格一族，就像是曾经做的那样！”
国王的声音就此在宫廷之中回荡，而本来吵闹的大臣就此消停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英灵战士们
如果说现在莱格尼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的话，那便是事迹了。
他再暴躁、如今表现的再无能，但又一件事情是实打实的：他曾经在正面战场上击败了齐格蒙德。
这件事从来都没有人做到过，哪怕在亨定一族处在巅峰期的时刻都没人能做到。
无论其中有多少水分，无论莱格尼本人究竟如何，只要这份事迹依然存在，那么在他麾下战斗的人就能安下心。
不过，言语层面的安抚终究只是还是‘空口’，对整个王国、对如今的亨定一族来说，状况已经不是凭借‘语言’就能解决的了。
想要彻底稳定亨定一族的统治，那么他就得拿出一点‘真凭实据’。
也就是说，他必须再一次正面击败伏尔松格一族才行。
哪怕不去提这个近似决战的最终目标，他也必须拿下第一场的胜利，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并非什么谬误或者谣传。
因为他的王国实际上已经到了几近崩溃的边缘。
而理由也很简单，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别人家的王国。
本来的话，尼德兰与周边王国的制度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所以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但是，横空杀出的伏尔松格一族却改变了这样的‘生态’。
不说其他王国，单单是尼德兰境内，这样近似釜底抽薪的一手完全摧毁了王国内部的生态环境。
如果不是因为距离原因，再加上亨定一族颁布了有关人口的强制性政令的话，伏尔松格所制订的那种完全能导致财政赤字的民生政策完全能将国民都鼓动起来。
而作为亨定一族的领袖，在与齐格飞争抢尼德兰王位的过程之中，他没办法在政略上拿出什么与之抗衡的手段——他没有齐格飞那种宛如开了挂一般的‘父辈的财宝’。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在‘战争层面’上下功夫。
而只要第一战打出水平，那么其他的都好说。
“更何况，这一次可不同于以前了啊，伏尔松格。”
想起了希格露恩交给自己的羊皮卷轴上记载的‘秘术’，即便莱格尼早已步入了不惑之年，但他依然会因此而激动。
如果不是他那个时代、或者更久远一点过来的人很难理解这些人对伏尔松格一族所拥有的那种敬畏心。
曾经的齐格蒙德在握起神怒圣剑的时刻就是‘无敌’这个词的最好诠释者，因为仅凭人间的武具，几乎没有什么人能抗衡他。
最强的圣剑、最强的战士。
一人一剑建一国便是如此……
甚至在那个时代，战场只分为两种，一种是不知输赢的战场、一种是齐格蒙德参战的战场。
不过，对现在的莱格尼来说，这也是终究是过去式了。
“只要有这秘术存在，哪怕是正面的战场，我也绝对不会败。”
握紧了拳头之后，他就此走进了神殿之中。
“我能缔造出最强的军队、最强的士兵。”
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膨胀了，还是心底仍然有阴影、所以不断重复着这番话并催眠自己。
总之在最后，他穿过了那些竖立着神明雕像的殿堂，在向以奥丁为首的神明塑像郑重行了一礼后就此走进了神殿的深处。
如今，王城之中的神明祭司们都聚集在了一起，除去必要的对神明的祭祀之外，他们都聚集在了一起，然后开始钻研那女武神传授的‘秘术’。
而今天便是出正式成果的时候……
“陛下。”
当莱格尼就此走进了神殿之中的时候，他便见到神明的祭司笑着迎面走来。
“结果如何了？”
“成功了，陛下，士兵们奉献了他们的‘牺牲’，换来了英灵战士们的助阵。”
然后，当莱格尼走进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三个全身上下穿着士兵甲胄的人物。
但是，他们就气质上来说根本不能算是普通的士兵。
可能是注意到了在这幽闭的空间中来了外人吧，所以在此刻，他们不由回过头。
然后，在这一刻，莱格尼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因为他认识这张脸，而且是那种铭刻在脑海深处的印象。
“格伦玛尔之子……”
而当他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那三名战士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然后，他们笑了起来。
“没想到还有人能记住我们。”其中一人说道
莱格尼记得，这是格伦玛尔的次子：古德蒙德。
他一直以言词辛辣、性情跳脱出名。
“这是必然的不是么，我们是格伦玛尔的孩子。”
莱格尼记得，这是格伦玛尔的长子：高傲的胡德布罗德。
他曾经是女武神希格露恩的未婚夫、誓要杀死赫尔吉、夺还自己妻子的男人、
“行了，少废话了，敌人在哪？”
最后开口说话的是格伦玛尔的第三个孩子，与此同时也是那位势力不小的国王最为善战的孩子：好战的斯塔卡德。
莱格尼对他的印象最为深刻，因为在战场之上，他即便被砍掉了脑袋都不曾倒下，战斗的意志支撑着他继续挥动兵器。
直到辛菲奥特利亲自到来、并用剑斩断了他的四肢才让其罢休。
而对莱格尼来说，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亨定一族的勇士。
“很荣幸能欢迎你们的到来。”
一时之间，莱格尼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他的年岁已经大了，但在看到仍然年轻的格伦玛尔三兄弟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当时的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而已，甚至都没有资格参加一族内部的勇士酒宴。
“你就是莱格尼？”
然后，就在三兄弟面面相觑的时刻，能说会道的次子终于在此刻开口问着。
而被古德蒙德点名之后，莱格尼缓缓点着头。
他此刻什么话都不说，所谓的一国之王在面对曾经的英雄面前也什么话都说不出。
胆怯、紧张。
什么感觉都有。
“真的是张着一张磕碜的脸，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根本没办法治理王国的庸才。”
然后，在听到古德蒙德随意说的那番话后，莱格尼下意识便觉得有些窝火。
不过，这一肚子的气却撒不出来。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亨定一族的勇士，更是莱格尼年轻时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望其项背的人物。
另一方面来说，他心底也隐约有这种感觉：这似乎是事实。
他统治伏尔松格一族也20多年了，但如今看起来却一事无成。
而就在莱格尼不由露出了自嘲一般的苦笑时，斯塔卡德不由瞥了自己的兄长一眼：
“行了，闭上你的嘴吧，古德蒙德，当初有一大堆屁事就是你的嘴招来的，如果你不是和辛菲奥特利还有赫尔吉对骂，还骂不过对面，哪会有后边的事情。”
最后，作为格伦玛尔的长子，胡德布罗德伸手拍了拍莱格尼的肩膀。
“你可以准备起来了，勇士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们的勇士也准备好了。”迎着胡德布罗德的注视，莱格尼缓缓点着头，“他们随时准备着献上自己的‘牺牲’。”

第四十章:昏迷不醒的雷神
这一日，瓦尔哈拉陷入了久违的骚动之中。
由诸神选拔出来的这些万里挑一的战士们今日并没有进行每日必备的操练，格拉希尔森林之中也没有传出战斗的呐喊声。
取而代之的是，这些诸神所看重的战士们正坐在殿堂之中，看起来端正无比。
他们的面前摆放着的是神厨安德赫利姆尼尔（Andhrimnir）烹制的野猪肉与香浓的羊奶蜜酒。
不过在此刻，平时里让他们食指大动的美食却没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因为他们的目光都摆在了正前方：那里是神明的王座。
不过重点并不是王座，而是王座之下。
在在勇士们那长长的、足以容纳数百名勇士共同进餐的餐桌的主座之后刻画着一个阵地，而那里则围绕着女武神们。
“格伦玛尔之子们已经回到了中庭。”医疗女神埃尔就此开口说道
她毕竟经常来瓦尔哈拉，与此处的勇士比较熟，所以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刻，瓦尔哈拉的战士们都不由沸腾了起来。
“既然格伦玛尔的三个儿子都已经回去了，那我们是不是也……”
“冷静点。”
就在人群之中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久违的中庭世界时，女武神突然之间就此开口说道。
“这种事情可不是你们随便想想就能做到的，它的主动权把握在人间的战士而不是我们手中。”
开口说话的这位女武神拥有比战士们认识的那些‘侍女’有着更加宽大的翅膀，而与此同时，她那金色的发丝之上也噼里啪啦的闪烁着电弧。
虽然在瓦尔哈拉，女武神们经常为英雄斟酒，但却没有人敢用对待寻常女武神的态度去对待她。
因为她是女武神的领袖。
而除去这一层身份之外，她也有女神的身份——雷神托尔的女儿斯露德。
不过，作为女武神领袖的她在最近将近半年的时间内却很少出现，现在算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少有的在瓦尔哈拉露面的时刻。
“这种秘术的力量已经作用在整个瓦尔哈拉之中了，但凡间的战士愿意用牺牲祈求力量之时，你们就可以重新回到中庭。”
在强调完了有关这种‘秘术’的作用后，斯露德的目光就此在汇聚在殿堂之中的将近八百名勇士身上打转，而后，她的目光放在了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少年还有他身边的战士身上。
恩赫里亚的领袖赫尔吉与瓦尔哈拉中首屈一指、由众神之王亲自接到瓦尔哈拉的辛菲奥特利。
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的后裔，他们看上去去那些狂热的、想要回到中庭参与真正的热血厮杀的战士不同。
在诸多战士为此狂热的时候，他们仅仅是平静的坐在那里，缓慢的咀嚼着由神厨烹制出的野猪肉，接着又小口啜饮着羊奶蜜酒。
他们从头至尾都没有将目光摆在这里，甚至看上去与周围的一切都与世隔绝那样。
“符文已经烙印在了瓦尔哈拉之上，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召唤。”
斯露德最后还是用如此简短的言语为面前的英雄做了概括。
她终究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与视线，并没有特别的对赫尔吉与辛菲奥特利说什么话、也没有做出什么嘱托。
因为，这番话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向他们强调什么？
自己的兄弟么？
还是说，向他们强调、站在他们对面的人是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甚至教导过他们的长辈？
所以，斯露德最后还是带着埃尔一起离开了瓦尔哈拉。
双翼震动着，她就像是一道雷霆一般划过神域的上空，最终降落在了力量原野（Thrudheim）之上。
这里是托尔的领土，也是距离彩虹桥最近的神域之地，雷霆之神与他的家人们在这里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宫殿。
而当斯露德长大之后，作为风暴女神的她也自然有了自己的寝宫：风暴宫。
但这一次，她的目的可不是回自己的寝宫。
事实上，她已经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之中，而在这段时间中，她一直居住在父亲的寝宫之中。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传说中神域中的最强者：雷神依然昏迷不醒，他的意识还没能完全清醒。
“埃尔，今天也拜托你了。”
在埃尔好不容易才跟上了斯露德的速度之后，她便听到那风暴女神如此说着。
而作为医疗的女神，埃尔也不会拒绝。
“嗯。”
然后，二人就此走进了闪电宫之中。
一路穿过了无人镇守的宫门与廊道，他们来到了房间深处，在那里，力量之神曼尼与勇气之神摩迪站在门外。
因为雷神托尔受伤、昏迷不醒的事情绝对不能外泄，所以在最近一段时间之中，他们两个甚至顶替了普通的侍卫的职责。
而在见到家中长女就此迎面走来，两位神明才就此让开了道路。
而与此同时，性情颇为急躁兄弟俩已经将问题问了出来。
“埃尔。”
因为地位的问题，他们对天后的侍女可以说是直呼其名。
而被家中的长女就此瞪了一眼后，他们才收起了自己粗暴的脾气。
“父亲他……”
“托尔殿下的伤势没那么容易说清楚，皮肉伤虽然已经恢复了，但麻烦的还在后头。”
这一点，不用埃尔再强调一遍，他们也都知道是为什么。
剧毒……
而且，埃尔曾经坦然说过，托尔身体里中的毒素十分阴毒，即便是从天后那里学完了所有医术、并以‘行医者’的身份在阿萨神族中立足的埃尔都觉得无比棘手。
“如果不是托尔自己有一副好身子打底，再加上……”埃尔就此顿了顿，“再加上天后施展魔法吊着他的命，恐怕他这个时候早就‘死’了。”
而在这个时候，埃尔突然瞥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女武神，而此刻，她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
不过，无论是摩迪还是曼尼都不是什么细心的人，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两个女人面容上流露出来的那些细微的表情。
在这一刻，他们只是就此侧开了身子。
“进来吧。”他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曼尼则走进了寝宫之中。
“母亲！埃尔来了。”
然后，埃尔就此走了进去，而斯露德则留在了门口。
而后，她就此陷入了复杂的思绪之中，
魔法啊……

第四十一章:我以为你忘了
当时，托尔被巴德尔带回来、并被天后用魔法亲自转移至闪电宫的时候，这让闪电宫之中的他的家人们都为此震惊、担忧。
也亏得希芙本人并不是什么草包，象征着五谷丰登、秋收的她也是端庄大气的贵妇。
所以在托尔回归闪电宫的时刻，希芙立即遣散了护卫在闪电宫之中的侍卫、奴隶。
简单来说，她给每一个人都分配了任务，不是让他们去驻守彩虹桥那里、在海姆达尔那里听命就是去放牧、耕种什么的。
总之，闪电宫之中没有留下什么‘人’，最后留下的也只有托尔的家人而已。
她第一时间就封锁了这方面的消息，而接着就是漫长的治疗与诊断时间。
而后，埃尔的结论是：他中了剧毒，而这种毒素无比刁钻，需要相当漫长的治疗过程。
这种治疗并不是针对灵魂，因为在此刻，托尔的灵魂倒是没什么大碍，重要的问题在于‘身体’。
甚至，埃尔还提过，托尔现在能被救回来完全是因为有人用魔法吊着他最后一条命。
至于这个人是谁，斯露德一眼就认出来了。
埃尔说是天后，这纯粹是在扯淡。
作为天后的弟子，还是学习医术的侍女，她无数次见过天后施展魔法，天后的施展出来的符文组合序列一看就与这种不同。
而那些排列组合以及刻画的‘笔法’一时之间也没人认得出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注意到这方面的事情。
而现在，在围绕在托尔身边的这些人之中，只有斯露德能一眼认出那种手笔。
吊着他父亲的一口气的人是她的……朋友，而一想到这里，她就心情复杂。
关于这种事情，她早就问过巴德尔了。
而如今被众神之王下令不得离开神域、甚至不能离开自己的光明宫的那位光明之神也告诉了她，这一切也和那个人有关。
不过归根究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所以对此，巴德尔也颇为自责。
但光明之神在这个时候也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曼尼、摩迪或者天后去探望的时候询问一下有关雷神的近况。
“诅咒……毒素。”
想到埃尔最后得出的那番结论，斯露德脑海之中不免浮现出了那个形象。
他们曾经在尼德兰的王城宫廷中对峙，他没有了最初的那份热情、双方也没有任何的情谊可言，他在那里拔剑质问着。
甚至，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遭遇了从天而降的诅咒。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二人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关系却就此决裂了。
不过，在那纷繁复杂的思绪的最后，浮现在斯露德的脑海之中的则是他们初见时的景象。
“那个，你的这个翅膀是怎么弄来的？”
没有普通的人物见到女武神时的那种拘谨还是激动，他第一时间所关注的反而是她的羽翼，接着又表达了对‘飞行’的畅想。
“啧……”
最后，斯露德心底就此浮现出没由来的愤恨。
不过，作为托尔的女儿，她并没有如同自己的父亲还有两个兄弟那样暴躁，母亲的温婉端庄也有继承。
所以在最后，她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愤恨，但脸上却遍布着阴沉。
自然，这种表情层面上的变化是隐瞒不住的同样在边上的兄弟的。
“斯露德，如果担心父亲的话，你也进去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了。”
“啊……嗯。”在听到摩迪这么说后，斯露德的视线就此环绕了一圈周边。
闪电宫毕竟是神明的寝宫，虽说希芙第一时间就通过各种各样的指派将在这里工作的奴隶还有战士什么的全都调出去了。
但即便去掉那些侍卫，这里的防御机制依然在运作着。
作为寝宫的主人，她的父亲托尔与母亲希芙对这座宫殿拥有绝对的支配权，没有任何人敢在这里惹事。
说到底，摩迪与曼尼站在门外也是在以防万一罢了。
现在的话，哪怕留摩迪一人也没关系。
在想到这里后，斯露德也没有矫情。
“嗯，这里拜托你了。”
斯露德就此走进了最深处的寝宫之中，而就在下一刻，一股药味就此扑面而来。
伴随着火焰，埃尔似乎正在将草药烹煮成药水。
而在朴素的兽皮床铺上，褪去了甲胄的高大雷神呼吸的相当平稳，不过紧闭的眼眸看起来却容易让人产生不那么乐观的想法。
最后，斯露德就此走到了那一直流露着忧愁面容的女人的边上。
比起斯露德这样的‘少女’，那有着与斯露德相似的面容的女人身上流露出的是贵妇人一般的气质。
然后，斯露德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母亲……”她低声说道
而希芙在这个时候也反握住了她的手。
“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因为托尔这样，他的工作只能暂时交给你们三个。”
作为最为主要的、拥有自己的‘祭祀之日’的神明，托尔是要给予人类回应的。
他是雷神、是会议与契约的神明，无数战士立誓都是以托尔的名义立誓的。
但现在，这位神明如今却陷入了昏睡之中，而他的工作必须有人代为完成才行。
所以，斯露德除去女武神的职责外，她还得照看着自己两个头脑简单的兄弟，因为他们能在人间施展神威没错，但关于什么会议、契约有关的东西，这些还得让与父亲最相近的风暴女神自己来处理。
然后，母女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相互依靠、大力神曼尼则注视着自己那昏睡不起的父亲。
与此同时，他将一个名字记住了。
Hod……
…………
对平和的神域来说，阴谋诡计什么的似乎是相当遥远的，因为这里没有战争，由神王统治的神明之国一直都是平静的。
不过，也正因为阿斯加德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平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传播的很快、处理的也会很快。
所以，当某些事迟迟提不上流程的时刻，这不免会让人多想些什么。
比如说洛基……
从开始到现在，他被关押在这瓦尔哈拉深处的监牢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的时间，但自从维达尔将他直接带到这里来后，他洛基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
当然了，他的一日三餐的确是由妻子从外部送进来的没错，但却没有任何人再提过他犯下的‘罪孽’。
审判呢？
结论呢？
就连神王都不曾来质问他。
巴德尔本身人缘极好，如果真的仅仅是巴德尔被谋害的话，以阿斯加德中的众神的性格，不来这里啐他一口都有鬼了。
既然他们都没有来，那么也只意味着一件事：巴德尔的消息被封锁了，或者说，奥丁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些事。
但理由呢？
就在洛基沉思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金属叩击地面时会发出的脚步声。
然后，就在洛基瞥了那么一眼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少年。
“哼，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他开口说道

第四十二章:被遗忘的……
能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英灵殿深处的也只有一个人了：恩赫里亚的领袖赫尔吉。
不过，洛基的性格毕竟野惯了。
他本人天不怕地不怕，哪怕现在神力与魔法都被锁住了，他也不会惧怕那貌似能在这里随时对他施加惩罚与折磨的英灵领袖。
所以在这一刻，他的语气听起来依然令人不适。
“我被关在这里已经五个月了啊。”洛基开口说道，“也不知道我在人间的那些信徒听不到他们亲爱的‘野火之神’的声音会不会哭泣，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忍受无法‘破冰’的日子。”
这倒不是在开玩笑，毕竟洛基在人间也的确有着信徒。
而信仰他、希望获得他的庇护的基本都是在海边打鱼的渔夫，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干实事的。
而且像是渔民这种老实人也没什么其他小心思，他们不需要什么力量、也不需要让神明替他们摆平什么困境。
对他们来说，维持生计最重要的便是‘捕鱼’这个行当，而每当入冬，他们的日子便会难过起来。
特别是北方半岛的那些是渔民，如果固定的捕捞地点被冻结、而且人力无法破除之时，他们便会希望洛基来替他们摆平麻烦。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基本上以战争为荣耀的阿萨神族普遍都不会喜欢回应这种请求。
在诸多神明的故事之中，也只有洛基尽做这种小事。
不是在遭遇强盗的时期帮忙藏匿孩子，就是帮助渔民破冰，甚至还会指点穷人生财之道。
不过，即便洛基对那些几乎与战争无缘的平民来说如此重要，但赫尔吉却不为所动。
因为他不是神、而是人。
虽然他‘去世’并登上神域的土地时不过17岁而已，但他生前毕竟是王子。
中庭世界的各个王国势力可能会产生变换，但天气毕竟不会因为人类的战争而有任何的变化。
而更重要的是，赫尔吉清楚的记得现在是什么时候。
“人间还没有入冬，洛基。”
就在诡计之神在那边胡言乱语、随意挑拨的时刻，年少的英雄就此打断了他说的话。
“五个月，米德加尔特不过从春暮到了秋日罢了，即便是北方半岛或者更远一些的冰岛，这个天气也用不着祈求你这‘破冰之神’。”
“好吧。”
洛基毕竟平时口嗨惯了，那种跳脱的性格也让他练就了极厚的脸皮。
所以哪怕被赫尔吉就此戳穿了语言中的漏洞，他却没有任何的不自然。
甚至在此刻，他的面容上依旧浮现出那种容易挑动情绪的做作表情。
“唉，我还以为英灵战士们的领袖依旧心系人间，所以愿意放我出去呢。”
这个混蛋……
在看到洛基面容上的那种一看就无比虚假的微笑后，哪怕赫尔吉性情再温和，他心底都不由泛起了一阵无名火。
更别说，赫尔吉此刻的心情其实不怎么样。
所以，他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嘿，赫尔吉，你知道么，你根本不适合眯眼睛，你天生就有一对漂亮的大眼睛，这对眼睛继承自你的母亲，就像是翡翠一样漂亮！”
可能是因为赫尔吉眯起眼睛、这没办法让洛基欣赏到那近似纯净无垢的眼眸了，洛基就此大声嚷嚷着。
甚至，他开始痛斥这种行径。
“你继承了伏尔松格一族的俊美容貌、又继承了近似你那艳丽的母亲的外表，结果你是怎么对这份馈赠的？你的眼睛呢！快睁开让我看看！”
“给我闭嘴！”
最终，洛基那副唠唠叨叨的模样不免让赫尔吉感到头痛，所以他干脆喝止了对方。
“我问你，洛基，你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后，当赫尔吉将这问题问出来的时候，洛基愣住了。
而后，诡计之神的面容上的那一抹无比夸张的‘愤慨’完全消解了下去。
当然了，洛基就表情上来说基本是不会严肃起来的，但在此刻，他面容上的那抹笑意却莫名让人觉得心底发凉。
“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么？”并没有直接回答赫尔吉的那番疑问，洛基仅仅是如此反问着。
诡计之神的这番态度不免让少年领袖感觉到窝火。
洛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态度，这也是为什么瓦尔哈拉的战士都不喜欢他的原因。
野火之神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神情都带着对他们的挑衅，甚至还有一种发自内心、源自地位的鄙视。
然后，赫尔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四周。
英灵殿的深处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毕竟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任何人闲逛。
因为这段时间完全不同以往，所有的英雄们都在摩拳擦掌。
虽说英灵殿的日子也相当舒坦，每天都能和他人切磋武艺，而英灵殿周边的森林也属于英灵战士们。
打猎、相互切磋，甚至还有女武神陪酒。
但是，中庭世界对这些肩负着未来与神明一同并肩作战的英灵战士们来说终究是故乡。
有些人是想要在自己生活过的土地上再体会一遍厮杀、有些人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教训一番伏尔松格一族的‘后辈’。
毕竟表面上虽然嘻嘻哈哈的，但赫尔吉很清楚自己担当领袖的职责究竟会引起多少人的不满。
毕竟，英灵殿之中的英雄大部分都在30至40岁左右，而像是战齿王哈拉尔德在生前更是有将近70的高龄。
不过自从成了恩赫里亚、与诸神一同获得了永生的权利后，对这些战士来说，体能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但即便如此，赫尔吉依旧力压群雄。
表面上表现的洒脱，这终究不意味着内心会对此释怀。
“你说过，你认识我的‘老师’。”注视着洛基，赫尔吉缓缓开口说道。
最后，洛基突然之间笑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我们关心还挺铁的呢，用外边传来的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刎颈之交’？”
有些词汇对阿斯加德的神明来说都是外来的，那么赫尔吉就更加不可能了解其深刻的含义。
甚至，他也只能从字面上去理解。
“他砍了你的脑袋？”
然后，在听到赫尔吉这无比直接的‘翻译’后，洛基反而不说话了。
但最后，他还是笑了起来。
不过，那种笑容却让赫尔吉更加烦躁。
“我的老师……”
“什么啊，原来你不知道啊。”洛基开口说道
诡计之神的言语就像是一柄重锤那样砸在了赫尔吉的脑袋上，少年领袖的脑袋在这一刻陷入了无法思考的状态。
“我……我的老师。”
在这一刻，少年那遗传自母亲的秀气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狰狞。
“告诉我，洛基！！”

第四十三章:条件
在无人的英灵殿正中央的塑像殿堂之中，赫尔吉大声嘶吼着。
作为少年，他的嗓音自然无比清冽，不过因为气势的缘由，在这一刻，年少的英灵领袖身上莫名浮现出了一抹阴狠。
不过他面对的人也并不是什么草包。
洛基是能正面承受阿萨神族的怒火的人物，他因为经常做事做出格，包括奥丁在内的不少神明都对他怒目而视。
而他对此都能坦然应对，甚至他有心情的话，他还能继续嬉皮笑脸的。
赫尔吉是谁？
英灵领袖？
说到底不过是凡人而已，伏尔松格一族在人间赞誉颇多，但这份赞誉有一半得归功于奥丁的血脉。
“我连你祖宗都不怕啊，赫尔吉先生，我又怎么会惧怕你。”
就在少年那翡翠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怒火的时刻，诡计之神的嘴角不由上扬。
“而且，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凭我现在被囚禁着么？”
然后，洛基就此伸了个懒腰。
“这里说实话还挺舒服的，如果再给我添张床，我说不定就不走了。”
他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因为在瓦尔哈拉，他最大的问题莫过于被囚禁。
虽然在最初，洛基本人并不习惯被囚禁，所以一直在这监牢之中哀鸣，甚至到了后来还唱歌。
唱歌也就算了，他还刻意把自己的嗓音整的一团糟，也因为这个原因，瓦尔哈拉的中央殿堂有时候会一直徘徊着那和死了亲妈一样的鬼哭狼嚎的声音。
而在闹腾了有一段时间后，诡计之神估计是知道自己整出来的那件事闹的太大了，在迎来对他的‘审判’之前，他是不可能离开这英灵殿堂的。
所以到了后来，他反倒是安静的呆在了英灵殿之中。
每天都有妻子不辞辛苦的送来饭食，对身为诡计之神与霜巨人的洛基来说，唯一麻烦一点的不过是‘环境’罢了。
这里没有床铺，他困了也只能躺倒在地。
而除去这点以外，这里就如同他说的那样，缺少的不过是一张床而已。
甚至，再深入一点，如今的洛基缺少的不过是一点娱乐手段而已。
不过，赫尔吉却不会被洛基的这种故作逍遥的姿态所蒙骗。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是洛基。
野火之神、诡计之神、天空行者……
对寻常人来说，衣食住行明显是相当重要的，不过洛基自己却不是这样。
他虽然同样热爱享受，同样喜欢在宴会上享受美味的食物与美酒，但他却将‘乐子’与自己的‘自由’当成了头等大事。
他甚至可以在吃食与住行上委屈一些，但他绝对不能对着从来都没有改变的环境发呆。
就像是现在这样……
被锁住了魔法与神力的情况下，他除去生理机能之外甚至与凡人无异。
虽然巨人那特殊的体质能保证他完全消化吃进去的所有食物，将其全部转化成‘能量’，所以根本不需要排泄。
但是，对洛基来说，一直面对着他看不上眼的神明与英雄们的塑像，长时间一定会疯掉的。
不然的话，在最初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也不用在这里无聊到用特意整的五音不全的嗓音在这唱歌了。
赫尔吉毕竟是一个细心的人，他不仅将其他神明对洛基的描述都记下来，自己还一直关注着英灵殿之中的各种变化。
对于‘长期入驻’英灵殿的洛基，他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所以，在对洛基有了一定了解的情况下，他根本不为所动，仅仅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遮掩自己的表情，此刻的赫尔吉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上‘接着编’了。
与此同时，那秀气俊美的面容上也逐渐浮现出一抹阴沉。
如果在此刻，他手中提着一把剑的话，甚至会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将剑刺过来。
而即便他现在的手中并没有任何的兵器，但这样的表情也会让洛基不寒而栗。
所以，在见到少年英雄露出这样的表情后，诡计之神只是伸手挠了挠后脑。
他在此刻甚至收起了自己的那副逍遥的做派，面容上也没了那种近似挑衅的自在笑意。
如今，浮现在洛基面容上的不过是一抹无奈。
“好吧，让我们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抛开，单单来谈谈‘条件’怎么样？”
他转化的速度有些快，甚至都让人觉得他前面只不过是在做戏而已。
但是，对赫尔吉这样的聪明人来说，正因为洛基的转变实在是太快了，他反倒开始怀疑这种看似无奈的作态是不是对方的一种‘演技’。
洛基毕竟就是这样的人，在整个神域，甚至与他相识已久的神王奥丁都不一定能把控住他那宛若浮云一般飘忽不定的‘孩子气’，就更别说赫尔吉了。
但是，现在麻烦的却是双方的确有着这样的诉求。
如果赫尔吉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他大可以继续将洛基摆在这里、继续履行着自己‘狱卒’的职责。
过着自己的日子、接着等维达尔或者其他什么神明将他提走接受那种连英灵战士们都无法参与的审判，这样就行了。
但赫尔吉明显做不到这点，因为他能明确的察觉到自己身上有着相当的违和感。
一开始还没什么，但当洛基当初无比夸张的在那哭爹喊娘、说他认识自己‘老师’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这种违和感。
甚至，如果说话的人不是洛基这种以欺诈出名的神明而是其他的什么人的话，他甚至会对自己周遭的一切产生怀疑。
不过即便如此，距离当初的那次会面终究过去了五个多月了。
将近半年的时间之中，疑惑的种子不仅没有枯死，甚至还在心底扎根、开花结果。
而到了现在，英灵殿中发生的某件事便成了催化剂。
当诸多战士都将注意力摆在尼德兰的那场战争上的时候，他这个名义上的领袖也就没了多少‘热度’。
在这种情况下，他才敢避开那些战士与女武神的耳目来到这个地方。
“什么条件……”注视着那神色依旧轻佻的诡计之神，他开口说道。
就像是蛛网中的猎物那样，赫尔吉一步步踏进了很有可能是陷阱的未知领域之中。
他当然知道这是语言层面的陷阱，但心底的那种不安与躁动却促使了他做出了抉择。
“你想要什么……”

第四十四章:‘细节’
在听到赫尔吉用沉稳的口吻问出这番话的时候，洛基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赫尔吉那无比直白的疑问，而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所谓的英灵战士、所谓的恩赫里亚领袖，在遇到让自己急躁的事情时也会沉不住气。
毕竟，赫尔吉虽然被诸神称作‘最具天赋’的战士，17岁的他甚至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确凌驾于诸多英雄之上。
不过，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也许在观察力和谋划方面，他将他人甩在了身后，但17岁就阵亡的他就阅历上来说终究还是有着不足。
这种不足平时当然不会暴露出来，因为在瓦尔哈拉，这种程度的谋略与智慧完全够用。
甚至，对众神之王来说，他们所需要的不过是在末日战场之上向敌人发起冲锋而已。
面对注定到来的战场，诸神最为看重的实际上还是赫尔吉本人的战斗力——他们注重的是他年仅17岁便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就连征战已久的兄长与父王都要避其锋芒。
诸神们看重的仅仅是这些而已。
所以他们才等不及了，为了将声势浩大、有统一中庭征兆的伏尔松格一族直接掐死在摇篮中，赫尔吉最终还是来到了瓦尔哈拉。
而对现在的洛基来说，这些都是可以利用起来的。
然后，注视着那面容上不免流露出急躁的少年，洛基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形象。
这少年英雄的老师，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甚至很容易将他当做路人甲一样忽略。
但只有当真正面对他的时刻，洛基才能体会到那种莫名的棘手。
对神明没有敬畏之心，所以他能毫不犹豫的挥剑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洛基在当时的确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没错，但由头至尾，他一直处在下风。
而且，他几乎是在胁迫之下才说出那番话的，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
洛基知道，那个男人即便表面上把控住了优势也不会就此掉以轻心，他会将自己的优势不断扩大、扩大到极限为止。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之后的那番作为。
洛基仍然记得，就在他们那种算不得愉快交谈之后，那个男人随手便将自己的身体连同脑袋一同投掷了出去。
这种作为看上去似乎是在宣泄自己的愤怒，但洛基却明白这种作为背后的深意。
因为本来，他特地选在了山崖这种地方就是为了规避海姆达尔的‘目光’。
毕竟，海姆达尔虽然能利用自己敏锐的感官探查中庭世界，但就像是坐在王座上的奥丁那样，他总览全局的时刻不可能探查‘细小’的地方。
而如果单单探查某一处位置就很容易将其他地方漏掉，更别说海姆达尔的视线还得一直盯着尼福尔海姆与约顿海姆这种地方。
但是，那个贤者最后却破坏了这点。
他并没有选择帮洛基拼接分离的大脑与身体，反而是利用自身所具备的力量再辅佐以某种强化类的魔法将他投掷了出去。
从很难探查的森林、山崖之上投掷到了森林之外的宽阔平原。
海姆达尔毕竟与奥丁不同，至高王座最多起到一个俯瞰的作用，但海姆达尔却拥有灵敏的听觉。
他能灵敏的分辨出那些声音是属于正常的厮杀、哪些不正常。
像是那种刀剑鸣响、战马奔腾的声音，这些都在正常的范围内，但魔法或者圣剑、魔剑就不一样。
因为中庭世界的魔法传播极其有限，这根本就是天赋的问题。
而那些少数的、解读完了人间十七符文的巫师就想法上来说都与那些英雄不同。
他们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点，瓦尔哈拉对他们来说反而没那么大的吸引力。
为了不引起神明的注意，他们都宁愿躲藏在山林之中隐居。
而在这种状况之下，那个男人还为了保证自己的身体不‘损坏’、或者不为了后来的‘接头’工作产生什么妨碍，他还用魔法保护了他。
洛基的脑袋与身体上的护罩瞬间将他塑造成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所以在之后，洛基的身体甚至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这瞬间就吸引了海姆达尔的注意力。
假设洛基本人是一个普通的阿萨神明，这番作为实际上算是一种变相的求援，可以看做是那贤者施加的‘仁慈’。
因为对普通的神明来说，被海姆达尔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虽然在面子上过不去，但好歹是被救了一命。
但洛基就不一样了……
至少就现在的状况上来看，自己被关押起来这件事与那一次的遭遇一定有着关系。
因为只有那一次，他们有过接触，而且也正是在那一次，海姆达尔成了‘见证人’，因为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脑袋与身体分离，甚至还被拿走了一身的武具。
“啧。”
一想到这里，洛基心底不免觉得有些不爽。
他当时的确是想要借着对方的身份遮掩自己的阴谋，甚至还可以置身事外，结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波操作坐实了他俩的‘合作关系’。
甚至，这不仅仅是合作，他还顺势扯虎皮拉大旗，将自己伪装成了‘诡计之神的棋子’。
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在回想起了那个男人的一系列作为导致的结果后，即便是洛基都不得不给出这样的评价。
而与那位‘老师’相较起来，以少年之姿力压群雄、成就英灵领袖之名、统帅瓦尔哈拉的战士们的赫尔吉明显不够看。
“我说……我想要自由，怎么样？你放我出去，我告诉你一切。”
然后，赫尔吉就此站在那里，他没有任何的动作，那宛如粉粹一般纯净的眼眸之中反馈出的是一丝挥之不去的怒意。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洛基便知道他不好忽悠。
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的后裔，赫尔吉不像是他的父兄那样容易感情用事，这不免让洛基感觉到了棘手。
不好忽悠啊……
在此刻，洛基心底不免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哪怕赫尔吉比起他的老师来说略有不足，但这份不足却不会让他被某些看似近在咫尺的诱惑冲昏头脑。
而这份理智对一般人来说也够用了。
“好吧，反正你也不会答应的。”
眼见着自己调侃、让对方失去理智的计划就此失败，洛基只是不由耸了耸肩。
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拿出计划B了。
“那么换个方式吧，我需要知道外边发生的事情，而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如何去‘寻找’。”
洛基笑着。
“我会告诉你，你所忽略的那些‘细节’究竟该到什么地方去寻找、验证。”

第四十五章:少年英雄的回归
英灵殿之中不复以往的那种热闹，本来将近八百人的那种喧闹在此刻完全消失了一样。
当赫尔吉一路从英灵殿的正中央的‘监狱’一路回到那有着餐厅的前殿时，金光灿灿的餐厅之中几乎没什么人。
女武神与英雄零星坐落在餐桌之上，而仍然留在瓦尔哈拉中的大部分人其实都到外边去了。
依照这些战士的说法，‘召唤’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会来，他们得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不过，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次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人，所以在赫尔吉到来之时，他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被诸神任命为‘领袖’的人物。
在此刻，也只有身为兄长的辛菲奥特利站了起来。
此刻的辛菲奥特利手中仍然端着盛着羊奶蜜酒的杯子，然后他就此拥抱了自己的兄弟。
“你之前去哪了？”辛菲奥特利就此问道
“没什么。”
面对自己兄长提出的疑问，赫尔吉先是一愣，接着则摇了摇头。
自己之前跑到监狱那里去和洛基做了一笔交易？
这样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的。
但是，他也不能确保自己去见洛基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人，所以为了堵死这个‘缺口’，他干脆找了一个正当的说辞。
“我之前在周边闲逛，接着去看了一眼洛基，确保他没有从监狱里消失。”
而在赫尔吉提到这点的时候，辛菲奥特利不由一愣。
洛基……
说实话，他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几个月前。
因为那个时候，一直呆在监狱里，闲得无聊的洛基甚至开始唱歌，而他那无比感人的嗓音甚至造成了不小的骚动。
不过在那之后，那诡计之神可能是觉得单单是唱歌的话也太无聊了，而且真的没人理他。
所以之后，他也消停了下来。
又是几个月过去，辛菲奥特利实际上都快忘了这号人物了。
如果不是赫尔吉现在又将那人的名字说了出来，他估计都不会记得这件事。
不过，洛基毕竟是‘阴谋诡计’还有‘暴乱’的代称。
所以在此刻，辛菲奥特利不由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那个家伙又怎么了？”
在这一刻，齐格蒙德的长子就此紧张了起来，因为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些阴谋诡计，所以不由感觉到头痛。
“不，他没什么问题。”
不过就在辛菲奥特利的思绪完全发散开来之前，赫尔吉的一番话最终还是让他安定了下来。
“毕竟再怎么说，他的魔法与神力被完全封锁了，现在比起我们来说都要弱一些，所以他是没办法打开牢门的。”
在赫尔吉这么说后，辛菲奥特利也不由习惯性的松了口气。
“以后将话说完整啊，毕竟再怎么说，洛基也是一位神明，如果他真的闹腾起来，整个瓦尔哈拉都要被拆了。”
对于洛基这样的人物，辛菲奥特利喜欢不起来，但又很怕他在这里瞎胡闹。
毕竟，即便洛基看上去好像弱不禁风，但就正面的战斗力上来说却比这里的英雄强太多。
但仔细想想，赫尔吉说的也没问题啊。
因为瓦尔哈拉内部的这座监狱当初设计出来就是用来关押神明的，在封锁了魔法与神力，他当然是逃不出来的。
“你就是太谨慎了。”最后，辛菲奥特利就此伸手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
而此刻，长兄的话不免让赫尔吉的嘴角略微上扬。
“来一起吃点东西吧。”
“不了，我现在没什么吃东西的想法。”
一开始，赫尔吉还这里思索着什么，但到了最后，他却摇了摇头。
就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他就此正视着自己的兄弟。
“辛菲（sinfi）……”他唤着自己兄弟的昵称，“我们去尼德兰吧，去中庭。”
“嗯？”
在听到赫尔吉那么说后，辛菲奥特利不由一愣。
他一开始有些不太理解，但之后，赫尔吉接下来说的那番话解答他心底的疑惑。
“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希格露恩了。”他开口说道
“作为尼德兰的女武神，她或许是比较忙吧。”
赫尔吉与希格露恩，作为女武神与英雄之间的‘模范情侣’，他们一个在瓦尔哈拉统帅英雄们，另一个则留在人间调停战争。
双方之间也是聚少离多。
而且最近，可能正是尼德兰‘易主’的关键时刻，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到瓦尔哈拉了，一直居住在尼德兰的女武神宫殿之中。
“是嘛，你想她了？”
“嗯。”
“那行，我陪你走一趟。”听到赫尔吉很坦然的就承认了自己对妻子的思念后，辛菲奥特利不由一笑，“说起来，我也对我们的‘兄弟’挺感兴趣的。”
兄弟，齐格飞……
“我现在就怕人家说我们顾及兄弟情谊，在战场上留手什么的。”
在听到赫尔吉的那番调侃后，辛菲奥特利不由笑了：
“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听听就算了，毕竟对我们来说，想要施展‘全力’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吧？”
是啊，这是不可能的。
完全了解布置在这英灵殿之中的魔法究竟是什么，赫尔吉最终也点了点头。
“说到底，这终究是别人的身体。”
最后，一抹光辉就此在英灵殿堂的顶部亮起，接着，一道光柱就此照耀下来。
与此同时，来自人间的祈求与呼唤在英灵门的殿堂之中徘徊着。
“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竖立丰功伟业的勇士啊，请求您将力量借给我们用以渡过难关，我愿献上自己的一切。”
“来了来了！”
而后，就在此刻，门外也就此传来了躁动的声响。
不过就在外边的那些战士冲来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了那立在两道光柱之前的战士。
“辛菲奥特利……赫尔吉！”
“抱歉啊，各位，这次还是交给我们吧。”
…………
与此同时，在伏尔松格内部的大神殿之中，女武神希格露恩也注视着那些士兵。
这些士兵身穿普通的衣物，口中则念念有词。
下一刻，从天而降的光柱就此照耀下来。
在这光辉之下，哪怕是身为女武神的她都看不清光辉之下的士兵的面容。
但就在下一刻，那两名士兵的面容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她熟悉的两张脸。
“赫尔吉、辛菲奥特利。”
在看到他们的到来之后，尼德兰的女武神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为什么你们会到这里来？”她问着
然后，赫尔吉没有就此说话，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身体’，接着重新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有点想你了。”

第四十六章:打个赌?
就这样，亨定一族源源不断的从瓦尔哈拉带来那些本该死去的英雄。
这种由神明传给亨定一族的秘术其实很简单，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英雄的‘协助’。
但说得简单一点，这实际上还是让早已经死了的神域的英雄通过这种侵占他人身体的方式回到中庭。
理论上来说并没有什么损耗，但本人的意识会就此‘断片’，由来自神域的英雄主导这具连面目都会被改变的身体。
但是，这种秘术虽然算是‘借’到了来自神域英雄的力量，但与此同时，那些瓦尔哈拉的英灵战士们本身的实力也会被限制住。
因为说到底，这根本不是他们的身体，所以他们在战场上会无所畏惧、毫无顾忌的大开杀戒，反正死了就回神域了。
因此，这才是一个被逼到绝路之后才能动用的秘术。
而为了能顺利施展这种秘术，亨定一族的国王莱格尼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培育一批战士。
这些战士甚至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每天供应最好的果蔬与肉食，然后就是通过各种方式锻炼身体。
因为他们本来就不需要上战场，这些人只需要贡献出他们的身体，来为真正的‘英雄们’的到来打基础而已。
五个多月……
自从齐格飞带领自己的军队横扫了整个北方后，莱格尼便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他硬生生凑出了大约600多身体素质优秀的年轻人，在给了他们家人足够的抚恤金后，用‘以神明的名义’而战这等口号将这些年轻人带了出来。
而现在，他们统一被转化成了来自神域的战士，而这便是莱格尼能拿得出手的最强的‘王牌’。
这些可都是用各种传说事迹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的战士、英雄。
如果是他们的话，绝对能横扫北方的那些‘乌合之众’。
而到时候，他不仅能向神明证明自己仍然有用处，自己能通过战争向他们提供优秀的战士。
而在人间，他还能获得‘击败伏尔松格一族’的赞誉，被人所称颂。
莱格尼是这么想的，而且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这点。
但是在最后却出现了一个问题：两个本不该出现的人物出现了。
辛菲奥特利、赫尔吉……
在莱格尼年轻、甚至是年少的时候，这两名伏尔松格的战士就用实力证明了自身的勇武，而且扬名天下。
更何况，伏尔松格一族与亨定一族之间可是世仇啊。
他们愿意重回尼德兰、并且重新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令人惊讶。
因为这里如今可是亨定一族的地盘，他们的这番作为不仅仅是在阻碍他们的兄弟的进程，甚至还在帮助自己的‘敌人’。
他们已经成就了自己的英雄之名，甚至还被诸神亲自迎接进瓦尔哈拉，那么现在的作为又是为了什么？
自己毕竟是亲手杀死了他的父王的人啊……
莱格尼并不明白这些，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有些糟心。
因为赫尔吉回应了召唤，这意味着他本来可以获得的‘称颂’会因此染上一层阴霾。
因为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给面子的意思。
“我来接管战争的指挥权。”
当走到王座之前的时刻，那个身穿甲胄的少年人仅仅是很平静的对他说道。
这并不是恐吓，因为他并没有大声说话或者提出其他什么更过分的要求。
这也不是什么‘请求’，因为他从未向亨定一族低头。
就像是吃饭喝水那样，他就是很平静的诉说着，仿佛就像是在宣告着什么一样。
而面对那少年英雄，莱格尼甚至发觉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
作为国王，他连指挥自己军队的权力都没有，这是何等憋屈的事情。
但是，他没有说任何话，因为说不出来。
他连否决的勇气都没有。
当赫尔吉盯着他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在面对一头凶兽。
明明他有着比一般的女子都要秀气的面容，但那翡翠的双眸却是如此的锐利，仿佛他只要摇头、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提剑上来杀死自己那样。
而这模样甚至让他想起了齐格蒙德最后的那种狂怒模样。
不过不同的是，那年迈的英雄最后展露出来的是狂躁凶怒的一面，而那少年则是冷静的掠食者。
“真是没用啊。”对此，古德蒙德不由讥笑着。
亨定一族的兄弟并没有正面出现，作为格伦玛尔之子，他仅仅是站在角落里窥视着宫殿中的一切。
“这种男人年轻的时候居然有勇气去面对齐格蒙德？”
然后，没有任何人接话，无论是身为长兄的胡德布罗德还是最能打的斯塔卡德都没有言语。
甚至，作为三弟的斯塔卡德仅仅是注视着前方而已。
“他过来了。”他开口说道
“嗯？”
然后，还没等胡德布罗德与古德蒙德注意到，那少年已经带着自己的兄长出现在了自己一行人的面前。
亨定一族与伏尔松格一族，这两者的仇恨毕竟早已结下，而对胡德布罗德来说，赫尔吉更是抢了他未婚妻的人物。
这两方的关系绝对不怎么好，甚至，作为亨定一族的勇士，他们早早的便从英灵殿中下来，这其中未必没有‘找场子’的意思。
不过现在，三兄弟其实都有一种憋屈的感觉。
生前没有打过，死后还得听从这位‘领袖’的指挥？
“怎么？伏尔松格的英雄打算给他们的‘好弟弟’送战绩么？”
最终，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那种氛围，古德蒙德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种氛围。
不过，他的话当然算不得‘悦耳’，所以在这一刻，气氛就此凝结了起来。
说到底，古德蒙德还是在质疑赫尔吉亲自下场的‘合理性’。
同样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的战士，还是亲兄弟，很难保证赫尔吉没有私情在其中。
但是，面对古德蒙德的挑衅，赫尔吉的嘴角却就此上扬起来。
“这样吧，我们打个赌。”他开口说道，“如果我在这场战争之中全力而为，那么你们劝说你们在天后手下干活的‘母后’，让她给矮人王一家玩七天如何？”
“噗嗤……”
然后，就在赫尔吉开口的时刻，辛菲奥特利却突然之间笑出了声。
完全不同于紧绷着一张脸的赫尔吉，辛菲奥特利的大笑之声就此徘徊在宫殿之中。
这声音甚至令人感到心悸……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不过就是有些浪费了，赫尔吉，格伦玛尔的妻子很漂亮，不如让她来陪我吧。”
“随便你。”面对那一直嬉皮笑脸的兄长，赫尔吉平淡的回应着。
少年英雄的目光就此注视着脸色铁青的三兄弟，接着开口：
“怎么样，赌不赌？”

第四十七章:声东击西
战火就此重燃……
因为尼德兰双方本就处在战争状态，南北双方从未签订过什么协定。
值得一提的是，齐格飞一方其实提出过‘休战’的条约，甚至还提出过什么商业合作。
不过莱格尼本人也不是蠢货，他直接将伏尔松格一族视作敌人，通商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当初还让哈根遗憾了好久，因为他在霍德那里学习了一点谋略，商业正是其中的重要一环。
如果莱格尼同意通商的话，他们甚至能利用商人们构筑出庞大的情报渠道。
结果莱格尼根本就是卡着这点没过。
“毕竟是被贤者阁下玩烂了的计策。”对此，哈根只能用无奈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
在他看来，霍德告诉他的那些可以‘利用’的东西都是他已经玩过的。
毕竟，只有经历过‘实战磨砺’的才能被叫做谋略，没有试验过的东西只能叫做‘空想’。
总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尼德兰南北双方实际上在五个月内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交互。
对处在伏尔松格一族统治下的人民来说，他们每天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经营自己的土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另外，有时候他们还得照顾一下以‘举家迁移’的形式来到他们这里的居民。
伏尔松格一族的胜利已经奠定了……
当来自齐格飞与他的幕僚们的那一套套源自政略上的压迫全面展开后，没有任何人再怀疑齐格飞的胜利。
甚至在这个时候，那些极其擅长‘变脸’、之前还觉得在齐格飞自寻死路的国王、廷臣们都开始准备自己的‘贺礼’了。
因为齐格飞颇具他父亲曾经的风采，除去突然停下了‘征服’、‘复兴’的脚步之外，他的一切都与齐格蒙德很像。
再加上他是齐格蒙德的孩子，甚至都有人怀疑他准备走一次他父王的‘老路’。
不过，不管齐格飞究竟能不能镇压一个时代，面对这样强势的国王，结交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不比齐格蒙德那种根基不稳的样子，齐格飞明摆着就是要稳扎稳打，在尽可能维持‘和平’的情况下顺利接手属于自己父王的领土。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亨定一族准备已久的大军就此开拔，全面向前线推进。
第一天，莱茵渡口就此遭到了袭击。
这种事情其实一直在预料之中，哈根在接手地图、探查势力分布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废港战士之所以驻扎在那里，那是因为那里的地势无比重要。
那里距离伏尔松格王城的距离真的痕迹，如果直接急行军一般的奔袭的话，甚至只需要一日就能开赴城下。
因为这其中只有数个小型堡垒的缘故，绕开这些堡垒直接打进城里也不是不行。
而且即便不直接攻城，拿下周边的那些堡垒的话，甚至还能打一把围城战。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把控住了莱茵渡口，这就意味着他们能从莱茵河的任何地方对伏尔松格王城发起突袭。
所以，莱茵渡口一直都是被重点‘关照’的地方，它能直接通向海港城市阿姆斯特尔、也能去往其他各种各样的地方。
稍稍有点战略眼光的人就能察觉到，亨定一族如果想要翻盘，那么就必须拿下这至关重要的‘中转站’。
不过，莱茵渡口可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那里驻扎着的可是‘重见天日’的海盗战士。
虽说他们的‘海盗女王’并没有驻扎在莱茵渡口，而是奉命在海军总部：海尔德堡垒那里驻扎、带着擅长海战的战士们防备来自北方半岛的威胁。
虽说高层们对某些事情心知肚明——如果北方半岛的那些王国真的敢有动作，那么位于世界北方尽头的冰岛也能动起来了。
但是，直到现在为止，这种‘联盟’都是秘密的，甚至条约都不曾拟定。
唯一能认准的就是在这段时间之中，冰岛的公主殿下一直都在此处。
而当哈根这个被‘招募’来的人士到来之后，公主殿下自己也从那些繁琐的政务之中彻底解脱了出来。
在这五个月之间，冰岛唯一的公主一直隐姓埋名、用另一层身份展开了贸易活动。
不过，所谓的贸易终究只是个幌子，只有内部人士才知道，冰岛的公主殿下是一个闲不下来的女人，她一方面在尼德兰与冰岛的烟港之间来往，另一方面有事没事就跑到齐格飞这里来。
然后，她理所当然的替他分担一部分压力。
一开始，哈根还担忧这样的一位公主殿下的身份是不是太敏感了。
不过在看到希路达曾经静悄悄的将毛皮披肩披在趴在桌上睡着的齐格飞身上后，哈根就明白了。
他们之间的情谊是一种从战火中磨砺、诞生出的友谊。
哈根实际上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但当他从贤者霍德那里听闻这位公主殿下似乎很早就跟在他的身边。
贤者本人并没有说太多，他只提过齐格飞在招揽了来自北方海域的海盗时，这位公主就在了。
在听闻了这点后，哈根姑且算是明白了这方面的意见。
这是伏尔松格的贤者与冰岛国王的默契，而如果这两位在一起的话，对整个王国也是一件好事。
而因为有这样的一层隐形的盟约与心照不宣的人际关系存在，北方半岛的防备其实不需要多强。
但是，为了继续遮掩这一层关系，一些防备还是必要的。
“不过说起来，这些废港的战士可真是强啊。”在看到信使传递的战报后，哈根不由感叹着。
他并没有去过北方海域，虽然听说那里环境恶劣，但对于那样的地方的认知终究算不上太足。
而当真正看到那建立起城镇的一方战士直接扛住了来自王城的直接突袭，他心底只有止不住的感慨。
不过与此同时，哈根心底也不由有些遗憾。
因为废港中的那些战士终究是‘有主’的，作为未来的尼德兰国王的战士、幕僚，哈根很想就此将那些战士全部纳入齐格飞的麾下。
“还有那个叫做拉格纳的战士，听说以前是战斗队长，想在感觉他统帅一个甚至是数个军团都没问题。”
哈根就此说着，而在这之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齐格飞。
“殿下，拉格纳这样的人物，我觉得还是应该争取一下。”
哈根对这个已经结了婚的年轻人评价很高，但对此，齐格飞却摇了摇头。
“你是不知道拉格纳的想法，他估计打完这一仗就要好好过日子了。”
拉格纳的心愿，他是很清楚的。
“他的妻子还有几个月就快将孩子生下来了，为了保证安全，他甚至将妻子送到了阿姆斯特尔，这样的战士可以优待，但绝对不能强迫。”
在听到齐格飞那么说后，哈根不由有些失望。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莱茵渡口对亨定一族来说相当重要，无论想要施展什么战略，这里他们都必须拿下，而既然连莱茵渡口都拿不下，那就意味着战争快结束了。”
…………
“我们已经没有可战之兵……他们一定会这么认为。”站在营帐的中央，那身着甲胄的少年英雄就此开口说道，“所以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想要做什么。”
“谋略……说到底也是博弈，只要没人想到……”
“只要没人想到、没有什么人考虑过，那就是好计策，所以不必担心自己的战略拿不上台面。”
‘咔’
突然之间，秀气俊美的少年英雄感觉自己的面前好像站着什么人一样。
然后，他下意识的伸手，结果却搭在了自己兄长的甲胄上。
“嗯……”
“赫尔吉？”在看到自己的兄弟如此不同寻常的动作后，辛菲奥特利不由一愣，“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们这里继续进攻吧，只要亨定一族那里不拖后腿的话，很快就会有成果。”
四日之后，海牙堡垒就此被直接拿下。

第四十八章:斩墙
没有任何人想得到，亨定一族与伏尔松格一族之间的‘复国战’会有意外发生。
伏尔松格一族本来已经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他们招揽了大量的人才，他们利用一系列的政略堵死了南方的发展道路。
正面战场没办法击败号称人间战神的伏尔松格一族，在治政层面上也被对方掀了桌子。
因为齐格飞一系列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亨定一族所统治的领地可以说是人心惶惶。
拖下去肯定要被齐格飞拖死。
至于正面作战，如果莱格尼与如今的亨定一族真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底牌的话，那又何必拖到现在？
因为这个想法几乎扎根于每一个人的心底，所以当海牙堡垒被直接攻陷的消息传递开的时候，远在阿姆斯特尔的齐格飞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
“他居然还有能战之兵么？”在接到这则消息的时刻，齐格飞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蠢货，虽说从一名普通的战士彻底转型成一名领导者不过五个月的时间，但这漫长的‘实习期’已经让他适应了上位者的思考模式。
而此刻，他脑海之中浮现出的则是王城的状况。
曾经，王城被大火烧过一次，准确来说是王宫着火。
因为亨定一族的王宫距离相当于自成一个小城，所以着火之时还是相当显眼的。
甚至，那火光就连在远方牧场驯马的齐格飞都能注意到。
而齐格飞也依然记得，根据自己叔叔的说法，虽然王宫本身着火了，但民众却没有任何的着急的倾向。
而这种状况在伏尔松格一族统治的时期是不可能。
“你的父兄统治王国的时期，王宫哪怕出一点大事都会让整个城市自发提心吊胆起来。”
相较之下，亨定一族统治下的民众更趋向于‘看热闹’，甚至就连城门口的卫兵都不知道提前戒严。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叔叔在偷偷溜回了铁匠铺还能光明正大的修一下自己的甲胄与利剑。
这番还没公布出去，如果霍德有心在这方面宣传一下，就亨定一族的王城城防就足够让其他人笑好几年的。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能让人看笑话的、不发自内心去爱戴的国王真的能在短时间内凑出一支能打下海牙堡垒的军队么？
甚至，这种战术也让他觉得心惊。
在大部分人都将眼光摆在最为重要的莱茵渡口上的时候，居然有人能想到绕路去进攻海牙堡垒那种地方。
最重要的是，明明莱茵渡口就在面前，他绕道去打海牙堡垒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在齐格飞的认知之中，本来已经无比清晰、甚至连底牌都被摸清楚的亨定一族仿佛又被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浓雾。
“啧……”在此刻，齐格飞不由感觉到有些糟心。
不过到了后来，他还是将这些心绪甩出了脑海。
而后，他的目光就此转到了面前的人身上。
渡鸦哈尔夫……
来自丹麦的这个年轻人被齐格飞任命镇守海牙堡垒，而他也曾经信誓旦旦的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让海牙堡垒被攻陷。
而且，从地势上来说，海牙堡垒看起来怎么都不如其他地方重要。
更别说，在哈尔夫的认知之中，第一个受到攻击的应当是莱茵渡口，镇守海牙堡垒的他要考虑的反而只是类似‘围魏救赵’的问题。
但结果如何呢？
那些他不怎么看得上眼的‘海盗’成功守住了最为重要的渡口，但他的要塞却失守了。
“抱歉……殿下。”在看到齐格飞盯着自己后，他不由流露出羞愧的神色。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还想从病床上起来，但紧接着，齐格飞就伸手将他按了下去。
与此同时，屠龙英雄的目光也扫到了其他几个躺在床铺上的战士身上。
维特萨格、博德沃尔、贝加德、沃特……
这些人都是哈尔夫的追随者，不过哈尔夫目前效忠于齐格飞，所以他们也将齐格飞视作自己的君主。
对他们来说，这份耻辱是需要共同承担的。
“行了，你们不用起来，这种事并不能怪你们，毕竟谁都没有想到。”面对着那些好不容易从海牙堡垒撤回来的受伤战士，齐格飞开口说道。
然后，他将目光挪到了哈尔夫的身上。
“现在，我得了解一下你们的战斗过程。”
然后，在齐格飞提到这些的时候，哈尔夫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而从‘渡鸦’的表情上，齐格飞觉得自己大致能猜到事情的发展经过了。
毕竟，海牙堡垒那里甚至都没有派遣信使发出什么战报，堡垒沦陷的消息实际上还是哈尔夫他们带回来的。
而这只意味着一件事：亨定一族恐怕是用了什么闪击战术，正面击碎堡垒、正面将其中的驻军击溃。
在这个过程之中，哈尔夫恐怕都不曾有什么还手的力量。
也因为这个原因，一直以来素有名气的哈尔夫才会流露出这种仿佛难以忍受的苦痛表情。
“这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哈尔夫。”
“我知道，殿下。”最后，哈尔夫仅仅是深深吸了口气，“那些人，他们直接炸开了堡垒的城墙。”
“炸……？”
在听到了一个预想不到的词汇后，齐格飞不由皱紧了眉头。
“海牙堡垒没起到什么作用？”
“没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沉思了片刻。
哈尔夫有些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但最后，他还是咬了咬牙。
“殿下，我觉得那种进攻的手笔和您有点像。”
“嗯？”
“你说什么？”
…………
地点：海牙堡垒
作为尼德兰海军的要塞之一，海牙堡垒就规模上来说虽然并不如海尔德要塞，与有着‘海上壁垒’的阿姆斯特尔更加不能比较。
但是，它实际上也是规模不小的要塞，与它关联的还有周边的几座小岛。
海牙堡垒对曾经的尼德兰来说很重要，因为他们能在这里坐船直接前往大陆的西方群山，而在格尼塔海德还存在的时候，尼德兰每年都会前去采购优质的兵器。
不过，自从格尼塔海德被邪龙摧毁之后，这里就不怎么重要了，遗留下来的不过是那看上去无比坚固的巨大壁垒。
远远看上去，这座壁垒便散发着古老的宏伟气息，单单看上去就能给人一种极大的安全感。
不过，就是这座给予人强烈安全感的堡垒却被轰开了一个口子。
甚至，这并不能说是被‘炸’开的，因为城墙之上有的仅仅是一道类似劈砍的痕迹。
而就立在这道痕迹之前，赫尔吉仅仅是注视着那道痕迹。
与此同时，他的周围没有任何人靠近，因为他之前的表现实在是太凶残了。
手握一柄普通的长剑、运用魔法外加符文的力量强行劈开堡垒什么的，这种事情对这些人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甚至，也正因为赫尔吉这一次出手，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才意识到为什么诸神看重这位少年。
这种力量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有的……

第四十九章:掘坟
对那些曾经扬名的英雄来说，他们习惯的事情便是通过战斗来打磨自身的武艺，然后获得一把什么神兵利器。
对大部分英雄来说，这种作为就是极限了，而哪怕是古丹麦的战齿之王哈拉尔德也不过是获得了奥丁亲自传授的‘盛怒狂化’的魔法。
事实上，很少有英雄像是赫尔吉一样，不仅拥有高超的武艺、还精通一手诡异蛮横的魔法，哪怕手上用着的是烂大街的量产长剑，他都能用它直接劈开城墙。
因众神之王的血脉，他精通狂暴之道。
因自身天资聪慧，他学习了诸多的魔法。
因自身出自王室、又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他不仅精通政略、还通晓谋略。
他看上去就好像没有任何弱点一样。
不过现在，这样的他仍然有着一个缺陷：武器。
“咔”
就在那些勇士望着他出神的时候，少年手中的利剑就此断裂了。
就在符文的光辉一闪而过后，整把剑便碎裂成几乎无法修复的碎片。
最后，赫尔吉的手中也就只剩下剑柄了。
“啧，看起来是连一把好剑都拿不出啊。”他感叹着
虽说他的确是通过瓦尔哈拉上的魔法将自己送到了米德加尔特，但他现在使用的毕竟是别人的身体，就连甲胄与武器都是别人的。
虽然不妨碍魔法层面的发挥，但他毕竟是一个战士。
手中的剑撑不住他习惯的那种使用方式，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看起来，自从亨定一族开始统治之后，就连冶炼技术也下来了。”
虽说他就语气上来说并没有任何起伏，不过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特别还是在数十年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王室成员，赫尔吉的话听起来便有些讽刺了。
毕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赫尔吉的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身份就决定了，只要他谈到亨定一族的话题、哪怕是陈述就能成为一种讽刺。
而在英雄们的队伍之中也不乏有与格伦玛尔的三个孩子关系好的，而在他们看来，赫尔吉的这番话未免有些做作。
“如果你真的将心思摆在了武器上，你就应该把你自己的剑拿出来。”
终于，人群之中有人如此开口。
“哼。”
在听到这番话后，赫尔吉只是摇着头。
这里是尼德兰的土地，王城之下便是伏尔松格一族与古老的伊尔芬一族的陵墓。
而作为曾经的王子殿下，赫尔吉自己当然也有着诸多陪葬品，而其中便包括了他的随身宝剑。
那是一柄优秀的利剑，上边有着各种效果的‘附魔’，赫尔吉甚至能以那柄剑为媒介施展各种各样的魔法。
当然了，那把剑自然远远不如神怒圣剑，但英雄们却知道赫尔吉在神域里的兵器便是仿造他‘生前’使用的兵器的。
甚至，不仅仅是他，连辛菲奥特利也一样。
不过在此刻，赫尔吉却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少年英雄的面容上的神色在这一刻有些怪异，然后，他的嘴角就此上扬。
虽然仅仅只有17岁，他的面容上甚至还没有完全褪去那少年特有的秀气。
但是，此刻的他的表现的确不逊色于他的父兄。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伏尔松格的后裔，这点基本功总是会的。
“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赫尔吉开口说道
少年英雄的目光就此在周遭周边英雄的身上打转。
“你们中也不乏有优秀的英雄人物，肯定会有很多随葬品吧？”
然后，在这一刻，赫尔吉的眼眸之中突然流露出一抹讥讽。
“我不要求你们拿武器，你们谁去把自己的坟或者自家祖坟一块刨一下？我可以给你们时间。”
他说的很轻松随意。
“我们下来的目的终究是帮助亨定一族，你们谁去刨一下自己的坟，拿点陪葬品来‘过渡’一下？”
最后，赫尔吉的言词转向了阴冷。
“只要你们愿意这么做，我就去将自己的剑从陵墓里取出来。”
然后，那些人都不怎么说话了。
毕竟在这中庭之中，‘坟墓’是有着无比特殊的含义的。
伴随英雄们下葬的佩剑与财宝都象征着他曾经的荣光，甚至，一些人还会在自己的陵墓里刻上各种事迹。
陵墓就像是一座博物馆与纪念馆，后人可以瞻仰参观、体会那些逝者的功绩与荣耀。
但是，绝对没有人会想要去‘打扰’。
因为英雄们的陵墓一直是被他的后人还有女武神守护着的，而对他们本人来说，没有任何人会希望拿自己的‘荣耀’去填补如今的他人的过失。
这些人与亨定一族中的勇士关系好是真的，但这不代表他们就能看得上莱格尼。
说白了，他们之前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没过脑子。
“你们与其在这里瞎闹腾，不如清点一番堡垒中拥有的战船？”
然后，就在这些战士们久违的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声音就此传来。
低沉、浑厚……
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那些英灵战士们都不由打了个激灵。
而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老人。
他看上去无比苍老、似乎有七八十岁的年龄，他的腰间悬着两柄剑、背后则背负着长矛与盾。
看上去虽然年迈，但作为英灵战士的他看上去却没有任何的疲惫。
“是不是在瓦尔哈拉安逸太久了，你们都忘了作为一名从军的战士应尽的本分？”
他的声音略微提高，而就在此刻，碍于那不怒自威的面容所带来的压迫，这些战士迅速跑向了海港。
比起赫尔吉这样一个诸神任命的领袖，他们似乎更愿意服从那位老者的命令。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苍老年迈的他看上去更具备压迫感。
如果说，赫尔吉作为领袖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年岁’了，17岁的他真的太年轻了。
哪怕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了，却总有人不喜欢他。
但这个老人不同，他不仅仅有着漫长的阅历，甚至还有着不俗的战斗力与智慧。
“哈拉尔德。”注视着那个老者，赫尔吉缓缓报上了他的名字。
而后，哈拉尔德对他缓缓点头。
“不用在意那些人。”他开口说道。“瓦尔哈拉之中的大部分战士，基本都不怎么带脑子。”
这便是‘圈子’的问题了。
在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人以类聚’这番话是不会有什么错误的。

第五十章:防御
也许就连神明之中都不怎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但瓦尔哈拉中汇聚着的那些古往今来的英雄的确是喜欢自行构筑出一个个小团体的。
抱团什么的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性，虽然瓦尔哈拉内的那些战士心眼并不多、甚至大部分都可以用缺心眼来形容。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倒不会出现总计八百人、结果出现了超过一千个团体的奇葩事情。
甚至，这其中也不会出现什么派系林立、搞孤立、搞架空的事情。
但是，因为个人兴趣爱好再加上生前就拥有的所谓仇恨与利益冲突，伏尔松格一族与亨定一族，还有隔壁哥特的亚美龙根一族是怎么都玩不到一起去的。
而在这些团体之中，没有任何冲突的情况下，像是古丹麦的战齿王这样的人物就喜欢与那些聪明一些的人交流。
也许是因为真正‘死去’并来到瓦尔哈拉的时刻，哈拉尔德自己已经老了，所以他并不喜欢像是其他人那样经常将什么荣誉、战斗挂在嘴边。
也正因为这样，在整个瓦尔哈拉之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反而是那二十多年前进入瓦尔哈拉的少年英雄。
甚至，因为童年时期的经历的缘故，他本人看待赫尔吉的目光之中有的仅仅是近似长辈的关怀。
战齿之王哈拉尔德，作为米德加尔特的英雄标杆人物之一，他的一生都富有传奇色彩。
而最为人称道的便是他继承祖父的王位的年龄：15岁。
一生征战的他当然明白外貌与阅历的重要性，而对一名战士与领袖来说，外貌清秀可不算什么好事。
因为过于清秀的外貌会令人失去威慑力，不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
说到底还是因为赫尔吉来的太‘早’了……
排除掉其他各种各样的因素的话，17岁便进入瓦尔哈拉看上去好像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但在哈拉尔德看来却有那么一种悲哀的氛围在其中。
虽说他的妻子本身就是女武神，即便他进入了瓦尔哈拉也并不意味着二人会就此分离。
但17岁，这个年龄就连游历整个中庭世界都做不到。
天才，这是真的，因为赫尔吉在这种年龄之下的确比瓦尔哈拉之中的大部分勇士都强上一截，但性格上来说却不是那么回事。
“想要让他们服从，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拳头。”哈拉尔德开口说道
他就此注视着年轻的赫尔吉，这视线似乎就像是要从他的身上挖掘出什么一样。
“如果你愿意在这方面稍稍‘证明’一下，他们就会听话的。”
哈拉尔德这里说的证明并不是让他通过‘劈碎城墙’这种方式来证明他的力量，而是真正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将这些贱骨头揍一顿。
他毕竟是瓦尔哈拉之中的‘老成员’了，对于那些进入瓦尔哈拉的大部分英雄的脾性都清楚的很。
“那些人都很骄傲，毕竟怎么说都是在中庭世界度过了属于自己的一生的人物，如果不正面去‘证明’、狠狠将他们踩在脚下的话，他们是不会服气的。”
虽然，哈拉尔德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他说的也是事实。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向诸神证明了自身勇武的人，秉持着骄傲的勇士们突然要被指派了一名‘领袖’，这怎么看都会引起不满。
不过，赫尔吉偏偏不是那种喜欢争强好胜的人。
“这种‘证明’没有意义，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领袖’一定要比自己手底下的人强。”赫尔吉开口说道
一直以来，赫尔吉一直秉持着这种看法。
“所谓领袖，重要的是眼光，是统筹大局的人……而且事实上我也不觉得我就一定适合这个职位。”
他的回答一贯如此。
也不知道在他的诸多老师之中，究竟谁对他产生了如此大的影响。
一贯以极端情绪化、用愤怒引发自身力量的族群之中诞生了一个如此谦虚的人物。
当赫尔吉被任命为‘领袖’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挑战他的地位。
虽然那些挑战者基本都会被作为兄长的辛菲奥特利打回去、或者是被赫尔吉‘被动防守’打成重伤，但他本人的确没有捍卫自己的‘地位’的意思。
甚至，当质疑的英雄们极多的时刻，他甚至想要这份位子让给其他人。
“这本身就是众神之王的任命，如果有人可以做的更好，那我不介意让出来。”
他就是这么说的，而且语气无比诚恳。
与他熟识、甚至算得上忘年交的哈拉尔德倒是很清楚他的性格，不过战齿之王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被其他人听到，说不定又有人说你只会用神明的名头压人了。”
“那就随便他们去说，瓦尔哈拉不是尼德兰，我也没必要处心积虑的去和某些人打好关系。”
赫尔吉虽然看上去无比温和，但那秀气的外表之下却是铮铮傲骨。
说到底，他的尊严与荣誉并不会让他如同一个地痞流氓一样四处叫嚣。
但有人一旦踩过了他的那条线，那么就要接受那宛如狂风暴雨般的反击。
不过很可惜的是，进入瓦尔哈拉的二十多年以来，齐格蒙德的次子都不曾展露过自己的‘怒火’。
“我们去看看战船吧，毕竟我们接下来的计划需要用到这些战船。”
“嗯。”
注视着赫尔吉离去的背影，哈拉尔德不免陷入了思索。
虽然仅仅是闲谈吧，但他真的在考虑，究竟什么东西能彻底激怒那性情温和的少年。
不过，就现在来看，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问题啊。
…………
“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齐格飞本人也陷入了思索之中。
海牙堡垒沦陷这件事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因为它在无形之间就给出了一个信号：如今的亨定一族不会按照常理出牌。
而且更重要的是，海牙堡垒沦陷之后，原本已经封锁了海域就此被撕开了其中一角。
飘忽不定的敌人什么的，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而且，更让齐格飞本人在意的则是哈尔夫的描述。
能够斩碎城墙的敌人……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物？
而最后，齐格飞终于将目光摆在了他的幕僚身上。
“哈根，你有什么提议么？”
而在齐格飞的呼唤下，那矮小的战士抬起了自己的头。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他缓缓将自己的想法道来：
“比起考虑敌人，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将注意力放在‘防守’上，至于敌人……”
哈根就此注视着齐格飞。
“殿下，这方面，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手中握着一个‘攻城王牌’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第五十一章:应对
比起不断思索着敌人身份的齐格飞，哈根根本就没去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他的着眼点一直摆在这场战争本身上。
“无论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敌人，最终，他们的目的一定是在您身上，殿下。”在稍稍思索了一番之后，哈根开口说道。
他的语气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不过之后却完全冷静了下来。
而在完全冷静下来之后，脑海之中的逻辑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对我们伏尔松格一族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夺回古老的王城，所以我们的进攻目标一直都是这座城市。”
哈根就此用手指戳着地图上的城市标记，之后，他的手指挪到了边上的要塞渡口那里。
“对我们来说，只要莱茵渡口平安无事，那我们就时刻把握着主动权。”
这份主动权，说到底还是在于‘正统性’，只要他们仍然能随时随地进攻王城，那么那位亨定一族的国王就永远睡不好觉。
“但是，那伪王（莱格尼）却不是这样。”说到这里的时候，哈根用手指戳了戳阿姆斯特尔海港，“对他来说，重要的不仅仅是海港的问题。”
最后，新任的幕僚就此抬起了头。
“对亨定一族来说，最重要的是‘杀死您’，贤者的那一系列谋算将他逼上了这条路。”
虽说如今伏尔松格一族颁布的政略的大部分都与哈根没什么关系，他毕竟只是一个‘后来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循着贤者的思路去推测。
“五个月过去了，尼德兰的人们已经享受到了您的恩惠，无论是商人还是平民，他们都会怀念您所给予的‘恩惠’。”
全部的赋税削减了三分之一，持续一年，关税则是直接免除了三年。
虽说这些基本都是建立在‘伏尔松格的遗产’上的谋略，算是真正的‘坐吃山空’，但对民众来说却是了不得的恩惠。
各项赋税都削减三分之一，这就意味着各个家庭会多出不少收入。
虽说民众不一定对这些收入有着规划，但生活水准毫无疑问会比以前高，因为齐格飞并没有对价格作出什么变动。
甚至，因为关税减免的原因，一些进口产品的价格会就此下降。
而稳定统治以来已经四个多月了，他们也该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贤者在布置这番谋略的时候并没有自己出面的想法，反而都将功劳归于您，这便缩减了目标，因为他们根本没办法施行同样的战略。”
虽说亨定一族拒绝了伏尔松格一族的通商要求，这让哈根他们没办法从一个较为便捷的渠道探听亨定统治领地内的那些传言。
不过，从那些愿意带着全家向这里‘逃难’的民众的表现上来看，亨定一族没有在赋税上做出什么改变。
甚至，为了支撑起军队的开销，他们还得加重原来的赋税来维持账面上的平衡。
比起国民，自然是优先军队。
因为把控住军队就能控制住王国，但一旦连军队中的战士都没办法照顾到，那么这个国王就离死不远了。
“我们虽然丢失了海牙堡垒，但战略上来说依然占据着优势。”
如果说如今的伏尔松格一族比起亨定一族来说有什么优势的话，那当然是在后勤上。
“我们在这几个月内已经把控住了核心的商业，我们能购入大量的粮食，所以即便是与亨定一族打消耗战，我们也拥有决定性的优势。”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也明白了哈根所提供的第一条思路。
那便是‘拖延’……
“尼德兰王国的南方地区虽然是农业大区，但全力支撑军队运转的话，那么国民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民众对于亨定一族的不满会逐渐累积，而到最后可以利用舆论一口气引爆对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哈根不由呼了一口气。
因为他想到了贤者的那番布置。
只要亨定一族在政略方面越界，而伏尔松格一族的‘优秀’便会显得无比突出。
甚至，就事实上来说，他们之前使用的便是这种类似的战略。
不过，齐格飞明显不是那种喜欢挨打的人，拖延什么的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所以在这一刻，他的眉头就此皱了起来。
不过还没有等他多说些什么，哈根就立刻调转了谈话的方向。
“另外，凭借我们的实力，目前还有一个方法：正面迎战，不过这个需要冒险。”
事实上，站在哈根这里的角度，他是不希望齐格飞这样的人去冒着风险打正面战场的。
因为他是王子、是国王、领袖，他永远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也就是说，在战场之上，他注定会被人围攻甚至是暗算。
哈根心底并没有什么荣誉感，在他看来，齐格飞本人就是核心，他不能有任何的失误。
“我知道殿下拥有强大的实力，又有圣剑傍身，但是曾经的齐格蒙德也是如此。”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英雄齐格蒙德纵横一生，手握神怒圣剑无人能敌，但最后却也死在了战场之上。
哈根的年岁并不大，对他来说，齐格蒙德的故事终究只是‘传说’而已。
他只知道齐格蒙德最后的确死在了战场上、死在了亨定一族的手中，具体的状况却并不知晓。
但齐格飞却不一样。
虽说他也没有亲眼见证过这些，但却从自己的叔叔听闻了一些寻常人并不知晓的‘细节’。
所以，他对这方面充满信心。
“你也说过，他们的目标是我。”最后，齐格飞开口说道，“那么换言之，只要我这个‘目标’站出来，那么就能让他们将‘主力’集中于一点，另外也能减少他人的牺牲。”
比起‘拖延’，齐格飞还是觉得哈根提供的第二条路更加合适。
“而且，我不觉得自己会输。”
虽然不曾向哈根坦言自己身上的秘密，但齐格飞却露出了无比自信的笑容。
他没有自大到现在就去与自己那已经逝去的父亲比拼所谓剑术与搏杀技巧，但他却有着他们所没有的优势。
远在格尼塔海德、如今明显隐居起来的养父阿尔贝里希为他铸造的甲胄，还有屠杀了邪龙之后所带来的近乎刀枪不入的躯体。
这些都是他的优势！
“我明白了。”
哈根如今也年轻，虽然理智如他并不喜欢什么无脑行径，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深受中庭教育熏陶的人物。
在充分的准备下与他人正面一战什么的，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完全讨厌。
“那么，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之中，请任命一个能坐镇这座海港城市的人物吧。”

第五十二章:所以说这是佯攻……
对现在的伏尔松格一族来说，重要的地方有三个。
第一个是海港阿姆斯特尔，这座城市一开始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商业作用。
甚至在政略的号召与关税的减免之下，就连哥特、勃艮第这种在陆地上都与尼德兰接壤的王国都会顺着莱茵河一路前往阿姆斯特尔。
不知不觉之中，在五个月内，阿姆斯特尔几乎成为了全尼德兰的商业中心。
在这五个月之中，它的繁荣程度甚至更胜从前，所以他绝对不能出现什么意外。
第二个便是海尔德要塞了。
作为尼德兰的海军总部，海尔德要塞一直都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它统合着尼德兰最外的岛屿，是应对北方半岛的重要防线。
而现在，在海牙堡垒失守之后，它同时也肩负着防御随时可能从海上袭来的亨定一族的军队的责任。
可以说，如今的海尔德堡垒便是为了保护阿姆斯特尔而存在的。
而第三个地方便是莱茵渡口。
自从废港中的居民入驻之后，在五个月之中，渡口的要塞周边便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镇，而且并不是木制。
在材料全部到位的情况下，这座城镇本身也建立起了足以抵御外敌的城墙。
至于为什么能在几个月内迅速建立起城镇甚至是城墙、甚至将其迅速经营起来，这便是废港本身的能力了。
而除去人类，废港之中还有一个巨人船夫：赫拉斯。
这个巨人平时看上去好像傻憨憨的，但却通晓魔法。
在废港的时候，他就经常打磨兽骨制作兵器，甚至砍伐木材来制作新的房屋。
而自从跟随着废港中的人们走出了北方海域之后，这个巨人的魔法也就派上了用场。
在魔法的加持之下，莱茵渡口周边的那座城镇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此建立了起来。
而这座城镇甚至照搬了原来的名讳：废城。
而且，更麻烦的是，这座城镇就拦截在莱茵渡口的那座要塞之前，城镇的外部城墙就像是天然的堡垒那般将废城完全包裹了起来。
而且，这城墙本身也不一般。
就攻城的战士们汇报，废城的城墙无比坚硬，哪怕用投石机扔石头都没有办法伤它分毫。
而立在攻城的土坡之上，负责正面攻城的格伦玛尔三兄弟则皱紧了眉头。
“啧，这是真的不好对付啊。”
在这一刻，古德蒙德只是伸手拍着自己的脑袋。
“也许在当初，我们就该和赫尔吉换一下。”
之前，那少年英雄相当随意的给了他两个可以选择的任务。
一个是与他一起带领军队直接奔袭海牙堡垒，并且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决胜负。
而另一个便是与辛菲奥特利一起从正面进攻莱茵渡口。
而因为某些问题，格伦玛尔之子并不乐意与赫尔吉一同行动。
仇恨当然是一方面，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赫尔吉与那些土生土长的‘英雄’都不同。
他看上去虽然无比和善，但算计起人来却也是不留余地。
比起与那样的少年英雄相处，他们当然更愿意与其他人一起负责正面作战。
结果就是在正面的战场上，他们毫无建树。
已经过去了五天的时间了，这段时间，海牙堡垒那里甚至都快马加鞭的传来了讯息，说那边已经被迅速拿下，现在正准备从海路进攻阿姆斯特尔。
相比之下，负责正面进攻莱茵渡口的格伦玛尔之子就显得有些磕碜了。
“啧，那个该死的巨人。”最后，古德蒙德也只能如此吐槽着，“一个会魔法的巨人，都不知道这些人在哪招揽的。”
在这攻城战之中，如果要说有什么东西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话，那便是城门后的巨人。
在人类世界活跃着的巨人普遍都是搞破坏为主，这些巨人基本都干着打家劫舍或者收保护费的勾当。
因为这个原因，人类与巨人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多融洽。
而远在米德加尔特骗西北方向的亨定一族对巨人的认知基本上就是强盗。
因为他们生前遇到过的也就是那些打家劫舍的巨人团体。
这些巨人甚至还自行组建了一个小王国、就此窝藏在山脉之中，平时难找不说，即便找到也很难彻底剿灭他们。
亨定一族生前就对那些打家劫舍的巨人无比苦恼了，而现在更是感觉到糟心。
因为他们体会到了巨人参与战争究竟是一件多么糟心的事情。
那个巨人平时门都不出，就知道在城墙之后抛掷石块。
而且如果仅仅是石块也就罢了，到了后来甚至不知道是谁教他的，后来他开始抛掷木桶。
那些明显是特制的巨大木桶里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每一次让弓箭手将木桶炸开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惊喜。
比如说今天这些东西就是……
“这么恶心的战术都是跟谁学的。”
嗅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排泄物的味道，作为长兄的胡德布罗德只觉得自己打恶心。
“这里的指挥官，如果被我抓住，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从土坡上注视着那无比污秽的战场，斯塔卡德的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事实上，也不仅仅只有他这么想的。
格伦玛尔三兄弟虽然看上去性情都不同，但作为以残暴出名的国王格伦玛尔的孩子，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嗜杀。
“想要宰了那个家伙的人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啊，斯塔卡德。”古德蒙德开口说道
然后，格伦玛尔的次子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
齐格蒙德的长子就站在那里，不过他看上去相当轻松，而且面容之上写满了愉快。
事实上在之前的‘进攻’之中，他都不曾参与，看上去就像是来这里旅游的一样。
“虽然我不想承认这点，但在这种恶心人的战场上，伏尔松格的子嗣明明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在看到辛菲奥特利那明显置身事外的表现后，斯塔卡德不由开口说道。
而他的话不免让古德蒙德耸了耸肩。
“行了吧，你难道真的指望伏尔松格的子嗣在这场战争之中出力？”然后，古德蒙德就此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行了，我们先回营帐吧，我都感到困了。”
然后，格伦玛尔的子嗣们就此走下了土坡。
他们虽然之前一直对辛菲奥特利指指点点，但却不知道这位伏尔松格家的长子却也一直注意着他们。
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辛菲奥特利不一定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表情，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到现在还不知道啊，正面佯动根本不需要拼尽全力。”辛菲奥特利仅仅是笑着，他的面容上也写着嘲讽，“连总体的战术都看不透，怪不得在战场上被打的和狗一样。”
“他们不一定是看不透，辛菲奥特利。”
在听到辛菲奥特利那辛辣的言词后，站在他身边的战士不由耸了耸肩。
虽然他的外貌上并没有什么特色，但穿着上来说却偏向挪威与丹麦那里，而与此同时，值得一提他戴着一串项链。
不过这串项链实际上是由一枚又一枚的戒指串起来的。
每一枚戒指都象征着他统治的领地的权力，而单单是从戒指的数量上就能看出，他生前一定能统治着庞大的疆土。
“这毕竟是你的兄弟布置出的战略。”他开口笑道，“作为死对头，他们当然想要在这方面做出一点成绩甚至是‘改动’。”
“我不觉得亨定一族的人会有这种雄心壮志。”辛菲奥特利就此开口说道，“算了，不说他们了，西瓦德（Siward），我们喝酒去吧。”
也丝毫不顾及面前的战士也是瓦尔哈拉的老前辈了，他就这么勾着他的脖子。
辛菲奥特利一直以来都没这方面的自觉，而西瓦德也就随他去了。
“所以说你们争什么争呢？像我一样不行么？我和那老东西也和和气气喝酒啊。”
“那他们也得配啊，你与哈拉尔德之间是光明正大的胜负，而且这场战争一直被称作‘荣耀的决战’，他们呢？”

第五十三章:稿纸
指环西瓦德……
战齿之王哈拉尔德的侄子，在中庭的传说之中，他用一场战争亲手将自己的叔叔送进了瓦尔哈拉。
而他自己也是一名不俗的英雄。
虽然在哈拉尔德死后，他手下的领主、包括他的子嗣也纷纷揭竿独立，但他却履行了一名中庭国王应该做的事情：战争。
通过战争的手段，他统合了大部分的领土，但因为时代的因素，他终究还是没能完成哈拉尔德那般的壮举。
甚至，不同于哈拉尔德那般死于战争之中，西瓦德算是自杀的。
传说，西瓦德深爱着自己的妻子，
而在他去世之后，他的‘帝国’维持了有那么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分裂了，中庭再一次回归各自为战的状态。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虽然是哈拉尔德的侄子，但与他口中的那个‘糟老头子’却并不是战友的关系。
虽说他的父亲的确是娶了哈拉尔德的妹妹没错，但过程却有些糟心。
简单来说，他父亲是一个强x犯，在醉酒的过程之中强x了哈拉尔德的妹妹。
不过稍稍懂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真正喝醉是不会有这方面的欲望的，所以说到底还是他的父亲借着喝醉的名义瞎搞。
而也因为那个原因，哈拉尔德的妹妹就此怀上了一个‘孽种’。
那个孽种便是后来的西瓦德……
西瓦德的身世就是如此离奇，而在米德加尔特的风俗之中，未婚先孕这种事情自然是受到排斥或者歧视的。
而在当时，西瓦德的父亲也拥有着庞大的势力，名义上虽然效忠哈拉尔德，但却有了起兵的实力。
当初分封下去的国王不太听话，而哈拉尔德也不是一个随心而动的暴脾气，为了稳定，他也只能忍耐下来。
然后便是西瓦德崛起的事情了……
这是一个私生子最终继承了父亲王位的故事，培养他的人便是哈拉尔德。
不过其中的过程很迷惑，因为他自己也被闷在鼓里，直到最后一刻才知晓全部的真相。
直到他吞并了自己生父的王国后，在一次信件沟通之中，哈拉尔德告知了他这份‘真相’。
在那一刻，所有的知遇之恩、亲情全部转化成了愤怒。
而如今，距离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无比久远的时光，指环西瓦德与战齿之王哈拉尔德那一场中规中矩的战斗也被人传颂了有一段时间。
甚至，那场战争都成了所谓‘荣耀’的标杆了。
这不免让西瓦德感觉到好笑：
“你怎么知道我与哈拉尔德之间的那一战是‘荣耀’的？”迎着辛菲奥特利的目光，西瓦德开口就此开口说道。
然后，辛菲奥特利不免愣住了。
“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然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此暴露出了辛菲奥特利与他的兄弟之间最大的不同。
辛菲奥特利自然没什么嫉妒心，他对王位权力也没什么兴趣。
因为这个原因，他根本没想过与自己的弟弟抢夺王位。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当王的料子。
西瓦德也认识赫尔吉，那少年一直习惯性的以探究的目光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如果是他的话，才不会像是辛菲奥特利那样容易感情用事、甚至被如今流传的‘主流说辞’影响。
“大家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么？”西瓦德笑道
“难道那场战争另有什么隐情么？”
“有啊，至少我并不是抱着‘送他去瓦尔哈拉’这样的想法才宣战的，我有自己的私心。”
什么私心？
辛菲奥特利很想就这么顺着话题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只见到西瓦德缓缓摇了摇头。
有些话题终究不是随便问的，而牵扯到哈拉尔德生前的最后一战，这明显是一个秘密，至少西瓦德并不想说这些。
所以最后，辛菲奥特利不由一笑。
“行了，不说这些糟心事，我们喝酒去。”
就在此刻，突然之间，一道宛如闪耀一般的光辉就此闪耀起来。
现在明明已经入夜了，月神玛尼与他的月亮战车已经开始在天上飞驰。
所以，当那宛如怒火般的光辉闪耀起来的时刻，所有人都被其吸引了注意力。
“这道光辉是……”
在见到那光辉之后，其他人不免有些迟疑，但辛菲奥特利却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神怒（gram）’的光辉。”
在见到那光辉的那一刻，齐格蒙德家的长子一开始还感觉到有些紧张，不过后来徘徊在心底的只有感慨。
本来在最初，他的确是抱着近似看戏或者旅游的心态才来到这里的，不过在真正见到那抹生前就无比熟悉的光辉后，他心底却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那道光辉，想必就是我的兄弟了吧。”
然后，伴随着辛菲奥特利的言语，从废城的城墙上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乃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齐格蒙德之子齐格飞。”
这个语气听起来无比沉稳，但就声音上来说却依旧能听出那份年轻。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份传播声音的手段绝对没办法用常理去衡量，至少仅凭普通的‘大嗓门’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
“魔法呢……”
“我曾经数次向亨定一族提议通商，想要为尼德兰的建设尽一份力，但亨定一族却一直将我的好意拒之门外，我自认为在这方面已经尽了力，但莱格尼却仍不满足，他仍沉醉于他那愚蠢的统治之中。”
通过魔法的力量，齐格飞的宣讲就此扩散开来，甚至钻进了远方的战士们的耳朵里。
而且，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伏尔松格一族的传统艺能。
从一开始，他还是在‘宣战’，但这话说着说着就绕到了两方统治的问题上。
“我遵循着父辈的传统，一直想要尽可能的用较为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我不希望那些年轻人的生命因为这毫无意义的‘内耗’而消散，他们有着自己的人生。”
然后，声音就此停顿了下来。
‘哗啦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在这个时候甚至听到翻稿纸的声音。
“行了，这套路我熟。”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辛菲奥特利不由开口说道。
然后，对着西瓦德那疑惑的目光，齐格蒙德的长子就此耸了耸肩。
“这一套我们生前经常干，建国的时候干过、打亨定一族的时候干过，甚至在直面哥特和勃艮第王国的时候，我们都玩过这套。”

第五十四章:齐 格 飞 的 正 义 演 讲
事实上直到现在，辛菲奥特利都觉得自己相当牙疼。
当初建国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老爹齐格蒙德，他们都觉得只要举办一个古老的登基仪式、再将父兄们的遗骸安放进遗骸就行了。
对他们来说，剩下的事情便是通过战争正名，将刚刚成立的‘伏尔松格一族’的名号直接打响。
再加上有女武神站台宣扬，尼德兰王国的正统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在当时，同样年轻的某位战士却不那么想。
他觉得女武神虽然是一个好的臂助，但却不能事事都麻烦对方。
所以，他连夜赶出了一篇演讲稿，让齐格蒙德在开战之前展开演讲，拼命强调战争的正统性。
而且不同于大部分国王或者其他人的什么人喊着为神明而战一类的口号。
当时，他提出的见解是：强调战争的‘合理性’，先说出战争的目的，再告知尼德兰的民众，这场战争就是为了他们打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种做法还是挺有用的，貌似比起神明的名讳或者‘死后进入神域’这种荣誉的呼吁，能实质上见到的利益更能让人产生动力。”
就在齐格飞的声音持续徘徊的时刻，辛菲奥特利就此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当时，他拼了命保障后勤，所以有相当多的年轻人愿意追随我们，他们便构成了伏尔松格一族最初的‘军队’，一份份的演讲稿提升了军队的士气，让士兵们明白自己的战斗究竟会带来多大的利益，之后还有物质上的刺激。”
“不过说实话，那通篇的稿子实际上一直在强调一件事：我们的敌人的举措是残忍的、邪恶的，而我们对抗他们是正义的，是为了家园而战。”
最后，辛菲奥特利就此笑了起来。
他示意西瓦德继续听下去。
“你看，来了。”
“但是，与我的心愿背道而驰，亨定一族一直秉持着他们自私、无能的传统，将民众的诉求堵塞在宫门之外，对此视而不见，甚至筑造起高高的堡垒、将自己的宫殿独立出城市之外。”
然后，没有任何人说话，战士们的表情甚至逐渐变得怪异起来。
“亨定一族呢，说起来也的确是这样的家伙。”然后，辛菲奥特利就此毫不客气的说着。
不说莱格尼统治的时期，哪怕是亨定大王取代伏尔松格统治尼德兰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甚至在那个时候，他都不曾想过独立，就安安心心的窝在哥特的统治下过日子，每年还向哥特王国上交供奉。
“取之于民、却不将其用之于民，将自己的统治建立在搜刮、屠戮之上，甚至不思进取、丢掉了原来的土地不说，甚至还在我们毫无防备的状况下袭击了我们的驻地，让无数士兵、民众丧生。”
此刻，齐格飞的声音依然徘徊着：
“因此我们将永远记住对我们这次袭击的性质。”
‘哗啦啦’
貌似又是细微的、翻动稿纸的声音。
“我、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齐格飞，于此宣布，伏尔松格一族与亨定一族将正式进入战争状态，我将秉承先祖、父辈的心愿，用我手中的利剑保护我的子民与领土。”
“所以说这听上去文绉绉的开战词调是跟谁学的？”
就在齐格飞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之上时，西瓦德不由开口问道。
“还能有谁呢。”在听到了那直接将自己摆在受害者地位的宣战言词后，辛菲奥特利也不由笑了笑。
“当然只可能是……”话语就此戛然而止，辛菲奥特利的言语就此消散了，他张着嘴，却没能说下去。
然后，他的目光投向了废城的方向，那几乎冲天的怒火光辉是无比的显眼。
“我相信我的子民手中的利剑也同样锋利，比起懦弱无能的亨定一族，我们有着充分信心，因此，胜利必定属于我们！！希望亨定一族已经做好了准备，希望莱格尼那个蠢货还有战斗的勇气。”
然后，光辉就此散去，而一直高举着神怒圣剑的齐格飞也收回了利剑。
在此刻，年轻的英雄就表情上来说却没有他声音表现的那样中气十足。
准确来说，他现在很难受。
因为一边激活神怒圣剑并长时间维持、另一边还要翻着叔叔准备好的那一长串的演讲稿，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至少，在撤销了神怒圣剑引起的‘盛怒’状态后，齐格飞莫名感觉到一股疲惫。
不过他也没只顾着自己。
在此刻，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女孩身上。
毕竟，齐格飞的魔法天分算不上太强，而他又要维持神怒圣剑的运转。
所以之前用魔法放大了齐格飞的音量的还是这个姑娘。
“你怎么样？”
“我的状态当然比你好了，毕竟我需要做的仅仅是施展‘魔法’而已。”
虽然是一国公主，但希路达本人只是就此耸了耸肩。
她谈不上什么娇气，更没有什么性格上的毛病。
所以在此刻，她仅仅是很随意的就用力将地面踩出了一个坑，将自己刻上的有关魔法的符文全部踩掉。
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相当铁了，所以希路达没有什么拘束的样子。
“一看你就不懂魔法。”
然后，齐格飞略微张了张嘴。
他倒是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笑了一声。
接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哈根，那略显矮小的战士此刻就站在那里。
他当然注意到了齐格飞的视线，所以在此刻，他下意识的向前踏出一步。
不过很快，齐格飞却将目光挪到了他边上的男人身上。
废城的领袖：拉格纳。
曾经的战斗队长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上手了‘领袖’的职责，在赫华勒远在海尔德要塞、遥望北方半岛的时刻，他已经成了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这段时间，我会坐镇于此。”
然后，拉格纳不由一笑。
“那真是太好了。”
虽说如今，齐格飞已经恢复了自己那‘伏尔松格一族的王子’的身份，但这并不影响他与拉格纳之间的友谊。
而且以拉格纳的脾性，真的让他装模作样的行礼、或者遵循贵族的礼仪什么的，他是做不到的。
“说实话，这段时间我还挺没底的，能撑这么久，靠的都是赫拉斯。”他开口说着。
不过紧接着，他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上。
“你既然在这里，那么阿姆斯特尔那里怎么办？”
“啊，那里的话，已经有‘专人’照看了，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无论去了哪，在关键时刻总会赶回来。”
与此同时，在阿姆斯特尔的海港的城墙之上，那身着甲胄的男人仅仅是静静的直视着前方。
“齐格飞这臭小子……”
【任务：阿姆斯特尔保卫战】
【简介：海牙堡垒已经被占领了，敌人的有生力量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呢】
【任务目标：竭尽所能、避免阿姆斯特尔被占领（0/1）】
【任务奖励：战斗技能点50、自由技能点50】

第五十五章:收拢
站在霍德特有的玩家视角，如今的剧情发展已经走到了‘分叉’。
而无论是单机还是网游，这都是非常经典的套路了。
说白了就是选择支。
甚至，如果是单机游戏的话，选择支还可能造成剧情层面的变动。
不过这里毕竟只是网游。
虽说《九界》一直以来都以剧情丰富为名，甚至一直被玩家吐槽：随便一段剧情拿出去就能做成单机的3A大作。
但是，即便他再自由、路线再多，但最终的结果实际上已经被狗策划设计好了。
而当时，摆在霍德面前的就是两条不一样的剧情线路。
一个是坐镇莱茵渡口，参与正面的防御战。
而另一个便是留在阿姆斯特尔，防御来自海面上或者其他地方的攻击。
而就事实上来说，这两条路线的糟心程度其实是一样的。
因为他早就将尼德兰阵营的声望刷满了，以这种声望，他当然不能以士兵的身份参与战斗，所以无论去哪，他都只能是坐镇中央的指挥官。
虽然从开始的那段时间，他还是挺开心的，因为位置坐的越高、就意味着他能‘参与’的事情也就越多。
当初一个人留在尼德兰的后方时，他虽然觉得麻烦、累，甚至在游戏之外都会画出一张图来规划‘战局’。
按照舍友的说法，他当时就是魔怔了。
不过没事啊，当时他玩的很开心啊。
不过，也许是因为游戏里的‘新鲜感’现在都消失的差不多了，现在的霍德所感受到的只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寂寥与疲惫。
他就此注视着自己所选择的任务路线所给予的任务，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讯息在脑海之中汇总、整理。
他就这么一个人站在城墙之上，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因为没有人在他的身边。
那些能自由活动的‘NPC’在此刻都离得远远的，哪怕是卫兵都没有在这片城墙上巡逻。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的名气太响了。
因为这份名气，再加上他那一直遮掩容貌的作为还有言语表现，他下意识的就会表现出一种高冷的气质。
而因为这种气质，几乎所有人都只愿意远远的望着他。
毕竟就剧情层面上来说，这里已经不是五六十年前的那个时代了。
曾经的话，还会有辛菲奥特利、齐格蒙德这样的人帮他缓和氛围，无形之间就能将他带到人群中去。
但现在不一样……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啊。”
当赫华勒走上城墙的时候，她心底莫名有这方面的感慨。
对如今的士兵还有其他人来说，他已经是‘活着的传说’了。
齐格飞是他们的王子、日后将是他们的国王，但这个男人的地位却更加崇高。
因为曾经的传说，士兵们会服从他的命令。
但也因为那曾经的传说，没有任何人会愿意靠近他。
想到这里，赫华勒瞥了一眼那些离的极远的士兵，她看得到他们面容上流露出的表情。
疏远而崇敬……
毕竟这是曾经以一人之力撑起王国的人物，他如今又教导出齐格飞这样的英雄。
“所以说你们都挤在这干什么呢。”赫华勒开口说道
此刻，曾经的海盗女王，将目光转到了那些挤在楼梯口的士兵身上。
“司令官。”
而在看到赫华勒的那一刻，这些士兵不由站直了身子。
虽然是一个女人，但赫华勒那张带有伤疤的面容在月色之下显得特别有威慑力。
“贤者阁下在那里。”在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他们开口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问你们挤在这里干什么！”
“emmmm。”
在赫华勒那极有压迫力的视线之下，士兵们反倒是没了声音。
“我们要巡逻。”
而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他们中不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这番回答肯定是不能令人满意的，所以到了最后，赫华勒的眼神不由变得更加犀利。
“所以，你们就是这么巡逻的？你们的长官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赫华勒毕竟还是有点水平的。
五个月的时间虽说不能让她完全接管这里的军队，但凭借着曾经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模样去震慑这些士兵、树立起属于自己的威信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他们都面面相觑，想要说些什么求情，但却又不敢。
不过最后，赫华勒也没逼迫他们，她只是就此摆了摆手。
“行了，你们退下吧，全部挤在这连条路都没有。”
最后，在赫华勒的这番号令之下，士兵们就像是解脱了一样。
他们迅速四散开来，继续去履行自己的‘巡逻’的职责，不过依旧没有任何人敢朝着那位贤者所站立的方向而去。
觉得自己不配？
亦或是感觉在他身边会感觉到庞大的压力？
谁知道呢。
赫华勒不知道这点，她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玛尼的光辉依旧照耀着这座城市。
而迎着月亮那柔和的光辉，她一步步走到了那男人的身边。
“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周边城镇的士兵、居民已经撤进城中，万幸的是，一路上他们都没什么逆反心理。”
“曾经生活在亨定一族的高压统治下的他们如今已经习惯了齐格飞那孩子施予的恩惠，而因为他们的生活过的的确比以前好太多，所以对齐格飞更是心服口服。”
随口说着这些的时候，霍德先是看了一眼赫华勒，好像是在她的身上确认些什么。
不过后来，他还是挪开了目光，将目光投向了远方那似乎一望无际的海洋。
“他是英雄、又亲民、惠民，五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听从‘号令’，更别说这次还是打着保护他们的心思。”
然后，霍德再次闭上了眼睛，就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剩下的，应该没什么了。”
霍德这边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了，因为他下令让民众撤离，甚至让带上了家里的储备粮，相当于一次大规模的迁徙。
这一切都是为了阻止敌人就地获取什么补给。
但是，即便霍德觉得已经万事准备就绪，但赫华勒心底可还有疑惑呢。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做到这点。”看着霍德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不由开口问道。
她毕竟已经从知道了渡鸦哈尔夫经历的那些事情，一个能做到‘剑劈堡垒’的事情的人物，又怎么会投效亨定一族？
然后，霍德没有说话，他仅仅是静静的注视着赫华勒。
然后，他开口说出了一个优质答案：
“不知道，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最后，赫华勒似乎听到了一声冷哼：
“反正，思考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毕竟是战争啊，赫华勒。”

第五十六章:哪来的战士
敌人是谁？
什么人能做到什么事？
在霍德看来，临战时去思考这些是很愚蠢的事情。
因为对‘上位者’来说，如果过多的关注某一个人发挥的作用，那么久会错失整体战局。
米德加尔特的世界观虽然一直都在崇尚个人武力，《九界》也一直鼓励玩家通过武力发挥自己的作用。
这个游戏的基调一直都是如此，不深入思考、快意恩仇的话的确能玩的很舒服。
毕竟谁不想当英雄呢？
不过霍德并不是只停留在表面的‘玩家’，他本身就热衷于挖掘游戏之中的世界观构成，最近甚至还在研究让NPC自己做任务。
当然了，或许真的是因为他太闲了，所以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无力感。
“在真正的战争之中，个人的武力虽然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但就总体大局上来说，知晓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然后，他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被罩在了头盔之中。
沉闷、但却莫名让人感觉到烦躁。
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控住了‘狂暴术’的缘故，赫华勒总觉得自己的脾气不怎么样。
也许是因为知晓这一次的对手可能没那么简单，所以她仅仅是不轻不重的用拳头砸了一下城墙上的石墩。
“但个人的武力也无法忽略，一个能一剑劈碎城墙的人物，这种人无论如何都该正视起来吧？毕竟那可是……”
“魔法。”迎着赫华勒那略显不爽的视线，霍德开口说道，“除去什么秘密道具或者圣剑魔剑一类的东西，这只可能是魔法。”
说起魔法方面的事情，赫华勒就开始抓瞎了，她毕竟不是这方面的天才。
甚至，赫华勒本人根本就没什么学习魔法的天赋。
从最初到现在，她唯一掌握的、应当被归类为法术的东西还是祖传的狂暴术。
但单单是这个狂暴术，她还得不断的锻炼才能驾驭住自己的‘狂怒’。
“所谓的魔法也是有极限的，因为他们的目的地终究还是在这里。”霍德开口说道，“而只要这些人发起进攻，他们就势必会暴露。”
遮掩身形、一路遮掩行踪什么的。
这套战术霍德他们熟的不能再熟了，毕竟在之前，他们进攻阿姆斯特尔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一套战法。
“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硬实力’罢了。”
“但是，这些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好奇心毕竟是很难磨灭的。
毕竟，对如今的敌人感到好奇的并不是只有赫华勒一人，霍德自己也很好奇。
他私下里曾经不止一次思索这个问题，甚至还曾经寻求游戏之外的‘场外支援’。
不过遗憾的是，没有什么人能给他答案，就连其他玩家的攻略貌似都不行。
反攻？
什么是反攻？
大部分玩家并不喜欢麻烦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一路打打打直接将齐格飞送上王座就完事了。
毕竟再怎么说都只是游戏而已，他们会想办法去刷角色好感没错。
但想要让他们这破游戏当成RTS来玩真的是太麻烦了。
大部分的玩家还是喜欢思路清晰简单的路线，至于一些喜欢‘挑战自我’的另外再说。
所以理论上来说，这方面真的没什么人能帮霍德。
那么，排除掉游戏场外的‘援助’，他自己是否能推断出具体的来源呢？
当然可以。
“亨定一族统治的地域民心不稳，他们绝对不可能在五个月内凑出一批‘强军’。”他说道
霍德当然不会全盘否认，毕竟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也不缺少奇葩，万一真的有人喜欢‘挑战自我’，选择去帮即将倒塌的亨定一族呢？
甚至，说不定那个老东西不知道从哪些地方拽来一个吊炸天的私生子？
这种事情还真是有可能的，毕竟就北欧传说的基调上来说，这片土地从来不缺少什么‘私生子’。
哈根是私生子、从丹麦来的渡鸦哈尔夫也是私生子。
但是，仅仅是个别人的话绝对布置不出这种‘战略’。
“根据莱茵渡口那里的战报，你手下的那些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战士没有占到上风，甚至在交战的过程之中，敌人之中还有相当数量的、掌握了‘狂暴术’的战士，这些士兵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数量甚至大约有两百多人。”
虽说魔法的确已经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流传开了，但真正完全掌握的人却并不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狂暴术这种东西想要完全掌握的话并不简单。
每一个能完全掌握狂暴术、甚至能反复使用的战士都可以说是瑰宝，因为掌握不了的人都死了。
“五个月内就出现这样一批人物，仅仅凭借亨定一族自身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在整个尼德兰，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似乎就是……
“啧。”
最终，在霍德的诱导下，赫华勒好像想到了什么，所以她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那些女人还有她们的头子？”
“没，我了解那些女人，如今不到关键时刻，她们绝对不会提前‘站队’，但是，有人想要干掉我们，这是毋庸置疑的。”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的，毕竟如今都过去五个月了。
雷神差点就被砍死，光明之神虽然无伤但也遭遇了袭击，这样的事情在神域都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不说其他，那位坐在至高王座之上的神王没理由不知道。
而接二连三的挑衅、甚至打脸那位神明，霍德知道自己就剧情上来说已经上黑名单了。
但整个中庭世界的游戏规则毕竟就摆在这里，神明不可能随意降下神罚。
之前倒是有机会，因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再加上宫殿突然起大火，直接将他转化成英雄的‘功绩’也没什么不好。
但架不住那一次失败了，之后霍德又重新走到了人们的面前。
在这种状况下，他们想要动手就真的得掂量掂量了。
“只要我们严格遵守着‘规则’，他们就不可能亲自动手，所以，大概是那些家伙暗中给了支援吧。”
而且，这份支援……
“赫华勒，你觉得，亨定一族的这些强大的战士究竟是哪来的？”
答案好像很简单，但就在赫华勒想要开口回答之前，霍德却摆了摆手。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赫华勒。”
“霍德……”
看着贤者离去的背影，赫华勒先是张开了嘴，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神域之中到处都是人间的战士，因为英勇战死者飞升神域什么的，这可是中庭世界最热门的传闻。
但是，要说强大的战士，恐怕也就那一个地方了吧。
“瓦尔哈拉。”

第五十七章:对不起……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值得一提的是在在那一晚上后，赫华勒便发觉贤者消失了。
虽然众人都以为贤者只不过是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但赫华勒毕竟不一样。
她知道贤者是一个习惯了自由的男人，没有任何人能束缚住他的步伐，所以哪怕战争临近，他依旧神出鬼没。
但是，在这个世界之上，无论什么时候，重要的都是‘布置’与‘秩序’。
临场发挥固然能带来一时的益处，但只有经历实战磨砺的制度才能带来稳定。
现在就是这样。
贤者已经制定出了完整的框架，层层分摊下去后，每一个人都有工作，整个阿姆斯特尔就此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广场之上支起了一顶顶以家庭为单位的大帐篷。
虽然同样是战争状态，但居民们却没有多慌乱，哪怕是住在帐篷中的居民都在安心等待这场战争的结束。
与此同时，阿姆斯特尔的粮仓也就此开放，在全力运转之下，伏尔松格一族有着丰富的物资去支撑战争。
这些物资自然是之前五个月囤积起来，的从各种外敷的药品到粮食，甚至是各种熏肉制品。
毕竟如今伏尔松格一族最不缺的就是钱，前五个月，能来尼德兰做生意的商人基本都赚得彭满钵满。
因为不仅仅是居民们在购入，以齐格飞为首的宫廷也大量收购着粮食、矿产等等一系列重要资源，甚至还在哥特王国还有勃艮第那里买马。
值得一提的是，勃艮第王国在商业之上似乎并没有什么节制。
不仅是允许商人们来尼德兰来往通商交流，甚至还以国家的名义展开了非民间的贸易，大量的朝着尼德兰倾销战争资源。
这当然算是赚钱，但与此同时，这也是勃艮第王国的一种投资。
而他们投资的人理论上并不是齐格飞，而是哈根。
也许在那些人看来，哈根的位置坐的越高，这对他们来说就越有利。
不过具体怎么样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在知情人看来，勃艮第王国的这些‘投资’注定会打水漂，哈根骨子里毕竟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奸诈’之人。
“不过，也多亏了之前将近半年的累积啊。”赫华勒最终还是如此感叹了一声
她就此注视着纸张上描绘着的仓库储备还有支出数额，心底不由感到一丝舒畅。
很少有人能理解赫华勒此刻的那种心态。
在废港的时候，作为领袖的她经常为了食物什么的苦恼，每天就害怕出门狩猎的战士打不回什么大猎物。
至于矿产什么的，北方海域之中并没有这些东西，不然的话他们也用不着拼命打磨那些海兽的兽骨了。
在那北方海域之中，矿产什么的可遇不可求，也就只有愿意铤而走险、想通过北方海域的那些商人愿意‘提供’一些。
而就是在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紧巴巴的日子后，她突然看到账面数据变得好看了起来，仓库那一栏的记载与数据一看就令人感觉无比安心。
不过，赫华勒心底的那抹感慨与喜悦却也没持续太久，到了最后，她还是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战争就在眼前。
然后，就在此刻，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口袋有什么东西在发烫。
而就在她将口袋里的那块符文石拿出来后，她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
“殿下？”
也许是因为赫华勒的动作有些大了，在她站起身的那一刻，另一个站在边上的女人不由被惊醒了。
拉戈萨，她是赫华勒的‘盾女’。
不过她早就是拉格纳的妻子，而赫华勒也从未将她当做侍女一样呵斥对待。
她如今可怀着孕呢，之所以留在议事厅之中说白了还是为了陪伴自己的‘公主殿下’。
说情同姐妹也好、怎么样也罢，拉戈萨从来没有真正将自己摆在与赫华勒同样的位置。
但是，现在的她毕竟不是之前那种精力十足的状态。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也愈发困倦嗜睡，所以在议事厅的兽皮沙发上，她就这么睡了过去。
直到现在才被惊醒。
“没事，你慢慢休息。”
当拉戈萨那迷迷糊糊的意识变得清醒起来的时候，她便见到了自己所熟悉的公主殿下的面容。
本该清纯美貌的容颜之上有着一条狰狞的伤疤，而伴随着那道疤痕的蠕动，即便是笑容也会显得可怖。
“殿下，现在……”
“嘘，一切尽在掌握。”然后，赫华勒伸手抚摸着拉戈萨那鼓起来的肚子，“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你不用担心什么。”
本来的话，拉戈萨下意识就想要说自己没什么问题，她可以帮上忙。
不过就在下意识的开始动弹时，却发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宛如后知后觉般的注意到自己已经怀孕了。
“抱歉，殿下。”半晌之后，她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而这不免让赫华勒乐出了一声。
“拉格纳现在正在莱茵渡口那里奋战，我也知道你们最想要的是什么。”
“殿下，我……”
“好了，你我从小情同姐妹，我怎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轻轻抚摸着拉戈萨的肚子，赫华勒笑着。
然后，曾经的海盗女王就此将目光投向了周围。
这里是属于齐格飞的议事厅，文件政务资料什么的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最近一段时间则是由赫华勒本人接手这些敏感的工作。
这所谓的‘议事厅’就规模上来说其实也有些小了，而且布置的也有些随意。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齐格飞经常会在这里小憩的原因，所以这里的沙发意外的宽敞，甚至还有被褥。
“我给你拿一床被子。”
“不用了，殿下。”眼看着赫华勒就要去橱柜那里拿什么东西，拉戈萨赶忙摇了摇头，“我在这里躺一会儿就好。”
“也行，反正这场守城战打不了多久。”
“那个，殿下。”
也许是因为怀了孕的原因，一直以来都相当温婉潇洒的拉戈萨在此刻莫名透露出了一丝柔弱。
“嗯？”望着那欲言又止的姐妹，赫华勒只是笑着，“有什么事么？”
“只是……对不起。”
拉戈萨明显有太多的话要说，但最后还是不免说出了这番话。
“所以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有点自私吧。”
现在因为怀孕，她根本帮不上忙。
而在战争结束之后，她也要离开了。
她和拉格纳只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这种愿望挺好的啊，倒不如说我还挺羡慕你的。”
面对自己那神色黯然的侍女，赫华勒不由笑道。
“殿下……”

第五十八章:打枪的不要
拉格纳与拉戈萨如今的年龄都不过25，可以说正值青春年华。
在这种年龄便萌生引退的念头，想要找一处地方安稳度日什么的，这种想法看上去的确有些奇怪。
至少在中庭世界，这种表现绝对是一种‘异类’。
因为二十多岁的年纪，这种年龄在中庭的传统之中正是四处冒险的时候。
不过当然了，冒险只不过是‘下策’，拉格纳他们的等级可比那些冒险者高多了。
他如今毕竟也是一方指挥官，与未来的国王并肩作战。
甚至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也会立下从龙之功，无论是镇守一方还是在宫廷之中身居高位都是有可能的。
而在这种状况下，急流勇退似乎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不过赫华勒却理解这些，毕竟她自己也是从北方海域出来的。
废港那里过的什么日子，她自己也清楚。
从小就看到周边不断的死人，无论是长辈还是那些身体不好的同龄人。
一旦患了什么严重一点的病甚至根本救不会来。
至少在她将赫拉斯这样一个巨人带回废港之前，废港中人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
而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一部分人会对优渥的生活产生渴望，但像是拉格纳、拉戈萨这样的人却有另一种想法。
在好不容易离开了废港后，他们心底剩下的只有一种脱离险境的安宁感。
至于所谓的冒险，那种热情与想法最初就没有过。
因为对他们来说，‘危险’才是常态，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着生存的考验。
而好不容易从这种危险的状况中脱离并到了一片崭新的土地，他们心底有的仅仅是想要好好休息的那种想法。
而对此，拉戈萨唯一在乎、甚至觉得对不住的可能就是赫华勒。
她想要就此停下来，但赫华勒却还要继续前进。
不过说起来，虽然赫华勒从不觉得这是什么过错。
但一旦想到战争结束后，自己的好姐妹便会离开自己，去和另一个男人过日子，她心底便觉得有些不满。
明明当初在废港，撮合拉格纳他们的也是她自己，但她现在却总有一种被抢了心爱之物的小女孩才会有的那种小脾气。
“拉格纳啊，如果你敢让拉戈萨受委屈的话，即便你住在深山老林里我也要把你揪出来。”赫华勒不由低语着
一路赶向符文石感应方向赶去的时刻，她心底突然之间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就像是有什么怨气一样，而‘夺走’了她的侍女、她的姐妹的拉格纳便成了最好出气对象。
而现在，正在莱茵废城那里的拉格纳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所尊敬的大姐头在心底婊了很多次了。
而到了后来，赫华勒心底也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有些奇怪，所以她干脆是摇了摇头。
“妈的，我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容许她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她却止不住在思考‘战争结束’之后的事情。
“真的是没有任何警惕心可言啊。”最后，她不免如此自嘲着。
这才从那危机四伏的地方离开了多久？
“啧。”
仅仅是五个月罢了，她居然就这么放松下来了，甚至充满自信。
明明还不知道敌人是什么样的人物，结果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在心底奠定了‘胜利’。
是后勤仓库的殷实？
是直到现在都不曾出现大规模暴动或者慌乱的士兵与民众？
还是说……
“呼。”
最终，赫华勒抛开了心底的那番念头，她直接跑到了城墙之上。
在那里，士兵们仍然在巡逻，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当赫华勒一路奔过去的时候，他们都不由面面相觑。
不过根本没来得及管他们，海盗女王最终只是跑到了角落里，注视着平静的坐在地板上的人。
他一如既往的穿着那身甲胄，而且动作还是不紧不慢。
“不用那么急。”
然后，他开口说出的话不免将赫华勒噎了个半死。
什么叫不需要太急？
但还没有等她将心底的那份不满发泄出来，那男人的下一句话便愣在了原地。
“莱茵渡口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他手中抛着一块符文石，而这块符文石勾连的是齐格飞的那一块。
虽然看上去仅仅是一闪一闪的，但这却是‘战斗打响’的信号。
“那么，那边已经打起来了，这边……”
“差不多吧，毕竟对方也通晓魔法，不说运用在战斗之中，但之前一定有着周密的布置。”
两方同时开战，一方在攻打莱茵渡口时，另一方则通过海牙堡垒那里掠夺来的战船直接发起袭击。
“你去通知战士们做好准备吧。”他说道
虽然口头上说着如此无比严肃的事情，但这个男人看上去却似乎没太大的紧张感。
“重点防守哪边？”
几乎是下意识的，赫华勒便开口问道。
然后，她便感觉到了贤者那无比扎人的视线。
在这种视线之下，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蠢了。
“你忘了么，我当时的做法。”
“带走所有的粮食、烧毁所有的农作物、牛羊战马什么的一律带走。”
“这就对了，也就是说从南方领地到阿姆斯特尔海港，这一路上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补给，而取而代之的是，我特地在周边地区、甚至是海尔德要塞之中留了补给与舰船。”
“你不怕他们来一次‘出其不意？’”
“我更相信对方察觉到了我已经收拢了所有的士兵。”
在言语的交锋之中，赫华勒再一次陷入了败退。
她发觉自己根本没办法提出什么有效的见解，所以只能安心当一个传达命令的‘工具人’了。
然后，她从腰间解下了一根骨制的号角，看样子要直接吹响。
但下一刻，霍德按住了她。
“？”
“口头传递，不要发出什么巨大的动静，你就让士兵们进入备战状态就行了。”
然后，一时之间，赫华勒有些不太明白。
“你就按照我说的办就行了，符文魔法虽然有些‘愚钝’，但在战争之中发挥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然后，霍德就此抬起了头，他就此注视着远方。
“不要造成太大的动静。”
与此同时，海鸥的声音高亢而嘹亮。

第五十九章:窥视者
海边出现海鸟其实是很正常的状况，而像是阿姆斯特尔这样的海港城市每天都能听到海鸟鸣叫的声音。
虽说因为主打商业以及防护的原因，在建立起了海上城墙之后，这里就与渔业无缘了，渔业完全交托给了周边村庄的渔民。
但阿姆斯特尔偶尔也是能听到海鸟鸣叫的声响。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人流量相当大的原因，海鸥虽说会在附近徘徊，但却绝对不会靠近这座海港城市。
鸟类天生就有趋吉避凶的倾向。
即便是经常被人喂养的海鸟也不一定会亲近他人。
更别说，阿姆斯特尔由始至终都没有举办过什么‘挽留海鸥’的活动。
这没有意义，因为在当时，这里的人们可没富足到能去考虑什么城市风貌、精神文明。
因为这一点，被城墙包裹、被士兵们守卫的海港城市并没有什么海鸟徘徊。
而因为这一点，混杂在海鸥的团体中的一只飞鸟根本不敢靠近，它那锐利的眼眸只能远远观望着那巨大的城市。
比起其他同类，这只海鸥的动作明显不一般。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凑近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它的羽毛之下闪烁着符文的光辉。
而伴随着符文的光辉逐渐消散后，这只海鸥才逐渐恢复正常。
它不再混在同类的团体之中当一个异类，而是与其他海鸟无异般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接着直接振翅而起。
而在更远的地方，一直紧闭着眼睛的少年英雄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眸。
此刻，刻画在地面上的符文在这一刻也失去了光辉。
而后，一直以来都显得无比稳重的少年英雄此刻却流露出了烦躁的神色。
当他抬起头后，听到的便是同行的另一名英雄的声音。
“怎么样了？”
开口问话的是战齿之王哈拉尔德，在赫尔吉利用魔法控制动物并窥探的时刻，便是他守在这里。
“没办法靠近。”迎着战齿之王的视线，赫尔吉最终只是如此开口，“阿姆斯特尔从以前开始就没什么动物，因为城墙的建立，海鸥们都不愿意飞到城市之中。”
无论怎么样，赫尔吉控制着的那只海鸥都只能在周边徘徊，或者只是飞在高空俯瞰着整座城市。
虽说海鸥飞进城市之中这种事不是没有过，但更重要的是，赫尔吉看到了那个曾经屠戮了神明的‘黑巫师’。
瓦尔哈拉的英灵战士们不知道的事情很多，而赫尔吉本身也没多少信息渠道。
但是，他来到中庭以前却与那诡计之神有过一番交谈。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但根据那诡计之神的说法，那个男人甚至参与了‘谋害光明之神’这样的行动。
在整个九界，神明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
更别说，光明之神本人是光辉之神、春天之神。
如果他就此死去的话，人间将迎来一场浩劫。
就这点上来看，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做的完全就是毁灭世界的事情。
不过，奇怪的是，即便是知道了这种事情，但赫尔吉心底却没有任何的‘仇恨’。
事实上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在一开始不知道这个‘巫师’是谁的棋子之前，瓦尔哈拉之中的战士们都认为他与极北之地的那位死之女王有所牵扯。
死亡的领域赫尔海姆与神域阿斯加德当然是相互排斥的。
虽然如今并没有爆发什么正面冲突，但的确是相互敌对的势力。
更何况，其他人还说他干的还是近似‘亵渎灵魂’的工作，不然的话赫尔莫德的灵魂应该会回到神域。
总之，在瓦尔哈拉，那个叫做霍德的巫师风评其实不怎么样。
不过，赫尔吉却并没有因为那些风评言论而产生同样的感官。
倒不如说，他心底一直有那么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而随着战争的开始、军队的推进，他这种违和感愈发的加重，重到了几乎无法忽视的地步。
“那么，你觉得可以发起进攻么？”
就在赫尔吉的思绪逐渐变得混乱起来的时刻，哈拉尔德不由开口问着。
然后，他点了点头。
“辛菲那里已经开始战斗了，而且齐格飞也在那个地方。”然后，赫尔吉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微妙的笑意，“说起来，我也挺想见见齐格飞的。”
“如果有能力打下这座城市的话，我们都能见到那位风头正盛的‘屠龙英雄’。”
瓦尔哈拉本身的消息自然是闭塞的，他们目前的消息来源渠道有两个。
第一个自然是女武神了。
女武神们经常进出神域，有时候会与英雄们分享她们知道的消息，英雄传闻普遍都是这里来的。
另一个便是神明亲口说的言语。
在这种情况下，哈拉尔德会知晓齐格飞的事迹也不奇怪。
因为隐姓埋名的年轻英雄成功屠龙的事迹在女武神的团体中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说实话，能不能打下阿姆斯特尔，这还是个未知数。”
对此，赫尔吉根本就是直言不讳。
他毕竟还没自信到带一批最近才稍稍提升一点士气的战士去与敌人死嗑。
瓦尔哈拉下来的战士虽然不少，但兵分两路的话却根本不够用。
“普通的士兵差距太大了。”
“那么打不打？”
“为什么不打？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更何况我也不是没把握。”听到哈拉尔德这么问后，赫尔吉只是摇了摇头，“我们在半小时后发起进攻吧。”
然后，赫尔吉就此走出了堡垒的房间。
如今他们的位置正在岛屿之上的某座要塞之中，港口的位置则摆放着大量的船只。
这些船只全部都是现成的，都是从周边的海军堡垒之中搜刮来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赫尔吉才会觉得有些糟心。
无关族群、无关其他的什么事情，仅仅是感觉自己的作为都被他人把控了一样。
如此明目张胆，就差给一个贴心提示：‘前方有陷阱’了。
这种源自大势上的压迫让他有那么一种弃船、直接从陆地进攻的想法。
但在陆地之上安营扎寨又会被发现……
就此，赫尔吉一个人坐在摇摆的战船上，在士兵们开始进食的时候，他仅仅是注视着远方的海洋。
然后，天空之上，一个身影缓缓降落了下来。
洁白的羽翼、恰到好处的甲胄、美丽的容颜。
女武神……
“希格露恩。”

第六十章:我知道,他是个巫师
当希格露恩缓缓从天而降的时刻，赫尔吉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因为这一幕他真的太熟悉了，从很久以前开始便是这样。
当时的赫尔吉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第一次领军上阵的战士。
当时的希格露恩也不是尼德兰的女武神代表，仅仅是一个成为女武神不久的普通女孩。
而在那个时候，亨定一族与伏尔松格一族的战争其实是‘未知的’，因为无论是神明还是女武神在那个时候都没有第一时间表态，所以诸多战士们都没底。
其中自然也包括赫尔吉。
虽然因为过去的时间有点久了，赫尔吉不太记得当时究竟究是发生了什么事。
总之就是因为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事实上伏尔松格一族的士气都不怎么样，而他心底也有着焦虑与惶恐。
正是在那个时候，那个从天而降的身影真正安抚了他那焦躁的内心。
他们是恋人、现在则是夫妻。
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的时光，但当她从天而降的那一刻，他心底依然有着与当时无二的感动。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
曾经，在他感觉到莫名无助的时候，她用同样笨拙的言词安慰着他。
虽然言语之间透着生涩，但希格露恩的确是能让他安心的存在。
不过此刻却不同。
当希格露恩降临的时刻，她的面容上带着的是远胜于之前的忧虑神情。
甚至，从认识她到现在，赫尔吉几乎没怎么见过她流露出这种表情。
焦虑、哀伤、不知所措……
赫尔吉记得，他上一次见到她露出这种表情还是在二十多年前、甚至距今快30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赫尔吉在决斗之中败亡，‘生前’所见到的便是希格露恩的这种表情。
不过在那个时候，她看起来还要更加‘惨’一些，因为她哭的是梨花带雨的。
“发生什么事了？”少年英雄就此问道
在这一刻，赫尔吉心底的忧虑之情逐渐加重，之前见到妻子的那种愉快心情直接不翼而飞。
但是，希格露恩没有说话。
女武神自从降落在他的面前后，她就不曾开口。
希格露恩仅仅是注视着自己的丈夫。
虽然并没有任何的言语，但她那仿佛闪烁着光辉的眼眸不免让赫尔吉愈发的没有把握。
她的目光在闪烁，这虽是一种美感，但了解希格露恩的人却知道，这是因为她在忍耐。
那种光辉实际上还是盘桓在眼眸之中的泪水。
“所以说到底怎么了？”
在察觉到这一点，赫尔吉自然便慌了神。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要伸手去拥抱面前的女孩。
但就在他下意识的张开手臂的时候却又将手放了下来，毕竟再怎么说，他现在的身体理论上都不属于他自己。
虽说那种‘英灵降世’的魔法直接对外貌进行了补正，但这种魔法终究不是什么‘置换’。
赫尔吉真正的尸体仍然躺在陵墓之中，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遗骸估计已经成了骸骨了。
“希露，别哭了。”
最后，在手足无措的情况下，他仅仅是小声的说道。
“我说过，你的泪水便是我的伤痛，你的每一滴眼泪对我来说就像是流淌在地面上的鲜血那样，那份痛苦一直刺痛着我的身心。”
“当然。”
作为妻子，希格露恩自然一直有铭记他的那番话。
所以最后，她还是深深吸了口气。
本来有些激动的情绪就此平复了下去，不过即便如此，她心底的那抹忧虑却没那么容易改变。
“所以，你一定有话想要对我说吧？”
双方毕竟再怎么说都是老夫老妻了，他与希格露恩之间早就过了喜欢天天在一起的腻歪的时段。
而希格露恩如今也是识大体的姑娘，她不可能因为仅仅是‘想念’这种事情就来找他。
“嗯……”
而最后，希格露恩也只能点点头。
“所以，是什么事？”
“你能不能……就此撤军？”
当希格露恩开口、话音还能落下的那一刻，赫尔吉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风暴女神有什么通知么？还是说……天后或者神王已经有决断了？”他问道
英灵战士之所以出现于此便是因为那‘英灵降世’的秘术，而这秘术则是天后给予的，神王则是知情人。
正因为诸神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一定的倾向性、甚至有隐约站在亨定一族身边的征兆，所以瓦尔哈拉的战士们才会如此热情高涨。
但现在让他撤军？
“不，并不是。”
然后，当妻子这么回答的时候，赫尔吉心底不免更加疑惑了。
发生什么了？
“我……并不看好这次的战争前景。”
在停顿了有那么一会儿后，希格露恩开口说道。
对此，赫尔吉并没有给予什么正面的回应，但他心底的想法却与希格露恩一样。
甚至，因为赫尔吉曾经是王子的原因，他看待问题的角度甚至更加全面。
“亨定一族确实到头了，如果不是瓦尔哈拉的战士，在面对我那兄弟的进攻时，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单单从双方的实力对比上，赫尔吉给出了这样的判断。
“而且，更重要的是，英灵战士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中庭世界。”
莱格尼即便击败了齐格飞，尼德兰剩下的也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烂摊子，周边的王国虎视眈眈不说，内部积攒的矛盾甚至可能会就此爆发出来。
“现在的尼德兰可以说是一团糟，而齐格飞看起来的确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所以，现在我觉得是徒增伤亡罢了。”希格露恩开口说道
“现在发起战争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
好像有某种相似的声音在这一刻响起，赫尔吉的眉头下意识的便皱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阴影徘徊在脑海之中。
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但这一仗不得不打，我说过我会尽自己所能。”他开口说道，“而且……所谓的‘英灵降世’，这种牺牲与伤亡从一开始就是不可避免的。”
赫尔吉的魔法造诣不俗，他早就察觉到了这种‘秘法’的本质。
“我没理由现在就撤退，希露，更何况输赢并不重要，我也不在乎这一时的输赢。”赫尔吉说道
然后，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好不容易回到中庭，他还有着自己要追寻的东西，而且他下意识就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触碰到答案了。
“可是，驻守城市的人是……”想到这里，希格露恩不由咬牙。
“是那个‘巫师’对吧，我知道，但我应该没到一定会落败的程度，说到底，赫尔莫德并不强。”
“不是这种事情……”
明明答案就在嘴边，但希格露恩却觉得嘴唇无比干涩。

第六十一章:奇袭战·开幕
直到最后，希格露恩都没能将那个答案说出口。
因为她在害怕。
她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说她早已察觉到具体的原因，她甚至知道这与‘魔法’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她却不知道那些他们视之为九界主宰的存在究竟是如何做到这种事的。
如果告诉他的话，他会怎么样？
他会如何表现？
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宰’既然能随意在最为重要的记忆方面‘下功夫’，那么他们是不是也能让他们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们能随意的将‘英灵领袖’这份荣誉给予赫尔吉，那么是不是也能随意的让他消失在英灵殿之中？
希格露恩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己很害怕这些状况的发生。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会不会相信自己。
她都不知道‘失忆’或者‘记忆缺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对此一无所知。
她没有什么时光倒转的能力，没办法因为不顺心或者谬误就‘从头再来’，所以只能顺其自然。
所以在最后，在赫尔吉对自己的实力表露出自信的时刻，她终究还是没能说什么。
即将到来的绝对是一场悲剧，但令人感到糟心的是，她不知道应当如何阻止。
害怕是真的，但与此同时，希格露恩心底泛起的还有浓浓的不甘与怒火。
说来真是可笑，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能稍稍体会一番那位贤者的心情。
为什么讨厌？
为什么会就此发生冲突？
这其中又有什么问题？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女武神最后只是如此叹息着
高空之上，希格露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下方。
虽说她就魔法的造诣上来说算不上登峰造极，甚至比起自己的丈夫来说都略有不如。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她都能察觉到下方‘不对劲’的地方。
魔法什么的，这种东西终究只能骗骗普通人。
对于真正的巫师、在魔法上有着超高造诣的人来说，仅仅是一眼便能看穿这不对劲的地方。
而就是在这种状况下，亨定一族的大军就此向阿姆斯特尔进军。
由头至尾，希格露恩都注视着那些满载战士的战船，而为首的几艘大船上则全是精锐，她的丈夫甚至就在第一艘战船上。
虽说因为战略的原因，明面上的主力军其实都安排在了莱茵渡口那里。
但是，在米德加尔特这个崇尚个人武力的世界中，人数最多也就是用来唬唬人而已。
如果真的让如今兵分两路的军队发生战斗的话，赫尔吉麾下的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可能还在莱茵渡口的那支‘大军’之上。
而理由实际上也很简单，因为他这里的瓦尔哈拉战士更多。
莱茵渡口那里堵着废城大门开战的军队人数有数万，但不惧死亡的瓦尔哈拉战士却只有200多人。
至于奇袭的这阿姆斯特尔海港的战士虽然不过一千，但其中却有一半源自瓦尔哈拉。
只要这些战士能成功的涌进城市之内，那势必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最大的问题实际上也在这里。
有着魔法遮掩的船队究竟能不能平安抵达城下？
“看起来是不可能了。”在将注意力摆在阿姆斯特尔的城墙上后，希格露恩不由叹了一声。
“这种东西我之前就玩过了啊。”
直接拉起了那散发着光辉的精灵长弓，霍德冷哼了一声。
‘嗡’
‘嗖’
伴弓弦震动、箭矢破空的声响，那飞跃而去的箭矢在半当中直接炸成了火花。
魔法的火焰就此席卷开来，城墙之前的海洋之上迅速燃起了一阵火海。
这就是魔法……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如果能得到完全的普及以及运用的话，一个魔法运用纯熟的巫师完全能制造一个军团都制造不出来的杀伤。
不过，这一次的敌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在烟雾完全散去之后，映入士兵们眼帘的则是肉眼可见的壁垒。
这个壁垒完全是凭空制造的，而且没有用任何材料，因为任何铁匠都分辨不出这层壁垒的材质。
这壁垒就是呈现出一股晶莹剔透的模样，而它之后则闪烁着巨大的符文序列。
魔法的交手在这一刻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在以一人之力扛住了几乎全部的伤害后，赫尔吉只是朝着身后伸手。
“剑。”他喊着
然后，哈拉尔德便将一柄双手剑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柄剑上早已刻录上了符文，不过就构造上来说，这符文明显是后期强行刻上去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它现在能发挥作用就好！
‘嗡’
伴随着符文闪烁出的耀眼光辉，赫尔吉手中的利剑被一缕光辉所照耀。
并非火焰、并非流水，缠裹在少年英雄的剑锋之上的是震动着的狂风。
此刻，这抹狂风仿佛形成了一层外壳、之后又演变成了剑锋。
它越来越长，直到最后成了利剑的衍生才停下。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战船之上突然出现了一柄巨大的利剑一样，而这剑锋直接朝着这边突进过来。
“加速！我们一口气冲过去！”
然后，战士们开始奋力划着船桨。
瓦尔哈拉的英雄们在这一刻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船只的速度在他们奋力滑动之下迅速向前跃进。
最终，赫尔吉就此被送进了攻击范围之内。
“呼……”
英雄就此深呼吸着，伴随着刻意调整的呼吸频率、他的‘战士之血’逐渐开始沸腾。
这一刻，赫尔吉那本来如同翡翠一般瑰丽的双眸产生了某种质变，疯狂的猩红在这一刻占据了全部，将原本的瑰丽翡翠吞噬的分毫不剩。
“喝！”
少年英雄就此挥出了剑锋，就像是他在海牙堡垒那里做的那样。
“糟糕了，这样下去的话城墙会被破坏的。”
注视着那即将落下的剑锋，赫华勒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城墙被破坏什么的，这种东西可不单纯是‘城墙开一个口子’这么简单的事情。
因为在这一时刻，会被开口子的可不仅仅是城墙，守军也会被一同杀伤。
甚至，更重要的是，这道口子还会被开在‘士气’上。
这一击落下来，港口的守军士气就会像是被戳了一刀的皮球那样迅速泄出去。
“霍德……”她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那个男人，而他此刻似乎有些出神。
虽说已经收起了手中的精灵长弓，但他看上去却没什么动作，目光好像一直摆在什么东西身上。
“真是会玩。”
“霍德？”
然后，在海盗女王的注视之下，战士直接跳了出去。
他的斗篷在这一刻被狂风吹的胡乱飞舞，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视线。
而此刻，伴随着符文的闪烁，他的手中符文重剑却是缠上了澄澈的流水。
他就是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船队行进路线的中央、出现在了少年英雄的面前。
最后，延展的流水与狂风的剑刃发生了碰撞。
‘轰’
狂乱的魔法力量在阿姆斯特尔的壁垒之前迸发，风卷起水流，就连海面都有所影响。
最后，散落的水滴成了一场倾盆大雨。
它打湿了少年那耀眼的金发、也染透了贤者的斗篷。

第六十二章:奇袭战·对峙
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就此在特定的地方下了起来，而突然接受了水滴的洗礼之后，士兵们似乎都没反应过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怎么还没死？
面对两个远远超出常识的进攻比拼，很少见过风浪的战士们就此陷入了呆滞之中。
不过还好的是，他们也不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事了。
守城战士们中的一部分见过伏尔松格的末裔剑劈城墙的壮举、另一部分在城墙修复之前观摩过那道缺口。
而跟随着赫尔吉的战士们则见过那少年英雄剑劈堡垒的景象。
虽说见的不多，但好歹算是见过，所以很快，他们就此回过神来。
一方是攻击被打散，另一方则是成功守住了城墙而且没有任何伤亡。
所以，截然不同的声音出现了。
“噢噢噢噢！！”
城墙上的守军发出了欢呼的声音。
并非什么正义，也不是什么强烈、高尚的信念，仅仅是因为活下来了而已。
劫后余生的欢呼自发在城墙上组成了古老的战歌，而在这算不得好听的高歌之中，划船的战士们一张脸都黑了下去。
在这一刻，一股令人窒息的安静氛围迅速笼罩全场。
没有任何人有所动作。
划船的战士们在这一刻忘记了继续划动船桨，而居高临下的守城士兵们则忘记利用自己的优势。
一方战士举盾僵持、另一方士兵则握弓停滞。
在这个时候，仿佛呼吸都成了一种罪过，没有任何人敢大喘气。
而在这种窒息的氛围之中，终于出现了除去海风与海浪以外的第三种声音。
‘咔’
金属的那种碎裂的哀鸣逐渐蔓延开来，以强行刻画的符文为中心，少年英雄手中的剑刃就此碎裂。
金属的碎块就此沉入了海洋之中，此刻的少年手中只剩下了剑柄。
而他也没有在意，仅仅是随手将那剑柄丢了出去。
由头至尾，他都不曾注意手中的兵器，目光一直摆在那个人身上。
一开始，他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缩在角落之中。
虽说在场只有他一个人披着粗布斗篷，不过那斗篷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所以一直甚至不曾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自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他站在所有士兵的面前，甚至就站在城墙的石墩之上。
单手提着一柄看上去有些重量的双手重剑，淋过水的斗篷湿哒哒的，甚至直到现在还在滴着水。
‘滴答’
这声音很小，甚至不注意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听到那水珠滴在脚下石墩上的声音。
不过即便如此，没有任何人会忽略他。
赫尔吉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他的身上。
头盔的缝隙之中虽然透出一股深沉的黑暗，但不知道为什么，赫尔吉总能察觉到其中散发着一缕微光。
那头盔之下的视线究竟是什么样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开始思索这方面的事情。
心绪正被挑动着，一抹烦躁感逐渐由内心深处开始发散。
究竟是因为自己凝结的‘进攻’直接被打散，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赫尔吉并不清楚这点。
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因为刚刚的碰撞，他已经找到了最具威胁的人物。
“哈拉尔德。”他开口说道
“嗯？”
“你来负责这次进攻，那个人交给我来对付。”最终，赫尔吉如此开口。
稍稍有一些眼力的人自然能看出那个城墙上的人物，所以在此刻，哈拉尔德不免有些惊讶。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因为在场的这些人之中，也的确只有赫尔吉有一战的资本。
因为他是唯一在不依靠武具的情况下依旧能施展强大攻击的人物。
魔法啊……
一旦提起这词汇，即便是曾经一统大半个米德加尔特的战齿之王也会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人类之中能流畅使用魔法的人物寥寥无几，而大部分完全通晓魔法的人物不是隐居深山老林就是漫游中庭。
而且更重要的是，所谓的魔法与符文全都是看‘天赋’的，而像是赫尔吉这样学习魔法毫无阻碍、甚至通晓十七枚符文的人物天生就有着寻常英雄无法企及的实力。
正因为能看清楚这些，哈拉尔德才不像其他嫉妒心强的人那样整天质疑这质疑那的。
而且，以他的阅历与年岁还有生前获得的那些成就，他早就熄了争强好胜的心思了。
“行吧。”他开口说道
然后，哈拉尔德稍稍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虽说他站在战船的上层，甚至就在持盾的士兵们的中央，不过正因为混在人群之中，甚至与他们穿着同样的甲胄，所以那动作并没有多少人察觉。
然后，号角声就此响起。
不过，这声沉重的号角并非来自城墙之上，而是船队之中。
而伴随着这样的一声号角，少年英雄也就此行动了起来。
‘砰’
他奋力踏着战船的船首，接着就像是如履平地一般踏空而来。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什么硬物，不过在寻常人看来却是踩着空气。
这诡异的一幕不免令人感觉到窒息。
而更重要的是，他的速度也很快，几乎是瞬息之间，他便跃到了那仍滴水的战士的面前。
而在靠近的时刻，他那翡翠色的眼眸终于捕捉到了那头盔之下的视线。
如同他之前预料的那样，那头盔的缝隙之中闪烁着些许微光。
甚至，在这一刻，赫尔吉能明显察觉到对方的心态。
他没有恶意……
赫尔吉能察觉到这点，而因为这个原因，他心底不仅有所烦躁、甚至还有着犹豫。
但是，他没有办法犹豫。
因为他已经跃到了面前，如果他不动手的话，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所以下一刻，他的手中直接取出了一柄剑。
这柄剑看上去虽然普普通通，但上边却铭刻着符文。
而在符文闪烁的那一刻，整柄剑的锋利度就此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然后，在赫尔吉的注视下，那头盔之下的微光消失了，有的仅仅是浑浊与混沌。
“啊……”
隐约之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丝叹息的声音。
声音似乎有些颤抖，然后，他的手腕就此被钳住了。
然后，那嘶哑厚重的声音就此响起。
“你们是奉神王的命令来的？”
然后，还没等赫尔吉多说什么，他便看到那战士将手中的重剑上抛到了高空。
接着直接挥出一拳。
‘砰’
沉重的拳头直接落在了少年的身躯上，甲胄甚至都就此被砸出了一个凹陷。
然后，少年英雄突然就此倒飞出去。

第六十三章:奇袭战·镜像
如果是一般的战士的话，在城墙之前遭遇重击、甚至直接倒飞出去，那绝对是九死一生。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其他的抑制手段，在半空之中甚至找不到任何借力的地点。
但赫尔吉不同。
他虽然身着甲胄、手握利剑，但整个米德加尔特甚至是九界都不曾对‘巫师’有什么服装层面的定义。
所以抛开王子与战士的身份，他也是一名强大的巫师。
而对‘巫师’来说，他们对万物的认知早已超越了一般人的常识。
对他们来说，即便是半空之中也能寻找到立足点！
所以很快，赫尔吉便迅速调整了过来。
他的身体在半空之中旋转，原本后仰的身体被他转成前倾的模样。
接着，他单手下撑。
无论是护手还是战靴在这一刻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
而当他好不容易在空中站稳后，他便看到了那迎面而来的剑锋。
看似无比沉重的剑身上缠裹着令人心悸的火焰，而这剑锋就此直接下劈！
退避、再退避……
因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手中的量产货色远远比不过对方，赫尔吉只能被动躲避、寻找最佳的攻击时机。
不过，就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足以斩出一剑的破绽时，他的直觉开始警告他。
渴望斗争的战士之血的本能所塑出的直觉让他没有直接斩出那一剑，甚至还有所迟疑。
而正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他再一次暴露出了破绽。
而那握剑的战士则没有放过这点，他直接斩出了一剑。
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赫尔吉只能举剑阻挡。
‘轰’
双方的剑锋碰撞之时，古老的符文所散发出的力量也在激荡碰撞。
而在与那男人僵持之时，赫尔吉这才看清楚他们周边的东西。
符文……
而且是以剑代笔直接刻在了周边。
不过这其中大部分的符文都刻画完成，而那战士身后的符文如果再刻上那么一笔，这些符文将被连锁启动。
几乎只差那么一点，赫尔吉就亲手‘引爆’了这神秘的力量。
不过，让赫尔吉感到糟心的还并不是这看上去无比刁钻的‘文字陷阱’。
真正让他感觉到糟心的是他知道这种‘战法’。
甚至在瓦尔哈拉，这种将刻画符文与挥剑的方式其实是他的特权。
倚靠着对魔法的熟识还有武艺层面的压制，他这种结合了魔法还有武艺的战斗技巧让那些英雄吃尽了苦头。
而且，让少年英雄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这方面被压制。
甚至，这已经不能说是‘压制’的程度了。
在好不容易才拉开距离并后退后，赫尔吉不由开始双手握剑。
他察觉得出来，那个战士由头至尾都相当轻松。
之前与其说是自己被压制，倒不如说自己就像是一个在对方的手掌心中起舞的小丑。
所有的一切都被控制着，那个战士对他的一切战斗方式都无比了解。
剑术被完全吃透了……
在这种状况下，赫尔吉只能转变风格！
是的，虽说在瓦尔哈拉的生活之中，他总会下意识的去忽略其‘起源’，但他的确掌控着除了双手剑以外的兵器。
真正的战士可不能仅依靠剑。
然后，他松开了自己的左手。
右手虽然仍然握着长剑，但他的左手却勾了勾手指，就仿佛在联通着什么一样。
‘嗡’
而后，伴随着符文的辉光，空间开始震荡起来，下一刻，一面又一面的盾牌以回旋的角度直接飞出。
这些本该被战士握在手中的金属圆盾就像是飞盘一样砸向对方。
角度完全不同，即便是防御也得花费一番心思。
但下一刻，这些盾牌就被击落了。
‘铛’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们做了相同的事情。
相互碰撞的总计十二面的金属盾牌以凹陷、碎裂的模样向着下方的海洋坠去。
抬手，飞刀。
‘铛’
就像是镜像一样，就连角度都一模一样，而这种宛如镜像一般的动作更让他感到糟心。
赫尔吉的内心虽然坚定，但就像是一直在被撩拨着一样，令他感到相当糟心。
但在此刻，他却想起了洛基曾经告诉他的那些话。
一开始，诡计之神想以‘自由’为筹码与赫尔吉做交易。
如果年少的英灵领袖愿意释放他，那么他就会告知他所有。
但赫尔吉不可能这么做，所以到最后，洛基退了一步。
当时，那诡计之神看上去就像是那种被关了禁闭的无聊小孩子那样，他不再想着‘出门玩’，仅仅是用一点‘提示’来换取最近神域发生的趣闻。
这是很基础的一点交换了。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赫尔吉利用瓦尔哈拉的英灵战士们所能听到的所有‘闲言碎语’换取了一些提示。
“总之，神域太平静了，整个瓦尔哈拉也就那样，这里绝对没有你想要找的东西。”
当时，坐在监狱之中的洛基这么对他说道。
“如果你想要找到一些事情的答案，你该回一趟米德加尔特。”
不过让他感觉到麻烦甚至是糟心的是，那野火之神仍然隐瞒了太多的东西。
他只是装模作样、宛如中庭的那些打着预言者名号的神棍那样说：
“你在中庭的经历会给予你答案。”
其他什么消息都没有。
也许是洛基本人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也许是他也不能说太多。
甚至，还可能是因为他本人性格恶劣，就想要看戏。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赫尔吉总觉得自己已经触及到了那一层障壁。
他摸索到了这一层线索……
但是，他现在不能说话。
或者说，他绝对不能多说什么废话。
然后，他徒手凝结出了符文、火焰开始在他的手中沸腾。
另一边，战士的手中也凝结出了流水。
‘滋啦’
喷射而出的魔法力量再一次激荡开来，被高温火焰灼烧的流水迅速凝结出了白色的‘雾气’。
这一层雾气扩散的很快，迅速就将二人包裹在了其中。
而在这种状况之下，赫尔吉才略微抬头。
他看似在注意着周围的状况，但视线在这一刻却略微抬头。
他在注视着天空的另一端。
而在比太阳还要高的云端上空，两道视线正注视着这场战斗。
一个通过王座俯瞰、一个则通过自己视力还有听力侦查着一切的风吹草动。
凡人的一切都在神明的注视之下……
包括这场战斗！

第六十四章:狂暴
天空之上就此扩散出了白蒙蒙的水雾，居高临下的便会发现城墙上空已经完全被扩散开来的凝结露珠所笼罩。
它将对峙着的两名战士迅速囊括了进去，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办法凭借肉眼完全看透那层白雾内部的景象。
因为这已经不再是什么纯粹的雾气，这是由两个强大的巫师之间的碰撞。
别说是那两位在神域由上至下俯瞰着这场战斗的神明了，哪怕仅仅是立在云端的希格露恩都没有看透究竟发生了什么。
即便她的视力再卓越、即便她的注意力再集中，但她都看不清楚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此刻，她唯一能察觉到的便是‘战斗’。
‘滋啦’
‘嗡’
‘哗啦’
白蒙蒙的雾气之中时不时传来这样的声音。
虽然并没有金属的鸣响，但希格露恩却知道，这才是双方较量的证明。
毕竟他们都不是什么纯粹的战士，在战斗之中比拼更多的并不是剑术，而是魔法。
而更重要的是，赫尔吉的‘剑’根本经不起碰撞。
贤者虽然神出鬼没，但作为曾经的熟人，希格露恩明白他的兵器都是自己打造的。
不说最强、但却是最适合他的，而且用料也相当精致。
即便就现在的状况上来看，他貌似换了武器，但那柄看上去比前一把‘贤者战剑’更为沉重的‘重剑’也并非什么大街货。
但另一边就不同了。
赫尔吉虽然有属于自己的剑，但那柄剑已经‘下葬’了，如今正处在他个人的陵墓之中、陪伴在他的尸体边上。
而他现在所使用的兵器就是量产的货色而已。
不说符文刻画的手法，单单是用料上就相当普通。
所以，赫尔吉只能用自己的魔法去硬抗。
如今比拼着的不过是那层包裹在剑身上的魔法外壳而已。
武器不如对方
甲胄不如对方
这也就罢了，毕竟他只是一个临时工，早在开战之前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为了弥补武器层面上的不足，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大量的武具，甚至考虑到了无缝切换的问题。
但这些根本没有办法弥补他的‘缺陷’，因为他最初便被压制住了。
无论是魔法还是武艺……
说实话，赫尔吉从未有过如此憋屈的战斗体验。
在武器的碰撞之中，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所在。
如果仅仅凭借现在的这具‘身躯’以及手中的那些普普通通的武具，他甚至都没有什么还手的资格。
每一次进攻都会被挡下什么的这就不说了，最关键的是到了后来，他甚至都只能利用自己的战斗经验去抵挡。
现在的话，他或许也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了。
至少，他已经牵制住了那个杀伤力最大的人物。
如果即使这样，这里的突击队也不能突破这阿姆斯特尔的城墙，那也只能说他们不过如此了。
而在此刻，当蒸发又凝结的小水珠构成的蒙蒙白雾迅速扩散开来的时候，士兵与进攻的战士们也迅速展开了战斗。
之前，双方的战士的视线全都被激斗的二人所吸引。
那种随时随地的都在绘制符文、释放魔法的战斗早已超越了正常人具备的常识。
在中庭世界，两个巫师之间的厮杀、魔法对战都难得一见，更别说还是两个手握利剑的战士了。
不过，两方的指挥官却也不是吃素的。
战齿王哈拉尔德早已是身经百战的国王，所以早在二人爆发空中战斗的那一刻，他就大吼着喊出了开战的号令。
另一方，作为守城的指挥官，赫华勒虽然是女人，但面对厮杀却从不畏惧。
虽然无论是起始点还是年龄都不同，但他们之间都具备着领导者的基本素质。
战船就此继续靠近了阿姆斯特尔的城墙，不过下一刻，那些战士的表现却让赫华勒本来到了嘴边的号令彻底卡住。
阿姆斯特尔的海上大门是金属的，而且构造并非左右分开，而是上下挪动的一整块。
这种构造想要破坏还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
所以，对这些想要奇袭海港的战士来说，他们能做的便是利用钩索或者其他的物品跃上城墙。
赫华勒本来就是要针对这点进行打击。
但是，事实终究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些战士根本没有拿出钩索，甚至都没有取出藏着的类似云梯的造物。
“哈！”
他们就这样发出了爆喝之音，一个接一个，他们在船头的方向起跳，接着就这样直接跳上了城墙。
为什么能做到这点？
在这一刻，赫华勒的心情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不过紧接着，当她看到那些跃上城墙的战士眼眸之中流露出的暴虐与杀意后，她觉得自己已经大概能明白了。
“狂暴秘术么。”
所以说，亨定一族从哪找来了这么多愿意动用狂暴秘术的死忠？
甚至，那个魔法运用的无比纯熟的战士又是哪里的人？
在这一刻，赫华勒心底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虽说她不曾听到贤者的那番低语，但那直接踏空而来的少年人那仿佛闪耀着的金发还有那几乎能看出那么一点点轮廓与影子的面容，想要不产生联想都很困难。
“霍德……”
一旦想到这里，赫华勒不由开始担忧起与那人开始厮杀的贤者。
不过很快，她自己也失去了担忧的资格，因为那些跃上的城墙的战士中也有人看到了她。
“女人？”站在赫华勒的面前，那战士不由开口问道。
他是谁？
赫华勒并不知道这点。
但是他说出来的那番话却让人无比讨厌。
“女人好啊。”
这人双眸透着嗜血的光，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脑海之中想些什么。
但是，就在他直接刺出手中时，他那一切的暴虐想法都停下了。
因为就在他的面前，那个女人直接握住了长矛。
并非将其夹在腋下，而是单纯的用手握住了。
而即便是这样，他都感觉到一股庞大的阻力。
这个女人拥有比男人还要大的力量？
而还没有等其他人多想些什么，他便目睹了一个变化。
那个女人的眼神在这一刻同样变得暴虐起来，而且因为面容之上就有疤痕的缘故，她的那种剧变只能用狰狞可怖来形容。
那道宛如毛毛虫一样伴随着表情不断蠕动的疤痕在这一刻仿佛充血了一样，血色填充着疤痕、蔓延到了面容上的各处。
就像是整张脸就此开裂了一般。
而最后，赫华勒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你就这种程度么？”
最后，嗜血的海盗女王就此展露出一抹阴毒的笑意。
那种目光就像是掠食者一般。

第六十五章:腥风血雨
狩猎者与猎物，在赫华勒彻底激发了自己的体能极限、展露出狂暴术的锻炼成果时，双方的立场就此改变了。
原本打算攻击她以满足自己的嗜虐心的瓦尔哈拉战士发觉自己进退两难。
刺出的长矛被对方拿捏的死死的，无论是想要继续突进还是抽回都做不到。
因为这个原因，他那张狰狞的脸憋的通红。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在力量层面的较量上输给了一个女人，所以他还在那里奋力尝试。
“这就是成名已久的‘英雄’么？”
就在那个男人奋力握着自己的长矛、想要摆脱这困境时，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阴毒的嘲讽之声。
“说实话，我有些失望，毕竟我从小听着你们的故事长大。”赫华勒开口说道
此刻的赫华勒的手中死死拿捏着手中的那杆长矛，木制的矛柄发出的‘咔咔’的声响甚至都让人怀疑这长矛是否会被她捏断。
但是，海盗女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就只是站在那里，接着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然后，她口中的那番言语不免让人火冒三丈。
“如果，瓦尔哈拉中的那些战士的水平都像是你这样，那我可真是要怀疑诸神的标准了。”
虽说由头至尾，赫华勒的言语之中都没有什么正面攻击，不过她口中流露出的那番言语却让战士气的变了脸色。
本来在狂暴术的加持下，战士的表情已经只能用狰狞来形容了。
而在被赫华勒言语刺激了之后，他的身体在这一刻似乎也在膨胀。
而且这种膨胀并不是什么错觉，也并非什么气势上的压迫。
因为那战士的身躯上的确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骨骼爆鸣声，而且身上的甲胄似乎都被撑大了一圈。
赫华勒很清楚，这就是‘狂暴术’。
诸神传授的狂暴术其实并不是什么神赐的力量，而是一种压榨自身体能还有潜能的魔法。
而面前的这个战士很明显就是在压榨自己的生命力！
“哼！”
最终，在拔高了自己的力量之后，双眸猩红、身躯宛如大猩猩一般的战士终于获得了比那女人更大的力量。
他奋力将自己的长矛夺了回来，接着露出了暴虐的笑容。
“盾女的身体一般都比较经得起折腾，不知道你如何呢？”
然后，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迎面而来的不过是一道血腥色的微光。
“蠢死了，只知道压榨潜能、不知道节省体力。”
“为什么……”
在遭到攻击之前，狂战士明明看清楚了那是一柄剑，而他也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长矛去抵挡了。
但是，并没有任何阻挡的声音。
在那一刻，他手中的长矛似乎成了一根长长的黄油，那散发着血腥之辉的利剑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它就这么直接劈了下去，撕碎了枪杆、撕碎了甲胄，接着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躯体之上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那柄剑……”
最后一刻，战士死死盯着那女人手中的利剑。
那柄刻着罪恶与杀戮的符文的利剑所散发的血腥辉光甚至与她面容上的疤痕形成对照。
而最后，他那左摇右晃的身体就此跌下了城墙、沉入了海洋之下。
魂归瓦尔哈拉、至于尸体则会被海洋中的那些循着血腥味而来的鱼群分食。
不过，在最后一刻，被‘英雄’占据了身体的他究竟有没有恢复自己的意识？
从‘长眠’之中苏醒过来的战士见到的自己的身体受到了致命伤，甚至会迎来死无全尸的结局，他会不会因此而后悔？
赫华勒并不知道这些。
她不知道瓦尔哈拉的那些英雄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再一次回到世间，毕竟她对魔法什么的一窍不通。
不过即便知道，她也不会去在意。
因为现在，有一个更加糟心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
城墙上的士兵们正落入下风……
虽说赫华勒之前对那个使用了狂暴术的战士的态度相当嘲讽，但这种嘲讽终究还是建立在实力层面的对比上。
她可以祭出自己的斩裂魔剑一个个将这些家伙全部送回他们所谓的英灵殿，但其他的士兵却不一定做得到。
“啧！”
完全想不到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赫华勒最终只能向前发起冲锋。
“滚开！”
然后，城墙之上就此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最原始的厮杀之声逐渐开始蔓延。
魔剑提尔锋自出鞘的那一刻起便痛饮着鲜血，甚至到了最后，剑身之上的符文也被鲜血所浸没。
乍看上去，究竟是魔剑自身绽放的光辉还是浸染的真正的鲜血，就连身为剑主的赫华勒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而在随手用一根捡起来的长矛将城墙边缘的几个狂战士扎成了肉串并钉在了墙壁上后，城墙之上的战斗就此告一段落。
魔剑提尔锋不负‘斩裂’与‘嗜血’之名，在它开始挥动的时候，没有任何兵器与甲胄能阻挡它，甚至连基本的阻碍都做不到。
赫华勒从城墙的一边杀到另一边，一路上挥动着魔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其中有直接跃上城墙的狂战士，也有着顺着早已固定好的绳索爬上来的普通的士兵。
但是，现在的她却也没时间去顾虑这些。
“司令官。”在见到浑身浴血的赫华勒后，幸存下来的战士们先是一惊，接着不由开口说道。
“有屁快放！”
“已经有人冲到下方了。”然后，赫华勒不由一惊，她就此回过头去，注视着那已经被暴力撞开的、通向下方城墙内部的大门。
那里是通向大门机关的通道……
“哈尔夫大人已经带人杀进去了。”
“你们带领剩下的人守住这里。”紧握住了手中的斩裂魔剑，赫华勒就此朝着大门内部冲去。
阿姆斯特尔的海上城墙内部并不是完全实心的。
它的内部设有士兵们的休息室、武器仓库，这与阿姆斯特尔内部的军营遥相呼应。
也因为这个原因，内部的道路可以说是错综复杂。
因为在设计方面，它本身就有隐藏‘大门机关’的要素在内，而士兵们则可以利用错综复杂的城墙内部通道去击杀那些入侵者。
但现在，爆发在城墙之上的战斗是‘内战’。
它本应该起到的阻碍作用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真是麻烦。”
一想到这些糟心事，赫华勒的步伐也不由开始加快。
哈尔夫，你给老娘撑住啊！

第六十六章:战齿渡鸦
就在赫华勒一路赶过去的时刻，城墙内部也爆发了冲突。
内部的空间说实话并不大，而且只有射口才透光，这就特别考验战士们自身的感官还有反应力。
而在这种空间之中，悍不畏死的突进一方往往能拥有更大的战果。
而在这里，负责突进的那个人叫做哈拉尔德，这个看上去无比年迈的战士就在最前方。
虽说他那一头打理的无比完美的白发连同战锤一起染上了鲜血，但却没有任何凌乱的迹象。
虽然看上去无比年迈，但就体能上来说却像是年轻人一样。
在感官全部健全的情况下，他甚至都没有使用盾牌，而是手握两柄单手长剑。
然后，他就此一步步的向前走，而与他对峙着的则是来自丹麦的渡鸦哈尔夫。
如今距离海牙堡垒那一战已经过去了有一段的时间，而他本人虽说在海牙一战之中受了重伤，但凭借着出色的体能还有辅佐官哈根的魔法的帮助，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不过现在，他那健康且健硕的躯体之上却有着大量的伤口。
这些伤口无一例外全都是剑创。
哈尔夫最喜欢用的武器是双剑，这可以说是古丹麦王室中传承的战法，而这一次为了能在城墙内也能有所发挥，他放弃了两把剑转而使用剑、盾与长矛的组合。
本来的话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之下，长矛才是最好用的。
无论是突刺还是反冲锋都能很好的发挥其威力。
但他的长矛却在之前被斩断了。
也许是因为城墙内部的光线太暗了，他甚至都没能看清楚那个凶暴的‘老人家’究竟是如何出剑。
在宛如狂风暴雨般的剑击之下，他的长矛很快被斩断。
而在剑术武艺的交锋之下，他即便是手持剑盾，但身上依旧多出了不少剑创。
反观对面那个老爷子，他的身手矫健的不行，直到现在都不曾受伤。
不过，真正让哈尔夫震惊的实际上还是他所施展的技艺。
虽然仅仅是两柄长剑而已，但他进可攻、退可守。
而在发起冲锋的时刻，他那两柄利剑甚至能发挥出比长矛更加大的威力。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疑问并不是因为哈尔夫不理解他所运用的技巧。
作为丹麦国王的‘私生子’，他对自己王国的历史当然有所了解。
自战齿之王哈拉尔德开始，那一套传承自诸神的战法就不曾丢失，这也是为什么哈尔夫擅长使用双剑的原因。
在王室代代传承下来的故事之中，将这套战法运用纯熟的战士在战场上会如同野猪一般凶猛。
两柄剑所象征的便是野猪的獠牙……
如今的哈尔夫虽然年轻，但眼光却无比毒辣。
所以只需要一眼，他便能看出面前这个老人施展的便是丹麦王室的战法。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渡鸦’哈尔夫。”
就在一步步迫近的时刻，那年迈的战士突然开口唤出了这个名讳。
“你来自丹麦？”
虽说那健硕的老者攻击起来的时候毫不留情，但言语之间却是如此轻松随意。
甚至，令人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的恶意。
不过，正因为如此，哈尔夫的面容上才不免流露出一抹气恼。
因为就这方面来看，他似乎根本就没认真起来。
没有讲他当做一个对手，这对一个战士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
但是，他又不可能现在就直接对那个看上去无懈可击的老者发起不要命的冲锋打击。
所以在最后，哈尔夫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与盾。
“是又怎么样。”他冷声回答
实际上，他已经接受好对方的嘲弄了。
在他看来，一个精通着丹麦王室战法的老人，这怎么看都是上一辈再上一辈的人物。
因为就连他的父亲：如今还把控着丹麦政权的国王埃尔夫都没这么老。
甚至往上想一想，这是不是自己的爷爷那一辈遗留下来的什么私生子什么的？
或者说，这是曾经在丹麦王室的政治斗争的幸存者？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人一定与丹麦王室有关，而且一定是失败者。
所以，他已经接受好‘嘲弄’了。
比如说，XX的子孙如此不堪什么的，毕竟这名老者心底一定对此有所怨恨才是。
不过，事实好像却与他想的相去甚远。
“真是后生可畏。”
“？”
就在那老者这么说的时候，哈尔夫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现在还能看到如此精神、甚至如此有天分的孩子，我很开心。”
这番发自内心的感慨并非说谎。
哈尔夫能感觉到这点，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可笑。
“你难道想说你没有恶意么？”他冷声道
“如果你硬要这么认为也没有问题。”
老者就这样注视着哈尔夫，他紧握着手中的利剑，就此与他眼里的‘后生’开始对峙。
周边徘徊着的是各个地方响起的厮杀声。
士兵们与冲进城墙内部的战士们展开了厮杀，而一直跟随着哈尔夫的博德沃尔、维特萨格他们也开始了交锋。
从海牙堡垒到现在，哈尔夫曾经的那些三位数的追随者已经死了不少。
而经历这一战后，估计又会少人。
但此刻，渡鸦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因为他自己都有危险。
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摆脱这种困境？
然后，在此刻，哈拉尔德给了他一个选择。
“让开吧，我不杀你，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然后，哈尔夫突然向身后瞥了一眼。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了尽头。
他的身后便是海上城门的机关。
不过，说是机关，实际上就是一个最为古老的巨大滑轮而已，而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这名老人难道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打开城门？
想到这里，哈尔夫不由开始吞咽口水。
不得不说的是，这位直到现在都不曾报上名号的老人的确有这资格。
那么，就此离去么？
“想要建功立业、想要名声，那么就得留着性命，不是么？”
哈尔夫确信，自己没有办法与面前这名老人抗衡，而现在也没有任何的退路。
所以，哈拉尔德的这番提议具备着相当的诱惑力。
他闭上了眼睛。
最后，紧握剑盾。
“但是，我拒绝！”

第六十七章:求生的欲念
哈尔夫并不是什么无脑的莽夫。
他曾经在丹麦拉拢了一批在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战友，一起干着近似佣兵的勾当，这已经证明了他的头脑。
他当然会权衡这方面的得失，而遗憾的是，无论站在哪方面来考虑，现在退却才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之后究竟是直接翻脸还是其他的什么，他都能够再战。
不去谈论什么阴谋诡计、现在就此退去的话，他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虽然没有获胜的希望，但他终究还是有自保的能力的。
但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在闭眼之后，他便迅速做出了决定。
“我不会就此退让。”
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自己做出这种不要命的决定的？
哈尔夫不知道，他现在也懒得去考虑这些东西。
海牙堡垒的耻辱、追随者的惨死。
一幕又一幕的景象映入哈尔夫的脑海之中，而最后，停留在他脑海之中的则是屠龙英雄的笑颜。
虽说他接触的时间也就这些天吧，但他知道，生在王室、作为继承者，想要有齐格飞这样的性格是很困难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难得。
因为纵观古今，也没有一个君主能像他一样随意散尽自己的财产。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歧视任何人，也从没有将曾经成群结队的人物打散。
其他人并不知道，哈尔夫在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来尼德兰投奔的时刻，他担忧过自己的这批人会被打散。
毕竟不同于其他的冒险者、个人势力什么的，在丹麦的国境内干着近似佣兵勾当的哈尔夫身边不可能仅仅只有十几个人。
如果仅仅只有那么点人的话，连正面参与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当时的哈尔夫却遇到了最尴尬的事情。
他不受任何人待见……
因为在这个时候，能纵横战场的势力一般都不会被直接拉拢。
更何况，他还是丹麦国王的私生子，这一层已经流传开来的身份就让那些原本有拉拢心思的大人物们熄了这种想法。
但在丹麦本地，他也没办法更进一步。
因为他是国王的私生子，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就年龄上来说比现在王后诞下的王子洛斯格要大。
就年龄上来说，他就恰好卡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国外无人接纳，王国内部的势力则对他无比防备。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抱着赌一把的心思来到了尼德兰。
而这里的那个同龄的年轻人便直接接纳了他。
没有拆散他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而是将他们一同吸纳、接着安排到了一起。
不说现在的结果究竟如何，但对这么做的那个年轻英雄，他心底有的只有感激。
“像你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明白的。”最后，渡鸦哈尔夫开口说道。
他深深呼吸，眼神就此变得凌厉起来。
“他曾许诺过我们的事情已经全部完成了，但我许诺给那位殿下的事情却不曾做到。”
齐格飞许诺会给予他们钱财，他做到了，而且眼睛都不眨的就将哈尔夫他们寻找到的财宝分了一半出来。
甚至，他还给了他自主决断的权力。
海牙堡垒那里虽然不如莱茵渡口那般重要，但却是不可或缺的。
他曾放出豪言壮语，告诉那位年轻的国王，他会守住海牙。
但是，在面对那连堡垒的城墙都无法抵御的攻击时，他麾下的军队却崩溃了。
在激战过后，他就此败退。
而现在，这就是他的第二次机会。
“那位殿下如今正在莱茵渡口奋战，而我曾允诺会守住这里。”
而以米德加尔特的战士经常说的话，那就是……
“想要通过这里的话，那就跨过我的尸体吧！”
光芒透过城墙的射口照耀进来，而在城门的机关处还能听到浪涛的声音。
在这一刻，渡鸦的眼眸之中似乎闪动着光辉。
这是年轻人的特权：
任性、热血、愿意为了一份恩情、一份承诺拼上自己的所有。
曾经，哈拉尔德自己也有这样的一段时间。
当时的他刚刚登上王位，仅仅是一个15、16岁的少年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岁月流转，哈拉尔德已经无法再回到那热血沸腾的少年时代。
即便现在能感受到鲜血的沸腾，那也不过是因为狂暴术的加持罢了。
“那么就没有办法了。”
即便哈拉尔德心底对丹麦的后裔有所怜惜，但王国的名号与血统传承至今，要说有感情才是扯淡。
就这样，哈拉尔德转动着手中的两柄剑，那两柄朴素的利剑就此相互交击。
‘铛’
剑刃碰撞的鸣响不免让哈尔夫更加紧张。
在他的眼里，哈拉尔德的气势已经开始转变。
如果说之前对话的时候还像是一个严厉的长辈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像是一头凶兽。
魔猪……
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层面的压迫，哈尔夫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虚幻的影像。
那白发的年长者的背后出现了一头巨大的野猪，而他手中的两柄利剑恰好与野猪那锋锐的獠牙重合。
“啧……”
然后，哈尔夫心底不免闪过一抹屈辱。
让他产生了这种屈辱感的并不是别人，实际上正是他自己。
而他感觉到屈辱的来源便是徘徊在他内心的一抹恐惧。
他感觉得出来，他在害怕。
虽说决定就此留下来了，但哈尔夫毕竟还是一个年轻人。
他还有大好的岁月、他的身体仍然无比健康，如果要说悍不畏死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不是甘愿将自己所得的财物全部奉献出来，将其充入国库的哈根。
他没那么‘大公无私’，他好不容易才就此攒下一批能自由挥霍的家底。
哪怕他不在尼德兰述职、日后将有‘从龙之功’的他再加上那些财物。
天大地大，他哪里不能去？
哪怕在外冒险、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好。
他真的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
“我会在瓦尔哈拉等着你的，年轻的英雄啊。”
然后，伴随着哈拉尔德的这番话，哈尔夫那颗本来就无比躁动的内心就此沉浸了下去。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盾。
“可是，我连整个米德加尔特都没有逛完，我甚至不曾出过丹麦。”
最后，在哈尔夫的眼眸深处燃起的是求生的渴望。
“所以我绝对要活下去！”
‘轰’
最后，在狭小的空间之中，战齿之王哈拉尔德开始冲锋，他就像是高速突进的野猪那般，双眸中带着狂暴的嗜血之怒。
“噢噢噢噢噢！！！！”
然后，徘徊在整个城墙之内的则是渡鸦的怒号。

第六十八章:杀戮战齿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奇迹。
或者说，奇迹发生的概率是很小的。
在没有中庭唯一指定‘奇迹生产专家’：阿萨诸神的帮助下，想要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下寻找到哈尔夫本人所在的位置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别说，这里边有的也不仅仅是战友，还有敌人。
到处都是相互厮杀的亨定战士与伏尔松格驻军，而且其中还不乏有身材健硕、差点就将道路堵上的狂战士。
而就是在这种昏暗而复杂的地形之中飞奔着、海盗女王赫华勒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转角遇到‘爱’了。
幸运的是这里奋战的战士基本都没有什么喜欢潜行的老阴比，他们基本都在厮杀、那些刀剑鸣响与战吼给她提供了最佳的坐标。
因为这个原因，她几乎是一路砍瓜切菜一般的前进，甲胄与毛皮大衣上就此被染的猩红。
甚至在最后，她的毛皮大衣甚至都没有办法继续吸取鲜血，整件大衣都变得又粘又湿。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件衣物到了最后甚至变得相当沉，这让她不得不直接脱掉了那身大衣。
剩下的仅仅是穿在内部的甲胄而已。
她的风格与废港那里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大衣之下仅仅只有护手与身躯被甲胄所覆盖，仍然显得有些苍白的双臂却直接暴露了出来。
不过在此刻却并没有多少美感。
因为不知道多少次沐浴鲜血敌人了鲜血了，此刻紧握着魔剑的赫华勒全身都血淋淋的。
在这一刻，她的每一步都能踩出无比清晰的血脚印。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她此刻仍然保留着些许理智的话，她都觉得自己可能忘了自己到底跑到了什么地方。
人毕竟是喜光的，赫华勒本人就更是如此。
五个月以来，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白日的时候漫步、沐浴着她记事以来就不曾真正享受过的阳光。
而且更重要的是，宽大的海上城墙的内部环境太狭窄了，这与废港的那种‘阴暗’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环境越是狭窄，战士们的心态便会愈发急躁。
哪怕理论上来说，这种环境实际上更加适合赫华勒自己发挥也一样。
不过最终，她还是获得了比记忆力更加靠谱的‘坐标’。
那是能在这片空间响彻的嘶吼，而赫华勒瞬间便听出来了。
这宛如野兽嘶吼一般的咆哮是哈尔夫发出来的，而在听到这声音后，赫华勒不由加快了步伐。
最后，她赶到了那里，看到了流淌在地上的鲜血与躺在地上、倚靠墙壁的那个战士。
其中一人仍然站着的不用去管，但另一个年轻的战士身上却只能用凄惨来形容了。
利剑直接破开了他身上的甲胄，两柄剑直接插在了身体上。
虽说没有被直接扎一个透心凉，但两把剑直接插在身躯上还是给人以一种强烈的震撼感。
“哈尔夫！”
几乎是倚靠着墙壁，意识几乎快模糊的渡鸦不由将目光四处挪动。
他已经忘了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他只记得在最后一刻，在那个宛如凶悍的魔猪一般的老者摆出冲锋的架势时，他也迎面撞了上去。
不过，比起手持双剑的老者，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优势的——盾牌。
只记得，那老者熟练的用双剑架开了他的盾牌，接着直接将利剑送进了他的身体里。
想到这里，思绪早已陷入混乱的哈尔夫不免将目光转向了自己身边。
在那里，老者依然傲然挺立。
虽说他的身上同样中了一剑，哈尔夫的那柄剑甚至直接插在了他的胸口上。
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即便嘴角流血，但面容依然冷酷。
“混蛋……噗哦。”
因为肺部被刺穿的原因，哈尔夫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愈发困难起来。
而最终，他那模糊的视线看到了另一个飞奔而来的血人。
是赫华勒么？
还是博德沃尔？
因为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再加上光线无比昏暗，他根本看不清楚被自己的咆哮吸引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他打心底里期待着是前者。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赫华勒很强。
虽是女人，但她却用武力值证明了自己的存在。
博德沃尔与他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所以哪怕是对上这个老年战士也不一定能战胜他。
但如果是赫华勒的话……
‘嗡’
就在哈尔夫的意识即将陷入黑暗之前，他发觉在自己那几乎可以说是一片混乱的视线之中出现了宛如火焰一般的血腥光辉。
“是赫华勒啊。”
最后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赶到这里的究竟是什么人。
然后，心底的那种安心感终于让他放松了下来，意识就此沉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哈尔夫……”
在看到那躺倒在地的战士似乎不再动弹，赫华勒心底不由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与此同时，还有一抹浓浓的悲哀。
来晚了……
但最后，她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是赫华勒，是废港的领袖。
战友的死去会让她感到悲伤，但还不足以击倒她。
‘哗啦’
伴随着一步步的移动，她手中的嗜血魔剑仿佛在沸腾一般。
而与此同时，哈拉尔德也转过身。
年迈的战士直接将插在自己胸膛上的那柄剑拔出来，接着随手丢在边上。
在这个过程之中，战齿之王的身体依旧硬朗。
甚至，赫华勒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出血量比正常人少很多。
哈尔夫拼尽一切、本着同归于尽的觉悟所刺出的一剑虽然给哈拉尔德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却并没有给哈拉尔德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
这当然不是因为哈尔夫本人刺歪了，而是因为‘狂暴术’。
诸神最初传授给那些他们认可的战士‘狂暴术’，就是因为他们能在战场上打响自己的名气。
而这种魔法其实是分阶段的，而且看的是对这种‘魔法’的理解。
而对‘盛怒狂化’理解深刻的战士便像是那个老者一样，压榨体力与潜能所转化出的力量依旧在体内回响。
这股力量不仅让他的力量开始增长、甚至就连身体都会趋向于刀枪不入。
如果在一般的情况下，赫华勒还真的没办法确认自己真的是否能直接拿下对方。
但是现在不同……
“嗡”
在这一刻，她手中的斩裂魔剑所散发的光辉变得更加妖异。
但就在此刻，哈拉尔德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魔剑。
而稍稍权衡了一番后，他直接摘下了自己的战盔，将头盔丢在一边。
就此，他那那满头的白发还有苍老的面容直接暴露了出来。
接着，他擦了擦鼻子，将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很随意，仿佛那不是血，而是一口痰。
“来吧，让我看看西瓦德的后代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第六十九章:撞破
几轮交手之后，宛如魔猪一般强大的战齿王倒下了。
而且仅仅是一剑，赫华勒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她仅仅是就此挥剑而已，而在这一剑之下，哈拉尔德的身上便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他有着出色的武艺没错，但无论是甲胄还是利剑都过于普通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对那柄魔剑了解不足。
说到底，提尔锋这种东西也不是那种能时常取用的兵器。
哈拉尔德的那个时代，圣剑与魔剑什么的虽然存在，但却没有‘提尔锋’。
这是最近的数百年、由矮人兄弟杜林与杜华林打造出的、包含着矮人的愤怒与怨恨的魔剑。
战齿之王虽然判断出那柄剑的不凡，甚至放弃了头盔来换取珍贵的视野。
他已经用他那丰富的经验思考出了赫华勒身上的弱点——手臂。
只要他能近身并攻击那女人的手臂，那么他就能获得胜利。
但是，仅仅是一剑，他就明白了自己不可能赢了。
那散发着嗜血光辉的魔剑在交锋的那一刻根本没有道理可言，他想用双剑架住对方、然后卸力，但他的剑却直接被斩断了。
断口无比平滑，就像是在切豆腐一样。
散发着诅咒与怨恨之力的魔剑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它就此切断了哈拉尔德手中的利剑，接着又破开了甲胄。
结果已经注定了。
‘嗡’
剑锋就此渗进了哈拉尔德的身躯之中，接着直接劈开了他的身体。
而后，就是在那一刻，赫华勒发觉自己的敌人出现了奇妙的变化。
那几乎被劈开了整个上半身的的战士并不是老人，而是一个年轻的战士。
“唔……”
因为苦痛，他的面容上流露出了狰狞。
但是，这种狰狞的痛处也没持续多久，他面容上的狰狞就消散了。
失血过多外加致命伤，这样的状况很轻易的便带走了他的意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赫华勒才稍稍明白了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啧，真是混账。”
因为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能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的词汇，赫华勒不由骂了出来。
本来的话，她还以为这些自瓦尔哈拉而来的狂战士是主动降临的。
甚至退一步，那么这是某种召唤恩赫里亚的魔法，那么也应该是宛如召唤物一般的东西。
比如说‘契约’什么的。
当契约解除或者当事人死去便会消散什么的。
赫华勒基本都是在往这个方面猜。
但事实却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残酷一些，这不免让她觉得有些糟心。
这些英灵战士所占据的身体、这些人之前甚至都没有自己的意识，而当他们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
“所以说这究竟是什么魔法啊。”
阴暗的廊道之中，赫华勒不由倚靠着墙。
她不懂魔法，也不懂什么符文，所以很快就不去想这些在她看来无比糟心的事情。
周边的战斗仍然在继续，但她却没有去支援，现在也仅仅是倚靠着墙壁站着。
在这一刻，她眼眸之中的杀意逐渐消退，而体内本来开始沸腾的鲜血也恢复了正常。
几乎快到极限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最近实在是过的太安逸了，还是因为一直维持着‘盛怒狂化’的状态，她都能感觉到一种几乎冲垮精神的疲惫。
甚至在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她还知道现在还处在战争状态中的话，她很想就这么直接躺下来。
不过现在她不能这么做。
“呼。”在深吸了口气后，她仅仅是随手将提尔锋插进了地面之中。
在没有激活符文、没有人‘驱使’的时刻，提尔锋就像是一柄普通的剑一样。
它没有再发挥自己那强大的劈砍、贯穿的力量，而是宛如支架那样支撑着她的身体。
而在稍稍休息了那么数秒后，她最终还是将目光摆在了那倚靠在墙壁上、陷入了深度昏迷的哈尔夫。
他的胸膛上被开了个口子、看上去也流了大量的血。
在这种伤势之下，正常人应该已经坚持不住了才是，但在此刻，赫华勒却不想就此放弃。
从她杀掉哈拉尔德到现在，哈尔夫才昏迷了数十秒，1分钟都没有。
应该还有救才是……
想到这里，赫华勒就此在身上摸了摸。
她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摸出了一张卷轴。
这张卷轴是羊皮纸的，上边则绘制着一连串的符文，而且全都以古老的第一符文相关。
魔法的造物在整个米德加尔特都相当珍贵的，一个普通的英雄如果没有什么逆天的奇遇、一辈子都遇不上什么强大的魔法造物。
但赫华勒不一样，毕竟她就认识一个强大的巫师，而那巫师现在就在外边战斗。
而在她直接摊开卷轴的那一刻，羊皮纸便迅速燃起了火焰。
对巫师们来说制作也相当麻烦的、贮存着魔法的卷轴迅速被烧成了灰烬，只留下一连串的符文。
这些符文散发着光辉，很快便贴在了年轻的渡鸦战士的身上。
最后，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战士身上的伤口开始粗暴的愈合。
“噗……”
到了最后，哈尔夫自己甚至就此咳嗽了起来。
即便他仍然没有醒来，但却能够正常呼吸了。
而在这个时候，赫华勒的表情却变得复杂了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这卷轴内刻画的符文、贮存的魔法所起到的效果比她想象的要好的多。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她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因为这个卷轴制作起来还是相当麻烦，她自备材料请某位宛如铁公鸡一般的巫师绘制、制作是想留着自己用的。
算是一重保险吧，再怎么说，斩裂魔剑的那个诅咒也挺唬人的。
她虽然不怕所谓的诅咒，但也不想自己会因为什么奇奇怪怪的原因死去。
“你欠我钱啊，哈尔夫。”
注视着那安稳睡着的渡鸦战士，赫华勒也终于感觉自己的体力到了极限。
她也没管这里流淌着的鲜血、甚至没管旁观还躺着一具身体被人劈开肩膀到腰、就连内脏都露出来的敌对战士。
海盗女王就此一屁股的坐在了满是鲜血的地面上，接着收起了那血腥的斩裂魔剑。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轰’
然后，一股震动伴随着冲击的声音就此传来。
然后，赫华勒便看到了一个身影直接摔了进来。
那是一个穿着甲胄、戴着头盔的战士，他就像是一颗金属炮弹那样砸穿外部壁垒，然后跌进了内部。
最后，二人四目相对。
“？”

第七十章:再战!
他穿着甲胄、他戴着头盔、他甚至还披着湿润的暗色斗篷。
从外部直接‘摔’进来的人当然是霍德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赫华勒看到了完整的过程。
之前，霍德的确是以近乎坠落的姿态砸进来的。
但在用头盔与脑袋撞破城墙壁垒的那一刻，他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便调整了身姿。
甚至在那个时候，赫华勒还看到了魔法闪耀的光辉。
在用疲惫的大脑思索了一番后，赫华勒很快便猜到了他的作为。
用魔法包裹住了自己不至于受伤，接着直接砸破了壁垒，最后调整身体以更加适合迎战的姿态落地。
现在的霍德的姿势就是准备进攻的样子，他略微下蹲，双手则握在了重剑的剑柄上。
与此同时，剑刃之上则微微闪烁着光辉。
只要见到敌人，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提剑砍上去，赫华勒是真的如此认为的。
而他之所以能摆出这个动作就意味着这是他最初就考虑好的。
“你专程趁着被打飞到这里来的这段时间来杀人？”
迎着赫华勒的视线，霍德没有说话，不过海盗女王仍然看到了那微微点着的脑袋。
“行了，你也算有心了吧。”赫华勒说道
在此刻，她只是迎着那透过直接撞破的缺口的阳光，接着不免扬起了自己的脑袋。
现在正是正午，尼德兰正是秋天。
午日的阳光虽然算不上猛烈，但也灿烂无比。
对赫华勒来说，透过这个由上至下破开的洞口所照耀进来的阳光可比其他那些射箭用的射口灿烂多了。
而就是迎着这样的阳光，赫华勒不由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当阳光直接照耀在脸上的时候，她突然发觉那些黏在头发与脸上的血难受极了。
不过，她这下意识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往脸上抹血一样。
甚至，她还不知觉的撩拨起自己的头发。
也许现在的自己很难看吧。
迎着霍德的视线，赫华勒心底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而到了最后，她自己都不免摇了摇头。
到底在想什么呢……
所以到了最后，她仅仅是深呼吸了口气。
“行了，这里交给我来就行了，没有任何人能通过这里，也没有人能打开城门，这些家伙注定会被阻挡在城门之外。”
说到这里的时候，赫华勒甚至将手搭在了边上的斩裂魔剑上。
这柄魔剑如今收回了剑鞘之中，但只要赫华勒愿意，它随时可以出鞘畅饮敌人的鲜血。
不过，赫华勒如今的样子真的没什么说服力。
但是，他也不能抛下自己的‘对手’，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稍稍台了抬手，就好像是在戳着什么一样。
最后，一瓶药水就此无比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喝吧……虽然药效过后会变得特别嗜睡就是了。”
然后，霍德就此将药水抛给了对方。
而在用沾满鲜血的手接到了那瓶看上去绿油油的药水后，赫华勒不由流露出微妙的表情。
“事后嗜睡？就没有那种喝了能无条件恢复精力的药么？”她问道
而这番话也彻底暴露了她就是个‘小白’的事实。
“我哪有时间去搞那种‘浓缩药物’。”
那看上去无比阴沉的头盔下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另外，即便费心费力做出来浓缩品，你敢喝么？”
说到底，‘进补’可从来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别说霍德是一个通晓魔法、还看过设定书的专家了，这一点连赫华勒自己都听过。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去吧。”
虽然她本人也并没有对此抱什么期待，但真正从霍德那里得到这番答案后，她自己却感到不爽起来。
然后，霍德也没有在此多停留。
再不出去的话肯定会引起外边的那个怀疑的。
所以最后，他干脆是顺着撞进来洞口直接跳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廊道那里也传来了奔跑的声音。
“看到了，这里就是赫尔吉说过的大门的机关！”
而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赫华勒也不紧不慢的打开了药瓶的塞子，接着将那一整瓶的绿色药水都灌了下去。
在那凉凉的药水接触到舌头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一股清甜的草药香气充斥着自己的鼻腔。
而在完全吞咽下去后，她发觉疲惫正逐渐的消退。
“看起来起效很快啊。”就此，赫华勒不由叹息了一声。
而就在那些好不容易赶到这里、从士兵们的守卫中杀出一条血路的狂战士准备用自己的力气去开门的时候，赫华勒的声音不由让他们警觉了起来。
虽说是一个女人，但赫华勒那习惯性的语气还有声音不免会让人觉得无比粗鲁。
而现在更让人觉得可怖。
在那些狂战士的注视之下，原本倒在边上的‘尸体’就这样突兀的站了起来。
甲胄上早已沾满鲜血，而泼洒在双臂之上的鲜血也有干涸的迹象。
现在的赫华勒看上去就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是干净的。
然后，她缓缓拔出了魔剑。
在这一刻，魔剑本身散发着的妖异光辉就此绽放。
血色的光辉再一次点亮了斩裂魔剑之上的符文，而伴随着杜林与杜华林两兄弟铭刻在剑身之上的那饱含诅咒与憎恶的符文，‘火焰’就此燃烧了起来。
血色的火焰在狭小的廊道之中燃烧着。
浑身浴血的海盗女王就站在那里。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
因为没有任何人敢于靠近！
来自瓦尔哈拉的狂战士们纵使跨越过无数战场，但却很少见过这种状况。
这到底是杀了多少人？
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对于‘魔剑’与‘圣剑’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他们印象最为深刻的‘圣剑’便是那仿佛拥有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的神怒圣剑，而像是提尔锋这种专注杀戮的兵器则处在他们的认知之外。
说到底，他们并不知道提尔锋究竟是怎么样运作的、又有什么样的效果。
所以一时之间，双方就这样僵持在原地、相互对峙。
而到了最后，赫华勒不免深深吸了口气。
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体力在恢复。
在那一瓶有些清甜的草药水的帮助下，她现在完全没有感到疲惫。
甚至在这一刻，她只感到自己有花不完的精力。
情绪莫名有些躁动，想要将全身的力气全都花费出去。
最后，她的眼神逐渐有些变化。
嗜血、暴躁……
“胆小鬼们不敢上前是么？那老娘我亲自来了！”

第七十一章:用拳头侦测
城墙内部的廊道之中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甚至，那距离城门极近的那个缺口处都能见到不祥的血色辉光。
在普通的护具与兵器面前，提尔锋是不会有对手的。
而在狭小的环境之中，战士们甚至不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一身所学。
格挡做不到、躲避又会被挡住。
在通过药物恢复了精力的赫华勒面前，这些身穿普通的甲胄、拿着普通兵器的士兵都成了笑话。
不过，霍德本人已经管不了这些了。
他之前听到了徘徊着的哈尔夫的怒吼，并且迅速判断出了那位置位于城门机关处，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不过，他毕竟是被赫尔吉打飞出去的。
如果不快点出去的话，以他对他的了解，那孩子一定会起疑心的。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在争斗之中，好不容易抓住破绽、将与自己搏杀的那个战士完全击飞后，赫尔吉一直注视着被撞碎的城墙的缺口。
他当然不会认为之前那一击就能解决掉对面。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之前在交手的过程之中，他一直是被压制的那一方。
甚至，只有在完全调动起自己的怒火、激发起伏尔松格一族自带的狂怒力量时才能在力量在不落下风。
不过，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年纪大了，或者说是因为其他的问题，他在交锋的过程之中流露出了一个破绽。
但是，赫尔吉没来得及用什么尖锐物体，甚至就连用魔法强化肢体、形成手刀什么的情况都没有。
因为他完全没有那个时间，所以最终只是握拳砸飞了对方。
不过，他自己也不是没有代价。
“啧……”
瞥了一眼自己的金属护手，他的面色不由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的甲胄实际上只是亨定一族批量生产的甲胄，虽说质量上来说比起士兵们来说肯定好不少，但在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仍然不够看。
可能是因为他施力过大的原因，就刚刚那一拳下去，他的护手已经就此出现了裂痕。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他周身护具都会直接碎裂。
自己已经败了……
瞥了一眼紧握在手中的那只剩下剑柄的断剑，赫尔吉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甚至，在搏杀的时候，他都有一种面对镜子的感觉。
挥剑的方式、使用魔法的时机、将魔法运用在实战之中的方式什么的。
就像是在面对着一面镜子那样。
而且，因为护具与兵器都跟不上的原因，他有诸多的战法都施展不出来。
而且更麻烦的是，现在的他已经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疲惫了。
甚至，这种疲惫还与其他人所感受到的都不同。
像是使用狂暴术的普通战士，他们所感到疲惫最多也就是丢下剑、然后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如果使用过度，甚至还需要药物的调理。
而生前，作为伏尔松格的子嗣的他甚至不会产生什么身体上的副作用，最多就是需要大量进食、之后好好休息。
不过现在不同了……
即便那‘英灵降世’的魔法算是将他本人从瓦尔哈拉召唤下来，他能使用自己的全部力量，但这具身体终究是有极限的。
而现在，他实际上已经抵达某种极限了。
之前为了能用力量抗衡对方，他调动起了自己的情绪。
伏尔松格一族毕竟拥有着神王的血脉，他们能从情绪之中汲取力量。
换句话说，‘愤怒’能让他们的身体发挥出极限的力量。
但是，这种能力终究是一种‘透支’。
伏尔松格一族人人都拥有强健的体魄，他们的身体能支撑得起这种消耗。
但普通人却不行。
“唔……”
然后，他就此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触摸到了这具人类的身体的极限。
他能清晰的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如果强行透支的话，他的‘英魂’很快就会强制性的脱离这具身体。
但现在，他还不能倒在这里。
他想要了解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虽说心底已经有了关于这方面的猜测，但让他感到烦躁的是，他的脑海之中依然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
这种感觉就像是眼前出现了蒙蒙白雾那样，他明明能在白雾之中窥见到一丝丝的影子，但却没办法探索下去，只能止步于此。
中庭的吟游诗人们很喜欢玩‘失忆梗’，也不知道是怎么流行起来的。
不过在他们的描述之中，失忆者总能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熟悉的事物能刺激他们的精神甚至是灵魂。
但现在，赫尔吉全然没有这种感觉。
他心底有所烦躁、甚至有所猜测，但脑海之中偏偏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印象。
他心底的那抹烦躁实际上就像是小浪花一样，令他本人感觉到不适的同时却又没什么所谓。
“啧。”
而就是在这种状况之下，赫尔吉那本来透着嗜血红光的眼睛逐渐淡了下去，最终恢复了那瑰丽的翡翠色彩。
他依旧注视着那城墙的缺口，接着又将目光挪到了那丝毫没有动静的城门那里。
城门没有动静、而城墙上的厮杀虽然仍在进行，但却有那么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作为守城方的士气虽然有所衰落，但架不住进攻方的士气下降的很快，已经有士兵开始在犹豫是否要继续登上城墙了。
要不要搭把手？
在这一刻，赫尔吉心底有着这样的想法。
但是，还没等他付诸于行动，一道身影宛如炮弹一样冲来。
“？！”
刹那之间，贤者直接举剑劈来。
而没有任何犹豫，少年英雄直接偏移，避开了这看上去声势浩大的一击。
那个男人手中的重剑上燃烧着火焰，看上去宛如熊熊燃烧的斗志一般。
但是，还没有等赫尔吉有所应对，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然后，就在这一刻，那‘贤者’的身体在这一刻开始崩裂。
从表面上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铠甲碎裂一般，但声音却截然不同。
而赫尔吉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凭依？！”
也许是因为身体濒临极限所导致的迟钝，赫尔吉居然没有在最初就看穿这种最为基本的欺骗手段。
而在‘贤者’的身体如同玻璃一般崩碎的时刻，赫尔吉已经转过了头。
他的手中已然取出了备用的利剑，但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的弱点已经暴露了出来。
‘嗡’
最后，映入他眼帘的只有那男人的拳头。
极近的距离之下，他看到了那拳头中紧握着的东西。
那似乎是符文？
然后，在这种距离之下，赫尔吉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迟钝，就好像是在迟疑。
但最后，贤者的拳头最终变换了方向，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而在那少年被打飞之前，他又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强行拽了回来。
‘咚’
又是一拳，赫尔吉就此飞向高空。
而在甩了甩手后，霍德就此将目光挪到了出现在视野之中的侦测面板上。
名称：赫尔吉
状态：记忆缺失（永久）
“哼。”

第七十二章:清除
侦测魔法……
在《九界》的游戏机制之中，这个魔法其实挺蠢的。
因为对玩家来说，这个魔法最多就是用来看名字的，而且还有释放距离——必须在近距离才能释放出来。
而且它还有一个让玩家诟病了许久但就是不改的机制：随着施放的时间显现讯息。
简单来说，如果仅仅是一瞬间——就像是他之前做的那样，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的话，哪怕是将魔法全部点满也就只能看到一个‘即时’的状态而已。
而且，这种状态说实话真的没办法让人喜欢起来。
至少在现在，霍德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糟心。
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这个游戏的背景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光伟正。
霍德一直以来都在致力挖掘这个世界观背后的故事，而且还是一个‘神明阴谋论’的支持者。
不过当然了，站在一个玩家、还是靠着这款游戏吃饭的玩家的角度上来说，他的这些剧情所带来的信息量已经完全能撑起一条阴暗的线路了。
“也不知道《九界》的编剧是谁。”抬头仰望着天空，霍德就此叹息了一声。
表面线路是‘英雄的传奇’
而如果留心游戏中的细节的话，却又能挖掘出与神明抗争的‘凡人史诗’。
“这种游戏内容摆在《网游》里可真是屈才了。”
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霍德只是如此说着。
甚至，他还在反复提醒着。
是的，这里是游戏，自己是玩家。
他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他人撰写好的剧本而已。
如果硬要说的话，只能说《九界》的编剧工作量是真的大，居然考虑到了玩家将各个阵营的声望刷满、做完了全部任务的后续。
如果这游戏继续出DLC，错综复杂的线路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一个小任务可能都要考虑到老玩家和新玩家的区别。
“这破游戏如果想要维持如此之高的剧情水准的话，那么幕后的编剧组就得继续招人，继续‘原班人马’怕不是头发都掉完了。”霍德就此低语着
他就利用魔法站在半空之中，脚下的符文就此闪烁着辉光。
然后，他的目光看到云端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虽然同样是亮色调的，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很容易被忽略。
但霍德仍然看到了那云端之上的身影。
没办法看到面容，但那宽大洁白的羽翼却完全暴露了身份。
他就是看到那里有人才将赫尔吉直接打过去的，因为即便不是希格露恩而是其他的女武神，她们也必须给恩赫里亚面子。
毕竟除去女神之外，凡间出身的女武神就地位上来说比获得了‘恩赫里亚’称呼、入驻了瓦尔哈拉的英魂战士要低。
“啊，突然想要吹爆这编剧了，居然将北欧传说的角色基调拿捏的死死的。”
没有去管那高空之上的女武神，霍德就此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在此刻，城墙之上的守军仍然在激战，毕竟再怎么说，那数百个英灵战士也没那么容易好对付。
他们当然不敌全力迎战的赫华勒这样的人物，那些在传说里留有名讳的NPC也能应付这些英灵战士。
但普通的士兵却做不到这点。
战斗经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狂暴术。
瓦尔哈拉毕竟是诸神看重的战士才能进去的地方，而他们生前普遍都被教授了这种激发人体潜能的法术。
“哼。”
然后，霍德就此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笑什么，也许是因为剧情开始向前推进、【尼伯龙根之歌】第一部分的内容快要结束了吧。
作为玩家，他应该有所成就感才是。
“哼哈哈哈哈哈。”
宛如流星一般坠落，原本还立于半空的战士就此落向了城墙的方向。
在那里，原本还有来自瓦尔哈拉的狂战士刚要跃上城墙——他们有些等不及了，原本在预定计划之中，他们应该是负责冲入城市内部制造混乱的。
眼见城门还没有被开启，他们就想要效仿自己的伙伴、利用狂暴术带来的增益直接跃上城墙。
但就在下一刻，其中一名战士却狠狠的撞在了城墙之上。
霍德直接拿着他那因为狂暴从而大了一圈的身体当做了垫子，整个人半跪着。
接着，他踩出第二脚，战靴与肉体接触的部位传来了清脆的声响。
‘咔’
那被踩踏着的狂战士身体就此呈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弧度。
断裂、弯曲……
离去的霍德并没有去看那下场凄惨的战士，而是以极快的速度飞跃向了另一个地方。
贤者就像是在城墙上跳跃着的巨大蚂蚱，而他的每一次定点飞跃都能将侵犯城墙的战士们迅速撕碎。
与此同时，当赫华勒提着魔剑提尔锋杀上城墙之后，她恰好看到了那踩在狂战士的身体上的贤者。
他仍然提着自己的剑，但却丝毫没有用剑的意思。
而在这一刻，赫华勒突然有那么一种窒息的感觉，这是以往她都不曾感觉过的陌生感。
就好像是周身都沉浸在尸山血海之中那样。
然后，当霍德转头、用头盔之下的目光注视着她的时候，仍然处在狂暴状态中的赫华勒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
在这一刻，赫华勒总觉得能从头盔的缝隙之中看到一抹猩红。
说到底，这是曾经与伏尔松格一族并肩作战的人物。
一直以来，赫华勒所见到的是透着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状态的人。
他甚至都不会愤怒，哪怕打的遍体鳞伤、甚至一度‘死去’，但他都不曾表露出什么过分的‘怒火’。
而在这种视线之下，赫华勒都觉得自己到了嘴边的言语都被直接打了回去。
不过很快，她摇了摇头。
在将心底突然泛起的一抹出自本能的忌惮压回去后，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杀光了城墙内的大部分狂战士了，哈尔夫有博德沃尔他们照料。”
也没有多么组织语序，赫华勒就这样汇报着她所知道的这些事。
其实，她很想问问到底怎么了。
但霍德却没有给她机会，因为他只是很平静的从自己踩死的狂战士的尸体上走下来。
接着，他手中的重剑上铭刻的符文就此亮起了光辉。
“那这里交给你。”他开口说道
那阴沉的声音显得莫名干涩。
“我去把剩下的敌人‘清除’掉。”

第七十三章:打破平衡之人
赫华勒听的很清楚，那个斗篷伴随着血腥之风飘扬的战士所说的是‘清除’。
不是杀死、也不是解决，而是‘清除’。
好像对他来说，那些如今还没有放弃战斗与进攻的、如今名义上归属于亨定一族的士兵、战士们根本算不上敌人。
垃圾……
对他来说，这些家伙就好像是要被清理掉、甚至没有办法回收利用的废料一样。
这种宛若居高临下的语气让赫华勒莫名的有些不适。
但是，她的这份不适并不是讨厌她现在的态度，而是他表现的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但是，她也没阻止他。
她仅仅是吸着那混杂着血腥味的空气，接着稍稍退开了几步。
然后，霍德也没看那浑身浴血的海盗女王，他仅仅是一步步走到了城墙边上。
与此同时，伴随着符文的闪烁，他的剑刃之上逐渐缠绕上了辉光。
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就连站在他身边的赫华勒都不知道。
她虽然学会了狂暴术，这意味着她应当能灵活运用第古老的第十三符文与相关的序列组合。
但是，她并不是完全理解文字表述的内容，依靠的是‘死记硬背’。
虽然这么说的话感觉有点像是在骂自己，但赫华勒搞定了‘狂暴术’后，她的感想只有一个：狂暴不需要脑子。
而现在，站在她的角度，她能清晰观察到的便是霍德手中的剑上闪烁的符文。
上边的符文闪烁是有规律的，感觉就像是一排符文序列之中依照不同的序列那样闪烁。
在这段时间之中，赫华勒都觉得自己记不清上边的符文究竟闪烁了多少次。
如果说，一次符文序列的闪烁就意味着魔法的使用的话，那么现在那柄重剑上闪耀的次数究竟是……
最后，霍德就此有了动作。
立在城墙、站在石墩上的他直接将手中的重剑投掷了出去。
‘哗啦’
空气似乎传来了什么焦糊的味道，就好像是空气被炙烤过一样。
与此同时，赫华勒还感觉有热风铺面而来。
‘滋滋滋’
而后，没入水下的重剑用事实证明了这并不是赫华勒的错觉。
因为，就在重剑没入水下的那一刻，赫华勒便看到了水面在沸腾。
一开始不过是一个小点而已，后来却成了城墙之前的整个海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看那里！”
虽说之前的战斗无比混乱，但架不住那身着甲胄的战士造就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他之前宛如蚂蚱一样在城墙四周飞跃，四处踩踏那些狂战士的时候所发出的声响足以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而当他再一次立于石墩之上、面对他们的时候，这些战士心底所有的只有恐惧。
因为实力相差太大了。
甚至直到这个时候，这些战士却发现他们的指挥官、领袖已经不知所踪！
“这到底算什么啊！”
不像话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事实上他们都不直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现在发生的状况与那立在城墙之上的战士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而在求生的欲念之下，他们拼命稳定了自己的身形，接着开始飞速划动船桨。
他们想要活命，在胜利无望的情况下，逃跑自然是最佳选择。
但是，他们跑不掉的。
赫华勒下意识的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由头至尾，她都一直注视着那个战士。
他身上那朴素的暗色斗篷飘荡着，散发着一股阴冷寂寥的意境。
然后，他的手臂就此向上挥去。
这一动作直接让沸腾的水面就此炸裂，滔天的海浪直接将浮在水面之上的战船掀翻。
是的，仅仅是掀翻而已。
毕竟再怎么说，船只仍然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既然能留下来，那没理由就要将其全部破坏掉。
而霍德的攻击显然还没有结束。
因为海底之下仍然有着其他的东西在‘迎接’着那些落水的家伙。
水面之上反而什么都看不到。
在边上一直旁观的海盗女王的视线中，她只看到那些战船就此翻面、原本在船上的那些战士就此沉入了水中。
当然了，能把控战船的战士不可能不懂水性。
他们一定是会游泳的，而哪怕是在浪涛之下，他们也有足够的自保手段。
但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们依旧没有浮出水面。
沉入海底？
潜水逃跑？
赫华勒的心底下意识的就浮现出了这样的猜测，但下一刻，她的这些猜测便被打破了。
因为血液逐渐浮现了出来。
仍然停留在战船之上的数百名战士的鲜血染红了海面，将本来澄澈的海洋染的猩红。
顺着浪涛、血水甚至蔓延进了阿姆斯特尔的城市内部。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魔法？
赫华勒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即便她之前早已目睹了霍德与赫尔吉之间的战斗，也早已知晓了通晓魔法的人物在战争之中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是，在这一刻，她心底依旧感觉到不可思议。
死无全尸……
那些敌人都是这样。
“我去把剩下的敌人清除掉。”
注视着霍德的背影，赫华勒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他之前才说过的话。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一个巫师想这么做的话，他或许真的能做到这点。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大部分巫师要隐居山林、不问世事的原因？
是的，他们自身的存在便象征着一支军队，他们的出现会导致中庭的平衡迅速被打破。
所以，即便有时候巫师会身居高位，但他们也绝对不会过多的使用魔法。
最后，思绪发散的赫华勒突然想到了一点。
关于伏尔松格一族战无不胜的传说之中，似乎从来都没有关于那位贤者的魔法的描述。
因为他很少在战场上施展什么破坏平衡的强大魔法。
他虽然有着贤者的名讳，但从前便居无定所、四处漂泊。
但是，赫尔吉却不同。
那个有着与齐格飞相似的面容的俊秀少年在没有什么圣剑、魔剑的情况下依旧拥有着蛮横的魔法实力。
霍德可以直接抛开所有的一切，就此不问世事。
但是，赫尔吉不行，他是为了继承王位才存在的。
能担当恩赫里亚的领袖，这本身就说明了那少年的天赋无比卓越。
然后，这样的少年如果成为了国王，这就意味着……
“平衡被打破了。”赫华勒突然之间如此低语着
只要转换思路，将神明的‘统治’与以往的崇拜说辞完全区分开，想要得出这个结论是很简单的。
然后，在此刻，大概是因为听到了她说的话，那贤者就此转过了头，缝隙之中的眼神没有之前的阴冷。
有的仅仅是深邃、浑浊……
但是，赫华勒总能看出一点悲伤的意境。
“你这么说也没错。”然后，那贤者缓缓开口，“的确是我害了他。”
所谓仇杀、所谓憎恨，这种东西都只是表象。
真正导致了其死亡的是他那堪称全能的卓越才华。

​ 第七十四章:魂归
血水逐渐蔓延着、空气之中的血腥味仿佛浓郁了不少。
甚至在此刻，赫华勒都觉得黏在自己身上的那本来干涸的血迹又再一次湿润的征兆。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鲜血。
赫华勒即便不去看自己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在流汗。
至于为什么会流汗，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惊吓，毕竟霍德那一手震撼人心的魔法很难让人不震惊。
这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战栗，即便赫华勒很清楚面前的贤者不会伤害自己，她也同样受到了惊吓。
但是，真正让赫华勒无言以对的却是他接下来的那番话。
作为一个外人，赫华勒真的有资格对伏尔松格一族的家事指手画脚吗？
在话语卡在嘴边的时刻，赫华勒心底就此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很快，她便放弃了这样的犹豫。
说到底，自己为什么要犹豫？
他们现在可是‘战友’啊！
这种共同利益甚至已经超越了王国之间的利益关系，直指一直压在中庭世界上方的那些神明。
而且，在这一刻，赫华勒脑海之中莫名浮现出了曾经的那一幕。
那是在将近半年多之前，还是在废港那里发生的事情。
因为环境的问题，赫华勒养成了粗鲁的本性，平时虽然豪爽、但还算是有礼貌。
但在急躁之时，她便会变得暴躁、狰狞，污言秽语倒算不上，但个性则会变得极其粗鲁。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她也会有脆弱的时刻。
因为她不可能一直坚强。
作为废港的领袖，她最大的弱点便是自己的父亲与母亲。
当她千辛万苦将父亲的遗骸带回来、见到自己那只剩下尸体本能、成为尸鬼的母亲突然停下了一切动作的时候，心中的脆弱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
而在那个时候，陪同她前往母亲的墓地的贤者却没有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他递出了手帕，这意味着他知道她的这份脆弱。
他之后直接离去、告知她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这意味着他并没有因此看不起她或者得寸进尺。
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长辈，但他的确没有去摧毁她的自尊心，更没有以此为借口宣扬什么人生大道理。
这便是赫华勒最感谢的地方。
“啧，我觉得话不能这么说。”
然后，当霍德就此转过身去的时候，赫华勒不由开口说道。
“谁都不会想到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赫华勒显然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所以言语方面不免显得苍白无力。
当时的霍德究竟是什么想法，她其实也能想到。
在没有察觉到那些事的时候，他将赫尔吉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培养。
谁不想培养出一个完美的‘继承者’？
虽说不知道赫尔吉童年之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就表现上看上去，他与贤者的战斗方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意味着霍德在教的时候没有任何保留，几乎是倾囊相授。
他对那少年寄予厚望、甚至在当时，他可能都想好了在他登基称王的那一天要给予他什么礼物。
也许是利剑、也许是甲胄，或许是符文护身符一类的东西。
“这并不是什么错误。”最后，赫华勒如此开口说道。
但是，霍德并没有再回头，他仅仅是凝视者远方，就好像是在凝望什么一样。
“嗯，就这样吧。”
很平静、但声音莫名嘶哑。
但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什么都没听一样。
当然，事实上也差不多，因为霍德的确没多在意什么，他的目光一直摆在自己的任务结算界面上。
【任务：阿姆斯特尔保卫战】
【简介：海牙堡垒已经被占领了，敌人的有生力量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呢】
【任务目标：竭尽所能、避免阿姆斯特尔被占领（1/1）】
【任务奖励：战斗技能点50、自由技能点50】
在此刻，作为任务奖励存在的技能点已经进了人物界面，而只要他想的话，现在就能将这些技能点用上。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将这些技能点全部用上。
他仅仅是朝着城墙的边上走去，接着掏出了符文石。
‘嗡’
魔力就此输入，而伴随着魔力的辉光闪耀，另一块成对的符文石那里也接收到了讯号。
‘嗡’
另一块符文石当然是由齐格飞随身携带的，而在符文石闪烁起了肉眼可见的辉光后，与他对峙着的辛菲奥特利不由挑起了眉头。
比起霍德那里展开的纯粹的守城战，莱茵渡口的废城大门口之前的战斗已经不是什么防守了。
士兵们并没有在城墙之上防守，也没有仰仗巨人的力量缩在龟壳之中。
他们在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齐格飞的带领之下直接发起了反冲锋。
废港战士们从生死搏杀之中杀出来的风采早已不逊色于任何的英雄。
而比起生前的那些为了荣誉而战的战士，为了生存、为了保护家园的废港战士爆发出来的战斗意志远比亨定一族的战士要强大。
而且更重要的是，齐格飞本人的存在便意味着‘不败’。
没有人比辛菲奥特利更加清楚这点。
所以，在齐格飞出现的那一刻，他们便不可能攻陷这‘莱茵废城’了。
“你们的作战已经失败了。”迎着辛菲奥特利的视线，齐格飞就此开口说道。
此刻的战士紧握着两柄截然不同的利剑，他就此注视着那与自己长得相像的战士。
二人都是标准的金发，稍稍有些不同的是。辛菲奥特利的面容有些粗糙。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一个中年人了。
“正面佯动、绕后奇袭，这种战略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然后，齐格飞稍稍提起了自己的利剑，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的荣光的圣剑剑锋就此指向了齐格蒙德的长子。
“看在你是我的兄长的份上，给你个机会。”
‘嗡’
怒火的力量就此燃起，齐格飞的眼眸也在这一刻反馈出了嗜血的光辉。
“撤退吧，然后告诉莱格尼，我会直接去取他的狗头。”
“莱格尼？亨定？说实话，我可没那种想法。”
在提到某些名讳的时候，辛菲奥特利不屑的笑了。
与齐格飞这样的人并不同，辛菲奥特利的出身有些特殊。
他是齐格妮的孩子，而齐格妮是齐格蒙德的妹妹。
他天生红眸、生来嗜血，甚至不知疼痛为何物。
与齐格蒙德一样，愤怒对他们来说算是常态了。
甚至，辛菲奥特利要比他的父亲更加嗜血，毕竟是一个在五六岁的时候，看着自己的鲜血都能哈哈大笑的人物。
而在此刻，他也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实不相瞒，我的这具身体已经抵达了极限。”然后，他开口说道，“所以我即便撤退也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他缓缓举剑，眼眸之中也闪烁起了辉光。
不过比起愤怒，这更像是高亢的战意。
“将我送回去吧！”

第七十五章:如果他们能看到就好了
战场之上的决斗就这样终结了。
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年轻的齐格飞，即便是被神王所看重、甚至是被他亲自接回瓦尔哈拉的战士都不行。
这其中其实有着诸多因素。
甲胄、武器是一方面，如果辛菲奥特利将自己在瓦尔哈拉的一套神铁武具取出来，那么胜负自然是未知。
不管怎么样，他至少不会被干脆利落的压倒。
但在其中，最为重要的问题其实还是‘身体’。
普通的英雄或许还没有这么大的违和感，但有着血脉传承的伏尔松格一族却在其中感受到了强烈的违和。
因为对他们来说，愤怒并不是所谓的‘狂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甚至对辛菲奥特利这样的人来说，战意一旦升起、情绪变得高亢就会不由自主的榨取这具身体的潜能与体力。
而在战场上展开了一轮厮杀、直到最后直接与齐格飞对上后，他的体力正在以寻常人所想象不到的速度飞速下降。
甚至在与齐格飞过了两招后，他都能感觉到自己撑不住了。
他的‘英魂’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分离的窘境，疼痛当然是有的，但能明显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
说到底，他本来就是通过魔法的方式重新降临在这中庭世界。
在这‘英灵降世’的魔法契约之中有着明确的规定，一旦‘身体’完全死亡甚至濒死，他就要回到瓦尔哈拉。
而比起身体自主崩溃，他更希望能拥有一个稍稍体面一点的结局。
“让我看看你能将将父王的剑用到了什么地步！”举起了手中的战剑后，辛菲奥特利高声说道。
他的力量源自他的战意，而他的心底恐怕并没有任何的憎恶与怒火。
在看到自己的兄长——与父王齐格蒙德一同成名的大哥的表情后，齐格飞心底有了一个较为明确的认知。
而且，根据辛菲奥特利那毫无顾忌的说法，他的二哥则负责绕后奇袭海港阿姆斯特尔。
从战略上来说的确没什么问题，但真正让齐格飞感到担忧的其实还是叔叔。
“所以我搞不明白你们究竟在想什么，难道诸神已经选择了亨定一族不成？”他低语着
他并没有让这种抱怨被辛菲奥特利听到，因为就他了解上来看，辛菲奥特利并不是那种会思考这种问题的人。
他是个标准的狂战士，而且是众神之王最喜欢的那种‘天生战士’。
对聪明人来说，这种人是相当好的臂助，而且因为他本人的性格十分直爽的原因、甚至没有丝毫嫉妒心的原因，即便是齐格飞都很难有什么厌恶感。
所以，他还是没有分享这种会让他感到困扰的煞风景的问题。
是试炼也好、还是真正想要杀死他也罢。
所有的攻击他都会一并接着！
“那么你就看着吧！”
直接将那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龙魂魔剑收到了背后，齐格飞就此用双手握紧了手中的利剑。
‘嗡’
伴随着力量的循环，圣剑的光辉仿佛照耀了整个战场。
他没有留手，他也没有必要留手，因为辛菲奥特利也不会希望他留手。
在这短暂的对决之中，齐格飞甚至放下了叔叔一直有意无意给他灌输的那种‘小心翼翼’的阴谋论。
女武神也好、诸神也罢。
现在的齐格飞只不过是一个向曾经的长辈证明的成长的后辈而已！
然后，光辉就此凝结！
他已经熟练的将圣剑的力量凝结了起来，没有任何的浪费。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辛菲奥特利的面容上笑意更甚，甚至，他已经亮出了自己的大白牙。
“对，就是这样，只有傻子才会将圣剑的力量挥洒开来。”
站在兄长的角度，辛菲奥特利对齐格飞的成长无疑相当满意。
他没什么嫉妒心，哪怕面对天分卓越的赫尔吉也是一副豪爽的大哥模样。
“可惜了，如果父王和哈蒙德都能见到你这样就好了。”迎着那双眸猩红的屠龙英雄，辛菲奥特利就此开口。
而齐格飞对此也没什么多余的回应。
毕竟说到底，他对于那些扬名整个中庭的父兄都没有什么明确的印象。
辛菲奥特利如今已经展现出了性格，而父亲齐格蒙德残留在剑刃上的那一抹‘执念’则阻止过他被废港的那些幽魂所吸引。
至于被称作‘完美的英雄’、如今早已成为‘英雄领袖’的赫尔吉，他就更加没什么印象了。
而且，他突然发觉自己并不喜欢那齐格蒙德的次子。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带队袭击阿姆斯特尔。
如果他就此退却的话也就罢了，但是，如果他胆敢对叔叔动手的话。
“啧……”
就此，纯粹的战意之火就此混杂进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怨怒。
但是，这并没有让神怒圣剑产生什么杂质，反而是进一步激发了它的力量。
“来吧！”
迎着那不断激发着圣剑力量、仿佛周身都散发着光辉的年轻英雄，辛菲奥特利大声喊道。
而最后，齐格飞也没有矫情，他就此奔跑着。
“那就如你所愿吧！”
起跳！
年轻的英雄在战场之上就此高高的跃起。
剑刃咆哮着、仿佛在宣泄着剑主的怒火与战意。
而就是迎着这样的齐格飞，辛菲奥特利也不曾后退。
哪怕他知道最后的结果！
‘咔’
不同于斩裂魔剑那撕碎一切的嗜血模样，神怒圣剑那近似摧毁的一切的气势就此迸发出来。
剑刃的怒火力量摧残着辛菲奥特利的甲胄。
没有斩碎一切，齐格飞的力量控制的恰到好处，而且他也把控住圣剑的距离，仅仅是用剑尖劈碎了辛菲奥特利的利剑、甲胄。
最后，理所当然的，他在自己的长兄身上开出了一道致命的伤口。
疼痛就此刺激着辛菲奥特利的大脑，但他却并没有任何的恐惧。
在最初下意识的皱眉之后，他仅仅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接着没有任何顾忌的就将鲜血拍在了齐格飞的肩甲上。
“你对力量把控的很好……在这方面甚至能与赫尔吉较量一番。”
然后，他便咳嗽起来，嘴角满溢着鲜血，但这却没能让他止住笑容。
“伏尔松格一族后继有人啊。”他感叹着，“我想赫尔吉一定期待着与你见面。”
但是，还是有一点可惜。
“如果父王与哈蒙德能看到就好了。”
而后，在这一刻，齐格飞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哈蒙德他怎么了？

第七十六章:迎接胜利
赫尔吉这个名字，齐格飞一直以来都很熟悉。
因为他不仅仅是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对齐格飞来说，更重要的是他的另一层身份：他是自己叔叔的弟子。
虽说他表面上看上去好像根本不在意这点，甚至很少主动提过赫尔吉的名字。
但是，真要仔细说的话，说不在意什么的完全就是扯淡。
如今、至少现在，除去叔叔霍德之外，他确信没有比自己更在意赫尔吉的人了。
因为那位‘完美的少年英雄’是他的目标。
可以说是一点‘晚辈’的自尊心在作祟吧，虽说霍德几次和他强调过，齐格飞是齐格飞、赫尔吉是赫尔吉。
但齐格飞却没有办法真的按照叔叔的说法去做到这些。
因为他没有办法将‘赫尔吉’这个名讳从自己的心底完全摘去。
至于辛菲奥特利口中说的那个‘父王’的称谓，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谁。
而在整个伏尔松格一族之中，一直都有一个名不经传、似乎很容易就被忽略的人物：哈蒙德。
实际上，当辛菲奥特利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齐格飞还下意识的有些想不太起来。
因为比起赫尔吉他们来说，齐格飞对这个名字并不算多么熟悉。
无论是叔叔还是养父，甚至是中庭世界的其他人，他们在叙述某件事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主要人物。
齐格飞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会对父辈的事迹感兴趣的人。
自从离开伏尔松格王城开始，他就没有询问过这方面的事情。
虽然这种说法听上去有些奇怪，但在真正见面之前，他对包括齐格蒙德在内的人物的了解基本源自那些在酒馆之中诉说英雄传说的吟游诗人。
而在关于伏尔松格一族的传说之中，哈蒙德一直都是一个‘配角’。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哈蒙德本人是个废物。
他之所以声名不显、那是因为他的周边全都是一群‘怪物’。
如果用正常人的视角去看待的话，哈蒙德就是一个生活在‘怪物堆’里的普通人。
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的成员、齐格蒙德的三子。
他的父亲齐格蒙德是建国英雄、兄长辛菲奥特利是被神明眷顾的狂战士、出生早一些的双胞胎兄长赫尔吉则是被作为国王培育的‘完美战士’。
不过现在，重要的并不是哈蒙德本人曾经如何，现在辛菲奥特利说的那番话。
能看到就好了？
什么叫‘能看到就好’？
在意识到辛菲奥特利言语之中的那番不对劲之后，齐格飞不由开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哈蒙德他……”
但是，辛菲奥特利已经不能回答他了。
他在凡间使用的这具身体本来就处在崩溃的边缘，而齐格飞之前即便把控住了距离与威力、不至于让他的躯体分离。
但是，他的确已经‘死去’了。
那倒在地上的战士已经不再是齐格蒙德的长子，他的头发甚至都不是金发，而是一个齐格飞根本不认识的普通人。
“啧。”
在见到这一幕后，齐格飞心底突然有一股无名火。
因为就在之前，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找到了一个重点，但这个‘重点’却被人直接抹掉了。
所以在最后，他只是高举着手中的利剑，那神怒圣剑的光辉直冲云霄。
“你们的领袖已经死了！”
神怒的光辉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齐格飞！”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年轻的屠龙英雄看到了一个比寻常人要矮小的身影。
哈根……
他随手将捅进他人身躯之中的长矛拔了出来，接着高举着自己那带血的兵器。
“齐格飞！齐格飞！”
因为来不及临时绘制什么有着扩音效果的符文组合，哈根几乎是扯着自己的嗓子在那里大声咆哮。
然后，废城的驻军们的声音就此连成了一片。
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词，仅仅是高喊着他们领袖的名字。
而在这样几乎连成一片的欢呼声中，齐格飞向前方走去。
而在不知不觉之中，原本厮杀的战士们就此分开。
双方的士气是显而易见的，一方注视着神怒圣剑的光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与犹豫，甚至还有人面露惊恐。
而另一方则尽情高呼自己领袖的名讳。
平原战场之上就此延绵不绝的响彻着某个名字。
“啧，看来是彻底败了啊。”
注视着那闪耀的圣剑之辉，指环西瓦德不由叹了口气。
虽说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战争层面吃到败北的苦果了，但如此一边倒的战场却还是第一次经历。
伏尔松格一族、人间战神……
看着那金发随风飘扬的青年战士，西瓦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那番有些苦涩的心情。
毕竟再怎么说，这里的胜败也没有直接威胁到他的利益。
作为瓦尔哈拉的战士，他在凡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利益可言了。
硬要说的话，他留存在这中庭世界的‘遗产’也只剩下血脉了。
然后，他将就此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齐格飞身边的一个战士身上。
那个同样年轻的战士叫做拉格纳，来自挪威。
嗯，挪威……
“那就撤退吧。”
作为‘先祖’，没有比看到自己的血脉没有断绝、甚至无比优秀更加高兴的事情了。
然后，齐格飞那威慑性的扫荡来了！
宛如天神发怒一般的光辉就此从齐格飞的手中落下。
就像是一柄巨大的利刃那样，它无所顾忌的将它劈下来。
‘轰’
爆炸一般的声音就此响彻战场。
齐格飞那立威的轰炸则引充分调动起了战士们的情绪。
“齐格飞！齐格飞！”
“伏尔松格！伏尔松格！”
无论是高喊齐格飞本人的名讳、还是高喊着那从父辈那里传承下来的荣耀族名，战士们尽情宣泄着自己在厮杀血战之后的兴奋。
一时之间，即便是出自废港的年轻战士都不由加入了呐喊的行列。
英雄崇拜……
这种心理不管怎么样都是存在的，更别说齐格飞之前没少帮废港的战士打猎。
而曾经的那番情谊在经历这一战后将变得更加牢固。
“我们胜利了！”齐格飞大喊着
正午时分，苏尔所驾驭的太阳战车仍然散发着炽热的辉光。
然后，他收敛起了面容上的沉闷与苦恼。
作为领袖，他不能在胜利时流露出这种表情。
所以很快，他的面容上就此浮现出欢畅与兴奋。
“为了庆祝胜利，举办宴会吧！”

第七十七章:失踪者
庆祝晚宴……
在米德加尔特，这已经是一项传统了。
当战士们在战场上迎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伟大胜利、或者从战场上凯旋后，召开宴会是必然要做的事情。
不说那些假大空的内容的话，宴会对一个王国势力来说有着各种相当重要的作用。
国王可以笼络那些个人实力极其强大的优秀战士，而对一些历史悠久的王国来说，宴会还可以让王国未来的继承者提前去接触各个领地的领袖与新生代。
不过，齐格飞这里并没有讲究这么多。
一方面是因为如今的伏尔松格一族并没有建立王国。
在登基为尼德兰的国王之前，齐格飞理论上来说没有任何资格去任命属于他的领主。
而另一方面，从制度上来说，齐格飞本人也不倾向于任命领主。
他并不是曾经的齐格蒙德……
齐格蒙德从小接受的是传统的王室教育，那种教育根深蒂固，所以他的执政模式与原来没有什么变化。
但齐格飞不同。
在霍德有意无意间的影响之下，他习惯将‘军队’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哪怕现在也一样。
他仅仅是习惯性的将战士们全部打乱，接着重新整合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军团。
而在其中，废港稍稍特殊一点，它的人员没有任何的变动。
原来的两万不到的人口组成了一个新的市镇，与此同时能够参与战斗的年轻男女则分男女成立了军团。
至于现在的指挥官则是拉格纳。
因为如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权在握的领主的原因，所以他口中所说的晚宴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犒劳’。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晚宴所用的材料全都是败退的军队留下来的。
进攻莱茵渡口的主力军，毕竟在废城之前驻扎了有一段时间，他们的营地甚至在这里已经立稳了脚跟。
其中不仅有储备粮食的简易仓库，在搜刮的过程之中，士兵们甚至找到了牛羊之类的东西。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齐格飞在这方面留了个心眼。
他让哈根统计了营地里留存的粮食与牛羊的数量，接着留这份数据存底，接着才用败军逃窜时留下的物资举办宴会。
享用战利品……
这几乎是中庭战场上的不成文的规定。
既然能从敌军阵营中掠夺物资，那为什么要吃自己人的东西？
而且，因为心理原因，这种从敌军那里掠夺来的粮食与牛羊更能让战士们吃的欢畅。
不过，这些战士并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领袖为了搏一个好的名声，准备之后从国库中抽调相同的物资，准备等之后进攻的时候送到亨定统治下的市镇上。
民心究竟有多么重要，齐格飞对这点深有体会。
而且，亨定一族为了调动军队，肯定会在市镇之中抽调大量物资。
秩序虽然不至于崩溃，但也差不多快到了民不聊生的境界。
不趁着这个机会‘雪中送炭’、给尼德兰的子民们留下深刻的影响，那么齐格飞就算是将叔叔的教导全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而现在，距离进攻王城似乎也就只有最后一步了。
从莱茵渡口这里一路奔袭的话，甚至仅仅是齐格飞一个命令的事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点，所以在那仿造‘巨人之船’打造的市政厅之前的广场之上，战士们都流露出了欢畅的神色。
巨人赫拉斯依旧担当着伙夫的职责。
在有着围栏的巨大营火之前，他熟练的烤着牛与羊。
作为巨人的他在废港之中就是负责伙食工作的。
虽然自从出了废港之后，家家户户又恢复了原来在家做饭的习惯，但平时没什么事干的赫拉斯还没将自己的手艺忘掉。
而且，因为成年的牛与羊比废港之中捕猎到的海兽要小的原因，他更加轻松。
一手提着牛、一手提着羊，月色之下的巨人显得无比忙碌。
“嗯，好了。”
就在腌制过的全羊、全牛散发出了令人馋涎欲滴的肉香时，看上去略显迟钝的巨人就此开口说道。
他就此取出了自己那对寻常人来说宛如大刀一样的匕首，接着将烤熟的羊肉与牛肉一片片的切下来。
“突然觉得自己还生活在废港那里。”看着手中盘子里的那从巨人那里分到的烤肉后，拉格纳不由感慨着，“说起来，我们能够离开那鬼地方，都靠了你啊，齐格飞。”
对那伏尔松格的末裔，拉格纳心底毫无疑问是有着感激之情的。
不过，就在他以男人的那种略显粗糙的言语表达着自己的感谢时，一直以来都显得无比礼貌的王子殿下却没给予回应。
因为算是老朋友了，拉格纳对齐格飞的性子还算是了解，所以他不免回过头来。
“齐格飞？”
接着，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屠龙英雄那仿佛走神的表情。
“你怎么了？”
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因此一点回应都没有。
直到最后，边上的希路达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用手肘捅了捅他。
“想事情的时候，顾虑着点周围啊。”她说道
而直到此刻，齐格飞才反应过来。
“嗯？怎么了？”
“没什么。”
在齐格飞将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拉格纳只是摇了摇头。
他在这方面想的很开，也不觉得自己是被看轻了什么。
“以后，你恐怕会更忙吧。”他开口说道
站在拉格纳的角度，他当然是认为齐格飞在思索战略方面的问题。
这是上位者必备的素质。
统御军队、甚至将来要君临整个尼德兰的国王陛下必须拥有卓越的眼光，甚至在思索方面都必须快人一步。
“还好吧。”
眼见拉格纳随意的给了自己一个台阶，齐格飞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他思索的那些东西其实不便开口，毕竟哈蒙德是早已死去的人物。
这个话题对普通人来说未免显得太奇怪了点。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三哥为什么没进瓦尔哈拉。
这对话听起来就很奇怪好吧？！
对一般的人物来说，进入瓦尔哈拉什么的已经是了不得的殊荣了，哪有将进入那座诸神的战士殿堂当做常态的？
哪怕是人间战神、天生战士的伏尔松格一族也没这样的吧？
不过，在齐格飞看来。
哈蒙德这种人没进瓦尔哈拉才奇怪啊。
“齐格飞。”
然后，就在此刻，一个仿佛能解答他忧虑的声音就此响起。
他心底的忧虑就此消散，接着不由松了口气。
“叔叔！”
循着声音望去，他在人群的末端看到了那穿着甲胄的贤者。

尾声之一:贪婪之人
与此同时，就在莱茵渡口的废城那里正举办着胜利的宴会、几乎每一个带脑子的战士都不免畅想起从龙之功时，败退的亨定战士们已经回到了王城内。
伏尔松格的王城——这座拥有悠久历史、经历数次翻新的古老城市一直是一个城塞都市。
从希吉的时代传承至今、它以前的名讳早已丢失，本体也在不断扩展，但就布局上来说却没什么变化。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亨定一族如今的王宫便是曾经就是王城的军营的一部分。
而在王宫本身占用了军营之后，莱格尼又在其他地方新建了一座要塞。
出于安全层面的考虑，他虽然没有将军队直接摆在城市之中，却也没让他们离的太远。
所以，当败退的战士们撤回这座要塞的时刻，王宫之中的国王陛下便得到了这则消息。
而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刻，莱格尼下意识的便觉得这则消息是假的。
毕竟，那可是英灵战士啊。
虽说瓦尔哈拉的战士不一定全都下来了，但根据格伦玛尔之子的说法，他们已经下来了绝大部分。
虽说这些狂战士不一定适应其他人的身体，但这再怎么说也是来自瓦尔哈拉的强援啊！
“这不可能。”死死盯着那双翼缓缓抖动的女武神，莱格尼开口说道。
不过，在面对亨定一族最后的公主殿下时，他那所谓的傲气实际上一文不值。
亨定一族的真公主、代表着神明意志的女武神。
前者还好说，毕竟再怎么说，亨定一族内部也已经更新换代了，而族内新的王族便是莱格尼。
但后一层身份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
甚至，别说忽略了，他还必须好好供着才行。
所以，即便他心底再愤怒，都必须将苦果吞咽下去才行。
“为什么会这样。”
在压下了那些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粗鄙之语后，他仅仅是如此开口。
此刻的莱格尼只是瘫软在自己的王座上，他那一开始透着阴毒的目光也变得涣散起来。
“说到底，瓦尔哈拉战士不过数百，即便个个精锐、但却没有与英雄之名相称的武具，而且还有身体。”
说到这里的时候，希格露恩仅仅是深吸着气。
“莱格尼，你是不是忘记了，战争从来都不是什么个别战斗力的事情。”
然后，女武神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无意间提到的那些话。
“战争比拼的王国的底蕴与实力，局部战场的输赢本就无法断定什么胜负。”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就是了。
但即便是事实，有些人也不会承认这点。
“你是说我的王国还不如他那五个月建立起来的势力？”
然后，希格露恩并没有说话。
就在莱格尼在那质问着的时候，她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然后，她就此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耳朵。
“声音太大了。”她开口说道
音量不大、语速也不快。
希格露恩的语气很平静，但就是这番平静的言语让莱格尼面色涨红。
之前为什么突然之间放大自己的音量，这其中的理由不言而喻。
如果真的对这方面自信，他根本不至于如此暴躁。
“你统治这片王国也有一段时间了。”
没有去管莱格尼那变得愈发难看的神色，希格露恩只是用无比平静的口吻说着。
“二十多年，你究竟做过些什么？”
女武神的问题就像是一柄利刃那样狠狠的往老国王的心上扎。
“我一直供奉着诸神……”
“你用的是伏尔松格一族制造的神殿。”
女武神就这么注视着他，那种仿佛没有任何感情一样的表情让老国王感觉如同沉浸在冰窖之中一样。
“供奉神明的神殿是伏尔松格一族建造的、与女武神沟通的宫殿是伏尔松格一族重新翻修的，即便是曾经支撑起你的国库的、面向北方半岛的海上贸易也是伏尔松格一族打下的基础。”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希格露恩不免顿了顿。
其中的一部分事迹，她只是听说过而已，但另一部分却是实实在在的经历过。
正因为阿姆斯特尔海港的建立，尼德兰才会多出一个对外沟通的渠道。
而且，伏尔松格一族虽然看上去相当粗鲁，但在政务方面却意外的细腻。
战场上嗜杀又如何？
被称作‘屠夫’又如何？
至少伏尔松格一族在政务处理方面从不含糊。
而且更重要的是，希格露恩知道他们一直都很有前瞻性眼光。
也许其他人都不怎么在意这点，但希格露恩因为嫁给了赫尔吉，作为妻子的她知道一件事：伏尔松格的王室是吃工资的。
简单来说，国库管国库、王室收支与这些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但亨定一族却做不到这点。
虽然不曾有人提醒过莱格尼这点，但这实际上就是眼光还有克制力的问题。
“二十年以来，你修筑了自己的王宫、修建了你们王室专用的牧场、挖掘你们亨定一族未来的墓穴，除去这些你还做过什么？”
然后，希格露恩笑了。
也许是因为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的原因，她也不在乎有没有撕破脸皮。
毕竟莱格尼的表现真的没法看。
也许在年轻的时候，他还有提剑与号称人间战神的齐格蒙德战斗的勇气，但二十多年以来纸醉金迷的生活已经消磨了他的斗志。
“扪心自问吧，莱格尼，诸神给过你很多机会，但你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扶不起来。”
“我……”
“你自私、薄情、冷酷、贪婪，你甚至爱慕虚荣、占据了本来就不属于你的‘功绩’。”
“你……”
“我有说错什么吗？”
眼看着老国王的眼睛几乎可以喷火，希格露恩冷哼一声。
“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身上最大的水分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莱格尼现在依旧能坐稳国王的位置？
为什么即便他现在不得民心、麾下也没有出现什么大规模叛逃的状况？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弑杀了伏尔松格的人。
战场之上的确是他与英雄齐格蒙德展开了两轮对决，而在混战之中，他战胜并最终斩杀了那位英雄。
因为这份功绩的存在，他才能形成一定的威慑。
“你沉浸在旁人的称颂与吹嘘之中，却从来不想着对此有所防备。”
不，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有防备的。
为了防止齐格蒙德卷土重来，他在王国境内展开了一连串的杀戮。
镇压、屠杀……
不过希格露恩也懒得提那种事情。
“诸神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莱格尼。”
然后，女武神就此转身，她直接朝着殿堂门外走去。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人生’吧，想必不久之后，伏尔松格的末裔便会打上门来。”
“等等，希格露恩，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在老国王的呼唤之中，女武神就此振翅而去。
撕破脸皮了……
因为这一次，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莱格尼与亨定一族不存在任何反叛的机会。
“说到底，这本就是注定的事情。”高空之上、希格露恩就此低语着。

尾声之二:第三子
房间之内依旧是昏暗的，唯二的光源之一便是偶尔从窗帘的缝隙之中透出的阳光。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现在可并不是什么傍晚，窗外也并不是什么夕阳。
实际上，现在的时间正是中午。
不过霍德并不喜欢开窗，所以这扇窗户自他搬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打开过、窗帘也没有拉起来过。
至于这在中午都显得无比昏暗的房间中的另一个光源便是运作着的游戏舱。
至于霍德本人当然是躺在游戏舱之中。
不过在此刻，他却并没有进入游戏，而是沉浸在了文件夹之中的截图之中。
自从进入《九界》这款游戏中后，霍德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在游戏里截图。
而且在最初练级、点技能换装备的那段时间，他很喜欢给自己的每一套装备都来张照片。
不过这些截图自从装备定型之后就很少了，甚至到了后来，霍德已经没兴趣搞这些。
哪怕现在，他都没怎么给自己最新的‘龙人’形态来几张截图。
丑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他过了那种换装备都能兴奋许久的时间段了。
而在文件夹之中，最多的还是有关NPC的截图，这些构成了霍德的游戏历程，其中每一个NPC他都能直接叫出名字。
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了，而且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事情。
但就事实上来说，他对这些NPC甚至比对现实之中的那些同学还要熟悉。
尤其各种剧情里的人物……
因为《九界》这游戏本身就是根据玩家的反应与抉择做出各种不同的线路安排，而霍德也将那种近似自闭的人际交往摆到了游戏里。
所以，他的所谓剧情人物截图之中肯定是围绕着他所熟悉的那些角色身上。
尼德兰、伏尔松格一族……
在两年多的游戏历程之中，他接触最多的便是被称作‘主角一族’的这些角色。
齐格蒙德、齐格妮、辛菲奥特利、赫尔吉……
因为他本人一直以来都对某些人抱有意见的原因，除去待在一起的‘全家福’之外，他没怎么去存关于齐格蒙德的先后两名妻子的图。
希奥蒂斯那会儿不用说，在赫尔吉与辛菲奥特利先后死于剧情杀的时段，他连推剧情都抱着无比沉重的心情。
至于博格希尔德，这个女人漂亮是漂亮，但心肠未免过于狠毒。
在齐格蒙德周边的那些女人，给霍德感官最好的实际上还是他的妹妹齐格妮。
不过现在这些也不是什么重点，因为霍德也不是闲得无聊才翻图片的。
在翻过了几张闲得无聊、外加为了好玩才存下来的14岁的赫尔吉的女装照后，他最终将目光摆在了‘伏尔松格全家福’上。
截图上，金发的伏尔松格一族围坐在王城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之下。
齐格蒙德静静的躺在树下，看上去好像在休息。
辛菲奥特利往嘴里灌着酒、仿佛永远都喝不醉。
赫尔吉则捧着一本书、他在设定里就比较偏文静，而且因为面容继承了母亲的原因，在没有长开的现在更像是一个小姑娘。
霍德记得很清楚，这段剧情是一个日常，而且没什么意义。
简单来说就是王室内部的聚餐，当时赫尔吉他们都很小。
不过这些也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在照片之中存在着另一个人物：那是一个正准备从自己的大哥那里偷酒喝的少年。
他看上去与赫尔吉年龄相当，不过比起继承了母亲面容的兄长，他则继承了父亲。
所以看上去，他的面容如今已经能看出男孩子的迹象。
齐格蒙德第三子，哈蒙德，他是赫尔吉的双胞胎兄弟，但就性格上来说与偏文静的哥哥截然不同。
他从小喜欢舞刀弄剑、对需要静心学习的魔法毫无兴趣。
性格有些冲动易怒……
可以说，比起赫尔吉来说，哈蒙德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伏尔松格一族’的人。
不过，也许是因为赫尔吉表现的太完美了——齐格蒙德的次子彰显出了无比完美的表现与品格。
所以相较之下，哈蒙德本身就显得有那么点平庸了。
但是，他本人也并不是什么嫉妒心强的人——伏尔松格一族基本不存在什么妒忌心。
不过，他的自尊心很强。
霍德直到现在都记得，哈蒙德因为质疑自己、进而提出挑战所以被吊打的那件事。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齐格蒙德曾经给了哈蒙德一个评价：最像自己的孩子。
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喜欢到处皮、还喜欢偷酒喝。
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本身在传说之中却没有多少戏份。
游戏里同样也是这样。
在后续的主线之中，这孩子基本都是作为赫尔吉的左右手与搭档出现的。
在霍德的印象里，他从小便是赫尔吉的跟屁虫。
赫尔吉难得年少轻狂、偷袭亨定一族的大本营时，他在场。
赫尔吉指挥军队、在战场上担当先锋时，他在场。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无论在什么故事背景之中都是陪衬，甚至，他都不曾摸过父王的神怒圣剑。
然后，他死了，没有活下来。
事实上如果哈蒙德成功幸存下来的话，齐格蒙德也不至于去冰岛求婚。
而导致伏尔松格一族的悲剧的便是赫尔吉的死。
因为赫尔吉的死，暴脾气的辛菲奥特利死在了王后博格希尔德的猜忌之下。
虽说由头上是因为辛菲奥特利脾气暴躁、杀死了出言不逊的博格希尔德的兄弟。
但结合政治来看，霍德打心底里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也许，博格希尔德是觉得自己的地位不稳固吧。
因为赫尔吉死了，哈蒙德又过于平庸，博格希尔德害怕辛菲奥特利上位。
然后，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因为后来，哈蒙德也死了。
但哈蒙德却不是死于猜忌或者宫廷斗争。
在辛菲奥特利被毒杀、王后博格希尔德被流放后，作为齐格蒙德的三子的话觉得自己根本不该留在宫廷之中。
所以最后，他选择流放自我。
然后死了……
比起赫尔吉的那番临终遗言，哈蒙德死的更是随意，他连尸体都不曾回归。
而且，因为这个任务本身也没有多悲壮、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场景、无比随意。
如果不是齐格飞之前特别提到这点的话，霍都不会想到那个宛如配角一般的孩子。
不过说起来，哈蒙德死去的那个任务究竟是什么样的来着？
就这样翻找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霍德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然后，他发觉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
没有任何的起伏，就好像是单纯的忘记了一样，想不起其中的细节。
“算了。”在意识到自己那平庸的记忆力想不起其中的细节后，霍德不由关闭了文件夹，他就此点开了关于攻略列表的文件夹。
他是有记录游戏日志的习惯的。
虽然在一般人看来，这种习惯显得有些蠢，而且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没有什么必要。
但霍德毕竟是吃这碗饭的。
虽然他一般都是以挖掘世界观还有隐藏要素并将它们展现给玩家为主，但一部分零零碎碎的任务也有记录。
一些值得感动的、一些印象深刻的任务。
而且，在最初对这份游戏抱有莫大热忱的时候，他连获得了一件装备都要记录下来。
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而当他点进文件夹之中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的文档，内部还有配图。
如果霍德是那种不怎么喜欢按照格式命名、或者不命名的话，依照储存时间排序估计还要找上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霍德还是带脑子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吃着这碗饭、时不时的就要用到这方面的资料，更重要的是排列好、有关键词的文档看上去就比混乱的命名要舒坦的多。
所以很快，霍德就通过关键词找到了有关哈蒙德的任务。
而很快，其中的内容也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哈蒙德死了，去了瓦尔哈拉，因为这件事，齐格蒙德大醉一场。”
念出了上边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文字，霍德不免皱起了眉头。
这好像不对啊……
“哈蒙德……不是不在瓦尔哈拉么？”

NEXT:返祖 4k7
虽说齐格飞在诉说着这方面的事情的时候，他的脑袋上并没有出现标志性的惊叹号，也没有触发什么任务。
但无论站在什么角度，他都没有说谎的必要。
甚至，这个孩子实诚的很。
为了不干扰霍德的想法与思路，他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判断，而是转述了辛菲奥特利说的话。
但是，这种话其实是很好推断的。
赫尔吉与辛菲奥特利都在这里，他们都见到了自己的弟弟齐格飞。
而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很遗憾自己的父王与哈蒙德不能看到成长起来的齐格飞。
当然了，如果硬要说的话，辛菲奥特利的这番话有两种解读方式。
一种是哈蒙德没有与其他英雄一起重新回到中庭世界中来，所以他没办法‘亲眼’看到齐格飞的成长。
这乍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毛病，但仔细想想会感觉到相当的违和感。
毕竟辛菲奥特利是将哈蒙德与齐格蒙德摆在一起的，而齐格蒙德并没有进入瓦尔哈拉之中。
这是由女武神传播开来的事情，甚至其中还有亨定一族的推波助澜。
齐格蒙德与妹妹乱伦从而触怒了天后，这才没能进入瓦尔哈拉。
这件事在中庭里是人尽皆知的，而且也成了齐格蒙德的一个‘污点’。
不过现在，重要的并不是其缘由，而是结果。
齐格蒙德没能进入瓦尔哈拉，基于这一点，辛菲奥特利的那番话便有了第二种解读：哈蒙德也没进入瓦尔哈拉。
而对于正常人来说，在不刻意的去咬文嚼字的情况下，他们理所当然的会将哈蒙德与齐格蒙德的状况联系在一起。
但具体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呢。
这点仍然有待考察……
然后，霍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他放弃了继续在这方面多思索什么，因为没有什么意义。
想要知道这方面的事情也很简单，问一问赫尔吉或者女武神就清楚了。
而且，这方面的事情也不必霍德亲自去问。
按照他的习惯，这方面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就好了。
“行了。”
然后，他就此关闭了文档，接着关闭文件夹、最后开启游戏舱的舱门。
在戴上了他早已习惯的辅助眼镜后，他这才缓缓起身。
此刻，他的心情不怎么样。
一股莫名其妙、追溯不到源头的烦躁在他的心头徘徊，所以他想要就此直接洗个澡。
至少在此刻，热水能将他脑海之中的情绪全部驱逐出去。
“哟，儿砸！”
然后，当他挠着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走出去的时候，舍友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而循着声音望去，他恰好看到了那坐在饭桌上的兔崽子。
穆思……
不过，现在虽然是中午，但他却并没有吃午饭。
这个时间点，他只是吃着薯片，而且看那份量还不小。
“你是不打算吃午饭了么？”
“零食什么的又吃不饱，我等会儿打算出门吃点东西。”
就这样，他耸了耸肩。
“你吃午饭不？等会儿一起？”
“行啊，吃完午餐，我回来正好睡个午觉。”
然后，午餐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我得先冲个澡。”
然后，他就这么直接走进了浴室之中。
在之后，穆思又将注意力摆回到了薯片上，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他很自然的就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也该改一改整天熬夜的作息了，别忘了其他两个牲口是是下午到机场。”
“嗯嗯，我知道，反正我在游戏里也能睡得很香。”
霍德也并不是在开玩笑，因为进入游戏之后，他也的确能在旅馆的床铺上睡一个好觉。
不过说到底，因为已经习惯的原因，肯定还是现实的床铺更加舒服就是了。
“晚饭你有考虑过吃什么吗？”
“午饭都没吃你就考虑晚饭了吗？”
…………
地点：神域·阿斯加德
最近，作为风暴女神的斯露德无比繁忙。
因为父神托尔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原因，她必须替代父神坐镇闪电宫，暂代父亲的职责去聆听信徒们的愿望。
而她要做的事情虽然说不上困难，但也不简单。
托尔是雷霆之神，但这份神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代表了他的力量。
他还是契约与战争的神明。
虽说有关会议还有诚信的问题与他无关、基本都是提尔掌管这些，但架不住米德加尔特的人太多了。
而且因为民风彪悍的原因，几乎每天都有各种赌约与决斗什么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托尔是‘奴隶’这个阶层的恩神。
也就是说，闪电宫的主人不仅每天要管控人间有关契约的事情、给予出尔反尔者制裁，她还得替父王接纳那些死去的奴隶的灵魂。
一来二去，在这些繁忙的工作之下，她反而在不经意之间就撇下了自己的工作。
虽说女武神领袖什么的，这种工作也并不繁忙、反而清闲的很，但她却有一段时间没能四处活动露面了。
不过，就在今天，一直在给托尔治疗的医疗女神埃尔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父亲已经成功恢复了意识并苏醒、身体状况正在好转之中。
这消息不由让她松了口气，甚至，因为心底有些激动，她的速度比前来通讯的兄长都要快。
“等等，斯露德！”
就在大力神曼尼的惊愕的目光之中，斯露德一开始是行走、之后开始奔跑，到了最后干脆张开了女武神的宽大双翼。
在加速之下，她很快便来到了房门之前，而在推开房门的时候，她恰好看到了自己父亲那有些苍白的面容。
雷神托尔……
因为刚刚苏醒的原因，他看上去仍然有些困倦、甚至皮肤都泛出了一股令人感觉不祥的苍白之感。
但在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他仍然展露出了一抹微笑。
“斯露德。”
“呼……”
对斯露德来说，在见到自己父神苏醒的面容时，她心底所有的那种不畅快的感觉都完全消失了。
剩下的仅仅是一抹欣慰。
“父亲……醒了就好。”
事实上，在托尔完全苏醒之前，斯露德心底真的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慌感。
虽说继承了天后的医术的医疗女神埃尔说过不必担心，她只是说雷神所中的毒素比较刁钻、很难消退、需要漫长的治疗时间。
但风暴女神心底徘徊着的那一丝恐惧仍然让她产生了不太好的联想。
毕竟，同样作为神明，她很清楚：即便自诩为神明、自称神族，身为阿萨神族的她们依旧有着极限。
他们的寿命比起人类来说算是漫长的，甚至比巨人还要漫长，但寿命也是会走到尽头的。
一直维持着他们永恒生命的其实是青春女神伊登，这位女神掌管着万年花园之中青春苹果树，而且只有她能摘下上边的果实。
而且，不仅仅是‘寿终正寝’，更重要的是，神明是能被杀死的。
而托尔既然会因为这与诅咒有关的毒素昏迷不醒，那么他也当然有可能直接被这侵入了身体之中的毒素‘杀死’。
每想起这些，斯露德心底的恐惧就会加深一分。
不过现在，在看到自己的父亲终于完全苏醒之后，她的那份恐惧也完全消失了。
“醒来就好。”她开口说道
事实上，斯露德本来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要说，因为这五个多月的时间之中，她一直过的提心吊胆的。
众神之王下令封锁这方面的事情，别说人间了，就连神域的一部分消息都已经被封锁。
而且就连光明之神巴德尔都很少见外人了，就连前日由诗歌之神布拉基举办的宴会都没有出席。
而作为替代父神施行雷霆神的权能的斯露德甚至得模仿自己的父亲、小心翼翼的去掌管人间之事。
只有真正坐在闪电宫中的雷霆王座上后，她才能感受到那种厚重的压力。
甚至，她肩膀上的压力比当初的托尔还要重。
雷霆之神所要做的不过是威慑约顿海姆的那些巨人、担当奴隶的恩神而已。
他要做的便是维持阿萨神族的威信。
但斯露德不一样，因为她毕竟不是托尔本人。
作为风暴女神的她从自己的父亲那里继承了强大的力量没错，但摩迪与曼尼与自己的父亲都有所差别，就更别说她这个执掌风暴的女儿了。
“过来，斯露德。”
在此刻，苏醒的雷神也朝着自己的女儿伸手，而斯露德也乖巧的走了过去。
她很自然的便蹲在了自己父亲的身边，与此同时，她伸出了双手。
一手握着托尔那粗糙的手掌，另一只手则握着自己母亲希芙的手。
接着，将这两只手摆在了一起。
这种小动作当然瞒不过她的父母。
但在此刻，无论是收获女神还是雷神都没什么，这对神明夫妻仅仅是对视了一眼。
最后，还是由托尔开口了。
“斯露德，我已经从你的母亲那里听说了，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
斯露德本身也并没有什么谦虚的习惯，而她小时候也习惯了向父母撒娇了，所以在此刻，她直接摇了摇头。
“做得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很累……毕竟我真的不适合坐镇闪电宫中，每天要处理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托尔不免苦笑着摇了摇头。
斯露德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性格，没有比他这个做父亲的更清楚的了。
她很独立、好强。
这没错。
但更重要的是，她不喜欢被‘束缚’。
这方面她其实是随母亲的，希芙在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四处跑动，甚至直到现在都还有狩猎女神的神职。
不过自从养育了孩子后，她才逐渐收敛起自己那活泼好动、宛如风一般的飘忽不定的性格。
托尔并不喜欢束缚自己的女儿，至少他是支持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所以他仅仅是伸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
“下次不会这样了，我现在已经恢复了力量。”
“完全恢复了吗？”
“并没有。”
就在托尔习惯性的要在自己的孩子们面前逞强的时刻，房间中的一个‘外人’直接打破了这番谎言。
医疗女神埃尔，此刻她正在收起自己制药用的各种道具，其中也不乏与魔法有关的器具。
而在说着这番话的时刻，她也正收拾着自己的那些器具。
“事实上，雷霆之神啊，您的身体还需要一定程度的调理。”
“调理什么的没问题，我有一套调养身体的方式。”
嗯，独属于雷神的方式……
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属于‘巨人’的方式。
雷神托尔毕竟有着巨人的血统，而且还是大地巨人娇德的孩子，而巨人在生命力方面无比强大。
他们能从各种食物之中高效的提取营养、将其完全消化。
简单来说，托尔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肠胃不良、暴饮暴食就行了。
“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厨房开始准备了。”希芙开始说道
不过在这个时候，作为雷神妻子的她稍稍犹豫了一会儿。
但她也没犹豫多久，接着直接说了出来。
“另外，坦格里斯尼尔和坦格乔斯特（TanngrisnirandTanngnjóstr）也被宰杀了。”
坦格里斯尼尔和坦格乔斯特是两只有着雷霆力量的山羊，这两只山羊比一般的战马还要高大、看上去威武不凡。
而且在平时，雷神托尔盛装出行的时候，它们总是会为雷霆战神拉车。
“没关系。”
在听到自己的坐骑被宰杀了后，托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容上还流露出了一抹怀念。
“说实话，我的肚子是真的饿了啊。”
豪迈的雷神就此摸着自己的肚子，接着微微一笑。
“我也挺想念山羊肉的，特别是那两只的。”
其实，只要细心关注雷神托尔的故事便会发现，为雷神拉车的两只战羊戏份不少。
而除去战斗、拉车之外，它们还有另一个作用：食物。
就与瓦尔哈拉中的那头神猪沙赫利姆尼尔（Sahrimnir）一样，它们有着无限复活的能力。
只要骨头保存完好、它们就能原地复活，因此能被无限次的宰杀。
“嗯，反正能调养好的话，对战斗来说应该是没有任何影响的，您依旧能肆无忌惮的使用您的力量。”
最后，迎着温馨的雷神一家，医疗女神就此继续说着。
而作为医者，她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秉持着职业道德，她最终还是决定将其说出口。
“但是，您的身体依旧出了一点点的问题。”
“什么问题？”
“毒素……”
“毒素怎么了？”
比起雷神这个当事人，更为激动的明显是身为他的孩子的斯露德。
而迎着这一家三口的注视，埃尔犹豫了一番，她的面色明显有些难看。
因为对于医者来说，无法完全治愈病人什么的，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但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给予告诫。
“我搞错了破坏着雷霆之神的身体的毒素原理。”
最后，埃尔还是将这些全都说了出来：
“本来，我一开始只是将它当做了一种外来物，所以不断的用魔法还有草药去驱逐它，但后来，我发现它本身就存于雷神的体内，简单来说，这是您的‘血脉’的问题，雷霆之神。”
“父亲……”
斯露德就此回头看去，而在此刻，她看到的则是雷神那阴沉的面色。
“我不知道您遭遇了什么，但您的身体在那一刻产生了‘返祖’的现象，血液中开始充斥起巨人才拥有的大量毒素，而这是您无法承受的。”
“直接说结果吧。”
“好……结果就是，您最好远离猛毒一类的东西。”迎着雷神的注视，埃尔就此说道，“普通的毒药什么的无所谓，但您只要再接触到这种猛毒……或者类似的毒素，您的身体将会受到剧烈的刺激从而再一次‘转化’。”
“会被毒死么？”
“及时压制的话当然不会了，怕就怕过于剧烈，比如说被直接灌入毒药什么的。”
然后，雷神不由握拳，他低着头、表情愈发阴冷。
“比如说，被那条在米德加尔特兴风作浪的畜生咬上一口是么？”
…………
末日归来之日（完）
次卷·王者加冕之时

序幕:洛基的赔礼
有些事情对于有一点阅历、甚至可以用古老来形容的神明来说从来都不是秘密。
比如说‘末日决战’什么的。
稍稍年轻一些的神明对于那‘黄昏末日’的认知在于决战，与黄金宝盾上的描述差不多。
而且因为他们相信着那年迈却威严的神王，所以会对此全力以赴。
但是，所谓的末日预言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大部分神明还有战士们所知晓的预言仅仅只有一部分而已。
众神之王通过黄金宝盾告知了世人，在遥远的未来，巨人与神明之间将再一次爆发战争，这场战争将席卷整个九界，所有种族几乎都会被波及。
对神明来说，这是未来即将到来的生存之战。
而对凡人来说，这却是不可避免的天灾。
解读了黄金宝盾上的预言的巫师们对世俗的财宝、权力不感兴趣、整日隐居深山老林，很难说和这个无关。
他们不喜欢被抓壮丁，但却又觉得世俗的一切在末日面前没了意义。
但是，像是托尔这样的人了解的却更加清楚一点。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是奥丁所信赖的孩子、镇守阿斯加德大门与彩虹桥的雷霆之神。
所以他知道那场即将到来的战争究竟会带来多可怕的后果。
在那场末日之中，哪怕是高高在上、位于世界树之巅的神域都无法幸免。
而更重要的是，所谓的预言并不笼统、它甚至细化到了每一个人物。
比如说托尔自己……
托尔依然记得，在自己年少轻狂、想要去找耶梦加得的晦气之后，严肃的父王在严厉的训斥了自己后才告知自己的那些事。
他、雷神托尔在预言之中会成为神族最强大的战士。
但与此同时，他也会在末日决战之中遭遇到自己宿命的对手——那条如今被父王镇压在中庭的深海之下、仅有头颅与一部分躯体能露出水面的尘世巨蟒。
在末日预言之中，他们会同归于尽。
本来的话，托尔自己都没有将这预言放在心上。
因为无论是年轻时期还是现在，他都有相当的方法去应对那条巨蛇。
哪怕整日殚精竭虑的父王阻止预言失败、末日决战到来，他都觉得自己绝对不会死在耶梦加得那单调的攻击之下。
但现在，他却没了那种自信。
因为根据埃尔的说法，他如今的身体只要接触到那种源自‘原初巨人之血’的毒素，那么便会产生转化。
本来的话，以神明的体质是足以抵御耶梦加得喷吐的毒雾的。
只要不被那个畜生咬中，托尔便能确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现在他却没了那种自信。
被咬上一口是最糟糕的结果，但即便是吸入挥发的毒血或者喷吐的毒素，他也会进入一种近乎慢性自杀的中毒状态。
呼吸会变得困难、意识会变得模糊。
这在战斗之中是绝对致命的……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在这一刻，希芙心底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所以她不免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丈夫。
而斯露德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接着则将目光投到了医疗女神埃尔身上。
但埃尔也不是她的最终目标，到了最后，她的目光开始在二人之间打转。
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斯露德她们很显然是不知道的。
因为众神之王从不轻易透露预言。
事实上关于预言的详细内容只有少数几位神明与拥有特殊能力的巨人知道。
不过，埃尔却是知情者。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她是天后的侍女。
而且，比起其他几位侍女来说，埃尔是最初跟随天后的，并且首先从她那里继承了‘医疗女神’这个职称。
她虽然看上去无比年轻，但资历却相当老。
在天后仍不是阿萨的‘天后’时便跟随着那位华纳神族的女巫。
她看着自己的女主人嫁给了阿萨神族的神王、看着她诞下了一对……啊，失礼了，是看着天后诞下了光明神巴德尔。
她甚至亲眼看着奥丁将年幼的雷霆之神带回神域。
她并不是拥有什么灵通的消息渠道、也并不是与通晓命运的诺伦三姐妹很熟。
有些事情只不过是因为活得久了，所以才知道而已。
而看着如今神色阴沉的雷霆之神，埃尔就不由想起了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雷电小子。
她知道，有相当一段时间，托尔是不相信所谓‘命运’的。
但是，不管年轻的时候怎么样，托尔现在毕竟已经结婚了。
家庭让他收敛起了从前的暴躁脾性。
他又不是光棍、他也有家庭。
舒适而优渥的生活几乎让他忘记了曾经压在他肩膀上的所谓命运。
而现在，当他再一次想起了自己与耶梦加得之间的那一场注定到来的宿命对决后，他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喊出‘绝不败北’这样的话了。
“米德加尔特的那条巨蛇已经被众神之王镇压了。”
最后，埃尔还是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氛围。
她说的很模棱两可，但这番话的目的并不是宽慰雷霆之神。
作为一个战士、甚至是一个已经结了婚、有了自己担当的战士，他不需要被安慰。
所以埃尔只是安抚起了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他的家人们。
“而且，即便是末日决战、所有的怪物都会被放出来，但那个时候，众神之王也不会死捏着‘誓约’不松手。”
最后，埃尔完全收拾起了自己的工具。
“只要众神之王愿意解除誓约，那么以雷霆之神您的力量，应该也不用顾忌这么多了吧？毕竟您有妙尔尼尔。”
这究竟算是在安慰谁呢？
关于这个问题，埃尔没说的很清楚，毕竟她的责任与义务已经尽到了。
“总之，最近一段时间，您还是好好调养身体比较好。”
然后，埃尔就就此转身离去。
不过就在这一刻，门口却传来了曼尼与摩迪那无比暴躁的声音。
“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里？”
然后，传来的便是那种微弱的辩解的声音。
“不是的，我只是……”
这个声音希芙很熟悉……
在听到门口那里传来的细微女声后，希芙不由变了脸色。
“是西格恩。”
她先是开口说了那么一句，接着便匆匆赶到了房门那里，接着打开了房门。
之后，希芙便看到了宛如门神一般立在门口的曼尼与摩迪。
他们的身形高大，一时之间居然把门完全堵住了，希芙根本看不到那边的事情。
甚至在此刻，希芙不得不伸手挤开了那两个孩子才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
而且，也正如同她预料、猜测的那样，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是西格恩。
在这个时候，西格恩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她不像是她的丈夫那样心机满满，作为女神，她的神职是：忠贞。
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也没什么其他的特殊之处，哪怕摆在阿萨神族内部也不过是一个平庸的女神而已。
所以在面对托尔的两个孩子：象征力量的曼尼与代表勇气的摩迪时，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抹惶恐。
甚至因为内心的紧张，她不由握紧了提在手中的果篮。
不过即便如此，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清楚自己的来意。
“我只是……”
“给你个机会，离开这里。”
不过，无论是曼尼还是摩迪都是暴脾气的家伙。
他们什么都没听、也没什么都不想听，仅仅是用近似威胁的口吻下了最后的通牒。
就这方面来说还真的是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所以最后，希芙还是完全推开了他们。
“够了，曼尼、摩迪。”
“母亲……”
“我不记得我教过你们‘为难’自己的同胞。”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先进房间吧。”
曼尼与摩迪，两兄弟虽然继承了父亲的脾气，但在面对希芙的时候，他们却强硬不起来。
所以，他们很快就进了房间，门口就只剩下了两个女人。
“好了，亲爱的，不用那么紧张。”
在看到西格恩有些惊魂未定后，希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虽说希芙并不喜欢洛基，对那个一直喜欢恶作剧的男人一直抱有近似厌恶的态度，但她与西格恩之间的关系却很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希芙从来都不像两个头脑简单的孩子那样喜欢搞什么莫名其妙的迁怒。
“你有什么事么？”
“我的丈夫告诉我，雷霆之神因为他的‘恶作剧’受了伤，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来道歉……”西格恩开口说道
而直到这个时候，希芙才将目光摆在了忠贞女神手中提着的篮子上。
里边摆放着的是神域的庄园产出的各种美味的水果以及托尔最爱的蜜酒。
而后，希芙在其中看到了一封信件。
“这个是……”
“这是我的丈夫写的信件，他说是赔礼道歉的。”
然后，说起这方面的事情后，西格恩的牙齿不由咬起了嘴唇。
“你们能不能……原谅我的丈夫？”
这个女人，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章:无法替代
西格恩在阿萨神族之中都不是什么能搅动风云的知名人物，她就是那种很平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的普通神明。
甚至，在米德加尔特之中也没什么供奉的信徒。
因为在凡间，象征着婚姻、忠诚的女神是天后弗丽嘉。
凡人们在结婚时，他们会向天后求取祝福。
无论男女，他们会祈求未来的美好生活、会祈求得到双方永不背叛的忠诚。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阿萨神族的神明不一定对应着‘神职’，神职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工作。
而西格恩本来并没有‘工作’，她的地位更像是侍女与仆从。
希芙仍然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面前这看上去有些胆小的女孩时，还是在天后举办的宴会上。
虽说阿斯加德的神明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举办一场邀请所有神明的宴会。
但是，平时也会有不间断的小宴会。
而且基本上是男性神明归男性神明——他们不会邀请女神，因为有时候他们之间的话题并不适合让女性参加。
而女神们其实也是一样的。
奥丁、布拉基这样神明会举办宴会笼络感情，而女神们也有自己的人际关系。
比如说天后、伊登……
前者是名副其实的女神们的领袖，而且哪怕在神族之中，她的地位也不低。
至于伊登，她则是青春的象征。
每次在宴会上，她都会分享自己的果实，这也是为什么阿斯加德的女神们普遍显得比男性神明年轻的理由。
而希芙第一次认识西格恩便是在天后的宴会上，而那个时候，她的身份是天后的侍女。
天后的几名侍女各有特色，有的性格奔放、有的灵动如风，有的正直、有的圆滑，而在其中，西格恩并没有什么特色。
甚至，她一直以来好像都没什么主见，也并不是什么中心人物。
当女神们聚在一起分享着自己对于神域、对其他神明的看法时，她一直一声不吭。
至于为什么希芙会和她关系好，仔细想想可能是因为她那近似逆来顺受的性格。
当时的希芙仍然是阿萨神族的狩猎女神，她活泼好动，每天的狩猎之中都有不同的遭遇与故事。
而且，因为性格开朗的缘故，她每次总要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奇遇’。
因为这些原因，一直以来都无比擅长当一个聆听者的西格恩就此成了她的朋友。
在希芙的印象之中，她一直没什么特殊之处。
而真正让她感觉到意外的还是后来她嫁给了洛基这件事。
因为那件事，已经与雷神托尔结婚、并诞下了斯露德这个孩子的她还曾经去找西格恩谈心。
因为在她看来，西格恩与洛基根本不合适。
她曾经一度怀疑西格恩是不是被强迫的，因为洛基在那段时间表现的很诡异，她甚至怀疑西格恩这个本该过着平静生活的普通女孩是不是被迫接受了什么任务。
但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
当她去找西格恩谈心的时候，她见到的是那笑的无比开朗的女孩。
在那一刻，希芙甚至有一种感觉：原来她也能笑的这么好看。
虽然希芙并不知道是什么契机、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但作为天后的侍女——从天后那里继承了忠贞神职的女神，她爱上了洛基。
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什么都不知道。
嫁给了洛基之后，她的生活与往常没什么变化。
唯一值得一提的恐怕就是在最近，她诞下了洛基的孩子。
“原谅么……”注视着那流露出担忧神色的女人，希芙最终叹了口气。
“希芙……”
看着西格恩如今流露出的那种哀求的态度，希芙一开始有些心软。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朋友、闺蜜，而且她们之间的友谊不曾因为双方的婚姻而有任何的变化。
但是，希芙并不会因为这一点就主动做出什么承诺。
因为在这件事之中，受到伤害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她的丈夫。
她没有资格替代自己的丈夫去‘原谅’什么。
所以到了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牵扯的不仅仅是我的丈夫，西格恩。”
因为不知道西格恩究竟知道了多少，所以希芙也没有说的太细。
而在听到希芙那无比犹豫的言词后，她心底的那抹希望也逐渐沉了下去。
她虽然一直以来都算是一个局外人，但这件事的影响毕竟太大了。
五个月以来，她一直都去探望自己的丈夫，给他送饭。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在没有刻意隐瞒的情况下，她自然也能从与他人无意间的交流中听闻她丈夫所犯下的丧心病狂的罪孽：
刺杀光明神巴德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洛基也没有告诉她为什么托尔也被卷了进去，但她心底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无论从哪方面的角度去思考，现在这都不能说是什么‘恶作剧’了。
这是彻彻底底的谋杀……
说到底，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呢？
然后，不由的，她感觉到脚步有些虚浮。
但最后，她还是站稳了。
“希芙。”
“嗯。”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收下这个，这是我个人的歉意，实在是……对不起。”
“这与你无关，西格恩。”
“他是我的丈夫，希芙。”
在听到西格恩这么说后，丰收女神到了嘴边的那些宽慰之语也不由全部吞咽了下去。
不过，仔细想想，所谓有话到嘴边什么的，这些也可能只是希芙自己的妄想而已。
她想要安慰自己的朋友，所以觉得自己在此刻必须开口说话才行。
但事实究竟如何呢？
这点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说些什么？
西格恩爱着洛基，自己难不成还能同情她摊上那样一个丈夫么？
所以最后，丰收女神只是伸手从忠贞女神那里收下作为慰问品的果蔬还有美酒。
“那这些我都收下了。”
“嗯。”
然后，西格恩摇摇晃晃的走了。
她不是什么战斗女神，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躯体，而且因为本身的性格也算不上多强硬的原因，她此刻的内心一定充斥着恐惧。
“西格恩……”
看着忠贞女神的背影，希芙很想就此直接叫住她，但最后却什么都没做。
因为这个原因，她那本来因为丈夫苏醒的好心情也突然消失了。
“真是，糟透了……”
空荡荡的闪电宫的廊道之中，收获女神只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在这一刻，她那璀璨的金发似乎也随着主人的心情变得暗淡下来。

第二章:大事不好
“等等！西格恩！”
最终，就在西格恩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闪电宫的门口时，希芙还是直接追了出来。
作为曾经的狩猎女神，她的体能自然要比西格恩强，所以在追上洛基的妻子时都不带喘气的。
“希芙。”
在看到友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西格恩本来有些浑浑噩噩的头脑恢复了那么一丝的清明。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里也浮现出了那么一丝希望。
现在的她很希望能从希芙那里得知雷霆之神对她的丈夫的态度。
但很遗憾的是，希芙之所以追过来并不是因为她的丈夫托尔，也并不是因为洛基。
曾经的狩猎女神、如今的收获女神如今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追了过来，因为她得让自己的朋友搞清楚这件事。
“西格恩，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做了什么。”
然后，就在希芙这么说的时候，西格恩不由低下了头。
事实上，在面对希芙的时候，她很想说自己不知道。
因为她心底突然莫名浮现出一抹惶恐。
如果说自己知道的话，这就意味着她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但还是到这托尔的力量原野、到雷神的闪电宫之中打感情牌。
这种行为应该怎么说呢？
之前头脑发热的时候根本没考虑清楚，但现在想起来，这就是在利用自己与希芙之间的友情吧。
莫名的，西格恩心底就此浮现出了一抹羞愧。
所以她就这么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在此刻，气氛就此显得诡异。
不过到了最后，西格恩就此抬起了头。
“我已经听说了一个大概。”她开口说道，“不过，我没让纳尔弗他们知道。”
纳尔弗、瓦利……
他们是西格恩诞下的一对双胞胎，是洛基的孩子。
不过，也许是因为他们继承了西格恩那温婉的性格、又由母亲教导的缘故，所以他们并没有如同父亲那样‘调皮’，也并没有什么恶作剧。
因为他们相当听话的原因，西格恩干脆将他们留在了家里。
五个月过去了，父亲没有归家，对这点，西格恩也找了一个借口搪塞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开口。”
从西格恩说话的语气之中，希芙听到的是一股挥之不去的浓浓悲哀。
因为洛基的原因，希芙的人际交往仅仅局限于西格恩而已，她并不知道洛基那样一个性情跳脱、甚至很少回家的男人在自己的家庭之中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
不过，她也有家庭。
所以她大致能明白双亲对孩子的重要性。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即便不了解纳尔弗和瓦利这两个孩子，但她至少了解西格恩。
西格恩爱着自己的孩子，她也爱洛基。
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不会给自己的孩子们传达什么过分、过激的思想。
崇拜？
不，不一定。
毕竟孩子再怎么说都是会对不归家的父亲抱有怨言的。
而连续五个月消失不见，这种事情一定会引起两个孩子的警觉。
那两个孩子一定会不断询问这方面的事情。
但西格恩本身却并不坚强。
爸爸为什么不回来？
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他们肯定会询问被他们视作支柱的母亲，而对西格恩来说，这样的问题无异于一种折磨。
“西格恩……”
看到自己的朋友那难过茫然的表情，希芙只能唤着她的名字。
“有些事情，我没办法帮上忙，因为这件事主因已经不在我的丈夫身上了，我没办法代替我的丈夫去原谅什么、我的丈夫更没办法代替那真正的‘受害者’。”
光明之神巴德尔……
他对整个神族来说都无比重要。
因为天后当初的那份誓约的问题，这让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巴德尔在预言之中的地位。
阿萨神族的神明们绝对不会希望那末日的到来，而洛基的那番作为摆明了就是与所有的神明为敌。
“我知道。”最后，西格恩只是缓缓点着头，“我明白。”
“坚强点，西格恩。”
最后，作为朋友，希芙也只能如此鼓励她。
“你的孩子还需要你。”
“嗯……”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将希芙的那番安慰与鼓励听进去，在此刻，西格恩只是缓缓点头。
她的大脑乱极了，五个月的时间之中，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单单是应付家里的孩子、还有为自己的丈夫考虑出路什么的，这些事情就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生活。
至于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而她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这些事情她不知道。
她不是什么智者，也没有自己丈夫投入到恶作剧之中的那些‘小聪明’，她什么都没有。
所以，就如同希芙所说的那样，她也只能坚强一点了。
“西格恩。”
“嗯。”
“过两天我去看看你。”
“好……”
然后，西格恩就这么走了。
她没有动用什么神力，仅仅一步步从闪电宫步行回去，接着消失在了希芙的视线之中。
而最后，希芙不免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篮子。
里边装着美酒、装着果蔬还有一封来自洛基的道歉信。
收获女神的玉手就此伸进了篮子里，那细腻的指尖先是触碰着那装着美酒的酒瓶、接着又挪到了水果上。
这些东西都是西格恩自己打理的庄园之中出产的，说不定酒水还是那位贤惠的忠贞女神自己酿造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啧。”
最后，希芙不由取出了同样摆放在篮子里那封信件。
这是羊皮纸的信件，而上边明显还有魔法的痕迹。
刻在上边的符文很简单，就是‘密封’。
简单来说，写信的人不希望这封信会随意的被其他人看到，所以才会在表面刻上这些符文。
不过，这魔法到底是谁下的？
一开始，希芙觉得应该是自己的朋友西格恩。
但她认识西格恩，知道她的刻画习惯，这绝对不是她的手笔。
那么就是……
想到这里，希芙不由向着闪电宫内部跑去。
她的面色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难看。
…………
“哼哼哼。”
与此同时，瓦尔哈拉之中不由传来了一阵阴冷的笑意。
在被封锁了魔法与神力的监狱之中，洛基的手中闪着微弱的神秘光辉。
“稍稍努力一点的话，也是能做到的啊。”

第三章:发声的信纸
在察觉到那信封上的信件上的魔法绝对不是西格恩的手笔后，希芙直接快步赶到了房间之中。
在闪电宫的寝室内，托尔已经没有躺在床上了。
虽说仍然有些虚弱，但此刻的他却正在试穿铠甲，而他的孩子们则在帮忙。
而且，以托尔的那种暴脾气，曼尼与摩迪这两个小崽子理所当然的受到了训斥。
“你们扯坏我的内衬了，摩迪，把我的肩甲放下！你要把它撕烂了！”
当希芙在廊道内奔跑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托尔那洪亮如雷霆的声音。
如果是以往的话，作为妻子的她绝对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但现在却不一样……
她不得不加快脚步。
然后，提着篮子的希芙就此冲回了房间之中。
也许是因为她的动静有些大了，在她闯入的时候，她的家人们也都转过头来。
“希芙？”
“母亲？”
“斯露德，你还在就好。”
没有去在意自己仍然虚弱的丈夫还有曼尼与摩迪，希芙最终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女儿的身上。
“你现在必须去一趟瓦尔哈拉，我的速度太慢了。”
是的，速度。
这才是希芙没有直接赶去瓦尔哈拉、而是先返回房间通知自己女儿的原因。
在这里，没有人比斯露德的速度更快。
而她能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去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
“洛基恐怕要越狱。”她说着
而就在她这么说的时候，斯露德本来挂在脸上的那种轻松随意的笑容也消失了。
风暴女神、如今的女武神领袖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瓦尔哈拉的那座监狱可是……”
那座监狱可是同时封闭神力与魔法的啊。
这句话根本不用她多说什么，在场的人都理解。
甚至，托尔对此有着极为深刻的体会。
他小时候就是因为太过调皮被关进去，无法使用魔法、无法动用神力的感觉令他终生难忘。
“那种地方应该是没有任何逃跑的手段的。”托尔开口说道，“布置下那监狱的毕竟是父王与天后。”
好吧，也许这点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在将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托尔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虽说现在的‘魔法’、特别是人间使用的魔法毫无疑问的源自神明。
而且准确来说，驱使魔法力量的符文是神王发掘并创造的十八符文，即便人间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组合序列，但这曾经写入‘箴言’的十八符文却是基础。
不过，虽说发掘文字的是神王奥丁，天后弗丽嘉本人则是九界数一数二的女巫。
但是，谁能保证他们的水平就一定比如今被关在监狱里的那位高？
所以到了最后，仍然留着脑子的托尔不免开口：
“即便洛基能从那监狱里出来，但外边就是那些英灵战士。”
还没有等托尔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斯露德就此变了脸色。
‘嗖’
接着，房间之中直接席卷起了风暴之音。
在噼里啪啦的雷鸣声中，斯露德直接冲出了房间。
她没有顾及什么礼仪相关的问题，直接在宽阔的廊道之中，张开了自己那宽阔的双翼。
而在飞奔出闪电宫的那一刻，她直接腾空而起。
‘哗啦’
阿斯加德的天空就此划过了一道闪电，不少人都为之侧目。
而在斯露德就此离开之后，希芙才认真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托尔，你可能不知道，英灵战士们最近都去了人间。”
“中庭？”
在听到自己的妻子说起这些的时候，雷神的面色不免有些难看。
因为从小到大、他都不曾听说瓦尔哈拉的战士还能回到人间的。
因为英灵殿堂之中已经有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了。
他们要么没有什么家人，即便有所牵挂——他们的恋人、孩子也在神域的各个地方工作、为神明服务。
“为什么？”
“算是……试炼吧。”
虽然并没有听其他人说过这其中的缘由，但希芙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神王给予人类一卷秘术，这秘术能让瓦尔哈拉的战士们重返人间、重新体验战争，而对人间的战士来说，能与古老的勇士战斗什么的，这也是一种荣耀吧。”
这么说好像没什么毛病，至少对神明来说是这样。
但托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这一次为什么全都出去了？”
“因为他们想去‘考验’那伏尔松格的末裔。”
伏尔松格的末裔……
在听到希芙对如今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搅风搅雨的战士的名讳后，托尔的脸不由阴沉了下来。
心底有些不痛快……
但是，他的这种不痛快却也不是针对齐格飞。
伏尔松格的末裔即便在人间拥有响亮的名声，但在神明眼里却算不上什么。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那站在伏尔松格一族阴影中的男人。
不去讨论与神力有关的事情的话，自己的确是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
而且，有一点让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自诩为阿萨神族最强战士的自己就意识、谋划上来说也不如对方。
“啧。”
在最后，托尔只是深呼吸了口气。
“算了，不说这些。”
最终，托尔还是将这些糟心的事情撇出了脑海，他只是将目光摆在了自己妻子手中的篮子上。
“那个是什么？”
“西格恩的赔礼，她觉得对不起我们。”
“西格恩……”
不同于自己的妻子希芙，托尔对西格恩的印象其实并不深刻。
毕竟托尔是一个正统的战士，作为奥丁的孩子，他当然继承了父亲的那种审美观。
外表美艳……
好吧，这点神族女性其实都差不多了。
也许在最初的那段时间，即便是神明之间都有高矮美丑之分，但自从青春女神伊登与她的青春苹果树出现后，这种问题就不存在了。
虽说仍然有差距，但神明之中不存在什么‘丑’的人。
西格恩自然也很漂亮。
但是，因为性格的原因，比较含蓄的西格恩很少进入到男性神明的视线之中。
她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符号。
而托尔对她的印象则是……
“洛基，他……”
“就如同你想的一样。”
在看到自己的丈夫似乎才反应过来这点，希芙不由叹着气。
“而且，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他差点就谋害了巴德尔。”
“那个家伙……”
想起了那个一直带着神秘笑意的阴柔男人，托尔心底不由泛起一阵无名火。
与之前的那些事无关，仅仅是因为巴德尔而已。
他和巴德尔关系好，这是一方面。
至于另一方面则是让他一直牵挂着的末日预言。
“那混账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不过西格恩说他写了封道歉信。”
“道歉信？”
在听到了自己的妻子说的那番话后，托尔才将注意力挪到了篮子里那无比显眼的羊皮纸卷轴上。
虽说就魔法上来说，托尔并不算多擅长，但作为雷神的他却能一眼看出那信件的异常。
它被魔法密封着。
因为这个原因，托尔本能的就不想去触碰。
因为洛基一直喜欢恶作剧，他所谓的道歉恐怕又是什么陷阱。
不过在最后，托尔却还是取出了那羊皮纸卷。
而在托尔的手触碰到那信纸的那一刻，上边刻画的符文就此消散了。
不同于希芙所见到的那种密封的样子，托尔很轻松的便展开了它。
与此同时，上边那中规中矩的文字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托尔的阅读速度很快，而信纸的内容也并不长。
这貌似真的是一封普普通通的道歉信？
在注意到上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后，托尔的神色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因为上边的内容真的很简单。
简单来说，他为自己的作为深深懊悔，他不应该有那样的罪恶想法、也不该将最为重要的雷霆之神卷进来。
希望他能在接下来的审判之中为他说点话，看在他们的妻子是好朋友的份上什么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张感情牌……
但是，这封信真的有这么简单么？
就在托尔这么想的时候，那羊皮信纸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下一刻，上边的文字闪烁起了光辉。
“你以为我真的会这么说么？”
就在下一刻，那羊皮纸就此开始发声，这是洛基的声音。

第四章:洛基的污言秽语
果然……
在听到羊皮纸中传出的声音之后，托尔不由捏紧了羊皮纸。
因为就在声音开始回荡的那一刻，羊皮纸上的那些内容也组合完成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边有一段文字显得异常耀眼、就好像是被刻意加深了一样。
“托尔，我从不后悔自己的作为，由头至尾都不曾后悔。”
洛基的声音就此回荡着，而伴随着他的这番声音，托尔的神色都阴沉的能滴出水。
而且，他那偏红的金色发丝之间也开始噼里啪啦的闪起电弧。
他很生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无论是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曼尼与摩迪，还是作为妻子的希芙都能感受到雷神的怒火。
但是，在雷神捏着羊皮信纸的此刻，他们也没办法看到信件上的内容。
至少就现在而言，他们只能听着那信纸之中传出的那属于野火之神的声音。
“在我看来，阿萨本来就是一群该死的东西，无论是你，还是你那……”
‘滋啦’
最终，洛基的声音就此消散了。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在洛基的语气逐渐变得嘲讽的时刻，雷霆之神已经用自己的力量彻底撕碎了他手中的信纸。
而这突如其来的愤怒不免让曼尼与摩迪面面相觑。
且不提希芙，他们两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突然之间就生气了。
毕竟写信的人是洛基。
他本人虽然是阿萨神族的一员，但有时候也会发表一些针对整个神族的过激言论。
如果是他的话，痛骂整个阿萨神族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就连头脑简单、脾气暴躁的两兄弟都已经习惯了。
至于希芙本人更是一头雾水。
作为象征着富饶、丰收的女神，她当然是要细心一些的。
所以她敏锐的察觉到了那发出声音的信纸还有话没说完，而且，洛基在信纸之中似乎提到了其他的什么事情。
“托尔？”
她开口唤着自己丈夫的名讳。
而与此同时，雷霆之神的面色也是阴晴不定的变换着，直到在注视起自己的家人时，他的面色才变得好看一些。
“没什么，亲爱的。”他开口说道，“只不过是某个畜生开始怀念起他的嘴唇被缝合的日子了。”
虽然现在托尔的语气听起来相当的平静，但他说出的那番话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如今的托尔毕竟不是年轻时那个动不动就会引动雷霆的暴躁青年。
但在此刻，他的那种平静却更让人恐惧。
因为这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那片刻的宁静一样。
比起天空之中闪烁的雷电，隐于云幕之后的滚滚雷霆更能让人惊恐。
因为前者能用肉眼看见，而后者则让人感觉无处不在。
“洛基他到底说了什么？”希芙开口问道
她注视着那明显无比愤怒的丈夫，神色无比平静。
而注视着那美艳忠诚的妻子，托尔的喉结滚动。
即便咽下了口水，他嘴里却说不出任何话。
应该怎么说？
这封信摆明了就是专门来嘲弄托尔的。
其中不仅嘲弄他在战斗层面败给了一个凡人、一个他用来戏弄诸神的棋子，说他将阿萨神族的脸面都丢尽了。
在初步扫了一眼那信件之后，本来就暴躁的托尔就处在愤怒的边缘。
更何况洛基的语气比他想象的还要嘲讽。
他不仅嘲弄他本人、说他无比丢脸，将他与巨人战斗、威慑约顿海姆的功绩贬的一文不值。
更重要的是，他还用言语侮辱他的家人。
那些话，托尔根本说不出口。
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孩子听到这些，所以才在刻录在信纸中的声音念出那些话之前将羊皮纸全部撕碎。
而现在，在希芙询问起这些的时候，他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
但是，托尔毕竟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
希芙是他的枕边人、对他当然相当了解，所以在看到他表情的那一刻，她已经明白了具体的状况了。
“和我有关是么？”
就在希芙这么问的时候，房间之内的温度仿佛都有所下降。
托尔在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以愤怒、力量著称的雷神在他的妻子面前却发不出什么火来。
“他说你……”
“让我猜猜，他说我不懂忠贞？”
洛基那一套骂人的手段，整个阿斯加德的神明都很熟悉，所以希芙根本没有任何的意外。
“差不多吧。”托尔说道
在这方面，托尔也只能尽量说的含糊一点。
因为事实上，洛基说的比这还过分一些。
信件之中，洛基不仅嘲弄希芙并没有表面上那样贤惠忠贞，甚至还拿她年轻时期的事情说事，说婚后也对托尔以外的人说过许多情话。
甚至，洛基还在字里行间暗示自己与希芙之间有过关系。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假的，因为洛基自己都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去嘲弄他人了。
在提尔禁锢了那头在预言之中会摧毁世界神域的恶狼之后，他就嘲弄过那如今独臂的战神。
不仅嘲弄他，还嘲讽他的家人。
“说到底，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满嘴都是虚假的污言秽语。”
“所以我得去一趟瓦尔哈拉，接着给他点教训。”他开口说道
“嗯，早点回来。”
现在，雷霆之神虽然并不如同他巅峰时期那般强大、身体因为有五个月的时间不曾进食、所以稍稍有些虚弱，但这事实上也没什么所谓的。
教训洛基什么的，这还是他做得到的！
带着被激起的满腔怒火，雷神手中迸发出的雷霆将就此将本来已经被撕碎成碎片的羊皮信纸轰成了灰烬。
接着，身着粗犷甲胄的雷霆之神就此离开的寝宫。
在宽阔的廊道上，雷神大手一招、伴随着雷电的光辉，在闪电宫的雷霆王座那里的魔锤妙尔尼尔就此回旋飞来。
不过不同于之前被加长的模样，自从被那凡人一剑劈断后，它还不曾‘修复’。
毕竟，托尔喜欢近身搏杀，因此才喜欢长柄锤。
但在走到闪电宫门口的时刻，他的目光却只是凝视着手中的短柄魔锤。
“就这样吧。”
也许，他以后都不会再加长这锤子了。
毕竟，致命的缺口反而会成为破绽。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应该要好好练习一下魔锤的投掷技巧了。
为了以后可能到来的‘宿命之战’。
“啧！”
下一刻，更为粗暴的雷霆就此升空。
神域的天空就此接连划过两道雷霆，颇不平静。

第五章:英灵殿的冲突
今日的瓦尔哈拉比起前几日那种冷清的状况来说要稍稍热闹一些。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去往凡间的绝大部分战士——至少有三分之二都回来了。
七百多名英灵战士之中瞬间就回来了大约600多人。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情绪都并不高涨。
原本的话，一直生活在宽阔的瓦尔哈拉殿堂中的他们应该带着高涨的情绪喝酒、或者相互切磋比拼武艺。
但现在却完全没有这种表现。
格拉希尔森林之中的瓦尔哈拉殿堂相当显眼，它的壁垒由长矛并列构成、顶部则是盾牌。
当然了，瓦尔哈拉之所以显得特殊，这也并不是因为它的宫殿造型，而是因为其中时不时便会传来战士们战斗时发出的愤怒咆哮。
不过今天，即便瓦尔哈拉之中依旧有着大量的勇士，但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这让仍然呆在宫殿之中的一部分女武神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虽然如同往常那样为那些英雄们斟酒，但他们的态度却没有以前那样温和。
有些还带有礼貌，在她们斟酒时还会对她们报以温和的笑意，但另外一部分却显得没那么客气了。
归来的战士们普遍都神色阴沉，他们仅仅是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酒，最后甚至就差对瓶吹了。
而在其中，也只有那么少部分显得没那么阴郁。
无形之间，整个瓦尔哈拉的宴会殿堂之中不自觉的分成了两部分。
少部分的、大约有一百名战士坐在一起，他们相互碰着酒杯、看起来还热闹一些。
这些人是负责进攻莱茵渡口的战士，他们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恶心的不行，但最后一战打的还算畅快。
冲锋陷阵、相互厮杀的那种畅快感仿佛唤醒了他们沉寂已久的热血。
而另一部分、大约五百名战士构成的团体气氛则无比压抑。
这些人是由赫尔吉带领、负责绕后、从海路偷袭阿姆斯特尔海港的。
他们仿佛是带着某种愤恨的情绪撕咬着手中的烤野猪肉，接着大口灌着由神羊海德伦供应的美味羊奶酒。
海德伦的羊奶酒在神域之中都算得上是前列的美酒，而对这些生前是人类的英灵战士来说，这绝对是他们喝过的最美味的酒。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美酒，一旦喝多了也会让他们是去意识。
这种近乎暴饮暴食的模样甚至让女武神担忧他们会不会全部瘫倒在这里。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两方人数截然不同的‘阵营’似乎形成了某种对立的征兆。
他们不仅仅是将怨怒发泄在手中的食物上，就现在来看，他们似乎还想将自己的怨怒发泄在其他人身上。
而在注意到那些‘失败者’投来的愤怒目光后，辛菲奥特利只是平静的将金属叉子上的猪肉一口撸了个干净。
在咀嚼着那外脆里嫩的野猪肉串时，辛菲奥特利直接拿起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
然后，在确认自己吃的大概差不多的时候，他这才将目光摆到了坐在自己边上的那位健壮的老年人身上。
战齿之王哈拉尔德。
这位老人慢条斯理的吃着食物，将古丹麦王室还有他自己的那种成熟的作风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是属于那500多‘失败者’的行列中的人。
因为当初分路的时候，他们明显是一伙的。
但是，他却没有将人间的那种心情带上来，因为自从成了英灵战士后，他那悠久的人生阅历可不会让他因为这些小事而发怒。
“所以说，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了？”带着些许好奇，辛菲奥特利开口问着。
“遇到了强大的敌人吧。”
面对辛菲奥特利的问题，战齿之王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但这种回答不免让辛菲奥特利觉得微妙。
这算啥？
“你们不是一块儿的么，怎么连你都不能肯定？”辛菲奥特利不免问道
“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第一个跳上城墙，接着直接放下绳索，然后一路冲进了城墙内部。”
比起那些一旦狂暴就会莫名失去理智的战士来说，战齿之王表现的才像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他一直遵循着最初制定的作战方案，没有任何留手，一路杀进了内部。
“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虽说战齿之王的语气无比平淡，但从他那苍老、平稳的声音之中，辛菲奥特利总觉得自己能听出一丝嘲讽。
因为他是带头冲锋的，所以不仅尽兴而且没有遗憾。
“所以这些人反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冲锋么？”
“不，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次‘战争’的确有些邪门，有个女人手中握着一把魔剑，依靠普通的兵器完全不能打。”
然后，战齿之王就此喝了一口羊奶酒。
“说实话，如果我再年轻一些，估计也会觉得不服气。”
这次的‘奇袭战’问题就在这里。
“像我那样直接冲锋的，基本都在城墙内部遭遇到了那个手握血腥魔剑的女人，狭小的空间完全没办法发挥武艺，正面迎战只能迎来被砍死的结果。”
他顿了顿，接着面容上的神色显得有些微妙。
“至于在外边的，那就不用说了，他们应该是遇到了那个巫师吧。”
哈拉尔德的记忆并不差，所以他仍然记得那个立在城墙之上、披着斗篷的男人。
他记得他与赫尔吉之间展开的、普通战士甚至都没办法插手的非人决斗。
“如果是他出手的话，这些只知道打磨武艺的战士很可能没有什么还手的力量。”
“诶，原来是这样。”
晃着杯子里的羊奶酒，辛菲奥特利叹着气。
然后他笑了，笑的很痛快，甚至有些扎人。
“那看起来我比你们幸运一些，至少我打的很痛快，还亲眼看见了我的兄弟成长为了出色的勇士，伏尔松格一族后继有人。”
“我也差不多吧。”
哈拉尔德也笑了，因为他也一样。
“我看到了诸神传给我的战法没有失传，而且还到了一个看上去很有天赋的后辈身上。”
“那我们干杯。”
两名战士就此将骨头的杯子撞在一起。
他们的声音着实不小，而这边心满意足的欢闹氛围似乎引起了那边的不满。
“你们够了吧。”
就在辛菲奥特利还没来得及喝下酒水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然后，齐格蒙德的长子就此眯起了眼睛。
他缓缓将酒水饮尽，接着抬起头。
“你说……什么够了？”

第六章:别废话了!
事实上，辛菲奥特利并不是什么容易相处的人。
作为齐格蒙德的长子，他就脾气上来说比自己的父亲更加暴躁，所以并不好相处。
想要和他做朋友，那就得让他看得上眼才行。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词典里从来都没有‘忍让’这个词。
生前在重要的场合上，他还能被包括齐格蒙德在内的人控制住，而在来到瓦尔哈拉后，他也能听赫尔吉的话。
他的身边人对他来说都算是控制的‘枷锁’。
但现在，他先被自己的兄弟用家传的神怒圣剑送回来了，而唯一能通过亲情压制他的另一名兄弟却还留在中庭世界。
在没有任何人劝阻的情况下，辛菲奥特利等同于一头失去了枷锁制约的凶兽。
而就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那天生就透着一股近似嗜血猩红的眼睛就此扫向了他们。
以愤怒为食粮、从无比极端、高亢的情绪之中提取力量。
众神之王的血脉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展现出的压迫感甚至超越了绝大部分凶兽。
而对那些瓦尔哈拉的战士也是一样的。
夹着尾巴做人？
不，没有这个道理。
辛菲奥特利的性格就生前来说没有任何变化，那么死后的现在也是一样的。
所以，在他抬起眼睛注视着那些战士的时刻，那些生前立下过赫赫伟业的战士不由感觉到一股冰冷就此窜上心头。
那种发自内心的寒意虽然不会让他们就此后退，但却让他们从之前的那种朦胧的醉意之中迅速清醒了过来。
而后，在他们心头徘徊的是一种气短的恐惧之情。
不因为其他，一方面是因为辛菲奥特利本身的地位无比特殊。
虽然不比被诸神迎接进瓦尔哈拉、接着直接被任命为领袖的赫尔吉，但辛菲奥特利好歹是奥丁亲自划船、由人间带回英灵殿的战士。
就这方面来说，比他们这些初入神域、还得由诸神选拔、考验才能进入英灵殿的战士强的太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辛菲奥特利也并不是那种纯粹的关系户。
他之所以被众神之王看中、之所以是那位不怒自威的神王所喜爱的战士，那是因为他自身有着极强的实力。
格拉希尔森林的英灵殿之中，英灵战士们也不一定能和谐相处。
他们之间或许会友好的切磋武艺，但有时候也会爆发剧烈的冲突。
而在赫尔吉最初引起不满、明里暗里都有人打算下绊子的时刻，正是辛菲奥特利挡在他的面前。
然后趁着这个机会，他替代自己那不怎么喜欢彰显自身武力的兄弟，拿着剑狠狠的将那些不服的人教训了一顿。
因此，辛菲奥特利就武力值来说绝对在这些英灵战士们的平均水准之上。
而当他就此开口的时候，一时间甚至没有什么人敢开口去回应。
不过紧接着，那些战士们在稍稍对视了一眼，确认了彼此的存在之后，才终于传出了声音：
“说到底，我们现在之所以会回到这里，还不是因为你的兄弟的‘谋略’。”
所谓的‘不满’终究不是那么容易就消除的。
即便他们一度被辛菲奥特利挡在了外边，但赫尔吉依旧遭受着这种‘恶意’。
虽说仔细用脑子的话，基本都能看这方面的问题与赫尔吉无关。
这纯粹是硬实力的差距。
但事实有逻辑不代表人有，这些被诸神给予了狂暴秘术、在自己的时代杀出一片天的战士早已沉醉在自己的骄傲之中不可自拔。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就连辛菲奥特利自己都看得明白，而他很有自知之明。
也许是因为有一个天赋卓越的弟弟，再加上有其他长辈战友存在的原因，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
“所以说，你们觉得这是我兄弟的错？”辛菲奥特利开口回应着。
他面容之上的嘲讽之色没有任何变化，但那猩红的眼眸之中流露出的些许光辉却象征着他那并不怎么平静的内心。
他的情绪有些高亢。
甚至在此刻，他的那种高亢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因为与辛菲奥特利战斗或者切磋过的人都知道，这名战士战斗力最强的时刻，便是他的情绪抵达巅峰的时刻。
不过，这一次却不同以往。
那些战士们心底总是有着怨气的。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不是吗？”
“不，当然是，要知道制定战略的的确是我的兄弟赫尔吉。”
迎着那些战士不满的注视，辛菲奥特利就此摇了摇头。
他的这番话让本来剑拔弩张的氛围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放松。
但是，放松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而已，因为很快，辛菲奥特利笑了起来。
“啧啧，带着你们这种只知道依赖他人的臭鱼烂虾，这可真是难为我的兄弟了。”
“辛菲奥特利！”
毕竟是曾经在战场上与赫尔吉联手将亨定一族在各种意义上压着打的人，辛菲奥特利就‘嘲讽’上来说也能用卓越来形容。
再怎么说，辛菲奥特利与赫尔吉对格伦玛尔三兄弟的那场骂战甚至被诗人们完整的记录了下来，并奉为某种经典。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辛菲奥特利现在还算是克制的了。
如果真正火力全开的话，面前这些人的祖宗估计都要被一块骂进去。
不过现在，他也并没有多骂的心思，因为现在呈这种口舌之快也没什么意义。
“我只有一个问题，既然你们觉得这是我兄弟的错，那么，你们自己是否能拿出一套有效的解决方案？”
然后，没有任何的回应。
辛菲奥特利的声音无比洪亮，甚至直接在这宴会的殿堂之中回荡着。
而迎着他的那番话语，战士们却没有什么回应。
说白了，他们拿不出什么解决方案。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不过估摸着也猜得出来。”
注视着那些神色不一的阴郁战士，辛菲奥特利不由就此笑了出来。
然后，齐格蒙德的长子那宛如凶兽一般的面容上就此浮现出一抹冷酷的讥讽。
“说白了，你们还是在嫉妒我的兄弟啊。”
瓦尔哈拉的战士之中有相当一部分战士有着无比悠久的资历。
他们在最为骄傲、强盛的时期被带回了英灵殿，在这里一直秉持着自己的骄傲。
而本来的话，瓦尔哈拉之中也并没有什么‘领袖’，即便是古老的战齿之王也与他们平起平坐。
虽然也算不上什么称兄道弟，但也没立在他们上头。
即便是古老的战齿之王还有指环西瓦德都不曾如此，那么直接空降下来的齐格蒙德的次子又有什么资格？
“从我的兄弟得到诸神的信任开始，你们就心存不满，但这种不满却又无处宣泄，被我直接用武力镇压了下去。”
不过，被镇压却并不意味着消失。
“现在不过是让你们找到了一个宣泄的机会而已，不过可惜了，这种宣泄实际上也只能彰显出你们的无能而已。”
拿不出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却又对领袖拿出的方案挑三拣四。
“我很怀疑，你们身上究竟有什么可取之处，能在这瓦尔哈拉之中与我一起共事！”
‘咚’
最终，齐格蒙德的长子再也没有继续坐着，他狠狠的将手中那骨头打磨出来的酒杯砸在桌上。
而且，他的力气真的不小，就连一整张用以让八百多名勇士共同进餐的一整张餐桌都震了起来。
而在其中，坐在他边上的战齿之王感受的尤为强烈。
至于为什么说是强烈，那是因为他桌上的烤肉直接被震掉在了地上。
“唉。”
不过，他也没在意什么，只是顺手将辛菲奥特利的那份烤肉拿了过来。
“你欠我的。”
“嗯。”
“别太狂妄了！辛菲奥特利！”
就在战齿之王继续慢条斯理的切着肥嫩的野猪肉时，那些战士终于被一直嘲讽他们的战士激起了心底的怒意。
“哼，我狂妄？”随手用桌布擦了擦自己那略显油腻的手后，他直接拔出了挂在自己座椅上的剑。
不是人间出产的残次品，而是神明给予英灵战士们的武器。
他们的武器普遍都是订制的，符合他们生前的战斗习惯。
而秉承着伏尔松格一族的优秀传统，辛菲奥特利的兵器便是一柄双手剑。
“我觉得，应该是你们忘记了什么是‘战争’！”
‘咣当’
最后，利剑的剑锋就此砸在了光鲜亮丽的地板上。
“行了别废话了，有胆子的就上，我们来好好‘交流’一下！”

​ 第七章:要打出去打
辛菲奥特利从不畏惧战争，他也从不惧怕什么战斗。
倒不如说，他一直享受着战斗、甚至享受着剑刃切割身体时带来的苦痛。
他是众神之王喜爱的‘天生战士’，从小时候开始，他不仅毫无恐惧、疼痛还能让他哈哈大笑。
在场的战士们普遍都知道辛菲奥特利小时候的那个‘测试’。
用针线将衣服缝在皮肤上，接着暴力扯开。
这种痛苦即便是一般的成年人都很难接受，但仍然是小孩子的辛菲奥特利却哈哈大笑。
事实上，即便是在米德加尔特，这样的孩子……或者说这样的成年人都很少。
由小至大、辛菲奥特利就格外的与众不同，他甚至比他的父亲齐格蒙德更像是一名‘伏尔松格族人’。
而现在，当他已经成长完毕、就站在这英灵殿之中的时候。
与他相对的则是来自各个时代的英雄们。
‘唰’
在此刻，他们也都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因为这里是餐桌的缘故，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以佩剑为主、至于长矛的话则是立在外边当墙壁使用。
不过，即便他们本身已经取出了自己的兵器，双方就开始了一轮僵持。
一方是三位数的战士，他们的甲胄虽然仍然套在座椅上，但看上去却有一股肃杀之风。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诸神挑选的精锐战士，在他们各自的时代，他们毫无疑问都是主角。
而当他们下意识抱团的时候，那种铺面而来的气势也足以将一般人吓破胆。
但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一般人。
而且就气势上来说，他们实际上已经输了。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们面对的仅仅是一个人而已。
辛菲奥特利就站在那里，即便对面的数百名战士已经取出了兵器，他也毫不在意。
一步一步、他就此缓缓向前。
而与他相比，那些原本流露出阴郁表情的战士们都流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没有任何人上前，因为没有任何人想当这个出头鸟。
毕竟，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与辛菲奥特利爆发过正面的冲突。
而且，即便是剩下的少部分没有冲突的人也对赫尔吉有意见，他们之所以没有与齐格蒙德的长子较量的原因，说到底还是被他在战斗时的表现所震慑。
如果是单对单的话，这里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战胜他。
他们心底都有着这样的认知，所以在辛菲奥特利靠近的时刻，他们只是面面相觑，没有什么动作。
在这种状况之下，不说其他，单单是气势便被压倒了。
“500人被一人逼退什么的，这种事情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哈拉尔德说道
不过在此刻，他却没有出面阻止的意思。
甚至，那围绕在周边，之前融洽的吃着烤肉、喝着羊奶酒的战士们也在观望。
其中当然不乏有觉得不太好。
“这已经不是‘切磋’的范畴了吧？”
“反正没什么关系，打伤了能得到治疗、打死了还能稍稍清净一会儿，反正又不会真的死。”
“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是自找的。”
不阻止、甚至劝阻想要阻止的战士们的那些人心底的想法很简单。
这不单单是打生打死的问题，最关键的是，他们还能接下来说不定还能看一场好戏。
反正也不管自己的事。
而就在这些充当观众的战士们的话题越跑越偏之后，战齿之王最终还是将这话题扯了回来。
“来，干杯。”
短短一句话，在场的战士都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古丹麦的王者，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无论是碰杯还是遥遥举杯致意，总之这方面的确要做到位。
“你们没有人愿意上前么。”最后，辛菲奥特利开口说道
他就这么拖着自己的剑，剑刃在地上摩擦着火星，而他那猩红的视线也注视着面前的这些人。
而最后，他不免摇了摇头。
“既然你们没有人愿意向前，那就让我来打开这僵局吧！”
然后，辛菲奥特利就此展开了行动。
带着剑刃摩擦时造成的刺耳音响，他在几息之间便冲到了那些战士的面前。
而直到这一刻，那些还在对峙着的战士这才有了如梦初醒的感觉。
辛菲奥特利毕竟不是普通的战士。
他之前的那番看似做作的行为固然有威慑的含义在其中，但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想打。
所以，他们这时候才想到跳开已经晚了。
“疯子……”
在辛菲奥特利以无法抵挡的气势挥剑而来时，来不及跳开的战士只能举起手中的盾牌去阻挡。
‘铛’
神明赐下的兵器无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是一致的，在碰撞之下自然不存在什么被直接劈断的场面。
但是，在硬接下了辛菲奥特利一记猛劈的情况下，那战士却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断了。
他不得不弯下身子、双腿都就此半跪在地上。
而就在辛菲奥特利要来一轮追击的情况下，一阵雷霆之声就此闪过。
神域与人间不同。
米德加尔特有着正常的季节运转，但在神域，雷霆声响起只意味着一件事：神明降临。
而且来的一定是与这方面有关的神明。
下一刻，在勇士们那略带焦急与期待的目光之中，一个女人就此走进了宫殿之中。
然后，她恰好看到了黑压压围在边上的那数百名勇士。
与此同时，她那锐利的目光也穿过人群，看到了辛菲奥特利战斗的那一幕。
这一刻，战士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剑，他的剑依旧压在了另一名英灵战士的盾牌上，这种压制的确彰显了他的风采。
但是，到来的女武神领袖却不由皱起了眉头。
最终，在这种堪称窒息的氛围之中，还是由留守在这里的女武神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氛围。
“斯露德大人！”
她们就此唤着斯露德的名讳，那种喜悦的声音就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她们普遍都是来自凡间的家庭，对神明自然有着敬畏与憧憬。
而对她们，斯露德只是缓缓点着头。
“嗯。”
然后，她这才大步走向了那些战士。
“你们在干什么呢！要打不能出去打？”

第八章:洛基
虽说平时这些英灵战士们根本用不上，因为没有多少人会闲的蛋疼去触犯这种规则。
但是，英灵战士们在瓦尔哈拉之中的确不是无法无天的。
他们的确自由自在没错，每天喝酒吃肉打架，但是，这是要分地方的。
而在瓦尔哈拉那些看上去宽松的规矩之中便存在着这样一条：宴会之地禁止打架。
平时之所以很少提到这一点，那是因为米德加尔特之中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且不说是不是神明这里传过去的，在人类的各个王国之中，在宴会之上大打出手本来就是一种打脸的行为。
这意味着不给宴会的举办者面子，甚至可以说是将其狠狠的踩在脚下。
无论是人类还是阿萨神族，他们都信奉着有什么仇怨都得在外解决。
结果现在就发生了这档子事情？
然后，斯露德的目光就此扫过了整个殿堂。
而这里除去一部分驻扎于此的女武神之外，根本没有一个话事人（神明）。
平时可能还有一个深受诸神信赖的赫尔吉在这里主事，但他却也不在这里。
而在这一刻，风暴女神那美丽的眼眸不由眯了起来。
‘噼啪’
或许是因为情绪在翻涌、又或许是为了威慑这些源自人类的英灵战士。
在这一刻，女武神那美丽的发丝上已经开始闪烁起了电弧。
那洁白的宽大双翼上也浮现出了肉眼可见的飓风。
一瞬间，她就成了中心人物。
无论是准备斗殴、还是打算单纯看戏的英灵战士都受到了波及。
当风刮过的时候，哈拉尔德这类人甚至都不得不用刀子插住那块烤肉，不让它被吹飞。
而很遗憾的是，因为他一刀又一刀片下来的那些薄薄的烤肉实在是太薄了，它们没有整块肉那样的重量，因此被刮过的飓风就此吹到了地上。
“我本来是打算用来蘸酱料的啊。”对此，一直以来都事不关己的战齿王不由开始抱怨着。
这个声音在原本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的宴会殿堂之中显得无比突出，甚至就连斯露德本人都不由瞥了一眼。
但哈拉尔德本人却毫不在意。
在小小的风暴平静下来后，他又开始拿着自己的刀在那里缓慢切着神猪的烤肉。
‘卡滋’
焦脆的皮在小刀的切割和触碰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伴随着哈拉尔德的动作，香气四溢的肉汁也流到了盘子里。
最后，斯露德也没有去管那独自切肉的战齿之王，她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明显违反了规则的那些战士。
“你们都是精挑细选、在各自的时代脱颖而出的优秀战士，其中甚至不乏有诸神亲自欢迎、在人间历练时就颇受青睐的勇士，我想你们也应该明白这里的规矩。”
而在斯露德那略带有警告意味的冷酷视线之下，辛菲奥特利却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事实上，我们只是在做一点饭后运动而已。”他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他根本没管那个被他一剑就压的起不来的英灵战士，只是很给面子的收起了剑。
毕竟继续打下去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他所谓的给面子也就仅限于收起武器这种行为而已，就言语上来说，这简直就是在耍无赖。
但直到最后，斯露德也没有与他计较什么。
毕竟这里还没有出现什么‘伤亡’。
如果真的出现伤亡，依照古老的习俗来说就真的是踩在别人脸上打了。
“我再重复一遍，瓦尔哈拉有专门的练武场与斗技场，你们想要好好发泄一下无处发泄的精力，那就去那里。”
不比那些普普通通、在英灵战士们面前没什么话语权的女武神，斯露德作为神明，她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分量。
而且绝对没有什么人敢违背。
“对对对，你说得对。”
在此刻，辛菲奥特利表现的没有任何节操，他直接顺着斯露德的这番话说了下去。
然后，他第一个朝着那足以让八百多名英灵战士并肩出行的大门走去。
“恰好，我觉得我还有点体力，所以我先去斗技场那里了。”
他就此大大咧咧的出了门，而就在路过自己的座位时，他伸手触摸着自己那覆盖在椅背上的甲胄。
下一刻，在甲胄上的符文闪耀过后，他的身上很快便穿上了那一身与他人一样的‘英灵战甲’。
“之前想要和我打的，现在可以跟出来了。”站在大门口，辛菲奥特利就此冷笑着。
金碧辉煌的殿堂之内，他那充斥着嘲弄的笑意显得无比显眼。
而与此同时，在斯露德的注视之下，之前下意识拔出了兵器的战士们突然感觉到进退两难。
因为他们拔出武器的样子已经被斯露德看到了，如果现在就退缩的话，也许会被认为自己无比胆小。
这是他们无法忍耐的。
但与此同时，直接硬接了辛菲奥特利一击的战士就在边上。
他此刻虽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但手臂却已经肿了起来。
最后，这些战士们不约而同的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这些人并没有就此坐下，而是效仿着辛菲奥特利那样的动作，很快便通过铭刻在甲胄还有座椅上的魔法穿上了自己的甲胄。
接着朝着外部走去。
比起‘死’或者‘落败’什么的，在这里退缩、令神明、特别是女神产生不好的印象什么的，这才是让他们无法接受的。
也许是男人的虚荣心、也许是因为他们仍然想要获得女神的青睐。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认为自己没有了退路。
而就在他们扛着自己的武器向外走去的时刻，风暴女神根本没有正眼看过他们。
斯露德只是头也不回的朝着瓦尔哈拉的深处走去。
她由头至尾都不曾说过自己离开自己的风暴宫、来到英灵殿的理由，不过在这途中却没有人阻拦她。
甚至，因为找到了主心骨的原因，周边站立着的女武神们有些已经自发的外出担当决斗的裁判，但更多的却是跟上了她们领袖的步伐。
女武神们就此浩浩荡荡的朝着瓦尔哈拉殿堂的中央走去。
“行了，你们就在外边待着吧。”
然后，斯露德孤身一人走进了满是女武神塑像还有英灵塑像的中心地带。
在那魔法笼罩的监牢内，一个男人正悠然自得的坐在地板上，而旁边则是摆放着的小刀与空着篮子与饭盒。
在见到这一幕后，斯露德不由皱起了眉头。

第九章:欺诈与公正
事实上，在飞速赶来的时候，斯露德心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比如说，洛基已经越狱成功了。
毕竟现在的时机真的不怎么样。
英灵战士们对重返凡间的热情有些超出想象，而凡间的那个无能的国王对英灵战士们的需求数量也太多了。
所以一时之间，在那‘英灵降世’的魔法发挥作用的时刻，本来有八百人驻守的英灵殿堂几乎放空。
而且更重要的是，最近一段时间特别的敏感。
众神之王似乎一直有什么事情，所以很久没有来英灵殿露面，战神提尔曾经常住瓦尔哈拉没错，但自从那匹能毁灭众神与世界的恶狼被囚禁起来后，他就自愿担当起了‘狱卒’的职责。
至少在斯露德自己记事以来，提尔已经很少在瓦尔哈拉露面，一直都居住在神域的兰格维（Lyngvi）岛上。
兰格维是诸神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因为暴虐的魔狼芬里尔就被囚禁在那里。
甚至，战神提尔只有在一些非常重要的场合才会露面。
在斯露德的记忆之中，他上一次露面还是在赫尔吉与辛菲奥特利一同来到英灵殿的时候。
那个时候，独臂的战神也没有应答什么，只是在角落里喝着闷酒。
至于其他人……
雷神托尔因为某些原因昏迷不醒长达五个月，光明神巴德尔干脆被神王下了禁足令、只能在他的光明宫之中活动。
几个英灵殿的常客对这座英雄殿堂放置，五个月的时间里，这里愣是没有神明驻扎。
如果洛基要逃跑的话，这段时间的确是最佳时机。
因为这段时间，偌大的一个英灵殿堂之中愣是不剩下多少‘狱卒’了。
不过，斯露德的这种想法也没持续多久。
当她踏进瓦尔哈拉、看到那些聚集在殿堂之中的英灵战士时，她就知道洛基不可能逃脱了。
也许洛基会躲藏在瓦尔哈拉的某个角落、也许他会竭力隐藏自己。
虽说在飞到瓦尔哈拉的时候，斯露德也下意识的想过一个无比重要的问题：自己的母亲究竟是怎么知道洛基要越狱的？
因为出门过于急躁的原因，斯露德根本就没来得及向自己的母亲询问这个问题。
不过现在，所有的问题应该不必询问了，因为洛基还在。
不过，洛基毕竟有着‘诡计之神’的称呼，总能在他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大展身手。
所以，哪怕在看到了那个身着黑袍的男人，斯露德依旧没有放下自己的警惕。
她的眼睛就此扫视着那一无所有的监牢内部的状况。
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神力、也没有什么魔法的痕迹。
而洛基本人就坐在那里。
斯露德的动静毕竟不小，那种神铁战靴在地上发出的‘咔哒咔哒’的声响在这本来就显得无比空旷、寂静的殿堂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嗯，至少在洛基的耳朵里很刺耳。
虽然身为当事人的雷霆女武神并不这么觉得，但在此刻，野火之神却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声音挺大啊。”
在斯露德还没有开口的时刻，洛基直接开口说道。
而后，他的面容上就此挂起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容。
轻快、阴险。
虽然有些讨好的意味，但仔细品味却又有那么一种讽刺的味道。
这就是阿斯加德的野火之神、霜巨人洛基。
“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来探望你的‘洛基叔公’吗？”
然后，他就此伸了个懒腰。
不过由头至尾，他都不曾挪动过自己的位置。
所以，斯露德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让开。”她开口说道
“？”
在听到斯露德那毫不客气的冷酷之语时，洛基很明显有些发愣。
他挑起了眉头，看上去好像根本没听懂斯露德究竟在警告什么。
但风暴女神却不管这些。
“我说，让开。”
眼见洛基没有任何的动作，斯露德再一次重复着这番话。
“所以说到底怎么了。”
在斯露德那与她父亲如出一辙的冰冷视线扫来的时候，洛基不由看了看自己周边。
他的目光先是摆在了自己妻子送来的饭盒还有装着食物的篮子上，接着又摆在了自己手边的小刀上。
最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突然笑了出来。
“你是觉得，我还能在这里搞什么小动作不成。”
“少废话。”
“好吧好吧。”
在斯露德那略显冰冷的视线之下，洛基这才开始挪动自己的屁股。
他坐到了边上，将自己之前的坐着的地方空了出来。
然后，他又相当体贴的挪开了篮子。
“现在行了不？”
在洛基很随意的就变换了监牢内的物品摆放位置后，斯露德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而不由的，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由里到外，她的一言一行之中都充斥着浓浓的怀疑。
毕竟这可是洛基，阿萨神族之中最为狡猾的人。
不过最终，略显耿直的风暴女神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所以她那紧皱着的眉头也就此舒缓开来。
“所以，你急匆匆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我有没有逃跑么？”
注视着神色阴沉的斯露德，洛基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依旧笑着。
不过或许是因为斯露德之前的态度表现的过于强硬，所以他的笑容之中不由混杂进了浓厚的讽刺。
“那你们的戒心可真够重的。”狡诈之神就此笑着。
他就这么直接拿起了摆在边上的、之前可能是用来切割肉食的小刀。
“你是觉得我能用这柄刀刻画什么强大的符文呢，还是用篮子释放什么破坏力极强、能直接炸开这监牢的魔法？甚至是用饭盒施展神力？”
“你最好没有那样的想法，洛基。”注视着那笑容依旧非常嚣张的男人，斯露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实际上，作为新生代的神明、奥丁的孙女，斯露德并不算是认识洛基。
因为在她童年时期，洛基已经很少到处活动了，关于这位狡诈的神明，她只是从自己的父母还有其他关系比较好的神明那里听说的。
不过现在，因为某些事，她对他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虽然是负面的。
谋杀光明之神啊……
虽然斯露德同样不知道具体的经过，但她知道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而单单是这点就足以让斯露德产生厌恶感，而且这种厌恶感还是发自本能的。
巴德尔一方面是她的朋友，而另一方面，他的神职对米德加尔特、对神域阿斯加德甚至是整个九界来说都相当重要。
“关于你的罪行，自然会由其他人来审判，提尔已经同意主持审判了。”
“提尔？”
在听到了某个应该来说是久违了的名讳，洛基下意识的挑起了眉头。
“骗子能做到公正么。”洛基如此发问着。
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那种嘲讽，这番话他说的相当平静，就好像是在叙述某种事实一样。
而那种称谓也不免让斯露德皱起了眉头。
提尔是战神，但在整个阿斯加德，战神其实并不是多新鲜的词，因为奥丁也是战神、托尔也是战神。
在整个神域，提尔更多的是担当着‘正义之神’、‘真理之神’的职位。
他便是公正的代名词，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如今的独臂战神会是骗子。
但是，这番话从洛基嘴里说出来却又无懈可击。
至少，身为知情者，斯露德没有办法就这件事对洛基做出什么反驳。
“我不觉得一个违反承诺的骗子能主持什么‘审判’，你觉得呢，斯露德？”
然后，女武神没有多回应什么。
虽说的确是词穷，但她在气势上却没有落下半分。
此刻，她只是很自然的转过身，接着抬腿朝着荣誉殿堂的外部走去。
已经足够了……
对她来说，只要确认洛基仍然在这里就好。
其他的她不用管。
但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后续传来的幽幽叹息声还是吸引了她。
“唉，我还以为你是过来问关于他的事情的。”
‘咔哒’
战靴的触碰声就此停滞下来

第十章:玩偶
洛基的话是没有办法相信的。
这几乎是整个神域的共识了，无论对奥丁的义兄弟、那野火之神是否真的有什么了解，但几乎所有的神明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斯露德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
别说她的朋友了，就连她的父母都不怎么提起洛基，而一旦提到他，都会以‘欺诈者’的身份称呼他。
托尔甚至曾经直言不讳：
“如果他的嘴巴一直被缝起来就好了，可惜他的牙齿和舌头有些灵活。”
根据父亲托尔的说法，在她尚未出世之前，洛基的嘴巴也真的被缝起来过。
而且那件事挺轰动的，洛基一方面剪掉了她的母亲希芙一头纯天然的美丽金发，一方面又为神族带来了矮人一族的援助。
而且，在那件事之中，洛基也几乎将‘诡辩’这项技能发挥到了极致、堪称无耻。
也正因为父母还有身边朋友的影响，在这次与诡计之神直接面对面对话之前，她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能被他的话语所吸引。
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洛基的确能言善辩。
没有多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什么长篇大论，他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本着当事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去的一样。
所以，几乎是在瞬间，她那本来要离去的步伐就此停下了。
得赶快离开才行……
她心底的确是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再怎么说，洛基也并不是将她直接强留在这里。
他甚至都没有挽留什么，只是用一种无比轻佻的口吻提到了某件事。
但是，她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因为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之中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出了某个身影。
明明洛基并没有真正提到那个名讳，但她却下意识的感觉，他说的一定是他。
理智克制着她，让她没有那么快转身，但她却还是回过了头。
“你说什么？”
从洛基这边的角度来看，那风暴女神有意思的很。
她的眼神就像是她的父亲那样凌厉，但与此同时，她那宽大的白色羽翼却因为她那略显急躁的情绪开始伸张。
即便洛基在话语之中的确没有特指什么，但她依旧反应到了。
“你觉得我是在说什么呢？”迎着斯露德那冰冷却急躁的视线，洛基不紧不慢的回应着。
然后，气氛就此沉默着。
双方距离那个名字就只剩下一层窗户纸而已，而且都心知肚明。
但是，谁都不愿意率先打破。
特别是斯露德。
她就站在原地，也没有完全转过身，只是回头斜视着那仍然坐在地板上的洛基。
而最后，诡计之神估计也是有些撑不太住，所以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吧好吧，我真是服了你了，托尔从他爹那里继承的脾气已经足够硬了，结果到了你这里还变本加厉了。”
洛基就此叹着气，言语之间似乎能听出来他的无奈。
但是，这就意味着他退后一步么？
不，这事情从来都没那么简单。
斯露德有这种预感。
但她却没有阻止，只是放任那诡计之神继续说下去。
“那个与伏尔松格一族关系密切的战士。”
注视着斯露德那逐渐变得凝重的神色，洛基微微一笑。
“你不想知道有关他的事情么？”
在听到洛基这么说的时候，斯露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慢了一拍。
她想到了很多的事情，而最终则想到了她的父亲：雷神托尔。
洛基谋害巴德尔、她的父亲则因为被卷进这件事而受伤、昏迷。
而在其中，她能看到她所在意的那个人的影子。
不管怎么样，那吊住了她父亲的一条命的魔法便是他的手笔，斯露德了解这点。
那么，他与谋害光神未遂的洛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关于这点，她本来有一个很好解决的方式：只要和巴德尔稍微聊聊，她就能知道全部的过程。
但自父亲昏迷、她驻守闪电宫后，她就忙的不可开交、因此和巴德尔之间都没什么沟通。
不……
在下意识的为自己找了个比较合适的理由后，斯露德直接将那听上去非常合理的理由丢掉了。
说到底，之所以没有直接去询问巴德尔，这还是因为她心底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虽然不知道这大概不可能，但她依然觉得，他不可能与诡计之神搅和到一起去。
但是……
“他怎么了？”
“他是我的‘兵器’。”迎着斯露德的注视，洛基开口说道，“我制造出来的的‘玩偶’。”
别说神明，即便在人类的习俗之中，洛基说的这番话都是具有侮辱性质的。
而且在此刻，恐怕就连洛基都没有想到，他随意说出的两个词瞬间让斯露德联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事情。
她依然记得，在他们走向对立的时刻，他手握利剑站在台阶之下。
他在那里嘲弄、质问：
“对你们来说，谁都一样，齐格蒙德一家子都是随意赏玩的玩偶罢了。”
“当然了，恐怕我也是吧。”
“他不是‘玩偶’！”
在这一刻，斯露德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如果不是天后与神王施加的魔法最大限度的压制了神力的话，雷霆与风暴早就伴随着她的那近似极端的情绪开始沸腾了。
而注视着那眼睛仿佛能喷火的女人，洛基则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你说……他不是？”
“他当然不是！”
斯露德的情绪就此被调动起来，她不再斜视着那野火之神，而是整个人转过身来，用比之前更加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而迎着这样的视线，洛基突然觉得有些滑稽。
他并不是那种会遮掩自己情绪的人——至少现在不会。
所以很快，他突然咧开了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有着一张阴柔、英俊的面容，但此刻的野火之神却完全放弃了它。
他只是捧着自己的肚子，接着开始在地上打滚。
他身上那黑色的袍子就像是新的抹布那样替英灵殿的荣誉殿堂擦着地板。
这是嘲弄、这是讽刺。
即便洛基没有明说，但斯露德依旧从他的笑声之中听出了这些。
洛基很能调动人的情绪，他几乎是整个神域之中最厉害的嘲讽高手。
并没有多施加什么污言秽语，他直接调动起了斯露德的怒火。
不管怎么样，她就是生气。
不过，还没有等她发怒，他的笑声就这样停了下来。
“抱歉抱歉，我只是真的没想到这点而已……对你们来说，人类居然不是玩偶吗？”
他就此摆着手，但依然捂着肚子。
“明明你们这种事干的不少，随意决定生死、甚至诱导其‘死亡’，这种被干涉的人生……居然不是玩偶么？”

第十一章:做笔交易如何?
在说话的时刻，洛基并没有其他的作为，他好像是笑到没有什么力气了，整个人都没有站着，仅仅是单手撑着地面。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仍然捂着肚子。
“不好、我的肚子有点抽筋。”
现在的洛基看上去并没有作为神明应当具备的尊严。
他与其他人完全不同，他就像是小丑一样跪在地上，甚至到了最后，他可能是觉得单手撑着太累了，所以干脆又趴了下去。
额头就此磕着地面，洛基不断的深呼吸着。
也许是夸张一般的做戏、也许他真的是被斯露德的一番话惊到了。
他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尽力挥洒着自己的丑态。
而最后，他终于抬起了头。
在这一刻，可能是因为刚刚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的原因，他没有刻意的去摆出什么嘲讽的面色。
此刻的洛基很认真。
而与此同时，他也很认真的问出了问题：
“回答我，斯露德，你有擅自‘决定’过他的人生吗？”
洛基特别在‘决定’这个词上咬重了音，看上去对此颇为在意。
而在斯露德那有些空白的大脑彻底理解了那诡计之神究竟在问什么后，她的面色不由变得苍白。
她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至少没有办法去回答洛基。
而真正要说的话，其实是有的。
在离开了他、回到了神域之后，虽说没有直接干涉过，但却自顾自的做了一番规划。
而直到现在，她都记得他最初的那番规划。
在她看来，他有足够的资格进入瓦尔哈拉、甚至能在这英灵殿之中争取不错的地位。
但是，她打心底里不希望他去英灵殿。
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会向神王要求，将他安排在她的身边，这样就能一直看到他了。
当时，她还不太理解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甚至直到现在，她也不愿意去理解，因为一旦明白了，她只觉得自己会更加失落。
而当这个心愿破灭后，她又考虑了第二条路。
那是在亨定一族的宫殿之前想出的紧急处理办法。
她甚至愿意放弃女武神领袖的职责，即便不居住在她的风暴宫之中也无所谓，她愿意放弃这些。
但是，由头至尾，她所考虑的不过是自己的想法而已。
她觉得这是为他好、甚至想让他放下心底的仇恨与憎恶，但却没有考虑同样作为当事人的他的感受。
说到底，神明无法理解人类。
因为无论是视角还是人生都完全不同。
“看起来，答案已经出来了。”
就在斯露德逐渐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的时候，洛基的话将她从回忆之中拖拽了出来。
在这一刻，诡计之神的面容上所浮现出的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他根本没必要惊讶，因为这些事从来都没超出他的预料。
事实上，在之前的对话之中，也只有斯露德那番急躁与暴怒有些超出他的预计。
因为那种态度明显不正常。
不过没什么所谓的，洛基自己也不在乎这些。
“你与其他的神明没什么区别，从一开始就一样，奥丁不也喜爱那些瓦尔哈拉的勇士么。”
野火之神的语气是轻蔑的，因为他从来都看不上那些所谓的人类勇士。
即便人间赫赫有名又如何？
实际上，神明从来都不会以平等的态度去对待人类。
因为人类本就是神明一手缔造的产物，这与‘宠物’都有点区别。
人类至少无法主宰自己宠物的一切，但神明却可以。
“你是风暴女神、也是托尔的孩子，现在更是女武神的领袖，那你应该明白‘米德加尔特’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吧？”
然后，斯露德没有回答。
如果是以前……准确来说是将近60多年、甚至是70年前的她的话，她还能稍稍反驳一下。
在神域成长的年轻的风暴女神只是用游历的目光去看带着中庭的一切，这才邂逅了那个在森林里摸爬滚打的人类战士。
那个时候，她可以用一个较为平等的目光去注视着中庭的一切。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作为女武神的第三任统领，她接触了大量的事情，无论是引导英雄成长还是引导他们死亡，这些东西她即便没有参与谋划、但也是知情的。
说到底，对阿斯加德的神明们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那可能到来的末日决战做准备而已。
“他不是‘玩偶’的话，为什么你们能随意决定他的生死呢？”
因为什么？
因为神明与这些人的生死观不同？
也许吧。
毕竟对神明们来说，人间英雄们的死亡才是一个‘开始’。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离开了人间、来到了神域阿斯加德。
但关键的问题却并不在这里。
“我……”
“好了。”洛基就此摇了摇头，“这种事情，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不知不觉之中，斯露德的大脑已经处在了一片空白的时刻。
而就是在这种近乎空白、丧失了思考能力的状况之下，洛基终于直起了自己的身体。
他不再趴在地上，而是如同之前那样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略微向上掠去，就好像是注视着斯露德那样。
只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珠向上挪动了一会儿、仿佛在盯着其他地方。
而后，他深深吸着气。
“我只是想做笔交易。”
也不管斯露德究竟有没有听到，他就这么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家伙是我的‘试验品’，如果你将我从这里放出去，那么我就把他带到你面前，如何？”
在听到洛基那么说的时候，斯露德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得不说，在这一刻，她下意识的便产生了一种心动感。
理智被撼动着，她很想要就此同意。
但是，洛基是最为狡诈之人，这次还是沉默之神维达尔出手偷袭才成功钳制住了他。
如果将他放跑的话，不说他自身的狡诈程度，单单他曾经谋害巴德尔的举动就注定了接下来阿萨神族会遇到的灾劫。
所以，不行。
“这不可能……”
“你应该明白，这样拖下去，他只会成为诸神的眼中钉，那时候他就‘不得超生’了，因为没有人希望他活着。”
眼看着斯露德就此拒绝，洛基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不妨再考虑考虑，反正最近大家都忙，你有的是时间。”

第十二章:决定
在用无比随意的口气说完这轻飘飘的言语之后，洛基不再管斯露德。
他只是很随意的将吃光的饭盒还有篮子推到了边上，接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直接躺下。
透过那些材质特殊的囚笼缝隙，他的目光注视着那高高在上的天花板，似乎是觉得上边刻画的纹路瑰丽美妙。
而在此刻，斯露德仅仅是注视着他、注视着那狡诈的诡计之神。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神域之中神明在谈起野火之神洛基时总会露出复杂而惊惧的表情。
为什么父亲托尔在年轻的时候几次三番的被他欺骗，看起来完全不长记性。
因为他将每一位神明的心绪都把控的死死的。
别说是她那暴躁易怒的父亲托尔了，即便是母亲、即便其他各种各样平时看上去无比精明的神明都曾遭到戏弄。
因为‘诡计之神’的话语就是如此的有诱惑力。
洛基总能洞悉神明们心底的渴望，接着以此为基础进一步通过言语蛊惑。
即便斯露德已经再三告诫了自己，但在此刻，她的内心依旧有所动摇。
甚至，只差一点点。
只要她愿意出手打破这牢笼、将那诡计之神放出来，那么她就能直接带走那个人。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心底逐渐滋生出了听上去无比合理的借口。
他现在还在中庭世界搅风搅雨、而且即便是海姆达尔有时候都不一定能追查到他的踪迹。
虽说斯露德并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奥丁爷爷’还有同样伟大的天后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但她却知道他们在为这方面的事情。
如果真的能将他带走的话，这样或许也算是掰正中庭的局势了。
就像是她以前想的那样。
将他带走，她也辞去女武神的职责。
让他住在她的风暴宫中，如果他不愿意呆在神域，那么他们也可以去其他地方。
虽然没有想好能去哪里，但这种选择的确具有相当的诱惑力。
说到底，她还是觉得累了。
虽说当着一众年纪比自己大的多的长辈说这些，但统领女武神的几十年以来，她没有以往那样开心。
也许是因为她太过脆弱、也许是其他的什么。
现在，最让斯露德怀念的终究还是以前的生活。
在神域成长起来的这段时间，她不用承担什么、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仅仅是跟着父母参加宴会、偶尔到瓦尔哈拉围观这些英雄。
而刚刚当上女武神、来到人间历练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责任。
仔细想想，那段时间是她最开心的。
而现在，在统帅女武神的几十年以来，她心底保存着的热血已经开始冷却、凝结。
而最后，浮现在她眼前的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场面。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游历的女武神、年轻的雷霆之女，而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穿着普通的皮革衣物、拿着普通的铁剑。
“啊，请问你是那个……叫什么？女武神来着？”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你们的翅膀挺好玩的，我也想整一个。”
他没有那种所谓英雄们普遍都有的尊敬，有的仅仅是一种站在平等立场上的对话。
是的，并不是因为身份，他真正将她当成了朋友。
如果现在能退出的话、如果……
‘咔’
当她就此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搭在了闪电战锤的锤柄上。
这是一柄背负在她身后的长柄战锤。
在这英灵的荣誉殿堂之中，金属护手与战锤锤柄之间接触的声音实在是格外的刺耳。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别说是作为风暴女神的斯露德自己，哪怕是洛基都听的一清二楚。
而在听到女武神那疑似取下武器的声响后，他不由探着头。
“嗯？”
诡计之神的眼眸就此直视着风暴女神。
此刻，斯露德的身体在颤抖。
她低着头，瑰丽堂皇的荣誉殿堂之内，她的面容上却布着阴影。
与此同时，因为她的手过于用力的缘故，战锤的锤柄都发出了喀拉的声响。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托尔的女儿，虽然比起她家两个头脑简单的兄弟，斯露德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继承母亲多一些。
但托尔终究是她的生父，要说一点不像、不继承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生气？
愤怒？
看着如今颤抖的雷霆女武神，洛基的眉头不由轻轻上挑。
但是，既然她已经将手搭在了武器上，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了？
虽说荣誉殿堂内最大限度的压制了魔法与神力，但是，继承了托尔、奥丁血脉的斯露德却能施展她的暴力。
一锤子……不，可能几锤子就能砸开这监牢？
“事实上我不建议你动用什么暴力，这座监牢是有钥匙的，而钥匙就在你的父亲手上。”
“我知道。”
然后，让洛基稍稍有些意外的是，此刻的斯露德就语气上听上去好像很冷静。
她的声音有些冰冷、语调并没有多高亢、也不焦躁。
“我知道，但是，我是不会犯下这种错误的。”
最后，也许是完全绷不住了，她的声音在颤抖。
而当她完全抬起头的时候，洛基能看到，在那闪烁着几乎是祖传的狂暴辉光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眼泪在闪着光。
“我是阿斯加德的女神，这里是我成长的地方。”
是的，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了。
与他相识的日子，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就那么几十年的时间。
但是，她却是阿斯加德女神。
这里有她的父亲、有她的母亲，她在神域呆了千年的岁月。
“所以，我……”
既然已经完全做出了决定，她也绝对不会在这里多停留什么。
不过与此同时，她却觉得自己心底正发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疼痛。
这种疼痛从心底深处发散，甚至疼的她视野模糊。
因为他不会有任何的退路，什么都不会剩下。
“咕呜……”
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甚至都不曾伸手擦掉遮掩视线的泪水。
累了、完全不想抬手。
她甚至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因为她只想离开这里。
完全看不清眼前的道路，最后直接迎头撞上了某些人。
‘咚’
她就此迎面撞到了某个身形健硕的男人身上，脑袋恰好砸到他的胸口。
而当她抬头的时候，那人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偏红的金发、络腮胡。
而与此同时，那个男人也将粗糙的手放到了她的脑袋上。
“先回家吧。”
“爸爸……”
“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找妈妈聊一聊，她一向很有主意。”
“爸爸，我……”
“乖，先回家。”
轻轻擦掉了自己女儿眼角的泪滴后，托尔缓缓抬起头，那注视着监狱之中的某个男人的眼睛里简直能喷出火来。
而在此刻，洛基的眉头再一次上挑。
好像不太妙……
“洛基……”

​第十三章:风暴之泪
斯露德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出瓦尔哈拉的荣誉殿堂的。
一路上，她都表现的失魂落魄的。
不过，她毕竟不会做出边哭边跑这种事。
她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她泪水打转的样子，所以一路上，她都没有其他的行为，一直低着自己的头。
瓦尔哈拉之中自然是有人的，无论是那些她所统领的女武神还是那些直到现在还在斗殴的英灵战士。
当斯露德低头一路走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她。
但是，斯露德毕竟与一般的女武神不同。
女武神之所以为他们斟酒、在英灵殿之中服侍他们，那是因为她们只有女武神的身份。
斯露德与那些女武神都不同，她首先是女神、是英灵战士们都必须仰望的存在。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是雷神托尔的女儿，是已经独立出去、拥有自己的宫殿：风暴宫的女神。
而就气场上来说，即便斯露德失魂落魄、但她此刻起伏不定的情绪的确令人觉得惊惧。
甚至，就这份气势上来说，她比起辛菲奥特利来说都要强大。
所以，在斯露德离去的时候，英灵战士们虽然注视着她、但却并没有人敢于上前询问。
她与大部分的英灵战士之间都有着看不见的障壁，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女神。
而在场的这些人之中，唯一和她熟悉的恐怕也就是辛菲奥特利了。
不过，齐格蒙德的长子却也不是直接就认识她。
他依然记得，当第一次见到没有报上女神的名讳与身份的斯露德的时候还是在哥特王国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他正好撞见……
然后，思绪戛然而止。
辛菲奥特利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迷惑。
平时根本察觉不到什么异常，但真的朝着这方面思考后，他却发觉好像缺了什么。
不过且不提他本身就不喜欢多深入思考，更重要的是他此刻也有事情要忙。
“喂喂喂，辛菲奥特利，你是看入迷了么？”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了爆鸣声响。
这是利剑破空的声音，而辛菲奥特利也根本就没，他直接举起手中的剑。
‘铛’
就在金属的鸣响之下，他直接挡住了这看上去无比危险的一击。
“入迷？这种事情谈不上。”看着面前发动了袭击的战士，辛菲奥特利就此挑起了自己的眉头，“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虽然他并没有看到斯露德此刻的表情，但却下意识的察觉到她的情绪应该不怎么高涨。
伤心？
或许吧。
不过作为女武神的领袖，这神域之中又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伤心的？
‘哗啦’
就在辛菲奥特利这么想的时候，英灵殿外的格拉希尔森林之中就此传来了一阵雷霆的轰鸣声。
这声音只能用响亮来形容，而后，英灵战士们便看到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划过，接着就此远去。
斯露德的速度很快，虽然比不上神使赫尔莫德，但却以极快的速度降落在了闪电宫之中。
是的，闪电宫、并不是她自己的风暴宫。
风暴宫是象征着她的独立，而闪电宫则是她从小成长的地方。
硬要说的话，她对闪电宫的感情更深一些。
而当她落在闪电宫之前时，也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快速奔进了闪电宫的内部。
虽说雷神托尔已经醒来，但希芙却相当聪明，她并没有急着召回那些被她派遣出去的仆人，反正这些不重要。
所以，哪怕斯露德已经从瓦尔哈拉回来了，但闪电宫之中依旧没什么人。
风暴女神就此一路奔跑着。
顺着自己熟悉的道路，她一路奔回了房间之中，而在途中，她看见了一直以来都形影不离的两兄弟。
曼尼与摩迪……
象征着力量与勇气的两名战神就年龄上来说应该是她的兄长，而在看到斯露德的时候，他们也抬起了手。
“斯露德。”
不过，还没有等他们说什么，斯露德便低头冲了过去。
这不免让他们感觉到有些尴尬。
他们的脾气本身就暴躁，如果是一般人无视他们的话，估计这个时候早就因为自尊心之类的问题闹起来了。
但现在毕竟不一样。
斯露德是他们的妹妹，所以在此刻，两兄弟不由面面相觑。
“她怎么了？”摩迪不由问道
“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
在这一刻，曼尼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不过，在他们想要跟上去看看的时候，那风暴女神已经消失在了廊道拐角处。
没有心情去管自己那头脑简单的两名兄弟，斯露德就此冲进了卧室之中。
“妈妈。”
一直以来，斯露德都是称呼希芙为‘母亲’的，因为这是比较正规的称呼，当她懂事开始，称呼就一直没变过。
所以当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时，希芙明显有些发愣。
接着，她便看到自己那无比成熟的女儿如同小时候那样扑了过来。
“怎么了？”
“妈妈，我是女神，我是阿斯加德的神明。”
靠在自己母亲的肩膀上，斯露德就这样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希芙能了解她说的每一个词，但当这些词就此连成句子的时候，她却发觉自己怎么都听不明白。
“当然，怎么了，亲爱的。”
在捧起自己女儿的那张脸时，希芙看到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仔细想起来，这似乎是斯露德懂事以来第一次哭泣。
在这一刻，希芙都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
这可是她的女儿，还是从小和她亲近的女儿，在感觉到了心痛之后，希芙也不由开始深呼吸起来。
“发生什么了。”
“我是阿斯加德的女神……”
“嗯。”
“所以我其实已经做出选择了，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啪嗒’
女神眼角流下的眼泪终于跌落在了地板上。
“无论是我，还是他。”
这并不是某种叙述，所以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的，但希芙仅仅是沉默不语。
她的理解能力很强，因为在某一段时间，从凡间归来的女儿一直提到某个名讳。
而她现在的哭泣也理所当然是因为他。
“乖、斯露德。”
希芙并没有多说什么，她仅仅是心痛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儿，接着伸手抚摸着她那金色的发丝。
“乖。”
“妈妈……”
…………
与此同时，在人类世界米德加尔特之中。
‘啪嗒’
临时布置的大军营帐之前，雨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在了地上。
“嗯？”
紧接着，穿着甲胄的男人才注意到已经下雨了。
天空中落下的雨滴就此打在了他的甲胄与斗篷上，不一会儿，斗篷就此被完全浸透。
水滴就此顺着铠甲还有头盔的缝隙黏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他也没有就此躲避，仅仅是很平静的注视着这场雨。
直到有人呼唤了他：
“贤者大人。”
“说。”
“殿下请您去议事。”
“嗯，明白了。”

第十四章:进攻计划
自从在莱茵渡口还有阿姆斯特尔海港那里爆发了战斗后，原本几乎销声匿迹的战争再一次打响。
五个月的时间，齐格飞治下的子民有时候甚至都忘了南北双方实际上正在对峙。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齐格飞在五个月之中大量囤积的物资终于派上的用场。
这些物资普遍都是他直接用财宝之中的财物直接从其他地方购买来的。
财大气粗的日子就是过得如此顺心。
不过事实上，齐格飞在动用这些财宝的时候并没有如同外人想象的那样轻松。
因为他时刻牢记叔叔还有养父在这方面的教导：不能做的太过分。
一方面是不能让人怀疑这些财宝的来源，毕竟齐格蒙德积攒的财富是‘有限’的，一下子花销太多反而会让人怀疑。
而另一方面，如果毫无顾忌挥霍这些财物、让这些财宝彻底流入中庭世界，那么便会对整个中庭造成剧烈的冲击。
这种冲击不说其他的后果，但肯定会让那些国王、领主察觉到不对劲。
虽然因为认知的问题，他们考虑的没有一直与金钱为伴的矮人那样长远，但他们却知晓着‘物资’的重要性。
所以在组织商队从各个王国收购包括粮食、矿产在内的一系列物资的时候，他基本做到了精打细算、恨不得将一块金币掰成十份来花。
不过最终，物资还是成功的收敛了起来，其他王国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而当这批物资完全挪动起来的时候，各个镇子里的人们甚至都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早有储备的原因，齐格飞麾下的军队甚至都不需要去征收军粮。
而且，他们也完全用不着速战速决。
自那天之后，废港与阿姆斯特尔海港之中的驻军便兵分两路，一路从陆地出发，另一边则从港口起航。
到阿姆斯特尔海港避难的居民们也在军队的护送之下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然后，自此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完全不同于亨定一族那样表现出的毛毛躁躁，齐格飞从来都不需要利用什么胜利来证明自己。
他根本没去打王城，而是指挥大军堂而皇之的在附近安营扎寨，接着开始用军队扫荡周边领土、逐步蚕食、占领。
而且，这种占领并不是什么粗暴的作为。
齐格飞以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尼德兰王子的身份下达了最高指令：安抚。
一方面自然是禁止军队的战士去骚扰当地的住民，另外一方面还要去对这些城镇中的居民进行‘补偿’。
当然了，所谓的补偿不可能是当地的居民说什么他们就给什么。
这些都是按照之前的‘清单’给的。
之前在与与亨定一族一战后，齐格飞等人从他们来不及收拾的营帐中搜刮来了大量的物资。
虽然这些物资在经过检验后都用作战士们的奖励或者宴会物资了。
但是，哈根却统计出了一份清单。
依照这份清单的总量，在将其分摊到被征收牛羊粮食的村庄之中。
当然了，这种分摊也不是没有问题。
首先是物资方面，这些送回去的物资比起征收肯定会有所减少，而且就是这少量的物资估计也会发生‘分配不均’的状况。
但是，这些都已经不是齐格飞能管的了。
坐在最高的那个位子上，齐格飞因为个人能力与极限的原因，他能注视着的东西极为有限。
但是，雪中送炭的作用与效果终究是达到了。
“一个月的时间，想来也差不多了。”
掐算着游戏内部的时间，冒着细雨的霍德就此走进了营帐之中。
驻扎在王城附近的军队营帐之中不仅只有齐格飞，当霍德走进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那正喝着热茶的男人。
来自丹麦的战士：渡鸦哈尔夫。
他曾经在阿姆斯特尔的守城战中濒死，但因为赫华勒用无比珍贵的卷轴直接治愈了他身上包括致命伤以内的大部分外伤，所以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治愈外伤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即便外伤被治愈了，但理论上来说，当事人仍然需要休息相当长的时间。
而哈尔夫这种人在三天后就能活奔乱跳，只能说他的身体底子打的好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哈尔夫还是领回了他原来的职责：统领海牙堡垒。
他从阿姆斯特尔重新带了一支海上军团出去，沿着海路重新打回了海牙堡垒，接着便从那个地方开始扩张。
“既然你现在已经过来了，这就意味着你那边已经结束了。”
“是的，贤者阁下。”在看到霍德走进了大营帐之后，哈尔夫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他依然捧着茶杯，看上去在暖手。
“现在，统领海牙堡垒的是维特萨格与博德沃尔，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
而营帐正中央的篝火也将整个大帐烤的暖洋洋的。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现在浑身上下还在滴水的霍德就此散发出了一阵仿佛格格不入的感觉。
而在看到他这样的状态，本来想要开口直接进入正题的齐格飞一时间也有些失语，还是赫华勒寒暄了一句。
“要点茶么？”
“不用了。”
在此刻，霍德的目光就此环绕着四周。
哈尔夫、哈根、赫华勒、拉格纳以及最主要的齐格飞以及乔装打扮、以战士的身份混进来的希路达。
象征着各方势力的核心人物都已经站在这里了，而他们既然在这里就意味着他们的任务也都完成的差不多了。
“直接进入正题吧。”最后，贤者直接开口。
在此刻，他的目光已经摆在了桌上的大地图上。
不同于整个尼德兰的大地图，这是一张伏尔松格王城内部结构的图画，而上边也被齐格飞用各种笔画做了标注。
“我想，你们应该有一个具体的进攻方案了吧？”
在此刻，因为全身还滴着水的原因，贤者就气质上来说透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阴郁感。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自己的错觉吧。
在此刻，他不由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压迫感。
即便他现在是王子殿下、是伏尔松格一族仅存的领袖，但在面对这种‘灵魂注视’时，他不由觉得自己仍然是曾经的那个小铁匠。
什么都不懂，只是在每日的幻想之中度日。
不过，现在终究不同了。
“算是有吧。”年轻的屠龙英雄就此开口。
在此刻，他已经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手指也轻轻的叩着桌子。
他在指地图。
“经过再三的思量，我想从这里发动攻击。”
在稍稍靠近了后，霍德才看到，他所指着的方向是王城的正门。
“这里是主力的进攻方向。”
“嗯，理由呢？”

第十五章:陪同
在齐格飞开口说话的时候，包括哈根在内，没有任何人开口。
哈尔夫喝着热茶，哈根与拉格纳就站在边上，赫华勒则轻抚着魔剑的剑鞘。
只有希路达将注意力放在了齐格飞这里，不过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很显然，他们已经讨论过了，在这方面肯定达成了共识。
如今只不过是通知贤者而已。
当然了，所谓的通知其实是霍德自己的说法。
如果可以的话，齐格飞自然想要自己的叔叔参与这方面的谋划。
但打从一开始，霍德就处在一种世外高人的状态。
虽说算是在培育齐格飞、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带孩子，但他基本是佛系散养。
讲课、教导，但普遍还是靠齐格飞的自觉。
而且仔细想想，霍德也根本不觉得自己算是一名合格的老师，因为他也并没有教什么特别的东西。
家藏？
没有这种东西。
快速变强的法门？
作为玩家，他总不能把技能树复制一个出来给齐格飞吧？
各种意义上都做不到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真正给齐格飞讲课的次数也很少，而且讲的内容比起以前对赫尔吉讲话来说也不存在什么创新。
而且，如果去强调游戏玩家与NPC之间的区别还有这游戏的类型的话，霍德自己的功劳就更少了。
毕竟，如果仅仅是单机的话，玩家还能最大限度的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但网游却不一样……
因为大范围的框架就摆在那里，为了贴合统一发售的大版本，它的一些内容完全是固定下来的。
比如说齐格飞自己……
在游戏的设定之中，他注定会成为尼德兰的国王。
也就是说，就他的人生之中，有没有霍德都是一样的。
不过说起来，我又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糟心？
注视着齐格飞那愈发变得成熟的面容，霍德心底突然闪过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过于年轻、也许是因为他心底存在着某种期待。
即便他一直告诫着自己，这里仅仅是游戏而已，即便再认真、妄想改变什么也是无用的。
但在游戏的过程之中，他总是不知不觉的就沉浸了进去。
也许是因为现实真的太无趣了吧。
“我其实考虑过直接攻入亨定一族的王宫。”
就在霍德的思绪逐渐发散出去的时候，齐格飞那无比认真的言语将他的拉扯了回来。
在说起自己与周围人讨论出来的战略时，齐格飞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那几乎成了涂鸦的地图上。
而且，因为霍德戴着头盔的原因，没有人能看到他的面容、更没有人能仔细看到他的表情与眼神。
所以没有人察觉到在他们眼里一直显得足智多谋的贤者在之前明显神游天外。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也的确是在听。
“然后呢？”他开口说道
声音本来就有些沙哑，在被头盔这么一封，一股莫名其妙的沉闷感就此扩散开来。
初次听起来会让人有一种莫名凉飕飕的感觉。
但齐格飞不一样，他听习惯了。
所以，他伸手敲着地图上的王宫，接着摇了摇头。
“但后来想了想，攻入王宫固然能迅速速战速决，但莱格尼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肯定会尽全力逃跑、说不定还会伪装成平民。”
然后，齐格飞敲了敲桌子。
“所以，比起速战速决、我更想提前控制住城门。”
然后，他又圈出了城门的那块位置。
“这一个月之中，我们一直在收复土地，虽然有所成效，但也给了他们反应的时间，他们已经在城门之前筑起了一道临时的外城，想要抵御大军的入侵，而且角度明显有些刁钻。”
说起这些的时候，齐格飞明显有些糟心，所以他不免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们大概是注意到了我们的作风了，所以特地将城门保护了起来，至于其他地方……”
齐格飞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被城墙保护着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加固的措施，但那些地方之后却是平民的屋子或者商店。”
他毕竟是在那座城市之中长大的，而且因为身份隐藏的极好的原因，没有任何人关注过他。
他小时候的行动当然是不受限的。
他甚至知道城里最出名的酒馆在哪个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在此刻，他才会感觉无比棘手，因为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去轰炸城墙、甚至连同居民们的屋子一同劈开的话，那么我们的作为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越是到最后，这方面就越不能出错。”
自回归以来，齐格飞所执行的方针一直都是‘善待平民’。
这条路走到最后、在他登基的那一刻能迅速帮他坐稳王位，但途中却不能出现任何的疏漏。
“所以，我还是打算从正门进攻，接着迅速控制住平民的居住区。”
然后，齐格飞抬起头。
他的眼神无比清澈、其中没有茫然、也没有什么不知所措的询问。
“当然，我也考虑到了‘时间’的问题，作为王族，在王宫之中修建密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我们的速度一定要快，必须第一时间杀进去。”
他就此顿了顿，接着将目光投到了其他人身上。
哈尔夫、赫华勒、希路达。
而最后，他则注视起了哈根。
“所以到时候，我会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哈根，他值得信赖。”
在听到齐格飞那么说后，来自勃艮第的矮小战士优雅行了一礼。
“我的荣幸，殿下。”
“另外，这只不过是王城而已。”在强调完了天怒之城的进攻模式后，他又敲了敲地图上的另一处标记，“这里是亨定一族新建的要塞，我想莱格尼最初建立起这里，一定是想与王城相互呼应，所以我们不能给他们支援的机会。”
“所以你打算？”
“同时进攻，哈尔夫与赫华勒能分别带领一个军团去‘压制’他们，不求胜利，只要将他们死死的压制在要塞之中就好。”
“已经没有问题了。”直视着那张被齐格飞当场涂改的不像样子的地图，霍德只是缓缓点着头。
虽然只是一个粗略的框架而已，而且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但是，只要能执行到位并达成其结果，那便是好计划。
不过，实际上还差一件事。
“最后，便是叔叔您了。”
就在霍德注视着那地图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话。
“嗯？”
当他抬起头的时刻，恰好对上了齐格飞那诚恳的视线。
“我希望您能陪同我一起，去王宫彻底了结这段恩怨。”
注视着齐格飞的眼睛，贤者就此笑了出来。
“哼……没问题。”

第十六章:拜访
在齐格飞完整的军略之中，他将指挥权交给了哈根，另一方面则让哈尔夫与赫华勒他们带队压制另一处遥相呼应的军团要塞。
而且，所谓的军队、麾下战士们的作用也就如此了。
这里并不是霍德所熟悉的‘现实’。
在这设定中有着真正的神明存在的米德加尔特，个人实力是被无限放大的。
霍德当初就做过一个人杀进王宫这种事。
而如今，早已用邪龙法弗尼尔的性命成就自身名声的齐格飞想要做到这点也不难。
甚至，在手握神怒圣剑的状况下，他在这方面会比霍德做的更好。
所以，这个就人数上来说没有丝毫不平衡的战略就此通过了。
不过在此之前，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宣战。
这其实是米德加尔特的某项传统，在战齿之王哈拉尔德的那个时代非常流行。
事实上在那个尚且没有成熟的王国制度的时代，两个势力之间的战争甚至还要事先选择场地。
不过随着人类世界的王国制度逐渐成熟、各个势力开始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后，那种循规蹈矩的状况基本不会出现了。
甚至，只要仍然处在战争状态，齐格飞完全可以现在就鼓动士兵、接着趁着夜色发起袭击。
不过，正如同所有人都认为的那样，在这场尼德兰内部的斗争之中，亨定一族早就已经败了。
自从他们的奇袭计划失败后，他们就只能被动挨打。
而现在，摆在齐格飞面前的问题并不是‘如何复仇’，而是‘如何漂亮的完成复仇’。
不留把柄、不留口舌，甚至通过这种方式一步步将亨定一族的退路完全断绝掉。
所以，在正式开战之前，他势必要通知对方，而且还是以一种正大光明的形式。
“速速通知亨定一族的伪王！”
就在戒严、全力应对战争的王城之中，如此响亮的声音就此从临时修建的外城门前爆发了出来。
这声音在通过魔法完全扩散开来的时候，城市之内的大部分人还没有入睡。
所以，他们都不免有些好奇。
唯一令人感觉到遗憾的便是因为‘魔法’自身的局限性，声音是会发散的。
但当这声音传入城市内的时候，他人早已听不清楚这句话的本意。
不过并没有关系，因为这些话本来就是让亨定一族的战士们听到的。
“半神希吉的后裔、英格维意志的继承者、天生战神·伊尔芬部族的继承者、尼德兰的真王末裔、天怒之城的合法继承人、西方群山的屠龙英雄：万军之主·齐格飞前来拜访！”
驱使着魔法的力量，哈根就此吼出了那一连串的名号。
前边那些承袭自父辈，而最后一项则是齐格飞实打实的战绩。
屠龙的伟业……
这是女武神都已经承认的事情。
虽说在当时，因为齐格飞要隐瞒身份的缘故，女武神只是称呼其为‘无名英雄’，这算是坐实了屠龙的事实。
而当他真正开口宣扬这点的时候，女武神不曾第一时间表态、却也没有给予否认。
而就在哈根的声音滚滚回荡的时候，在城门堡垒那里驻守着的士兵只是从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三人。
没有带着军队，仅仅是三个人而已。
而亨定一族的战士们也一眼就能认出为首那人。
藏青色的高头大马、无比显眼的两柄长剑，这不是王子齐格飞又是何人？
“快，快去报告！”
在意识到那所谓的拜访者并不是什么假货后，及时回过神来的前线指挥官终于一巴掌抽醒了同样被震撼的无以复加、甚至还没有醒过来的年轻士兵。
“去汇报给陛下！”
然后，就在战士们有所骚动的时刻，指挥官也不得不大声去安抚他们。
“安静！安静！他们只有三个人！”
恐惧的气氛不由自主的便席卷了此处。
齐格飞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神怒圣剑与人间战神的威势已经成型。
事实上，齐格飞很少亲自出手，但他却学会了震慑。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会将神怒圣剑的力量扩张到最大，那横扫千军、剑劈城墙的气势让战士们感到不安也是必然。
因为只要他站在那里，敌对的战士们便会怀疑一直以来都无比可靠的堡垒、城墙是否能正面接下他的一击。
而作为守城的士兵，他们是否能在这种攻击下存活下来。
“他在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难道是来刺杀国王陛下的？”
“你是蠢货么，如果真的是刺杀，那又何必如此高调。”
“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事实上，要我看，他比我们的国王要强太多了。”
“这有什么？当初齐格蒙德纵横世间，还不是被我们的国王陛下斩杀了。”
说着各种各样的话的都有。
他们有猜测齐格飞的来意的、有夸赞他的勇气的，当然也有两腿发颤、想要直接投降的。
一时之间，城墙上的战士们就此陷入了骚乱，而这不免让指挥官大声咆哮起来。
“安静！安静！”
而与此同时，城下的三人也注视着如今的天怒王城。
哈根因为刚刚才吼了一嗓子的缘故，他正抚摸着自己的喉咙、顺便喝水清嗓子。
至于齐格飞，他只是注视着面前的城市。
即便城门早已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而城墙也被加厚、甚至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堡垒，但这仍然让他有所感慨。
“仔细想想，距离我当初离开这座城市已经三年多了啊。”他不由开口说道
并不是刻意的说给谁听，他只是想要如此开口而已。
“将近四年之前，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铁匠学徒而已，那时候，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身份归来。”
是的，完全想不到。
应该说，在当铁匠学徒的那段时间，他就是一个正常人。
他会有想要成为英雄、战士的心愿，却从来不会对自己的血统做出什么奢求与希冀。
不过，怀念到最后，齐格飞突然笑了。
“我想，叔叔应该比我更有感触吧，这座城市，您呆了很久。”
然后，他回过头、注视着那骑着普通战马的战士。
而与此同时，那战士仿佛回过神来。
“这堡垒修的不错啊。”
“……”

第十七章:单刀赴会
当霍德随口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齐格飞明显有些愣神，不过在之后，他不由苦笑起来。
只能说不愧是叔叔吧。
霍德对这城市是否有感情，关于这一点根本不用多讨论。
说没有感情绝对是假的，因为这座城市是尼德兰的核心，而且更重要的是，伏尔松格一族的人都长眠于此。
不过现在，他却直接岔开了这个话题，这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
但是，现在马上就要为包括他那个时代的、凡人之间的仇怨做一个了结了。
不管再怎么样都应该感觉到放松才是，根本没必要遮掩什么，毕竟这座城市从来都没有什么污点。
而在齐格飞看来，他看上去之所以会有些心不在焉，原因说到底还在于那个人。
完美的少年英雄、弑杀亨定之人、选定的尼德兰真王、曾经的万军之主——赫尔吉。
所谓的英灵战士什么的，那些通过凡人的身体才能再一次回到人间的战士其实并不难对付，因为他们所使用的武器、所穿的护具甚至都不如生前。
在这方面，赫尔吉就显得尤为特殊，因为他是少有的几乎精通全部魔法的战士。
对他来说，优秀的兵器能让他发挥更为出色的战斗力，但即便没有那些兵器，他也是足以碾压大部分战士、英雄的存在。
甚至，因为对方的名声过于响亮、再加上赫华勒描绘的那种仿佛空中搏杀的场面太过震撼。
齐格飞都不清楚对方的极限究竟在哪。
而且，现在让人感觉到糟心的根本不是什么实力层面的问题，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人的身份。
伏尔松格一族、齐格蒙德的次子。
就血统上来说，他甚至还是自己的兄长。
一旦想到这里，齐格飞心底不由感觉到愤愤不平。
他的这种不平当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自己的叔叔。
齐格飞并没有经历过几十年前的辉煌世代，他对自己的父兄什么的根本不了解，所以根本谈不上感情。
但叔叔却不一样。
就是这样，他依然站在对立面，这究竟是什么心态？
而且，一个有着‘弑杀亨定之人’的称呼的英雄，如今却在帮助着亨定一族。
那个人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无论是他，还是辛菲奥特利。
本来的话，齐格飞对于自己的兄长只有一个无比模糊的概念，但自从见了面、这印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后，他心底几乎没有什么好感。
说到底还是那个问题。
他们的存在似乎就是在指着某个人鼻子说‘你们的作为全都没有意义’一样。
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由头至尾，他都一直注视着霍德。
不过那贤者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仔细打量着那城门前那座临时架构的堡垒。
事实上他也不是在扯淡，因为他真的觉得这座堡垒有点意思。
它不仅加厚了本来的城墙、还加固了城门，最前方的堡垒上甚至已经架设了大量的弩炮。
而且，设计了这临时堡垒的人一定猜到了齐格飞一行人的进攻方针、并对这点加以利用。
如果齐格飞不是什么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没有手握劈城利器：神怒圣剑古拉姆的话，正面进攻的军队一定会损失惨重。
不过也正因为是齐格飞，所以这种防御措施其实也没什么用。
但是，即便看上去毫无用处，也绝对要做到最好。
“真有你的风格啊，赫尔吉。”
略显嘶哑的沉闷声音就这样飘散在风中，三人就这样立在城门之前吹冷风。
从城门到王宫毕竟需要时间，更别说现在还是打一个来回。
即便莱格尼并没有思索、更没有犹豫，霍德他们也在城门那里等了大约有半小时。
最后，伴随着沉重的摩擦声响，加厚的巨大城门就此缓缓开启。
“奉国王陛下的命令，现已打开城门，请入城吧。”
在城门完全开启的时刻，令齐格飞感到熟悉的环境也就此扑面而来。
不过，比起数年前离开的模样，向外突出的新堡垒已经与原来的城门融成一体，中间那昏暗的通道不免变得更加长。
而且，因为原来的城门也没被拆除的缘故，这就成了双重城门的构造。
长到必须用火把在中央照明才能看清楚道路。
不过，也正因为那向外突出的堡垒是新建造的，所以很明显能看出其中并没有什么完全贴合的迹象。
就像是一个外壳那样直接罩在了城门上一样。
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话，齐格飞确信自己有把握能在不损毁原本的城墙的份上将外部的堡垒撕碎。
然后，这种思绪就此戛然而止。
到了最后，齐格飞自己都不由笑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在看到这堡垒城门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破城的时候能不能留手。
但是，这种问题思考起来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他们是来‘拜访’的。
“格拉妮，乖孩子。”
在胯下的藏青色神骏不由开始嘶鸣的时刻，齐格飞伸手安抚抚摸着这孩子柔顺的鬃毛。
“好女孩，安静一点。”
而后，神骏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格拉妮却也不算是安分，它那泛红的眼睛就像是凶兽一般。
虽说最近的一段时间，她一直都是齐格飞信赖的坐骑、作为战马来回奔波。
但曾几何时，她也是一头高傲的凶兽。
所以，当她瞪着自己那猩红的眼眸并打着鼻响的时刻，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震颤就此扩散开来。
而后，比寻常战马都要高大的神骏就此昂首阔步。
三人就这么朝着城市内部走去。
仅仅只有三人而已……
虽说在米德加尔特，个人实力一直被无限放大，而齐格飞本人也用实战证明了自己的势不可挡。
但即便如此，当他真的看上去无所顾忌的走进王城内时，城门的将领也不由为他的勇气惊叹。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至此以后，齐格飞与他的身边人将会声名远扬吧。”
双剑入王城……
在战后，诗人们会忽略他本身的力量、从而称颂起他单刀赴会的勇气。
“说到底，这本来就是目的。”
注视着王城内的那些亮起了烛火的房屋，特隆页的哈根缓缓低语着。

第十八章:想要、就来取!
就在三个人、三匹马沿着城市的道路进发的时刻，身着甲胄的少年英雄仅仅是站在王宫前的台阶上静静注视着街道之上的灯火。
虽说神域的生活作息时间与人间有着相当的区别——而且在神域之中，战士也只是战士。
即便他身上有着诸神赋予的‘英灵领袖’的职责，但这个所谓的领导者也不需要管太多。
瓦尔哈拉毕竟有着属于自己的规则与秩序，所以赫尔吉平时的生活可以说是相当清闲。
不过即便如此，距离他‘光荣战死’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的时间。
现在想起来，他居然还能记起王城彻底宣告入夜的时间，这简直不可思议。
且不提现在如何，在赫尔吉的记忆里，现在这月亮刚升起不久的时段，家家户户应该刚刚结束晚餐不久。
大家三三两两的收拾碗筷、或者干脆直接从酒馆里出来回家，总之在这段时间，城中居民还没有入睡。
而齐格飞挑选在这个时间段光明正大的来‘拜访’，其用心是显而易见的。
“懂得为自己造势啊，他还挺聪明的。”他开口说道
而在他的身边，曾为公主的女武神仅仅是站在这里，并没有开口。
就像是许久之前那样，她担当着聆听者的角色。
“挑选这个时间过来，他就是想要宣扬自己的正当性。”
“嗯……”听着自己的丈夫说的这些话，希格露恩缓缓点着头。
当然了，她的应答自然是建立在完全理解上的。
虽说如果放到以前的话，她还没有办法迅速理解这方面的事情，但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新手’了。
她几十年的女武神生涯都献给了尼德兰，在中庭世界注视着人间政权的变更。
即便她本身不喜欢、也不想去在意这些，但看得多了却也知道一些谋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如此高调的过来，肯定是想要劝降莱格尼。”
“但莱格尼不可能同意。”
“是的。”
最终，心底莫名浮现出浮躁的感觉还是让赫尔吉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实际上在此刻，他已经看到了远处走来的三人。
他们平静的骑着马，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与此同时他们的身后则跟着这座城市的士兵、亨定一族的战士。
而且，不用多观察就能猜到，在他们经过的时候，不说每家每户都会关注、但大部分人绝对会被拒这种声势所吸引。
人类世界米德加尔特，这里从来都不缺少胆大的家伙。
“莱格尼的精神状况相当不稳定，自从二十多年前与父王一战后，他就有了心理阴影，精神状况也相当不稳定，而且，他也不是蠢货。”
即便是在尼德兰之中，莱格尼也拥有大量的恶评。
而伴随着齐格蒙德的遗腹子、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归来并逐步收回了失去的土地，以往的不满与积怨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虽然他贪婪、目光短浅，但也不能说没脑子，至少他该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退路。”
杀父之仇、屠杀、镇压。
这些都一步步将莱格尼本人推向了伏尔松格一族的对立面。
“虽然不清楚齐格飞对我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看的，我也不知道他对父王是什么样的看法，但他如果想要借用自己的血统、想要继续占据伏尔松格一族的名号，那么他就必须报这仇。”
“所以你呢？”
“嗯？”
就在听到自己的妻子冷不防问出的问题后，赫尔吉不由一愣。
而在看到希格露恩那无比认真的神色之后，年少的英雄不由低下了头。
他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是瓦尔哈拉之中的英灵战士，遵循着‘英灵降世’的契约，我自然会奋战至死。”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必须与父王的遗腹子面对面才行。
然后，在此刻，他不免又想起了那个身着甲胄、一直戴着遮掩面容的头盔的男人。
而一想起他，不单单是他的思绪浮现出一抹烦躁，更重要的是，赫尔吉知道在他面前会落入绝对的下风。
他不是其他人，会在落败之时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因为败了就是败了。
更别说他现在用的还是那具身体、武具上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你不用担心什么，希露。”他开口说道
最后，赫尔吉就此走进了宫殿之中。
不过在走进宫殿大门之前，他不由将目光转到了门口的那棵屹立许久、看上去无比高大的树上。
他嘴唇翕动着，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直接走进了宫殿之中。
他之前所注视的那棵树并不是什么凡品。
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
这棵自半神希吉的时代便存在于此的古老树木一直见证着尼德兰的兴衰。
哪怕现在，莱格尼已经重新修筑了王宫——他将原来的军营加高
亨定一族的庞大宫殿建筑群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个是伏尔松格一族原来的宫殿遗址——包括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在内的部分成了前殿。
而剩下的那部分则由原来士兵驻扎的要塞加高筑成。
而自从伏尔松格一族销声匿迹之后，象征着天怒荣光的孩童之树也无人照料。
虽说它依然茂盛，但现在未免透着些许萧索之意。
任何伏尔松格一族的人见到那棵树都会心生感慨，特别是齐格蒙德还有他的家人们。
因为他的传说正是从这棵树开始的……
“你的父亲、齐格蒙德平时就将剑插在这里。”
在齐格飞到来、并将注意力挪到那棵树上的时候，霍德平静的对他解释着。
“这棵树本来并不在‘前殿’，作为伊尔芬部族时代传承下来的圣树，巴恩斯托克是在后方花园的，那里是举办宴会的地方。”
而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齐格飞只是注视着那高大的树木。
他靠的很近，因此能轻易看到树干之上的印记。
那是一道创口，很深、很大，但这颗巨大的树却并没有因为这剑创有任何的枯萎迹象。
而那深深的创口……
‘噌’
在意识到了什么之后，齐格飞直接将神怒圣剑解下。
‘嗡’
在这一刻，那愤怒的圣剑微微轻鸣着。
而后，齐格飞将圣剑重新插进了巴恩斯托克之中。
‘哗啦’
也许是因为齐格飞的动作有些大，在这一刻，巨大的‘活树’就此开始抖动起来。
树叶纷纷落下，接着随风而去。
“神怒圣剑就在这里！想要的人可以随时来取！”
“殿下！”
在齐格飞突然大声宣言的时刻，哈根不由惊呼出声。
但是，没等哈根多说什么，齐格飞只是一甩披肩，径直走入了宫殿之中。

第十九章:王者之剑
本来，站在哈根这里的角度，需要注意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
而且仔细来看的话，他或许是同行的三人之中战斗力最差的。
不过，不说在战斗层面有建树，即便在这亨定一族的王宫之中发生什么变故、一路杀出去什么的当然也不会有问题。
而根据他们最初的计划，他们就是来这里耀武扬威的炫耀一番，劝降什么的当然也包括在其中。
但是，那些预定的计划之中绝对没有现在的这番作为。
“殿下……”
注视着那已经迈开步子走进亨定宫殿的屠龙王子，哈根不由伸出了手。
在此刻，哈根面容上的那抹震惊仍然没有褪去，甚至在这一刻，他很想直接动手将那柄圣剑拔出来。
不过，他心底有着严格的地位尊卑的划分，而擅自触碰君主的佩剑什么的，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在下一刻，他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边那富有资历与智慧的战士。
伏尔松格的贤者……
在君主对其放任不管、甚至可以说是在乱来的时刻，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一直以来都无比沉稳的长辈身上。
霍德就地位上来说可能隐约比齐格飞本人还高一些，因为哪怕在几十年前，他也有着无比卓越的特殊地位。
而且，虽说并没有正面有所称呼，但哈根觉得他与自己其实是一类人，甚至是自己的前辈与老师。
因为他隐约察觉到了，实际上他自己正是在走那位贤者走过的老路。
而且扮演的角色也是一样的。
只有在真正与伏尔松格一族的人相处的人才知道与他们共事究竟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齐格飞是一名优秀的君主没错，在哈根眼里，他懂得放权、知人善用，绝对不会插手自己不了解的事情。
他如今的地位完全建立在他对手下这批人的信任上。
而与此同时，他牢牢的把控住了军队，如今军队之中的士兵、战士唯一认定的最高领袖便是齐格飞本人。
对哈根这种满肚子墨水的廷臣、智囊来说，这样的君主最适合他发挥。
因为齐格飞对他报以充分的信任，他不用担心像是齐格飞这样心胸大度的君主的猜忌。
但与此同时，齐格飞的这种性格也为他带来了一个在哈根看来是缺陷的习惯：他总喜欢心血来潮的事情。
这种事情哈根经历了不少了。
而在战场上，这种状况则更加明显。
伏尔松格一族总是会脑子发热。
而一个齐格飞就让他如此心累了，那么贤者当初是什么状况呢？
一个不知伤痛的天生狂战士辛菲奥特利
一个手握神怒圣剑、有过数次暴走记载的国王齐格蒙德
这还是最初，后来齐格蒙德还生崽子了。
而在哈根眼里，霍德就是在这样的一批脑袋被肌肉塞住的族群之中杀出了一片天、甚至获得了不小的话语权。
只能说，他真的尽力了，而且他的冷静、睿智也绝对不是自己能比较的。
“贤者阁下……”带着这种心情，特隆页的哈根最终只是如此开口。
不过，事实好像让他失望了。
一直以来都显得无比冷静、尽忠职守担当着‘手刹’的贤者此刻并没有指责的意思，他甚至根本不在意这点。
“你可以试试。”注视着一脸愁容的矮小战士，霍德只是如此开口说道。
“诶？”
“你可以试试去握住那剑，然后将他拔出来，你不用担心齐格飞会追究你这种事，他不在意的。”
哈根并不是蠢货，当贤者用自信的口吻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便想到了这剑有着无比特殊的地方。
所以，他再一次注视起了那插在高大的孩童之树上的剑。
神怒圣剑的剑锋完全没入了树中，而且是因为斜向下插进去的原因，剑锋并没有从另一头冒出来。
不过在此刻，在真正注视起这棵树的时候，哈根总有那么一种感觉。
它们是一体的……
这种说法听上去相当的微妙、甚至可以说是不切实际，但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在此刻，他总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毕竟，这可是神怒圣剑……
哈根从未想过要将其据为己有，但能握上天下闻名的圣剑，哪怕仅仅是驱使一次也会让他觉得兴奋。
所以，在得到了霍德的许可之后，他几次尝试握拳，确认自己的手无比有力。
“我会将它带回给殿下的。”
而在握上那木制的剑柄之前，他突然回过头对贤者如此说道。
而霍德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点头、接着略微抬手、示意他继续下去。
而最后，哈根的手也终于触碰到了那剑柄。
神怒圣剑的剑柄与他握过的其他任何兵器都不同。
现在，哈根的佩剑与长矛都是金属的，触碰起来就有一股特有的冰冷感，但圣剑却并非这样。
也许是因为齐格飞刚刚才握过的原因、上边仍然残留有王子殿下的体温，所以摸起来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总体来说，古拉姆的剑柄摸起来比其他的任何兵器都舒服，哈根是这么认为的。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哪种毫无意义的斗争，但他毕竟也是个战士。
所以，他的手指就此轻轻摩挲着那木制的剑柄，感受着那光滑的特殊触感。
最后，完全握住……
圣剑就在他的手中！
而只要他想的，以他那并不小的力气，肯定能将这剑拔出来……吧？
“嗯？”
紧握着那神怒圣剑的剑柄，哈根不由皱紧了眉头。
自己难道没有用力么？
在看到那几乎与巴恩斯托克融为一体木柄没有任何动弹的时刻，他心底不由冒出了如此荒诞的想法。
因为如此，他又不信邪一样继续发挥着自己的力量。
但不管怎么样，这柄剑仍然没有动弹的意向。
在此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不由回过头。
他看着贤者的甲胄、注视着他那遮掩了面容的斗篷与头盔。
在那头盔缝隙的深处，那视线透着一股认真与严肃。
“古拉姆是尼德兰的真王之剑，只有统治这片土地的真正王者才能获得它的认可。”
霍德的声音不紧不慢，但就像是一柄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脏上。
而与此同时，哈根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四周。
因为霍德并没有遮掩自己声音的意向，所以这番话同样传递给了周边人——那些守卫着宫门的侍卫。
而此刻，他们的面容上都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表情。
“哈根，你明白了么？”

第二十章:试试
高明。
无与伦比的高明。
在听到霍德所说的那番话、再注意到周围的那些士兵的表情后，哈根心底只有这样的想法。
实际上，他的目光还是被局限住了。
在他眼里，神怒圣剑就是一柄拥有强大力量、甚至可以当做战略兵器使用的道具。
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觉得身为剑主与未来的国王的齐格飞应该好好保管这柄圣剑。
而且，就名气上来说，神怒圣剑古拉姆也已经成了伏尔松格一族的标配。
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英雄齐格蒙德的遗腹子，手握父辈曾使用的圣剑才能将这份大义发挥到极致。
而一直拘泥于这点的哈根就像是貔貅（pixiu）一样只进不出。
因为从没有考虑过‘脱手’，所以他根本没想过在传说方面做文章。
而且，在亲自确认了这件事后，他突然觉得这方面大有可为。
所以，他没有任何尴尬的便松手了。
他本人对这些神兵利器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渴望，他一直对自己的头脑更加自信。
不过在这方面，他也不盲目自大。
“受教了。”对霍德就此行了一礼后，哈根小声说着。
贤者也没有就此避开，他甚至没谦虚什么，只是很平静的将地位超然的贤者理应具备的姿态做足。
就此，他先是深深吸着气，接着抬起手、用大拇指随手指了指边上的宫殿门。
“那孩子进去有一段时间了。”
“是，我明白了。”
在听到霍德这么说后，哈根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接着直接朝着宫殿大门大步迈进。
至于霍德则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依旧站在前殿的门口。
接着，他很随意的便将双手环在胸前，接着用视线打量着周边的那些士兵。
这些人有一些是本来就存在着的宫殿守卫，另一些则是之前从城门那里跟来‘护送’的战士。
甚至，还有些是能在宫殿之中随意闲逛的‘特殊战士’。
估计是被前殿的骚乱所影响，这些人普遍都跑了过来。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霍德还在其中发现了几个熟人。
所以，他头盔之下的眉毛就此上挑，接着，他没有任何顾忌的抬手挥了挥。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他的语气听起来无比正常，虽然平静到不像是对朋友的寒暄，但这番话听起来却没什么问题。
但是，没有问题也仅限于语气而已。
“自从你们被干掉之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格伦玛尔之子。”
他所面向的正是跑过来准备看热闹的亨定一族的三兄弟，准确来说应该是亨定一族中势力比较大的格伦玛尔的三个孩子。
至于为什么要强调这点，那便是因为他们自己也不是亨定一族的‘直系’。
如果将亨定一族的领袖比作一名国王的话，那么像是格伦玛尔这类人物便是王手下的诸侯。
而且，他们也是死敌的关系。
因为这个原因，在听到了那平静的言语后，三兄弟都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无论是长子胡德布罗德还是富有心机的古德蒙德，甚至是好战的斯塔卡德都是如此。
一直以来，三兄弟在对待同一件事的都有着不相同的态度，而且一直以来都无比擅长言辞之道的古德蒙德更喜欢嬉皮笑脸的讥讽对方。
但现在，他们完全放弃了这点。
不因为其他，正是因为他们有着血海深仇。
为什么到了后来，亨定一族的势力愈发衰弱？
为什么亨定一族内部的两名诸侯王需要通过让子女联姻的方式维持盟约？
那是因为领头羊已经死了……
亨定一族毕竟是围绕亨定大王才建立起来的家族，而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甚至可以追溯到齐格蒙德年幼的时候。
但是，当齐格蒙德从哥特王国的境内回归、并直接攻打王城的时刻，亨定一族的好日子就此到头了。
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亨定大王的直系血脉几乎没什么留存。
可以继承大业的子嗣一个不剩、几乎全死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们并不是死在正面的战场上，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死在了内斗之中。
而一手导致了这个结果的便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格伦玛尔的孩子们之所以如此警惕，一方面是因为族群的血海深仇——他们的母亲便是亨定大王的孙女。
母亲的憎恨自然影响了他们。
当然了，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理由而已。
以他们的暴脾气——特别是不负狂战士之名的斯塔卡德，按照平常的状况早就抄着武器冲上去了。
但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即便是斯塔卡德都仅仅是将手搭在了剑柄上。
没有拔剑、仅仅是遥遥对峙着。
因为他们的心底仍然残留着其他的情绪——恐惧。
不过，他们自己是怎么想的，霍德并不在意这点。
眼见他们不解话，他只是就此耸了耸肩。
“你们要来试试么？当初齐格蒙德也正是因为从这孩童之树中拔出了圣剑，这才成为了尼德兰的王。”
霍德的语气很平静，但仿佛能直达他人内心深处的渴望。
格伦玛尔之子生前就身居高位、充分把握着权柄，而出生自那样的家庭，他们不可能是什么清心寡欲之辈。
甚至在此刻，权力欲旺盛的长子胡德布罗德已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最后，无论是谁，格伦玛尔的孩子们都没有向前踏出一步。
究竟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可能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究竟是因为与伏尔松格一族之间心怀芥蒂，而是在耳濡目染之下知道面前的男人说话绝对算不上可信？
甚至，还可能是因为他们恐惧着自己的气量得不到圣剑的认同。
总之，理由太多了。
所以到了最后，三兄弟只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老二古德蒙德亲自出面。
“这是你们伏尔松格一族的圣树，传承自伊尔芬部族的圣树，它怎么可能认同我们？”
这番话说出来颇有些诛心的意思，而且瞬间便将霍德之前的那番说词打的粉碎。
不过，霍德很明显没在意这些，所以最后，他只是耸了耸肩。
“无所谓，随便你们怎么说。”
然后，他就此面向其他人。
“谁都可以来试试。”
“那让我先来吧。”
最后，响亮的声音就此传来。
终究还是有人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紧急状况,半夜家里有事
@@@@简单来说，我外公跑了。
也许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呆在家里，而且我一直在阻止他做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然后他不爽了……
一开始我觉得他只是有点老年痴呆而已，晚上锁门就没事了。
然后，他趁着我打盹的时间，拿了我的钥匙，开门跑了。
我洗完一塌糊涂的厕所，回头一看人没了。
不过人倒是没多大事情，在小区门口被保安堵住了。
目前正在往家带。
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之后可能还要处理点大小事情，所以请个假。
三月刚开头，惊喜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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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树还是剑
神怒圣剑……
这柄剑象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它是伏尔松格一族崛起的必备之物、是陪伴齐格蒙德征战一生的圣剑。
就‘战士’的层面上来说，它是强大的圣剑，能获得它的认可必然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神怒圣剑、诸神赐予的荣耀之剑、最强战士之剑……
它就是有着如此多的赞誉，而这些赞誉一方面是齐格蒙德自身足够强大，另一方面则是它那破千军的表现实在是太突出了。
至于政治寓意，那根本不必多言。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如今插在孩童之树上的那把剑都充斥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一如当初在齐格蒙德年少时参加的宴会上一样，当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独眼老头将剑插在孩童之树上时，周边的战士都流露出了贪婪。
而且，这种贪婪远胜从前。
要说为什么的话，当初只不过是尼德兰国王伏尔松格与包括齐格蒙德在内的儿子们与西吉尔这个女婿的宴会。
而且，当时的神怒圣剑不过是众神之王奥丁钦定的‘勇者之剑’，就这仍然引起了英雄们的骚动，就更别说现在了。
在原有的‘天选勇者’的基础上，如今的神怒圣剑如今又具备了令人羡慕的权力的象征。
无论是作为一个真正的战士，还是对权力无比渴望的人，他们都自然渴望着获得圣剑的认同。
无论是仍然活在人类世界还是早已魂归瓦尔哈拉、与米德加尔特早已没了瓜葛的战士都是如此。
而现在，站出来的人便是不属于中庭的战士。
他虽然身着亨定一族的制式甲胄，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凡的气质。
他英俊不凡、面容上也带着温和的笑意。
毫不客气的说，在霍德眼里，他比起莱格尼、甚至是比亨定一族的所有人来说都更像是一位王。
那种长久以来居于高位所磨练出的气质是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
即便他现在表现出了毫无敌意的温和态度，但只要稍稍细心一些，无论是谁都能轻易察觉到他骨子里的骄傲。
而且，以霍德的水准，他只要扫一眼便能看出他现在那不同寻常的状况。
“你想试试么？”他开口问道
声音与以往比较也没有多少变化。
与此同时，他也仔细打量着他身上的那些独特的装饰——那些指环。
那个开口说话的战士有着一串项链，这些项链是用指环串起来的。
事实上，这串项链看上去并不算好看，但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因为哪怕是在整个中庭世界，也只有一人是这样的打扮。
“古丹麦的王者、‘战齿’事业的继承者：指环西瓦德。”
在贤者准确的报上了这一名讳后，英气的指环王者不由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知道？”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知道，我好歹也是读书的。”
也许是因为立场的关系、甚至仅仅有可能是内心作祟，在这一刻，指环的胜利王者觉得那个男人的话语莫名有些刺耳。
不过西瓦德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嘴皮子不利索的人在这个世道是会被欺负的。
甚至，这种莫名其妙的传统在以前就存在了。
在这种环境的磨砺之下，强大的英雄嘴皮子都很利索，这可是共识了。
哪怕是辛菲奥特利这样不怎么喜欢过脑的人嘴皮子都很犀利，甚至，西瓦德来到人间的时候稍稍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他曾经与赫尔吉联手与格伦玛尔的孩子们在军前对喷。
甚至，诗人们已经将那副场面记录了下来，并且编篡成了如今赫赫有名的‘赫尔吉·亨定（匈丁）斯巴纳之歌’。
那可是长达好几页的对喷，从祖宗到父母，辛菲奥特利暴怒的时候甚至能做到三句话不离亲妈，五句话就能给人换三个野爹。
而能与这样的人相处，那个男人看起来怎么都不会正常。
“不愧是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也不知道究竟是否是真心的，西瓦德最后仅仅是如此开口。
而他的这番话则招致贤者更加怪异的目光。
虽说那男人依然戴着头盔，但从缝隙之中那显得无比阴暗的视线，西瓦德能察觉到这点。
“真是令人惊讶，你们居然还会认识我。”
然后，迎着古老的王者的注视，霍德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将指环西瓦德的那番示好放在心上。
甚至在此刻，他还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但到了最后，他还是轻轻退开了一步。
“想试试就来吧。”
贤者是真的完全不在这些。
虽说在有意无意的渲染之下，这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是一副阴沉狡诈的姿态。
但在这个时候，西瓦德却能感觉到他的爽快。
所以，他也没多想，仅仅是直接走到了边上。
但就在他伸手握住了那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圣剑后，他那本来无比温和的面色在这一刻产生了变化。
那是一副挥之不去的凝重……
在这一刻，他甚至下意识的将目光摆在了那贤者的身上。
站在国王的视角，他下意识便觉得这是这个男人的计谋，甚至在这一刻，他已经想好了结果。
造势实际上已经成功了……
不管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弯弯道道，但如果没有任何人能拔得出这剑的话，齐格飞的声势会再一次飙升。
想到这里，西瓦德心底莫名有些不服气。
虽然他不怎么挂在口头上，但心底终究是有着骄傲的。
他虽然比不太上他口中的那个‘老头子’，但他：指环西瓦德再怎么说都是战齿之王哈拉尔德后的统治者，而且地位绝不逊色于那个家伙。
这样的他还不能满足这神怒圣剑的条件？
想到这里，西瓦德的手更加用力了。
不过，有些东西并不是依靠纯粹的力气就能办到的。
西瓦德是优秀的狂战士，他那传承自古丹麦王室的双剑剑术与哈拉尔德一脉相承。
但是，他毕竟不是神怒圣剑的主人。
“剑与树，你觉得哪一个重要？”
就在西瓦德无法进退、就此僵硬在原地的时刻，霍德缓缓开口说道。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算不上大，但却也传遍了周遭。
然后，也没等那古老的指环之王再表达什么，他只是面向了周遭的那些人。
“只有真正的尼德兰的王者才能拔出这柄神怒之剑，想试试的，可以上前一步，就像他一样。”

第二十二章:孩童之树
事实上，霍德那番毫不客气的言词算是留了情面。
虽说直到最后，西瓦德都不知道具体的原理还有缘由，但至少在那贤者的口中，这树似乎也很特别。
想到这里，指环西瓦德不由注视起了那树木，他就此思索着这棵树的来源。
他是战齿王时代的人物，算是无比古老的英雄了，甚至可以说是他的继任者。
而在他的那个时代是没有这棵高大的孩童之树的。
因为这棵树是曾经的半神英雄希吉亲手种下的，因为这个原因，他所建立的那号称人间战神的伊尔芬部族一直将这棵树奉为部族的圣树。
希吉……
作为早期的瓦尔哈拉的英雄，西瓦德对这个名字也不能说是陌生。
因为与其他的英雄完全不同，希吉与赫尔莫德是一类人，他是奥丁的人类情人诞下的孩子，据说是在人间孤苦无依、后来被带到了神域。
而就像是赫尔莫德在神域之中担当着值得信赖的‘神使’那样，希吉当初也有着自己的神职。
而且，与赫尔莫德那个家伙一样，希吉一直都很喜欢到瓦尔哈拉来，因此与那个时期的英雄都比较熟悉。
不过在某一时期，也就不来瓦尔哈拉了。
甚至，他都不在神域之中生活。
因为他似乎犯下了大错，因此触怒了诸神，所以后来被重新贬斥成凡人。
而那棵树便是那个时候种下的，因为这座城市：由伊尔芬部族建造的城市本身就是围绕着他当初的城堡扩建的。
而这棵树也从伊尔芬部族的时代传承至今。
不过因为只有那么几百岁而已，所以仍然只是‘孩童之树’。
“这棵树……他是不是只承认你们‘人间战神’？”
在重新试了试、确认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拔出这把剑后，西瓦德不由开口问道。
人间战神……
这是曾经的伊尔芬部族的外号，而且这个称呼正是希吉自己打下来的。
不过最初，这个称呼实际上并不算是什么褒义的夸赞，而是一种近似贬义的事实。
因为在阿萨神族之中，只要是众神之王奥丁的孩子，那都可以被称为战神，而希吉本人就是因为犯错所以流落人间的战神。
但不管这个称谓曾经如何，至少现在，希吉所创立的伊尔芬部族早已消失。
自从哥特曾经的国王西吉尔为了谋求神怒圣剑、从而利用女婿的身份谋害了那人丁兴旺的一家人后，就只剩下齐格蒙德和齐格妮两人了。
齐格蒙德重建了自己的家族后，就只剩下现在以他父亲的名讳命名的‘伏尔松格’了。
“你在怀疑这‘巴恩斯托克’么？”
“毕竟这树看起来挺特别的。”说到这里的时候，西瓦德不由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拍了拍这孩童之树的树干，“也许，这是中庭世界之中最为高大的树木了，很难让人觉得它只是个‘孩子’。”
然后，贤者稍稍抬起了自己的头。
在西瓦德的注视之下，他抬头看向了巴恩斯托克的树顶。
正如同西瓦德说的那样，巴恩斯托克的确是中庭之中最高的树木。
霍德仍然记得设定书之中的记载，巴恩斯托克从前是有专门的宫殿的，它是一棵被围绕在宫廷之中的树木。
但后来，这棵树因为仍然在生长的原因，它撞到了宫殿的天花板，这才拆除了宫殿、并将其成了花园的样式。
甚至，它现在都没有停下生长的脚步。
就霍德的印象里，它比起上个版本来说明显又高了一些。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棵树的起源，西瓦德，但它的确择取着尼德兰的王者与勇士，这是很早以前就证实过的了。”他开口说道，“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从中拔出这柄剑。”
无论男女老幼，在这片土地上，镇压了一个时代的英雄故事仍然在流传。
那个男人的一生都充斥着传奇的色彩。
而最初的起源便是‘树中取剑’的故事。
当时，他在自己的兄弟们之中也不算出彩，但偏偏取出了树中圣剑古拉姆。
“好吧。”
最后，西瓦德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很轻易的便松开了自己的手，接着无奈的耸了耸肩。
“看起来，我是与尼德兰这片土地无缘了。”
然后，西瓦德就此转身离去。
而在那之后，霍德再次将视线投向了那一直注视着这里的三兄弟。
“格伦玛尔的孩子们，你们是否想来试试呢？这柄曾经屠戮了亨定一族的圣剑就在这里。”
然后，格伦玛尔之子也并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大哥胡德布罗德稍稍向前踏出了一步，他有些意动，但却将犹豫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兄弟。
好战的斯塔卡德却露出了急躁的神色，他没自己的两个兄长有城府。
不过一直以来，他都很听两名兄长的话，所以在此刻也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
而最后，还是由最能说会道的古德蒙德抬起了头。
“西瓦德是除去战齿之王外最优秀的王者，如果连他都不能拔出这柄剑，那我可真得怀疑这‘择取’的标准了。”
古丹麦的战齿之王之所以是最为优秀的王，那是因为他的一生都充斥着传奇色彩。
无论是15岁登基为王还是几乎一统大半个中庭、真正确立了所谓的‘至高王’与各个王国领主的制度。
战齿之王就是这样的人，而在战齿之王后继任丹麦王位的西瓦德同样是无比优秀的王者。
甚至，如果不是他后来因情自焚，没有人能确保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战齿’。
事实上，也正如同古德蒙德所说的那样，如果连这样的人都不能拔出这圣剑，那么选取王者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不过，面对古德蒙德的讥讽，霍德却不会所动。
甚至在此刻，他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甲，就像是在抖灰尘一样。
“我说过了，这是齐格蒙德的时代留下来的传统，而这是众神之王定下的规矩。”他开口说道，“当初正是他将这圣剑插进了这孩童之树中，你们是在怀疑这点么？”
然后古德蒙德就此哑口无言。
霍德打从一开始就是借着神王的老虎皮在这扯淡，他们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到反驳的立足点。
而后，就在他们保持着沉默的时刻，霍德终于笑出了声。
“另外，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们会被击败了，你们亨定一族……从亨定（匈丁）那个老东西开始就是这样，丝毫没有进取心。”
然后，在这一刻，古德蒙德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面对一头凶兽。
就像是辛菲奥特利那样……
不！
仔细来说，这是比辛菲奥特利还要暴躁的野兽！
那斗篷之下、那头盔的缝隙之中流露出来的是宛如血泊一般的猩红辉光。
“你们，永远是跪着去看待曾经的指点风云的人物。”
最后，贤者一甩斗篷，他将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我对胆小鬼没有兴趣，有没有勇士愿意来试试？”

第二十三章:最初
宫殿之外就此传来了骚乱的声音。
这并不是某种大声喧闹的声响，而是金属的战靴践踏地面所发出的那种沉闷的声音。
单个来听的话，这声音当然不算大，但当这声音大规模开始浮现的时候，这种略显吵杂的声音就会显示出一种独特的气势。
‘咔哒咔哒咔哒’
当这样的声音直接传进宫殿之中的时候，仍然在宫殿的廊道之中行走着的齐格飞与哈根不由回头。
宫殿的廊道就设计上来说并不是直线的，而且也不知道莱格尼脑子发的什么神经，就从门口到殿堂的这段时间，齐格飞他们都已经拐了好几个弯了。
而在这种弯弯道道之下，本来门外应当只显沉闷但却清脆的声音在宫殿内形成了一连串的回音。
而当那种沉闷的碰撞声响传进宫殿内部的廊道中时，周围甚至开始回荡起一种阴森诡异的氛围。
“哼。”
就此聆听着那钻入了耳朵里的阴森撞击声，齐格飞不由笑了起来。
而在注意到自己所效忠的殿下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后，哈根也笑了。
“如此一来，您的声望将大幅度的攀升，毕竟只有您才是尼德兰真正的王。”
“一点小手段罢了。”
在听到哈根的吹捧后，齐格飞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不是那些寻常的英雄。
甚至在这方面，他可能比他的父亲要‘优秀’一些。
不过，这究竟算不算优秀呢？
这一点就连齐格飞自己都无法论断。
在叔叔言传身教的影响之下，如今的他与其他人不同，他不会对这些事情贸然的下判断。
无论好坏都不会如此鲁莽。
也因此，他不会因为哈根的吹捧而沾沾自喜。
虽说他也没有扭曲到那种不喜欢听他人吹捧的地步，但有些东西听起来仅仅是一笑而过的程度而已。
什么尼德兰真正的王、什么天选的英雄……
这种吹嘘还有称颂也许会划过他的心头，但绝对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更不会就此停留。
甚至在这一刻，他心底有那么一种莫名的感慨。
“有些东西真的是无师自通的啊，只要站在这个位子上，那么理所当然的就会想要去放大自己的优势，动用谋略、利用曾经的传说什么的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复杂……
现在想起来，齐格飞也不太能理解自己的那种心情。
硬要说的话，只能说他自己变了。
这种变化体现在心态上。
而如果放在五个多月之前，他都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如此熟练。
到底是天生的阴谋家呢，还是身为贤者的叔叔的影响？
说实话，他不清楚这点。
然后，他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至少，有一点他是明白的。
“我的想法，由头至尾都不曾有什么变化。”注视着那比自己矮上许多的战士，齐格飞认真的说道。
然后，哈根就此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殿下最初的想法？”
哈根的思路与大部分人一样，在齐格飞朝着尼德兰最高的位置——那个至少曾经属于他父亲还有兄长的至高之位发起冲刺的时候，他们都不会认为这其中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因为即便排除掉各种各样的成分，成为国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更别说，王位本身还象征着权力。
没有人不想掌控权力，哪怕连齐格飞都不例外，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诱惑。
不过就现在，哈根觉得自己好像能从这话语中听出一点别的东西。
所以在此刻，他不由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隐情？
“殿下……”
“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想法而已。”
是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想法。
但正是因为最初的那份心愿才让他拥有前进的动力。
甚至，因为那种心愿，他的野心也不曾扩张。
“殿下……”
另一边，哈根已经被这些事情搞糊涂了。
他的动力稍稍有些不同。
哈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私生子身份被指手画脚，更不想因为矮人的血统被打上什么不必要的标签。
硬要说的话，他有那么一种自命不凡的味道。
他知道勃艮第那里绝对没办法让他施展自己的一身所学，这才直接离开了他丝毫没有感情可言的祖国，只身穿过国土并来到了这尼德兰。
至于发现齐格飞是一名优秀的君主、而且是一名会放权的主君什么的，这已经是后话了，他最初的目的便是想要证明自身的不凡。
哈根毫无疑问是一个骄傲的人。
但是，这种骄傲有时候就像是空中楼阁，一旦有所不顺心便会被击碎，尊严的残渣将会化成挥之不去的阴影盘桓在心头。
齐格飞觉得自己可能在政略上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算不上愚蠢但也就中规中矩。
但是，在探究人心方面，他还是很有一手的。
在与哈根相处的这段时间之中，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自己手下的这位得力干将的心结所在。
他一直都全力以赴……
但这种全力以赴却不是因为忠诚或者友谊，他更多的还是要证明什么，就好像是要将心底的阴郁全部宣泄出来一样。
所以在最后，他不由回过头去。
再一次、他注视着那跟在自己身后的战士。
“哈根。”
矮小的混血战士就此止住脚步。
“殿下……”
“我最初只是一名铁匠学徒，这点你应该知道。”
“是……？”
在齐格飞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时，哈根不由有些发愣。
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自从齐格飞以真名归来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过往自然会被有心人揭发出来。
他从小又不是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之中，总是会有那么两个酒肉朋友。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世就此被揭露了出来。
不过，哈根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别说是铁匠了，哪怕他是通马桶的，但只要有那份血统，他就有充分的‘大义’去夺回本来属于自己父亲的王国。
“所以？”
“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的叔叔，他帮了我很多。”
伏尔松格的贤者，那个男人一直支撑着‘人间战神’的最后一根脊梁。
“他是一名强者、智者。”
“是的，最初是他指引着我，所以我最初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想要好好听话……我当初连当国王的想法都没有。”
然后，齐格飞笑了。
阴森的环境之下，金发的伏尔松格末裔笑的很开朗。
他就像是一轮太阳那样，让哈根觉得有些刺眼。
“殿下……”
“我在旅途之中遇见了很多人、结识了许多伙伴，其中也包括你。”
年轻的屠龙英雄就此伸出手，他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掌心向上。
“那么，你呢？哈根，曾经在特隆页以猎户的身份小有名气的你，最初的想法是什么？”
在那耀眼的末裔身后，哈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影子。
那是自己许久都不曾有空去回忆的矮小身影，她比混血的哈根更加矮小，穿着不怎么合身的、打着补丁的衣服。
甚至在这个时候，哈根都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曾经那个只有一个小火炉的小屋里。
她就坐在火炉边上，手中一针一线的打着过冬的衣物。
然后，迎着齐格飞的注视，哈根不由仰起头，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痒。
“殿下……”他的声音就此干涩起来，“我有一个好母亲，所以我想让她过上好日子，一直以来都有这种想法。”
没有任何杂质的，属于一个在歧视中成长的孩子的真正的想法。
“但是，她死了，殿下。”
“衣锦还乡还不晚，哈根，我相信你的母亲会很高兴的……尼德兰的水土比特隆页那里更好，你不觉得么？”

第二十四章:我和你们不同
年轻的国王、年轻的廷臣。
如果有人将这一幕对话记录下来的话，当‘万军之主’的名讳真正流传开的那一刻，这一定会成为君臣和谐的典范。
不过，这里并没有什么记录者。
以哈根自身的骄傲，他也不会将这种破事到处宣扬，他还要脸。
说到底，他仍然是一个年轻人。
齐格飞都有头脑发热的时候，哈根自然也是如此。
在此刻，唯一能记录下这一点的也许便是混血战士那略显发红的眼眶。
而且，当他们真正穿过了那一连串的廊道的时候，实际上已经算是迟到了。
“你们，说实话有些慢了。”
当他们踏入拥有王座的真正殿堂的那一刻，那声音就此传来。
就语气上来说，它无比老成、就像是一位运筹帷幄的智者。
但对齐格飞与哈根二人来说，更吸引人的却还是声音。
这声音太年轻了，甚至还蕴含着一丝年岁带来的稚嫩。
别说是在这宫廷之中，哪怕是放眼整个中庭世界，这音色也极有辨识度。
因为在说到‘少年英雄’这个名讳，如今许多人的脑海之中便会浮现出那个名讳。
他就像是流星一般横空出世，包括父辈与兄长在内的无数人都对他寄予厚望，他本该是尼德兰历代统治者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在他逐渐成长起来、并在血腥的战场之上一战成名之时，无论谁都是这么想的。
即便是兄长都不曾对他抱有什么嫉妒心。
但流星出世快没错，但去的也不慢，而且还无比突兀。
最后，那少年英雄在一场充斥着各方阴谋的对决之中陨落了。
他被迎入了神明的世界，在诸神的宫殿之中担当着英灵战士们的领袖，独留为他的死而痛苦的人们在人间继续受罪。
而现在，通过某种秘法，他再一次来到了人世间，而且还站在自己一行人的对立面。
想到这里，齐格飞的嘴角不由上扬。
那是一抹略显好战的讽刺笑意。
在循着声音望去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此定格在了那金发的少年身上。
清秀、英俊，无论男女、无论是谁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心生好感。
这是当然的，因为面前的这个少年、这个叫做赫尔吉的英雄就气质上来说就无比优雅。
但是，面对这样的少年，作为血脉相连、同父异母的兄弟，齐格飞心底却没有什么正面的看法。
硬要说的话，他心底有的仅仅是挥之不去的负面。
说不上憎恶、也许说不上讨厌，但一旦想到某些事情，他就觉得自己没有办法与他心平气和的好好相处。
所以到了最后，他仅仅是深吸了一口气。
“我觉得，这应该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强行压抑住了内心的怒火后，他开口说道。
眼睛微眯着，齐格飞的表情看起来阴郁而可怕。
甚至，在作为廷臣跟随而来的哈根看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主君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
所以，混血战士的视线便不由开始徘徊起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君齐格飞，又看了一眼赫尔吉。
只能说不愧是兄弟吧……
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不是什么双胞胎，但眉宇之间依旧能看出相似的轮廓与痕迹。
而且，他们的发丝如出一辙，在宫殿内那大量的烛灯照耀下就像是阳光一样闪闪发光。
但是，如果就外貌上而言，事实上还是那少年看起来更俊美。
因为他的眼睛就像是翡翠一样纯净无暇，哪怕是女人都没有如此纯净的‘宝石’。
不过在此刻，这份宝石也并不柔和。
也许是注意到了齐格飞那并不算友善的态度，那翡翠里光显得无比锐利，隐约之间与末裔针锋相对。
但到了最后，赫尔吉终究是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并没有继续与齐格飞对视，反而是将目光挪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目光就此越过了肩甲、注视着那露出来的剑柄。
不过在此刻，他背负在身后的那柄剑也并不是神怒圣剑，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赫尔吉很清楚，古拉姆的剑柄是纯木质的，是尤克特拉希尔的枝条打磨出来的。
所以……
“剑呢？”赫尔吉就此开口问道
然后，齐格飞不由笑了。
“圣剑就在外边，我将它插回了‘巴恩斯托克’上，想要的话，你可以随时去拿。”
就态度上而言，齐格飞似乎并没有将神怒圣剑放在眼里。
因为这一点，赫尔吉那好看的眉毛都不由上挑。
说实话，他有些意外。
毕竟在他们那个时代，神怒圣剑一直以来都被视作伏尔松格一族的‘家传之物’。
除去强大的力量之外，伏尔松格一族的人都对他有着各种各样的珍视理由。
父王齐格蒙德之所以珍视它，那是因为这圣剑寄托着他的回忆与思念——所有的故事都源自这柄剑。
因为古拉姆，齐格蒙德遭遇了太多的记恨，甚至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家人，最后就连妹妹齐格妮都没能守住。
而他之所以能成功拯救尼德兰、并继承父辈的王位也正是因为这柄圣剑。
而对赫尔吉他们来说，这剑纯粹象征着父辈的荣耀。
因为在他那个时代，圣剑本身已经是王位的象征了。
他本来以为齐格飞的想法应该与自己差不多——不说完全一样，但应该不可能随意的将圣剑到处摆放。
但现在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毕竟齐格蒙德自身的传说就摆在那里，将剑重新插回巴恩斯托克上什么的，这本身就是对传说的二次利用。
“做的不错。”他开口说道
然后，就在他准备让出那最后的道路时，少年的兄长却听到了屠龙英雄的言语。
“你以为我很在乎那把剑么？”
然后，赫尔吉无言的转过头，他的视线就此凝视着齐格飞。
不知不觉之中，这种视线让屠龙英雄想起了自己的叔叔。
同样的探究眼神……
他简直就像是一个‘翻版’。
而迎着这种目光，齐格飞最终深深呼吸。
“我和你们不一样，赫尔吉。”
是的，完全不同。
齐格飞确信这点。
“我有无论如何都要珍视的人与物，这是虚名无法换来的。”

第二十五章:怒火
这是挑衅……
当齐格飞忍不住对赫尔吉说出了那些话的时候，哈根迅速判断出了这一点。
而这样的挑衅不免让赫尔吉停下了步伐。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挥之不去的浮躁感。
这种浮躁感直接从他的心底深处窜上了大脑，瞬间就开始拷问起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作为体内流淌着稀薄神血的伏尔松格一族的人，维持理智需要比寻常人花费更多的精力。
因为体内流淌着的‘战神之血’，他们的每一次情绪起伏都会激发力量，而这种力量实际上便是用理智换来的。
赫尔吉不同于自己的兄长。
辛菲奥特利可以无所顾忌的‘发狂’，因为他身边永远有人能压制他。
而且，他也不喜欢当什么国王。
他甚至不喜欢领军出征，只是喜欢以战士的身份搏杀。
而赫尔吉已经习惯去维持自己的理智，所以他尽可能的去压制心底浮现出的那种莫名其妙烦躁感。
在这个数秒都没有的沉默时段中，少年英雄就站在那里。
他就此正视着自己的兄弟，那漂亮的翠眸在这一刻闪烁出宛如乌云般的阴翳。
而在这阴翳之后便是与他的父亲还有兄弟们如出一辙的嗜血。
“你说，你有珍视的人？”他就此开口问道
威胁……
就在真正与那少年英雄对峙起来的时刻，齐格飞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
如果不是他确信自己仍然拥有着沐浴龙血后的不死身的话，他甚至会觉得自己的脑袋会在下一刻直接飞走。
毕竟再怎么说，双方都不存在什么‘亲情’。
所谓的感情终究是通过相处来培养的。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贪婪的矮人依旧能掏出大盾为年轻的他扛下致命一击。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睿智的贤者能为了一个承诺便冒着巨大的风险在外流浪、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属于他自己的复仇棋盘。
在人类的世界，在这九界之一的米德加尔特之中，血缘的维系可不怎么稳定。
如果血缘真的有用，那么为什么像是哈尔夫、哈根这样的人都要离开自己的祖国？
也许，再这样继续下去，言语上的冲突便会升级。
但是，齐格飞却没有就此后退的意思。
“当然，我珍视着我所拥有的一切。”齐格飞开口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便是要保护我身边的所有，是的，所有。”
然后，齐格飞的眼皮稍稍耷拉了下来。
“所以，我并不怎么喜欢战争，我也不喜欢流血。”
在说起这些的时候，齐格飞不由握起了自己的双拳。
他的双手在这一刻甚至发出了特有的混合鸣响，一时之间都让人无法分辨这究竟是护具还是他的骨头的声音。
“本来，我可以很顺利的拿下这场战争，甚至可以将伤亡控制住，只要民众稍稍有一点勇气，这场战争便会结束，但是你们却出现了，作为在人间逝去的死者却制造了更大的杀戮，你不觉得羞耻么？”
齐格飞自认为不是什么正义人士，他自己也绝不公正。
他之所以不喜欢面前的这个男人，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叔叔。
“我本来以为我们师承一脉，无论想法还是理念都应该有相似的地方，战争本应该是竭力避免的手段，因为它会让许多生命就此逝去。”
“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即便是最底层的士兵，他们也在自己的家庭之中有着一席之地，他们或许是孩子的父母、或许是老人的子女，甚至可能对心上人许诺一定会从战争中归来。”
不知不觉之中，赫尔吉觉得齐格飞的声音好像变了。
本来那浑厚却年轻的声音就此变得沉闷。
甚至，那声音可以用嘶哑来形容。
“身居高位，我们不一定能看到并顾虑到每一个人，国王注定不能是什么温柔良善之辈，但是，切记，不要让自己的内心都变得冷酷无情，那种心底的疼痛是最好的‘抑制器’，硬要说的话，这便是不可或缺的‘矛盾’。”
在此刻，赫尔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听些什么了。
究竟是齐格飞在说话，还是脑海之中翻腾起了其他人的言语。
此刻的赫尔吉已经无法区分这点了。
这些零零碎碎就此在徘徊，甚至在此刻，他都觉得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
如今正滔滔不绝和他说着什么的齐格飞的背后站立着某个影子。
但是，他看不清……
因为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事实上，齐格飞所说的那样他都懂，因为这在生前也是他的理念。
但是，他此刻却感觉到了烦躁。
即便他应该能拿出无数种理由去反驳对方，甚至还能站在某些立场上去嘲讽他。
就‘话术’层面来说，曾经与自己的兄长共同演绎过经典骂战的他甚至已经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但在此刻，他却没了那种反驳的心思。
因为他知道，即便从旁门左道将对方挤兑的哑口无言也没办法解决根源上的问题。
然后，就在他自身的情绪被不断挑拨的此刻，齐格飞的最后的那番话终于引爆了他脑海之中的思绪。
“但是，我错了，你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你已经将他的教导全然抛在了脑后！”
‘轰’
一场风暴就此将他脑海之中那宛如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一般的思绪炸开。
然后，赫尔吉那翠色的眼眸突然闪过一抹猩红。
一股暴虐之气就此扩散开来。
被否定了……
在此刻，他心底就只有这样的想法。
事实上他也不是头一次被‘否定’了。
生前不提，自从进入瓦尔哈拉后，周围就没少过什么质疑的声音。
不是说他年龄太小就是说他阅历不足，而在最初的那段时间甚至还有质疑他的战斗力的。
不少人都认为‘弑杀亨定之人’的名号完全是仰仗神怒圣剑的力量。
但是，他都没有动怒。
就性情上来说，赫尔吉本应该是偏向温和的。
他足够谦虚、不会过分的骄傲，更重要的是他一直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因此不会狂妄。
但是，只有这次不一样。
虽然就理智而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为这种自己根本没什么印象的事情动怒。
但是，他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攀升到了巅峰。
愤怒就像是一团火焰一样在他的身体之中灼烧，让他的血脉开始沸腾。
最后，他的双眸都开始闪烁起了战神之血所带来的暴虐辉光。
“你再说一遍……”

第二十六章:我想打你很久了……
与之前完全不同。
也许在之前，赫尔吉还能用一种相对来说更为平稳的语气开口说话。
而且因为年岁的问题，他的声音一直带着挥之不去的、少年特有的稚嫩感。
但是，在体内稀薄的神血因为情绪的调动开始沸腾的时候，他的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暴怒而凶残的野兽……
当赫尔吉展露出这番姿态的时刻，他一直隐藏起来的那份威势好像就此扩散开来，
而在此刻，齐格飞甚至才有那么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虽说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但还是不免为某件事而惊讶。
那少年英雄与之前在战场上面对过的那位天生的狂战士：辛菲奥特利是一家人。
甚至在此刻，齐格飞所感受到的那种威胁更为强烈。
无论是身为战士的直觉还是基于理智的判断，他都能轻易的出一个结论：
他的二哥赫尔吉比起大哥辛菲奥特利来说更加危险。
在之前的废城门前的战场之上，他与辛菲奥特利有过短暂的会面与对决。
而在那场战斗之中，辛菲奥特利便给了他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能感受得到，那个男人不负他‘天生的狂战士’的名讳。
他由头至尾都不曾有什么恶意与杀意，他只是纯粹的享受着热血沸腾的战斗，享受着自己的每一次挥剑。
他不知伤痛、他享受战斗，他是一个无比纯粹的嗜血战士。
这种嗜血足以令一般人感到震撼甚至是敬畏，但这种敬畏只是基于他的正面战斗力的。
因为辛菲奥特利本人就像是一头永远处在亢奋或者暴怒中的凶兽，大多数人的敬畏都是建立在本人那凶残的态度上的。
但赫尔吉不同……
凶兽对于真正勇敢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强大的敌人，甚至，那种凶残反而是极其容易利用的。
齐格飞本人也并不惧怕这种凶残，他自身的勇气足以让他克服那种本能的颤栗。
但是赫尔吉不同……
他的状态看上去更为复杂，那种如同压抑着怒火一般的眼神让他更具备侵略性。
因为他是有着理智、却要宣泄自己怒火的‘掠食者’，这比不带脑子的凶兽更加可怕。
凶兽可以用勇气克服，但真正的掠食者却不得不让人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一旦有所松懈，那么掠食者的利齿便会撕碎他的脖子、刺穿他的心脏，接着带走他的生命。
作为一个人类、一个战士，齐格飞便是有着这样的感觉。
那么，既然他都是这样，那么他的同行者又如何？
顶着那种扑面而来的庞大压力，齐格飞就此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的混血战士身上。
特隆页的哈根……
此刻的他看起来可以说是无比的紧张。
在齐格飞与赫尔吉发生言语争执之时，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而就理性而言，现在可不是什么发生冲突的好时机。
不过他也是年轻人，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家伙。
所以感性上而言，他能理解自己的主君为什么会突然暴躁起来，更何况他也没权力去阻止齐格飞。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寻求一个妥善解决方式。
比如说偷袭……
他脑海之中第一反应出的便是这样的处理方式。
虽说赫尔吉给他的压力特别大，少年英雄认真起来时，那锐利的目光能给人一种身处千军万马中的错觉。
面对赫尔吉，就像是在直面被誉为人间战神的伏尔松格一族从希吉、英格维的伊尔芬时代积累下的底蕴。
与齐格飞那种摒弃自己所不知晓的一切、从头再来的状况完全不同，那个少年似乎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扛起了属于先祖的荣光。
哈根的战斗履历实际上并不能说多丰富，因为自从投效了如今以齐格飞为中心的伏尔松格一族后，他一直活跃在宫廷之中。
现在想起来，他真正经历过的、能被称作大型战场的不过是之前的那场血战。
但那个少年不同。
不说生前的血战，在众神之王奥丁的英灵殿之中，他更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杀出一条通向神明之下、英雄之上的那个王座的。
哈根不清楚那个男人究竟是通过何种方式获得了领袖的位置。
但无论是诸神直接任命还是通过其他的方式，其他人肯定会觉得不服气。
因为那可是从人类开始出现之时到现在为止的所有英雄。
那些被诸神喜爱、在自己的时代都能称霸一方的战士不会服从一个年轻到甚至能被称作少年的后辈的。
在自己的家乡：勃艮第王国之中，哈根见过太多这种人。
无论是勃艮第的王城沃尔姆斯，还是他的家乡：小镇特隆页。
喜欢排资论辈的人真的不少。
无论是小有名气的战士，还是王城之中的那些效忠王室的士兵。
你和他讲能力，他和你讲资历。
你和他讲地位，他和你讲资历。
更别说，能进入瓦尔哈拉之中的那些人普遍都是曾经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王国的人物。
他们在生前便四处征战，将战争源源不断的奉献给神明。
由古至今，瓦尔哈拉的传说之中都不曾有什么领袖，但赫尔吉却打破了这个规矩，这怎么可能令人服气？
所以无论如何，他的地位都必将受到挑战。
而距离完美的年少英雄魂归英灵殿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他的地位依然无法动摇。
所以，毫无疑问，那少年英雄便是立于全人类英雄之上的人物。
而面对这样的人，自己做得到么？
想到这里，哈根的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腰后的匕首。
但在此刻，他却突然感觉到有些湿润，好像有水沾染到了匕首上。
魔法？
在这一刻，他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到底是什么时候？
不，这不是魔法。
哈根的内心仍然没有被那种纯粹的警惕吞噬，他的精神状态虽然如同惊弓之鸟，但仍然保留有自身的思索。
所以，他凭借自己的经验就判断出了这点。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确信一个令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他害怕了，而且是未战先怯。
那个面容线条看起来并不硬朗的少年人就用无比纯粹的气势压倒了他。
无法接受……
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但是，即便他心底如何否认，那沾染在匕首把柄上的就是他身上流下的冷汗。
这就是事实。
“混账……”
最终，他的视线就此被阻挡住了，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条手臂。
在哈根的心情逐渐变得起伏不定的时刻，齐格飞伸手挡住了他。
然后，年轻的英雄不慌不忙，他就此挪动了两步，将自己的廷臣彻底挡在了身后。
“殿下……”
“安静看着。”
在齐格飞随意那么一回头的时候，哈根所见到的是那好战的红辉。
战火就此在两名英雄的眼眸之中燃烧，他们就此对视着，没有任何的退让。
“你觉得我说错了吗？”迎着赫尔吉的视线，齐格飞就此冷笑着。
“你……”
“不用多废话了，英灵殿的勇士，我想打你很久了。”

第二十七章:肉搏
另一边，莱格尼依旧坐在他自己的王座上，宫廷之内有着则有他的侍卫护卫着。
如果有人能出入各个国王的宫殿的话，便会发现莱格尼的侍卫是最多的。
而且就数量上而言，完全可以说是多的不像话。
当然了，本来也并不是如此。
在莱格尼原本的设计之中，他的宫殿蜿蜒曲折，在各个地方都有密道和机关。
万一有什么入侵者，那些机关与错综复杂的通道也能为他争取足够的时间、甚至是将入侵者当场杀死。
他本来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并没有在宫殿之中增加过多的人手。
在一般的状况之下，这些侍卫都分散在各个地方。
二十多年以来，也不是没有人尝试着去暗杀这位国王。
但他们基本都在这宛如迷宫一样的宫殿之中折戟了，这宫殿的设计的确是有点水平。
甚至，莱格尼也曾经为他的这番设计沾沾自喜。
至少，他觉得自己生活在这样的宫殿之中应当能高枕无忧了。
但后来，事实证明他错了。
两年多前，一个男人提着剑一路杀进了宫殿之中，无论是密道机关还是士兵全都拦不住他。
这里毕竟是九界的中庭，这里的人不仅崇拜英雄，而且真正的勇士、英雄也的确拥有力敌千军的力量。
而到了后来，那个男人一直放了一把火，直接将这里的建筑群烧了一大半，这甚至都让已经不再年轻的国王产生了心理阴影。
甚至在某一段时间之中，他一直都认为是齐格蒙德曾经的冤魂前来索命。
直到后一段时间，在确认了伏尔松格的末裔还有他的长辈全部死在了巨人手下后，他才稍稍安心一些。
不过，也正因为王宫被杀穿一次，考虑到了这一点，莱格尼这才在宫殿之中加派了侍卫。
甚至，在与伏尔松格一族再一次开战的这段时间，他都想要将整座军营都搬过来。
仿佛只有在士兵们的拱卫下，他才能安心一样。
不过，即便如同年轻时那样生活在军营之中，那他就真的安全么？
不，这不见得。
莱格尼如今就处在这种进退两难的矛盾状况之下。
如果他有着齐格蒙德年轻时期那样的气魄，那么什么都不用怕，因为没有什么人能偷袭他。
但是，莱格尼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占据了虚名而已。
他操作舆论，粉饰着自己与齐格蒙德的那一战。
最后，世人只知道一件事：亨定一族的莱格尼出手杀了齐格蒙德。
但是，这是假的。
即便大部分人因为振奋战绩被震慑，甚至直到现在，他都依靠着曾经的‘战绩’统御着军队。
但只要有一个人鼓起勇气，那么这份谎言便会被戳穿，而他从最初一直经营到现在的心血将会化作泡影。
而就是在这样的矛盾之下，他的心情一直无比糟糕。
就像是一柄利剑悬在自己的头顶那样。
他每天都能看到这利剑的剑锋愈发迫近，但他自己却没有什么处理的方式。
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这里缓缓等待。
而现在，他那本来就很糟糕的心情变得更糟了。
也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如今在这空旷的殿堂之中徘徊着沉闷的声响。
‘咚’
‘咚’
这似乎是某种金属碰撞的声音，但与此同时却又混杂进了践踏的声响。
这是战斗的声音。
而且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战斗，因为伴随着这股震动，他那好不容易才重新修筑好的殿堂开始震动。
不仅是地面，就好像整座宫殿都在被最为原始的蛮横暴力所撼动那样。
这种震动不仅撼动着宫殿，就连侍卫都面面相觑。
惊慌之色显而易见。
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根本没见过这阵仗。
而在此刻，王座之上的国王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立在最边上的女武神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开口问道，“难道齐格飞不仅仅是单纯的来‘拜访’？”
他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这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是安抚了那些因为不安才躁动起来的士兵。
但是，这种安抚不过是一时的而已。
因为即便是莱格尼自己也不过是佯装镇定，因为如果齐格飞真的是来找麻烦的话，那么这里根本没什么人能阻止他。
“我去看看。”
在此刻，希格露恩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与莱格尼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女武神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向着宫殿大门行去，她直接推开了那看上去有些沉的殿堂大门。
而在向前踏出了那么两步后，她才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这是战斗……
虽说并没有上升到用剑厮杀的地步，但双方的确是在搏杀。
赫尔吉的双手缠裹着银亮的光辉，那是魔法的力量，魔法强化了他的护手不至于被击碎，与此同时也能成为强有力的打击道具。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本人就此占据了上风。
因为在此刻，他那被魔法强化过的拳击被直接挡住了。
屠龙英雄齐格飞……
他身上的护具很明显不是凡品，而是精心锻造的产物。
没有人知道他的这身护具是怎么来的。
貌似是在屠戮了邪龙之后，他就已经将这身护具穿在了身上。
无论用料还是做工都相当优秀、远超人类世界中流行的甲胄，齐格飞就凭借着自己甲胄上的优势牢牢立在了不败之地。
在此刻，两名伏尔松格的族人都已经打出了真火，他们的眼眸之中都泛着几乎择人而噬的嗜血。
“你遗忘了最初的原点，你已经忘了是谁让你拥有了那番成就！”
就此拿捏住了赫尔吉的手腕，齐格飞直接握紧了拳头。
然后，赫尔吉没有躲避。
他本来应该能抬手挡下这一击的，但却没有进行防御。
而是直愣愣的看着那迎面而来的重拳。
‘砰’
然后，他那俊秀的面庞上就此挨了这一击。
虽然因为下意识的偏头，他倒是没有被这迎面的一击打碎鼻梁什么的。
但是，赫尔吉的面庞依旧有着淤青与浮肿。
鲜血就此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他毕竟不是自己的兄长。
辛菲奥特利是天生的狂战士，流血会让他兴奋，战斗会让他热血沸腾。
但赫尔吉就感官上来说与正常人是一样的，所以，疼痛让他不由轻轻抽着冷气。
而且，因为齐格飞那极大的力道，他甚至被击退了好几步。
“我的……原点。”
赫尔吉虽然好像就此呆愣在了原地，但齐格飞现在一看到他的那张脸就来气。
在愤怒的驱使下，他再一次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然后，再次出拳！
‘咚’
伴随着有些令人牙酸的声响，他的拳头落在了一片金属上。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赫尔吉就此阻挡，而是因为有人介入了这场没有动用到兵器的战斗。
是女武神希格露恩，她飞舞着落下，接着用双手扛下了齐格飞的这一击。
“啧。”
在这一刻，希格露恩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臂上传来的痛楚。
这就是‘人间战神’所拥有的力量。

第二十八章:空白
希格露恩的双翼就此拍动着，她双手交叉在身前，接着扛下了齐格飞的这一击。
不过，虽然她完整承受了屠龙英雄几近全力挥舞的一拳，但她的面色却有些难看。
在齐格飞的这一拳下，她没能够继续站在原地，而是被这纯粹而庞大的力道向后击退了。
‘滋啦’
女武神那掺杂了神铁的金属战靴就此在地面上摩擦着。
不仅有牙酸的声音在回荡，地面上甚至摩擦出了一道火星。
而最后，希格露恩就此撞进了自己丈夫的怀里。
这就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力量……
在被击飞的那一刻，希格露恩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因为身份与立场的问题，她从未与伏尔松格一族的人有过什么兵戎相见的场面。
即便她曾经是亨定的公主，但伏尔松格一族却从不对战士之外的女性兵刃相向。
更别说，她还是女武神，接着更是与赫尔吉成了夫妻。
齐格蒙德爱护自己的家人，辛菲奥特利虽然暴怒但却从来不对家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至于赫尔吉的弟弟，他的存在感一直很低，一直躲藏在自己父兄的光环之下。
严格意义上来说，齐格飞是第一个与她发生了正面激烈冲突的人。
而就是这份冲突让她真正体会到了‘人间战神’的力量。
谁能想到，如今能驱使着血脉之中的那份力量、看上去宛如暴怒凶兽的英雄在数年之前只是一个在矮人的门下学习的铁匠？
之前的20年，齐格飞从来都没有学习过高水准的战斗，更没有学习过如何控制他血脉中的那份力量。
正常的生气之类的情绪完全不能激发他的潜能，不然的话他的童年也绝对不会过得如此顺利。
他没有辛菲奥特利那样出彩的血脉力量，更没有赫尔吉这种从小便接受到的优秀的家庭教育。
但是，就是在离开王城、展开属于自己的游历之旅的数年时光之中，他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你没事吧。”
就在希格露恩不免为齐格飞彰显出的这份力量震惊的时刻，她的耳边就此传来了自己丈夫的声音。
“我没事。”
最后，在早已习惯了的羽翼的辅佐下，差点就摔倒的女武神就此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
不过，她仍然不免伸手捂着自己的手臂，正面受到冲击的那块地方仍然发散着挥之不去的疼痛。
但是，希格露恩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她甚至都没有用什么魔法，这种疼痛忍耐下来也并非什么难事。
然后，她终究还是用略显冷冽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出拳的战士。
在此刻，屠龙英雄虽然仍然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但眼眸之中却仍然充斥着沸腾的怒火。
“够了，齐格飞。”
希格露恩就此直接呼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来这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虽然看上去就像是在质问着对方，甚至隐约有表达自己立场的意思。
但是，所谓的女武神从来都没有什么立场。
齐格飞深刻的明白这一点。
所以，硬要说的话，这只能算是一种提醒。
毕竟再怎么说，现在都不是将个人的喜好与怨怒混杂进公事的时候。
所以很快，他就此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的气息逐渐的平稳下来，之前在眼眸之中挥之不去的嗜血、愤怒也就此消退。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办法用正常的态度去对待赫尔吉。
所以，很快，他就此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因为宫殿的门已经被女武神打开，所以他只是注视着那殿堂内部的环境。
“你敢在战场之上对他挥剑相向，那么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他就此说道
而在此刻，赫尔吉的手却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此刻，心底浮现出的那种宛如深渊一般浑厚的烦躁感一直压迫着他，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但是，他的大脑在此刻真的一片空白。
哪怕拼命去回想，他也想不起一点事情。
只有一个模糊到连身形都没办法分辨出来的影子，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在此刻，他唯一可以确信的便是面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
他的兄弟所说的话不仅像是刀一样深深扎进了他的胸口、甚至还用重锤在刀柄上不断敲打。
“叔叔他从此往后也不会有你这样的学生，我不会让他觉得困扰，所以会由我亲自来清理门户，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就此，齐格飞轻轻擦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迹。
在之前与赫尔吉的搏斗之中，他也正面挨了对方的拳头。
就形象上来说，他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明显要狼狈不少。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点。
“哈根，我们走。”
“好！”
而直到这一刻，边上的哈根好像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而在齐格飞开口的那一刻，他这才跟上了主君的步伐。
而与此同时，他也伸手在自己的掌心里绘制着第一符文。
这是很普通的符文组合，一般都是用来治疗外伤的。
“殿下，您的脸……”
“没事，稍稍治疗一下外伤就好，那家伙的拳头还是挺疼的。”
主仆就此窃窃私语着，他们的步伐虽然略有停顿，但却仍然走进了宽阔的殿堂之中。
如今统治着尼德兰的伪王就在那里。
希格露恩就此目送着他们走了进去，而后，女武神就此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丈夫。
“赫尔吉……”
一直以来，赫尔吉就表现上来说都是一种标杆与楷模。
他是父母眼里的乖孩子、继承人，他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他甚至是她最心爱的人。
他所有的一切都做的很到位，所以，她从未想过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人发生冲突。
更别说，那个人还是他的兄弟。
但仔细想想，事实上从一开始，他的表现就有些反常。
说到底，他又为什么要从瓦尔哈拉那里下来？
他本来可以不参与这方面的事情的。
但后来，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理由了。
因为就在此刻，少年英雄就此抬起了自己的头，他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希露……”
“嗯。”
“我的老师……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他就此低着头，声音显得无比嘶哑。
甚至，其中还透露着些许无助。
“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回想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的呼吸虽然平稳，但却有些急促。
因为他很急躁。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而对这个问题，希格露恩并不能给出什么准确的答案。
她没有办法亲口说出这些。
但是……
“赫尔吉，你应该明白。”她低声说着，接着不再言语。
在听到自己的妻子这么说后，赫尔吉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是我的老师？那个巫……贤者。”
“是，他教了你很多东西，武艺、魔法。”
“但是我没有印象。”
“是的……”

第二十九章:记忆欺诈
到了最后，事态似乎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本来的话，赫尔吉才是提问者，而希格露恩则知晓着所有。
在这种状况下，她应当能轻轻松松的便回应起他的问题。
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因为在说起曾经的那些过往时，希格露恩都有些遮遮掩掩的。
所以到了后来，她便成了被动的一方。
就像是一个无情的答题机器那样，赫尔吉问一个相关的问题，她便给予回答。
至于其他的，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甚至，她都不曾主动发散话题。
因为在此刻，她的心底仍然徘徊着一份恐惧。
曾经的她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对于神明、女武神还有英雄之间的那份关系的认知仅仅停留于表面。
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但是，当她察觉到了某些事情后，曾经对于神明抱有的那份敬畏便迅速转化成了恐惧。
自从察觉到了这些事情后，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神域是神明的土地，瓦尔哈拉更是众神之王的宫殿，在那里生活一定会让心情更加压抑。
在这种情况下，希格露恩这才以履行女武神的本职工作为名义留在了中庭。
逃避……
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
在进退两难、实在是想不出任何办法的情况下，她选择了自我流放。
眼不见心不烦……
这种宛如鸵鸟一般的作为看起来无比愚蠢，但她却别无他法，因为她也想要保护赫尔吉还有自己。
在心底的恐惧逐渐蔓延的时刻，她根本不知道神明会对自己还有赫尔吉有什么样的处理方式。
究竟是粗暴的剥夺这样的记忆？
还是选择更加极端的方式？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只能装作不知道，让一切都依照往常那样运转。
不过现在，她连鸵鸟都当不成了。
现在想起来，早在赫尔吉突然之间从瓦尔哈拉离开、来到中庭世界这会儿，这件事就已经瞒不住了。
因为无论如何，她的丈夫都会正面的对上他的兄弟。
而且，一旦对上齐格飞，那么他也会势必对上那仍然在凡间徘徊的人类贤者。
在这种情况下，他终究会走到这一步。
“就是这样……”
在简单叙述了一番他们之间的关系后，希格露恩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在这一刻，她的心底虽然也有着恐慌，但也许是因为将心底一直压抑着的秘密全部都发泄出去的缘故。
她心底突然感觉到了莫名的轻松的。
“你在阿姆斯特尔海港那里面对的那个战士是你的启蒙者，你的身上一直有着他的影子，无论是魔法还是武艺……也许还有理念。”
话说到最后，女武神还是将这些全都讲了出来。
“你之所以会在决斗之中败北，一方面是因为武具上的差距，而另一方面，你就是他教出来的。”
说到底，哪有老师不了解学生的？
“事情就是这样。”
然后，女武神就此注视起自己的丈夫。
在这一刻，齐格蒙德的次子甚至忘记了给自己疗伤。
他的面容透出一股呆滞的味道。
毕竟，有些事情是很难接受的。
而后，他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了一样。
眼眸之中的怒火已经衰退了下去，剩下的仅仅是肉眼可见的疑惑。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整个人先是后退了那么几步，接着靠在了墙上。
他似乎有些站不稳，这不免让希格露恩有些担心。
“赫尔吉……”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少年的英雄就此低语着，他下意识的就将手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似乎在这一刻，护手那冰冷的触感能让他那发热的大脑稍稍冷静下来。
然后，在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妻子。
“不应该是这样的，到底是谁能将我的记忆摘除。”
“是……”
在说起这略显禁忌的话题时，希格露恩明显还有些犹豫。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但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亲口说出那些称谓。
毕竟，她是女武神……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只有真正在神域生活过、与高高在上的神明有过接触才知道他们的可怕。
哪怕是现在，她都没办法保证众神之王或者破晓守护者正注视着这里。
甚至，不说他们本人，希格露恩自从察觉到这方面的事情后，她本人都快患上了渡鸦应激综合征。
一旦看到那些漆黑的渡鸦，她就觉得浑身发凉。
即便是同僚也有可能告密、即便是被动物注视着，她的所作所为也会被诸神知晓。
所以在这一刻，她没有开口，仅仅是环视着周边。
不过，在她开始确认周围的环境时，赫尔吉却已经整整理解了这些。
说到无所不知，这世上唯有神明能做到这点。
但是，正因为如此，赫尔吉才觉得困惑。
“没有人能随意剥离我的记忆，因为唯有魔法能做到这点，但是，正因为是魔法……”
赫尔吉的话语就此戛然而止，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迅速低下了头。
“没有任何人能绕开我本人，即便做到了这点，也不该抹消的如此干净。”
因为，魔法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神族创造的。
神明是否强大、神明是否全知，这些他不想讨论，但只要涉及到了魔法，这可是他擅长的范围。
“所以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希露，如果我的记忆真的被剥离了，我应该能察觉到这点才是。”
但事实是什么？
事实是他在瓦尔哈拉的这段时间之中根本没有察觉到异常。
如果不是洛基刻意提到了这点，他根本不会察觉到这方面的违和感。
不过说到底，洛基这个家伙究竟又知道些什么？
或者说，他本人又想要做些什么？
最终，就在脑海之中的那些思绪完全发散开之前，赫尔吉终于止住了这些想法。
因为在此刻，精通魔法的他能确信的事情一件。
现在，他们需要做的事情是……
“希露，我们得将这件事扩散出去。”
“诶？”
在听到赫尔吉开口说出的那番话后。
“你现在回到神域，然后去质问其他人提尔也好、洛基也罢，不过最好是那位风暴女神。”
“质问什么……”
“就现在的状况，觉得什么不公就质问什么，那样的话你应该能得出这方面的答案。”
“但是，如果我贸然回到神域。”
“肯定会暴露吧，所以我们得将它当成事实。”
然后，赫尔吉就此抬手绘制着符文。
“希露，我要篡改你的一部分记忆，这样才不会被人察觉。”
篡改记忆？
“赫尔吉……”
“放松点，希露，记忆是精神深处的写照，想要篡改的话是相当麻烦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说不可能的理由。”
注视着自己的妻子，他缓缓开口。
“如果当事人进行反抗，操作不精的情况下便会造成损坏，这是很严重的后果，稍有不慎就会让人变成白痴或者性格迥异的人物。”
在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时，他不由叹了口气。
“我以前见过很多这种人，因为记忆被破坏到难以修复，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
然后，赫尔吉就此顿了顿。
因为对魔法有所自信，所以他心底浮现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现在的记忆缺失……或者说毫无印象的记忆抹除这件事对曾经的他来说恐怕不是什么秘密。
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情，他应该是同意。
不然的话，他即便有稍许反抗都会留下不可抹除的‘痕迹’。
“不过幸运的是，这段记忆其实不难修改，因为牵扯的东西并不大，所以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第三十章:个人简历.jpg
宫殿之外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知道。
反正现在外边并没有什么人。
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莱格尼已经将大部分的侍卫都调去了宫殿之中，而且在齐格飞他们踏进宽阔的宫殿的那一刻，门就已经被侍卫关上了。
至于另外一部分人则聚集在了宫殿之外。
不过后边那件事实际上有些出乎他人的预料。
毕竟没有任何会想到那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居然自信到了这种地步。
所以即便是莱格尼也不知道，宫殿的大门与他的内殿之间就此形成了一片无人的真空地带。
不过现在，莱格尼自己也没有办法去在意这种事情了，因为在此刻，他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这在某种意义上或许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莱格尼却总能在那个年轻人身上找到某种既视感。
而且，比起曾经闯入宫殿就为了杀他一次的那个男人，齐格飞所带来的压迫感其实更加严重。
他有着耀眼的金发、身着坚固的甲胄。
在烛火的照耀之下，他那披肩的金发甚至在闪闪发光。
而且，比起赫尔吉还有辛菲奥特利那些人来说，他在眉宇之间更像是他的父亲：齐格蒙德。
也许，这应该是最像他的父亲的子嗣了。
无论是他的人生轨迹还是表现。
而现在，对莱格尼来说，单单是看到他站在那里，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不断的抽痛。
他仍然能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战。
在那个时候，战场之上的齐格蒙德大杀四方，哪怕手中已无圣剑、哪怕他已苍老年迈，但他依旧用战绩证明了自己的力量。
莱格尼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年轻人而已，他见到的齐格蒙德已经是一个年迈苍老的战士。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如果那个看上去无比凶残的怪物再年轻一些会是什么样子。
而现在，齐格飞的出现恰好补全了他心底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就站在那里，在诸多侍卫的注视之下，他依旧意气风发。
‘嗡’
他直接将背负在身后的魔剑拔了出来。
‘噌’
他的举动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迅速牵动了那些士兵。
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守护他们那‘强大’的国王，他们也取出了自己的兵器。
但是，无论是哪种，齐格飞的这一举动终究是在牵动着他们心底徘徊着的那抹恐惧。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齐格飞不由咧嘴笑了。
不得不说，这一幕让他感觉有些舒适。
也许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共性吧，他从来没觉得现在的状况有多危险。
即便神怒圣剑如今并不在身边，但他却不在意这些。
事实上，他与赫尔吉说的那些也不全是气话。
毕竟对他来说，父辈的荣光真的不过如此。
他又不是为了继承父辈的荣耀才会在这里的。
“哼。”
‘铛’
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后，年轻的英雄就此将自己的魔剑插在地上。
剑锋就此没入了地面。
而且，伴随着他的这番动作，莫名其妙的龙吟就此在宫廷之中回荡。
这不由让战士们都将自己的视线摆在了那柄剑上。
魔剑巴尔蒙克……
这柄龙纹魔剑是齐格飞在旅途之中的战利品，而准确来说是作为屠龙功绩的证明。
据说，这原本是邪龙收藏的宝剑，这一点可以从剑柄上的龙头那里看出。
甚至，因为它的剑镗就像是邪龙伸展的双翼一般，这整把剑就像是一条邪龙的缩影。
它可不是什么凡品……
诸多的战士们都能察觉到这点。
不过，他们却不敢有什么觊觎的心思，因为它本来的主人仍然站在那里。
而就在沉默持续了片刻之后，作为随从的哈根踏上前了一步。
他看上去虽然矮小，但毕竟是已经用战场证明过自己的人物，所以在此刻，没有任何人敢于起什么轻视之心。
虽然，如今的莱格尼正坐在王座上，这意味着亨定一族仍然把控着王国的权力。
甚至，因为莱格尼将王座修筑的极高的原因，他们也不得不抬头仰视着那位‘国王’。
不过即便如此，哈根心底却没有任何的自卑。
倒不如说，在抛却了之前对那少年英雄产生的恐惧感后，他心底所有的只有那么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
然后，他最终扬起了自己的头。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半神希吉的后裔、英格维意志的继承者、天生战神·伊尔芬部族的后继者、尼德兰的真王末裔、天怒之城的合法继承人、降服北风之人、西方群山的屠龙英雄，真正的万军之主·齐格飞。”
哈根的声音就此回荡在宫廷之中，而他每说出一个称呼，声音便会大上一分。
甚至到了最后，整个宫廷中都只回荡着他的声音。
其中不乏有血脉带来的称谓，但也有一部分是独属于他的事迹。
那些事迹拼凑出来的便是如今的英雄，而他就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所有的话基本都由哈根代劳了。
而他们的这番作为实际上也并没有超出莱格尼的预料，毕竟大战在即，他们自然要前来耀武扬威一番的。
但是，哈根所报出的那些称呼却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尼德兰的真王末裔？
天怒之城的合法继承人？
虽然哈根并没有直接提到那点，但这两个称谓完全就是将他的正统性按在地上摩擦。
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那矮小的混血战士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伪王了。
所以在此刻，他那国王的服袍下的双手就此握拳，与此同时，他也频频向他的宫相示意。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新任命的宫相也是无比头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说国王莱格尼有着属于自己的冒险经历、亦或是祖上有什么血脉传承的话，他倒是完全可以鼓足底气。
但是，他又不是那种热衷于冒险的国王。
不过到了最后，宫相还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是莱格尼、尼德兰之王。”
宫相就此说完之后，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而在略显犹豫之后，他才将另一个颇有争议的称呼报了上来。
“弑杀伏尔松格之人。”
“噗嗤……”
在听到了那个称呼之后，哈根就此笑了出来。
比起自己那还略带矜持的君主，他是真的不想给什么面子。
而在此刻，气氛逐渐转向冷场，而亨定一族的国王也是面色铁青。
他只是狠狠瞪着自己的宫相，而年龄也不算小的宫相也觉得有些委屈。
不是他不想拉逼格，而是真的说不出什么权威的称呼了。

第三十一章:私人恩怨
迎着国王那几乎要吃人一样的视线，宫相心底也在发苦。
他又不是不想在这方面吹牛逼，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头顶的国王能有名气一些？
对他们这些廷臣来说，如果国王是一名英雄的话，那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能过的好一些。
其实也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英雄总是会立下各种丰功伟绩，这样的话在名号上就会拥有着丰富的履历。
这些履历在一名擅长话术的人手里就能转变成各种各样的称谓：就像是那个叫做哈根的男人做的那样。
甚至，即便不是英雄也无所谓，只要有足够的战绩、那种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表现也能让人更有底气。
但是，即便这名宫相自己本就是亨定一族的人——他一直在莱格尼的手下工作，但他也很难在这方面压倒别人。
这不由让他想起了好几年前的那场会面。
当时，哥特的那位胜利王子领着自己的军队一路打到了城门之下。
如果不是女武神在中间调停，宫相甚至怀疑那年轻的王子能直接打穿王城。
而就是在王子与国王面谈的时刻，这名宫相也受到了差不多的待遇。
当时，成名已久的不败英雄希尔特布兰德用平静的口吻报上了王子殿下一连串的名讳。
什么眷顾之人、胜利的王子、天赐战士……
而最近，因为几年前清缴巨人的事迹，那位哥特王子就名号上来说还得加上一个巨人征服者。
毕竟他实打实的解决了在领地内徘徊的巨人。
但是，谁让他在国王的手下工作呢？
而且因为这份职位，他也实打实的捞了不少油水。
所以国王的那种仿佛要吃人一样的惊惧目光，他也就只能承受下来了。
不过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继续看笑话的意思。
虽然哈根之前的确是笑了出来，而他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要给他们难堪。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维持沉默。
“弑杀伏尔松格之人……这个称呼还真是有脸说。”哈根开口说道
迎着国王那阴冷的目光，他就此迎着那种视线，口中诉说的言语则会让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记得，上一个使用这种称谓的人物，是一个以少年之姿便能纵横战场的英雄。”
虽然装作是沉思的模样，但实际上，哈根在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充斥着嘲讽。
这种话对他来说毕竟是张口就来的。
“而上一个使用这种格式的名讳的人物，我想你们应当还没有忘记吧，实际上我的主君之前才与他打过照面。”
然后，哈根的视线就此扫过了在场的那些卫兵。
这些人本来是莱格尼拉过来撑场面的。
不说震慑，但被一群战士包围在中间，这在某种程度上能带给他安全感。
但是，在此刻，反效果已经出来了。
对这些仍然站在亨定阵营的战士来说，他们自然很希望自己的主君能完成‘逆袭’。
不说以高龄之姿再现年轻时的那份‘伟业’，但至少，他不应该在气场上落了下风。
无论是驳斥，还是现在抄起剑来表达自己的意志。
这些都能极大的增强他们这些战士的信心。
在哈根看来，莱格尼这样的人虽然自私无耻，但在经营舆论方面的确有一手。
而且，作为国王，再怎么说都是有点水平的。
至少整个王国还没有就此溃散，仍然能在他的主君的压迫之下凑出一支反抗的军队。
不过，其中当然也免不了诸神臂助就是了。
而在想到这里的时刻，哈根不由冷笑了一声。
“现在，那位应该还在门口，我想他那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名讳，你们应当还没有忘记。”
弑杀亨定之人……
“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强调一点，这个称谓，实际上也是继承来的，因为另一个做到这点的人此刻仍然在殿堂之外等候。”
赫尔吉的弑杀之名建立在他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勋上。
因为在战场上，无论是格伦玛尔的兄弟还是子嗣，甚至是霍格纳的家人们全都倒在了他的剑下。
当时，这批人可是亨定一族之中不可忽略的诸侯王。
甚至可以说，当时的亨定一族之所以还能存在，国王格伦马尔与霍格纳都功不可没。
但是，赫尔吉的这番‘伟业’就缘由上来说却是可以追溯的。
格伦玛尔与霍格纳，他们之所以成了亨定一族的象征，那是因为亨定大王与直系血脉的继承者都已经消失殆尽。
而完成这些的人便是曾经伴随齐格蒙德征战天下的那个男人！
而一旦想起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哈根便不由感觉到心潮澎湃。
在中庭世界，很少有人能理解他的这种心态。
并不是亲自上阵杀敌，而是坐镇中央，对着地图指点谋划，精确的把控每一次战略，为自己所效忠的主君谋求利益。
那种在谈笑风生之间便能使王国、甚至是天下大势都为其牵动、运转的姿态实在是令人着迷。
而哈根也仍然记得那个男人曾经的那番鼓励。
“亨定一族的莱格尼啊。”
在这种心潮澎湃之下，哈根甚至都没有再加什么身份上的敬称，仅仅是直言不讳的喊出了如今的国王的名讳。
“你的杀戮建立在战后的镇压之下，你又有何资格与他们相提并论？”
哈根根本不在意他从前做过了什么，此刻的战士就此将国王所谓的功绩完全踩在了脚下。
他的话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那样狠狠的在莱格尼的面容上抽打。
而且，在此刻却也没有人能反驳他什么。
就连身为当事人的莱格尼都不行，因为他很清楚，在这样下去，口舌之争便会衍化成见血的决斗。
而他自己是什么水平，他清楚的很。
也许在年轻的时候，他不会有什么惧怕。
但国王的权力与堪称奢靡的生活却已经在二十多年之中掏空了他的身体。
所以，他没有给予什么正面的回应。
“行了，退下吧。”
而就在哈根要继续嘲讽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主君的声音。
对此，哈根也没有多矫情，仅仅是很快的退开了两步，接着给齐格飞让出了一条路。
年轻的英雄也没有动弹什么，他依旧站在原地，但目光却宛如一柄锐利的锋刃。
“我也不说什么场面话了，莱格尼，我势必要取回我父亲的王位。”
然后，他的话语就此顿了顿，接着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周围。
那些士兵就站在那里。
“但是，我不喜欢过多的杀戮。”
然后，他的目光就像是一柄刀一样扎来。
在这一刻，他的目光变得嗜血起来。
“像个男人一样，莱格尼，这是我们的恩怨，所以我们应当自己来解决！”
所以……
“决斗吧，莱格尼，这是我们的恩怨，不应该再牵扯更多的人了！”

第三十二章:国王的道路
决斗……
当英雄意气风发的提出这个要求时，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的自信。
他如此年轻、如此英俊，与此同时却又心地善良。
一直以来，齐格飞所塑造的都是一个仁义之君的形象，他本人当然也是善良的，但他的形象却比他的本性更加纯粹。
在有意无意的宣传之下，齐格飞早已在舆论上占据了正面。
是他为了不制造更多的伤亡，所以才选择在最合适的时机停战，专心安抚自己治下的子民。
甚至，他几次三番的提出通商的要求，便是为了将自己领地内的物资输送给莱格尼治下的民众。
他对尼德兰的平民是一视同仁的，只要有才华，无论出身如何卑微都能得到重用。
反观，莱格尼是怎么做的？
他先是在最初的闪击战之中毫无作为，虽然没有承认回归的伏尔松格末裔的正统性，但却对其无可奈何。
之后呢？
他拒绝了齐格飞提出的‘友好’的通商请求，也拒绝了齐格飞治下的各种商队来到自己的国土上。
甚至到了最后，他还主动发起了袭击，使得在将近半年的时间中已经逐渐站稳脚跟的民众流离失所。
这些事情只能用残暴来形容。
不过，就事实上而言，这些都是再正当不过的战略了。
拒绝通商是为了确保国内、甚至是王城内的一些秘密消息不会流传到外部，主动发起袭击则是为了占据先手权。
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战争行为，而由头至尾，双方谁都没有提过结束战争。
从齐格飞发起袭击、宣告伏尔松格一族再度归来的那一刻开始，双方就已经进入战争状态了。
但是，民众是不管这些的。
听起来好像很奇怪不是么？
米德加尔特毕竟也是一个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世界，而因为吟游诗人们一直传唱着英雄们的事迹，孩子们自小便有一个英雄梦。
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放下手上的那些枯燥乏味的工作，拿起剑盾外出展开属于自己的冒险。
女武神、圣剑、魔剑甚至是其他带有魔法色彩的兵装。
英雄故事永远是中庭世界的主基调之一。
但是，这种事情终究是没那么容易的。
现实不是诗人们口中叙述的英雄故事，没有人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就外出游历。
因为现实证明了这需要‘本钱’。
冒险者之所以衰落，那是因为他们能做的很多事情都已经被愈发成熟的王国制度所替代。
也许如今中庭的各个王国的制度仍然有着相当的缺陷，但在全力运转的情况下，保障一方的基本平安绝对没什么问题。
甚至，只要如实上报、而当地的领主也愿意出动军队的话，那么就连巨人或者其他的强大的魔兽也是能被斩杀的。
因为自战齿王哈拉尔德的时代便愈发成熟的王国体制，所谓的冒险者能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少，就连佣兵什么的都混不到饭吃。
他们能做的或许也就是跟随来往的商队混口饭吃，但即便如此，收入什么还得看运气。
而且，哪怕不去提这种事情。
单单是想要外出游历、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冒险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它本身就有着极高的门槛。
不说武艺方面的训练问题的话，想要保障自己的安全，那么他就必须拥有以下的武具：
一支既能冲锋、又能投射的长矛，这玩意倒是没什么，因为很便宜，拿木制的也行。
接下来是则是护身用的盾牌，而且绝对不能是什么劣质产物。
接着则是防身用的长剑。
而除此以外，因为冒险者基本没什么后勤保障，即便是几名至交好友一同组队也不会专门分润出什么‘弓箭手’。
所以，基本上所有的战士都需要学会使用弓箭，而且必须随身携带一张弓与配套的箭支。
不说训练的费用，上述的那些东西对一般的家庭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且，因为长途跋涉的问题，后边还可能需要一匹战马。
随着战斗愈发的激烈，甚至还需要精良的甲胄。
人吃马嚼的情况下，想要外出游历并且衣食无忧的话，这种起步资金就不是正常人承担得起的。
而且，这里还没有算学习防身武艺的花销。
毕竟，不是所有家庭都有一个强大的长辈。
甚至，大部分人对于冒险与英雄们的认知只能是在工作之余的闲暇时光到酒馆里去聆听诗人们的赞颂。
有梦想，这毕竟是好事，但梦想却没有办法用来生活。
大部分人一生都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耕耘，经营着自己的土地、依靠着自己的手艺，甚至有时候还得靠天吃饭。
他们所在意的事情不过一日三餐还有家里的余粮。
“对大部分平民来说，重要的事情便是他人眼里的那些琐碎小事。”
在此刻，齐格飞不由想起了霍德曾经说过的话。
早起劳作之前是否能有几片面包充饥？
过冬之时家里是否能煮上一锅热热的汤水用来驱寒取暖？
当养育了孩子时，自己是否能为他们在一处空地上修建秋千？
在他们伤心时，自己能不能随时从口袋里摸出甜甜的糖果？
这种平静的生活便是民众的一切。
齐格飞对这些有着无比深刻的理解。
这不仅仅是教学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曾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游历、观察。
用着‘游历勇士希弗雷尔’的身份，他不仅仅是用自己高强的武艺接触了那些热爱勇士的贵族王室，他也曾经担当保镖护卫商队。
他聆听着那些做着生意、被痛斥为奸商的的商人们心底最深处的愿望。
说到底，奔波便是为了生活。
民众有时候根本没有闲心思去管什么国王的号召，他们自然不会明白国王的战略意图。
对他们来说，国王的好坏标准太单纯了。
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衣食无忧甚至远离战争的便是好国王。
无论是对士兵还是民众来说都是如此……
只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那种惨痛，才会理解和平的重要性。
而现在，尼德兰所需要的便是和平。
这是齐格飞的心愿，同时也是他所占据的制高点。
“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吧，莱格尼。”年轻的英雄就此说道
甚至，在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松开了自己的魔剑。
而与此同时，哈根也心领神会。
他抬手施展出了魔法，接着，侍卫们所佩戴的利剑便自动出鞘，其中一把便直接落在了齐格飞的手中。
接着，英雄将剑锋对准了那国王。
“我们用决斗决定王位的归属，不要再将无辜者卷进来了！”
注视着那仿佛一身正气的屠龙英雄，莱格尼的面色则变得更加难看了。
应战？
还是说拒绝？
无论哪一条路都不好走。
他真正被逼入了绝路之中。

第三十三章:这场战争将献给诸神
直到齐格飞在那里提出真正的决斗邀请的时刻，莱格尼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掉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不，应该说，他早就明白对方的作为。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他只能坐视那个年轻的战士在那里耀武扬威，如今更是占尽了制高点、把控住了主动权。
而因为他的那些立场，他的每一句话都充斥着独属于他的底气。
因为他坚信自己的胜利，他注定会是胜利者。
但与之相对的，亨定一族与他都已经走到了绝路。
甚至在此刻，即便他仍然坐在自己的王座上、背靠结实的王座，但在此刻，他却觉得自己正踏在悬崖边上。
甚至，这个悬崖还是一座狭小的孤峰。
对他来说，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他都会坠入无底深渊。
所以，他只能在原地僵持。
什么回应都没有，他仅仅是吞咽着口水。
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年轻的战士。
直到最后，他才用干涩的声音吐露出一句话：
“这就是你的目的么？”
“当然，我的目标由头至尾都不曾变化，但我不希望制造无谓的杀戮。”
用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那个男人，齐格飞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我需要为我的父亲复仇、我要取回伏尔松格一族曾经拥有的一切，而这明显可以用一个更加体面的方法解决。”
然后，英雄的视线就此扫向了周边的那些侍卫。
那些战士的面容上所表露的情绪都阴晴不定，很难用言语去形容。
不过，不管他们现在怎么想，齐格飞的确是在为他们考虑着。
“这些士兵仍然很年轻，他们也有着家人，他们是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孩子，甚至，他们的家庭还指望着他们养家糊口。”
然后，齐格飞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不要将这些人都卷进来了吧？到时候酿造的只会是悲剧而已。”
该说的、能说的，齐格飞现在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仅仅是抉择而已，而他早在最初就将选择权交给了莱格尼。
因为他自己早已立在不败之地。
然后，他就此细细审视起了莱格尼。
这个在传闻之中在正面杀死了他父亲的男人神色阴沉。
虽说他如今仍然顶着‘弑杀伏尔松格之人’的名讳，但在面对齐格飞这活在世上的‘最后的伏尔松格’，他却没有应战的意思。
虽然他在此刻并没有什么正面的回应，但齐格飞却能从他的表现上看出这一点。
说到底，如果莱格尼心底有应战的意思，那么早在最初，他就该站起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旧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不过仔细想想，他也是绝对不可能站出来的。
“啧啧，难道说，如今的尼德兰国王宁愿将自己身边的战士送上战场，都不愿意像个战士一样迎接挑战么？”
就在这种莫名诡异的氛围之中，哈根开始了他那阴阳怪气的工作。
毕竟，在这种状况之下，强调再多也没什么用了。
只需要强调双方的立场即可……
“啧啧，这就是你们的王。”
仿佛是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在此刻，哈根不由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不由挪到了周围的那些士兵身上。
那些本该保卫着国王的战士的神色也都阴晴不定。
他们其中有些人仍然履行着自己身为侍卫的职责——他们仍然戒备着身为敌人的伏尔松格末裔。
但与此同时，更多的人却是在细细打量着他们的国王。
那是一种欲言又止的复杂目光。
说到底，没有人希冀着死亡。
齐格飞的那番话正好掐住了他们的命脉。
他们也有家人，他们是家里的顶梁柱。
战死沙场、魂归瓦尔哈拉什么的，这种事情虽说是战士们的最终归宿，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甚至，在人世间有着家庭等牵挂的人都不会希冀着死亡。
他们现在的士气无比低落，急需要国王本人出来救场。
然后，齐格飞就此深吸了口气。
英雄的嘴角就此上扬，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接着随意的将他抛掷向了周围的士兵。
那柄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伴随着‘噌’的声响，锋利的剑刃直接被投掷进了战士的剑鞘之中。
“无聊，看起来你已经丧失了与我一战的勇气，宁愿拖着无辜的战士下水，也不愿意像个男人一样一决胜负。”
“我没有必要在这与你浪费时间。”
最终，可能是终于整理好了用以反击的言词，他终于开口了，而这番话不免让齐格飞挑起了眉头。
“浪费时间？”
“是的，这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然后，他稍稍闭起了眼睛。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很多。
最后……
“我早已发誓，要将这场战争献给诸神，他们正注视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没有办法阻止这场战争。”
不得不说，他的脑袋里还是有点东西的。
就在莱格尼缓缓开口的时刻，哈根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去考虑他的那番话语的真实性的话，他现在的作为的确是在甩锅。
将所有的矛盾全部推到了高高在上的神明身上。
不过当然了，这实际上也是传统。
如果这个叫做莱格尼的男人真的已经起誓的话，那就说明真的无法避免。
“啧啧……”
在此刻，哈根心底不由感觉到有些遗憾。
毕竟，他想看到的是莱格尼难堪的表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一手漂亮的‘太极’。
然后，在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殿下？”
“行了，我们该走了，毕竟已经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了。”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齐格飞直接拔出了插在地面上的魔剑，接着将其重新背回身后。
“真是……可惜了。”
他的目光就此扫过了在场的那些士兵，目光之中不由透出一丝怜悯。
接着，他直接朝着宫殿之外走去。
不过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刻，他的步伐不由有些停顿。
“对了，莱格尼。”
他就此回过头。
在这一刻，老国王觉得他的眼神明显透着一股阴森的意味。
但是，他又不知道问题在哪。
“还有什么事么？”
“我之前将神怒圣剑插在了巴恩斯托克上，你要来试试么？”
莱格尼没有开口回应。
最后，齐格飞就此大笑而去。
狂笑之余，他那洪亮却年轻的声音在这宫殿之中回荡着。
“我会在明日清晨之时发起进攻，做好准备吧，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下作的事情，战争不该牵扯平民。”

第三十四章:阴谋
齐格飞的笑声持续回荡着，即便到了最后，他已经消失在了廊道的拐角处，但他那洪亮的声音依旧回荡着。
这并不是什么魔法，仅仅是因为他还年轻，这本身就是年轻人特有的资本。
而在这种狂放却又嘲讽的笑声之中，老国王的面色依旧阴沉着。
他那浑浊的视线就此凝视着殿堂大门那一头的廊道。
齐格飞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那拐角处，但莱格尼却一直凝视着那里。
直到最后，另一个身影缓缓从墙壁的死角之中走了出来。
赫尔吉……
之前一直守在大门那里的他看起来并没有离开。
而当他走近王座的时刻，亨定一族的战士们也都将目光摆在了他的身上。
而在赫尔吉眼里，他那与齐格飞如出一辙的金发在此刻显得莫名其妙的碍眼。
所以，当他出现的那一刻，老国王的心情不由变得更加糟糕了。
不过，不管莱格尼对他的看法如何，他都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
因为在此刻，唯一能与齐格飞抗衡的便是面前这个男人了。
瓦尔哈拉仅存的英灵战士，那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二百名不到的英雄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战力了。
“那么，亨定一族的莱格尼，你是否做好了准备？”
“这就要问你了，赫尔吉，你的布置是否已经完成了。”
“这一点没有问题。”
面对莱格尼的质询，伏尔松格的少年英雄没有丝毫犹豫，他很快便从身上摸出了一张密封的羊皮卷轴，接着将它丢了过去。
“启动的方式便是撕开这卷轴，这是唯一的启动机关。”
“那么就行了，接下来商讨一番迎战的策略吧。”
在王宫的殿堂之内，莱格尼便直接与自己的幕僚、廷臣们开始商讨迎战策略的问题。
因为那个年轻的英雄已经宣战，甚至公布了他们发起进攻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在那之前拿出一个可行的防守方案才行。
而与他们相较，身为如今的伏尔松格一族的领袖，齐格飞倒是轻松随意。
他只是迈着近似轻快的步伐，接着很快便走出了宫殿。
不过，因为他之前的笑声实在是过于豪迈，即便他本人还没有走出宫殿，但声音却早已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所以当他彻底走出亨定一族的宫殿是，受到的便是诸多战士的注目礼。
比起他之前走进宫殿的时刻，在这个时候，宫殿门口的人似乎变多了。
这些战士身穿的甲胄就规格上来说其实是一样的，毕竟都是王国量产的武具。
但是，就气质上来说却截然不同。
其中有些战士无比稚嫩，这些人普遍都是活在这个时代、在人类的世界中生活的年轻人。
而另一些人则从气质上就透出一股不凡。
他们就面容上来说虽然同样年轻、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是中年人而已。
但是，齐格飞那身为战士的敏锐直觉却宣告着他们的不凡。
英灵战士……
这些人普遍都是来自各个时代、诸神精挑细选的人物。
只要给了强大的武具，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足以令人敬畏的勇士。
但是，所谓的战士终究也是需要兵器的。
他们现在别说武具，就连附身的这具身体都在限制着他们的力量。
所以，齐格飞心底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慌乱。
他虽然扫了一眼那些战士，但却没有过多的注意他们。
屠龙英雄的视线直接从他们的身上绕开，投到了他们身后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上。
在那里，伏尔松格一族的神怒圣剑依旧插在树上。
木制的剑柄与圣树仿佛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而在高大的圣树边上则站着一名战士。
他看上去同样的放松，即便身处在这种环境下，他都不曾拔出自己的武器。
那个令人安心的战士仅仅是将双手环在胸前，接着背靠着那圣树。
“叔叔。”
对那个男人的称呼直言不讳，齐格飞就此走了过去。
没有任何人阻拦那年轻的英雄，齐格飞很轻易的便带着自己的随从来到了圣树的边上。
“没有人能拔出这剑么？”
“嗯。”
迎着齐格飞那无比随意的问题，霍德只是缓缓点着头。
“那可真是遗憾。”
“所以呢，见到莱格尼的感想如何？”
“有点失望。”
就这样，叔侄二人就此旁若无人的聊起了这方面的问题。
他们一方面无视了周边的那些战士，而另一方面，齐格飞的话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比较犀利。
“说到底，我从以前就开始怀疑了，那个家伙完全看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他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击碎这圣剑、又有什么样的力量能杀死我的……父亲？”
“很简单，先由其他人打个半死，然后他起手补一剑不就完事了。”
“啊，这样啊。”
听着自己叔叔说的那番话，齐格飞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其他的什么。
他甚至没有什么恍然大悟，因为他自己也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而且不是现在，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一个连自己的宫殿都保护不了、任由他人直接在宫殿里杀进杀出、最后逼得神明不得不亲自出手。
这样的人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
他又为什么能在战场上战胜齐格蒙德？
即便圣剑已被击碎、即便他本身年事已高，但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击倒的。
“亨定一族都是这样的么。”
“是啊，从以前开始，亨定一族就喜欢玩弄一些阴谋诡计。”
“？？”
当霍德说起这些的时候，相互熟识的战士们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身为中心人物的格伦玛尔家的三兄弟身上。
而与此同时，三兄弟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你也有脸说什么阴谋诡计？”
“有什么问题么？”
面对胡德布罗德那忍不住的质问，霍德只是随意的瞥了他一眼。
“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内斗是你们自己搞的，要怪只能怪亨定的家教吧，教出来一群想要谋反的逆子。”
然后，就在他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刻，齐格飞直接伸手将圣剑拔了出来。
不同于其他人的费力，他看起来相当的轻松。
而在他取出圣剑的那一刻，神铁的剑锋不由浮现出一抹光辉。
这一刻，全场寂静。
“我早说了，只有真正的尼德兰之王能拔出这圣剑。”

第三十五章:月色之下
最终，伏尔松格一族的人还是离开了。
没有人能阻拦他们。
他们毕竟只是来拜访的，虽然语气听上去也不咋地，甚至能让当事人血压无限升高。
但是，他们毕竟已经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带着嘲讽的态度来将这件事的杀伤压制到最小，他们就是这样的做法。
不提战士们的想法的话，民众对此自然是十分欢迎的。
而且，因为他们的行为十分高调、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伏尔松格的末裔、屠龙英雄齐格飞他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结果如何，与他们爆发冲突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当然了，实际上更重要的还是第二点，这一点也是至关重要的：
打不过啊……
如果真的能拿下齐格飞还有他的随从的话，任何一个稍稍明智一些的君主肯定都会出手。
不管是选择单挑还是群殴的方式，如果能将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彻底留下，那么就再也没人能动摇他的统治地位了。
甚至可以说，这是他唯一的翻盘机会。
但是，问题就在于他们没有任何能拿下那个男人的底牌。
即便他很自信的将神怒圣剑插在了外边的孩童之树上，但他本人手中依旧握着值得信赖的魔剑巴尔蒙克。
别说他身边还有实力不弱的混血战士哈根、外边还有早已用战绩证明过自己的贤者。
哪怕他什么人都不带，自己孤身入城，想要直接杀出城外恐怕也不是难事。
所以，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亨定一族再一次被打脸了，而且他们也已经立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因为到时候，即便战争爆发、甚至因此波及到了平民，但只要赔偿到位，那么就没有人能将这口黑锅扣在伏尔松格一族的身上。
“虽然莱格尼不敢应战、没办法让殿下取得尼德兰的合法统治权，但我们在这之后也能迅速接管王国，至少在舆论上，没有人再能指责我们了。”
当三人骑着战马就此离开王都的时刻，哈根不由开口说道。
然后，混血战士就此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在最前边的王子殿下。
因为格拉妮比一般的战马要高大许多，所以齐格飞的背影在此刻看起来格外的有压迫力。
而年轻的英雄在听到哈根所说的那些话后，他也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笑意。
倒不如说，在离开了王城后，他的神色就无比阴沉。
明明距离复仇只差最后一步了，明明到了明天，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但他心底却没有任何的畅快感。
“但他毕竟没有接受我的决斗，明天依旧要发生战争。”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格飞不由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今天一直都在布置战略、晚上又和那个自己看不顺眼的少年英雄打了一架的缘故。
他现在感觉很疲惫，脑袋里就像是套着什么东西、无比沉重。
所以到了最后，他干脆是毫无形象的趴在了格拉妮的背上，将整张脸都埋进了神骏那白色的鬃毛之中，然后蹭了蹭。
格拉妮的鬃毛一直是被精心打理着的。
而且并不是由其他人打理，基本都是齐格飞亲自动手。
从以前开始就是，他一直都要花大概半小时的时间替她剪掉多余的毛发、将马鬃梳理的漂漂亮亮的。
甚至，它的洗浴工作都是他亲自负责的。
而现在，这种精心的打理也给了他回报。
当他将脸彻底埋进去的时候，柔顺的鬃毛在他的脸上划动，没有丝毫的不适。
‘噗嗤’
而在感受到背上的异动后，格拉妮只是打了个鼻响。
而后，齐格飞便顺手摸向了它那大大的脑袋。
“乖孩子。”
在此刻，格拉妮那天生猩红的眼眸也没有任何的怒意，有的仅仅是柔和。
在昂首挺胸、阔步前进的时刻，神骏也蹭了蹭自己主人的手。
这虽然让齐格飞的压力得到了释放，但他的心情却没有任何好转。
说到底，他之前与莱格尼说的那番话也不全是场面话。
至少，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将伤亡压制到最低的。
“如果他还有那么点尊严与勇气的话……”他就这么自言自语着。
不过，还没有等他将话说到一半，他就停下了。
最后的那番话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不可能的。
莱格尼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决斗的邀请，因为他在这方面好歹算是有自知之明。
所以他知道，自己一旦接受决斗那便必死无疑。
“叔叔，明天就结束了啊。”
在这个时候，他不免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稍稍开心一点吧，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调变得自然一些。
但是，因为他实在不是那种能将一切都埋藏在心底的千层饼。
甚至，因为阅历的问题，他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所以最后，他的语调就变得相当奇怪。
“叔叔……”
最后，齐格飞就此回过头去。
天空之上，月神玛尼的战车仍然散发着光辉。
这清冷的光辉照耀在年轻的英雄身上，他身上的甲胄甚至因此反射出了更为冰冷的光辉。
“我从以前就想着要了结上一辈的恩怨，但是当真正要达成这些的时候，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然后，他的话语就此顿了顿。
“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太过冷酷无情了，我心底甚至都没有什么畅快的感受。”
“这是很正常的。”迎着齐格飞的视线，霍德平静的开口说道。
“齐格蒙德是你的父亲没错，但你与他们毕竟没有什么熟悉的地方，他也从没有抚养过你，而亲情也是需要培养的。”
说到底，齐格飞走到这一步，复仇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只不过人生之中的某一个阶段而已。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甚至，踏上王位才是你的第一步。”
然后，霍德笑了。
虽然在此刻，他仍然戴着头盔、面容全然隐藏在了战盔之下，但他的确是轻笑了一声。
“你的人生还很漫长，无论是王国的建设，还是其他方面，你将来会娶一位妻子，你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你会有幸福美满的家庭。”
然后，可能是想到了什么，霍德的笑声就此提高了不少。
“不过，以后的日子可能会难一些，毕竟王室就身份地位上来说就与其他人不同。”
最终，就在霍德的这番话语之下，齐格飞忍不住开口了。
“那么叔叔你呢？”
“嗯？”
“明天之后，叔叔打算做些什么？”
然后，迎着这个问题，霍德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大概，休息一会儿吧，我也累了。”
“这样啊……”

第三十六章:为何而战?
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由头至尾，作为随从的哈根都没有插上一句话。
对这个矮小的追随者来说，唯一值得在意的恐怕是齐格飞的那番态度。
哈根一直是以齐格飞为中心行动的，所以当齐格飞的战略立于制高点的时候，他会由衷的感到喜悦。
不过，在这种状况下，他便会下意识的忽略他人。
准确来说，他是忽略了那些平民。
不过，就事实上来说，哈根这样的心态才是正常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乎到那些被战争波及的平民。
在复国与复仇的大义以及接下来的那些利益之前，那些敌对的战士的生死实在是微不足道。
对现在的伏尔松格一族麾下的军队来说，那些站在亨定阵营中的战士就是敌人。
不会有人在乎他们的心绪，更没有人在意他们除去士兵以外的身份。
他们在战场上战死后，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会用什么样的心情对待孩子的尸体？
年轻的妻子要用什么样的口吻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孩子诉说父辈的故事？
没有人在意这点。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齐格飞才显得无比特立独行。
哈根看得出来，他的主君是一个心善的人。
他在战场上不会有任何犹豫，这是真的，但事后却也不会对此逃避。
甚至直到现在，他也在避免着杀戮。
他正渴望着和平……
哈根并没有办法判断这样的一个主君究竟该用什么词去形容。
善良？
天真？
自找烦恼？
如果是那些心狠一些、天生就在毫无硝烟的宫廷斗争中杀出重围的国王来评价的话，齐格飞恐怕连拿个及格分都够呛。
不过，对哈根来说，这样的主君反而能令人放心一些吧。
不说曾经有过的那些感动，单单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说，主君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反而好办。
至少就齐格飞自己的性格来说，他做不出什么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哈根才能全力以赴啊。
“呼。”
再一次为自己拥有这样的主君而庆幸，哈根心底不由感慨起了自己的选择。
月色之下，三人就这样无言的朝着大军的营地行去。
伏尔松格一族的大军的营帐就在那里，延绵不绝的火把与营火照耀起了整个营地。
在月色之下别有一股肃杀之气。
“殿下！”
在格拉妮踏进营帐之中、士兵们就此迎上来的时候，齐格飞心底不免有那么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到了最后，他还是握紧了拳头。
接着直接翻身下马。
“辛苦你们了。”
这一夜注定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言语，因为所有人都很忙。
更别说是齐格飞自己了。
因为他毕竟是放下了豪言壮语、要在明日太阳升起之时发起进攻的。
虽说战略早已布置完了，但正式开战之前总要做最后的核对。
甚至，大军开拔、正式进攻之前，他还得做一番动员。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这个领袖做了。
…………
一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当玛尼的光辉仍然在天空之中徘徊的时刻，营地之中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为了确保在作战之时有充足的力气，他们将早餐的时间提前了。
而迎着月神即将坠落的光辉，军队的营地之中缓缓有人走出。
依照之前的战略，军队正式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由未来的国王陛下亲自带领，直接朝着古老的王城开赴，至于另一部分则由渡鸦哈尔夫还有赫华勒他们带领，前去压制王城附近的一座军事要塞。
那里是亨定一族所修建的，如今的尼德兰之中最大的军事要塞。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里比古老的天怒王都要更加难以攻克，因为那里真的是为战争设立的。
基于这方面的考虑，齐格飞反而是将军队中的绝大部分战士分润了出去，给了他们充足的士兵。
而且，就最初的战略上来讲，他们针对那座要塞的策略是围而不打。
即便给了大量的士兵，但齐格飞也没有要求他们一定要做出什么成绩。
足以调动起来的战士都是为了防止要塞之中的士兵反扑才准备的。
而依照最初的预想，只要解决王城中的主谋，要塞那里就没了主心骨，到时候招降的话也能减少不少损失。
一方面是齐格飞自己不希望再看到什么不必要的伤亡，而从地域上来说，尼德兰也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王国。
内耗的话，到头来只会便宜邻近的王国而已。
勃艮第、丹麦……
不去考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着共同立场的那位哥特王子的话，现在对尼德兰来说威胁最大的便是这两个王国。
丹麦国王埃尔夫曾经趁着尼德兰内乱的时候打秋风，勃艮第王国则是立场不明。
虽说这个王国曾经在商业层面对伏尔松格一族示好——通过哈根这条线，他们用不高的价格卖了大量的粮食。
但是，谁知道那些人究竟在想什么呢？
“这么想来，即便打完王城，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在此刻，齐格飞不由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正如同叔叔所说的那样，攻下王城、杀死莱格尼只意味着上一辈恩怨的了结。
但是，他却不是上一个世代的人。
在为上一个世代划上句号后，他便要拉开属于自己的时代了。
在突然意识到这点后，他的心情突然有些微妙。
说起来也不怕人笑话，他是真的才真正意识到这点。
不知不觉之中，在无比繁忙的政务生活还有战争历程之中，他已经在尼德兰这片土地上已经打响了属于自己的名号。
然后，下意识的，他就此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之中的某个人。
虽说在夜晚的时候，他依旧贯彻着自己那神出鬼没的作风，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但在战争开始之前，他还是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这里。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就此站起身来。
“诸位！”
齐格飞的声音并不大，但当他就此出声的时候，原地修整的战士们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他。
而与此同时，哈根心领神会，他迅速布置好了扩音的魔法。
“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也许在这个时候，我应该讲一些鼓动人心的语句，鼓吹一下荣誉什么的，但是，我却并不想这么做，我不希望你们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战。”
然后，他从自己的怀里摸索出了一份演讲稿。
那份东西是哈根为他准备的。
但是，当着诸多战士的面，他只是抬手画出了他最擅长的火焰符文，接着将它燃成了渣滓。
“有些话听多了，不仅是你们，其实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然后，英雄的视线就此扫过了在场的战士，他的目光甚至投向了远方。
“我不想要求你们慷慨赴死，因为我不希望你们死，不仅仅是我不希望，我想你们的家人也不会希望，他们此刻正在家乡的小镇等着你们衣锦还乡、等着你们功成名就。”
在齐格飞的声音响彻之时，没有任何人有什么声音，战士们都静悄悄的。
虽说有些人的确在东张西望，但他们的目光所凝视的无一不是自己的家乡。
“扪心自问，你们究竟是在为了什么挥剑？”
在这一刻，破晓的光辉从天空之中落下。
玛尼那清冷的光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姐姐所驾驭的狂暴战车。
这慢慢升起的光辉由下而上、将原本的黑暗打的粉碎。
大地仿佛就此被扬起了一丝火花！
而在那霞光的最中心，清晨的风就此吹起了英雄那耀眼的金发。
“回答我，战士们，你们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战！”

第三十七章:尼德兰!
为何而战？
如果要仔细叙述的话，能说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
人类是复杂而感性的生物。
他们的行为也许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某种凸显理性的作为，但很难说这份理性的背后没有个人的心愿与想法在推波助澜。
特别是为何而战的话题，这个真要扯皮的话永远扯不出一个真正让所有人信服的结论。
“也许你们会说是荣誉，这没有问题，因为不可否认的是，我们都是在吟游诗人们传唱的英雄故事中长大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渴望着成为英雄。”
“也许你们会说是钱财或者地位，这同样没有问题，我也理解这点，因为我自己从前只不过是一个铁匠学徒而已，我也曾对那些能在酒馆里大肆挥霍的阔佬羡慕嫉妒，渴求财物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
齐格飞的声音就此平稳的扩散着，而在他提起这些的时刻，他的目光再一次扫过那些战士。
在这一刻，也许是因为破晓的霞光恰好映入了他的眼眸。
他的眼睛甚至在闪闪发光。
“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很年轻，甚至履历上都一片空白。”
除去废城出身的那些老辣战士之外，如今齐格飞麾下的战士总计是由两部分构成的。
一部分是原来的尼德兰的军团打散重构的，而另一部分是在五个月之内在各个地方重新招募的，而且招募之前也给足了家庭足够的财物。
他们大多都是年轻人，满怀一腔热血的他们很难说究竟是在为什么而行动。
“所以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也许你们直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对于这点，齐格飞太了解了。
因为他自己就有这样的一段时间。
有相当一段时候，他一直是被身为长辈的莱金还有霍德带着走。
直到屠戮了邪龙法弗尼尔、见证了矮人之间的家人之爱后，他才真正明白、理解自己想要的。
“也许你们最初仅仅是被财物所打动，后来又沉醉于建功立业、成就无上美名的畅想中，但是，这些只不过是动力的源泉之一而已。”
在游历的日子里，齐格飞对这些看的无比透彻。
即便像是曾经友好相处过的吉特兰德王子斯图达斯也跳不出这个规律。
虽说，他看似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满足自己游历的心愿才离开了自己的祖国外出游历、最后甚至投效了哥特的那位王子的麾下。
但是，归根究底这还是因为他想向父母证明自己。
他不是什么家中长子，更没有在政略方面受到重点的学习关照。
他注定与王位无缘。
他本人虽然不在意这点，但也算是有了点自己的脾气的他自然不希望被家庭所束缚。
他不希望一直被父母当成长不大的孩子，他渴望在下一次归家之时，有充足的阅历与履历向父母证明自己的出色。
是的，这些东西归根究底还是与周围的生长环境。
“我不敢打包票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因为我也没有办法去确认每一个战士的生长环境，因为总会有例外。”
说起这些的时刻，齐格飞只是将视线投向了哈根。
不过那混血的战士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缓缓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是，我们前进的动力终究与身边人有关。”
如果仅仅是钱财的话，那只不过是醉生梦死的生活罢了。
如果仅仅是名望的话，那只不过是一无所有的虚名而已。
“我们渴望着向周围人炫耀自身拥有的地位，我们渴望向仍然在家里劳作、等待着我们归家的亲人们诉说自己的丰功伟绩。
父母、姐妹、兄弟甚至是未来的妻子、丈夫与孩子，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畅想过这样的日子：
当有一日、功成身退之时，能围绕在炉火边上，向家人叙述着自己年轻时的冒险经历。
我们可以很自豪的对他们说，我们为尼德兰的伟大复兴有着汗马功劳，这个国度的繁荣是建立在我们的努力上的。”
最后，齐格飞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我从没有要求过你们为我而战，我没有足够的觉悟去背负起你们的性命，这种牺牲过于沉重，我没有办法踩着你们的鲜血踏上王位。
也许这种想法看起来很天真，甚至可以说是无比愚蠢，但我现在依旧能说出口：
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我渴求着完美的结局！”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是完美的结局？
“我不希望我背负起你们的牺牲，我希望在这一战后，我还能看到你们，我希望亲自为你们授勋，而不是看着你们的尸体被深埋地下！”
没有说谎，这是他真心实意的愿望。
“我希望能在几十年后，当我去探望你们的时候，你们能带着自己的儿女……甚至是孙子孙女向我炫耀：看，这是我可爱的孩子，这便是我的心愿。”
在这个时代、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国王的地位依旧是至高无上的。
而且，齐格飞也不仅仅是未来的国王，他更是鼎鼎有名的英雄。
在数次战场之上，他早已用硬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力量。
而在英雄崇拜的风气之下，可想而知他的地位究竟有多高。
虽然齐格飞本人其实不怎么喜欢地位之上的划分，但在无形之间，他本人的地位已经成就了顶峰。
他是未来的国王，更是尼德兰战士的领头羊。
这两者身份合一便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一如曾经的齐格蒙德……
而当他放下了地位上的差距并开始叙述这些的时刻，战士们的眼眶都红了。
感动到痛哭流涕什么的或许没有必要，但他们却能感受到自己的热血与斗志都在沸腾。
“我们是在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未来而战，而要说为什么的话，那便是因为我们的家人、我们的亲友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如今的拼搏都是为了能抬头挺胸的对他们说：这些都是我争取来的！”
最后，齐格飞深深吸了口气。
“这一战……”
他拔出了那象征着父辈、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的圣剑，剑锋就此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辉。
接着，剑锋就此遥指远方。
英雄的脑袋微微上扬，仿佛在凝视着上方一样。
“为了尼德兰！”
“尼德兰！尼德兰！”
战场之上回荡着的并不是齐格飞的名讳，也绝对不是伏尔松格的名号。
而是尼德兰的国名。
自伊尔芬部族时代，王国的名号便从未变更过。
而在这种震天的怒号之中，天空之上似有羽翼的身影浮现。
但可惜了，从来都没有人提过你们的名号。
注视着那些羽翼的身影，贤者的头盔之下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第三十八章:不公
另一方，王城守军一方，平日里几乎难得一见的老国王正立在城墙上。
此刻的莱格尼并没有身穿厚重的国王服袍。
他虽然依旧戴着象征着尼德兰王权的王冠，但身上穿着的却是华丽的厚重甲胄。
二十多年以来，虽然他几乎放弃了亲临战场，也从未亲自指挥过后续的任何一场战争。
但是，因为身体健康，他也没有放弃锻炼，想要穿起他专门为自己定做的那一套战甲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或许是因为年纪已经大了的原因。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身上的甲胄有些沉。
仅仅是穿了有那么一会儿并重新感受战场的氛围而已，在这段时间之中，他的心情一直无比阴翳。
究竟是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是必死的结局，还是因为其他呢？
莱格尼并不明白这些。
他只是下意识的将手搭在剑柄上，目光则凝视着远方的平原。
在此刻，苏尔炽热的光辉就像是一柄利剑一样。
它自东方而来，撕裂了笼罩天空、覆盖大地的黑暗。
而当莱格尼抬头的时刻，他看到了在那拂晓的霞光之中飞舞着的那些女人。
女武神……
她们在空中上下翻腾、来回巡视。
她们那宽大、洁白的羽翼上不时会有羽毛飘荡而下。
这一幕对年轻人来说莫名的有吸引力，甚至在初次看到的时候还会感觉到无比的震撼。
所以不由的，城墙之上的战士就此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
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他们都静静注视着那些美丽的女武神。
而对莱格尼来说，这一幕他应当是很熟悉的。
因为在二十多年前，他带领重新整合完成的亨定一族在丹麦的帮助下反攻尼德兰、并与当时的伏尔松格一族展开决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面。
而且，他实际上还看过两次。
一次是平原决战，双方摆开架势在平原交汇。
也正是在那一次，齐格蒙德在大发神威后，手中的神怒圣剑被更加至高的存在击碎。
也正是那一次，齐格蒙德在自己那漫长的人生之中品尝到了失败的苦果。
至于第二次便是王城的进攻战……
亨定一族终于攻破了自己如今所在的这座古老的王城，而他长驱直入、一路奔向王都的国王宫殿。
至于当时是什么样的想法，莱格尼实际上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因为他本身就在刻意回避着那场水分颇多的战争，而他本身的立场也说不上正直。
硬要说的话，他可能还记得自己当初放着一个偌大的王城不管、直接闯进伏尔松格一族的王宫的事情。
因为印象深刻的原因，所以他大概还记得当初吸引着自己的东西。
强盛的尼德兰王国在数十年之中积累下的财富以及齐格蒙德新娶的那个貌美如花的妻子。
大概就是这些东西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也曾经如同周边的那些年轻人那样，对女武神这样的存在心生向往。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他都觉得只要女武神就是站在自己身边的。
天选之子……
现在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很蠢，但他当时就是被这种虚妄蒙蔽了双眼。
而现在，时隔二十三年，当他再一次见到这一幕震撼人心的场景时，他的心底早已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向往。
那些美艳的女武神对他来说就像是最为锋利的刀刃。
她们在此地自然是为了迎接战死的英魂，她们所亲近的只有最终的胜利者。
那么，自己还可能如同二十多年前那样，在接连的战场奇迹之后迎接最终的胜利么？
虽然还没有正式发生冲突，但在此刻他的心底实际上却已经有了答案。
“可恶……”
“陛下！”
就在他的心情愈发沉闷的时刻，耳边突然传来了他的士兵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当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这才注意到耳边徘徊的声音。
“呜嗡”
这是一种仿佛能唤起他人心底本能的斗争欲望的声音。
而仔细看的话，莱格尼甚至能看到天空之中的一名女武神已经停下了舞动的身姿。
女武神希格露恩。
她那宽大的双翼缓缓拍动着，替她稳定着身形，而与此同时，她手中拿着的则是一个古老的号角。
这是女武神的战争号角，而当这号角声开始在土地上回响的时刻，这就意味着战争的开始。
“陛下！你看前边！”
“我看到了。”
直接打断了士兵们的呼号，莱格尼只是将目光放到了远方。
地平线的那一头一开始好像只出现了一个黑点，但后来，这黑点却愈发扩张，形成了一长串的线。
“战士们！无需恐惧！遥望天空吧！”
在伏尔松格的战士们奔袭而来的时刻，莱格尼大声喊着。
“诸神意志的传递者正注视着我们，众神也注视着这英勇的战场，我们必将与诸神分享我们的荣光、于瓦尔哈拉诉说我们的事迹！”
无论信与否，在女武神的战争号角之下，士气攀升的战士们发出了震天的怒号。
在见到远方袭来的骑兵们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已经开始准备了。
投石机、弩炮……
这种曾经用来攻城的器械早已被他们架在了城墙之上。
而伴随着一齐投射，从天而降的那些石块就此朝着袭来的骑兵飞去。
直接采用骑兵冲锋，而不是架设攻城阵地。
在攻城战之中，这简直是致命的错误。
但是，齐格飞很显然不会犯下这种错误，甚至整个伏尔松格一族的人都不会。
他们之所以没有采取这种这种传统的繁琐攻城方式，那是因为根本没必要。
从齐格蒙德开始，伏尔松格一族的人就一直倾向于速战速决。
而这份速战速决便是建立在强大的实力上！
“注意上方！”
伴随着那沉闷嘶哑的声音扩散开，一个身影就此跃出了军阵之中。
他身着战甲、手握长剑。
“叔叔！”
“别管我，你尽管冲锋！”
暗沉的斗篷就此随风飘荡，苏尔那璀璨的霞光落在贤者手中的长剑上时，上边的符文仿佛也被一同点燃了一般。
最后，他直接将手中的重剑投掷了出去。
‘噌’
锋锐的重剑就此没入地面，而在这一刻，齐格飞也扯大了自己的嗓门。
“以剑为中心！散开！”
下一刻，魔法的力量直接从剑身之上扩散开，肉眼可见的障壁直接开启，将投掷而来的石块还有发射来的弩箭挡在了外边。
最后，齐格飞一马当先。
藏青色的闪电直接起跳、直接一路奔袭而去。
它那白色的马鬃与马尾就此飘荡，眼眸之中也散溢着嗜血。
“乖女孩，加快脚步！”
然后，神骏就此嘶鸣长啸，它直接让自己的主人与军队脱节。
神光闪耀、怒火长鸣！
“来吧！”
在神怒圣剑的疯狂运转之下，辉光就此从剑身之上延伸。
那放大的剑刃由上至下，直接对着城墙之前的堡垒劈去。
‘咔’
‘轰’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
手握圣剑的战士就是如此所向披靡！
“噢噢噢噢！！！”
由此，欢呼声如同潮水一般回荡！

第三十九章:城墙攻占
米德加尔特毕竟是不公平的。
有些人出生平凡，即便出自殷实的家庭，家里有钱为他置办诸如长矛、盾牌、长剑、弓箭与战马一类的冒险用具。
但这些人除非有什么奇遇、在旅途之中邂逅女武神或者通过冒险取得了什么神兵利器。
不然的话，这样的人物最终也只是籍籍无名、或者算是小有名气。
他们的冒险通常不会太惊险刺激，最多也就是在旅途之中遇到志同道合的人，接着与她结婚生子。
最后归家的时候，在炉火边上与孩子诉说自己年轻时的冒险经历的程度。
而且，即便年轻时期有着无比惊险刺激的冒险，甚至在女武神的指引下找寻到了什么神兵利器，这也并不意味着这些被赋予了英雄名讳的人物有了什么过人的强大手段。
因为即便是这些看似强大的兵器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有些人历经千辛万苦、却仍然不能立于顶点，他们不断在战场之上努力，甚至得到的仅仅是诸神随意的视线。
但有些人自出生开始就立于顶点……
有些人需要用战争来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有些人因为血统的原因自出生开始就被看好。
而伏尔松格一族便是这方面的典范。
无论是齐格蒙德还是他的孩子们，无论是谁，他们自小便拥有如同诸神那般拥有从愤怒或者极端的情绪之中提取力量的体质。
而当这种体质搭配上拥有同样能力的神怒圣剑，无论他们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哪怕平平无奇也无所谓，他们都能成为当世最强的英雄。
从愤怒之中汲取力量并回馈剑主本身，当神怒圣剑全力运转之时，凡间甚至都找不出几件足以抵挡它的武具或者手段。
它就是战场之上的最强战略兵器，而且在真正的剑主手中，它甚至不曾有尽头。
通常的战略、优秀的谋划最终都只能毁在粗暴的过分的力量之下。
任何战略家都没办法抵挡得住这简单粗暴的破城一击。
何等过分……
当魔法与圣剑的力量一同在战场之上闪耀的那一刻，亨定一族的战士心底都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不是没有见识过这圣剑的力量，但当它再一次闪耀起光辉并造成实质上的破坏后，他们心底依旧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不甘、苦痛、绝望。
在面对那于人间出现的神怒之辉的那一刻，战士们心底的负面情绪都会就此涌上来。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这是他们的敌人、而并非战友施展出的力量。
也许，在生命的最好一刻，他们心底或许还有着些许后悔吧。
为什么当齐格飞于昨日到来之时，他们没能鼓起勇气直接将国王暗杀了，接着献城投降。
在面对如此庞大的力量差距之下，本来应该值得耻辱的作为在诸多战士的眼里反而成了唯一的求生手段。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如果。
虽然在诸神主宰的九界之中不是没有什么倒流时光的手段，但这些总是与凡人无缘的。
所以，他们最终只能在这种袭杀之下饮恨。
‘轰’
就在伏尔松格的士兵热血沸腾、士气高涨的时刻，城门之前的堡垒就此被劈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原本用以抵御外敌巨大城门被粉碎不说，这道豁口甚至还撕碎了堡垒之上搭建的弩炮、投石机。
“进攻！”
伴随着齐格飞这一马当先的突袭，哈根的咆哮声就此开始回荡。
而对这些战士来说，这命令究竟是谁下的已经无所谓，因为他们现在只需要一个口号而已！
由此，他们不由让自己胯下的战马加快了速度。
“反击！快反击！都给我把投石机和弩炮都准备好！”
而好不容易从这种突袭中回过神来后，莱格尼不由大声嘶吼着。
但是，这道命令在此刻已经没什么用了。
因为就在下一刻。伴随着‘轰’的声音，王都内部的城门直接被轰飞，甚至整个城墙都不由因为这种轰炸般的突袭而震动。
然后，无比轻盈的，那个身影就此跃上了城墙。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战士的金发随着战火飘荡，手中的圣剑则散溢着璀璨的光辉。
而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莱格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抽搐。
那璀璨的金发！
那瑰丽的圣剑！
那嗜血的红眸！
这些无一不让他回想起曾经的对手所展现出的那种暴虐。
而还没有等他做好什么准备，那年轻的英雄就此举起了手中的圣剑。
在神怒之辉闪耀的那一刻，莱格尼都要觉得自己的性命就要被就此夺走了。
但是，齐格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此刻的英雄眼里只有那些投石机与弩炮。
‘轰’
‘轰’
最后，那几乎凝结成实体的光辉利刃直接由上至下的在城墙两方劈下。
不说造成什么杀伤，但却直接破坏了那些战略兵器。
那光辉就此在城墙之上闪耀着，这不由让伏尔松格的战士们更加兴奋。
“看到了吗！战士们啊！我们的主君已经为我们扫平了那些障碍！我们又岂能让他失望！”
“噢噢噢噢噢！！”
就在哈根的声音回荡的时刻，高亢的战士们就此用咆哮回应着。
而立在城墙之上，齐格飞仅仅是平静的扫视着这方战场。
因为之前忙着破坏那些投石机和弩炮，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
但细细看上去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少士兵是被神怒圣剑直击的，毕竟他们也并不是什么主要目标。
不过，他在粗略的扫了一眼后，却没有发觉预料之中的人物。
莱格尼……
本来在他的预想之中，作为国王的那个老东西怎么都该站在最前线。
但超出了他预想的是，他却并没有在这里。
不过就在此刻，他的耳边却传来了声音。
“齐格飞！我在这里！”
这个声音听起来明明有些发虚，但却相当响亮。
而当齐格飞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刻，他恰好能看到那个男人。
不过在此刻，他之所以呼唤齐格飞，可不是为了要与他决一死战。
因为在齐格飞的视线之中，此刻的莱格尼早已骑上了准备好的战马。
这种场面不免让人感到哭笑不得。
至少齐格飞觉得滑稽的很，所以他的面容都有些微妙。
“你在干什么呢……”

第四十章:不是一个级别
如果莱格尼愿意在此刻站出来与他决一死战的话也就罢了。
看在他能在最后一刻鼓起勇气的份上，齐格飞也会顾及他作为战士的自尊、给予他一个体面的死亡。
甚至在之后，给他一个属于战士的葬礼也未尝不可。
但现在，莱格尼却像是昨晚那样，依旧没有站出来面对他的意思。
不过这一次却不同了。
在昨晚，他或许还可以寻找借口，甚至以诸神的名义强行将战争继续下去而拒不接受齐格飞本人所提出的更加简单、实际上对其他人来说也更好的解决方案。
或许在昨日，他或许还觉得自己的军队仍然有余力，所以看起来底气十足。
但今天就不一样了。
“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他开口说道
由上至下，立在城墙之上的齐格飞就此注视着那个骑在战马之上的国王。
而在此刻，莱格尼不由握紧了战马的缰绳。
如今，手握圣剑的齐格飞就压迫力上来说丝毫不逊色于齐格蒙德。
甚至，因为刚刚才当着国王的面劈开了城墙，他所表现出的那种震慑力还要比齐格蒙德强上许多。
这种压迫力几乎让莱格尼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下了，他都觉得自己能从齐格飞身上看到点其他的什么。
那个曾经以狂怒之姿、在手握一把普通长剑的情况下依旧杀到了他的面前的年迈狂战士仿佛就在他的身后。
“啧……”
最后，在视界被某种恐惧的幻觉占据之前，莱格尼还是咬了自己的舌头、强行让自己恢复了清醒。
然后，他的双腿瞬间夹紧了马腹。
他并没有在此放什么狠话，本来准备好的嘲讽之言在面对那猩红嗜血的视线时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走！”
他就此挥动了马鞭，而在这种仿佛能指引死亡的注视之下，他就这么一路朝着王宫的方向奔去。
而这一幕不免让齐格飞嘴角抽搐。
虽然在看到他骑在马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能大致猜到对方的想法。
反正不管怎么样，现在的莱格尼一定没有心思应战。
但是，当他真正直接驾马离去之时，他心底又不由感受到一股挥之不去的惊愕。
临战脱逃……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撤退可言了，但他依旧策马离去。
“这个家伙……”
此刻，年轻的英雄突然火冒三丈。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值。
他当然不是为那个国王感到不值，而是为他的身边人。
那些对早已令人失望的他依旧抱有信任、甚至还愿意迎接最后一战的战士！
“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士兵吗！”齐格飞开口怒吼着
他的声音就此回荡在城墙之上，但莱格尼却对此充耳不闻，仅仅是就此离去。
“这个家伙……”
在此刻，他突然想要呼唤自己的战马。
但就在他吹起口哨之前，他突然感觉到后脑生风。
“？！”
几乎想也没想，他就此偏开了自己的脑袋。
下一刻，一柄利剑就此从那个方向划过。
与此同时，因为自身那敏锐的感官，齐格飞不仅仅是避开，他甚至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一个声音。
“啧，真是可惜。”
在此刻，一般的士兵是绝对不可能对他发起什么袭击的。
所以在此刻，能对他发起攻击的一定不是什么一般的战士。
“格伦玛尔之子……”
注视着那个露出不爽神色的男人，齐格飞不由皱紧了眉头。
虽说算不上太熟悉，但算上昨日的话，他们也算是见过两次面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不管怎么样，他也总算是将面前的这个男人的名字记住了。
格伦玛尔的次子：古德蒙德。
“重要关头别出来碍事啊。”
“啧啧，虽然我也不怎么想要保护那个家伙，但是，我看你更不爽啊。”
亨定一族与伏尔松格一族可以说是积怨了，而是从上一辈就积累下来的怨恨。
虽说在瓦尔哈拉，因为诸神的注视，他们绝对不可能将心底的那份怨恨发泄出来，但这不代表他们会与伏尔松格一族的战士冰释前嫌。
甚至，根本不用多加思考，仅仅凭借战士的直觉稍加思索一番，齐格飞便察觉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对自己抱有杀意。
“真是浪费时间……”
比起古德蒙德那暗藏的杀意的表现，齐格飞却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
格伦玛尔的孩子们的确都是优秀的战士没错，但这种优秀也需要优秀的武具去衬托。
也许当这些战士穿起神域的武具时，齐格飞会感到棘手。
但现在……
“嗖”
就在齐格飞已经举起神怒圣剑的时刻，一根长矛突然之间飞了过来。
那长矛看上去虽然是木制的，但那破空之声却让人不敢去硬接。
所以，古德蒙德不得不就此避开。
‘咔’
最后，伴随着断裂的声音，砸在了城墙墩上的木矛就此断裂。
不过，那木矛击打的位置也就此露出了裂痕。
何等的力气……
“殿下，请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接着，齐格飞所熟悉的那个声音就此响起。
哈根……
特隆页的哈根！
此刻，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杆看上去略显沉重的金属长矛，与此同时，他那灰白的发丝上也沾染着汗水。
对他来说，想要跟上齐格飞的步伐毕竟是有那么一点吃力。
不过好歹，他和其他的战士们终于还是赶到了！
在他的身后，已经有大量的战士冲上了城墙！
而就在此刻，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仅仅是轻轻的拍了那么一下而已。
而望去之时，映入他眼帘的则是那背负着重剑的贤者。
“我们该走了。”
“嗯。”
迎着贤者的视线，齐格飞缓缓点头。
“那么，交给你们了。”他就此开口说道
然后，齐格飞就此吹响了口哨。
伴随着那划破长空的声响，战马的嘶鸣就此传来。
神骏格拉妮！
之前跑到另一边去搞破坏的这孩子用寻常人无法理解的步伐迅速跳上了城墙。
“叔叔！”
然后，二人迅速翻身上马。
而趁着这个时间段，身为敌对战士的古德蒙德明显想要发起攻击。
不过，迎上他的长剑的却是哈根的锋锐长矛！
“你的对手是……”
但是，还没有等哈根报上自己的名讳，刚刚才收剑的古德蒙德却感觉到周身传来一股庞大的拉扯力。
这是魔法……
在迅速判断出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份力量后，古德蒙德不由看向自己被拉扯的那个方向。
下一刻，他的脖子便被掐住了。
宛如巨钳一般庞大的压迫力就此传递向他的喉咙，哪怕连锁子甲都无法阻挡。
最后，他只能看向那战盔缝隙之中透出的一抹混沌。
由头至尾，他们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早在二十多年前，伏尔松格的战士就已经证明了这点。
亨定一族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无法与伏尔松格相比。
无论任何人……
“咕呜……”双手拍打着贤者的手臂，古德蒙德看上去是如此的痛苦无助。
但直到最后，霍德都不曾有什么言语。
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魔鬼。
他不会让自己的敌人就这么痛苦下去。
‘咔嚓’
所以最后，回荡在此处的只有那清脆的声响。

第四十一章:遭遇
一瞬间，英灵战士古德蒙德的死不免让本来攀升起来的气氛随之凝滞。
贤者本身是很少出手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每每在战场之上展露自身实力的时候都会引起一轮又一轮的震撼。
特别是哈根……
因为一直以来，这位混血战士一直与齐格飞形影不离，为他鞍前马后。
所以，他基本没怎么见过那一直以军略、政略出名的贤者出手。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听其他人描述过这方面的事情。
不去提曾经的传说的话，距离他最近一次出手还是在阿姆斯特尔海港保卫战时期。
哈根并没有真正经历过那场战争，所以他只是听后来的那些士兵说起这方面。
但这也不过是只言片语而已。
哈根真正对其有所了解还是从哈尔夫与赫华勒那里。
作为同样在齐格飞手下效力的人，他们之间还是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而根据那位海盗出身的女战士的说词，在阿姆斯特尔的保卫战之中，贤者先是用魔法踏空而行。
他直接阻止了作为英灵战士的赫尔吉的突袭，接着用娴熟的魔法与他展开了一场半空之中的对决。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这种表现只是充斥着莫名的视觉效果而已。
只有像是哈根这样对魔法有过钻研、甚至小有成就的人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
无论是那号称英灵战士们的领袖的少年英雄，还是身为他的老师的贤者，这二人从战斗爆发的那一刻就在接连不断的施展魔法。
而到了最后，赫华勒甚至说过他抬手便用魔法倾覆了入侵者们的战船，最后则用未知的手段杀死了他们。
毕竟在当时，没有人真正明白那贤者做了什么。
根据那些不懂魔法的人描述，他们只看到鲜血逐渐上涌、几乎将城墙之前的海面染成了红色。
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哈根已经对贤者的战斗力有了一个较为直观的感受。
但是，当那个男人在他面前真正出手、并干脆利落的扭断了一名英灵战士的脖子后，他才能感受到这其中的深刻差距。
排除掉根本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齐格飞的话，他自己想要拿下古德蒙德还得花费一番功夫。
也许，他稍稍不服输一点的话还能从武器等方面找理由。
但是，哈根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武器的问题，因为由头至尾，那个男人都不曾动用什么武具。
‘咣当’
就这样，当古德蒙德死去之后，霍德看都没看，直接将手中的那具尸体丢到了边上。
哈根根本不用靠近就能看到那个人的穿着。
很明显，也许新手战士注意不到这点，但古德蒙德却很好的保护了自己的脖子——至少他懂得在本来无比脆弱的脖子这里加上的金属护甲。
虽然这看上去很明显是临时加装的，但现在，那金属的围脖却被捏出了肉眼可见的指痕。
这份力量也是魔法么？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刻下的符文？
哈根并不明白这些，而贤者也很明显没有回答的意向。
“齐格飞，走吧，别让莱格尼跑了。”
然后，在宛如凶兽一般的嘶鸣之下，藏青色的神骏就此一跃而下，接着宛如一道闪电冲向了亨定一族的宫殿。
而在王子殿下与贤者就此离去后，哈根这才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之前的那种震撼感上转移出来。
他的主君可是在之前吩咐过他了，让他镇压这里！
他可不会让齐格飞失望！
“快速镇压城墙！然后我们迅速进城！务必不要骚扰到此处的民众！”
在王子殿下径直离去之后，他们面对的可能是一场恶战。
毕竟古德蒙德在这里，这也意味着这里可能有其他的英灵战士。
“尽量以小组为单位作战！”在想到这里之后，哈根又不免大声喊道。
伏尔松格的战士们就此开始了他们的镇压工作，整个城门与被破坏的城前堡垒那里就此展开了一场混乱的厮杀。
天空之上，女武神正注视着这一场恶战。
不过在此刻，齐格飞他们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在格拉妮的疾驰之下，齐格飞他们迅速冲过了那些故意设置的路障，接着直接来到了另一头的宫殿。
亨定一族的王宫建筑群与整座城市只依靠一条长长的阶梯连接。
而对人类来说显得稍长的阶梯对神骏来说明显不算什么，格拉妮稍稍跳跃几番便来到了王宫的前庭。
就在这宫殿的门口，齐格飞看到了莱格尼的那匹战马。
不过，不比之前还有主人的状况。
当格拉妮开始嘶鸣的时刻，那匹战马就此一溜烟的跑了。
它顺着阶梯就此跑了下去，但具体跑去了那里也没人关心。
因为在此刻，真正值得注意的人物已经从王宫之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少年人。
虽然身穿甲胄，但这无法遮掩他面容上的清秀。
很明显，他此刻抱有的绝非善意。
因为他此刻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利剑。
所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齐格飞却不由握紧了拳头。
且不管霍德究竟如何，对齐格飞来说，只要看到赫尔吉的那张脸，他就觉得光火。
然后，他就此翻身下马。
“叔叔，这里交给我来。”他开口说道
他没有任何迟疑，看起来对此早有论断。
“最适合了结这怨仇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您，因为仇恨的锁链终究是系在您的身上。”
实际上，这是齐格飞早就考虑好的事情。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来处决莱格尼，因为归根究底，真正对莱格尼抱有憎恨的人是他的叔叔。
想要斩断仇恨、真正为其做个了结，那么必须由他亲自动手才行。
然后，霍德的目光就此在自己的侄子身上打转着。
在瞥了一眼他身上的圣剑与魔剑、还有那一身矮人精心锻造的甲胄后，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朝着宫殿内部走去。
而注视着自己叔叔的身影就此消失在了宫殿的拐角处后，他自己也不免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叔叔究竟有没有察觉到这方面的事情。
但就事实上来说，他的确是有着自己的那份私心的。
让叔叔做一个了结是一方面，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觉得还是由自己来面对那个家伙比较好。
“哼……我就在想，为什么你没在城门那里出现，原来躲在这里。”
迎着齐格飞那没有任何善意的言语，赫尔吉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满。
甚至，他的眼皮还就此耷拉了下去，遮盖住了一半的‘翡翠’。
“看起来你很有把握？”
无形之间，二人再次展开了一轮针锋相对。

第四十二章:豢养魔兽
齐格飞一直以来都很像齐格蒙德。
就性格上来说，他稍稍张扬一些，而且因为更为年轻的原因，他有时候会更加的感情用事。
所以理所当然的，在谈话的时刻，他已经将自己全部的情绪写在了那英俊的面容上。
他口中吐露出的每一个词都透着张扬。
而与之相对的，赫尔吉那更为年轻的容颜上却刻画着沉稳。
这是天生的个性，但其中也不乏有家庭教育的因素在其中。
从以前开始，赫尔吉就表现的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伏尔松格族人。
而在后来的家庭教育之中，他也习惯去压下心头徘徊着的怒火，用更为理智的态度去对待每一件事。
所以，他表现的也更加冷静。
甚至，这份冷静完全可以用冷酷来形容。
火焰与寒冰……
如今在亨定一族门口迸发的便是这样的气场，齐格飞与赫尔吉就此对视着。
不得不说，他们都对对方的存在感觉到不爽。
这其中当然有着很复杂的缘故。
不过对伏尔松格一族的战士来说，这一切复杂的缘由都可以被归类为：战士的本能。
特别是在现在的这种状况下，他们越是注视着彼此，就越是对他们的存在感到不舒服。
而比起赫尔吉的那种复杂心情，齐格飞则要纯粹多了。
他不喜欢他的敌对行为，更别说对曾经的老师刀剑相向这种事情。
因为带头进攻阿姆斯特尔这种事情，齐格飞对赫尔吉这种人充斥着厌恶。
“有没有把握都这样吧。”迎着赫尔吉的视线，齐格飞不由开口说道。
“我说过，我只是想要清理门户而已。”
然后，他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曾经，你是叔叔最优秀的学生，曾经也是我追赶的目标，但从今往后就再也不是了。”
他现在说的那番话不免让赫尔吉想起了他昨日的言词。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话仿佛就像是刻在他大脑上一样，只要稍稍回想便能轻而易举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叔叔他从此往后也不会有你这样的学生。”
齐格飞当时是这么说的。
明明他无论怎么样都回想不起来，即便从他人那里得知了那个男人是自己的老师，但他却依旧没有这方面的实感。
甚至，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翻阅属于他人的履历一样。
但是，他心底依旧自然而然的浮现起了一股怒意。
不知不觉之中，一股猩红的嗜血之意开始上涌。
刹那之间，他的理智好像就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愤怒冲破了一样。
翡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不祥之意的猩红宝石。
究竟是因为对方那挑衅的态度还是他昨日的言语？
关于这一点，其实赫尔吉自己都有些吃不准。
但最后，他还是取出了自己的佩剑。
他压抑不下自己那突然之间就被挑起的怒火，现在对他来说，满脑子都是将他教训一顿、甚至是直接杀死对方的想法。
这仿佛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本能了。
战斗、厮杀……
自从血脉的力量被唤醒后，这就成了这一族的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它完全无法压抑，即便是再儒雅的人都会变得狂野。
即便赫尔吉之前表现的如何无害，当这份力量被唤醒后，他的气势也变成了一柄渴求鲜血的利剑。
完全无法遮挡，赫尔吉就此下意识的散发着压迫感。
然后，齐格飞笑了出来。
他就此将手搭在了圣剑的剑柄上，但取出了圣剑之后，他却并没有摆出什么战斗的架势。
‘哗啦’
他就此将手中的神怒圣剑甩了出来，那散发着怒火辉光的利剑就此投射出去。
在这一刻，赫尔吉的身体差那么一点就动了起来。
因为在那圣剑扑面而来的时刻，他真的察觉到了那种危机感。
不过直到最后，他都没有什么行动。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柄剑并不是真的朝着他来的。
他察觉到了这点……
‘噌’
‘嗡’
伴随着金属的鸣响，神怒圣剑笔直的刺进了地面之中。
而这一幕不免让赫尔吉瞪大了眼睛。
他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拿起剑吧……如果你还有余力去驱使这圣剑的话。”
看着那少年英雄迟迟没有什么动作，齐格飞不由开口说道。
“我不愿意乘人之危、更不愿意被人说是胜之不武。”
然后，他就此解下了自己的魔剑巴尔蒙克。
逐渐的，血脉开始沸腾、盛怒所带来的狂怒力量开始充盈。
最后，仿佛是与赫尔吉的那种压迫力产生了共鸣一般，齐格飞不由露出了近似嗜血的阴狠笑容。
“我可不希望你这么快就倒下，不然的话，我会揍的不够尽兴的！”
好似完全放弃了理智一般，此刻的齐格飞就作为上来说根本无法令人判明他的动力。
究竟是纯粹的怒火，还是饱含憎恶的杀意？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所谓了。
因为赫尔吉在此刻所带有的也是类似的想法。
“稍稍退让了那么几步而已，你还就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随手便将自己手中的那柄破烂玩意丢到了边上，他的手就此搭上了圣剑的剑柄。
最终，剑刃毫无意外的就此产生了共鸣。
这种感觉似乎就像是在兴奋一般，圣剑的剑刃之上很快就被渡上了一层光辉。
光与热、冰与冻。
亨定一族的宫殿之前，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正全力发散着光辉，这就如同米德加尔特之中流传的创世故事那样。
‘轰’
在双方的剑刃发生碰撞之前，激荡的力量就已经引起了一连串的炸裂，唯有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平静的见证着这场决斗。
“告诉你一件事，这座宫殿并不安全。”
“？！”
“莱格尼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国王，但也并不愚蠢，你觉得他会在宫殿里布置些什么？”
不好！
就在齐格飞不由顺着赫尔吉的话语思索时，那少年英雄已经迎面袭来。
“？！”
…………
‘咚’
与此同时，在宫殿内部，霍德察觉到自己似乎听到了某些声音。
这些声音源自外部。
但在稍稍迟疑了片刻之后，他也没有走回去，仅仅是抬手绘制起了符文序列。
源自第十四符文的追踪魔法。
而很快，光辉就此散溢开来，地面之上很快浮现出了一连串的脚印，而这些全都属于莱格尼。
它们顺着廊道通向了宫殿的深处，而那里是他的王座的位置。
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始行动，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而伴随着这种声音，一个巨大的凶兽出现在了廊道的某一侧。
那是一头与牛一样的魔兽，但却丝毫没有理智可言，它双眼猩红，看上去好像是饿坏了一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供人通行的廊道，这头牛出现在这里，仿佛没有丝毫的退路可言。
“啧，真麻烦。”
饿坏了的、正在觅食的魔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挺难对付。

第四十三章:物种压迫
现在，整座宫殿可以说是空无一人。
没有守卫的士兵、没有其他的什么人物，有的仅仅是莱格尼自己。
当然了，这里还有着他这些豢养的大量的魔兽。
这就是他所做的最后的布置。
因为战场之上的节节败退早已向他昭示了一个事实：齐格飞会攻破王城。
在那柄神怒圣剑面前，即便是古老的城墙都起不到任何的防护作用。
不是谁都有一个通晓魔法的‘建筑师’，愿意在城墙之上刻出一连串的巨大的加固符文。
所以，莱格尼早就意识到，这座城市会被打穿，而齐格蒙德的孩子一定会站在他的面前。
他必须为此早做准备。
既然士兵面对那年轻的英雄不堪一击，那么魔兽呢？
传说齐格飞曾经屠杀了一条邪龙，这充分说明了他应当不畏惧任何的凶兽。
但是，再加上他从前设计的这些狭小地形呢？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他必须布置这一连串的反击手段。
所以早在前几个月，他便开始着手改造自己的宫殿。
将一些空余的大房间腾出来，建造临时的囚笼，接着派士兵前往亨定一族的牧场，将散养在那里的魔兽带过来。
王族一直以来都以豢养凶残的野兽为傲，亨定一族当然也不例外。
在与周边王国保持着和平的时期，国王们相互送礼都会赠送这种东西，甚至女武神有时候也会挑选魔兽作为恭贺的礼物。
所以在统治尼德兰的二十多年以来，他前后倒是搜刮了不少奇珍异兽。
这些凶兽在牧场的散养生活中逐渐失去了凶性，整天只知道进食、休息，衣食无忧的悠闲生活已经让它们失去了最基本的凶性。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当这些凶兽被关在牢笼之上饿上一段时间，它们的凶性自然会被唤醒。
这些魔兽终究不是那种容易饲养的宠物，对王族来说，每年都有大量因为饲育不慎所以死在魔兽手下的仆从。
所以他们一般都是让自己的奴隶去饲养，这样至少不用支付薪水或者赔偿金。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对莱格尼来说，曾经的王族生活都已经过去了，剩下的不过是他的背水一战罢了。
“魔牛、巨怪、魔狼……”
虽说莱格尼统治尼德兰的时间的确算不上长，但他的确搜罗了不少奇珍异兽。
那些在各个王国之中都能被当做军队使用的异兽现在想来也被饿的差不多了。
“来吧，无论是你是谁……”
无人的殿堂之中，坐在王座之上的老国王仅仅是注视着自己面前那紧闭的大门。
即便那里没有人，他也看着那扇大门。
而最后，他最终将视线放到了自己手中卷轴上。
这张卷轴的周边描绘着无比精密的符文序列，与宫殿内部临时刻画的符文遥相呼应。
卷轴的正面则描绘着宫殿建筑群的平面图，其中甚至标注出了每一个监牢关押的凶兽。
而现在，在卷轴之上，光点正闪烁着。
红色的代表入侵者，而其他各种各样的颜色则象征着他的魔兽。
而这当然不会是他的手笔，因为对莱格尼这样的人来说，魔法终究还是太遥远了。
这是赫尔吉的功劳，是他制作了这份卷轴。
而通过这份卷轴，如今的莱格尼能随意的控制宫殿之中的大门。
一个也罢、两个也无所谓……
“你们是英雄，但那又如何。”
既然能被冠以‘魔法’的名讳，无论是魔狼还是魔牛，这些家伙当然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力量。
而魔牛便是战场上的大杀器！
它的鸣叫是天然的精神攻击、它的冲锋本身就具备庞大的冲击力。
甚至，在对上了魔牛的那一刻，他身后的大门就此关闭，这摆明了就是要他去面对敌人。
没有回头路……
“也对。”
毕竟对一般的战士来说，狭小的环境隔绝了左右躲闪的可能性。
而在退路都被大门封锁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正面去与魔牛敌对。
即便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战士可能都要在这方面吃亏。
“那家伙就是这样的想法吧。”
注视着那蠢蠢欲动的魔牛，霍德就此叹息一声。
“只能说不愧是他了……你不这么认为么？”
贤者的声音并不大，而在空旷的廊道之中，本来清晰可闻的魔牛喘息声就此消失了。
在它那狩猎的喘息声消散后，剩下的仅仅是徘徊在廊道之中的邪龙之吟。
【恐惧嚎叫】
作为魔兽，它们就智慧上来说自然无法与人类相较。
但是，它们保留有无比发达的本能。
甚至，因为成天与其他凶兽厮杀，像是这些与魔法挂钩的变种就生存本能上而言比其他生物强得多。
在面对比它们弱小的生物时，它们会进行掠食，也因此，时常会有魔兽袭击人类的消息流窜。
但是，面对比他们强大的‘物种’呢？
并不是人类层面的英雄，而是某种更高规格的东西！
‘咚’
突然之间，魔牛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在霍德缓步朝着它走来的时候，它脑袋里只有逃跑的想法，但这里毕竟是单行道。
它自从在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后，就一直顺着廊道走到了这里。
对人类来说，这里自然是宽阔的，但对它这样有着庞大体型的魔兽来说，这里甚至都没办法让它转身。
在身体几乎都快被墙壁卡着的现在，它只能不断的变化。
实际上，它根本无法理解人类的战斗方式。
剑刃是用来干什么的？
它不知道。
盾牌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它也不明白。
它只知道的那个战士绝对不是它能惹得起的，所以它拼命后退。
不过很快，它便抵达了尽头。
那庞大的身躯很快就抵在了门上。
怎么就到头了？
如果它是人类、并且还能开口说话的话，它一定会开口发出这样的质疑。
但它只是一头魔牛而已，也因此，它只是用无比紧张的视线盯着面前的人类。
那硕大的牛眼之中，那男人只是缓缓靠近了他。
在它眼里比争夺地盘的对手都要可怕数百倍的‘小人’就此伸出了自己的手。
“呜……”
在没有任何退路的情况下，魔牛不由趴了下来，它的尾巴一晃一晃的，似乎想要表达臣服。
最终，霍德的手就此接触到了它那硕大的牛脑袋上。
“真是可怜的孩子。”
不管那瑟瑟发抖的魔兽究竟听不听得懂这些，它只是趴在地上，而最后，它的口水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
因为在这个时候，它突然嗅到了肉的气息。
“让开吧，孩子。”
‘哐当’
在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下，本来被魔法封闭了的大门就此被开启。
然后，魔牛就此退进了它的房间之中，与此同时，迎面而来的还有一块巨大的生肉。
但是，它也不敢就这么吃，仅仅是注视着那个身着甲胄的人类从另一个方向缓缓离去。
然后……
‘咣当’
大门就此被重新封死。

第四十四章:大喜大悲
宽阔的宫殿之中，莱格尼只是注视着手中的卷轴。
那宫殿地图上标注出的作为入侵者的红点就此一路过关斩将。
与那个入侵者遭遇的魔兽似乎是被一击毙命的，因为它们的生命体征消失的很快，只要有所接触后，那些象征着魔兽的光点就此消散了。
然后，位于最中央殿堂的老国王只能注视着那个红点一路向前、顺着廊道朝着他的这个方向。
本来被莱格尼布置在此处的那些凶兽好像起不到什么阻拦的作用，这不由让他感觉到有些绝望。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眼睛就此死死盯着那地图，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一丝胜利的契机。
最后，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他总算从那卷轴地图上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那便是那个红点的速度越来越慢，甚至在遭遇魔兽的时候还有往回走的趋势。
虽然仅仅凭借这样的地图，他根本没办法真正判断出战斗是如何的，但这不妨碍他对此有所猜测。
“是这样啊。”
最后，觉得自己已经猜测出了大致的事实，莱格尼不由笑了出来。
一开始或许还好，但在狭小的空间之中发生接连不断的战斗，不管怎么样都会受伤，毕竟不是谁都能面对魔兽的冲撞甚至是撕咬的。
即便是最为出色的英雄，在这方面也得饮恨吧。
更别说，赫尔吉也说过他会尽力而为。
说起来也是，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尽力。
即便是瓦尔哈拉的英灵战士、即便是被诸神宠爱的最强英雄，但既然他现在回应了凡间战士的诉求，那么他一定会尽力而为。
伏尔松格的血脉？
父亲遗留的骨血？
这种东西自然远远不如神明的宠爱！
“哼……哈哈哈哈哈。”
好像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莱格尼不复之前的紧张，他仅仅是倚靠着王座，接着不由开始深呼吸。
在他的注视之下，卷轴地图上记载的那个‘入侵者’就此停滞了下来。
在勉强杀死了一头凶兽后，它就停留在了原地。
在魔法的铭刻之下，莱格尼能够通过这些红点的特征来判断出当事人的状态。
现在，就他看来，那红点先是逐渐闪烁，接着又逐渐暗淡了下去。
这明显是濒死的征兆……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莫大的喜悦就此涌上了莱格尼的心头。
事实上，因为魔法在这方面的局限性，莱格尼并没有办法判断出这个‘红点’究竟是什么人。
但就之前的表现来看，即便不是齐格飞，那也一定是他的身边人。
也许是那位自称贤者的人物？
算下来的话，或许就年龄来说，与齐格蒙德称兄道弟的那个男人也算是一个糟老头子。
“阴魂不散的老东西，无论是面对赫尔吉还是入侵宫殿，你终究还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因为几年前的纵火烧宫殿的入侵事件，莱格尼对那个男人的感官一直都不怎么样。
憎恶……
这是当然的，实际上莱格尼一直仇视着有关伏尔松格一族的一切，这些从他血腥镇压就能看出。
但对那个男人，他心底更多的恐怕还是恐惧。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是继齐格蒙德的绝命冲锋之后，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甚至，他那时候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在那个时候，诸神仍然眷顾着他、愿意给予他苏生的菩提叶的话，他根本不会站在这里做出这种反击。
在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曾经以一人之力就造成如此巨大威胁的男人如今就此倒在了他的宫殿之中？
不由的，莱格尼原本那平稳的内心就此焦躁了起来。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在他眼里，那象征着入侵者的红点已经越来越微弱。
它就像是要离开了地图一样逐渐消失，而最后，它就此消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意味着铭刻在宫殿之中的侦测魔法已经察觉不到那个入侵者的生命体征，也就是说，他已经死了。
对的，已经死了！
“呼……”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莱格尼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甚至在这一刻，他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死了……
无论是齐格飞还是那贤者，这都足以令莱格尼感到无上的放松与喜悦。
他心底的激动不由自主的扩散开来，而到了最后，这份激动促使他不由站起身，接着大声呼啸。
“看到了吗，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他那略显苍老的声音就这样回荡着。
而最后，也许是因为喊的太大声了，他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嘶哑起来，所以就此咳嗽起来。
“他死了！他死了！”
甚至，他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比那些魔兽的嘶吼都要骇人。
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劫后余生？
也许吧。
但对现在的他来说，更重要的是他证明了自己仍然有价值。
不说其他的，不管这个死者是会直接去往赫尔海姆，还是干脆被女武神接去阿斯加德，这些都与他无关了，最重要的是他无法再干涉中庭和尼德兰。
“尼德兰是我的、是我的国家，我能击败伏尔松格第一次、就能击败第二次！”
‘哐当’
突然之间，就在他尽情宣泄着心底的那份压力时，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而在看到那缓步走进宫殿的人影后，他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咕……”
甚至到了最后，他喉咙里也只能发出这种不成语句的音调。
伴随着老国王的注视，战士平静的走进了宫殿之中。
由头至尾，他连剑都不曾拔出。
而在此刻，回荡在宫殿之中的只有他那略显沉闷的声音。
“有梦是好事，可惜不现实。”
然后，他就此打了个响指。
‘咣’
之前被他一脚踢开的大门就此被魔法重新闭合上了，接着他抬起头注视着那个坐在王座上的男人。
在此刻，莱格尼就像是一座雕塑那样。
自从霍德走进宫殿的时刻，他就完全凝固了。
嘴唇翕动着、喉咙似乎想要发出声音但却被阻塞着。
他只能看着那个男人缓步走到了王座的台阶之下。
最后，注视着那个战士，他终于开口问出了第一句话：
“为什么？”
然后，他没有得到什么正面的回答。
战盔之下，战士的嘴角就此上扬。
最后，他终于笑了那么一声。
“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最擅长什么？”
“这不可能，这可是神域最强的人类战士所布置下的魔法结界。”
“但是，他是我教出来的啊。”
这幽幽的声音就此掐断了莱格尼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咕……”

第四十五章:体力差距
宫殿之内，霍德已经无比顺利的走到了莱格尼的面前。
对他来说，这些凶兽也不过如此。
在将诅咒化作可以驱使的力量之前，他或许还得花一番功夫拿剑一路杀到那如今的老国王面前。
但在点出了邪龙的技能树后，他只需要依靠邪龙天赋树自带的一些恐吓技能便能取得出色的成效。
【恐惧嚎叫】
【邪龙压迫】
【恐慌沸腾】
这些技能在PVP之中貌似没什么卵用，因为霍德曾经在与自家老婆对练之中用过这些技能，但效果并不好。
黛德丽别说被吓到了，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说明内心毫无起伏。
但是，对游戏之中的NPC或者野怪，这种技能可以说是效果拔群。
带到副本或者任务剧情里，这玩意也算是清场利器。
而在这一套组合技能之下，那些饿坏了的魔兽别说攻击他了，差点就当着他的面当鸵鸟了。
所以一路上，他都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甚至，在这整个过程之中，最费时间的可能还是刻画在宫殿里的一层层符文
也因此，他的‘追杀’可能比其他人想象的要顺利的多。
而与他相比较，另一侧的决斗就没那么轻松了。
魔法、武艺、凶兵。
在宫殿之前的激斗之中，无论是赫尔吉还是齐格飞看上去都好像拼尽了全力。
神怒圣剑与雾魔战剑不断交锋，截然不同的两股力量相互排斥、撕扯。
不提身处激斗中心的二人，他们每一次的碰撞所激荡出的力量都直接将砖石的地板打出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而在真正与其发生正面碰撞的时刻，齐格飞才意识到为什么赫尔吉能在齐格蒙德的光辉之下脱颖而出。
他毕竟不是辛菲奥特利这样与父亲一块儿白手起家、创业的人物，他没有足够多的战场与战绩来替他打下丰厚的名望。
他之所以能在当时的伏尔松格一族之中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辉，那是因为他有着实打实的力量。
即便这其中的确有刻意培养、宣传的因素，但他本身亦有着不俗的实力。
甚至，在面对他的时候，齐格飞都有一种在面对自己叔叔一样的感觉。
因为太像了……
因为相处了许多年，齐格飞知道自己的叔叔精通多种战法。
从长矛到利剑、从战锤到战斧，甚至仅仅是手持盾牌，他都能施展出不俗的战斗力。
就是这样的表现让他成为了万金油，无论在什么样的处境之下都不至于陷入颓败之势。
不过，虽说技多不压身，但作为一名战士，在战斗方面总是会有所偏好。
而一直以来，霍德最长使用的便是剑。
而且，他一直都习惯一手提剑、另一只手则施展魔法。
而很明显，在齐格飞看来，赫尔吉的战斗方式完全承袭自他。
因为他的魔法天赋格外出众，所以一招一式都充斥着巨大的威胁。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动作完全没有破绽。
齐格飞已经确信自己无论是攻势还是速度都已经达到了某种极限，但却根本没办法破开他那近似完美的招架。
而与之相对的，赫尔吉的每一次猛攻都能让他产生浓厚的威胁感。
甚至，在无力阻挡之时，他不得不强行扭转身体、避免更大的伤害。
而在不知不觉之中，他身上的那套由矮人养父精心打造的甲胄已经被圣剑灼烧出了各种痕迹，看上去有一种伤痕累累的味道。
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实际上他也让赫尔吉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不去提其他的话，他现在毕竟正驱使着神怒圣剑。
一手圣剑、一手魔法。
曾经的他凭借这种习惯性的战斗方式纵横战场，几乎无往不利，因为没有什么人能同时抵御圣剑与魔法的威势。
特别是近距离的高杀伤性法术，即便是在瓦尔哈拉都没什么人能阻挡。
但是，现在却偏偏出现了一个例外。
赫尔吉能察觉得到，就武艺层面，自己应该能勉强压制对方，但这种压制却远远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近距离炸裂的魔法甚至都影响不到他的动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种激烈的刀剑鸣响之下，赫尔吉只觉得自己的体力在飞速下降。
逐渐的，他感觉到自己的弱点已经暴露了出来。
体力……
这具身体终究不是他自己的，虽说因为‘英灵降世’的魔法，他能毫无顾忌的驱使他原本的力量。
但在伏尔松格一族的那种特殊血脉之下，这具身体的潜能也在被下意识的压榨。
甚至，在与神怒圣剑的共鸣之下，他在拔高了战斗力的同时也迅速将自己维持高水准战斗的续行时间压制到了最低。
再这样下去的话，落败是注定的了。
如果是往常的话，这也就罢了。
赫尔吉从来都不是不能接受失败的人，因为他从前也不是什么常胜将军。
甚至，他从来没什么攀比、斗争的心思，诸多勇士所在意的所谓尊严与荣誉，在他这里也不过如此。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就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
他可以不与任何人争抢，胜利什么的根本没所谓。
但是，他绝对不能输给面前的这个战士！
虽说这只不过是突然涌上心头的一种直觉而已，但他却感觉得到。
如果输给了他，自己就失去了根本的立足之地。
心头浮现出的那种危机感就此提醒着他。
输给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所以最后，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他一方面放缓了攻势、并逐渐专精起防御，另一方面则用大脑不断的思考、用眼睛不断的观察。
而到了最后，他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他仅仅是盯着齐格飞。
此刻的屠龙英雄看上去无比狼狈，他的甲胄因为高强度的魔法轰击外带神怒圣剑的猛攻所以出现了不少破败的痕迹。
但是，那张脸却没什么损伤。
虽然因为爆炸产生的烟尘与污垢沾染在了他的脸上，这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已，但他终究没有流血。
保护好了头部么？
不知道。
因为战斗的节奏实在是太快了，他没有闲心思去回想战斗之中的细节。
但是，他还可以做一个测试！
而就在同一时刻，齐格飞察觉到了赫尔吉的速度似乎有些慢了。
‘铛’
就此，他挥出手中的魔剑。
在魔剑的龙吟咆哮与齐格飞爆发出的巨力之下，赫尔吉就此倒退了好几步。
剑锋传递来的那份力量让他握剑的手不由颤抖起来，那俊美的面容不由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而当齐格飞不留破绽的再次给予巨力打击之时，他甚至不得不双手握剑、堪堪用圣剑那锋锐的剑锋抵挡了这一击。
‘滋啦’
在驱使者体力缺失的情况下，神怒圣剑的力量颇有一种后劲不足的感觉。
而与之相对的，散发着邪龙气息的雾魔战剑仍然游刃有余！
在如此的压制之下，齐格飞不由下压利剑。
与此同时，他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一抹不快。
“你的身体没有办法支撑你的那股力量，你的身体正在崩溃。”

第四十六章:无伤之躯
伏尔松格一族的战士一直都拥有比正常人更加强健的体魄。
而半神希吉遗留下来的那份源自众神之王奥丁的血统传承被激活后，伊尔芬一族与伏尔松格一族的战士便能获得媲美凶兽的气力与速度。
因为在狂怒之时，他们的体能已经不是人类级别的了。
对一般人来说，哪怕是特别调养的身体，但一旦被狂暴术过分驱使、体能与潜力过分透支，那身体不残疾也会沦为废人。
但伏尔松格一族不一样，他们本身的体质就比较特异。
齐格飞自然也在此列。
也许他就血统上来说并不如真王齐格蒙德、不如天生狂战士辛菲奥特利，在战斗技艺上也不如精通魔法、与贤者如出一辙的赫尔吉。
但他仍然活着！
他活在这人类的世界之中！
那存活、并富有战士力量的躯体便是他最大的本钱。
相较之下，仅仅是通过‘英灵降世’这等魔法才占据了他人身体的赫尔吉就承受了这方面的压力。
也许他能发挥出近似百分百的实力，但这具身体终究不是伏尔松格的族人。
随着肆无忌惮的驱使那份愤怒的力量，再加上神怒圣剑的榨取，这具身体就表现上来说几乎濒临极限。
结果似乎早在最初就注定了。
只要齐格飞能撑过赫尔吉那结合了武艺与魔法的狂暴进攻，那么作为生者的齐格飞必定能成为最后的胜者。
这是注定的事情。
但是，这却并不能让齐格飞多开心。
倒不如说，他现在只感觉浓浓的耻辱，因为这对他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胜利。
所以，在此刻，即便他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对方，即便雾魔龙魂的力量死死压制住了圣剑的怒火神光，但他依旧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
他是想要证明自己，所以才渴求着一场宣泄怒火与怨怒、但却又令人无话可说的公平决斗。
结果到头来还得以这种方式收场么。
而一旦到了这个地步，这是否就意味着自己在武艺上真的不如对方？
齐格飞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而与此同时，体力似乎濒临极限的赫尔吉也握紧了神怒圣剑的剑柄。
虽然他看上去似乎已经没有了进攻的余力，但看上去却仍然能支撑。
“那又怎么样。”他低声说着
与此同时，他那妖异的猩红眼眸不由半阖上。
虽然他看上去似乎在苦苦支撑，但在口头上却不曾落入下风。
“这种程度，应对你也足够了。”
最终，这番话就像是某种火星一样迅速点燃了本来就像是装满火药的爆弹一般的齐格飞。
“你这家伙。”
心底的阴郁加上赫尔吉的那番嘲讽最终让齐格飞进一步追击。
在剑刃仍然交锋的这一刻，他立突然伸手抓住了赫尔吉的甲胄，接着直接将他拖拽过来。
少年英雄那仿佛脱力一般的身体没有展现出任何的反抗就被他拖拽了过去。
‘咚’
下一刻，齐格飞的拳头就此印在他的脸上。
接着，他又钳住了他的手臂。
‘咣’
在巴恩斯托克的注视之下，屠龙英雄就此奋力的将自己的对手摔在地上。
赫尔吉就此背部着地。
而还没有等他感受到什么痛苦，齐格飞便抬腿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即便他依旧穿着甲胄，但这只不过是亨定军队的量产货色而已。
与齐格飞身上的这件‘定制货’自然没法比，所以在这一击之下，齐格飞就此将他的胸甲踩凹陷了下去。
“咕……”
这具身体的悲鸣迅速转化成了苦痛，即便赫尔吉强忍着没有出声，但他的内脏明显已经开始出血。
“噗……”
鲜血就此从喉头上涌，他没有咳嗽，但嘴角依旧流下了挥之不去的血迹。
最后，齐格飞直接将膝盖抵在了他的胸口，将自己的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甚至就此放弃了手中的雾魔战剑，只是将它插在赫尔吉的脑袋边上，接着迅速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防身小刀。
在极近的距离之下，那小刀的刀锋就此顶着少年英雄的脖子。
“已经结束了，赫尔吉。”
然后，就在这最后一刻，赫尔吉突然爆发出了某种力量。
他同样放弃了神怒圣剑。
在刀锋逐渐没入脖子的时刻，他直接伸出双手扣住了齐格飞的脑袋。
‘嗡’
早已在掌心准备好的符文就此被引爆，高温的火焰就此直接扩散开来，瞬间便将两名战士一同吞没了进去。
但是，想象之中的那种冲击与分离却没有到来。
在这个过程之中，齐格飞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磐石那样没有动弹。
即便这炽热的火焰同样灼烧到了赫尔吉自己，但身为爆炸中心的齐格飞却没有任何异样。
在魔法的烟尘散去之后，映入赫尔吉眼帘的是英雄那无比狼狈的面容。
因为火焰的灼烧，他的金发变得卷曲、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丝焦糊的意味。
但是，在那些灼烧的污垢之下却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虽然，赫尔吉能从他那仿佛在极力忍耐的面容上看出苦痛，这说明魔法对他并非毫无影响。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受伤。
火焰的魔法并没有能穿透他的肌肤，而与之相对的，他手中的匕首已经划开了他的脖子。
“这种能力真是过分，甚至都能成为人间巫师的克星了。”
下意识的，赫尔吉用自己仅存的力气捂住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但这根本无济于事。
鲜血依旧流了出来。
赫尔吉即便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就躯体上来说却依旧是肉体凡胎。
即便是生前的全盛期，面对那仿佛有着不死之身能力的战士，他依旧会陷入了不得的苦战吧，毕竟生前的他可是以魔法为主啊。
但是，他依旧不想承认这点。
所以，他的拳头就此紧握着。
但无济于事啊，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
透过齐格飞的肩膀，他的目光就此注视着天空之中的一轮太阳。
阳光是如此的耀眼，一度让他想到了摇曳的烛火。
是的，房间之中摇曳的烛灯。
自己同样躺在床铺之上，注视着烛火、注视着家人、注视着……
“真是讨厌啊，这种感觉。”他低语着，接着不由闭上了他那翡翠一般的眼眸，“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暖。”
但是，这种感觉却莫名让他感觉到有些熟悉。
如果有人能在这个时候紧握住他的手就好了。
并不是妻子、也不是父母，而是其他的什么人。
“我的老师……究竟是谁啊。”
这声音算不上响亮，但这如同感慨一般的疑问的确传递到了齐格飞的耳朵里。
然后，这不免让屠龙英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你说什么？”
但是，在此刻，他却没了回应，因为他的意识正逐渐远去。
“齐格飞，我讨厌你。”
最后，他呓语着。
这声音就像是梦话一般随风飘散，而齐格飞只是注视着少年英雄的面容见见消散。
原本的金发与秀气的面容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完全不认识的士兵的脸。
“彼此彼此吧，赫尔吉，我也从不喜欢你。”

第四十七章:知情与否
第四十七章：
赫尔吉·亨定斯巴纳·伏尔松格已经死了，准确来说是他已经魂归了瓦尔哈拉。
这场决斗的结果已经无比清晰。
不去讨论其过程还有起因的话，如今仍然维持着意识、仍然存活着的人是齐格飞没错。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他很明显并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而喜悦。
一方面是因为他并不认可这决斗的结果。
他之所以选择交出神怒圣剑，便是想要在一个尽量公平公正的环境下战斗。
虽然一直以来，霍德强调他与赫尔吉是截然不同的，二者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比较。
而且，在许久之前，他也认为要超越那堪称完美的少年英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那终究是认知滤镜的问题。
曾经，他认为赫尔吉应当如同自己那样对叔叔抱有尊敬甚至是憧憬。
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从自己素未谋面的兄长身上找到一丝共鸣。
他与其他的伏尔松格族人、与自己的父兄之间的唯一联系便是自己的叔叔。
但是，自从得知对方与自己一行人为敌之后，他的这种心态便发生了转变。
特别是对赫尔吉……
作为弟子，他竟敢对身为老师的长辈刀剑相向。
这已经不仅仅是人品的问题了，在那个时候，齐格飞打心底里为这件事感到厌恶。
将曾经的思想抛之脑后、彻底成为杀戮、征战的机器，让这些本来可以活下来、与家人团聚的战士失去生命，让他们的家庭自此失去了顶梁柱。
国王是莱格尼没错，但如果不是赫尔吉站在亨定一族的那一方，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曾经，他一厢情愿的认为是赫尔吉的心理发生了变质，这一切都出自他自己的意愿。
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愿意让叔叔插手这件事。
他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输给这种人，他要将他的一切踩在脚下、让他无可辩驳，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叔叔先行追击，所以才会在决斗之时交出神怒圣剑。
公平决斗……
这是真的，但这番目的背后所抱有的却是屠龙英雄那浓浓的憎恶。
想要超越对方、成为霍德最优秀的弟子，这种想法不能说没有，但这只不过是动力之一而已。
真正驱使他付诸行动的，还是厌恶与憎恨。
但现在，这番结论好似被推翻了。
赫尔吉临走前最后的那个问题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将齐格飞心底燃起的怒火浇灭。
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疑惑。
此刻，战士就此坐在地上。
他注视着那个自己丝毫不认识的战士。
因为喉咙被小刀划开，他看上去好像很痛苦。
嘴巴微张、眼睛瞪大，鲜血从嘴角流出的样子看上去受尽了折磨。
在赫尔吉离去的那一刻，恐怕他那沉眠的意识便已经苏醒了。
但是，他的身体已经被透支了个干干净净。
即便能活下来也是一个废人，更何况他根本活不下来。
不过，从他那瞪大的眼睛之中，齐格飞却能看到浓浓的求生欲望。
如果能活着、甚至活的很安稳，谁愿意死呢？
所谓的荣誉与永生，真的能比得上与家人一同欢度的每日么？
“现在下结论什么的，也许太狂妄了吧。”
齐格飞不由叹息了一声，他将手盖在了那个无名的战士脸上。
手指轻轻抚摸着，最后替他合上了眼睛。
“但是，我这么相信着，所有的荣誉都抵不过与身边人共度的每一天，这是任何虚名、赞颂都无法换来的珍贵宝物。”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不过在不由将其道出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可笑。
因为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些人就行为上来说完全不是这样。
他们为了能获得英灵殿的古老英雄的帮助，甚至不惜献上了自己的生命，这从根本上来说就与齐格飞的意志有所冲突。
而在战胜、甚至杀死了对方之后，他说的这些话就像是在亵渎对方的信念与意志一样。
所以在察觉到这份微妙的违和感后，齐格飞就此将自己的那番感慨全部咽了回去。
“你们不用担心，英灵降世这种魔法……听叔叔他们的说法是极其考验身体素质的，我想国王或者宫相那里应该有名单才是，我会依照这份名单给予你们的家庭补偿，希望这能抚慰他们的伤痛吧。”
最后，他就此拾起了之前被丢弃的两柄剑。
诸神赐予的圣剑古拉姆、邪龙持有的魔剑巴尔蒙克。
就像是以前那样，他就此将两柄圣剑背负在了身后。
此刻的齐格飞虽然仍然有些狼狈，但这仍然遮掩不住他身上散发的英雄风采。
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就此离开，因为在此刻，一个女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女武神希格露恩……
作为赫尔吉的妻子，她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
甚至，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她之前恐怕一直注视着那场从最初就算不上的决斗。
想到这里，他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你还有什么事么？你的丈夫已经回了瓦尔哈拉，你应该去那里找他。”
甚至，在提起这一点的时候，他不免想起了赫尔吉最后的那番近似感慨的无助问题。
它很明显就彰显出了一个事实。
然后，在此刻，他的语气都不免变得嘲讽起来。、
“啊，不过不知道这一次回到瓦尔哈拉，他会不会把你忘了。”
然后，当这番话脱口的那一刻，希格露恩的面色不由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作为女武神的希格露恩从天空降落的态度很简单。
毕竟这场战争已经有她的姐妹们‘照料’了，而她只是想作为驻扎于此地的女武神正式接触未来的统治者。
这其实是一贯的套路了。
毕竟诸神不可能就此放弃尼德兰，不说拉拢，但一定要把控住。
但是，还没有等她说些什么，英雄的那番说词让她的面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虽然她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
“难道不是这样么，瓦尔哈拉中的战士对诸神来说不过手中的玩具，他们的一切都是可以被赋予、甚至修改的。”
齐格飞的手指就此戳了戳自己的脑袋，他的眼神无比冰冷，就像是极北之地的寒风那般。
“授业、启蒙，这份恩情不亚于父母，但他却对其刀剑相向，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改变了自己的立场，做了背信弃义的小人，但现在看起来有更深层次的理由，因为他和我说，他不记得自己的老师是谁。”
然后，齐格飞死死盯着希格露恩，这种宛如刀锋一般锐利的眼神就像是要从她的身上挖掘出什么一样。
最后……
“你不会想说，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吧，瓦尔基里。”
在齐格飞那严厉而冷酷的言词之中，希格露恩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甚至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种事情，我……”

第四十八章:控制
这场攻城战结束的很快，因为打从一开始就决定速战速决，所以参与正面攻城的无一例外都是精锐。
虽说最为强大的万军之主与贤者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去了宫殿，但特隆页的哈根与废城指挥官拉格纳仍然在这里。
不提拉格纳本人那从废港打磨出来的优秀战斗力的话，哈根也绝对不是能用常理来衡量的。
一方面是他本人也算是精通魔法，而更重要的其实还是他从来都不局限于战斗力的层面。
他的眼光一直立于寻常的战士之上，作为齐格飞的心腹而活跃着的他一直都明白着士气的重要性。
所以，在齐格飞去追击逃跑的国王莱格尼后，他便大肆宣扬了这方面的消息。
“你们的国王已经抛弃你们了，他已经逃跑了！”
在混乱的战场之上，在没能迅速组织起秩序的情况下，本来就压力颇大的亨定一族的战士就像是被泄了气的皮球那样，士气迅速下降。
所以很快，他们很快便攻占了城墙。
这个过程中，有人投降、有人逃跑，而仅存的亨定一族的死忠就此后撤，不过，在追击到王都钢厂的那一刻，这些人也终于被完全剿灭了。
几乎在民众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这场战斗就此终结。
“呼……”
就此，在有着喷泉的广场之上，哈根就此将长矛从面前战士的躯体之中拔了出来。
而这被他一枪戳死的战士自然长着一张他不认识的脸。
他看上去好像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不过紧接着，躯体之上传来的痛苦让他不由瞪大了眼睛。
生命的流逝是注定的。
无论是狂暴术的压榨还是那致命的伤口，在这种状况下都是魔法绝对救不回来的东西。
其他人不知道，但哈根是绝对救不回来。
因为别说绘制符文，这段时间都没办法让他取出治疗的卷轴。
这么点动作的时间都没有，一条生命就此消逝了。
然后，哈根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因为在此刻，他仍然沉浸在之前的战斗之中。
之前与他战斗的那个战士自然来自瓦尔哈拉，而且还是格伦玛尔之子中最能打的‘好战的斯塔卡德’。
他挥舞着自己的兵器，宛如一头愤怒的凶兽，即便哈根用长矛在他身上开了好几个口子、甚至一度刺穿他的身体，但这似乎没办法妨碍他的行动。
因为一时间的大意，他的脑袋差点都被顶着贯穿伤一路冲锋的斯塔卡德削下来。
这一点不得不让哈根自己反思。
说到底还是战斗经验与阅历层面的不足啊。
紧握住那带血的长矛，哈根不由深深吸着气。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四周。
在这个时候，战斗基本都结束了。
仍然站着的战士基本都挂了彩，受伤严重一点的被同胞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他们正在利用自己仅存的医疗知识给自己上草药。
然后，在此刻，他的背后传来了声音。
“战斗差不多都结束了，士兵们已经控制住了这片地区。”
开口说话的人自然是拉格纳了。
作为从北方海域那种鬼地方搏杀出来的战士，他没有理由会在这种环境之中丧生。
甚至，就战斗经验的层面，他应当是攻城战士之中最强的那一个。
如果说哈根还会因为战斗经验的不足从而吃大亏，那么拉格纳根本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在战场上大意。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状况看起来却算不上多好。
“你的伤可不小。”回身注视着拉格纳，哈根开口说道。
虽然并非全部，但哈根粗略的扫一眼便能看到拉格纳全身上下遍布的伤口。
手臂、肩膀、腰腹侧甚至是大腿。
他的甲胄都变得破破烂烂的，而且连佩剑都断了，很明显是经过了一场血战。
而这场血战看上去好像是一场决斗。
“难免的。”
看着自己身上那仍然散发着刺痛感的伤口，拉格纳不由抽着冷气。
“谁让我运气不太好，遇到了西瓦德。”
“嗯哼？”
“指环西瓦德，古丹麦国王，我差点没被他的野猪双剑术削死。”
“结果呢？”
“我拿盾牌顶着，然后将他一起撞下了城墙，接着给他补了一剑。”
“真是辛苦了。”
谈话之间，哈根已经抬手在自己的手掌心之中画好了符文，接着便将其拍在了拉格纳的身上。
在魔法的滋润之下，拉格纳不由眯起了眼睛。
伤口缓慢修复的感觉其实很奇妙，因为这都让他有一种身处什么花园之中的感觉。
很清爽，就像是春风拂面一样。
“不过说起来，那毕竟是西瓦德，单纯论武艺来说，那可是与战齿之王哈拉尔德同规格的人，能杀死他，你也足以自傲了，哈尔夫当初可是差点被哈拉尔德干掉，还是多亏了赫华勒。”
“自傲什么的算了吧，我没有那样的想法。”
拉格纳就此摇了摇头，他正的志不在此。
他之所以如此拼命也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我其实已经累了，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出战了。”
在拉格纳这么说的时候，哈根不由有些发愣。
不过，他毕竟不是第一次强调自己那无比平庸的愿望了，更何况他也不同于其他人，他家里还有一个妻子。
所以对他来说，平静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对这个男人来说，战斗什么的是早已厌倦的事情了，因为他从前也并不是为了什么荣誉或者回报，那是纯粹的生存。
“到时候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富饶的地方，殿下很乐意给你划分一片领地。”
“领地就算了吧……我只想当个农场主什么的。”
然后，拉格纳就此摇了摇头。
“行了，别说这些了，你看到殿下了吗？”
“没看到。”
听到拉格纳的问题后，哈根也不由调整了自己的态度。
他的面色瞬间变严肃了下来，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投向了远方的宫殿。
那是亨定一族的王宫……
“也许殿下还在那里。”
“那我们需不需要支援？”
“当然需要……就你带队过去吧。”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哈根就此说道，“我需要在这里统计伤亡，另外彻底控制住这里，之后我还得……”
“哈根，你看天上！”
“？”
在拉格纳的提醒下，矮小的战士不由抬起了头。
而就在此刻，他看到了，远方的宫殿那里有一个身影飞升上空。
那是……
“女武神？”

第四十九章:惊吓
对哈根他们来说，只要控制住王城绝大部分地区，那这就意味着胜利，因为亨定一族已经败了、败得很彻底。
在哈根的宣传之下，某个事实已经被敲定：国王已经抛弃了他们。
因为这一点，原本还期待着国王能创造年轻时的那份辉煌的战士们就此失去了自信心。
一时之间，他们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们下意识的选择了后撤，但撤退之后却再也没有了再战的勇气与想法。
说到底，大部分军队之中的战士的勇气都不是建立在自身实力上的。
在面对像是齐格飞这样破格的敌人时，他们一直以来的那种敌对、拼杀的勇气全都建立在他们的领袖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们的领袖逃跑或者败退、伏尔松格一族又控制住了大半个城市，那么投降也是必然的。
所以很快，哈根便命令他人烧掉亨定一族城墙之上的旗帜。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人阻拦，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顾忌到这些了。
然后，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的狼旗不约而同的而在城墙上的各个地方升起。
迎着战火寒风，那充斥着野性的旗帜飘荡着，那呼呼的声响不免令人心潮澎湃。
他们成功占据了王城……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什么其他的堡垒，而是王城，是尼德兰自古以来的中心地带，是象征着王权的地方。
这里是伊尔芬部族的领袖：半神希吉发迹之处，也是传说开始的地方，而此处更是伏尔松格一族的荣耀所在。
如今，齐格蒙德的遗腹子、伏尔松格的末裔重归这座城市，这怎么不让他们感到兴奋？
由此，欢呼的庆祝声就此开始回荡。
无论受没受伤、无论受伤是否严重，他们大声呼喊着、宣泄着心底的兴奋。
这声音一开始显得有些稀稀拉拉的，但很快便开始融合成了古老的战歌。
遍布全城的战士就此高唱着古老的战歌。
他们的声音自然不如吟游诗人那样优美，但却具备着相当的感染力。
浑厚、雄壮。
他们有些人处在兴奋之中，因为他们所立下的是从龙之功。
齐格飞注定登基为王，而他们每一个参与这场战争的战士都会获得足够丰厚的赏赐。
不说成为领主这种话——这是他们的领袖、每一个军团的负责人、指挥官才能涉足的领域。
他们至少能获得丰厚的奖励，而其中最为基本的便是财物。
不是所有人都向往着满载荣誉的冒险生活，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魄力去放弃什么奖赏、只求荣誉。
即便是在米德加尔特，这样的人基本都只在吟游诗人们的创作中出现。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这些战士没有多少人能做到衣食无忧，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孑然一身。
他们有着家人——无论是父母还是妻子孩子，他们终究有一个家庭要养。
而这一次的战争便让他们做到了衣食无忧这一点。
至少，他们知道自己跟随并效忠的那位主君从来都不是什么吝啬的人。
所以，即便他们现在身上挂彩、甚至有些人还缺胳膊少腿、以后注定没办法干活。
但没关系，他们已经不会再有这方面的忧虑了。”
想到这里，他们歌唱的更加卖力了。
“北方之狼、战火荣光！”
尼德兰的胜利战歌一直以来都流传在这片土地上，虽说用词方面与现在不一定完全一样，但民众都听得懂。
而在战争期间紧闭门窗的平民们在这一刻也不由探出头来。
他们的眼里，竖立着的一面面伏尔松格的旗帜显得无比显眼。
这似乎是与亨定一族截然不同的风格。
“伏尔松格才是尼德兰的正统继承人！万军之主、齐格飞是我们永远的王！”
最后，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的，这样的声音逐渐流传开来。
不过到了最后，这番赞颂就此成了一股浪潮。
无论他们是否真的知晓齐格飞，但他们至少明白齐格飞并不是那种会压迫民众的国王。
所谓名气，便是从前通过各种手段立下的。
…………
王城之中，哈根正在为齐格飞疯狂造势。
通过颂唱战歌和集体呼唤的名讳，齐格飞的名字很快便在王城之中响彻。
但是，齐格飞并不知道这些。
已经走进了亨定一族的宫殿中的他大概也只能从外边传来的那些已经分辨不出言词的高声呼唤之中听出一丝端倪。
“战争已经结束了啊。”齐格飞就此叹息了一声
不得不说，这对现在的他来说算是少有的好消息了。
这至少能安抚他现在那并不高亢的情绪。
所以不由的，在心底的疑惑渐渐淡去之后，他的嘴角也而不由上扬。
但很快，这种笑意也很快消失了。
不过，之所以会如此，倒也不是因为他想起了其他的什么糟心事。
只不过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是让人觉得难受。
廊道之中倒不存在什么战斗的痕迹，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隔音效果太差了，或者是因为他的听觉过于敏锐。
在一路前往莱格尼可能在的殿堂中心时，他一直都能听到魔兽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似是一种威胁，又像是其他的什么，而这在昨天是从来都没有的。
所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大致能猜到，这些遍布宫殿的魔兽大概就是赫尔吉说‘不安全’的原因之一。
但让他费解的却并不是这些魔兽陷阱，而是这里的‘完好无损’。
廊道中的确有魔兽活动的痕迹，却并没有什么战斗的痕迹，更何况这里的魔兽甚至都没有什么伤亡。
带着一抹疑惑与不安，齐格飞就此继续向前。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直接抵达了这些绕来绕去的廊道的尽头。
然后，推开大门。
‘咣当’
站在门口，他恰好能看到宽阔的殿堂内部的景象。
他曾经想象过内部的场面。
对莱格尼抱有憎恨的叔叔究竟会采取何种复仇的方式。
他肯定会杀死他吧……
没有人会对这一点抱有疑问，就连齐格飞自己也是。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叔叔已经尝试过了，那一次只不过是被女武神、甚至是神明强行保下而已。
但是，事实却让他有些意外。
因为宫殿之中同样没有什么战斗的痕迹。
他的叔叔：霍德就站在那里，而莱格尼貌似也没死，他瘫在王座之上、依然生龙活虎。
不过，精神方面却不算太正常。
“你不要过来啊！！！”
看到了有第二个入侵者闯进宫殿之后，莱格尼不由大声喊道。

第五十章:人心
当齐格飞抵达的时刻，他便听到了莱格尼那大喊大叫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刻，他便见到那个国王整个人都缩在自己的王座上，手中紧握着一把没什么卵用的剑。
纠正一下……
也许那把剑还有点用，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国王的佩剑，但奈何使用者太无能了，它便没了用武之地。
华丽而坚固的甲胄、镶嵌着宝石的锋利长剑。
莱格尼就穿着上来说明显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至少在真正接触之前，他应当是有一战的想法的。
但现在……
“我很难想象……”
在莱格尼歇斯底里的大声咆哮而成背景音乐之下，齐格飞缓缓开口。
不过在此刻，他的言语有那么一点卡顿
因为眼前这一幕透出一股莫名的震撼，所以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越急就越说不出口、越说不出口就越急。
非常莫名其妙，年轻的英雄就此陷入了这样一个糟心的死循环之中。
直到最后，他心底的复杂情绪逐渐平复、整个人也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他才从这种繁琐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事实上，我想过很多种面对面的方式，叔叔。”他开口说道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那个宛如雕塑一样站着的男人听没听。
不过，他有没有在听都无所谓。
对现在的齐格飞来说，他只是想要将心底的那番思绪完全说出来而已。
“莱格尼……不管再怎么样，他年轻时都曾经统领一方，即便如同叔叔您说的那样，那是亨定一族最为差劲的时期，但好歹也是一名领袖，年轻时也应当富有勇气。”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停顿了下来，接着不由开始深深呼吸。
年轻人终究是感性的，更别说齐格飞本人也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人。
虽说真正开战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但战争结束之后，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一件事：这场战争本该是可以避免的。
看到莱格尼如今那明显是被吓破胆的疯癫样子，他就不可避免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他拒绝了他的决斗邀请，以诸神的注视为借口将伤亡扩大。
“我本来以为，他至少还有提剑的勇气，如果他表现的稍稍勇敢一点，我也不介意给予他一个体面一点的死法。”
然后，他就此总结了自己的想法与观点。
事实上，也只有最后一句话能完整表述他现在的那种心情了。
“很难想象，现在这样失态的一个人物，曾经居然有勇气领军。”
然后，他就此保持了沉默。
英雄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那疯疯癫癫的国王。
他的眼神在此刻很复杂。
其中自然有恶意，因为直到现在，齐格飞都不能原谅莱格尼的所作所为。
这已经不仅仅是血脉恩仇的程度了，而是更加宽泛的定义。
无论是作为尼德兰的国王还是一个旁人，他所接受的教育、他的性格都无法原谅莱格尼的恶行。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甚至，在外游历之时，他都能深刻体会到尼德兰的不足。
作为国王、作为领袖，莱格尼明显是失格的。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有点同情对方。
这份同情并不是基于他的作为或者失败，而是他现在疯疯癫癫的状态。
曾经他也有挥斥方遒的时期，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最后……
“你在害怕。”
就在齐格飞不由握紧拳头的时候，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自己叔叔的那番话后，齐格飞先是一愣，接着就要下意识的反驳。
对他这样的战士来说，恐惧什么的，这样的情绪简直是不可饶恕的。
“觉得难以接受么。”
“是的。”
但是，齐格飞的自尊心终究没有强到让他在身边人面前撒谎，所以在此刻，他仅仅是点了点头。
“他曾经有意气风发的时刻，但当他老了的时刻却是这副样子，而我……”
说到底，齐格飞只是莫名觉得自己能从莱格尼现在的状态上看出自己的影子。
而年轻的他担心的回请其实也只有那一件……
“我未来也会变成这样吗？”
年轻人毕竟都有这方面的担忧，齐格飞也不例外。
他能确信现在的自己富有勇气，但却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这种属于年轻人的惶恐不安不免让霍德笑了出来。
“不会的，齐格飞，你比他更加勇敢。”
霍德很确信这一点，即便不从游戏NPC的设定层面来考虑，剧情表现同样也是如此。
“谁都有热血的时候，那是年轻的象征，那时候热血沸腾、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自制力，当欲望浮现在心头的时候便会让身体充满动力。”
然后，霍德抬起头看着那个依然声嘶力竭、宛如出了bug一样的莱格尼。
“他曾经便是这样，在亨定一族最为虚弱的时候，他听信了女武神的挑拨、先发制人的用血腥手段镇压了争论不休的族群，无论是朋友、敌人，只要志不同道不合，那便会惨死在他的利剑之下，包括后来领军出征也是，他的
私欲让他身先士卒，这些都让他充斥着他人眼里的勇气。”
霍德的言语无比平静，但齐格飞毕竟了解他的叔叔，所以从他的话语之中，年轻的英雄甚至听出了一丝丝的嘲讽。
“领军出征、身先士卒，这不是勇气么？”
“这当然不是勇气，孩子。”
一开始，霍德的确否决了这点，不过紧接着，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语不太稳妥，所以又改口了。
“准确来说，这并不是真正的勇气，只是一种虚构之物，因为它并非真正发自内心的坚强，而是源自一种寄托，这种勇气并不长久，因为当失去了这份寄托之后，他连提剑的勇气都没有。”
支持莱格尼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寄托是什么？
显而易见……
“是女武神么？”
“准确来说应该是诸神的关注，年轻人都有这方面的想法，他们基本都习惯性的觉得自己受到了诸神的重视，女武神的接触更是让他觉得自己触碰到了尼德兰的王位。”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齐格飞下意识的略微张开了嘴。
他其实挺想说什么的，但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直到最后，他才苦笑起来。
“其实，我也并不勇敢，叔叔，没有什么人能一直勇敢下去。”
然后，他便感受到了自家叔叔的灵魂注视。
“辛菲奥特利？”
“那不一样……那种人毕竟比较少。”
在自己叔叔提到了某个例外的时刻，齐格飞不由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只是说……大部分人，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人。”
“嗯。”
看着自己的叔叔没有继续这么杠下去，他自己也不由松了口气。
在这一刻，齐格飞长舒了一口气，他好像显得相当放松。
接着，他认真起来。
透过头盔的缝隙，他就此注视起了霍德那宛如空洞、混沌一般的眼眸。
“在几个月的执政之中，我学到了很多，而其中最重要的恐怕就是……人心，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纯粹的，每一个人的目的与行动都很复杂。”
霍德没有继续化身杠精、他也没有就此打扰那年轻人，只是任由齐格飞继续说下去。
“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浑浑噩噩，总要有所目标。”

第五十一章:投掷道具
人心是无比复杂的……
齐格飞越是深入的接触那些政略，他就越觉得这句话是正确的。
与组建的差不多的宫廷班子还有战士们打交道的时刻，他能感受到他们起伏多变的情绪。
不去提那些在政略上有着一技之长的廷臣们，单单是军队之中的战士也是很复杂的。
忠义……
这种东西当然是有的，齐格飞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塑造的仁君形象并不是没有回报。
他之所以能成功的站在这里，尼德兰的南北军势之所以出现如此之大的差距，这与他施展的仁政不无关系。
至少对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更希望自己能在一个丝毫不吝啬、懂得赏赐而不是搜刮、猜忌的仁义之君手下办事。
而且更重要的是，齐格飞懂得放权，他并没有将所有的权力都抓在手中。
他给了手下人充分的发挥空间，最多也就是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
由始至终，他都牢记叔叔的教诲——与他的父亲一样，他把控的并不是宫廷内的话语权，而是军队。
直到现在，他都不曾设立什么领主，也没有给手下人什么独自领兵的权力。
万军之主·齐格飞
他便是整个尼德兰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他对所有的军团都有着直接调动的权力，而诸如哈根、哈尔夫与赫华勒之类的人物最多就是担当军团长或者像是司令这样更上一级的角色。
一开始，他其实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叔叔为什么说‘枪杆子里出政权’。
不过到了现在，他对此已经深有体会。
因为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仅仅是坐在那里，哈尔夫他们都会主动汇报军略层面的事情，而哈根还有廷臣们则会过问他政略层面的内容。
不因为其他，因为把控住了军队就意味着他本身就拥有着最大的话语权。
没有军队的话，他们反而什么都做不到。
而与之相对的，只要把控住军队，那么齐格飞想做什么都没人能阻止。
而为了巩固自己在军队之中的话语权，他不仅要亲自在战士们面前露面、在他们面前树立起一个可靠的君主形象。
另外，他还会与他们有所交流。
从指点武艺到唠家常，五个多月的时间中他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他虽然有着高贵的血统，但童年却十分平凡，甚至可以说是平庸的过分了。
对一个不在乎自己出身的领袖来说，与一般的平民无二的平凡童年并不是什么劣势与污点，他更是一种优势。
因为军队之中的战士就出身而言算不得多优渥，那些为了追求什么荣誉从而投效齐格飞的终究是少数人。
大多数人的出身平凡平庸甚至是贫穷。
而齐格飞本身也没什么贵族腔调，更谈不上什么阶级划分，因此很容易就能与那些不怎么讲究礼貌的粗鲁战士打成一片。
就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了解了那些战士的家境还有动力。
稍稍灌几口酒、哄两句，那些大男人就会说出说出自己的过往，甚至到了最后还会因为想家什么的哭的像个孩子。
“现在看下来，荣誉什么的终究只是一个口号，它能在战前当做演讲的主题鼓励战士，但这都是虚的，不然的话也就不需要口才了。”
想到了这些，齐格飞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不过，或许是因为他那挠头的前置动作太像是要从背后取出圣剑或者魔剑了。
在这一刻，一直负责‘背景音乐’的莱格尼不由叫的更加响亮了。
“放下你的剑！”
到了最后，因为喉咙的干涩，他甚至就此咳嗽起来，看起来相当可怜。
不过，他的这番态度反而不能让人感觉到同情。
所以，齐格飞就此瞪了他一眼。
“闭嘴！”
目光宛如刀锋一般锐利。
甚至，在这一刻，因为齐格飞本身的心情就不算太好，他心底浮现出来的那抹怒意让他的目光更趋向于某种掠食者。
所以很快，在本能的压制之下，疯疯癫癫的莱格尼就此安静了下来。
“真正要说起来，所谓勇气与目的，甚至是动力，这些东西实际上很难界定，有些人勇于参军、那是因为想给家庭减轻负担，有些人杀敌勇敢，那是因为战前曾有物质层面的许诺，有些人想要醉生梦死、有些人却整天考虑将
财务寄回家中，给家里的父母或者妻子使用。”
说到最后，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口才太差、逻辑又十分混乱，齐格飞不由苦笑了起来。
他发觉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将这些东西总结起来，所以只是在那边摇头。
“这段时间，我所接触、我所了解的就是这些。”
从前，他是以一个冒险者、旁观者的视角注视着平民家庭。
但这一次的视角却不同。
因为他不再是冒险者，而是如今的领袖、王子，未来的国王。
虽然是同样的东西，但他的体会与感受却截然不同。
“我所见到的就是这些东西。”
看着齐格飞从一开始的感慨、回忆到现在的窘迫，霍德并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
他并不紧张，很轻松，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人心毕竟是复杂的，一个目标的背后可能是成百上千的理由，也许是家庭环境原因，也许是内心的祈愿，甚至可能是生活所迫。”
“对，就是这样。”
当听到自己的叔叔这么说后，齐格飞就像是找到了什么主心骨一样。
他认真的点着头，接着将自己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所谓的勇气，其实成分很复杂，因为它的理由同样很多，物质刺激、自身欲望什么的。”
最后，齐格飞就此将目光投向了王座之上。
在齐格飞的目光就此扫来的时刻，精神失常的老国王不由抖了抖。
然后，年轻的英雄就此朝着他走去。
一步一步，他就此顺着台阶走上去。
而见到那个金发的战士就此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刻，老国王的‘喇叭’就好像是被打开了一样。
他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如果是一个战士的话你就站起来，向我挥剑！”齐格飞大声喊道
但莱格尼却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他甚至忘记了该如何挥剑，反而是将手中的宝剑当成投掷道具一般丢了出去。
‘叮’
锋利的剑锋就此砸在了齐格飞的脸上。
有点疼，但也不过如此，他那沐浴龙血的肌肤甚至都不曾破防。
而这一幕更加让莱格尼惶恐。
“怪物……怪物走开啊！”
最终，他又将一个东西丢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齐格飞却伸手接住了它。
因为那个东西是一个王冠……

第五十二章:处理
事实上，齐格飞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莱格尼的崩溃程度。
本来的话，他以为对方忘记宝剑的使用方式、将它当成投掷道具已经够离谱了。
但谁能想到，他会在情急之下突然记起脑袋上还有一个王冠。
甚至，他还就此将自己的王冠丢了过来。
齐格飞都不知道他的脑子究竟还正不正常，甚至，这位崩溃、精神失常的国王、亨定一族的领袖究竟还记得多少事情。
不过，他可以确信一点：
这是任何一个有担当的国王都不会做的事情。
在米德加尔特……
不，实际上在任何地方，王冠一直都象征着一个王国的最高权力。
它是尊严与权力的象征，国王也许会在死的那一刻都戴着王冠、也许会满怀骄傲的将它交给自己的孩子。
但是，像莱格尼这样当做投掷道具将它丢出来的，齐格飞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不能确保以前有没有人这么做过，但他本人的确也没见过就是了。
所以看到这一幕后，齐格飞更加哭笑不得。
“真的是，你居然连这都放弃了么。”
但是，齐格飞的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应，因为当他那极具压迫感的身姿走在他面前时，老国王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神怒圣剑、伏尔松格一族、金发、战士……
这些特异点结合在一起，这些都让这位生活在上个时代的莱格尼想起了那个曾经以一己之力镇压整个时代的英雄。
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心理阴影起到的惊吓不会有任何的削减，只会越来越大。
虽说霍德早就与他说过，齐格蒙德在死前给他留下了浓厚的心理阴影。
但是，他是真的没想过会有这个结果。
所以下意识的，他就此转过头去，注视着依然站在台阶之下的叔叔。
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过于惊愕，即便是霍德都感觉到一抹不自在。
“嗯哼，你别看我。”在轻轻咳嗽了一声后，贤者就此开口，“是你自己把他吓晕的，他本来就有心理阴影。”
无论是觉得自己要被杀死、还是曾经的人间战神来冤魂索命，这点都足以让失去了一切支柱的莱格尼受到剧烈的惊吓。
就此失去意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是……”
在听到自己的叔叔说着那些不着调的话时，齐格飞不由感觉到哭笑不得。
“我说的是……”
“王冠？”
因为齐格飞下意识的便挥动了自己那拿着王冠的手，霍德就此将话题转到了那里。
“这玩意看起来的确挺漂亮，但也不过如此，而且抛王冠也算是亨定一族的传统艺能了，当初齐格蒙德杀进王城之中，亨定大王为了逃命，就将沉重的王冠丢了过来。”
“啊……？有这事？”
“嗯，有，不过后来我们把亨定大王俘虏了，事实上也多亏了这次俘虏，这让我们之后的事情都好办很多。”
至于后边办了什么，齐格飞也是知情的。
因为霍德曾经拿这些曾经的往事当故事讲出来，让他理解这其中的作为。
怎么说呢，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了。
他们先是强迫年迈的亨定大王立下一封诏书，当然了，这诏书并不是禅位的，伏尔松格一族从来都不需要亨定一族禅位。
这份诏书是针对亨定一族的内部事务的，简单来说就是让他那些拥有势力的子嗣来拯救他。
他本人已经年迈，已经撑不了多久。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之前，亨定大王的长子：曾经的王子殿下被霍德手起刀落宰了。
后边的结果就是，因为老国王已经放出了活不了多久的风声，结果暴露出来的便是赤果果的人心。
攘外必先内嘛……
而按照霍德后来的一句话就是：
“如果他们家教好点，也不会沦落到后来的地步。”
霍德将同样的案例告诉哈根的时候，那位混血战士倒是听的兴致勃勃的。
但是，齐格飞却依旧很不适应这点，甚至每每想到这点，他就感觉到不寒而栗。
因为他接触更多的终究还是那个性情温和、从小会为他讲故事的可靠叔叔，而不是他对外展现出的阴险毒辣。
“叔叔你好像很看不起王冠？”
最终，为了迅速转移话题，齐格飞随意的便开口问道。
然后，他又感受到了叔叔那无比关切的视线，这视线就像是关爱傻子一样。
“你是不是听吟游诗人的故事听傻了，王冠能有什么用？传承？责任？这种东西终究是在本人身上的罢了，根本不需要什么象征物。”
然后，他叹了口气。
“我与你的父亲也说过这点，所有人认可是国王那层身份，又不是那个王冠或者王座，别说多华丽，他哪怕直接席地而坐，那地毯就是他的王座，他即便戴一顶草帽，那草帽就是他的王冠，其他人也必须认可这点。”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些。”
最后，齐格飞还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之前他自己也是有点慌不择言的味道。
所以很快，他就想要丢掉手中的王冠。
不过仔细想想，这头冠貌似值不少钱，这不仅仅是金色的，上边还镶嵌着不少宝石，看起来华丽无比。
这么考虑之后，他还是将他收到了腰间的袋子里。
“我在意的是，莱格尼应该怎么处理……或者说，叔叔你想怎么处理？”
直到现在，齐格飞秉持着的还是最初的想法。
关于莱格尼的处理方案还是交给叔叔拟定比较好，毕竟是他需要了却这段仇恨，而不是身为齐格蒙德之子的他。
而一旦了却这段持续了二十多年的仇恨……
想到这里，齐格飞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挥之不去的黯然。
但是，他却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将那种悲伤表露出来。
“这种事情不该问我，甚至，你都不该询问我的想法。”迎着齐格飞那种莫名其妙的视线，霍德就此开口说道，“你应该问的是：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什么，然后这个问题你应该有答案。”
是啊，实际上齐格飞自己心底应该有答案。
作为未来的国王，究竟什么样的处理方式才最有利于他的统治。
“审判、斩首……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更是战争的根源。”
“没错，加深这方面的印象即可。”
虽然听起来似乎有些伪善，但从政治层面考虑，将一切过错甩给莱格尼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后，强行压下心底莫名浮现出来的不适，齐格飞不由将目光挪到了霍德的手中。
虽然现在说有些晚了，但他好像的确拿着什么。
“叔叔，那卷轴是什么？”
“这个？控制宫殿的小玩意，上边甚至还有引爆宫殿的措施，只要破坏掉这卷轴，这宫殿就能炸掉。”
然后，那头盔的缝隙之中，略显浑浊的眼眸就此眯了起来。
“不过可惜了，他没成，然后疯了。”

第五十三章:我俩聊了聊
霍德的声音算不得多响亮，因为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好像很正常。
这卷轴本身就是魔法的造物，虽说只要将其撕碎便能启动，但莱格尼真的有那种玉石俱焚的勇气么？
答案是没有……
对霍德来说，他需要考虑的便是抓紧时机、趁着他犹豫的那个空档直接从他的手中夺走这操作宫殿的卷轴而已。
听上去很简单，操作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但作为旁听者，齐格飞关注的可不是这些东西。
对他来说，重要的是这番言语之中透露出的信息量。
莱格尼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了？
他已经想到引爆宫殿，然后同归于尽了，这说明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那么现在……
没有再去管霍德手中的那张抢来的卷轴，齐格飞就此将目光转到了身后。
王座之上，被吓晕过去的老国王虽然仍有气息、但却相当的微弱。
而且，即使昏迷了过去，但他看起来却像是在做噩梦一样。
“对不起、我的孩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那个该死的魔鬼居然敢如此对待你。”
看起来，他似乎做了一个有关自己的孩子的噩梦。
本来的话，这倒是没什么。
毕竟就现在的状况而言，莱格尼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他都不会有过多的心绪。
对伏尔松格的末裔来说，他的同情仅限于那种疯疯癫癫的状态所带来的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但现在，他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讶与震撼。
就像是闪电一般在脑海之中炸开、接着又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而在这种震撼感缓缓散去后，一条清晰的丝线就此串起了他脑海之中的所有思绪。
莱格尼似乎并不是如同他表现出的那样胆小，他似乎并不仅仅是在拖延自己的死亡时间。
因为，他真的是抱着炸掉宫殿、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想法展开的最后一战。
但即便是如此，他依旧陷入了惊吓过度的状态。
那么一切的源头是……
“叔叔。”
在理清楚了脑海中的思路后，他不由开口唤道。
在这一刻，他的声音显得莫名有些干涩。
“嗯？”
“莱格尼这样子，是你……”
在这一刻，齐格飞的眼神明显有些复杂，甚至有那么一种惊骇欲绝的味道。
而在注意到他的那种目光后，霍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折磨他了。”他说道
在此刻，霍德的语气十分怪异。
但是，他的确是在否认着这一点。
因为他的确什么都没做。
而这则更让齐格飞一头雾水。
难道不是吗？
他几乎就要凭借自己的本能问出这样听上去有些愚蠢的问题。
但后来，他还是将这种屁话憋了回去。
“那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他胆子比较小，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的。”
“可是，我看他已经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了。”
“啊？”
在听到齐格飞那么说后，霍德不由一愣。
紧接着，他才将目光放到了手边的卷轴上。
“你说这个？”
年轻的英雄并没有直接回答，但却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这卷轴就是证明，至少他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但是，他偏偏忽略了一点。
不过这也不是齐格飞的问题，因为对他们这样的伏尔松格一族的人来说，这是很容易忽略的。
“无论是齐格蒙德还是你，甚至是辛菲奥特利他们，你们都很容易忽略一点。”
这些人或许各有各的缺点，但就意志上来说几乎不可撼动。
齐格蒙德身上的优点自然也遗传给了他的孩子们。
信守承诺、勇敢果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是主角一家、齐格飞更是被重点刻画的第二个大型资料片【尼伯龙根之歌】的主角，他们身上的优点格外的突出。
“对你们来说，只要有所决定并做了准备，那肯定会将其完成，即便是面对生死厮杀也不会有任何的悔恨与犹豫。”
事实上，不单单是伏尔松格的族人，任何一个有所觉悟、愿意为了重要之人付出的人物其实都能做到这一点。
“也正因为如此，你们才会忽略那些稍稍懦弱一些人的感受与想法。”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大部分正常人的想法，就与那些士兵一样。
为什么将军、军团长都要在出征之前进行演讲？
因为他们要鼓动士气。
为什么要鼓动士气？
提高战士们的单兵素质是一方面，但这个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确保战士们不会临战犹豫从而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
“做准备与真正面对毕竟是两回事，而且这与决斗是不同的，所谓的决斗、厮杀激发的是生存的意志。”
霍德就此平静的说着。
“上了战场之后，有些人会愈战愈勇，这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奖励与家人们的期待在支撑着他们，更重要的是，他们自己想活下去，而敌人想杀死他们，就是这么简单。”
最后，贤者稍稍停顿了一会儿。
他的目光从年轻的英雄身上挪开，接着则转到了手中的卷轴上。
“但是，莱格尼的状况比这些都要特殊，因为他是‘自杀’，不是谁都有‘自杀’的觉悟的，因为比起杀死敌人，‘杀死自己’、‘同归于尽’什么的更需要勇气。”
“是……这样么？”
听着霍德说的那番话，齐格飞总觉得自己的脑子迷迷糊糊的。
霍德叔叔的那番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估摸着就被自己的叔叔就这么混过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
他现在再怎么说都当了几个月的‘领主’，虽然仍然没有登基，但却掌握着实权。
这段时间的生活让他减少了锻炼武艺的时间，但却磨砺了他的头脑。
作为未来的国王，他虽然勇于放权，却也不能被手下人们在鼓里啊。
所以很快，他的大脑就此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叔叔，就因为没有勇气自焚，所以他……疯了？”
“当然不是，只是后来我俩又聊了聊，仅此而已。”
重点貌似来了……
齐格飞感觉得到这点。
不过在此刻，他只觉得脑海之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聊了聊，然后疯了？这……”
“齐格飞！”
就在齐格飞有些语无伦次、梦回傻狍子时代的时候，大门之外就此传来了声音。
是拉格纳，他带着战士们走了进来。
“齐格飞！你没事吧！”

第五十四章:他将如闪电般归来 确信
拉格纳依旧秉持着他曾经的那番态度。
虽说在平时，他已经尽可能的克制自己，毕竟齐格飞是王子殿下、未来的国王，而他是他任命的军团长、废城的指挥官。
但是，在着急的时候，他依旧会忘记他们明面上的那种身份上的尊卑关系。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友谊从未因为身份上的转变而有任何的变质。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因为齐格飞自己也不希望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失去曾经的友人。
不过有时候，也会出现那么一点点问题。
那就是在无比着急的情况下，他会将私底下那种直呼其名的态度直接搬到台面上。
就像是现在这样……
“齐格飞！你没事吧！”
几乎是以一路急行军的奔跑姿态，拉格纳直接穿过那些廊道，直到在看到齐格飞与贤者都平安无事后，他才放缓步伐、走进宫殿。
“呼。”
在此刻，他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接着才放松下来。
他之前的确是被吓到了。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那些隔着墙壁都能听到的声响。
魔兽们饥饿时发出的那种呼噜声还有暴躁的声响此起彼伏的回荡着，这不仅让踏进宫殿的士兵们觉得惶恐，哪怕是拉格纳自己都觉得有些糟心。
他虽然不会感觉到恐惧，但这宫殿的构造不免会让他感觉到不安。
因为这里的魔兽都没有被清除，所以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相当典型的战士思维。
而且不仅仅是拉格纳，即便是之前的齐格飞也差点犯下类似的错误。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在看到安全的齐格飞后，他总算是放下心了。
“没事就好。”
在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齐格飞的确没有什么伤后，拉格纳最终完全放松了下来。
不过相对的，齐格飞也从王座上走了下来，并仔细打量着他。
而比起他的放松，齐格飞不免有些无奈。
“你受伤好像很严重……至少曾经是。”
一路从都城的广场那里带着仍然维持着战斗力的战士们来到这里，这段时间之中，拉格纳身上的一部分伤口好的差不多了。
但是，这种‘差不多’仅局限于伤口愈合。
因为没有更换过甲胄的原因，齐格飞能透过那些沾染在他身上的血迹看到甲胄之下的那些疤痕。
“毕竟运气不太好，撞上了个硬茬子。”
战斗什么的，拉格纳很显然不想再多提些什么。
齐格飞知道，他并不是那种喜欢炫耀什么战斗功绩的人。
甚至到了现在，越是生活在安逸的阳光之下，他就越厌恶曾经那必须提剑、为生存厮杀的日子。
所以他也没多问。
“外边怎么样了？”
“哈根正在善后，现在想来应该已经镇压全城了。”
这场战争实际上没有任何的悬念，无非是早与晚而已。
“伤亡如何？”
“应该说是压倒性的胜利，不过因为英灵战士们仍然有留存，他们的决死反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所以……”
看着齐格飞那并不怎么好看的面色，拉格纳最后在回答这些的时候显得犹犹豫豫的。
他也是战士、也统领着军队。
而且，因为是朋友的原因，他了解的要比一般的战士多一些。
他其实很讨厌伤亡，与底层的战士们打成一片的他何尝没有将那些战士当成朋友？
但是，事实总要说出来。
“伤亡还是有的，哈根已经在统计死伤人数了。”
“将双方的战死、伤残人数都统计出来吧，这场战争本来就不应该爆发。”
在此刻，齐格飞突然之间丧失了兴致。
他并没有再继续追问自己叔叔有关莱格尼的事情，而是就此闭上了眼睛。
接着，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所有的战士都是……不该死的。”
“这不是你的问题，齐格飞……”
“无论如何，这都只是尼德兰的内战，所以……”
所以应当给予补偿。
也许是因为在那个位子上呆久了，齐格飞的心底下意识的便浮现出了这句话。
而在意识到这点后，他自己都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又怎么能是物质的补偿来衡量的。
所以到了最后，他将后来的那些话咽了下去。
“算了，等统计出来再说吧。”
“你们先出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贤者也找了个恰当的时机开口说道。
“天怒王城和它的子民正等待着他们的王，不去宣告胜利、一味呆在这里可不行。”
既然他们已经获得了最后的胜利，那么自然要宣告。
“去宣告你的胜利吧，告诉他们，齐格蒙德的遗腹子、伏尔松格的末裔已如闪电般归来。”
甚至，不仅仅是向王城宣告，他们还得将这则消息传递出去，毕竟战场可不止一处。
“派遣信使，将这则消息传递给赫华勒还有哈尔夫他们，让要塞那里仍然做着顽固斗争的战士们尽早投降。”
稍稍整理了一番心情后，齐格飞就此下了这样的命令。
不过，这番话只是提前说给拉格纳听而已。
接着，他就此朝着殿堂门外走去。
就在他经过那些明显挂彩了的战士的时候，他缓缓点头。
“辛苦你们了。”
然后，这番动作让这些战士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即便这番动作让他们拉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因此不得不龇牙咧嘴，但他们也乐得如此。
即便齐格飞有意识的放低自己的身份，去与这些战士交流沟通。
但在他们的心底，身为未来的国王，他向他们说话、甚至点头都像是一种恩赐。
对他们来说，只要能有幸走进未来的国王陛下的眼里，那么他们的未来肯定平步青云。
不过，齐格飞懒得管这些小心思。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就此停下了脚步。
未来的国王陛下就此回过头，他注视着仍然停留在原地的贤者。
“伪王暂且先放在这里吧，我等会儿将他一起带出去。”
在听到了霍德这么说后，齐格飞先是一愣。
他不由将心底的那番话还有不安压了下去，接着深吸了口气。
“嗯。”
“另外，你让人拿点食物过来，这些魔兽需要重新喂饱、接着带回牧场。”
“没问题。”
然后，尼德兰真正的王与他的战士们离开了宫殿。
整个宽阔的殿堂之中只剩下了昏迷之中的莱格尼与霍德二人。
在此刻，莱格尼仍然做着噩梦。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第五十五章:好盾与好剑
莱格尼的意识就此沉浸了最深处。
在一片虚无之中，他感觉自己好像漂浮了许久。
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而当他真正苏醒的时刻，他只看到了有些眼熟的天花板。
但是，比起宫殿的那种结实与华丽，眼前的屋顶明显是木制的，而且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因为潮湿所以造就的霉斑。
所以说这里是哪？
在看到这个环境时，莱格尼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疑惑。
也许是时间过得有些久了，他真的不记得这里的环境。
熟悉而陌生……
带着心底的那份疑惑，莱格尼开始四处打量。
他躺着的木制的硬板床，上边铺着一张有些年头的兽皮，所以莫名有那么一点异味。
甚至根本就没有枕头。
而床铺边上则是一张桌子，上边还放着几个喝光了的酒瓶与吃得一干二净的餐盘。
这似乎是一场宿醉……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莱格尼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
这是宿醉的表现，也是因为喝了大量劣质酒所产生的反应。
成为国王后的他当然品尝过哪些优质的美酒。
如果是饮用了那些美味的优质酒水的话，应该是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头疼感的。
然后，就在捂着脑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脑袋有些凉。
因为触碰、抚摸额头的并不是他印象里的双手，更不是他记忆最后穿着的那身华丽的国王甲胄。
这仅仅是普通的金属护手而已。
而且看上边的那些修补的痕迹，这对金属的护手应该用了有一些年头了。
而在看到这护手的那一刻，他的大脑就此陷入了混乱与宕机之中。
虽然在此刻，他仍然能感受到宿醉产生的头痛感，但另一方面，他却能感受到身体传来的轻松。
这种轻松并不是错觉，而是真正存在的感受。
因为，他现在似乎很年轻。
在下意识的摸了摸应该有着胡子的下巴后，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因为现在的他连胡茬都没有。
在此刻，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猜测。
在这一刻，他想要找一面镜子出来。
因为在这种时候，明显只有能倒映出面容的镜子才能证明他那显得不切实际的猜测！
不过就在他有些匆忙的时刻，门外传来的声音终究制止了他的行动。
“喂！莱格尼！你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
这个声音可能是从楼底下来传来的，所以透过简陋的客房门传递进来的时候显得莫名沉闷。
不过，即便如此，莱格尼觉得自己仍然能听出这个声音的来源。
因为在年轻的时期，他一直都听到这个声音。
因为那种莫名涌上心头的熟悉感，还在仓皇找着类似镜子一样物件的莱格尼就此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在这一刻，他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眼睛则紧盯着门口那里。
而最后，屋门就此被人粗暴推开，一个战士就此走了进来。
与莱格尼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看上去还是依旧如此爽朗。
“拉德古尔……”
在看到那个看上去无比爽朗的战士后，他就此轻声道出了他的名讳。
这个男人是他年轻时期的伙伴，也是最值得信赖的战友。
而现在，既然他重新见到了他，这也意味着他真的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并不是什么尼德兰的国王。
他甚至都不是亨定一族的领袖，仅仅是一个最普通的战士。
那个时候，他过着的是边缘而悠闲的日子。
宫廷斗争？
势力结盟？
这些东西一概与他无关，他本身就是最边缘的人物。
每天在军营之中操练，放假之时则约几个朋友一起一起去喝酒。
偶尔会因为喝多了从而在酒馆里谈天说地，吹牛逼吹的连爸妈都不认识。
仔细想想，那个时候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财富，有时候为了买一桶好酒、换一把好兵器都要扣扣索索的攒钱。
但仔细想想，那应该是他最为快乐的时间了。
即便是后来当上了国王，他都没有那个时候快乐。
所以在这一刻，他心底反而有些激动。
在这一刻，他脑海中所浮现的居然不是什么复仇一类的感情，而是一种庆幸。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他打心底里如此庆幸着。
不过在此刻，或许是因为他的表情看上去过于怪异，这不免引起了他人的疑虑。
比如说拉德古尔。
同样年轻的战士在见到自己的伙伴、战友露出这种复杂、怪异的神色时，他的面容上也就此浮现出一抹忧虑。
然后，他就此发问：
“喂，莱格尼，你究竟怎么了？喝酒喝懵了？”
“啊？”
“所以说你哭什么？”
“我哭了？”
在听到拉德古尔这么说后，莱格尼不由伸手摸着自己的脸。
因为仍然戴着护手的原因，他当然感受不到那股湿润，但时他的手上的确沾染上了湿润的东西。
“你不会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附身了吧。”
“才没那种事。”
听到拉德古尔说着那种不着调的话，莱格尼不由笑骂着。
“我只是……”
“只是什么？”
“也许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噩梦？”
在听到莱格尼说的那番话后，拉德古尔的神色不由变得怪异起来。
也许是不太能接受这种说法吧。
不过，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耸了耸肩。
而后，莱格尼只是叹了口气。
他先是低着头，接着不由看向了那木制的窗户外。
那里是一片略显贫瘠的土地……
这里他知道，是尼德兰靠北方的土地，而且还是哥特与丹麦交接处的一块贫瘠之地。
现在，亨定一族便驻扎在这里，在丹麦与哥特之间左右逢源。
因为许久没有回到这里，他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怀念。
所以，他就此走到了床边，注视着窗外的景色。
“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噩梦，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哦豁……”
“算了，不去提那些事情了，拉德古尔，陪我出去逛逛吧。”
也许是因为这一幕场景一直铭刻在他的脑海深处，莱格尼自然而然的便将心底的那番话语说了出来。
“你一直以来都想要换一面盾不是么？”
“啊……对。”
是的，莱格尼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想要换一把好剑，至于拉德古尔则是盾牌有些破旧，想要换一面盾牌。
不过当时两个人都没什么钱，只能继续修修补补。
而之后，两个人先是将钱凑在一起，先买了一把宝剑。
而在很久之后，拉德古尔才换了一面新的盾牌。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了拉德古尔的声音。
“好的盾牌，能挡住来自背后的利剑么？”
“诶？”
‘噗嗤’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背后一阵剧痛。

第五十六章:谋杀噩梦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伴随着身上的衣物被拉扯、撕碎的声响，利剑就此贯穿了他的后腰。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刚刚刚刚从宿醉的环境下苏醒过来。
他的铠甲仍然挂在边上，此刻的他仅仅是穿戴着战靴与甲胄，身上可以说是毫无防御力。
被剑刃轻易刺穿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莱格尼却并不明白这些，他不明白拉德古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在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没办法思考的现在，他只能颤抖着低头看着那自己的腹部。
利剑已经完全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甚至能看到突穿出来的利刃。
而还没有等他做什么，那背后的伙伴、战友便已经抽出了自己的利剑。
‘滴答’
血迹随着剑刃上的血槽滴落下来。
与此同时，莱格尼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腹部。
他一开始还背靠着墙壁，但剑刃的贯穿伤却没有办法治愈。
在血液大量流失的情况下，他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小，甚至到了最后连站稳都做不到。
‘扑通’
本来还倚靠着墙壁的他直接靠墙摔了下来。
然后，他竭力的抬起头、似乎是想要凝视着那袭击者。
也许是其他人……
在这一刻，即便没有任何可以自洽的逻辑可言，但莱格尼却打心底里如此期待着。
他不希望之前背刺他的人会是拉德古尔。
但是，现实即便再荒诞无稽，但它却总是遵循着一些最为基础的准则的。
如果真的是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背刺了他一剑，作为好兄弟、好伙伴的拉德古尔怎么不会出声提醒？
所以从一开始，莱格尼仅存的理智便已经判断出了这件事。
动手的人是拉德古尔……
而他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场面也证实了这一点。
拉德古尔……
他的好兄弟此刻正手持利剑，面容之上也不见之前的开朗，有的仅仅是一抹挥之不去、仿佛凝结一切的冰冷。
“噗……呜。”
在这一刻，莱格尼也终于压抑不住从喉头涌上的鲜血，他就此喷出一口血来。
与此同时，他心底浮现出了一种浓浓的绝望。
“为什么？”
大喜大悲不过如此……
本来，他还在为自己的这番遭遇而喜悦。
也许，那只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噩梦而已，他只是宿醉、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现实之中，他依然只是一个无比普通的战士。
也许那是某种预知梦？
也许那只不过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幻象？
但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生活了。
不需要成为什么国王、也不需要整合亨定一族。
他只想要过好一点的日子，甚至之后当一个农场主都无所谓。
但是，还没有等他规划好未来的日子，他最好的兄弟和朋友就此给了他一剑。
“拉德古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在听到莱格尼那充斥着不甘与震惊的质问后，拉德古尔的眼皮就此耷拉下来。
他半闭着眼睛，面容上无悲无喜。
“这个原因，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么？”
然后，莱格尼瞬间没了声音。
他只是瞪大着自己的眼睛，伴随着愈发模糊的视线，他竭力的想要从拉德古尔的身上寻找什么。
但在此刻，他却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剩下唯一清晰的仅仅是徘徊在耳边的声音。
那是他年轻时的挚友：拉德古尔的声音。
他们曾经相互帮助、一路扶持，但在此刻，他的声音却冰冷而陌生。
“再好的盾牌都敌不过来自身后的袭击，这个道理可是你交给我的。”
‘咚’
在模糊的意识之中，拉德古尔的这番话就像是重锤一样落在他的心头。
而莱格尼几乎本能的就要反驳这一点。
“不是这样的。”
这一刻，他的声音显得无比虚弱，仿佛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当初是……”
然后，即便是这样虚弱的语气，他也没能说出来。
是因为他没有继续开口说话的力气了么？
不，实际上并非如此。
因为他那转的极慢的大脑终于追溯到了某件事。
这是现在并没有发生过、会在数年后才发生的事情。
他杀了拉德古尔……
在完全回想起来之后，那一幕是如此的清晰。
当时，他们正在商议起事。
究竟是该与他人结盟、拉拢亨定一族内部的其他势力还是将其吞并。
然后，趁着他转身喝酒的那一刻，他摸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接着刺进了他的后腰。
这是早已准备好的谋杀……
对于这点，他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但是……
“是你……是你先背叛了我才对，是你……”
“我从未背弃过你，你说你想要统合亨定一族、反攻尼德兰，所以我竭尽全力的辅佐你、帮助你，我们一路摸爬滚打，从底层一路攀升上来，甚至拥有了自己独立的军队。”
“但是，那些人都在你的麾下，女武神说……”
女武神当初说了什么来着？
不对，这话究竟是不是女武神说的来着？
也许是因为意识变得模糊的原因，莱格尼的脑袋也变得不清不楚了。
他变得愈发迟钝，甚至都想不太起来当时的具体状况了。
直到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最初的缘由。
“如果你想要杀死我的话……你想要杀死我的话，我根本没有反抗的手段与力量。”
“你觉得我会杀死你？我为什么要杀死你？”
伴随着耳边的声音变得愈发混沌起来，莱格尼再也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只是头脑一热的行为。
仔细想起来，当时可能是因为一时的嫉妒心？
还是说，真的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呢？
莱格尼已经搞不清楚这点了。
最后，他只是听到了拉德古尔的质问。
“所以，比起那些外来的女人，哪怕是女武神……你首先怀疑的是我？怀疑一直以来和你摸爬滚打、一起奋斗的我？”
没有力气再说什么话，莱格尼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沉寂了下去。
“对不起……拉德古尔。”
王座之上，那个似乎陷入噩梦之中的老国王缓缓低语着。
声音干涩、沙哑，似乎充斥着悔恨。
但是，这场噩梦远没有结束。
当他的意识再一次上浮的时候，他所见到的是其他人。
其中有战友、其中有敌人……
“格罗特、拉斯维格、雷恩、里格……”
即便莱格尼一一呼唤着他们的名字，但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面无表情的他们最终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利剑。

第五十七章:我曾为你而战
“我曾为你而战……”
“我曾为你而战……”
就像是在吟唱古老的歌谣一般，那些手握利剑的战士、廷臣们一个接一个的颂唱着。
正如同他们口中诉说的那样。
他们曾是莱格尼手下的战士、说客甚至是见不得人的刽子手。
曾经，亨定一族的莱格尼不能说是一无是处，至少在他起家反攻尼德兰的时刻，他身边也曾环绕着大量的人才。
“我曾为你而战，不惧千难万险，我于王国之间游说，最终说动丹麦国王一同出兵。亨定一族如此顺利，我功不可没。”
当这声音响起的时刻，莱格尼向他投去了目光。
他并没有身着甲胄、而是身着略显华丽的服袍，看上去似是一名文官。
格罗特……
这是一个贵族出身的男人，他是一名优秀的说客，因为他看好莱格尼的前程，所以愿意加入他的军队。
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在哥特、丹麦之间来往，游说这些王国出兵相助。
他最终说动了当时同样年轻的丹麦国王埃尔夫一同出兵。
虽说仅仅是‘打秋风’而已，主战力仍然是亨定的战士，但丹麦的入侵也的确牵制了相当一部分的有生力量。
他的游说可以说是为亨定一族的胜利打下了牢不可破的基础。
但是，他的下场却不怎么样。
因为他一直负责维系丹麦与尼德兰之间的关系，再加上他一直竭力阻止国王进行屠杀行为，声称尼德兰需要保存实力、平白内耗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在某一个时间段，他被怀疑背叛了国王。
所以，他死了。
死的悄无声息，甚至都不曾拥有什么名誉。
曾经的那些努力因为一朝的怀疑被打上了烙印。
“我曾为你而战，不惧千难万险。我于战场之间奔波，最终冲进王城大门收割果实。亨定一族成功复兴，我功不可没。”
当这声音响起的时刻，莱格尼向他投去了目光。
他身着甲胄、背负着长矛与盾牌、面容之上甚至有着战纹还有疤痕。
拉斯维格……
这个一个平民出身的男人，因为出生穷困潦倒，在人生最危难的时刻，莱格尼给了他一份稳定的工作，所以他愿意以死相报。
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活跃在每一个主战场之上，一直都冲锋在最前线，即便是面对齐格蒙德剑锋都不曾畏惧。
甚至，他还是在乱战之中第一个攻破天怒王城的城门的战士。
他是莱格尼时代的亨定一族的战斗力标杆！
但是后来，他的下场却不怎么样。
作为优秀的战士，他将全身心都奉献给了国王。
但谁都不曾想到，在莱格尼君临尼德兰的十多年后，国王将他‘献给’了作为敌国的哥特。
在胜利王子步步紧逼、女武神不得不调停的情况下，作为亨定最出色的战士的他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根据那位胜利王子拟定的协约被砍了头。
因为一饭之恩而献上所有的战士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迎来这样的结局。
“我曾为你而战，不惧千难万险。我于黑暗之间徘徊，最终撕碎全部质疑铺平道路。亨定一族君临西北，我功不可没。”
当这声音响起的时刻，莱格尼向他投去了目光。
他并没有身穿甲胄或者服袍，而是穿着轻便的皮革甲，他的背后背负着长弓与箭袋，腰间挂着毒药。
雷恩……
他没有荣耀可言，因为他是一名奴隶，是莱格尼的奴隶。
作为自小养成的刽子手，他一直以来都在为莱格尼的政权稳定而努力。
一道又一道来自国王的密令让他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恐怖暗杀。
从外国敌人到王国内部的领主，似乎没有什么人是他不敢杀的。
因为他是莱格尼的奴隶，他只为莱格尼而活。
而他最后一次的暗杀任务便是针对胜利王子动手，但他失败了。
那位王子天生的机敏让他避开了各种暗箭，甚至因为小心翼翼、下毒的工作也没能完成。
甚至，王子狄特里希当时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为了避免他借着这个机会发飙，莱格尼杀了自己的奴隶、一了百了。
“我曾为你而战……”
“我曾为你而战……”
并不好听、却震撼人心的‘歌谣’就此进行着。
一个又一个战士或者廷臣以这样的格式诉说着自己的过往。
到了最后，莱格尼甚至都有些麻木，他都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了。
“我们都曾为你而战，莱格尼，我们付出了一切。”
最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之前背刺了他的拉德古尔又出现了。
在这一刻，他的好兄弟、好战友那本该爽朗的面容上浮现出狰狞而扭曲的表情。
“但是，我们却沦落到这样的下场！你为何不曾给予我们任何信任！”
“我……”
注视着以拉德古尔为首的那些战士、廷臣就此步步紧逼，莱格尼略微张开了嘴。
他虽然本能的想要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的那番话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脱出口。
甚至在这一刻，他心底都不由浮现出一抹浓浓的懊悔。
如果在当初，他信任着自己的朋友、相信拉德古尔的话，结果会如何？
如果在当初，他能给予格罗特一点信任、没有听信其他人挑拨的话，结果会如何？
如果在当初，他肯硬气一点，保下从最初便一直跟随着自己的拉斯维格，那又会如何？
如果在当初，他能将自己的奴隶雷恩彻底隐藏起来，然后死不承认这件事，结果又能如何？
这些他本来都是能做到的，完全能做到。
但是，现实没有如果。
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而陷入噩梦之中的他只能承受着他们的报复。
“噗呲”
“啊！！！”
在疼痛的哀嚎之中，复仇的刑罚就此开始了。
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只能任由这些战士、廷臣攻击着他。
利剑刺穿、划伤着他的身体，而他只能不断道歉。
而最终，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些战士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剩下的仅仅是一个年轻人。
他身着甲胄、看起来英姿飒爽，而值得一提的是，他就面容上来说与莱格尼如出一辙。
亨定一族的王子：吕维恩，他战死在了外边。
“孩子……”
“父王……”

第五十八章:亏欠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在这噩梦之中，莱格尼几乎觉得自己快窒息。
一开始是他背叛过的那些为他效力的廷臣战士，之后则是他违背了承诺的‘敌人’。
总之，只要是在他心底留有这种类似阴影的人物似乎都会在这噩梦之中出现。
这些人要么是被他亲手杀死的，要么是被他以各种名义处决的，甚至其中还包括他们的家人。
接纳投降后杀死全部的投降的领袖与他的家人们、出尔反尔违背刚刚拟定好的盟约什么的，这种事情他干的不少。
而在这些人一同出现在他面前后，他都感觉自己麻木了。
没有反抗的力量，他只能蜷缩着身子默默道歉。
甚至到了后来，无数次的死亡、无数次的痛处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只能保持无声的沉默。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些噩梦的尽头，站立在这里的人是他的孩子。
他的儿子：吕维恩。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自己的孩子的面容的那一刻，他突然长舒了一口气。
但与此同时，他心底却突然浮现出一抹警觉。
虽然不知道原理、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在这里出现的人物无一例外都要害他、想要杀他。
这些人大多数都与他有着仇怨，甚至可以说是他心底深处的黑暗的缩影。
那么，他的孩子吕维恩又象征着什么？
注视着他的孩子的面容，在这一刻，他心底突然陷入了恐慌之中。
就在他的孩子一步步朝着他走来的时候，他突然以央求的口吻开口了：
“不要过来……吕维恩，你不要过来，就站在那里。”
然后，吕维恩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起来很不理解。
“为什么？父王。”他开口问着
面对自己孩子的这番问题，莱格尼一时语塞。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仅仅是直愣愣的注视着他年轻的孩子。
就容貌上来说，他的孩子当然与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眉宇之间却有着他的妻子的影子。
然后，拥有着这样的面容的吕维恩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嘴角就此上扬，勾勒出了一抹近似嘲讽的笑意。
“我懂了，父王，你在害怕我。”
然后，他的孩子、亨定与尼德兰的王子就此挪动着自己的步伐。
他一步步朝着莱格尼靠近着，金属的战靴践踏在地面之上的声音像极了死神临近的脚步。
“不要……吕维恩，你不要过来。”
在他的孩子一步步靠近的时刻，莱格尼就此后退着。
突然之间，周围的场景就此有所变化。
本来是一片混沌的黑暗，现在却变得清晰可见。
这里是他的宫殿……
准确来说，是宫殿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刻。
他缓缓后退，就此靠在了一扇大门上。
这里是卧室……
因为是自己的宫殿格局，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然后，卧室内部就此传来了一个声音，这是侍女的声音。
“王后殿下！王后殿下！恭喜，是一个男孩！是一个小王子！”
之后，接着传来的则是一个虚弱的女音。
“给我看看……我要看看我的孩子，这是我和他的孩子。”
在听到这声音的这一刻，他那本来几乎麻木的内心突然窜上一抹凉意。
与此同时，还有一抹酸涩。
这是他的妻子、也是尼德兰的王后。
而他也终于想起来了，这段时间正是他刚刚成为国王后的一段时间。
他的妻子为他产下了一个男孩，那便是他的孩子：王子吕维恩。
但是，就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看向面前的那个男人的眼神却变得愈发惊恐起来。
也许，用惊慌或者惊恐什么的来形容并不算合适，因为在此刻，莱格尼的心情无比复杂。
眼神之中更多的是一抹歉疚与懊悔。
“我希望你还能记得这里……”
带着冰冷的声音，王子吕维恩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父王靠近。
与此同时，卧室内也传来了声音。
“莱格尼呢？快让他看看，他在哪，快让他看看我们可爱的儿子，他将来一定会是尼德兰最优秀的国王。”
然后，侍女沉默了。
从声音上就听得出来，这音调明显有些迟疑。
“王后殿下，陛下他近几日留宿女武神的殿堂之中，需要再过数日才能回归王城。”
“哦……”
那段时间，春风得意的他并没有顾及到自己家人的感受，甚至都错过了孩子的出生。
甚至，这种状况持续了好久。
而伴随着莱格尼的思绪，卧室之内的时间似乎正快速流动着。
“等等，莱格尼，你要去哪？”
“我需要去拜访希格露恩殿下，寻求进一步的指点。”
“但你已经是国王了。”
“是……又如何？”
这声音显得有些冰冷。
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份冰冷，王后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
“你答应过吕维恩和我，带我们一起出去野餐，甚至，仅仅是在宫殿里的花园里也好。”
“下次吧。”
然后，时间再一次流转。
“母后，父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的父王很快就回来啦。”
吕维恩一步步的长大，而王后殿下则变得愈发虚弱。
最后，躺在病床之上的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吕维恩……不要憎恨你的父王，好么，他只是……一时之间有点忙而已，他心里还是有我们的。”
“好……”
最后，在这含着苦痛与虚弱的声音彻底消逝之后，房间内传来了乒铃乓啷的声响。
华美的家具、花瓶甚至是一件件艺术品都被砸的粉碎。
“他真的该死！该死！！！”
伤心欲绝的稚嫩声音就此响彻，而这声音在这一刻仿佛与面前的男人重合了起来。
“你真的该死……”
最后，王子殿下正式走到了自己父王的面前。
“你留恋于女武神，希格露恩一次次明确的拒绝你，但你就像是一块黏答答的烂泥一样硬是黏在那里，三天两头的往那里跑不说，你曾经对母后的允诺一句都没有做到。”
“你曾向母后允诺，当你君临整个尼德兰之后，会带着她骑马游历整片疆土，你曾向母后允诺，你会陪她白头偕老，为了那份承诺，她陪伴你度过了最为艰难的岁月，但你呢！你又给了她什么！”
‘咚’
吕维恩就此一拳砸在了大门之上，这一拳不仅砸开了大门，他之后更是一脚将自己的父王踢进了房间之中。
而在此刻，他才看清楚那房间之中的状况。
所有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样，仍然是孩子的王子露出了扭曲的愤怒，而床上的女人已经永远合上了自己那满含泪水的眼睛。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就这点上来说，他没什么好说的。
他后来及时醒悟了没错，他最终放弃了对女武神的爱慕并亲自抚养吕维恩，但这的确是他心底永远的痛。
即便在那之后，他与吕维恩之间的父子关系算是有所缓和。
但他心底仍然对此有所恐惧。
但他不怕吕维恩会杀了他，他害怕他仍然憎恨着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对不起……”

第五十九章:死亡!
也许，他对包括拉斯维格、雷恩在内的人抱有歉疚是因为害怕他们的冤魂终究有一日会上门索命。
这些说到底都是对‘死亡’的恐惧。
但有些人终究是不同的。
作为年轻时期的唯一的挚友，拉德古尔让晚年的他觉得无比亏欠，他心底一直对杀了他有所后悔。
而吕维恩则更是如此。
因为曾经的执迷不悟，他忽略了他的结发妻子许久，连带着忽略了他唯一的孩子。
而当他终于从劳什子的英雄梦中醒来、放弃了对女武神的追求后，他的妻子却已经去世。
至于孩子则一个人自我封闭在了宫殿之中。
他对吕维恩这孩子有着双倍的亏欠，所以后来尽可能的弥补与他之间的关系。
不过即便如此，这并不意味着他心底上就过意的去了。
妻子郁郁而终这件事就像是乌云一样遮住了他心底的太阳，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一直有一道隔阂。
他心底一直对此有些惧怕。
他惧怕着的便是现在正发生的事情。
“我从来都没有原谅过你……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母亲哀求你能留下来，但你却依旧前去寻找那些带着翅膀的女人。”
“我已经尽力弥补了，孩子，对不起，孩子，吕维恩……真的对不起。”
“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母后她已经死了！”
王子吕维恩并没有拔出自己的利剑，但在此刻，他的每一句话都比剑刃要锋利的多。
这些言语的利刃就此飞舞着，在莱格尼的身上制造了一道又一道伤口。
“你一无所有，父王……莱格尼！”
“孩子……”
“闭嘴！”
莱格尼的哀求并没有让吕维恩就此停下来。
“曾经有那么多人信任你，你也曾经有得意的时候，但你却忽视了他们的感受，一直都只为自己考虑，沉浸在他人的吹捧与虚幻之中，忘却了真正的现实！”
也许在他的心底、在脑海深处一直存在着这样一幕场景。
它在现实之中并未发生过，但因为曾经的过往，心底的恐惧与愧疚逐渐加深了这份印象。
在他的耳朵里，吕维恩那愤怒的声音都是如此清晰。
“你本就一无所有，你只不过是诸神的一件道具而已，用完就扔！用完就扔你懂吗！你只不过是他们的一条狗而已！”
然后，在此刻，声音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似乎有那么一种被撕裂的尖锐声响就此响起，吕维恩的声音变了。
它逐渐变得低沉沙哑，最后剩下的仿佛是那被什么封闭容器锁住一般的声音一样。
头盔……
不知道什么时候，吕维恩就此戴上了头盔。
甚至，当莱格尼定睛一看时，他的孩子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身穿甲胄、披着斗篷的男人。
不同于吕维恩的那种愤怒，他只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
头盔的缝隙之中，那种令人惊惧的阴暗几乎要溢出来了。
“而且，你连当狗都不称职，所以到头来，你才一无所有。”
这嘶哑的声音就如同极北之地的寒风那样冰冷。
而不同于吕维恩那番让他充满愧疚的怒吼，那个男人口中吐露的冰冷言语仿佛让他找到了一个倾泻憎恶的对象。
所以逐渐的，他那冰冷的眼眸之中有了些许神采。
“是神……”他开口呢喃着
“是神明。”
王座之上，老国王缓缓吐露着言语。
在此刻，他依旧没有苏醒的意向。
双眸紧闭的老国王似乎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循环之中。
从一开始，他就在呢喃着自己孩子的名字、接着又喊着他曾经的战友、廷臣甚至是朋友的名讳。
那种一刻不停道歉的样子仿佛就像是在忏悔一样。
而且，这种状况持续了有那么一段时间了。
循环往复，他就就像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噩梦轮回之中。
而霍德就这么静静注视着他，直到他结束了这种循环，换了一个新的台词。
“这些都是神明导致的……”
以近乎哀求的态度，他开口说道。
“这些都是……”
“哼。”
听着莱格尼那愈发低沉的声音，霍德突然笑了出来。
虽然他不知道莱格尼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梦，但是，现在看起来应当都和他之前说的有关吧。
他可并没有对齐格飞撒谎，他说的都是真的。
在莱格尼为是否要炸掉宫殿、同归于尽而犹豫不决的时刻，他夺过了他手中的卷轴。
接着就像是与齐格飞说的那样，他与他‘稍稍聊了聊’。
不过，这种聊天实际上却是在揭人老底。
诸神的走狗、一无所有的暴君……
而且，他还着重强调了他的过往。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也不知道他的过往究竟是怎么样的。
但是，莱格尼的起家过程在设定与剧情里都写的很清楚。
能从一个边缘的普通战士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甚至整合亨定一族的内部势力，这本身就证明了他的确有那么一点水平。
而且，这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霍德很清楚这一点，莱格尼本人还没有强到一手包揽全部的水平。
所以在最初，他身边也应当有着一同建功立业的战友。
但现在，这些人全都不在，甚至他本人也沦落到这个地步。
“都是神明的错，是他们……”
“死不悔改。”
听着莱格尼口中说的那番话，霍德低语着，他的目光凝视着王座之上的那个老国王。
“诸神的确令人生厌，女武神也不过他们手下的道具，但扪心自问，你自己又如何呢？”
本来的话，霍德本来还想稍稍动用魔法来看看莱格尼究竟遭遇到了什么。
在他本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但在这一刻，他却失去了兴致。
不管怎么样，从他口中的那番话来看，他的那个所谓的噩梦也就那么回事吧。
所以，他就此转身。
比起在这里看着这个憨批，他宁愿在这宫殿里四处逛逛，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顺带还可以玩一玩手上这个卷轴地图。
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角却瞥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那好像是一团黑雾！
“？！”
“都是……诸神。”
‘滋滋滋’
伴随着某种尖锐的声响，老国王的身体上突然散发出了肉眼可见的黑雾。
那是一股令生者莫名生厌的力量，而且还让霍德莫名想起了那片乌云环绕的北方海域。
然后，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之下，老国王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神！！”
他的咆哮就此在宫殿之中回荡，令人心悸的死亡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
而与此同时，在远方的废城，看上去无比迟钝的巨人只是笑呵呵的打磨着手中的骨头。
然后，他仿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样，目光不由投向了远方。
“嗯？那个是……”
然后，巨人赫拉斯就此抬头，他看向了天空。
太阳是如此的耀眼、天空是如此的明媚。
接着，巨人的嘴角不由上扬。
也许是因为大姐头与拉格纳和他说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六十章:死灵诅咒
与此同时，宫殿之外，背负着双剑的齐格飞此刻正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王城的景色。
虽说这宫殿的设计并不符合他的口味，这种仿佛独立在城市之外的设计突出了统治者的心虚。
至少，正因为莱格尼对自己的民众有着重重防备，所以才会诞生这样的设计。
缺乏安全感、不给予任何信任，自私的同时却又无比贪婪。
甚至，这还凸显了他对王位的依恋。
高高在上、俯瞰一切。
虽说就这方面来说不一定完全准确，但就养父交给他的一部分知识来看，他觉得莱格尼应该就是这样的想法。
不过，不去管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话，他觉得这里的风景的确相当不错。
因为台阶很长、很高。
立在最上方时，不说完全收入眼底，但他能以近乎俯瞰的角度去领略这古老的天怒王城的风景。
就这方面来说的确别有一番韵味。
不过，对他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王城如今的状态了。
因为攻城战的影响，这座他从小便生活的城市如今呈现出一种颓败的气息。
不去提直接被暴力摧毁的城门与正前方的那座临时堡垒的话，此刻王都内部的景象也终究有着被战火摧残的迹象。
虽说之前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齐格飞已经尽可能的去避免波及到这些无辜的平民。
但所谓的理论终究只是建立在理想状况之上的。
但现实并非理想，齐格飞深刻的明白这一点。
因为理论之所以只能是理论，那便是因为它建立在所有人都‘完美无缺’之上。
计划之中，所有的战士都能摒弃私人的想法与感情，他们能严格被把控住，战斗说在哪里解决就能在哪里解决。
即便有伤亡也只不过是某种数字而已。
但现实根本做不到这样。
齐格飞很清楚这点，战争中的伤亡人数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数字，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更别说真正的战争之中还可能杀红眼……
所以就这方面来说能做到更好的某种计划在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刻只会造成打折的效果。
真正的战场之上想要完美无缺的控制战争范围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在亨定的战士为了保命肯定会逃进平民的屋子里。
杀红了眼的战士们一定会追进去。
惨剧往往就是这么发生的……
“啧。”
注视着下方的那些尸体，齐格飞本来还算是可以的心情突然就此变得阴沉起来。
虽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他也的确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但不管怎么样，他总是能想起昨天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这场战争本来不该发生的。
而在此刻，齐格飞自身的心情与其他人是无关的。
至少与获得了胜利的战士们无关。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并不是什么指挥官，他们也不需要像齐格飞那样时常思索。
所以在此刻，他们很少去在乎其他人的感受。
绝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战争结束的喜悦之中，而作为军团的指挥官、万军之主齐格飞的亲信，矮小的战士哈根在这些人眼里格外的有威信。
“哈根大人！”
就在哈根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监督着千夫长、百夫长们执行打扫战场的命令的时刻，战士们的声音也就此传来。
“伤亡统计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战场差不多打扫完了。”
“将战死者运出城，不要影响到王都的正常运转，另外清洗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避免造成疾病的扩散。”
在向那些都统领着百人或者千人的战士们下达了指令后，哈根不由喘了口气。
他先是抬头、就此凝望着湛蓝的天空，接着开始着手绘制符文。
因为一直替齐格飞担当‘扩音器’的职责，有些东西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的。
所以很快，他在自己脚下刻上了放大音量的符文、施展出了扩音的魔法。
“天怒之城的诸位，对这场战争的发生，我感到非常的遗憾，因为伪王的执迷不悟、让诸位蒙受了如此大的损失，但是，我可以保证，战争已经结束了，而诸位也将迎来新的生活，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我们的王就在那里！！”
因为是临时拼凑的语句、不像是演讲稿那样有着充分的时间去提炼、打磨。
所以在此刻，哈根的言语并没有那么精炼。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去调动战士还有民众的情绪。
因为伏尔松格一族的名号一直在这片土地上徘徊，而齐格飞本人的名声也是在五个月内的时间之中逐渐培养起来的！
所以在最初的恐慌过去后，一部分胆大的民众已经打开了家中紧闭的房门。
不过在此刻，走出家门的也绝对不是家里的女人或者孩子，大部分都是男人。
他们有些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些则是家里的老人。
他们就此走出了家门之中，虽然不是所有人，但也的确是走出了绝大部分。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哈根继续开口：
“抬起你们的头、仰望伪王的宫殿之处吧，即将君临尼德兰的真王就在那里！”
借助着魔法，哈根的声音很快便传遍了整座城市，甚至就连远在宫殿之前的齐格飞都听得到。
而与此同时，年轻的屠龙英雄不免有那么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真的已经结束了……
不过就在此刻，他背后的魔剑却突然开始鸣响。
并不是神怒圣剑，而是雾魔战剑……
这柄由邪龙之魂铸造的魔剑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躁动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齐格飞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宫殿。
“那里面……”
…………
“啧，真是危险。”
与此同时，在亨定宫殿的深处，霍德只是半跪在地上。
他并没有拔出自己背负在身后的重剑，而是将手按在了地上。
符文就此被他按压在了地面之上，而玄奥的力量也就此扩散开来。
这股神秘的力量迅速形成了某种肉眼可见的障壁。
它凭依在墙壁与大门之上、直接封锁住了这宽阔的殿堂。
而在完成了这些后，贤者这才缓缓起身。
他就此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那个老国王。
此刻，他一点都没有之前的那种犹豫与懦弱，无论是甲胄还是那之下的皮肤，这一刻都被他体内突然爆发出的神秘力量染的漆黑。
而在霍德随手的侦测魔法之下，他的状态也暴露了出来。
名称：莱格尼
状态：死灵诅咒
“有点麻烦啊……”
最后，霍德将目光投向了周边。
如果不是他封锁住了宫殿，这团黑雾恐怕就要扩散出去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又是谁干的？

第六十一章:‘死亡’的大义
对将魔法几乎全部点满的霍德来说，想要判断出他此刻的状态并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这仅仅是过一个侦测就能全部了解的事情。
所以，几乎顷刻之间，他便对现在的状况有所判断。
莱格尼此刻让人感觉到糟心的绝对不是他其他方面的表现，也不是他那仿佛择人而噬的凶悍眼神。
在这一刻，真正让人感觉到糟心的其实还是他身上的那个‘亡灵诅咒’。
这个东西是会扩散的。
如果不是霍德直接下意识的开了屏障将它完全阻隔在内部，这团黑雾跑到外边去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不……
结果实际上是可以预料的。
几乎是顷刻之间，霍德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一个地方：北方海域。
如果说在整个中庭世界中有什么地方是与‘亡灵’这个词挂钩的话，那当然只有北方海域，因为只有那里与尼福尔海姆才是赫尔海姆的那位死之女王能影响到的地方。
那么问题来了，莱格尼此刻的这种状态是不是意味着那位赫尔海姆的女王在剧情里开始正式发力了？
关于这点，霍德其实并不敢贸然下结论。
毕竟中庭世界本身就是诸神的竞技场，兵营。
它明面上由阿萨神族控制，而神明们的影响力也的确足够大。
但在背地里，各种明争暗斗却还是有的。
诸神默许一些品行不佳的巨人来到中庭作乱，这其中固然有着打磨人间英雄的想法，但那些巨人的成分却值得商榷。
谁敢说约顿海姆的巨人之王们一定佛系、只会乖乖等待着末日决战到来才会清算一切？
另外便是死之女王了……
如果说约顿海姆的巨人与阿斯加德的神明们之间的斗争是九界那最古老的战争的延续的话，那么死之女王海拉大概就是无尽的仇恨了吧。
虽然仅仅是一部分推演世界观时所有的猜测而已。
但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霍德其实很难想象一个本来是生者的小姑娘在与死亡同化了后还会想要争取什么‘权力’。
比起西方的各种神话来说，作为北欧的‘冥界之神’，海拉的状态其实并没有其他人想的那样好。
甚至，她可以说是最惨的女孩了。
首先被流放……这点就不提了，因为这一切都源于一个预言。
如果《九界》完全参照神话描述的话，那么在此刻，海拉的形象应该是一个半人半亡灵的怪物。
一半的身体仍然保留着作为正常生物的生理机能、这没啥问题。
但最关键的是，她的另一半身体应该已经腐烂了。
这便是死之女王……
如果是想要报复神明的话，基于这一点，霍德丝毫不怀疑那位一直作为背景设定存在的死之女王会对中庭世界出手。
但是她考虑好后果了么？
换句话说，一个传说之中精通魔法、智略也极高的扭曲女王会做出如此自毁城墙的事情吗？
这与她一直以来的‘战略’不符。
虽说仅仅是故事的背景设定而已，但霍德依然记得海拉在记载之中被一句话带过的表现。
信徒……
在最初，海拉与诸神之间的无声战争完全体现在近似宗教的层面。
她接纳了那些憎恨诸神的人物，甚至以此为基础发展处了不小的势力。
那些信仰女王海拉的人类在尼福尔海姆那片地方建造起了属于自己的城市，而海拉也的确庇护着他们。
与此同时，中庭内也有着信仰海拉的邪教徒与亵渎尸体与灵魂的黑巫师。
比起正面与神域开战，海拉一直以来都是在搞这种类似的小动作。
她根本不急于一时的拉扯、甚至根本不希望在明面上整事。
因为现在，整个九界维持的都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即便是有着血海深仇的巨人至少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安宁。
没有人会知道出头鸟的下场，而霍德甚至怀疑，以海拉的性格甚至根本不会做这出头鸟。
那么问题来了，假设莱格尼这团‘死气’完全爆发出来、甚至席卷全城，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啧……”
有点不太好办啊……
心底缓缓浮现出了那些立于人上神明的身影，霍德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
而后，就在此刻，战斗打响了。
就像是一名精锐的战士那样，莱格尼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犹豫不决。
‘嗖’
那爆发式的跃进姿态有点像是捕猎中的野兽那样。
与此同时，他周身散溢出的那种黑雾也缠绕上了他那华丽的利剑，将本来雪亮的利刃染的漆黑。
“噢噢噢噢噢！”失去了理智的老国王咆哮着
‘铛’
最终，他手中的利剑成功的命中了霍德。
但是，他命中的地方并不是什么要害，而是贤者的手臂。
准确来说，是霍德根本没有动弹什么，仅仅是站在原地抬起手臂而已。
而在用护手强行扛下了这一击后，霍德仅仅是注视着那宛如流水一般流动着的阴暗的力量。
最后，那团宛如死者怨怒一般的气息就像是寄生虫一样钻进了他铠甲的缝隙之中。
就侵蚀性来说，这种‘亡灵诅咒’恐怕要比北方海域那块地方要强的多。
因为安根提尔的灵魂阻拦着他们的前进，霍德其实并没有见到神明遗迹之中的那件死亡信物，所以他其实并不能做出一个明确的判断。
但是，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了。
一个能缔造出北方海域那样一个‘尸鬼乐园’的地方，侵蚀力度肯定不小。
而且，普通人贸然接触那死之信物，恐怕会被瞬间拽入死亡的深渊吧。
甚至都不会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而且，它在某种程度上还起到一种改造的作用。
也就是说，如果这团‘黑气’就此扩散开来，这片土地恐怕都会被侵蚀、成为宛如北方海域一样的死地。
“越看越像是那位死之女王的手笔……”
也许真的是她准备动手、开始从诸神的眼皮底下抢人了？
不……
应该不仅仅是如此。
因为莱格尼在表面上还驱使了英灵降世的魔法，这就意味着他与诸神有所牵扯。
这一层关系究竟能用来抹黑神明、还是用来为他开脱甩锅呢？
“但是，不管怎么样，对我应该是没什么用的。”
最后，倒映入被死亡的力量所侵蚀的老国王眼睛深处的是非人的眼眸。
与此同时，在殿堂之中回响的还有高亢的龙吟。
“既然都送上门来了，那我就没有不用的道理，提前感谢一番吧，无论是谁驱使的，这份‘大义’我就收下了！”
‘咚’
下一刻，剧烈的震动就此在宫殿之中回响。

第六十二章:精通死灵魔法的国王
剧烈的震动就此在宫殿之中回荡，它几乎让整座宫殿都震动了起来。
‘哗啦啦’
宫殿顶上的灰尘在这一刻都有散落下来的倾向，不过，面对这样的环境，仍然在宫殿之中的那些魔兽却无一例外的保持了安静。
或许人类只能隐约听到那么一点点，但这些魔兽灵敏的感官却捕捉到了那令他们无比惊惧的声响。
与魔法挂钩的这些巨大化的生物说到底也只停留在生物的范畴，它们在中庭世界一般都有着远亲。
甚至追溯血统的话，它们只不过是比它们的远亲有着更加‘纯净’的血统。
因为向上追溯的话，这些魔兽基本都能追溯到神明们的宠物身上。
而在这人类生活的中庭世界中，它们也并非最强。
天生的趋吉避凶的能力让它们毫无反抗的想法。
它们聆听着那若有若无的高亢龙吟、感受着不远处传来的莫名威压。
如果它们的智慧能再高一些的话，这个时候就不该是单纯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而是一边趴着一边祈祷或者喊妈妈了。
伴随着震动愈发的响亮，不管这些魔兽究竟如何，这种源自宫殿深处的激荡最终还是传递到了外部。
而对此，齐格飞的感受尤为清晰。
并不仅仅是因为魔剑在这一刻散发着异样的光辉，更重要的是齐格飞自己都能感受到那股清晰的震动。
也许是因为沐浴的龙血、又食用了龙心的原因。
齐格飞不单单是能听懂动物们的话语，对危险的感知也在常人之上。
而后，就在他还在思考宫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这股震动变得愈发强劲了起来！
“地震了吗！”
也不知道由谁开始，突然有人在宫殿前说出了这番话。
然后，战士们不由面面相觑。
一种恐慌的情绪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蔓延开来。
毫无疑问，对正常人来说，最能引起恐慌的便是未知，特别这种未知还与什么天灾挂钩。
米德加尔特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世界，这里固然算得上是‘自然环境’，但各种自然现象却与神明挂钩。
所以，这种震动必然会让他们联想起各种各样的糟心事。
特别是齐格飞……
因为不同于其他那些觉得自己一定占据着大义的战士。
齐格飞很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甚至，他也很清楚叔叔的想法。
从离开尼德兰开始，他们便一直在诸神的底线上跳舞，甚至因为霍德还在不断的刷存在感的原因，自己在诸神的眼里或许已经被打上了某种印记。
最糟糕的状况便是将自己视作‘叛逆者’。
但是，女武神毕竟正注视着这片战场。
阿斯加德的神明根本没有理由在这一刻动手！
因为在这一刻，他与归来的伏尔松格一族已经占据了大义。
中庭的游戏规则便是如此。
高高在上的神明好不容易在中庭世界设立了自己的游戏规则，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对不会打破这种规则。
所以很快，齐格飞迅速调整了过来。
“不要慌张！！”他大声喊道
他不是莱格尼，作为军队的实际掌控者，他在这些战士们心底有着无比崇高的威信。
所以，在他开口的那一刻，战士们虽然仍然有点惶恐，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震动的并不是城市、也不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而是那座宫殿。”
“那宫殿……”
第一个对齐格飞的话做出反应的是拉格纳，他很快便将目光投向了那座宫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那座宫殿莫名让人感觉到糟心。
也许是因为格局布置的问题，他突然觉得那座宫殿的大门像极了一张血盆大口。
只要走进去，就好像会被吞噬、接着被拽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格纳，你带着战士们继续待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想起那仍然在宫殿之中的人，齐格飞心底不免浮躁了起来。
这并不是因为不自信，而是心底自发产生的一种担忧，这种担忧源自自身的‘目不可视’。
但很快，他的这种担忧便消散了。
因为下一刻，宫殿之上便传来了一阵冲撞与碎裂的声响。
‘轰隆’
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虽然一般的战士可能看不太清楚，但齐格飞却瞬间注意到了，那是两个扭打的人影！
‘砰’
‘咚’
半空之中，两名战士看上去已经丝毫没有了章法。
在寻找不到什么立足点的时刻，他们只能不断的出拳、或者抓住对方的衣领并用膝盖进行撞击。
看上去就像是某种街头斗殴的方式一样！
而从其中一人身上，齐格飞甚至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死者？
亡灵？
“噢噢噢噢！”
一口气直接冲上天空的当然是霍德还有国王莱格尼了。
此刻，国王依旧咆哮着。
也许是因为之前已经喊的声嘶力竭的原因，在这时，他的怒号有那么一点底气不足的意味。
就像是走音变调的乐器那样，除了让人心情烦躁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而与此同时，他的攻击其实并不能对霍德起到任何实质上的作用。
最多也就是在表面上一度压制了霍德，让他没有空去做防御以外的其他事情。
而从开始到现在，贤者只不过一直在等待而已。
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哼！”
最终，在莱格尼那宛如狂风暴雨一般的近身攻击之下，霍德直接抓住了一个空隙。
他的双手就此抓住了莱格尼的手臂，接着直接以摔跤的方式将他朝着下方摔去。
看样子，这似乎是为了将他摔回宫殿之中，但很快，一道符文就此出现在了他的正下方。
微风就此形成了障壁，莱格尼由上至下的坠落就直接摔在了稍稍能用肉眼窥探到一点的风之壁垒上。
而很快，下坠的贤者也直接一脚踩踏国王的躯体之上。
‘咔’
在战靴的践踏之下，国王那被染黑的胸甲在这一刻似乎出现了碎裂的征兆。
无论是那死亡的黑雾还是他本人的甲胄，这一刻都出现了崩坏的征兆。
而与此同时，在霍德的眼里，他的血条也只剩下那么点。
虽说可能是因为身上有那个劳什子诅咒buff的原因，他的血量在缓慢的恢复。
但一时半会儿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叔叔！”
最终，在齐格飞的呼唤下，霍德随手将这个家伙丢到了前庭。
“全部让开！莱格尼这个家伙身上有死灵魔法！他与那些黑巫师有所勾结！”
然后，这件事就这么定性了，至少在贤者的口中是如此。
而在其他人的眼里，亨定的国王看上去是如此的邪恶。
他周身被黑雾所缠绕，一张脸甚至都与僵尸一样。
“不要触碰他、不要靠近，不然会被诅咒的！”

第六十三章:流言
最终，战争完全结束了。
当天夜晚，伏尔松格一族的军队迅速打扫完了整座城市，虽然还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修复城墙，但整座城市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与此同时，这些战士也并没有在城市内部停留。
避免人心出现什么混乱、也为了彰显新王的仁慈，在万军之主齐格飞的号令之下，大部分的战士在哈根的带领下就此撤出了王城。
他们将在古老的天怒王城附近驻扎下来，并继续着自己的清点工作。
他们需要在短时间内清点出真正的死伤人数并汇报上去，至于哈根本人则要对此进行汇总。
至于剩下的那部分战士则在废城领袖拉格纳的带领下顺利入驻王城内部的营地之中。
他们就此接管了天怒之城的治安管理。
而就是在这个过程之中，有一则消息就此流传开来：亨定一族的领袖、曾经统治尼德兰长达20多年的伪王与人人喊打的死灵巫师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在中庭世界，死者有着无比崇高的含义。
无关什么意志或者其他的什么，这是中庭之中以人类为主、包括一部分矮人、精灵与巨人都认同的概念。
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人类是一个会死的种族，他们不像是其他种族那样有着漫长的生命、甚至一度达到永生。
对他们来说，人生无比短暂，而意外又时常发生。
亲人、朋友、爱人……
当一个人逝去之后，他们没有办法向本人倾诉情谊，只能将这种心思花费在他的身后之物上。
葬礼与墓所……
这便是人类发展出的死亡文化。
在人类看来，生前的生活无论富足还是困苦，死后则必须维持一份宁静。
即便没有神明的干涉，作为拥有智慧的生命，人类天生便对驱使死亡的亵渎者有一份厌恶感。
也因此，玩弄死者、擅自驱使死亡的力量是绝对要被排斥的。
这是一种与神明无关的传统，至少在人类自身看来是如此。
对那些貌似永生并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明来说，他们对人类的丧葬文化不能说排斥，但绝对说不上理解。
不过，不说以前究竟如何。
至少对现在的神明来说，人类的这种自发性的排斥反倒是一件好事。
所以逐渐的，以人类自发为起始点、各方势力再插上那么一手，中庭的各个国度就此形成了如今的丧葬文化。
也许各地略有不同，但他们都厌恶着‘死灵文化’。
所以，可想而知，当王城开始回荡起这样的流言时会是什么样一幅场景。
民众并不知晓真相是什么，因为他们从未亲眼见过，再加上莱格尼本人一直都不算是多优秀的国王。
疑心病、高税收外加对外战争的屡屡失利早就让这位统治了二十余年的老国王失却了民心。
即便他曾经是英雄，又是如何？
民众关心英雄传说么？
当然关心了，毕竟那是他们劳作一天后在酒馆里经常使用的谈资。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一日三餐与安全问题。
齐格飞早已用五个月的时间铺平了通向王位的道路，他积攒的声望不会让他沾染上任何污点。
所以，当这则消息传出来后，莱格尼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声望瞬间就成了负数。
值得一提的是，哈根本来还想在这方面加把火，再放出一点消息，但却被霍德制止了。
来自特隆页的年轻人虽然平时足够沉稳，无论战场还是宫廷之中都是值得信赖的人物，但他毕竟太年轻了。
他看得出这份流言对齐格飞的益处，但却不知道收敛，反而显得有些激进。
在这种状况下，他考虑的是加大流言的力度。
但这是阅历少的表现，所以霍德及时阻止了这一点。
所谓的流言正是要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七分假三分真才能让人心生好奇与疑惑却又分辨不清真伪。
而且，正因为分辨不清真伪，在随着流言流传之时，民间的好事者自然会展开无尽的遐想。
一个月……
距离齐格飞攻占王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在没有制止的情况下，民间的流言愈发广泛，甚至伴随着来往的商队去往了其他的王国。
最后，在民众们的添油加醋与联想之下，流言已经被完全扭曲。
他的形象就此从一个暴君演变成了勾结黑巫师的暴君，甚至还说他是死之女王海拉的信徒。
最后，流言彻底被定格在了莱格尼自己身上。
虽然作为官方人士的齐格飞并没有正面提过这些，但民间却为齐格蒙德曾经匪夷所思的败北的做出了解答：他是死灵魔法坑害的。
然后，亨定一族的阴谋论就此开始回荡。
二十多年过去了，曾经跟随莱格尼起家的那些人物要么被疑心病极重的他解决掉，要么干脆归隐、不问世事。
所以，基本没有人知道当时的内情，流传最广的反而是现在这个版本。
传说，赫尔海姆的亡灵女王一直在与阿斯加德争抢战士们的英魂，但神族势威，女王不敢在明面上做文章，于是开始在背地里发展自己的信仰。
莱格尼经不住诱惑，加入了一个死灵巫师构成的组织。
这些邪恶的巫师帮助他就此统一了亨定一族，而他则投桃李报，替女王搜罗英魂。
而齐格蒙德便是受害者……
没有人去承认这些，但也没有人否认，因为齐格蒙德本身的确不在阿斯加德、更不在瓦尔哈拉。
虽说神明与女武神都有一套官方说辞，但架不住民间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在莱格尼污点极其浓厚的现在，反倒是没有人去在意齐格蒙德与自己的妹妹乱伦这种事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人甚至将他的身份与现在的这场战争挂钩。
说正是因为莱格尼需要向女王源源不断的提供战士们的英魂，所以才不停止战争、更没有将民众放在眼里。
而最终，岁月流转。
当齐格飞处理完了那些繁琐之事、开始正式将登基事项提上日程的时候，针对前国王的审判也开始了。
“明白了么，哈根。”
面对着熙熙攘攘、大声声讨着伪王的民众，霍德开口说道。
“民众不了解真相，但着实多疑，他们会自发的补全那一两句谣言，自动补全这个故事，我们不需要、也不能插手。”

第六十四章:审判仪式!
莱格尼是需要被审判的。
这是霍德的提议，但也没有任何人反对。
依照贤者的说词，那就是莱格尼本人没什么用，亨定一族早已不像是当初亨定大王领导时那样让人需要重视。
在曾经，贤者或许还需要拿亨定大王当人质并挑起一连串的内斗。
但现在却完全不需要这些，反正在这一波送上门的舆论节奏后，亨定一族就连死灰复燃都做不到。
因为在这种流言范围愈发扩大的现在，当初莱格尼带领的亨定一族已经成了过街喊打的老鼠，曾经为其效命的战士甚至以此为耻。
而对现在新生的、以齐格飞为首的伏尔松格一族来说，莱格尼剩下的作用也就只有一个了。
清算……
清算仇恨、清算利益。
总之关于莱格尼的恶行都需要告知众人，因此，这场审判才是必备的。
亨定一族的莱格尼，他最终将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而与之相对，伏尔松格一族将站尽一切大义，立在一个不败的制高点上。
“呼……”
最终，在与哈根说完了这些后，霍德就此将目光投向了周边。
审判的地点被放在了王都的中央，因此周围围满了人。
这些大多都是平民，即便他们无法靠近、被士兵们构成的防线死死阻隔在外，但那群情激奋的声音却不曾有任何的降低。
看得出来，这些民众对伪王有着发自内心的厌恶。
而值得一提的，这些居民有一部分是王城内部的，但另一部分且源自周边的村庄。
那些村庄的家庭有年轻人曾被召集，而这些年轻人便是‘英灵战士’们的身体来源。
本来的话，这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即使‘英灵降世’这一魔法被拆穿甚至完全公开，这也只不过是让莱格尼与诸神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而已。
毕竟，他应当是第一个驱使瓦尔哈拉的那些英雄的国王。
但因为那份流言的原因，‘英灵降世’这等本来还带有神明色彩的魔法就此变得不清不楚。
英灵们如今已经被打回了英灵殿，他们根本没有理由在现世停留，因此根本不存在逃跑的可能性。
人间不可能有任何英灵战士停留，因此也绝对不存在什么任何反驳的套路。
甚至，因为流言已经完全传播开来了的原因，现在民众之间几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这种状况就像是当初吟游诗人们传播有关伏尔松格一族的消息那样。
虽然霍德本身不愿意在这方面多下什么功夫，但架不住齐格蒙德与辛菲奥特利不管做什么都拉着他一起。
不然的话，在上个版本的剧情之中，他也不会被称为‘伏尔松格的贤者’了。
他的名声甚至是直接与伏尔松格一族绑定的，设定上销声匿迹的20多年让他的热度都衰退了下去，再加上亨定一族一直都试图禁止有关伏尔松格一族的传说流传。
所以年轻一辈的人很少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但是，没有听过却不代表不存在。
他的名字已经与伏尔松格一族……甚至是齐格蒙德他们完全绑在了一起。
只要齐格蒙德的传说依然存在，那么对此深挖一番势必会挖出他的身边人，更别说那个家伙的两个孩子都已经进了瓦尔哈拉。
辛菲奥特利是诸神所欣赏的战士，赫尔吉更是恩赫里亚的领袖。
理论上来说只要有他们在，人间关于伏尔松格的传说就不会断绝，而短时间内，关于赫尔吉的族谱自然也会被挖出来。
他在王城地下的伏尔松格陵墓之中有着自己的墓室，这本身就象征了生前极高的待遇。
而想要消除掉他的影响力，那势必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莱格尼的这种流言虽然做不到这么强大的影响力，也远远称不上什么传说，但它毕竟正处在风口浪尖。
如果这个时候，神明或者女武神继续在这方面搞不清楚，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控。
“这次，你们的反应又慢了一拍啊。”抬头看向了澄澈的天空，霍德就此低语着。
诸神制定规则是为了让人间自行运转，他们将憧憬与崇敬录入了人类的传统之中。
但是，他们终究无法完全控制整个中庭。
因为他们在没有被逼到极限、仍然有余力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主动破坏自己的‘兵营’的。
你们就这样继续秉持着自己那傲慢的态度吧……
就这样，在苏尔那灿烂的阳光之下，霍德注视着天空。
但是，在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天空之上的一个身影。
虽说那宽大、洁白的双翼看起来好像与洁白的浮云融为了一体，但仔细追溯终究还是能摸索到人影的迹象。
她不似其他女武神那样有着一定程度的诱惑，但那传闻继承自母亲的容貌却将凡间的大部分公主都远远甩在身后。
风暴女神斯露德……
虽然仅仅是那么一瞬间，但他的确察觉到了她正注视着这里。
但是，她是不会在这里搞什么破坏的。
最多，也许就是以女武神领袖的身份来接触齐格飞，彰显出神明的重视。
但是，她也许不会现在出面。
对女武神来说，最佳的出面时机应当是目前正在筹备中的登基仪式。
按照正常的思路来看，现在女武神明显应该装死，在流言四起的现在，他们无论怎么出面或者彰显存在感都算不上合适。
那么接下来，应该考虑的问题就是时机了。
“诸位！”
就在霍德仔细思索着有关女武神的事情时，齐格飞的声音也就此传遍了全场。
然后，他缓缓走到了广场的正中心。
凭借着哈根一早施展起的魔法，齐格飞就此将自己的声音完全扩散开，即便是那些没能挤到最前排、没能目睹他们未来的王的平民都听得很清楚。
“我们今日相聚于此的目的，相信各位都了解！”
在屠龙英雄的声音于此地回响的时刻，周边本来叫骂着、还在扔着烂菜叶子臭鸡蛋的民众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年轻的英雄，眼神里有憧憬，同时也有感激。

第六十五章:王冠与战争
如今，齐格飞已经顺利接收了天怒王城，而早在王城被攻陷的消息传递出去的时刻，本来还在做着困兽之斗的那座陆军要塞也就此投降了。
因为根本没有打下去的意义。
也许在一开始，整个尼德兰还有那么点人心惶惶的，毕竟大部分民众士兵最多也只是听说而已。
无论是齐格飞本人施行的政略还是他的作为，这些都包含着一定的宣传成分。
在真正落实到他们身上之前，他们自然不会将全部的希望都堵在这位新王的身上。
但是，他什么都没做。
他将原本属于亨定一族的军队重新打散，混入了其他的军团之中，接着重新安排好了各个军团的驻地。
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没有什么屠杀、也没什么清除异己的做法，甚至还依照伏尔松格一族的军队水准给普通的战士提高了待遇与工资。
也许短期之内，整个军队还会有一定程度的混乱，但在这种安排之下，大规模的反扑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而现在，距离那最容易出现暴动、也最容易被带节奏的敏感时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段时间足够他将手头上那些多到令人头大的事物处理完。
他对死者一视同仁，最后一场攻城战中，他也为敌对的士兵的家庭发放了抚恤金。
根据他的政策，他还有一系列的补偿措施。
但是，这些并不会让伏尔松格的战士们感到不满。
因为他额外为这些在战场上拼杀的士兵准备了其他的奖励。
首先便是各种财物，各种各样金制品什么的，足够这些士兵向自己的身边人夸耀。
接着则是粮食、赋税减免、家畜亦或是田地。
这些奖励由他监督、并由哈根为首的一票子幕僚负责下达指令，这些奖励已经完全到家了。
毕竟伏尔松格一族如今财大气粗，其他的不多，但钱真的特别多。
齐格飞如今担心的是这笔钱撒出去之后造成的后果而不是担心他自己的小金库就此花完。
而在这一个月之中，他手中的财宝就此不断流逝。
这种流逝的速度一度让不知情的哈根感到心痛。
即便知道如今的伏尔松格的国库不差钱，但哈根很怕现在那些搜罗回来的财宝有花完的一天。
甚至，他都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猜测：
贤者曾经是不是也这么糟心？
毕竟哈根虽然并没有就此发表过什么言论，但他却听过贤者无奈的叹息：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
曾经，因为国库无比丰盈，而且还都是必要支出，所以哈根倒是没有多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真的能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不过不说其他的，这些支出至少是有有回报的。
让哈根还能感到庆幸的是，齐格飞就花销上来说虽然大手大脚，但就回报上来说却不能说不对等。
一个月的时间之中，凭借曾经的威望还有落实到位的丰厚福利，他已经牢牢的将民心把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至于仇恨与黑锅，这些东西则在流言还有现实造就的舆论压力下全部压到莱格尼一人的身上。
而现在，齐格飞便是以未来的新王的身份清算他曾经的罪过！
“我并不是什么喜欢那些客套话、场面话的人物，所以我们就来简单谈谈他的罪过。”
在此刻，齐格飞就语气还有言词上来说倒不像是在刻意宣扬、演讲。
因为他此刻也同样没什么演讲稿。
哈根虽然给了他一份简短、激昂的演讲稿，这份演讲稿绝对能在几句话之间调动起民众的情绪，一口气将黑锅扣在莱格尼的身上。
但齐格飞最后却没用上。
比起这些，他更希望能与民众们认真的谈谈这方面的事情。
用最为朴实的语言去阐述自己的想法与如今的状况。
所以就态度上而言，他更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哥哥那样正与他们谈心、唠家常。
这种态度自然说不上多正规，但无形之间却能给人一种亲近感。
毕竟无论是对那些战士还是平民来说，一些过于公式化、定型的演讲文稿反而还是有那么点假大空。
在齐格飞自己看来，所谓的审判根本不需要走什么过于华丽或者喧闹的流程。
说到底，他只需要告知民众这个男人究竟做了什么而已！
想到这里，齐格飞就此将目光投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莱格尼……
此刻，莱格尼丝毫没有年轻时期的那种意气风发，披头散发的他身上自然已经没了曾经有的那种残酷而高贵的气质。
有的仅仅是狼狈而已。
而且在这一个月之中，他过的也并不算好。
虽然齐格飞还不至于去虐待他，甚至给了他单独的牢房，让他依旧居住在自己的宫殿之中。
但是，他这一段时间只能用浑浑噩噩来形容。
每天只是机械性的过着日子，也没有尝试过逃跑。
也许是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下场了？
又或许是觉得自己绝对逃不开这种清算？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这个男人，亨定一族的莱格尼。”就此诉说着那个称呼，齐格飞从腰间的挎包之中就此摸出了那无比华丽的王冠。
然后，他随意的将王冠抛在了地上。
‘叮’
当那镶嵌着宝石的金色王冠跌落在地的时刻，莱格尼的眼神在这一刻似乎恢复了神采。
他仅仅是望着地面之上的王冠，嘴唇翕动着。
他可能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闭上了嘴。
由头至尾，他都不曾抬起过自己的头。
也许是因为知晓自己快死了，所以身体不免有些颤抖，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什么更加丢人的事情。
最多也就是紧握起了被绑缚在身后的双手而已。
齐格飞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仅仅是大声宣告着：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他舍不得自己的王位、舍不得自己的宫殿，所以他拒绝了我的决斗要求！曾经号称能击败我的父王……击败那号称人间战神的齐格蒙德的人物居然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现他年轻时的伟业，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在齐格飞提起这些的时刻，莱格尼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他却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
在这一刻，维持了许久沉默的他终于不再沉默什么，他想要继续开口。
但是，声音却很快被掩盖了下去，因为齐格飞的嗓门远比他大。
“我曾经与我的战士们说过这些，而我也不怕再将它拿出来说……我从不喜欢战争！”

第六十六章:冷场
就此，当着注视着自己的士兵还有民众的面，齐格飞就此将自己的心底话说了出来。
这是他真心实意的情感，并非什么弄虚作假，他玩不来那套。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无论是言语还是态度都透着非一般的坚决。
无论再精湛的演技都无法展现这发自这内心深处的坚定与愤怒。
是的，他很生气。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有一股阴郁之气在心底徘徊。
“我并不喜欢战争……特别是王国内部的争斗，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竭力避免正面的冲突，避免为尼德兰带来的更大的伤痛。”
没有人能指责万军之主的这番话，也没有人能寻找出这番话中的漏洞。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一直以来，齐格飞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动履行他的这番话语。
在回归的时刻，他只是以迅雷般的速度闪击了各个堡垒、城镇，直接将包括商业海港阿姆斯特尔在内的尼德兰的整片北方领土。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仅凭一己之力便将伤亡压制到了最低。
当初，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齐格飞想要速战速决，但当他现在真正开始强调起这一点后，他们又不免想起了他曾经的那番作为。
在迅速制霸了整个北方领土后，他也没有迅速攻入王城，仅仅是以阿姆斯特尔为临时的王都，接着便宣告了伏尔松格一族的归来。
除了旗帜鲜明的彰显出了自己的态度，他便展开了自己的一连串的政略。
这些都是民众们耳熟能详的。
招揽能人异士、寻找父辈的宝藏，接着便是组建商队从各个王国收购物资。
甚至，他还直接将自己的财物充作国库，接着更是减免领地内的税收。
直到现在，尼德兰境内依旧没有收取来往商人们的关税。
再加上针对平民的赋税减免，民众在他的而带领下很快便过上了富足的日子。
哈根曾经看到过那些令人头痛的财政报告：伏尔松格一族的财政从大半年前开始就一直是赤字。
因为税收减免的原因，入不敷出什么的都不合适形容这种状况了。
因为收入‘太少’了。
完全就是靠着齐格飞自己的金库撑着整个势力与王国的运转而已。
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甚至，在不变更原来的战略的情况下，哈根还可以预想到未来的那些财政报告会让他的血压上升到一个巅峰。
而平民很显然不懂其中的战略。
他们不知道齐格飞那一系列的政略实际上也是针对亨定一族的战略，他们只知道齐格飞的一系列政策对他们有益。
事实上，平民们所所需要了解的也就是这点而已。
没有人在意这其中的一系列的战略博弈，平民更加不会理解。
毕竟在这个年头，对政略与战略都有着一己之见、甚至能看透他人布局的人怎么都能混碗饭吃。
在他们的眼里，齐格飞为他的子民谋求了更好的福利与生活待遇，这是事实。
而除去宣告伏尔松格一族归来之外，齐格飞从来都没有正面挑起过战争，更没有什么挑衅的举动。
反倒是莱格尼，在某一时间段直接不宣而战，给平民带来了大量的损失。
而在战争期间，齐格飞没有着急反击，反而优先保护平民，这些无一不在实践他口中说的那番话。
至少，他可以很自信说：这从来都不是一种口号。
“我……齐格蒙德之子：齐格飞，自归来的那一天开始便一直在为整个尼德兰考虑，我可以坦言：我考虑到了绝大部分人的利益，我一直在竭力避免着妻离子散的状况出现，也许这话在有些人看来有些无耻，但是，我的确正尽力提升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的生活水平。”
然后，齐格飞的目光就此扫视全场，最后则放在了莱格尼的身上。
“我与他不同。”
是的，截然不同。
“这是事实早已证明的……如果不是他擅自挑起了该死的战争，我可以寻求一个更加稳妥的解决方式！”
然后，英雄就此缓缓取出了自己的利剑。
看似朴实无华的木制剑柄、神铁铸造的锋锐剑刃。
神怒圣剑古拉姆……
无论是对战士们还是普通的平民来说，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甚至象征着尼德兰至高无上的统治权的圣剑一直都很吸引人。
这种吸引并不是什么贪婪，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憧憬。
而后，在齐格飞的驱使之下，那锋锐的剑刃就此浮现出了一抹光辉。
这柄圣剑仿佛能唤醒平民们心底的英雄梦一样。
无论是什么人，在它绽放出光辉的那一刻，他们都不由被吸引。
“即便是在攻城战爆发的前一天，我也曾孤身走进这天怒之城，想要将我们的仇怨彻底了结——通过决斗的方式，但你却执意将那些无辜的战士、平民卷进去。”
“野心、欲望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事……”
甚至，良心什么的也是没所谓的。
国王……
统御全王国的那个人必须有所底线，但不能过于善良和心软。
必须将公与私完全分清楚。
霍德从来都不与齐格飞谈论什么良心，他甚至很少提到什么‘善良’一类的词。
在齐格飞的记忆里，他提到最多的是那个词：责任。
“但作为国王，你必须回应民众对你的期待，你也不能将他们卷进你与我之间的私人冤仇中来。”
在齐格飞那么说的时候，莱格尼的身体似乎有那么一丝颤动。
看起来似乎要有动作一样。
不过最后，他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而在此刻，齐格飞最终还是直接挥下了手中的剑。
但是，他没有直接斩下莱格尼的头颅，而是当着他的面将那华丽的王冠砍的粉碎。
黄金与宝石飞散，莱格尼花了重金请工匠制作的精美王冠就这样成了废品。
“再说一遍，我齐格飞从不喜欢战争，比起战争上的厮杀，我更愿意看到阖家团圆的幸福！你们便是我的一切！”
最终，齐格飞就此转身，他背对莱格尼、那锐利的眼神则笔直的投向了周边的那些民众。
不过，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本来声望极高的他却就此迎来了冷场。
而在此刻，哈根不由握紧了拳头。
“殿下……”
他不由朝着齐格飞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状况有些不对劲，甚至超出了最初的预料。

第六十七章:为何低头?
就这样，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围就此扩散开来。
齐格飞依然提着传承着父辈的圣剑，他的目光就此注视着周边的那些战士、民众。
这些战士们倒还好。
如今能停留在王城内的士兵无一不是齐格飞手下的亲兵，这些人大部分是由哈根、拉格纳带领的，也是攻城战中幸存下来的战士。
而在攻城战之前，齐格飞那番发自内心的鼓动让他们产生了些许的共鸣感。
所以，就内心上的倾向来说，比起烙印在骨子和认知里的所谓传统，他们当然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
但是，平民们却不是这样。
正常状况下来说，一个如此为平民考虑的国王被拥戴是必然的。
但是，迎着齐格飞那无比诚挚的话语，民众们却低下了头。
这种沉默不仅让人觉得尴尬，更令人担忧。
哈根便是如此……
矮小的战士就此注视着自己的君主，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周边。
拉格纳和赫华勒就在那里。
与此同时，他们的目光也就此交汇。
在这一刻，哈根开始在背地里打手势。
所谓的演讲必定要有所回应，毕竟作为未来的国王，齐格飞的演讲绝对不能冷场。
所以一直以来，作为幕僚的哈根都会在人群里安排几个托。
这些托的作用便是在人群之中炒热氛围，带动情绪。
不过一直以来，他安排的托都没怎么用上，因为齐格飞一直都与士兵们谈心，他战前的那番撕稿的宣讲、谈话一直都有着一种独特的感染力。
不过现在，这种冷场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毕竟再怎么说，这都有悖于中庭的传统文化。
但归根究底，这还是因为齐格飞从前的手段过于温和了。
他的那种仁君的形象毕竟不是一个毫无内涵的空壳，而是他意志的延伸、体现。
所以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竭力避免战争波及到这些无辜者。
所以对他们来说，除去一部分财产损失还有不可抗力的意外所造成的杀伤外，即便攻城战都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周边的城镇就更不用说了，齐格飞从来都没有主动攻打什么城镇，他最多的就是攻占周边堡垒、派遣军队入驻接着更换村长、镇长一类的人物。
也许，对这些民众来说，他们最为直观的感受还是‘财物’。
对齐格飞，他们更多的认知恐怕还是那笔已经到了家里的抚恤金，另外这一个月的税收也比以前少收了很多。
所以，中庭的传统文化一直在他们的脑海之中盘桓并影响着他们。
即便家中有人逝去、再也回不来，他们也能用这种残酷的传统麻痹自己。
虽然这种说法好像无比残酷、甚至不通人情，但归根究底，这都是因为没有亲眼所见。
战场的氛围、杀戮的残酷……
对中庭世界的居民来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他们绝对感受不到那种发自心扉的痛楚。
也自然没有办法完全理解齐格飞所说的那番话的重要性。
所以，他们保持了沉默。
而人普遍具备从众心理，在几个有着标准任务的托没出现之前，他们也在迟疑要不要声援。
没有回应的话，是不是会尴尬？
总之，理由太多了。
所以在哈根这些人看来，现在就到了藏着的托出场的时候了。
只需要内部有人振臂高呼，那么现场的气氛自然而然的会被炒热。
但就在这个时候，哈根却发现拉格纳被人拉住了。
赫华勒……
就在拉格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站在他边上的那个女人拉住了他。
与此同时，那个面容上一直带着伤疤的女人一直朝着这里示意，好像是让他看边上。
而还没等哈根思考这其中的深意，霍德的声音就在他的背后响起。
“没必要那么着急，你们的托这个时候跳出来只会引人注意。”
“但是，贤者阁下……”
“这个时候，就应该看他的发挥了。”霍德平静的说道
比起哈根的焦急，他在这个时候游刃有余，看上去充满自信。
“殿下么……”
虽说贤者就用语上来说与平时略有不同，但哈根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他的。
理所当然的，他便认为贤者一定是在说齐格飞。
所以，他不由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主君。
在此刻，齐格飞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慌张，他的眼睛就此扫过了在场的那些民众。
在诸多人都维持着沉默的此刻，没有任何人开口，有的甚至只有那么一种诡异的低笑声。
而且，这种笑声并不是源自民众，而是那个目前为止依然跪在地上的男人。
莱格尼……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笑了出来。
也许是在嘲讽齐格飞的这种冷场吧。
但是，年轻的英雄却没有其他的作为，他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其他的什么负面表现。
他甚至都没有阻止莱格尼的那种苍凉而讽刺的笑声。
在此刻，屠龙英雄只是将自己的视线从伪王的身上挪开，接着再一次投向了他的子民们。
“尼德兰的子民们，回答我，为什么仍然低着头。”
他的音量并没有多高，但那略显低沉的声音却借助着魔法席卷开。
对那些普通人来说更像是直接回荡在耳朵里的声音那样。
“这种想法很奇怪么？所谓荣誉就一定要用战争与鲜血铸就么？”
他的声音就此回荡着，而从这种声音之中，不少敏感的人能从中听到一丝失望。
“我曾游历过许多地方，从残酷的北方半岛到东边的那个新生王国，路途之中，我曾经见过那些因为战争而妻离子散的家庭，那些被战火蹂躏的村庄固然会成为某些人的荣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伤痛。”
然后，齐格飞就此深深吸气。
“告诉我，尼德兰的子民们，在你们看来，虚无缥缈的荣誉是否比近在咫尺的幸福更加重要？想要见到阖家团圆的幸福……这种理想就真的不值一提么？”
面对齐格飞的那一连串质问，士兵们的心底不由开始动摇。
他们与齐格飞相处的时间更多一点，王子殿下有事没事便会与他们扯扯家常，而在听到他们叙述家里的近况时，他甚至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羡艳神情。
只有经历过伤痛，才能明白王子殿下如今说的这番话究竟有着多重的份量。
“告诉我，尼德兰的子民们，你们渴求的究竟是何种生活！”
“哼哼哼哼……”
然后，就在人群逐渐骚动着的时刻，某种诡异的笑声突然之间变得清晰响亮了起来。
是莱格尼……
而且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他的声音如同齐格飞那样以魔法的效用扩散开来。
看上去就像是他本人在施法一样。

第六十八章: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
在此刻，没有人会想到莱格尼突然之间会有所反应。
所以当他的那种笑声以魔法的效用传播开来的时刻，人群之中不免骚乱的更加严重。
莱格尼的姿态过于狼狈，所以之前都让人下意识的忘记了，他本人可是一个与死灵魔法组织、海拉女王的信徒勾勾搭搭的国王。
没有人知道莱格尼在加入那个组织的时候有没有从那个组织之中学到点什么。
而且，根据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伪王似乎一度亡灵化。
那个时候的他甚至爆发出了一股能将成名已久的伏尔松格贤者压着打的力量。
所以，当他就此动用了一些超出正常人预料的手段时，一种恐慌迅速在人群之中蔓延。
“安静！”
最后，一股沉闷却威严的声音扩散开来。
这声音直接压制了莱格尼的那种诡异笑声，而接着那披着斗篷的男人缓缓从人群之中走出。
他背负着一柄看上去略显沉重的重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一名无比优秀的战士。
不过，他却并非纯粹的战士。
至少，见过他的人绝对不会忽略他那掩藏在甲胄之下的智慧与那一手蛮横的法术。
而在见到神出鬼没的他登场之后，战士们便彻底放松了下来。
一个是西方群山的屠龙英雄、万军之主。
一个是英雄的导师、尼德兰真王的挚友。
有这两人在，战士们足以安心，因为整个中庭都不存在他们无法制服的人——至少战士们是如此相信的。
另一边，也许因为一直很低调的原因，民众们普遍不认识那贤者，也并不认识那身装扮。
但是，那些战士们终究给了他们信心。
因为这些军队里的战士们依旧如同铜墙铁壁那样挡在他们身前，所以他们并没有就此溃散或者奔跑。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是用仍然惊魂未定的视线打量着那个之前被他们唾弃的伪王。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错觉，在莱格尼以非常规的手段发出了那种令人感到惊惧的声音后，他看起来比之前要威严不少。
但是，这种威严实际上还是一种别样的压迫力，是民众们的自我暗示。
当与死灵魔法、黑巫师还有死之女王的信徒挂钩后，莱格尼那狼狈的形象甚至都散发着一种令人惊惧的恐怖气息。
然后，他就在那边笑着，那种异样、尖锐的嘲讽笑声直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这个过程之中，没有人阻止他，无论是齐格飞还是霍德。
甚至在这一刻，齐格飞只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说实话，他对莱格尼的确抱有那么一丝忌惮的心理。
虽然他很清楚，事实与外界诉说的截然不同。
民间传闻莱格尼在爆发出自身的死灵魔法后一度压制了伏尔松格的贤者，但这是不可能的。
齐格飞毕竟见证了最后一幕，那完全可以说是正面的碾压。
即便身缠死灵诅咒，但伪王甚至不是贤者的对手。
虽然之前在宫殿曾经爆发了战斗，而根据霍德本人的说法，他的那种会扩散的诅咒也很棘手。
但是，对霍德来说，棘手的本来就是诅咒本身，而并非莱格尼。
所以，齐格飞自己也根本没必要惧怕什么。
而现在，年轻的英雄之所感到不安，这还是因为他不清楚诅咒的来源，因为叔叔对此也没有什么定论。
但是，既然他获得了那样的力量，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他本人的确有着后台。
真正让人在意的还是站在莱格尼身后的那些家伙……
想到这里，齐格飞那英俊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冷意。
“有什么好笑的么。”
“哼，为什么没有呢。”
齐格飞的扩音魔法一直在生效着，而符文自从刻画完成的那一刻便一直在运作。
至于莱格尼自己，也不知道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他也没有就此放低自己的声音。
所以二人的对话很快便扩散开来。
“你对他们抱有善意，但他们却不见得会尊敬你，因为民众就是这样的，这群贱民就像狗一样只懂得服从。”
与此同时，老国王的话语之中也充斥着嘲弄的意味。
这种嘲弄不仅仅是针对齐格飞，更重要的是，他的这种不屑的态度完全是冲着民众去的。
那些平民在他的认知之中似乎是一种卑微而恶劣的存在，所以他的态度才会如此。
他的声望本身就跌落至低谷，所以可想而知，这番言语一出来造成的后果。
“闭嘴吧！伪王！”
“你这个与死灵巫师们狼狈为奸的叛徒！”
“该死的莱格尼！亨定一族的脸面都被你丢干净了！”
就这样，此起彼伏的讨伐声就此响起，莱格尼的这番话语自然而然的就吸引了民众的怒火。
但是，面对着周边民众的声讨，他却不为所动。
他终究还是当了二十多年的国王，虽说只不过是用残酷的恐怖统治所积累起来的虚假威势，但这种威势的确存在。
即便是在他最为落魄的现在，他只需要狠狠瞪一眼，那些略微胆小一些的民众便能迅速收声。
然后，他没有再看那些平民，仅仅是抬起头注视着齐格飞。
如今仍是正午，苏尔依旧驾驭着太阳战车飞驰在天空之上，光辉就此照耀在大地之上。
不过，或许是因为齐格飞有些高大，当莱格尼抬起头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身处阴影之中。
一瞬间，莱格尼再一次感觉到内心抽动的那种恐惧感。
不过，他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或者失态。
“齐格飞啊，你看到了么，民众就是这样的，当你想以朋友的身份为他们考虑、真正为他们着想的时候，他们沉默不语、甚至觉得这理所当然，但你让他们感到不适时，他们便会群情激奋。”
莱格尼那平静的声音就这样回响着，而当他的声音于此响彻的时候，本来还在骚乱的人群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鸦雀无声……
“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即便是对待家人也一样。”
“别将他们与你这样的人相提并论……”
“相提并论？”
听到齐格飞那冰冷的言语，莱格尼只是摇了摇头。
“不，事实就是这样，我在开战前从周边城镇征召了那些战士，800人，而他们现在无一生还。”
就此，莱格尼的目光就此投向了那些平民。
“我猜，现在围在这里的大部分人理论上都应该认识那800人，毕竟绝大部分都是城内或者周边村庄的人物，但即便如此，你看他们有反思的意向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莱格尼的嘴角甚至都不自觉的上扬。
阴狠、嘲弄……
“没有啊，因为你太温柔了，温柔到有些天真，你忙着占据这片领土、争取带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但归根究底，人类都是记打不记吃的，你的声望建立在你的仁义之上，所以威信层面上一塌糊涂。”
最后，莱格尼就此叹息了一声。
此刻，他那略显浑浊的眼睛就此投向远方。
越过王城，就好像是在注视着某一个方向一样。
“看看吧，看看这些人，他们就是一群贱人……只有当那份残酷真正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们才会感受到疼痛。”
最终，民众们或许是无法忍受莱格尼的侮辱。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的，那种谩骂声再度开始回响。
而且，这些人的声音无比吵杂。
各骂各的，这声音甚至一度盖过了扩音魔法的效果。
而与此同时，不单单是这些民众，当莱格尼说出这番话的时刻，即便是天空之上的女武神都皱紧了眉头。

第六十九章:诸神的恩赐
霍德之前可并没有看错，因为天空之上的确有女武神在关注着这场审判。
事实上，女武神对此没有关注才有问题。
因为民间的舆论走向越来越奇怪的原因，女武神即便不亲自出面，但势必要给予关注。
而且，作为风暴女神的斯露德也不该亲自负责这件事。
因为尼德兰不是没有负责的女武神：
希格露恩……
虽说女武神之间理论上的确没有身份上的上下尊卑，但希格露恩的确有着那份资历。
这份资历与她的丈夫无关，她的确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获得了同僚们的尊敬与爱戴。
但是，一直以来都一丝不苟、没有犯过工作层面错误的她如今却不在这里。
因为她现在正在阿斯加德、在瓦尔哈拉与自己的丈夫在一起，也正因为如此，斯露德才会临时接手她的工作。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那一切还得追溯到一个月之前。
一个月之前，攻城战完全爆发的时刻，那应该是女武神正面接触未来的新国王的机会，而希格露恩也依照职责去接触了即将统治这片土地的新王。
但在那个时候，她却终于确认了之前就应当有所猜测的某件事。
当她真正确认了之后，心底便涌起了止不住的怒火。
她抛下了自己的工作，直接一路冲向了宫殿，甚至在神域之中大闹了一场。
直到现在，斯露德都仍然记得她的表情。
愤怒、痛苦。
她为自己丈夫遭遇到这种待遇而感到愤怒，她为自己在之前的20年对此一无所知而痛苦。
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遭受到这种欺瞒。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斯露德也稍稍能体会到希格露恩的那种感受。
至于为什么能有共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终，思绪戛然而止。
在脑海中的回忆不断翻涌沸腾的时刻，风暴女神及时止住了自己的那番思绪。
接着，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下方的审判之上。
亨定一族的莱格尼、伏尔松格一族的齐格飞以及最后的那个人。
“霍德……”
女武神的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但是，或许是因为继承自父辈的血脉吧。
从最初的布利、包尔再到如今的众神之王奥丁，接着则是雷霆之神托尔，最后到她。
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也许让正统的阿萨之血有了些许杂质，但却仍然比凡间的稀薄血脉要丰厚的多。
当它因为情绪的调动而开始沸腾之时，斯露德甚至都觉得自己的理智正接受着考验。
近似极端化的情绪能让她迅速调动起包括神力在内的一切力量，但与此同时，这股力量也在冲击着她的心防。
即便她已经发过誓了，但仍然免不了会在这方面有所在意。
不然的话，她完全可以将这种职责交给其他人。
以风暴女神的身份与地位，她又何必专程守在这里？
值得信赖的人物并不少。
“所以说，你又想要干什么呢，霍德。”
叹息之声就此消失在了云端之上，没有什么人能听到这声音，即便是海姆达尔在没有刻意关注的时刻也不行。
自然，那些见证审判的民众、士兵们也不行。
在此刻，这些民众只是变得愈发的亢奋，对莱格尼的仇恨似乎达到了一个高峰。
他们用最为污秽的语言辱骂着那个男人，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憎恶。
但是，这种声音过于吵杂，想要完全听清楚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与此同时，作为注定要被斩首的审判者，莱格尼只是冷眼瞧着那些人。
他的脸皮看上去厚极了，可能比齐格飞那沐浴了龙血、刀枪不入、魔法不侵的皮肤都要厚。
“所以，你们究竟在辱骂些什么呢？”
迎着那些几乎将祖宗三代全部问候了个遍、甚至连自己野爹都换了好几个的污言秽语，莱格尼的面色其实没多少变化。
毕竟当国王的有几个没被骂过？
而且，不说统治时期，单单是起事的时候，面对着亨定一族的内部斗争，他就没少受过那些收钱办事的吟游诗人的诋毁。
比起那些无比专业、言词辛辣的诗人，现在破口大骂的那些平民只能说太弱了。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然后背对着那些民众，齐格飞仅仅是平静的问着。
也许是因为未来的国王就此开口，一时之间，民众的谩骂声就此停滞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平民们都不由将目光投到了那年轻的英雄身上。
这种眼神很有意思，那是一种略微带着恐惧、担忧的目光，而且也混杂了些许歉疚。
他们惧怕、担忧齐格飞脑袋一抽就听信了莱格尼的话，毕竟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让他们尝到了齐格飞的政略所带来的甜头。
至于歉疚，那是稍稍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因为之前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给予什么回应，让一心为他们谋取更好生活的英雄感到心灰意冷什么的。
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有，但齐格飞现在很明显顾不上这点，他只是注视着莱格尼。
“当然。”
迎着英雄的注视，莱格尼只是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也许，你会给我一个发言的机会？”
此刻，莱格尼的视线无比复杂。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不过一个与死灵巫师有所勾结的国王所说的话注定是无法被信任的。
所以，周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不要听他的！殿下！”
“与死灵巫师勾结的罪人所说的话不可信！”
“安静！”迎着那些仿佛正处在焦躁与愤怒之中的民众，霍德再一次开口。
本来的话，齐格飞的确仍然在权衡得失，但霍德的一番话却让他安下心来。
“伏尔松格一族从来都不会堵塞言路，即便是曾经的敌人，也会给予开口说话的机会……无论他想说什么。”
说到底，无论现在莱格尼说什么，都绝对无法撼动齐格飞的地位。
辱骂也好、诅咒也罢。
“所以，说吧。”干脆就顺着自己叔叔的话说了下去，齐格飞说道。
然后，莱格尼再也没看他，落魄的伪王只是将视线投向了周边的民众。
接着，他又笑了。
“这些日子，我被软禁在这宫殿之中，但也算不上消息闭塞，每天给我送着三餐的战士总是能用最为讥讽的言词向我传递外界的舆论。”
接着，声音似乎又小了下去，剩下的仅仅是莱格尼那嘶哑的而声音。
“你们说，我与极北之地的那些亵渎者相互勾结，你们说我背弃神明的信任、源源不断的为赫尔海姆提供战士的英魂……”
就此，伪王的视线扫视着那些平民。
“这是污蔑！你们这些贱民只不过是想寻找一个发泄负面情绪的渠道，只不过是想随便寻找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再一次，莱格尼口中对那些平民的称呼再一次激怒了当事人。
不过还没有等民众发出更为响亮的声音，齐格飞却开口了。
“那么，你如何解释曾经的那些事？一个月之前，诸多战士目睹了你那邪恶的力量，你差一点将整座城市……甚至是整个王国拖入深渊。”
然后，莱格尼的嘴角就此上扬。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根本不难回答。
“这是恩赐啊，这是诸神给予我的力量！”
在提起这些的时候，莱格尼似乎显得无比骄傲。
“这些年，我虽然不曾主动出击，但面对侵犯国土的战争，我也兢兢业业的为诸神献上战死的英魂，这是众神之王对我的奖励……实际上直到最后一刻，诸神都不曾放弃我！”

第七十章:欺骗
就此，即将被审判的伪王所发出的那种疯狂的声音在天怒之城中回荡着。
不过，也许是因为他所说的这番话过于惊世骇俗，在反驳之前，任何一个受到中庭传统熏陶的人物都会为此震惊。
所以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别说是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所在的宫殿前庭了，即便是整个王都都显得鸦雀无声。
那些有幸目睹了审判的平民只是用震惊的目光注视着那个看上去狼狈不堪的男人。
而那些没有目睹审判的人物则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亨定一族的宫殿之处。
一时之间，仿佛王城的时间都为之凝结了一般，即便是一根针落在砖石的地面上都能发出清脆的鸣响。
甚至，这番话不仅仅是让这些平民感到震惊，就连天空之上的风暴女神都不由为之惊讶。
但是，她的这番惊讶却并不是因为莱格尼的那番发言，而是因为她看穿了其背后的含义。
所以很快，她便将目光从那个发出惊人之语的国王身上挪到了一边。
提问者是齐格飞、回答者是莱格尼。
依照常理来说，这应当是这两人唱的一出独角戏。
但是，以斯露德的了解，那个男人绝对从中插了一手。
甚至可以说，如今的场面可以说就是他一手导演的。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她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虽说他从年轻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出风头，但他只是不喜欢将自己曝光在公众视线之下而已。
那种以吹嘘为主的宴会什么的他从来都不喜欢，但是他却享受着朋友们的夸赞。
斯露德依然记得，当他成功算计了亨定一族时所浮现出的那种兴奋的表情。
大家都年轻过，而也正因为曾经的那份年轻，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成了现在唯一的破绽。
至少在斯露德眼里，她一眼便能看穿其中的虚妄、迅速找到主谋者。
但是，这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斯露德很清楚，那个男人最令人忌惮的地方从来都不是什么看不见的阴谋诡计。
而是所有人都能目视可见的阳谋。
就像是现在这样，即便斯露德能看穿他到底在做什么，但她却不能有任何动作。
因为现在能做什么？
在莱格尼开口说话的空档直接一道雷劈下去么？
不，不可能的。
且不提亨定一族在霍德心底究竟是什么样的定位，在接连经历了一番搏杀斗争后，就连神明都不愿意正面与他敌对。
如果连最为简单粗暴的神罚都能被抵抗的话，结果又会如何呢？
阿萨神族没有办法承担这种后果，所以只能就此放任下去、看着他静静导演着这出闹剧。
“我一直都是神明最忠实的仆人！”
与此同时，地面之上，伪王也就此狂热高呼着这番口号。
如果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那些信徒，在此刻估计早就开始反驳了。
但齐格飞却不大一样。
此刻，英雄的心底充斥着某种怀疑。
因为莱格尼本人的性格原因，他不知道现在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貌似除此以外却也没有其他的解释。
然后，齐格飞就此眯起了眼睛。
他神色阴沉，那视线就像是锋锐的刀刃一样扎向莱格尼，似乎要从他那狂热的表情上挖掘出什么一样。
但他却一无所获。
所以下意识的，他看向了边上的叔叔。
而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那个男人似乎在摇头。
动作相当细微，甚至从表面上来看根本看不出问题。
但是，齐格飞的观察力毕竟是一流的。
然后，他突然有那么一种后知后觉的猜测，这种猜测直接让他自己惊出一身汗来。
说起来，莱格尼应该是不会魔法的。
也许是因为之前民众的反应的确让他有些失望，再加上莱格尼后来的话一直充斥着令他抗拒的嘲讽形式的诱导意味。
所以在之前，他甚至都没时间去思考这方面的事情。
而现在，稍稍考虑了一下之后，齐格飞便发觉这些事情似乎并不重要。
是的，因为莱格尼不管是什么人都无所谓，因为他现在就在这里。
而自己也与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人也许会遵循着传统去崇拜神明、并将女武神的指引、会面视作崇高的荣誉。
但因为教育还有父辈的遭遇，齐格飞对这些根本不感冒，更别说他还知道了许多内情。
虽说霍德叔叔很少与他提过这些方面的事情，但在他的心底，那些高高在上却从来不将人类的神明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说到底，那些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与死之女王海拉差不多。
所以无论是谁都无所谓。
因为无论莱格尼身后站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一个能制造那种感染性的死灵诅咒、甚至想要将其扩散到整座城市、整个王国的，这怎么看都不会是朋友。
所以，现在该考虑的绝对不是那些家伙。
齐格飞毕竟还没有狂妄自大到去揣测那些存在的想法。
毕竟，叔叔曾经说过，那些存在绝对不会去破坏如今的中庭规则，因为破坏规则意味着清空他们一直以来努力塑造的形象。
所以，就现在的状况来说，重要的不是莱格尼背后站着什么人，而是如何让这件事变得有利起来。
那么……
“诸神忠实的仆人应当好好经营自己的王国，争取让自己的王国变得富饶强盛！”稍稍思索了片刻后，齐格飞便开口说道，“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让诸神的荣光在人间传播。”
齐格飞的这一番话很明显是在表述他自己的理解。
而且这番话不仅表达了他如今的立场，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很贴合平民的想法。
至少现在是这样……
过好日子和敬畏、崇拜并不冲突，在齐格飞嘴里是这样，所以平民也愿意相信这些。
所以在此刻，那些本来略显紧张的民众的神色突然变得缓和了起来。
甚至在此刻，一些人心底还浮现出了一抹羞愧。
之前到底在犹豫些什么呢？
“哼，我说什么来着。”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一点，莱格尼便是如此。
在此刻，他扫了一眼周边的那些民众，面容上的表情先是怪异、接着又成了嘲弄。
“愚蠢的家伙，神明从来都不会在意什么富饶，王国是否繁荣与他又有何关系？”
然后，他的嘴角就此咧着。
他好像看到了齐格飞那铁青的面容，心底甚至更加愉快了。
“我猜猜，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在挑拨离间？觉得你们眼里的与死灵巫师勾结的伪王没有任何一句可信之言？如此想的人，可千万别忘了一件事，我是诸神亲自扶持上位的国王！”
他大声宣扬着。
“在你们眼里，难道神明就是可以被欺骗的吗？！你们谣传我是死之女王的信徒，如果我真是的话，我能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二十多年吗！”
就此，全场寂静无声，与此同时，莱格尼略微抬起头，他就此将目光投向了霍德。
那个男人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阳光如此明媚，而他却仿佛身处阴影之中。
“选择吧……”
声音仿佛在回荡着，但却很快消散。
“你们究竟如何看待神明。”

第七十一章:诸神的威仪!
莱格尼最后的那番言语完全是以咆哮的口吻吐露出的。
在这个时候，伪王的声音虽然嘶哑，但在魔法的扩展之下却轻而易举的在王城之内回荡。
甚至，它不仅仅是停留在王城之中，还一度窜上了天空。
而毫无疑问，这番话绝对落在了女武神的耳朵里。
所以在此刻，斯露德的面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发觉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那个男人。
在之前，她觉得自己察觉到了霍德在其中所扮演的幕后导演的角色，但对莱格尼的那番话却没有深入的思考。
毕竟，大部分人在听到莱格尼之前的那番话语时，第一个考虑的便是扣黑锅。
斯露德并不知道莱格尼最后的那个状态是否与自己的同胞有关，又或者是其他人的阴谋诡计。
但是，她却了解霍德。
而在这种近乎不死不休的状况下，莱格尼的那种状态究竟是谁造成的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无论如何，贤者都会将这口黑锅扣在神明的身上。
因为只有这种展开才会对他们有利，而他们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去诱导舆论。
利用莱格尼这样一个将死之人简直是绝妙的一步，因为他本来就站在伏尔松格一族的对立面，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牵扯到伏尔松格一族的身上。
自从霍德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斯露德便想通了这其中的一切关联，她甚至预想到了最后的结果：莱格尼会被杀死。
而且，齐格飞绝对不会承认他说的话。
因为现在绝对不是翻脸的时候，而霍德也绝对不会给神明发作的机会，他会借用这个事件坐实一件事：齐格飞一直以来都忠于神明。
因为只要莱格尼一死，那么齐格飞便成了在民间素有声望的英雄。
就像是曾经的齐格蒙德一样……
当初即便齐格蒙德已是暮年，但众神之王依旧不能正当光明的出手。
斯露德知道，那位化名尼卡尔的老者是混在乱军之中才一举击碎了他手中的圣剑，一点痕迹都没有显露。
而只要坐实了他那毫无污点的英雄还有国王的身份，他只要不表露出对神明的质疑甚至是轻蔑，那么就没有人能用盘外招。
这简直是对‘规则’细致入微的精确把控。
甚至，其中还牵扯到了神明的想法。
以人类的身份揣摩神明的意志，这也只有这个男人才做得到。
毕竟，即便是神明也有各自的性格。
包括斯露德在内的阿萨神族并不是无情的机器，他们在做事之前你也会权衡得失。
而他很明显便是利用了神明……甚至是众神之王对中庭世界的重视心理。
正因为重视，才会反复权衡得失，才会忧虑每一次作为产生的后果。
如今，霍德的存在就像是一根钉子一样死死的扎在诸神的心底，让诸神每每想起这方面的事情就会感到如鲠在喉。
因为了解霍德，知道他的作风，所以斯露德轻而易举的便看穿了这些。
不过即便如此，她考虑到的也就是这种框架而已。
细节方面，她却没有想过对方会抛出这种‘选择题’。
并不是一味的用言语去抨击民众，让他们往某个方向思索，而是在一种傲慢、嘲讽的语气之中抛出一个选择。
人类虽然有那么一点金鱼脑袋的倾向，甚至大部分人都不具备什么独立思考的能力。
但只要有人提醒，脑海里自然就会蹦出以往的所有。
而事实有两个：
一、亨定一族的确是神明扶持上位的。
不说神明内部的看法，这是人间的看法所决定的。
即便尼卡尔的事情并没有暴露出来，但女武神的恭贺却是事实，而女武神本身就象征着神明的意志。
二、莱格尼最后的确是被怀疑与死灵魔法挂钩，因为贤者的那一战几乎让战士们都看到了。
而这两个看上去相悖的事实所延伸出的便是无比矛盾的结论。
而这种冲突与矛盾必须得到解决，所以，选择随之到来。
“欺骗……残酷。”
究竟是承认诸神一度被欺骗？
还是承认诸神只在乎战争？从来不在乎平民的死活？
无论是哪一点，这都不是这些平民能承认。
也许一些善于思考的人会仔细思索、权衡，但大部分平民却从来都不具备什么思考能力。
他们大部分会跟着主流风向走。
所以当莱格尼的声音回荡之后，整个天怒王城又没了声音。
民众们只是直愣愣的注视着那个狼狈不堪的伪王，他们说不出什么话，最后只能将注意力摆在了齐格飞的身上。
这种眼神之中有一种征询的意味，但这种征询的背后其实是一种哀求。
他们自己并不能得出这方面的答案，更没有胆子擅自去做出什么抉择。
因为这不仅有悖于中庭的传统教育，更重要的是对于强大的神明，大部分人从来都是畏大于敬。
如果那样强大的存在对自己抱有的并不是善意，那么以后该怎么生活才好？
也许，在大部分人的意识里，神明对人类来说就像是父母一样。
毕竟就连人类这个种族都是神明创造的，大部分人都觉得……不，应该说是大部分人都希望神明如同父母一般爱着自己。
不然的话，人类……自己的处境就会变得无比危险。
这种鸵鸟的想法几乎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底，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站出来去反抗或者改变当下的现状。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能去希望、期待，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如果有人愿意在此刻站出来的话，无论他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
所以……
“毕竟，只有伏尔松格一族才是这片土地的天命之王。”就在此刻，霍德平静的开口说道，“我想，也许诸神交代过你这件事，你不过是为了给予齐格飞试炼而存在的。”
有些话让齐格飞来说不免那有些自吹自擂的成分，但由他所扮演的‘贤者’来说，这句话毫无疑问具备着相当的份量。
而且，在他这么说的时候，莱格尼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在此刻，他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不甘。
但是，即便再不甘又如何？
无论再怎么样，他都无法翻盘。
“无论如何，你企图玷污这座城市、将整座城市化为死地可是事实，我想，这应当不是出自神明的意志吧。”
最后，齐格飞平静的说道。
然后，莱格尼就此保持了沉默。
他没有继续说话，仿佛默认了这方面的事情。
然后，没有任何人愿意更进一步的解释其中的问题。
所以在最后，齐格飞甚至直接将自己的圣剑插在了地面上。
他的双手就此张开，仿佛在拥抱天空。
“伟大的神明、古老的先祖！我，伊尔芬部族的继承者、伏尔松格一族的齐格飞在此恳求您，莱格尼也许是奉命行事，但他最后的那番作为已经与荣耀的战争无关！他不仅仅玷污了尼德兰的土地、更玷污了这份荣耀，所以请您彰显那无上的威仪吧！”
在看到齐格飞的那番作为后，霍德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不管注视着这场审判的是哪一位神明，但只要知道内幕，但肯定会被恶心的吃不下饭。
“这次，轮到你们选择了，神明啊，你们是否要继续默不作声呢。”

第七十二章:请认同我!
聪明人往往都会绕开那言语上的陷阱。
至少，齐格飞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莱格尼一直宣称自己是诸神最为忠实的仆从，他那宛若亡灵一般的死亡力量是诸神的恩赐。
就这方面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问题，至少在一些通晓魔法的巫师看来，这种说法是不存在什么漏洞的。
因为只有不懂魔法的普通人才认为神明不会驱使这样看上去无比邪恶的力量。
甚至，别说是巫师了，只要对传统文化与风俗有所钻研，愿意去追寻诸神在大地上散播的那些故事，想要得知这些也并非难事。
毕竟，魔法便源自诸神，是众神之王发现了九大卢恩符文、并将其扩展到了十八个具有魔法效力的文字。
而这些魔法之中毫无疑问便包括了与灵魂或者肉体挂钩的东西。
甚至，因为神域是光荣战死的战士们的归宿，而生前无比强大、又无比荣耀的战士又能居住在英灵殿的原因，奥丁的神职之中也包括死亡。
民众并不知道齐格飞的那种心思，他们甚至不知道如今发生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幕究竟意味着什么。
即便人群之中的确存在着聪明人，他们也绝对想不到齐格飞的想法。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齐格飞只是用一种无比巧妙的方式避开了语言与思想层面上的陷阱。
很明显，事情的结论已经出来了。
诸神曾经重视莱格尼，因为他曾经在战场之上正面击败了失去诸神宠爱的齐格蒙德。
而作为嘉奖，神明教授了他其他的魔法。
但是，有些令人失望的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似乎已经是莱格尼与亨定一族的巅峰了。
他没能再创造出什么辉煌，甚至没有办法像曾经的齐格蒙德那样四处征战。
或许是因为他本人已经失去了进取心、又或许是他已经沉醉在了纸醉金迷的国王生活之中。
所以，诸神才顺势将他当成了一块磨刀石：齐格飞的磨刀石。
莱格尼的使命便是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去打磨这块璞玉，让他绽放出伏尔松格一族特有的光辉。
当然了，诸神是公平的，他们甚至为莱格尼创造了一个相对公平的战场，并派遣瓦尔哈拉的战士来协助他，自己从未插手。
这已经证明了神明的态度：如果他依旧能创造自己年轻时的那份奇迹、在正面战场上击败那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那么他依旧能获得神明的宠爱。
而即便他输了，也没关系，光荣战死者终将进入神域，勇敢者或许还有资格进入瓦尔哈拉，神明绝对不会忽略他曾经的功劳。
但是，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无比不满。
莱格尼被诸神的宠爱、恩赐蒙蔽了双眼，固执的认为自己一直都是天命之王，所以他输不起。
在正面战场上败给了齐格飞后，他开始整一些盘外招，想要拉着整个尼德兰一起陪葬。
甚至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已经不在乎什么荣誉了。
愤怒与嫉妒就此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失去了原有的理智。
嗯，事情就是这样，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霍德和齐格飞是信了。
莱格尼自然获得过诸神的宠爱，甚至得到了不少赏赐，众神之王还曾经将八足神骏的一个后代赐给他。
但是，他却贪恋凡间的权势，输不起的那种嫉妒心让他擅作主张的想要拉着全部平民甚至是战士陪葬。
甚至，直到这一刻，他仍然没有任何的悔改之心。
在这里通过言语挑拨离间，不仅仅是在挑唆未来的君主与他的子民之间的关系，甚至还想让齐格飞对无所不能的神明产生异心。
这是绝对的罪恶！
所以，齐格飞才会在这里祈求。
他才不会去回应那个罪人！
“既然他在最后一刻背离了自己的职责、违背了荣耀，那么理所当然的，应当由您来给予制裁罪恶的利剑！”
‘轰隆隆’
最后，伴随着齐格飞的言语，本来无比晴朗的天空之上就此传来了雷霆之音。
天空之中并没有什么乌云，现在也没有什么下雨的征兆，但雷声却就此响了起来，仿佛在回应齐格飞一般！
“请投掷出审判的利剑吧！我将是您的刑罚的代行者！”
‘咔’
最后，雷霆就此下劈。
那愈发靠近的声响不由让民众们颤抖起来，天怒之城中的居民们无一不匍匐在地，而屋子里的孩童更是放声啼哭。
孩子们当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大人们却有幸目睹了这一幕！
雷霆奔腾、剑刃来袭！
‘咔’
最后，当雷霆的声响终于完全结束的时候，一柄利剑就此插在了地面之上。
只有少数勇于注视着下劈的雷电的勇士们才看到了完整的状况。
而对大部分人来说，当他们终于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只是那柄几乎将地面都击碎的利剑。
这柄利剑是单手持用的剑，它的造型看上去相当朴素，剑身与剑柄浑然天成，仿佛是用一整块的原材料打磨出来的。
唯一彰显着它的不凡的只有那周身沸腾着的电弧。
‘滋滋滋滋’
而且，一些人已经看出了它的原材料：石头！
准确来说，是经由雷霆千锤百炼、内部也蕴藏着只有神明能掌控的雷电力量的石头：雷石！
而在阿斯加德之中，雷石信仰自然十分普遍，因为它象征着神域中最为强大的神明！
“感谢您的回应！伟大的战神、雷霆之神！此人将得到公正的审判！”
然后，齐格飞也没有任何顾忌，他直接伸手拔出了那插在地上的石剑。
当电弧在他的手上跃动的时刻，齐格飞本能的皱起了眉头，一种莫名其妙的刺痛感几乎传遍全身。
不过最终，电弧就此消散，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样，而齐格飞也没有因此受伤。
“诸神已降下审判的利剑。”最后，英雄将目光投向了那面色惨白的伪王，“莱格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伪王大声咆哮着
而与此同时，齐格飞却举起了手中的雷石之剑。
“神明啊！我愿在此起誓，我将带给尼德兰的子民更为优渥的生活，我的心愿便是看到阖家团圆，没有人会因为无谓的战争而悲伤，每一个人都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如果您认同我这份微不足道的心愿、认同我的理想，那么请再一次回应我。”
‘滋滋滋’
就此，剑刃之上再一次绽放出了闪电。
作为誓约之神，托尔似乎给予了认同。
没有任何人看见，雷石之剑那朴素的剑身上散发着的微微辉光。
那是卢恩符文，这抹光辉被隐藏在了雷霆之下。
当然了，普通的民众连符文都察觉不到，更加没有人看到天空之上的那个女人。
雷霆女武神斯露德，在见到那雷石之剑的时刻，她的面色突然变得惨白。
那是她的剑……至少曾经是。

第七十三章: 凡人与女武神的小故事
雷石……
这种材料就某种程度上来说处在一种非常尴尬的位置。
比起只有得天独厚、位于顶端的神域阿斯加德才能开采出的阿萨神铁，雷石无论是坚硬程度还是稀有度上来说都远远不如神铁。
而且，它的使用范围非常狭窄。
阿萨神铁本身不具备什么力量，而且在魔法或者神力的驱使上也没有什么阻碍。
也因此，它才受到神明们的欢迎。
但雷石不同，它的名字毕竟已经彰显出了它的特性：雷电。
它由雷电千锤百炼，内部所充斥着的当然也是雷电的力量。
任何的力量都可能激发出雷石内部的雷电，而也不是所有人都皮糙肉厚。
虽说不至于死亡、甚至不至于受伤，大部分神明以及战士都不怎么喜欢这种时不时就会电一下的玩意。
在整个神域之中，也就只有雷霆之神托尔能如臂指使的驱使这种产量不低但没什么人用的东西。
至于凡间，那就更没什么用了。
普通人无法激发雷石之中的雷霆力量，而那些强大的战士又没有什么防备这股力量的手段。
也许，那些精研魔法的巫师有能力对此防备。
但问题来了，这些巫师既然有能力去防备这股雷霆，那为什么不自己刻符文搞一件好的兵器或者直接抡魔杖砸人呢？
无论是对于战士还是巫师来说，雷石就是这么个鸡肋玩意。
伤人先伤己不说，还没有什么人能徒手去握上激发了力量的雷石兵器，因为他们总会被这股雷霆烤的焦糊。
一直都是这样，所以即便是在中庭世界之中也都没有什么‘雷石武器’。
但是，这其中却偏偏有一个例外，而这便牵扯到了某个故事。
传说，一个连剑都握不稳的菜鸟有一天误入了森林之中，在那里，他遇见了同样年轻的女武神。
也许是因为双方的性情都比较直率的原因，年轻美丽的女武神并没有因为他那略显鲁莽的态度而发怒，反而是对此起了一番兴趣。
据说，那名女武神从那个男人的身上察觉到了英雄的特质。
所以，她手把手的教他握剑、指导他武艺，甚至还教他魔法。
最后，那名战士因此终生未娶。
因为莱格尼有意识的消除属于伏尔松格一族的那些传说，而某些人又不像是齐格蒙德那样一直让自己的名讳响彻在这片土地上。
所以久而久之，他那本来就算不上什么特殊的名讳就此失传了。
甚至，流传在尼德兰这片土地上的几个零星小故事都无比分散。
人间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新鲜感一过，这些不知道谁传出来的故事便会被淹没在时间长河之中。
但是，如果谁有兴趣去询问诸神的话，还能得到一个更加完整的版本。
据说，那名女武神因为对那个男人颇有好感，所以不仅教导武艺与魔法，在她离开中庭世界、回到神域之前，她还将自己的随身佩剑赠送了出去。
虽说正常人绝对没办法无伤使用雷石打磨出的利剑，但在当时，女武神也没有指望他经常使用那柄石剑。
也许是为了留个纪念，也许是为了能以后再见面。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斯露德真的不太愿意去回想曾经的那些事。
神域里的大部分神明们是知晓这件事的，其中便包括了众神之王奥丁与天后。
事实上也正因为知晓了这件事，托尔当初还在神域里暴走，说是要找那个憨批凡人单挑，要给予那狗娘养的充满爱与责任的考验。
所以，她根本不担心这种行为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她只是没有想到他的胆子会这么大……
地面之上的那些人或许没注意到这点，因为对他们来说，过于遥远的天空是没有办法让人分辨出具体的远近的。
而在天空之上、云端之后的斯露德则看的很清楚，那道雷电根本不是来自神域。
准确来说，它出现在云端的下方、在半空之中突然炸裂。
但是，雷电的速度真的太快了，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点。
而更加糟心的是，对一名强大的巫师来说，欺瞒神明什么的，想要做到这点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将利剑悬于半空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浮空魔法，至于雷霆，那就更好办了。
即便霍德不去激发雷石本身的力量，用魔法伪装也是做得到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没有人会拆穿这种‘拙劣’的把戏。
人间的巫师不会、神明更加不会。
因为即便知道其原理，但神明究竟要怎么提起这件事？
齐格飞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伪装’，这种拙劣的把戏已经给予了他最为趁手的大义，而民间的舆论节奏也已经被带起来了。
如果现在撕破脸皮对那屠龙英雄施以天罚呢？
他又不是什么民心尽失的国王，如今甚至处在巅峰。
该怎么办……
虽然心底早就有了这方面的预料，但它真正出现的那一刻，斯露德心底仍然感觉到有些无助。
因为那个男人在这方面没有给神明任何抉择的机会……
不，说不定实际上他已经给了。
只要在此刻，高高在上的神族愿意用自己曾经积累的威势就此赌一把。
无论是出面否认还是其他，甚至是象征性的给予齐格飞‘天罚’，这都能就此将他现在把控着的大义完全击碎。
但是，这是大部分的神明都做不到的，无论是众神之王还是其他的人。
因为他们不愿意冒着这样的风险，甚至在此刻，斯露德甚至都觉得自己能猜到众神之王之后的抉择。
“斯露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莫名让她心安的声音就此从背后响起。
而当她回过头去的时候，见到的是坐在战车上的战车，那是他的父亲：雷神托尔。
而他所驾驭的战车自然是由两头公羊拉的，这两只公羊的年龄甚至与她的父亲一样大，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裸齿咆哮者（Tanngrisnir）与磨齿者（Tanngnjóstr），这两头公羊同样蕴含雷电的力量。
从斯露德小的时候，这两只公羊就一直充当着拉车的战羊还有宴会的食物。
“爸爸……”
在这个时候，斯露德的脑袋明显很混乱。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什么主次，在见到托尔的时候，她的脑海之中甚至闪烁起了小时候吃羊肉的场面。
不过，她终究还是女武神的领袖，也是已经独立出闪电宫居住、并建立自己的风暴宫的风暴女神。
她的情绪调节能力比起两个兄长来说明显要优越一些，所以很快，她调整了过来。
“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就在这问题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不安终究还是完全暴露了出来。
凝视着自己的女儿，托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
“我听到了凡人在呼唤我的名讳，孩子。”
会议之神、契约之神、雷霆之神，这些都是托尔的神职。
呼唤神明的神职，神又怎么会听不到呢？
而且，自从提尔开始担当起狱卒的职责并过起近似自我流放的生活后，托尔甚至还得代行原本属于提尔的‘审判’的职责。
“啊，这样啊……”
看到自家闺女的那种强作镇定的表情，托尔突然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痛。

第七十四章:终结……
天怒之城里无比的喧闹。
自从齐格飞获得了神明的‘认同’后，本来还略显担忧的民众彻底沸腾了起来。
在此刻，他们似乎彻底放下了戒备。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神明毕竟还是高高在上的，而且还是从古至今一直维系着的传统，想要违抗、或者说改变那种潜移默化扎根的认知实际上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事实上，齐格飞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不过知道归知道，年轻如他心底总是存在着那么一点近似天真的豪情壮志的。
因为这份埋藏在心底的情感，他自然有着那样的想法。
也许会有奇迹呢？
比如说，当他在民众们面前说着那些掏心掏肺的话时，子民们也能勇敢的回应他。
不说歌功颂德、高呼他的名讳，但至少也应该回应他。
不过，现实就像是一盆准备就绪的凉水一样，但心底有所准备的时候，本人也许能舒舒服服的洗一个凉水澡。
但是，一旦自己没有任何准备，甚至觉得热血翻涌的话，那么这盆冷水足以将他浇的透心凉。
现在就是差不多的状况。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齐格飞心底的热血会被就此浇灭，但感觉到不适却是一定的。
“齐格飞！齐格飞！”
“伏尔松格！伏尔松格！”
“天怒之子！天怒之子！”
“万军之主！万军之主！”
即便从他拔出了那雷石之剑开始，民众们便已经开始高声呼喊他的名字，但他的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波动与起伏。
心死了么？
不，这一点根本说不上，但是，齐格飞心底却有着一种浓浓的悲哀。
为什么就是不肯踏出那一步呢？
就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这样略显悲哀的猜测与想法时，民众们的那种高呼也产生了些许变化。
不知道由谁开的头，一开始可能还显得有些混乱，但逐渐的，从伊尔芬部族开始便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古老战歌逐渐开始回荡。
“北方之狼、战火荣光！”
但是，这却不能让齐格飞感到任何的激动。
他依旧维持着举剑的姿势，眼神却瞥了一眼那些民众。
最终，他收敛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只是将视线放在了那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的男人。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莱格尼。”
而在此刻，那统治了尼德兰二十余年的伪王只是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最后一刻，他大概是想笑的，但是，他的笑容却无比难看。
“看起来，你真的对他们很重要。”莱格尼开口说道
此刻，伪王的言语之中依旧保留有那种嘲讽态度。
但这却不能让齐格飞有所动摇。
“叔叔和我谈过你的事情，我也知晓你起家的传说。”迎着莱格尼那略显浑浊的视线，齐格飞平静的开口说道。
说到底，齐格飞对莱格尼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的。
“你曾经拥有伙伴、那是一同奋斗的战友，但你却被……”
就此，齐格飞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该如何形容莱格尼曾经的过往？
他的确是被某些东西蒙蔽了双眼，但那究竟是什么？
是神明吗？
就在此刻，齐格飞的心底不由感觉到一丝滑稽。
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固然算不得善良，对人类来说甚至可以用虚伪、自私来形容，但莱格尼自己就没问题么？
他真的只是被神明遮蔽了视线么？
不，并不是这样。
齐格飞仍然记得叔叔对自己提过的那些事。
以女武神的作风，她们绝对不会表现出过多的热情。
因为她们是诸神的仆从，代表的是诸神的意志。
也因此，就地位上而言，她们远高于一般人。
也许她们会给予有着英雄资质的人指引，但就一般的情况下而言仅限于指引。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连引诱都算不上，仅仅是对话层面的三言两语。
如果是意志坚定并有着自己的目标的人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因为女武神的话语而动摇的。
对此，齐格飞实际上有着充分的发言权，毕竟在游历的时候，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女武神。
甚至，在他离开西方群山后不久，他便遇见过一次女武神。
记得叫啥来着？
洁希德？
不得不承认的是，女武神们就态度而言的确充斥着一种浓浓的诱导意味。
不过，她们却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强迫性的举动。
也就是说……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罢了，这对你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注定的结果而已。”
“是吧。”
面对着雷电沸腾的石剑，莱格尼最后仅仅是深深吸着气。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曾经的那些人。
无论是曾经效忠他的战士、他培养出的奴隶暗杀者还是最初帮助他的挚友。
对于这些人，如果他肯给予一点点的庇护……
不，说实话，这根本不是什么庇护的问题，而是信任。
甚至，归根究底还是他自己心底一直存在着阴暗面。
自己当初真的是在担忧自己的安危么？
比起他来说，他的挚友拉德古尔性格更加豪爽、做事也喜欢直来直去，是一个无比标准的战士。
也正因为这一点，士兵们普遍更愿意听他的话。
而当初起事的时候，莱格尼负责的便是外交与战略，但指挥军队靠的却是拉德古尔。
此刻，莱格尼大概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所以不由的张开了嘴。
但在此刻，齐格飞似乎已经没有闲心思继续听他继续说话的意思。
此刻，年轻的屠龙英雄只是高高举起了那雷霆之剑。
“罪恶的伪王、亨定一族的莱格尼，这是雷霆之神的审判！”
‘滋啦’
在那闪耀的雷光之中，莱格尼总觉得自己看到了很多东西。
最终，在民众的声讨声中，他逐渐将目光投向了一边。
视线越过了那闪耀的雷霆，最终凝聚在了那个依然看不清面容的战士身上。
伏尔松格的贤者……
在这一刻，他好像是注意到了伪王的视线，所以不由转过了头。
战盔之下，他的视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甚至莱格尼都不确定他是否在看着自己。
但即便如此……
“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承诺……”
‘滋啦’
‘噗呲’

第七十五章:路还很长
当那雷石的审判之剑落下的时刻，莱格尼只觉得时间仿佛都凝结了一般。
在这一刻，他的记忆在眼前不断略过。
其中有他平凡的童年，有算得上愉快的青年生活。
接着，在女武神的怂恿之下，他决定与自己的朋友起事。
组建自己的势力、接着背刺了挚友拉德古尔，最后掌控了手下的几支军团。
接着便是残酷而血腥的统一道路。
他花费了相当一段时间才整合了当时称得上是一盘散沙的亨定一族，最后为了转移内部矛盾、也为了满足诸神的意愿，他连同丹麦一起对伏尔松格一族发起了侵略战争。
统治尼德兰、妻子逝去、与哥特爆发战争、伏尔松格的末裔归来，女武神给予了他最后的反击手段。
最后，眼前的一幕幕闪现的越来越快，最后，莱格尼的记忆最终定格在了最后一幕上。
幽暗的房间、仅有一支蜡烛用以照明。
这里是他设计的宫殿，也是他的房间。
当然了，他的妻子也是在这里逝去的。
虽然他的确是被关押在了这里，但并没有被限制活动。
除去绝对不能外出之外，他还是能在这个房间里活动的。
但是，在这种软禁的生活之中，他当然不可能过得多好。
自己肯定难逃一死、但无非就是死亡的方式而已。
莱格尼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国王，他自然猜得到最适合自己的死法——齐格飞总要以一个清白的身份接手王国。
所以就这样一天天的，他在浑浑噩噩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直到被通知即将展开审判的那一晚，伏尔松格的贤者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之中。
他绕开了看管他的战士，以魔法的形式直接在房间内现身。
直到现在莱格尼也仍然记得很清楚。
摇曳的烛火之中，那个仿佛自带阴影的男人缓缓走出。
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目睹了很奇怪的东西，虽然那个男人——伏尔松格的贤者霍德看上去依旧普普通通，但莱格尼总能想起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
虽然那个时候，他本身也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记忆却相当清晰。
现在回想起来，他在对那贤者发起袭击的时候听到了龙吟。
那是一种仿佛能唤醒他人……不对，那应该是能唤醒生物心底的本能恐惧的声音。
而现在，只要莱格尼稍稍回想那个时候的事情，他便觉得那个时候的声音仍然在脑海之中徘徊。
甚至在此刻，他都觉得那个战士完全不正常。
虽然他看上去仍然普普通通、穿着上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依旧是那身甲胄、依旧是那斗篷。
但是，因为房间之内的烛火实在是过于微弱，而且影子是不分远近的。
当莱格尼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到墙壁上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邪龙的影子。
就像是他曾经目睹的半龙人一样……
不过，在那个时候，还没有等莱格尼自己调整好心情，那个男人便开口了：
“我需要你做件事。”
也许是因为面对俘虏的原因，那个男人并没有用什么商量的语气，而是理所当然的开口说着。
而当时，他口中说着的便是现在的事情。
简单来说，无论他怎么做，但尽力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拖下水。
说起来，当初具体聊的什么，莱格尼现在几乎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个男人的语气并不软弱，由头至尾都透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商量晚餐吃什么一样，好像即便他否决了也没什么关系。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霍德……
这个男人一步步将他建立起的一切完全打碎，并完美施展了自己的复仇。
而就是面对这个他理应憎恨的男人所提出的要求，他最后还是同意了。
当然了，这当然不是什么悔悟、为自己的行为忏悔所以才为齐格飞铺路。
对那个年轻的英雄，莱格尼至今都提不起什么好感。
当然了，对面前的这个叫做霍德的男人也一样。
甚至，他的孩子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上，这怎么能让他不恨？
但是，他没有任何的退路。
因为这件事从最初就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比起所谓的商量、合作，这更像是贤者霍德给予的一个机会。
并不是赎罪，而是报复。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莱格尼本身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对霍德来说，即便他不同意也没关系，甚至他有威胁的话，根本不用等到审判，他就能死的悄无声息。
而对曾经被他陷害、背刺的那些友人、属下来说，他现在的幡然悔悟也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能知道么？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甚至他们还可能留存在世上的家人也不会理解这些。
说到底，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情虽说的确能起到一点点的安慰作用，但这种安慰只能给他自己。
而且，这并不是救赎。
而是将他心底的那股怨怒全部释放出去。
即便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即便知晓凡人对诸神来说是如此渺小，但莱格尼却必须宣泄自己的怨怒。
而结果就是这样……
‘噗嗤’
伴随着那近乎撕裂的声响，莱格尼只觉得自己突然飞了起来。
视线在不断的旋转，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与此同时，在他耳边回荡着的还有雷电沸腾的声音。
啊，结束了啊……
也许是因为那石剑本身就无比锋利、也许是因为齐格飞下手很快。
在这个时候，他反而没有什么疼痛感。
而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周围那些民众的反应了。
即便他口头上一直在嘲讽着他们，但他心底何尝不想看到他们露出愤怒的表情？
即便是带着这样一群人，你也要向神明举起反抗的旗帜么？
‘咣当’
最后，伪王的头颅就此落地，鲜血从尸体上喷涌而出。
但是，因为那放射的雷霆，雷石之剑上反而没有任何的血迹，反倒是齐格飞自己被喷了一身。
鲜血沾染在他的甲胄上，甚至还喷在了他的脸上。
金色的发丝也有所沾染，但他却不在意这些。
即便耳边的那种欢呼声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他也没什么共感。
“结束了，齐格飞。”
“是的，姑且算是结束了吧。”
迎着欢呼的士兵与民众，齐格飞心底突然涌现出那么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在这里，几乎没什么人能理解他。
民众们沉浸在喜悦之中，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主君面容上流露出的那种近似悲伤的无奈。
“路还很长……”

第七十六章:不甘……
当齐格飞用象征着雷神的雷石长剑斩下莱格尼的头颅的那一刻，这意味着伏尔松格一族与亨定一族的恩怨彻底了结。
仔细算算的话，这场恩怨其实也跨越了整整两代人，因为它最初便起源自齐格蒙德的时代。
亨定一族源自亨定大王，而亨定大王本身则是哥特王国的亚美龙根一族的领袖：国王西吉尔任命的。
他通过阴谋诡计欺骗了对他抱有信任的伊尔芬部族的末裔：国王伏尔松格与他的家人们。
邀请他们来到自己的王国做客，接着通过阴谋手段用大军围攻了他们。
西吉尔首先是活捉了其他的王子还有老国王伏尔松格，强迫当时仍是少年的齐格蒙德交出神怒圣剑。
不过他的哥哥们还有年迈的父王都竭力阻止他这么做、想要让他带着圣剑直接回国。
即便是就此继承王位也没问题，毕竟，手握圣剑的齐格蒙德虽然年少、但早就被哥哥们与老父亲钦定为下一任的国王。
伊尔芬部族从来都没有这种只顾自己利益的人。
所以当时，齐格蒙德想都没有想，便交出了圣剑，想要用那英雄之剑换回自己家人的性命。
至少，他们应该能平安无事的回到自己的祖国。
在当时，仍然是少年的齐格蒙德真的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伊尔芬部族那样诚挚待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可以说是没脑子。
所以，在获得了神怒圣剑后，西吉尔迅速绑缚住了齐格蒙德，接着直接杀死了老国王伏尔松格。
囚禁了几位王子，将他们丢进森林里喂狼，接着直接吞并了群龙无首的尼德兰，并扶持了亲近哥特王国的亨定大王。
后来，国王西吉尔身死之时，亨定一族便趁着哥特王国内乱的时刻闹了独立。
也许在当时，亨定大王觉得凭着自己的统治，无论是尼德兰还是亨定一族都能更进一步。
但事实终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因为西吉尔就是很突兀的死了，根本没有人想过究竟是什么人做到了这一点。
所以在猝不及防的状况下，亨定大王便迎来了归来的王子齐格蒙德。
那个时候，齐格蒙德正值壮年，而他的孩子——长子辛菲奥特利虽说连志学之年都不满，但却是能提起宝剑杀阵杀敌的凶悍战士。
与此同时，还有那个与他们为友、一直躲在他们的阴影之下操控一切的男人。
当时，亨定大王本来以为这是亨定一族彻底崛起的时刻，但归来的齐格蒙德与新建立的伏尔松格一族却用现实告诉了他谁才是尼德兰真正的主人。
而这便是亨定一族与伏尔松格一族最初的恩怨。
如果继续向上追溯的话，亨定大王本人虽然与哥特王国有所联系，但就根本上来说却还是尼德兰的廷臣。
对齐格蒙德甚至是新生的伏尔松格一族来说，他们就是背叛了王国、背叛了主君的罪人。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不管曾经怎么样，自莱格尼本人被斩首之后，这一切都终结了。
伏尔松格一族终究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而亨定一族以后都不会有再崛起的机会。
因为在坊间的流传之中，它的名声已经臭了。
不管它曾经如何，至少在大部分人眼里，莱格尼依旧与死灵魔法不清不楚。
因为直到最后，这场审判也没有一个具体的定义。
莱格尼是否真的与死灵巫师这种臭名昭著的势力有牵扯？
神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没有人知道这一点，因为他们亲眼目睹的事情只有一件：齐格飞握起了雷神赐下的宝剑，并且代替神明对莱格尼进行了审判。
当然了，这场审判注定是有漏洞的，因为就神明的事情上来说，其中有着太多留白的地方。
但是，却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思考这方面的事情。
大多数的民众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回答而已，只要这个答案能让他们心满意足，那么他们就不会就此追究什么。
但是，这远远不够。
是的，完全不够。
聆听着耳边那欢呼的声音，齐格飞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在之前的五个月之中，因为并没有正面提过这个问题，所以直到此刻，他心底才浮现出如此强烈的不甘。
无论是站在一个人类的角度去看待诸神，还是以未来的国王的身份去看待尼德兰的子民。
凭什么那些不曾正眼看过人类的诸神的威信深入至此？
一直在为这些人殚精竭虑考虑的人是谁？
为什么他想要建立起理想的那种王与臣民相互信赖的关系会这么困难？
也许还是因为太年轻了，在此刻，齐格飞有些沉不住气。
即便叔叔和他强调过很多遍了，而他自己也明白，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但是……
“齐格飞！”
就在年轻的英雄低头不语、仿佛凝视着莱格尼的头颅时，他的耳边就此响起了自己叔叔的声音。
即便是在这种吵杂的环境之下，他的声音也无比的清晰。
而在此刻，他也很快调整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霍德，而他依然站在那里，根本没有挪动过自己的脚步。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就此转过身去。
即便身染鲜血、但英雄的风采却丝毫不减！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仅仅是高举手中的利剑即可。
而就在他举起剑的那一刻，民众的欢呼声更高了。
阳光之下，英雄的面容是如此的坚毅。
最终，他开口了：
“于此起誓，我齐格飞将带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我希望在遥远的未来，我能能挺胸抬头的说：我无愧于我的责任、更没有辜负你们的期待！”
与此同时，高空之上，雷神与自己的女儿也目睹着这一场面。
“这样一来，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了。”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斯露德开口说道。
她现在拼了命让自己的视线聚焦在现在应当关注的那位年轻的王子、未来的国王身上。
但不由自主的，她的视线却总是会汇聚在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身上。
甚至在此刻，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曾经的事情。
亨定一族啊……
说起来，她也是看着这个男人一步步算计着自己的敌人。
现在的你，能感觉到有那么一点欣慰么？
而另一边，雷神看着自己女儿那无比复杂的表情，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需要取回那把剑么？”
“诶？”
“他既然将那把剑当做雷霆之神的审判之剑，那么我也有权力将它取回来。”
“这……算了吧。”
面对自己父亲那略显笨拙的关怀，斯露德最终开口回应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有些莫名的干涩。

第七十七章:没那么简单的
说实话，托尔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
虽然就正面战斗力上来说，他能在阿萨神族中排第一，但他最擅长的也就是打架了。
斯露德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更像是她的母亲——美貌的希芙，也就一身神力还有可能比一般男性神明都要大的力气来自他。
至于托尔本来是什么性格，具体看看他的另外两个孩子就知道。
力量之神曼尼、勇气之神摩迪。
虽然，托尔作为镇守力量平原——彩虹桥后的第一道防线的神明，他当然不会像他的两个孩子那样莽撞。
但是，他那无比沉稳的表现实际上还是在长久的岁月之中沉淀出来的。
年轻的时候，他不比自己的两个儿子好得到哪里去，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学会那些吟游诗人的伶牙俐齿。
如果说诗歌之神布拉基的言语如同缓缓流淌并流进清泉中的溪水那般叮咚悦耳的话，那么托尔的语言就像是将一块巨石掷入宛若死水的湖泊中。
前者延绵不绝、令人心旷神怡，而后者虽然能吸引注意力，但却算不上好听。
说到底，托尔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多考虑言词的人。
所以在听到女儿那无比干涩的声音时，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当然不是木头，在看到斯露德那故作坚强的哀伤神色后，他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在此刻，双方都没有再说话。
一股令人沉默的窒息氛围就此扩散开来，托尔不免感觉到浑身难受。
没有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流露出这种表情，也不会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会悲伤。
实际上，托尔就是看着自己闺女那犹犹豫豫的样子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把希芙一起带出来就好了……
想起了自己温婉的妻子，托尔不由无声叹息着。
虽然他的妻子自然也没有诗歌之神布拉基那样能说会道，但她总能恰到好处的安慰斯露德这孩子。
也许在小时候，女儿会比较亲近父亲，但遇到感情问题时，只有同为女性的母亲才能让她产生依赖感。
然后，就在这种沉默的空档，天怒之城突然泛起了一阵火光。
“？！”
雷霆之神的感官是何等的敏锐，他自然便发现了这一点。
而当他低头看向下方的时候，见到的依然是亨定一族的宫殿。
就在审判之地那里，宫殿正熊熊燃烧，那似乎是魔法。
而在这种破坏性质的魔法之下，整座宫殿几乎在顷刻之间崩塌。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托尔倒是有所耳闻。
这貌似是赫尔吉的手笔，而且是莱格尼委托赫尔吉建造的用来同归于尽的东西。
看这剧烈的崩塌声势、大部分英雄在这种阵仗下不死也会脱层皮。
但是，莱格尼恐怕至死都不知道，这种程度对伏尔松格的末裔与贤者来说，其实不过如此。
齐格飞沐浴龙血之后，他的皮肤已经达到了刀枪不入的水准，甚至就连魔法都能抵御。
如果不是神明亲自出手的话，他在凡间堪称无敌。
即便他什么都不会，光抡拳头就能把敌人逼近死角。
至于霍德，那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托尔打心底里不想承认这点，但那个男人就魔法造诣上来说甚至凌驾于大部分神明之上。
拿魔法去对付他？
那简直是脑子被妙尔尼尔砸过才会有的想法。
托尔自然不清楚最后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莱格尼即便准备了这么多，但都没有造成什么有效的杀伤。
甚至，他都来不及去点燃自己的宫殿来与敌人同归于尽。
结果，辛辛苦苦准备的卷轴还有那些机关就此付之一炬，为齐格飞做了嫁衣。
当然了，伏尔松格的末裔也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使用莱格尼的东西。
现在，他是需要与亨定一族撇开联系的。
无论莱格尼设计建造的这座宫殿究竟有多华美，一把火烧掉是再好不过的。
不论什么损失，在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遵从民众的意愿。
而伴随着那愈发响亮的欢呼声，已经空无一人的宫殿最终化作了一片废墟，而仅仅只有前庭完好无损。
迎着灼烧的热浪，高大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依然傲立。
至于那些民众与士兵，他们都只是目睹着那片废墟，之所以没有造成什么骚乱、火势也没有彻底扩张开来，这还是多亏了贤者悄无声息的张开了防护屏障。
在某些时刻，魔法真的是无比便利的东西，不然的话，火势一旦不慎扩展开，那么这些士兵与民众便会彻底恐慌起来。
最后，托尔不由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在此刻，斯露德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的视线，她只是注视着那个男人。
此刻，伏尔松格的贤者只是注视着那片废墟，紧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到了那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上。
接着，就在齐格飞仍然对民众宣讲着什么的时候，他悄无声息的离去，接着缓缓走到了树下。
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啊……
斯露德很清楚这棵树的来源，也自然明白它对伏尔松格一族的重要性。
甚至，这棵树对他来说也有着重要的意义。
当这里还是伏尔松格一族统治的土地、而王国也是伏尔松格一族建造的王宫时，亨定一族的前庭是宫殿的后花园，而那个时候，他经常在树下为他的学生上课。
而最后，斯露德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竭力忍耐着、阻止自己的思绪胡乱暴走。
而最后，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她突然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声音。
“斯露德。”
“啊……嗯？”
“我听希芙说过了。”
“啊……”
一开始，斯露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母亲的名讳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她不免有些惊讶。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什么。
“我……”
“他是洛基的造物，而现在，洛基还被关押着。”
“我知道……”
“洛基的审判也就在最近一段时间，也许到那个时候，事情能有所缓和。”
就口才上来说，托尔当然算不上多优秀，但在此刻，他还是竭力向女儿表达自己那因为一时心软萌生的想法。
“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呢？
斯露德当然能理解自己父亲想要说的话，但最后，她却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简单的。”
然后，女武神张开了自己那宽大的双翼，接着朝着更上方飞去。
“今天就这样吧，神域的事情还有很多。”
注视着自己女儿的背影，托尔略微张开了嘴，但最后还是无奈叹息着。
所以说这算什么事。
也许，如果当初没有放任她前往米德加尔特就好了。
至少没有那件事，她也不会这么难受。

第七十八章:工作还和山一样多呢
事件就这样平稳终结，而这一次的审判注定会成为民间口口相传的一个经典传说。
雷霆之神所‘赐下’的那把审判之剑还有那沸腾的雷霆神力彻底奠定了齐格飞的‘正统’，而齐格飞火烧宫殿的事情则彻底将民众们的情绪推向了高峰。
上一代的恩怨在齐格飞手中彻底了结，对他来说，剩下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只有一件了：登基。
作为回归的伏尔松格末裔、未来的尼德兰之王，他的登基仪式绝对不能磕碜。
这毕竟已经是中庭王者的传统艺能了，即便是齐格蒙德都在王国逐渐稳定后补办了一场盛大的登基仪式，可想而知这对一个统治者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这个时代，因为国王就是一国首脑，而且还是根据血脉传递的，也不是什么选举制，所以国王根本不存在什么下班的说法。
一旦坐上那个位置，那么国王永远都是国王，除非本人让位、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孩子。
也因此，所谓的登基仪式真的是一辈子才有一次的事情。
如果不在这方面有所建树、或者举办一次盛大的典礼的话，那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遗憾。
当然了，事实上齐格飞本人对这方面并没有多在意。
因为最初的心愿都不曾有任何的变化，所谓的王位、所谓的统治者的身份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最终的结果而已。
虽然这么说的确有些奇怪，但他的目的的确是了结上一辈的恩怨而已。
为了这一点，他高举父辈的旗帜回归、接着重新回到了这里，王位是为此诞生的结果。
而且，他也不能就此停下。
虽说叔叔从来都没有向他正面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他的阅历、旅行的见闻还有最后在五个月的统治生活的沉淀让他萌生了新的想法。
而这种初步萌生的想法将会成为他国王生涯的理想目标。
与这个理想目标相比，所谓浩大的登基仪式真的挺渺小的。
但是，作为统治者，他不能只考虑自己。
所谓的登基仪式，对此抱有期待的人太多了。
不仅仅是民众，还有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战士。
因为在登基仪式上，风光的也不仅仅是国王，那些战士们也自然能出一把风头，特别是对齐格飞的亲信来说，他们会在登基仪式上获得极高的殊荣。
不知道多少人都眼巴巴盼着呢。
这里毕竟还是注重个人名誉的中庭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像是霍德那样喜欢缩在他人的阴影之下。
自然，哈根也是一样的。
特隆页的混血战士看似没有将名誉放在第一位，但那是因为他觉得身为君主的齐格飞的利益更加重要。
为了当初的那份知遇之恩，他愿意放弃这些，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后勤工作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本人就能完全放弃这些，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名受到中庭世界传统教育的战士。
所以，即便是为了这些人，他也得举办一场风光的仪式。
不过，好在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所谓的登基仪式也不需要他一个人在那边忙前忙后，甚至都不需要规划。
以哈根为首的那些廷臣自然会帮他规划好这些，当然了，最后这些报告自然也要呈在他的面前。
不过，在规划未来的登基仪式之前，还有一件事很重要：王宫。
因为齐格飞一把火把亨定一族的宫殿全部烧光了的原因，王城内急需要一个新的王宫。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其中发生了一个插曲：
阿姆斯特尔海港的居民希望未来的国王能定居阿姆斯特尔。
这其中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仅仅是因为齐格飞在那大半年的时间中积攒了相当高的人望。
而且，民众们也已经习惯了有如此强大的国王的保护。
不过，虽然齐格飞很感动，但他还是拒绝了这项提案。
尼德兰历代的君主都定居在这天怒之城中，他没理由就要搞例外。
而且，他没有其他的国王都要考虑的问题：代步工具。
只要有格拉妮在，他除了不能飞天遁地外基本什么都做得到，而且在格拉妮全力奔跑的状况下，原本需要十多日的路程完全能被压进数日甚至是一日之内。
而且他途中根本不需要更换马匹，神骏后裔就是这么自信。
也因此，貌似没有比位于尼德兰中心地区的天怒之城更加合适的都城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在王城内的临时宫殿之中，霍德开口问道。
如今，他们所在的所谓宫殿其实是宫相的居所。
这座房屋就位于王城之内，而且规模自然能用奢华来形容。
不过值得一提的，宫相本人并没有被杀死。
事实上齐格飞都没有对他的‘政敌’做什么过多的清算，因为对靠着军队还有个人武力起家的他来说，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全都是他通过各种手段招来的。
在之前大半年的时间之中，他已经搭建起了自己的班底，而这个班底很明显会伴随着他的地位一起水涨船高。
而在其中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运作的空间。
没有墙头草、没有二五仔。
事实上，对曾经为亨定一族与莱格尼效力的人来说，当齐格飞彻底攻占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们就在第一时间表示自己的诚意。
当然了，不会有人想要留下来，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齐格飞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
伏尔松格的那位贤者怎么可能允许未来的国王身边有着隐患？
为了避免被清算，他们第一时间就表达了全力配合的意愿，接着奉献出了自己的家产，然后举家离开了王城、避免被抄家。
但是，他们也不是没有后路。
毕竟能在莱格尼这种多疑的人手下混的风生水起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也许他们在自己的职位上算不上尽心尽力，但无论是捞钱还是后路都做的很好。
他们能选择举家搬迁、直接离开天怒之城甚至是离开尼德兰，这就意味着他们在其他地方仍然留有资产。
不过无论是哪里，齐格飞都睁只眼闭只眼了，因为这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就是在这种状况下，齐格飞的小金库又开始充盈起来了。
“关于宫殿……其实也不需要太奢华，不过比起原来的设计，我想请人做一点修改。”
“请谁？”
面对霍德的问题，齐格飞并没有说话，他仅仅是平静的注视着霍德，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意愿。
不过，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又有些躲闪，因为他仍然在犹豫。
“是……莱金。”

第七十九章:给一个出身
齐格飞对住处的要求真的不算太高，毕竟他什么地方没睡过。
野外、马厩、旅店甚至是干脆睡在商队的马车上，再加上他从小也算不上什么锦衣玉食，对住处什么的要求真的不大。
甚至，住在军营大帐之中也未尝不可。
但是，国王却绝对不能住的磕碜。
一方面是王国脸面的问题，而另一方面，如果国王看上去过于朴素，他手下的廷臣也不可能过得太好——至少他们面子上过不去。
因为齐格飞的状况稍稍有些特殊，继承了‘父辈遗产’的他可以说是整个王国之中最有钱的人物。
有时候朴素的过头也并不是好事，至少在人心与利益的权衡上来说的确是如此。
但是，他又不可能过的太奢华，至少在宫殿的设计上，他想不出什么奢华的设计。
硬要说的话，他可能会想要在自己未来的宫殿之上留下一点印记。
这种印记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纪念意义。
“比起所谓的大工匠或者集思广益，我更希望让莱金来负责。”他开口说道
这是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即便是在现在，仔细算算的话他甚至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矮人养父了，但那位看上去抠门且贪财的老矮人的确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至少，他抚养他长大，让他无忧无虑的度过了无比平凡的童年。
“大体规格可以依照以前来设计，因为我也想看看，我的父亲……齐格蒙德他们已经生活在什么地方。”
对他们有些好奇、但又想要与众不同。
这便是齐格飞现在的想法。
他并不以此为耻，因为对他来说，父亲齐格蒙德的名义与号令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而他如今的地位是他自己一枪一剑打出来的。
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困扰。
“但是，我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去打扰他。”
现在，摆在齐格飞面前最大的问题便是西方群山——格尼塔海德本身的定位。
他并不是什么蠢货，所以自然明白那个地方的重要性。
而且不去提什么战略的话，现在的莱金在表面上是一个已死之人——至少齐格飞对外是这么说的。
虽然也不是不能找理由让他‘复活’，毕竟齐格飞从来都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大不了就说养父一个人在那里徘徊就行了。
但是，曾经的莱金、如今的阿尔贝里希又不是一个人。
那些无比勤劳的矮人已经重新建立了自己的家园。
虽然他们已经放弃了原来格尼塔海德的遗址，但他们却将原来的宝物库的大门做成了新‘门’。
以曾经的宝物库为起始点，他们继续向下挖掘、并不断的建造新的住所。
甚至，当齐格飞离开了格尼塔海德的时刻，他亲眼看着那些勤劳的矮人已经开辟出了另一片天地。
在魔法与矮人们独特工艺的全力运作之下，矮人们那被命名为‘尼伯龙根王国’的新家园已经有了丝毫不逊色于原来的格尼塔海德的规模。
虽然因为人口比起以往来说少了许多的原因，山脉的地下城市的规模肯定没有以前大，但他们却建立起了璀璨明媚的‘星空’。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了，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勤劳的矮人应该已经将整座城市建设完毕了。
“那些矮人，如果没有被发现的话，他们依旧能过着自己的生活，但一旦被发现，这件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因为这件事很复杂。
首先是莱金的身份：曾经的格尼塔海德的二王子、如今的尼伯龙根之王。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继承了自己父王的锻造手艺，现在更是完全掌握了那种技术。
虽说格尼塔海德表面上已经被毁灭、掌握着危险技术的赫瑞德玛也已经去世了，但没有人能确保在整个西方群山之中有没有‘残骸’留存。
诸神即便对此一无所知，但突然之间起了疑心呢？
谁都不知道这点，齐格飞更不希望自己那位已经回家、甚至已经抽身的养父因为这种事情就暴露在他人的眼前。
“算了吧。”
在脑海中闪过诸多迟疑后，齐格飞最终还是否决了自己内心浮现出的那小小的希望。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难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想法就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绝对不行。
但就在此刻，霍德却开口了：
“没问题啊，你抽空去一趟格尼塔海德那里就行了。”
“真的可以么？”
“嗯，毕竟别忘了那里还有个东西。”
“什么？”
“格尼塔海德的‘宝藏’，邪龙看守的财宝，毕竟你离开那里的时候并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齐格飞便将目光挪到了自己的护手上。
那金属护手下的右手上佩戴者一枚戒指，那是属于格尼塔海德王国三王子奥特尔的戒指，不过其中也混合了恩德瓦尔的‘吸金指环’。
不过现在，这枚戒指有一个更加正统的称呼：尼伯龙根的指环。
因为格尼塔海德已经毁灭了，而阿尔贝里希他们也不再以矮人（雾魔）自称，所以雾魔之戒自然要换一个名称。
“财宝……”
“西方群山曾经是矮人国度的遗骸，而你在那里屠了一条龙，那条邪龙所看守的宝藏自然归你所有。”
这在中庭的传统上来说是合理的，甚至可以说是某种为‘英雄’而存在的制度。
“因为你还需要四处游历，所以暂时将宝藏封存在了那里……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在听到自己的叔叔提到这点后，齐格飞那本来暗淡下来的眼眸逐渐浮现出希望的光彩。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至少霍德还没有说完。
“另外，格尼塔海德毕竟是矮人王国，而矮人们最喜欢的事情便是‘享受’，而且不仅仅是那些宝石、兵器或者单纯的财物能当做‘财宝’。”
然后，霍德的手就此戳了戳自己的头盔，手指与战盔之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矮人们的知识……那些设计图纸也是无比重要的一环。”
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很简单的就将一些暗处的东西拿到台面上来，给它们一个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无懈可击的出身。

第八十章:邪龙宝藏现世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贤者霍德与王子齐格飞之间究竟展开了什么样的谈话。
不过在第二日，齐格飞便下令暂时将政务交给了他颇为信赖的哈根。
这位来自特隆页的混血战士虽说无比矮小，但他正逐渐用自己的能力获得周围人的认同。
甚至，因为王子齐格飞对他的那种信任，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会是未来国王的幕僚与宫相。
因此对于这点，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但是，问题来了，现在王国内部其实还有着太多的事情没有处理。
之前的一个月，齐格飞基本都将时间花在了统计伤者、发放抚恤金、奖励还有‘清算’之类的事情上，虽说没有造成太多的流血事件，但这种事情本身就是枯燥却麻烦的。
而直到最后审判了莱格尼，这种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
但是，接下来迎接齐格飞的还有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所有人都期待着的论功欣赏……
虽说之前他已经把财物层面的问题处理掉了，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拿到了自己功劳簿上对应的财物奖励。
这些财物足以让他们过上富足的日子。
但是，这种事情明显还是不够的，因为对大部分的战士甚至是廷臣来说，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地位。
所谓出人头地便是如此……
虽说他们参军、成为一名战士的原动力不可能是什么纯粹的荣誉感，但衣锦还乡这种事谁又能拒绝呢？
而且，齐格飞所要推行的制度与其他的王国都不一样。
对一些‘复古’……或者说一些习惯了原来的王国中的那些制度的人来说，这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因为他要做一件事：削权。
简单来说是削减领主的权力，而作为开国君主的他自然有这样的权力。
但是，如何削减就成了一个需要考量的问题。
事实上，在真正踏上这个位置后，齐格飞便察觉到了一件事：权力。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自身的权力欲望过剩，事实上只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领主的权力过大并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这么说实在是有些令人很遗憾，但事实就是哪怕在他的治下也免不了一些甚至可以说是约定俗成的糟心事：蛀虫。
人似乎都是贪婪的，只要没有上位者加以约束，那么这些人很快便会开始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做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而通过这件事，齐格飞甚至可以看到其中的漏洞。
因为中庭世界的各个王国自战齿王哈拉尔德的时代之后便形成了‘领主’的制度。
虽说在战齿王自身的那个时代，领主实际上是为了统御疆域才设立的，因为在那个时候，哈拉尔德已经一统大半个中庭。
而如果是他本人的话，且不说在高度集权下他能不能及时处理每天的政务，单单是命令的传达就要花费相当久的时间。
十多天甚至数个月……
万一出现点什么事，那么等身为国王的哈拉尔德知道的话那么黄花菜都凉了。
当时，以那个时代的状况，哈拉尔德才大封领主，并且给予了他们高度自治的权力。
但是，正因为他开了这个先河，后人才因为各种缘由纷纷效仿。
有些国王从中得到了另一方面的灵感、开始用丝毫不逊色于国王的权力去拉拢那些强大的战士。
所以最终如今才形成了各个王国割据的同时却征伐不断的畸形局面。
有时候，战争甚至都不是两个王国之间的全面战争，而是王国内部的各个领主、那些国中之国发生的冲突。
甚至，其中有时候还会造成王国内部的斗争。
其中最为典型的便是哥特王国——在国王西吉尔死后，同属于亚美龙根一族的雅姆古纳与安格纳便直接发起了争斗。
没有人在乎西吉尔是否留存有后裔，两个领主便直接为了王位打了起来。
那么，从战齿王哈拉尔德的时代到现在，就没有人能意识到这种局面很危险么？
当然是不可能的。
并不是没有人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他们却没有那方面的能力，而其中的缘由无比复杂。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对某些国王来说，他们的王位是继承来的，而其他的领主在他们各自的土地上扎根已久。
山高皇帝远便是如此……
比起国王来说，他们更愿意服从统领他们的领主，因为比起国王来说，领主的威势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齐格飞本人再怎么说也算是开国的国王了，而且因为他从最初便一直把控着军队的原因，如果他强行不封什么领主、施行高度集权的话，那么也没有人能阻止他。
但是，这方面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至少不能随便就拍板决定。
而在这种情况下，齐格飞没有继续管这方面的事情，反而是直接外出，这其中未免没有想要散心的想法。
不过幸运的是，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件事可以无限推迟。
因为所谓领主方面的话题其实可以宽限许久，而在登基仪式到来之前，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商量的。
“所以，殿下就这么一个人跑了么？”哈根不由开口问道
本来，他如同往常那样抱着一大堆等待审阅的重要政务来到临时的议事厅中，结果见到的却不是那年轻的君主，而是那穿着甲胄、看上去与室内氛围格格不入的男人。
“不然呢？”
“我还以为得准备出行……”
听着贤者那平静的言语，哈根不由语塞。
实际上，即便共事了许久，他还是很难去习惯伏尔松格一族特有的那种雷厉风行。
甚至在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也是他难得的休闲时光了，就顺了他的意吧。”
“好吧……”
在听到贤者这么说后，哈根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不过，还没有等他多说什么，霍德只是用手指戳了戳桌面。
“不过，即便他现在赶去废城和阿姆斯特尔海港，接下来也要花上相当一段时间，毕竟召集战士、征集运输船也需要时间……”
霍德就此沉思了片刻，他仔细权衡着这方面的得失。
“这件事也不用刻意遮掩什么，但也不要扩散的太快，你就按照平时那样就行。”
“那么政务……”
“这个交给我来就行。”
将近一周后，一条消息开始小范围的传播：万军之主齐格飞已经带队从海路前往了西方群山，而他的目的便是取回邪龙所看守的那份宝藏。
接着，某个曾经一度销声匿迹的名讳也走进了人们的视野之中：格尼塔海德。

第八十一章:风云涌动
因为有吟游诗人还有女武神的原因，米德加尔特的资讯更新速度并不慢，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因为无论是女武神还是吟游诗人们，他们所注重的都是眼前的生活。
女武神需要宣扬英雄的名讳、指引英雄们前进，而吟游诗人们则喜欢鼓吹最近数十年的英雄来博人眼球。
所以，中庭的大部分人们几乎都不关心所谓的历史。
虽说因为文字的存在，大部分发生过的事情自然是被记录下来的，但也不是所有人在意这点。
格尼塔海德王国便是如此……
即便它曾经无比繁荣，甚至一度是各个人类王国必须围绕的中心，无数战士们都渴望从矮人王国之中获取一些神兵利器。
但那也只是曾经的事情了，而如今距离那个曾经繁荣的矮人国度被摧毁也过去了百年多的时间。
而在最初，这则消息也曾经轰动一时——就像是挪威的前代国王安根提尔失踪那样，无数勇士都希望去那里碰碰运气。
但最后却也无功而返。
不说遇到传闻中那丧心病狂到屠戮了自己家人与子民的矮人王子，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都没能找到矮人城市的入口。
所以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人们便逐渐淡忘了那西方荒山。
直到百年之后，当尼德兰王国内部开始流传出这方面的消息时，那个曾经破灭的矮人王国才终于回到了人们的视线内。
不过颇为有趣的是，相当一部分民众其实都不知道格尼塔海德在哪。
因为至少都是百年之前的东西了，而且与他们的生活没什么关系。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消息都是听的那些来往商队的商人们的传播，亦或是官方宣传的消息。
因为技术还有其他层面的问题，中庭世界从来都没有‘报纸’，在有意的压制外加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之下，格尼塔海德的消息很快就消失在了时间长河之中。
这一点就连尼德兰也是如此，民众们虽然知晓海牙堡垒的存在，但经过数次的大规模战乱外加入侵后，基本没什么人能复述出它最初存在的意义。
甚至，更有趣的是，还有那么一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齐格飞在哪屠的龙。
即便哈根强调了好几遍：齐格飞是‘西方群山的屠龙英雄’，但因为这个方位事实上还是太模糊了，大部分人或许连哪个西方都不知道。
因为在这片土地上，最为主要的交通工具仍然是动物。
而对于普通的平民来说，不说拥有优秀爆发力与耐力的战马，家里有一头老牛拉车耕地什么的就已经算是优渥行列了。
因为出行算不上方便，旅行冒险的代价又无比高昂，所以对大部分没有选择外出经商、甚至是在在几个王国之间来往的普通平民来说，他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可能就是周边最近的大型市镇。
但是，主导人类世界的毕竟不是那些基层的平民。
底层的平民需要为眼前的生活苦恼，即便是手握地图的商人，他们也绝对不会前往讨不了好的地方。
西方群山？
就是比占据着西方广褒土地的勃艮第王国要更加靠西、甚至还偏向南方的那延绵不绝的荒山么？
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省省吧！
对寿命短暂的人类团体中的平民来说，百年多的时间足以将某个曾经繁荣过的国度从他们的记忆之中彻底抹掉。
说到底，这些东西与他们是无关的。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没有人会对那破灭的矮人国度感兴趣。
因为在中庭世界，阶层虽然算不上稳固、但阶级却还是存在的。
贵族、领主、国王。
在中庭世界之中，真正会对早已破灭的矮人国度感兴趣的自然是那些立在高位之上、眼界比常人开阔之人。
所以，当邪龙宝藏的消息流传出去的时刻，各个王国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背地里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开始征询起这个传闻的真实性。
特别是与尼德兰邻近的王国：丹麦、勃艮第。
除去哥特王国似乎真的没什么动静、仅仅是很正常的展开贸易之外，勃艮第与丹麦其实都有些坐不住。
如今的丹麦国王埃尔夫曾经在亨定一族的说客的游说下对尼德兰发起了入侵战争。
虽说主力军是当时的亨定一族，但丹麦却也没少打秋风。
就这点上来说，两个王国之间自然还是有疙瘩的。
而另一边，勃艮第就是纯粹的地理位置的原因，毕竟再怎么说，它是最靠近西方群山格尼塔海德的了。
百年之前、矮人王国就此破灭的时刻，勃艮第可是因为这一点繁荣了一段时间。
因为中庭世界的冒险者都想要去那座地方探险，而且也想要获取被摧毁的矮人王国之中残存的宝藏。
甚至，还有一些人想要杀掉那条传说中的堕落邪龙、以此来加高自己的身价。
因为那些原因，勃艮第王国趁着那个机会狠狠发展了一把。
但是，这种繁荣很快就过去了。
因为无论是王国的官方势力还是民间的冒险者，他们都不曾有什么发现，一次又一次的探索只是倒贴资金进去。
所以久而久之，几代人后也就此此放弃了。
但是现在……
“哼……”注视着自己桌子上的那封信件，哈根不由露出了无比微妙的神色。
然后，他就此抬起头、注视起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
他看上去是一名战士的打扮，不过因为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但是，继承了父亲那‘风流血统’的他自然不会什么丑八怪，再加上王室的教育与滋养，他的身上由内而外的便散发出了一种自信的气质。
盖尔诺特、勃艮第王国的另一位王子、现任国王贡特尔的兄弟。
而他送来的那封信自然是国王亲笔写下的。
这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国王贡特尔——理论上算是他的兄长的人物先是言词关切了一番。
接着祝贺他获得了如此高的成就，接着才进入了正题：邪龙宝藏。
辞藻完全可以用华丽来形容不说，更重要的是，这封信还是由他们的兄弟：王子盖尔诺特亲自送过来的。
如此尊贵的人来送信，这看上去似乎特别重视亲情。
嗯，看上去罢了。
他不会被这种表象所欺瞒。
倒不如说，他很想笑。
真的很想笑……
你们也有今天啊。

第八十二章:星辰之下的小憩
正常人当然很难理解哈根此刻的那种畅快心态。
但是，他此刻真的无比痛快。
当然了，他也从来不否认自己的这份扭曲。
作为国王的私生子，而且还是矮人的孩子，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比较畸形。
虽然空有一个王子的头衔，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的权力。
那些仆人之所以敬重他，那是因为对他的父亲：曾经的国王吉比希抱有敬畏，但背地里仍然有不少风言风语。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哈根怎么可能会对那个宫廷抱有感情？
无论是所谓的父亲还是兄弟姐妹，那些人甚至都不曾正眼看过他。
所以在此刻，他心底突然有那么一种莫名的舒爽。
但是，这种畸形的舒爽却不会让他有任何的回心转意。
对他来说，沃尔姆斯的宫廷过于冰冷，甚至就连特隆页那片土地也是……
如果他对沃尔姆斯、对那个带给了他不怎么好的回忆的勃艮第还有留恋的话，他就不会抛却所有、孑然一身的来到了这尼德兰了。
而在他出行的那一刻，甚至都没有什么人来送送他。
他当然不否认这是因为自己人缘差的原因。
但是，既然人缘都那么差了，那现在联络亲情还有什么意向？
因为王国利益么？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心底的确痛快的很。
虽然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快意恩仇的人，但在见到类似宛如风水轮流转的场面时，愉快却也是必然的。
但是，他不能笑出来。
绝对不能笑，因为现在还有正事要办，这件事关乎整个尼德兰。
“我大概明白你们的意思。”就此低着头，哈根说着。
在瞥了他那同父异母的兄弟盖尔诺特一眼后，他只是迅速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最后完全恢复了平稳。
“毕竟，最近的确有不少人在询问着这件事，邪龙宝藏什么的，坊间的传闻的确牵扯着所有人的心……包括我们也是如此。”
另一边，作为信使的盖尔诺特一开始还只是听着哈根说的话，但到了最后，他总觉得这番话有些不对味。
因为面前这个坐在椅子上的矮小战士言语之中所流露出的语气并不算多热切。
甚至，他好像在暗示着一件事。
“你们不知道这件事？”
“不，这件事知道……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状况。”
迎着自己兄弟那愈发怪异的眼神，哈根显得无比的平静。
因为就事实上来说，他也不知道具体的状况。
毕竟如今的尼德兰王国比起其他国家来说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它到现在都没有什么领主。
也许在登基仪式之后，国王齐格飞便会册封领主们，但至少现在，整个尼德兰的体制依旧分两套运转。
民生与政务层面如今由哈根他们把持着，他们负责颁布政略，与此同时还要每年给军队拨款。
而另一方面，军队构成则是另一套体系，因为之前仍然无比繁忙的原因，军队仍然没有解除备战状态。
包括吸收的亨定一族的败军在内，如今的尼德兰的常备军总计也就六七个军团的编制，而且人数还不算明确、甚至都没有什么明确的标志。
虽然已经树立起了明确的编制，但人员却时常变动。
今天或许是渡鸦哈尔夫带队、明天就成了海盗女王赫华勒。
而这种看上去无比混乱的体制之所以能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这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人：齐格飞。
齐格飞看上去好像放手了其他的权力，并且最大限度的让哈根他们能发挥自己的能力，但他却死死把控着军团。
整个尼德兰的军队的最高司令便是他。
对他来说，军队里无论是将领还是普通的战士，这些人全都是他的部下、他的战士。
而在这样一个顶头上司压在上边，军团领袖的变动说到底也就是很正常的人员调动而已。
对他们来说，尼德兰王子齐格飞才是唯一的领袖。
这种制度支撑起了伏尔松格一族短时间内建立起来的制度，虽说算不上多优越，但却没有造成更大的混乱。
甚至，在有了无忧的后勤之后，它的执行力可怕的不行。
而且直到现在，各个军队也一直维持着，也就是说，齐格飞现在依旧有权力随意调动军队里的士兵。
再结合他的战马格拉妮——八足神骏的后裔能载着他前往任何地方，他完全能绕开自己的部下、亲自下达命令。
在一个强调个人实力、个人英雄主义无比的世界里，这种君主简直是王国内部的绝对核心。
所有人都会沦为他的陪衬。
“可惜了，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殿下究竟去哪了。”
注视着那个前来拜访自己的‘兄弟’，哈根最后缓缓开口说道。
“事实上，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王子殿下去向不明——也许是去度假了，至于坊间的流言，我也不知道怎么流出来的。”
“不过，王子殿下也挺过分的，仗着自己有格拉妮这匹神骏，所以任由自己到处跑，一点都不负责任。”
注视着盖尔诺特愈发难看的神色，哈根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有这样的一位王子殿下，我们也很头痛啊。”
…………
就在哈根在那里随意应付着勃艮第的‘兄弟’的时候，他口中那不负责任的君主此刻正坐在一片星空之下。
漆黑的环境之下，上方那可视的星辰显得无比美丽。
与此同时，一艘看上去正诠释着‘天方’概念的船只也停在边上。
周边的一切不说吵闹，但那种欢闹的声音却能传递到他的耳朵里。
聆听着周边的一切，他的嘴角都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这里便是尼伯龙人的土地，是尼伯龙根王国——中庭矮人们最后的庇护所。
这里有着日常生活所需要的一切……
在魔法的作用下，这里的粮食出产不仅能满足日常所需，甚至还能让他们酿造酒水自用。
甚至，这里还有鱼塘以及迷你牧场。
“说实话，这里的生活真的如同梦幻一样。”
就在齐格飞注视着那美丽、璀璨的星辰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回头望去、少女正站在他的身后。
星辰之下，她英姿飒爽、却又温婉柔和。
“希路达……”
在那里的，自然是冰岛王国的那位公主，同时也是他的伙伴。

第八十三章:狍子的情谊
事实上，在齐格飞离开了王城的一个星期的时间之中，整个尼德兰已经流言四起，无数地点都在上演着‘王子去哪’的戏码。
当然了，对某些人来说，他们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王子殿下本人。
这一点就连尼德兰内部也是如此，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哈根那样对齐格飞无比忠诚。
中庭世界虽然一直都一股豪爽的肃杀之风，但这里的人类毕竟早已建立起了独特的政治体系。
而只要有政治那就必然有利益纠葛，这一点从以前的部族时代到现在都是一样的。
对那些人来说，他们关心的是传言之中的宝藏。
但很可惜的是，作为宫相、地位几乎是一人之下的哈根对此缄口不言、而如同无情的政务处理机器一般的贤者更是提都没有提过。
那么既然中枢无法撼动什么，某些人的心思自然就放到了其他地方。
莱茵废城、阿姆斯特尔海港。
因为对其他王国来说，海牙堡垒那里实在是太远了。
而且比起阿姆斯特尔海港和新建立起来、就位于莱茵河畔的废城，海牙堡垒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地方。
因为不与其他王国相邻、本身又靠海，它发展起来的反而是渔业。
不过它发展什么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海牙堡垒还有周边的那些村庄、城镇远没有阿姆斯特尔与废城宽阔，而因为距离的原因，也不容易打探消息。
所以最终，无论是丹麦王国还是勃艮第王国，只要是对邪龙宝藏感兴趣的，他们的密探就此驻扎在了这些城市之中。
对他们来说，没有得到核心的消息也没什么所谓的。
因为他们很自信，哪怕仅凭一点点的动向或者流言就可以推断出具体的内容。
毕竟，一份庞大的财宝显然不是这么好运送的，更别说是邪龙所看守的那份传闻之中富可敌国的财富了。
且不提那头名为法弗尼尔的邪龙究竟有没有四处劫掠财物的习惯，单单是传说中它所看守的宝物便是格尼塔海德积攒下来的财富。
在中庭大部分人的印象里，矮人不仅仅贪财，他们还喜欢金属矿石。
甚至，他们还拥有远远领先于人类的各种技术。
虽然不知道邪龙肆虐之后，矮人王国还能保留下多少东西，但那份一直以来不断积累的财富被找寻到，对任何一个王国来说都是一种臂助。
也许，平民对于什么财宝的概念仅限于金钱范围，甚至可以说无比直观。
像什么金币、金饰、宝石一类的，这便是寻常眼里的宝藏了。
而在中庭，这些东西都算得上硬通货。
但在上层人士的眼中，他们所看到的东西要更多。
因为那毕竟是一个王国所拥有的底蕴。
不如说其他，其中甚至可能还有作为战略物资存在的矿石甚至是已经成型的属于人类战士的甲胄。
虽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中庭世界早已不缺少各种各样的神兵利器。
圣剑、魔剑这样的东西甚至都可以说是满天飞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直至被灭国的时刻，矮人的工艺依然比人类高出了一大截。
如今的尼德兰就战斗力上来说已经不容小觑，倘若那屠龙英雄再从格尼塔海德的腹地里拉出一大堆的武具又怎么办？
因为这些原因，他们自然对齐格飞的行踪给予了高度关注。
不过，从常理上考虑的话，无论那位屠龙英雄想要运送什么，他的动作都不会小。
毕竟无论是财宝还是其他的战略物资，这些都不是一个人能运送的。
在他们的眼里，齐格飞势必需要大量的士兵还有运输船。
所以，只要在一些重要地区稍稍打探一番动向，那么就能轻而易举的推断出这一点。
然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阿姆斯特尔海港这地方磨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终于打听到了一个消息：王子齐格飞的确秘密光临过这座城市，并且与驻守在这里的赫华勒有过一番交谈。
在这之后，本来属于尼德兰海军的一部分运输船直接被调走。
因为这件事是秘密，底层的士兵与军官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只是在休息的时候在酒馆里抱怨能调动的运输船变少了。
就是这点，让连官方都没有实锤的‘邪龙宝藏’一事显得愈发真实起来。
也因此，各个王国都坐不住了，即便是一向看上去风轻云淡的哥特王国也是。
他们自然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气势本来就无比强盛的尼德兰王国会一口将格尼塔海德的宝藏完全吞下。
特别是勃艮第王国……
距离西方群山最近的王国是他们，而他们甚至为此花费了大量的时间。
在几代人的努力都无果后，结果另一个王国的王子捡了大便宜？
所以不知不觉之中，几乎大半个米德加尔特都被调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拥有一定程度上的自主权的领主制度也暴露出了些许弊端。
因为此刻，有小心思的人也不仅仅是王国的国王，有些领主也有了其他动作。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齐格飞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此刻的他正在尼伯龙根王国度假，别提有多惬意。
当然了，一起来度假的还有冰岛的那位公主希路达，而且也只有她。
“说实话，矮人们的善良与热情真的与外界传闻的截然不同。”
在齐格飞的注视之下，一身轻盈皮革甲的公主殿下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接着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而且她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起小桌子上的果酒抿了一口，那种甜滋滋的味道不由让她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说实话，我虽然答应了你一起来这，但是我心底其实还是有些疑虑的，毕竟矮人们的风评的确不怎么样。”
“任何种族都有败类，神明也一样，人类就更不用说了。”
“也是……”
在这点上，希路达也很有发言权，所以她不由一笑。
不过紧接着，她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一抹遗憾的神色。
“可惜了，如果南娜能来就好了。”
该说不愧是好闺蜜吗？
直到现在，希路达心底都挂念着那个仍然居住在冰岛的好朋友。
听到这里，齐格飞只是默默喝着果酒。
他并没有去接希路达的话，仅仅是斜视着她。
矮人们所缔造的美丽星辰之下，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然后，希路达不由别过了脑袋，她只是伸手挠着自己的后脑、没有去看齐格飞的眼睛。
“抱歉，我不太会说话……生气了吗？”

第八十四章:没听到……没听到
事实上，齐格飞与希路达之间的关系处在一个无比微妙的阶段。
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清楚这一点，但冰岛的这位公主——未来极有可能是冰岛女王的希路达是陪伴他走过最初那段时间的人。
他们一同前往了北方海域，在那里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接着，他们又一同攻打了阿姆斯特尔海港，接着又替他分摊了一部分政务。
就这方面而言，说她是现在的尼德兰的开国功臣一点都不为过。
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这个过程之中不断升华，甚至到了一种略显尴尬的地步。
至于为什么显得尴尬，那就不得不提到一件事了：身份。
如同特隆页的哈根、渡鸦哈尔夫、赫华勒与拉格纳，这些人都能光明正大的展露自己的身份，甚至以这个身份受到赏赐。
拉格纳如今获得了大量的财物，甚至还有施工队正在为他建造农庄，只要齐格飞的登基大典一过，他就能安心过上自己的日子。
至于赫华勒已经开始执掌起了尼德兰的海军，手下战士无数，就连之前无比重要的阿姆斯特尔海港都交由她管辖。
至于哈尔夫，虽然因为在战场上连连失利的原因，他的职位有过数次的变动。
但是，齐格飞也并没有就此将他的地位压低或者其他什么，而是给了他清洗自己耻辱的机会。
现在，身上披有从龙之功的他如今陈兵在尼德兰的边境，带领军团镇守勃艮第与尼德兰之间的门户。
哪怕是最为低等的士兵，战死者的家庭都有不菲的抚恤金。
家里有老人的，作为国王的他会出资让他们安度晚年，家里有孩子的，齐格飞也会出资抚养他们长大。
无论是奖励或者安抚，不说心安理得，但齐格飞却已经做到了尽量照顾到每一个人。
他现在不缺什么财物，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分发大量钱财后在一定程度上造成的后果。
但是，这方面的事情仍然在把控范围之内，所以还没什么所谓。
至于地位方面，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且不说他现在心底已经有一个谱了，即便他现在六神无主，但他的班底、他的那些身边人也会给他出主意、让他看到一个大概的方向。
但是，在这些人之中却仍然有那么一个例外，那便是希路达。
她与其他人一样在齐格飞的复国战中尽力了，但因为身份的问题，齐格飞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给她什么。
财物？
冰岛王国的土地虽然不算富饶，但架不住格里泼尔自登基之后便治理有方。
作为智叟格里泼尔唯一的孩子，希路达的教育虽然相当严格，但却也无比优渥。
因为冰岛一直致力于扩展海外的贸易，希路达小时候什么没见过？
单纯的一些财宝的赏赐似乎太掉价了，而且希路达事实上是知道一部分内情的。
那么让她在新生的、由伏尔松格一族统治的尼德兰王国之中有一席之地？
以什么样的身份？
这种事情毕竟是影响整个中庭格局的，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是冰岛一直在帮助齐格飞，那么首先会感觉到危机感的必然是挪威。
虽说这有那么一种温水煮青蛙的味道，但现在的确还不是将北方半岛的战略摆出来的时候。
所以一时之间，这方面的问题就此陷入了一个死角。
也许希路达本人对此并不在意，她也不曾讨要什么东西。
在战争结束之后，她就和一个没事人一样的回到了冰岛的王宫去陪伴她的好闺蜜，好像她什么都没做一样。
但齐格飞自己却难受了起来。
也因此，才会有现在的这件事。
“既然没有办法给予明面上的礼物，那么就带她四处转转吧。”
贤者当初是这么说的，所以齐格飞干脆带着她一起过来了。
毕竟，比起尼德兰内部的一些人，他其实更愿意相信希路达。
士兵们有那么一种人多眼杂的感觉，但希路达不同，因为她本人就有一艘船。
一艘体量足够大、也不需要花费过多人力的船只。
而且，排除掉上边说的那些事情，单单就是邀请希路达一同出游这种事情，他本人还是非常乐意的。
至于理由，这个其实很难说。
“不，生气倒是不至于，对我来说，你能喜欢这里就好。”
看到希路达突然之间转过头去的那种动作，齐格飞只是轻笑一声。
但是，他的那种笑声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缓解氛围的作用。
因为在此刻，两个人之间依旧没什么话题的样子，谁都没有先开口。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
他们现在相处的时候，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仅仅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接着呆上一天都没问题。
没有那种针对陌生人才会有的排斥感、却也不是完全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眼角的余光偶尔瞥到对方的存在就能相当安心……
大概是这样吧。
然后，齐格飞又喝了一口果酒。
事实上，他们是前两天抵达这里的。
而在最初抵达这里的时刻，他们之间一直有话题，因为对希路达来说，尼伯龙根王国的一切都显得无比有趣。
希路达就像是有着源源不断的话题的小女孩一样。
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得出来，只有离开冰岛那片土地，她才像是解放出来了一样。
那是生她养她的土地没错，而她的父王与友人都在那里没错。
但她何尝不是被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公主身份束缚着？
所以在出游的时刻，希路达不免有些放飞自我的倾向。
不过，这种状况仅仅只持续了一天而已。
当天晚上，尼伯龙根王国的国王——那个名为阿尔贝里希的矮人喝的明显有些多了。
虽说他一直被自己的两个妹妹拽着，但却一直抓着希路达的手，然后絮絮叨叨的在那里说着齐格飞的事情。
“齐格飞啊，这个臭小子从小开始就不太有……嗝脑子，如果不是他的叔叔一直拽着他……嗝，他能莽上天去，所以你们在一起后，你要好好……嗝，好好照看着他，我没有孩子，我就养过这么一个臭小子。”
也正是在那之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因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由齐格飞首先开口么？
还是由希路达先说些什么？
然后，就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之中，有一个矮人就此跑了过来。
“王子殿下！王妃殿下！！”
他口中叫喊着的那个称呼让希路达和齐格飞都不由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当做没听到好了……

第八十五章:我这样的人……
就在那个矮人一边叫唤着明显有指向性的称谓、一边朝着港口这里跑来的时刻，无论是齐格飞还是希路达都不由自主的偏开了目光。
他们不约而同的就此当起了鸵鸟。
但现在，那矮人毕竟是有目标的，所以还没有等他们当多久的缩头乌龟，那个矮人已经跑到了他们面前。
“王子殿下、王妃殿下！”
矮人虽然有着不错的体力，但面前的这个矮人看上去却相当的疲惫，看样子好像跑了很久。
而且，当他抵达齐格飞他们面前的时刻，他看起来甚至上气不接下气。
“喝点吧。”
齐格飞直接将果酒的酒瓶递了过去。
那矮人也没客气，直接端起酒瓶就往嘴里倒。
对矮人们来说，实际上果酒也就图一乐，他们真正喜欢的还是烈性的酒水。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所谓的，能解渴就行。
“阿尔贝里希陛下请你们去一趟，齐格飞殿下，您的需求已经有结果了。”
在听到那矮人这么说后，本来还莫名沉浸在那种尴尬氛围中的齐格飞不由一愣。
紧接着，他直接站起身来。
“这么快？这才两天不到吧？”
甚至，两天的时间都是说多的了。
因为齐格飞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向自己的养父提出了那些设计要求，结果现在这才多久？
看到齐格飞那无比惊愕的面容后，那矮人笑了起来。
一张豪爽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了自豪的笑意。
“这里是尼伯龙根王国，我的殿下，我们即使是已经被忘却的‘死者’，即便我们曾经的王国早已不复存在，但我们仍然将曾经的荣光牢记于心底。”
曾经的荣光……
“格尼塔海德，那曾经是全中庭最擅长工艺的王国，而我们如今的国王陛下完美继承了赫瑞德玛陛下的手艺。”
…………
正如同之前所说的那样，齐格飞他们来到这里可不纯粹是为了单纯的度假或者是那少部分人心知肚明的邪龙宝藏的。
所谓的宝藏什么的，这种东西是绝对次要的，因为靠他手上的戒指就能完美达成外边那些人所需求的目标。
甚至，如果他本人只是要坐实什么邪龙宝藏一类的东西，他根本就不必冒着风险到这里来。
而之所以到这格尼塔海德来的理由有两个。
一个是之前提过的宫殿……
齐格飞希望能由他的养父：矮人国王阿尔贝里希亲自为他设计宫殿的格局，甚至内部还会有矮人的特色机关。
如果到时候，有人问起设计图的来源，齐格飞便以‘邪龙宝藏’的由头盖过去。
反正设计图就在这里，而且不是我的，可能是矮人国王以前为其他人设计的吧。
但至于是谁，那就不清楚了，反正不是他。
不过，除去宫殿之外，其实阿尔贝里希还在忙活一件事：船。
简单来说，他正在设计一艘船。
这艘船以海盗女王赫华勒的那个已经报废的巨大船只为蓝本，结合了各种各样的魔法工艺。
“你快要登基了，而我也不能到现场去看看你。”
看着手上那已经标注出了各种专业数据的设计图，阿尔贝里希不由长叹了一声。
在此刻，他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丝丝微妙感。
因为他不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最初，他愿意从那个男人的手里接过那个婴孩，这是因为那个男人曾经救过他一命。
但那个时候，他心底其实也有不安。
因为诺伦三女神曾经给予的那份预言，他对齐格飞这孩子的存在一直抱有没由来的惶恐。
但要说没有倾注什么感情，那绝对是假的。
相处的过程中，他看着齐格飞那孩子逐渐长大、他由调皮到懂事，这段过程的喧闹在一定程度上让他想起了曾经在格尼塔海德的日子。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对外骄傲的宣称：这是他的养子了。
说到底，作为一个父亲、哪怕是养父，他也希望为自己的孩子送上一份贺礼。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注视着桌上的两份设计图，阿尔贝里希开口说道。
“莱金！”
然后，在此刻，他听到了齐格飞的声音。
“啊，你来了啊。”
稍稍扶正了自己脑袋上的王冠后，阿尔贝里希就此将桌上的设计图推了出去。
“大概就是这样了，宫殿的话……本来还考虑到了一些有趣的设计，但鉴于你们那边的建筑水平不如我们，所以我省略了一些迷宫的设计。”
虽然还没有去看那设计图，但当听到自己养父的那番话时，齐格飞还是不免有些头疼。
“迷宫啊，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加的好，毕竟过于超前也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矮人所定义的迷宫与人类眼里的迷宫可不同。
即便是如同莱格尼那样小心翼翼，但亨定一族的宫殿所造就的迷宫无非也就是利用相似的环境还有各种各样的拐角让人产生一种迷路的错觉。
只要有地图……或者方向感极佳，那么这种最为低级的迷宫便会不攻自破。
但是，矮人的定义却不同。
真正能被矮人称为迷宫的，实际上就是如同赫瑞德玛一家的那个宫殿。
通过戒指操控各种通道，用魔法铭刻道路。
如果是陌生人或者敌人有意识的入侵了宫殿，那么宫廷之后的那些机关绝对能教他们重新做人。
这可比莱格尼的那种高端多了，哪怕他后来能用卷轴操控宫殿也是如此。
但是，这却对工艺有着极高的要求。
“对我们人类来说，魔法什么的仍然是稀罕物，与你们矮人不同。”
人类之中可以出现魔法天赋无比优越的佼佼者，但与此同时，大部分人却与这些东西无缘。
人口基数大、上限极高的同时下限却也相当低，与此同时寿命也并不绵长。
而且，正因为这种东西相当看天分，所以人类团体中的大部分巫师宁愿选择隐居都不会广为传播魔法。
因为教了也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可能引火烧身。
“对我们来说，像我这样的人都可以算是巫师了。”齐格飞就此无奈的开口
与此同时，他的掌心之中就此窜出了一团火焰。
不过紧接着，他手中的火焰突然膨胀了起来，接着直接窜到了他眼前。
符文不受控制、控制权似乎被夺取了。
但是，他却没有受到什么惊吓，仅仅是平静的回过头去。
接着，他便看到了那个手中仿佛散发着魔法光辉的少女。
很明显，控制了他绘制出的符文的人便是他自己。
“希路达？”
“只是给你看看真正的巫师能怎么做而已。”
迎着齐格飞那略显无奈的注视，冰岛的公主殿下突然笑了起来。
然后，她就此打了个响指。
伴随着光辉的消散，齐格飞手中那愈发沸腾的火焰也消失了。
“你啊……”
“哼~。”
注视着齐格飞那无奈的神色，希路达就此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尼伯龙根的殿堂之中响起了一连串的银铃之音。

第八十六章:设计图
当希路达突然之间就这么笑起来的时刻，齐格飞突然感觉自己有那么点窘迫。
这倒不是因为什么嫉妒心。
毕竟，他在这方面本来就没什么强大的天赋。
也许曾经在很小的时候，他也畅想过驱使魔法的那种帅气的场面。
不过与此同时，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无论是叔叔还是养父都断定了他不是这块料子。
能学魔法没错，但这种学习仅限于最为粗浅的驱使技巧。
比如说用最为简单的序列构筑出各种元素魔法什么的，他最多也就是将魔法运用在战斗上。
而且，这种运用实际上也没什么卵用，也许就是在快要弹尽粮绝的状况下作为一个后备手段。
毕竟，他手中的兵器已经很过分了。
以邪龙之魂为原素材铸造的魔剑
以神铁为原材料并刻上了神怒力量的圣剑
不谈其他，至少在整个中庭世界，能将全副武装的齐格飞逼入绝境的人，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不存在的。
因为至少，他的手中绝对握着神怒圣剑或者雾魔战剑中的其中一把。
久而久之，他心底曾经浮现出的那种微妙的不平心态就此淡了下去。
毕竟现在，经历的多了，他的心思也逐渐沉淀下去。
无论是阅历还是脑海中的那些知识正逐渐构筑成独属于齐格飞自己的智慧。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会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而现在，他之所以会感到无奈甚至是头皮发麻，这其实与魔法什么都没有关系。
甚至，这与希路达本人也没有关系，仅仅是因为有人在边上看着而已。
他的养父：曾经的铁匠莱金、如今的尼伯龙根国王阿尔贝里希。
戴着王冠的矮人只是用一种无比微妙的眼神盯着他们，甚至，这种略带笑意的目光不免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
“嗯哼，总之就是这样，矮人能随心所欲的将魔法运用在日常生活中，但人类显然做不到这点。”
最后，齐格飞强行为这番话题做了总结。
虽然他说的没有错，这就是事实，但因为阿尔贝里希的那种眼神让他觉得无比蛋疼。
在此刻，他反而感觉到愈发的窘迫。
所以，他干脆不去看自己的养父，反而将注意力全部摆在了桌上的那叠图纸上。
因为是最终的成品图纸，所以纸张上并没有什么修改的痕迹。
而且，因为图纸从来都是俯视，所以仅仅是一眼，齐格飞便能看出了一个大致的格局。
值得一提的是，它似乎将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放在了后边，而且将原来无比单调的亨定一族的前庭重新改回了那个鸟语花香的花园。
而且，矮人们的审美也不俗。
传说蒂罗尔山脉之中就有着中庭世界之中最为美丽的大玫瑰园。
这些矮个子的小家伙不仅会用天然的植物装点花园，更重要的是他们一直都乐此不疲的培养着各种好看的植物。
“可惜的是，格尼塔海德之中已经没有留下什么奇珍植物了，我也没办法给你什么种子，所以干脆以中庭有的那些植物稍稍装点了一番。”
在阿尔贝里希这么说的时刻，齐格飞也仔细端详着花园的图纸。
阿尔贝里希明显有着不俗的画画功底，即便是一张简略的俯视图，但却也标注了那些植物的位置。
而且，他还无比贴心的花了一张侧视的效果图。
这些全都是一天之内画出来的……
想起自己才来尼伯龙根王国不久，齐格飞不由哗啦啦的开始翻阅那些详细的规划图。
除去最初的那张整体格局之外，其他的那些细节方面的规划都一清二楚，花园更是规划了具体用到的花草数量。
就连廊道内也点出了各种装饰品的位置。
而这些全都是由矮人国王阿尔贝里希一天之内全部规划出来的。
一旦想到这一点，齐格飞心底便不由浮现出一种震撼感。
事实上，不单单说花费思考的时间，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加考验体力，因为这需要一刻不停的动笔才行。
“我以为应该只有一张全局规划图才对。”在思索了片刻之后，齐格飞不由开口说道。
在此刻，齐格飞不由将手搭在了另一份图纸上，上边画出了一艘舰船的整体造型，而下边那些图纸则是无比详细的规划。
兵器库、生活区、船长室、马厩……
“啊，这个没什么困难的。”在看到齐格飞那种震撼的神色后，阿尔贝里希摆了摆手说道，“事实上用魔法就做得到。”
“魔法……”
在看到齐格飞的那种无比复杂的表情后，阿尔贝里希只是取出了一支羽毛笔。
这支羽毛笔的笔身上散发着微微的辉光。
齐格飞知道，那是符文的光辉，因为他已经能看到环绕在那羽毛笔上的符文纹路了。
但是，因为载体是一支羽毛笔，而且以矮人的审美观，他们绝对不会将符文当成纯粹的‘符文’。
对他们来说，这些实用性的东西自然要完美的融入。
所以，上边闪烁的符文辉光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某种驱使着超凡力量的排列组合，更像是某种瑰丽的线路。
总之是相当好看。
然后，阿尔贝里希也没有碰它仅仅是随意驱使着它行动起来。
那仿佛能自动出墨水的笔尖就此开始了一连串的绘制，接着，齐格飞的肖像画便出现在了上边。
“硬要说原理的话，它大概就是能将持有者脑海中的场面忠实的反馈在纸面上……大概就是这个作用吧。”
“这支羽毛笔也一起送给你，毕竟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握住了那个自由行动的羽毛笔后，阿尔贝里希就此递出，“没办法参加你的登基大典，我也只能在这方面想点办法了。”
自由绘制的羽毛笔……
这玩意对齐格飞来说可以说是一种利器。
他可能没办法经常用它来作画，但却能用它来处理政务。
毕竟，对历代国王来说最为苦恼的事情便是审批那些多到爆炸的政务，而且最麻烦的并不是去阅读，而是在阅读后作出批注。
对这点，齐格飞可以说是深有体会。
最初展开统治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如何节省批注的文字，最后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做一个印章什么的东西。
而只要有了这样的羽毛笔的话，一切都会变得方便起来。
“另外，我还抽空设计了一下配套的桌子，你到时候也应该会轻松一点吧。”
“桌子？”
“嗯，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处理所谓的政务的……”
然后，阿尔贝里希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头。
“对我们尼伯龙人来说，内部从来都没这么多事情。”
“啊，确实。”

第八十七章:财宝构成
阿尔贝里希提到这点绝对是无意的。
不过在他这么说的时候，齐格飞却不免露出了略显尴尬和无奈的表情。
算上之前的那段时间的话，他自己也算是在尼伯龙根王国呆了大半年的时间了。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他亲眼看着那些矮人展开了自己的行动。
虽说用魔法遮蔽了曾经被法弗尼尔打出的漏洞的人是贤者本人没错，但矮人却也通过自己的技术修复了那块空缺。
但是，仅仅是修复而已，甚至可以说是粗陋的修复。
因为他们本来就打算抛弃原来的土地，继续向中庭的地底深入，所以并没有再做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对无比优秀的巫师来说，想要填补那种空缺也并非难事，也就是一个魔法的事情。
甚至，即便是齐格飞这样的蹩脚施法者也能通过最基础的元素魔法逐渐填补那些空缺。
所以即便有人发现此处的战场被‘善后’了，唯一一个来过这里的齐格飞也能说是自己做的。
甚至，实在不行齐格飞还能说是自己叔叔干的。
反正无论怎么说都说得通。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的手段而已。
诸神不会蠢到在中庭世界之中四处跑动，更不会想要引人注目。
如今的格尼塔海德遗址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来说就像是一个全方位封闭的魔盒，绝对不能被开启，无论是谁。
诸神没有办法亲自确认，因为他们那种确认的行为都可能引来瞩目或者警醒。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最为优先的选择当然是尽可能无视这里的存在——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之中，肆虐的邪龙早已摧毁了这里。
无论回归故里的矮人是在这里隐居，还是达成夙愿后自杀，只要他没有再次出现，那就不影响大局。
而就是在这个较为安全的环境之中，他看到那些脱困的矮人们在阿尔贝里希的领导下继续向下挖掘。
他们相互帮助、重建自己的城市。
虽说他们依旧奉莱金为王，但平日的生活却松散的很。
而且更重要的是，根据莱金的说法，他们不仅仅是现在这样，从赫瑞德玛仍是矮人国王、他还是矮人王子的时期便是这样了。
与矮人们之间的互帮互助相比，齐格飞便愈发觉得人类无比迷惑。
矮人们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族群，巨人们也能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人类又如何呢？
且不说这种认同感，齐格飞在统治尼德兰的时期，体会到最多的便是勾心斗角。
当然了，并不是他与其他人勾心斗角，而是他站在高处看着其他人明里暗里的斗争。
所以最后，他不由挠了挠头，没有多回答什么。
“不过当然了，实际上这也是因为我们人少，按照霍德的说法……应该是什么来着？小国寡民？所以宽松点也正常。”
就在齐格飞的心情莫名有那么点低落的时刻，阿尔贝希又开口说道。
“嗯，，我明白。”
然后，尼伯龙根之王就此伸出手。
与此同时，齐格飞也弯下了腰。
阿尔贝里希的手就此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轻轻抚摸着他的金发。
“以后，你大概不会过的多轻松，因为你一直处在那巨大的漩涡之中。”
然后，阿尔贝里希就此沉默了。
硬要说的话，年轻时期一直沉迷于打铁还有制作各种各样的工艺品的他其实并不怎么懂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谋略。
他只有一点属于自己从底层摸爬滚打时积累起来的小聪明而已。
所以建议什么的肯定没有，而且就政略方面来说，霍德比他更有发言权。
所以，他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将一块散发着虹色光辉、晶莹剔透的符文石塞到了他的手中。
“这个就交给你了，用法很简单，觉得累了可以来看看，我陪你喝两杯。”
彩虹符文石……
这种东西在中庭无比稀有，因为只有那些有一定水平的巫师才能制作。
而且，它必须有一个固定的法阵才能启动。
至于作用也很简单，那就是将驱使者无条件的传送到绑定的地点。
也就是说，在不知道通向这地下世界的通道的前提下，这块符文石将是唯一抵达的手段。
“藏好它，不要让一般人发现。”
“我明白了。”
看到齐格飞那低头不语的样子，阿尔贝里希不由一笑。
“好了，站起来吧，我还有其他东西要给你。”
然后，他伸手就此在自己那宽大的袖子里掏了掏，接着，他将一个看上去无比精致的黑色模型摆在了桌上。
“嘎！”
然后，估摸着是感觉到了震动与触碰，那个蜷缩成一团、仿佛在小憩的‘邪龙模型’突然叫唤了一声。
微小的法弗尼尔……
“？”
在看到那小邪龙的时刻，齐格飞的脑袋上不由打出了一个问号。
“这？”
“不好意思，拿错了。”
在看到自己掏出来的那玩意后，阿尔贝里希嘴角也抽了抽。
且不管那个好像刚刚睡醒的小邪龙已经开始四处走动、甚至张开翅膀蹦跶到了齐格飞的手上。
在此刻，阿尔贝里希的手又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掏，接着终于掏出了一张清单。
“这个……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其他的一些东西，毕竟是邪龙的宝藏，总要弄的像模像样一点。”
因为用的是中庭的通用语，所以齐格飞一眼便看得出来，那清单上罗列的都是类似于金币、金饰一类的东西，甚至还有宝石。
看上去就像是国王积累的财富一样。
矮人对金钱一向很敏感，而这种敏感早就的便是这种精打细算、凡事都要罗列清单的性格。
但是……
“钱财什么的，这种东西我自己可以……”
“没什么所谓的，反正放在我自己的宝库里也要发霉了……我们现在不对外交易，在这放着也是放着。”
在听到阿尔贝里希这么说后，齐格飞也哑口无言。
他的目光直视顺着清单继续扫下去，结果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剑、长矛、铠甲……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拿不出的，但我们的国民可以加急打造。”
“但是，矿石的储备……”
“我们这里有矿脉……倒不如说西方群山本来就是遍地矿脉，所以你不用担心这点，而且对我们来说，矿石储备很多。”
在听到阿尔贝里希这么说后，齐格飞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毕竟，虽然过程无比漫长而缓慢，但九界的大部分金属矿石都是属于一种可再生的资源。
这毕竟是建立在巨人的身体之上的世界……

第八十八章:所谓家人……
齐格飞就此在尼伯龙根王国住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之中，他完全抛开了外部的那些琐事。
并不是以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尼德兰未来的国王的身份，而是以尼伯龙根王国的王子、国王阿尔贝里希的养子的身份在这里与矮人们打成一片。
伏尔松格一族的性格一直以来都是以豪爽、耿直为特异点，齐格飞也当然不例外。
他是拯救了矮人们的屠龙英雄，是归来的尼伯龙根之王的孩子，只要他不摆出什么架子，这些矮人们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厌恶。
所以在这段时间之中，尼伯龙根王国的人造星辰之下一直散发着宛如宴会一般的气氛。
齐格飞就这样目睹着小国寡民的尼伯龙根王国唯一的城镇散发着喧闹的气息，在这里掐指算着他能完全放松下来的每一天。
而除去宴会之外，他也注视着那些矮人的劳作。
甲胄、利剑、长戟、盾牌。
这些士兵所需要的兵器数量可以说是相当大，自然不可能由身为国王的阿尔贝里希亲自来动手。
甚至，阿尔贝里希的作品很少，而他最近的作品便是齐格飞手中的雾魔邪龙战剑与他身上的那套甲胄。
当然了，随手的小作品还有例如小刀一类的东西。
不过解剖用的小刀一类的东西全都被归纳进甲胄了，算是打造那一整套甲胄时用边角料做出来的。
而且，矮人的城市与人类的王都是截然不同的。
像是尼德兰的王都：伏尔松格王城，这座被誉为整个尼德兰中最为广阔的城市中的铁匠铺也是两只手就数的过来的。
因为对人类来说，铁匠绝对算不上什么高尚的职业。
但矮人的反传统却有些不同。
对他们来说，因为魔法本身就能满足日常所需，所以他们将兴趣都摆在了这方面。
当然了，其中当然也免不了矮人之王伊凡尔第还有曾经的国王赫瑞德玛的影响。
甚至，整个格尼塔海德便是以打铁、锻造还有各种工艺品起家的。
无数勇士还有各个王国的使者来到曾经的格尼塔海德，只为寻求比人类的造物更加优越的兵器或者由国王亲手打造或者收藏的神兵利器。
因为曾经的定位与规模所造就的传统与习惯，尼伯龙根王国即便重建后，各位矮人也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在家里造起了铁匠铺。
并不是什么流水线生产，也并不是什么加工厂，而是每家每户都有的熔炉与铁砧。
当它们完全运作起来的时刻，整个尼伯龙根在顷刻之间便成了巨大的工厂。
此起彼伏的打铁声伴随着每家每户的矮人战歌，这座位于地下深处的城市一直都散发着活力。
甚至有那么一刻，尼伯龙根王国的居民们都会让客人们忘记这里是位于地下深处，仿佛他们是享受着美丽星夜的人物。
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所谓的‘邪龙宝藏’就此成型。
最为普通的财宝、能直接运用在军事上的数百套战士们的套装。
这些都是浮于表面上的造物，至于那些没办法直接拿出手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虽然我不想再多提醒什么，但是，一定要寻找值得信赖的工匠，而且，不要让他们知道整体的布局。”
在临行的那一天，尼伯龙根的两名公主殿下：洛芙海德、伦希海德只是如同两个老妈子那样絮絮叨叨的提醒着齐格飞关于这样那样的事情。
事实上，如果用矮人的年龄来衡量的话，两个蓝皮萝莉就年龄上来说也不过少女而已，远远算不上苍老。
但是，或许是因为母性爆发的缘故，没有后代的她们直接将齐格飞当成了自己的后辈。
所以，她们进入角色反而相当快。
她们不仅在那边絮絮叨叨的，甚至还在那边翻找着齐格飞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
“符文石藏好了吗？”
“藏好了。”
听着两位不由自主的进入‘妈妈角色’的矮人所发出的那种略带鼻音、宛如小女孩一样的声音，齐格飞的神色便不免微妙了起来。
而他面容上浮现出的这种微妙神色时，边上一直在看笑话的希路达不由笑出了声。
对现在的她来说，看齐格飞窘迫或者吃瘪已经成了她每日必备的乐趣了。
而与此同时，齐格飞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
但是，她也没多说什么，仅仅是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在手臂那里，一个臂环正散发着彩虹的辉光，小巧的符文石则被嵌在了里边。
“莱金已经帮我做成了臂环，肯定不会丢的，也绝对不会有其他人发现。”
“嗯，那么抬手。”
“我可以自己穿……”
“抬手！”
实在犟不过洛芙海德她们，齐格飞只能就此无奈的平举起了双手、将自己摆成了一个衣架子。
与此同时，洛芙海德她们就此将胸甲扣在了他的躯体上。
接着则是肩甲、然后是护臂。
虽然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看上去忙上忙下的、显得无比认真，但两个四肢短短的矮人为人类穿铠甲什么的，这其实挺有趣的。
因为身高不够的原因，矮人公主们甚至忙上忙下的，还找来了凳子垫脚。
而且说实话，这其实挺浪费时间的。
因为莱金在制作铠甲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穿着的问题，因为那个时候齐格飞还处在游历的阶段，所以必然是自己一个人穿铠甲。
此刻的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帮倒忙。
但在此刻，却没有人在乎这些。
“刀呢？小刀呢？”
“这呢这呢！”
“头盔呢！”
“这边这边！”
就这样，两名矮人公主殿下就此忙前忙后的，那种看上去甚至显得有些焦急的模样倒是透出几分可爱。
而对齐格飞来说，这种场面也更加难能可贵。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吧，但是她的确能从两名矮人公主身上感觉到那种来自长辈的关怀。
而且，这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甚至填补了他对于母亲的想象。
母亲……
他血脉意义上的母亲如今仍然是丹麦的王后，而且她有着自己的生活，还有一名被指定为王国继承人的孩子：洛斯格。
齐格飞说没有感觉到嫉妒什么的都是假的。
毕竟没有人不渴望自己能有母亲来疼爱自己，看到别人家人团圆的时候，他有时候也能感觉到心痛。
也许叔叔还有养父已经尽可能做到了最好，但他心底仍然有所缺憾。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他也有家人。
尼伯龙根的两位小小的公主殿下可是能成为他母亲的人啊。
带着这种微妙的想法，齐格飞就此闭上了眼睛，任由两名公主殿下花费更长的时间给他穿戴甲胄。
时间就此缓缓流逝着，直到最后，穿戴完毕。

第八十九章:愚者
有那么一刻，齐格飞的确希望时间能稍稍放缓一会儿。
这是没有任何理智与逻辑可言的一种发自内心的期望，仅仅是一种情感而已。
甚至，在尼伯龙根王国生活的这段时间，他也会产生类似的想法。
比如说，如果能一辈子住在这里又有多好？
因为在这里没有外界的那些困扰，他也不用为其他事情操心。
虽然对身为人类的他来说，看不到太阳什么的自然是一种缺憾，但比起那种无忧无虑的轻松自在，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所谓的轻松实际上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真正让他产生这种无比感性的想法的，说到底还是内心残存着的那种期待。
对那种没有压力的亲情的渴求、对母爱的期待。
虽然万军之主齐格飞是一个早已能独当一面的英雄，甚至还是未来的尼德兰之王。
但是，因为童年时期的那些缺憾，他心底总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的。
不影响判断、但确实存在。
所以，他在感觉到莫名尴尬的时刻也无比享受现在的状况。
一分一秒，时间就此流逝着。
两名擅长魔法的矮人公主很快便手动帮他穿好了铠甲。
从胸甲到护手、从肩甲到披肩，一切都没有遗漏。
而在穿戴完了全部后，伦希海德只是开始仔细打量着齐格飞现在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齐格飞是她制作出来的某种艺术品。
不过，齐格飞自己算不算艺术品什么的，这点不清楚，但阿尔贝里希作为铁匠的确有着独特的审美观。
他所打造的甲胄虽然将齐格飞那本来还算是肉眼可见的肌肉完全遮掩了下去，但却透出而来一股英气逼人的风采。
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那样，尽显英雄的年轻与朝气。
所向披靡……
“我们家小伙子还是挺帅的嘛。”
看着伦希海德那无比满意的神色，齐格飞不由略微张嘴。
事实上在此刻，他挺想吐槽些什么的。
但与此同时，他又有那么一种吐槽就输了的感觉，所以他只能自己在那边尴尬、什么都说不出口。
直到最后，还是洛芙海德解除了这种尴尬，她就此拿着头盔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缓缓递出头盔。
“齐格飞。”
“嗯？”
矮人公主就此抬起了头。
因为身高的原因，矮人自然不得不抬起头来注视着齐格飞这个人类。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在魔法的灯火的照耀下，她的眼睛似乎在闪闪发光。
也许，她有很多话要说，但也不知道应该先说哪句。
所以在这一刻，她显得有些沉默。
但最后，她还是微微张开了自己的小嘴：
“路上小心点。”
“好。”
在得到了回应后，矮人公主相当的满意，而这对双胞胎也就此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
“希路达！”
“诶诶？”
“他这人有时候傻傻的，麻烦你多看着点了。”
“噗嗤……”
在听到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那无比认真的言语后，冰岛的公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很快，她点了点头。
“嗯。”
“那么接下来我们还有事情要交代……”
“诶……”
“诶什么诶，认真听着。”
在这一刻，本来已经酝酿好的某种氛围似乎就此消散，而矮人公主毕竟是矮人的公主，精打细算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所以，当着齐格飞与希路达的面，她直接将一张清单扯了出来。
“其他的那些东西都已经装船了，东西也全都列在这里了，我建议你们在离开之前还是先自己检查一下……”
“好了好了，这个就算了。”
一听到要清点检查什么的，齐格飞的一张脸都绿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飞快的摇着头。
这不是开玩笑么？
无论是兵器还是所谓的财宝，这些东西清点起来绝对要累死人的。
而且，他也相信尼伯龙根王国，这里的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偷工减料的坑害的事情，所以也没必要检查什么。
“好吧，这个其实随你。”
最后，洛芙海德也没说什么，她只是将某个看上去宛如船模一样的造物拿了出来。
“那么我就不放出来了，全部交给你了。”
木制的舰船模型、看上去无比精致，而且还是能直接揣在口袋里的那种。
但是，它却不仅仅是模型而已。
这是一艘巨大的舰船，是以赫华勒曾经拥有的那艘巨人之船为蓝本重新设计并建造出来的大型船只。
但是，与赫华勒那种粗糙的构造不同。
而在矮人们的魔法工艺之下，这艘船进行了全面的强化。
船长室……
这个参考了希路达所拥有的那艘家庭用小船，内部有着中庭世界的地图，理论上来说能在中庭的任何已知海域上航行。
另外，船体内部也有着充足的设施。
这些设施不仅满足日常生活所需，里边甚至还有马厩、仓库一类的地方。
舰船要塞……
好吧，这种东西其实算不上，但说是一座能在海面上行驶的宫殿却并不为过。
无法容纳那种数千人的大军团，但塞下数百人的卫队一类的存在却没什么问题。
外观看起来朴素没错，但内部却无比精巧。
而且，对齐格飞来说，重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设施。
因为即便不去提容量还有堪称完美的内部设施，它本身是能被缩小成掌中模型大小的，甚至能直接放到瓶子里。
便于携带……
这才是这艘船最大的优点，而且还能当一个移动仓库来使用。
“使用的方法……就是你手中的尼伯龙根指环，那是唯一的认证标志。”
“嗯，明白了。”仔细端详着手中那无比精巧的‘船模’，齐格飞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尼伯龙根的指环……
在中庭世界……不，甚至在整个九界都不多，而且目前为止，这些戒指都在与尼伯龙根相关的人手上。
因为只有莱金加工过的‘雾魔之戒’才能被称作尼伯龙根的指环。
也就是说，除去包括阿尔贝里希在内的尼伯龙根王族之外，剩下能使用的就是齐格飞自己还有叔叔霍德了。
“为它取个名字吧，再怎么说都是花了好一番工作才做出来的。”
“那就……洛德（lod）。”
“嗯？”
“Loddfavner（愚者号）……”
“啊……？”
在听到齐格飞说的那番名讳后，洛芙海德不由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说实话，她有些没听懂。
因为无论是矮人语还是她所熟知的中庭通用语，貌似都没有这个词。
难道是新的组合词么？
“这是一百多年前出现的词汇，如今中庭里很流行的。”迎着洛芙海德那疑惑的视线，齐格飞笑着开口。
“听起来和我的哥哥的名字有点像……”
“嗯。”
毕竟，这就是在邪龙弑父的故事之后流传开的词。

第九十章:来往
最后，齐格飞与希路达完成了所有的预定工作，也是时候离开了。
而他们离开的方式也与正常人不同。
不过事实上，他们来这格尼塔海德群山的路程也算不得正常。
因为他们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首先是诸神的注视……
因为尼德兰刚刚统一不久，虽然不知道女武神势力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没甚至尝试着接触未来的尼德兰之王，但毫无疑问的是，诸神的注意力绝对放在了尼德兰这片土地上。
所以在此刻，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让他们的注意力从齐格飞本人的身上挪开。
很简单：魔法与谋略并用。
由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伏尔松格贤者为齐格飞施法，用短时却强效的隐形魔法暂且遮蔽了他的身形，而在这之后，他便骑着战马一路飞奔向了阿姆斯特尔海港。
在那边与赫华勒商量了一些有关邪龙宝藏还有北方海域的事情后，赫华勒便安排了通向冰岛的海上商队。
齐格飞本人便直接混在了商队之中，以一个普通的冒险者的身份前往了冰岛的烟港。
接着就很简单了，他直接去见了王宫内的某位公主殿下，邀请她一起出行。
然后还没有等她同意什么，她爹……与此同时也是齐格飞舅舅的格里泼尔立即停下了她的课业，并重新为她安排了那艘曾经使用过的家庭用船只。
当然了，因为这本质还是一场较为欢快的短途旅行，所以路线当然不是固定的。
理论上来说，如果让格里泼尔想点办法的话，那么应该能在船上刻上类似于遮蔽的符文。
到时候，这艘船也能直接沿着海路直接前中庭世界的西南荒山。
但事实上他们并不是这么做的。
他们首先是前往了北方海域，在那里找了一趟大蛇耶梦加得。
虽然他们与尘世巨蟒并不算太熟，但这条巨蛇毕竟曾经与霍德一起奋战过，那么也能算是朋友与战友。
而且，在赫华勒带队与齐格飞一起攻打阿姆斯特尔的那段时间，这条巨蛇甚至还在周围保护着废港。
齐格飞怎么都该去看看这位合作伙伴。
然后在精通巨人语的希路达的沟通之下，他们随便和耶梦加得聊了聊一些有关北方海域的事情。
接着，问题来了。
耶梦加得很热情，因为一个人在水下本来就有些闷，齐格飞他们能来看他，这让他非常高兴。
所以，热情的大蛇说什么都要送一送他们。
而且，因为某些原因，耶梦加得其实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有一点不顺心就要撒泼打滚。
普通的孩子撒泼打滚也就罢了，颜值高一点、声音可爱不做作的话甚至还能戳人萌点。
但那可是耶梦加得……
一条尘世巨蟒翻滚是什么概念？
齐格飞和希路达差点就见到有史以来最大的海啸了。
北方海域的凶兽们：我们当时害怕极了。
而最后，实在是拗不过尘世巨蟒的他们就这样开着小船进了大蛇的嘴里。
让他们印象深刻的是，本来无比凶悍、甚至高贵的格拉妮直接窜进了船舱里。
撒泼示威都不敢。
接着大蛇以无比迅捷的速度挪动身体、接着很快便将他们由水下送到了西方群山那里。
接着，他们的这趟有那么点惊心动魄的旅途这才算是达到了终点。
希路达在将船变成手帕大小并揣进口袋后，他们就此来到了格尼塔海德。
而与这相比，他们回去的方式其实就显得有些普通了，仅仅是因为一个东西：彩虹符文石。
希路达同样是拥有彩虹符文石的，而这个东西能让她直达冰岛。
但是，彩虹符文石终究是魔法造物，而既然是魔法造物，那用同样的手段便能扩展，而继承了巨人血统的希路达也不是什么平庸的巫师。
带人跑路什么的，这种事情还是小意思的——虽说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只能带一个就是了。
“那么……我们准备出发了。”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那璀璨的人造星辰后，齐格飞开口说道。
“嗯，走吧，看来哥是不会来了。”左右张望了一番后，洛芙海德无奈的叹了口气。
事实上，对自己的兄长在此刻当缩头乌龟、甚至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她是相当不满的。
不过，齐格飞却不在意这些。
因为莱金……阿尔贝里希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即便是在一年之前，当他成功同时驾驭圣剑与魔剑并准备前往北方半岛时，尼伯龙根之王也没有出来送过自己的孩子。
理由也很简单：他并不是不在意，只是讨厌分别时的那种莫名的伤感。
毕竟不同于自己的两个妹妹，他好歹也是养了齐格飞二十年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在这种郁闷的心情之下，他当然不会傻呵呵的跑出来。
“这也没什么……只不过莱金他一直喜欢喝酒，你们也多照看他一下吧。”
“会的。”
“至少不会让他喝死。”
看着两姐妹那风格略有不同的回答后，齐格飞不由笑了。
下一刻，彩虹的辉光就此照耀开来，而与此同时，希路达也直接拉住了他。
“准备好了。”
“嗯。”
“那么，一路顺风。”
下一刻，二人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那彩虹的光辉之中。
在两个年轻人消失之后，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那本来挂在面容上的笑意也逐渐淡了下去。
一时之间，尼伯龙根的宫殿之前就这么维持着寂静。
而最后，还是由姐妹之中稍稍年长一些洛芙海德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
“突然之间，有那么点伤感。”
“嗯？”
“也不知道，还能见几次面。”
然后，洛芙海德的这番话不免让伦希海德沉默了下来。
是啊，能见几次面呢？
“比起我们来说，人类的寿命终究还是太短暂了。”
“行了，别讨论这种破事了。”就在自己的姐妹不由将话题往伤心处拽的时刻，伦希海德不由摇了摇头，“比起这个，你倒不如问问咱们哥，那个词究竟是什么含义呢。”
Loddfavner……
卑微（洛德）且愚蠢（法弗尼尔）的凡人啊。

第九十一章:殿下长大了啊
另一边，不管尼伯龙根的两位公主究竟怎么想、怎么讨论，齐格飞已经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地带。
顺着脚下那彩虹色的道路，他很快便跟随希路达穿过了那望不到尽头白色，接着直接抵达了空间的另一头。
庄园……
当略显冰冷的风迎面吹来的时刻，齐格飞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周边，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花园，远处则是一间小屋。
与此同时，因为魔法终究还是有些动静的，所以在这里打理庄园的年长侍女们也不由将目光投到这里来。
从他们的眼神之中，齐格飞轻而易举的便能察觉到一丝惊讶。
不过这种惊讶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彩虹符文石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制作并使用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格里泼尔自从登上王位就没有离开过冰岛了。
所以，即便是如同她们这样年迈、退休的盾女，估计最多也只是听说过这里的事情吧。
说起来，这里近似庄园的布置还有小屋也是。
冰岛的国王格里泼尔从未想过登上王位，他甚至只是想在自己家的王城附近修筑一个小小的花园。
然后怎么样呢？
然后与自己的妻子一同环游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仔细想想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但却不免有一番感慨。
也许，正因为他已经接触到了那个最高的位置，甚至开始着手处理政务。
所以才能明白其中的困难甚至是限制。
不过说起来，如果当时的冰岛战争并没有如此惨烈、甚至残酷到王室几乎全员阵亡的地步的话，那又会怎么样呢？
假设如今的智叟格里泼尔并没有登上冰岛的王位，而是以一个王子的身份与自己的妻子一同环游世界。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副光景呢？
魔法毕竟是无比方便的东西啊。
因为亲眼见识过，所以齐格飞知道那艘传说由女巨人贡露亲手制作的、完全能当做一个小家使用的天方楼船可以完美收进口袋。
如果他们觉得在外漂泊累了，甚至不需要沿着原路返回，只需要激活彩虹符文石。
接着便能直接回到这座小庄园里来。
嗯，就是如此轻松。
但是，那样的日子终究是不可能实现的。
甚至，这里的小花园都是格里泼尔登上王位后与自己的妻子一起修整的。
也许在那个时候，他们也想着退休一类的事情？
“喂，站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够啊！”
就在齐格飞不知道第几次环视着这里的环境时，他的背后就此传来了希路达的声音。
与此同时，冰岛的公主干脆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在此刻，齐格飞也将视线挪到了她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那么点触景生情的感觉，他甚至开始细细打量着现在的希路达。
此刻，冰岛的公主依旧是一身轻盈的皮革甲胄的打扮，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腰上却绑着一条绣着金色滚边的腰带。
上边甚至还镶嵌着瑰丽的宝石。
因为希路达的审美本身偏向于朴素，所以在这一刻，她的那条宝石腰带就显得与一身打扮格格不入的。
而当然了，如此格格不入的腰带的东西自然不是她原本的东西。
实际上，这条腰带是尼伯龙根的公主殿下：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赠送的礼物。
虽然没说什么理由，但就是这么送出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阿尔贝里希其实也送了一枚金制的戒指，那华美的工艺让她挺爱不释手的。
而后，就是在这种氛围之下，希路达不免变得窘迫起来。
因为齐格飞盯着她看的时间明显有些长了。
“所以，你在看什么？”最终，实在是没忍住，她不由开口说道。
最终，她的声音最终还是将齐格飞从那种莫名其妙的共情状态中拖拽了出来。
然后，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里挺漂亮的。”
注视着希路达的面容，齐格飞就此随便找了个借口。
而对此，希路达却也没多怀疑什么。
“嗯，的确挺漂亮的。”她也看了看四周，接着下意识的将视线摆在了她母亲墓室的入口。
在一片花园之中，那墓室的入口显得无比显眼，所以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有那么一刻，她那本来还算是愉快的心情不由变得有些低落下来。
事实上，对于母亲，她直到现在为止都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算不上多清晰。
所以她也没多考虑什么。
“现在的话，时间差不多是上午。”
冰岛的公主殿下抬起头，她就此注视着天空。
苏尔的太阳战车就此闪耀着光辉，而她也不免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嗯……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午餐时间了，留下来一起吃午餐？”
“行啊。”
“请你吃鲨鱼干。”
“？？？”
“噗嗤~”
最终，看着齐格飞那满头问号的窘迫样子，希路达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不管之前的心情如何，看年轻的屠龙英雄那无比窘迫的样子总是能让她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鲨鱼干、睡鲨肉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我宁愿吃蓝纹奶酪啊。”
“行啊，奶酪也不是没有。”
“我想吃点正常的。”
就这样，二人就此迈开步伐，接着沿着道路朝着庄园之外走去。
他们并没有开启庄园内部通向烟港王宫的密道，而是顺着小路、牵着战马一路走向了不远处的烟港之城。
这段道路对他们来说自然有些漫长，但却无比舒心。
周边的那些年长的盾女就此看着自己曾经照顾过的公主殿下，并没有打扰他们。
而在他们就此离去后，她们也不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殿下也终于到了这个年纪了啊。”不由的，有盾女如此开口说道。
而他们本人也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只是迈着自由散漫的步子、接着在烟港的各种地方转了转。
在买了一点小吃后，他们最终抵达了中心的王宫。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一点。”希路达问道
此刻，她显得无比自在，叼着吃剩下的鲱鱼尾巴的样子像极了小猫咪。
不过，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之中却不由流露出一抹认真与严肃。
“你为什么要给你的那艘船取那个名字？”
“哪个？”
“还能是哪个？”希路达就此翻了个白眼，“那个词，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好的词汇。”
洛德法弗尼尔
愚蠢、卑微……
绝对不会有人愿意拿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因为它如今的词义就是这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对如今的尼伯龙根王国来说绝对是一种苦痛的回忆。

第九十二章:新的剧情补丁
现在可不是最初认识的那段时间。
在经过了一起冒险、一同奋斗后，他们那在战火之中锤炼出来的所谓友谊足以让她抛弃最初的那些有些小孩子气的想法。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她其实也知道了一些寻常人不知道的故事。
比如说屠龙……
大部分人只知道齐格飞在西方群山屠了一条龙，而现在，邪龙宝藏的事情完全传播开来后，他们也记清楚了他屠的是哪一条龙。
邪龙法弗尼尔、堕落的矮人王子。
对如今中庭世界的大部分人来说，即便他们再有探究精神，但能知道的事情也就是这些了。
不过希路达毕竟从齐格飞那里听过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版本。
为了避免王国的灾祸、矮人之王命令尽忠职守的长子杀了自己，而长子便背负着堕落的名讳坠入了深渊。
“Loddfavner……这个词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尼伯龙根王国来说，都应该具备不同寻常的意义才是。”
硬要说的话……
“这是一种侮辱、甚至是污名。”
语言终究是不断在进化的，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完整且完美的语言。
而且即便是在交流无碍、信息发达的时代，某些词的词义也在不断的更新换代。
而如今中庭无比流行的Loddfavner便是其中之一。
洛芙海德猜的没错，这本来就是一个组合词，而且源自神明。
是在当时邪龙弑父的故事完全流传开后一同延伸出的新词。
不过对人类来说，这貌似没什么。
毕竟比对起那些天生高贵而强大的神明来说，人类的确是卑微无知的。
这已经是烙印在传统中的一种认知了。
正因为如此，人类才会如此崇拜‘全知全能’的神明，并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并博得他们的宠爱。
“你不是不知道这词的含义。”
“我当然知道。”
最终，在希路达的追问之下，齐格飞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我都知道……”
那么，为什么呢？
齐格飞突然‘灵感爆发’，想要为自己的这艘船取这么一个看上去貌似有些憨憨的名字的理由其实有些复杂了。
因为在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的那些思绪有些杂乱。
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过程并不愉快的所谓的兄长。
他甚至想到了自己那一直不断奔波，好像为了所有的事情在操劳的叔叔。
这种事情真的太多了。
这个世界上，无论谁都是愚蠢的。
生活在诸神的棋盘之上，打着他们的名义奋战。
但结果又如何呢？
他们从未正眼看过人类。
为了他们的一点点恩赐便沾沾自喜。
为了所谓女武神的指引便自命不凡。
“人类说到底都是愚蠢的……”注视着希路达那略显不解的神色，齐格飞开口说道。
此刻，他的记忆不由定格在了审判莱格尼的那一天。
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公开了自己的理想、说要为民众谋求更好的生活时，他们的那种完全不理解的神情。
从古至今，战争带来的那种延绵不绝的仇恨与苦痛一直徘徊着。
甚至就在之前，尼德兰的内战也不可避免的让这些民众失去了自己的家人。
但是，当齐格飞宣言要为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甚至要让他们忘却伤痛的时候，他们却用自己的态度告诉了他：伤痛是什么？
人类难道天生就是这种自私自利、直到大祸临头才会幡然悔悟的贱骨头吗？
也许吧。
实际上在经历了一些事后，齐格飞其实已经无法确定这点。
但是，中庭世界的这种传统之所以存在，说到底也还是因为神明的存在。
“神明创造了人类，给予了他们生命与知性的同时却又从不正眼看过他们。”
就此，齐格飞缓缓开口。
“我只是觉得，这艘船如果有一天能踏足神域，那想必应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
就此，齐格飞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对现在的他来说终究只能想想，毕竟再怎么说，所有的一切才刚刚起步。
“好了，不谈这些，我们快进去吧，你这些天都没回家，我想格里泼尔陛下还有你的朋友都挺想你的。”
“会有那一天的。”
就在齐格飞似乎想要就此转移话题的时刻，希路达却突然回应了他。
而在此刻，齐格飞却突然愣了一下。
“嗯？”
“我说……会有那一天的，而且不会太远。”
然后，冰岛的公主殿下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有那么一刻，她或许还有些犹豫，但最后，她还是伸手抓住了齐格飞的手。
“要说为什么的话，你绝对不是一个人在为此努力，不是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
“尼德兰、冰岛、哥特……”
就此躺在游戏舱之中，并没有进入游戏的霍德只是随手翻着游戏里的米德加尔特的地图。
如今，在他经历的游戏剧情之中，齐格飞即将要登基为王、这便意味着目前为止关于【尼伯龙根之歌】的剧情到此结束。
依照世界树公司的尿性，接下来他们应该会通过各种免费的更新补丁来更新接下来的剧情还有新内容。
而事实上，在【尼伯龙根之歌】这个新的资料片发售了有好几个月的现在，新的补丁预览其实已经放出来了。
而作为玩家，霍德当然不会错过这方面的内容。
其中理所当然的包括了一部分剧情：
但事实上，对大部分玩家来说，最关心的东西并不是关于齐格飞的剧情。
因为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尼伯龙根之歌》实际上是早已注定的故事，无非就是看世界树公司如何在有限的史诗传说之中扩展出其他的一部分内容而已。
而且，世界树公司对剧情的扩展从来都不会专注的放在某一个人物上。
【尼伯龙根之歌】
既然这个公司在资料片之中打出了这个标题，就意味着他会照顾到剧情中出现的大部分人物。
而放出的预览的新增剧情补丁之中便包括了三个大王国：哥特、匈兰与最为主要的勃艮第。
“有点意思……”
不，实际上不应该这么说。
因为这实际上是理所当然的，原史诗之内，这三个王国就有所交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点开了自己下载下来的国内的《尼伯龙根之歌》的原文，将里边的内容过了一遍。
接着，他开始一一比对游戏剧情和史诗记载中的不同部分。

第九十三章:玩魔怔了
事实上，在尼伯龙根之歌的原文之中，主要故事全都发生在勃艮第王国的境内。
关于哥特还有匈兰的内容并不多，而他们统一集中在史诗的后半段，而且之所以被引进诗歌之中，这都是因为克里姆希尔德一手策划的复仇。
因为克里姆希尔德的复仇，这就演变成了一场可以说是三方势力的混战。
在这场混战之中，狄特里希的部下一战全部死光、至于匈兰大王埃策尔也损耗了自己的国力。
至于勃艮第，这个曾经强盛的王国最终则被直接摧毁，王宫与曾经无数人向往的沃尔姆斯大玫瑰园都被一把火烧光。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尼伯龙根之歌》本身并不是传统的北欧传说。
它的神话氛围并不浓厚，更像是混杂了各种权谋在内的政略诗歌。
里边诱导一切的是人心还有政治，而无论是女武神亦或是神明都不曾出现过。
唯一值得一提的可能便是依然被杀死的矮人阿尔贝里希（莱金）了，反正无论是齐格鲁德还是齐格飞，无论是《伏尔松格萨迦》还是《尼伯龙根之歌》，这位矮人都难逃一死。
但是，《九界》这款游戏的剧情设定却与原史诗不同，所以必须区分开。
在游戏剧情里，神明一直有着无比强大的影响力，女武神的指引更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至于人物背景就更有意思了。
狄特里希的传说版本其实并不少，而《九界》之中虽然没有明确给出他的身份，但那位王子很显然不是什么凡人。
因为凡人可不能无伤套着一身能将巨人烫的难以忍受的熔铁战甲。
甚至，那宛如岩浆流动一般的甲胄都足以将毫无防护的巨人尸烫化。
但剧情里的狄特里希王子看上去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说他是正常人谁信？
至于匈兰大王埃策尔，这个在新的资料片版本之中才出现并在设定里统一米德加尔特东方的人物虽然并没有什么剧情表现。
对玩家来说，他甚至仅仅是坐在王宫里的那种面无表情的NPC。
但是，霍德依然能从他经历的那些剧情之中追溯到一丝蛛丝马迹。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一个人物：巨人之王苏东的女儿：贡露。
奥丁曾经为了诗人蜜酒欺骗了贡露，而贡露那个时候怀上的孩子便是埃策尔。
那一次怀孕让贡露元气大伤，这才让她在怀上第二个孩子：公主希路达的时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至于那个孩子本身怎么样，霍德并不清楚。
但想来状态应该不是太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埃策尔大王并不是奥丁抚养长大的。
与之恰恰相反的是，他从小应该和抚养他的母亲比较亲，甚至还可能与身为外公的苏东关系不错。
那么，一个由巨人抚养长大的人物应当是如何的呢？
他对待神明的态度又是什么样的？
设定上的匈兰王国甚至在和巨人的约顿海姆做着那种贸易，很难说这其中没有苏东的影响力在其中。
而且，不管神明是否知晓埃策尔的真实身份，重要的是他本人的态度。
如果他本人因为母亲的遭遇同样对神明抱有憎恶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不，应该说不仅仅是有意思，这对霍德来说其实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包括狄特里希在其中，中庭的这几个势力理论上是能联合起来的。
而最后，需要注意的不过是勃艮第还有北方半岛的几个王国而已。
就这样，霍德一边在脑海里对比着史诗原文还有游戏剧情，接着又翻开了中庭的地图。
在随手将自己的猜测打在一个文档里后，他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神明啊，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游戏舱之中就此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然后，这种笑声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在这个时候，霍德好像完全清醒了过来。
“真的是玩游戏玩魔怔了。”最终，霍德不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脑子有问题，明明只是游戏而已。
因为被那种伤玩家心的狗策划还有仿佛没有心的编剧整的剧情虐了千百回后，居然还废寝忘食的考虑着这方面的事情。
这破游戏给人的代入感也未免太强了一些。
“整的和一个网瘾患者一样。”此刻，霍德不由嘟囔了一声。
之后，他关掉了那些文档，接着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九界’的游戏图标。
对他这种现实之中有颇多缺憾的人来说，那个仿佛能填补他内心空虚的游戏图标显得特别有诱惑力。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就此点开。
不因为其他，其实还是因为他的任务早做完了。
系统也给出了最后的任务提示：登基典礼。
而只要做完这最后一个登基剧情，他就算是完成了目前为止的主线剧情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其他阵营的一些任务。
但他还是没有去管，因为这些都不急。
他只是点开了官方论坛，而置顶帖子里，老洛已经用更加人性化的排版方式整理出了更新补丁的内容。
不过这一次，霍德要看的可不是什么剧情相关补丁。
官方只会在这种地方卖关子而已，他们深刻知道玩家对自家剧情一直又爱又恨，所以绝对不会提前公布这些。
不过，这毕竟是游戏，而且也不是单机。
除去剧情之类的东西之外，他们总要更新一些面向玩家的特色服务。
比如说……
“迷宫编辑器……”
看着那个新的游戏内容，霍德不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介绍很简单，这其实是面向玩家们的阵营还有公会攻防战的小东西。
简单来说，在实装了这个功能之后，防守一方的玩家可以过一把塔防的瘾。
通过地图或者沙盘一类的东西操控自己所在的城堡、宫殿来开启各种机关来阻止敌人抵达王座的终点。
“这玩意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然后，还等霍德多看些什么，他的游戏舱便被敲了敲。
“喂，儿砸。”
“找你爹干啥？”
“今天早点休息，别忘了我们明天要去接机的，后天就是同学聚餐了。”
“哦，我知道了。”
但是，老穆却并没有就此离开。
“你准备两句贺词吧，如果被点名了，也不至于僵在那里……虽然你和其他人不熟，班级里也和个幽灵人一样，但最后也别闹的太尴尬了。”
“嗯，没问题。”
想起了那些自己的那些同学，霍德不由就此叹息了一声。

第九十四章:违和断层
同学……
虽然这么说的确有些奇怪，但在提起这个词的时候，他心底里的确浮现出一种莫名的复杂感。
事实上，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对所谓的同学并没有什么实感。
即便在大学里呆了快满四年了，距离毕业也不过剩下两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但他和其他同学的关系却从来都说不上融洽。
没有矛盾，这是真的。
但与此同时，他与班级里的同学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交集。
都说大学需要忙活的事情又两个，一个是自己的成绩还有各种证书。
如果以后不想在社会里被毒打的特别难看的话，那么就得用各种证书提高自己的身价。
虽说这也不算是在学业方面继续深造，但在遭遇社会毒打的时候至少不会太难看。
而如果在学业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建树、自觉性又不够的话，那么就得在其他方面下功夫：人脉。
也就是朋友了……
但是，这种朋友却也不是什么人都算的，至少酒肉朋友不在此列。
而具体如何经营这种友谊实际上还得看个人行动。
总之在霍德那不算差的记忆里，老师在毕业之前实际上也给同学们出过这方面的主意。
据说以前就有一个成绩中规中矩的学长，因为面临毕业的时候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最后干脆通过在学校里认识的人留在学校里的工作了。
当然了，因为霍德其实也算不上那种每堂课都会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所以具体的内容他当然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上述的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
靠游戏攻略还有一款网游发家致富什么的，这种事情对老一辈人……甚至同龄人来说都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而且，这也是很难复制的。
不过也因为霍德在大学期间就基本做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对其他方面的事情更没什么需求。
成绩在平均水准之上，至少完美达标能领取毕业证书。
人际关系的话，他简直可以说是交了白卷。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阳光开朗的人物，甚至因为童年就偏灰色的原因，他本人的心理是偏向那么一点扭曲的。
所以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那所谓的同学聚会有那么点可笑。
至少在他看来有些可笑。
毕竟，他并不认为自己在班级里算合群，而班级里的那些同学也从来不主动找他。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其实有事没事就在观察自家班级的状况。
因为大学就制度上来说与高中完全不同，频繁的更换教室上课、完全不固定的、而是自由寻找的座位，这就导致了大部分同学基本都喜欢和熟悉的人在一起。
规模基本就是以寝室为中心向外辐射、囊括几个有着共同兴趣爱好的同学。
而那些能融入毫无违和的融入他人团体之中的人物要么就是在察言观色上有着自己的一套技巧，要么就是天生阳光开朗、心眼极大。
不过，即便是在一整个班级群体来说，这样的人终究也是少数。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颇有心计什么的。
对还没有正式踏入社会的大学生来说，讲什么心计什么的还是有些过分了。
只不过，抱团是人类天生的本能。
聊得到一起的会成为一个团体，聊不到一起或者相互厌恶的则会相互排斥。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圆形的，大学生与社会人不同。
社会人或许会因为社会的毒打、为了谋生而让自己变得圆滑起来、任由自己被人捏扁搓圆都能笑脸相迎。
但大学生不一样。
能上大学的大部分人能接触到的人际关系仅限于同龄人。
这个年龄段的他们或许会体恤自己的家人、尽量给家里人减轻负担，但要说踏入社会的话那还早得很。
所以，身上有所锋芒也是理所当然的。
倒不如说，这应当算是踏入社会被毒打前最后的锋芒，所以会在高中到大学的这段时间中尽情挥洒青春。
看不顺眼的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也因此，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班级之中也会在无形之中出现那么一个个小团体。
霍德的身边就是这样。
没有什么过分的阴暗、没有什么明争暗斗，但团体与社会的雏形早已在大学之中显露了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即便班级从来都算不上一个统一的大整体，那又为什么要有这次毕业聚会呢？
就想法上而言，霍德本来就有那么一点阴暗。
所以在此刻，他心底的那些想法自然只能用恶意来形容。
嘲弄、讽刺……
但最后，他觉得这样还是太过分了。
“啧……”
说到底，拿‘虚伪’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身边的同学终究还是太过分了。
因为仔细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人生会有缺憾，所以，这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个较为美好的回忆而已。
对所谓的‘回忆’来说，像是聚会这种事情会下意识的加深印象。
大部分人都不会将大学里的每一个细节记得很清楚，也许这些人在踏入社会工作后，对大学的回忆便会定格在这次的聚会上。
所以，才会有类似于贺词的要求。
因为即便有再多的不快或者那些不值一提的恩怨，这些可能都会在大学的酒桌之上烟消云散吧。
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面，工作之中也不会相遇，那么何必将这种不痛快带到工作中呢？
最终，霍德还是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对他来说，毕业实际上也算是一件糟心事。
接着，他顺手打开了文档，接着开始思索起贺词的事情来。
不过就在此刻，一个不大却也不小的疑惑就此浮上了心头。
等一下，贺词什么的。
这种东西究竟是用手写、还是直接用文档打印出来？
虽说这种东西实际上也不需要怎么用心，就和演讲稿一样网上扒拉几个模板拼凑一下就行了，但霍德却莫名起来陷入了混乱之中。
习惯……
说到底，人的习惯虽然可以改变，但却是能够绕开大脑的一件事。
比如说对一般的学生来说，提到作业和小抄，他们想的应该都是在纸张上奋笔疾书的场面。
而对学生来说，书写的习惯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大学生也一样。
因为不是所有的课程都可以用电脑提交作业。
而霍德现在就僵硬在了原地，因为他突然在这方面犹豫不决。
“我不会真的玩游戏玩傻了吧。”
先是下意识的用恶意的思绪去揣摩身边的那些不算是有过多交集的同学，接着又在一些生活习惯上产生了混乱。
“脑子出问题了啊……”
就此，他的心底不免浮现出了一抹细微的违和感。
就好像是某些地方出现了断层一样。
很细小、却不会引起一般人的注意。
因为这件事其实也不值一提，毕竟人总会为午饭吃炸鸡还是红烧肉而烦恼。
即便霍德莫名感觉到了难受，但他最后却也是摇了摇头。
“算了，打在文档里明显方便一点。”

第九十五章:广派请帖
中庭世界之中，时间就此飞快的流逝。
自从伏尔松格一族的王子殿下齐格飞统一了尼德兰之后，这个王国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战争终究还是带来了损失与伤痛。
即便齐格飞就战略上来说已经尽可能采取了缓步蚕食的策略，并且尽量避免波及到王国境内的一些大型城镇。
他尽可能的将战争范围压了周边的那些有军队驻扎的堡垒周边。
但即便如此，有些地方终究还是受到了损伤。
比如说天怒王城便是如此……
因为攻城战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所以包括城门、城墙在内的部分都要大规模的修整。
而除去这些地方之外，伏尔松格一族的新宫殿的建造也必须提上日程。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如今的尼德兰王国正处在一种百废待兴的状态之中。
而对任何一个国王来说，这件事其实挺难办的。
因为米德加尔特又不止一个尼德兰，对于一个新生的王国来说，内部虚弱的同时又有外敌虎视眈眈，这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而且事实上，对尼德兰来说，这种状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远的不去提的话，距离最近的一次类似的事件便是亨定一族与伏尔松格一族的政权交替事件。
不去管用流言震慑周边地区、并且早已与丹麦达成某种协定的亨定一族的话，当初显得有些急功近利的齐格蒙德可以说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他过早的打出了‘复兴尼德兰’的旗帜，又没有与其他王国有所商议，一时间让周边王国直接盯上了内有外患的王国。
而他当初解决的方式也很简单：战争、扩张。
疯狂的对外发起战争，用连战连胜的方式奠定了‘人间战神’的名号，让整个中庭回想起了曾经半神希吉与英勇的战士英格维的时代。
而在接连的战争之下，包括哥特王国在内的几个王国就此被直接打服，而亨定一族的残存势力甚至都不敢在尼德兰境内多呆。
而与自己的父辈相比，齐格飞显然不会这么简单粗暴。
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曾经的齐格蒙德太穷了，即便夺回了王城，但占据的那些属于亨定大王个人的财宝却远远不能维持尼德兰王国的开销。
在这种状况下，对外战争实际上也是唯一的选择。
齐格蒙德虽然有时候做事不过脑，但他毕竟是曾经的王子，也是钦定的接班人。
所以，他自然明白该如何转移王国内部的矛盾。
而且，这其中也有那么一种光脚不怕穿鞋的意味在其中。
既然穷的飞起那我为什么不去其他王国抢？
而与当初白手起家的老爹相比，齐格飞就轻松多了，因为他从来都不差钱。
省钱自然要省，但需要砸钱的时候齐格飞却不会含糊。
依靠名望想让人打白工是不可能的，所以齐格飞就选择拼命往里边砸钱。
而钱既然都到位了，其他人也就不会再叽叽歪歪多说些什么。
而且，也因为国库不缺钱、不缺粮的原因，尼德兰各地的修建也相当快。
不谈远的，即便是最近的王城都显得热火朝天的。
来自不同地方的施工队都有着不同的任务，他们要么负责某一处城墙的修筑、要么负责附近的要塞修复。
甚至，齐格飞还毫不避讳的让那些平民参与了宫殿的建造。
虽然这个提议在第一时间遭到了哈根的反对，但齐格飞却强行通过了这项提案。
他根本不怕什么密道被发现之类的糟心事，因为那些负责修筑的工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修筑什么怪物级别的防御工事。
甚至，在看到那些图画的时刻，那些工人们的第一反应是：太漂亮了。
就工艺上来说，矮人的审美一直都走在最前端。
莱金将那些生效的符文序列完美的融入了宫殿内部的雕饰上，只要完美按照他的设计图刻画，整座宫殿就会变得既美观而实用。
不过，这座宫殿倒也不是没有关键点，而最重要的部分便是宫殿深处的‘控制沙盘’。
那里是核心，而且莱金甚至为其设计了隐藏机关，将它完美融入了国王日常的办公桌中，而这方面的设计必须交由值得信赖且精通魔法的专人负责。
所以，这方面是霍德亲自动手的。
这对他来说很难吗？
实际上也不难，毕竟他可以拉出一堆傀儡来。
就蛮力上来说，这些没有灵智、纯靠符文驱使的笨家伙可比施工队好用多了。
而且阿尔贝里希的图纸描绘的相当详细，依葫芦画瓢就能出成果。
所以，国王的办公室便是由这些岩石傀儡负责的，而这些傀儡也没有浪费，它们最后都成了宫殿内部的雕塑守卫，形成防御工事的一环。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岩石傀儡这么好用，那么又为什么要让平民参与国王宫殿的修筑呢？贤者阁下。”注视着那些正忙活的热火朝天的工人，哈根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毕竟受到了传统思维的局限。
毕竟一直以来，中庭的国王、领主们都算是一种高危职业了。
因为总有人会对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不满，所以他们经常受到各种各样的刺杀。
也因为这件事，到了后来，统治者为了应对这种事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措施。
比如说密道、比如说只得信赖的亲卫什么的。
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宫殿的内部构造。
哈根虽然算是野路子出身，但怎么说都在勃艮第的宫廷之中生活过。
而且更重要的是，作为私生子的他是没有权利进入宫殿内的一部分地区的，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从未受到过什么信任。
“我们的新国王……齐格飞那孩子竖立起来的是亲民的君主形象，当然不能让他与平民产生什么割裂感。”
然后，霍德就此抬起手，他随手指了几个工人。
“看看，他们面容上都浮现着骄傲，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建造国王的居所，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而事后，他们也会得到大量的工钱与赏赐，这会让我们的新国王的威信大幅度提升。”
而且……
“正因为平民参与了，所以这座宫殿看上去才毫无秘密可言。”
最终，霍德他们还是隐瞒了图纸的来源。
甚至，外边甚至还传言这是贤者霍德所设计的用以纪念曾经的战友们的殿堂，所以没有人会将其与矮人联系上，更谈不上什么精巧的工艺了。
“让他们参与，对我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们说不定还能通过这些工人把控住一些有心人的动向。”
最终，又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完成。
整座王都完成翻修的那一刻，齐格飞立即敲定了登基仪式的时间。
接着派人向米德加尔特的各个王国发送请帖，邀请他们前来观礼。
这一日距离齐格飞归来的那一天算起恰好一整年……
尼德兰王国终于能用一场盛大的典礼来迎接它真正的主人了。

第九十六章:王国的到访者
很难想象，曾经还在内战的王国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便完全从战争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虽说这几个月的时间仍然不足以完全修复尼德兰内部的战争创伤，但途径的每一处都能见到民众的笑颜。
很厉害啊……
这便是斯图达斯内心的想法。
他一路从哥特的天赐之城：贝安跨越边境进入尼德兰境内，见到的都是来往的商人还有正在打理农田的农民。
这些人穿着新衣、脸上没有任何阴郁，甚至都没有什么恐慌。
很难想象，这片土地在几个月之前还在打仗。
虽然就事实上来说，几个月的时间自然不足以抹平王国内部的战争痕迹，但骑着战马的斯图达斯却能见到那些被战火摧毁的堡垒如今也展开了修复。
甚至，原本仅仅是作为边境小镇的斯特拉斯也开始了扩建。
作为哥特王国的使臣之一，他与恭贺的队伍见到了镇守在那里的军团，还有那里的指挥官。
不过真正的指挥官：渡鸦哈尔夫为了参加登基仪式、如今正在王城，所以在那里负责接待他们的实际上是副官博德沃尔。
而且，斯图达斯一眼便能看得出，博德沃尔也是一名优秀的勇士。
“希弗雷尔……不，齐格飞，该说是时势造英雄么。”
骑在战马之上的斯图达斯就此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他就此思索着尼德兰前前后后的这些所见所闻。
然后，他就此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也是屠了一条龙的，而且那可是浑身浴血的战斗，所以我怎么就没邪龙的宝藏拿呢。”
然后，就在他这么嘟囔着的时刻，同行的勇士不由都转过头来。
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哥特王国境内的佼佼者，他们分别是以下几位：
武器大师、不败的勇者希尔特布兰德，比起周边的这些年轻人，作为狄特里希王子殿下的老师的他明显要年长一些。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回以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另外还有，王子狄特里希座下第一勇士威提格、圣剑米蒙格的持有者。
“人家齐格飞所谓的邪龙宝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矮人王国曾经的财富，你杀的那条龙也不知道哪来的，怎么可能会有宝藏。”
当然了，在这队伍之中，最重要的人物莫过于王子狄特里希、国王狄特玛尔之子。
哥特王国前来出使尼德兰的代表就份量上来说当然不可能太轻。
毕竟再怎么说，这都是邻国一生只有一次的登基加冕的仪式，如果派出的人份量不够的话，这很有可能会造成各种舆论层面的危机。
而且更重要的是，哥特王国与尼德兰王国之间毕竟算是敌人。
而现在，尼德兰王国内部政权更迭，这倒是两个王国修复关系的好机会。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其实是国王狄特玛尔的命令。
当然了，国内的一些激进主战派认为这是国王在服软，因为齐格飞本身风头正盛、没有什么人敢去触霉头。
但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希尔特布兰德却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而他也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也明白了国王陛下的用心良苦。
如今的哥特王国终究还是树敌太多，而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狄特里希自己招惹来的。
丹麦、尼德兰、勃艮第……
相邻的几个大型王国之中，除了匈兰帝国之外，天赐之城贝安周边的几个王国都被他打了个遍。
一方面来说，他的确是拓宽了哥特王国的领土，但另一方面却也给自己树立起了大量的敌人。
而现在，尼德兰易主了，归来的伏尔松格末裔又曾经与哥特的这位王子有着共同奋战的经历。
借着这种情谊暂且缓和与尼德兰之间的关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而且，希尔特布兰德再怎么说也是经历过狄特玛尔王的那个时代的，他也见过狄特玛尔王年轻气盛的时刻。
觉得四面树敌也无所谓，只要将他们全都打服就行。
而作为他的孩子，如今的狄特里希就性格上来说与狄特玛尔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作为父亲、更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当然不会希望自己的继承者会搞得四面皆敌。
而国王不出面、让王子替代出使的理由就更简单了。
名望、声誉，甚至是让他借着这个机会去与周边王国的一些重要人物接触。
给了他充分的选择权不说，国王陛下甚至还将自己的亲信派了出来。
想到这里，不败的大勇者就此将目光投向了最边上的一个男人身上。
在一群勇士之中，穿着一身黑袍的那个男人：谋士西弗卡。
因为年轻，而且据说还擅长魔法，所以如今的狄特玛尔王对他有所信任，甚至有让他挑起宫廷大梁的想法。
这是因为宫廷里没人了么？
不，这实际上是因为他年轻，而且看上去在宫廷之中毫无根基。
实际上，直到现在，西弗卡都不曾有自己的势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西弗卡是老国王留给自己的孩子的谋士。
不过在此刻，希尔特布兰德却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因为他一直跟随王子狄特里希的原因，在王子殿下与国王闹矛盾的这段时间之中，他最多也只是与国王有过书信的交流、给国王报告一些王子的近况，让那位老父亲能安心一些。
所以，他对国王近几年招揽到的谋士西弗卡不算太了解。
而且，准确来说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与这位谋士见面。
但是，仅仅是第一眼，希尔特布兰德便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喜欢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从那位年轻的谋士身上察觉到一股子阴郁之气，都不知道哪来的。
“大家快看！伏尔松格王城就在前边！”
就在希尔特布兰德开始暗自思索的时刻，斯图达斯又响了起来。
比起之前的耍宝行径，斯图达斯的这番话这才真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巨人征服者、哥特的胜利王子就此扬起了头。
阳光之下，他那宛如公羊一般的战盔反射出了金属的色泽。
战盔之下，那宛如被鲜血浸染、令人颇感不适的视线直接投向了远方。
在那里，古老而宏伟的天怒之城就此竖立在那里。
城墙之上，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的狼旗就此飘扬着，宣告着伏尔松格一族的骄傲。
远远看上去，古老却又崭新的城市宛如一座庞大的要塞。
“这是……王城伏尔松格？”看着那座城市，王子殿下下意识的便感觉到有些陌生。

第九十七章:第一次怎么办?
气派的城市就此伫立在那里。
迎着那座自半神希吉与伊尔芬部族的时代传承下来的古老的城市，王子不由发出了那仿佛发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这里是……王城伏尔松格？”
而当他的声音就此传出的那一刻，他麾下的战士还有谋士西弗卡都不由转了过头。
就此，他们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欲言又止的微妙。
如今王子麾下的这些构成了‘十二勇士’这个团体的战士，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真正到过尼德兰。
因为无论是第一勇士威提格还是屠龙者斯图达斯，他们都是以外来人的身份加入哥特王国还有王子的势力的。
而那个时候，哥特已经与尼德兰签订了停战协约，甚至都获得了包括侏罗山脉的在内的尼德兰边境领土。
在那个时候，尼德兰本身已经偏向于衰弱，那些渴求着名望、渴求跟随明主的勇士们自然不会跟随当初的亨定一族。
毕竟，那可是一个能因为一纸协约就将曾经劳苦功高的功臣直接推出去斩首的人物啊。
如此薄情的国王，谁又愿意跟随？
所以在那样的状况下，像是威提格还有斯图达斯无论如何都不会到尼德兰来。
不过事实上，正因为他们没有来过尼德兰，所以对代表哥特王国出使尼德兰这件事才非常感兴趣。
而在这里，除去曾经攻打尼德兰、甚至一路打到王城之下的王子殿下之外，唯一有资格对此发表看法的便是不败的大勇者了。
他毕竟是王子殿下的老师，而在他南征北战、不断拓展哥特王国的版图时，大勇者也一直跟随着他。
所以在此刻，希尔特布兰德则轻轻咳嗽了一声：
“王子殿下。”他低声说道
但在这个时候，哥特王国的继承者如今已经将目光凝聚在了面前的那座宏伟的城市上。
他并没有理会亦师亦友的长者的呼唤，仿佛完全被那座城市吸引了视线。
而在此刻，希尔特布兰德不由叹了口气。
指望现在的王子亲自给自己的部下还有父亲给他的谋士讲解天怒之城的事情明显不现实。
所以，此刻的大勇者不得不转过头、将视线投向了其他人。
“天怒之城伏尔松格……这座城市在亨定一族统治的时期其实还要小一点。”他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大勇者的内心也有那么一点感慨。
“而且，如今看上去也气派了许多，完全不像是一座曾经历经战火的城市。”
这个时代，想要扩展城市版图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其中的耗费也不得不让人权衡其中的得失。
“事实上，稍稍务实一些的国王都会考虑将这笔财物用在军队的扩充或者其他方面，像是在几个月内完全修复并向外继续扩张……”
然后，希尔特布兰德就此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在整个中庭世界或许也只有齐格飞才办得到了。”
希尔特布兰德会这么说的理由不是没有。
事实上，如果伏尔松格王城仅仅是修复城墙与城门这种地方的话倒也无所谓。
毕竟整个中庭世界之中，富有的国王也并不少。
不去提其他人，哪怕是哥特的狄特玛尔王都积攒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王国的储备物资不仅能支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像在短时间内迅速修筑城墙什么的当然也是做得到的。
甚至不提哥特，听说亨定一族当初在抵御伏尔松格的进攻时，也在极端的时间内加厚了城墙，接着在城门那里修筑了一个堡垒。
这都还在接受范围内，至少对国王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齐格飞的手笔却不仅局限于此……
如今，天怒之城不仅修复完成、甚至还再次向外扩张、建立了一个外城。
这不仅意味着城墙的扩建与修筑，更重要的是内部的各种设施也一并完全设立。
而与此同时，伏尔松格一族的宫殿也完全修复完毕。
这还仅仅是王城方面事情……
希尔特布兰德记得很清楚，当他们越过边境、途径斯特拉斯小镇的时候，看到那座小镇也正扩张、修筑各种防御工事。
曾经的堡垒仍然在修复，所以整个尼德兰内部的防御工事完全完成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之中，齐格飞从没有拖欠工资的现象。
这个过程尽显财大气粗，根本没有人指责国王败家，因为大部分国民等于通过这种行为在国王自身的小金库里捞钱。
如今也是农闲时刻，农田虽然需要打理，但不需要花费太多的人力，家庭里的劳动力于是干脆做点力所能及的活。
而这可是有工钱拿的……
希尔特布兰德甚至能预想在整个尼德兰完全翻新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未来的新王即便耗费了大量的钱财，但却也收割了大量的声望。
“真的是只有齐格飞那臭小子能干出来的事情啊。”就此，斯图达斯也不免开口说道。
此刻，吉特兰德的屠龙者的面容上也不免浮现出一抹嫉妒。
“有钱真好啊！”
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赫梅·斯图达斯那样将这种话摆在台面上。
但在此刻，他却也算是说出了绝大部分人的心声。
有钱啊……
毕竟齐格飞除去父辈的遗产之外，现在又掌握了邪龙的宝藏。
可想而知他的小金库又多丰富……
虽然根据齐格飞这个屠龙者的说法，贪财的邪龙因为不想让他带走那些财宝、临死前抱着绝大部分财物同归于尽了。
更重要的是，即便有所剩余，那也是一国资产的一部分啊！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得问问他还剩下多少钱，花钱真的是不带心疼的。”
“没必要多心疼，这些花销即便花出去了，不过是走进了平民的家庭里，支撑起了王国的运转罢了。”
终于，就在斯图达斯那边嚷嚷着这些话的时刻，仿佛终于回过神来的王子殿下如此开口。
“财物……这种东西储存太多也毫无用处，只有真正流动起来才能体现出价值。”
然后，稍稍拉扯着胯下战马的缰绳，王子殿下就此带队继续前进。
而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他们最终来到了城门之下。
在那里，平民们来来往往，在巨大的城门进进出出，与此同时，立于城墙之上守卫着的那些士兵也无比威风。
与这座散发着威势的城市相比，狄特里希一行人仿佛显得有些渺小了。
毕竟他们并没有带太多的士兵——他们本来就是代表邻国前来恭贺的，又不是来砸场子的。
“王子殿下，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直接进去么？”看着城市那人来人往的入口，斯图达斯不由开口问道。
然后，王子殿下沉默了。
说起来，所谓出使、拜访，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做。
应该怎么办？

第九十八章:天怒
王子殿下就此僵在原地。
远远看上去，他仿佛就像是雕塑一样立着，目光直视远方、注视着那人来人往的城门还有些守卫着的战士。
没有人能从他此刻的形象上看出任何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观察什么。
但事实上，他心底却在思索着有关这方面的问题。
他倒不是没有进过别人家的王城或者所谓的大型城市，甚至连别人家军队的要塞他都进去过。
但是，那种状况绝对算不上什么出使或者恭贺。
因为王子那无比年轻的人生履历之中只分为三部分：童年、游历以及战争。
他的童年自然是在宫廷之中度过的，而因为父王狄特玛尔无比繁忙，他基本只是在包括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在内的各个老师的教导下成长。
接着，在稍稍长大了一些后才由父亲带着处理政务。
在稍稍长大之时，他则展开了自己的游历，之后更是穿过铁森林去往巨人的国度。
而最后一部分便是现在，这种事情他直到现在也在进行着。
那便是战争了……
王子殿下归来的那一刻，王国内部实际上一直处在一种茫然而不安的状态中。
外部虎视眈眈、东方又有强敌，内部则因为女武神的消失而有了一系列的隐患。
毕竟再怎么说，女武神便是诸神的信使，而她们在中庭世界本该有着无比强烈的存在感，一下子消失什么的，这种事情的确会带给人强烈的不安。
不过，民众的不安实际上也就那样。
真正让人在意的还是那些领主、贵族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借机发难。
没有人比希尔特布兰德更了解狄特玛尔王曾经的作风，他为了统合王国内部势力展开了一系列的宫廷斗争还有血腥的战争手段。
年轻时期的他严肃而威风，完全就是通过铁血手段强行统合了有四分五裂倾向的哥特王国。
当然了，代价不是没有。
在他的身体素质逐渐衰退后，本来被他镇压住的那些实权领主们再一次蠢蠢欲动。
而在那种状况之下，归来的王子殿下在少年时代就展现出了自己那继承自父王的铁血性格。
杀戮、战争……
而且，在战争方面，他做的比他的父王要更好，因为他还发起了一系列对外战争。
通过针对当初亨定一族统治的尼德兰、丹麦还有勃艮第战争，哥特王国不仅拓张了版图，王子还用一系列的胜利稳定了人心，并直接压制住了那些实权领主。
仔细想想，他当初甚至都没有怎么处理外交层面的事项。
因为对外战争屡战屡胜的原因，一般情况下来说都是其他王国的领主甚至是国王主动要求和解，并且给足了包括财物、粮食还有兵器铠甲在内的一系列利益才让其罢手。
当然了，以狄特里希的性格，他肯定不会主动提出什么‘赔偿’之类的东西。
一般都是对方主动要求停战，接着哥特一方再拿出一开始就列好的各种清单。
由头至尾，狄特里希都从来都没有主动去交涉什么，从来都是用拳头彻底打服对方，让那些领主国王求着停战。
甚至到了最后，在与尼德兰的战争之中，还让女武神不得不亲自出面阻止战争的继续。
所以，理论上来说，这应当是王子殿下第一次以较为平等的身份来到另一个王国的主城。
“之前毕竟已经派遣信使回信了。”就在王子殿下陷入莫名思索的时刻，希尔特布兰德再一次开口。
而就在他想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刻，狄特里希终于开口了。
“你们看看那些战士。”
“？”
在王子殿下那么说的时刻，斯图达斯他们都不由在意起了那些人。
一开始，他们都下意识的将他们当成了守城的士兵，但仔细看看似乎并不是如此。
如果说是最为低等的那些士兵的话，他们的甲胄、兵器都未免太华丽了。
那些铠甲在阳光之下甚至有熠熠生辉的感觉。
“那些是……”
“是秘银，无论是剑、枪盾还是铠甲，主料都是秘银，而且工艺相当优秀，至少是中庭世界的大部分铁匠都做不到的优越手艺。”
就在资历最为老道的希尔特布兰德说出这番话的时刻，大部分勇士们都不由流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威提格或许稍稍好一点。
作为无比优越的精灵铁匠维兰德的孩子，他无论是甲胄还是兵器都是父亲曾经的名作。
对于所谓的神兵利器，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感，反正普遍没他身上的好。
但斯图达斯就不一样了……
不同于野路子出身、只有一个铁匠老爹撑场面的威提格，斯图达斯毕竟是吉特兰德的王子。
虽说与王位无缘，但以他的性格当然会闲不住到处乱跑、什么都想知道一点。
也因此，他才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秘银矿在米德加尔特也许算不得稀有，但在庸才与天才的手中却是两种水准。”
“尼德兰有这样一则消息，齐格飞在寻回邪龙宝藏的时刻，发现了矮人王国深处的几百套铠甲还有其他的武器装备……这大概是曾经某些国王定做的东西，但没来得及交付，王国便被摧毁了。”
风云变幻，百年之后，这些东西就落到了齐格飞的手里。
“矮人的手艺自然是比人类的铁匠高出不少，而优秀的武器、装备更是能让战士们的武力平添一倍。”
想到这里，斯图达斯不免又开始在那里叽叽歪歪起来。
“不行，我开始酸了，王子殿下赐给我的兵器和铠甲可能都没这么好。”
然后，来自北方半岛的屠龙者就此受到了王子殿下的灵魂注视。
公羊战盔之下的血色视线不由让他缩了缩脖子。
“好吧，我开玩笑的，不说铠甲，王子给的剑……很优秀了。”
那再怎么说都是矮人的造物，不可能比量产货差。
至于铠甲，那是真的没办法。
斯图达斯的甲胄虽然也是秘银，但哥特王国内的铁匠只能说中规中矩了。
“我听说齐格飞在战争之后一直在军队中进行选拔。”就在此刻，希尔特布兰德开口说道，“他们会挑选那些拥有潜力、值得信赖的战士，让他们组建新的军团……我猜这应该是类似近卫军一类的存在。”
齐格飞究竟持有多少套出自格尼塔海德王国的甲胄，这点没人清楚，但可以确信的是，他一定会将它们用在自己的近卫军上。
可以确信，这支也许只有数百人的军团将成为他麾下最具战斗力的部队。
“之前听来往的居民说过，这支军团被称作‘天怒近卫军（Volsung）’”
“既然是近卫军，那知道的一定比寻常人多，我们直接过去就是了。”
然后，斯图达斯就此朝着城门那里走去。
不过还没等他踏出两步，威提格直接伸手拽住了他的披肩。
“让殿下先走。”
“我只是去问个路……”
就在斯图达斯这么说的时候，威提格不由翻了个白眼。
“鬼信你，你一定又想乱走。”
“没有！我真的只是问路！”
“得了吧，你做事不过脑又不是第一次了。”
然后，威提格的话不免让其他人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冲动易怒……
赫梅·斯图达斯的确是这样的性格。
但是他今天是不是表现的太活泼了？
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的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在他的印象里，以前斯图达斯可没这样过，他虽然在谋略上半桶水，但却算得上是进退有度。
然后，他不由将视线挪到了王子殿下的身上。
不过，狄特里希一如既往，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但是，他终究还是注意到了武器大师的视线，所以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殿下？”
“我们走吧。”

第九十九章:安静的街道
天怒近卫军……
这便是齐格飞在战争之后从各个军团之中抽调精锐组建的一支有数百人的小型军团。
比起那些动辄数千人的军团，这支部队就规模上来并不大，但正因为人少，所以他们统一装备了令人羡艳、由矮人锻造的秘银装备。
这可是那些在战场之上立下汗马功劳、像是渡鸦哈尔夫、海盗女王赫华勒还有拉格纳、哈根这样的战士才有的殊荣。
而且，他们拥有独立的军营与训练场、有资格每日与他们敬爱的国王陛下朝夕相处。
从明面上就看得出来，这支驻扎在王城内、负责看守王宫的百人军团备受未来的新王宠爱。
所以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战士都以加入天怒近卫军为荣。
他们是国王的卫队，平日里绝对不会做类似于看大门之类的事情。
而如今，他们之所以站在门口、接管了其他士兵的职责，这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相当重要。
在城中来往的不仅仅是周边村庄的居民，还有各国的信使。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宴会，而是让所有的民众、甚至是整个中庭世界都为之瞩目的登基仪式。
新王加冕，可能在未来几十年内都只有一次这样的盛大场面，也因此，各国的王族还有王国内的那些领主很显然都给足了面子。
他们不是派遣王国的继承人来此地交流便是派出了王国内部的公主。
且不管这些公主殿下在王室中能不能说得上话，反正就地位上来说，从各个王国来到尼德兰的使者也绝对不是正常的士兵可以接待的。
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与骚乱，这些训练有素的近卫军则暂时接管了此处的城门。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名义上的领袖是齐格飞没错，但因为国王陛下有太多的事要忙，所以与他们相处更多的其实是目前还没有没有名义、但却履行着宫相职责的哈根。
所以早在之前，哈根就强调了许多遍，让他们一定要有‘眼色’。
即便不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哪些是其他王国的使者，也一定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就在那趾高气昂。
为此，他还紧急训练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为的就是不让人看尼德兰的笑话。
而在一个月的紧急训练之后，哈根挑选了几个最为出色的战士在这看大门。
在此刻，没有人会因为‘看门’这种事而感到耻辱，因为哈根与此同时也给他们灌输了另一个想法。
“你们所镇守的可是王城的大门、你们负责的是国王的安全、你们甚至还在为尼德兰的脸面负责！”
同样一件事，不同的说法会有不同的结果。
本来在战士们心底，所谓的看门工作应当是那些不入流的人才做的事情。
但是，当哈根这么说后，战士们就此放下了所有的怨念、甚至隐约还以此为荣。
而最终，这些第一任‘天怒近卫军’的成员也终于在此刻展现出了他们的成果。
在面对那些要求入城的各国贵族甚至是王族的王子、公主时，他们的工作也做的很到位。
虽说不至于给他们搞出什么特别隆重的排场、更加不会以为这些外来的贵族从而苛待尼德兰的国民。
但是，他们却做到了应该做的事情。
对那些使者以礼相待，并且派遣专人带领他们前往应该去的地方。
甚至，如果有人想要在这座重新修复的城市四处逛逛的话，他们也会派遣专人护送。
就这方面来说，他们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
而且，在这些天之中，他们也接待了大量的王公贵族。
比如说冰岛的公主殿下、又比如说勃艮第的王子与公主，甚至就连丹麦的那位王子洛斯格他们都招待过。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像面前这个战士那样给他们带来强烈的压力。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而已，仔细看的话，即便穿着甲胄的他也算不得壮实。
但是，那公羊的战盔还有战盔之下那令人不适的猩红视线还是让他们倍感压力。
“哥特王国……狄特里希王子殿下，还有诸位勇士。”
顶着那种莫名庞大的压力，身着秘银甲胄的战士就此注视着面前的那些人物。
虽然因为信息渠道的问题，他们不一定能将王子麾下十二勇士的名号与这些人一一对应起来。
但是，他们却能察觉到他们的不凡。
但是，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他们绝对不会在此退缩什么。
因为年轻的他们一直以来都为自己的身份深深骄傲着。
他们可是在军队的选拔之中脱颖而出的国王亲卫啊！
最终，咬着自己的舌头，那迎面承受狄特里希无形散发出的压迫感的战士终于挣脱了出来。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展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
“欢迎来到尼德兰、也欢迎来到最为伟大的天怒王城。”
在此刻，没有人会不识相的去提些什么，包括狄特里希自己也是。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刻去提有关亨定一族的事情。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诸位勇士的住处，请随我来。”
然后，一行人便在天怒近卫的战士的带领下缓步走进了王城之中。
一路上，那些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在无形之间都让那些民众稍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因为狄特里希还有他手下的战士都是见过血的、甚至都可以说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
那种无形的气势混合在一起的时刻，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
在民众那好奇却又有些恐惧的目光之中，哥特的王子就此牵着他的战马缓步走进了巨大的城门之中，而后，王城内部的景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很繁华、砖石的地面甚至都无比整洁。
这里的确是值得逛一逛的城市，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得前往预定的住所。
而毫无疑问，能让各国使者安心居住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烂大街的旅馆，其规格待遇自然也不能低。
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将这些人放在一起。
最终，在路过了平民所居住的地段后，他们来到了靠近王宫周边的位置，最后，他们在一处规格不小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王子殿下。”
然后，狄特里希并没有直接回应那战士。
他注视着周边仿佛寂静无声、甚至连人都没有的街道。
最后，他将那颇具压迫力的视线投向了那天怒近卫。
“这里……挺安静的。”

第一百章:敛财手段
虽然狄特里希并没有亲自走遍王城的每一个角落，但一路上，他却能看到这座城市变得焕然一新。
而且，比起他记忆中的那几年前的模样，这里的大部分建筑都被修整过。
民众虽然一如既往对他投去了恐惧的视线，但比起以前的那种毫无希望的样子，这次的眼神却充满底气。
这种恐惧不过是在畏惧身为曾经的敌对者的哥特王子的他而已。
至于哥特王国，他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恐慌。
这就是领导者所带来的自信。
与亨定一族的莱格尼不同，齐格飞早已用各种战绩证明了自己，而且他还手握神怒圣剑。
虽然理论上来说不曾交手，但他们却相信即将统治这片土地的国王绝对不会落入什么下风。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似乎没有在这城市之中看到什么类似于贫民窟一样的地方。
不过不管是面子工程还是那位国王真的靠其他的方法让基本每个城市都不可避免存在的贫民窟完全消失了，至少表面上来看的确做的不错。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了……
因为手上把控着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财富，所以齐格飞能无所顾忌的动员起大部分的劳动力。
哪怕是那些平时根本找不到什么工作、被迫住在贫民窟中的人也一样。
翻新王城、修整各地堡垒甚至是修路。
对刚刚君临这片土地的屠龙英雄来说，有太多用的上这些人力的地方，而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工作，这便意味着生存。
而且齐格飞还严格遵循着消除贫困的原则，将工作的机会优先交付给了那些贫民。
甚至，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关系，他甚至可以安排他们去学习。
不想学习也没关系，反正总能找到一点力气活干。
而且更重要的是，曾经效忠于亨定一族、跟随莱格尼一起打下尼德兰并分到领土的那些领主也被齐格飞全部抓了出来。
虽说不至于直接杀了他们，但他们曾经的那些爵位、领地自然落到了他的手中，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农田与牧场。
在没有完成分配的情况下，尼德兰所有的领土都把控在国王一人的手中，没有任何人能分润。
所以，无论是从财物还是其他层面来看，未来的国王齐格飞才是尼德兰最为富有的人。
甚至，再加上整个邪龙宝藏还有父辈的遗产，如今的他可以说是整个中庭世界最为富有的人。
所以，他能随心所欲的翻新并扩建王城，甚至现在还在大刀阔斧的修建通向各个主要城市的道路。
甚至，像是翻新狄特里希面前的这条街道一样。
这里虽然算不上什么金碧辉煌、但建筑设施无一不透出建造者的用心，那些被粉饰过的白色的墙壁甚至都让人不忍心去污染什么。
而在其中，那座即将让哥特的使者们入住的殿堂虽然看上去有点小，但也算低调奢华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住的地方都能配上一个内置的马厩，看上去就像是位于城市内部的小庄园一样。
可以说，就居住环境上来说并没有什么能让人感觉到挑剔的地方。
但是，这里却有一个问题：安静。
这条街道没有任何人，有的仅仅是包括狄特里希在内的哥特使者还有负责带路的那名战士。
而且，因为周边的房屋就排列上而言显得过于紧密，即便有着供人穿行的小道、但不免让人觉得狭窄。
虽然，狄特里希并不想朝着这个地方思考，但他的确察觉到了些许危机感。
因为周边的这些无人的商铺看上去完全能当做小型的城墙使用。
如果这里的国王对他们有恶意的话……
想到这里，狄特里希不由握紧了拳头，他的视线就此扫过那些白色房屋的屋顶。
他丝毫不会意外，那些屋顶上方会突然出现一排弓箭手什么的。
而且，说不定在路口那边可能还会出现一辆黑色高级马车，马车上跳下来几个巫师什么的。
但这里终究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毕竟再怎么说，他与未来的尼德兰之王还有他的叔叔之间还有着志同道合的某个目标。
“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全是商铺。”
然后，王子殿下就此从天怒近卫那里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商铺？”
“是的。”可能是觉得狄特里希所给予的压迫感稍稍减轻了一些，那名战士也不由挠了挠头脑。
“实际上，这里全都是齐格飞殿下的主意，他说他会在这里陈列出他喜欢的商品，虽说不会出售王宫内部的东西，但一些能供应王室开销的商人们能在这里陈列出他们的产品……”
然后，战士不说话了。
因为事实上他也不太懂这些。
甚至站在他的视角，他总觉得王子殿下有些多此一举。
“总之，这里以后会陈列出酒水、武具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甚至还有日常生活用品，但场地貌似需要租，而且王子殿下貌似还要抽取少量抽成，说是作为什么……名义？王室代言？”
然后，战士就此摇了摇头。
“我记不太清了，但总之就是这么说的。”
不过，即便这天怒近卫不知道这些，但狄特里希却嗅到了一丝金钱的味道。
说到底，没有人不喜欢奢华、而大部分人对英雄、王室更有着近似盲目的崇拜。
“说起来，我在外城那里看到了大量的商铺，那里……”
“那里也是尼德兰所属的土地，租用商铺需要向王国缴纳费用。”
一个是向王室缴纳费用、一个是向王国缴纳费用，这两者的概念截然不同。
但不去管这些，狄特里希却发觉其中的一些问题。
那些商铺并没有被分配给这里的居民，这就意味着那些商铺的所有权被彻底掌控在了王国……甚至可以说是齐格飞的手中。
作为复兴王国的开国君主，在没有领主或者廷臣掣肘的情况下，他当然有能力、也有权力将原本属于领主的私人土地全部收归国有。
狄特里希已经看到了，看到新生的尼德兰已经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展开了自己的运转。
大部分人都在嫉妒齐格飞花钱多、手上把控着堪称中庭第一的财富。
而那些人也震惊于齐格飞花钱的速度。
各种各样的翻新，修路还有堡垒的修筑工程让他洒出了大笔的钱。
甚至，还有人嘲笑过这年轻人花钱不知道度量。
但是，狄特里希却从一些细节上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真的是只有开国君主才能施展的敛财方式了，把控军队、没有白痴掣肘的感觉真好。”
说起来，他这样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建，有没有考虑过他未来的‘领主’的感受？
还是说，他根本不想要那些领主呢？

第一百零一章:王子的谋划
普通人所看到的是整座王城展现出的繁华，一些抱有恶意的人甚至能将其当做面子工程。
这些人会在最为光明的地方寻找一丝阴暗，如果能捕捉到一丝灰暗的地方，他们便会将其捕捉后无限放大、接着为此沾沾自喜，自以为看透了一切真相。
不过不管齐格飞本人有没有黑点，狄特里希却已经从王城的现状看到了他的手段。
虽然因为可能要持续好几年的惠民政策，尼德兰未来的税收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算是少的可怜。
甚至，有不少人预测财政收入可能会是赤字，因为不少王国都有领主，而领主本身又拥有极大的权力。
在层层分润之下，以国王为首的王国政权能真正收上来的钱理论上来说还是优先的。
因为底下的人总想着通过各种方式逃避应尽的责任与义务，说不定还会朝着国家财产伸手。
每一个国王都想要解决这件事，但却生生不息。
即便给予了无比严厉的打击，但过一会儿，那种想要捞钱的蛀虫却又会冒出头来。
但是，尼德兰却不太一样。
这个新生的王国直到现在都没有领主，而翻新、甚至新建的商铺会以出租的方式给予商人们。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国王会low到去抢平民的店铺、强行征用。
事实上底下的人不是没想过做这种事，慷他人之慨、甚至欺压平民、对上拍马屁，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不少。
但在尼德兰，这种人基本都被国王清洗掉了，齐格飞眼里是绝对揉不得这种沙子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那些拥有自己店铺的人就能无视王国出租的那些新店铺。
因为地段、因为人流量甚至是名望，齐格飞将所有能利用的东西都利用起来、并尽可能的将它们转化成王国的国库收入。
所谓的财物毕竟只有流动起来才有其价值。
狄特里希甚至觉得自己能预见到，结合齐格飞至今为止都不曾撤销的减免关税的政策，庞大的人流量足以让他新建立的外城成为一座庞大的超级市场。
甚至，所谓的外城恐怕就是为此建立的。
因为狄特里希记得很清楚，当他走进去的时候，放眼望去，那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商铺。
整个尼德兰的商业中心……
可以预见，以后外城的商铺地段究竟能涨到什么地步，而那里的租金又能高到什么境界。
但是，商人们就是愿意为此掏钱，因为他们能赚的更多！
不过，现在的这些与狄特里希是无关的。
对他来说，如今齐格飞的一切做法都不难理解，但很难复制。
齐格飞是尼德兰未来的君主，而且他的身边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类似女武神的人物。
而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拉起了一支军队。
不谈其他的那些事，他本人应当是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的，而就是这样的话语权才能让他迅速展开自己的一系列谋划。
说到底，这简直是令任何一个统治者……甚至是王国的继承者都无比羡慕的开局了。
即便是狄特里希自己也是……
比起所谓的财宝，她更羡慕的还是齐格飞身边没有白痴掣肘。
即便他是王国钦定的继承人、即便他为了这个王国牺牲了太多，但却没有人愿意坐看他这个‘王子’无限扩张自己的土地。
可想而知，当父王将王位传给自己后，自己还会碰到什么牛鬼蛇神。
也许，父王的亲信仍然会给予支持，但其他人呢？
想到这里，王子殿下就此叹了口气。
接着，王子殿下这才摘下了自己的公羊战盔、露出了那冷冽却秀气的面容。
白色的短发、猩红的眼眸。
事实上就容貌上来说，狄特里希本来就显得压迫力不足。
如果他自身压迫力足够的话，他也不用一直带着战盔、以漆黑的公羊外貌示人了。
不过说到底也是，作为一个女孩，她也不可能做到在面容上有什么压迫力。
在四下无人的时刻，她就此抬手，在刻画了屏蔽声音的符文后，她便将手搭在了脖子上。
片刻的时间之中，她稍稍解除了一直维持着的控制声线的魔法。
“啊……”
也没有什么话语，在一个人的情况下，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所以，她只是就此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与之前的那种阴沉的男性声线不同，在此刻，狄特里希的声音明显柔和了许多。
而在听到了自己原本的声音后，她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对现在的她来说，如果不隔一段时间便抽空听听自己原来的声线，恐怕都会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人了。
而有时候，她自己甚至都会为此恼怒。
为什么她生下来会是一个女孩子。
如果她生来就是一个男孩，又怎么会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问题。
因为对整个哥特王国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重男轻女的问题了。
当时，一直在哥特王国境内徘徊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已经消失了数十年，而因为领地内各种领主都在拼了命带节奏、搞舆论攻势。
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国王的女儿能获得诸神宠爱，成为一名女武神。
表面上看上去实际上没什么问题？
但实际上，那些领主抱有这样的想法却并非为了整个哥特王国。
实际上还是为了谋求某种正统性。
年轻之时，刚刚上位的狄特玛尔王以无比暴力的手段整合了王国内的各个领地、勉强算是将整个哥特王国全部绑在了一根绳子上。
但是，那种简单粗暴还有宫廷斗争的手段却没办法让他在短时间内替换掉那些领主。
在这种情况下，在他步入中年时，这种状况便出现了反弹，即便是宫廷之中都时常有杀伐发生。
而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王国必须要有一个继承人。
所以，女孩在那个时候便成了男孩，她无论如何都必须是一个男孩。
然后，她逐渐成长、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虽说与父亲有过矛盾，但在狄特里希的心底，她终究还是对年轻时期无比果决的父王变得懦弱而不满。
曾经假借神明的名义建造天赐之城贝安的他怎么如今又想要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服软了？
但是，不满归不满，要说她憎恨着自己的父王显然是不可能的。
狄特玛尔不会憎恶狄特里希，而狄特里希也绝对不会厌恶自己的父王。
而直到现在，那位国王陛下也还在为自己的孩子铺路、即便他现在貌似又诞下了一个真正的男孩。
嗯，男孩……
想到这里，狄特里希的思绪不由变得微妙起来。
事实上，她并没有见过自己的弟弟狄特海尔，但是，如果他能做的比自己更好的话，那将王位让给他也未尝不可吧。
仅仅是如果而已……
不过现在看起来，她的父王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在无比重要的外交事宜上，他甚至还派出了自己的亲信来帮助她。
“啧。”
想到所谓的‘亲信’，她便不免想起了自己父亲派遣过来的那个年轻人。
虽然根据父王的信件，这个叫做西弗卡的谋士应当是可以信任的。
但是，狄特里希却莫名的感觉不舒服。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个叫做西弗卡的男人……
不过，不管怎么样，因为她一直对西弗卡不放心，所以暗中嘱咐某个家伙在那边闹腾。
一路上以来，北方半岛的屠龙者已经将‘目中无人’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接下来，就看西弗卡会不会上钩了。
“本来还以为能稍稍愉快一点。”
只有一个人的房间之中，女性那清冷的声音就此回荡着。
然后……
‘咚咚咚’
门外就此传来了敲门声。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啊！”

第一百零二章:西弗卡的思绪
哥特王国的一行人就此安全抵达了天怒之城中，也来到了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居所。
毕竟他们也不是卡着时点来到王城的，不会发生什么第一天抵达、当天就展开登基仪式什么的。
而且因为距离的原因，虽说他们一路上并没有刻意加快速度，甚至有时候还会在特定的地方放缓脚步、观察着那些来往的居民。
但天赐之城本就是曾经的边境要塞都市，所以本来就不算太远。
也许他们不是第一个到的，但显然不会是最后一个。
而在预定的‘登基日’前，他们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
不过当然了，一些对尼德兰还有古老的天怒之城感兴趣的人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到处转悠，但西弗卡毕竟与那些有着庞大精力的战士不同。
这倒不是说他体力孱弱或者其他什么，只是他并不喜欢那么闹腾。
他喜欢更加安静一点的环境。
当然了，这种喜好其实并不算是个人层面的偏好，仅仅是因为他必须那么做而已。
因为只有安静的环境才能让他完全放松下来并仔细思索。
至于他思索的内容当然与哥特的那位王子殿下有关了。
虽说之前能从哥特的那位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与他身边那温柔风骚的王后那里知晓了有关王子殿下的事迹，也听她详细描述过自己的孩子。
甚至即便远在都城拉文纳、他足不出户都能听闻王子殿下的各种事迹。
毫无疑问，那是一位标准的英雄式人物。
虽说就行为上来说有些我行我素，有时候会令人不快，但比起他那风光的战绩与年少之时的游历事迹相比，这些都成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缺点。
一名强而有力的继承人对一个王国来说意味着什么，毋庸置疑。
而且更重要的是，传说在这个孩子诞生的时刻哥特的边境就此出现了一座城市。
这就是后来的边境要塞都城、被称作天赐之城的贝安城。
它的位置就位于哥特与尼德兰之间的边境处，而事实上因为伏尔松格一族的强势、哥特王国内部一直对尼德兰采取消极的态度。
甚至，那里的领地都无人敢靠近、甚至成了无主之地。
但是，天赐之城贝安却直接出现在了那里。
实际上，当时这件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虽然没有人知道这座城市究竟是在何时拔地而起的，但没有人怀疑：这是神迹。
至于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施展出这样的力量，那还用说么？
总之在有意无意的渲染之下，狄特里希是在名头上就已经被打上了诸神的烙印。
但是，西弗卡却知道一件事：这些全都是假的。
哥特王国从来都没有被诸神偏爱过，而自从女武神布伦希尔德无故失踪之后，诸神甚至都不曾关注过这片土地、甚至将它当做某种垃圾一样。
又怎么会赐下贝安城呢？
说到底，那座要塞都城是国王陛下下令秘密建造的。
因为在那个时候，尼德兰王国正主动出击、穿越丹麦的国境线前往吉特兰德去攻打挪威，与此同时，徘徊在边境的亨定一族也远远逃遁去。
在尼德兰内部空虚的时刻，国王抓住这个机会朝着那里运送了大量的材料、甚至派遣建筑队长期驻扎在那里。
由头至尾，在西弗卡的印象里，前后花费了大约有一年的时间。
在尼德兰忙于内战、又欢天喜地的迎娶冰岛的那位公主的时刻，哥特王国终于建造起了那座要塞城市。
然后，国王还假借神明的名义‘坐实’了狄特里希的名分。
如果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是一个男孩的话，以他现在的功绩与名望，即便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但她偏偏不是……
所以，这便出现了一丝瑕疵。
如果狄特里希的女儿身被公布，那么狄特玛尔王在二十年花费心思所编造的那个谎言便会被立即戳穿。
而到时候，哥特王国境内那些一直被压着的家伙就会动各种心思。
在这种状况下，王国境内那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便会变得混乱起来。
也许会发生叛乱，但总之发生的事情一定会让如今的狄特玛尔王头疼不已。
想到这里，西弗卡笑了。
虽然在此刻，他一直都是哥特王国的谋士，但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期待哥特王国彻底被摧毁、泯灭的人物。
不过，准确来说，他所憎恶的仅仅是那个男人而已。
狄特玛尔·安格纳森……
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又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不过还好……
“呼……”他就此吐出了一口浊气，至少他也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因为诸神给予了他指引，这让他知晓了自己终究不是在逆天而为。
然后，被王所信赖的谋士只是将视线投向了房间内部的装饰上。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
对他来说，找机会公开那位王子殿下的女儿身什么的，这种做法没有任何意义。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不能确保最终的胜利。
因为狄特玛尔王的势力太庞大了……
虽然随着年龄逐渐增大，他不免会有些瞻前顾后、比起年轻时更少了几分至关重要的果决。
但是，他终究不是什么昏君。
一个能在父亲郁郁而终时崛起、并以强硬的手段整合几近四分五裂的王国的人怎么可能昏庸无能？
虽然西弗卡并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二十多年前欺骗诸神、愚弄国民的行为而后悔。
但是，他的确是将自己的这番行为所导致的结果最大的化成了自己的利益。
不说其他，如今狄特里希王子的势力也的确不容小觑。
而想要扳倒狄特玛尔王、甚至是剥夺他所拥有的一切，那么狄特里希便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但可惜的是，就他的观察来看，狄特里希所有的表现都堪称英明果决。
她就像是年轻的狄特玛尔王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敬畏的气质。
因为这一点，即便是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都会听从他的命令。
而且，狄特玛尔有时候会在一些事情上犯浑，但狄特里希似乎继承了源自母亲的一些小聪明，所以他反而更加难对付。
但是，没关系，他已经发现了她的弱点了。
不是她自己，而在她身边的人。
比起深藏不漏的她来说，她周围的那些勇士可是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表现了出来。
“狄特玛尔……陛下。”
在此刻，躺倒在床铺上的他只是如此低语着。
因为头一次远离了冰冷的宫廷，所以他的情绪才有那么一点激动。
但是，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然后，他笑了。
明亮的房间之中，他阴郁的眼神之中似乎有光点在打转。
狄特玛尔·安格纳森……
你会后悔的。
我要你为曾经的作为跪在地上忏悔！
就像是你剥夺了我的一切一样，我也要夺取你的一切！

第一百零三章:随便逛逛
没有过多的去整理自己的衣物，一身黑袍的西弗卡只是躺在那柔软宽大的床铺之上。
事实上就体力上来说，他终究还是不如那些仿佛有着花不完的精力的战士的。
虽说一路上他也不算颠簸、毕竟比起正常人的步行来说，他与其他的勇士一样是骑马来的。
但骑马并不意味着完全节省自己的力气。
事实上，所谓的骑马仅仅是在同样的体力消耗之下走的更远一点而已。
而且，西弗卡不仅仅是要骑马，他还得关注狄特里希还有他身边的那些战士，在一心二用之下，疲惫也是必然的。
所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就此躺在床铺上小憩了一会儿。
大约过去了半小时的时间后，他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西弗卡本来就没有一觉睡过头的习惯，而由小至大，他一直都是少眠多睡。
虽然时间不一定完全一样，但他一次休眠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小时。
也许从小时候开始，睡眠对他来说就只是恢复精力的一种手段而已。
他甚至会为自己施加魔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精力。
也因此，做梦什么的从来都是无缘的。
为了达成自己的夙愿，他甚至恨不得自己做梦时都在思考对策。
但可惜的是，他是人类，也做不到那样。
“啧……”睁开了那仍然有些沉的眼皮，西弗卡抬头注视着那陌生的天花板。
仅仅是半个小时而已，这段时间还不足以让他的大脑完全沉寂下来。
虽说头脑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迟钝，但他还是考虑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呼。”然后，哥特的谋士就此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用魔法浸润随身携带的毛巾，然后擦了擦脸。
冰冷的触感让本来还算是模糊、迟钝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
就像是上了润滑油的齿轮那样，他的思绪再度开始转动。
然后，他就此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房门那里。
没有任何人，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虽然西弗卡本人精通魔法，但由头至尾他都没有布置下什么魔法相关的结界一类的东西。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只是谋士而已，而且是被国王陛下派出来协助哥特王国未来的继承者的。
也就是说，这一层身份注定了他必须要认真辅佐那位殿下，而首先要做的就是取得他的信任。
无论他自己有什么样的小心思，这些东西都必须深埋在心底。
然后，他直接从床铺上起身。
因为他之前也没有铺开被褥，仅仅是靠在枕头还有棉被上睡着了，所以整个床铺也并没有显得太乱。
他整理了自己的衣物、穿起了长靴，接着将本来挂在墙壁上的佩剑取下，悬在腰间。
接着，他尽可能的舒展自己的身体，让本来还处在休眠之中的身体完全苏醒过来。
而在这个而过程之中，他一直在思索着王子殿下身边的人际关系，尽可能的去寻找可能存在的某种突破口。
但是，这种事情毕竟急不得，他得尽可能布置出一个周密的计划。
而围绕在王子周边的那些人物，突破口最大的实际上还是两个人：吉特兰德的王子、冠以龙名的屠龙者赫梅·斯图达斯还有出自乡野的英雄：威提格。
像是出自军队、被王子殿下一手提拔上来的狼心战士沃尔夫哈特还有与王子亦师亦友的希尔特布兰德，这种人物根本不需要考虑。
最大的突破口便在那两个人身上，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毕竟是投奔的。
威提格注重荣誉、对‘英雄’之名无比看重。
斯图达斯看上去缺点满满，性格冲动易怒。
至于‘王子殿下’狄特里希本人，她的性格本身偏向多疑。
虽然她从未提过这一点，但西弗卡却能看出来。
而这三点实际上都是可以利用的。
至于如何利用，那只能慢慢谋划。
‘咚咚咚’
“西弗卡！”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了一连串紧促的敲门声。
那种大大咧咧的声音实际上很具备辨识度，所以在听到这声音后，西弗卡迅速判断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赫梅·斯图达斯，北方半岛的屠龙者。
这个人一向粗神经，虽然身居高位，但在他眼里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礼节可言。
“我和其他人打算一起出去逛逛，你要一起吗？”
当然，西弗卡绝对不会拒绝。
明面上来说，他终究是国王陛下的谋士，虽说被派遣来辅佐王子，但因为国王陛下与王子殿下曾经的隔阂，他想要融入王子的势力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他至少得抓紧每一个能与他们相处的机会。
“可以。”西弗卡就此回应道，“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刚刚稍稍睡了一会儿，现在在换衣服。”
也许是心底里终究有着其他的想法，他正在尽可能的避免某些巧合。
比如说像是现在这样……
来到屋子里都没有卸下剑、你是在担忧什么？
他正在避免这种容易激起自己紧张感的状况，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需要时间调整一下。
“啊，没关系，反正大家都得打扮一下。”
而幸运的是，他周围的那些人都是战士：强大的战士。
正如同斯图达斯说的那样，如果想要不动声色的在这座新生的天怒之城里逛逛，其他人都得好好打扮一下。
毕竟他们来的时候穿着的都是那种精良的甲胄、背负着的是千金难求的神兵利器。
这种打扮其实是特别显眼的。
野外其实还好，全副武装为的是保证自己不受伤害，但穿的太过精良却也太引人注目了一些，特别还是在城市里。
而且，人多眼杂什么的，这种事情也不是说笑的。
“做好一点基础的防护措施吧，你们也别穿的太单薄了。”
“嗯，这点措施有好好的准备……另外你有什么贵重物品么？我们的铠甲还有武器全都交给王子殿下了。”
“殿下？”在听到斯图达斯那么说的时刻，西弗卡不由皱紧了眉头。
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房间内的那年轻谋士的思绪，斯图达斯继续开口：
“嗯没错，因为他会魔法，所以能很轻易的收藏起这些，毕竟这里终究是别人的宫殿。”
这一点，西弗卡虽然一开始有些发愣，但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嗯，很正常的事情。
“我和你们不太一样。”最后，他开口说道，接着就此推开了房门。
接着，一身轻盈皮甲的屠龙勇士就站在那门口，他的腰间则悬着一柄普通的剑，看上去有些清爽。
不过，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那略显张扬的笑容。
“说起来，你貌似没什么变化啊。”
“我这身衣服本来就很普通，没必要更换什么。”
“都准备好了么。”
就在此刻，还没等他们多寒暄什么，略显冷酷的男音就此传来。
伴随着这种声音，王子殿下也缓步走来。
不同于穿着铠甲的那种压迫感，现在的狄特里希穿着一身低调却奢华的便服。
看上去不仅美观、防护力也不错。
她那白色的发丝看上去似乎精心打理过，所以显得有些精致。
比起身着甲胄的那种压迫感，此刻的王子殿下或许也就是那猩红的视线有些令人不适了。
“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在这里随便逛逛。”

第一百零四章:原地解散
天怒之城的治安看起来无比完善，到处都可以看到手握盾牌、佩戴长剑的战士们四处走动。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负责巡逻与护卫，卫兵们的穿着也是截然不同的。
事实上只有立于城墙之上、或者站在王城内设立的各个岗哨上周边的战士们才穿着略显厚重的金属甲胄。
至于那些四处走动的卫兵就穿着上而言则更加轻盈一些，他们以皮革为主、身上披着奔狼纹样的战袍。
穿着之所以轻盈，这也不是为了偷工减料，而是因为四处走动、巡视要耗费更大的体力。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几乎每一个巡逻的卫兵们都配备了呼唤战友、伙伴的号角。
这些卫兵就此无比自然的在街道上走着，彰显着自己身为卫兵的存在感的同时，他们也没有流露出了什么吊儿郎当的表情。
即便是最为普通的卫兵工作，他们也尽职尽责。
“该说是治军有方么，齐格飞在士兵的训练上倒是没有丝毫的放松，这些卫兵看起来都能与贝安城的战士们相比了。”
就此注视着那些卫兵，威提格不由开口感叹着。
“很正常。”在所有人之前，西弗卡首先开口说道。
之前一路上，他主要都在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的举动。
而且因为赶路的原因，西弗卡其实根本没什么机会开口说话，这就导致了他根本没怎么与狄特里希他们开口说些什么。
但是，之前好歹是为了观察、接着再思考把控住这些人的性格。
而在完成了这些‘工作’后，他当然要与他们有所接触。
不然一直当一个闷葫芦也不是事啊，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事实上，尼德兰的齐格飞与殿下在某些方针上是相同的，比如说军队与战士。”西弗卡就此开口说着
总结出这一点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毕竟再怎么说，他都在那所谓的天赐之城呆过那么两天。
虽然对他来说，那宏伟的要塞都城在他眼里就和污秽一样，多呆一天都会让他浑身难受。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亲手摧毁那座城市。
因为对他来说，所谓的天赐之城贝安是心底永远的伤痛。
但现在，这些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座没有诸神神殿的城市的构造还有民众的风气。
“王子殿下还有伏尔松格的齐格飞，你们都很看重军队的建设，而且因为你们都曾经带兵出征、而且连战连胜，所以战士们的荣誉感比其他王国的人物都更强。”
中庭世界的风气一概都是如此。
因为整个米德加尔特中的风气都是尚武的，大部分国王领主甚至都以自身的武力值为傲。
因为个人英雄主义盛行的原因，如果他们的领袖是吟游诗人们口口相传的英雄的话，那么国民们都会以此为傲。
而尼德兰与哥特便是这方面的典范。
“因为无论是齐格飞还是殿下都是英雄人物，所以麾下战士的归属感也相当高，所以即便是最普通的卫兵职业，他们也对此津津有味。”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们对外都能说一声：我们是尼德兰的子民、是英雄麾下的战士。
“更别说，这里是王城了。”
“厉害啊……”
就在西弗卡站在那里分析着天怒之城的民风时，斯图达斯直接送上了赞扬。
但是，实际上西弗卡还没有讲完。
“但是，对天怒之城还有尼德兰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齐格飞本人似乎并不怎么擅长政略了。”
在说到这里的时刻，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虽然只是听闻而已，但我听说他似乎一直都将政务甩给麾下诸如哈根一类的人物处理，就这点上来说，还是王子殿下更加优秀。”
即便只是在天怒之城里呆了那么一天的时间而已。
但对西弗卡来说，想要摸清楚他的生活规律实际上也并不难。
而且，仅仅只是在那里呆了那么几天而已，但狄特里希却一直要过问领地内的政务的事情。
通过这一点来吹捧对方，但这马屁却也不能拍的太重。
这就是西弗卡自己的想法。
甚至，也没有人能说他这是溜须拍马，因为这就是事实。
民众都期待着一名全能的领袖，而狄特里希就表现上来说也的确堪称全能。
魔法、武艺、政略还有治军。
在严格的自我要求之下，她正朝着‘完美’这个词迈进。
而这样的说辞是否能拉近关系呢？
因为一直以来，王子殿下基本都以全副武装的‘公羊’形象示人，而且看上去还有沉默寡言的倾向。
在这种情况下，西弗卡其实并不能确保自己一定完全了解这位王子殿下。
更何况，她还曾经表露出过自己的多疑。
所以在此刻，他不得不看着那‘王子殿下’，想从她的面容上看出点什么。
但是，那白皙而精致的面容上却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
“不要小看任何一名君主，也不要小看现在的尼德兰。”狄特里希就此开口说道
然后，王子殿下就此转身离去，她甚至很随意的抬起了手。
“人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们每一个人感兴趣的地方都不一样，所以姑且先分开吧。”
然后，她略微回过头，那红色的眼眸就此扫了一圈周边的那些人。
“不过，要记住时间。”
在狄特里希这么说的时刻，斯图达斯首先抬头。
来自北方半岛的屠龙者就此注视着苏尔的太阳战车所散发出的光辉如今已有衰弱的征兆，再过几个小时，苏尔所控制着的太阳想必就会散发出耀眼的火辉。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城市，就不要做出什么夜间游荡的蠢事了。”
“知道了知道了！”听到了王子殿下的嘱托，斯图达斯笑道，“那我先走了！”
好像依旧没有任何礼貌可言，吉特兰德的王子一溜烟的就这么跑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了，毕竟吉特兰德王国也有使者在这里，而且身份地位也不低。
不出意外的话，甚至会是他的家人。
说实话，对任何一个王国来说，放任自己的部下与其他王国的亲人接触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立场与阵营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所以当王子殿下这么说的时刻，西弗卡不由愣在了原地。
实际上他根本没考虑过有解散还有自由行动的选项。
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刻，斯图达斯和威提格已经离开，王子殿下也消失在了拐角处、剩下的仅仅是不败的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
他毕竟是年长者，行事总是比年轻人沉稳一些。
“西弗卡先生……”
就在希尔特布兰德如此尊称时，西弗卡却也回了一礼。
“大师，您……”
“其他人我并不担心，他们都是优秀的战士，但西弗卡先生可能需要一个保镖，所以我留下了。”
理由层面显得无懈可击，而西弗卡更是哑口无言。
“嗯……那就拜托您了，大师。”
迎着上了年纪的大勇者那无比平静的目光，西弗卡最后还是如此缓缓吐露着言语。
面对德高望重的不败勇者，他貌似没有拒绝的余地。

第一百零五章:魔法的痕迹
无论在什么地方，所谓的‘公平’都是相对存在的。
除非是冰冷无情、只知道吸收外界资讯的机器，不然的话，根本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人类的团体便更是如此。
因为即便是在一个理论上来说应当讲究人人平等、没有阶级划分的团队之中，‘新人’一直都没什么话语权，而老人反而拥有更多人支持。
而西弗卡本人便是如此。
即便他本人能在狄特玛尔王的宫廷之中混的风生水起，但对相对独立的、以王子狄特里希为首的‘贝安城势力’来说，他就是个新人。
作为国王委派的信使与未来留给王子的廷臣，他想要在未来的新王手下混好、那就得积极融入这个圈子才行。
也因此，也当然不能去反驳这个势力圈子里的大前辈：希尔特布兰德。
这个男人的身份地位毕竟太特殊了。
他不仅仅是王子狄特里希的良师益友，而且还是哥特王国曾经的第一战士，狄特玛尔王最为信赖的部下。
他在哥特王国境内战功赫赫、甚至毫无败绩。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称作‘不败的大勇者’。
在他面前，刚刚进入狄特玛尔王的宫廷的西弗卡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新人。
所以，他不能给这位真正意义上的大前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且，即便退一万步，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来说，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明显是能拿出去吹嘘的。
毕竟赫赫有名的不败勇者正看护着自己的安全，这不就代表了自己很受重视么？
但是，不管怎么样，上述的这些只不过是外在因素而已，仅仅是西弗卡根据自己的身份小心翼翼推断出的应当具备的心态而已。
以一个正常的、没有异心的哥特王国的谋士来说，站在什么角度都不该拒绝大勇者当保镖的那番说词。
但事实上，如果他真的没有其他想法的话，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理由也可以说是多种多样。
作为年轻人，他无论是想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到处逛逛还是单纯不希望让人跟着，理由其实还是挺多的，就看怎么说而已。
但问题就在于他心底的确有鬼。
正因为他在意着这些，所以才尽力摆出这样的一副姿态。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我对这座城市的格局还是挺感兴趣的。”西弗卡开口说道
在此刻，希尔特布兰德也没多说什么，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哥特的不败勇者根本没有什么架子，虽然一身便服显得无比低调，但却忠实履行着侍卫的职责。
他一言不发，仅仅是跟在西弗卡的背后，一直都落后半步到一步左右的距离。
远远望上去，这就像是富家大少爷带着保镖出来玩一样。
但是，后背终究是留给信任之人的。
如果西弗卡真的对希尔特布兰德抱有高度信任的话，那么这绝对是一件无比舒心的事情。
虽然因为年龄的问题，如今的希尔特布兰德就体力上来说并不如年轻时期那样生龙活虎，但他的武艺与技巧却在战斗的岁月之中不断打磨。
如今，手持不败魔剑阿里乌斯（Alíus）的他绝对是中庭世界之中数一数二的强者。
有这样一名强者看护，不说是否能完全战胜如今正处在巅峰时期的万军之主齐格飞，反正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绝对能保护着自己安全撤离。
但是，这些前提是建立在完全信任的层面上的。
而所谓的完全信任也是建立在他没有异心的基础上。
但事实是他有异心，而且心底的想法还很恶劣。
在以己度人之下，他虽然不会直接胆小到认为那位堪称全能的王子殿下发现了什么，但紧张与糟心却是必然的。
因为从来都不存在什么信任、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会从背后给自己一剑，所以西弗卡的心绪无比紧张。
而对人来说，精神与思绪愈发紧张、越是抗拒现在的状况，那么就会愈发在意起时间。
而愈发在意起时间，他们越会觉得时间过得极慢。
就像是现在这样……
就此，在一家开放的宠物商铺面前停了下来，西弗卡就此注视起了店铺内贩卖的那些小宠物。
“这只狗拿给我看看。”
“这位客人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
店家的絮絮叨叨就此在耳边徘徊着，但西弗卡却并不在意，他只是轻轻抚摸着那毛茸茸的小狗，那毛茸茸的触感在这一刻似乎相当减压。
有点可惜了，奥蒂莉亚似乎并不在这里。
如果是那个欲求不满的女人的话，大概能让他完全放松下来。
…………
另一边，且不提西弗卡本身正处在莫名其妙的煎熬之中，狄特里希此刻正缓步走在天怒之城的街道上。
虽然在没有穿铠甲、戴头盔的时刻，她自身的正面压迫力会显得有所不足，但一直以来积攒起来的杀伐还有上位者的气势却挥之不去。
她可以很轻易的便混进人群之中，但中庭的民风毕竟一向大胆奔放。
对狄特里希展现出的英俊面貌，大部分被她那精致的容貌还有气质所吸引的少女们很明显想要上前搭讪。
但军伍出身的气质却让她们不敢上前。
而就是在这种状况下，愣是没有人打扰面容无比精致的王子殿下。
然后，她就此缓步走到了她颇为感兴趣的外城中。
根据那些卫兵的说法，整个扩建出来的外城都成了一个大集市，这些除去一部分旅馆供冒险者居住的旅馆还有酒馆之外，更多是为了扩展出商业街道。
而因为它的存在，居民们所居住的居民区与商业地带便有了划分。
因而因为原有的城墙所产生的间隔，热闹的商业集市与居民区的安逸明显是两种生活节奏。
不过，狄特里希却并不讨厌这种划分。
甚至，他也不讨厌外城所呈现出的那种喧闹，因为这意味着繁荣。
她也不需要买什么东西，仅仅是在这里随便逛逛也不错。
但就在此刻，她突然察觉到了很奇怪的感觉。
魔法的气息，而且并不微弱。
魔法造诣到了狄特里希的这个地步，她能轻易分辨出什么是真正的微弱、什么是刻意的伪装。
而在她的感知之中，这明显是后者！
然后，狄特里希以随意而不起眼的姿态临时绘制符文。
她开始尝试追踪那不同寻常的魔法痕迹，但就在光点飞散出去的时刻，它被人击碎了。
而在此刻，她也注意到了一点：自己似乎也被人发现了。
眼神就此越过人群，她注视着站在一个商铺前的两个女人。
她们的穿着其实很低调、但就气质上来说超越了常人太多，这是贵族或者王室出身的人才有的气质。
然后，双方就此对视着。
在沉默的时刻，其中一名少女略微伸手、将她的闺蜜挡在了身后。
“别慌，南娜，这里有我。”

第一百零六章:王子的注视
隔着人群，两方就此对视着。
而凭借着自己那出色的过分、根本不像是人类的感官，狄特里希也听到了那个少女口中说的话。
南娜……
如果是挪威或者冰岛王国的话，对这个名讳应当会有所了解，毕竟两名公主殿下之间的友谊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更重要的是，南娜公主殿下的美名在挪威王国的境内也广泛的流传着。
甚至，虽然那位曾经求取公主殿下的布雷达先生已经失去了踪迹，但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英雄配美人的戏码在整个中庭世界一直都很吃香，而挪威王国境内的诗人一直都盯着这件事。
如果布雷达成功带着一直喜欢留居友人那里的公主殿下回来，那么他们就又有创作诗歌的素材了。
但令人遗憾的是，传说中能用武力让强大的水兽直接毙命的勇士布雷达宛如昙花一现。
他以英俊的外貌、优秀的武艺进退有度的礼貌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但最后却没了消息。
诗人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就像是直接消失了一样。
事实上也只有挪威王室内部的人员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在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他们觉得还能将希望继续寄托在布雷达身上。
但现在，距离伏尔松格的末裔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在没有刻意遮掩、甚至有意宣传的情况下，齐格飞起家的那支军队来源早就被搞清楚了。
北方海域的那些明面上无比凶残的海盗……
而因为海盗女王赫华勒的扬名，她自身的背景故事也不知不觉的开始流传起来。
在中庭世界，吟游诗人们本来就是一个趋向于中立的团体。
他们或许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力量，也因此，他们一直都会被王国的政权力量钳制。
为了获得更好的待遇，吟游诗人们成为王国对外的舆论口舌一直都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但是，他们本身就是为了传播英雄事迹而存在的。
那些‘无意间’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一旦得到证实，那么他们便会直接扑向那些消息。
所以，海盗女王的身份就此被挖了出来。
手握魔剑的女战士赫华勒、前国王安根提尔的遗腹子！
前一段时间，挪威王国甚至陷入到了北方半岛的漩涡之中。
也因此，再迟钝的人估计都能察觉到一件事：同去寻找魔剑、甚至允诺会给那些海盗带去麻烦的布雷达看来是凉透了。
没有人会觉得那个男人其实还活着……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消息其实也仅限于北方半岛那块地方而已。
狄特里希并没有什么八卦精神，他只关注大势、因此只在意目前为尼德兰效力的海盗女王赫华勒、渡鸦哈尔夫一类的人。
至于处在舆论漩涡中心、却又身处边缘的南娜，她个人还是觉得无比陌生。
所以一时之间，她没办法把握住她们的具体身份，所以仅仅是仔细审视站在她面前的两个姑娘。
其中一个并不具备什么战斗力，那个被称作南娜的女孩穿着看似普通却无比精致的长裙，脖子上挂着金制的项链。
她的长发被绑成了一个发辫、就此垂在一边。
简单、朴素、文静。
这个叫做南娜的女孩看起来应该相当温和，但与狄特里希见过的那些领主、廷臣之女还有其他王国的公主其实没什么大的区别。
比起她来说，更令人在意的其实是她边上的那个女孩。
她穿着轻盈的皮革甲胄、看上去如同一个经常旅行的冒险者一样。
但与此同时，她那用以束腰的腰带却是金色的，上边镶嵌着瑰丽的宝石，各种颜色的都有。
而且，仅仅是穿着打扮上，狄特里希便能看出来她的用心与考究。
也许是心底仍然存在着的一些属于女性的想法，她一眼便看得出，这个女人应该为这条金色的宝石腰带花了好一番功夫。
至少为了让自己的衣着衬得上这条金束带，她花了很多功夫。
不过，这些仅仅是外表而已，狄特里希在意的还有其他东西。
虽说她的穿着打扮上来说并没有遮蔽自己性别的意向，但那无意间的伸手动作还有戒备的动作都说明了她的不凡。
至少她在武艺上有所涉猎，甚至通过一长串的战斗将这份武艺培养成了一种本能的行动。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之前的那道遮遮掩掩的魔法痕迹就是她留下的。
“我说啊，之前尝试着跟踪我们，现在又不遮掩自己的眼神……你什么意思？当我们好欺负？”
希路达的声音其实不算大，但却清晰的传递到了狄特里希这里。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周边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在此刻，狄特里希才意识到之前那道被遮掩过的魔法的力量是什么。
仅仅是最为普通的、消除自身存在感的魔法而已。
它不是纯粹的隐身、而是针对周边人的魔法。
简单来说就是降低自身的存在感，让周边行人下意识的将她们当成某个路人而已。
不过这个魔术终究不是针对自身，而是散播到周围的，所以才会在顷刻之间便引起了狄特里希的注意。
说白了，都是误会而已。
“希路达，我貌似知道他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南娜开口了。
这个女孩正仔细回忆着，所以面容上不由流露出苦恼的神色。
而且看得出来，她的神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发、红眸，另外面容比起一般的男性也清秀许多，他应该是哥特王国的王子殿下。”
“哥特的么。”
一提到哥特的王子，那么大部分人都会想到那杀伐果断、纵横战场的胜利王子。
可以说，就名气上来说，他其实不比齐格飞要差，甚至因为成名更早的原因，不少人都期待着这两位同为新生代英雄的人物碰撞。
不过在此刻，希路达心底的敌意也消退了一些。
她毕竟知道内情，也知道当初正是这位王子替齐格飞他们掩盖了踪迹。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不因为其他，只不过还是因为那位‘王子殿下’的眼神。
狄特里希的眼眸就色调上来说本来就不算多好看，而下意识的眼神更是会令人不寒而栗。
而且更加令人糟心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狄特里希似乎一直将注意力摆在她身上。
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有些失礼了。
“啧，你当这里是哥特呢？指望着女人投怀送抱？”
一时间，在无人注意的时刻，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第一百零七章:齐名的英雄
在完全脱下公羊的头盔与甲胄之后，狄特里希身上的威势就此减轻了不少。
不过，由小至大、她的眼神都有着一种莫名的侵略性。
而与人对视时，包括希尔特布兰德这种大英雄在没有必要的时刻都会偏开自己的目光。
而依照身为老师的希尔特布兰德的说法，狄特里希从小时候开始，她的眼睛就会让人感觉到不适。
没有人说得出缘由。
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解释的了猎物们永远不敢与掠食者在搏斗的过程中对视。
狄特里希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而因为这种眼神，公主殿下对她没有任何的好感。
因为穿着打扮的问题，狄特里希的面容虽然看上去精致了些，但毕竟还是男性的衣物。
而且，狄特里希在这方面可是做过一番考究的。
她并不是蠢货，知道即便魔法无比便利，但在伪装层面却容易形成弱点与缺陷。
正因为在约顿海姆那里学习了魔法，所以她才明白依靠纯粹的魔法是很愚蠢的行为。
因为魔法是能被解开的……
虽然被约顿海姆的好朋友——巨人王瓦夫鲁尼尔的掌上明珠：公主泽布尔称赞过在魔法上的天赋。
泽布尔曾经告诉过她，她的天赋即便放在强大的霜巨人一族之中都是无比出众的。
但是，只有真正接触了魔法并对那些符文产生了自己的独到理解，她才知晓一件事：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
在米德加尔特甚至是整个九界之中，武艺层面的实力还能靠一些硬性元素分析出来。
比如说体力、比如说年龄与战斗资历，甚至体质、种族以及个人武具都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即便一个人再灵巧、技巧再高超，但在不考虑防具或者圣剑、魔剑的情况下，一个普通巨人一顿乱拳都能锤死一个人类的优秀战士。
但是，魔法却不能这么衡量。
它比拼的是符文解读、是个人的智慧。
而更重要的是，所谓的魔法的符文不可能没有任何逻辑。
就像是出题老师所出的一道无比困难的题目那样，正因为有逻辑，而且必定有答案，所以才有解题与过程。
即便是她自己不能确保自己所施展的魔法不会被什么人解除掉。
特别是那些神明……
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必须更加小心才行。
如果依靠纯粹的魔法，她的伪装只会崩的更快。
所以在这方面，她完全抛弃了魔法，开始钻研起其他的东西。
妆容、发型、衣物搭配……
通过这种最简单的东西，她无时无刻不在强调自己身上的男性气质。
虽然没有办法改变面容，但她事实上只要改变自己的声线即可。
而当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以后，像是希路达这样的女孩看到她的第一眼也会下意识的认为她是男性。
以前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却造成了某种误会。
“投怀送抱……”
听到对方那明显带着嘲讽的语气，狄特里希不由一愣，但紧接着摇了摇头。
“我没有那意思。”
“那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
在希路达咄咄逼人的时刻，狄特里希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理由什么的，她当然是有的。
硬要说的话，她之所以会盯着希路达看，只不过是被她的穿着打扮所吸引。
看上去虽然男孩子气了点，而且看得出来是一名战士。
但她却并没有对自己的身份做什么刻意的遮掩，因为对她来说，是男是女的无所谓，她从来没有像她那样承受某种压力。
说到底，还是羡慕啊……
“呼……”
最后，狄特里希什么都没有说，她仅仅是平静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说起来，因为一直没有在哥特王国的境内遇见类似的人，所以狄特里希几乎都快认为自己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但直到看到那个女孩之后，她心底翻涌起的那些心绪才向她证明了一点：
那些微妙的想法其实一直徘徊在她的心底，之前只不过是被隐藏起来了而已。
至于是什么样的想法，那还用说么？
说到底，如果她的处境能稍稍好一点的话，她估计也能像她一样了。
至少不用在此刻遮遮掩掩的。
“啧，说不出话了吧，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可笑，亏你还是齐格飞齐名的英雄。”
“……”
在听到希路达那得寸进尺一般的言语，狄特里希虽然并没有给予什么正面的回应或者反驳，但仍然不自觉的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没有办法解释，但她也绝对不愿意背着一个浪荡登徒子的名头。
所以最后，她深深吸了口气。
“我只是在好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而已。”
然后，狄特里希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希路达的身上，他仅仅是注视着对方的那张脸。
接着缓缓思索着这中庭世界的格局。
此刻，她虽然依旧不太清楚南娜究竟是什么人，但关于那个无比嚣张的女人所展露出的性格，她却有了那么一个推测。
“你是冰岛的？”
“？！”
“冰岛唯一的公主、智叟格里泼尔唯一的孩子：希路达？”
然后，就在狄特里希这么说的时刻，那个女孩本来流露出的嚣张就此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惊愕与警惕。
“你为什么会知道？”
就在希路达用面带寒霜的警惕态度发问时，狄特里希不由挑起了眉头。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将自己的情绪展露给其他人看，但在此刻，她心底却有那么一种莫名的畅快。
要怪就怪她之前的态度不怎么样吧……
“很简单的猜测而已，因为尼德兰如今的君主还有他的部下与各个王国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丹麦如今的国王埃尔夫曾经谋划入侵尼德兰，甚至在事后打秋风的时候以保护的名义劫走的怀孕的王后希奥蒂斯。
且不说其他，反正丹麦与尼德兰之间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
至于挪威更不用说了，据说赫华勒早就在天怒之城中待命了。
如今挪威王室的人出来乱跑，怕不是觉得赫华勒的魔剑不够锋利。
至于勃艮第，这个王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树敌颇多了。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被哥特王国当孙子一样打……
“能在这座城市之中自由自在闲逛的，不是对自己实力无比自信的人，那就应当是与这里的君主有着关联的了。”
从来都没有冲突，甚至还曾经展开亲密的贸易伙伴关系。
“整个中庭世界，也就知道冰岛王国是这样吧。”
这个家伙……
就在狄特里希用平静到冰凉的语气诉说着这些的时刻，希路达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不爽……
但是，更让她糟心的是，面前的这个家伙似乎在顷刻之间便通过整体局势猜到了她的身份。
“虽然我个人也不是很有把握，但看起来，我应该猜对了才是。”
注视着希路达那惊讶而不满的神色，狄特里希平静的说道。

第一百零八章:笼中鸟
哥特的王子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
仅仅是在交谈之间，她便展现出了自己立于哥特顶端的那种素质。
因为她在这方面花了大量的时间。
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甚至可以说是优秀的王国继承人，她拼了命学习自己所能学的一切。
而这些综合起来便构成了她如今的模式。
无论谈论什么，她都会下意识的朝着各地风俗、中庭各国的格局上去思考。
这一点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但是，这种习惯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是很可怕的，特别是对可以说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希路达……
此刻，冰岛的公主殿下不由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在狄特里希很随意的便谈起这个话题时，她其实已经完全收敛起了自己的那种轻视的心思。
因为她身边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人。
冰岛国王格里泼尔、希路达的父亲便能做到这点。
不过，格里泼尔也毕竟不是寻常人，如果他与常人无异、也不会在晚年时被周边人称作‘智叟’了。
事实上正因为知晓想要做到这点有多困难，所以希路达才会惊异于那个秀气青年的年龄。
因为这明显是需要阅历沉淀的，但这个男人……
“呼……”
最后，希路达还是止住了自己那即将暴走的思绪。
冰岛的公主殿下再怎么急躁、北方半岛的民风再怎么彪悍，但她至少有着最为基本的王室素养。
而在强行冷静下来之后，她也只能用这番说词去评价了。
天才……
毕竟除去这种俗套的、称赞天赋的形容外，希路达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词了。
甚至，狄特里希那无比随意的言词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虽说就关系上而言，他们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但她就是想到了。
贤者霍德……
至于希路达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那还得归功于齐格飞给他讲的那些故事。
虽说在齐格飞的嘴里，那个男人每每都会有神化的倾向。
仿佛他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但是，那些传说终究是有基础的。
比如说在齐格蒙德反攻尼德兰并建国的时刻，那个男人便以无比年轻的姿态坐镇王国之内、以轻松淡然的态度应付着迎面而来的危机。
即便不去谈论什么世界、王国的格局，单单就‘识人’方面来说，他也能很轻易的便通过他人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进行猜测，甚至进一步猜测其身份。
对的，就像是现在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那样。
事实上，不止有一个人想过，那位看上去无欲无求的贤者如果真的能走上台前并正面执掌一国后会是什么样子。
关于这一点，根据齐格飞的说法，貌似在当时引起过不少轰动，那个属于伏尔松格的时代真的算得上是百花齐放。
但后来，这样的八卦消息实际上也衰退下去了。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到了后来，他们知道那个有着贤者之称的男人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有能力，这是真的，但与此同时却没有什么野心。
所以，那种猜测也就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但是现在，在希路达的眼里，这个曾经被认为永远解不开的谜团似乎就此解开了。
因为面前的狄特里希给她的感觉与那贤者是一样的。
也许因为那王子殿下仍然年轻的原因，那种对话时的压迫感远不如现在的贤者。
但是，他看上去毕竟还年轻啊。
想到这里，希路达的心底不由有些发凉。
即便根据齐格飞的说法，狄特里希曾经帮助过他，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起周边的那些国王都值得信任。
但是，希路达心底总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忧虑与不安。
不了解、看不清楚深浅、眼神又令人不适。
说到底，感觉到不安的还是她自己而已。
“南娜。”最后，她握住了自己闺蜜的手，“我们走吧。”
“啊？”
“我说我们走吧，我没心思在这里逛下去了。”
“好……”
既然自己的好朋友都这么说了，南娜也自然不会拒绝这点。
事实上，她本来是不想出来的，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挺好的，因为一旦跑出来，如果看到兄长他们，指不定又会被他们各种烦。
对此，她虽然并不会正面去反驳什么，但不免会感觉到心累。
如果不是自己的闺蜜直接跑到自己这边、拽着自己出来，她大概也不会陪着她一起出来逛这座城市了。
但是……
一旦想到父王在信中交代的那些嘱托，南娜不由握紧了小小的拳头。
她先是犹豫了片刻，接着略微向前踏出了一步。
“狄特里希殿下。”
“嗯？”
“我叫做南娜，来自挪威。”
“嗯。”
迎着狄特里希那精致、白皙的面容，南娜最终还是深深吸了口气。
“就这样吧。”
这个女孩看上去有些自暴自弃，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之在猜测出狄特里希的身份后，南娜的表现就显得有些怪异。
这种怪异一开始或许还不会引人注意，但当她做出了这种无比突兀却又不符合常理的自我介绍后，希路达只是用怪异的神色盯着她看。
但在这个关头，希路达却也没多询问什么，她只是拽着自己闺蜜的手，接着缓步离去。
而与此同时，可能是南娜的那番突兀的自我介绍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力，狄特里希的目光只是注视着那挪威的公主殿下那美丽的背影。
“笼中鸟么……”
没有个人实力，没有价值，也就只能做到这些事情了。
…………
“南娜，你之前在干什么啊，那种气氛无论如何都不该自我介绍吧？能盯着一个女孩看那么久，你以为他会是什么好人吗？”
走在街道上的时刻，希路达不由开始抱怨起自己闺蜜的那番作为。
这与立场站队什么的没有任何联系，仅仅是因为希路达担忧自己的朋友上当受骗而已。
“不要被他那秀气的过分的外表欺骗了，也不要被他的名声欺骗了。”
听着闺蜜那絮絮叨叨的言语，南娜就此注视着她的面容，然后，她不由流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这是我父王的要求，你就当我是在完成作业吧。”
“你父王？格瓦鲁斯那个老头子又对你提什么要求了？”
对此，南娜并没有再回答什么，但是她那种略带苦涩的面容却诠释了一些内容。
“这样啊……”
而很快，希路达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她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听我的，南娜，不喜欢的话直接拒绝就是了，这种要求本来就很愚蠢。”

第一百零九章:挪威的隐患
说起来，对所谓的布雷达先生，希路达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的。
因为在一年多前的北方海域的那段时间中，贤者已经与他们讲述了这方面的事情。
希路达虽然没有与那化名布雷达的光明神巴德尔有什么正面接触，但无论站在什么角度，一直都不喜欢神明的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闺蜜与神明有什么牵扯。
毕竟，那可是神明啊。
即便是在中庭世界享誉有极高的知名度、并被崇拜着的那位众神之王不也是一个喜欢欺骗少女、玩腻之后又抛弃的渣滓么？
虽然一直以来，希路达对自己母亲印象还有些模糊，因为她只能从她的遗留物还有父亲的叙述之中去窥探属于她母亲的性格的一角。
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一名正常的女性，她当然对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绝。
所以连带着，她当然也会将奥丁的性格往他的孩子身上搬。
光明之神巴德尔……
比起其他的神明来说，光明神巴德尔在人间流传着的故事其实并不多，而少有的传说实际上也是描述他的性格究竟有多温和、人缘有多好。
但即便这样又如何呢？
稍稍清醒一点的人都不会胡乱将他的那份温和代入到对人类的态度上。
众神之王对巨人的公主尚且都甜言蜜语、之后又狠心抛弃，又何况是寿命短暂的人类？
而正因为希路达一直抱着这种心态，当她回到冰岛、听到南娜向她哭诉布雷达的作为时，她才没有任何意外。
说到底，神明从来都不会重视人类。
光明神巴德尔喜欢南娜？
或许吧，但你要说这种所谓的喜欢像是她的父母那样足以历经岁月的考验与磨砺，那就是在扯淡了。
比起这种说法，希路达更愿意相信这不过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而已。
在希路达看来，因为神明的寿命无比漫长，所以且不说他们内部如何，反正对外肯定是以下半身为主。
甚至，想的稍稍恶劣一点，南娜说不定只是被玩玩后就会抛弃，因为她本身的地位并不重要。
仅仅是一个王国的公主而已……
即便不那么想，稍稍考虑的深远一点，那希路达也觉得是因为诸神看冰岛不顺眼或者干脆是对北方半岛有所图谋。
总之不管怎么样，她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的认知就是如此。
也因此，站在好友与闺蜜的角度，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自己的闺蜜跟着神明跑掉的。
无论如何都不会……
不过好在，所谓的布雷达先生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现的。
而且，因为不满自己的父亲为自己寻找的所谓佳婿，她这一年的时间都住在冰岛上，最多也就是在烟港还有周边地区走走。
对她来说，回家就是坐船的事情，而烟港与挪威的王城卑尔根之间也有专门的航线。
想回家，至少得等她气消了。
甚至，她这段时间还曾经写信回家、并责怪自己的父亲为自己找了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
她的生活就是如此平静而单调。
但事实上，她个人也没有任何的不满。
这样平静也挺好的。
但一年多后的现在，这种平静终究还是被击碎了。
“呼……”
就此坐在椅子上，南娜不由开始环视起周边的状况。
现在，她正坐在略显粗犷的宫殿之中。
面前升起的那巨大的篝火上正烤制着羊肉、牛肉，周边觥筹交错的欢闹声还有吟游诗人们演奏出的欢快音乐则证明了现在的状况：宴会。
准确来说，是作为此处的主人、尼德兰未来的君主齐格飞为了尽地主之谊而举办的盛大宴会。
但是，这种宴会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
但是，根据米德加尔特的传统风俗，只要过了这个宴会的门槛、能参加国王举办的宴会，那么除去主人外，宴会上不存在什么身份差距。
在此刻，大家只有一个身份：万军之主齐格飞的客人。
这里实际上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座位排序，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想坐哪坐哪。
而南娜本人就坐在自己的好闺蜜、冰岛公主希路达的身边。
这里距离王座上的齐格飞很近，所以南娜很轻易的便能看到那位屠龙英雄。
此刻，他穿着华贵的衣物、虽然没有戴王冠，但面容却挂着一抹微笑、一举一动都充斥着一种温和的矜持感。
曾经在冰岛的宫殿内有过数面之缘的自己闺蜜的表哥已经顺利夺回了本就属于他的位置，而且不日将加冕为王。
想到这里，她便不免想起了自己父王之前寄给自己的信件。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首先以慰问的方式问候了离家一年多的公主殿下，询问她了一些日常方面的问题。
但是，这些只不过是幌子而已。
在稍稍寒暄了几句后，信件的最后便提出了要求。
国王陛下希望她能与冰岛的使者一起到这新生的天怒之城来，与家人团聚。
信件本来到这没什么问题，但真正让南娜有点反感的还是信件后边附录了一件事。
因为国王的登基仪式，各个王国都势必要给点面子，甚至就连距离极远的匈兰帝国都要派遣出自己的使者，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到时候，天怒之城便会聚集起一批青年才俊，她可以在那里遇见她所喜欢的人。
通篇信件的表述就是如此，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命令式的口吻，但其中却充斥着某种诱导性，甚至，信件之中还竭力推崇两名英雄：
尼德兰的万军之主——齐格飞。
哥特的巨人征服者——狄特里希。
而一旦想到这些，南娜便不免觉得头痛。
虽然父王格瓦鲁斯的那封信看上去好像是为了她好，但她这一年多来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
布雷达的那些事终究还是让她有心理阴影，所以她萌生了渴望掌握自己命运的想法。
不想当花瓶的她开始厚着脸皮请自己的闺蜜当自己的老师，接着一个人补习起了最为基本的宫廷知识。
甚至，她还在学习自己的姐妹所学的那些东西。
短短一年的时间，不说完全精通吧，但她至少能凭借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分析一下局势了。
说到底，这也是迫不得已的。
因为挪威王国现在不说危险，但的确有着潜在的威胁。
至于那威胁是什么……
一边啜饮着手中的果酒、她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那个女人身上。
她披着一件毛皮大衣，但那大衣之下却是金属的护具。
不过在此刻，实际上最令人敬畏的却是她面容之上的那道狰狞可怖的疤痕。
海盗女王赫华勒……
仔细算起来，她与自己的父亲甚至有着血海深仇。

第一百十章:宴会上的女人们
虽然南娜自己实际上并不怎么想承认这点，但对如今的挪威……准确来说是对国王格瓦鲁斯一家来说，威胁最大的便是新生的尼德兰。
而这威胁其实并不来源身为未来国王的齐格飞本身，而是他手下的那个女人：赫华勒。
实际上，即便过去了大概有一年的时间了，但挪威王国境内的那些风波却仍然没有消停下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翻旧账的问题了，而是因为有人一直这里虎视眈眈。
从来都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王国周边有隐患，格瓦鲁斯也一样。
而对他来说，这件事明显也有着周转的余地。
联姻……
这对如今的挪威起来说是解决隐患的最佳方式。
但是，这并不是说联姻本身又多么高端。
事实上，将两个国家的联系绑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可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至少不能全盘指望如此。
更何况，尼德兰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齐格蒙德的妹妹齐格妮曾经嫁给了哥特国王，但最后，那位贪心的国王却利用伊尔芬部族豪爽的性格将其全部坑害。
齐格蒙德的父母、兄弟就此惨死，王国不仅被吞并，少年如他更是不得不背负起血海深仇。
因为这种教训，后来伏尔松格一族的人甚至不会相信什么联姻，从齐格蒙德到赫尔吉都是如此。
自然，齐格飞也不会有任何例外。
他也不算是自己白手起家，而是由齐格蒙德的挚友、跟随着曾经新生的伏尔松格一族南征北战的贤者抚养长大的。
睿智如他肯定不会让齐格蒙德孩子犯下伊尔芬部族的曾经灭族的过错。
说到底，联姻只是将名义上的一种联合，让尼德兰没有直接对挪威直接出手的借口——除非利益大到不行。
而对如今的挪威王国来说，这种联盟方式当然不是什么最佳选择，因为这并不一定能为王国带来什么利益。
因为齐格飞最初打出的一连串迷惑操作，大部分王国都选择了观望，甚至因为不想做什么赔本买卖的原因，他们甚至没有签订什么互惠互利的条约。
而第一个与当初的伏尔松格一族订立条约的便是冰岛王国，他们订立的是有关矿石的贸易。
而且，因为取消了关税的原因，冰岛现在的大部分商人也都倾向于到尼德兰这里来做生意。
因为尼德兰的惠民政策，冰岛尼德兰之间的航线并没有进行额外的征收费用，虽然也要收取一点财物维持正常的运转开销，但就收费上来说明显比北方半岛的其他王国好上不少。
另外，因为距离原因，哥特王国直接以莱茵河为渠道，开始依照正常的价格对外出售粮食。
至于吉特兰德王国也提供了支援。
理由则因为一个词：忠义。
万军之主齐格飞从北方海域那里带回了失踪的大勇者希亚玛尔的尸骸，不管内部达成了多少协定，至少就表面上而言，吉特兰德王国是为了感恩才提供援助、并达成了商业贸易协定。
而到了后来，因为出自勃艮第特隆页的哈根在尼德兰王国身居高位的原因，勃艮第王国以此为基础向未来的国王示好。
虽说因为齐格飞那一连串让人感觉迷惑的操作，勃艮第王国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做出选择，但因为有哈根牵线搭桥的原因，他们也总算是搭上了末班车。
再加上齐格飞本身确实有钱，在手握邪龙宝藏与父辈遗产的现在，他不可能欠下什么国债。
在有了那样一笔优渥的启动资金的情况下，整个尼德兰的起步简直超出他人的想象。
而在这种状况之下，如今的尼德兰王国算是什么都不缺。
挪威王国就此错失了‘雪中送炭’的机会。
没有办法建立起更为良好的关系的情况下，他们终究只能尽可能的建立起一个相对良好的氛围。
如果南娜能顺利的与齐格飞搭上线、甚至在诸多‘门当户对’的姑娘们中脱颖而出，那么尼德兰在一定程度上就没办法直接对挪威宣战。
作为如今的尼德兰军队构成一部分的海盗女王赫华勒想要进攻挪威，那就不得不让齐格飞背负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当然了，这的确是最好的状况。
但是……
“南娜，你尝尝这个。”
就在南娜的视线不断在宴会上的那些贵宾身上打转时，她的耳边传来了希路达的声音。
“嗯？”
然后，就在她回过头的时刻，希路达笑着将一块蜂蜜糕点递到了她的嘴边。
她也没有伸手去接，仅仅是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就像是以前那样。
“王宫中的厨师水平虽然不错，但对我们来说也就那样，但这个真的好吃。”
“嗯……”
听着自己闺蜜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些琐事，南娜只是缓缓点头。
蜂蜜糕点吃起来甜甜的，这也让她心底浮现出的压力缓解了不少。
在此刻，希路达就像是一个话匣子那样，她说的话无一例外都与尼德兰有关，而且几乎是下意识的，这些话题都能转到齐格飞的身上。
但是，与外界传着的那种‘人间战神’的形象有所不同的是。
在希路达的言语之中，齐格飞好像是被剥离了所有的光环，成了一个略显鲁莽、有点缺陷的腼腆大男孩一样。
但是，南娜明白，这才是如今坐在王座上的年轻王者最为真实的面貌。
与那些被英雄那年轻、英俊的外貌还有远扬的名声所吸引的人物完全不同啊。
然后，南娜就此瞥了一眼正坐在她对面那张桌子边上的公主。
她有着千娇百媚的面容，柔顺的长发垂在两侧、身上的金饰与宝石在这一刻闪闪发光。
但是，所谓的美貌终究不是用纯粹的打扮就可以堆砌而成的。
在真正的美人面前，无论是金饰还是宝石都只能沦为陪衬，而那女人便是如此。
她的眼眸胜过宝石、她的肌肤宛如美玉。
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一直凝视着王座之上的年轻王者。
勃艮第的公主、国王贡特尔的妹妹、宛如沃尔姆斯的金边大玫瑰园一般美丽的女人：克里姆希尔德。
“希路达。”
“嗯？”
“你喜欢齐格飞，对吧？”
“咳咳咳咳……”
在听到南娜突然小声提到了这件事后，冰岛的公主殿下突然咳嗽了起来，本来卡在喉咙力的糕点突然咳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这这不由让她更加难受起来。
“你……咳，你说什咳么呢。”

第一百十一章:女人心
希路达的动静并不小，而她本来就是坐在王座下的首座上的女人，所以当她拼命开始咳嗽的时刻，这种动静在顷刻之间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当然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在这悠扬轻快的宴会音乐之中，这种咳嗽的声音实在是过于吵杂，甚至不亚于拿指甲划黑板那样。
而在这一刻，不仅仅是希路达，就连南娜都成了瞩目的焦点。
虽说根据中庭宴会的传统，座椅什么的完全是随意的，根本没有座次之分，但这里的人物毕竟都是各个王国的知名人物。
不是贵族、领主就是王国的王室。
虽然中庭的风气总体上是偏向豪放的，吟游诗人们所叙述的那些英雄的宴会总免不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甚至高唱战歌的场面。
但现实与那些故事传说总有那么一点的差别。
特别像是在各国贵族齐聚一堂的场面，再豪爽的战士都会稍稍收敛起自己那放纵的姿态。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这样的场合之中，他们所代表的自己所效忠的君主、甚至是自己的阵营的脸面。
在这种状况下，再无脑的人都会保持冷静。
没有办法保持冷静的家伙在这种时刻甚至都不会被带到宴会上来。
男性尚且如此，那就更别说女性了。
虽然这从来都不是什么明文规定的规则，但事实上，在登基仪式前后的这段时间，各个王国所派遣的使者大多都以女性为主。
至于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这位无比年轻便身居高位的英雄直到现在都不曾婚娶了。
他们并没有明面上多说什么，但却将王国之中的美貌公主送到此处，至于目的则是各位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这些美貌的公主殿下自然不乏有心机之辈，但也有着沉醉并渴求一场宛如吟游诗人们传唱的梦幻般的恋爱的人。
但不管怎么样，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竭力展现出自己的魅力与高贵。
即便不能俘获作为尼德兰的主君的齐格飞的心，她们也可以退而求其次。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高位格的相亲了。
在场的人物无一不是世间最为优越的青年才俊。
而在这种层次的宴会之上，任何的失礼之举都是一种丢人的行径。
比如说像是希路达这样……
她那不断咳嗽、拍着胸口的样子丝毫没有王室教育的礼仪可言。
而且，因为她的位子其实就坐在王座下的首座上，恰好与克里姆希尔德面对面。
在此刻，那位勃艮第的公主则是流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事实上，她之前也在观察着希路达。
不过准确来说，她所观察的人不止希路达，她也观察着宴会之上的每一名女性。
就容貌上来说，她确信自己对比大部分人有着足够的优势，但坐在她对面的两名地位相同的女人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甚至，比起那看上去好像丝毫没有主见、就像是海绵一样任人揉捏的挪威公主，那透着干练气质的女性更具备威胁。
不过现在，她脑海之中的假想敌似乎就这么‘自爆’了。
在这一刻，克里姆希尔德莫名的有些想笑。
但是，为了不在心上人面前展露出什么失态的模样，她只是举起手中的酒杯缓缓饮下。
而在这一刻，南娜有些后悔。
她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虽然这在她看来是某种事实，但希路达很明显不会正面承认这点。
如果她没有直接这么说出来的话，现在也不会这么丢人了吧。
在宴会上的那些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过来的时刻，她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
甚至，她还想找个洞、直接把自己的头埋进去。
不过，心里到底如何想与现在如何做是两回事。
即便她感觉到莫名的糟心与慌乱，但她仍然迅速为自己的好友递上了一杯果汁。
在接过果汁之后，希路达也大口喝着，接着总算是是将卡在喉咙里的柔软糕点咽了下去。
“呼……”她就此深呼吸着，接着不免用略显嗔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闺蜜。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她的眼睛却仿佛给予了回应。
我没有……
这几乎是她下意识的本能回应。
但是，当这种回应之中混杂进了一抹羞怒后，它的真实性则不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也许身为当事人的希路达本身还搞不清楚这回事，但南娜却觉得看的很清楚。
与此同时，她心底也有一抹不快。
嫉妒……
她嫉妒着那个叫做齐格飞的男人，就这样与她最好的朋友走到了一起。
“你和我不一样，希路达。”
在谁都看不到的桌下，南娜就此伸出了手，她抓住了自己闺蜜的手。
“希路达，你有充分的选择权，你们看起来很相配，所以你一定要……”
“嗝……”
然后，就在南娜如此低语的时刻，她便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阵打嗝的声音。
就当着她的面，她的好闺蜜虽然捂住了嘴，但甜腻的一股蜂蜜味就此扑面而来。
“你到底吃了多少甜点。”
“挺好吃的，所以多吃了点。”面对南娜的责怪，希路达展颜一笑。
在这一刻，她面容上的那抹笑意无比愉快。
当然了，这似乎也凸显了她特有的那种粗神经。
明明因为之前莫名其妙的咳嗽声，她这里的位置已经成了众人的焦点。
但她好像根本不在意。
毕竟也根本没必要在意什么……
就此，冰岛的公主殿下的眼神就此扫了过去。
在这一刻，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让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退避。
其中甚至包括克里姆希尔德。
再怎么说，她都只是深闺的公主，虽说通晓一点谋略、也知晓政治。
但是，她毕竟有着替她分担责任的家人。
兄长贡特尔继承了王位，目前虽然仍在磨炼，但父王吉比希却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刻。
至于另一名兄长盖尔诺特也是无比强大的勇士。
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这些从来都不需要她自己操心什么。
但是，希路达却不同，她毕竟是见过血的，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
也正因为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她才明白了一个之前从来都没有明白的道理：拳头决定话语。
所以，她从来都不需要去回应他人的期待。
在没有什么诉求的情况下，她也不需要去顾忌什么颜面！
“如果吃饱了，擦擦嘴如何？”
然后，就在她注视着宴会之上的那些人物时，她的耳边就此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抬头望去，那尼德兰的君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王位上走了下来，然后，他就此递出了自己的手帕。
辉煌的殿堂之中，他的笑容阳光而温和。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本来还在盘算着应当如何‘出场’的克里姆希尔德的一颗心就此沉入了谷底。
甚至，她的眼神在喷火。
“希路达……”

第一百十二章:贺礼
没有人能明白克里姆希尔德此刻的心情。
对如今成名的万军之主，她一直抱有一份爱慕。
甚至，这种爱慕从几年之前就持续着，而这一切的源头便是那份梦境。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做梦，梦境终究是建立日思夜想之上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种状况才显得奇妙。
因为，远在勃艮第的她从未听说过齐格飞的名讳，而在那个时候，齐格飞还没有出名，他正是‘死亡’的状态。
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唯一有可能听过这个名字的机会便是再稍稍靠前一段的时间。
因为那个时候，有一桩事情颇为有趣，那便是最初的源头：哥特王国的那位王子殿下证实伏尔松格一族最后的末裔齐格飞还有他的老师霍德全都已经死去了。
甚至，王子殿下为了表彰他们那英勇的战斗，甚至还用特别隆重的仪式将他们的遗体送回了尼德兰王国。
虽然勃艮第王国的王子公主们肯定没有亲眼见过那种场面，但那件事挺轰动的，甚至，曾经的国王吉比希还短吁长叹。
对他们这种老一辈的人来说，伏尔松格一族就是一个传奇，而当齐格蒙德最后的遗腹子都凋零之时，任何人都会有所感慨。
而作为勃艮第的公主殿下，克里姆希尔德唯一能接触到齐格飞这个名字的机会便是在那个时候。
但是，这种接触无疑是负面的，根本不至于让一位无比美貌、颇受父母还有哥哥们宠爱的公主有什么样的想法。
甚至在那个时候，齐格飞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因为齐格蒙德的光环实在是太多了，而他的长子与次子又是诸神宠爱的勇士。
与他们相比，在与巨人作战时战死的齐格飞无疑就是一个丑角。
不管这些冷嘲热讽的人自己能不能做到这点，反正在当时的确是那样。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克里姆希尔德才对自己的那番梦境深信不疑。
虽说途中因为父母还有兄长们的劝说下，她曾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与猜测，但归来的齐格飞展现出的那种英雄之姿足以让每一个少女为其着迷。
深闺之中的公主就此沦陷了。
没有人不爱那出名的英雄，更何况克里姆希尔德早在之前就做过有关他的梦。
那棱角分明的面容、那在烛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金发，这些都与她的记忆之中一模一样。
她相信那是一种指引，他们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幸福的天作之合。
而且，因为她的身边也没有人能解答这种异状，所以到了后来，她的父母也不免有所猜测。
她满心欢喜的来到这天怒之城，深情的注视着那个英俊的男人。
她期待着那个男人也能注视着她。
她期待过无数种浪漫的场面，因为‘命运’的指引，她相信那个英俊的英雄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也会如同她一般痴狂。
但是，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正在她表露出某种期待的矜持、在宴会上频频注视着那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时，他缓步从王座上走下，却去往了她的对面。
比起无论是礼仪还是面容都无比精致、一举一动都带着王室的矜持与诱惑力的自己，他似乎对那个无比粗俗、来自北方的那种粗鲁女人更感兴趣？
怎么能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
就在齐格飞带着温和的笑意、如同他所习惯的那样朝着希路达递出手帕时，克里姆希尔德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
她的目光就此注视着英雄的背影，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开始畅想。
他的声音无比温和，就像是在梦境里，他对自己做的自我介绍一样。
也因此，他现在的表情也应该如同她梦里的那样温和、潇洒。
但是，为什么对象不是她？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在这一刻，克里姆希尔德不由抿着嘴唇。
她的礼仪与教养不会让她完全将失落感表露在面容上，但在无人看得到的桌下，她的小手却已经攥紧了拳头。
最终，在大脑完全恢复运转的那一刻，美貌的公主殿下很快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
仅仅是她的英雄表现出的潇洒与绅士而已。
这实际上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对待一个失态的女人都能如此绅士，那么对待自己恐怕会更加热情吧。
在她这么想的时刻，希路达仅仅是用一种微妙的神色盯着那面容温和的屠龙英雄。
“真是绅士……”
她也没有给他难堪，仅仅是很平静的从他的手中接过手帕。
但就在双手攥着手帕的那一刻，她突然触碰到了其他的东西，这种触感绝对不是手帕，里边还藏着其他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的面色不由浮现出一抹僵硬，而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异常，她很快便低下了头。
在其他人的眼里，她就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姑娘那样在年轻的万军之主的魅力之中沦陷，接着很快用手中的手帕擦了擦嘴。
而在此刻，齐格飞也没有急着讨回自己的手帕，他只是很自然的转过身，那温和的目光就此扫视全场。
他实际上并没有去看那些人，仅仅是扫视着桌子上的餐盘。
这个时候，食物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虽然各种肉食什么的仍然在烤制、而厨房的厨师也还在忙活。
但现在却没有什么人提出加餐。
到了这个地步，实际上也差不多了，即便是大胃王也该吃饱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笑。
“很感谢各位能就此赏光。”齐格飞平静的说道。
没有什么特定的开场仪式，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演讲稿。
“当初，我还弱小的时刻，是诸位给了我与亨定一族一战的资本，如今的伏尔松格一族、如今的尼德兰自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我希望能与各位维持一个平和的关系，民众们尚且没有从战争的创伤中走出，我希望能与诸位一同维护住米德加尔特的繁荣。”
而后，就在齐格飞那么说的时刻，其他人不免流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这个……是一个国王应该说的话吗？
事实上，这种发言听上去就像是某个商店的店长上任时说的话一样。
但是，这里却没有人不会给面子。
因为他们本就是为了讨好这位年轻的国王、英雄才来的。
当拳头足够大的时刻，所谓的演讲才能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尼德兰本就属于伏尔松格一族，而阁下也不负英雄之名。”
最终，还是有人捧场了。
哥特王子麾下的战士：威提格！
然后，接着又有人站了起来。
“为了庆祝米德加尔特又多出一名出色的英雄，我们勃艮第王国特地准备了一份贺礼。”

第一百十三章:勃艮第的公主
站起来的人名为贡特尔，是勃艮第的国王。
为了表示这一次对尼德兰王国的重视，作为国王的他放下了国内的政权亲自来了。
而就身份上来说，他比起那些作为使者前来的王子、公主甚至是王后都要高上一个档次。
但是，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像他这样无所顾忌的。
因为不是什么王国都像是勃艮第王国那样，家里还有着一个连老眼昏花都算不上的退休老国王。
所以，即便他这个年轻的国王与兄弟姐妹们一同离开了王城、来到了邻国的都城也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整个王国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产生停滞、王国内部更不会出现各种问题。
事实上，自从被曾经正崛起的伏尔松格一族击退、甚至一口气将王国内部的主战派全部打出了心理阴影后，勃艮第王国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大规模的战争了。
虽然直到现在，他们的一些边境领主仍然会与哥特王国爆发什么冲突。
但即便有死伤，那也只不过领主之间的‘小打小闹’。
几十年以来，勃艮第境内自然免不了内乱。
因为领主自身过大的权力总是会造成各种各样的糟糕状况。
但是，这些终究在可控范围内，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比起其他王国这数十年来的风云变幻，勃艮第王国的确算的上安稳。
不过，因为米德加尔特盛行的那种个人英雄主义，长期都没有一个能够引领时代潮流的英雄人物的勃艮第并没有隔壁尼德兰与哥特那么风光。
特别是现在，当尼德兰出现了齐格飞这样的万军之主、而哥特继不败的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后又出现了巨人征服者狄特里希后，勃艮第便显得更加卑微起来。
对中庭世界的王国来说，‘英雄’永远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甚至个人实力无比强劲的英雄一定程度上比得上一支军队。
所以在无形之间，拥有诸多‘英雄’的哥特王国还有尼德兰王国在硬实力上就比平和的勃艮第王国高上一个档次。
但即便如此，稍稍带点脑子的君主都不会小看勃艮第，毕竟再怎么说都有着几十年来的平和底蕴。
“克里姆……”
就在宴会中的那些宾客注视着远道而来的国王时，贡特尔轻声唤着自己妹妹的名字。
而与此同时，勃艮第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就此起身。
她的手中拿着一个全封闭的水晶瓶，而那筒状的水晶瓶的两端则是瑰丽的蓝宝石。
这两颗宝石似乎自带魔法的辉光。
但是，因为那燃烧着烤肉的篝火还有殿堂中的那些烛灯实在是太亮了，这个东西看上去似乎也就这样。
但在此刻，齐格飞却并没有就此小看这个看上去略显精致的‘工艺品’。
因为，真正算起来的话，这应当是整个中庭之中都排的上号的无价之宝。
金边玫瑰……
“哈根！”
然后，殿堂之上，齐格飞高声喊道。
与此同时，正抓着一只羊腿大肆啃咬的混血宫相就此抬起头。
特隆页的矮小战士先是看了一眼自己效忠的主君，接着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己没啥形象可言，接着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羊腿。
但齐格飞很明显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他无比平静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宫相。
“关灯。”他说道
而与此同时，混血战士正舔着手指上的油脂，接着很随意的打了个响指。
‘啪嗒’
刹那之间，整个殿堂的烛灯与篝火熄灭了。
此刻，仅仅只有大门与巨大的窗外的月色照耀进殿堂之内。
但是，还没有等宾客们多在意起暗色调的殿堂是何等风景，他们的目光便被公主殿下手中的亮光所吸引。
刻画着符文的蓝宝石散发出了光辉，而这抹光辉令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开始折射这清冷的辉光。
最终，这抹辉光完全衬托出了那水晶瓶中的一朵看似永不干枯的花朵。
那是天生自带灿烂的金色镶边的娇嫩玫瑰。
“嘶……”
顷刻之间，大部分人便被其吸引了目光。
勃艮第并不是没有传说。
虽然这个王国缺少直爽的英雄传说，但却有着一个无比浪漫的传说：沃尔姆斯的大玫瑰园。
其中的玫瑰源自矮人，而那天生自带金边的玫瑰甚至能与宝石相互照应，每一个时间段都能散发出截然不同的光辉。
可以说，那绝对是中庭世界中的一大美景。
但可惜的是，一直以来，勃艮第的王室从没有与他人分享这绝赞美景的意思。
甚至，他们还看护着那片与宝石混合的玫瑰园，避免种子外泄。
当然，数百年以来，也不是没有胆子大的人敢于偷盗王宫。
事实上，如今在各地的黑市之中，勃艮第的金边玫瑰种子已经被炒到了一个很高的价格。
但是至今为止，除去大玫瑰园以外的地方都没有出现成品的金边玫瑰。
无论外人如何尝试，栽种与移植都以失败告终。
甚至，对如今参加宴会的宾客来说，他们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美丽的花朵，就连经常在各种方面打交道的哥特王国的使者们也一样。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
在这一刻，在那宝石玫瑰水晶瓶散发的辉光之下，那公主本人也成了焦点。
之前在宴会上，她的美貌本身已经为她吸引了足够多的注意力。
但在玫瑰反射出那清冷的光辉时，她的气质与美貌似乎再次上扬。
原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能与希路达还有南娜算是不分伯仲，但手捧水晶瓶的她在此刻却多出了少有的圣洁。
一时之间，大部分的男人都为她的美貌而感到窒息。
安静的殿堂之中似乎能听到无比急促的呼吸声。
“希路达，这可不太妙啊。”
“南娜，安静……”
然后，在这种光辉之下，克里姆希尔德缓缓靠近了齐格飞，接着，她将手中的水晶瓶递给了齐格飞。
“伟大的屠龙者、万军之主，齐格飞。”
她缓缓张嘴、诱人的红唇缓缓吐露着英雄的名讳。
“希望你能喜欢这份礼物。”
在这光辉之下，克里姆希尔德头一次靠近了他。
也许是因为倒映的光辉在作祟，在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英雄的眼睛也在闪闪发光。
他的身上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气息，嘴角扬起的那抹笑意英俊而迷人。
“谢谢你，公主殿下。”然后，他就此接过了那水晶瓶。
然后，他就此挪开了视线，并没有再多看什么。
“哈根，开灯！”由头至尾，他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于亲热的态度。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勃艮第的艺术造诣令我惊叹。”

第一百十四章:贵客来临
当瑰丽的殿堂之中再一次烧起了篝火、烛灯再一次明亮的时刻，之前浮现出的那种圣洁感就此被削弱。
不过即便如此，之前那一幕依然在诸位宾客的心底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克里姆希尔德不愧是仅凭自身的美貌与气质便在整个勃艮第王国之中扬名的人物，甚至，这份名声也通过来往的商队传播到了其他地方。
不说其他，反正哥特王国与尼德兰中的人是听过的，甚至齐格飞也从‘偶遇’的女武神那里听过她的名字。
当时，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位女武神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对，洁希德……
虽然女武神曾经对她说过，克里姆希尔德究竟有多么千娇百媚。
如果齐格飞能俘获她的芳心的话，那么一定能获得勃艮第王国的鼎力支持、复兴王国不过转瞬之间的事情。
虽然现在齐格飞已经忘了当初那个叫做洁希德的女武神到底是怎么说的，但他却记得，当时她花了很多优美的词汇去形容那位公主殿下。
至于优美到什么程度，大概就是能让齐格飞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近似完美的形象的地步。
而在当时，不得不说的是，他其实有那么点心动。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年轻人啊……
虽然有着叔叔的教导的原因，一路上他在遇到不少愿意以身相许的姑娘都直接婉拒了，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洁身自好。
但是，他的取向与审美都没有什么改变。
毕竟，这种东西是类似于本能的。
虽说在一定程度上会受到成长环境的影响，但所谓的美终究是一种认知。
克里姆希尔德很明显便是一个美人，而直到现在，当他们真正见面的时刻，他依旧是这么认为的。
王室教养让她拥有了远比一般的女人更加高贵的气质，而勃艮第那平稳的环境塑造出来的则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温和性格。
南娜那种纯粹是性格过于软弱，她本人一直以来就与北方半岛特有的彪悍风俗格格不入。
如果她稍稍有那么一点主见的话，表现再不济也应该和希路达的性格相差不大。
但勃艮第王国却不同。
因为它并没有其他王国那样几十年内都没有什么安稳，在一个相对平稳的环境之中，作为公主的克里姆希尔德反而有时间去钻研更多的东西。
这点从她的穿着打扮上也能看得出来。
不说其他，单单就穿着打扮上来讲，克里姆希尔德是宴会之中最为耀眼的。
当她手捧着那水晶玫瑰走来的时刻，齐格飞真的感觉到了那种挥之不去的惊艳之美。
她就像是月下的璀璨水晶，无论在哪都会熠熠生辉。
至少就今晚来讲，她的确是齐格飞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那个叫做洁希德的女武神并没有欺骗他，对大部分男人、勇士来说，她的确是美妙的梦中情人。
而且，仅仅是那一眼，齐格飞便能从她的面容上看出一种骄傲自得。
她自然是为自己的美貌而自豪的，她的面容就像是玫瑰一般红扑扑的。
心驰神往，那是必然。
不过，很遗憾的是齐格飞并不属于大部分人。
对于美妙之物，他有着欣赏的态度，自然也会萌生据为己有的想法。
但是，想法仅仅是想法而已。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对所谓的女武神抱有无比警惕的态度，因此那美丽的公主在最初就被她打上了不可靠近的标签。
齐格飞本身就尽量避免与女武神相关的人物有所牵扯，更别说，克里姆希尔德给他的感觉也就那样。
正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
勃艮第的艺术造诣令他惊叹。
但惊叹不过是惊叹而已，就像是路边遇到绝美的风景，也许想要拍照，但绝对不会在那里定居。
所以，他很快就收起了那水晶玫瑰。
对他来说，没有将这个最为单纯的装饰物交给自己的部下已经是很给面子的行为了。
“希望你们能在这古老的城市度过愉快的时光。”他开口说道
由头至尾，他的眼神之中都不曾有过什么留恋。
克里姆希尔德看得出来，当自己出现的那一刻，齐格飞的确如同一个正常的男人流露出了惊讶甚至是赞赏。
但现在，再多的情绪就没有了。
没有什么恶意，就像是在欣赏美丽的风景一般。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注视’……
在这一刻，克里姆希尔德就此站在了原地，她的脑袋在这一刻陷入了混乱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
而与此同时，年轻的国王贡特尔的表情也有那么一点变化。
他自然是知晓自己的妹妹所拥有的魅力的，她永远都是庆典的中心，王国之内无数人物也为她倾心。
甚至就在之前，当她的妹妹在清冷的光辉之下踱步而出时，宴会之上的诸多男性宾客都流露出了失态。
与之相比，齐格飞虽然有所欣赏，但言语之间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停顿。
这该说他的意志坚定么？
也许吧。
但现在，他们不能仅仅僵在这里。
所以很快，他便展露出了一抹微笑。
接着，他不留痕迹的挡在了自己妹妹的面前。
“另外，这里还有一些种子，如果阁下对此有兴趣的话，可以尝试着栽种一番。”
就此，贡特尔拿出了一小袋种子，至于那是什么，这毋庸置疑。
金边玫瑰的种子，别说黑市了，一些稍稍虚荣一些的人都想要获得这个东西。
那可是能与宝石一同相映成辉的玫瑰花，如果能培育成功的话，绝对是无比靓丽的风景线啊。
“谢谢。”他开口说道
由头至尾，他都尽显一国王族的风度。
并没有过分的骄傲，但却也秉持了自己的自尊心。
“我们吉特兰德王国也为阁下准备了一份礼品，这不仅仅是恭贺，更是为了感谢阁下曾经的仗义之举。”
然后，宴会的最后，这似乎就成了一种无形的攀比。
因为所有人都打定主意不能得罪如今正处在巅峰期的尼德兰，所以他们自然就会放低自己的姿态。
所以在此刻，这就成了礼物层面的攀比。
谁送的礼物能让齐格飞感到开心，他们便能与尼德兰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到了最后，甚至齐格飞自己都感觉到有些糟心。
因为说实话，他本身就是野路子出身，虚荣心固然有，但还没有到他人送一点礼物就沾沾自喜的程度。
而且，他对那些阿谀奉承真的享受不起来。
面容上挂着谦和的虚假笑容，他就此扫视着那些宾客。
这些人有的说礼物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送到——比如说吉特兰德，这个王国貌似送了一尊极高的塑像。
有些人就像是勃艮第王国那样送的是一些珍贵的工艺品。
然后，他突然发现了一点。
角落里的某个座位上，那个本来在那里摸鱼吃肉的人物似乎不见了。
贤者霍德……
紧接着，他下意识的望向了另一边。
哥特的那里，斯图达斯正向他举杯致意，但王子本人却消失不见了。
“他们……”
“殿下！殿下！”
就在此刻，突然有人冲了进来，是一名身穿精良甲胄的天怒近卫军，他先是向周围人行了一礼，这才凑到了自己殿下的耳边说了一番话。
“嗯？他们已经到了？确定是本人？”
“是的，他们正在城门那里等待。”
然后，齐格飞略微沉思了片刻，接着向周边的那些好奇的宾客公布了这一则消息。
“诸位，看起来，我们又有‘同僚’已经到了，如今匈兰帝国的大王与他的夫人正在城门之外，我们不妨一同去迎接这位伟大的英雄！”
匈兰……
在听到这个词时，周围人不由面色一滞。
那个男人亲自来了？
匈兰的埃策尔大王……
而在听到这一则消息时，本来还微笑着的冰岛公主不由愣住了。
大王埃策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应该算是她同母异父的兄长。
这个男人不远万里的来了？

第一百十五章:月下贤者
月色就此照耀在天怒之城上，而在宫殿的顶端，一个身影正站在议事厅前殿的顶端。
因为传统的问题，米德加尔特的屋顶自然透着浓浓的北欧风情，而因为遵循着某种传统，这里的屋顶实际上宽阔的很。
不过，却没有什么人会到这里来。
虽然理论上来说，内部也的确有着通向上层的路，而在固定的时间段，宫殿内工作的仆人们也会打扫这里的楼顶。
不过，这里并不会有什么人，甚至连卫兵都不会在这里放哨。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一种传统。
米德加尔特的宫殿构造其实参照了整个米德加尔特的构造，不说其他偏殿，至少这最为主要、被称作‘权力中心’的议事大厅是如此。
它由四根柱子为载体、支撑起了宫殿全部的重量，这四根柱子象征着的便是传说中支撑着天空的四个以方位为命名的巨大支柱。
传说，这支柱是由矮人建造的。
当然了，事实上中庭世界很少有人见过什么那所谓支撑着天空的支柱，但故事里就是这么说的。
从人类开始繁衍并在中庭世界中生活的时刻，这个与神明有关的传说故事便存在了。
而这个传统故事便深刻影响到了人类的生活。
比如说房屋与宫殿……
因为一直遵循着米德加尔特的传统，所以在这些人看来，屋顶之上是属于神明的领域。
他们会在这里摆放各种美丽的雕饰与造物，甚至有时候还会直接在屋顶进行祭祀。
对他们来说，殿堂的屋顶实际上就是神明的领域。
所以凡人绝对不会有事没事到屋顶去闲逛，即便是那些胆大包天的小偷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个人实力极其有限，而神明又无比强大，无论是出于尊敬还是惧怕的心理，正常人都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但是，这里偏偏就有一个不正常的人。
他穿着普通的衣物、因为塑造外貌的手段实在不怎么样，所以面目也就普普通通。
甚至，仅仅是这身无比朴素的打扮，说出去的话甚至不会让人相信他就是那个养育出了一代万军之主的贤者。
此刻的他仅仅是平静的喝着果酒、吃着糕点。
他并不饿，所以这里并没有肉食。
至于他为什么会随意跑到屋顶上来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喜欢喧闹的氛围。
与上一个版本完全不同，在新的资料片之中，他所扮演的是上一个时代的人物，所以他大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培养出一批‘继承者’。
因为他本人算得上‘德高望重’，所以不会有人指责他什么，反而会有人赞颂他无比大度、完美的传承了一个时代。
反正，他可以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仅仅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这议事厅的楼顶。
不过当然了，如果不是放心不下这宾客众多的所谓宴会还有那宛如傻狍子一样的‘主人公’，他此刻应该会到后庭的花园去坐坐。
因为那重新被建设成花园中心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真的很美。
轻轻的靠在树上，有那么一种与大自然同在的气息。
“呼……”在将最后的蜂蜜糕塞进口中后，他就此呼了口气。
紧接着，他端起酒杯喝了那么一口。
在这个时刻，他脚底下的符文闪烁着微光，这也正是他利用魔法窥探宴会殿堂内部的证明。
然后，就在此刻，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无比清脆，不像是皮革靴子的声响，反倒像是金属。
而循着声音望去，他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月光之下，白色的发丝散发着一股冷冽之意，与此同时，那令人不适的红色眼眸也会下意识的让正常人退避。
但是，如果没有被对方的气场所压制，反而愿意去认真观察对方的话，便会发现：他是一个很漂亮、秀气的人。
哥特的王子殿下、巨人征服者：狄特里希。
在这月色之下，霍德看了他很久。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的面容和他的‘老婆’很像，也不知道用的是不是同一个捏脸数据。
甚至，也许他那貌似极其有地位、也很有钱的‘老婆’便是这个角色的脸模？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人。
而且，他现在貌似有些生气？
“王子殿下。”他说道
“我以为你会在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那里。”
还没有等霍德多说些什么，他便听到了这样的话。
王子殿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但这理由……
“所以说，殿下是没有找到我么？”
“毕竟后花园距离这里可不近，而且我稍稍花费了一点功夫。”
至于花费什么功夫，毋庸置疑。
毕竟再怎么说，包括后花园在内的地方已经不属于议事厅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私人领地。
而作为私人领地、更是矮人的设计，其中当然有着各种各样的机关。
不过如今那些机关本身正处在休眠状态之中，但即便如此，它也不是那么好入侵的。
“那么，王子殿下一定有相当重要的事情要找我吧？”
“当然。”
然后，身着华丽衣衫的王子就此走了过来。
他并没有如同霍德一样坐下，而是站在那里。
居高临下，那富有压迫力的红眸就此直视着贤者。
“父王劝说我与尼德兰修复关系，而我想趁着这个机会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然后，霍德那摇晃着果酒的手稍稍停顿了那么一会儿。
但紧接着，他仅仅是举起酒杯、接着啜饮了那么一口。
事实上，此刻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因为双方都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这一点在他决定帮霍德他们伪造死亡就证实了。
不管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三具尸体的原理、不管其过程如何，在诸神的眼里，他们就是有过合作。
不过，这倒也不是在陷害什么，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来，狄特里希并不喜欢诸神、他也不喜欢女武神，甚至还曾经与那些女人有过冲突。
所以，这应当是无比愉快的合作才是。
“至于你问我想做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个人能推动的了。”
接着，他缓缓将杯子里的果酒一饮而尽：
“但我已经做好了布置，就看谁会上钩了。”
“布置？”
“解释起来很麻烦，但你接下来应该能看懂。”
在听到贤者的回复后，狄特里希不由皱紧了眉头。
说实话，这个回答她并不满意。
然后，就在此刻，吵杂的声音突然从下方响起，接着，霍德他们便看到了殿堂之中的宾客全部涌了出来。
“看起来应该发生了什么，我们先回去吧，不能让人发现我们不在。”

第一百十六章:匈兰大王
没有人会喜欢‘隐瞒’。
如果不知道的话倒是没什么所谓的，但一旦知道、对方甚至光明正大的告诉你：我有计划或者后手，接下来你就能看到。
这对少部分人来说也许是一种惊喜，但狄特里希却不会这么认为。
身居高位、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势力的她并不喜欢什么隐瞒。
长期生活在哥特的宫廷之中，那种被欺瞒的滋味会让她感觉到深刻的不安。
这种不安让她感觉到深刻的威胁。
因为她的地位不允许她在这方面‘放心’，能信任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而很遗憾的是，面前这个男人并不在其中。
至于原因则有很多，他的过往、事迹还有表现。
但真要说为什么的话，最重要的还是阵营。
直到现在，王子都不曾放下那个从小便陪伴着她的词汇：哥特。
她从小便不存在什么玩闹、而是在一种近似高压的学习之中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为了回应父王的期待，她一直都隐藏着自己最为真实的性别。
甚至，对她来说，唯一称得上放松的大概就是在游历的时候吧。
因为只有在那几年之中，她才不是那被寄托了太多期待的王子，而是一名普通的少女。
她能以女性的身份游历中庭，甚至前往约顿海姆。
不过事实上，哪怕是在约顿海姆，她也不能时刻表露自己的性别。
在那巨人的国度之中，她仍然是以男性的身份与各个巨人战士交战并取得胜利，少数知道她性别的人物便是那智慧的巨人王瓦夫鲁尼尔还有她的好友泽布尔公主。
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哥特在她的心底甚至已经成了一个符号。
她的父王为这个王国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岁月，甚至到了现在也在尽心尽力。
在这种环境成长起来的狄特里希早已没办法将哥特与自己分离。
对她来说，这个王国的立场永远摆在那里。
她能与霍德展开合作，这是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王国会被诸神影响，她要向自己的国民证明神明的控制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希望自己的子民因为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困扰。
但是，在那之后呢？
如果有一天，人类真的摆脱了神明的桎梏呢？
到时候，中庭世界的格局又会如何？
也许到时候，哥特与尼德兰之间又会发生冲突？
关于这一点，狄特里希并不知晓，但她总要对此有所防备。
能合作终究不代表完全信任。
不过现在，所有的主动权终究还是掌握在那个男人的手里。
如果他不愿意说，那么她也只能等着。
毕竟，他们现在仍然在合作，而比起尼德兰与哥特之间的关系，头上顶着的那个时不时就会在各地插一手的神明才是主要关系。
“匈兰帝国啊……”注视着那些已经涌出去的人流，狄特里希就此叹息了一声。
然后，她看向了身边的那个男人。
“你知道匈兰帝国的来源么？”
然后，本来就打算直接这么跳下去的霍德停住了自己的动作，他突然转过头，用微妙的眼神看着那位王子殿下。
“埃策尔大王，这谁都知道，这个横空出世的男人直接统一了中庭混乱的东方。”他开口说道
不过，就在狄特里希的眼神与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之前，他就此转变了话锋。
“但我想，你想问的似乎不是这个人尽皆知的事情吧？”
“看起来你知道？”
“谁知道呢，也许我知道的东西你也知道。”
听着霍德那种仿佛略带玩味的声音，狄特里希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变得梆硬。
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听着，我没兴趣在这里玩什么文字游戏。”她开口说道，“我曾经与匈兰帝国的那位大王有过接触。”
“嗯？怎么回事？”
“这不重要，我游历期间发生的事情而已，我帮过他一个忙。”
然后，她就此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埃策尔，这个男人是奥丁的亲生儿子。”
“哦豁……”
霍德的表现依旧无比平静，而这份平静不免让狄特里希皱紧了自己那秀气的眉头。
她之所以现在说出这个消息，自然是希望这个男人能打起警惕，因为这种消息也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
但是，他的表现也太平静了。
这根本不像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你知道这则消息？”
然后，霍德的嘴角不免上扬，在狄特里希的眼里不免透出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这个男人一直以来不仅神出鬼没，而且做事的条理也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去衡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方面的确小心点比较好。”
他什么都没说。
“你等等！”
还没等哥特的巨人征服者多说什么，贤者直接跃下殿堂，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魔法的残辉。
这一幕不免让王子殿下无比头疼，但最后，她也只能长叹一声。
“霍德啊……”
…………
对霍德与狄特里希来说，想要快速追赶上人群的步伐并不困难，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魔法造诣并不低。
霍德早就点满了魔法相关的技能树，而狄特里希更是由自己的挚友：巨人公主泽布尔亲自教导。
他们就此展开魔法、消除了自己的痕迹，与此同时，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的情况下，他们直接混入了人群之中。
事实上，王宫举办宴会的时刻，整座天怒之城已经沉寂了下来。
夜晚的街道虽然有火炬照明，但因为城内的宵禁规则，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外城的商业区更是已经紧闭店门，有的仅仅是巡逻的士兵。
而在这样的时刻，将近数十名男性贵族、领主甚至是国王一同出行，这不免将那些战士们吓了一跳。
不过现在，无论是谁都没有去在意那些战士，因为他们并不重要。
对他们来说，最为重要的还是还是那抵达这座城市的人物。
“开门吧。”齐格飞对着守城的士兵说道
那些战士就此恭敬的行了一礼，接着直接开启了城门。
下一刻，一个男人直接昂首阔步的走来，而他的身后则跟随着一些勇士。
他们并没有身穿多么厚重的甲胄，人人都穿着轻盈的皮革甲，而为首那人更是披着奢华的毛皮披肩。
他头上的头冠与其说是‘戴’着，不如说是被绑缚、固定在了他的头上。
没有过多的金属饰品，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弓、枪与厚重的长刀，他看起来就如同自然的野性化身一般！
“匈兰帝国，埃策尔前来拜访！！”
声音就此席卷开，在天空之下回荡。

第一百十七章:奥丁之子的压迫力
米德加尔特的东方，那绝对是一个混乱的地带。
不同于宛若受到神明眷顾的其他王国，米德加尔特的东方一直以来都处在无比混乱的状态之中。
即便是曾经一统大半个中庭世界的战齿王都不曾将战场战场拓张到那片土地上。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地理位置不算好。
诚然，中庭的东部土地的确是一片沃土，虽然有零星的山脉，但却没有什么过分夸张的高山。
更重要的是，那里的气候实际上相当温润，比起北方半岛那种略显贫瘠却又无比严苛的环境来说，米德加尔特的东方的的确确是一片沃土。
适合种植、也适合放牧，没有什么天灾。
但是，那片土地之所以混乱，最为重要的还是那里的地理位置：东方。
它的尽头便是充斥着幽暗与恐惧的钢铁森林，而从那里开始便是巨人的领地。
如今在中庭肆虐着的巨人便是从铁森林之中涌出来的，而且这种涌入实际上还没有结束。
大部分人类根本没有对抗巨人的力量，因为对他们来说，能狩猎一些野生动物便能被称作出色的猎手，能单枪匹马的解决魔兽更是英雄一般的存在。
但巨人不同……
对人类来说需要花费庞大的力气才能驯服、甚至必须举全国之力才能勉强供养出来的一支魔兽军团对那些强大的巨人来说可能仅仅是如同放牧一般惬意。
而且，肥沃的土地能育人，自然也能养育各种各样的凶兽。
所以一直以来，那片土地就成了人类、巨人还有各种魔兽混杂的居所。
不是没有人想过在那里建立起什么政权，但却维持不了几代。
为了在那片土地上生存，人类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
为了抵御凶兽的冲击，他们建立城墙、为了生存、他们不断打磨武艺。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
高大的城墙纵使那些丧心病狂、只知道掠食的凶兽退避，但那些被驯服的魔兽却能轻而易举的对那些拔地而起的高大城墙发起冲击。
人类无法主宰那片土地，只能尽力去挣扎、生存。
久而久之，中庭世界的其他国王便断绝了朝着那个地方伸手的念头，即便是接壤的哥特王国都没有逾越半分，甚至历代国王还得派遣重兵把守在那里，利用天险还有多瑙河进行抵御，避免大量的巨人或者凶兽涌入国土内肆虐。
而那片土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成了流放之地，而这种流放甚至比死刑还要残酷。
然后，这种状况最终在数年之前完全结束了。
一名名为埃策尔的少年横空出世，以无上的武力迅速镇压了那里的混乱状况，甚至带领人类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将整片肥沃的土地都收入囊中。
也正因为这一点，这个男人才名声大噪，令诸多王国的国王都为之侧目。
一个能重新建立起那片土地上的秩序，如今还经常鼓励民众前往约顿海姆做生意的国王，这个男人自然只能用强大来形容。
而就在他缓步走来的时刻，一股庞大的气场铺面而来。
他的穿着与在场的人都显得格格不入，身上的原始皮革甚至还让人感觉他是猎户。
但是，没有人会小看他。
比起小看，倒不如说他的眼神让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喘不过气。
仅仅是走过来而已、仅仅是用自己的眼神直视着这里的人群而已。
但是，那种压迫感却就此扑面而来。
躲藏在人群之中，霍德能清晰的听到周围那些人的呼吸声。
沉重、短促……
有些人承受不住那种莫名的威势从而后退，而另外一些人则强顶着这股压力站在原地。
比如说斯图达斯便是这样的人……
来自北方半岛的屠龙者明明双手发颤，但最后还是握紧了拳头，他咬紧牙关，直接站定在原地。
不过，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号称王子麾下的第一勇士就没那么好的定力了。
他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身后，似乎想要触碰那能带给他无限安全感的兵器。
但此刻，那号称无坚不摧的圣剑米蒙格却不在此处，所以他的手最后只是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挠痒痒，所以不免显得有些滑稽。
而且，他还不留痕迹的退后了那么一步。
至于同样来自哥特的谋士西弗卡，他就不用说了，如果不是希尔特布兰德一直扶着他的后背，他可能会就此倒下。
“这一眼过去，哪些人有勇气、哪些人算是投机取巧、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了啊。”贤者开口说道，“你不这么认为吗，王子殿下。”
对此，站在他身边的狄特里希并没有说话，她仅仅是眯着自己的眼睛。
“那毕竟是奥丁的孩子，压迫感自然比大部分人类都要强大，正常的人类在神明面前甚至都可能站不稳。”
然后，狄特里希就此深深吸着气。
“那些约顿海姆的巨人之王拥有比肩神明的气势，这完全是种族层面的压迫。”
说到底，想要控制住自己、鼓起勇气可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当然了，这句话是希尔特布兰德曾经说过的，他曾经陪伴王子殿下游历，而且年轻时也四处征战，对这点应该有着充分的发言权。
但是，实际上狄特里希自己却没有什么实感。
因为她本身就不算正常，正常的人类可没办法面不改色的身着高温的熔铁甲胄。
而在想到这里之后，她不免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那个男人。
虽说他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类，而是一个混血儿。
不过他貌似没说过自己的父母双方究竟是什么人，而在没有体现出父母某一方的特征时，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一样。
“你有感觉到那种压迫感么？”
“嗯？”
突然之间，霍德便听到了狄特里希这样的提问，而在此刻他不免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压迫？啥玩意？”
然后，他不免流露出了无比微妙的表情。
“不，事实上，我对这些不怎么在意，也就那样吧。”
在此刻，他的确什么都没感受到。
事实上，他其实很好奇那些看上去好像在极力忍耐的战士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话说回来，埃策尔大王是不是自带一个恐慌buff啊？
然后，霍德就此注视起人群最前方的万军之主。
年轻的屠龙勇士站定在原地，他那收在宽大的袍子底下的手有点颤动。
但是，他没有后退、甚至没有将这种心悸扩散开。
因为他是尼德兰之主，他是这里的主人，没理由就此后退。
然后，他笑了。
虽然霍德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却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
“欢迎来到尼德兰与天怒之城，你的事迹从勃艮第到北方半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一百十八章:匈兰大王的‘礼物’
就此，在诸多宾客都默不作声、甚至在极力忍耐的时刻，年轻的万军之主就此向前踏出一步。
月色之下，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大大方方的张开双臂、朝着匈兰帝国的大王走了过去。
接着，两名同样扬名于这片土地的英雄就此拥抱在了一起。
“希望一路上还平安。”
“嘿，自然是平安的，我那边过的可不算多舒服。”
埃策尔大王的声音无比洪亮，一时之间，和他拥抱在一起的齐格飞不由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疼。
不过，齐格飞却也没细想他说的那番话。
毕竟，匈兰帝国成立的时间很短，而且还不同于本来就有底蕴的尼德兰，如今的埃策尔大王是在近乎一穷二白的状况下强行用武力整合了那块地方。
也就是说，他们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即便没有和哥特发生过什么大规模的冲突，但想要在那片土地上扎根，他们却不得不面对铁森林的威胁。
齐格飞毕竟还是跟随匈兰的商人们去过约顿海姆的，所以对于那片巨人国度与匈兰的关系很清楚。
虽然因为遮掩身份的问题，齐格飞在游历的时候并没有像是曾经的王子狄特里希那样在约顿海姆出风头，他仅仅是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
但是，这段时间却足以让他摸清楚大部分的巨人平民对待人类的态度：不在意。
因为他们的寿命过于绵长，虽说大部分巨人的寿命可能并没有神明那样漫长，但终究算得上是长生种。
也因此，他们明面上虽然维持着生意关系，但实际上，巨人对人类根本就不在意。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连神明都不在乎，仅仅是缩在他们的土地上生活。
似乎除去那些有名有姓、甚至如同神明那样有着近似神职一般的职称的巨人之王，其他的巨人终究是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
就像是生孩子那样，而到了年轻人那一辈，大部分巨人对于原初的巨人、霜巨人的始祖尤弥尔已经没什么感情了。
憎恶？
没有。
喜爱？
没有。
正因为什么看法都没有，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反而无比悠闲，而掌管着各自领地的巨人之王对他们的规定实际上也只有一个：禁止作乱，甚至从没有规定是否要离开约顿海姆。
通过这一条规定，那些与神明不分伯仲的巨人王的态度……至少大部分人的已经很明显了：说白了就是等。
因为对他们来说，只需要等到预言中的末日决战到来，那么所有的一切便会重新洗牌。
至于那些来到中庭作乱的巨人，实际上这些高高在上的‘强者’也从没有正眼看过人类。
对他们来说，自己的那套规则根本不适用于人类。
既然没有将人类摆在与自己同等的地位，那就谈不上什么外交。
而一直以来，能获得这些巨人尊敬的也只有强者。
他们愿意与现在的匈兰帝国做生意，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给埃策尔这名强者的面子。
齐格飞能看出来这一点，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心底才有那么一点疑虑。
“事实上，我并没有想到你会亲自前来。”
“你可是米德加尔特首屈一指的英雄了，如果我不来，那岂不是显得我匈兰很小气？”
这理由似乎很符合中庭的风气，因为一直以来，这片土地之上的风俗便是如此。
但是，问题就在于，能在这片土地上混的风生水起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那些镇压时代、甚至仅凭实力便统御一方的英雄可不是每一代都能出现，像是齐格飞这种手握圣剑便能力敌千军、甚至不由自主便产生号召力的人物更加不可能量产。
更别说，他们也不可能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武艺的打磨上。
想要治理好一片国土，那么自然要运用到各种计谋。
在这种阴谋诡计之下，即便再朴实、粗糙的风俗都会变质。
而当阴谋诡计还有谋略成了心照不宣的主流后，所谓的传统实际上就成了一个摆设。
仅仅是一件好看的外衣而已……
所以，在埃策尔那么说的时刻，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由流露出了莫名的神色。
能建立起王国的，绝对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即便埃策尔也是如此。
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豪放，但再怎么说他都建立起了一个王国，而且就连巨人都必须卖他一个面子，这可不是纯粹的武力就能做到的。
对不知道内情的人来说，埃策尔很明显是一个聪明人。
但对知道内情人来说，他……
“这个男人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狄特里希低声说道，“最重要的是，他会魔法、造诣不低。”
对于内行人来说，一句‘会魔法’就足以解答很多问题。
虽说从来都没有人解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但在人类的认知之中，魔法与个人的聪慧是划等号的。
虽说这种聪慧不一定体现在人际交往方面，但一定有着过人之处。
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霍德并没有急着去回应自己身边的那位王子，他的目光只是注视着最前方的齐格飞。
在此刻，尼德兰的万军之主只是面带笑意，接着伸手拍了拍匈兰大王的肩膀。
以他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对匈兰大王卑躬屈膝，平等交流即可。
“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我们正在开宴会呢，你们一路奔波下来……看上去还是连夜赶路，那也该饿了吧。”
“还行吧，事实上我们不过是提前抵达而已，我的妻子还有其他的战士正在护送我给你的‘礼物’。”
然后，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看起来对自己的妻子非常骄傲自满。
“不过，因为数量有点多，所以可能要花费一番功夫。”埃策尔开口说道
“礼物？”
听到这里，齐格飞不由略微皱眉。
事实上，对于这一点，他一点都不清楚。
因为他与埃策尔大王可算不上什么旧识，因为与神明不清不楚的人物他都不想沾染什么关系，所以他从没有去拜访那在传闻中是奥丁之子的匈兰大王。
在匈兰那会儿，他只是与当地的商人还有平民有所交流而已。
“嗯，毕竟再怎么说，新王登基在整个米德加尔特都是头等大事，所以我给你带了点‘土特产’。”
“特产？”
“我抓了上百头魔兽的幼崽给你，猪啊牛啊什么的。”然后，埃策尔咧嘴一笑，“记得好生照看。”
“嘶……”
最终，周边不由传来了倒抽凉气的声音。
埃策尔这轻描淡写的手笔着实吓到了他们。
而与此同时，脑袋转的更快的人则考虑到了其他的事情。
这一刻，即便是齐格飞的面色在这一刻都透出一股阴沉。
“嗯，他看起来的确是不怀好意。”狄特里希开口说道
毕竟，那可是魔兽，食量可比一般动物大的多，更何况它们威胁不小！

第一百十九章:我们都曾天真
魔兽……
不去谈论什么血统还有可能存在的直接变异的状况，单单一个‘魔’就让这些凶残的家伙与那些最为普通的动物区分开。
牛性情温和，可以被驯服，但魔牛却性情暴躁、而且会如同掠食者一样四处走动。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们的战斗力远比一般的动物强，毛皮有着更强的防御力甚至还附带有各种各样的特殊能力。
魔狼据说能在黑夜之中遮掩自身的行踪、魔牛的低吟则能造成摧毁一般的精神攻击。
而想要维持这种凶性还有战斗力，他们必然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与热量。
而为了支撑起这种消耗，魔兽们的食量一般都相当大，在实在找不到食物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会同类相残，胜者则会吃掉败者的尸体。
所以，一般的家庭甚至根本养不起这种凶兽。
至于想要供养一大群魔兽什么的，一般的贵族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必须是举国之力、以国王的名义才能饲养的玩意。
因为魔兽并不能关着，更加不能关在一个狭小的地方，因为狭小的空间会让这些家伙不安，而它们情绪不好而开始搞破坏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至少，饲养魔兽需要极为宽阔的场地。
当然了，事实上更重要的是凭借正常手段根本没办法真正驯服魔兽，至少对正常人来说纯粹的蛮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当初战齿王哈拉尔德统治丹麦王国的时候，他便组建了一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魔牛部队。
但是，这支所谓的魔牛部队的真实数量也就两位数，而且那还是巅峰时期的丹麦王国所构建的。
巅峰时期的战齿之王可是统治了一大半的中庭土地，王国内部的粮食供应、人员选拔甚至是饲养场地的选择，才经历了一连串困难之后才勉强养了那么几十只魔兽而已。
而现在，埃策尔不由分说便送来了大量的魔兽幼崽，美名其曰礼物，但这却明摆着是在给尼德兰如今的后勤添加压力。
毕竟，对曾经的尼德兰还有其他王国来讲，除去冰岛的那位智叟有用魔法驾驭海中凶兽的履历之外，对其他王国来说，所谓的魔兽实际上更像是一种王室内部的观赏物。
甚至，这些魔兽还是被提供到竞技场，给观众们表现热血沸腾的厮杀场面的。
王国之间即便是赠送魔兽，也只是赠送一头凶兽而已。
一只凶兽的确能凸显出王室的威仪，但数量太多就是平添压力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埃策尔也没有说那些魔兽的具体品种。
按照最坏的状况打算，他或许送的种族都不同，而依照魔兽的那种生态，同族或许还能合作相处、但不同种族之间怕不是要相互厮杀。
即便是幼兽也不好办……
更何况，这还是匈兰帝国的礼物，至少名义上是礼物。
如果这边对此根本不上心，仅仅数日便出现伤亡，或者转手直接送给别人，那这种行为恐怕就会被当成对匈兰的挑衅。
因为这无异于将埃策尔大王的脸面踩在脚下。
“所以说，现在的尼德兰有能力完全吃下这些凶兽吗？”狄特里希低声问道
此刻，她正注视着埃策尔大王那无比豪爽的笑容。
而紧接着，心底的好奇心还是让她将目光转到了霍德的脸上。
她还是挺想看看这位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无比轻松、淡定的智者究竟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作为奥丁之子……也许他正想找一个开战理由。”
然后，那智者就此斜视着王子殿下。
一脸冷静的说着最令人担忧的话，这一点和他的线上老婆也是一样的。
事实上，在面对狄特里希的时刻，霍德一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位王子殿下如果一直戴着头盔、穿着铠甲还好，而像是现在这样露出一张脸的说话，总会不自觉的让他想起‘玩家’。
而现在，唯一能让他分辨清楚的大概就是狄特里希那明显男性化的声音了。
但即便如此，只要看着他那张脸，他就有一种自家线上老婆可能是套着女性皮的男人的感觉。
你和我老婆很像、那你就是我的老婆.jpg
不对，这什么鬼玩意。
就在脑海之中的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愈发混杂之后，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不过，他的那种愈发微妙的表情落在狄特里希的眼里就是另一种含义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贤者的眼神看的自己发毛。
你到底在看什么？
就在他想要将这番问题直接问出来的时刻，贤者终于开口了：
“尼德兰与匈兰并不接壤，中间可是隔着你们哥特。”
如果他们要攻打尼德兰，那么势必会进入哥特的领土。
当然了，实际上他们还有一个选择：坐船。
沿着米德加尔特边缘的宽阔海洋，环绕将近半个中庭世界去攻打尼德兰，以正常的手段来讲，这还不如横穿中庭的土地呢。
“我不觉得你们会直接借路给他们，而且事实上，如果他的立场无比鲜明，你更该担心你自己，毕竟你太高调了。”
假设匈兰帝国的这位埃策尔大王真的旗帜鲜明的站在神明那里，甚至为神明而战，那么与他接壤的哥特反而格外的危险。
不因为其他，只因为狄特里希的行为实在是太高调了。
光明正大的与女武神作对……
在知晓女武神是诸神意志的代表的情况下依然这么做了，他这简直就像是在光明正大的叫嚣一般。
然后，狄特里希就此沉默了片刻。
“当时太年轻，以为民众会支持我……虽然我到现在都不认为我错了。”
“齐格飞也和你一样。”霍德说道
与此同时，他心底莫名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作为。
在鼓动战争的额情况下，他是唯一反对战争的，甚至拿出了各种各样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
他并不是不愿意打，只是想通过各种手段让对方不战自退，甚至在外交上给予压迫。
但是……
“我也一样，谁都有天真的时候。”
虽然王子殿下并不清楚关于霍德的事情，但对于齐格飞在伪王莱格尼的审判上做出的那番发言，狄特里希是知晓的。
因为后来雷神给予了认可并降下佩剑，那场审判经由人民的口口相传、甚至传递到了周边的王国。
也许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狄特里希毕竟清楚他们的立场，所以才能明白，那是贤者留下的后手。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做足充分的准备，不会留下任何话柄。
不过在此刻，她心底莫名浮现出一股好奇。
“你的那把雷石之剑哪来的？”
这个问题仅仅是狄特里希的突发奇想而已，但在此刻，霍德却有些沉默。
对他来说，那些游戏里的经历似乎显得无比真实，那个初出茅庐的女武神好像仍然在他的眼前。
“这个给你，以后到了阿斯加德，可以凭着这个来找我。”

第一百二十章:筛选
狄特里希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
霍德能理解这一点，因为雷石终究是中庭世界中不存在的造物，那是只有神域之中才有的产物。
而且只有雷霆之神托尔还有他的孩子们能随意驱使。
甚至，凡人想要随意运用这样能激发出雷霆力量的剑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其中的雷霆神力甚至会造成无差别杀伤。
正因为没有什么人能使用，这样的器具才不会流落人间。
因为即使进入人间也没有意义。
但是，哥特的王子殿下毕竟是一个聪明人。
正因为雷石的武器是如此稀缺，但又确实存在，所以很容易就能锁定到某些人物身上。
雷神托尔？
不，这不可能。
不管怎么样，除非有必要，镇守力量平原、坐镇闪电宫之中的雷神没理由到处乱跑。
不过，雷神却有一个女儿，而且还是一个当女武神的女儿。
女武神这个组织名义上是天后在管辖，那些带着翅膀的女人效忠的是奥丁的妻子，但实质上的构成还真的没什么人清楚。
但是，尼德兰上貌似真的有英雄和女武神之间的故事。
虽然因为时间的流逝，主人公是谁早已不明确，但狄特里希至少听过这方面的事情。
嗯，她打尼德兰的时候听说的。
那么那个人……
“一个朋友送的。”
就在狄特里希暗自思索的时刻，她听到了贤者那低沉的声音。
而当她注意起他的面容时，看到是一张略显感慨的面容。
“不过，事实上这也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
“啊……”
虽然霍德并没有隐瞒这柄剑的来历，但他仍然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至少对一般人来说，霍德的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一样，他们没办法在其中提炼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是，狄特里希的脑子转的很快，所以她觉得自己大致能猜得出是谁。
“嗯。”她只是将双手环在胸前，什么话都没说。
不过，虽然她依旧没有摆出什么表情，但心底却颇为尴尬。
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都无比严格，无论什么都要求做到最好，而其中必然包括了礼仪。
如果不是有必要，她绝对不会对于他人的秘密进行深挖。
更别说是这种事情了……
虽然霍德本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但狄特里希却觉得自己已经想到了整件事。
毕竟，这可是剑啊。
女方向男方赠送宝剑，这在传统之中已经不亚于正面表露自己的心意。
狄特里希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想来最初他们的关系并不差。
但现在又如何呢？
“神明与人类……”
此刻，她心底莫名浮现出一种悲伤。
这种悲伤让她想起了在约顿海姆的经历。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她在约顿海姆那里经历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她从自己的闺蜜泽布尔公主的房间里看过很多书。
但是，她们看的并不是什么正常的学习书籍，而是故事传记。
毕竟再怎么说，她们都是少女，不可能一直都处在学习状态之中。
而且，巨人的生活一直都是自由散漫的。
即便狄特里希平时再认真，但在约顿海姆还是不免会被那里的生活风气感染。
而在那里，她看了很多泽布尔收藏的一些爱情故事，这些书籍泽布尔很喜欢，她只不过是跟着看而已。
不过也因为看的多了，所以不免会感觉到悲伤。
因为那些故事的结尾总是不圆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故事的作者有什么个人爱好还是泽布尔一直都喜欢这种，她看的那些故事里大部分都以悲剧收尾。
而在回到哥特王国之后，狄特里希也逐渐淡忘了那个时候才能拥有的一丝丝少女心。
现在，她莫名浮现出了这种心情。
对立啊……
说到底，这也是那些讲究跌宕起伏的故事中常用的老套桥段了。
莫名的，她心底就此浮现出一丝同情。
一时之间，人群就这样维持着寂静。
其他人仍然被埃策尔大王的气势所震慑，而狄特里希与霍德就像是毫无违和、但确实不相关的人物一样。
没有任何人开口，在这段时间之中甚至只有齐格飞与埃策尔大王的声音回荡着。
他们看起来无比热情、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样。
甚至，没有人点出这一点的话，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们实际上是第一次见面。
“感谢你的礼物，埃策尔。”齐格飞说道
此刻，年轻的屠龙英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挥之不去的笑意，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前流露出的那种阴沉。
“不过，在你的礼物抵达之前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所以比起这些，我们更该关心是肚子的事情。”
接着，他就此将目光投向了埃策尔身后的那些勇士。
“你与你的战士自远方而来，我应当尽地主之谊，现在就请进入我的宫殿吧，宴会可还在继续呢！”
“那就拜托你们了，我与我的战士也的确饿了，希望你们这里的饭食不会让我们失望。”
迎着齐格飞那爽朗的笑容，埃策尔大王也哈哈大笑着。
“我和我的战士们，饭量都是很大的。”
然后，在齐格飞的带领之下，埃策尔大王就此走向了宫殿。
而与此同时，在见到自己的主君迈开步伐后，他身后的战士也跟着行动。
他们一个个器宇轩昂、身上散发着皮草的味道。
而与两手空空的埃策尔大王不同，他们每一个人都拉着高头大马，这些马甚至都令大部分人垂涎三尺。
毕竟，这些可是飞驰在东部的战马，其精良程度根本不用人多说什么。
而在人群开始挪动的时候，狄特里希也终于开口了。
“你打算怎么办，魔兽幼崽毕竟不是动物的幼崽。”
这些家伙必定需要一个安置的场所，而且必须将他们分开安置。
甚至，还得挑选抚养他们的人物，不然一不小心就会造成大量伤亡。
“这种事情……暂且不急。”但在此刻，霍德却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埃策尔身后的那些战士身上。
他们头戴统一的皮革帽、披着统一的毛皮披肩，身上挂着的箭袋、反曲弓都是一模一样的。
看得出来，他们应当是匈兰大王的近卫一类的人物，但霍德总觉得有那么点奇怪。
好像有魔法的气息？
“英灵战士？”
不对，应该不是。
在脑海中浮现出这种猜测的时刻，他便将其撇出了脑海。
但是，这绝对是某种类似的东西。
不过，因为气息过于微弱的原因，霍德一时间无法判断这究竟是隐匿于人群之中的某个人，还是那些战士身上共同散发着的痕迹。
但是，并不是没有筛选的方法。

第一百二十一章:不寻常的战士
悄无声息之间，尼德兰王国再一次开始了运转。
各地的那些施工队开始分润出一部分人员，并前往如今的莱茵废城与天怒王城中间的一处开阔平原修建大型牧场。
这绝对是一个无比浩大的工程。
因为按照设计图纸，这不仅仅是从零开始修筑，而是以原来亨定一族修建的王族牧场为基础进行的扩张。
为了顺利接收那些幼崽，尼德兰未来的国王也是拼了。
也就是掌握了大量财富的伏尔松格末裔才能这么玩。
毕竟那可是上百头魔兽幼崽，如果说之前做好了准备再另外说，但这可是突然抵达的礼物啊。
毕竟再怎么说，没有人会想到那位远在东方的匈兰大王会这么‘给面子’，也没有会想到他出手会如此‘阔绰’。
但是，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抱着一种近似看戏的心态。
他们愿意与尼德兰交好，这是一方面，但这只不过是看到齐格飞势不可挡后才有的想法而已。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他们绝对不会希望齐格飞的声势越来越浩大。
如果有人愿意就此挫挫他的锐气，那么这也是极好的。
甚至，一些稍稍恶劣的人甚至想看尼德兰出丑。
因为事实上，在埃策尔抵达抵达天怒之城时，那些作为礼物的大量魔兽幼崽就已经在路上被驱赶着过来了。
且不提那些匈兰勇士是不是有什么独门驯养秘法。
总之不管埃策尔究竟用什么方法将这些魔兽幼崽全部送过来，现在重要的不是埃策尔那边如何，而是尼德兰的应对方式。
因为根本没剩下多少时间了，想要从零开始着手建造一座足以容纳那些魔兽的‘牧场’其实根本来不及。
普通的铁笼甚至管不住那些凶兽，而像是魔牛这种愤怒之时便会发出震慑精神的咆哮的凶兽，普通人甚至都没办法靠近。
所以，对如今的尼德兰来说，重要的其实是‘看护’。
建造牧场什么的，这对如今无比富有的齐格飞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
重要的其实是‘看护’层面的问题。
如何确保那些凶兽能在最近一段时间安静下来、不到处搞事？
军队看守镇压？
还是说其他的什么手段？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齐格飞没有一些超出正常人预料的手段的话，那么他的所谓登基仪式必定要见血了。
如果在筹备登基仪式的这段时间内出现了什么伤亡，那么这件事乐子就大了。
也许，齐格飞也应该在苦恼这方面的事情吧。
至少在在埃策尔大王与他麾下的那些匈兰勇士抵达后，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事实好像与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在之后的几天，齐格飞貌似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从来没有亏待自己的这些宾客，甚至因为匈兰大王的到来，他还多备了桌椅、甚至还增加了食物的储备。
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牛羊进入天怒王城，而王室也大肆采购食物。
也许是因为经常在草原上奔波，而且经常作战，匈兰大王与他的勇士们的食量都相当大。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对此很感兴趣的齐格飞还在固定的勇士比武大会之后举办了一场大胃王比赛。
当然了，实际上这种比赛仅限于参与比斗的战士而已。
虽然名义上是比赛，但实际上就是一种犒劳而已，毕竟比斗的战士总要补充自己的体力。
当然了，包括齐格飞在内的王族显然是不可能下场的，甚至，齐格飞下场是很过分的行为。
所以到了后来，这就成了各国的年轻勇士的比拼。
每个王国出20人，不分原来的地位都能参与。
他们需要用王国提供的制式武具进行比斗，只比拼个人的实力不比拼什么武器。
而值得一提的，埃策尔大王的近卫军恰好可以全部参与进去。
至于尼德兰，在齐格飞不参与的情况下，哈根则是带着19名天怒近卫军参与进去了。
这是很正常的，大家都知道，所谓的比武大会是分类型的。
而像是这样有类似近卫军的成员参与，这实际上就是在造势，突出新生的尼德兰的威势。
齐格飞不仅仅是希望自己强大，他也希望自己麾下的战士们能为自己争光。
通过这种比武大会打响天怒近卫军的名声什么的，这种操作也很常见。
事实上大部分有点历史的王国都会这么玩，而哥特在前几年就举办了一次全国范围内的比武大会，而那个时候打响名号的便是王子麾下的哥特十二勇士。
这次当然也是一样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哈根为首的天怒近卫军应该能获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这种东西明显是心照不宣的，不管实际排名素质如何，齐格飞那里只出了一个哈根，其他全都是堪称新人的战士。
在他本人做出‘让步’的情况下，其他国王当然不会用早已成名的英雄冲上去打脸。
所以最后，在这场搏杀之中，天怒近卫军的确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名次。
通过这场比武大会，那些在内部选拔中脱颖而出的年轻战士们得以扬名。
虽然不至于成为那种全国、甚至整个人类世界都知晓的大英雄，但‘天怒近卫军’的名号的确打响了。
不过其中却出现了一个问题，冠军实际上是别人的。
本来看上去皆大欢喜、无比完美的结果就此出现了一个不完美的结果。
至此，一个名字走进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波尔维克（Bolverk）……他是什么人？”
在宴会结束的深夜之中，齐格飞仔细思索着这个名字。
这个男人是埃策尔大王麾下的，本来名不经传，但在参与比武大会的时刻，却一路杀穿，最后甚至击败了齐格飞为了低保才塞进去的战士哈根。
“他的力量太强了，我甚至都觉得他不是人类。”
就在齐格飞沉思的时刻，他的耳边传来了哈根的声音。
此刻，混血战士仿佛是心有余悸那样，他不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我本来是想接下他的第一击，接着展开反击的。”
此刻，他不免有些懊恼。
虽然哈根最擅长的其实还是武艺与魔法并用，但在比武大会之中，他其实只用了武艺，因为是‘比武大会’，魔法这种东西自然少出现比较好。
而且，即便论武艺，他也不是什么弱者。
但很丢人的是，他因为错估力量，第一击就被击飞下场。
虽然没有受伤，但他却是直接被推下场的，斗技场上看起来比谁狼狈。
甚至，那个叫做波尔维克的男人还是在决赛上和哥特战士斯图达斯打的难解难分，最后才决出胜负。
至于斯图达斯，那毕竟是同样沐浴龙血的战士。
虽说并没有如同齐格飞那般刀枪不入，但目睹他屠龙的齐格飞却知道，他的体质其实大大的增强了。
力量绝非寻常人能比较。
“他当然不会是什么正常人。”迎着懊恼的哈根，齐格飞开口说道，实际上，他那食量就不对劲。”
白天举行比武大会，傍晚决出冠军，晚上则是大胃王比赛。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叫做波尔维克的男人甚至以超出寻常人的食量获得了冠军，那种食量甚至能与埃策尔大王相较。
但埃策尔是谁？
那可是传闻中的奥丁之子。
想到这里，齐格飞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接着，他深深吸了口气。
“藏的深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他已经暴露出来了，比起这些，我更敬佩叔叔的随机应变。”
“的确。”听到那贤者的名讳后，哈根缓缓点头。
在此刻，他面容上的懊恼已经完全消去，剩下的仅仅是一抹尊敬。
“贤者阁下看样子最初就有怀疑，不然的话，他不会将持续几天的比武大会压缩至一天，也不会在所有人都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举办大胃王比赛。”
因为，如此紧凑的时间，根本不容许任何人有小动作。
所以，这些全都暴露了出来。
“殿下，您觉得……他会不会是埃策尔的兄弟？”
“这一点，谁知道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登基之日
王宫内部的事情自然不会让外人知晓，而这番讨论最终也不了了之。
表面上来看，这次仅仅是尼德兰不太圆满而已。
天怒近卫军早已打响了名号，只不过作为统帅这近卫军的人物，来自特隆页的哈根略显丢人。
倒是斯图达斯打的非常爽快，虽然没办法使用自己已经熟悉的、趁手的武具让他相当不爽，而且使用尼德兰的制式武具总会让他这种敏感的战士产生滞涩感。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他很爽快的和敌人打了一架。
他并不是威提格那种特别在乎胜负的人物，对他来说只要打的爽快，即便输了也无所谓。
更重要的是，这还能让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
所以，表面上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
对不知晓内情的人来讲，这次是因为匈兰帝国的那位大王为了展现自己的力量从而刻意打脸。
他首先是以礼物的名义赠送了大量魔兽，这一步算是为了拖尼德兰的后勤，给他们增加不必要的压力。
当然了，这些礼物之所以是礼物，正是因为前人已经留下了驯养魔牛之类的凶兽并让他们组建成部队的方法。
只要尼德兰能完全吃下这些凶兽，甚至将它们完全培育起来并驾驭，那在一定程度上能极大的增强王国的军备实力。
虽然消耗大，但谁让齐格飞有着大量的财富，稍稍勉强一点还是能吃下的。
但是，这不是没有代价。
为了能完全消化这些魔兽幼崽，他们在短期之内得在这方面花费大量的精力。
当然了，对周边诸多王国来说，给尼德兰拖后腿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今的匈兰帝国就连魔兽幼崽都能随便送，这是不是意味着那最近才成立的大型帝国已经掌控了完全驯养魔兽的技巧？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没有任何人了解，因为目前为止，唯一与匈兰帝国接壤的三个王国分别是哥特、勃艮第还有接壤土地并不多的丹麦。
而且，匈兰本身成立的时间并不长。
再加上那位强大的埃策尔大王似乎对中庭世界的纷争没什么兴趣、仅仅是固守混乱的东部领土。
在这种情况下，王国之间的交流也仅限于相互通商，接着派出外交使臣表示一下善意而已。
但现在，那曾经在东部小憩的强大战士已经扬起了他手中的长鞭，似是准备对中庭的各个王国张开獠牙。
甚至，他们的旗帜便是一根长鞭，而在中庭世界的传统文化之中，鞭子象征的可是刑罚！
也许在最初，各个王国的使者还能带着戏谑的心态准备看尼德兰的笑话。
但在埃策尔大王的战士也在比武大会之中展现出所向披靡的战斗力、甚至嚣张到谁的面子都不给后，他们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稍稍有些前瞻性眼光的人已经派遣使者将信件送回自己的王国，特别是与匈兰接壤的三个大国，他们都需要让自己的父王警惕起来。
而就是在这种暗流涌动的状况之下，天怒之城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这段时间之中，贵族、领主、王子与公主都各有各的想法，只有平民不知道这些。
他们的目光实际上并没有多长远，所以在他们看来，埃策尔大王似乎是抱着善意来的。
在不接壤的情况下，人家不远万里、横穿哥特王国来到尼德兰，就为了亲自祝贺伟大的万军之主，这难道不足以说明自家国王的牌面么？
而且，他们似乎一直有一种选择眼瞎的状况。
对他们来说，魔兽虽然凶残，而大部分平民遇到魔兽也就只有等死的份。
但是，他们依旧认为驯养魔兽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
从没有接触王国内部支出、看不到那一笔笔财物算计的他们只知道埃策尔大王送了一批魔兽幼崽，而这批幼崽以后将成为尼德兰的战略物资。
完全不考虑培养成本，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卧槽牛逼。
甚至，想的恶劣一点。
如果尼德兰没有能力吃下这批魔兽、或者中间出现了什么伤亡，那么这也只会被归类到齐格飞的‘无能’上。
不过这后果究竟会如何，实际上也没人知道。
因为齐格飞绝对不会在这方面进行什么‘实践’，对现在新生的尼德兰来说，他绝对不允许出现什么纰漏。
不说做到最完美，但绝对不能出现什么低级失误。
至于让诸多王国都头疼的所谓‘看护’的问题，这点对齐格飞来说并不难处理。
驯养罢了，实在不行和废城联络一下，让赫华勒将那她手下那个叫做赫拉斯的巨人借出来。
而且，哪怕赫拉斯那个看上去傻憨憨的巨人管不住魔兽，他只要将自己的魔剑往那里一放，那么那些凶兽就得安静下来。
这是叔叔的提议，根据他的说法，邪龙似乎是最为凶残的魔兽，而只要彰显出邪龙的威仪，那么那些所谓的凶兽自然能安静下来。
而恰巧，雾魔战剑巴尔蒙克便是熔铸了邪龙之魂的魔剑。
总之，面对即将到来的魔兽崽子们，齐格飞已经有了各种应对措施，力图做到万无一失。
所以，他既没有让手底下的那些人赶工、也没做其他的什么事，只是与埃策尔大王商量，让他让手下的人将魔兽先带到附近的王室牧场。
之后，尼德兰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整个天怒之城一片祥和，无论是民众还是那些贵族看起来都其乐融融的，他们看上去都沉醉在尼德兰提供的优渥生活之中。
但实际上却各怀心思……
而在这种堪称暗流涌动的状况之下，整个尼德兰最终还是迎来了自己最为重要的一天。
国王加冕……
各国使者早已抵达天怒之城，该做的事情差不多都做了，而剩下的便是至关重要的一项：参加典礼。
这一日，齐格飞依旧保持着自己良好的作息，在天蒙蒙亮的时刻，他已经从睡梦之中苏醒。
接着，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服侍，他便已经穿上了自己的甲胄。
这是伏尔松格一族的传统……
自传说中的半神希吉开创了号称天生战神的伊尔芬部族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传统便存在了。
从伊尔芬到伏尔松格，族群中都以战士的身份为傲。
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多华丽的打扮，在加冕仪式上，他们认为最为高贵的衣物不是那些厚重却起不到什么防御作用、又影响行动的毛皮或者布衣。
而是铠甲……
在那一天，他们会穿上最为华丽的甲胄、在铠甲上披上一层象征着国王身份的厚重毛皮披肩。
而对齐格飞来说，他认为最漂亮的铠甲便是养父为他亲手打造的那身甲胄。
而事实上，在尼伯龙根王国度假的那段时间，身为养父的阿尔贝里希已经抽空将他的铠甲完全回炉。
毕竟，他在游历的时刻，甲胄应该突出朴素，而现在自然是要多华丽有多华丽！
实用！
美观！
矮人的审美一向超前！
“终于到这一天了啊。”
一个人的房间之中，齐格飞就此低语着。
接着，他随手将王冠拿在手上，接着直接走了出去。
今天，大概会显得格外漫长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盛大开幕
这一日，所有人起的都很早，无论是民众还是那些贵族使者们，他们都穿上了自己最为华丽的衣衫，接着径直出门。
在苏尔驾驭着太阳战车从东方开始出发的时刻，民众们便已经走出了自己的家门与旅馆。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住在王城之中的，而能居住在如此善良却英勇的国王的脚下，他们感觉十分荣幸。
而与此同时，周边村庄的那些居民也赶了个早，他们反正每日都要进城贩卖村庄内的果蔬或者其他的农产品，所以也赶来观礼。
甚至，家中有点存款的人都心念齐格飞曾经展现出的仁义。
如果家里有闲置人口的，父母长辈也会抽出一点存款作为旅费，让自己的孩子能赶去王城参与这未来数十年都不会再出现的盛大仪式。
所以今日，整个王城都显得十分吵杂。
“齐格飞！齐格飞！”
“伏尔松格！伏尔松格！”
要么是念叨着齐格蒙德所开创的那个族群的名讳，要么是念叨着齐格飞本人的名字。
虽然在此刻，国王仍然没有从宫殿之中走出来，但民间已经回荡起了这样的声音。
不过，这样的声音或许还是太吵杂了。
一时之间，民众们的声音就此混杂在了起来，别说分清楚他们在喊什么了，这声音此起彼伏的都没个节奏。
在这种情况下，这甚至连‘呐喊’都算不上，只能算作某种杂音。
而后，估摸着是觉得这种声音实在是太混乱了。
所以在此刻，身着与天怒近卫军同款精良甲胄的哈根便展开了行动。
不过，他也没有动用魔法，而是示意数百人的国王卫队与他一同高歌。
比起那些吵杂的民众来说，仅仅只有数百人的卫队声音虽然小，但却有着极强的感染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整齐划一的洪亮战歌远比吵杂的声音要有气势。
所以逐渐的，战歌的声音愈发嘹亮起来。
无论是对那些民众还是士兵来说，他们都知道一件事：比起自己在那瞎JB喊，还是一起唱战歌比较有气势。
所以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战歌的行列。
一开始仅仅是近卫军的战士，后来则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最后，民众也加入了这战歌的大合唱之中。
天怒之城之中，自半神希吉还有英格维开创的伊尔芬部族时代便创作出的战歌开始回荡。
“北方之狼、战火荣光。”
“人间战神、英魂永驻。”
古老的战歌就歌词上来说十分短促，但所谓的战歌唱的就是一个气势。
最终，这焕发出新生光辉的城市之中开始逐渐升腾起某种气势。
最后，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人影。
代表着诸神意志、指引英雄踏上荣光之路的女武神！
她们穿着统一的制式甲胄、背后的双翼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事实上，女武神从未与尼德兰的王室有过什么接触与商议。
但是，这些女人总要露面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们至少得彰显存在感。
毕竟不同于哥特王国的状况，霍德之前在明面上已经让雷神承认了齐格飞的正统性，那么这些女人势必要出来的。
不过……
“说到底只不过是某种添头罢了。”注视着天空之中的那些女人，希路达的嘴角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意。
她的声音很低，很快便被淹没在了战歌之中。
在此刻，也许只有她身边的闺蜜似乎听到了一点点的声音。
“嗯？”
此刻，公主殿下只是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闺蜜。
“怎么了？”她低声问道
而后，希路达就此摇了摇头。
“没什么啦。”迎着自己的好闺蜜那略显好奇的目光，希路达只是摇了摇头。
然后，她伸手拉住了南娜。
“比起我这里的事情，更该注意一些的人是你啊。”她说道，“你得保护好自己才行。”
“？？”
在听到希路达那关切的话语后，南娜一开始有些发愣，但接着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最终却还是点头应答了。
“嗯……”
与此同时希路达只是伸手撩拨着她的发丝。
“好痒啊，希路达。”
对此，冰岛的公主殿下只是微笑着。
事实上，她的情报信息来源是与齐格飞共享的，表面上仍然是冰岛的公主、使者的她一直以来都是齐格飞信赖的对象。
更何况，他们是一起在北方海域那里‘探险’的，所以自然知道了一些内幕。
比如说现在，这天怒之城中正潜伏着某些危险的家伙。
那个就血缘上来说算是她大哥的埃策尔大王另外再说，他的立场根本不明确。
甚至，希路达都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遗忘了母亲的遭遇、彻底转投神明的阵营了。
现在，重要的是埃策尔所带来的那些所谓的匈兰勇士之中的人物。
波尔维克……
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事实上，正因为天怒之城不算安稳、这里随时随地有可能发生意外，所以希路达被嘱咐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她的闺蜜。
“希路达，他出来了。”
“嗯？”
就在希路达暗自思索的时刻，南娜的声音终于将她拉了回来。
与此同时，在她的注视之下，一个男人缓缓从宫殿之中走了出来。
伏尔松格的宫殿与亨定一族那种硬是要拉出一道长长的阶梯的形象完全不同，它的阶梯很短。
不过为了突出王权的至高无上，王宫的前庭终究是有着象征性的阶梯的。
而就在他出来的那一刻，战歌就此消逝。
在此刻，齐格飞同时背负着两柄剑。
一柄是雾魔战剑，这象征着的是屠龙英雄的伟业，而另一柄则是伏尔松格一族的传承：神怒圣剑古拉姆。
迎着民众的注视，他取下圣剑，接着高举。
‘嗡’
在符文的光辉之下，圣剑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辉。
一时之间，这抹光辉甚至比清晨的阳光都要璀璨。
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话，圣剑的光辉足以代表一切！
“噢噢噢噢噢！！”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就此响起，宛如浪潮一般。
而目睹了这一幕后，无论那些贵族使者有什么样的小心思，在这一刻都只剩下憧憬。
“真是了不得的人望。”丹麦的王子洛斯格就此发出了感慨的声音，“如果……未来我也能做到这样就好了。”
没有其他的什么阴谋诡计，仅仅是一种憧憬而已。
因为直到现在，被作为继承人培养起来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统领丹麦王国。
而此刻，他心底不免浮现出一抹微妙。
接着，他就此回过头，见到的则是他的母亲：王后希奥蒂斯那无比复杂的神情。
“母后……”
“我没事，洛斯格。”
“……”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的一生之中有两个重要的长辈
王后希奥蒂斯……
作为丹麦王后的她的身份其实很复杂。
作为丹麦的王后，她却是齐格飞的生母，而且当初在被丹麦国王埃尔夫带走的时刻，她的确正怀孕着。
而一直以来，埃尔夫都将她视作至高的宝物，为此算得上是手段施尽。
事实上，丹麦如今的国王一直在避免她重新与尼德兰接触。
也许是在害怕希奥蒂斯会想起曾经的齐格蒙德、又或许是觉得齐格飞上位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丹麦王国来说不算什么好事。
总之在之前，埃尔夫的确是竭力避免着与正爆发内战的尼德兰接触。
事实上，希奥蒂斯也提出过想要来尼德兰看看。
至少在齐格飞坐镇阿姆斯特尔海港的时刻，她就有那样的想法。
但是，埃尔夫都拒绝了。
不过现在，她却回到了天怒王城——这座她以王后的身份生活过的城市。
埃尔夫最终还是放了他心爱的王后回到前夫统治过的领地与城市之中。
不过，这却并不是因为什么埃尔夫突然想开了，想满足自己的妻子一个曾经的遗憾。
这仅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
因为丹麦王国与伏尔松格一族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
事实上，丹麦倒是与亨定一族之间有着明面上的不错的关系。
利用商业贸易上的优惠，占据着北方半岛的门户的丹麦其实还是吃的满嘴流油的。
而伏尔松格一族可没亨定一族那么好说话了。
不说那场席卷了整个北方半岛、就连冰岛都囊括进去的巨大战争，事实上，最重要的还是丹麦王国与亨定一族之间曾经有协约。
而那协约造就的便是齐格蒙德陨落。
虽说负责正面战场的是亨定一族，但丹麦王国却也在边上打秋风。
目前为止，齐格飞一直竭力表现着自己齐格蒙德继承人的身份。
这能唤醒尼德兰的民众对于英雄期待，这是真的，但与此同时却也让丹麦王国陷入了惶恐。
埃尔夫毕竟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齐格飞，他自然不会知道齐格飞真正的想法。
甚至，他都不会认为贤者采取的是放任式的教育。
那位贤者一直以来都很在乎自己的友人，为此甚至不惜独闯王宫，接着一路杀出丹麦古老的英雄之城。
能做到那种地步的贤者在教育方面自然会强调自己的友人。
没有什么根据，但中庭世界的风气一向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埃尔夫再喜爱自己的妻子，他也不得不将希奥蒂斯放出来。
目的很简单，亲情牌……
“唉。”
想到这里，洛斯格不由感觉到自己的头有些痛。
作为希奥蒂斯的孩子、埃尔夫钦定的王太子，他当然一直被自己的父王带在身边。
而且，父王一直以来都很爱护他，也一直尽心尽力的教导他、努力将他培养成合格的王位继承人。
对自己的父母，他自然有着敬爱。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才会觉得头疼。
此刻，他他仍然记得父王的嘱托。
埃尔夫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她的身子比较柔弱、经不起颠簸。
与此同时，埃尔夫也嘱托自己的孩子洛斯格，让他一定要将自己的母亲带回丹麦。
说白了，他的父王还是担忧希奥蒂斯会因为过于思念自己的孩子而在尼德兰久住。
但是，自从来到尼德兰后，洛斯格便发觉一件事。
他的父王所担忧的那些事情其实还是不必要的。
因为齐格飞从来都不在乎希奥蒂斯，他甚至从没有重视过这种血脉上的关联。
作为丹麦的使者，他们抵达天怒之城已经过去许久了，甚至从他们最初抵达的那天开始算，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的时间。
但在这段时间之中，齐格飞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丹麦的重视。
甚至，因为坐在王座上的年轻国王自身的压迫感实在是过于浓厚，根本没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这方面的事情。
那些王国的使者之所以在这里，是为了与齐格飞搞好关系，不会给齐格飞留下什么开战的把柄。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爆发什么大规模的战争，他们是绝对没有办法抵御住神怒圣剑的威势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去触霉头？
而在没有人提起这种近乎人尽皆知的事情的情况下，王后的处境便显得十分尴尬。
一方面，希奥蒂斯的确很想和齐格飞说说话。
说什么都好，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想好话题，但她就是想和他聊聊。
但是，他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甚至不屑于表达自己的亲近，仅仅是以对待一国使者的礼节的规格安排她在宫殿住下，对她也无比礼貌。
礼貌且生分……
亲热是不可能亲热的，即便是母子，她却没抚养过齐格飞。
因为在很小的时候，他便被直接带走了。
而谈不上什么母子之情、那么也没有任何感情牌可言。
到了现在为止，作为丹麦的王子、齐格飞同母异父的弟弟，他也只能庆幸齐格飞是一名仁慈的君主了。
他虽然强大、但并不嗜杀，甚至还在宴会上讲出了‘维护住米德加尔特的繁荣’这种话。
至少，他绝对不会轻易发动战争，更重要的是埃策尔大王的到来也给尼德兰添了不小的麻烦。
“母后……”注视着希奥蒂斯那明显出神的神色，洛斯格开口唤着。
接着，他就此伸手握住了自己母亲的手。
希奥蒂斯的手掌并不粗糙，无论是齐格蒙德还是埃尔夫对她都很爱护。
甚至，爱护一点都不舍得让她做什么粗重活，所以即便现在都是四十多的人了，但希奥蒂斯的皮肤保养的却像是年轻的姑娘一样。
“洛斯格……你是不是觉得，母后最近一段时间完全做不到‘公平’？可能……更加在意他一点？”
在这一刻，洛斯格突然愣住了。
实际上，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在看到希奥蒂斯那勉强流露出的笑容后，作为孩子的洛斯格不免感到一阵心痛。
“不，没有这回事，母后，这是很正常的，站在母亲的角度，您自然会感到亏欠，因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洛斯格到底想说什么，希奥蒂斯也明白。
目前为止，她与齐格飞之间真的就只有血缘关系了，一点母亲的义务都不曾尽到。
与此同时，借用着魔法的力量，齐格飞的声音也就此扩散开来。
“我这一生之中，曾经有两个重要的长辈！他们都对我产生了无比深远的影响。”
就在齐格飞的话语回荡着的时刻，希奥蒂斯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苍白。

第一百二十五章:润色过的故事
事实上，因为神明的影响，米德加尔特的各种仪式、风俗一点都不能算是细致，反而相当粗犷。
登基仪式也是一样的。
不过即便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但中庭世界的人类文化毕竟传承了许久，再怎么说都是有一套通用的规则的。
而首先便是要叙述自己的人生经历……
这些人生经历自然是说给平民听的，一方面是给各种可能存在的谣言做一个辟谣工作。
另一方面，齐格飞口中叙述的英雄事迹将成为最终的官方版本。
虽然并不是不允许那些喜欢搞事的吟游诗人们在这方面加上自己喜欢的二创，但为了避免有心人从舆论层面下手，一个官方版本是必须的。
他必须在自己的登基仪式上将自己的各个事迹复述一遍，敲定一个官方版本。
事实上在这之后，王国还得雇佣一批吟游诗人修订出官方的几首诗歌，接着再出一本官方的诗歌集。
以后，所有齐格飞的事迹——至少是明面上的事迹就会有一个官方版本。
到时候也不用本人或者亲信去辟谣了，只要有一个笃信官方的人拿着那本诗体叙事集抽脸去行了。
而且，根本不用担心诗人们会集体搞事，因为齐格飞本身没有黑点，而且拿第一手记载打脸什么的，这种事情是自带爽感的，不会有人拒绝。
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规划好了，哈根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比起这些后来才需要考虑的东西，如果直接遵循某种心照不宣的传统的话，摆在现在的齐格飞面前最大的问题只有一个。
那就是‘脸皮’……
事实上，这种自我事迹的叙述在某种程度上算是自吹自擂。
为了确保统治地位的合法性，他们会尽可能的鼓吹自己的事迹。
甚至，对大部分继承王国的年轻人来说，这已经成了一门必修课。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们是继承者。
为了确保自己足以服众，他们必须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名号与称王之前的事迹，甚至鼓吹自身的才能。
这也是为什么王室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热衷于冒险。
因为自认为没有办法在原有的政治体制或者民生上做出进一步完善工作的他们只能将心思打在武艺上。
比如说斩杀魔兽、比如说屠一条龙什么的，这些都增强自身名声的好方法。
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会请王宫内部的吟游诗人秘密的为自己修订这种叙述。
简单来说就是找人写演讲稿吹嘘，接着自己再将其背出来。
在这种状况下，或许大部分人早就忘了，这种传统最初只是让民众提前熟悉未来的国王才有的。
而因为忘了这点，哈根其实花了挺大的功夫，甚至已经联系好了几个主动请缨、想要为齐格飞撰写演讲稿的诗人。
不过最后，齐格飞自己还是制止了这件事。
他本身就不习惯背什么演讲稿。
对他来说，背诵这种东西还是太糟心了。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些根本没什么用，可能还会拉开他与国民之间的距离。
比起发表那种假大空的发言，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来说比较好。
想要说些什么、想要隐瞒什么。
齐格飞毕竟不是那些没什么秘密可言的人物，大部分人需要考虑的不过是如何吹嘘自己而已。
但是他不一样，有些东西对他来说，说出来那就就是死。
而且不仅仅是死，他可能还会破坏叔叔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的一切。
这是他绝对无法原谅的，所以必须小心慎重才行。
小心翼翼的将那些最为朴实无华的言语过了好几遍就，齐格飞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我想，各位都应该知晓一件事，我是在这天怒之城中长大的。”他开口说道，“而为了让我能安心成长，我之前所说的其中一个人物，就连我也要尊敬的长辈，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外流浪了二十年。”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霍德……
虽然齐格飞并没有直接说出这个名字，但绝大部分人都已经知晓了。
因为一直以来，齐格飞都不曾隐瞒这个名讳，而且更重要的是，一些对此感兴趣的人物只要往直前几十年挖一挖、便能将这位‘高龄人士’的姓名挖出来。
但是，关于其中的一些却是一些人所不知晓的，所以齐格飞必须彻底‘坐实’这件事才行。
“曾经的伪王莱格尼在利用无比卑劣的手段杀死了我的父亲……曾经无比强大英雄齐格蒙德，事实上各位也看到了，他本人那无比强大的力量根本没办法见人，所以他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强大力量。”
接着，他随手便将手中的剑插在了地面上。
插在了砖块之间的缝隙之中，还不至于破坏整块地砖。
“就是这神怒圣剑……我的叔叔他携带着至关重要的圣剑剑柄东躲西藏、每天都要面对亨定一族的追杀，他就是利用这种方式让当初年幼的我避开了针对我的一个又一个危机。”
危机还行……
在听到齐格飞声情并茂的诉说着曾经的往事时，底下的一些知情者不由流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比如说冰岛王国的公主希路达、比如说哥特王国的王子狄特里希。
与此同时，躲藏在大王埃策尔身后的匈兰勇士波尔维克也死死盯着齐格飞，他的嘴角也在抽搐。
但是，没有人会在意这点。
因为民众很喜欢这种套路。
将友人的遗腹子带到了曾经的故土，利用了亨定一族的视角盲区让他安然成长。
什么忍辱负重、东躲西藏，要多悲惨有多悲惨，他们就喜欢这个调调。
因为现在，一切尘埃落定，齐格飞已经成王，过去的那些付出终究还是有了回报。
诗人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歌颂友谊的桥段了。
他们甚至不会在意贤者曾经展露过的实力的冰山一角，全然将注意力摆在了他这种付出上。
“可以说，如果没有我的叔叔的这种付出，那么我也不会平安成长到现在。”
然后，齐格飞就此顿了顿。
“另外，第二个对我产生了深刻影响的人便是我的养父……莱金，相信你们不少人都听过他的名字，他曾经是天怒之城的铁匠，是一个矮人，叔叔当初就是将我托付给了他，他一直照看着我的生活。”
比起贤者霍德，另一个名字明显让人感到陌生。
即便有人知晓这个名字，但比起一名付出所有、呕心沥血的英雄形象来说，矮人铁匠什么的不值一提。
不过没关系，齐格飞很快就会将他们串连起来。
“在你们眼里，他或许只是一个铁匠……但事实上，他与曾经被邪龙摧毁的矮人王国有关，他是矮人王国格尼塔海德最后的幸存者。”
最后，齐格飞的这番话引起了讨论。
因为这种事情他们从未听说过。
甚至，一些有心人已经联想到了什么。
在这一刻，一些对邪龙宝藏仍然有所企图的人物的面色就此变得难看起来。
幸存者，这意味着什么？
“他是格尼塔海德的王室，是被私欲蒙蔽眼睛、并因此丧心病狂的弑杀了自己的亲人的邪龙法弗尼尔的弟弟。”
果然……
在齐格飞那么说的时刻，诸多贵族心底都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这样一来，这番说词就无懈可击了。
没有任何人再能质疑齐格飞的正统性。
他继承所谓邪龙的财宝，这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任何人再能伸手索取！
“当初在邪龙摧毁王国的时候，他逃过一劫，就此从地下国度逃出生天。”
最终，润色完毕的某个故事就此从屠龙英雄的口中缓缓道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诱饵
对绝大部分一些仍然对齐格飞手中掌控着的宝藏有所觊觎的贵族、各国使者来说，当齐格飞说出他的养父的那一层身份后，这就意味着他们的野心完全被终结了。
那毕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啊，是邪龙所看守的、矮人王国一直以来积攒的财富。
那可是在王国概念初次成型、人类开始探索周边地区、尝试前往世界尽头并尝试着与神秘的矮人王国沟通后就积累下来的。
即便根据齐格飞的说法，贪财的邪龙临死之前用自己愤怒的咆哮与龙息烧毁了绝大部分宝藏。
但是，那毕竟是一个王国全部的财富。
齐格飞实际上从未对外公布过财宝的数量，但各个王国的密探可是打探到了尼德兰王国的动向。
通过分析那些在酒馆之中流传着的流言，大部分王国都得知了一件事：
在齐格飞去格尼塔海德寻找邪龙宝藏的时刻，尼德兰海军总部海尔德要塞与最为重要的海港城市阿姆斯特尔少了大量的运输船。
二十多条商用大型运输船被国王陛下征用，而且不知去向。
虽然王国的密探并没有直接打探到直接目的地，但这时间实在是过于巧合，免不了会让人往那方面联想。
那毕竟是数十艘运输船才能运送的财宝啊，富的流油啊。
而在这方面最为后悔的莫过于勃艮第王国了。
他们在格尼塔海德王国被摧毁后可是尝试着搜寻宝藏的，甚至还曾经招待过来自米德加尔特各地的冒险者。
但是，他们却什么都没找到，就连格尼塔海德王国那早已封闭的入口都不曾发现。
他们毕竟是距离荒凉的西方群山格尼塔海德最近的王国，他们曾经对那笔号称无主的珍贵财富无比接近。
但是因为没有头绪，他们一直都在外部徘徊。
而最终，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笔财富落入了他人的手中。
自然，因为克里姆希尔德早已倾心齐格飞，贡尔特他们也乐于看到自己的王国与尼德兰之间的关系能因为这一层联姻而更加紧密。
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也看出来了，齐格飞并不是那种纯粹的利益主义者。
当然了，这也可能是因为他本人太强了。
而且由头至尾，齐格飞都一直把控着军队的原因，那种看似无比混乱的个人崇拜制度直到现在都不曾有什么改变。
所以，他从来都不担忧什么有什么人会功高震主，因为无论那个人再强大、他再有功劳，这些人全都比不过他自己。
有能力盖过他的人是他最为亲密的长辈，而长辈一直在给他独自锻炼的机会，自己则隐于幕后。
所以在此刻，在尼德兰的新生代之中，齐格飞便是最为耀眼的那颗新星，任何人的光辉都无法盖过他。
总之，勃艮第的诸位在与尼德兰的新王相处之后，发觉他的确是那种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物。
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妹妹克里姆希尔德嫁过去后会遭遇家暴什么的问题。
不过，先不提克里姆希尔德的事情。
联姻与这笔财富什么的终究是两回事啊！
但现在，齐格飞却阻塞了所有人的妄想，因为他有着最为正当的理由。
他的养父莱金是格尼塔海德最后的幸存者，而且还是矮人之王的孩子，而在他死后，齐格飞获得这笔遗产是无比正当的。
当然了，其他王国也不是没有机会。
比如说抓两个矮人来冒充一下私生子甚至亲儿子什么的，反正死无对证，到时候比的就是谁声音大。
但是，这些事情太麻烦了，至少短时间内，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再对那笔邪龙宝藏伸手。
各国使者还有贵族只关心这些而已……
不过平民却不一样，他们实际上更加关心那些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兄长堕落为邪龙、弑杀了全部的家人。
自己躲在角落里、拼了命才逃出生天，之后甚至又被巨人抓去当奴隶，被偶尔路过的贤者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出来。
之后，他那本来一颗摇摇欲坠、几乎快要死亡的心在遇到婴儿后逐渐化开，燃起了生活希望的老矮人开始抚养贤者委托照顾的婴孩。
最终，在婴孩逐渐成长为武艺高强的英雄之后，他心底终于鼓起了回家的勇气。
带着自己的孩子，老矮人跋山涉水、最终回到了西方群山的故土。
英雄与邪龙展开了殊死搏杀，最终赢得了胜利，而见到自己的养子最终杀死了堕落的哥哥，矮人意识到了一件事：他的心其实早就死了。
与矮人王国一同死了……
在了结的心底的遗憾后，在齐格飞沉睡的时刻，矮人给他留下了一封遗书，其中指定他为格尼塔海德王国的继承人，接着在那里自杀了。
遵循老矮人回家的意愿，齐格飞并没有迁移他的坟墓，而是让他在地下王国的废墟之中长眠。
这便是邪龙法弗尼尔与矮人莱金的故事……
叙述完了这些之后，齐格飞的眼神就此环视周边。
事实上，格尼塔海德真正的悲惨遭遇实际上比这还要劲爆，而且所谓的邪龙法弗尼尔也绝对不仅仅是纯粹的堕落反派人物。
但是，那个故事终究只能掩藏在心底。
“这便是对我的人生产生了深远影响的两位长辈，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知道矮人不全是什么自私贪财的人物、而人类也绝不算高尚。”
年轻的英雄就此开口说道：
“我的叔叔曾教导我，不要从一个人的种族去对他做出判断，而是要判断他的品行……我曾经见过如同莱格尼这般卑劣的人物，也曾经见过如同我的养父一般高尚、重视亲情的矮人。”
然后，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我觉得，恶名与美名同样会遮蔽双眼，所以我开始亲自考察，最终聚集起了我身边的这些勇士。”
然后，在齐格飞的面前，哈根率先走出。
虽然赫华勒才是名义上第一个投效的，但毫无根基的哈根才是心腹一类的人，而紧接着才是海盗女王赫华勒。
接着则是废城领袖拉格纳、渡鸦哈尔夫。
各种各样的勇士出列，接着在齐格飞面前半跪在地。
而在最后则是那些普通的士兵还有市民。
近乎在顷刻之间，尼德兰的民众全部跪了下去，只留下各国使者鹤立鸡群一般站在原地。
在此刻，他们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哈根直接呈上了一个木盒子。
与矮小的他相比，他双手呈上的那个巨大木盒之中似乎放置着什么。
而在齐格飞直接取出了其中的兵器，那是一柄剑，甚至就款式上来说与圣剑古拉姆如出一辙。
唯一有些缺憾的便是它的剑柄似乎并不是木制，而是金属的。
“以伏尔松格一族的名义，与你们共同奋斗的岁月将永远铭刻在这片土地上。”
这把剑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那并非凡品的圣剑浮现出神怒的辉光时，包括狄特里希在内的人物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而在这一刻，哥特的王子甚至想要四处打转、寻找那贤者所在之处。
这个男人之前所说的安排与布置，还有钓鱼的诱饵难道是……
“不用觉得惊讶，当初圣剑古拉姆毕竟成了碎片，除去剑柄之外，还有剑身的碎片。”
就在狄特里希无比惊讶的时刻，她突然听到了某个声音从自己身侧传来。
回头望去，她看到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躲在这里的那位贤者。
“莱格尼之所以拼了命要寻找剑柄，便是因为他收集齐了这些。”

尾声之一:荣光圣剑
【史诗任务：英雄后裔】
【简介：英雄的后裔终将踏上英雄之路】
【任务目标：协助齐格飞重登尼德兰的王位（1/1）】
【任务奖励：圣剑古拉姆的碎片（锻造素材）】
《九界》在这方面做得一直都滴水不漏，任务奖励就像是剧情NPC的行动那样，总是有规律的。
而那个所谓的任务奖励如今便被霍德做成了第二把剑，而且没有任何留恋，他很痛快的便将他交了出去。
虽说这柄被命名为‘艾迪林·荣光圣剑’的作品有着无比优越的属性，至少在玩家手里能发挥优越的作用。
但霍德却一点都不心疼。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这破玩意的简介里有那么一行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却不得不重视起来的描述：
【因为天后的誓约，此剑无法对神族造成损伤】
就是这一点坚定了霍德脱手的想法。
毕竟这玩意拿着真的没什么用，如果连神都没办法伤害，那么这破剑和玩具差不多。
毕竟也是神怒圣剑古拉姆的衍生产物，用其碎片打造出的所谓神兵利器没办法伤害神明也是必然的，这一点是在北方海域之中就证明了的事情。
当然了，事实上真正让霍德没有任何犹豫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他手中有着天后以‘换取雷神性命’的赎命礼为名义给予的神铁原料，而这原料已经让他测试过了，上边没有任何的誓约或者魔法的力量。
至少，它能砸伤耶梦加得，这就意味着它能对神明造成伤害。
那么问题来了，他手中有这样的原材料，而他本人也已经学习了神怒符文的刻画，再加上曾经参与过圣剑的重铸工作。
不说超越原来的神怒圣剑，但用原材料给自己打一把差不多的出来没什么问题吧？
甚至，霍德已经做好准备了，等搞定这里的剧情、再结束现实之中的那些琐事，接着就想办法给自己打一把兵器出来。
而且，既然是设定里最为强大的金属，那么出现一柄用到游戏关服的传说级兵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但是，即便他收集齐了所有的碎片，他所凑齐的也不过是剑身，你剑柄拿什么打的？”
就在霍德思索着游戏相关的事情时，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狄特里希的声音。
“神铁啊。”
先是重铸了原来的圣剑古拉姆、接着为原来的剑身碎片熔铸了剑柄……
虽然这么想貌似没什么问题，但狄特里希却有一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说到底，神铁哪有那么容易获得？
虽然狄特里希是隔壁王国的王子，根本没有参与过曾经的‘最后一战’。
但因为那场战争太出名了，任谁都知道齐格蒙德是在乱军之中被击碎圣剑的。
而既然是击碎，这也意味着剑身从来都不是什么完整的碎块，而是碎到一时间找不回来。
即便亨定一族事后去回收碎片，但想要完全收回来是不可能的。
“莱格尼回收的碎片肯定没办法凑成完整的剑刃。”
“对，就是这样，大部分材料是我补上的。”
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霍德的言词无比平静。
不过事实上，霍德手上其实也没有多余的原材料，即便是将女武神的那一堆甲胄全部分解，其绝大部分素材也用在了圣剑的重铸上。
其他边角料之后是给莱金收着，后来则成了齐格飞铠甲的一点增加硬度的添加金属。
那么，霍德的神铁哪里来了的？
这点就不得不问问亲爱的雷神托尔先生了。
当初在北方海域，他那柄锤子可是直接劈断的，而那玩意则直接掉进了水里。
霍德认识一个水底的好朋友，稍微找找就能找到。
没有人会吃那玩意……
不过霍德没打算将这点说出来，反正他的确有来自阿斯加德的神铁，这就够了。
“此剑象征着我与诸位勇士一同奋斗的岁月、象征着我曾经的过往经历，它是荣光之剑，名为艾迪林之剑（Adelring）！”
迎着诸多勇士、贵族的注视，齐格飞开口说道。
他并没有着重介绍这柄剑的用料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事实上，那光辉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是，在这一刻，有一件事他却不得不提到。
“如你们所见，它与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的传承与荣光的古拉姆很像，甚至一模一样，那是因为它是用古拉姆剩下的碎片铸造的，莱格尼之所以对剑柄如此渴求，那便是因为他已经收集了‘剑身’。”
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齐格飞有着无比灵敏的感官，所以在寂静无声的此刻，他能敏锐的捕捉到那些人无比急促的呼吸声。
是啊，这毕竟是圣剑啊。
即便不是神怒圣剑本身，但却也不会相差太远。
不过，对整个尼德兰王国来说，它的象征意义其实更大于原本的功效。
毕竟他之前也说了，这柄剑象征着的是他过往的经历、也是与诸位勇士一同奋斗的岁月。
而这便是尼德兰布置下的诱饵。
“我已命人在地下陵墓之中建立了塑像与石碑，那碑文上铭记着每一位在这一次的战争中战死的勇士的姓名。”
然后，他的目光就此扫视着那些人。
贵族什么的，这些人他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就此凝聚在了那些手持武器的士兵还有平民身上。
“我从来不会在葬礼方面有所要求，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期待着死后进入王陵与王室一同随葬……比起这些，想要在死后获得安宁，那必然是与家人在一起。”
齐格飞只是平举着手中的艾迪林之剑。
“但是，我依旧希望我们一同奋战的回忆能永远留存下来，所以我设立了石碑、建立了塑像，而这柄剑也将竖立在陵墓之中，见证着我们过往的岁月！”
最后，他直接将手中的艾迪林之剑插进砖石的地面之中。
此刻，声音仍然在回荡。
“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国王陛下万岁！伏尔松格万岁！”
最后，哈根带头开始咆哮。
这一声怒号就像是一个引子那样迅速引爆了战士们的情绪。
“国王陛下万岁！伏尔松格万岁！”
在欢呼声之后，古老的战歌直接开始回响，而齐格飞在收起了圣剑之后，便迎着台阶走了下去。
台阶之下，象征着国王威仪的、他的战马格拉妮在等他。
国王巡游，开始了。

尾声之二:新王登基 插图
传统的国王登基仪式就步骤上来说很简单。
一是吹牛逼……叙述自己的英雄事迹，其中的过程自然是由国王本人拿捏的。
以前曾经有过登基之时说了一上午都没说完、最后不得不仓促结束的，但也有那种没什么能说的、说自己仅仅是孑然一身登上王位的。
前者是谁，其实也没有人知道，不过他本人的这个事迹算是一个笑话，给孩子们讲的趣味故事。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反面教材，意在告诉孩子们说话要说重点，因为每一个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
但后者的名讳却烙印在了米德加尔特的英雄传说之中，而他本人甚至进入了英灵的殿堂内。
他便是战齿之王哈拉尔德……
哈拉尔德以15岁的少年之姿登基为王，他的大部分事迹实际上都是在他成为了国王后获得的。
总之说到底，登基之日吹牛逼这件事，看的还是个人。
这种谈话与演讲可以谈论自己过去的事迹，也可以畅谈未来，将自己规划好的一部分无关紧要的政略与战略拿出来讲。
总之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让民众满意、将他们心底可能存在的不安完全压制下去。
而在这方面，齐格飞做的很优秀。
诚然，他的那种演讲与叙述并不能算出彩，而且如果将历代国王的演讲做个排名的话，他的那些言词就感染力上来说完全是中下游的。
但是，他却是一名英雄、还是复兴了父辈国度的国王。
单单就这一点便让他证明了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演讲稿。
他只要站在那里、释放出圣剑的辉光，那么民众便会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而尼德兰的战士们也会热血沸腾。
甚至，正因为他本人已经成了一个近似标杆一般的人物，所以他根本不用做多余的事情。
甚至，正因为他站的位置太高、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足以令人安心，所以当他‘屈尊’下来，对自己的过去丝毫不避讳的时刻，他人只会赞扬他豁达、不忘初心。
稍稍换一个人、或者没有展现出足够的份量，那么免不了要被人按上一个‘出身卑微’、穷酸气息’之类的称呼。
至于另一项传统，那便是游行了。
这种事情也很简单。
甚至在此刻，齐格飞还不免想起了自己叔叔说过的话：
“基本上就是穿上最为华丽的衣物、头戴王冠、骑上最为优秀的战马，然后带上一群狗腿子游街，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热衷于这种活动。”
虽然霍德当初说的那番话的确是齐格飞感到哭笑不得。
在那个贤者的嘴里，自我叙述、博得民心的过程就是吹牛逼，彰显威仪的游行仪式就是狗腿游街。
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齐格飞都没有找到什么反驳的言词。
因为貌似事实就是如此……
甚至，在已经骑上格拉妮的现在，他心底还是不免浮现出了微妙。
“国王陛下万岁！”
民众的欢呼声仍然在耳边徘徊，他也是下意识的抬手回应。
这些人今天能赞颂你，明日便可以因为各种理由去贬低你。
所谓民心一直以来都很难操作，而想要成为一名为子民谋求福祉的贤王，那更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呼……”
就这样，在复杂的心情之中，游行就这么开始了。
为首的自然是骑着神骏后裔的齐格飞，而排在第二个的便是早已承担起宫相职能的混血战士哈根。
接着则是赫华勒、拉格纳还有哈尔夫他们，之后则是从军队之中选拔出来的的天怒近卫军。
长长的队伍会就此绕城一圈，在主干道上进行游行，而最后齐格飞直接去往了陵墓的入口。
之前几个月，在翻新城市的时刻，他早已命人在这里树立起了一块巨大的石碑，而在石碑之前，一个与人等高的塑像在那里站着。
也许，会有人认为齐格飞是在这里摆放了自己的雕像。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他命人雕刻的塑像并不是什么特定的人物，甚至就连脸都没有。
他就是一个无比笼统的战士的形象，而他则身着与天怒近卫军的款式一模一样的甲胄。
背后背负着弓、盾与长矛、他的双手平方在胸前，就好像是握着什么一样。
而最后，在宽阔的陵墓之中，齐格飞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新铸造的荣光圣剑插进了雕塑双手的缝隙之中。
“这便是尼德兰的勇士！”他开口呐喊着
而到了这一步，游行的过程其实应该算是结束了。
至少在尼德兰的预定之中，应该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陛下，庆典可以随时开始。”望着头戴王冠的英雄，哈根笑盈盈的说道。
“那便让他们尽情享乐吧，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陛下？”
“我要去伏尔松格一族的起源之处，还有一件东西需要放置。”齐格飞说道，“不用多担心什么，我很快就会出来。”
对伏尔松格一族来说，最为重要的地方是哪里？
是陵墓吗？
对其他有着悠久历史传承的王族来说可能是这样，但伏尔松格一族毕竟不同。
这个家族……
这个起源自他的父亲：齐格蒙德的家族，他们最初的原点只有一个。
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
“你们去维持秩序吧，不用跟着我。”
就这样，齐格飞就此一个人踏进了宫殿之中。
他穿过了议事厅、来到了殿堂的后方，接着又走上了阶梯，接着又是宫殿。
不过，之前那个是公用的议事厅，那里有着最为瑰丽的王座，是与廷臣们议事的，而这里可以说是国王私人领地，就布置上来说则更像是庄园。
而为了做出区别，这里被设置成了真正的前殿，其中没有什么守卫的，有的只有一尊尊仿佛被镶嵌在墙壁之中的士兵石像。
而穿过了那个不怎么重要的前殿后，他最终来到了一片广阔的花园之中。
周围的花花草草构成了美丽而芬芳的景色，所有的一切都与图纸上绘制的无二。
倒不如说，这里展现的一切甚至超越了图纸上描绘的冰山一角。
而在最中央，一棵参天大树就竖立在那里，它茂盛而庞大，树荫令人心旷神怡。
而在那树荫之下，一个战士正坐在那里。
他的脑袋就此靠在树干上，就好像是在熟睡。
又或者，他好像在缅怀着什么。
伏尔松格一族的原点便在此处，无论是齐格蒙德拔剑的传说，还是他的父兄，都曾经在这里生活。
而现在……
“叔叔……”
注视着那个仿佛无比安逸的身姿，齐格飞不由开始深呼吸。
但是，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此，他静悄悄的走了过去。

NEXT:不死之人
草坪上，齐格飞的动作小心翼翼的。
此刻的他因为穿着金属的战靴，每一个动作都可能引起细微的声响，所以他尽可能的放慢自己的动作。
甚至在这一刻，他有些后悔自己的法术造诣为什么不深。
如果他有如同叔叔那种……不，哪怕仅仅只有他一半的魔法天赋，他只需要随意给自己施加一个消声魔法就行了。
但问题是，对像是叔叔那样强大的巫师来说，这些是随手而为的事情。
但是换成齐格飞，他其实连这种符文组合序列的笔画都没背出来。
学渣做外文阅读理解大概就是这个感受了。
那些在诸多巫师眼里算得上精妙的组合在他眼里就是：
□□□□□□□□□□□□□□□。
明明单个字符能看懂，但组合在一起就感觉成了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在断绝了魔法的念想的情况下，他只能尽可能放缓脚步、将声音压到最低，之后，他来到了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的另一端。
卸下了背负在身后的圣剑，齐格飞将神怒圣剑刺进了孩童之树那宛如剑鞘一般的裂缝上。
在这之后，他才开始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孩童之树。
不过，对齐格飞来说，他对这高大的‘巴恩斯托克’有的仅仅是感叹。
因为这棵树仍然在生长……
传说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之前还有一座专门的宫殿，在齐格蒙德仍是少年人的时刻，这棵树便处在宫殿之中。
不过，到了后来翻新宫殿的时刻，曾经的英雄齐格蒙德眼看树木还在生长、甚至已经抵达了宫殿的顶端，所以到了后来，他干脆拆除了原来的宫殿。
而现在，比起那个时候的文字记载中描述的规模，现在的孩童之树似乎又增高了。
也许有朝一日，这棵树会成长到到天空之上呢？
在此刻，齐格飞心底不由浮现出了如此荒谬的想法。
至少，这个想法在他看来很荒谬。
因为不管这棵树最终会生长到多高，但依照这生长速度，他理论上是看不到其结果了。
对他来说，这棵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齐格飞便绕树而行，他缓慢步行着，最终绕到了另一侧。
在那里，那个穿着甲胄的男人依然坐在那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在树上真的很舒服，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怎么动弹，仅仅是靠在那里而已。
但是……
“叔叔……”他开口说道
虽然对这种状况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在话语出口的那一刻开始，齐格飞的声音却依然变得干涩起来。
而在此刻，那个男人却没有任何的恢复。
他甚至都没有动弹、连脑袋都没有动弹，就好像是沉沉的睡去了一样。
“我已经是尼德兰的国王了。”他开口说道
衣着华丽的国王陛下也不讲究什么礼仪层面的问题。
他直接卸下了目前仍然背负在身上的邪龙魔剑，接着席地而坐。
不过由头至尾，他都感觉自己的鼻子在发酸。
因此，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那个一直以来都操劳着的男人。
“我知道你一直想看这个，我……”
然后，话语戛然而止。
虽然在外边，他可以心平气和的与那些民众叙述着以前的那些事，甚至有时候连草稿都不需要打。
但是，在面对自己的叔叔时，他却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已经能让你安心了吧，叔叔，我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应该能让你完全放心了吧。”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甚至就连身上的战袍都被他捏在了手上。
“我……我真的已经，能让你完全安心了，所以你真的不用多担心什么，所以就安心的……”
安心的离开吧……
他想要这么说，但对于这一点，他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
即便，知道终究有这样的一天，但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刻，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所以在此刻，他只能坐在地上、然后低着头。
“呼……”他深呼吸着，避免自己有更大的情绪起伏。
但是，那颤抖的声音终究还是出卖了他。
终于，那个被他认为已经沉沉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消失的男人动了。
那戴着头盔的脑袋，就此转了过来。
“大喜的日子，你在这里哭丧呢？”
然后，让齐格飞感觉无比熟悉的那种沉闷的声音就此响起。
一时之间，他自己都愣住了，甚至，眼睛里打转着的晶莹光辉都一度停滞。
在此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直到抬起头，才看到那个那个朴实的头盔脑袋一直注视着他。
“为了庆祝你登基，我特定换了身衣服，结果怎么？你巴不得我死？”
“不是，这个……”
一开始，齐格飞还有些语无伦次，但紧接着，霍德的那番话终究还是打开了他的思路。
“换了衣服？”
宛如抓到了重点一般，齐格飞开始仔细打量着霍德。
此刻，他的叔叔依然穿着甲胄，头盔还有斗篷什么的，这种仿佛如同个人爱好一般的东西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的东西和以前相同。
首先，他的甲胄颜色比起以往来说要更加暗淡，与此同时，他身上还多了以前没有的东西。
肩甲成了宛如邪龙头颅一般的造型，而护手也有那么一种龙鳞的质感。
“这个是……”
“莱金教我的方法……这是矮人的独门锻造手艺，主料的不见光辉的阴邪铁，所以看起来散发着一股阴冷感……哪怕在阳光之下也一样。”
“你为自己重新打造了一套甲胄？”
“不然呢？我总不能一直穿着原来那身，它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把它当‘模具’了。”
也就是类似于幻化一类的操作。
虽说游戏里的装备一直以来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造型，但如果将其他自己已知的装备当成模具的话，那么也是能变更外形的。
原版的‘瓦特阿尔矮人套’是以邪龙的元素为主，但霍德毕竟不喜欢过于张扬的形象，所以玩了一手混搭、保留了自己原来的要素。
“所以说……叔叔你没死么？”
最终，可能是完全放弃了思考，齐格飞仅仅是如此开口。
“怎么？你个小畜生很希望我死么？”
“不是，我只是……”
在此刻，齐格飞有些哑口无言、语无伦次。
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虽说其中有着太多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情，但是在此刻，他什么都不想管。
“活着就好……”
倒不如说，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你这孩子笑的和一个傻狍子一样，难看死了。”
“嘿嘿。”面对叔叔的说法，齐格飞也没多否认什么。
他只是傻笑着。
阳光落在了花园之上，一如既往，与数十年前一模一样。
…………
王者加冕之时（完）
次卷·旅途启程之日

序幕:安稳下的暗流
凡间的庆典仍然在继续，因为是国王的加冕仪式的原因，今日所有的花销全部都算在齐格飞这位国王的身上。
是新王齐格飞出钱购买了大量的食物，在广场那里摆开了宛如自助餐厅一般的摊位场面。
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什么地位，只要符合王城最为基本的秩序守则，那么就能随意享用那些食物。
当然了，因为人太多了的原因，有时候摩擦是不可避免的。
想要指望这些人在这种庆典之中不发生摩擦、自发的其乐融融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才需要卫兵们维持秩序。
而他们无论是看在国王齐格飞的脸面还是卫兵的兵器与权力上，他们自然得安静下来。
没有人会希望在这种欢闹的氛围之中闹出点什么事。
不仅仅是因为王国内部的律法摆在那里，更重要的是，现在就连团体氛围都在强调一个积极向上的作用。
如果在这种时候乱搞什么破坏，这便会让自己显得极其不合群。
甚至，之后说不定还会被敌视。
在这种情况下，对大部分正常人来说，即便再跳脱的人都会变得安静一些、与居民一同庆祝这美好的一天。
即便他们的心思此时放在别处，至少表面上得装出这副样子来。
是的，表面功夫必须做好才行……
“看看这周围的人……”斯图达斯意味深长的说道
此刻，他的目光就此环视着周边那些颇有身份地位的人物。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都在祝福着齐格飞，甚至还在相互交谈，以继承人的身份谈论什么治国之道，但是，他们的目光却时不时的瞥向伏尔松格一族的王陵。”
“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那柄‘荣光圣剑’看样子……似乎不逊色于神怒圣剑古拉姆？”
开口说话的自然是威提格了。
他的父亲是曾经在中庭世界无比出名的精灵铁匠维兰德，而他本人虽说酷爱武艺、甚至执着于英雄之名，因此并没有继承父亲的手艺。
但是，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他好歹也知道如何去区分好兵器。
不过，也正因为他这方面根本没学到家，所以到了后来，他的语气不由上扬，自己也一副不确定的样子。
“总之，一把好兵器，对一个王国来说算得上值得传承的战略兵器。”
此刻，威提格不由停顿了那么片刻。
“事实上，我觉得大概也就只有像是齐格飞这样财大气粗的人愿意以这样的兵器当做‘纪念品’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齐格飞将那强大的圣剑置于王陵之中，明显就是没想着用它。
但事实上，万军之主自己也真的不缺什么神兵利器。
首先，他拥有源自父王齐格蒙德的神怒圣剑。
这还能‘父亲的剑’来解释，但另一边，他却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兵器。
邪龙法弗尼尔所收藏的、散发着邪气的雾魔战剑巴尔蒙克。
而且，他的部下：海盗女王赫华勒也手握号称无所不斩的嗜血魔剑提尔锋。
“尼德兰的确不缺什么神兵利器，甚至会让人眼红。”
“我没说这不正常啊。”听到威提格的那番说辞，斯图达斯只是就此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然后，在这一刻，他的表情有些夸张，甚至夸张到了令人难以直视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最近一直以来的行为都表现的无比跳脱、都让人认为他在演戏了。
“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毕竟你看周围。”
然后，他将目光投到了远处那冰岛的公主身上。
在此刻，她对斯图达斯等人的视线浑然不觉，仅仅是与自己的好闺蜜南娜攀谈着什么，但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王陵周边。
看上去，她好像是在介绍这里的布景，但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说什么其他的东西？
“不仅是男人，就连那些崇尚武艺的女人都对那剑很感兴趣，这不是自不量力么？”
“女人怎么自不量力了？”
然后，在此刻，一直维持着沉默的狄特里希突然开口了。
哥特的王子殿下一直以来都显得沉默寡言，甚至在以往绝对不会介入部下之间的闲聊，但对此却格外敏感。
“女人……我只是觉得她们拿上武器也没什么用。”
斯图达斯可能还想说出更多的失礼之言，但一看是自己一直以来无比尊崇的王子殿下开口，他的表情便不由变得尴尬起来。
“毕竟，那些号称美貌而强大、于空中翱翔的女人不是也就那样么。”
虽然看起来似乎是因为女武神这样的人物产生的认知，但斯图达斯的那番话似乎却暴露了自己无比深刻的男女认知。
他对女人是不屑的，至少表面上来看是如此。
“斯图达斯。”
“嗯？”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把握战胜那个叫做波尔维克的男人么？”
王子的这个问题看上去无比突兀，但在这种欢闹的时刻提出这问题，这不免有那么一种拆台的感觉。
所以在此刻，斯图达斯的表情不由变得难看起来。
匈兰勇士波尔维克……
作为早已成名的北方屠龙者，斯图达斯败给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年轻匈兰勇士，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虽说他看上去有些粗神经，但对名誉却也不能说是不看重。
他豁达，这是真的。
但豁达并不代表不在意。
“没有……”
在思索了片刻，他终究还是给出了这个答案。
“他的力量不弱、即便是我也难以招架，至于技巧……”他摇了摇头，“事实上，还是他的速度太快了。”
只有和那个叫做波尔维克激战过的他才知道他自己败在了什么地方。
力量……
他有些逊色。
武艺……
这方面他其实是占优的。
硬要说的话，他其实还是败在了速度上。
最后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对方在接近的时刻变招，那速度甚至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能力。
而在此刻，他也不由将目光投向了最边缘。
角落里，匈兰的大王埃策尔仅仅是漫不经心的与波尔维克聊天。
不过，那个匈兰勇士的表情看上去却不怎么样。
不说敷衍、但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服。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的大王发生了什么冲突。
不过斯图达斯并不想管这些，在此刻，他直接握紧了拳头。
“输了别给自己找借口。”
“是，我知道……”
即便面容上浮现出了不快，但他依然如此回应着自己的王子。
注视着这样的对话，边上一直将自己当成透明人的西弗卡不由低下头去。
破绽……
他好像找到了。
但与此同时，他却不知道，那眼眸猩红的王子殿下也正斜视着他。
即便氛围如此欢畅，但背地里的波涛却一点算不上安稳。

第一章:真理审判庭
与此同时，几乎在同一时刻，诸神正汇聚于艾达华尔平原的金宫之中。
这里是神王奥丁的殿堂，与此同时也是诸神的议事厅。
事实上，诸神平时有两处议事的地方，一处是命运三女神所在的命运之井、以诺伦大姐兀儿德的名讳命名的兀尔德之泉边上。
诺伦三女神便居住于于此。
不过那里基本是为了商讨有关末日预言的事情而已，而且有资格前往那里的神明其实很少。
包括神王奥丁、雷神托尔在内也不过两只手数的过来的人数。
神明虽然是神明，但阿萨神族毕竟是一个族群。
他们不像人类那样建立起了一个完整的王国制度，因为只有奥丁才是他们的领袖。
但正因为是一个族群，偶尔内部也会发生冲突，所以必然需要一个场所来进行仲裁甚至是审判。
为的就是求得一个满意的结果。
这实际上也是阿萨神族这个团体本身就尴尬的缘故。
奥丁虽然顶着众神之王的称号，但阿斯加德的神明们并不是国家，而是一个家族，奥丁身为家主拥有各种权利没错。
但这种权利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限制的。
没有人知道奥丁最初为什么这么做，但奥丁的确是限制了自己的权力。
他没有进行独裁，而是设立了一个组织。
当然了，因为神明是至高无上的，他们从来不需要借用什么名讳来彰显自身。
所以，这个组织仅仅只有一个朴实无华的名字：真理审判庭。
从最初到现在，审判庭的席位是一直在变动的，而到了神族无比繁荣的现在，审判庭的位子才最终固定下来。
它总计有十二个席位。
前八位分别是：
众神之王：奥丁
天地女神：弗丽嘉
雷霆之神：托尔
野火之神：洛基
战争之神：提尔
丰饶之神：弗雷
诗歌之神：布拉基
命运女神：薇儿丹蒂
上述几位神明分别象征着几方势力，神王奥丁便不用说了，他与自己的孩子托尔明显是穿一条裤子的。
至于天后弗丽嘉，她虽然是奥丁的妻子，但作为九界前列的女巫，她本人实际上也正代表着不问世事的华纳神族的意志。
战神提尔与弗雷则偏向于中立那派，至于诺伦三女神中的二姐薇儿丹蒂。
她纯粹是来旁听的，象征着阿萨神族与命运女神之间的关系。
而除却这八位之外，剩下的四个席位则象征着四季变换，他们分别是：
光明与春日之神：巴德尔
海洋与夏日之神：尼奥尔德
收获与秋日女神：希芙
狩猎与冬日之神：乌勒尔
当遇到有阿萨神族本身有关的问题时，这便需要这个组织来进行表决。
只有当这十二位强大的神明进行表决、并多数通过时，神族内部才能通过某些决策。
比如说革除某位神明的神籍什么的……
在最初的时刻，奥丁以众神之王的名义立下的针对‘神明’的誓约之中，包含了针对他自己的条例：不得随意革除族人的身份。
不然的话，一定会有神明对此不服。
在阿斯加德之中，只有把控着主导权的、在审判庭列有席位的神明同时投票才能将某人革除神籍。
而上一个被革除神籍的人则是奥丁的凡间情人诞下的子嗣：希吉，他被驱逐后便来到人间造就了赫赫有名的伏尔松格一族。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洛基的三名子女犯下神明的忌讳，那么还能通过无比正统的方式将这三个家伙踢出‘神族’。
甚至，还能在不受誓约压迫的情况下直接动手宰了他们。
但是，在他们犯下忌讳之前，奥丁都没有办法这么做。
因为无论是提尔还是当初的洛基，他们都反对这种事情。
不过现在，机会貌似来了……
端坐于金宫内部的审判庭的座椅上，独眼的老者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张紧闭着自己眼睛的脸。
准确来说，那是一个搁在桌子上的脑袋。
不过，正因为他此刻只有一个脑袋，所以在这个时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众神之王有什么特殊癖好、将一个脑袋摆在桌上。
但事实上，这个脑袋却是活人的。
也许对传说有所了解的人会知道他的名字：曾经看守智慧之井的巨人密米尔。
传说记载，他曾经作为阿萨神族的使者前往华纳海姆，但因为奥丁最终还是愚弄了华纳神族，所以他被愤怒的神明们斩下了头颅。
如果不是众神之王最终用香草还有魔法确保了他的脑袋不会腐烂并直接唤醒了他，那么曾经看守智慧之井的巨人恐怕就要陨落了。
但即便如此，密米尔如今也只剩下一个脑袋。
而在此刻，神王就此伸手戳了戳他。
“醒醒，还需要拜托你做一个见证。”
就在奥丁的手指戳到那个脑袋的额心时，之前宛若沉眠的智慧巨人也就此睁开了眼睛。
但是，就眼神上来看，他好像没有睡醒一样，就连眼睛都没有聚焦。
不过紧接着，光辉便在巨人的眼眸之中浮现。
由头至尾，他都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则是他额前的符文。
而就在下一刻，神明自远方而来。
代表着天空与大地的女神直接在奥丁的左手边落座，与此同时，她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甚至，她都没有向自己的丈夫打招呼的想法。
接着则是雷神托尔，伴随着雷霆山羊的鸣叫，高大如他踩着如同轰雷一般的步伐而来，而他的妻子希芙则紧随其后。
诗歌之神与他的妻子青春女神伊登携手而来，二人联手合奏了一首美妙的乐曲。
接着是海神尼奥尔德，他的身上散发着大海的味道，扛着神铁船桨的他就这么直接走进了审判庭之中。
自然，他的孩子弗雷也紧随其后，丰饶金鬃猪正在他身后叫唤着。
接着则是独臂的战神提尔，虽然他的一只袖子空落落的，但身上的甲胄依然闪闪发光。
而在不经意之间，命运女神薇儿丹蒂已经落座。
顷刻之间，能来、想来的人基本都来了。
在此刻，奥丁抬眼注视着面前的神明。
在场算上他总计10位神明，但事实上青春女神伊登不过是旁听的。
她会来此只不过是因为她与自己的丈夫形影不离罢了。
也就是说，总计十二个席位只来了九名。
乌勒尔算是一直缺席的，而巴德尔现在则在关禁闭中。
至于最后一人便是这次的审判对象洛基。
“好了，人差不多到齐了……”
“请等一下。”
就在奥丁的手指轻叩桌面的时刻，希芙那柔和的声音响起。
没有人会想到，曾经无比嚣张的狩猎女神会在这一刻流露出那么一种无助的着急模样。
“陛下……”她就此向奥丁请示着，“请问，乌勒尔呢？”
“他拒绝了这次出席。”迎着希芙的注视，奥丁面不改色的开口说道，“我曾经去过北方森林那里，但也不曾寻找到他的踪迹。”
“这样啊……”在听到奥丁的回答后，希芙只是缓缓点头。
不过，任谁都看得出她面容上的苦涩。
而就在此刻，一个尖锐的声音就此传来。
“啊？你居然不知道吗？你儿子已经被奥丁杀掉啦！”
在这一刻，大部分神明的面色都变了，而提尔干脆是睁开了自己闭目养神的眼睛。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被绑缚着的男人就此走了进来，而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则跟着沉默之神维达尔。
他便是要接受审判的人物：野火之神洛基。
但在此刻，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快大祸临头了，言语之间依然喋喋不休。
“你的儿子死的可惨了，想必尸体仍然在冰天雪地之中冻的僵硬吧。”
在这一刻，希芙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

第二章:心结难解
曾经的狩猎女神、箭术女神在听到诡计之神那阴阳怪气的言语后，她的面容就此变得苍白起来。
甚至在这一刻，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坐在椅子上的丰收女神在此刻有些摇摇欲坠的。
而与此同时，洛基仍然在那里喋喋不休。
“说起来，他也是个挺悲惨的人物呢，本身性格有些冰冰冷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是却发现那个朋友对自己的母亲有非分之想……”
“咚”
就在洛基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时刻，脾气暴躁的雷霆之神抬手砸着面前的圆形大桌。
虽说审判庭之中的圆桌用料不俗，但在雷神的巨力之下依然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拳印。
而后，托尔就此直接站了起来，他的健硕的身躯之上闪烁着电光。
“你这个狗东西、洛基，闭上你的臭嘴！你是觉得我的妙尔尼尔力量不够大么！它会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紧接着，他直接卸下了那悬在腰间的魔锤，电弧就此迸发开来。
此刻，巨人的血脉给予了他庞大的力量，而奥丁流传的阿萨神血则在他的体内沸腾。
怒火在他的心头回荡着，这让雷霆之神的力量就此成倍增长。
而迎着愤怒的雷神，洛基却没有任何的惊慌。
哪怕现在，因为被束缚神力的锁链绑缚着的原因，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甚至，他连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在自己的脸上挂起嘲讽的笑容。
“托尔，你觉得我有说错什么吗？你不是在乌勒尔家喝酒的时候，才第一次遇见了他的母亲么？”
然后，洛基的眼睛就此瞥向了边上的希芙。
也许是许久不拿弓，曾经英姿飒爽的狩猎女神在此刻居然莫名流露出了一抹柔弱。
甚至在此刻，她甚至根本没有什么主见可言。
而在见到希芙那柔弱的模样后，托尔只觉得怒火窜上了大脑。
沸腾的怒火就此撕碎了他的理智，所以在此刻，他根本不顾他人在场便直接举起了手中的战锤。
一直以来，雷神都以脾气暴躁著称。
即便是在结了婚、变得沉稳后也是一样的。
曾经，因为女儿受的委屈，他便在英灵殿之中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洛基痛打了一顿。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因为没有携带任何兵器与武具，所以所谓的痛打也就是字面意思。
当时，失去反抗能力的洛基就此被雷神打了个半残，而在那之后，雷神也受到了神力衰退的惩罚。
不过他并没有杀死神族同胞，所以这种惩罚不过是让他有一段时间没办法施展雷霆神力、只能依靠自己强健的身体素质步行回闪电宫。
不过没关系，对当时刚刚康复的托尔来说，这种程度就当是复健锻炼了。
而且，因为洛基暗自谋害巴德尔的行为，没有任何神明会为他说话，所以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但这一次不同……
“托尔！你想做什么！”
就在托尔直接投掷出雷霆魔锤的那一刻，弗雷不由直接起身。
但是，他的速度还是有些慢了，因为他的距离太远。
甚至，因为托尔的力量本就是数一数二的，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没有什么人胆敢去硬接托尔因愤怒而投掷的回旋魔锤。
只有一人……
“铛”
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魔锤就此被另一股力量撞开。
维达尔……
他闪身到了洛基身前，接着直接用手臂撞开了那雷霆魔锤。
但是，因为托尔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神力的加持，一时间，维达尔那神铁的护手都就此凹瘪下去。
甚至在这一刻，他本人都能感觉到那股庞大的冲击力。
如果这里的并不是维达尔……不是同样由奥丁和巨人结合才诞下的子嗣的话，他的手臂估计都要断了。
但是，就像是他‘沉默之神’的名号那样，在这一刻，他甚至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即便源自雷神托尔那庞大的冲击力震的他手臂生疼，而奔腾的雷电也伤害着他的身体。
但是，他也没有任何的，仅仅是略微皱眉而已。
“收回你的锤子吧。”维达尔开口说道
他虽沉默，但也不是哑巴。
“维达尔……抱歉。”
大概也是看到了自己伤害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沉默兄弟，托尔的怒火瞬间便消散了。
与此同时，在他心头浮现的是一抹歉疚。
“我不是……”
“嗯。”
虽然托尔并没有说完，但沉默之神很明显知道自己的兄弟要说什么。
所以在此刻，他很快便给予了回应。
在此刻，他不由看到了自己护手上的凹陷。
然后，他的手指就此活动着。
在确认手臂似乎没什么问题后，他直接徒手撕开了自己的金属护手。
而在他的手臂上、雷电跃动时造成的伤痕清晰可见。
“兄弟，我……”
“没事。”维达尔就此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臂，“这种伤，很快的。”
然后，这种小风波也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之前的误伤，托尔在此刻看起来有些狼狈。
甚至，因为没有人开口，整个审判庭之中蔓延着沉默的氛围。
而就这样，在这种愈发尴尬的氛围之中，还是奥丁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
“造谣并没有什么意思，洛基。”他开口说道，“这里谁都知道你的话根本没法信。”
神王开口发言，其他神明都保持了静默。
“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杀乌勒尔。”
“这点……谁知道呢？”迎着奥丁的视线，洛基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反正你驱逐了他，不是么？”
“我只是暂时剥夺了他的神籍罢了，但那个时候，他伤害了托尔，而且差点将他打死。”
虽然奥丁是这么说的，而且面无表情，但在场的大部分神明都有着一定的资历，所以他们都神色各异。
因为当初的那件事闹的太大了，就连维达尔这种经常在森林居住、与神域的动物们相伴的神明都知道。
乌勒尔打猎回家，让自己的母亲好好招待自己的朋友，结果回头发现两个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且不说当时他们的确在维持着秘密恋爱的关系，但乌勒尔本人的确不知道这一点。
而在那之后，他便抓住托尔痛打了一顿。
作为新晋的狩猎之神，他本来就不弱，而托尔却没有与他为敌的想法，所以就此被他打个半死。
甚至，如果不是奥丁亲自赶到的话，乌勒尔能活活把托尔打死。
托尔毕竟是奥丁喜爱的儿子，老头子当时就吹胡子瞪眼的。
而在那之后，真理审判庭的人就此通过了剥夺神籍的方案。
但是，这种‘剥夺’与当初的希吉完全不同。
因为乌勒尔虽然被剥夺了身份，但他却并没有被驱逐下凡，而是以近似流放的姿态去了阿斯加德的北方。
那里常年积雪，而他便在那里生活。
“我也说过，如果他愿意向托尔道歉，那么我便能恢复他神明的身份，伊登的青春苹果我也没有给他落下，他只不过仍然解不开心结而已。”

第三章:妥善的解决方法
心结……
在奥丁提起这个词的时刻，诸神不免想起了当时的那档子事。
托尔与希芙之间的爱情实际上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无非就是在庆典之中相遇。
而且对于神明来说，即便是在阿萨的族群之中，这其实也不算什么。
因为神明的寿命可以说是无比漫长，虽说理论上来说也并不是没有尽头，但阿斯加德之中却有一棵青春苹果树。
树上结出的果子能让人返老还童。
而除去奥丁这种一直维持着年迈模样的神明之外，包括天后在内神明自然是希望维持着自己青春美貌或者身强力壮的状态。
甚至，女神比起男性神明更渴望自身的青春美貌。
希芙也自然是不例外的。
事实上，大部分人都认为托尔与希芙之间的爱情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而现在，他们也很幸福。
曾经一度男孩子气、甚至无比暴躁的狩猎女神收起了自己的长弓，安心在闪电宫之中教导孩子。
她甚至还为托尔诞下了一个气度不凡的女儿：风暴女神斯露德。
甚至，那位女神如今比自己的两个哥哥更早独立。
她搬离了闪电宫，在力量平原的另一处地方兴建了自己的风暴宫，而且还担当起了女武神的领袖职责。
就年龄上而言，她在诸神之中算是年轻的。
甚至可以说是年轻的过分，但却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根本没有人会反对托尔与希芙之间的婚姻，毕竟这可是受到神王与天后亲自祝福的婚姻。
不过与此同时，他们其实也很能理解乌勒尔当时的暴躁。
毕竟站在乌勒尔那里的角度，他根本不会管什么真爱。
自己本身性格就有些冷冰冰的，每日经常出游打猎与动物还有森林为伴，这生活方式甚至堪比维达尔。
到了后来，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同龄人、而且年轻时的托尔又无比豪爽，有事没事都会找他一起喝酒。
虽然乌勒尔本身不善言辞，但他心底一定将托尔当成了自己的好兄弟。
但到了后来，在看到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居然与自己的母亲搞到了一起。
这不免会让他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怒火中烧的他自然直接撸起袖子开打。
甚至在当时，有不少神明都在为乌勒尔求情。
但是，乌勒尔自己的脾气也很暴躁。
当时的真理审判庭还没有增设到十二个席位，甚至还没有设立四季神的位置。
当时只有六人：
神王奥丁、天后弗丽嘉、精灵国王弗雷、野火洛基、战神提尔、命运女神薇儿丹蒂。
而在当时，无论是提尔还是薇儿丹蒂，他们都认为乌勒尔罪不至此。
但事实上，乌勒尔算是主动放弃了申辩的权力。
他甚至说出自己不屑为神这样的说法，而其他人甚至没办法阻止暴脾气的他。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的态度太强硬了，谁都拗不过他。
与其说是剥夺他的神籍，倒不如说他自己主动放弃了这点。
事实上在当时，所有的神明都期待着他会回来。
因为没有神明接受的了没有神力的日子，在当时，在大部分人的心底：只要他在这方面吃点苦头、就会自己回来的。
而在之后，众神之王可能是觉得自己当时的作为也太过分了，甚至还给了他保留了四季神的位置、将他列入了真理审判庭的席位之中。
结果这一等就是几千年之久……
没有人会想到曾经的狩猎之神、冬日神的态度会如此强硬，一个人窝在北方雪山之中就是几千年。
其中也不是没有人去找过他，但他好像就是知道有人来一样，从来都没有人找到过他的踪迹。
甚至就连托尔和希芙自己都记不清去过雪山多少次了，但在那风雪中的小木屋之中，他只看到有神明生活的痕迹，炉火在烧着，其他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是他每次都不凑巧、赶在了他不在家的时候。
但实际上呢？只不过是狩猎之神没有原谅他们而已。
所有人都期待着曾经的狩猎之神的回归，因为他也是阿萨神族的一大强者。
能压着年轻时期的托尔打的男人，怎么都不会弱小。
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过，即便是海姆达尔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你最近说瞎话的水平可是越来越低了，洛基。”奥丁开口说道，“所有人都期待着狩猎之神的归来。”
“啊哈~”
在听到奥丁这么说的时刻，洛基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一抹怪异。
接着，就像是演戏的小丑一般，他开始笑了。
“可以，你可以的，奥丁。”
此刻，也许是因为洛基知道自己是诡计之神，而他本身说的话又半真半假。
在整个神域之中他几乎是谎言的代名词，所以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
所以，他放弃了。
放弃继续说着这种戏谑的谎言……算是吧。
在此刻，他只是睁着自己的眼睛，用无比戏谑的目光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
那是嘲弄、恶意。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对什么散发恶意、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嘲弄些什么。
直到最后，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到了那大胡子独眼的老人身上。
他们曾经一样年轻、他见证过他巅峰时刻。
他见过他因为双亲的死而痛苦，他见过他立下复仇的誓言
而最后……
“你们有种就剥夺我的神籍。”他开口说道
然后，洛基笑了，他没有任何畏惧、甚至还想继续嘲弄这些家伙。
“那便如你所愿……”
在听到洛基这么说后，托尔冷声道。
“以雷霆之神的名义，我提议剥夺野火之神的神籍、将其驱逐出阿萨，他曾经想要谋害巴德尔，对整个神族来说，他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此刻，雷神的提议其实让不少神明都有些心动。
没有人期待着黄昏到来，而巴德尔之死便是预言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洛基想要谋害巴德尔，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被允许。
但就在此刻，弗丽嘉却摇了摇头。
“不，不能。”她开口说道，“洛基……应该想别的办法，剥夺神籍是下策。”
她终究还是保留有理智的。
在此刻，奥丁看向弗丽嘉的眼神之中流露着欣赏。
这才是他的妻子应该具备的决断力，天后弗丽嘉、华纳神族的女巫不应该是什么蠢货。
但是，弗丽嘉却似乎没有看到他一样，依旧将他当做透明人一样。
这不免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嗯哼。”最后，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你们都太年轻了，孩子，你们不知道洛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神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然后，他看向了那个看上去颇具阴柔感的男人。
“他的母亲是巨人劳菲，而父亲则是雷霆巨人法布提，他从不依靠神力，而是魔法与巨人的力量。”
然后，奥丁低垂着自己剩下的眼睛的眼皮。
“因为这一层身份，我们必须寻求妥善的解决方法。”

第四章:流放之地
最终，争论就此爆发了。
而这场争论围绕着的便是洛基自身的力量。
事实上，自从阿斯加德完全建立起来之后，洛基便以一个喜欢恶作剧的智者形象闻名。
而对整个阿斯加德来说，他最大的贡献便是通过各种恶作剧为神明谋取了各种利益，甚至还为神明们带来各种神兵利器。
托尔的魔锤、弗雷的战船、金鬃猪都是这么来的。
而且，正因为他那令人捉摸不定的态度，所以中庭世界的神明对他的态度一直是又爱又恨。
但是，也正因为他的作为实际上与战斗力没有任何关系，再加上他的外表看上去一直无比阴柔，所以大部分神明都不知道他真正战斗起来究竟是什么样。
甚至，因为他一直嬉皮笑脸的对待周遭的所有事物，所以大部分神明对此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在他们的眼里，洛基似乎就是一个遇到事情就利用魔法逃跑、甚至能堂而皇之的利用自己的千里飞鞋逃遁的无耻之徒。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作为洛基的老朋友，奥丁知道他真正的战斗力。
如果真正爆发冲突的话，整个神域能压制他的人不过一手之数而已。
而且，因为他那无比纯粹的巨人血统，没有人能保证能完全杀死他。
精通魔法的巨人……
说实话，即便是奥丁自己都不想面对，因为最为传统、原始的巨人与其他种族的人都不同。
虽说如今的华纳神族、阿萨神族的体内都流淌着巨人的血统，而奥丁本人的母亲便是一名巨人。
女巨人贝斯特拉（Bestla），她是博尔颂（Bolthorn）的女儿，而博尔颂便是尤弥尔最初诞下的巨人。
另外，贝斯特拉还有一个兄弟，那便是密米尔。
贝斯特拉后来嫁给了包尔神，之后诞下的便是如今的神王奥丁，之后才有了以他为中心的阿萨神族。
而值得一提的是，奥丁本人并不具备如同巨人那样的力量。
事实上，巨人诞下的子嗣可以说是千奇百怪的。
如果他们用心思、甚至愿意耗费自己的生命力的话，那么诞下的孩子便会无比强壮，而且富有智慧。
但是，如果他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那么生下来的就是空有力量的低能。
而且，即便是用心养育的孩子也不一定能遗传巨人自身的特性。
很显然，洛基自然被他的父母所疼爱，而且也很幸运。
而且，对传统的巨人来说，即便斩掉他们的脑袋、短时间内再将脑袋粘回去，那么他仍然能够复活。
洛基便是这样的人物……
甚至，他还精通魔法，所以便更难杀死了。
阿萨神族一向以武力为主，即便强大如雷神托尔或者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也都习惯于仅凭武器战斗。
所以，一旦完全爆发战斗，他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个魔法大师。
而且还是怎么杀都杀不死的魔法大师，就像是曾经的女巫古尔薇格那样。
而且，一旦有松懈还会被反杀。
即便只剩下一个脑袋，洛基都拥有继续奋战的力量。
他就是如此刁钻，也因此……
“如果剥夺了他的神籍，这也意味着他再也没有顾忌，殊死一搏的话，我们至少要损失一份战斗力，更别说，海拉还是他的女儿。”
海拉……
在提到某个名讳的时刻，神明们的面色都不由严肃起来。
谁都不会想到，当初那个被放逐的、体弱多病的女孩能到如今的地步。
她甚至不仅没有如同奥丁所期望的那样直接死在那幽魂徘徊的死亡地带，而是与那片土地同化，成了令人敬畏的死之女王。
甚至，她还掌控了那片土地，彻底将死者的国度与生者的世界断绝开。
这等同于亲手剥夺了诸神的后花园。
那可是死者徘徊的土地……
甚至，正因为死之女王占据了幽冥的世界，她的力量还辐射到了最近的冰雾国度尼福尔海姆，所以诸神才祭出了‘女武神’。
因为他们再也没办法亲自前往死者的国度挑选勇士，更没办法掌控那里，只能用女武神加以引导、接着直接从中庭引领。
“他可能有充分的手段将我们……将在座的各位中的任何一人直接送到死亡之地。”
然后，奥丁就此开口说道。
他似乎与其他的族人不同，就在他的子嗣仍然抱着尊严与荣誉的时刻，他能轻易的说出这番言语。
但在此刻，洛基甚至都没有什么心情去嘲讽自己的义兄弟。
在此刻，他只是抬起头、用着一种无比阴毒的视线注视着奥丁。
“你怎么敢有脸提起她的名字，奥丁。”
顷刻之间，一股凉意就此袭来。
即便在此刻，他被有着特殊力量的锁链绑缚着。
此刻的他并没有办法动用什么强大的过分的魔法，也没有办法施展自己所谓的野火神力。
但在此刻，神明们都能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阴冷。
“你怎么敢有脸提她的名字。”
“为什么我不敢呢，洛基，我曾经说过，预言中的一切都是我的敌人，我不会让他们动摇我们一手缔造的世界。”
独眼的老人就此直视着那个被绑缚着的男人，他面无表情、眼神里似是流转着恒久的岁月。
“我也曾经说过，他们不会。”
‘咔咔咔咔’
锁链甚至发出了声响，就好像是被挣脱一样。
这一刻，神明们都不由警惕起来。
对包括托尔在内的这些神明来说，他们实际上还是头一次看到洛基这副模样。
阴狠、憎恶……
“我说过，他们绝对不是阿萨的敌人！如果你没有做出那些事情的话……”
但是，奥丁并没有对此有任何的回应。
此刻，他已经将视线投向了周边的神明。
而且在此刻，他已经没有了与洛基继续争辩的意向。
“最近发生了什么，我相信诸位心底都有数，这关乎到阿萨神族的未来……”
然后，众神之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我这里恰好有一个方案……流放。”
“哪里？”
“金伦加鸿沟，那里是世界初开的位置，同时也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穆斯贝尔海姆的那位火焰巨人的陨落之地。”

第五章:幽暗混沌之所
金伦加鸿沟、世界的深渊。
对于这个地方，所有的神明……应该说是九界的所有种族都知道，即便是没办法随心所欲的来去自如的人类也能从各种故事之中知晓它的存在。
至于诸神，那就更不用说了。
当诸神在兀尔德之泉那里商讨有关末日决战的事项时，他们每每都能从泉水边上望到下方的深渊。
甚至，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便扎根于那鸿沟之上，因为始祖巨人尤弥尔便陨落在那里。
不过事实上，真正让诸神对那里、对众神之王产生敬意的却是另一件事：火焰巨人苏尔特。
也许他们并没有目睹年轻的奥丁联合曾经志同道合的人物共同对抗始祖巨人尤弥尔并将其击杀、接着开辟天地的壮举。
因为那个时候正处于神族的危急关头，而源自曾经的布利神的血统、直系后裔包括奥丁在内不过最后小猫两三只而已。
如今阿斯加德的大部分神明基本都是在华纳神族与阿萨神族爆发过一轮神明之间的内战、接着重归于好后才繁衍出来的。
他们有些是好不容易从尤弥尔死亡的尸山血海之中逃脱的幸存者，有些是在一开始便倾向于以奥丁他们为首的人物。
甚至，他们还有人是从理论上已经死去的尤弥尔的躯体上诞生的生命。
矮人、精灵……
这些不过是之后才划分的罢了，最初诞生的那批生命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成了阿斯加德的神明。
对最初的那批神明来说，他们对最初的霜巨人尤弥尔的实力并没有一个大概的估计。
但苏尔特不一样……
曾经在荒芜的火焰国度：穆斯贝尔海姆中生活的火焰巨人其一举一动都会引起诸神的注视。
而在奥丁饮用下智慧泉水，并与命运女神一同窥探未来后，一直以来都与世无争、甚至都不曾参与神明与霜巨人之间的战争的苏尔特正式走进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在预言之中，苏尔特会以强大的力量横扫阿斯加德并撕碎尤克特拉希尔。
神明们辛苦创造的世界会在火焰之中熊熊燃烧。
甚至，正因为诺伦三姐妹对苏尔特有过完整的描述，诸神们才能直观的感受到火焰巨人的强大。
对擅长肉搏的阿萨神族来说，全身发散着火焰的生命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起霜巨人尤弥尔要更加难缠。
火焰巨人苏尔特会摧毁阿斯加德……
对当时刚刚创世不久的神明来说，这绝对是盘桓在他们头顶的阴云。
但最后，苏尔特还是败了。
败在了他们的神王还有战神的联手打击之下。
甚至，那巨人甚至都没有了生机。
“作为流放之地，应该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了。”奥丁开口说道
不过，仅仅只有这种理由是不够的。
“金伦加鸿沟很大，由赫瓦格密尔之泉中流出的十二大河流最终都会汇聚于那深渊，没有人知道下边有什么，而且，那里甚至是连海姆达尔的眼睛都无法看到的地方。”雷神托尔开口说道
最终，他注视起了自己的父王。
“我并不是不同意将洛基这混账放逐到那里去，但最重要的是，我们应当确保他是被放逐而不是逃到我们所无法见到的地方。”
然后，雷神就此将目光投到了边上，那是众神之王左手边的位置。
而在那里坐着的人物便是天后。
“我觉得，这方面应该有一个规划。”雷霆之神说道，“天后，不知道您有什么方案或者计划？”
托尔问出这问题时，他并没有想太多其他的事情，更不用提什么恶意了。
就本意上来说，他根本没有让天后难堪的意思。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巴德尔是他们的孩子。
不仅是作为统帅神族的神王与天后，将心比心，托尔觉得作为父母，他们也理所当然的对想要谋害自己孩子的洛基抱有怒火。
所以，他们应该早就想好了处理方式。
说到底，这场审判根本不需要什么叙述，因为在场的神明都知道出了什么事。
也就是说，现在欠缺的不过是最后的一个处理方案而已。
而无论天后与神王提出什么处理方案，其他人只需要跟着投票就好。
因为没有比为人父母的他们更合适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事实好像与他想的不太一样。
因为当这个问题问出去的时刻，托尔所迎来的并不是什么早已准备好的方案，而是一种冷场。
因为在此刻，天后并没有多回答他什么。
这不免让雷霆之神有些尴尬。
但除去尴尬之余，他心底浮现出更多的其实还是疑惑。
因为天后也不是故意给他难堪的。
只需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脸上、注意观察她的表情，那么便能发现这一点。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后弗丽嘉便陷入了这种走神的状态之中。
“天后？”他再次开口唤着
而直到此刻，弗丽嘉仿佛才有了回应。
“啊……嗯。”
此刻，她只是深深吸着气，不过却并没有急着回答托尔的问题。
这种表现在托尔、维达尔与希芙这种稍稍‘年轻’一些的神明眼里显得很奇怪，因为天后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在他们的眼里，因为天后一直居住在海雾之宫之中，而且很少见外人。
因此，她会给人一种睿智的神秘感。
但是，现在却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托尔的视线不由环视着审判庭中的其他人。
希芙与布拉基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一头雾水，维达尔则依旧那张冰山沉默脸。
此刻，只有尼奥尔德与弗雷向天后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他们一个是兄长，一个是父亲，自然会对自己的亲人表示关切。
甚至到了最后，海洋之神不免长叹了一口气。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你不必担心。”
就在托尔的思绪不自觉发散的时刻，他的这种念头便被掐断了。
因为在此刻，他的父亲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也许许多人都不知道，那里形成了一个无比特异的空间，那是幽暗、静谧、混沌的场所，只需要稍稍接触到一点，那么便会丧失所有的力量……当时苏尔特便是处在那样的环境下动弹不得，最终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
在奥丁说起这些事的时刻，弗丽嘉的面色变得更为苍白，她干脆低下了头，接着开始不断深呼吸。
而与此同时，洛基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种讥讽的笑声再次响彻全场，在这种笑声之下，弗丽嘉只是死死握着双拳。

第六章:滚开!女人!
幽暗、静谧、混沌的场所……
当奥丁提起这些事的时刻，托尔不由将眉头皱了起来。
事实上，在他提起这点的时刻，他不由想起了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之下的那个地方。
九界之中，由巨人尤弥尔的尸体上诞生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树根扎根于三处场所。
一处便是兀尔德之泉、命运之井，那里是诺伦三女神居住的地方，也是命运彰显迹象之处。
一处则扎根于约顿海姆之中，那是巨人的国度，当几位强大的巨人之王占据那里之后便升起铁森林还有结界遮蔽了诸神的视线。
另外，那庞大的树根附近还有智慧之井、知识的泉水，密米尔曾经就居住在那里。
最后一处树根便扎根于尼福尔海姆之上，而与此同时，那处地方也位于金伦加鸿沟附近。
而更重要的是，那庞大的树根附近也有一处泉水。
那是比智慧泉水、命运泉水更加古老的生命之泉：赫瓦格密尔（Hvergelmir）。
曾经贯穿世界的12条被合称为埃利伐加尔（Elivagar）的河流便发源于此地。
十二条大河源自赫瓦格密尔，蜿蜒流转后最终还是汇入深不见底的金伦加鸿沟。
而与此同时，世界上最为古老的生命也源自此地。
不仅仅是能自主诞生生命的始祖霜巨人尤弥尔，甚至就连古老的布利神也与其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不过，赫瓦格密尔虽然是生命的源头，但却充斥着令生者不敢靠近的剧毒。
这种被换作‘Eitr’的剧毒是邪恶的源头，传闻之中，始祖霜巨人尤弥尔正因为如此才会无比暴虐。
他不仅残杀自己所生下的一些无法单独孕育生命的孩子，就连古老的布利神被他杀死。
甚至到了后来，他还杀死了自己的孙女贝斯特拉还有她的丈夫包尔神，也因此，他才招来了当初在他看来的无比弱小的生命的仇视。
也因此才促成了‘神族’的形成，至于阿萨与华纳的分裂与战争还有重归于好什么的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不过，对大部分神明来说，这终究只是一个故事。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真的，那就是赫瓦格密尔真的带毒，而且尤弥尔的血液也有着致生命于死地的成分。
不然的话，巨人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尸山血海也不会就此带走了大量的生命，甚至神明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净化他的‘毒’，将血海变成广褒的海洋。
因为苏尔特一战虽然没有过分宣扬，但即便是托尔都知道它的一个大概的过程与经历。
当初正是因为赫瓦格密尔带毒，所以他的父亲：神王奥丁才谋划着利用那毒泉解决火焰巨人。
而在经历了一轮激战、双方的战场甚至囊括了整个尼福尔海姆，最终还是在金伦加鸿沟解决了战斗。
与此同时，那里也留下了令人心悸的扭曲空间。
托尔毕竟不是当事人，甚至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生。
“那个所谓的空间……我可能见过。”在此刻，托尔不由开口说道。
甚至不仅仅是他，实际上他那作为女武神四处飞来飞去的女儿也见过。
而想起了那个仿佛连光辉都无法倒映出什么的幽暗漆黑，雷神便不免感觉到不寒而栗。
“但是……我还以为那是苏尔特死后才形成的空间。”他开口说道
但是，正因为他本身还在思考，而与此同时，整个审判庭中都回荡着洛基那讥讽的尖锐笑声。
所以在这一刻，托尔不免感觉到一抹烦躁。
“啧……”
但是，就在他将目光投向那诡计之神的时刻，他见到的却是一种透着异样的神色。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吧，毕竟，那里可不是什么天生就存在的东西。”
在此刻，诡计之神只是冷笑着。
他只是注视着奥丁、注视着他曾经的义兄弟。
“奥丁。”他就此开口唤着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之中也透着挥之不去的讥讽。
“你敢不敢说出来。”
他的声音有着讥讽、也有着冷酷，甚至还有嘲弄。
“你敢不敢说出来，那宛如混沌的幽暗之所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与此同时，资历稍老、甚至可以说与奥丁同辈的那些神明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不过是巨人陨落之所而已。”奥丁开口说道
由头至尾，他那肃穆的面容上都不曾浮现出什么表情。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那你敢不敢说出来，你当时究竟是用什么才击败苏尔特的。”
“我用的是赫瓦格密尔之泉的毒液。”
“不是，你还用了其他的东西。”他开口说道，“那是最为冰冷之物、寂静无声的混沌力量，说到底，那是……”
最终，话语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在此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此传来。
与此同时，一名女神就此出现在了审判庭之中。
美德女神西格恩……
此刻，她美丽而朴实的面容上浮现出的一抹疲惫，而且气喘吁吁的。
看得出来，她应该是一路飞奔而来的。
然后，她就此站在那里。
“洛基……”她开口唤着
眼眸之中的那种担忧是毋庸置疑的，因为直到现在，她都一直爱着自己的丈夫。
但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洛基突然瞪大了眼睛。
被锁链绑缚在身后的双手就从握拳，他的声音就此卡壳了。
他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后，诡计之神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此刻，他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是将目光投向了奥丁，仿佛是要从他的身上挖掘出什么一样。
而此刻，奥丁只是闭上了自己那略显浑浊的眼眸。
“你马上就要被流放了，我让你的妻子来看看你而已。”然后，奥丁就此看向了那善良的美德女神，“进来吧。”
在得到了神王的首肯后，西格恩这才走进了审判庭之中。
她的面容上挂着略显勉强的笑意、向着大部分地位比她更高的神明打了招呼后，她这才走到了自己丈夫的身边。
“洛基……”
“家里的两个孩子怎么样？”
“他们在果园里玩耍，我让侍女们照看着了。”
一开始，西格恩想要握住自己丈夫的手。
但在此刻，她却发现自己丈夫的手背在身后，根本没办法握住。
所以在此刻，她只能伸手抱住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洛基……”
听着西格恩那悲伤到流泪的声音，洛基只是深呼吸着。
最终，他看向了奥丁。
“算了，就这样吧。”他说道
然后，他就此咬牙，就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这一步棋下得不错……”他注视着奥丁，接着轻声开口。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滚开，女人！”
“诶……”
在洛基奋力的摇晃之下，西格恩突然被撞了出去。
一时间，美德女神就此呆住了。
“洛基……”

第七章:你已经疯了
就在洛基以近似歇斯底里的态度怒号着的时刻，美德女神呆住了。
因为在此刻，西格恩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从她与洛基结婚之后，那诡计之神最初似乎对她有那么点疏远的态度，但却从未对她说过什么过分的话语。
甚至，在生下了两个孩子之后，他虽然行踪依旧说得上是飘忽不定，但却能按时归家。
而且，作为妻子的她也能知晓他究竟去了哪里。
她一直都相信，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虽然洛基与阿萨神族的其他神明表现的都不同，而且诸多神明对他又爱又恨，但西格恩真的对他没有任何的恶感。
他们明明一直都十分恩爱……
“洛基……”
在唐突被那个男人撞开后，西格恩只是呆呆的注视着他。
在这一刻，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
在沉默的片刻后，她不由如此问着。
在这个时候，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晶莹的辉光在她的眼睛里打转，其中透着的自然是难以置信。
不过在此刻，迎着自己那柔弱的妻子、洛基的双眼不由耷拉了下来。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他反问道
此刻，他的语气无比强烈，仿佛在竭尽全力的去嘲弄他人一般。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美德女神西格恩。”
在此刻，似乎是有意的一般，他就此将目光瞥到了边上。
而那里便是神王与天后的座位。
“你是弗丽嘉那女人的侍女，你觉得我会就此忽略这一层身份么？”
“侍女……”
就在洛基那么说的时刻，西格恩也不由将视线投向了那两位神族之中堪称至高的存在。
事实上，她也不是什么被闷在鼓里的那种不问世事的傻白甜，有些最为基本的事情，她还是知晓的。
当初，她和洛基究竟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呢？
事实上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
即便是以神明的时间观念来算，她与洛基也是标准的老夫老妻。
但是，天后在撮合她与他的婚姻时，却嘱咐过一句话：
“多注意一下他。”
这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西格恩也是知道的。
她虽然不曾深入思索全局，但她至少明白，她曾经的女主人不曾对自己未来的丈夫抱有什么信任。
但是，她实际上都快把这件事忘了。
自从诞下了孩子后，他们的生活便越过越好。
虽然洛基仍然由着他的性格在外边乱来，但却从没有给他摆出什么脸色来。
所以……
“我……”
“你无非就是天后的眼线而已，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为了把你骗过去，可是花费了我不少功夫。”
然后，洛基那充斥着嘲弄的言语让西格恩的面色变得苍白起来。
难以相信……
这甚至是在摧毁她一直以来的信念。
甚至在这一刻，她都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都是假的……？”
此刻，她朝着洛基伸出的手也不由落了下来，她就这么坐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
她好想说些什么，好想对洛基说话、也想对其他人诉说些什么。
但在此刻，她的脑海却一片空白、里边什么都没有。
“呜……”
她抿着嘴唇、眼眶之中有晶莹在打转。
“我一直渴望着……复仇。”
最后，洛基笑了。
他笑的很灿烂，而这抹灿烂却令神明们不寒而栗。
“我曾经的妻子、我的几个孩子……”
诡计之神就此咬着牙……
虽然他没有说完，但任谁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让奥丁这个死老头子尝试一下失去亲人与挚爱的痛苦。”
然后，他笑了。
在这一刻，诡计之神突然想起了他们年轻的时候。
很年轻、甚至可以被称作年少的时刻。
那个时候，他曾亲眼目睹这个男人嚎啕大哭的样子。
在那个时候，双亲的离世让他痛彻心扉。
但现在呢？
“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究竟会不会因此而苦痛。”
他仿佛意有所指，但也只有部分知情人才听得懂。
而此刻，诡计之神也没有解释的想法。
他虽然仍然被绑缚着、也没有拼尽全力挣脱的意向。
但在此刻，他却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那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办成了什么大事，在这里对身居高位的诸神指指点点的。
“罢了，反正我已经失败了，数千年的谋划就此毁于一旦，这局是我输了，而且我输的一败涂地。”
然后，洛基就此叹了口气。
但在此刻，他面容上的笑容依旧不减，而且愈发嘲讽。
“反正如你们所愿，黄昏末日终将到来，而你们绝对跑不掉，这里的厅堂、这里的财产、你们花费心思塑造并维护的这方世界将在烈焰之中熊熊燃烧！而我会注视着这团火焰哈哈大笑！”
“够了！洛基！苏尔特已经死了！”
在诸多神明都保持着铁青的面色沉默时，只有托尔站了起来。
高大健硕的雷霆之神就此俯视着那癫狂的阴柔男子。
“预言之中的那些敌人非死即伤，最大的敌人苏尔特甚至毫无生机可言，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我危言耸听？傻大个，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如果我真的是在这危言耸听，那么你亲爱的父王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过放松？”
然后，阴柔的霜巨人的眼眸之中似乎有怒火在徘徊。
“嘶”
也许是因为情绪调动的原因，他的口中甚至喷吐出了让托尔不适的热浪。
野火之神……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在耍阴谋诡计的原因，都快有人忘了他所司掌的是火焰的神职。
因为在阿斯加德，近似神职的神明并不少，即便是苏尔都能玩弄火焰。
但是，托尔却从未感受过像是洛基发散的那种令人不适的感觉。
“你们都说了，苏尔特已经死了……对啊，苏尔特已经死了，即便当时我……你们阿萨神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苏尔特也的确是死了啊。”
他嘴角就此咧着，眼泪从他的眼里流了下来。
“但是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妻子死了，我答应过她要好照顾那几个孩子的……”
洛基嘶吼着，最后，他的声音显得无比干涩。
迎着义兄弟那歇斯底里的视线，独眼的老者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仅仅是平静的闭上了眼睛。
仿佛由头至尾，洛基的话都没有让他产生任何的情绪起伏一样。
“奥丁……你会后悔的，我发誓，你越是恐惧那预言，那么它便越会发生，而这便是你一手缔造的！你会亲手毁了你所缔造的一切。”
终于，或许这番话终于刺激到了众神之王。
在这一刻，他那花白的眉毛抖动了一番。
接着，他就此睁开了自己的独眼。
“不会，我不会让任何人毁了我所缔造的一切，无论是什么人。”
嗤笑仿佛是刻在洛基的骨子里那样，诡计之神就此冷笑。
“包括你的亲人是么？”
“我的亲人不会……”
“所以会这么做的人都不会被你当成亲人，是么？”
“……”
“你疯了，奥丁，你已经疯了。”
“疯的是你，洛基。”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八章:宛如胜利的失败
最后，回荡在审判庭中的只有洛基那嘶哑冰冷的笑声。
审判庭的神明们神色各异，他们或许在思索什么，也只有希芙拥抱并安慰着西格恩。
而在这里，要说在这里谁认识洛基最久，那当然是奥丁了。
就相识的岁月上来比较，唯一与其相较的甚至不是弗丽嘉，而是空有力量、整个看起来都傻呵呵的海尼尔。
不过此刻，海尼尔其实并不在阿斯加德中。
在华纳神族与阿萨神族重归于好后，海尼尔便作为奥丁的兄弟驻扎在华纳海姆那里。
所以在此刻，真正能理解洛基此刻那近似无助的笑声的，恐怕也只有奥丁本人了。
但是他真的能理解么？
恐怕不会……
因为在这苍凉的笑声回荡之时，他的面容之上没有浮现出任何的表情。
内心究竟有何起伏？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仅仅是平静的注视着那笑的癫狂的男人。
“我认识多久了？奥丁……我说的是，我们三个。”
也许真的是笑累了，最后，洛基这么问着。
“我，你还有海尼尔那个傻大个，我们三个当时认识多久了？”
在洛基突然提起这方面的事情时，即便是奥丁也不由愣了片刻。
因为那真的太久远了，久远到让奥丁已经记不清了。
甚至，以他现在的记忆，他必须仔细回想才能记忆曾经的事情。
所以，他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时候，阿萨神族远没有如今这么繁荣，甚至在那个时候都没有神明的概念。
记得在那无比久远的时代，这混沌的世界由巨人所主宰。
巨人尤弥尔行走在大地之上，而当时甚至都没有什么族群概念，即便是巨人都以家庭为单位散居着。
始祖巨人尤弥尔……
因为生孩子对尤弥尔来说也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所以暴虐如他自然不会有什么父爱。
尤弥尔之所以拥有崇高的地位，说到底还是他个人的强大实力。
有人敬畏着这位先祖，甚至奉他为领袖，而有些人则对他不感冒。
当时，洛基便是其中之一。
洛基、奥丁、海尼尔……
不过在当时，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叫洛基，洛基实际上是他后来获得的名字。
而当时，他被称作……
“洛德（Lodour）。”
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产生了怀念，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就此唤出了这个名讳。
而在听到了这个名讳后，洛基也不由一愣。
事实上在此刻，他也没想到奥丁会在此刻喊出他的这个名字。
但是，现在又如何呢？
洛德、海尼尔、奥丁。
三个朋友、三个兄弟……
“太久了。”最后，奥丁开口说道，“久到我甚至已经忘了过去了多久。”
几千年？
几万年？
不，根本没有这么短。
硬要算的话，这可是能用几十万去计算的岁月。
对于洛基与海尼尔他们来说是这样，而对奥丁自己来说就更久了。
在此刻，他甚至都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我败了，这点我承认。”洛基开口说道，“所以我有最后一个要求。”
这两者看上去没有丝毫逻辑可言，但却颇具野火之神的跳脱风格。
而且，他的厚颜无耻也与从前一模一样。
不过那个时候，奥丁是真的拿他当兄弟和朋友，所以对他的那种厚脸皮也就容忍了。
倒不如说，在那个时候还显得挺有趣的。
“最后，我想见一个人。”
“谁？”
“萨迦。”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刻，本来还闭目养神的奥丁就此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在这一刻，他的眼眸如同鹰隼一般锐利。
接着，这宛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便直接刺了出去。
但是，这抹锐利却不是针对任何人。
“你与她有什么特殊关系么？”
“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倒不如说，她经常把我赶出她的图书室，毕竟她怕我弄坏她那些珍贵的记录。”
洛基先是习惯性的一笑，但那种散漫的笑容却没有持续多久。
“我只是想带点书，毕竟放逐的日子……可是很无聊的，毕竟你们毕竟不能连书都不让我看吧。”
然后，他就此咧开了嘴，接着将挑衅的视线投向了在场的大部分神明。
“给我随便点什么书吧，九界内的可以、外边的也没什么所谓，我就权当打发时间了。”
打发时间干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等待了。
“我会静待你们的末日到来，愚蠢的阿萨神明。”
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刻，审判庭内的大部分神明不由对他怒目而视，除去各有心事的神王与天后等人之外，也就只有弗雷与尼奥尔德看上去悠然自得。
这俩本身就来自华纳。
但洛基又岂会放过他们。
“还有蠢货酒鬼和渔夫，别忘了你们在预言之中也有姓名。”洛基开口说道，“我很期待你们被撕碎的那天。”
但是，弗雷并没有直接回应他。
精灵的国王只是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注视着那霜巨人。
他当然是明白自己的预言的，也知道自己算是榜上有名。
诺伦女神使未来显现的那一刻，他也在场，所以他知道自己会死在火焰巨人的手上。
但问题是现在苏尔特已经死了，他也没有什么复活的征兆。
而且，即便他还活着，在那个貌似能锁住一切特殊力量的特殊空间之中，他也不太可能再蹦跶的起来。
事实上对这些，弗雷了解的不算太清楚，但他心底实际上没有恐慌。
比起预言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更在意的还是那一点。
“被下达了判决的人是他吧？”
就在洛基头也不回的走出审判庭的时刻，弗雷不由开口说道。
“为什么他能如此趾高气昂的？”
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被流放的人。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性格，失败也能被他说的像是成功一般。”尼奥尔德开口说道。
“行了，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是该派赫尔莫德通知一下他的父母？记得是叫劳菲和法布提吧？”
“通知一下劳菲就可以了，洛基实际上与他父亲的关系都不好……毕竟在他童年的时刻，雷霆巨人法布提根本没有尽到什么抚养义务。”
对于这一点，奥丁还是很清楚。
他仍然记得洛基当时的自称：洛德·劳菲森，因为不喜欢当时仍然在尤弥尔手下效力的父亲，所以他才冠以母亲的名讳。
“这方面我会安排的。”
此刻，也许是感觉到了疲惫，所以奥丁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话。
“这件事就这样吧。”
没有人注意到，当诡计之神离去的时刻，他的嘴角依旧维持着一抹张扬且诡异的弧度。
他笑着，泪滴从他的眼角滑落。
诡异、沉默。

第九章:一点私事
当然了，洛基如今毕竟是犯人，而且还是准备谋害至关重要的光明之神巴德尔的罪人。
即便真理审判庭已经对其下达了判决，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
“维达尔，你看住洛基，将他送回英灵殿的禁闭室吧。”
沉默的森林之神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点头，接着直接走出了审判庭。
“维达尔，你的护手，我会再送一副给你。”在他离去的时刻，托尔不由说道，“另外……关于今日的失礼之处，我会准备好礼物的。”
不管怎么样，雷神之前因为愤怒而朝着洛基发起攻击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他真的直接将洛基打死了，这也意味着他会受到誓约的惩罚。
而这可不是什么习惯不习惯的问题，这甚至意味着阿萨神族将折损一员震慑约顿海姆的勇猛战士。
而且不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维达尔的确算是救了他。
虽然坏了一副神铁护手。
但这种在米德加尔特之中颇受追捧的造物在神明眼里也不过如此，他们有着相当的储备。
“嗯。”他应答着
但是，他也没有回头，仅仅是抬起了自己那没有护手保护的手，接着随意的摆了摆手。
与此同时，审判庭内部，奥丁仍然在以神王的名义下达着指令。
“另外，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找人了解一下洛基的需求吧，他想要什么，直接给他送去就行，不过沟通方面……”
这实际上问题还挺大的。
想到这里，奥丁不由叹了口气。
如果像是雷神托尔那样的暴脾气的话，说不定会被洛基的三言两语所勾引、接着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当然了，这种大规模很可能会以洛基单方面被殴打所终结。
因为直到现在，他的束缚仍然没有解开。
但是，他的义兄弟现在却被逼入了最后关头。
甚至，这是绝境。
虽然现在由他来说这番话实在是可笑至极，但是，他的确了解着自己的义兄弟。
洛基……曾经的洛德·劳菲森是一个比较滑头的人。
如果是真的被逼到绝路，他绝对不会鱼死网破。
就像是现在这样。
奥丁明白，在这个时刻，他曾经的义兄弟或许已经开始思考着如何报复他们了。
但是，他的报复却并不是要同归于尽。
他不恐惧死亡，但绝对不会寻死。
也许，就像是他之前说的那样，在孤独一人的流放生涯之中，他会依靠各种方式打发时间。
对他来说，看书什么的估计也算一种。
毕竟作为圣诗女神、历史女神，萨迦的藏书多到让人难以想象。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藏书所囊括的不仅仅是整个九界，她自身便是传说、故事的化身。
也正因为如此，她那位于河流之下的水晶宫（Sokkvabekkr）才显得尤为重要。
在奥丁的印象里，任何事情都能从她那里找到答案。
即便她本人不去翻阅，她的水晶宫之中的藏书也会源源不断的记录下那些故事传说。
英雄、诸神，她那里都有记载。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绝对不能放任洛基去萨迦那里。
“交给我吧。”就在此刻，独臂的战神开口说道。
这是自芬里尔被绑缚起来之后主动要求做事。
事实上，自从他失去了一条手臂后，他便宛如自我流放一般的与芬里尔一同居住在了兰格维岛屿上。
名义上虽然是狱卒，但知晓内情的都明白他只是在自我惩罚。
有些人能理解他，而有些人则无法理解。
不过这些都没所谓。
对现在的奥丁来说，重要的是他现在能做事。
提尔毕竟与其他人都不同，作为战争之神还有公正之神，他从来不会被一时的情绪波动冲昏头脑。
“也行，你反正也很久没有回英灵殿了。”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奥丁回答道，“也许你还能去看看那些英雄，和他们喝喝酒什么的。”
提尔以前很喜欢做这种事。
而且他放浪惯了，甚至没有自己的居所，就居住在英灵殿里。
有时候甚至都会让人认为瓦尔哈拉是他的殿堂。
但是，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嗯。”迎着神王的视线，提尔只是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说什么话，仅仅是平静的走了出去。
他的另一个袖子空落落的，那种随意晃动、摇摆的模样不由让人叹息。
“行了，我也该走了，整个亚尔夫海姆还有大量的事物等着我去处理。”
就此，弗雷直接站起身来。
然后，就像是兄弟一般勾肩搭背、他直接拉住了他那看上去不比他年迈的老爹。
“老爸，走，去我宫殿喝酒去，精灵们又酿出了美酒。”
尼奥尔德就这么被弗雷拽了出去，而从面容上来看，他其实并不乐意，因为他的目光其实已经聚焦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天后弗丽嘉，她只是呆呆的注视着天花板，好像审判庭的殿堂有多好看那样。
但事实上，她从一开始就在走神。
而弗雷当然不会忘了自己的妹妹，所以在路过弗丽嘉那里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她。
“老妹！”
然后，弗丽嘉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依旧望着天花板。
这反应就连弗雷都有些尴尬。
而最后，他不由大力晃了晃，才将愣神中的天后晃了回来。
“啊？”
“我宫殿里有美酒，一起喝一杯？”
然后，天后就此摇了摇头。
此刻，这个女人笑的有些勉强。
“不了，我有点累。”
在这一刻，她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仿佛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一样。
但到了最后，她却什么话都没说。
曾经，因为霍德的表现还有内心的直觉，她曾提过那个令她无比心痛的话题。
但奥丁却一口咬定他已经消失了，而直到后来，洛基正面承认凡间那个叫做霍德的家伙是他的手笔后，她心底本来升起的期待又被击碎了大半。
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而奥丁那不断的否认也让她无比糟心。
他就连试探、测试的想法都没有。
而在此刻，奥丁也什么话都没说，他还是那个态度。
“我已经乏了，我会将工作交给我的侍女。”
天后与神王之间的对话，没有任何人敢开口插话，而剩下的神明仅仅是注视着她离去。
最后，布拉基与她的妻子伊登也离去，就连希芙都搀扶着失神的西格恩离开，剩下的仅仅是神王奥丁还有他的孩子托尔。
“你不走么？”他开口问道
然后，雷神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站了起来。
“我有话想说……只是一件私事。”
“那边走边说吧。”
二人就这么朝着审判庭外走去。

第十章:托尔的想法
众神之王奥丁的生活绝对不能用轻松来形容。
虽然在无比漫长的岁月之中，他已经习惯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生活的相当有规律。
甚至，如果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话，神明们的生活自然是相当惬意的。
但最近的形势与以往却不大一样，因为整个米德加尔特局势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一去不复返。
而且，对脑袋清醒的部分人来说，即便他们心底存在着的那份骄傲让他们倍感憋屈，但他们依然不得不承认一点：他们很被动。
甚至，这不仅仅是被动的问题。
为了继续维护神族一开始树立起的全能形象、以一个较为便捷的方式继续统治中庭世界，他们也不得不维护他们一开始订立的规则。
所以，他们不能亲自插手、甚至没有办法给予什么偏向性的指引。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某个在那里搅风搅雨的男人自己神出鬼没不说、本身实力也强大的过分。
包括赫尔莫德甚至是雷神托尔，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败在他的手下。
甚至，能真正和那个男人过招、甚至压制对方的还是巴德尔。
虽然光明之神就武艺层面上来说稀松平常，但架不住他能肆意挥霍神力。
而且，因为他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就连杀戮都不会带有什么恶意，更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也因此，他才能凭借自身的神力对那个身负邪龙诅咒的男人发起攻击。
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那场乱七八糟的战斗最终还是结束了，而且其代价也是诸多神明不想看到的。
虽然光明之神最后仍然没受什么伤，但却失去了自己的神力。
准确来说，他的光辉神力被强大的誓约力量牢牢的束缚住了。
“我之前去看过巴德尔了。”在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托尔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此刻，他正与自己的父王肩并肩的走在金宫那璀璨的廊道之中。
而那老人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甚至不感觉到惊讶。
虽然巴德尔被他下令禁足在自己的光明宫之中，但奥丁却也没禁止其他人去探望他。
更何况，托尔与巴德尔的关系很好。
虽然就年龄上来说，巴德尔其实比托尔要大，但巴德尔本身为人随和，也不会摆出什么兄长的架子。
这一点很对托尔的胃口。
而且，神明的寿命毕竟无比漫长、随着时间越过越久，大家都是‘同龄人’，关系也越来越好。
“他最近还可以，就是有点思春了。”奥丁开口说道
他当然密切关注着自己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我最近去看他的时候，他告诉我，他能稍稍动用那么一点神力了。”
“这很正常。”
在听到托尔那么说的时刻，奥丁表现的很平静。
“说到底，这只是誓约中的一种惩罚措施，而对我们来说，只要处理的及时，即便是死者也能直接救回。”
死亡……
这种事情对诸神来说从来都不算什么问题，从以前开始就是那样。
而且即便是现在，在洛基的女儿已经占据了那片土地的情况下，诸神无非就是比拼速度。
就像是斯露德寻回赫尔莫德那样，只要速度够快、抢在灵魂进入赫尔海姆之前搞定所有的事情，那这些都不是问题。
而在这种情况下，阿萨神族内部所设立的誓约如奥丁所说的那样就是惩罚措施。
“在当事人完全复活的情况下，被剥夺的神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返还。”
但是，问题是时间。
以人类的时间观念，也许十几年、几十年就已经算得上是无比严苛的酷刑。
但神明不同。
因为他们的寿命过于绵长，再加上青春苹果树的存在，他们已然达成了永生。
而对这样的他们来讲，几十年实际上是没什么所谓的，大不了给自己加个魔法，沉眠一段时间即可。
阿斯加德的神明真么多，真正有着自己职务的实际上也就那几个而已。
而且，肩负重任的神明绝对不会一点小事就发生斗殴甚至错手弑杀同胞的状况，就连托尔也是一样的。
“我不是很清楚巴德尔的力量恢复到了哪个地步，但他想要完全恢复原来的力量，至少需要数百年。”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奥丁就此顿了顿。
“数百年的时间，也能让他消停好一会儿了，至少不会添乱。”
在此刻，奥丁就此停下了脚步。
他们已经到达了金宫的门口，外边就是美丽而广褒的艾达华尔平原。
平原之上，动物们正悠闲的散步。
这些动物普遍都是牛群或者羊群，而负责放牧的则是诸神的人类仆从。
他们都曾经是战士，不过因为没有被选上进入瓦尔哈拉，这才在阿斯加德的其他地方工作、与神明共享永生。
不过在此刻，无论是奥丁还是托尔，他们的注意力都没有摆在这方面。
因为这里有着更需要众神之王在意的事情。
“你不会是想要和我在这里闲聊，所以才说这些的吧？”
“当然了。”
迎着自己父王的目光，托尔缓缓点头。
在此刻，即便雷霆之神都能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力。
在众神之王那略显浑浊的独眼之中，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源自智慧与阅历的压迫。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关于……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的事情。”
听到托尔的话后，奥丁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那个……洛基的造物？”
托尔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父亲的语气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变化。
但他本身却也不是多细心的人。
虽然在有了孩子甚至结婚之后，他的性格逐渐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但这种成熟稳重终究还是没能让他做到顷刻之间便判断他人的情绪什么的。
更别说，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他的父王。
“他怎么了？”
在听到自己父王这么问候，托尔还是稍稍犹豫了片刻：。
“事实上，我在想，既然我们已经……不得不退让了一步，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能再多退两步？”
最后，托尔直接咬牙、将心底的那个想法说了出来。
“能不能等到那个男人寿终正寝，接着将他接到阿斯加德来，也许可以让他为神域工作，弥补他对阿萨神族造成的损失，然后斯露德可以当一个……监视者什么的。”

第十一章:奥丁的提问
说到底，托尔并不是一个擅长言词的神明。
虽然他并不像是维达尔那样沉默寡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想要让他在自己一向尊敬、崇拜的父亲面前说出这些还是太难了。
他没有洛基那样的厚脸皮、没办法在自己的父王为神族未来而殚精竭虑的时刻再提出自己的私人要求。
毕竟，他已经过了那年少轻狂的年纪。
而且在他小的时候，奥丁便一直带着他。
在那种耳濡目染的教育之下，到了这个年纪的他很难再因为什么心血来潮而开口。
年少之时，他或许还会对这自家老父亲提出什么要求。
比如说武器、比如说盾牌。
童年的时刻，他能因为自己的兴趣爱好而向老父亲提出各种各样的需求。
但在他完全长大、甚至在获得了魔锤妙尔尼尔后，他已经很少再提这方面的事情。
一方面是他已经完全长大，想要得到的东西可以通过更为正规的途径获取。
而另一方面还是年龄与认知的问题。
都老大一个人了，再向父亲索取什么的，这种事情他根本做不到。
这是尊严的问题……
甚至在之前一段时间，他也一直认为尊严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一直秉持着这种观念，直到前一段时间看到自己女儿哭泣的模样，他才觉得似乎有比自己的尊严更重要的东西。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斯露德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着他的的内心。
不过以前，他或许还能降这些和尊严还有骄傲什么的混为一谈。
但是，当它们发生冲突的时刻，托尔最终还是做出了抉择。
说实话，本来的话，他还觉得这应该是一个难以抉择的事情。
曾经闲得无聊的时候，他还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
真的有一天，自己的尊严、身为雷霆之神的骄傲还有家人们共同摆在天秤上时，他究竟会偏向哪一方？
曾经的他觉得这很难以抉择，因为他很爱自己的妻子、也爱着自己的孩子。
但与此同时，奥丁给他灌输的教育也让他树立起了强烈的自信。
他是手握雷霆魔锤妙尔尼尔的雷霆之神，是镇守在力量平原之上、以强大的力量震慑着那些胆敢进犯阿斯加德的敌人的雷霆战神。
甚至，约顿海姆的巨人也曾发起过进攻。
当时，人类还无比弱小、甚至没有形成完整的王国制度。
巨人们从铁森林中杀出、接着直接踏着彩虹桥而来。
当时正是他手握雷神之锤直接击杀、击退了那些家伙。
虽然他不知道现在的约顿海姆是什么样的状况，但那一战却奠定了雷霆战神的威名。
这是他的尊严与骄傲、那也是他头一次切实体会到实感：他保护了自己的家族。
也因此，他理所当然的应该受到尊敬。
但是，当这两个东西确确实实的摆在天平上并开始比较的时刻，答案就非常轻易的得到了。
他甚至根本不需要多思考。
当时在英灵殿内部的禁闭监狱中即是如此，在那里，他看到了自己女儿痛苦的表情。
继承了父亲的骄傲与母亲的温柔，风暴女神斯露德一直以来都是很坚强的人。
甚至，比起两个脑袋不怎么好使的哥哥，她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懂事。
最先独立、最先担当起职责并在阿斯加德之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没有依靠父母、反而是拥有了自己的风暴宫还有各种仆人。
作为新任女武神领袖的她一直以来都很坚强。
但是，正是那次哭泣让托尔意识到了：她终究还是一个孩子。
年轻的孩子……
而且，托尔还察觉到自己小看了她的心意。
他完完全全小看了这孩子……
在最初，他甚至只是认为自己的孩子不过是情窦初开而已。
凡人与神明之间的差距终究还是太大了，而托尔在遇到希芙之前也有过其他的情人。
比起寿命绵长的神明、人类的岁月不过弹指一瞬间。
斯露德不过是在一个合适的年龄遇到了一个她所好奇的男人而已，只不过是短短几年的相处罢了。
雷神认为，自己闺女不过是正处在少女时段。
这样的她会对一个凡间的人类感兴趣，但这只不过是一种新鲜感而已。
但是，他真的错了，因为她几十年都不曾忘怀、甚至一度为这件事而动摇。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遗憾的是，他准备了许久的那番说辞其实根本没什么用。
且不说他自己一直结结巴巴的，没有办法在自己父王的面前表露出什么完整的言词，而且他那遮遮掩掩的语气也已经出卖了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托尔，斯露德那孩子当初宣扬了不少。”
事实上，诸神真正将将注意力从天选的英雄齐格蒙德身还有他的孩子辛菲奥特利身上挪到了霍德身上的理由还是因为斯露德。
因为在当时，那个初出茅庐的女神一直宣扬着这方面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长居中庭，偶尔回到神域时也只是傻呵呵的笑着。
“我还记得，你当时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女儿动心了，所以拎着锤子想要找那个凡人打一架。”奥丁平静的说道
不过，他的语气过于平静、甚至没有什么起伏，所以这不免让托尔低下了头。
“斯露德她很痛苦，而如今的状况完全可以退让一步，我只是不希望那孩子就这么继续恍惚下去。”
“嗯，我知道了，姑且再观察观察吧，凡人的一生对我们来说无比短暂，几十年的时间，我们还是等得起的。”
尼德兰如今风头强盛，这是真的。
周边王国为了避免灾祸、也不敢和尼德兰硬碰硬，这也是真的。
但是，好消息是，齐格飞自身也不是什么性情暴虐的国王，他甚至自己给自己设下了规矩。
他那仁德贤君的名号是建立在他的仁慈之上，而为了维护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轻易发动战争。
“米德加尔特只要不被统合成一个整体、只要我们的威望仍然存在，那么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不了延后片刻就是了，放任尼德兰，接着警醒他周边的那些国王，不要让他们做出愚蠢的事情。”
“那么关于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
“我说了，还有待观察，虽然洛基已经被放逐了，但还不能掉以轻心……别忘了他的女儿海拉还在。”
“我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但对托尔来说，能得到一个有待观察到结果，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至少，这个结果应该能让斯露德好受一点。
“那我先回闪电宫了。”他说道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刻，奥丁突然喊住了他。
“等等托尔。”
“父王？”
“我听说，洛基曾经委托西格恩给你们送过礼物？”

第十二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就在奥丁的问题袭来的那一刻，托尔敏锐的察觉到氛围好像有点不对劲。
虽然众神之王的态度无比随意，但托尔却突然感受到了庞大的压力。
即便在此刻，奥丁只剩下了一只眼睛，但他的眼神却像是刀锋一样扎来。
不过，这只不过是托尔的一种本能的直觉而已。
很快，这种莫名其妙的颤动与心悸便被他压了下去。
对众神之王奥丁、对他的父亲，托尔所抱有的终究还是憧憬、崇拜的心理。
即便他现在也是独当一面的雷霆之神，但奥丁在他的心底依然有着极重的份量。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手持木制长矛的威武身影，拿在年幼的他的心底树立起的形象是无可比拟的。
“对的。”托尔开口说道
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干脆光明磊落的承认了这一点。
甚至，他还补充了当时的具体状况。
“那个时候，西格恩的确是送了东西过来。”托尔开口说道
但与此同时，他也思索了片刻。
当时，美德女神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吧，他不知道。
因为在当时，西格恩甚至都没有到房间里来，因为他那两个头脑简单的儿子在那个时候正在看门。
曼尼和摩迪并没有他们的妹妹那样有头脑。
他们自然为自己昏迷中的父王而担忧，而与此同时，他们也不会稍加分辨，会因为洛基的作为而去责怪一直以来都风评不错的美德女神。
在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希芙及时冲出去，西格恩恐怕连递出赔礼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过，在托尔看来，这其中其实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那便是关于这所谓的赔礼来源的问题。
“那份赔礼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点果蔬还有酒水，看得出来应该是洛基的庄园产出来的。”
然后，托尔就此维持了片刻的沉默，接着便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并不认为那是洛基吩咐准备的，硬要说的话，我更觉得那是西格恩准备的。”他开口说道
这并不是因为他对西格恩还有洛基这对夫妻有什么刻意的了解。
而是因为洛基平时太跳了，总是在神域之中乐此不疲的搞事。
而在托尔的印象之中，一直都是洛基到处整活搞事，因此不断得罪神明，而西格恩则负责到处道歉擦屁股。
到了后来，几乎所有的神明都在叹息为什么洛基这种性情跳脱的家伙能找到美德女神这样仿佛将‘贤惠’这个词写在脸上的妻子。
“想让洛基道歉，这种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嗯，也是。”在托尔那么说的时刻，奥丁也点了点头。
众神之王毕竟认识那诡计之神很久了，甚至已经到了无比熟悉的地步。
所以在略微思索了片刻后，他也没发现这话有什么问题。
“罢了，你回去吧……另外多关注一番尼德兰的状况，毕竟他们借的是你的名头。”
在听到众神之王那么说后，托尔不由流露出了一抹苦笑。
这完全是被坑了啊……
说到底，那雷石之剑还是自己的闺女自作主张送出去的。
而且，即便要借、他们也是借风暴女神的名头。
但凡人并不懂这点，他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一直信奉的公正之神提尔已经选择了自我流放，而他的神职工作是托尔代为处理。
而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释放雷霆神威、暂代雷霆与会议神职的还是他的宝贝闺女啊。
“我知道。”
然后，雷神的身影就此远去，而他的战羊与战车就在附近。
接着，伴随着雷霆的声势，雷神就此离去。
而下一刻，奥丁也没有多停留。
伴随着一阵长唳，他化成了一只渡鸦腾空而去。
这只漆黑的渡鸦就特征上来说与奥丁有些近似、都是独眼。
但是，现在又不是要对外貌做什么伪装，所以形象什么的倒是没什么所谓了。
这只渡鸦快速飞过了阿斯加德的上空，接着飞离了神域，它直接飞向了高大的世界之树的高枝，接着开始俯瞰依照规律运转的九个世界。
这九个世界分别运转着，仿佛与其他世界无关，但却因为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而有所关联。
而后，渡鸦仿佛发现了什么，它那锐利的目光笔直的刺了过去，紧接着，它直接俯冲向下，来到了地势偏低的尼福尔海姆。
寒风就此刮着，但渡鸦却直接逆风行，而最终，顶着风雪，它来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之处。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即便以神明的视力，奥丁也只能看到远处沸腾的火光。
这里便是金伦加鸿沟……
不远处是最初的泉水、永远沸腾着的生命之泉赫瓦格密尔。
但是，奥丁却并没有在意那充斥着毒液的原初之泉，而是将目光放到鸿沟边上。
那里是世界树的树根之一。
粗壮的树根直接粗暴的连接着鸿沟峭壁的一侧，仿佛是能从这鸿沟之中汲取什么养分一样。
而在它的边上，那同样庞大的漆黑物质仍然平静的悬在那里。
而很快，奥丁所化的渡鸦就此降落在了边上，而在那里早已站着一个女人。
天后弗丽嘉……
之前她拒绝了自己父兄一同喝酒的邀请，而是一个人到了这里来。
而且，她也不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仅仅是注视着那最为纯粹的黑暗而已。
“弗丽嘉……”
最终，在周围都没有什么人的情况下，他开口唤出了自己妻子的名字。
但是，天后仍然没有回应她。
之前在审判庭之中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甚至从以前开始，如果不是没必要的话，她根本不会与奥丁说一句话。
即便有时候心血来潮的开口，那也必定是一种讽刺。
“我们的众神之王，不去考虑为神族‘繁衍后代’，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做什么？来缅怀你斩杀苏尔特的丰功伟绩么？”
一下子被自己的妻子怼的说不出话，奥丁那被大胡子罩着的嘴不由翕动着，但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想来也是吧，一下子解决了预言之中的两个祸害，你一定为此深深自豪，不是么？”
“我……”
他看到了那美丽的天后就此回头。
而在这一刻，神王所见到的是那梨花带雨的面容。
“你说过……”她的声音颤抖着，“你会将他完好的带回来，你是这么说的，你答应过我的！”
然后，天后直接伸手抓住了奥丁的衣领，她紧咬着银牙。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那令我骄傲的孩子……把那荣光满载的战士（Hodur）还给我啊！！！”

第十三章:洛基的‘计划’
无人的深渊边缘，天后就此大声咆哮道。
也许是因为四下无人，她直接抓着奥丁的衣领大声呐喊。
“他还没有喊过我妈妈、我都没有尽到抚养他的义务，从来都没有……”
而到了最后，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众神之王没有说什么话，他仅仅是平静的站在那里、任由自己的妻子抓着自己的衣领。
在此刻，他那透着严肃与冰冷的神色有那么一丝丝的松动。
白色的胡须抖动着，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正开口、还是天后不断摇晃造成的。
而最后，弗丽嘉也许是累了。
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低沉的同时又有些嘶哑。
“我的孩子……把他还给我啊，求你了，奥丁，把他还给我。”
终于，她停止了摇晃，再也没了声音。
一时之间，奥丁只能听到自己妻子的呼吸声。
她没有看自己，好像在等待着某一个答案。
但是，至于这答案究竟是什么，事实上谁都知道。
因为从以前开始……大概就是在天后开始思绪不宁的时刻，他的回答便是那样。
而伴随着人间的那个战士的身份愈发明晰，奥丁的说辞也愈发有力。
最后……
“他死了，弗丽嘉，这一点你知道。”
然后，天后没有了声音，她的头只是愈发的低了下去。
“人间的那个战士……那个巫师。”
本来，奥丁是想要直接将那个男人的名字说出来，但看着妻子那悲伤的模样，他却有些讲不出来。
话语到了嘴边，他却只能将其咽下去。
“他只是洛基的造物罢了，包括那个名字也是，洛基早就承认了这点，这是他赋予的。”奥丁开口说道
这件事事实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因为只要是稍稍有些地位的人物都知道了这件事。
根据洛基的说法，他从自己的孩子被镇压、放逐的那一刻便在谋划着复仇。
他首先用魔法伪装自己并欺骗了天后，从弗丽嘉那里得到了‘巴德尔的不死身并不完美’这个无比重要的结论。
接着，他偷偷采下了英灵殿边上的那株槲寄生，接着用漫长的时间、在瞒过所有人的情况下将槲寄生制作成了匕首。
而之后，他便一直在等待并想要精心策划一场谋杀。
但是，洛基从来都不是那种会亲自动手的人。
他从来就没想拼的鱼死网破，所以他需要一个打手。
而且是那种有能力接近光明神巴德尔并杀死他的人。
也就是说，首先，这个人必须有着强大的实力、甚至在神域之中生活、接着还要获得诸神的认可。
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在神明之中寻找这样的人物。
但这肯定是找不到的。
所以到了后来，洛基决定自己‘制作’一个。
对洛基来说，制造人类什么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因为当初正是他与奥丁、海尼尔他们一起制作的人类，他们共同探讨、不断修改，最终才敲定了‘人类’的规格。
海尼尔这个只知道勤奋工作的傻大个另外说，反正他只会听从奥丁或者洛基的指令，而奥丁与洛基都知晓创作人类这个种族的过程。
然后，在此基础之上，他制作了拥有神明血统的那个人类。
他的战斗天赋可以说是绝佳的，简直就是一块完美的璞玉。
但是，想要利用这样一块‘璞玉’进入神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在当时，希吉才刚刚去往中庭世界建立伊尔芬部族。
那个时候，中庭世界战乱横飞，他对手中的璞玉无比自信，但在什么都没学习的状况下却很容易死在战乱中。
所以，他需要一个特定的时间与机会。
然后，机会来了。
一个能让他在诸神眼前出现、却又毫无违和的学习魔法与武艺的机会。
女武神斯露德下凡……
趁着斯露德到米德加尔特的机会，他打听清楚斯露德的具体位置，接着将他的造物投放到了中庭世界之中。
接着通过各种方式指引他进入了斯露德休息的森林之中。
这才有了后边的那些事情。
不过，洛基的谋划还是失策了。
因为本来按照他的计划，他的那个造物应该是在一定时间之后通过正统的英雄的方式进入中庭世界。
而凭借着斯露德对他的喜爱，他应当能脱离瓦尔哈拉宫殿，不是作为英灵战士，而是作为斯露德的从属活动。
到时候就可以一举三得，而斯露德连带着她的父亲托尔，这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在那个时刻，奥丁便会品尝到失去了子嗣却又不得不怀疑自己最信任的孩子的苦痛。
说实话，因为这番谋划实在是太恶毒了
但鬼知道中间出了一点问题，那便是伏尔松格一族全灭在他的心底扎下憎恶的种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魔法天赋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因为的智略表现甚至超出了洛基最初的预计。
不过这也不能算是一件坏事，因为根本不需要洛基本人去做什么类似催眠的工作去唤醒那早已在他脑海之中扎根的使命，他本人便已经对神明抱有了强烈的憎恶。
所以在那个时候，他直接将槲寄生交给了他，让他等待动手的时机。
反正，他的寿命很漫长，而巴德尔的性格虽然温和，但却也闲不住。
他在神域生活的腻了后肯定会到中庭世界闲逛，而到时候便是那个男人动手的时刻。
身怀神明的血脉，他的寿命注定漫长，所以等得起。
而洛基所坦白的这个计划直到现在都会让审判庭的诸神们心底发寒。
其中甚至包括奥丁。
因为这计划之中只有一个致命漏洞，那便是关于那槲寄生本身。
奥丁这一次是留了心眼的，所以槲寄生不过是他设下的圈套而已。
而如果这是真的话，巴德尔这一次甚至可以说救不回来了，因为一旦巴德尔过了边界、进入赫尔海姆那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而到了那个时候，预言之中的黄昏末日便会到来。
“这些你都知道，弗丽嘉。”
最后，众神之王仅仅是如此开口说道。
“至于霍德这个名字，这也不会是什么巧合，这根本就是洛基抓准了你的性格，知道你一直对这个名字抱有歉疚，所以一定会对这个名字关注甚至是照顾，这都是他的阴谋。”
“阴谋。”
“因为他觉得你一定会为他提供便利，仅仅是凭借某种直觉与……错觉。”
…………
‘铛’
‘铛’
‘铛’
幽暗的格尼塔海德深处，熔炉的火光将战士的头盔照的发亮，而在幽暗的环境之中，矮人国王注视他手中正不断敲打着的那块金属。
那块金属在他的加工之下逐渐变形。
“需要帮忙吗？”
“不了，我自己来就好。”
“说起来，你这柄剑有名字么？”
“有，它叫诺托恩格（Nothung）。”
【诺托恩格·战争之剑】

第十四章:攻略笔记
齐格飞正式登基，剧情就此告一段落。
而此刻，他正在大地图上的王城内部。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大地图上的王城形象依然维持着原来的那副样子——也就是亨定一族统治时期。
这貌似是因为技术力的问题。
因为大地图上的主城需要精细打磨的，不可能给每一个玩家都塑造一座王城、并且根据任务进度随时变化。
这可是完全潜行的虚拟游戏，而且全世界还只有这一个服务器。
一个公司的人手毕竟有限，而真那么做的话，程序猿不仅是掉头发了，估计都要进ICU了。
毕竟这可不是敲几行代码就能解决的。
这个游戏需要还原的不仅仅是触觉与视觉，而是全部的五感。
如果切割空间、摆出两张地图的话，那么也不方便玩家迅速入坑、因为他们与大佬从来都不在一张地图上。
反正，官方给出的理由有一大堆。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九界》的大地图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因为它只会跟着资料片变动。
官方只会对通关的玩家开放类似于宫殿这种地方的一小部分地区。
之前，在莱格尼的宫殿之中，玩家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绕过前殿去往内部深处的。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官方在那深处设置了另一处空间，那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宫殿。
这里是独立的区域，只有通关主线的玩家才能到这里来。
这里与外边一样，有着装备精良的卫兵，而与此同时，那身穿厚重服袍、头戴王冠的年轻人正坐在王座上。
他的目光凌冽、直视前方、仿佛在等待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便是大地图上的固定NPC。
【万军之主·齐格飞】
这是官方给出的称呼。
隔壁《伏尔松格萨迦》的齐格鲁德发来贺电……
“哼，我在想什么呢。”
就在脑海之中的思绪逐渐发散开的时刻，霍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甩了出去。
然后，他不由将目光挪到了周边。
事实上，因为这里是所有打完了目前为止的全部主线的玩家都能进来的地方，所以这里也有着其他玩家。
其中自然有男有女。
这些玩家有相当一部分是来向这里重新开放的声望商店NPC购买必需品，但也有一部分只是闲着无聊、上线来看看这位‘主人公’。
甚至，即便是现在，霍德都能听到这些玩家所说的那些话。
“你看同样是国王，莱格尼那张脸看着就糟心，齐格飞多帅啊。”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主角。”
“不过可惜了，根据传说，接下来的剧情大概就是迎娶克里姆希尔德了……不过不知道官方会怎么编这方面的剧情。”
“卧槽，你居然让齐格飞走原版剧情？你个畜生。”
“？？不是，这游戏不一直这样吗，一直参照原版神话恶心人。”
“一看你就没看论坛的攻略帖子吧，先锋大佬已经说了，玩家已经能影响‘主人公’的抉择了，据说是因为之前玩家们抱怨自由度不够高的原因。”
“啊，也是，齐格蒙德死的时候，据说都有人寄刀片给世界树公司了，还是跨国寄的。”
然后，这样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着队友的玩家基本都在探讨这方面的事情，而另一方面，也有相当一部分追星族玩家。
他们到这里来的原因也就是单纯的看看那个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上去都很帅的尼德兰之王。
一时之间，玩家们的声音逐渐混杂在一起，将整座宫殿整的和菜市场一样。
但是，那些NPC卫兵却对此充耳不闻。
他们当然不会有所行动，因为他们只会攻击那些触犯了规定的玩家。
而‘吵闹’实际上并不在此列。
但是，他们这么一吵，霍德这里也没什么心情了。
所以，他就此转过身去。
不过就在此刻，他刚好看到了身边的那个全副武装的公羊盔的战士身上。
“噗嗤……”
然后，他突然笑了出来，这不免让她挑起了眉头。
“你笑什么。”
与王子殿下完全不同，那头盔之下发出的声音略显清冷、但却能轻易分辨其性别。
女性……
而且听习惯了之后，霍德只会感到舒适。
“我们走吧。”
“去哪？”
“随便刷两个副本，叫上其他人一起吧，我这边那头牲口沉迷宠物对战，你那边呢？”
“苏娜正在拼命刷丹麦的声望。”
“嗯。”
二人就这么悄然离开，来到了外部。
“下个资料片……要开新地图了。”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刻，黛德丽突然开口说道。
而这番话不免让霍德一愣。
“嗯？我没看到……”
“刚刚发的消息。”
“哪里？”
“巨人之国，约顿海姆。”
“他们终于舍得开新地图了啊，我都快以为这游戏叫《中庭》了，恭喜改名《双界》。”
…………
惯例与自家老婆相处并刷完副本后，躺在游戏舱之中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事实上，他本来还想与她多相处一会儿的，但架不住他现实里还有事。
并不是在推脱，他是真的有事，所以只能先下线了。
接着，还没有等他打开游戏舱，外边就传来了声音。
“儿砸，你速度点，他们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到了，我们这去机场可是要一个多小时呢。”
“你没看到你爹我已经关游戏开舱了吗？”听到穆思抱怨的声音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而且你就比我早那么一点下线，老子看着你几分钟前下线的。”
“但我这不是比你快嘛。”
当霍德完全开启游戏舱时，借助辅助眼镜的他见到的便是穆思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说起来，明天就是聚餐了，你准备好了吗，就是贺词什么的。”
然后，霍德随手从自己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来。
“我早就准备好了，我都打印出来了。”
“打印？”
而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穆思不由一愣。
接着，他便看到霍德手中的那张A4纸上书写着一串不长的文字。
上边都是一些假大空的祝福词，不过连贯起来倒是也没人能挑的出刺。
但在此刻，那一张纸上的一小段文字却显得尤为碍眼，至少在穆思眼里是这样。
总而言之，就是不习惯而已。
“你不手写么？”
“手写？”在听到老穆的那番话后，霍德自己都哭笑不得起来，“能打印出来我为什么要手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么。”
“但你不是说，从小写到大写习惯了么，即便是你的那些游戏攻略，你也习惯性的手写一份……我没记错的话都三本笔记本了。”
“攻略这玩意我……”
我是脑袋有问题才写在纸上吧？
在这一刻，霍德很想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但在此刻，他却张着嘴，什么话都没说。
“我手写过攻略笔记？”
他就此捂着自己的脑袋。
一时间，脑袋里的那片空白让他不适起来。

第十五章:出入记录
焦躁、不安。
在此刻，霍德之前还徘徊着的那份与线上老婆独处时的那种美好被完全撕碎。
剩下的仅仅是莫名其妙的焦虑。
这几乎是一种本能产生的不适。
甚至，这种不适不免让霍德流露出了一抹勉强而微妙的笑容。
“你还是不要……”
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比较好。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觉得是面前这牲口觉得无聊拿自己开玩笑。
但是，穆思的确是喜欢开玩笑没错，但他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吗？
注视着辅助眼镜反馈出的穆思的神色，霍德不由咬着自己的嘴唇。
“啧。”
然后，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头，这个动作不免让穆思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了？头疼？”
“没。”
然后，他就此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这贺词能用了。”霍德开口说道
接着，他抬起头注视着房间里的时钟，而上边的时间恰好指向了10点。
下午2点……
记得那两个牲口似乎都是4点到吧？
“有什么事情等把人接回来再说吧。”
最后，霍德开口说道。
“也行。”
虽然明显能从霍德的言行上察觉到不对劲，但穆思也没多说什么。
也许是因为现在时间真的不容许他们再多思考其他的什么事情。
所以，穆思很快走出了房间。
“你快点吧，换身衣服，总不能穿拖鞋去机场吧。”
“我知道，很快就好。”
对霍德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事实上他也不需要换裤子或者衣服什么的。
只需要随便套一件外套、接着穿好鞋子就行了。
至于外套，他还是有很多的。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在顷刻之间，霍德便分清楚了轻重缓急，所以在披上了外套，他再次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
接着，他打开了自己衣柜里的抽屉，看上去想要翻找什么。
不过，他的日常用品大多都放在自己的床头柜边上。
比如钱包身份证的……
不过自从习惯使用线上支付功能后，他甚至连钱包都不怎么带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很少出门，外出也不需要去旅馆一样的地方，所以也没有带身份证的必要。
至于福利院证明还有学校毕业证书什么的，这些对他来说无比重要、但却不用天天带出门的证件与证书被他放在了柜子里。
而在打开了橱柜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钱包。
另一个钱包？
霍德出门自然是有带钱包的习惯的，不过钱包里所放的也只是一些零碎硬币什么的。
毕竟如果买水什么的还要拿出手机的话，某种意义上更加不方便。
毕竟不是所有的杂货铺都能像正规超市那样扫付款码，说不定人家就贴着一个自己的二维码在那里。
在霍德看来，扫码这种破事其实麻烦的很。
不过他貌似，记得的辅助眼镜似乎有扫码的功能来着？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伸手戳了戳自己那同样出自世界树公司的辅助眼镜。
事实上，这款眼镜本身并不便宜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高速摄像机所反馈出的画面，更重要的是他能接通摄像头或者干脆将电脑、手机的画面投射到眼镜里。
当然了，如果他愿意的话，用眼镜完成扫码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盯着二维码看一眼什么的，这种事情貌似很带感。
所以即便是那些视力没有问题的人也会因为这种科技直感而花高价购入这种辅助眼镜。
但是，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跟风的人，至少他从来都没这么用过。
他对这种辅助器具是一种硬性需求，因为这能做到让他通过自己的双眼去看待那个在他眼里模糊不清的世界。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习惯关闭大部分功能，也就偶尔打开用一会儿。
但说到底，也就是因为自己有着缺陷，所以才会在这方面无比执着。
“呼……”
带着略显复杂的心态，霍德伸手拿出了里边的钱包。
接着，他走到床头柜那边，从柜子里拿出了另一个钱包。
这两个钱包无论造型还是大小都一模一样，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俩的新旧程度也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里边装着的东西。
床头柜的那个经常使用的钱包里装着的当然是大量的零钱，平时买点零食、买水用的就是这里的钱。
而另一个钱包里装着的则是信用卡和丹麦克朗。
在清点着那钱包里的货币时，霍德心底突然浮现出那么一种异样感。
他翻找着钱包内的纸币，找到了不少国外的货币。
欧元、丹麦克朗……
“我哪来的这么多欧洲货币……”
心底的那抹烦躁感逐渐浮升起来后，霍德再一次走到衣橱那里，接着继续在里边翻找着。
而在钱包的下边，一本深红色的护照显得尤为显眼。
我……什么时候办的护照来着？
“儿砸！你好了没！你爸爸我等的黄花菜都凉了。”手上就此晃着车钥匙，穆思开口嚎叫着。
而当他再一次回到霍德的房间里时，便看到他拿着自己的护照在那里翻。
在见到这一幕后，他不由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在干什么？”
看着霍德那盯着自己的护照出神的样子，老穆不由问道。
“你是觉得自己的证件照美如天仙么？”
“偶尔翻出来看看而已。”随便翻了两页，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紧接着，他露出一抹无奈且微妙的笑容。
“毕竟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得为之后的旅游做点准备。”
“你是担心你护照过期？”
“并不是，只是在规划而已。”
最后，霍德将那护照翻了回去，在记录的第一页上，他看到了出入境记录。
丹麦……
记录时间是去年暑假。
两个月的时间，他似乎一直在欧洲。
我去过欧洲？
我什么时候去的欧洲？
有那么一刻，霍德陷入了沉思之中，而他的沉思不免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行了，你是真觉得你证件照好看？我们要迟到了！”
最后，穆思将霍德就此拽了出去。
看来，其他的事情只能等机场那俩牲口回来再说了。

第十六章:寝室的牲口们
霍德他们的寝室是标准的四人寝。
当然了，因为在大学生活还没到一半的时候，他们便早早的从宿舍里搬了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了宽敞的房子当落脚点，所以他们可是名副其实的舍友。
而除去穆思这个家里有钱、所以可以随时自由散漫、迟迟不找工作的牲口之外，其他三人都算是有了固定的职业了。
霍德靠打游戏、发攻略、当游戏博主恰饭。
而且他还凭借着遍及全球的热度以及游戏天然的门槛在玩家之中享有不俗的声望。
虽说‘星际先锋’这一论坛ID和他的本名从来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架不住这个名号吃得起饭。
更何况世界树公司似乎很乐意让玩家群体替他们进行产品代言，借由那些高端玩家之手将他们的产品在玩家群体之中进一步推广。
比如说辅助的游戏设备一类的物品。
其中不仅仅包括游戏舱，而且还有目前还没有被淘汰的电脑与其他的一系列游戏专用设备，其中甚至还有座椅什么的。
总之，因为替世界树公司在玩家群体中推广他们自家的产品、再加上公司本身也没禁止论坛里的高玩推广其他的生活用品什么的，霍德过的其实还是挺滋润的。
但是，其他人就没那么轻松了。
宿舍里的其他两个朋友，他们注定是要在面临毕业之前找到一份工作的。不然的话就会陷入困窘的地步。
虽然碍于舍友的情面，霍德并没有多问过这方面的事情，但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的确是如此。
从前是需要上学、但在毕业之后还是尽快找一份工作比较好。
也许年轻人普遍都不会深入考虑什么，但无论是为了避免父母唠叨还是尽可能的独立，一份工作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所以，另外两个家伙也就这么出去工作了。
至于什么工作……
“老穆啊。”
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刻，霍德不由开口了。
“啊？”
与此同时，穆思的双手也放在方向盘上。
他们此刻正在车上，准确来说是穆思自己买的车。
他在大学里闲得无聊的时候用两个多月的时间把驾照考出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霍德的印象里，他基本不怎么练车，貌似就是当天搞定了科目一，接下来摸鱼了一个月后又抽空搞定了科目二到四。
接着他就买了车了……
有钱人就是这么豪气。
虽然这车似乎也没有多贵，但根据本人的说法，开着舒服就行，又不是要和人飙车。
而现在，那辆穆思自己买的车现在便在高架上行驶，而他们本人也聊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你还记得那俩牲口去哪工作了吗？”
“这我还真不太清楚……但魔仙不是说过他做实习的销售客服么，貌似在世界树公司的门店里？”
穆思显然并不是在意这些的人，所以在说起这方面的时刻，他自己都要略微思索一番。
更何况他还在开车，明显是一心二用。
“现在的话，魔仙那家伙不是去国外了么。”
嗯，目前为止知道的消息和他记忆里相差不大。
事实上正因为那家伙去了国外，所以联系才逐渐变少的。
虽然不至于没有，但也不像是以前天天聊天。
“那富贵呢？”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你也明白，富贵那家伙性情随和的很，能力虽然不差，但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雄心壮志、甚至很老气。”
“原来他也没和你说去哪了么？”
“的确没有，而且他也很久没回什么消息了，不说上网，现在之前连个电话都没有，我现在怀疑他去了什么鸟不拉屎的深山里种地去了。”
在听到老穆以调侃的语气说着这些的时刻，霍德也不由笑了起来。
“你还真别说，我觉得以富贵那性格，可能还真的做得出来。”
逐渐的，在这种闲聊之中，车内就此充斥起了欢闹的氛围。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魔仙还是富贵都不是本名，只是一个绰号而已。
也不知道谁先戴起来的风气，貌似给人取一些土气或者搞笑的称号似乎很好玩。
就在这种氛围之中，霍德他们就此抵达了机场。
停车、走进机场之中，接着给那些家伙发了条消息。
至于所谓的发消息，那肯定不是一个个发，这种事情实际上只需要在群里嚎一嗓子就行。
而他们寝室四个人就单独拉了一个群组出来。
【我和我孝顺的儿子们】
这就是群名……
当然了，事实上这个群组是霍德本人拉出来。
所以自然，他也有着修改群名的权利，其他人不服也得憋着，不然的话就权限伺候了。
然后，他就此在只有四个人的群里发了条讯息。
（紧急委员会）摸鱼多开心：崽子们，我们到机场了，你们人呢？
（群主二世）朴实无华且枯燥：你们的两个爸爸到了，孝子们还不快出来迎接。
（群主三世）冚家富贵：我已经到了，既然你们到了，那我先进来了。
（群主四世）我TM社保：去你的
（群主四世）我TM社保：我还有半小时，现在已经开始下降了。
当霍德和穆思分别发了消息之后，群里的另外两个家伙也总算有了回应。
当然了，别看那些家伙的前缀头衔都是群主，但事实上他们都不是。
群主自然是霍德自己，而他是不可能将权限交出去的。
禁言别人多快乐啊！
而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还是因为之前这群牲口反抗霍德的‘暴政’，所以发了一系列别人家的群主一类的图。
甚至，他们还在那边复读并艾特。
而之后，从游戏里出来的霍德见到这一幕后，他不动声色的将这群牲口的头衔全部改成群主了。
当然了，本来身为群主的他自己也被改了头衔，就是上边的‘紧急委员会’。
自群里的牲口开始造反后，霍德便宣称群主一世已经退位，现由紧急委员会接管群内权力。
而因为人员稀少，所以紧急委员会目前只有他一人。
霍德当初真的是这么说的，然后这场暴动就以霍德的胜利结束了，因为他们都是群主了，享有名誉权。
不过现在，问题似乎并不在这里，而在其他地方。
（紧急委员会）摸鱼多开心：啥玩意？你在机场外边？
（群主三世）冚家富贵：对啊
（群主三世）冚家富贵：行了，我看到你们了
“我在这。”
还没等霍德来得及发一个问号，熟悉的声音便从远方传来，最后，那个看上去无比随和的年轻人就此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条运动裤、一件白色老头衫。
虽然面容年轻，但看上去却老气横秋。
“怎么说呢，你是不是放飞自我了？富贵？”望着他那副土里土气的样子，穆思不由挑起了眉头。
“还好吧，老板和发财好久不见。”
老板指的是老穆、发财指的是霍德。
至于富贵先生，他姓郭，不过当然不会叫郭富贵。
但事实上对普通人来说，他的名字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叫郭大路。
看名字就知道了，他爹应该是特别喜欢古龙。

第十七章:老同学的既视感
郭大路……
这个名字现在听起来其实也稀松平常，不过根据其本人的说法，他爹貌似是个古龙迷。
因此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霍德记忆里，他一个同学姓全，当时就说以后结婚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取名叫全世界、一个取名叫全宇宙。
理由很简单，每次幼儿园或者小学家长会被点名：全世界、全宇宙他爸爸，那多刺激啊。
当时那人真的是这么说的，不过对霍德来说，那人也只不过是同学水平。
属于那种在同学册里登记了名字还有联系方式就与毕业照片一起被封进柜子里不会再有什么动弹的那种。
霍德还没有无情到会将这些象征着回忆的物件全部扔掉。
但与此同时，他也不会主动去去联系那些同学。
也许以后闲得无聊的时候会整理一下从前的老照片的时候会稍微翻翻这些照片吧。
不过直到现在，霍德都没有翻过就是了，因为硬要说的话，这些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没所谓的事情。
硬要说的话，如果不是突然想起来的话，他宁愿数餐桌上的花纹数量打发时间也不会闲着去翻那些东西。
而那个姓全的同学之所以能在霍德心底留下印象，这还是因为他当初的那番发言实在是震撼了霍德的内心。
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有没有达成自己的理想……
在此刻，霍德的心情不由有些微妙。
甚至可能是因为疲惫的缘故，他脑海里的想法乱七八糟的。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那位全姓同学也算是用实际行动告知了他一件事：
取名什么的不一定要有内涵文化、也许这仅仅是父母的心血来潮罢了。
因为这世间从来不缺乏什么奇葩名字。
不过当然了，事实上，名字有时候更多是为了寄托某种祈愿。
这一点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一样的。
也许郭大路的父亲作为武侠迷，就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平安安就好、成为一个‘欢乐英雄’呢？
就现在来看，也许现在的郭大路现在真的做到了。
仔细打量着许久不见的舍友，霍德心底就此浮现出了如此微妙的想法。
毕竟，现在的郭大路看上去真的很平凡，平凡到不会有人认为他这种穿着打扮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
老头衫与运动裤的组合，这是只有爷爷外公级别的人才会穿的东西啊。
而且他身上还挂着一个金色的长命锁，看上去这貌似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挺漂亮啊这个，哪来的。”
就在霍德默默注视着郭大路这身打扮的时候，穆思已经开始伸手了。
因为大家都是熟人的缘故，所以穆思已经伸手摸了上去。
“这是……金的？下边这锁链是白玉？”
“是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对于这一点，郭大路的回应明显很模糊。
而且，因为他的语气很平静，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能辨别出他究竟是在敷衍还是真的不知道。
事实上，郭大路一直以来都是这态度。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紧不慢。
“这你哪买的？”
“不是买的，家里老宅子里的。”
在听到这话的时刻，霍德的眼皮不由开始狂跳。
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算了，这也不重要。”
虽然仔细端详着手中那铭刻着美丽纹路的长命锁、看上去好像很感兴趣一样，但穆思却很快失去了兴致。
比起这些，他其实更在意另一件事：
“你不是说你飞机也是这个时间点么？怎么跑到机场外边去了，而且这里……”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接着露出了更加微妙的表情，“而且这里也不是出口啊，这里是入口啊。”
事实上，他们此刻正在机场内部。
因为车子停在机场内部停车场的原因，他们想要接人还得搭电梯。
“因为我是坐出租车过来的。”
“不是，你飞机不是这个点的？”
“我从来没说过我飞机是这个点的，只是你说要来接阿乐，所以我说在机场这里汇合。”
“？？？”
在听到郭大路那不紧不慢的言语后，无论是穆思还是霍德都不由张开了嘴。
这算什么？
在此刻，他们不由对视了一眼。
“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月前吧，我稍稍攒了点钱，在学校附近买了一间农家乐饭店。”
“你不是出门找工作了么？”
“我回老家拿东西了，全都拿回来了，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用回去。”
槽点好像有点多……
在听到郭大路这么说后，霍德的嘴角都不由抽搐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以前打发时间看的闲书比较多，这让他想起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展开。
“不是，所以说你哪来的钱？”
“种地、做饭。”
说起这些的时刻，郭大路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甚至到了最后，他还伸了个懒腰。
“每天望着山水、听着小溪的声音，我这一年来过的还是挺惬意的。”
“不是，你之前说你买了农家乐的饭店？”
“是啊，就在学校附近，我还和周边的村子达成了合作，得到了稳定的果蔬供应，我自己还租了两块地。”
说到这里的时候，郭大路笑的很开心。
“修养身心什么的，这种平淡日子过起来，感觉我的脾气都好了很多啊。”
“你的脾气就没有不好的时候。”
听到郭大路的那番话后，霍德不由吐槽了那么一句。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郭大路算是班级里的好好先生一类的人。
即便经常被拜托各种麻烦的事情也不会拒绝，甚至还专门有人将他当便利的工具人用。
久而久之，他甚至连应有的感谢都得不到。
虽然他本人对此似乎不在意，但当时整个宿舍却帮他出头了。
“事实上，我都觉得你这个人是不是好的没底线了。”霍德说着，他就此拍了拍郭大路的肩膀。
“底线我还是有的啊，我以前因为脾气暴躁、容易动怒外加好面子，所以吃了不少亏啊。”
“就这样吧。”
没有多思考郭大路说的究竟是什么事，霍德只是缓缓点头。
“今天难得团聚……虽然算不上各奔东西吧，但以后想见面可能都没什么空了，想点开心的事情吧。”
“那我告诉你一件开心的事情。”
“嗯？”
“我们班级订的那个饭店就是我开的，我可以帮咱们四个免单。”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舍友的钱如数奉还？同学的钱……”
还没等穆思说完，郭大路就摇了摇头。
“不对，那餐厅是我开的，钱可不能分账，整个农家乐饭店也需要本钱运营啊。”
“所以，说说你这一年的经历？”
“我这一年也就这样吧……”
“经历普通的话，一年攒下的钱能让你租田地、买餐厅？”
“想听的话告诉你们就是了。”
然后，同一寝室的牲口开始向着电梯的方向迈进。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最后一个牲口已经开始发消息了。
（群主四世）我TM社保：我的飞机已经快到了，你们快来接我啊！

第十八章:第四个牲口
事实上，从霍德他们的位置走到机场出口的位置并不远。
而在这一路上，名副其实的富贵先生用他一贯的平缓语调诉说着他这一年来的经历。
首先，他先是找了一份普通的笔头翻译的工作，但干着没意思，所以一个月后辞职了，甚至没要工资。
这倒不是因为实习生工资少的让他看不上，而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的生活态度就是这样不紧不慢。
而后，他买了一张机票、回到了老家的祖宅那里。
虽然他没有说去干什么，但仔细想想也能知道，他这样的年轻人回家肯定是探望家人。
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父母，大学几年的时间之中，寝室的牲口们包括老穆都没有回家的想法，像是郭大路这种有家的人肯定是要回去的。
然后，他干脆就在老家里打理田地，接着种植起了果蔬、开了一家小餐厅。
“等一下，你这是……”
就在郭大路说到他在老家开餐厅的时候，霍德就此打断了他。
“我没记错的话，咱们这专业是英语专业吧？”
“没错啊。”
大概能察觉到霍德那极具科技质感的辅助眼镜之后的灵魂注视，郭大路笑着点了点头。
“我就算了，老穆家里有钱，他就是看中这专业里妹子多。”
无形之间就这么黑了一把舍友，霍德的语气显得有些微妙。
“但你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郭大路耸了耸肩。
“没有人规定未来的工作要专业对口吧？”他说道
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
事实上大学文凭在很多人眼里不过是一块用来证明学历的敲门砖，而对普通大学毕业出来的一般人来说，他们未来所从事的工作甚至都不会与专业有关。
因为大学专业象征着理想。
不管究竟是从小的理想还是为了找一份稳定工作，这些都是进入大学之前的期盼。
当然了，也有看重的是大学本身，所以愿意进行专业调剂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大学终究还是承载着心底的一份祈愿的。
但是，现实往往与心底所想的截然不同，因为真正踏入工作岗位后，很少有人能截然不同的环境发挥自己的一身所学。
更别说是在大学里混日子、混文凭的人了……
绝大部分人真正开始学习起足以维生的一技之长反而是踏入工作岗位的时候。
无论是继承家业、还是从底层开始工作，基本都是在长辈或者老师傅的带领下开始从头学习。
这段时间的学习或许不会太长，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而剩下的也就是不断打磨而已。
不过吧，霍德虽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但郭大路的行为在他看来也的确是怪怪的。
“所以你就去做饭炒菜了？”
“嗯，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就是那样攒了笔钱。”
“所以说你钱哪来的？城乡那里开餐厅，理论上应该没有城市好赚吧，而且你还现在还租用田地。”
“稍稍经历了一点特别的事情。”
“比如说在小镇子上遇到了什么病弱大小姐之类的？”霍德开口问道，“然后，她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来乡下调养身体，结果吃了你做的饭就好了一大半了。”
然后，郭大路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挥之不去的微妙。
“我也不过是开玩笑的。”
迎着郭大路那无声的注视，霍德只是耸了耸肩。
“毕竟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纯生活流的厨师小说挺难写的，很多作者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他们为了开拓世界观都会融入超现实元素……依照这套路，接下来该是修仙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郭大路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除去那些不切实际的，其他大体上都差不多吧。”
“？？”
然后，霍德扬起的嘴角逐渐淡了下去，他不由张开了嘴。
虽说因为戴着极具科技质感的辅助眼镜的原因，他的表情倒是没有完全表现出来。
但看另一边穆思那种同样目瞪口呆的神色，理论上来说应该也能看出霍德真正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简单来说就是震惊，而且是过分震惊。
“你真的遇到病弱大小姐了？”
“没，只是一个挺有钱的老爷爷，帮他解决了疾病后，他给了我一笔钱。”
“你还能治疗疾病？”
“调养身子而已。”
“所以说你哪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郭大路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微妙的眼神反复审视着面前两个牲口。
“随便学的而已。”
最终，他还是没有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不过没关系，因为下一刻，郭大路突然看到面前俩牲口将爪子搭到了他的身上。
接着，他看到的是穆思还有霍德那无比严肃的表情。
“你怎么了？”
“识相点就把你身上的系统交出来。”
“我懂了，你一定是种田流主角。”
“哼……”
“噗嗤……”
事实上，也没有等郭大路多说什么，霍德自己就已经忍不住笑意了。
说白了，之前不过是随便开玩笑的而已。
无论是他还是穆思，他们询问这些事情也不过是好奇而已。
别管郭大路自己究竟是偶遇了什么老爷爷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奇遇，这些其实都没什么所谓的。
“如果你真的精通医术，改天让你帮我们把把脉？
“我说这种事情其实看一眼就知道了，你们信么？”
“信信信。”
不管信还是不信，在他们的相处之中总会以无比调侃的言语讲出来。
因为这没有关系，准确来说是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的。
唯一需要注意的大概就是……
“你明天亲自下厨？”
“全班二十多个人，至少三桌，你让我一个人下厨？”
这么想，好像的确有些过分了。
在看到郭大路那微妙的表情时，霍德心底不由仔细思索着。
不过紧接着，他便笑了。
“也不是不行就是了，到时候带你们去我的农田看看，我从老家带了个好孩子过来。”
“好孩子？”
“耕地的牛。”
“哦豁。”
然后，就在他们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第四个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所以说，你们不是来接爸爸我的嘛，怎么就把我晾在那里？”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到一个年轻人背着背包、拖着行李箱还有另一个长长的手提箱走了过来。
看起来全副武装的。
他就是宿舍里最后一个人，魔仙。
当然了，就和富贵一样，魔仙很显然不是本名。
但是，这个诨名却与他本名有所挂钩，因为他名字叫游乐。

第十九章:游乐的礼物
比起自由散漫的郭大路来讲，寝室里的第三个牲口：游乐才是一副真正的‘游子归来’的表现。
他的一身打扮看起来相当休闲，但却无比潇洒。
毕竟再怎么说，他这都算出门，不可能像是郭大路那样老头衫运动裤就往外跑。
而他所选择的组合是衬衫与牛仔裤，而且兴许的国外待多了，他脑袋上还挂着一副墨镜。
至于手中拖着的那个行李箱，不出意外的应该是包括衣物在内的这些东西，背包里背着的则是常用物品。
至于剩下的……
细细打量了一番游乐此刻的穿着还有用品后，他很快将注意力挪到了他手中的那个长长的手提箱上。
而对于霍德来说，想要知晓那箱子里的东西也并不困难。
那是弓……
不过并不是正常人脑海中第一时刻浮现出的木弓，而是现代的复合弓。
游乐是一个射箭爱好者，大学里就抱怨过学校附近没有什么射箭馆，而他周末都会去远一点的市区射箭馆玩射击。
貌似成绩还挺好的。
不过，在霍德的印象里，他以前用的箱子不是这个。
“你给你的弓换了个箱子？”
“是全部一起换掉了，因为坏了。”
看到霍德提起了这件事后，游乐不由耸了耸肩。
“你难道忘了吗，去年暑假，我们在国外遇到了车祸，我的弓在后备箱里，结果没来得及取出来，车子就炸了。”
而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刻，穆思的眼睛里不由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但紧接着，他却将这种惊异收敛起来。
“嘶……魔仙啊。”
就在穆思这么喊的时候，游乐不由瞪了他一眼。
说实话，有些称呼与诨名背地里喊喊也就算了，有时候当面喊的话难免会让人不适——更别说，这还是在机场之中。
不过，这倒不是说游乐本人心眼小。
也许一开始，这些诨名会让人感到微妙、甚至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不适。
但听习惯了其实也就那样，至少自身不会产生什么憎恶的感情。
而之所以还有那种看上去的过激反应，说白了还是一种习惯。
“那乐子啊。”
这貌似也没啥问题，毕竟还真有地方小名是加‘子’的，但问题是，游乐这名字不仅浑身是梗，即便是这种看上去好像很传统的小名，听起来也有些糟心。
不过到了后来，游乐事实上也习惯了，所以在此刻，他只是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行吧行吧随便你，服了你了。”
面对老穆那种厚脸皮，游乐当然不想再继续争辩什么。
“嘿嘿。”然后，穆思就此凑到了他的跟前，“你之前说的那事是怎么回事？”
对所有人来说，最为关心的莫过于之前游乐随口说的那番话。
“诶？我说的什么？”
“车祸啊，我记得你去年暑假记得……”
“出门找工作嘛，虽说是实习，但那公司待遇不错，没什么门户之见，所以我去了欧洲培训，我又恰好是英语专业的。”他开口说道
然后，他笑了，接着伸手擦了擦鼻子。
“事实上，世界树公司卖的产品受众很广，而且制度上与其他公司也不同，它宽松的很……而且我现在也不在门店里了。”
说到底，销售貌似分好几种。
一种是固定的，这种一般就是在门店里对来往的客人进行推销。
还有电话营销或者网络营销什么的。
反正随着历史变迁，所谓的‘销售’的种类只会越来越多。
至于游乐，他貌似转型了。
“在培训完后，我现在就负责在国外到处跑，而且过得还挺惬意的，提成吃的我是满嘴流油啊。”他开口说道，“另外，公司的产品基本不会有什么品质问题，这点对我们来说还是挺开心的。”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内？”
“再过一段时间吧，想在外边多看看。”
“年轻人嘛，多跑跑总是正常的。”
迎着堪称活力四射的游乐，看上去有些老气的郭大路笑着说道。
他与游乐走的貌似是两种极端，游乐自从去公司总部那种地方进行销售培训后就一直在外奔波。
他看上去甚至很少在同一座城市停留超过两个月以上，有时候还要上门拜访些VIP客户，对使用情况做一些了解。
但郭大路却早早的在一个地方扎根。
农田、饭店什么的都准备好了，而且根据他那堪称奇特的经历，想要过好这一辈子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了。
虽然从正常人的视角来看，他明显有些不正常。
不过还是那句话，各有各的活法。
“你比我年轻多少？”看着郭大路的那副样子，游乐不由撇了撇嘴。
而很快，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
“总之，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本来就是用户，你给我名片也没用啊。”
看到游乐就这么将名片递了过来，霍德无奈一笑。
“只是给你们看看啦，我目前又不在国内跑。”
听着游乐的话，霍德就此低头，他看到了那个名字。
在国外奔波的话自然是需要一个名字的，而对外国人来说，中文本来就比较难念。
想要做到发音准确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需要一个简单易懂的名字。
尤勒（Ullr）
好吧，其实这是一个错误的读法，因为它真正的读法是‘乌勒’。
“直接拿北欧神明的名讳？可真有你的啊。”
“毕竟我们公司主打产品便是那款网游咯，听起来让人感觉亲切一点嘛。”
穆思与游乐继续在那边说话，但在此刻，霍德却觉得声音愈发的远离自己。
因为此时，他正在思考、思考游乐口中说的那些话。
对于这些，他其实没有任何的印象。
但是，他又不能将这些表述出来。
“啊对了，老霍，你之前让我帮你带的书，我帮你带回来了。”
书？
什么书？
此刻，霍德的神色全然隐藏在了辅助眼镜之后，他所能表露出来的微妙情绪也不过是抿嘴而已。
但是，游乐很显然没有发觉这一点。
他只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掏了掏，结果翻出来一本崭新包装的书籍。
《诗体埃达》
“这个是世界树公司再版的，里边的内容我翻了翻，其实没什么区别。”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周边产品嘛，能第一时间入手总是好的。”
虽然表面上仍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但心底，霍德却已经感觉到万分难受了。
那种焦躁感再一次填充起了内心。
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让游乐帮我带书啊。
带着这种心情，霍德随手翻了翻那书本。
然后，映入眼帘的文字直接冲击了他的认知。
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
“丹麦语啊……”
“啊对，你让我帮你带的啊。”
“哦豁……”

第二十章:指向
世界树公司是经常出周边的，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因为《九界》本身就是一个热度极高的游戏，而给一些高人气角色出一些手办、挂件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操作了。
而且因为这游戏本身依托于原本的北欧神话传说，所以公司本身还能重新再版书籍。
反正和出版社什么的合作一下就能做到，而且是从头开始，完全是跟着游戏进度走的。
当然了，游戏本身会有魔改没错，但官方貌似并不希望他们被游戏中可能存在的改动部分干扰。
所以会有配套的原版神话书籍。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埃达》而已。
据说目前，官方还在筹备《尼伯龙根之歌》与《伏尔松格萨迦》，哥特王国甚至还有《狄德雷克萨迦》。
这对爱好北欧传说的玩家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有些英雄传说是很冷门的，虽然曾经有过热度，但架不住国内没有官方翻译，只能靠网上大佬用爱发电。
有时候还会出现错译、漏译甚至是整句话都错误，而古早翻译的人名甚至会变得相当拗口。
但是，真正让霍德感觉到糟心的其实是另一件事：他有《诗体埃达》。
事实上，因为这种书籍一类的周边本身并不昂贵，别说网上订购了，它甚至能直接到门店去购买。
虽然霍德对角色手办还有武器周边什么的不算感兴趣，但因为官方时常附赠小礼品，他的房间自然而然就堆起了这方面的东西。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委托游乐从国外带一本世界树公司再版的《埃达》的？
在此刻，霍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疑惑。
到底是什么时候？
因为头脑之中一片混乱，霍德一时间就这么站在原地，而与此同时，其他人不免转过头来。
“老霍？”
然后，这样的呼唤终于将他拉扯了回来。
“啊？”
“我们该走了，你还在那里干什么呢。”
之前，他之所以感觉到周边的声音越来越远，这好像并不是意味着他完全陷入了思考、或者大脑混乱。
仅仅是因为其他三个牲口已经走远了而已。
想到这里，他不由无奈一笑。
“来了来了。”
最后，他自己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事实上在一开始，霍德他们还担心过老穆的这辆车究竟能不能装下两个人的行李，万一老郭不按常理出牌、没有只带背包还呆了个行李箱呢？
不过老郭毕竟是老郭，虽然同样超出想象，但他毕竟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
早早就回到了学校附近不说，居然还一声不吭的开了家饭店。
而且貌似生意还不错的样子，不然的话也不会被班级里的那些同学看上了。
如果此刻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像是老穆这样的人一定会对郭大路多调侃几句。
但是，现在的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正在开车，更重要的是现在明显有比调侃郭大路更重要的事情。
“说起来，乐子，你还是没有说啊，之前你说的那个车祸到底是什么事情？”
就在穆思这么说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游乐也不由回过头来。
他先是看了霍德一眼，紧接着才开口：
“老霍没和你们说过么？”
“没有啊，倒不如说你们在欧洲那里怎么遇到的。”
虽然可能是对穆思的这番疑问感到奇怪，但游乐毕竟没有多怀疑什么。
所以他很快就说了出来：
“我那个时候在欧洲培训，作为实习员工在丹麦那里的展览之中工作，至于老霍，他那个时候不是作为受邀请的玩家参展么。”
参展？
什么参展？
在游乐说着那些事情的时刻，霍德心底不由陷入了懵逼的尴尬状态之中。
因为在此刻，他脑海之中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对游乐说的那些事情，他脑海里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去年暑假出国了。
但是，这一点他周围人好像都知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那公司貌似还挺豪气，居然连机票都包了。”
“独占技术、独占平台，现在能做到完全虚拟潜行并在游戏之中还原五感的就那一款游戏，大家都舍得掏钱，所以壕气一点也正常。”
“我们就是在那个展会上遇到的咯。”
“诶……”
面对这番说词，老穆也没有多怀疑什么，仅仅是就这么感叹了一声。
“所以，你们那个时候在国外到处玩的时候遇到车祸了？”
“嗯，当时整辆车子都被撞烂了，甚至到后来还引起了爆炸，现在应该还能在新闻上查得到吧。”
接着，游乐就此转过身去，他就这么看着霍德。
“说起来，老霍你也是，发生这么大件事，你回来居然什么都没说？”
“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即便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在此刻，那个男人看上去好像没有抬头，看上去无比随意一样。
而这个回答听上去也没什么毛病，所以也没有人多追究什么。
但在此刻，霍德实际上正在飞速查找着去年相关的新闻。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引起了爆炸的车祸事件，外网上一定有所记载。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找到了没错，因为那件事其实还挺轰动的，即便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依然还可以看到有人在讨论。
“车祸啊……”
看着上边的字眼，霍德不由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他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
不过，看样子他当初似乎根本就没有声张的意向。
但就是这一点不免引起了霍德的怀疑，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从小到大的那种灰色的生活环境已经让他习惯了为自己谋求利益。
仔细考虑一下的话，他一定会借机将这事闹大，反正他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受害者。
但事实上，他却没找到什么相关的信息。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希望那些无良媒体挖掘更多的内容么？
还是说，隐瞒这件事有更多的利益？
甚至，这件事根本不能声张？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霍德不由想起了安德森。
自己的那位在丹麦的网友貌似也是遇到了车祸，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了霉运还是有人暗害，好不容易活下来、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他死于医疗事故。
斯泰克德·安德森……
“啧。”
霍德不由将注意力摆在了自己手中那本厚厚的丹麦语的诗体埃达上。
“现在外边光线很暗，看书会很不舒服的吧。”
“我的辅助眼镜有夜视功能，出门连手电筒都不用带。”
“好吧，这个随便你了。”
丹麦……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这个自杀率极高的北欧国家。
“去看看吧……”最后，他低语着
去看看斯泰克德。

第二十一章:追寻、整理
霍德的朋友本来就很少，而且大部分都局限于网络之上。
穆思、游乐、郭大路。
这三个在大学里结识、虽然算不上志同道合但相处愉快的舍友是他更为稀少的、在现实里的朋友了。
所以，他们能暂时回到学校周边的这座出租屋内相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而为了不让他们感到糟心，霍德也暂时抛开了心底的烦闷，大家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顿饭。
自然了，是郭大路下厨的。
既然他说自己的厨艺足够开饭店了，那么他们终究还是要开开眼的。
不过吃的东西也不贵。
番茄炒蛋、青椒肉丝、糖醋小排还有普普通通的紫菜蛋花汤。
四个人、四道菜，即便是去一般的家常小餐馆里吃，一个寝室的人分摊下来还是吃得起的。
更何况的，霍德他们还是自己买菜自己做。
郭大路的行动一直以来都有条不紊，做饭自然也不例外。
没有出现什么事故，饭菜很好吃，与此同时买来的杂七杂八的饮料也喝了个精光。
穆思他们挺高兴的，所以小酌了几杯，但霍德并不喜欢喝酒。
他或许会看在气氛上稍稍喝上那么一点，但实际上他本人并不怎么喜欢酒水的味道。
比起这些，他更喜欢快乐水或者橙汁、椰汁。
而在这种寝室内部聚餐上也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就是很普通的一顿饭而已，和以前的聚餐没有任何区别。
自然，‘早退’也是可以的。
霍德从来都没有什么八卦，而且寝室里的那些人也明白霍德的脾气。
“我有点困了，玩了一天游戏，所以我得躺一会儿，明早还有聚餐。”
“嗯，你先去吧。”
就按照这样的借口，打着哈欠的霍德就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但是，就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深深吸了口气。
困倦……
或许吧，因为时间的确不早了，之前还因为帮郭富贵先生处理食材，所以浪费了不少时间。
当一顿漫长的晚餐吃完的时刻，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都已经是八九点的时候了。
但是，他可不能就这么躺下去。
因为不搞定心底的那些疑惑，他恐怕是睡不着了。
然后，他就此开始了一轮翻箱倒柜。
因为察觉到记忆中有不靠谱的地方，所以霍德根本不能参考自己记忆中的那些习惯。
甚至在这一刻，他心底还有那么一点若有若无的恐慌。
这是必然的。
毕竟只要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和其他人对不上，细心一点的人都会产生恐慌感。
也许那些心胸开阔的人不会在意什么，但霍德很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在顷刻之间便察觉到了一件事：自己的记忆可能存在问题。
但是，如果这些记忆是被改动的话，这又会是什么手段？
在想不出这些的情况下，霍德甚至会开始怀疑自己全部的记忆。
被修改了多少次？
其中有没有虚构的成分？
这些霍德全都不清楚，所以他需要证据。
究竟是被篡改还是遗忘……
他脑海之中有着太多的疑问，而这些无一不使他焦躁。
“冷静……冷静。”咬着自己的拇指，霍德开始不断深呼吸。
最后，他不由苦笑起来。
即便在游戏里叱咤风云，但在现实里，他依旧会为这种事情感到糟心。
不，倒不如说，会为这种事情而焦躁才是正常的。
因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记忆都无法信任，那么他还能信任些什么呢？
在这一刻，霍德突然感觉到自己流汗了。
极具科技质感的辅助眼镜虽然戴起来无比舒适，但在这一刻，他还是不免觉得这眼镜黏答答的。
不过，他还不至于到六神无主的地步。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
“对了……”
摒弃自己所熟悉的印象与习惯，将此处当成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么应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全部都翻出来就是了。
所以很快，他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与此同时，在客厅之中，缓慢吃着剩菜的穆思不由听到了房间里的响动。
甚至，不仅仅是老穆听到了，游乐和郭大路也都听到了。
所以在此刻，三人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关着的门上。
当然了，因为都是早就熟悉的舍友了，没有必要的话应该是不用锁门的。
更何况，他们在之前也没有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
也就是说，这门是可以被他们打开的。
但隐私问题终究还是要尊重的，所以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穆思只是将嘴里的骨头吐了出来。
“老霍？！”他略微提高了声音
“啊？”
而很快，房间内部也传来了回应。
在听到那与平时无二的声音后，穆思不由挑起了眉头。
“所以，你在房间做什么呢？单人运动？”
“我在整理房间，毕业后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有些不适合一起带走的东西打算打个包……”
然后，又是一阵鼓捣的声音。
最后，里边这才又传来声音。
“话说回来，富贵啊，你还打算住在这吗？”
“我平时住在店里，店后边就是农田。”
也对，毕竟根据郭大路自己的说法，他回来已经一个月了，但却没有回到这出租屋来，所以一定有自己的住处。
“那老穆你呢？”
“我最近一段时间倒是没什么问题，想住哪都行。”
然后，穆思的视线就此环绕四周，最终落在了门口。
“不过，如果你打算搞什么长期旅行的话，那我估计也不会在这住了。”
“那你打算去哪？回家么？”
“我都说了我去哪都行。”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边上正在喝茶的富贵先生身上。
“富贵啊。”
“嗯？”
“你那边有空房间不？我说你住的屋子。”
“有啊。”
“那我搬过去和你一起吧！”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
面对穆思那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郭大路只是点了点头。
“那敢情好啊，反正我会定时付房租的，一个人怪无聊的。”
“那过两天我们直接准备搬家吧，反正也快月底了，下个月房租就不用付了。”
然后，霍德的声音就这么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事实上，我还有东西要请你们帮忙搬。”
“什么？”
“这游戏舱啦，挺大一玩意，可能搬下楼都有点麻烦。”
“没事，我把我家孩子带过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坐牛车。”
“？？？”
虽然很在意郭大路说的牛车，而且他也很想吐槽。
但在此刻，他已经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此刻，他已经将柜子里的东西都理出来了。
首当其中的便是一张他没什么印象、但却保存完好的邀请函：
尤克特拉希尔游戏展
然后，霍德就此将那邀请函拆开，开始阅读起里边的内容。
就像是第一次拆开那样……

第二十二章:尝试
对于手中的邀请函，霍德自然是没有什么印象。
甚至，这玩意还是他从一系列证件下边挖出来的，看起来应该埋在里边有一段时间了。
但是，这张邀请函上写着的的确是他的游戏ID，与此同时也对照了他的真名没错。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张邀请函上已经缺失了最为重要的部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入场券一类的东西，所以剩下的仅仅是那打印出来的标准文字。
“亲爱的玩家Hod（霍德），很荣幸能邀请您参加尤克特拉希尔游戏展，我们的发展离不开你们的支持……”
总之，这一连串的东西就是彩虹屁，各种夸赞一下玩家，并且将公司的发展与玩家绑定在一起。
这些都是经典操作了。
因为这种说法能让玩家产生一种近似优越的归属感，人人都能成为精神股东。
不过说实话，霍德自从成为前列的玩家后也的确帮公司的其他产品打了不少广告。
虽然没有直接露面，但他却会用文字进行测评。
不过不管怎么样，真要认为游戏公司会在乎玩家的感受，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人人都说尤克特拉希尔公司在亏本经营，但事实上人家只是在《九界》的本体上赚的少了而已。
因为大部分人都只是将目光放在了游戏本体上。
事实上单纯论游戏内容，直到现在为止也就一个本体与两个资料片。
本体就是那个游戏框架，而资料片就是《伏尔松格的崛起》与现在的《尼伯龙根之歌》，这些加起来并不贵。
事实上，唯一称得上是昂贵的还是那个游戏舱，因为独占技术的缘故，全世界也就他们一家。
游戏舱虽然分等级，但这价格在一定上也限制了游戏门槛。
不过，只要接触了这方面的游戏内容，就会发现《九界》是一款很良心的游戏、其游戏线路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比单机大作还多。
游戏内容与其售价并不成正比，这才是问题所在。
而且，尤克特拉希尔公司显然不会将自己的身家全部绑在《九界》这一款游戏上。
他们一定还会花时间打磨其他的虚拟现实游戏。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游戏舱反而能换来最为顶级的游戏体验，这怎么看都是玩家赚了。
而且实际上因为捆绑营销、在加上独占了虚拟现实技术的缘故，他们赚的远比寻常人想象的多。
不过，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还是玩家觉得自己没亏，这就够了。
这简直是口碑与盈利的双重典范。
“废话是真的多。”
看完了那邀请函上的‘长篇大论’后，霍德的心底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而最后，他自己都不免摇了摇头。
说到底，这个邀请函的作用便是对玩家吹嘘一番、满足一下他们的虚荣心，接着将展会的时间定在去年的七月初。
不过，尤克特拉希尔公司也不会让玩家就此破费什么的。
他们实际上已经预定了来回的机票。
不过，这邀请函上倒是点明了一件事。
“排行前100的玩家么。”
说到底，这邀请函是寄送给全球前100名玩家的。
那个位于哥本哈根的展览实际上欢迎全世界的玩家前去观光，但他们只会邀请前100名的玩家。
但是，这个排名不仅仅是纯粹的游戏里的排名。
事实上，《九界》这游戏的排名都各有不同。
它有专门的斗技场，但与此同时也有专门的阵营对抗。
不过，它本身却没有一个标准的计算方式，更没有一个硬性指标。
因为靠装备堆什么的也不现实，因为这游戏毕竟有着一个说法：没有最好的装备、只有最合适的装备。
不过，让霍德真正在意的是邀请函上写的其他事情。
“玩家集会？”
这个发给全世界前100名的玩家的邀请函上还描述了这样的一件事。
大概就是说，公司会提供场地，邀请前100名玩家去公司参加活动，还能在展会上成为特邀嘉宾。
而且，这100名玩家还有机会参与新的游戏机制的测试。
这看上去的确是一件好事。
对于需求名利的玩家来讲，这一次露脸至少可以让他们在玩家群体中出名，对于他们以后接一点测评或者软文什么的有很大的帮助。
而对于那种不需求名利、真正意义上的那些最为纯粹的玩家来说，这就是一个玩游戏的机会。
毕竟这可是尤克特拉希尔公司啊，那个开发出广受好评的《九界》的游戏公司。
虽然邀请函之中并没有公开需要测试的游戏内容，但只要对这公司还有它的游戏品质有所了解，那么动心是必然的。
也许，一年前的暑假，他就是被这个吸引过去了呢？
霍德并不否认这一点，因为直到现在，他也对此有所心动。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世界树公司的游戏品质毕竟是不可否认的。
但是，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带着那丝毫没有头绪的疑问，霍德就此拿起了自己的护照，上边记载着的出入境的时间与这次展览是相符的。
至少，他本人的确是在七月多抵达了丹麦那里没错。
那么，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只有一点：记忆。
在周边的种种证据都指向了欧洲之后，他基本能确信这本护照……这个房间的主人的确去过丹麦。
不出意外的话，他当然是以被邀请的玩家身份去参加那个游戏展子的。
也许，当初的他还可能为新游戏一类的事情而感到沾沾自喜、甚至还可能为此兴奋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身为当事人自己会没有任何的记忆？
这是单纯的失忆吗？
这种失忆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最后，霍德就此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多思考什么，因为凭借现在的科学手段，想要做到他这样的、只要不提到就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手段是根本不可能的。
即便是心理学层面的催眠术也不可能！
此刻，他紧握着自己的双拳，最后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而最终，他不由想起了他线上的妻子……黛德丽曾经与他说过的那些事。
甚至，当时那句话还是他自己出于某种缓解压力的玩笑心态才讲的：
“你该不是想说，我们被什么超自然的力量盯上了吧？”
“比起现实中的手段，还是魔法简单点。”
要不要……试试？
最后，霍德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只要稍稍尝试一下即可……
“呼。”
深呼吸之下，霍德就此翻找出了自己手工艺的选修课上的那些工具。
木板、雕刻刀。

第二十三章:着火了!
与此同时，在客厅之中，穆思他们还在聊天吹牛。
不过，他们聊得内容都很简单，而且基本上都是穆思与游乐在说，而郭大路只负责听。
而游乐所说的内容基本都是他在外跑销售、去客户那边了解使用情况时所发生的一些趣事。
比如说夫妻矛盾、比如说家庭矛盾、比如说……
“等一下，你这说来说去，怎么尽是些吵架的事情？”
就在游乐似乎还要继续向下说的时刻，穆思不由打断了他说的话。
“难道你觉得没意思么？我觉得这种小八卦听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
“倒不是说没什么意思……只是对你来说，看得多了也会烦躁吧。”
“是这样没错。”
被穆思点出来了这种最为重要的事情后，游乐也不由叹了口气。
“事实上，一开始还颇为有趣，毕竟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近距离欣赏夫妻之间的矛盾分歧，但看多了就觉得没意思了，反而是在浪费时间。”
游乐毕竟是年轻人，正处在20的年龄段的他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刻。
这个年龄的他正处在一种耐心却又不耐的矛盾状态。
对一些新鲜的事物，他不介意姑且放下自己的工作在这里聆听。
但与此同时，如果他一旦对此失却了兴致，那么这些东西就会成为拦住他赚钱的绊脚石。
“不过，我也不能就此对那些客户发火吧……说到底，每一次上门了解产品的使用情况很容易演变成调解家庭矛盾。”
至于所谓的矛盾什么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
在游乐的印象里，有时候就连自己对象使用太长、自己玩不够都会演变成矛盾的来源。
至于为什么不再买一台呢？
要么是家里没地方放、要么就是纯粹的没钱。
但说到底，后者才是主要因素，毕竟游戏舱最便宜的都是一万元往上的。
“我们这种销售毕竟是吃提成的啊。”
最后，游乐就此感叹了一声。
虽说他赚的的确不少，但成天在外奔波的他也的确能体会到赚钱的辛苦。
“一开始或许还有兴趣调节一下他人的家庭矛盾，后来就是纯粹看别人吵架了，无聊的紧。”
说到这里的时候，游乐突然笑了笑。
“不过说实话，偶尔看到别人家人吵架，突然感觉还是一件挺令人羡慕的事情。”
“嗯哼？”
“我父亲死的早、母亲又改嫁。”说到这里的时候，游乐的手指就此戳了戳桌面，“有时候想想，我还是挺羡慕那些被父母唠叨训斥的家伙的。”
至少，在年少的时候，在那个做任何事都有股冲劲、但三观却没有完全稳固竖立的时刻，有人能制止、或者唠叨其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成长的道路上，长辈们的指引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的话性格恐怕会变得不那么讨人喜。”
“说以说，你们有考虑过未来做什么吗？”
“我在跑销售咯。”
“我有饭店。”
“不是，我是说以后……游乐，你总不能等老了还干这份工作吧？”
“我在存钱咯，至于干什么，以后再说。”
对于久远的未来，游乐很显然没有一个详尽的规划。
因为对他来说，那真的可以说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而在此刻，他也是笑了起来。
“也许，在十多年……或者几年之后吧，没什么风浪的话，我应该也能攒一笔钱，到时候拿去开一家小店、或者做点投资什么的，那我这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
“没考虑过结婚什么的么？”
“哪能考虑这么远。”听到穆思那调侃的声音后，游乐就此摇了摇头。
在此刻，他不由伸手拿过了自己的那个大大的手提箱。
“对象什么的倒是没所谓，我只要能维持我的兴趣爱好就行了。”
“射箭么？”
“对。”
在这一刻，游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郭大路。
“大路啊。”
“嗯？”
“你说我要不要在你旁边开一个射箭馆什么的？”
“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无聊啦，等以后老了……或者说到了中年的时候，我就打算退休，用攒下来的钱开一个射箭馆一类的，恰好和你的农家乐形成对应嘛。”
“谁家射箭馆和农家乐联动啊。”
“我咯。”迎着穆思的吐槽，游乐只是耸了耸肩。
不过紧接着，游乐估摸着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说词不太靠谱，所以最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也是随便说说而已，毕竟想要开射箭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场地、设备什么的，这些必须解决，甚至还要营业执照。
而等全部办下来后，还要考虑是否能赚钱，如果入不敷出的话，那也只能关门大吉了。
不过，事实上这些东西也可以以后再考虑。
“不过说实话，我也不觉得我一定会亏本，毕竟我可以面向学生啊，反正那些学生也就图个新鲜，稍微教教就好了。”游乐说道
他的手就这么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箱子。
“而且，我也没打算举办什么比赛，所以与其说是什么射箭俱乐部，倒不如说是体验馆……不过说不定可以真正找出有兴趣的人物呢？”
“但首先，你得有一支合格的队伍，如果场地开的太大，你自己来不及看，一个熊孩子熊青年就能毁掉你。”
“所以说现在只是想想啦，别那么严肃。”
就这样，这些年轻人聚在饭桌上畅想着。
这些或许会是他们的未来，但或许，他们只是在这里想想而已。
“不过我觉得应该有点搞头啊……”
也许，游乐不仅仅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随便说说而已’。
就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他甚至已经将一个大概的框架整出来了。
“大路做饮食餐厅，我搞射箭馆，老穆要不要也来投资个啥项目？”
“我在你面边上多租点田地，开个果园或者农场？”
“可以啊！”
听到穆思那明显随意说的言语，游乐笑着点了点头。
但是，未来怎么样究竟会如何呢？
郭大路没有说话，他仅仅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
但就在这个，他突然嗅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
“楼下着火了？”
“你厨房没关火么？”
“不对，这味道在老霍那边……”
接着，三人直接起身，然后直接打开了霍德的房门。
“喂老霍，你没事吧？”
“？”
接着，他们见到的便是霍德的那张脸。
此刻，那个男人就坐在自己的书桌前。
虽然因为那几乎遮住半张脸的眼镜存在的缘故，他们并不能看到他此刻的神色。
但是，他们却仿佛能感受到那眼镜后边的灵魂注视。
“你们……有事么？”他问道

第二十四章:试探
当三人循着那莫名其妙的燃烧味道冲进房间里的时候，见到的便是那个安然坐在书桌边上的男人。
与此同时，穆思他们的视线也不由开始环绕起了这间房间。
他们所租用的这间屋子实际上是标准的两室一厅，也就是说，理论上只存在两个房间。
有着独立的浴室与卫生间，但与此同时却也有一个比起普通的房间稍小的储物间。
郭大路平时是睡客厅的，那里有一个大沙发能让他完全躺下来，而且平时他也是起的最早的那个。
当霍德他们醒过来的时候，他连早饭都买好了。
至于穆思与霍德则分别占据了两个房间，游乐则居住在那个由储物间改造的小房间里。
不过当然了，这也是有原因的。
这并不是什么欺压或者压迫，而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房租。
郭大路本人性格随和，无论别人怎么安排他都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所以他依然睡客厅。
至于游乐则是拿不出房租的钱。
他那再婚的母亲所供应的是最低限度的学费还有生活费，至于其他的闲钱是没有的。
当然了，因为尊严的问题，他当然不会就此白嫖这栋屋子。
房租肯定是会按时缴纳的，但就分成上来说，他却是交的最少的那个，所以住最小的房间。
穆思本人占房租大头，所以占据双人床的大房间，而霍德当时已经开始通过游戏吃饭、算是小有名气的玩家，占据剩下的房间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这些房间所象征的便是隐私空间。
四个牲口共用同一个阳台、同一个厨房还有同一个厕所与浴室，但除去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的郭大路之外，其他三人都有着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如果不是没有什么急事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擅自闯入他人的房间之中。
但是，以他们之间的关系，相互串门也是很正常的。
而对郭大路还有游乐来说，一直在外奔波的他们也的确有一段时间好好看过自己舍友的房间了。
不过……
“你房间貌似没什么大的变化啊。”就此环视着霍德的屋子，游乐不由开口说道。
“我的房间能有什么变化，不还是那样咯。”
就房间布置上而言，霍德的屋子的确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几张与世界树公司相关的壁纸贴在墙壁上，书桌上则摆放着官方赠送的各种手办，床头那里甚至摆着游戏官方赠送的毛绒玩具。
一股子《九界》发烧友的气息就此扑面而来。
不过在此刻，其实更吸引人注意的则是那些堆放在床铺上的衣物，还有一个打开的行李箱。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霍德也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在是在整理自己的衣物。
“我打算把这里的东西都打包起来。”
大概也是注意到了面前三个牲口在环视着他的房间，霍德只是如此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打算陆陆续续的将这里的东西送到老郭那里去吧。”
“没关系，我那里空房间很多。”
“那我先预定一个房间啦。”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笑了起来，“也许我这次回来能给你们带回来一个女朋友？”
“出一趟门就想带个女朋友回来，我觉得你是在想桃子。”
在听到霍德这么说后，游乐本着损友的特性不由吐槽了他一句。
而与此同时，郭大路与穆思都没有说话。
他们实际上一直在寻找那种焦糊味道的来源。
但在此刻，这种味道却消失了，只有淡淡的味道从打开着的窗户那里飘出来。
风就这么轻轻的刮着……
这么一想，果然是外边的味道啊。
“果然是楼下炒菜炒焦了啊。”穆思开口说道
不过在此刻，却没有人接他的话茬。
富贵先生一般都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比起说话，他似乎更喜欢倾听什么。
至于游乐，他似乎更关注霍德说的女朋友的问题。
而且他对此似乎一无所知。
而且在此刻，没有人注意到此刻霍德的表情。
他看上去在环视四周，但辅助眼镜却一直用那高速摄像头记录着游乐的表情变化。
之前，他虽然用的是调侃的语气，但从神色上来看，他却是认真的。
因为他并不认为霍德出一趟门就会带回来一个‘女朋友’。
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霍德似乎有一个网恋女友。
与此同时，他也飞速在手机上输入着消息，而另一边的接收对象便是黛德丽。
Hod：你还记得去年七月的游戏展么？哥本哈根那个。
然后，那个女孩很快便回了消息。
Dietrich：没什么印象，我没去。
那个女人的回应一直都是如此干净利落，不过这也算正面回答了游乐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吧。
毕竟，如果霍德真的与黛德丽在那个时候就见过面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会有那么一种炫耀的想法。
至少，当时同样在丹麦的游乐至少会知道这件事才对。
但这样一来，霍德就没办法确认另一件事了。
想到这里，他那辅助眼镜之后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总之，你们今天也早点休息吧，别忘了明早的聚餐。”
这番话明显有那么一点逐客令的意思在其中，而对这点，另外三个牲口明显很清楚。
所以在此刻，郭大路点了点头。
“嗯，时间的确不早了，我得回我的餐厅那里。”
“那我们明天见？”
“嗯，明天见。”
然后，郭大路就此离开后，游乐也回到了客厅里。
他开始收拾碗筷。
事实上，提着行李箱的他的确可以跟着郭大路离开，但他还是留下了，不因为其他，仅仅是穆思与霍德已经替他整理了那间储物室改造的小房间。
他总不能无视这些人的好意，毕竟在当时，谁都不知道大路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搞了个餐厅、还有了自己的田产与房屋。
“老穆，你也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吧，如果速度快的话，我们明天聚餐结束后就可以陆陆续续的搬运行李了。”
“嗯。”对着霍德比了个ok的手势，他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这个单人间之中，最后也只剩下霍德一人。
“呼……”
而在确认他们都完全离开了后，霍德这才摊开了自己一直紧握着的手。
在那里，黑色的木屑就此飘落在地。
与此同时，那散发着宛如火焰般的辉光的符文消散了空气之中。
自此，之前那种突然传来的焦糊味就此没有了踪迹。
“魔法……”
就此注视着那飘散的灰烬，霍德最后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说起来，为什么玩了这个游戏这么久了，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在现实里刻画这些符文呢？
难道是自己过了中二病的时期了吗？
还是说，自己以前早就知道点什么？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说到底，自己的记忆到底为什么会有缺失、自己到底忘了点什么！
“对了，笔记……”

第二十五章:我开始相信了
有些东西对霍德来说，光靠思考是永远得不出什么靠谱结论的。
因为‘推断’终究只是‘推断’，猜想也同理。
他并不是什么大侦探，那种严谨而符合逻辑单向推理什么的，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所以能做的就是去寻找证明其真实存在的证据。
而现在，对霍德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便是穆思曾经无意间曾经提到过的‘攻略笔记’。
虽然霍德没有这方面的记忆，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既然穆思说有，那理论上来说就应该存在。
但最后，他却什么都没找到。
霍德花了大量的时间再次将原本就纷乱的房间再次翻了个近乎底朝天，但结果却什么都没找不到。
他甚至都将自己早已封存、当做黑历史看待的童年日记本翻了出来。
小时候，福利院里的老教师曾经说过，如果心底有什么阴郁、却又无人诉说，那么不如写成日记。
但是，这种日记却不是为了给别人看或者发表的。
甚至，日记的末尾甚至都不需要附上自己的名字与固定的天气，有时候就连日期都不需要。
因为这仅仅是一种发泄，有时候更是为了提醒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谓的日记，这种东西最大的作用便是给自己回忆。
至于发表什么的，那当然是死后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来说，日记这种私密性极强的东西并不会讲究什么文学笔法，因为它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记录。
而且，这种私密文字想要出版也普遍是当事人死后的事情了。
而且一般只有那些当代的大文学家才会有这样的待遇，他们的日记之所以出版是为了能让后人更好的了解这些人。
在接触他们的文学作品所展现出的那富有才气的一面时，又能深入接触到他们那与凡人无二的灵魂。
他们往往不在意什么自身的形象，因为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早已不在乎什么名望。
日记的出版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文学家的形象，而是抛开任何身份的、他们本人，仅此而已。
如果有人能愿意了解他们，那么他们也会将这些可爱的读者当成朋友吧。
至于生前就出版所谓日记，甚至大谈文学创作、不讲真实性的。
那么除了怀疑他本人那利欲熏心的功利心与资本驱使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理由了。
毕竟，真正要谈的话，哪有正经人公开自己的日记的。
更何况有些东西还是道听途说的玩意，大门不出难道靠广播接收讯息吗？
而至于霍德自己写的日记，这种东西里记载的自然是与他童年有关的东西。
其中有欢闹，这是真的。
其中也有苦涩还有阴郁，这也是真的。
不过对于与自己童年有关的这些文字，霍德稍微翻了翻就不想翻了。
这倒不是因为心底徘徊的羞耻感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只是没有继续翻下去的必要。
那本日记到高中的某一天后就截止了。
毕竟那个时候，福利院便被拆迁了，名义上则与另一家福利院完全合并。
虽然名义上是重组了，但霍德认识的那个地方还有那些人却都不在了。
更别说老院长与老教师。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霍德开始走正规流程，在未满十八岁的年龄段开始领取固定的补助金。
之后到了大学更是四处跑手续……
之后便是入驻学生宿舍了，但高中那会儿，霍德毕竟是半当中插进去的，对早已形成一个个小团体的学生宿舍来说，他就是一个外来人。
他们或许不会对霍德这样的人抱有什么纯粹的恶意，但想要融进去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事实上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霍德真正放弃了写日记。
“啧。”
就这么翻了翻那本老日记，霍德随手将它翻到了最后，明显还有十几页的空档。
与此同时，那留有文字的那一页上则记录了自己对未来的期待。
明天就要去大学报道了，希望会有好事发生吧……
短短一句含有期待的文字记录，就文字上来说的确透着一股美感。
看得出来，这本日记的主人应该在文字方面下过苦工。
但是，还不够。
这日记什么问题都说明不了。
“啧……”
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堆与学习有关的笔记本，霍德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他倒是翻找出了大量的笔记本，但却唯独找不到穆思曾经说过的攻略笔记。
难道老穆那狗日的在骗他？
不，不可能，这没理由啊。
最后，他不由再次将目光挪到了自己的护照还有那份邀请函上。
自己完全不记得攻略笔记的存在，甚至都‘遗忘’了自己一直以来都习惯性手写攻略，最终将其录入设备、发到网上。
不过，因为一直以来都在电脑上留有文字备份的原因，他一时之间倒是无从查起。
仅凭这方面似乎没有办法锁定具体的日期，但是文档修改的时间呢？
文档每一次的保存、改动都是会留下修改时间的，那么从那里是否能找出一点线索呢？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将目光投到了那游戏舱上。
在此刻，他心底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惶恐。
因为在此之前，他早已用实际行动向自己证明了某种超自然力量的存在：魔法。
之前，他随手用小刀在木板上刻下符文，接着那木板便化成了灰烬。
在意识到焦糊味传出去了之后，他又不得不打开了窗户，接着刻画自己记忆里应当能发挥效用的微风魔法，让进来的人误以为是从外部传来的。
这些他都已经做到了。
也就是说，理论上来说《九界》里的魔法终究还是被他带到了现实。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源头，《九界》这游戏还有其开发公司‘尤克特拉希尔公司’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些游戏之中的剧情又是什么？
不，说到这些，自己的记忆为什么在悄无声息之中便发生了改动？
“真是糟透了。”
霍德不喜欢被他人干涉、更别说是在悄无声息之中便被改动记忆什么的，这种事情可以说是糟心到不行。
但此刻，他却不得不冷静下来。
“老霍！”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了声音，老穆的声音。
“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早便睡过头了。”
“嗯，好。”
回应着外边的舍友，霍德就此取出了自己的手机，接着随意的发了个消息给黛德丽。
上边并没有写的太详细，仅仅只有一句话而已。
Hod：我开始相信了。
注视着聊天软件上的文字，另一头的少女没有任何表情。
但在此刻，她那红色的眼眸却微微阖上。
然后……
Dietrich：嗯
“黛德丽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在此刻，她耳边传来了苏娜的声音。
“不，没什么。”

第二十六章:沟通与疑虑
花了一晚上的时间，霍德搜索了自己的所有物品，甚至就连电脑里的各个文档都翻找了一遍。
但不得不说的是，他所能找到的东西可以说是少的可怜。
至少他周边根本没什么消息或者情报，全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玩意。
穆思曾经提到过那让自己废寝忘食、奋笔疾书的手写攻略笔记依然没有下落，而他所谓的攻略笔记实际上也只留存有电子文档。
而且，这些电子文档也并没有什么‘修改’的痕迹。
其中大部分看上去好像全都是一气呵成的，有那么一种誊抄的感觉。
也就只有最近一段时间，他那反复修正保存的那些世界观分析一类的文档才有这方面的迹象。
但这能当成证据么？
事实上并不能。
毕竟有些东西不是靠手抄就能解决的，如果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味摘抄原句，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复制黏贴呢？
毕竟即便是霍德自己也是会偷懒的啊。
到了最后，霍德甚至都抽空将自己的行李全部整理完毕了，他依旧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呼……”
就这么躺倒在床铺上，霍德抬头注视着天花板。
辅助眼镜依旧在运作着，根据官方的说词，它的最大运行时间有120个小时，所以霍德根本不用担心它会出现宕机的状况。
此刻，他的脚边正躺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一个背包与一个手提的行李袋。
毋庸置疑，里边装着的便是包括他的衣物在内的各种物件，至于手办一类的，他还得找箱子封装起来。
不过现在，他却没有心情做那种事情。
无比困扰的事情就此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这让他根本没心情做这种整理工作。
倒不如说，如果不是之前与老穆他们约好了要陆续开始搬运行李的话，他都不像整理。
“啧。”
最后，在仔细思索了一番后，他还是摘下了辅助眼镜。
在将其关闭后，他将眼镜摆在了床头柜上。
然后，他就此闭上了眼睛。
对他来说，应该思考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甚至一时之间，他自己都有些无所适从。
现实与游戏……
因为已经在现实成功的施展了魔法，这不得不让他转变自己曾经的认知。
所谓游戏，真的仅仅是游戏吗？
其中系统所教学的魔法既然能在现实之中运用起来的话，那么其他的东西呢？
甚至，记载之中的北欧传说、神话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吗？
这些都让霍德的大脑有些混乱。
不过，他倒也不会因为这些而完全放弃思考，但混乱却是必然。
而且更令人感觉糟心的是，这些徘徊在脑海之中的疑问全都没有答案。
即便有着些许猜测，但这种猜测终究还是没有证据支持。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直接下结论的话，很容易造成偏差，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撇开这些没有头绪与结论的疑问。
比起游戏与现实之间的关联还有世界树公司自身存在着的问题，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玩家们现实之中遭遇的那些事情。
根据黛德丽的说词，似乎有相当一部分玩家在现实之中遭遇了‘意外’。
而且，她还怀疑那些意外是一种阴谋。
不过在当时，霍德虽然算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但却并不能说重视。
因为在当时有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就是‘可行性’，比如说斯泰克德的医疗事故。
虽然霍德并不清楚黛德丽究竟从什么地方了解到了具体的情况，但根据黛德丽的说法，那个引发了医疗事故的护士当天其实是有请假的。
也就是说，理论上她应该是留在自己的住处了才对。
但事实上，却有不少人看见她当天出现在了医院之中并造成了医疗事故。
如果就现实的状况上来考虑，也许问题全都出在这护士身上。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医院本身造成的事故，然后通过猜拳推给了一个没背景的倒霉蛋。
但是，自从魔法被确认可以施展后，霍德就不得不考虑‘北欧神话’的真实性了。
无论是魔法还是斯泰克德的死因……
‘叮’
就在此刻，他突然听到了手机传来的提示音。
有人似乎发了消息给他，但是，霍德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看手机。
所以在此刻，他不得不向自己的床头柜那里伸手，接着重新戴上辅助眼镜。
最后连接手机，将荧幕上的内容投射到眼镜内。
紧接着，一条消息就此映入眼帘。
Dietrich：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虽然之前黛德丽并没有及时给她回消息，而且现在发消息的时间点也明显不大对。
但是，他也没办法去在意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在略微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的手开始在手机荧幕上滑动着。
Hod：算是吧。
Dietrich：被素未谋面的人袭击了？
Hod：这个倒没有
在将消息发出去后，霍德就此陷入了思索之中。
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告诉她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因为他的确在这种事困扰。
如果对她说出来的话，那么他也能好受一点吧。
但最后，他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在原地沉思了片刻。
原因很简单，他终究还是抱有疑虑。
这种疑虑并不是针对黛德丽的，因为没有必要怀疑她。
虽然她似乎在尤克特拉希尔公司内有着一份工作——至少根据苏娜的说法，当初斯泰克德死于研究事故的时候，黛德丽便是以世界树公司的员工的身份去慰问的。
也是她在替苏娜打点着一切问题。
但是，现在想起来，霍德却觉得里边这里边似乎有矛盾的地方。
然后，霍德不由上划着历史聊天记录。
接着，不久之前的两条游戏记录就此进到了他的眼帘之中。
Hod：你还记得去年七月的游戏展么？哥本哈根那个。
Dietrich：没什么印象，我没去。
没什么印象？
作为尤克特拉希尔公司内部的职员，她会对此没印象吗？
因为现实之中存在魔法的原因，霍德发觉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用现实中的常识去思考什么。
因为有魔法，所以一些常识内不可能的事情也变得有可能。
比如说……冒充？
然后，霍德就此思索了片刻，犹豫之下，他还是发了一条消息。
但与此同时，对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嗯？”
Hod：现在有空么？
Dietrich：现在有空么？
“嗯？”
Hod：上线吧。
Dietrich：有什么事上线说。
目前为止，他们的想法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霍德并不清楚黛德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原因还在于黛德丽。
因为她就是这么做的。

第二十七章:猜猜我是谁?
【瞳孔扫描完成】
【账号密码正确】
【彩虹桥架构完成】
【模组导入完成】
【欢迎来到《九界》】
早已经熟悉并且习惯的文字伴随着导航语音，霍德只感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而脚下则是由彩虹铺就的道路。
而随着道路逐渐的延伸，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变化。
最后，意识完全上浮的时刻，他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旅馆之中。
而与此同时，当他将目光挪到边缘的时刻，见到的便是那熟悉的面容。
银白的发丝、白皙的肌肤、猩红的眼眸。
穿着甲胄的她突出的就是一股阴郁清冷的气质。
而与此同时，霍德就这么看着她。
一时之间，双方都没有说什么话，他们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而最后……
“从哪开始说？”
“从你的性别开始吧。”
“？”
就在霍德谈起某件事的时刻，黛德丽那精致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疑惑。
与此同时，某些问题几乎就要从她的嘴里脱口而出。
但在下一刻，她本来张着的小嘴就此紧闭。
与此同时，洁白的牙齿则紧咬着嘴唇。
最后，她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她的面容上就此挂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微妙。
她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不对，应该说，他直到现在才发觉，这种事情本来就显得很奇怪。
因为她所了解的那个他从来都没有那么蠢笨。
但是，当局者迷什么的，这种事情毕竟是存在的。
在将游戏与现实完全分割开的那段时间，他能发散思维朝着脸模或者建模数值方面考虑也在正常范围内。
但现在，他似乎摒弃了那些作为游戏玩家的观点，抓住了那在现实之中应当不可能存在的某种事实。
但与此同时，她心底却莫名其妙浮现出一抹不忿。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她在意着这一点。
直到现在才察觉到？
不，并不是因为这一点。
事实上，在这一刻，她自己都有些搞不太懂自己的情绪。
但心底就是不爽。
硬要给一个解释的话，那么只能说这一切都与他问出来的那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有关。
所以在此刻，她不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着走向了那个男人。
然后，她坐到了他的身边。
“？”
“耳朵靠过来。”
一时之间，霍德被这种操作弄的有些搞不太懂。
事实上，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大致猜到了黛德丽在此刻想要说的内容。
不过，他仍然将脑袋凑了过去。
最后，黛德丽紧紧贴着他的耳朵，接着说出了她的回答：
“你自己猜猜吧。”
“？”
一股暖暖的吐息伴随着令人迷惑的言语传来，霍德的神色不由变得微妙起来。
而当他转过头去的时候，见到的仍然是那张精致的脸蛋。
不过，此刻她并不算是面无表情。
因为在这个时候，霍德明显能看到她嘴角扬起的弧度。
很浅，但确实存在。
看上去，她并没有多着急，而且显然是对此有所准备。
仔细想想也对，毕竟就面容上来说的确没多大的区别，唯一有那么一点点区别的大概就是发型以及妆容。
如果霍德没记错的话，设定之中的哥特王子是一个短发、秀气的少年——至少描述上是。
而且，那位‘王子殿下’的穿着打扮一直都在暗示着‘他’那男性的性别，而面容上显然不会有什么过于秀气的妆容。
倒不如说，哥特的王子殿下就妆容上来说显然更偏向于男性。
但面前的女人则不同，她首先是将发丝留长，接着还编了侧边的发辫。
这是非常经典的北欧女性的发型，而与此同时，她也毫不避讳将自己的嘴唇涂上了淡淡的唇膏。
事实上，真的放在一起对比的话，黛德丽与狄特里希是很好区别的，因为狄特里希是一个秀气的少年、而黛德丽是一名英气却又散发着莫名妩媚的女人。
嗯，妩媚……
至少在霍德眼里看来是这样。
“那我猜你是男的。”
迎着黛德丽那仿佛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微笑，霍德平静的开口。
而还没等他的话音完全落下，黛德丽面容上的那抹笑意就消失了。
一开始，她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一种震惊与愕然、紧接着，她不由抿起了嘴。
从霍德这里的角度，他可以看到她那洁白的牙齿正轻咬着嘴唇。
冷傲、英气、平静、淡然。
一直以来，黛德丽所展现的就是这样的气质。
因为这份堪称独一无二的气质与那精致的容颜，她一直散发着一种只可远观的‘勿扰、勿近’的气息。
但现在，这样的一个姑娘突然在他面前流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有那么一刻，霍德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心跳甚至在加快。
不过最后，他还是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他轻声说道
然后，还没有等黛德丽有什么反应，他便伸出了手。
‘哗啦’
伴随着装备卸除隐藏的声音，霍德伸手的时刻，他手中的护具已经去除，而紧接着，他便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手指抚摸着、接着向外扯。
“诶……”
“让你和我开玩笑。”
然后，黛德丽悄无声息的举起手，也捏着霍德的脸。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服输。
“行了，不闹了。”最后，霍德还是率先松开了手。
不知不觉之中，在与黛德丽相处的过程之中，他之前心底所浮现出的那种烦躁感也完全消散了。
“所以说，那位哥特的王子殿下也是你咯？”
“你总算是注意到了。”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不由叹了口气。
“我本来以为，你会注意的更快。”
至于她说的是什么时候，那根本不用说。
那当然是在霍德将剧情推进到哥特王国那里、并与哥特王子狄特里希有过第一次合作之后。
因为那个时候开始，霍德的确是见到了狄特里希王子的面容。
而与此同时，差不多也是在那稍后一段时间，黛德丽就换了一套装备。
几乎一模一样的形象就差当面说出来了。
但当时，霍德的思绪一直被游戏禁锢着。
因为认为这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所以并没有多深入思考。
所以在此刻，霍德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他什么话都没说，仅仅是静静站在原地、聆听着黛德丽说的那些话。
“说起来，你一直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异常啊……都过去多久了，我都觉得你应该注意到了才对。”
“啊……嗯。”
在听到黛德丽说的那些话时，霍德不由尴尬的笑着。
有些事情，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或许是因为某个秘密已经被完全点穿的缘故，她在此刻并没有什么保留，而且话似乎比以前多了好多。
“事实上，以你的天赋……看穿这个秘密，本来不应该要这么久。”
对的，没错。
在听到黛德丽那么说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事实实际上就像是她说的那样，本来按照正常状况，他不该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问题。
因为，仅仅是一个一个近似兴趣的中二病行为就能引发猜测。
比如说……
“你在现实尝试过绘制符文么？任何地方……我记得你这方面学的很快。”
“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慢慢聊，黛德丽，无论你还是我，心底里总有疑惑要解决。”
事实上，关于这一点，霍德自己也很奇怪。
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事情了……

第二十八章:所谓的虚拟现实
事实上，仔细整理下来，霍德发觉自己身上有着太多不正常的地方。
比如说，黛德丽所说的就是其中一个。
依照她的说法，对他来说，察觉到这个游戏并不单纯的契机其实很简单，只要他在现实做出那么一点反常举动即可。
甚至，这种行为也不能说是反常，仅仅说是中二也完全没什么问题。
就像是在游戏里一样，在他将符文技能树点满的时刻，在现实里做那么一点类似的操作即可。
而且，即便跑去中二病什么的不谈，作为一个对《九界》发烧友，有时候一个人异想天开一下不是很正常么？
毕竟，这可是满足了现代都市的居民们的‘异界冒险’的梦想的游戏啊。
更别说，霍德就表现上来说就是一个在游戏里叱咤风云、现实之中却过得有那么点糟心的人物。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他在现实之中过得有多悲惨。
与金钱收入什么的无关，仅仅是因为在现实之中，他远没有在游戏之中表现的那样强大。
在游戏里，他运筹帷幄、协助伏尔松格一族登上巅峰，他能手握大剑震慑巨人，以一人之力杀得整个巨人地下王国心惊胆战。
甚至，就连曾经令诸多勇士退避三舍的巨人王格林都产生了恐惧感。
但是，现实之中他只不过是一个必须依靠外部器具才能看清楚周边景色的视力障碍者。
从小甚至为此吃了不少亏。
而且，别说是这种天生的残疾人了，即便是现实之中四肢五感健全、但就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物也会下意识的产生一种落差感。
不因为其他，因为即便是家境富裕的人物，这个社会本身就注定不会是什么个人英雄主义的天下。
人生活在社会之中，但却也不是什么人都甘于平凡。
在这种情况下，现实之中一旦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压力，都会让他们怀念游戏之中的吹捧。
载体是一个游戏舱没错，而且玩家也不是随时随地能进入游戏，但这游戏毕竟还原了五感。
如果是那些体验一下游戏生活的玩家的话，或许还不会如此沉迷。
但霍德在这游戏中耗费的时间却远远超过了一般人。
他虽然很少参与斗技场的PVP战斗，在阵营战场上也不过是混个低保，但在黛德丽眼里，他的那种天分却是最高的。
现实之中的失意再加上游戏里的那种得意，这难免会让人有所怀念和畅想。
但事实上，问题就在于他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表现。
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将游戏与现实之间的界限划分的十分明确。
即便他在叙说自己经历的游戏剧情时无比投入、甚至还摆出了一系列令人目瞪口呆的谋算，但他却将这些直接归类为游戏攻略。
当然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认清楚现实与游戏之间的区别的话，理论上也的确能做到这一点。
但黛德丽依旧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事实上，即便是我自己也会觉得难以置信，为什么我到了现在才察觉到这一点。”
现在，二人正坐在餐厅的包间之中，面前的小桌上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
烤肉、面包、水果沙拉还有附赠的果酒。
在游戏设定之中，餐厅的包间实际上是与旅馆房间一样的。
设定层面上是独立的空间，所以比较安静。
不过，因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在这一刻，霍德根本没办法对这些地方完全放下心了。
所以在这一刻，他的目光不由开始四周。
不过，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他最终还是不免深深吸了口气。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对这个游戏……姑且算是游戏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伸手拿起桌上的面包咬了一口。
“我对这里无比沉迷，甚至房间里也摆满了免费的手办还有壁纸。”
“免费的？”
“抽奖或者官方附赠的。”
“哦……”
“总之就是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事实上我也在怀疑我身上的问题。”
“比如？”
“失忆。”
“嗯？”
在听到霍德提到某个字眼的时刻，黛德丽那本来朝着面包伸过去的手就这么停了下来。
然后，她抬起头，接着注视起了霍德的那张脸。
与此同时，霍德也平静的咀嚼着面包。
“失忆……你会失忆？”
“你也觉得很难以置信么？”
“是的，毕竟到了你这个地步，你应该不可能在毫无警觉的情况下就这么失去了某一段记忆。”
与此同时，黛德丽的大脑也在飞速转动着。
而在这之后，她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小嘴微微张开。
但最后，她却什么都没说，仅仅是静静聆听着。
“我现在就是处在这样的状况之下，而且更加糟心的是，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遗忘了些什么。”
具体的细节什么的，完全找不到任何比对的地方。
如果说现实之中还有着穆思这样的舍友可以略微对照一番并找到违和感所在的话，那么有关游戏的事情就没了什么头绪。
因为在游戏舱内还有硬盘、电脑与手机储存着的电子文档攻略中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所在。
也许，唯一能解答他的疑惑的可能就是穆思无意间提到过的那个‘攻略笔记’了。
但问题在于，霍德根本就没找到过那笔记。
“不过我想，我应该很早就发现了一些事情，一些异常的状况……”
然后，霍德就此伸手敲了敲桌子。
“至于那些是什么，我估计也能猜得到，不过问题就在于后来应该还发生了什么。”
对霍德来说，最重要的是之后的那些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他的记忆就此丧失？
关于这一点一直都是一个疑点，而想要追踪自己那丢失的记忆，那就势必要从这点入手。
“不过没关系，记忆层面的事情，我大概有点头绪，到时候调查一下就行了。”
然后，霍德抬起头，他的目光就此直视起了那个女孩。
“不过现在，比起这些事情，明显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嗯哼？”
“这个游戏……姑且称其为游戏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些没办法通过聊天软件沟通的游戏可以在这里畅所欲言，难道这里并不是纯粹的‘游戏数据’么？”
此刻，黛德丽并没有急着回答什么，因为她还在等待。
等待霍德的那一连串提问。
“最后，便是这游戏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黛德丽，究竟是什么人？我所经历的那些事，究竟是真、还是纯粹的剧本？”
听到他的那些问题后，黛德丽默不作声，她仅仅是端起酒杯，然后啜饮了一口。
“黛德丽？”
“让我一个个回答吧。”
“嗯。”
“首先是这片土地……这个世界，的确不是纯粹的游戏，所谓的虚拟现实技术，实际上就是塑造一方土地，再传递意识与……灵魂。”
为什么世界树公司能独占这虚拟现实技术？
为什么拥有这项技术的公司直到现在都只运营一款网游？
很简单，因为这里就是真正的‘现实’，是被塑造出来的地方，所以才显得真实。
当然，身体也是……

第二十九章:困倦者
清晨很快便到来了。
因为今天是大学的同班同学之间最后一次聚餐的日子，所以无论是穆思还是游乐都起的格外的早。
当然了，事实上他们在班级里都属于透明级别的人物。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游乐是自己没什么特殊之处、被当成透明人，而穆思则是将班级里的那些同学当成透明人。
他并没有什么炫耀的心态与想法，虽说最初曾经因为别具一格的行动模式引起过一阵注意。
但是，在久而久之，不经常参与团体活动、又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之处的话自然会被排除在外。
事实上，整个宿舍的人都是这样。
包括郭大路在内，他们都属于随波逐流的那种人。
不过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不同于游乐、郭大路还有霍德这样的完全透明人。
穆思在校园里还有一个特长：把妹手段。
大学校园本来就是八卦的聚集之地，因为正是春心萌动之时，即便高中可能什么都不懂，但当迈入大学校园的时候，该懂的也都懂了。
也许可能是家里父母在催、也许仅仅是自身春心萌动。
总之在各种各样的状况之下，一些觉得自身条件可能还不错的人便会开始关注学校里的女生。
而在这种情况下，穆思本人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因为即便他本人并没有炫耀的意思、甚至都不曾带着他的伴侣出入各种场合，但只要细心一点，那么就能发现他身边的女孩过一个多月……甚至仅仅是二十多天就能换一个。
不说，其他，单单就是这个速度就不免会让人在意。
而只要有一个人察觉到这点，那么就等同于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虽说因为个人作风外加个人成绩的问题，这件事还不至于让他臭名昭著、这种事迹甚至还不至于传到其他院系去。
但在班级里，有关他的话题却没有停过。
有人眼红他，但也有人向他取经。
不过，按照穆思的说法，追女生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
无非就是靠三点：
外貌——这决定了第一印象，所以不管在寝室里究竟如何，但在外的形象一定要好、这样能给人良好的第一印象。
谈吐——这决定了具体的形象，不管在其他人面前怎么口嗨嘴臭，但女生面前不能表现的过于奔放。
事实上，在学校里依靠以上两点就差不多了。
因为在学校之中，带着玩玩的想法也不仅仅是男性而已。
反正穆思自己就从来不考虑未来，本着自己是个人渣不祸害人的想法，他从来不勾搭那些一看就会认真的女生。
他只想玩，所以也只会与那些玩玩的女孩相处。
至于第三点，说重要也不重要，只不过是因为它比较特殊而已。
那便是物质……
这方面甚至要考虑到女生的人际圈子里的攀比心理。
理论上来说，第三点只要得到满足，前两者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而与此同时，前两者得到满足，那么理论上第三点也不算重要。
因为大学里的所谓恋情与爱情普遍都是如此，很少有人能走到最后。
如果想要走到最后、那倚靠的甚至不仅仅是这三点，更重要的是磨合。
将所谓的好感与心动全部转化成一种依赖、信任。
而对喜欢‘玩乐’的大部分年轻人来说，这种事情真的太遥远了。
穆思看起来也是如此……
而且，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从来不奢望什么长期。
“该断了啊。”翻找着手机里的那些手机号与备注名，正刷着牙的大帅哥就此叹了口气。
马上就要从学校毕业了，虽说最近一段时间要住在学校附近，但他可没想着有事没事就要跑到学校里来。
“所以说，我们的大情圣正打算约哪个妹子？”
就在穆思翻着手机的时刻，游乐带着调侃的笑意走进了洗手间。
“得了吧，我可没那打算。”
在听到游乐的调侃后，穆思只是耸了耸肩。
“你刷牙么？我已经好了。”
端起杯子重新漱了漱口后，穆思就此走出了洗手间。
不过很快，他又折返了回来。
“你有牙刷吗？”
“准备好了。”然后，游乐将那杯子摆在了盥洗台上。
那杯子与其他的洗漱器具恰好成了一套，不过很明显，无论是杯子本身还是其他都显得陈旧了。
这实际上是学校周边的杂货店供应寝室用的。
每年有大量新生入住时，他们便会供应这样的一套洗漱用具。
总共四个杯子……
不过大路没回来，所以上边只有三个杯子，至于牙刷自然是各用个的了。
“这杯子你还留着？”
“出门在外，当然得省着点用了。”他开口说道
省钱什么的，这种事情终究与自己是否有钱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也在用么？”
在听到游乐的话后，穆思不由一笑。
“也不知道富贵先生有没有留着。”
“大路嫌麻烦，当然留着啦。”
听着游乐的话，已经洗完脸、刷完牙的穆思直接走到了霍德的房门之前，接着敲了敲。
“老霍，起床了。”穆思喊道
然后，他从自己的床头柜那边拿出了钱包。
“早餐你们打算吃点什么吗？我可以……”
‘咚咚咚’
就在这一刻，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谁啊？大清早的。”
“我。”
当穆思打开门后，就见到郭大路一脸平静的站在门外。
“我来给你们送早餐。”
“自己做的？”
“楼下买的，包子铺什么的刚刚开，我还买了点豆浆。”
郭大路就这么提着两个大袋子走进了客厅，接着把包子豆浆大饼油条什么的都一股脑摆在桌上。
然后，他环视四周。
“老霍没起来么？”
“刚喊过，过一会儿应该就能起来了。”
然后，穆思直接朝着一个包子伸手，挑了个仿佛在流油的包子。
很明显，这是肉包。
“你怎么看有空到这来了？饭店不忙么？”
“之前一个月倒是挺忙的，因为找人啊装修什么的，不过一个多星期前就差不多搞定了，我也算是脱身了吧。”
如果一般人拥有郭大路这样的做饭手艺，为了赚钱，他们一定会亲自坐镇厨房。
不过郭大路显然不在意这些，他从来不急着做这些。
“等会儿我们一块儿去餐厅那里？”
“嗯，一块儿去吧，我车子就在下边，你们有什么想搬的可以提前搬了。”
就在闲聊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频频朝着包子招呼，一大袋差不多8个包子就吃的只剩下最后两个了。
但在这个时候，霍德的房间却还是没什么动静。
“老霍？”
长久没有动静，这不由让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不过就在他们要有什么动静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听到了，我之前在整理行李，现在都整理的差不多了。”
一切如常，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
除了他的脚步有些虚浮……
“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啊。”
就在霍德走到洗手间的时候，郭大路的话不免让他回过头来。
在这一刻，他有些迟疑，不过也没迟疑多久，他点了点头。
“稍微玩了一会儿游戏。”他笑道

第三十章:意识、残魂
在听到霍德说的那番话后，游乐本来咀嚼着包子的嘴就这么停下了。
与此同时，穆思不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但在这之后，霍德只是打了个哈欠。
“不过，游戏玩的有些晚了，刷完副本发现凌晨5点了，仔细想了想，我就开始整理房间了，接着打扫了一下。”
因为门就这么开着，所以当霍德那么说的时候，寝室剩下的三个牲口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他的房间。
从打开的房门那里就看得出来，里边的环境相当干净，甚至地板都被拖了一遍、床铺也叠的很整齐。
“你还真的打扫了一遍啊。”
“对啊，就当打发时间了，毕竟也就那么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我怕睡过头。”
“那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反正时间也不算急。”
看到霍德仍然在打着哈欠，游乐不由说道。
在此刻，他不由看了一眼客厅内的时钟，看到它正指向六点半的位置。
“我记得约的聚餐时间貌似靠近中午来着？”
游乐很明显不是关注这种事情的人，他毕竟刚刚回国，甚至还没有完全从自己的工作状态中解脱出来。
说白了，聚餐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给个面子、不要与班级里的同学结仇。
大家好聚好散就完事了。
但是，想让他完全放在心上、甚至直接重视起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是几点来着？”
在发觉自己完全想不起来时间后，他干脆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其他人。
而与此同时，郭大路也给了回应。
“10点半左右汇合，那个时间点上个菜单，真正上菜的话估计要11点左右，那个时候开始上真正的冷盘，之前估计给你们点花生米做下酒菜。”
郭大路毕竟是餐厅的老板。
虽然因为他本来就很低调的缘故，同学并不知道他去哪了，也不在乎他去哪了，所以并不知道他回老家的事情还有那些奇遇。
所以，他们更加不可能知道他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餐厅。
不过与之相反，他倒是对聚餐时间了解得很，甚至他还能以此为基础推算出散伙的时间。
不过那其实没什么意思。
“要么这样吧，我们现在开始搬运行李，你到我那睡一会儿？我的房子就在村子里，农家乐的餐厅就在村口，走到餐厅只需要10分钟。”
说实话，这种安排可以说是十分贴心了。
如果现在出发的话，从这座出租屋开车到周边的郊区农村只需要20分钟的时间，如果那边有现成的床铺的话，也就是说他至少可以在七点入睡。
满打满算他理论上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实际上，这个提议在正常人看来还是挺具备诱惑力的，至少能休息一段时间。
到时候看起来也不用那么疲惫，也不会给人一种丝毫不重视的感觉。
但在最后，霍德却摇了摇头。
“不了，其实有些认床，新环境估计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呢。”
最后，霍德还是摇了摇头。
“我还是在这里躺一会儿吧，不过你们或许可以帮个忙？”
“什么？”
“如果你们现在就出发的话，帮我带点东西过去呗，我行李整理出来后发觉还是挺多的。”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穆思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当我的东西不多吗？到时候大家一起搬，别想占便宜。”
“那要么你今天先把大部分东西搬过去？我等会儿睡个回笼觉呜啊……”
接着，他又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一副相当困倦的样子。
“行吧，等之后我开车回来接你。”
言语之间，他们今天的行程就这么定了。
而在这之后，霍德在走进厕所，接着开灯、关门、上锁。
“呼……”
在完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这才开始活动身体。
然后，他就这么站在洗漱台前、眼睛注视着那面镜子。
而在几个深呼吸之后，他才缓过劲来。
事实上，他之前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为了不留下破绽，他与几个舍友说的事情与现实差不多，因为都可以这么说。
他晚上在玩游戏——这没错，因为他正是在游戏之中与自己线上的老婆交谈。
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在玩。
而在这之后，他也是花了点时间打包了自己的行李、外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
不过，他唯一没说的是，他之所以整理房间是因为之前乱翻所以搞得乱七八糟，而且他甚至连墙纸、墙壁都没有放过、全部‘理干净’了。
至于他后来为什么这座，这就要从之前的事情上说起了。
他所熟识的那个女人——黛德丽，她是哥特王国的‘王子’，至少根据她的说法，她曾经是王子。
所谓的九界所发生的故事对她来说是‘曾经的事情’。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对王国内部的某些剧情抱有厌恶，才会在哥特王国的某一段剧情之中大杀特杀、用极为残酷的手段将那仍然年少的王子送上王位。
因为在传说与游戏剧情里，那是她从前‘没有’做到的事情。
也正因为没有做到，所以抱有执念。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所谓的游戏正如同他所猜想的那样是某处真实塑造的地点。
不过，至于在哪，这就不是他所了解的事情了。
事实上，就连黛德丽都不了解这点。
但更重要的是，霍德看得出来，她有太多的东西没有说。
比如说关于她自己……
在霍德的面前，她承认了自己便是那哥特的王子狄特里希——因为这一点是完全避不开的。
但是，在承认了这一点后，她便说了一些有关世界树公司的事情。
这些不过她现在正在做的而已。
说实话，那番对话让霍德相当不快，因为进展无比缓慢而且……离奇。
首先，她并不是世界树公司的员工，她是在斯泰克德死后、用魔法篡夺了某个人的位置，这才成功接近了苏娜。
理由很简单，她需要一个便利的身份去接触苏娜，这样才能了解更多的内情。
至于霍德想要知道的那些，她都没说，甚至有点半遮半掩的味道。
北欧神话与游戏之间的关联？
世界树公司的内幕？
这些她都没有说，而且，她说的理由也很有意思。
“我不希望用我认知之中的某些事去干扰你的思考……因为我对我的判断力没有从前那么自信了，对不起。”
直到现在，霍德都能想起她那时候的表情。
有些柔弱、有些哀伤。
不过现在，这番听上去貌似很有道理的话让他莫名有些窝火。
就像是有一个已经站在顶峰之上的人不愿意将她所见到的景色告诉他自己那样。
“冷静……冷静一点。”
将辅助眼镜上移、霍德轻轻的用湿毛巾擦着自己的脸。
最后，厕所外传来了穆思的声音。
“老霍，那我们先过去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行。”
“那么钥匙我就拿走了，估计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睡觉。”
“可以。”
“老霍，别睡过头了啊。”
最后那句话是游乐说的，而在这之后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砰’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霍德的嘴角不由上扬。
有些事情，还是等他们离开再做比较好。
他可没什么认床的毛病，事实上他之所以仍然留在公寓之中，这是有理由的。
在迅速擦完了脸后，霍德重新戴好眼镜，接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关窗、拉上窗帘、绘制遮蔽视线与声音的符文结界。
就像是在游戏里做的那样，这一切霍德都完成的非常漂亮。
而最后，他的手在光洁的墙壁上一抹，符文的模样就此显现了出来。
而紧接着，伴随着的符文闪烁出的辉光，一个人影缓缓出现——那是他自己。
他同样戴着辅助眼镜、同样穿着朴实的衣物。
然后，他就此抬起手，一阵魔法的光辉直接荡开。
但是，无事发生。
这是在这栋出租屋被破坏后才会触发的符文魔法。
通过符文将一缕意识与残魂附着在某处，这种霍德玩的得心应手。
无论是赫尔吉还是雷神托尔，他们都被坑害过。
而这魔法的效用大体是这样的：
在这栋房屋遭遇袭击后，出现的意识体将施展魔法保护住这栋房屋内的除去霍德以外的人类、如果检测到恐慌或者濒死的状态，这魔法会将他们送到医院的急诊门口。
而与此同时，霍德的体魄将在短时间内被增强、如果有伤口的话则会被修复。
但是，这个效果也并没有被发动，因为他没有受伤。
而最后便是这残魂本身会开口说话，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近似录音的功能。
“我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可能发生了两件事。”
最后，从那人影的嘴里浮现出这样的话语。
“第一、这里遭遇了我预想中的袭击，所以已经被摧毁了，所以我提前刻录下的迎击术式展开了，第二，这里发生了其他的状况。”
接着，迎着霍德的注视，他转过头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未来就是这么飘渺无常，我也没办法估算到到底会发生什么。”

第三十一章:消除
首先值得一提的是，这玩意之前之所以没有出现，那是因为它被刻在了墙壁里边，而且没有启动，所以粗略的搜寻是查找不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霍德首先整理了一遍房间却没有发现任何的魔法痕迹的原因。
理论上来说，普通的物理手段是绝对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那为什么霍德最后还是发现了，这是他猜想的结果。
在察觉到自己已经‘失忆’，他假定了自己失忆之前的状态，假设自己知道些什么。
比如说魔法的存在、比如说世界树的所谓阴谋——特别是这一点。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假设世界树公司就是为了某种目的谋杀玩家——因为这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了。
在确认斯泰克德的死亡并不合理、甚至只能用魔幻来形容后，他就准备把自己房间炸了。
反正他确认自己已经会魔法了，而且游戏之中的魔法他也能畅通无阻的使用，所以理论上来说，他即便炸了自己的房间也能将他们复原。
这需要时间与精力就是了。
不过，实际上在霍德的猜想之中，他不觉得自己的房间能这么轻易的被摧毁。
既然会魔法、那么保护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管当初的自己究竟有没有开始世界树公司不安好心，但一定会想方设法保护自己才对。
而结果便是现在这样。
当他准备尝试着自己制造一个‘煤气爆炸’的时候，他的房间便被魔法护住了。
与此同时，墙壁上的符文也显现了出来。
不过在当时，因为这出租屋内还有其他的舍友，所以霍德并没有让它立即触发，但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其他的什么人了。
所以霍德放心的启动了这符文，想要看看这所谓的魔法究竟向他传达了什么样的讯息。
“嘶……”
与此同时，在这一刻本来已经驾车远去的穆思却突然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这仅仅是某种飘忽不定的直觉。
不属于人类所拥有的五感，硬要说的话是对某种神秘力量的感知。
但是，这种感知却无比微弱。
没有什么恐慌或者空落的感觉，只是心底逐渐泛起不安而已。
“怎么回事？”
然后，他面前的那辆面包车左拐打转。
而当穆思跟过去打转、进入村庄道路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座颇具古风的牌楼。
虽然看不出什么用料，但就这造型上来说显然不是普通的餐厅做得到的。
而上边也刻了两个字：
蓬莱
“哦豁……”
“行了，这就是我的饭店……不过简单来说只是一个正门而已。”
虽然面包车并没有就此停下，但从一直开着的语音之中，郭大路的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
然后，这不免让穆思以及游乐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不是，这和我们理解的农家乐是不是有点区别？”
“区别？或许有吧，但事实上，现在的人都矫情的很，你搞得太农村化不一定会有人愿意来，毕竟说白了，现在的人只是想要一个清新典雅的悠闲环境、没有什么人真的希望去体验什么农村生活。”
虽然郭大路说的在理，但他们却不免想要吐槽：
“你这餐厅名字也是见鬼了。”
“别人家餐厅基本都是想要突出‘餐饮’，你倒好，不知道的以为你这里是什么修仙洞府。”
“我懂了，你是种田流修仙者！”
“噗嗤”
在听到游乐搞怪的声音后，郭大路不由笑了出来。
“醒醒吧，这世界哪有什么仙人，就连小说里常见的天地灵气都没有。”
在这种欢闹声之中，二人的车就这么继续向前，最后彻底驶进了村子里。
…………
而就在穆思他们抵达了郭大路现在的住处时，霍德仅仅是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与此同时，另一个‘他’则站在原地。
他有着一定的智能，但却并不具备什么对话的功能。
说到底，在游戏的设定之中，所谓的残魂与意识体这类的魔法就没什么卵用。
即便是霍德自己也不过是在剧情战斗之中用它来坑骗那些敌对的boss与NPC而已。
而稍稍进阶一点的用法便是用它来传递讯息，就像是现在这样。
“也许你还在惊讶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你只是再一次发觉了魔法的存在、在无聊的途中释放了什么大范围的魔法，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激活这个魔法的人是别人。”
在这一刻，那个站着的意识体的废话似乎特别多。
“总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甚至还有可能是黛德丽？”
在听到某个名字后，霍德的眉头不由一挑。
但紧接着，他却摇了摇头。
紧接着，他露出了一抹苦笑。
“开玩笑的，怎么都不可能是黛德丽，毕竟我不希望将她卷到这件事中来，所以什么都没告诉她。”
看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黛德丽便是哥特的王子。
毕竟再怎么说，这个资料片都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了，与前一年的暑假可没有任何关联。
“我很希望解开了这魔法的人会是我自己……不过也正因为是‘我’，所以我不会在这里说出任何的消息。”
“？？？”
就在那个意识体这么说的时候，霍德不由微微张嘴。
事实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了。
如果说之前对待黛德丽还算是能够克制的话，而现在，他心底里只充斥着骂人的想法。
“我有病……也许你想要这么说，但事实就是如此，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毕竟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而对这样的人来说，最忌讳的便是从他人那里知道些什么。”
然后，他又笑了。
这种笑容与黛德丽有那么异曲同工的感觉，因为这都是一种近似无奈的笑容。
“说实话，到了这一步，我对自己的判断力也没什么自信。”
即便那是自己的脸、即便那人也戴着辅助眼镜、所以看不太出表情。
但在此刻，霍德却能从他的面容上看到一个词：压力。
他正被一种浓厚的压力所困扰、甚至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挫败感。
“总之先让我捋一捋我最近的做法吧，首先，不用怀疑记忆层面的事情，记忆的确有问题没错，但这不是别人干的、能干涉记忆的只有我自己，是我消除了我自己的记忆。”

第三十二章:源自过去的指引
在提到记忆有关的事情时，霍德的呼吸就此变得急促起来。
事实上，他在此之前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理由很简单，在《九界》公开的剧情设定之中，能做到消除记忆什么的，这只有魔法才能做到。
而霍德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将魔法什么的全部点满了。
事实上，别看他现在挥着大剑穿着铠甲，但符文却是他第一个点满的技能。
至于理由也很简单：一连串的学习任务线所提供的自由技能点足以满足大部分需求，而他也不是那种瞎挥霍技能点的人。
更何况他还是《九界》宣发时被选中的‘幸运玩家’，虽说当时并没有什么钱，但却通过抽奖活动得到了最高级别的游戏舱。
所以，他算是第一批开服玩家了。
再加上对这游戏的狂热程度与喜爱，他算是最早一批点满了符文技能的人。
甚至直到现在，他还能记得当初自己废寝忘食的依照游戏里的思路去背诵符文组合序列、甚至到了最后彻底理解了符文内容并开始搞自己的‘符文一键宏’。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历历在目。
而根据游戏里的剧情表现，他已经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巫师，就连神明都感慨过他在魔法层面上的天分。
他仍然记得，第一个夸赞他的人便是斯露德。
她曾经坦言，即便是阿萨神族也很少有人将魔法学到他这样的地步。
如果这不是游戏剧情刻意‘设计’的吹捧的话，那就是说作为玩家的霍德在魔法上的造诣的确处在尖端水准。
因为这个原因，他对魔法的各种阴招算是处在一种免疫的状态。
没有人能在他保持警惕的情况下去修改的他的记忆，哪怕只是粗暴的删除什么的也做不到。
因为从来没有人能抓住过他，所以霍德也不知道真假，但《九界》里理论上来说的确是这设定。
那么，在这个大前提下，既然游戏之中的魔法能被带到现实中来，而且霍德用起来虽然有那么一点滞涩感，但理论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有人修改他的记忆么？
不可能……
这些事情霍德早就想通了，所以心底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但猜测归猜测，当那意识体真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在此刻，他心底只有疑惑。
“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你现在是这么想的吧？”
就在此刻，霍德的耳边传来了‘他自己’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他自己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与自己说话？
“实际上抱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毕竟这样的做法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没有办法，万一我死了呢？”
死……
“啧。”
事实上，霍德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了。
游戏里听到过无数次，因为剧情里不少人都想要直接宰了他。
不过可惜的是，霍德还真没死过。
也就是在新手阶段各种出事，后来在剧情里就再也没出过这方面的问题。
但是，游戏终究是游戏，现实则完全不同。
当初没发现游戏有问题的时候，作为玩家的他心底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反正他是死不掉的，即便死了也能重来，最多就是将任务从头做起。
但是，现在完全不同……
在此刻，他自己的心跳不由开始加速，他甚至无法想象面前的意识体的眼镜之后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如果我死了，就意味着会有人读取我的记忆……虽然大部分不过是猜测罢了，但我的记忆一旦完全暴露出来，那么一切都完了。”
但是，我不是很早就……
“复活是不可能复活的，所谓的复活魔法终究还是基于‘灵魂’，所以不要随意动用这种魔法。”
仿佛是看穿了霍德究竟在想些什么，那来自过去的留影开口说道。
甚至在这一刻，霍德都觉得他是不是在与自己对话了。
不过说起来，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他究竟知道些什么不能暴露给那些‘暗杀者’的秘密？
不，不应该是他知道些什么。
就在霍德的脑海之中浮现出某些猜测并开始浮想联翩的时刻，他自己就否决掉了这点。
因为他自己也都承认了，他的记忆有绝大部分是一种猜测。
但就态度上来看，他绝对不是在担忧自己的那番所谓的猜测。
因为，一旦他死透了，那么所谓的猜测也只是某种想法。
除非……
“除非这会牵扯到其他人……是么？”
在某种想法在脑海中徘徊的时刻，霍德不由将它说出了口。
但是，面前的‘他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仿佛是在唉声叹气一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说到底，这终究只是留言，虽然现在的霍德早已遗忘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但就‘他’的表现上来看，当时的他压力相当大。
“罢了，不管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得到了我发出来的消息，这些都不是我能把控的，所以我必须将消息传递出来。”
最后，在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后，那源自过去的‘霍德’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警告什么的就算了，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但是，如果你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去丹麦吧，那里有答案。”
在此刻，霍德并没有说话，他仅仅是平静聆听着。
“事实上，我算是刚刚从那里回来……不用多怀疑什么，如果你没有找到相关证据的话，橱柜里就有你的签证，我把之前的邀请函什么的都放在里边了，然后，去找斯泰克德。”
“嗯？”
在听到了某个本来以为不会再听到的名字后，霍德的眼皮不由跳了起来。
去找谁？
“我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也许他还活着……这固然好，但是，也许他已经死了。”
说到最后，霍德的声音就此变得低沉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你有些找不到的东西都储存在他那里，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我们曾经有过短暂的……共同奋斗的岁月。”
然后，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其他的……就这样吧。”
最后，他的身影逐渐变得扭曲、最后甚至好像要完全消失了一样。
这不免让霍德有些焦急。
“等等，你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说！”
“最后，注意一点，神话与史诗从未结束，齐格蒙德与赫尔吉也绝对不是什么游戏角色，他们是真正存在过的。”
那虚影就这么死死抓着衣服心口的位置，紧握着，就好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
“真的……存在过。”
‘咔’
最终，那虚影完全消失了，而符文本身也立即溃散，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该死！”
最终，霍德直接朝着床铺捶了一拳。
“你倒是把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啊。”
毕竟，知道丹麦的事情的可不止一个人。
还有游乐呢！
他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到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第三十三章:如果能早一点就好了……
霍德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事实上，本来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比起毫无头绪的去寻找自己丢失的记忆，留在房间的符文所储存的虚影已经算是为他指明了一条路了。
似乎，只要去丹麦，那么自己应该就能解开心底的疑惑。
但是，这实际上与霍德知晓的情况有所不符。
虽然这虚影留言之中并没有明确提到过这点，但仔细想想就该明白，所谓‘失忆’应该就是与丹麦那次游戏展有关。
那么，现在算起来，游乐也应该是相关人物。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曾经说过的那个‘车祸’怎么看怎么可疑。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这样近在咫尺、还是同一宿舍的人物却没有被点名。
难道是被忽略了？
还是说，那个人身上还有着其他秘密？
亦或是游乐有问题？
在这一刻，霍德的大脑有点乱。
而且，因为记忆被改动、出现了与现实发生的事情对不上号的原因，他甚至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记忆。
说到底，他本来就不是心宽之人，再加上也算不得什么良善之辈，所以在这一刻，他不由想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可能性。
甚至，其中最坏的结果包括自己身边全是间谍、记忆全是虚构出来的什么的。
又或者，比如游乐这个人本身并不存在，而是在某个时间段强行介入生活的间谍。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状况其实不大可能。
因为想要修改记忆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彻底抹消掉一个人的存在就得完全否定他本人的行动与影响，贸然抹除只会造成一连串连锁反应。
毕竟，不是所有人在面对模糊的记忆时都会选择完全忽略、或者依靠本能自动补全那段时间的记忆。
而且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人的补全都是不同的。
如果这一点一旦被细心一些的人察觉到，再加以反制，那么到时候还会暴露他本人。
在霍德的记忆里，所谓的游戏剧情里的那些神明正是顾忌到这一点，所以才没敢动手直接消掉他这个‘贤者’的影响力。
他们只能选择让他的影响逐步消散。
毕竟就剧情的时间线上来说，这才过去了二十多年而已，还不足以让当初的那一代人完全忘却。
现实恐怕也是一样的……
不过说到底，这个世界上真的还存在神明吗？
“咚”
他再一次朝着床板挥拳、用这种近似无能狂怒的方式宣泄着自己心底的压抑。
不过最终，他还是完全冷静了下来。
乱七八糟的思绪最终被丢出了脑海。
“‘我’毕竟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
此刻，那个虚影所说的话徘徊在他的大脑之中。
“这话还真没说错。”最后，他不由苦笑了一声。
因为什么都没说，他就在这里联想到了一大堆东西，进而产生了危机感与恐慌。
那么全部说出来又如何？
难道是过去的自己的恶趣味么？
不，并不是，因为霍德听得出来，他的确背负着沉重的压力。
也就是说，当时的他所给予的是他认为的最为精准的提示，至于之前的那一通唠叨则是属于他的发泄。
他既然只说了这么多，就说明，如果他说的再多一些，那可能会造成某种误解。
“总之一切得去丹麦那里看看才能得出结论。”
咬起了自己的嘴唇，那种疼痛感就此窜上大脑，让本来有些发热的头脑直接冷却了下来。
“冷静……冷静一点。”
他就这么站起身来，接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有时候坐在床上、有时候坐在椅子上，而在好一会儿后，他才缓过来。
不过，在他真正注意起自己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嘴唇有那么点湿润。
在伸手摸了摸后，他摸到了血。
嘴唇咬出血了啊……
在后知后觉之下，他才感觉到嘴唇那边传来了一阵刺痛。
但是，这种刺痛实际上也就这样了。
因为比起嘴唇上的那种针扎的感觉，他的心口更加闷。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过去的他所留下的那个消息：
去找斯泰克德……
因为那留影中的‘他’表现出的那种不确定的猜测态度，这不由让霍德想到了一些事。
如果，他察觉的再早一点，哪怕早两个月发现，然后循着这条指引去丹麦寻找斯泰克德，是不是能避免这种悲剧？
斯泰克德·安德森……
想起了那个已经逝去的友人，霍德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现在的他对斯斯泰克德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网络上，也就是一个‘关系好的网友’而已。
但是，根据‘过去的自己’的说法，他与斯泰克德应当是见过面了。
对啊，肯定已经见过面了啊。
毕竟那游戏展就在丹麦啊，而斯泰克德本来就是丹麦人。
作为一个能出纯菜刀炫技视频的人物，他就实力而言肯定在世界前百，不然的话也不会吸引大量粉丝了。
也就是说，他也一定受到了邀请。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朋友的他们不面个基也说不过去不是么？
那么，当时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什么样的经历能将已经将魔法带到现实中的玩家逼到如此这个地步呢？
答案好像还真的有。
如果《九界》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它甚至仅仅是某些家伙的阴谋的话，那么在面对那些家伙，感到无力也是正常的吧。
如今毕竟早已是现代，人类传说之中的所谓神话也早已是过去式，诸神即便曾经存在过也被掩盖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也就是说，作为北欧神话的基调而存在的‘诸神黄昏’应该早已发生过了而已。
那么既然已经发生过、决战早已过去，那么那个对霍德自己来说最为有利的、属于‘神明’的誓约就就此被解除也是正常的。
也就是说，如果那些神明真的仍然存在，那么他恐怕再也没办法将那些家伙拉到与他一样的水准再打一架了。
不过说到底，齐格蒙德他们到底算什么呢？
他们真的存在过……
“喀拉”
就在霍德感觉自己的头脑又要开始发热的时候，门外传来的那种钥匙开门的声音迅速警醒了他。
这么早？
听到这声音后，霍德迅速抬头看着时钟。
上午八点……

第三十四章:隐瞒
事实上，穆思还是回来早了。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之前总有那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在开车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一些超自然力量的痕迹，虽然当时无法判别中心，但它扩散的范围却相当广。
甚至一路传播向了远方。
穆思自己自然是不了解这种力量的，倒不如说，他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窍不通。
但架不住他能察觉到这点。
更别说，在更为久远的时刻，他甚至因为这一点吃过大亏。
所以，在进入出租屋的时刻，他便打起了警惕。
因为他隐隐约约能察觉到，自己居住了许久的这间出租屋便是之前那股超自然力量的发源地。
所以，他没有声张什么，仅仅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然后，他直接走向了霍德的房间。
紧接着，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因为他在思索要不要直接开门进去。
事实上，如果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或者有事要办的话，整个出租屋——包括他的房间在内，除了厕所以外的地方都不是不锁的。
因为四个牲口相互之间都已经熟悉了，而郭大路本人都睡在了客厅、根本没有自己的房间。
所以，再将房间上锁的话不免就显得有些生分了。
因为相互之间并没有隐瞒什么秘密，关门实际上仅仅是一个象征性的作为。
而为了表示尊重、不会侵犯他人的隐私，所以即便在关门的情况下，各个舍友之间也会敲门询问。
经常做这种事情的就是郭大路了。
在以前，他不会冲到每一个人的房间里去叫醒仍然处在睡梦之中的舍友。
而是会在门口敲门，将那三个熟睡的牲口喊起来，如果他们仍然没醒，那么十分钟后还会敲一次门。
事实上，他们四人实际上都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
有时候，如果不是事情真的十万火急、几乎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他们宁愿在外边踹门都不会直接开门。
但是，现在的状况却不一样。
因为隐隐约约能察觉到那个‘魔法’的气息，穆思没有办法完全确认那在门后的人物究竟是谁。
甚至，他不由想起了那个至今被他埋在地下的某个女人。
说起来，那些长着翅膀的鸟人还真的耐饿，她虽然被埋了起来，但直到现在都没死。
该说是魔法的效果么？
想到这里，穆思的眉头不由上挑，但紧接着他便笑了起来。
“担忧这些破事做什么。”
不过说到底，所谓的担心对他来说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不因为其他，因为身为人类的那种危机感依然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桓、挥之不去。
即便是被强行刺激、久远的记忆完全苏醒了的现在也一样。
穆思？
还是说久远之时那非人之物？
事实上，他一直以来都有那么点混乱。
不过，不管怎么样，那些家伙是伤害不到他的，这一点他可以确信。
所以，他心底再也没了其他的顾忌，接着直接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老霍啊。”
敲着屋子的房门，他开口喊着。
结果没什么回应，在稍稍等了片刻之后，他打开了屋子的门。
然后，他看到的便是昏暗的房间。
厚厚的窗帘已经被拉上、用来遮挡阳光，而霍德本人则躺在床铺上。
他看上去迷迷糊糊的，理论上来说应该是睡着了，但估计是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他看起来有些难受。
“唔……”
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他不由咕哝了一声，接着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谁……”
他努力睁大着自己那偏灰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分辨清楚站在门口的人。
但是，他毕竟有视力障碍，所以即便盯着门口看了有一段时间，但他却只能辨别出几种颜色，能稍稍分辨清楚远近但看不出形体。
而直到最后，他才想要朝着床头柜那里伸手。
“唔嗯……”
在摸索了一会儿后，他这才摸到了那辅助眼镜。
不过就在他想要戴上的时候，穆思按住了他的手。
“没事，是我。”
“老穆？”
“嗯。”
“时间到了吗？”
“没，现在才八点多，你接着睡一会儿吧，我回来看看能不能再搬运点行李。”
“哦……”
看着霍德似乎没什么事情后，穆思的目光便不由开始在霍德的房间之中打转。
虽然他昨天晚上才来看过，但今天却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里似乎变得特别干净。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确有些不同。
特别是有那么一种非现实的违和感。
最后，穆思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一面墙壁，那面墙壁上什么都没有，看上去好像普普通通。
但却莫名给穆思一种违和感，就像是有那么一种不属于这面墙壁的东西嵌在里边一样。
然后，他的眉头就此皱了起来，接着则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霍德。
此刻，那个仿佛一直以来都沉迷在网络之中的玩家只是打着哈欠，他看上去想要继续睡，所以不由翻了个身。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穆思不由将目光摆在了霍德的身上。
他只是注视着他，接着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脑海之中徘徊着的久远记忆还有那些知识，他自然能察觉到《九界》这游戏的问题所在。
所以才会励志当一个宠物对战大师，为的就是借着这个名头走遍整个游戏地图。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除了探测出边界以外就再也没有了其他方面的作为。
但是，霍德毕竟是老玩家了啊……
“老霍啊。”
最后，穆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而与此同时，那还没有睡着的男人也发出了呓语。
“嗯？”
“我其实很好奇一件事，你觉得那真的只是游戏吗？”
“什么……”
“《九界》啊。”
穆思没有察觉到的是，在他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霍德那藏在被褥之中的手突然就此紧握了起来。
“当然是游戏啊，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然后，他又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真的很困的样子。
甚至到了最后，他都伸出手来搭在额头上。
“说起来，最近也要颁布新的资料片了，应该还会有新宠物吧。”
“那还真是值得期待呢。”
然后，穆思就此走出了房间。
“你好好休息吧，另外你的这些行李需要帮忙搬过去吗？”
“随便吧。”
然后，在此刻，穆思突然立在了原地，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所以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但是因为视力障碍的原因，霍德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么，我就先去整理我的东西了。”
“行啊。”
然后，穆思就此关上了房门。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面色无比阴沉。
“有人啊……”

第三十五章:对峙
周边仍然是一片黑暗，全身都被禁锢、挤压着。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从睡梦之中苏醒了，映入女人眼帘的依然是一片黑暗。
没有办法动弹、没有办法挥动四肢。
甚至，她的双翼也被禁锢着。
这是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它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她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魔法’，而是另一种独特的力量。
而就是在这种力量之下，她甚至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就被埋在这里。
甚至，因为周边这种一成不变的幽暗，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才能辨别时间。
到底过去多久了？
外边究竟怎么样了？
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被埋在地下好像已经很久了，每一次睡醒都是同样的景色。
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她只能继续强迫自己休息。
对于普通人来讲，长期埋在地下很容易产生各种恐惧感，更别说被埋在地下这么久后还会因为缺氧或者饥饿等原因死亡。
但是，她毕竟不一样。
她可是女武神……
在学习了魔法的状况下，她完全可以让自己的身体进入休眠的状态来减少消耗。
曾经有女武神就是这么做的，而且她一睡就是几十年。
虽然她不知道那位女武神最后怎么样了，但她现在却没有多大的不适、至少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她却没有就此放弃，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醒来，而在之后，她会尝试着用魔法朝着外部发送消息。
她毕竟不是孤身一人，她是有伙伴的。
虽然她们并不在这里，但万一呢？
说到底，她也不是刻意选择这种方式，而是除此以外，她已经没有做其他事的余地了。
身体被埋在地面之下、魔法甚至都被封住。
她能察觉得到，周边那些挤压在她的身躯之上的‘大地’正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她所释放出的魔法。
所以，她必须积蓄起自己的力量，尽全力突破那层障壁才能传递出自己的消息。
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
就当她想要尽力去施展魔法的时刻，她便听到了自己上边传来的声响。
‘喀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碎裂、震动。
一开始，她还有些发愣，但接着一抹狂喜就此涌上心头。
快点！
再快点！
“我在这里……”她说道
但是，声音却只能在她所听得到的范围徘徊着，根本传递不出去。
但在这个时候，她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只要能出去就好……
这样的想法就此徘徊在她的脑海之中。
所以，她不由大声喊着：
“我在这里！”
‘喀拉’
最终，裂缝终于传递到了她这里，她面容上也不由流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快了、就快了。
真的有人听到了她的求援！
‘轰’
最终，伴随着强烈的震动声响，洁希德的面前的漆黑障壁完全碎裂、而光辉就此照耀进了她所在的地下。
而紧接着，她便见到了一张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
也因此，她面容上的那抹惊喜逐渐变成了错愕。
甚至最后，她就这么呆住了。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面对洁希德的疑问，那人并没有回答，他仅仅是略微抬手，符文的光辉在他的手中闪耀。
还没有等洁希德看清楚那符文的效用，她便见到了它的效果。
大地在碎裂、颤动……
最终，她所在的那一片地区的水泥地被就此撕碎，一时间，这声势真的不算小。
甚至因为那剧烈的噪音，洁希德的目光还下意识的四处打转。
她发觉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被打出了一个圆形的大坑，而她本人则则在最中央。
也许是因为长期被掩埋的原因，她身上的衣物都脏兮兮、羽翼也被染上的尘土，甚至有些萎靡。
“这附近是一片废弃的仓库……曾经这附近是做海运的，但随着现代化的发展，这里已经不再合适，所以干脆废弃了。”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洁希德面容上那略显担忧的神色，那人开口说着。
“所以，这里不会有其他人，我想那把你封在这里的人也应该是这么想的。”
“那个人……”
注视着那个将自己救出来的男人，洁希德不由开始深深呼吸。
对被封在地下数十天的她来说，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都是一种无比奢侈的空气。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甚至在不断的大喘气、还一度影响到了她说话。
“他肯定会来的，他在这附近布置了……”
“魔法，我看到了，无比粗劣的手段，看上去就像是新手一样……也就陷阱稍稍引人注意一些。”
然后，洁希德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她只是摇摇晃晃爬起身来。
无论是四肢还是羽翼都颤抖着，如今的洁希德看起来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而到了后来，这种狼狈的姿态似乎也实在是让人看不过眼，所以在之后，那个男人也抬手施展了魔法。
令人舒爽的力量就此降下，这一刻的洁希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迅速恢复活力。
虽然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真正做到自由活动，但她的体力也的确在恢复。
“剩下你自己搞定吧，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迎着那个男人的目光，洁希德真的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谢谢……”她说道
但是，那男人似乎并没有领情的意思。
迎着女武神感激的注视，他只是冷哼一声。
“现在是不是觉得后悔了？擅自招惹到了那样的男人，即便他已经失忆了，但也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就在那个男人这么说的时候，洁希德的面容却突然有所变化。
因为她现在发觉，他们所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不是，不是那个男人……”
就在那个男人话音刚落的时刻，洁希德突然开口说道。
是的，完全不是那个男人，她甚至都没有成功接触到那个男人就出事了。
“什么？”
“并不是那个男人，不是他。”
“嗯？”
“啧啧啧。”
就在那个男人露出了疑惑神色的时刻，一个略显戏谑的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
最后，伴随着脚步声，一身休闲装的穆思平静的走了过来。
“没想到啊，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是个叛徒？”
然后，穆思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乐子，你是在这里逛街么？那你小子还真挺有情趣啊，逛到了这平时绝对不会有人来的破地方。”
“穆思……？”

第三十六章:我们认识多久了?
就在穆思一脸平静的走过来的时刻，被唤出了诨名的男人不由握紧了拳头。
“穆思……？”
不得不说，在这一刻，他有些惊讶。
甚至，这种惊讶就写在他的脸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道
而当这问题传来的时候，穆思自己却不由笑了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
在这一刻，他的笑容明显有些复杂。
“你应该知道吧？我一直以来都有着散步的习惯呢，学校里也是、在外租房子也是，偶尔也会在外过夜。”
然后，他扬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啊，说起来，那边的那个女人和我一起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呢。”他说着
而迎着穆思那略显浮夸的表情，游乐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他仅仅是瞥了洁希德一眼，而那种眼神不免让她感觉到不忿。
“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是的，差一点就成功了。
本来的话，她已经做好充分了准备。
在这周遭调查学校里的消息、篡改自己的身份。
本来的话，她是想直接接近那个男人的。
但是，因为正处在大学最后一年，在这段时间之中，修够了学分们的应届毕业生们早已有了自己的目标。
除去那些混日子的之外，其他的不是正在为进一步的学业做准备就是去找工作，与此同时还要备战毕业论文。
事实上，大学生活从来没有正常人想的那么轻松，毕业生们也从来不是无所事事的。
这就导致了一件事：实际上在这个时间段，大学里是基本看不到毕业生的。
除了仍然留在学校里上课或者备战进一步学业的人以外，其他人都离开了。
不过还好的是，因为公司内部本来就有着一部分玩家信息，所以她知道那个男人的住处，所以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接近的机会。
后来，她的确是找到了。
因为在那间出租屋内还有着另一名住客，那是一个看上去低调却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而利用了他，她成功的以一个不会被怀疑的身份接近了他。
他的确正处在失忆的状态之中，看上去并没有认出她来，也没有察觉到魔法的痕迹。
而她也筹备好了计划，到时候直接驱使那个看起来有些愚蠢的花花公子、让他动手就行了。
接着再伪装一番现场……
煤气灶爆炸什么的都可以，直接破坏掉现场即可。
她本来筹备的很完善，但结果就在这方面出事了。
那个男人、那个叫做穆思的男人……
“你也差一点就赔上自己的性命。”
就在洁希德心情无比复杂的时刻，游乐的一番话也让她哑口无言。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一刻，她甚至能察觉到游乐展现出的那种敌意与冰冷。
他会来这里救她，可不是将她当成了什么伙伴。
也许仅仅是出于职责所在而已。
“现在，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最后，游乐就此给那个女人下了这样的通牒。
虽然语气无比凶恶冰冷，但摆在现在的这个状态下，他很明显是在救人。
所以最后，洁希德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用一种恐惧的目光注视着那个一脸浮夸的男人——穆思，紧接着她拍动着自己的羽翼。
看上去，她是想要飞上高空，但与此同时，穆思却深深吸了口气。
“想跑！先问问我！”
刹那间，一股灼热的气浪就此从穆思的身体迸发出来。
他就此举着手，紧接着、在游乐惊异的目光之中，火焰直接升腾而起。
即使洁希德早已振翅飞上高空，但她却依旧感受到了那炽热的气浪跟在自己身后。
如果被这一击击中的话，她恐怕就此坠落。
而一想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种被炙烤的痛楚，洁希德不由感受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简直是上对下的绝对压制！
但好在，她现在并不是孤军奋战！
‘滋滋滋’
伴随着雾气的升腾，一面似是由寒冰构成的护盾直接阻隔了那火焰。
“快滚！”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游乐那冰冷的声音。
在此刻，洁希德更是头也不回。
虽说她的体能还没有完全恢复、身体四肢仍然无比酸痛，但她的速度却依然突破常人的认知。
就这样，女武神很快飞向了高空、消失在了云端之上、也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而与此同时，游乐自己也在估算着那女武神的速度。
想必过不久就能抵达真正安全的地方。
想到这里后，他这才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舍友。
穆思……
此刻，那个男人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并不完全相同。
他虽然仍然穿着休闲的衣物、但那外套却被一股热浪撑起、随着扩散出来热风飘荡着。
虽然在此刻，游乐确信自己与他的确有着相当的距离，但他倜然能感受到那种铺面而来的炽热。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股力量并不是‘魔法’。
因为由头至尾，游乐都不曾感受到什么魔法的力量，而从穆思身上喷薄而出的热浪与火焰仿佛是自主生成的自然现象那样。
完全没有什么符文与魔法，他就站在那里、一个念头就能让他生成这种炽热的火焰。
这种状况他以前从未见过。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人？”
“谁知道呢。”
面对游乐的那番问题，穆思只是咧嘴笑着。
“我只知道一件事，如果我没有掌控这种力量，现在我应该在蹲监狱……或者死在了其他地方，而老霍则是真的死了。”
在听到穆思那平静的言语后，游乐的面色一时之间出现了某种变化。
他看上去好像在挣扎什么，但最后却全然化成了一抹叹息。
“他知道了么？”
“不，他还在睡觉。”
在听到穆思那么说后，游乐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听着……穆思，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是的，我信了。”
此刻，穆思的声音显得无比嘲讽，而游乐则对此哑口无言。
他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句话都说不出……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不是穆思本身就持有这样的力量的话，现在的事态早已不可挽回。
“他们答应过我的，他们答应过我不会追究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你是想说你与这些事无关？”
此刻，穆思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阴阳怪气。
但是，游乐却能察觉得到，这声音的背后是一抹浓浓的怒火。
“我们之间相处了多久？”最后，他开口问道，“乐子，我们四个人一起认识多久了？”

第三十七章:散伙
认识多久了？
在听到穆思那平静却低沉的声音时，游乐自己也不由有些发愣。
事实上，他根本没去在意时间相关的事情。
因为朋友之间的相处不应该多计算什么时间。
处的来就相处着，就是这样。
不过，当穆思问起这方面的事情时，他还是不免思索了起来。
认识多久了呢？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啊。
从大学最初到现在……
“快……四年。”他开口说道
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得出答案，但对游乐来说，想要回答出来却是万分艰难。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那样。
当声音传出来的那一刻，任谁都听得出他的疲惫与嘶哑。
明明现在还是清晨，明明就时间上来讲，现在不过八点多的而已。
但在这一刻，游乐的面容上真的浮现出了一种难言的疲惫感。
“我们是大学里认识的……”
“当然了，毕竟我们都是初次进入大学。”
游乐毕竟起了个头，所以穆思很自然的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我还记得在那个时候，你说你不回家，会在学校常住，所以提着大包小包的，几乎把整个家当都搬过来了。”
穆思就这样回忆着过去。
“甚至，我还记得你带了个电热水壶过来，我们寝室一直瞒着宿管偷偷用。”
所谓的大学生活就是这样了，虽然寝室与学校的规定有数十条甚至上百条，但如果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可能大部分的学生都只能背出其中那么一两条来。
至于写着校规还是寝室规定的学生手册，事实上没有多少人会去看。
不过即便如此，那段时间对他们来说也是最为快乐的时光。
“我仍然记得，当初进入寝室的时候，老师特地要求嘱咐我们要好好关照老霍，因为他的视力不太好。”
“大路虽然散漫，但却是最遵守规定的那个。”
“至于你……乐子，你平时最为努力刻苦，你家里人对你不闻不问，所以你说你要拿出自己的水平证明自己。”
仔细想想，事实上当初聚在一起的四个人无论是性格还是爱好都完全不同。
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最初，我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所以自顾自的做事情，但是，每当到了饭点，我们总会花费大量的时间讨论去哪吃。”
当初的状况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大概就是四个牲口坐在椅子上，分别对着自己的电脑。
本来还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呢，但突然有人问了问题：
“今天午饭吃什么？”
“石锅饭吧。”
“昨天吃过了。”
“那米线呢？”
“前天吃过了。”
“食堂呢？”
“食堂不是中午才吃过吗？”
“那我们去吃麻辣烫吧。”
“行啊。”
大概就是以上的对话无限循环，这便构成了寝室的日常旋律，从第一年到第二年的中期，这种旋律没有任何的变化，即便是周末也一样。
因为他们几乎不离开寝室，也没有人回家。
而直到大学二年级进入的学期的时刻，他们结束了寝室的生活，选择在外租房。
因为那个时候，霍德恰好抽奖中了一台游戏舱，寝室里完全放不下，所以这才一同外出。
“我还记得在最初的几个月，房租全都是我付的。”
毕竟家里有钱啊，穆思从来不会担忧自己缺少钱财，所以他一直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他就一个人硬生生扛了前两个月的房租，而在这之后，霍德则在游戏里发现了一条商机，这才挣得了第一桶金。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曾经讨论过毕业之后应该如何，是继续留着那间出租屋呢，还是去其他地方，我们甚至讨论过是不是要继续住在一起。”
毕竟是大学生嘛，在略显迷茫的时刻自然与舍友们讨论各种东西。
“我记得，你曾经笑着开玩笑说，干脆四个人都保持单身算了，即便是老了……我们也完全可以靠养老金过退休生活。”
说到这里的时候，穆思笑了。
这一刻，他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他是真的在笑。
“告诉我，你当初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假的？即便再天真都好。”
最后，穆思面容上的笑意就此消失了，有的仅仅是挥之不去的冰冷。
“告诉我……”
“是……”
“假的吧，全都是演戏，毕竟是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利益就能抛弃自己的同学、朋友的人。”
“不是！”
“什么不是？”
就在穆思发问的时刻，游乐只是张着嘴。
他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但到了最后，话语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完全卡在了喉咙里。
“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们。”
最后，所有的解释与言语全部化作了这无力的叹息。
而迎着他的那番解释，穆思还是那样的回答：
“我说了，我信了。”
不过，所谓的信任终究不是那种摆在明面上的，而是要凸显在行动中的。
更别说是在这种近似对峙的状况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穆思口中说的那番话，更多的实际上还是一种讥讽。
所以在最后，游乐也没说话。
“这件事就这样吧，我对你的解释与回答没有任何兴趣。”
“老穆……”
迎着游乐的视线，穆思的手中不自觉的燃起了火焰。
不过最后，他还是将这团火消去了。
“看在我们还是朋友的份上，以后各自走各自的路吧。”
最终，他还是没有动手做些什么。
“这趟聚会就当散伙饭了……如果你真的当我们是朋友的话，作为交换，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老霍，在他心底，你依旧是他的朋友，所以不要回来了，无论你去哪里都好，旗帜鲜明一点，‘间谍’是很恶心的。”
“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你们……”
“那么还真是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呢。”
最后，穆思就此远去。
他没有再听游乐解释什么，因为正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但是，游乐却不一样。
“老穆……”他开口喊着
穆思没有停下步伐，他依旧走着。
直到最后……
“穆思！”
他最终停下了脚步。
“还有什么事么？”
“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谁知道呢，也许是一点点、也许是全部。”
“那你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
“那你想……”
“你觉得，我还会在信任你么？单单就冲着你今天的作为。”
他放走了那个长着翅膀的女人，而以那个女人的性格，一定会将他的存在告知她的上峰。
这也意味着他本人也会走进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无论站在哪个角度上来讲都是如此。
“你还有什么话要讲么？”

第三十八章:那么,为什么呢?
最终，穆思还是与游乐一起回去了。
他们是开车回去的。
一路上，穆思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苏醒的力量自信、还是依旧对游乐抱有最后的那么一点信任。
他并没有做什么防备，只是依旧放任他坐在后座上。
而一路上，在一种极其冰冷的氛围之中，他们进行了一轮信息交换。
没有什么同学、舍友之间的寒暄，仅仅是一个问、一个答而已。
但到了最后，穆思似乎都懒得问了，只剩下游乐在那里讲故事。
而他之所以在这里絮絮叨叨的讲着这些的理由，无论是谁都能明白。
也许是想挽回将近四年的同班级、同宿舍的同学情谊。
毕竟在很久以前，他们可是铁杆的哥们。
而他说的大体上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关于世界树公司的事情。
而一年前的那个暑假便是转折点……
在游戏展中工作并负责招待玩家们的他遇到了作为玩家的霍德。
事实上，对于这一点，他是很惊讶的。
毕竟他只是一名正在接受培训的销售，对玩家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而因为寝室里的诸位都对游戏不怎么了解的原因，霍德也从来不会自顾自的聊这种事情。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老霍是那种能杀进全世界前百、甚至排名更加靠前的高端玩家。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作为老朋友，偶然在异国他乡相遇自然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毕竟当时，游乐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他们就在丹麦当地玩了几天，甚至还在展览厅之中逗留了许久。
不过在那之后，霍德便发现了世界树公司的秘密。
然后，他也通知了游乐这个同学。
“那些人……他们一开始说打算采集玩家的面目数据、接着在游戏里制作纪念用的人物形象。”
终于，在讲到了某些事的时候，专注于开车的穆思好像终于有了回应。
他一下子握紧了本来方向盘，与此同时，他的脑袋也略微转过来一点了。
“制造？”
“对……反正不知道是什么技术，反正用科学无法解释，他们活生生制造了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奥丁那吊人的创世传说吧。”
“？”
就在穆思以一种微妙而感慨的语气一语道破的真相的时刻，游乐不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你怎么知道的？”
“是啊，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也许你该问问被你放走的那个鸟人。”
然后，游乐并没有再说什么，他仅仅是略微张嘴、但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后来又调查了很多事情。”
说话的时刻，游乐一直在注意穆思的表情，结果发现他还是那张平静的面孔。
所以在之后，他干脆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总之这就与神话之中描述的那样，公司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替换那些玩家，将这些玩家带到瓦尔哈拉。”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直接说想要杀了他们就行了。”
就在游乐这么说的时刻，穆思再一次打断了他。
而与此同时，他也不由转过头来。
无话可说……
“你也没说错什么，事实就是这样，老霍他……”
“霍德。”
“？”
一开始，游乐还对穆思的这番纠正有所疑惑，但紧接着，他一张脸先是浮现出苍白、紧接着又有一抹不忿。
他自然明白穆思那随口的‘纠正’意味着什么。
这是在警告。
警告他别用这么亲密的称呼，因为他不配。
不配……
他的双手紧攥着，但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我……”
反驳？
质问？
反正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至少现在的他绝对没有那个资格。
所以最后，他只能不断深呼吸。
“老……霍德发现了这一点后，他便想要团结起玩家们，没有人想死，他是这么认为的，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嗯哼？”
“他本来以为，世界树公司会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但事实上，在玩家聚会的时刻，他们便宣布了这则消息。”
“直接宣布？”
“对，直接宣布，当时，世界树公司公布了‘魔法’的存在，并且宣告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神明？”
“对。”
“那接下来的事情和我预想的也差不多。”
听到这里之后，穆思冷笑着说道。
“我猜你肯定是第一个奋不顾身宣誓效忠的。”
“不是……”
在听到穆思立即对此下了判断后，游乐不由反驳道。
但是，面对游乐的反驳，穆思似乎没有听到。
“父亲早年去世、母亲又早早离开了你组建了新的家庭，你心底一直有着想要‘成才’的想法，想要向自己那平庸的母亲还有家人们证明自己的优秀、要让他们为此懊悔，那有什么笔当那些吊神明的走狗更加快捷的方法呢？”
“不是，我……”
“肯定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投效之后又想要转手把自己的朋友卖过去吧？口头上再做点伪装，比如说这是为了他好什么的。”
“都说了不是！！”
‘咚’
伴随着一记无意识的重拳，游乐的拳头就此打进了后座的座椅上。
“啊……”
穆思毕竟是一个很喜欢享受的人。
虽然他买的车并不贵，但每部的设施却无比舒适。
比如说后座的沙发，那是被他安进去的一整张皮的真皮沙发，打坏了理论上是要整个调换一遍的。
所以在这一刻，游乐不由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穆思。
但在此刻，那个男人只是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那么一眼，接着没有再管什么。
一时之间，这种沉默的氛围不免让人觉得尴尬起来。
而在这种尴尬之下，他最终还是绘制起了符文。
在符文的组合生效的情况下，本来被砸穿的沙发就此被修复了，一点都看不出痕迹来。
而后，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直到车开进了小区里，游乐才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很愤怒……老穆。”
在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喊出了那个称呼。
“但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我当初自然是跟着老霍一起，但之后却失败了，神明的力量我们难以想象的，他们甚至能轻易将我们抹掉！”
“那么……问题来了。”
在这一刻，在游乐的耳朵里，穆思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
“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在这现代掀起战争呢？就像是神话传说里做的那样。”

第三十九章:重叠的面容
另一边，霍德美美的睡了一觉。
虽然对他来说，想要保持清醒的话，那么用一个魔法就行了，而且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什么副作用。
但是，‘睡眠’终究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特别是被某些事烦着的情况下，一个短暂的、精致的睡眠便能让人完全放松下来。
不管其他人怎么样，至少霍德在这方面与正常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所以，他休息的很好。
哪怕理论上来说只有那么两个小时而已，他依旧睡的很满足。
而在魔法的作用之下，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困倦。
被老穆的敲门声唤醒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一个哈欠而已。
“睡得怎么样？”
在走出房门的时刻，穆思开口问道。
他此刻正在玩手机，所以头也没抬。
“还行吧，睡得挺舒服。”
“那么，等会儿在饭桌上可别犯困了。”
“没问题。”这么说着，霍德又打了个哈气。
虽然面容上看上去好像刚刚睡醒，但事实上，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而很快，他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阿乐，你怎么在这，你和老穆一样也有东西没搬么？”
一开始，游乐还有那么点迟疑。
他好像在自己自顾自的思索什么，但在隐晦的瞥了穆思一眼后，他这才将看向霍德。
“嗯，毕竟我也没带走全部的东西啊。”
“那你们搬完了么？”
“搬完了，老穆帮我搬的。”
在这一刻，霍德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倒不是因为什么异常，只是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穆思与游乐之间的氛围好像相当僵硬。
因为这间出租屋的隔音效果实际上也就一般般，是属于那种在房间里关上门都能隐约听到门外的聊天声音的级别。
但是，之前他从自己的房间之中走出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多余的声音。
外边好像相当安静的样子。
而当他走出来的时候，见到的也就是穆思和游乐他们在玩手机。
这其中是不是有点问题？
这样的想法在霍德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但最后，他自己都不由将这样的想法抛了出去。
因为仔细想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家毕竟都是老同学了，即便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基本就是吵一架、相互损两句的事情而已。
甚至实在不行，相互打一架，之后一起在老师那里挨训后一起吃顿饭就解决了。
霍德没关注女生宿舍，他本人在现实也基本算是一个女性绝缘体，所以也不知道那边是怎么相处的。
反正他们宿舍就是这样。
游乐自尊心强烈、穆思有时候开口不知界限，所以他们两个经常会起矛盾。
但是，寝室里也不是没有什么润滑剂。
担当润滑剂职责的便是郭大路了，他是一个老好人，而看在这样一个老好人还有劝架的霍德的面子上，他们即便是争吵也会很快结束。
然后，三年多、将近四年的时间过去了。
四个人的关系可以说是铁的很，应该没有什么再能影响这份同学情谊了才对。
所以，理论上应该是错觉吧。
在此刻，霍德不由挠了挠头。
“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到时候我们直接开车过去。”
就在霍德为这种事情困惑的时候，穆思便在此刻开口。
对于这个提议，霍德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虽然他已经习惯性的穿拖鞋、甚至是松散的衣物在出租屋内走动，即便是出门散步也不过是披个外套，但这不代表他不讲面子。
不喜欢看别人面色、崇尚自由，这是一回事。
但至少，他也不会刻意让人指指点点的。
所以很快，他冲了把温水澡、接着换了一套能穿出去的衣服。
不过因为本人偏好的缘故，内穿的T恤虽然是白的，但无论是外套还是裤子都仍然偏暗色调。
说到底还是同学聚会，因为要见的是那些同学的原因，所以穿着得体是必要的。
但是，却也不用过于时尚。
“这身差不多可以了。”
当霍德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穆思开口说道。
然后，他笑了。
“我还以为，你许久不出门，都忘了衣物如何搭配了。”
在听到穆思的这番调侃后，霍德也不由笑了出来。
“在游戏里，搭配穿衣可是个技术活……虽然那不过是搭配铠甲风格罢了。”
说到底，霍德也不是那种喜欢花哨的人。
游戏里是这样，现实里自然也是如此。
“比起我，你是不是应该担心一下富贵先生，我们这边倒是准备好了，就怕他穿着老头衫和运动裤跑出来。”
“唔……”
在听到霍德就此提起了与郭大路有关的事情后，穆思自己也不由陷入了思索之中。
对他们这一整个宿舍的伙伴来说，他们可还没有恶劣到会与别人一同嘲笑自己朋友的地步。
倒不如说，如果郭大路太过随意、穿的过于随便，他们反而会觉得丢人。
“他应该不会这样吧，毕竟看起来虽然随意了些，但应该是我们中最懂得进退的人了。”
不过，话说到最后，穆思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与其在这边瞎想，我们不如之前赶过去吧，反正也不用太长的时间，其他的行李到时候回来再搬吧。”
“行。”
然后，穆思再一次环视四周、他的眼神甚至掠过了游乐。
接着，他开始抛起手中的车钥匙，接着又将其接住。
“那么，我先下去开车，你们也赶快下来吧，记得锁门。”
然后，穆思就这么离开了，而与此同时，霍德也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随身物品。
钱包、手机、充电宝、数据线……
大约过了那么两分钟后，他才确认完了所有——已经全部带上了。
至于身份证什么的，这些东西应该是不用带的。
“好了……阿乐你准备好了吗？”
以防万一，霍德不由询问起自己的伙伴。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没有得到应有回应。
这不免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阿乐？”
与此同时，游乐也注视着霍德。
最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嗯，我准备好了。”
“那该下去了，老穆不然要叫唤了。”
“嗯……”
看着霍德嘴角扬起的那抹轻松的笑意，游乐也笑了。
在他的眼里，面前的这个男人与记忆之中的面容逐渐重合。
“阿乐，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我还有最后一个计划，想听听吗？”
然后，游乐闭上了眼睛。
“走吧。”他说道

第四十章:不想引人注意
老穆与阿乐之间似乎又有矛盾了。
虽然并没有人这么说过，就连当事人也没有承认过这点，但霍德依旧有了这样的猜测。
因为一路上，他总觉得氛围非常的怪。
按照常理来说，三个老朋友、舍友在同一辆车上，理论上来说应该会聊一些事情。
即便从学校附近的小区到周边农村的农家乐也并不远，开车也至多十多分钟，但这一路上维持着的那种尴尬依旧让人觉得难受。
是的，这种气氛是‘尴尬’而不是沉默。
因为穆思本身并不是那种喜欢沉默的人，而即便是在开车的时候，他都会找一下话题来闲扯淡。
但是，也不知道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穆思即便是找的那些闲聊的话题，也都没有和游乐说过什么。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即便没头没脑的问出来、也完全可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但是，这在霍德看起来的确有些奇怪。
不过，问题就在于现在似乎只有他一人对此感到奇怪而已。
穆思依然说着那些与日常琐事有关的话题，霍德一边应付着穆思一边瞥了一眼边上的游乐。
此刻，游乐只是倚靠在窗户边上，静静的通过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
郊区的风景自然是极好的，更别说这里还是被戏称为‘大荒’的地方。
这可是从以前开始就流传下来的、代代传承的外号了。
不过，这里之所以有这样的称呼，实际上还是因为不太方便的原因。
没有固定的包裹收寄点，各个快递全部分散。
没有类似于大学城一类的地方，食物外卖全靠当地零散的餐厅。
而且因为偏僻的原因，周边也没有金拱门和骚老头之类的快餐店，更别说许多校园小说里都出现过的大学城商业街了。
交通方面也只有公交，最近的地铁站距离这里有1小时的公交车程。
不过，作为交换，这里的风景还是挺不错的。
有草坪、有河流，像这样开车去往外边还能见到农田，窗外的知了也叫的十分响亮。
对初次来到这里的人来说，也许会有那么一种亲近自然的欢喜感，但游乐毕竟不一样啊。
扪心自问，即便是霍德自己都对这周边三年多来几乎一成不变的景色失去了兴致。
那么游乐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一样的才对啊。
难不成是因为他有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没回来了，一直在外工作，所以对这里有所怀念吗？
霍德并不知道这点，但游乐在此刻的确一直注视着窗外、一点都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无聊话题的意向。
“总之，我很好奇一点，你们现在还记得起那些同学的名字么？”
在轻轻咳嗽了一声后，霍德不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而与此同时，穆思的眉毛不由上挑。
“我全都能记住。”他回答道
“那么阿乐你呢？”
“嗯哼？”
在看到霍德将话题抛给自己后，游乐也转过了头。
“我……其实还行吧，熟人没什么所谓的，没怎么聊过的话，我也能记得起来。”
然后，他笑了，接着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
“我可是跑销售的，名单、产品介绍什么的，这种东西都很考验记忆力的。”
“诶，那我可真羡慕你们的记忆力啊。”
就此，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然后，他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说实话，我都不觉得我能记起谁了。”
就在霍德唉声叹气的时刻，穆思的嘴角不由一抽。
“你不是吧？我记得你的记忆力一向不错啊，虽然不算是几十年过目不忘吧，但也就半年多没见的老同学，这种看照片理论上就能想起来吧？才半年诶，有些人还没离开学校呢。”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
无论是觉得自己应该保持礼貌，还是不希望被抓住痛脚，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他都不应该有这种纰漏才是。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记得就算了，之前居然不提前说。
“你以前可是很细心的啊，不该犯这种错误的。”
稍稍思量了片刻后，穆思不由开口说道。
而面对穆思的那番话，霍德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只是忘了而已……毕竟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们了。”
这并不是在开什么略显恶劣的玩笑，而是实话。
虽然有同学在学校里没错，而且学校一直以来都是倾向于将一个学院甚至是一个班级的人安排在同一栋甚至同一层。
但是，霍德他们毕竟早就搬出去住了，而且是和学校签了保证书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寝室四人组的成绩都名列前茅、毕业与深造或者留校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学校的领导也不会那么痛快。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现在领导当初已经开始后悔让这四个牲口自由发挥了，因为全都跑出来了，一个愿意留在学校里读研都没有。
而且，也正因为他们已经搬出去了，唯一与班级上的同学有所交集的时间便是上课。
而在学分修完之后，霍德便窝在了出租屋专心打游戏，仔细想想，这似乎是从去年暑假就开始的事情了。
“满打满算也快一年了啊。”
最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一年啊，我还以为你至少几十年才能忘掉他们呢。”
“几十年……你在和我开玩笑么。”
在听到穆思那略带调侃的语气后，霍德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可能只是沉迷于游戏之中，再加上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将大部分的精力都耗费在这上边了，所以对自己周围的事情关注的就比较少。”
也没有多思索什么，霍德很快便给出了一个答案。
这也是能说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简单猜想了。
毕竟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不过……
“嗯，阿乐，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霍德发觉游乐似乎在看着自己。
那种眼神并不含有什么情绪，但他就是看着自己，而那种眼神不免让霍德感觉有点慌。
“阿乐？”
然后，他轻轻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辅助眼镜。
“如果你觉得这眼镜比较酷炫，那你也买一个呗。”
事实上，霍德还是不知道游乐为什么看着自己，但没关系，他随口就找了个理由调侃了一下对方。
而对此，游乐不由摇了摇头，他笑了：
“这玩意挺沉的，再说吧。”
然后，估计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他略微思索了片刻，便抛出了另一句话。
“我是在想，你能不能把钱付了，就这样当着其他人的面用你的眼镜上的摄像头扫一下。”
“得了吧，我可没什么钱，而且我也没想做这种事情。”
说到最后，霍德直接摘下了自己那极具科技质感的眼镜，在揣进怀里后，他拿出来另一个更加朴素一些的。
这看起来更像是普通的眼镜。
同样是适合视力障碍者的眼镜，它看起来更加的朴素，自然也没那么多功能。
“我从没有想过引人注意，即便是现在也一样。”

第四十一章:无人缘
一般情况下来说，孩子们的那种表现欲还有自信心其实是周边的环境所造就的。
在孩子还小的时候，父母要么是出自安慰孩子的心理、要么是心头孩子，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对孩子予以鼓励。
‘你是最棒的’
‘没有人比你更棒’
一开始，在家长满怀热情的抚养孩子时，他们会将这些热情全部倾注到孩子的身上。
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方面是因为家长希望如此，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会表现的比其他人差。
而孩子在最初显然是什么都不懂的。
不懂何为善、不懂何为恶。
所谓的白纸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的意思，而是真正的‘中立’。
所以环境在一定程度上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而因为在启蒙的时期，他们便耳濡目染的受到了这样的影响，所以自然会形成这样的认知。
在孩子们的稚嫩大脑的补全之下，他们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是‘中心’。
无论做什么事情，哪怕是做哪些在常人眼里无比调皮甚至是恶劣的事情，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因为对他们来说，他们只想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小的时候，父母会天然围绕在孩子的身边，但当孩子会说话、甚至是会自己走路后，父母便会逐渐将自己的重心放回自己的工作上。
当然了，这并不是意味着他们会就此忽略掉孩子。
但无论怎么样，他们对孩子的关心绝对不会比刚出生……或者牙牙学语的那段时间要多。
因为他们总要工作、总要生活。
所以一般情况下来讲，要么父母都会忙于工作、回归正常的家庭运转之中。
而如果其中一方足以负担起家庭经济的话，那么另一方请一个长假也未尝不可。
但不管怎么样，父母对孩子的关注度总会降低。
这种落差感实际上才是‘表现欲’的来源。
他们喜欢被关注，所以会做出各种举动。
而等到再长大一些，等他们习惯了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后，这种习惯将陪伴着他们一生。
即便不是什么明星一类的公众人物，但只要某种举动博人眼球，那么他们就会有某种舒爽感。
所谓的装逼的快感就是这样了……
当某种举动引得他人的赞叹甚至是惊诧时，他们便会异常愉快。
但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比如说霍德。
他就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引人注意的人。
而这实际上与他从小的经历有关。
因为他并没有父母、小时候的印象只有福利院，所以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印象与意识。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小时候的他来说，所谓的‘引人注目’实际上是负面的。
因为在他从小的印象之中，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总是关注一件事：他的视力、他的眼睛。
他小时候听到最多的话便是：
“这孩子这么聪明，就是可惜眼睛不行。”
对年幼的霍德来说，他一开始还关注着这句话的前半句，但听得多了，他才知道重点其实是后半句。
视力障碍、眼睛不行……
人仿佛是会天生去嘲笑他人缺陷的。
成人或许会因为早已竖立起来的道德观对此沉默，但孩子却不会。
有些人对霍德心生同情，这没错，但更多的人却对此加以嘲笑。
所以久而久之，霍德心底也就没了这方面的想法。
从前他或许还有证明自己的想法，但后来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无论成就有多辉煌、在他人的眼里，他永远是一个视力障碍者。
‘可惜是视力有问题’
‘如果不是视力问题，他应该能走的更远’
‘还不是个瞎子’
无论是夸赞他的努力的，还是惋惜的，甚至是嘲笑的，这些都离不开他自身的缺陷。
在这种近似灰色的环境之下，他久而久之也明白了这方面的道理。
不需要什么引人注目，他只要做他自己就好。
所谓的衣锦还乡？
不，不存在的。
没必要告诉其他人。
他从来都不需要满足那种近似炫耀一般的个人欲望，对其他人来说，他依旧是那个瞎子。
那么，他就干脆做那个‘瞎子’。
平平无奇即可，别到时候闻到了一点味道就凑上来，那没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霍德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并不是酒，而是果汁。
与此同时，霍德不由将目光摆在了自己的两边，接着又看向了其他地方。
事实上，即便是同学聚会，大家也在冥冥之中分好了座位。
因为不想尴尬的原因，所以没有人希望与平时都说不上话的陌生人坐在一起。
大家基本都是以寝室为单位，在饭桌之上聊的热闹，但基本不怎么与其他人有所接触。
自然，霍德他们也是一样的。
他身边就坐着游乐与郭大路他们，而穆思这家伙因为混的风生水起的原因，与大部分人都能聊得很开心。
不过，这种喧闹终究与霍德没什么关系。
他之前很平静的背诵出了自己的那段贺词，也算是给足面子了。
而也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因为霍德一直以来塑造出的形象便是一个‘学习不错的视力障碍者’的形象，没有什么人找他说话。
他没有在班级里表现出什么特别之处，所以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关注。
没有什么嘲讽或者打脸，毕竟大家从来都没什么积怨，他一直以来也很低调，那么自然不存在这种低智的事情。
毕竟，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踏上工作岗位了。
也许仍然在实习，也许因为表现良好从而转正。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理论上来说都遭到了社会的毒打。
有些人混得不错，这是真的，但大部分人其实还处在摸爬滚打的阶段。
曾经的锐气正逐渐消磨，更何况今天也没必要发什么难，毕竟这也算是一顿散伙饭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将视线投回了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富贵先生，他也是低调的代表了。
此刻，大概也是感受到了霍德的视线，所以郭大路也不由抬起头。
此时的他正穿着白T恤与牛仔裤。
该怎么说呢，他终究还是会给人面子的，并没有穿着运动裤与老头衫出来。
此刻，他正用筷子扒拉着米饭，米饭上则摆着黄焖鸡的鸡肉。
“看着我干什么？”
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后，他开口问道。
“只是觉得，你貌似也没什么说话的人，明明平时都是班级里的老好人。”
“没什么所谓，毕竟本来就没什么共同话题。”
在听到霍德说的话后，郭大路只是笑着耸了耸肩。
“而且，这种场合下我也不适合引人注目。”
“嗯哼？”
“万一被人发现这家餐厅是我开的，你猜结果会怎么样？”
“也是啊……”
毕竟，大家总有占便宜的想法。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这笔账算清楚。
而最后，这种在霍德看来没什么用的所谓聚餐也到此结束了。

第四十二章:牛车还是面包车
聚餐终究还是结束了。
对大部分的同学来说，这只会让他们记住这里饭菜的味道着实不错。
至于其他的，实际上也就那样。
值得一提的是，郭大路直到最后也没有暴露他是饭店老板的事实，所以该收的钱一分没少。
整个班级内部的氛围还有人际关系什么的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对霍德来讲，这一点看他们的站位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就能明白。
因为即便是即将散伙的现在也都是几个好兄弟、好姐妹聚在一起，那种整个班级其乐融融、甚至一起拍合照的作为也许只有在动画或者电影里才看得到了。
至少对霍德所处的这个班级来讲的确是如此。
说到底，即便过去了四年的时间，但因为选修课还有经常更换班级的存在，整个班级根本没有一股凝聚力存在。
所以说散就散了。
不过，如果班长强烈要求的话，看在他的面子上，同学们估计也会给一个面子。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班长啊。
大学之中的班长可不同于高中。
也许在高中，在高考的重压之下，班主任与老师都有着极强的影响力。
而在这样的班级之中，所谓的班长自然要求多方面的优秀。
甚至，在这种状况下，班长需要的并不是什么沟通作用，而是模范带头作用。
也就是所谓的好学生了。
但大学不同。
在高考的重压刚过去的那段时间，某些人会因为精神放松的原因，不再服从班级里的好学生。
也就是说，在没有了班主任、只有辅导员的情况下，学习本身不再成为唯一的衡量标准。
而且更重要的是，辅导员需要管辖的不仅仅是一个班级，而是一整个年级，有时候根本忙不过来。
而对相当一部分人不惹是生非而低调的学生来讲，他们见辅导员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许是几个星期一次、甚至只可能在一些重要场合才会和辅导员见上一面。
而在这种情况下，班长在一定程度下便掌握了那么一丁点的权力。
他在一定程度上便代表了整个班级，需要替代班级对外沟通。
而作为这样的一个人物，他最重要的是取得班级内部的同学的信任。
也就说，最终决定了这个职位的因素不再是学习成绩或者其他方面的能力，而是：人缘。
想要管控班级，那就必须与班级里的人搞好关系，这几乎是常识了。
因为所谓的班长归根究底是同学，整个班级理论上不存在什么高低划分与阶级。
霍德的班级便是这样，班长实际上是一个很有眼色的人。
他好像与任何人都能相处的愉快，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把控局势。
简单来说，这样的人理论上来说应当能混的风生水起。
不过现在，这位大班长的面容上却挂着一抹掩藏的极好却又挥之不去的苦涩。
他既然能与任何人都相处的愉快，这也意味着他在人际交往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心得与体会。
那么，他必然会发现班级直到现在都是一盘散沙。
而且直到最后，他们也没能成为一个集体。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实际上也就那样。
“真是辛苦了啊……”
注视着班长那强颜欢笑的样子，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记得班长叫什么名字来着？
啊，没什么印象了。
一时之间，霍德并没有想起来那看上去似乎仅次于老好人郭大路的班长的名字。
不过事实上，以他的记忆力，这种事情仔细思索一下便能回想起来。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并没有那种必要。
毕竟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那么，恭祝各位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最后，那位班长仅仅是笑着说道。
他已经竭尽全力的组织起了这次聚餐，但依然没能完全糅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普普通通的班级实际上也就这样了。
以后聚齐是完全不可能的，至于其中的少部分人会不会在未来的某段时间相遇，这就完全看运气了。
人生本就无常……
“哼。”
在想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霍德不由笑出了声来。
而紧接着，他不由摇了摇头。
说到底，都到了什么地步了，他自己居然还有空为其他人担心么？
毕竟，他自己都在迷茫而危险的边缘徘徊。
而当彻底从学校之中毕业后，他就得仔细考虑一下有关自己的事情。
曾经，他对此已经有所规划——在毕业后，就出国旅游。
反正他算是小有存款，旅游的费用完全负担的起，另外就是去见自己的线上女友。
本来的话，唯一让他觉得有些麻烦……甚至让他胆怯的便是‘奔现’这件事。
说是自卑也好、单纯恐慌也罢，他的确对这件事抱有困惑与不安。
万一出问题了怎么办？
本来他所担忧的也不过是这些正常的事情而已。
但是，之前自从察觉到了某些事情、并从包括‘过去的自己’在内的‘知情者’那里得到了证实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前路充斥着迷雾。
现在该担心的事情已经并不是奔不奔现的问题了，而是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
比如神话、比如传说与……
“嘶……”想起某些糟心的事情后，他不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事情想的太多，他总觉得自己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啊……不是视线。”
在稍稍愣了那么一会儿后，霍德恍然大悟。
仅仅是盲人眼镜上的摄像头变糊了而已。
“果然是廉价货呢。”
用布块将那眼镜擦了擦后，他将其揣入了口袋里。
反正这个时间点，该走的差不多都走了，也就剩下霍德他们了。
“老霍，你的饭钱。”
就在霍德取出了自己包裹里的智能辅助眼镜后，他便看到郭大路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递出了110块钱。
“嗯？哦。”
霍德就此收下了这笔饭钱——虽然他之前是转账给的。
“另外，现在要搬行李吗？你的房间我也准备好了。”
“搬吧，最近我也没什么事。”
然后，霍德略微思索了片刻。
但紧接着，他面容上不浮现出一抹欲言又止的茫然。
“要么，我们先搬游戏舱？那玩意是能拆分的。”
“行啊，那你是要牛车还是面包车？”
“你的面包车吧。”
听到郭大路那略显不靠谱的提案后，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我牛车很大的，四个人能坐得下的。”
“算了吧……”
四个大学生坐在牛车上，这画面想想不要太美。
“认真点，还是用面包车比较好。”
“行吧。”

第四十三章:高低贵贱
最终，霍德还是选择用正常一点的面包车。
当然了，排除掉各种各样因为个人感官而产生的排斥感，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面包车能装下更多的东西，而且来回明显比牛车快。
虽然富贵先生看起来有些遗憾，但他毕竟不是那种会直接拒绝、我行我素的人物——恰恰与其相反，他是个近似逆来顺受的老好人。
所以，他最后也同意了。
一辆面包车，寝室里一共四人，他们很快便回到出租屋内开始搬运各种物品。
一共两趟，各种必须带走的私人物品就被搬的差不多了。
至于被褥这种东西倒是不急，因为郭大路的新房子里已经准备好了，哪怕他留在那里都没事。
对他们来说，最麻烦的事情其实还是游戏舱的拆卸与重装。
不过，这玩意其实有一个说明书与教程，当初霍德也是按照说明书将那几个大件的‘零件’拼装在了一起。
而且，当初穆思的游戏舱到货的时候，也是他和老穆花时间拼装，接着启动调试。
这种事情自然算不上困难、毕竟可以说是傻瓜式的组合工作，只是麻烦而已。
而当霍德他们组合完自己和穆思的游戏舱、接着将衣服什么的私人物品搬到了新的房间里后，时间已经指向了下午四点。
因为中午吃得很饱，所以这个时间点并不是吃晚餐的时间。
而在无所事事的情况下，他们现在便来到了郭大路自己说过的、他所租用的农田那里。
对他们来说，因为没干过农活、现在也算是农闲的时候，所以他们根本不用下田地，绕着周边逛一圈就好。
而这一坐便是好几个小时……
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话，仅仅是坐在农田周边的那些座椅上玩着手机。
身后便是郭大路自己的三层大屋子，前边便是农田，中间的小路上也种着花花草草、远方则还能看见他那被唤作‘蓬莱’的农家乐的牌楼。
至于农田边上则是围绕着周边的村庄。
至于他们即将毕业的那所大学，现在则已经到了看不见的远方了。
这里似乎只有田野，风就此吹在脸上，让霍德不由伸手将自己的眼镜上挪。
甚至到了最后，他不由将眼镜完全摘了下来。
“嗯？”
然后，他的这番动作也引起了其他三人的注意。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好好感受一下这风。”
此刻，霍德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糊了起来。
分辨不出远近与形状、只能大体分辨出一些颜色。
但是，他却没有感觉到有多惶恐，因为他也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突然……感觉挺惬意的。”最后他开口说道
在此刻，因为视力障碍的原因，他也看不清楚周边三个牲口的表情。
不过，他依旧那么说着，因为这是他心底作为真实的感觉。
“这里真的很悠闲，我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在这里坐上很久。”
接着，他又将智能眼镜戴上、这才恢复了视力。
与此同时，他也转过头去，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牲口们。
“我说的就是那种，什么都不干、仅仅就在这里坐着，这里的节奏比城内要慢很多。”
不过，话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由笑了出来。
“啊……该怎么说呢，明明现在也才20多岁，甚至还没有拿到毕业证，但我突然感觉自己老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自我吐槽之后，郭大路不由一笑。
“毕竟，人生在世上便注定要为生活奔波，我们的同学当然也是这样。”
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他们也不得不四处奔走。
更好的职位、更好的工作。
“不是谁都像是我们一样。”
郭大路就此叹了口气。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与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听起来着实怪怪的。
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炫耀的味道。
“你这说的是人话？”
对此，霍德不由吐槽道。
“我有说错什么吗？”
面对郭大路那无比实诚的言语，霍德微微张开了嘴，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没说错。
“我回了一趟老家，取回一点家产，现在开了一间餐厅、租了几亩田地，与这周边的村庄都搞好了关系，只要餐厅不出事，我就能安心坐在这看风景。”
在众人的沉默之下，郭大路对此侃侃而谈。
“至于老穆就更不用说了，家里本来就有钱，有钱到他随便浪都行。”
在听到郭大路说的那些话后，穆思也不由耸了耸肩。
“之后是老霍，算是……博主吧，这么说应该没错，靠着扎实的粉丝基数和流量接了不少广告，只要那个叫《九界》的游戏不倒，那么他的生活就没什么问题，不过退一万步，因为手头上已经有了现款的原因，即便这游戏最后倒下了，只要尤克特拉希尔公司没出事，那么他转型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再不济，我还能开办实业……实在不行入股富贵的餐厅咯。”
听到霍德的话后，郭大路也没什么表示，他只是笑着，接着很快将话题转到了游乐的身上。
“至于阿乐，现在也算是步步高升吧，能出国跑动、甚至接受总部培训的销售可不多……之前貌似还在展览里帮忙来着？”
“是啊，他抱上了尤克特拉希尔的大腿，高升自然指日可待。”
穆思这话说的其实并没有毛病。
事实上，当代的年轻人自讽、嘲弄什么的其实是一种常态。
即便是舍友之间也能开一点像这样的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这一次却不同。
霍德与郭大路可能没听出什么来，但在游乐的耳朵里，穆思的这番说词不免过于刺耳。
但是，他面容上却也没表露出什么来。
“是啊，我现在也算是小有存款了。”他笑着说道，“以后，说不定在这附近开一家射箭馆什么的。”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
最终，还是郭大路打断了众人的畅想。
“以后的事情，没有人能知道，事实上，我也不会在这里久住。”
“嗯？”
在听到大路那么说后，霍德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他。
“你不是房子都搞好了么？”
“搞好房子，并不意味着永远住在这里啊。”他低声说道，“落叶归根……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回老家吗？”
“是啊，人啊，总要回家的。”
然后，郭大路就此笑了出来。
“话说回来，我其实很好奇一件事。”
“嗯？”
“那些传说中的仙神，他们一定比人更加高贵么？”
就在郭大路这么说的时候，游乐不由握紧了拳头。
“怎么突然想到这样的问题？”
“有点好奇而已，毕竟最近闲来无事，看的网文比较多。”郭大路笑着说道，“进而有了那么一点想法。”
“我命由我不由天那种？”
“算是吧，毕竟‘矛盾’才是小说的看点啊，阶层、种族什么的都是着墨点，所以我就很好奇你们的看法。”
在郭大路那平静的言语之下，穆思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而此刻，富贵先生依然平静的笑着。
仿佛，他的这个问题只不过是随口说出来的那样。
“你觉得呢，穆思。”

第四十四章:地位与出身重要吗?
郭大路一直以来都是那种随心所欲之人。
虽然他那老好人的态度以及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几乎会让人认为他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而不是一个年轻人。
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大学生。
在这种年龄之下，用网文打发时间什么的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霍德依然会对此感到微妙。
“说实话，我很惊讶。”
最后，他不由笑了出来。
“我以为你这样的人即便看网文，看的也应该是那种小清新的，比如描绘风景或者节奏缓慢的日常生活一类的。”
“我也想啊。”
在听到霍德那微妙的疑问后，郭大路不由叹了口气。
“但是，写那种慢节奏的文的作者越来越少了，毕竟现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压力也越来越大，没有人再能静下心去读什么东西了。”
“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看书大多都是为了放松，不过比起日常生活的那种恬静平淡，快节奏的压力之下，他们更将这种希望寄托于……该怎么说来着？”
“反杀、装逼打脸，还有之前老穆说的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快速释放自身压力、寻求爽快，这自然是最为便捷的方法。”
“十万战士盖狗窝什么的。”
“噗嗤……”
就在穆思随意提到某个写广告词的时候，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甚至，就连一直以来都无比平静的富贵先生都不由捂着嘴。
“那种东西就算了吧，典型的快节奏产物。”
“不过说实话，如果码字工的生活能过得好一点，他们自然也会写出高质量的东西，但问题就在于资本不那么想，还想在他们身上薅一点带血的羊毛。”
最后，霍德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近码字工的待遇也不太好过啊。”
听到这里，郭大路不由伸了个懒腰。
“好了，话题好像有些远了，扯回来吧：你们觉得……生来是否真的有高低贵贱之分？”他就此开口说道
接着，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穆思，好像是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不过，穆思却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不知道。”
最后，他开口说道。
“事实上，我也懒得思考这方面的事情，我对这种话题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如果你一定要问些什么的话，那我也只能说‘不知道’了。”
说起来，穆思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他一直都崇尚‘及时行乐’的理念，因为他不喜欢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事情。
不说火烧眉毛这种状况，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一定会将这个话题完全抛开。
现在就是这样。
不过郭大路也没有对此强求什么，他只是将目光转向了游乐。
“阿乐，你觉得呢？如果世界上真有仙神，那是否有高低贵贱之分？”
在郭大路提到这一点的时候，游乐并没有直接回答。
因为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力。
郭大路的这番话题明显就是随便找的，但这就相当于将他架在火上烤。
因为在此刻，他已经注意到了穆思的眼神。
那是一种略带戏谑的讽刺目光。
看起来，穆思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
这让他有些不爽、甚至是难受，但是，他又不得不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讲出来。
“我觉得……应该是有的吧。”
顶着那种莫名头皮发麻的压力，游乐最终仅仅是如此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这一刻，霍德感觉到游乐的声音有些低沉嘶哑。
所以，他直接取出了一瓶矿泉水。
“你是不是渴了？”
“啊……嗯。”
勉强露出了一抹平静却微妙的笑意，游乐在从霍德的手中接过了矿泉水后便开始大口喝水。
而之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的话……只能说他们天生便比我们强大的多，甚至强大到令人绝望、无法反抗。”
游乐在这么说的时刻，他的目光一直在霍德他们身上打转。
不过，此刻的霍德毕竟戴着那昂贵的多功能辅助眼镜，所以游乐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神。
至于穆思，他的神色就很有意思了。
讥讽、嘲弄，最后全然化成了一抹不屑。
至于郭大路，他依然是那样，面容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那么老霍你呢？”
“嗯？”
“你的看法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也没有多思索什么，霍德干脆将心底最为真实的想法与认知说了出来。
“即便是人类之间都有等级划分，就更别说其他的了，形式不同而已。”
阶级、阶层……
即便再不想承认，但这些东西的确是天然存在的。
“所谓的神或者人，无非就是寿命与力量层面的天然优势吧，如果真有神明存在，那么强于人类是必然……至少个体方面来讲的确是如此。”
在听到霍德这么说的时候，无论是穆思还是游乐都看着他。
与此同时，他们看上去都有些惊讶。
不过紧接着，霍德却笑了。
“不过说到底，这些东西与我没什么关系，因为我又不是看身份地位什么的，我也不在乎这些。”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抬头看着天空。
此刻，因为时间正流逝、天空中就像是燃起了火焰一样。
“我没有其他人的那种心思，没有站在其他人的那种立场考虑的想法，毕竟也没什么必要，所以我只会关心自己而已。”
然后，他吸着气，最后就这么笑了起来。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善人，所以我只会遵循我自己的想法，我会做我认为的正确的事情、我也只会关心我的朋友——与出身无关，仅仅是我的朋友。”
然后，霍德就此伸了个懒腰。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脑海之中并没有浮现多少与现实有关的事情。
毕竟由小到大、他虽然有时候会因为视力上的缺陷而被某些人欺负，但还算不上让他刻骨铭心。
所以，他的脑海之中浮现的大多都是关于游戏的内容。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那些人、那些NPC的印象无比深刻。
“齐格蒙德与赫尔吉也绝对不是什么游戏角色，他们是真正存在过的。”
在此刻，他也不由想起了那‘过去的自己’传递给他的消息。
这句话让他记忆无比深刻，甚至，他直到现在都记得当初‘他自己’表露出的那份苦痛。
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么，你呢？”
最后，在稍稍收敛起了自己的那些心思后，他不由将这个问题抛回给了郭大路。
毕竟，这可是他发起的问题，如果他不回答，那么就太过分了不是么？
“我其实没有这方面的观念……没有什么高贵不高贵的啊，所谓神与仙是这样，人又如何，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也一样，只要能相互交流、和平共处，出身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此刻，郭大路的目光投向了远方。
很远很远，仿佛在凝视着什么。
“直到现在，我都是这样的想法。”

第四十五章:游乐的委托
在此刻，郭大路的声音依旧如同那样平静。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自己的错觉，在这一刻，他总觉得自己能从这位性情平和的同学的声音中听出一抹追忆与坚决。
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样。
而且，看他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结合那年轻的大学生的面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活了多久的老妖怪呢。
“你看起来很爱护动物啊。”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不过在此刻，还没等话音完全落下，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算什么话？
虽然好像也没人能指出其中的问题，但听起来确实相当奇怪。
所以一时之间，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即便是郭大路自己都不由笑了出来。
“嗯，我的确很喜欢动物，只要愿意听话的，我都喜欢。”他开口说道
不过在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认知层面产生了某种变化，霍德觉得现在的郭大路看起来很奇怪，就像是进入了某种状态那样。
“有时候，比起大部分人类来讲，我还是更喜欢单纯的动物们，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来往无比直爽。”
然后，在这种状况下，穆思突然冷不防的提了一句：
“就像是班级里的那些同学一样？”
然后，在霍德和游乐有些发愣的时刻，郭大路平静的点了点头。
“对，就像是那些人一样，占便宜都要拐弯抹角、请求帮助都希望通过各种方式赖掉应当给予的报酬。”
对着那些同学，郭大路的评价看起来其实并不算太高。
但是，与一般人不同的是，即便他口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面容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好像这些年被同学们使唤跑腿的人不是他一样。
就语气上来说，他不像是一个当事人，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事实上，或许也就班长好一些吧，不然的话我也不会隐瞒我开饭店的事情。”
对这些事，郭大路看得很开、与此同时也看得很透。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看法实际上还是有点偏向极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不是在这人世间吃过什么亏。
“有时候，在利益面前，即便是兄弟都会反目啊。”他开口说道
这不由让霍德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在此刻，郭大路开口说话的语气好像给人一种过来人的感觉。
“你有兄弟么？”他不由开口问道
“有，也没有。”
“？？？”
一时间，霍德有些没想明白郭大路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简直和猜哑谜一样。
不过，郭大路却没有多解释什么。
到了后来，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好像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所以也没等其他多说什么，他直接站起身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回去做饭了。”他开口说道
声音依旧平稳。
接着，他微微一笑。
“你们都饿了吧。”
“这点确实……”
在听到郭大路那么说后，三人都不由将手放在了肚子上。
虽然不至于传来戏剧性的咕咕叫的声音，也不至于饿的前胸贴后背，但肚子里的确空空的。
与此同时，郭大路不由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好几个小时了，现在都快6点了。”
在他说出时间的时候，其他人仿佛才后知后觉一般。
紧接着，他双手窝在嘴边，接着放声大喊：
“大力！回家了！”
而在听到了这声音后，不远处的那头正在田地里漫步的白牛回过头来，接着缓慢走来。
这便是郭大路口中一直说着的‘孩子’了。
事实上，在一开始，霍德他们还不能理解为什么郭大路在提起自家的牛时会带着莫名的骄傲，但在看到那头白牛时，他们却觉得这份骄傲理所当然。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种近似精心雕琢的‘纯白’太稀有了。
它并不是那种宛如金属一般的银白，仅仅是一种给人以一种纯净之意、毫无无垢的白净，双角也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锋锐之意。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头牛似乎能听懂那么一点点的人话。
就像是现在这样，当郭大路喊着它的名字的时候，它便即可有了回应，而且反应还相当灵敏。
它没有穿什么鼻环、甚至没有被施加什么束缚，但就是能听郭大路的话语。
而这头看上去纯净而高贵的白牛却有一个无比接地气的名字：大力。
“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牛，这看上去也不是夏洛莱牛啊，我记得夏洛莱没有角。”
看到那个叫做大力的牛就这么一路漫步到了郭大路的面前后，霍德不由说道。
不过，他并不是研究牛的，更不是什么动物专家，似乎也不敢在这方面下什么定论。
也许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品种的牛呢？
“这孩子是最近才有角的，以前没有。”
就这么回答了霍德的问题后，郭大路就此拍了拍那硕大的牛脑袋，接着直接翻身上牛、接着倒躺在牛背上。
“好了，我们回去吧。”
虽然牛背看上去很宽厚，但实际上想要彻底躺在牛背上睡大觉也是一项技术活。
因为稍有不慎、一个翻身就能让人直接摔下去。
不过，此刻郭大路看起来却很稳固的样子。
他就这么躺在牛背上，接着打了个哈欠，而四人就这么顺着小路回到了屋子前边。
在回到房子的门口之后，郭大路就此翻身下牛，接着他便随手锁上了院子的门。
“好了，我去做饭了。”
“你这牛不栓一下？”
在听到霍德的话后，郭大路不由回过头去。
“不用栓啊，这孩子一直以来都很乖的，挺老实的，你看。”
顺着郭大路的话，霍德不由重新注视起了那头白牛。
而在此刻，那头白牛也没有站着，它只是很平静的走到了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面前，接着静静的趴了下来。
牛眼睛就这么注视着那块石头、再也没有挪动。
仿佛那块用作装饰的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一样。
“诶，它还真的挺乖的啊。”
没有贸然靠近那头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的白牛，霍德就这么远远观望着、接着发出了感慨。
“老霍……”
就在霍德在院子打转的时候，游乐突然就此喊了出来。
“嗯？”
“怎么了阿乐？”
“我过两天可能就要走了。”
“诶？”
在听到游乐说的话后，霍德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答辩的确是这两天的事情没错，但是……我们至少要到月底才能拿毕业证啊。”
“嗯，工作上的事情吧，拖到月底的话，这意味着我得请一个大长假，但事实上毕业证什么的对我来说不是硬性需求了，反正这些证明网上也能查到。”
“嗯哼？”
“所以拜托你帮我拿一下毕业证，我会找学校开证明单的。”
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游乐这么说着。
而到了最后，他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工作看起来很辛苦呢。”
“是啊。”
“行吧……”
看着游乐那无奈但却坚决的面容，霍德也不由叹了口气。

第四十六章:准备
期末毕业答辩什么的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至少对霍德他们来说是如此。
而且答辩的过程也算得上中规中矩，并没有出现多大的纰漏。
再加上学分完全修足、寝室里的四个牲口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便意味着他们的毕业不会再有任何阻碍，毕业证什么的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在完成答辩后的第二天，游乐便离开了。
而且，他似乎没有其他人送送的意思。
反正当霍德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便发现游乐已经走了，连同他的行李箱还有其他的东西一并带走。
不过，郊区这种地方的公交车其实是很慢的，这里说的并不是速度，而是班车的间隔时间。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也不是周末，出租车大都不会在这附近打转，因为大部分学生很显然不会趁着这个时间点回家。
所以很自然，他其实是让别人送的。
至于那个人是谁，那也只能是老穆了。
“所以说，买中午12点的机票它不香么，我们到时候闲来无事还能集体去送送他。”
霍德不由就此叹了口气。
他伸了个懒腰，接着整个人都靠在了院子里的那张躺椅上。
与此同时，正饶有兴致的摆弄着那些花花草草的穆思也不由回过头来。
“没办法，根据他的说法，6点的机票更便宜。”
“行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对游乐‘不告而别’的这件事，霍德明显没有什么其他的看法。
倒不如说，他只是为自己没能送他而有些不平而已。
而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其实很容易就揭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老穆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至少在霍德看起来有些奇怪……
在这个时候，霍德发觉穆思只是用一种无奈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这种无奈的眼神似乎诉说着什么，所以霍德也不得不在意起来。
“你怎么了？”他问道
而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刻，穆思好像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
所以在之后，他不由轻轻咳嗽了一声。
接着，他低下了头，接着又仰起头、将目光投向了客厅之中的时钟。
郭大路在客厅里放置的时钟可不是那种普通的、挂在墙壁上的那种。
那可是一个落地座钟，不说那只有行内的人才会考究的工艺还有雕刻，对他这样的俗人来说，这座钟貌似也只能用‘漂亮’、‘精致’这样的词来形容。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虽然可以当做一个摆件来布置客厅，但更重要的是，它终究只是一个钟啊。
作用自然是用来记录时间的啊。
“现在……时间是8点。”
“嗯，现在富贵在做早饭。”
在听到霍德说的话后，穆思不由嗅了嗅，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从厨房那里传来。
“大路啊，今天吃什么啊。”他不由开口问道
然后，郭大路那慢悠悠的声音便从厨房里传来。
“早餐你还想吃什么，当然吃点清淡的了，我在煮豆浆、煮粥，炸了两根油条，我还有咸菜，将就着吃吧。”
事实上，对吃食方面，穆思本身还真的不在意什么。
毕竟食物本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行啊。”
在从郭大路那里得到了早餐的消息后，穆思这才回过头来。
事实上，早餐什么的只不过他用来转移话题的一个手段而已。
不过很可惜的是，霍德的注意力并没有被就此转移。
虽然在此刻，穆思看不到霍德的眼睛、也自然无法看穿他的表情，但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他就站在那里，但却一直盯着他看。
所以最后，他不由撇了撇嘴。
“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最后，穆思还是不由叹了口气。
“好奇什么？”
“好奇你最近是不是转性了，毕竟按照以往，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玩游戏来着。”
无比拙劣的话题。
事实上，当穆思随口抛出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妙。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这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游戏什么的，这种东西说到底只是用来娱乐消遣的。
虽说霍德是当成主业吧——毕竟他是靠这个吃饭的，但他的时间灵活的很。
虽然写作灵活、读作作息不规律，但正因为那样的不规律，穆思这个同居的舍友说出来的话才显得很奇怪。
当然了，事实上这种话也不算什么，但问题就在于穆思心底真的其他的想法。
不过好在，霍德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因为论心事什么的，他其实也是一样的。
谈到有关《九界》的事情时，他的心绪也无比复杂。
“主线剧情算是打完了，剩下的不过是一点后续的小任务而已。”
这些任务自然也是与剧情有关的。
事实上，《九界》这游戏的任务基本都串连在一起，任何一个小任务都可能影响到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对霍德来说，他一直都有清任务的习惯。
虽然不说清完整个地图的任务，但至少要清理完自己这个阵营的任务。
不仅仅是为了刷声望，还有为了那些技能点一类的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他现在还需要为其他玩家整理一些有关世界观的内容，那么这就自然需要更多的剧情替他作证。
不仅仅是主线，连同支线自然也要囊括于其中。
但是，他现在却并不急……
准确来说，他并不是不着急，而是因为他开始对那所谓的‘任务’开始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感。
因为根据‘过去的自己’还有黛德丽的言词，《九界》这游戏是真实存在的，就连大地图都是重新塑造的产物。
但是，真正让他在意的却是包括齐格蒙德在内的那些NPC……
准确来说并不是NPC，而是他在剧情以及各种任务之中遇到的人物。
过去的他曾经强调过，他们并非虚假、而是真实存在过的，而霍德也愿意相信这一点。
但是，这其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原理？
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清楚。
也正因为不清不楚的，所以心底才会浮现出担忧。
“我手头上正在写准备发出去的稿子，游戏这种事情，最近倒是可以缓一缓。”
然后，在此刻……
‘滴滴滴’
伴随着那朴素的提示音，霍德的手机之中便传来了消息。
Dietrich：在吗？

第四十七章: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瞳孔扫描完成】
【账号密码正确】
【彩虹桥架构完成】
【模组导入完成】
【欢迎来到《九界》】
伴随着导航的语音提示，霍德的意识逐渐的上浮，最终，他还是回到了所谓的‘游戏’之中。
不过，这一次他也不是急着来清任务的，而是因为他线上的那位妻子给他发了消息。
当然了，她也不是那种有事没事就要找他、小鸟依人的女性。
黛德丽有着自己的思绪与想法，甚至可以说是无比独立。
而在以前，霍德也许会就这方面去猜测她现实之中的工作。
因为从前，在言语交谈之中，霍德知道她有着不错的家境，甚至还有着不小的能量。
如果是在以前，他估计还会被这种‘现实’层面的事情困扰。
而在戳破了某些‘真相’之后，他发觉所谓的事实似乎变得越来越迷惑了。
首先是她的身份：哥特王国的王子狄特里希。
不过在一部分史诗上记载，她的王国并不叫做哥特，而被称作‘维罗纳’。
总之因为版本不同的原因，作为狄德雷克传说的主人公，狄特里希的身份会因为故事的不同而产生些许微妙的变化。
但是，最重要的是，她与那古老的北欧英雄是划等号的。
在她承认了这方面的事情后，她的‘身份’甚至被更多的迷雾所覆盖。
因为现在，徘徊在霍德脑袋里的东西太多了。
游戏剧情、仍然存在的诸神、尚未结束的神话。
如果想开脑洞的话，那么就能想出一堆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甚至，比如说北欧传说并没有结束，因为当初诸神并没有完全败给苏尔特他们，而是以惨胜告终。
甚至，火巨人苏尔特也没有死，而是被某种东西封印了起来。
而现在，时光流转数千年，火巨人有突破封印的想法与打算。
延迟了许久的末日战争终于到来，所以诸神不得不继续‘招兵买马’。
你看，这种说法能完美填补上目前为止的一切疑惑。
但是，麻烦的地方就在于这世界上可不只是北欧传说。
假设以奥丁为首的阿萨神族还有阿斯加德与九界什么的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么，那么其他神话传说呢？
远的不提了，就在北欧隔壁的希腊呢？还有罗马呢？
更何况各个神话都有属于自己的创世传说啊。
正因为世界上流传着的神话传说太多了。
如果这么多神话传说都是真的，那么岂不是说这世界翻来覆去搞了好几遍？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些神话里明确写明了不会因为所谓的‘灭世’而消失的神明会允许单独一个北欧神系在那瞎搞么？
难不成这世界上只有以阿萨神族为首的那些神明不成？
还是说如今的世界也是神明们一手缔造出来的？
但那这也不对啊。
如果这世界上只有以奥丁为首的那些神明，凭借他们在所谓的‘剧情’里表现出的掌控欲，他们怎么可能放任其他的‘神系’存在？
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操控人间、通过自身的影响力遥控人类世界的发展啊。
甚至，更重要的是，如果神明如今仍然真的存在，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工夫整出什么劳什子游戏。
说到底，所有的一切都不明确，而仅仅是一种可能性的猜测就足以让人产生无数联想。
这也是为什么霍德直到现在都不愿意去思索这方面的问题原因。
因为想不出、甚至想不到。
他只能以自身还有自己身边的人的基点不断延伸。
比如说，‘过去的自己’似乎猜测到自己可能会遇到什么威胁或者不测，所以在消除记忆之后特地留下了后手。
所以，自己理论上来说是与其他玩家一样遭遇袭击的。
但是，自己却没有遇到什么类似于精神病袭击一类的东西，也没有女武神一类的鸟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直接搞死自己。
“等会儿……”
就在霍德边走边想、突然想到了某个关键词还有关键人物的时刻，他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一件他已经没怎么在意过、所以与其他的日常琐碎的事情一起埋藏起来的事情。
因为不会刻意去想、就像是他绝对不会刻意去想自己在一个月前吃的午餐究竟是什么一样，所以他之前一直没有想到这方面。
但是，这件事的确发生过。
老穆的新女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老穆曾经将一个新女友带到家里来，而那个所谓的新女友就面容上来讲与他见过的某个人无比相似。
女武神……
不过具体叫什么名字来着，霍德一时半会儿的没想起来。
不过的确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没记错的话，他隔天早上似乎在厨房找到了一根羽毛。
在想到这里之后，霍德不由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但还没等他细想下去，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抹银白的色彩。
是头发、是飞散的银白色的发丝。
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似乎已经走到了一开始约定的地点：伏尔松格王城的公园。
这里距离NPC还有玩家们混杂的商业街是有一段距离的。
安静的同时却也并不是完全寂静，至少一些情侣玩家很喜欢这里。
不过，霍德与黛德丽之间自然也能算是情侣、虽然仅仅局限于线上，而在这里聚会也不算突兀。
但是，在霍德的印象里，她终究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就把人喊上线的人。
可以浪漫，但没有必要。
“所以，有什么事么？”
在她开口说话之前，霍德便开口问道。
与此同时，她也静静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由面前的男人抚摸着自己的发鬓。
因为穿着护手的原因，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凉凉的。
不过她并不讨厌这种。
习惯、怀念……
“就不能是……我想见你吗？”她低声说道
也许这句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会令人觉得行动，但黛德丽毕竟不一样。
从她的语气之中，霍德能听到一丝丝的笨拙。
“这不像你。”
“嗯……”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最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的确，这不像我。”
然后，她深深吸着气，最后神色逐渐变得肃穆起来。
“我有一件事得告诉你。”
“嗯？”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尤勒’这个名字？”
“诶？”
在听到黛德丽说出这番话时，霍德不由一愣。
“尤勒？”
“是的，写法上是……乌勒尔，但音标特地备注了发音，更重要的是，他的国籍与你的一样。”

第四十八章:明面上无事发生
事实上，霍德考虑过很多事情。
也许黛德丽会与他说与现实有关的事情，也许是来叮嘱他有关接下来的行程的事情。
毕竟对他来说，那是尚未经历的事情，而对她来说却已经是过去了。
霍德虽然没有怎么问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从她的表现上来看，霍德觉得某些事情对她来说真的相当遥远的过去了。
因为在霍德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所谓的‘剧情’之中，哥特王子狄特里希就表现上来说是一名‘统治者’。
他……她会永远的站在哥特的立场上去看待每一件事，这与海盗女王赫华勒是截然不同的。
正因为如此，霍德才很清楚，他与那位哥特王子的关系一直停留在合作上。
他们只不过是有着共同的敌人与目标而已，称不上相互信赖与信任。
但面前的这个叫做‘黛德丽’的女孩却截然不同。
至少，霍德从来都没有在她那里感受到那种显而易见的隔阂。
说起来，如果哥特王国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许王国本身已经泯灭了也说不定。
总之，黛德丽就表现上来说与曾经的狄特里希完全不同。
霍德认知之中的狄特里希看上去就像是一柄出鞘的锋锐宝剑，如果擅自靠近恐怕会因此受伤。
但黛德丽却比狄特里希要柔和一些。
好吧，说实话，当得知了她们是一个人的时候，即便是霍德心底都不免会有这方面的一丝丝妄想。
难道，她是因为他才会有所转变的？
然后，基于这一点，霍德甚至还认为她找自己是因为以后的事情。
毕竟，根据世界树公司的公告，接下来将要开放的剧情与哥特王国相关。
狄德雷克传说将被正式纳入《九界》，而他们也会开放大量与哥特王国相关的剧情。
毫无疑问，在那个时候，狄特里希将成为中心人物。
从这方面考虑，也许是因为黛德丽想要提醒他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呢？
在心底浮现出这种想法的时刻，霍德的心情的确有那么一点微妙。
但是，不管他曾经怎么想，在听到某个名字的时候，他心底什么躁动与想法都没了。
剩下的仅仅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惊诧。
他听到了什么？
尤勒？
国籍与我一样？
根本不需要其他多余的信息，在听到这一点的时候，霍德首先想到的便是他那个在世界树公司当销售的室友。
而且在此刻，他心底还浮现出了不太妙的猜测。
所以逐渐的，他面容上的表情也逐渐阴沉了起来。
但是，实际上他心底仍然存在着一丝希望。
所以他并没有直接下什么定论，而是略微思索了片刻。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他开口问道
这个世界上，重名的人毕竟很多，所以在此刻，霍德其实仍然抱着一份希望。
不过最终，黛德丽还是击碎了他心底的那份希望。
“一位老朋友，她在世界树公司的内部工作。”
在提起那个人的时候，黛德丽虽然没有明说，但却给出了这样的说词。
“你的间谍么？”
“嗯……”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黛德丽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认为吧，不过我没办法说出她的名字。”
虽然仔细想想也能猜到。
之后的那番话，黛德丽并没有说出来，她仅仅是注视着他。
“甚至，名字的发音什么的，这还是她特地关照过我的事情。”
紧接着，她取出了纸和笔，接着用无比优美的字迹描绘下来的那个名讳。
Ullr……
“我之前也说了，这个名字的正确发音应该是‘乌勒尔’，但是音标备注这个字母却是‘U’的发音，然后，他在世界树公司内部的编制之中是一名销售，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我知道了……”
当事实就此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后，霍德的呼吸甚至变得急促起来。
虽然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但他仍然用深呼吸来平稳自己的情绪。
“他是我的同学和室友，我们已经认识了有三年多了。”
“啊……”
在听到霍德承认了这件事后，黛德丽明显有些惊讶。
“同学么……”
有那么一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都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在见到霍德那种并不平静的模样后，她也不由想要叹息。
与此同时，她心底还有一抹浓浓的担忧。
“那么他……”
“他几个小时之前已经离开了，现在的话估计还在飞机上。”
“我这边得到消息，他可能与安德森的死因有关。”
“……”
在听到了黛德丽说的这番话后，霍德一时之间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
他没有即可给予回应，仅仅是站在那里。
那种平静的沉默态度不免让黛德丽有些担忧。
“霍德？”
“我没事，只不过我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只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这种事情你以前知道么？”
“不，不知道，但我这边遇到了一点比较……特别的事情吧。”
然后，他就此戳了戳自己的脑袋。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将重心放在哪里。”
究竟是所谓的游戏？
还是现在立即放弃游戏，从现实之中寻找端倪？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的确有些可笑，但霍德的确在为这些事而苦恼。
“事实上，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该做的、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望着那面露苦恼的男人，黛德丽的眼眸之中流转着些许辉光。
即便他再聪慧，但这样的状况的确会令人苦恼。
因为他曾经说过，他连自己的记忆都没办法相信。
处在这种环境之下，即便是那早已算是经历过考验的智者都会感到茫然吧。
“我觉得现在，你应该将注意力放在……”
“游戏……”
还没有等黛德丽多说什么，霍德便给出了这方面的答案。
“事实上，我也知道这一点。”
迎着黛德丽的视线，他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我不能让他们发现什么端倪，至少我得维持我的这方面的‘日常’，所以日常的交流与活动也不能停下来。”
然后，他笑了，虽然在黛德丽看起来，那种笑容显得有些阴冷。
“即便他们可能没有办法完全监控游戏内部的状况，但要让他们知道，我仍然在玩游戏，而且完全被蒙在鼓里。”
然后，他朝着黛德丽伸出手。
“现在，我们去刷副本可好？”
“让我喊上苏娜一起？”
“没问题。”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得等见面再聊比较好。
毕竟，虽然这游戏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所以那些人可能没办法完全监控游戏内部的状况，甚至只能通过NPC或者卫兵来制约。
但是，终究还是不如真正的‘现实’安全不是么？

第四十九章:压力
【邪龙之歌】
【地下残骸】
包括以上两个人气极高的副本在内，黛德丽与霍德一同打了将近5个副本，一个副本至少打了两次以上。
本来的话，他们是打算喊上苏娜一块儿的，但那个女孩最近貌似忙着在剪视频、出纯粹的炫技视频。
虽然在黛德丽的建议之下，苏娜已经尽可能放慢了出视频的速度。
她并不是像自己那已经死去的兄长那样塑造出天才玩家的人设，而是努力型的玩家。
在诸多玩家的眼里，因为意外去世的斯泰克德·安德森是一名纯粹的天才型玩家，对他来说，耗费时间的仅仅只有剪辑与配乐而已。
这方面完全可以从他出视频的速度方面就能看出来。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在当时，他需要维持自己那庞大的流量，他需要各种各样的广告来支撑起自己家庭的开销。
想要供应自己的妹妹上大学、想要让辛苦了半生的父母过上好日子。
当时，斯泰克德心底的想法就是如此的简单。
而霍德之所以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他与斯泰克德之间有过沟通与交流。
甚至，他有不少剪辑素材就是找霍德拍的。
当时就处在这样的状况之下。
不过，苏娜并不一样。
这并不是说苏娜没有她哥哥那样的天分，也不是说苏娜没有斯泰克德那样的心愿。
事实上，这是黛德丽的要求。
因为她现实之中要上学，时间什么的本来就短，虽说她也想过直接辍学、但被黛德丽一句话就塞了回去。
“你的哥哥辛苦供你读书，他就是想看到你拿到毕业证书的样子。”
所以，因为学业的问题，她也不得不放慢速度。
但事实上，黛德丽却与霍德聊过真正的理由：她不希望苏娜变得过于突出。
简单来说，斯泰克德塑造出的那种炫技天才的形象吸引了世界树公司的注意力，这才导致了他的‘意外死亡’。
如果不希望苏娜步上她的兄长的后尘，她就必须收敛起自己的光芒。
而在刻意的操控之下，苏娜自身的人设便成了：产出不高、但却相当努力的女孩。
她之所以能够剪出那种华丽的战斗风格，是因为她打了大量的素材。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许霍德还得感谢那个女孩。
因为正因为她不在，所以霍德才能完全放松下来。
所谓的副本攻略、战斗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放松一样。
这种说法听起来的确有些奇怪，但现在的他却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在沉浸于副本之中并不断挥剑的时刻，他发觉自己根本什么都不需要想。
愉快、开心……
“呼……”
在终于感觉到了些许疲惫后，霍德不由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他就此朝着那干枯的尸鬼尸体伸手，接着又在掉落列表里翻找了一番。
“啧，又没坐骑。”
很乖便将掉落列表关闭，他最后只是坐在了地板上。
他是真的累了。
而与此同时，黛德丽见状也是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有时候在想一个问题。”
“嗯？”
“我这掉落率是不是被你们调过？”
他抬头看向了黛德丽，好像是希望从她的面容上看出一点端倪。
此刻，她并没有戴着那公羊战盔，白皙的面容就这么暴露在外。
但在此刻，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
迎着霍德那略显希冀的目光，黛德丽平静的说道。
“掉落率是完全正常的，只能说你脸黑吧。”
“……”
一瞬间，霍德有那么一种无比难受的感觉。
难道自己玩游戏到现在，没能出什么稀有坐骑、宠物还有无比好看的套装什么的，这全都是自己脸黑么？
“说实话，我也不是特别想要那些，反正也派不上用场。”
总觉得自己心底好像在滴血，霍德不由扯出一副无比勉强的笑容。
但说到底，对他这样的‘玩家’来说，用不用得上是一方面，但他不能没有啊。
不过，可能是考虑到了他的自尊心的问题，黛德丽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她仅仅是坐在那里，接着就这么看着他。
一时之间，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没有说话，他们仅仅是平静的对视着。
整个副本空间之中静悄悄的、也没有什么异味。
有的或许只有海水的味道还有冰冷的空气。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这才偏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而且还是同时挪开。
“新版本马上就要更新了。”
最后，还是由霍德率先开口问起了这方面的问题。
而在听到他谈起这方面的事情后，黛德丽不由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开始在心头翻涌。
她感觉很微妙、很奇怪，甚至莫名其妙感觉到有些羞耻。
“嗯。”
“我之前问过你关于‘游戏剧情’的问题。”
“嗯……”
“那个时候你告诉我，你知道很多事情，但你不能说。”
“……嗯。”
在听到霍德说的那番话的时刻，黛德丽的神色不由浮现出一抹黯然。
她突然觉得嘴里干巴巴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抱歉，我不知道对现在的你来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知道，毕竟我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就连‘以前的我’也预料到了这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只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现在的状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我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先是知道游戏本身并不单纯，后来知道自己的记忆被改动过，之后又得知自己身边的室友可能和尤克特拉希尔公司有关……”
在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刻，霍德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
“我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然后从头开始整理自己手头上的情报。”
然后，他笑了出来。
“说实话，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因为我必须怀疑所有人……甚至是自己身边的人，说实话，没有人希望做到这个地步。”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怀疑这些。
那种压力不免让他伸手捂着自己的脸。
不过，或许是因为之前那一连串的刷副本的行为已经让他放松了下来。
“你已经足够坚强了。”
“真的？或许吧……”
虽然黛德丽是那么说的，但霍德最终还是深深吸了口气。
“事实上，我还有一件事需要验证。”
“什么？”
“事实上，我其实已经遇到了袭击，但是，我却不知道，因为有人帮我挡了下来。”
“？”
“没什么，一点身边的事情而已。”
对于这一点，霍德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仅仅是站起身来。
“我这边还需要一点时间，对我来说，毕业证书月底才能拿到，到时候我才算是从学校里完全毕业。”
“嗯，我等你。”

第五十章:我摊牌了、我是苏尔特
‘咔呲’
当游戏舱的舱门缓缓开启的时刻，霍德已经习惯性的戴上了自己的智能辅助眼镜。
而当他现实之中的视力完全恢复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天花板还有墙壁事实上有些陌生。
整个房间显得有些空旷，而坐在游戏舱内部，他一眼便能望到对面那洁白的床铺。
这明显是一间新房间，而且房间里还有几盆不怎么需要精心打理便能活下去的植物。
这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一抹绿意，至少看起来无比舒适。
而且，这里还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便是可以用来晾衣服的阳台，甚至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而像是这样的房间，这里貌似还有还有三个。
而除此以外便是一些布置稍稍简陋一些的普通客房。
“啊……”
在此刻，霍德不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也许是因为脑袋里的一团思绪已经被搅成了浆糊的原因，霍德在愣了有那么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富贵先生自己的房子，而他们已经离开了自己的那间出租屋了。
虽然他还有一些零碎物品摆在了那间出租屋里，但事实上他可以随时回去哪，只要在月底交租之前回去即可。
“呼……”
呼吸着房间内部那堪称新鲜的空气，霍德径直走向了阳台。
阳台上还挂着他昨晚洗掉的衣服，不过今天的太阳看起来着实不错，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衣服实际上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还有那么一点湿润而已。
而且，因为衣服并不多的原因，阳台之上的霍德能由上至下的一眼游览周边的景色。
远的有那些田地，还有在乡间道路之中来往的村民。
甚至再远一点，还能看到农家乐‘蓬莱’的牌楼。
它就这么竖立在那里，仿佛在守望着什么一样。
如果没有发生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游戏仅仅是游戏，而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无论是阿乐还是老穆他们都照常生活的话。
也许再过几年，这里附近还能开一家射箭馆，如果老穆愿意的话，他还能在这里开设农场，饲养一点活物。
到时候甚至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自给自足的农家乐的产业链。
赚不赚钱什么的，霍德倒是不清楚这一点。
但是，如果真的能办成的话，那对他们四个人来说绝对是意义重大的一件事。
即便到后来什么都不做，最后甚至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办法在这里久居。
但是，当回到这里来的时候，心底一定会为此感到骄傲或者怀念。
无论最终的结果究竟如何，这都是一份美好而朴实的回忆。
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粉碎了。
说起来真是奇怪……
在几年之前，霍德还曾经觉得现实生活过于枯燥乏味。
因为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视力层面受损便意味着有相当一部分工作没办法参加。
甚至，在进入大学的时刻，他本人还处在近似茫然的状态之下。
但是，当周边的一切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时刻，他这才发觉‘平稳’究竟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至少，那不会让他感觉到头痛。
“哼……”
最后，那种莫名有些后悔的想法终究还是被他甩出了脑海。
与此同时，他的面容上所浮现出的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无奈与叹息。
他的目光最终还是从远方的‘蓬莱’的牌楼挪回了楼下的小院子。
在那里，漂亮的白色的公牛依然趴在地上，它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面前的石头，仿佛那块朴实无华的石头究竟有多好看一样。
这看上去似乎很奇怪，因为那头白牛的目光似乎根本没有离开过那块石头。
根据郭大路那开玩笑一般的说法，这头白牛好像将那块石头当成家人了。
不过，现在的霍德并不在意这一点。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现在有让他更加在意的事情。
所以很快，他将目光挪到了院子的另一边。
穆思……
这个男人在此刻显得无比悠闲，他正在摆弄郭大路的那些花花草草，看上去对园艺什么的很感兴趣。
不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事实上他不过是闲得无聊而已。
三分钟热度的人便是他这样的。
而站在阳台上，霍德其实想要直接喊他。
但是，在张嘴的那一刻，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最终，他只是回到了房间之中，接着直接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然后，他来到了门外的院子里。
“老穆。”
“嗯？”
在听到了霍德的声音后，穆思很快回过头去，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平和的微笑。
“怎么了？”他问道
就表情上来看，他依旧透着那股特有的玩世不恭，不过那善意却不由自主的发散了出来。
“午餐的话，大路已经做好了，我和他都吃过了，如果你饿的话可以去厨房拿出来热一热。”
“我知道，他总是将一切事物安排的井井有条。”霍德说道，“说起来，大路人呢？”
“大路去餐厅了，估计到晚上回来。”
“那么，我就直接开口问了。”
“嗯哼？”
“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霍德将这问题抛出来时，穆思面容上的笑容就此消失了，而剩下的仅仅是有些微妙的神色。
“我还能是什么人，我是你舍友呗。”
“是，我知道，但阿乐也是舍友。”
在霍德提到那个已经离开的人时，穆思面容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
有些严肃、有些无奈。
“你知道了多少？”
“我也不清楚，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也许你该先报上你的身份？”
“行吧。”
看起来，穆思并没有隐瞒什么的意向。
虽说他曾经对游乐说过，为了维系同学间的情谊，他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老霍。
但是，如果霍德自己发现了什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在那个时候，他在废弃工厂那里也没听完整，毕竟他们说的话没头没尾的。
但是，他能知晓的是，老霍的记忆力方面似乎出了点问题。
至少在那些人看来，他应该正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不过，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该从什么地方讲起呢？这种事情……”
“我说了啊，先从身份开始。”
“行啊。”
最后，穆思就此耸了耸肩。
然后，他摊开了手掌，一团火焰就此在掌心之中成型。
没有任何征兆、仿佛自然燃起。
“我有很多名字，不过在最初，我被称呼为苏尔特。”
“？”
啥玩意？？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刻，霍德的大脑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宕机之中。
他考虑过很多种状况，甚至还猜测过穆思是不是在为什么组织效力。
你说你是残存下来的巨人的信使也行啊。
怎么突然就炸出来一个炸弹了？
“嗯……老霍？”
就在霍德沉默不语的时刻，穆思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这件事你瞒了我们多久？”
“几个月吧，我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知道的。”
然后，穆思就此叹了口气。
“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你也顺便吃点饭？”
“嗯，我去把冰箱里的东西热一热。”

第五十一章:穆思的故事
在一开始的那种震惊、难以置信过去后，霍德的心情很复杂。
就是那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复杂。
因为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无意间会挖出来一个‘炸弹’。
毕竟那可是苏尔特啊，传说中就连阿萨神族都忌惮、原初的火巨人。
就传说的古老程度上来说，他甚至可以说是与最初的霜巨人尤弥尔媲美的。
甚至，就霍德所知晓的那些包括诗歌、文字记载在内的描述来看，火焰巨人苏尔特比尤弥尔更加神秘。
因为就文字描述上来看，似乎没有任何人知晓火焰巨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毕竟，它首次登场毕竟是在智慧的巨人王瓦夫鲁尼尔与奥丁的辩论之中。
在那篇诗歌之中，奥丁隐姓埋名，以比试知识的名义从瓦夫鲁尼尔那里骗到了关于黄昏末日的精确预言。
也正是在那篇诗歌之中，火巨人才头一次展现出了力量。
可以说，就诗歌的内容上来讲，无论是死之女王海拉的舰船还是洛基、甚至就连巨狼芬里尔以及耶梦加得都被阻隔在了彩虹桥之上。
事实上，在整个诸神黄昏的那场决战之中，洛基与他的子嗣们基本都在彩虹桥之前陨落。
即便是那些霜巨人都没能打进阿斯加德，他们都被血战到底的神明阻隔在了外头。
但是，苏尔特不同。
预言之中，血战的阿萨神族最后无力支撑防线，不得不退守到了中央的艾华达尔平原。
而在那里，攻入艾华达尔平原的火焰巨人与诸神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结果自然是胜利的……
霍德所知晓的那些诗歌还有散文著作上并没有对苏尔特自身的状况有一个明确的描述。
没有人知道火焰巨人单挑整个阿萨神族时有没有受伤，但他团灭了整个阿萨神族却是事实。
甚至，在那个时候只有极少数的神明才活了下来。
而最后，苏尔特携带着他的利剑去往了世界树的深处，接着将魔剑莱瓦汀刺进了世界树的树根深处、以自己的力量彻底焚烧了整棵世界树。
当然了，斩断树根、焚烧世界树的究竟是苏尔特自己、还是他手中的‘破灭魔剑’，那就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不过，上述的这些不过是记载之中的火焰巨人而已。
事实上，就霍德所知晓的那些消息来看，真正的北欧传说的走向早已与记载出现了偏差。
世界真的而曾经被毁灭过一次吗？
为什么剩下的神明并没有继续维持他们的统治？
这些都是堪称谜团的点。
不过，很明显，穆思肯定不会从那些久远的地方讲起。
硬要说出一个理由的话……
“不过，事实上这些事情与我是无关的，因为苏尔特准确来讲已经死了。”
就在霍德将热好的番茄炒蛋倒在那凉了的米饭上、当一盘盖浇饭吃起来的时候，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这样的话。
而还没等他扒拉几口炒蛋，他便不由抬起了头。
“死了？”
“嗯，虽然我记不太清，但大概是死了。”
记不太清，这就意味着穆思对某些事情也是一知半解。
所以，他也只能说他知道。
“事实上，你不用担心什么或者怀疑我，因为我以前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你算是受刺激觉醒了么？”
虽然霍德的那番话听起来明显让人觉得怪怪的，但仔细想想却没多大问题。
所以在略微思索了一番后，穆思还是点了点头。
“嗯，的确是这样，你还记得我前几个月有一个新女友吧？”
“嗯，记得，你把她带回了出租屋。”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试图用某种超凡的力量催眠我，在那个时候，我苏醒了这样的力量。”
他竖起了食指，而指尖自然升腾起了火焰。
途中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
“这是自然的力量？”
“嗯？”
面对霍德突如其来的那种说词，穆思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我没有感受到异常，就好像是……你天生自带的这样的力量？仅仅是魔法的话，无论如何都会留下使用痕迹的。”
然后，霍德随意的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刻录下了符文，而在那元素符文的驱使之下，一团火焰也升腾而起。
但是，比起穆思那样随心所欲的驱使，他在使用魔法的时候终究还是多了那么一点滞涩感。
简单来说，就是慢了那么一拍。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的错觉，他使用魔法起来也没有游戏里那么流畅。
“说实话，符文什么的说实话我也不太懂呢，毕竟我也是现学的。”
看到霍德就这么掐灭了手中的符文后，穆思也不由叹了口气。
“毕竟我也不是很需要这些。”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如果不是在此刻，穆思没有什么炫耀的心思、反而流露出一抹愁容时，霍德几乎就要将那番吐槽直接讲出来了。
但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总之在那之后，我就将那个想要用魔法控制我的女人放倒，接着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因为说实话我根本不敢杀她，有太多不清楚的事情，杀了我也没办法保证对方不会复活。”
穆思看起来似乎放荡不羁，但他心底终究还是有点小心思的。
不说谋算无双、甚至称不上是什么合格的谋士，但他至少不会做那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了一样的蠢事。
“我留下她，是想要问出有关世界树公司的事情，但可惜的是，那女人的骨头比我想的要硬，一阵火烤后居然什么都没说。”
“你可以尝试着读取她的记忆。”
“我……没学的那么高深。”
“……”
在一阵短暂的冷场后，穆思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尴尬。
此刻，霍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说，这就是强者的余裕吧。
“算了，反正这些也不太重要……总之，我一开始是打算放她几天，所以把她封在了地下，结果后来，游乐就把她救了出来。”
“游乐啊……”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刻，霍德并没有多惊讶。
不过，他的表情也基本被那辅助眼镜遮住了，所以穆思也没有发觉他话语之中的复杂。
“嗯，就是阿乐。”穆思仅仅是点着头，“不过你也不用多担心什么，那个女人虽然最初貌似的确是想杀了你，但他们现在恐怕在意我。”
“嗯哼？”
“那个女人大概猜到了我的身份，而我也和阿乐有过些许不愉快。所以他们会将注意力摆在我的身上。”
就在霍德用勺子搅拌着盘子里的盖浇饭时，穆思只是喝了一口果汁。
接着，他伸了个懒腰，接着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椅子上。
“我倒是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想做就去做。”
最后，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想，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绝对不会再多注意你。”
事实上，对穆思来说，想要当场宰了那个女武神是很简单的事情。
不过他最终没有那么做。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要给那些人一个暗示：他也是有极限的。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正注意到他，而不是就此忽略他。
“老穆……”
“嗯？”
“谢谢。”
“没事，我自己也很不爽，所以想发泄一下。”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所说的这句话是真的。
他是真的很不舒服。
不过为了避免老霍产生更大的顾虑，他并没有将其他的事情说出来。
比如说那所谓的古老的记忆……
因为突如其来的苏醒，他掌控了那份力量没错。
但是，他对此也感觉到了混乱。
说到底，现在的他究竟还是不是穆思了？
“老穆。”
“嗯？”
“这段时间陪我锻炼一下？我看看你有多少能力，顺便，我可能也得锻炼一下。”
“没问题。”

今天更新延迟到晚上,因为要陪外公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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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下午肯定是更新不了了，因此只能延迟到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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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没有退路
时间正是上午10点半左右，当游乐取回了自己的行李箱还有装着复合弓的箱包时，他还给自己换了身衣服。
在国内，至少在他上大学的城市内，接近七八月份的气温必须让他穿上短袖了。
如果没有空调的话，他甚至还得穿一条中裤。
不过挪威这里不一样。
虽然机场内部的温度无比舒适，但这边也就十多度的样子，所以他还是有必要给自己套一件长袖外套的。
然后，依照当地的时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手表与手机上的时间，他直接朝着机场外走去。
在那里，一辆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这自然是世界树公司内部的车。
不过当然了，即便尤克特拉希尔公司的业务已经拓展到了世界各地，他们也没有高调的意思。
更加不会在轿车上印什么世界树公司的logo。
至于这专车为什么停在这里，那当然是为了接游乐。
不过，游乐毕竟只是公司内部的一个销售员而已。
仅仅是凭借这个身份的话，游乐当然是没有办法去坐上这种车的。
因为谁没事会去管一个销售呢？
但尤克特拉希尔公司毕竟与寻常公司不同，就像是一般的阴谋论里描述的那样，它其实分为表侧和里侧。
表侧便是一间普通的游戏还有科技公司，而最近因为技术垄断的原因，它甚至有成为一个大财团的倾向。
因为直到现在为止，它仍然在不断收购并投资产业，似乎根本不缺钱。
至于背地里，这间公司则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而恰好，游乐本人便与这个秘密有关。
所以很快，他便拖着自己的行李到了那辆黑色的轿车之后。
双方没有任何的沟通，但在他走到后备箱那里的时候，司机却已经打开了后备箱。
游乐并没有将自己的所有东西，仅仅是将自己的行李箱摆在了里边。
至于装着兴趣爱好的复合弓则被他一起摆在了后座上。
而在坐上车后，他也没有多去看窗外的景色，仅仅是开始闭目养神。
接着，那好似专门用来接送的专车开始缓缓移动。
它就这么顺势离开了机场，接着驰向了市中心。
挪威的奥斯陆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有艺术、生活气息的都市，当汽车顺着道路一路离开了机场、直接来到了海滨大道的时刻，那美丽的海湾不由会令人为之瞩目。
可以说，如果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中的话，被这种景色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很明显，游乐已经不是在这座城市之中游荡了。
他一直闭着自己的眼睛、好似在养神。
飞机上的六个多小时的时间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充分的休息，所以由头至尾，他都不曾睁开眼睛。
因为这个原因，负责开车的司机都觉得自己手心在冒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惊颤。
明明通过后视镜，他看到那只不过是一个年轻人而已，但那闭目养神、不怒自威的模样却让他心惊胆颤。
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厉害到这个地步了吗？
司机很明显并不敢在这方面多想，他甚至都不敢多发表自己的看法。
到了最后，他已经抛却了心底所有的想法。
现在，司机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将这个地位颇高的男人送到公司里去。
事实上，虽然他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职位，但还是尽快送到公司去比较好。
一路上，他甚至连闲聊的想法都没有。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身上的那种气势显得有些可怕。
而最终，在略显漫长的路程过去之后，司机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尤勒先生……”
他本来是想尽着司机的义务、通知那个年轻人已经到地方了。
但是，当他将目光投向车内的后视镜的时刻，见到的却是那那年轻人睁开的眼睛。
仅仅是一眼，就这么一眼扫过去，司机就觉得自己浑身发凉。
“谢谢。”
出自礼貌说了那么一句话后，游乐便提着自己的箱包离开了轿车。
但是，他却并没有拿走他的行李箱。
这不免让司机有些着急。
“你的……行李。”
但是，就在年轻人远去的时刻，司机不由喊道。
但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不因为其他，说到底他还是不敢就这么直接喊住他。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提着箱包的男人走进了大楼之中。
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在这里等着？
毕竟，那个年轻人的行李还在他这里。
就在司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刻，游乐在向保安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后便直接走向了最深处的电梯。
世界树公司平时显得无比低调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像是仓鼠一样只会囤钱、不会花钱。
虽然也算不上什么总部，但这栋楼也的确是公司的没错。
而且，比起现在那种扩张到了全世界的规模，这栋大楼可是最早的产业了。
所以，他自然有着独到之处。
而这所谓的独到之处显然不是正常人能发现的。
“嗡”
在走进了电梯中后，他抬手盖在了那排按钮的上方。
伴随着魔法的辉光，上边刻画着的符文迅速生效。
纹路就此遍布电梯内部，最后，这电梯也没动，接着直接打开了身后的那扇门。
秘密的房间……
可以那么说吧，反正也从来没有人知道这栋大楼的具体情况，更别说是这种手段了。
不过，这种东西对游乐来说却算是习以为常了。
至少他现在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惊讶什么，这几乎都成了他的日常。
而很快，顺着只有少数人才能窥探到的通道，他直接来到了一处秘密的会议室之中。
在那里，不少人都在等待着。
迎着这么多人的注视，而迎着那些人的注视，游乐面不改色。
他的目光只是在那些人之中搜寻着，最终，他直接丢开了手中的箱包，整个人快步走向了那坐在主位上的人。
然后，他直接拎起呢那人的衣领。
‘咚’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碰撞声，游乐直接将那人按在了墙上。
“放轻松，尤勒。”
在游乐展露出狰狞的那一刻，被他按着的那个人只是用平稳的语气说着。
但是，那人的语气越是平稳，游乐心底的怒火便愈发澎湃。
“你答应过我的，当初你答应过我的！”
在这一刻，他的声音就像是嘶吼着的凶兽一般。
而面对这一点，大部分人都欲言又止。
除了……
“这没有办法，尤勒，你应该知道，他在将近一年前对我们造成了多大的威胁。”
开口说话的是另一个女人，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而面容上则带着玩世不恭的调皮笑意。
“我们的计划……本来可以不动声色便完成的计划就此付之一炬，有人对他抱有怨言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你想说，这是纯粹的误会么？菲（Ve）。”
在此刻，他的眼神透着杀意。
“还是说，这是某人自作聪明的行径？你敢发誓，洁希德那个女人没有接到过你们的命令？！”
“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那个女人平静的说道，“事到如今，你已经无法回头了，替我们成功虏获了‘太阳’又能用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他？”
在此刻，那女人的声音就像是有着特别的魔力一般。
它仿佛能贯穿一切，直接回荡在他人的脑海之中。
甚至在这一刻，游乐甚至能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们是曾经的‘战友’……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的战友，当然了，你也是，但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他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
然后，那个叫做‘菲’的女人笑了起来。
“你没有退路、没有归宿。”

第五十三章:苏醒的巨人
就在尤勒展现出暴怒的时刻，那个被称作‘菲’的女人仍然用言语撩拨着他。
而这种行为实际上无异于在悬崖边上舞蹈。
虽说他们最终被镇压了下来，甚至一度被逼到了绝路，但他们也对公司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也因为这个原因，实际上在场的这些人之中没有什么人想与正处在暴怒之中的游乐敌对。
这个男人虽然不是当初的主心骨，但绝对没什么人想要被他报复。
毕竟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脑袋正处在他的复合弓的射程之中。
也因此，在场相当一部分人虽然面无表情，但心底的情绪却有些微妙。
他们甚至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正在开口说话的女人身上。
大姐，你可省省吧，万一他现在就突然暴躁起来，那要将他彻底压下来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不过，那个被称作‘菲’的女人毕竟没有读心术。
甚至，就性格上来讲，即便她精通读心术，她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去注意周边的那些人。
因为她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现在，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会接纳你。”菲开口说道
此刻，她一边用手指叩击着桌面、一边展露着一抹近似讽刺的笑容。
“如果我们你再与我们发生冲突，那你就真的无路可去了……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是如此。”
聆听着菲所说的话，游乐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怒火。
这种怒火仿佛会将生命都冻结、吞噬一般，因为这是最为纯粹的杀意。
这毕竟不是庄稼把式，游乐是真正见过血、杀过人的。
但是，在面对菲那近似嘲讽的笑容之下，他面容上的怒火终究还是消失了。
剩下的仅仅是一抹屈辱、不忿还有最后的无奈。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承认这一点。
所以在最后，他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接着松开了自己的手。
而与此同时，那个被他拎起来的那个男人也稍稍后退了那么一两步。
他也没说什么话，仅仅是平静整理着自己的衣领。
“你现在是高贵的、诸神的战士，就地位上而言已与凡人不同。”他开口说道
然后，他很平静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坐下吧，我们这一次齐聚于此，可是有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在听到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这么说后，游乐很明显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但最后他却还是摇了摇头。
接着，他随便找了一个空着的位子坐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那个叫做菲的女人也随手打了个响指。
接着，某一个人的资料就此浮现出来。
并不是投影、也并不是什么科学手段。
那文字直接飘在空气之中，显得虚幻而令人向往。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这是‘魔法’。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还随手将与这些信息对应的形象烙印在了在场的这些人的脑海之中。
“根据洁希德传回来的消息，我们的头号敌人似乎已经苏醒了。”菲开口说道，“火焰巨人苏尔特……相信各位都应该听过他的名号吧？”
对菲来说，这则消息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对其他人来说却不亚于一记重磅炸弹。
这颗炸弹就这么突兀被突兀的抛出，一时间甚至将他们炸的反应不过来。
“是那个……灭世的巨人么？”
最终，还是有人忍不住打破了这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的，没错。”
也许，那个那人心底还算是抱有些许期待的。
但是，菲的一句话还是让他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关于这具体状况，我觉得还是请当事人来讲一下吧。”
然后，菲干脆将话题直接抛给了刚刚坐下没多久的游乐身上。
“尤勒应该与他有过正面冲突？你毕竟救了洁希德。”
“顺手为之罢了。”
在注意到周边人似乎都将注意力挪了过来后，游乐开口说道。
“不过，硬要说冲突的话，也不算是有吧，但就表现上来看，他的确是天生自带火焰。”
回想起穆思展露过的那种状态，游乐不由闭上了眼睛。
“而且，这种‘超自然’的现象与魔法无关，我没有察觉到任何魔法的痕迹，仿佛火焰是他天生的一部分一样。”
然后，描述到此为止。
“至于更多的状况，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你们该问问洁希德。”
“没有那个必要，因为我已经从她那里知道了完整的经过。”
然后，菲就此叹了口气。
“说实话，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她了呢，毕竟不是谁都能忍受被那种被埋在水泥地里的那种苦痛的。”
然后，她又打了个响指，文字再一次变换。
“不过，说起这个男人……疑似苏尔特的人物，我们早在之前便对他有所关注，因为他在数个月前购买了一台‘游戏舱’，并且试图探索游戏之中的秘密。”
“凭借这些就能断定他的身份么？”
“当然了，因为事实上，他是第一个‘差点’就没能载入游戏的人物，我相信各位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不想再阐述《九界》的原理。”
然后，菲就此半闭着眼睛。
“不过，幸运的是，根据我们的情报，他本人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因此理论上是可以被杀死的。”
在菲说到这里的时候，游乐明显能看到，周边的那些人似乎正摩拳擦掌、对此跃跃欲试。
毕竟对他们来说，似乎只要能被杀死、似乎只要仍是肉体凡胎，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
“但是，我并不觉得直接对他出手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最后，菲如此说道。
“因为我们的情报太少，消息还不算是特别明朗，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办法保证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仍然躲在暗处，那个叫做穆思的男人不一定就是‘本人’，也许是类似于代言人一类的存在。”
接着，她轻轻叩击着桌面。
“我们现在已经处在不败之地了，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徐徐图之，因此我建议派遣人手对其进行监视，至少我们要知道他的行为与动向。”
“那么那个男人呢？”
“魔法所抹除的记忆是不可能被寻回的啊。”
看到有人再一次提起那个给他们带来了不小麻烦的男人，菲平静的说道。
“没有人比我更懂魔法，现在，那个男人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最后，她笑了，接着将目光投向了游乐。
“我想，有人一定会竭力阻止这点，不是么？现在重点是那个家伙……苏醒的火焰巨人。”
然后，她深深吸了口气。
“不要忘记我们的使命。”

第五十四章:第一个诱饵
命运的齿轮正缓缓推动，它正将所有的生命导向不可知却注定的未来。
不过，所谓的‘命运’终究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对有些人来说，它是存在的，而且像一根拴在脖子上的绳子那样，随时随地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而对有些人来讲，这根本就是没所谓的事情。
反正霍德是不在意这些的。
他本身喜欢胡思乱想，这是真的，但与此同时他也有着极强的自制力。
如果一直胡思乱想的话，这会浪费大量的时间。
而现在，他明显没那么多时间去胡思乱想。
甚至，想的太多还会导致自身寸步难行。
而因为这些原因，霍德反而抛开了那些对自己来说无比遥远的事情，将全部的心思都摆在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上。
而他的日常生活只有那么几个：
吃饭、睡觉、打游戏。
除此以外便是抽空在四周到处转转，毕竟乡村风光还是相当不错的。
另外，剩下的时间还能让他继续做着任务攻略以及世界观的解读，毕竟这些都属于他的日常工作嘛。
至少在出国去丹麦探望斯泰克德的家人还有自己的线上妻子之前，他决定维持这种生活。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心底其实仍然存在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疑惑。
那便是关于他自己……
没有人告诉过他，为什么他能通过这个游戏回到遥远的过去。
也没有人告诉过他，究竟是什么人通过什么方式将他送回去。
理由？
意义？
因为这些事情与他自己是息息相关的，所以每当他空闲下来的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去思考这方面的事情。
说到底，这还是一个没有办法回答、也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因为归根究底，想要回答上述的这些问题，有一个疑问就绕不过去。
他……那个生活了许久的盲人霍德究竟是什么人。
也许就和曾经的苏尔特一样，是某些人的‘转世’？
但是，北欧传说里有转世的概念的概念吗？
没有，绝对没有。
凡人的话，灵魂只有三种归宿：
英勇者将前往阿斯加德、与神明共享荣耀
病死者、被谋杀者、被神明放逐者甚至是憎恶神明者会前往赫尔海姆，那里是死之女王的领域。
如果不前往这两个地方的话，强行停留在人世间的话，没有肉体支撑或者其他凭依的灵魂终究会消散。
也许变成怨灵能存活更久，但他们普遍都会成为某些英雄人物的功绩。
即便是神明、即便是如今流传的传说，在末日决战之前去世的神明会重新复生，而在末日决战之中战死的神明则会彻底消散。
即便就现在的来看，也许现实之中的‘神话’走向与书籍记载截然不同，但神明没有特殊原因又怎么可能‘转世’？
更何况，就连穆思自己都否认了这一点。
因为他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是苏尔特，也否认什么劳什子转世。
按照他的说法来讲，那就是：
“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老是喜欢将自己与什么神话人物扯上关系，贱不贱啊。”
而对这点，霍德深以为然。
比起所谓的‘命中注定’，他并不喜欢受人摆布，哪怕是劳什子的‘命运’。
但是……
“我有一个儿子，他曾经让我骄傲，但有一天，他死了。”
“他的名字是霍德尔（Hodur），是一个让我骄傲的孩子。”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再一次想起了天后曾经说过的话。
甚至，也许是因为印象有些深刻的原因，他甚至还记得那个散发着母性的女人所拥有的神态。
就连声音都十分清楚。
一时之间，即便是现在的他都不由有些走神。
直到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这回过神来。
“这些天多谢陛下的款待。”
“不留下来多住一段时间吗？”
“不行啊，毕竟我还是冰岛的公主，尼德兰虽然繁华，但我的家乡却更加需要我。”
迎着国王陛下那看似象征性的挽留话语，美貌的公主殿下只能遗憾的回应。
如果这是某种奇幻故事的开头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展开一定是国王陛下或者公主殿下一方的王国被战火摧毁、那不曾说出口的情谊也就此泯灭。
又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两个王国之间曾经拥有的友谊不复存在，最终不得不兵戎相见。
如果这是童话故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展开也许会与一般的奇幻故事无二，但最终肯定会以完美的结果收尾。
不过，这里毕竟是米德加尔特，而且国王的权力与王座也并不是这些人的最终愿望。
另一个目标将这些年轻人绑在了一起：
尼德兰的天命之王、万军之主齐格飞
冰岛的公主、巨人贡露与智叟格里泼尔的女儿希路达
当然了，还有一个什么都不清楚，仅仅是被自己的闺蜜拽着的南娜。
站在那里的便是这三个年轻人，而他们的身后便是自己的卫兵。
当然了，只有冰岛与尼德兰的卫兵。
作为挪威的公主殿下，南娜直到现在都一直跟在自己闺蜜的身旁。
不过，准确来说，是希路达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守在她的身边。
而现在，她们已经在尼德兰住了大约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而且这段时间还是从尼德兰的国王陛下登基的那天开始算起的。
而且，这么做的人实际上也不止冰岛的公主殿下，实际上大部分王国的使者都没有。
或许像是勃艮第国王贡特尔还有丹麦王子洛斯格这样的人物不得不抓紧时间回到自己的王国，但他们却也留下了使者驻扎。
明面上是希望与齐格飞维持友好的沟通，但事实上，他们的想法，齐格飞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艾迪林之剑……
那把散发着与神怒圣剑古拉姆同样光辉的圣剑一直被觊觎着。
但事实上，这也是齐格飞他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的话，那么他根本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取出来。
因为齐格飞之前为了证明自己的大义，早已当众宣言自己不会轻易发动战争，所以他们才需要一个由头。
毕竟就现在的局势来看，尼德兰实际上已经立于一个不败之地了。
没有人胆敢触犯风头正盛的尼德兰王国，那些国王会权衡自己王国的实力、进而产生进一步的忌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诸神也会选择对如今的尼德兰采取冷处理的方式。
他们不会阻止战争、因为战争能源源不断的向神域输送战死者的英魂，但另一边，他们却不会希望尼德兰如同曾经的战齿王哈拉尔德一样不断拓张领土。
所以，整个尼德兰王国应该是不会有类似于‘神谕’一样的东西了。
所以，这方面的理由只能让尼德兰自己寻找。
而艾迪林之剑则是他们抛出的第一个诱饵。

第五十五章:离开
神兵利器……
中庭世界毕竟是一个讲究个人英雄主义的世界，而在这个讲究个人实力、喜欢强调什么荣誉、名声的世界里，各种各样的神兵利器一直占据着无比重要的地位。
无数人都渴求一柄削铁如泥、甚至有着各种神秘力量的兵器。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上，一把圣剑或者魔剑对一个武艺强大的武者的加成可不是单纯的1+1。
与此同时，有些兵器自身就携带着强大的力量。
比如说令伏尔松格一族的名号响彻整个中庭世界、甚至一度镇压了一个时代的神怒圣剑古拉姆。
如果没有神怒圣剑的话，那么伏尔松格一族的齐格蒙德可能仍然是当时的中庭第一勇士没错，但还不至于到毫无弱点的地步。
因为事实已经证明，齐格蒙德也会感到疲惫。
当没有圣剑加持的时刻，即便是那个号称人间战神的一族都会倒在士兵的联手袭杀之下。
不然的话，伊尔芬部族这样一个依靠血脉传承的家族不至于在半神希吉、勇士英格维后便显得后继乏力。
直到手握圣剑的齐格蒙德的出现才再度打响了这一名号。
因为这圣剑自带的神秘力量，这让齐格蒙德拥有了无视那种普通士兵的扫荡能力。
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在没有任何吊炸天的防具的情况下正面承受神怒圣剑的一击，即便是那些自诩拥有强大的英雄也不行。
除了会魔法……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如果没有什么奇遇、如果没有女武神的指引，仅仅是有着卓越天分却没有与天分还有个人实力相匹配的武具的话，那么在大规模的战场之上可能也只会落到比杂兵稍好一些的结局。
所以，可想而知，对于一个王国来说，一名手握真正意义上的圣剑或者魔剑的英雄究竟是多么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各个国王、贵族在获得哪些神兵利器后一定会好生呵护、甚至当做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魔剑明明带有堪称命运一般的诅咒，但无数英雄仍然趋之若鹜。
即便不是神怒圣剑那样的战略兵器，一名手握次一级魔剑的出色英雄也能发挥出‘绞肉机’的本职工作。
无论是冲阵还是取敌将首级都非常好用，堪称战略层面的锋锐军刀。
那些出自优秀的矮人工匠之手的神兵利器尚且如此受到追捧，就更别说神怒圣剑了。
它足以让一名英雄独自一人抵挡千军——齐格蒙德毕竟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事实早已证明，如今正被插在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上的神怒圣剑不是谁都能取出来的。
就连差一点就做到与哈拉尔德同样功绩的指环西瓦德都没能拔出那圣剑，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而在这种状况下，身为神怒圣剑古拉姆的复制品，荣光之剑艾迪林受到各方觊觎是必然。
无论是出自自身虚荣心还是战略意图，各个王国都需要一把堪比神怒圣剑的兵器。
也许那圣剑就力量上而言可能不如古拉姆，但那一天散发出的同样的怒火辉光却在他们心底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看模样就知道了，它绝对不会是什么‘装饰品’，它是真正拥有力量的。
而且，那柄剑就在陵墓入口的雕像处，被那雕塑战士握在手中。
比起那个那个似乎连拔出、取得认可都困难的‘神明之剑’，传说中由贤者仿制的纪念品似乎更容易入手。
所以，可想而知这柄剑自身具备的诱惑力。
因为这柄剑的存在，诸多王国的使者都没有急着回去，反而是寻找各种理由在天怒王城之中暂且住了下来。
这实际上正和齐格飞他们的意向。
依照他们的想法，一旦有谁没办法压抑心底的那抹贪念、对这柄剑起了些许念头，那么这便是狮子大开口的好时机。
不过，现实总是没有预想中的那样一帆风顺。
即便尼德兰王国已经抛出了这样的一个诱饵，但鱼儿们却并没有就此咬钩。
他们仍然观察着，而这一观察便是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之中，有人很明显选择了放弃——或者说，他们事实上并不在意这些。
比如匈兰的国主：埃策尔大王。
他事实上根本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仅仅是等到自己的妻子还有部下将那些魔兽幼崽全部驱赶到了尼德兰、看着这些魔兽幼崽被收容起来了后便离开了。
看样子，埃策尔大王似乎只管送礼，而且仅仅是专程来道贺的，看上去可以说是诚意满满。
但就事实上来讲，他赠送的那些魔兽幼崽正如同贤者曾经提过的那样没有进行什么特别的分类。
也就是说，之后的那些分类饲养的工作全部得交给尼德兰的居民。
甚至，因为魔兽本身天性凶残的原因，齐格飞肯定不能将饲养工作交给平民。
所以，他还不得不分出自己最为精锐的战士：天怒近卫军去看守——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
因为这个原因，身为宫相与天怒近卫军的统帅的哈根也没办法留在王城内。
可以说，至少在规划出的那一片庞大的牧场建造完毕之前，整个王城都会处在有史以来最为空虚的时刻。
这些细节无时无刻的不在暗示一件事：城防驻军吃紧。
在最为精锐的天怒近卫军尽数调出的时刻，这几乎是那些对陵墓中的荣光之剑有所觊觎的人们的最好的机会。
因为那棵树一座纪念碑啊……
什么是纪念碑？
那就是可以靠近的。
虽说他们没有办法进到王族陵墓的深处，但却可以接近那块刻着战死的战士们的名讳的巨大石碑以及象征着战士们的雕塑。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旧没什么动作，这不免有些让人失望了。
“不用担心什么。”
就在齐格飞仔细回忆着最近一段时间的作为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希路达的声音。
虽然他们站着的明显有些距离，但希路达的声音却清晰的传递到了他的耳朵里。
不过，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也没有人知道冰岛的公主殿下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齐格飞是在出于礼貌、担忧两位客人的安全问题。
而事实上，希路达也有意将话题往这边拐。
“尼德兰的富饶被看在眼里，而您也是一名年轻有为的君主。”
实权君主……
“所以，我想并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您的客人的，不是么？”
“注意安全就是了。”
迎着希路达那略显调皮的视线，齐格飞最后不由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就此投向了不远处。
在那里，他好像能看到某个身影。
“最近的世道也算不上太平啊。”他低语着
南娜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此刻，她却知道，面前那年轻的屠龙勇士无比担心自己的好友。
所以，她也不由流露出了一抹羡艳的微笑。
“真好啊……”
英雄配美人，而且还是看对眼的那种，无论在什么时候，这都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不过，她却不知道，事实上她的朋友也很羡慕她。
羡慕她的天真、愉快。
“嗯？怎么了？”
看到希路达注视着自己，南娜不由开口问着。
而后，冰岛的公主就此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第五十六章:有点危机感啊!
由头至尾，南娜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在客居尼德兰的这段日子里，她过的还是很愉快的。
虽说中庭世界各地风俗大体上都差不多，但各地总归会有那么一点区别。
而且更重要的是，南娜出自挪威——那是北方半岛边缘的王国，而那片土地自是以贫瘠、凶悍著称。
而对这样的她来说，尼德兰那偏向温和的环境自然让她感觉无比新奇。
这里虽然没有温泉、没有挪威的卑尔根与冰岛的烟港那样粗犷、奔放的北风环境。
但是，南娜毕竟是一个女孩。
北方半岛一直流传着‘猛烈的北风才能造就豪迈的勇士’这样的话语，但她本人其实还是很喜欢天怒王城的环境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作为希路达的闺蜜，有时候她甚至能偷偷跟着自己的闺蜜跑到王宫后的花园去。
南娜可以发誓，那座围绕着古老的孩童之树所布置的花园是她见过最漂亮的花园。
不过，唯一有点可惜的是，勃艮第王国赠送的金边玫瑰似乎没能培育起来，所以花园里并没有栽种，不然的话整个花园应该会变得更为美丽才是。
总之不管怎么样，南娜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之中过得可以说是相当开心，本来心底的那种郁闷感也就此消散了。
虽说因为没能完成接近狄特里希王子或者齐格飞陛下的目标，但她本身就没将那些事摆在心上。
对她来说，她的确是露面了没错，但狄特里希王子看上去本身难以接近而年轻的万军之主齐格飞也算得上进退有度、就连勃艮第的那位公主殿下都不曾接近他半分。
那么南娜就更不可能了。
至于理由，她也很清楚：那年轻有为的国王陛下事实上早已心有所属了。
“事实上，我觉得我们还能在尼德兰多呆一会儿。”
在想起了那些事情后，南娜不由和身边的闺蜜说出了这番话。
此刻，两位公主殿下正坐在瑰丽的马车上。
她们的路线很简单，首先从天怒王城出发，在侍卫们的护送下直接前往最大的港口城市：阿姆斯特尔。
因为签订过贸易协定的原因，那里理论上一直都有冰岛的商船。
而且，因为希路达早就联络过父王的原因，冰岛官方的船只也早就在那里待命了。
而到时候，她们便会乘坐船只、沿着早就开辟好的安全航线回到烟港。
不过，即便路线已经订好了，而且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希路达似乎仍然沉浸在某种忧虑之中。
所以，当南娜提起某些话题的时候，她根本没什么回应。
这不免让南娜觉得有点奇怪。
“希路达？”
直到她唤了好几声后，她才回过神来。
“嗯？怎么了？”
她的这种走神看起来实际上并不正常，不过南娜很明显想岔了。
所以，她不由抿嘴笑了起来。
“这才过了多久，就开始想他啦？”她低声调笑着
“啊？？”
一开始，希路达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在意识到身边的姑娘究竟在说什么后，她那白皙的面容不由变得红彤彤的。
“你说什么呢……”
见到南娜谈起了这些话题后，她不由这么嘟囔了一句。
但最后，她的声音不免小了下去。
“事实上……我在担心我们的安全问题。”
在稍稍犹豫了片刻后，希路达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而与此同时，她的话不免让南娜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挪威那美丽的公主殿下甚至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甚至，她都没有隐瞒心底的那些想法的意思。
“装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
“不是啦，我真的只是……”
“你应该很了解他吧？他的国度怎么可能不安全。”
在听到南娜那略带调侃的言语时，希路达本能的就要反驳些什么。
但话语到了嘴边的时刻，她却发觉自己什么都讲不出来。
站在感性一些的角度上来讲，她当然十分赞同南娜说的那番话。
而从理性上来讲，她即便想要挑刺似乎也找不到下手的点。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就是事实。
一般来讲，国境内部有匪徒流窜、占山为王，这基本上都是因为当地领主或者官员有所贪墨导致钱发不到位。
不排除的确有天生的恶人，但对大部分人来说，只要钱到位了、而且能买得起粮食，谁又愿意落草为寇呢？
而现在，因为到处都在修路、到处都在搞基础建设，找工作什么的根本不难，因此根本没什么人愿意当非法的匪徒。
至于海面上，那更不用说了。
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胆敢在尼德兰的航线上乱窜，包括哪些号称丧心病狂的海盗。
这也不因为其他，因为如今负责尼德兰海军、在海尔德要塞驻守着司令官便是海盗女王赫华勒。
作为能驾驭船只驰骋在北方海域、并在那里开辟出生存土地的人物，她一直都知晓着那些海盗的行动规律。
所以没有人胆敢触尼德兰的霉头，对海盗们来讲，他们宁愿堂而皇之的去挪威还有吉特兰德所属的北方半岛的海域进行劫掠，都不愿意在尼德兰海域周边地区徘徊。
因为北方半岛那里在经历一场血腥残酷的搏杀后也许还能幸存下来，但在尼德兰，他们甚至都没有逃跑的可能。
甚至，因为曾经在北方海域漂泊的原因，赫华勒甚至知道在物资短缺的情况下，他们在小岛驻扎的位置。
所以，海盗根本没有什么幸存的空间。
她们的行程由头至尾都是相当安全的——站在通常的角度上来思考的话，的确是如此。
但有什么万一呢？
想起了齐格飞对自己的那番嘱托，现在的希路达不由感觉到有些头痛。
“在我们回到冰岛之前，我们还不能放松警惕，这可是基本的危机常识啊。”
在略微思索了一番后，她开口说道。
不过，南娜却没有在意这点。
比起这些，她其实更在意另一件事。
“你听见我之前说的了吗？”
“嗯？”
“我说……实际上我们还应该在尼德兰多呆一段时间。”
“为什么？”
“因为勃艮第的那位公主现在就在那里啊！”
看到希路达那种茫然的样子，南娜不由流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第五十七章:女孩子们的悄悄话
南娜也不是那种格外喜欢八卦的‘热心群众’。
她所在意的事情其实很少，而关乎自家闺蜜的事情便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而现在，作为一个局外人（自认为），她最担忧的便是希路达的‘墙角’。
最近一段时间之中，南娜真的没少和她强调过这方面的事情。
南娜甚至说过很多遍，她应该多花点心思在齐格飞身上，因为那个叫做克里姆希尔德的女人也在天怒王城之中。
虽然仅仅是女人的直觉吧，但她总觉得那个女人很不好惹。
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
美丽意味着自尊、而过分的自尊心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意味着虚荣。
这并不是她在胡乱下着什么定论，而是一种源自她自身的观察还有猜测。
毕竟再怎么说，她自己也是被笼罩在这种光环之下的女人。
甚至在很久以前，她也有这么一种几近幼稚的虚荣想法。
但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她并没有以此为傲，因为她很清楚、她的好闺蜜希路达是一个比她更加优秀的人。
所以在耳濡目染之下，年少之时才有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傲气与攀比心理便逐渐消散了。
当然了，虽然这其中也有她本性并不骄纵的原因，但她至少体会过那种心态。
因为众星捧月、因为被父兄宠爱，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没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而在经过了最近的一连串的事情后，南娜实际上也认清楚了所谓美貌的本质——仅凭美貌的话，最终只能沦为某种工具。
但是，克里姆希尔德不同。
南娜能感受到她的那种骄傲，这是一种与她截然不同的道路。
“她看上去就是那种从小没受到过什么挫折的人物，想要的东西，即便她的父兄没有帮忙，在她的王国肯定有不少勇士愿意为此效力。”
说到这里的时候，南娜沉思了片刻。
“我听说，在勃艮第王国那里，不少勇士愿意为王室效力便是为了能亲眼目睹她的风采……可想而知，她究竟有多漂亮。”
“是么，我不那么认为，不过如此罢了。”
在听到自己的闺蜜那么说后，希路达依旧漫不经心。
“说实话，齐格飞和我说过这件事，她看上去太‘华丽’了，一看就不是那种好相处的人。”
“这我也知道，我也没觉得她有多漂亮。”
不过是勃艮第王国内部无比出名罢了。
在场的哪一位公主不是广受追捧？
即便是希路达都有着这方面的傲气。
“正因为齐格飞对她仅仅只有那种谁都看得出来的礼貌，所以我才担心这方面的事情。”
“担心什么？”
“克里姆希尔德啦，这种女人很容易就走极端的，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她会急躁、而一急躁便会出现各种极端想法啊。”
“嗯……”
而在听到了南娜那略显担忧的声音后，希路达不由点了点头。
“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吧’。”
看到希路达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南娜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无力感。
她这边无比着急，甚至为她的感情更加殚精竭虑，可她本人倒好，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力。
甚至连一点最基本的危机感都没有。
“那个勃艮第的女人也许会动用一些规格外的手段啊，吟游诗人叙述的故事里有不少这样的案例。”
毕竟，这个世界是一个有着符文与魔法存在的超自然世界。
在强调个人英雄主义、让‘英雄’与‘勇士’威名远扬的同时，身为‘英雄’的中心人物却也不能不受控制。
桀骜不驯者当然不是没有。
事实上，当大部分人的名气都足够响亮、甚至强大到足以左右战场局势的时刻，他们的内心便会迅速膨胀。
这实际上是人之常情。
为什么要被束缚？
自己既然那么强，那为什么要被束缚在同一个地方？
因为不止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将忠义当成自身的荣耀。
所以直到现在，各个王国的统治者、还有那些领主贵族都将拉拢那些强大的勇士当成一门必须钻好好钻研的课题。
无论是权力、钱财还是领地，甚至让他享有仅次于国王的特殊地位，有时候还会通过联姻等方式拉拢。
总之在规则之内的方法有很多，而在默认的规则之外也有很多方法。
“女巫们经常会使用魔法去操作那些英雄，甚至是修改他们的记忆，再不济，她们还会调配各种药物，只需要一粒或者那么一小口就能让他们失去应有的记忆。”
就这样，南娜叙述着自己从吟游诗人那边听到的这些故事。
当然了，关于故事的具体过程、甚至是主人公的名字什么的，她都忘的差不多了。
因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诗人们实际上已经不满足于去叙述那些作为‘事实’存在的英雄传说，在女武神还有诸神的默认之下，他们崇尚对某些英雄传说进行改编、扩充。
甚至到了后来，只要‘主旨’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他们甚至还允许完全虚构。
而中庭世界的吟游诗人这么多，他们其中有一部分人的目标已经走歪了。
本来，所谓的吟游诗人应当是歌颂英雄的传说、让英雄的事迹永远在这片土地上徘徊的角色。
但到了后来，为了能有更多的听众、为了能让自己出名，他们便开始钻研各种套路。
什么套路博人眼球，他们就写什么。
这本来没什么错，毕竟谁不想出名呢？
一方面打着‘科普历史’的名号、另一方面却又屁股坐歪、自以为稍稍有点名气、作品被众人所熟知就觉得自己一定是正确的。
不愿意接受批评、被人点出问题所在就开始大谈文学创作，觉得自己是被扣了什么帽子。
这种人与将‘日记’这种东西与文学混为一谈的的人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而南娜毕竟是公主，她又不是那种只能被局限在小酒馆里的平民，一直收听着吟游诗人们创作的各种故事的她能很轻易的感受到那种同质化。
所以到头来，她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那些固定的桥段……
“如果，她动用了这些盘外招怎么办？”
最后，南娜就此将心底的那抹担忧和盘托出。
不过，就在她说出来的那一刻，她自己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紧接着，在她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张微妙的脸。
在此刻，她的好闺蜜希路达用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看着她。
“你和我说……小心魔法手段？”
“啊……”
一时间着急，所以她忘记了，自己的好闺蜜希路达可是一个从小就学遍十七符文的人物。
可以说是无比正统的巫师了……

第五十八章:安营扎寨
冰岛唯一的公主、也是未来的唯一继承人希路达。
她的父亲是智叟格里泼尔，而格里泼尔本人虽说并没有什么如同其他人那样的英雄传说，但却也是自少年时期便在外游历的人物。
他真正扬名中庭世界所依靠的便是他的魔法，正因为有魔法的存在，所以当时可以说是摇摇欲坠的冰岛王国守住了自己的国土。
而作为他的女儿，希路达自然也继承了父亲的才华。
如今的她可能在传说中鲜有人知的第十八符文上没有什么天分，甚至没办法像她的父亲那样做出什么靠谱的推断。
但在其他方面，她的才华却展现的淋漓尽致，就连她的父亲格里泼尔都会对此夸赞。
她是公主、也是战士、更是巫师。
而南娜在她的面前掰扯什么超自然的违规手段，自然有那么点班门弄斧的感觉。
更何况，她对魔法也说不上什么精通，远没有自己的闺蜜那样有天分。
所以到了最后，南娜不免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本来准备好的那些劝说的话语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毕竟，现在说出来就有些丢人了啊。
之前她太着急了，反而忽略了这一点。
但是，当完全注意到后，她才发觉无知的人是自己。
“呜……”
最后，挪威的公主殿下不免低下了头。
而看到自己的闺蜜展现出了那种失落的模样后，希路达不由叹了口气。
“好啦，我又没责怪嘲笑你的意思。”
她就此伸手轻轻撩拨着自己闺蜜的发丝，接着展露出一抹微笑。
她当然知道面前的女孩是好心的，她只是在关心她而已。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克里姆希尔德的确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而且她的虚荣心很强，喜欢争强好胜。”
她开口说道。
“而且，我也看得出来，她就像是一头野兽，看待齐格飞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自己的宝物一样。”
说到最后，希路达不由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说实话，她与克里姆希尔德之间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沟通与交流，根本就没有说过什么话。
而在每晚的宴会上，倒是勃艮第的国王贡特尔与她攀谈过几句。
也就是俗称的搭讪了，不过这也被她随意的打发了回去。
但是，她却能明确感知到那位美丽的勃艮第公主对她的恶意。
仔细想想的话，一切的源头其实都在最初的时刻。
记得在宴会上，齐格飞给她递了一块擦嘴的手帕，而直到现在，他也没要回去。
当然了，对希路达自己来说，手帕其实并不是什么重点。
事实上，齐格飞当初是在那手帕里混了点东西是。
那是一张纸条，上边记载着秘密聚会的时间，而所谓的秘密聚会其实就是找个空的时间偷偷‘潜入’宫殿内部而已。
他们实际上每晚都会讨论接下来的行程，她之所以能提前知道齐格飞接下来的安排以及自己闺蜜的安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这终究是一种秘密，她是不可能拿着这件事到处宣扬的。
所以这在克里姆希尔德的眼里似乎就成了‘冰岛的公主单方面接受齐格飞的善意’这样的一种表现。
嫉妒心过于强烈，所以连这种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的礼貌性的作为都视作一种禁忌。
“硬要说的话，那女人已经没救了呢。”
想到克里姆希尔德注视着齐格飞的那种热切的眼神，希路达最终还是皱起了眉头。
“不过说实话，我其实很难想象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自我’的人，并不是我想怀疑什么，只是我觉得……那个女人好像一直笃信着什么一样。”
“嗯？什么？”
发觉自己完全听不懂自己的好闺蜜说的那些话，南娜的眼睛里不由充斥起了大大的疑惑。
“克里姆希尔德，她怎么了？”
“不，没什么，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希路达也不是什么闲人，她对克里姆希尔德真的没什么兴趣。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对齐格飞有信心。
“他可不是那些三岁小孩，其他王国的人给的来历不明的东西说吃就吃，而且更重要的是，勃艮第的那些人绝对不敢用什么‘盘外招’的，因为魔法这种东西实际上是很容易被拆穿的。”
说到这里的时刻，冰岛的公主殿下灿烂一笑。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谁有信心能在那位贤者的眼皮底子下搞小动作？”
人间的巫师不行、神明更不行。
希路达对此有着充分的信心。
而且不去提那位躲在暗处、以神出鬼没著称的贤者，单单是齐格飞自己就没那么容易被魔法操弄。
这并不是说他本人在魔法上有着多高的造诣与天赋，而是因为他沐浴过龙血。
齐格飞对她说过这个秘密——他沐浴过龙血，全身刀枪不入不说，即便是魔法都没办法破开他的肌肤。
甚至，就连巫师特别调制、施法的药物也同理。
不过，希路达并没有将这些秘密与南娜分享。
事实上她也不需要分享什么，因为南娜很明显已经被说服了。
“也对，毕竟那位贤者早已扬名整个中庭世界。”
想起了那个曾经展露过面容的男人，南娜就此缓缓点头。
“所以别担心这些问题啦。”
“殿下。”
就在此刻，马车外突然传来了令她有些耳熟的声音。
不过一时之间，她却记不起来这声音属于谁。
仔细想想，这声音也许属于侍卫的？
想到这里，南娜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她的好闺蜜。
而在此刻，希路达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有什么事么？”
“太阳已经快落下了，请问我们是就这么一路赶去阿姆斯特尔，还是停下来稍作休整？”
“南娜你觉得呢？”
“啊？”
“我说，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见到自己的好闺蜜就这么将这个话题抛了过来，南娜一时间有些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在仔细思索了片刻后，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稍稍休息一会儿？”
最终队伍就此缓缓停下了。
此刻，南娜也并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正在天空之上注视着她。
而与此同时，她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一刻她的闺蜜希路达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的神色看上去很平静，但眉头却不由皱了起来。
“希路达？”
也许是注意到了自己的闺蜜在这一刻展现出的不同寻常，南娜不由开口询问着。
但之后，冰岛的公主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马上天就黑了，你可不要到处乱跑。”
“不会啦。”
然后，在深深吸了口气后，希路达便直接推开了马车的门。
而在外边，那些尽忠职守的侍卫们已经开始铺设最为基本的营帐并生起了营火。
“很抱歉，殿下，这里的环境比较简陋。”
在希路达的面前，一名穿着与其他人无异的侍卫开口说道。
他戴着头盔、让人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拜托你了。”
注视着那戴着头盔的侍卫，希路达低声说道。

第五十九章:等待袭击
如果以希路达她们的速度来计算的话，从天怒王城赶到商业海港都市阿姆斯特尔需要大约7日的时间。
因为说到底，他们也并不是在这里急行军，全速前进与像她们这样缓慢前进终究还是不同的。
军队行军是为了目的，而她们在有卫队的保护下则可以尽情的游山玩水。
而且，尼德兰的北方地区地势平缓、一望无际的翠绿平原还有周边的森林、流淌着的小溪能让人心旷神怡。
而在这样的地方临时安营扎寨自然是不错的选择。
而现在，希路达他们便在一处略高的土地上安置了营帐。
战马悠闲的吃着饲料，十多名卫兵则围绕着一口大锅。
至于水源的问题，他们则并不担心。
虽然旁边就是小溪，但他们却不就近取水——他们的公主希路达能用魔法大批量制造清水、彻底杜绝了某些人的别有用心。
而现在，除去那些仍然在站岗的守卫外，其他士兵们已经脱掉了自己的战盔。
他们面带着朴实的笑容、坐在一口大锅边上，而那营火上的大锅则炖煮着牛肉。
这肉自然是尼德兰王国提供的。
为了彰显地主之谊，再加上真的不差钱，齐格飞怎么可能让各国的贵族离去的时候不得不自备干粮？
这不可能的。
所以在准备了一些与钱财有关的回礼的同时，他也准备了一些牛羊。
理论上来说，卫兵们得照看着那些跟着队伍一同前进的牛羊，当准备进餐的时刻直接当场宰杀即可。
不过，这种对寻常人来讲还算不错的方法其实还是挺麻烦的。
毕竟这对只有十几人、最多也就三十多人的卫队来讲，一方面要分神看护公主、另一方面又要看护牛羊什么的。
这完全就是给他们增添负担。
即便隶属于王室的卫队比起寻常战士来讲要更加多才多艺，但这终究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不过冰岛的卫兵们的日子要稍稍好过一点。
不因为其他，正是因为他们的国王还有公主殿下精通魔法。
有一个精通魔法的公主殿下在此，负责保护她们的卫队能节省很多功夫。
比如说食物……
他们根本不需要驱赶什么牛羊、也不需要时时刻刻照看这些待宰的牲畜，因为公主殿下早已储备好了肉食。
无论是牛肉还是羊肉，这些肉制品早已被处理完毕，全部都被他们的殿下用魔法收了起来。
需要进食的时候则再拿出来。
所以他们过得还算是惬意，而且更重要的是，今天的伙食貌似意外的不错。
想到这里，侍卫们又不由嗅了嗅。
那逐渐蔓延进鼻息之中的肉香味不自觉的便勾起了他们的馋虫。
“不过，我还是觉得烤肉更香一点。”
在勉强压下了心底的那抹馋虫后，一名卫兵突然说道。
不过，他或许是觉得这种话有些过分了，所以赶紧闭嘴。
毕竟再怎么说，晚餐也不是他做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吃饭的而已。
“煮汤更加方便一点。”
不过，似乎是听到了他说的话，那个正搅拌着肉汤的侍卫就此抬起头说道。
循着声音望去，他们所见到的是一个穿戴着战盔、依然全副武装的人物。
而在场的其他人因为正在休息，所以基本都脱掉了头盔、武器什么的也暂且搁在了边上，但那个正煮汤的家伙却仍然戴着头盔。
这看起来明显很奇怪好吧！
嗯？不对。
奇怪吗？
在此刻，不少侍卫心底都浮现出了一抹微妙。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放弃去想了！
“给我来一碗！”
因为公主殿下本人似乎并没有对此作出什么限制，而且尼德兰的平原是真的安全，所以卫兵们那种大呼小叫的开怀声音就此响起。
“好喝是好喝，不过可惜了只有这些汤水，如果住在小镇上的话，估计还能有其他的菜色。”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安营扎寨呢？稍微赶点路，去小镇上或者驿站的话，公主殿下也能住的舒服一点吧？”
站岗的卫兵们依然尽忠职守，而正在进餐的卫兵则开始闲聊起来。
然后，这个话题很快便激起了一轮讨论，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随意探讨王室中人可是大忌，更何况那还是王国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他们也不会太出格，仅仅局限于某种猜测。
“你觉得呢？”
就在此刻，端着汤碗的卫兵不由回过头去。
在他的印象里，之前他身边是坐着个人的，而那个人便是煮肉汤的人物。
不过，就在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那里什么都没有……
“诶？人呢？”
与此同时，那个戴着头盔的卫兵已经端起了一个盘子并笔直的朝中央的营帐那里走去。
这个营帐是临时支起来的，从外部看上去虽然无比朴实，但从门口却能够窥探到内部的设施。
说不上一应俱全，但基本设施都有。
桌椅、床铺……
但事实上，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型浴桶。
这完全是两位公主殿下的私密场所，所以当那侍卫端着肉汤走到门口的时候，很快就被拦下了。
‘铛’
伴随着金属的轻鸣，两柄武器就此交叉在那戴着头盔的男性侍卫的面前。
守卫在周边的是男性的侍卫，至于守在营帐内部的则是冰岛王宫内的盾女，她们对王室还有公主的忠诚毋庸置疑。
“让他进来吧，我也正好饿了。”
当内部传来了公主殿下的声音时，盾女们这才放行。
而与此同时，当侍卫彻底踏进营帐内部时，他这才听到另一处帷幕之后传来了哼歌的声音。
似乎是因为内部设立有隔音魔法的原因，所以外边听不到里边的声音。
只有进来才能听到。
伴随着这种歌声，一个人影似乎若影若现。
毫无疑问，南娜似乎正在沐浴。
虽说这里并没有什么露天浴池，但一个普通的木桶都能让她泡的很开心。
不过，那侍卫也没有多停留什么，他仅仅是静静端着盘子走到桌子边上，然后放下餐盘。
“吃完了早点休息吧，我尽量不打扰你们。”
“啊……嗯。”
虽然希路达很明显想要说什么，但那个侍卫就气势上来讲却比她更强。
不过即便如此，她其实还有想问的问题。
这是从以前开始就想问的了：
“您对这方面真的有把握吗？”
“有。”
然后，回答她的是平静却自信的言语。
“不过，事实上对你们来说，最好还是‘平安无事’，毕竟，这个世界上活的最滋润的永远是那些没有被神明看上的人物，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如此。”
“对，的确是这样。”
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只能从父王口中得知的那位‘母亲’，希路达心底就有一股无名火。
这样的悲剧无论如何都不能发生在自己闺蜜的身上。
巨人尚且如此，何况普普通通的人类？
也许会有例外吧，但希路达绝对不会拿南娜去验证这种可能。
她可以结婚，但对象绝对不能是有着漫长寿命、喜新厌旧的神明。
“那就拜托您了，贤者阁下，我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嗯。”

第六十章:终究只是凡人
站在这里与希路达对话的人当然是霍德了，一路上，他都一直跟着南娜还有希路达她们。
当然了，这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因为要对某些未知的隐患做防备。
至于所谓的隐患究竟是什么，霍德一开始因为脑袋太乱了没想明白、直到翻看了一系列任务记录后才记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任务：阴谋】
【简介：匈兰大王埃策尔身边的一名叫做波尔维克的战士引起了你的警惕，找出他的目的】
【任务目标：粉碎波尔维克的阴谋（0/1）】
【任务奖励：战斗技能点30、自由技能点30】
事实上到了这个地步，技能点一类的奖励，他已经不算太在意了。
因为在彻底粉碎了游戏与现实之间的‘障壁’、意识到游戏本身并不单纯之后，他所在意仅仅是这其中所谓的‘故事’发展。
他不会在这里瞎来，但他至少明确了自己的想法。
对现在的他来说，所谓的任务标记实际上就是一个提示，能帮助思绪混乱的他迅速抛开所谓现实中的一大堆繁琐事务从而回想起与这个游戏剧情有关的一切。
比如说波尔维克……
因为他那不同寻常的举动，霍德早已锁定了他的身份：神明。
当然了，这种‘锁定’就正确率上来讲也不是百分之百的。
不过，那个自称波尔维克的匈兰战士即便不是神明，但也绝对与天上的那些家伙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而既然完全确认了这点，那么接下来需要确认的不过是那个家伙的作为与想法。
毕竟是与神明有关的人物，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有着贤者镇守的尼德兰，他总不可能是来旅游的吧？
他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
而排除掉了一系列可能后，霍德最终还是将可能性赌在了南娜的身上。
没有还好，如果对方的目标真的是南娜，那么他的计划也能继续向前推进了。
脑海之中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的猜测与想法，霍德最终还是将视线摆在了希路达的身上。
在这个时候，她依旧愁眉不展。
算不上恐慌，但忧虑却是必然。
所以，霍德不由开口了：
“在这里，你才应该是那个最为镇定的人。”
“我么……”
在听到霍德那平静的言语后，希路达一开始不由一愣，接着不由苦笑起来。
“或许吧。”
希路达并没有否认这一点，至于理由也很简单——这要追溯到她母亲那一辈了：巨人公主贡露。
虽说希路达从没见过母亲，但对母亲的了解却一点都不少。
因为小时候她对母亲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所以父亲会有事没事就说一些与母亲有关的事情。
格里泼尔是公正的，他不会因为‘要维护孩子心底的母亲的美好形象’这种理由而对某些事情闭口不谈。
这无非就是看自身的接受能力的事情。
所以，当她稍稍长大一些、有了自己的判断力之后，她也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她的外公：巨人王苏东掌控着诗人蜜酒，那是神王奥丁垂涎却无法获得的酒水。
因为奥丁自身拿苏东没有任何办法，所以他不得不乔装打扮、通过无比卑劣的手段去欺骗各个少女、从她们那里打开突破口。
事实上，为自己寻找‘先祖’或者‘父辈’其实是人类的一种本能。
这并不是强行拉所谓的传统或者先祖的荣耀，事实上更多的是为了能让自己鼓起勇气。
比如说现在就是这样。
凡人或许对神明毫无办法、因为阿萨神族很强。
但希路达却有一个连神王都毫无办法、甚至必须乔装打扮来避免麻烦的外公，所以这在一定程度上就降低了神明那长久的传统所造成的威慑力。
不过即便如此，神明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力却不是盖的。
长久生活在人类的王国之中，即便是希路达自己都会受此影响。
而且更重要的是，神明的实际战斗力也在她的心底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北方海域那里就是如此……
即便她不曾目睹完整的状况，但她却是头一次见到那一直以来将‘无敌’这个词写在头盔上的贤者表现的无比狼狈。
“如果，来的人是……之前那样的强者怎么办？”
“不，不会。”
面对希路达的担忧，霍德很平静的便否认了这一点。
“动动大脑，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南娜，那么他们应该会派出最擅长‘逃跑’的神明。”
在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希路达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轻哼。
“真正立于高位的神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能做的不过是那些被赋予了神明身份、天生就低上一头的人罢了。”
什么意思？
就在希路达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南娜的声音。
“啊，洗了个澡真舒服，希路达你也洗洗吧。”
仅仅是一瞬间的分神，这让希路达失去了最后的问话机会。
当她重新转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侍卫’已经失去了踪迹。
而且在不知不觉之中，营帐的帷幕也被放了下来。
“希路达！帮我擦一擦头发！”
与此同时，穿着宽松睡袍的南娜也从临时的浴室那里走了进来，而她说的话不免能让希路达目瞪口呆。
“等一下，南娜你洗头发了？”
“嗯，因为实在是忍不住，所以就洗了一下咯。”
“你过来吧，我帮你烘干。”
看着一脸笑容的南娜，希路达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诶嘿。”
在看到自己闺蜜那无奈的神情后，希路达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如果我不会魔法的话该怎么办啊。”
“你这不是会嘛。”
然后，南娜就此迈开步子、她走到了自己闺蜜的身边。
紧接着，她突然嗅了嗅。
“嗯？这是晚餐吗？好香啊。”
“是啊，吃完早点休息吧，我们得尽快赶到阿姆斯特尔去。”
然后，南娜咕嘟咕嘟的喝起了那并不腻味的肉汤。
“呼……洗完澡喝点热的真舒服。”
就这样，在略显欢闹的氛围之中，时间正式步入了深夜。
营帐内的灯火逐渐熄灭，看来是安歇了，与此同时，外边的营火正燃烧着。
在此刻，大部分侍卫们已经入睡，只剩下少数五六个人轮班守夜。
作为冰岛王室的侍卫，他们嬉笑归嬉笑、但该认真工作的时刻却不会有任何放松。
不过，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一阵诡异的氛围不由笼罩了整个营地，这让他们开始嗜睡、犯困，最后全部倒下。
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缓缓走进了营地之中。
“终究只是凡人。”

第六十一章:他想抓走你
草原之上，风轻轻的刮着，月神玛尼所播撒的光辉正照耀在大地之上。
在一种诡异的力量逐渐扩散开来的时刻，周边执勤的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
最后，仍然站立着的只有那刚刚走入营地之中的人物。
因为背对着月光，所以他的面容仍然处在阴暗之处、令人分辨不清。
不过，他本人显然不在意这一点，他的目标是那公主所居住的营帐。
所以，他很快便迈开步伐、朝着中央的营帐那里走去。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他之前口头上表露出了对凡人的不屑，但那针对的终究只是一般人。
而他从阿斯加德再一次来到凡间之前，就有人提醒过他关于那冰岛公主的事情。
虽说巨人王苏东与他的女儿贡露因为诗人蜜酒的事件成了笑话，但笑话归笑话、真正想要小看他们是不可能的。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伟大的众神之王都必须伪装身份去偷取蜜酒，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去抢夺，这点就足以看出苏东的强大。
而且，这种强大也不仅仅体现在力量上，更重要的是魔法的造诣。
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不公平，比如凡人天生就比神明弱小等等，但有一件事是绝对公平的，那就是魔法天赋。
即便是寿命短暂的凡人，他们也可能拥有卓越的天赋、成为即便是神明都要询问起智慧源头、甚至是询问与预言相关内容的巫师。
而很明显，希路达便在这一档。
虽说他也从未见过那冰岛公主施法的样子、也不清楚她在魔法上的具体造诣，但周边都传闻她精通魔法。
再加上没有人知晓她究竟继承到了多少巨人血脉中的多少力量，所以他才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他曾经奉命来人间寻找一名强大的人类预言者：罗斯希奥夫（Rossthiof）。
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那纯正的人类巫师却也给了他强烈的震撼。
那种预言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居住在命运之井边上的三位女神，而其魔法造诣更是在诸神之上。
不过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产生恐惧。
但贡露最后的女儿：希路达终究不是一般人。
他已经阴沟翻船一次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么他简直愧对自己神明的身份。
然后，他缓缓绕开了躺倒在外的熟睡侍女，整个人都直接进到了营帐之中。
这营帐内部的设置其实很朴素，虽然比起在外休息的盾女、侍卫们来说算得上豪华了，但终究只能算是‘朴素’的水准。
除去浴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分层。
中间便是一张桌子，上边还有两个洗干净的碗与汤匙。
这显然是还没有收起来。
而角落里便是两张铺着被褥的床铺。
因为是好姐妹的原因，这两张床铺甚至都没有分开，而两名少女甚至用的是同一床被子。
月光照耀在营帐之中，照在了她们的发丝上，映照出了绝美的面容。
一瞬间，即便是神明都会心动。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位光明之神会如此迷恋那个叫做南娜的女人。
不过，这种迷恋也不过是一时的罢了，还不至于让他萌生什么想法。
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则是另一个麻烦。
那便是这两位公主殿下的睡姿——她们是睡在一起的，更别说希路达是睡在外侧的那个人。
虽然还不至于抱在一起，但这实际上却有些麻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魔法终究还是对那巨人之女生效了，冰岛的公主希路达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啧……”
在这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辈的血脉在作祟，他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暴躁的想法。
全部杀了算了……
如果直接动手的话，是不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唔……嗯。”
就在此刻，耳边传来的那种仿佛睡迷糊的呜咽声就此响起，这不免让他打起了警惕。
她究竟是要醒了？
还是其他的什么？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大事不妙。
但最后，希路达只是翻了个身而已。
“啧……”
因为希路达看上去似乎睡的并不安稳、魔法并没有对她完全生效，所以他也不敢贸然伸手。
在仔细思索了片刻后，他终究还是将目光挪到了那睡在里侧的女人身上。
那么，就尝试着让她自己出来吧？
想到这里，神明抬手绘制了符文。
而在魔法完全生效后，南娜突然开始有了动作。
她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虽然仍然双目无神、但仍然有了动作。
一身睡袍的她缓缓从床铺中起身，接着下床。
而她的动作自然是惊动了同床的希路达没错，不过或许是因为魔法仍然在生效的原因，冰岛的公主殿下硬是没有醒过来。
挪威的公主南娜就此下了床，宛如一个木偶一样朝着营帐外走去。
不过，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她那本来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挣扎。
“我……”
“嗡”
与此同时，她脖子上的项链也发散出了一抹光辉，仿佛是在保护她一样。
下一刻，南娜奋力睁大着眼睛，最终从某种可怕的状态之中完全挣脱了出来！
“呼……”
最终，她的双眸似乎完全恢复了清醒。
但就在下一刻，强烈的困倦涌上了心头。
这不免让她左摇右晃起来，这到底是……
“诶？我怎么……”
在寂静的夜晚之中，挪威的公主殿下就此陷入了混乱之中。
她很想搞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最后，浮现在脑海之中的强效催眠魔法终究还是完全生效了。
所以，她不由向后倒了下去。
而在完全‘熟睡’之前，她似乎见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你……是什么人？”
在此刻，即便再天真，南娜都该明白这种状况不同寻常。
“这是……魔法？”
“这对你来说是一种光荣的恩赐，凡人，你将进入寻常人无法触及的领域、陪伴取悦那高高在上的存在。”
“什么……”
“简单来说，他想把你抓走当泄欲工具。”
就在南娜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刻，她的耳边就此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然后，下一刻，伴随着响指的声音，她再度恢复了清醒。
就在她将要倒下的时刻，她倒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映入她眼帘之中的是一个……头盔。
“你是……？”

第六十二章:神明?
在这一刻，南娜的大脑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一开始是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营帐之外、现在又听到了那个对自己施加了魔法的人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而现在，一切仿佛都归于了原点，她又清醒了。
但见到的却又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但是，他穿着的那身装扮她却是认识的。
是冰岛王室的侍卫！
因为这个原因，她心底这才生出了一抹安全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还没有从那笼罩在此处的强效催眠魔法之中挣脱出来，此刻的南娜有气无力的。
就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而与此同时，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抬手一挥、一个宽大的披肩就此盖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那宽松的睡袍。
“我说了，公主殿下，他想要抓走你。”
虽然称呼没什么问题，但南娜却听得出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对王室似乎不存在什么尊敬。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会追究这种事情的人。
所以在此刻，她只是奋力睁着自己的眼睛、抬头望向了对面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皮革甲、还有毛皮披肩。
这种粗犷豪迈的打扮不免让她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些来自中庭东边的平原勇士。
“匈兰？”
在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一刻，因为六神无主，她不得不再一次将目光投到了身前那个男人的身上。
比起远方那个家伙一身匈兰勇士的打扮，还是冰岛侍卫的那种装扮更能让她安心。
她还是分得清楚谁是自己人的。
“你说，他们想抓我？”她问道
“是的，殿下。”
“但是……为什么？”
“这一点，殿下您应该还记得才是。”
记得？
我为什么会记得？
在此刻，南娜很想将心底的问题问出来，但就在下一刻，她的疑问却完全消失了。
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人。
事实上，这个人她早该想到的，但她却有意识的将那个形象掩埋起来。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那个家伙带给她的印象真的不怎么样。
而久而久之，因为那位匈兰大王自己都没有提到过这点，她自己都快把自己骗过去了。
“是……布雷达么？”
“格里泼尔曾经告诉过我，布雷达是匈兰大王埃策尔的弟弟。”
不是，你怎么直呼你们陛下的名字的？
在此刻，南娜似乎根本抓不住重点，因此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浓浓的吐槽欲望。
但事实上来讲，这才是思绪混乱的正确状态。
她连压制自己几近暴走的混乱思绪、聆听重点都做不到了。
而直到好一会儿后，她才缓过神来。
“对……布雷达是这么说的，他当初来拜访的时候，说自己匈兰帝国的人，与埃策尔大王有着血缘关系。”
说到这里的时候，南娜的呼吸都不由变得急促了起来。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布雷达在明面上来说已经算是一个‘死人’了。
虽说南娜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但她至少知道布雷达去过北方海域、甚至直接对那里所谓的海盗下手。
但是，他最后却失败了。
因为齐格飞已经收服了那里的海盗。
本来的话，南娜自己因为对布雷达有着一种本能的反感——她不喜欢那个在明明有未婚妻的情况下依然到处胡搞的男人。
因为这种行为说明他根本没将自己这个未婚妻放在心上。
所以，她根本没有追究这种事情的想法。
一边是要好的闺蜜、一边是自己不喜欢的、私生活不检点的所谓未婚夫，选哪个还用说吗？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父王格瓦鲁斯似乎很看重布雷达、甚至还给了他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这一点已经让南娜不满许久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是自私。
但对她来说，布雷达那种‘悄无声息’的消失、甚至是死亡都是一件好事。
但是，她绝对没想到在过去将近两年的现在，这件事居然还会被翻出来。
“我听说，他……他在北方海域失……失踪了。”
最后，南娜结结巴巴的说道。
“对，失踪了……但失踪并不意味着死亡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那地方可是北方海域啊。
那可是魔兽、亡灵混居的黑暗场所、地下甚至还有曾经被诸神镇压的怪物。
“在那样的地方失踪，真的还有可能活下来吗？”
“为什么不可能呢？事实终究还是摆在面前不是么。”
本来，南娜还有些慌乱、甚至不知所措。
但随着那侍卫所吐露的平静的言语，南娜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因为什么，或许是知道那侍卫绝对会保护自己吧。
所以最终，她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也就是说，是这样么，布雷达活下来了，然后，他最终回到了匈兰……”
不管其过程究竟如何，对现在的南娜来说，只有这种说词才能解释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他怎么能这样……”
“理由或许很多吧。”
听到那侍卫这么说后，南娜不由攥紧了拳头。
“我明明已经拒绝他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但他现在在做什么？
想要袭击冰岛的卫队、直接把我掠走吗？
“哼……”
就在南娜愤愤不平的时刻，那匈兰勇士打扮的人物突然笑了出来。
“虽然听过很多次了，但实际上从当事人嘴里听到这番说词的时刻，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最终，那抹笑意逐渐转化一抹嘲弄。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愚蠢的人，登天之路就在眼前，居然还选择拒绝。”
“哼……”
然后，这一番说辞引起了那侍卫的冷哼。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么，波尔维克。”
“什么……登天之路？”
“自然是成神的机会。”
望着那一脸茫然的挪威公主，那匈兰勇士不由笑了出来。
“挪威的公主南娜啊，你也许并不知道，钟情于你的是何等高贵的存在，他甚至不惜为了你亲自来到这人世间。”
“觉得这中庭肮脏的可以滚回去啊，也没求你来。”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南娜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疼。
本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理清楚了前后所有的一切，但是当那个匈兰勇士这么说的时刻，她觉得自己又陷入了混乱之中。
“神？”
她甚至都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最后……
“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将近似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护在她身前的那个侍卫。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就现在而言，他似乎是唯一能信赖的人物了。
然后，他缓缓回头、似乎是看了她一眼。
“这根本不需要惊讶什么，想想关于埃策尔的传说吧。”

第六十三章:重塑认知
那个侍卫似乎并没有正面解答问题的爱好。
比起直接给予答案，他似乎更擅长去引导人自己思考。
而在这种时刻，南娜甚至没什么心情去指责他这种慢悠悠的作为，而是顺着他那冷静的言语思索了下去。
埃策尔大王……
在提到这个名讳的时候，能想起的传说是什么呢？
作为在那铁森林之前的平原地带树立起了庞大的王国、甚至有足够的实力与巨人维持着和平的那位大王很明显是‘英雄’。
虽然南娜自身远在北方半岛，她从小长大的王国甚至都没有和匈兰接壤，但却也听闻了有关他的故事。
因为吟游诗人总喜欢拿远方的英雄作为创作素材。
据说，那位匈兰大王拥有无上的武力，他的嚎叫甚至能让魔兽们都感到惊颤。
不过，比起这些描述战斗力的传说，有一个说法似乎更加引人注意。
“匈兰大王埃策尔，我记得他是……”
他是什么来着？
“神明的孩子。”
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刻，南娜突然觉得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在这一刻，她甚至都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某个名讳对她、对所有凡人来说都带有浓厚的压力。
这种压力可以说是自小养成的。
在耳濡目染之下，没有人胆敢冒犯那个称谓。
因为那是创造了人类这个群体，统御整个尤克特拉希尔与九个世界的主宰。
“埃策尔大王，是众神之王的孩子。”
在磕磕绊绊了片刻后，她最终还是将那个称谓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是……半神。”
在这一刻，南娜突然有那么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因为其他，正是因为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思考的话，她发觉自己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位‘布雷达’先生的真正身份了。
“他说过，他与埃策尔大王有血缘关系，这也意味着……”
在这一刻，她没有继续讲下去，仅仅是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着那站在远方的匈兰勇士。
“终究察觉到了吗？凡人。”
在注意到了南娜表露出的那种惊讶之后，他轻哼一声。
“钟情于你的人物正是真正的神明、身负这个整个九界最为高贵的血脉的人物！俊美的光辉之神：巴德尔！”
单单是这个身份就足以压的人类喘不过气来。
南娜自然也是。
在得知了这个身份的那一刻，她的心底其实没有任何的喜悦，有的仅仅是一抹震惊以及惶恐。
甚至，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是……”
“一个在北方海域之中失踪、直至数年后才敢有所动作的废物。”
那个侍卫就这么顺着那匈兰勇士的话说了下去，而一时之间，他那平静的话语甚至噎的他说不出话来。
甚至在最后，他只能涨红着一张脸。
“你胆敢侮辱神明？”
“为什么不敢呢？这是事实不是么？”
然后，他稍稍踏出了一步，接着伸手护住了身后的公主殿下。
与此同时，他略微回头。
虽说仍然戴着头盔、动作也很小，但南娜却感觉得到，那侍卫的目光汇聚在自己的身上。
这仿佛是一种鼓励、又像是一种宽慰。
“你将神明吹的这么厉害，不如解释一下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然后，他笑了。
虽然一张脸被头盔遮着，但那种沉闷的嘲弄笑意却直接扩散开来。
“你能解释么？”
自然，这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因为这从时间上来讲便是一个巨大的漏洞。
布雷达是神明、布雷达仍然‘爱’着南娜，甚至想她想到发疯、因此派人来掠夺。
这是事实。
但是，这与米德加尔特一向秉持着的传统理念相悖。
如果是神明、又怎么会‘落败’？
甚至还在北方海域落得失踪的下场？
这个世界上还有神明无法做到的事情？
这根本没有办法解释、甚至让人难以理解——如果一直秉持着米德加尔特之中的神明崇拜以及传统的话。
如果抛开这种传统的思路，拓展一下思绪，这个问题似乎很好解答。
“神明终究不是全能的，他们可以被击败甚至是打伤，而现在又派你过来直接抢人、想要将南娜殿下从她的好朋友身边夺走，这意味着你们从来没有考虑过‘人类’自身的想法。”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酝酿。
“对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来说，人类说到底都只是‘玩具’而已，比起奴隶来说都要低上一档，他们必须相互残杀、取悦你们才能博取一个‘家奴’的地位。”
然后，那侍卫就此摊开了手。
“面对自己稍稍有些好感的，估计会稍稍重视一些，会想着去相处……就像是曾经的布雷达先生所做的那样，但一旦失却了兴致，‘偶尔’想起来了，便会当做漂亮的玩偶。”
在听到那侍卫口中吐露的沉闷言词时，南娜的面色不由变得更加难看。
甚至有些恐慌。
毕竟，那侍卫一连串的话语之中对某些词汇都加重了音量、这不由让她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自己只不过是‘偶尔’被想起来了而已，自己甚至不会被好好对待、仅仅是神明眼里的玩偶而已。
这种状况甚至比所谓的政治联姻还要糟糕，因为即便是传统的政治联姻、因为近似对等的政治关系、即便双方没有爱情可言，她至少不会遭到什么过分的对待。
但被神明看上就不一样了。
也许，没有侍卫口中的‘提醒’，少女如她……或者说是一般人还可能做着浪漫的梦。
但现在，她心底只有恐慌，因为地位根本不对等。
“光明之神……”
甚至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
在冰岛王国居住的时候，在希路达的怂恿之下，她那强大的父亲为她做过一次有关婚姻的占卜。
而当时，她所见到的便是一片白茫茫、的望不到尽头的‘光’。
在那个时候，格里泼尔是怎么说的来着？
“第一种，这是比较乐观的，你将来可能会被什么人蒙蔽，但那柄利剑替你破开了那象征着蒙蔽的光。”
难道说，这就是蒙蔽？
自己会被光辉蒙蔽，是不是就意味着现在发生的这些事？
自己会被光明神巴德尔当做玩偶一般囚禁起来？
因为已经想到了这一步，所以南娜下意识的便忽略了当时格里泼尔所说的另一种可能性。
所以最后，她不由咬紧牙关。
“我才不要这样，凭什么我要当玩偶，我才不要去神域、我也不想离开这里！”
然后，南娜的表现就此让那匈兰勇士皱紧了眉头。
他其实并不能理解这种想法，但最后却不免长叹一声。
“这种事情可由不得你。”
然后，他开始行动了，身形甚至直接拉出了一道残影。
他就这么正面冲来。
依照他的想法，他是想直接打翻那个站在正面的男人，接着直接掳走公主南娜，接着直接回到神域即可。
但是，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刻，他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借着月光，他似乎能看到那个普普通通的战盔之下的眼眸。
浑浊、混沌、无神……
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甚至，因为近似本能的反应，他甚至直接退避开来，想要凭借自己的速度绕开对方。
而与此同时，南娜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个匈兰勇士的靠近。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她却本能的闭上眼睛并大声尖叫起来。
“不要！”
不过，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公主殿下之前，他却被拉住了。
“让女士尖叫可不是一名绅士该做的事情，你觉得呢？”
最后，南娜在睁开眼睛后、见到的是那个被钳制住的勇士以及拉扯住对方的侍卫。
好像得救了……

第六十四章:你破绽太多
在这一刻，整个营地依然无比寂静。
虽然之前，那匈兰勇士的速度的确让人反应不过来。
甚至对南娜来讲，这简直就是一个眨眼的片刻，那个勇士就已经闪身到了她的身边。
她是没有办法躲避的。
出于一种近似鸵鸟的避险本能，她这才闭上了双眼甚至放声尖叫。
但是，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却觉得有那么点尴尬。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她并没有受伤。
甚至，别说受伤或者绑架了，那个速度极快的勇士的手虽然近在咫尺，但却被牢牢的钳制住了。
有些惊讶、有些兴奋、甚至有那么一点安心。
这便是南娜现在的心理状态。
但是，即便那股安心感浮上了心头，但她依旧处在失语的状况之下。
什么话都说不出，因为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向那看上去不同寻常的侍卫道谢？
还是对着那个想要掳走自己的所谓神明狠狠的扇上一巴掌？
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仅仅是愣在原地，一对漂亮的大眼睛只是在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身上打转。
那个侍卫依旧戴着头盔，所以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但是，在那所谓的神明的仆从身上，她却看到了一抹难堪。
他的表情狰狞，似乎是想要奋力挣脱，但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看样子是这名侍卫站在上风？
在这一刻，也许是因为那所谓的‘传统教育’的原因，南娜仍然无法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这些。
所以，她只是注视着这宛如梦幻一般的一幕。
而与此同时，那匈兰勇士也开始挣扎起来。
他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挣脱开来，但却发现那侍卫的双手就像是特制的巨钳一样牢牢钳制住了他。
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更不是什么普通的勇士。
如今被一个人类钳制住了双手，这怎么看都是一种耻辱。
不过在到了这个地步的情况下，他已经无暇顾及那种事情了。
因为之前的对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所以，他不由注视着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侍卫。
“你根本不是冰岛的侍卫……我做过调查，冰岛之中根本不存在你这样的人物！”
甚至，都别说冰岛了。
即便是放眼整个米德加尔特，这样的人物也终究是少数。
更不用说，他看上去甚至都没有动用其他的力量，仅仅是用最为原始的蛮力钳制住了自己。
不得不说，这种最为原始的力量让他想起了一个男人、一个他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但却给他留下了深刻阴影的人物。
但是，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心底的那抹急躁与迫切让他想要揭穿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不过与之相对的，那个‘侍卫’似乎并没有就此暴露的意愿——他根本不想按照对方的思路去走。
所以在此刻，他只是深深叹息了一声。
“在这种状况之下，你能做的行为终究只有两个，第一个是搞不清楚自身的实力，想要将我击飞后掳走公主殿下，另一个便是绕开我、利用你那堪称‘九界’最快的速度掳走公主殿下。”
然后，在这极近的距离之下，那匈兰勇士所听到的便是那仿佛被头盔所遮掩的冷哼声。
“虽然你的速度的确很快，但你终究要靠近，既然如此，那么抓住你其实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纯粹的战士……
这绝对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才能拥有的冷静而清晰的思维。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战士能拥有这种清晰的思绪。
因为不是所有的战士在面对神明时都能毫无压力，而这样的人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一个。
是的，只有一个。
因为他只见过那一个人！
“另外……直到现在才认出我来，我是不是该感慨一番你的记忆力？”
就在此刻，他终于听到了那番话。
而在他抬头的那一刻，他发觉那侍卫身上的甲胄也在产生变化。
伴随着一阵魔法的辉光后、那暗色的斗篷随风飘荡着、邪龙的肩甲在月色之下无比显眼。
看上去就像是一名在外流浪许久的战士那样。
而那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战盔与斗篷风帽的组合最终化作了一缕记号并迅速唤醒了他的记忆。
那是在几年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如今的万军之主、尼德兰之王还只是一个铁匠学徒。
那个时候，尼德兰的国王还是让诸神不怎么看得上眼的亨定一族。
而就是在当初的宫殿前庭，早已成为神明、得到了神力的他体会到了何为‘死亡’。
“贤者阁下！”
就在那暗色的斗篷被夜晚的风吹起来的时刻，南娜不由惊呼出声。
不过，面对公主殿下的那份惊讶，战士似乎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在此刻，他仅仅是略微回过头去，看了那公主殿下一眼。
紧接着，他还是将视线转回到了那个家伙的身上。
“匈兰勇士波尔维克……不，或许现在应该用另一个名字称呼你比较好，神使赫尔莫德。”
伴随着那宛若来自黑暗一般的低语，赫尔莫德不由回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的、感受过的那种惶恐。
甚至在这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甲胄比起曾经来讲变得更为阴暗、就仿佛是被黑暗浸润过了一般。
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加关心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惊讶……”
“嗯，毕竟我打从一开始就猜到是你，毕竟你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
破绽？
究竟哪里有破绽？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变得如此显眼。”
是的，绝对不会。
‘轰’
就在此刻，赫尔莫德突然感觉到一股劲风迎面而来。
他侧过身去、想要避开那迎面而来的一拳，但就在下一刻，那战士的拳头却突然变换方向、猛然轰在了他的胸口。
‘咔’
伴随着金属胸甲处传来的崩碎的声响，神使直接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那贤者甚至都没有去看那被击飞的神使，反而是随手取出了一柄沉重的暗色调巨剑。
诺托恩格·战争之剑
这柄由霍德亲手打造的‘神铁橙装’应该是他最为趁手的兵器了，但是，他却并没有使用它、而是将那符文重剑插在了地上。
“嗡”
伴随着魔法的辉光，剑尖迅速点缀出了符文、看上去就好像是被那柄剑钉在了地上一样。
下一刻，起到了保护作用的结界迅速笼罩在了营地之上。
魔力激荡着、形成了心旷神怡的青色之辉。
“这片营地的魔法一时半会儿还解不开，对我来说都有些麻烦，所以我布置了点安神效果的魔法。”
霍德开口说道
对他来说，解释魔法不过是顺手而之的行为。
“你就呆在结界里不要乱动，那个占据了人类躯体的神明暂且伤不到你。”
但是，他的那番话语却没有迎来什么回应。
这不免让他皱紧了眉头。
“南娜殿下？”
“青色的……光辉。”
这孩子大概被吓傻了吧……

第六十五章:于掌心起舞
尼德兰的国土之上、月神玛尼的光辉之下，一场根本算不上是对等的战斗就此爆发。
一方是来自神域的神使赫尔莫德，他精通魔法、也略通武艺，而因为是‘神使’的原因，他拥有整个九界最快的速度。
而另一方则是源自米德加尔特的人神混血的战士，在身为‘幕后主使’的洛基已然被下达审判的现在，在诸神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无主’的工具而已。
正常情况下来讲，所谓的‘不公’是对人类而言的。
因为神明与人类之间有着天然的差距。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实际上，在战斗完全爆发的那一刻开始，神使自身便已经被逼入了绝境。
至于为什么，那便是他现在的状态。
“英灵殿之中的那些战士尚且都会大幅度透支人类的身体潜能，就更不用说是现在的你了，赫尔莫德。”
注视着那立在远方的匈兰勇士，霍德开口说道。
“也许你所使用的身体比起当初亨定一族的‘勇士’要强一些，但终究有所极限。”
对的，就像是他说的那样。
赫尔莫德所占据的这具身体终究还是属于凡人的，他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意识、力量与灵魂传递到了这具身体上。
虽然发挥可能远不如他原来的身体，但却更加安全。
但是，这具身体现在却给他带来了负荷。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他现在必须不断躲避那贤者的攻击，这个过程造成了极大的消耗。
更别说，他现在的情绪非常激动、高亢。
而父辈的血脉所带来的‘盛怒狂化’则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消耗。
这种状况甚至比之前所谓的比武大会要更加疲惫，因为面前的贤者就战斗力上而言早已将那些所谓的勇士远远甩在了后边。
这一点从他之前的攻击上就能看出来了。
那一记针对胸甲的重击不仅打碎他的胸甲、甚至还打断了他的骨头。
那种不断袭来的痛楚甚至让他有些后悔。
后悔为什么没有穿着自己的那身神铁甲胄过来。
但是，穿着他自己的那身甲胄来又能如何？
万一在交手的过程之中触犯了誓约的禁忌，那么他自身会陷入如同几年前同样被动的状况之中。
“混蛋……”
注视着那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赫尔莫德心头不由浮现出一抹怒意。
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小看了——那个贤者最擅长使用魔法与利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却没有拿出那些兵器，甚至没有施法、仅仅是空手应对。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说起来，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么？”
顷刻之间，伴随着这样的话语，那贤者再度近身。
而这一次，赫尔莫德并没有躲避什么。
他迅速深呼吸、接着正面接下了霍德挥出的重拳。
他的动作很大，所以在强行接住的那一刻，赫尔莫德便察觉到了他露出的极大破绽。
然后，他就此咬牙。
“让你小看我……”
他根本没有去听那贤者明摆着就是让人分心的话语，仅仅是拔出了一柄利刃。
神使赫尔莫德在神域之中从不以武艺见长，但他依然能带给他人极大的威胁。
不因为其他，正是因为他的速度是九界第一。
在极快的速度之下，只需要一柄锋利的利刃，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其送进敌人的要害之中。
这一点别说是普通的凡人、即便是巨人甚至是同族的神明都要防备一手。
但是，霍德不一样。
“小看你又如何？”
‘铛’
伴随着一阵金属的轻鸣，霍德那全副武装的护手直接挡住了那突刺。
下一刻，霍德直接抬腿踢在了他的腿上。
‘砰’
‘咔’
伴随着断裂的声响，腿部的金属护具直接被他踢碎。
甚至在这一刻，一股剧痛就此涌上了赫尔莫德的心头。
“我说了，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任何胜算。”
与此同时，徘徊在他耳边的便是那宛若来自幽暗混沌一般的声音。
“不可能，我上次败给你只是因为……”
“触犯了阿萨神族的禁忌誓约？如果在这里的是雷霆之神与沉默之神的话，我或许不会开口说什么大话，但你……神使？跑腿的？这还是算了吧。”
‘砰’
又是一腿，霍德狠狠踢在了他的另一条腿上，直接将他的双腿踢废。
“我来帮你好好放松一下，你就不要乱跑了。”
仅仅是一次近身，赫尔莫德便为他的任意妄为付出了代价。
而这一次不同于之前。
几年前、身着神铁甲胄的他因为失去了神力、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撑起沉重的神铁甲胄，所以导致自己动不了、被那贤者扭了脖子。
而现在，在换了一身衣物后，他败的更快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为什么会有人类强到这个地步？
他明明没有神力、明明仅仅是洛基制作出的‘玩偶’而已！
“看看你、如同一个小丑一样，面容上满是嫉妒与扭曲，正是因为你的这种心态，所以你在人群之中才如此显眼，即便完全暴露了也不自知。”
然后，就像是丢垃圾一样，他直接将神族的神使丢了出去。
“仔细想想，你的确是诸神派遣来掳走公主殿下的不二人选，因为你的速度是最快的，万一发生什么冲突，你也可以迅速离开。”
但是……
“你性格上的小小缺陷最终还是出卖了你，你内心自卑而扭曲、即便获得了神明的认可、即便成为了阿萨神族的一员，你依然感到自卑，所以你只能从你口中的‘凡人’身上寻找优越感。”
说到这里的时刻，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那种笑声无比讽刺。
“因为自己身负人类的血脉、天生就比真正的神明弱小，所以你才对自己的神力与神明的身份无比看重，因为这种扭曲的心理，你即便隐瞒身份、但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败给一名凡人。”
注视着那狼狈的男人，霍德心打心底里没有什么同情。
有的仅仅是嘲弄。
“因为你的那份骄傲，你在我精心策划的比武大会上杀出了一条血路、强行夺得第一，恭喜你，你成功证明了自己，与此同时，因为消耗过大的原因，你不得不在夜晚的大胃王比赛上再次拔得头筹，你必须大量进食来补充战斗时的消耗、不然的话你占据着的这具身体很快便会迎来‘终末’。”
“可恶……”
在听着耳边传来的那喋喋不休的话语，赫尔莫德只觉得心头愈发的愤怒。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父辈的战争血脉在他的体内沸腾，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瞳孔似乎都因为怒火而开始充血。
这是真正的‘盛怒狂化’，远不是那些强行化身狂战士的‘狂暴术’可以媲美的。
但是，它现在却出现在了一个狼狈不堪、双腿被都被踢断的人身上。
这不免令人感到一抹悲凉。
“明白了么？从一开始，你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处在我的视线之下。”
月色之下，在赫尔莫德的视线之中，那邪龙战士缓缓走来。
战盔的缝隙之中，那混沌的视线之中仿佛闪过了一抹混杂着嗜血与怒火的猩红。
而与这种愤怒相比较，他那充斥着嘲弄、冷酷的声音显得愈发可怕。
“明白了么？对付小丑，我从来不需要出全力！你不配！”
“闭嘴！！”
‘咚’
赫尔莫德直接一拳砸在地面上，他愤怒，但却无力。
双腿被打断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没办法站起来。
因此，他只能恶狠狠的瞪向那个男人。
“你给我闭嘴……”

第六十六章:荣誉与亲妈
赫尔莫德因为没有办法站起来，更没有办法去靠近、甚至击杀那个一直撩拨他心底怒火的邪龙战士。
在怒火攻心、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他只能用自己的拳头猛砸地面。
即便因为之前的猛突进攻触犯了誓约，他自身的神力正因此缓慢流逝着。
但是，这一次终究与之前不同。
甚至，状况比起之前来讲要轻的多，所以他的力量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飞速流逝。
而当那残存的力量与阿萨神族的特殊体质结合在一起时，他的拳头直接在大地之上留下了深深的拳印。
很明显，在这种状况下，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在极端的怒火之下，他只能通过这种近似无能狂怒一般的行为来宣泄自己的怒意。
“你给我闭嘴啊！”
但是，无论他如何嚎叫，霍德都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与同情。
倒不如说，在这种时候，他心底有一种近似扭曲的畅快感。
“齐格蒙德与赫尔吉也绝对不是什么游戏角色，他们是真正存在过的。”
在此刻，他甚至还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曾经吐露的言词。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能理解自己心头一直以来积累着的那种怒火。
所谓的记忆即便消失，但铭刻在身体甚至是灵魂之上的那种感受却不会被轻易抹消。
所以他才会一边秉持着玩家的身份、另一边又会不自觉的将自身的情感完全代入到这剧情之中。
因为过去的他早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而面前的人物——神使赫尔莫德，他可是魔枪冈格尼尔的保管者啊。
魔枪冈格尼尔，这怎么能不让他怒火冲天？
无论遇到多少次、他都绝对没有办法放下那从心头蔓延起来的怒意。
霍德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而他也绝对不会怜悯赫尔莫德。
是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怜悯’。
因为如果连这种人都值得怜悯，那么赫尔吉他们怎么办！
“你永远无法成为神明……”
在深深吸了口气后，霍德开口说道。
“虽然我同样讨厌阿萨神族，但神族中人却从不需要证明自己不是么。”
奥丁能甘愿当奴隶骗取诗人蜜酒，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无论他做了什么，他众神之王的身份是不变的。
“你是自己舍弃了妈、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妈。”
虽然霍德很不想提到这一点，但目前为止，那众神之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他的统治。
虽然从未见过那众神之王，但霍德能感受到这一点。
“说到底，只有你这个一直向往着‘神族’的杂种，才对这个称呼无比眷恋、并将其视作不可玷污的荣耀！”
然后，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接着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所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赫尔莫德没有说话，他的双手紧紧是撑着地面、手指深深扣进了大地之中。
也许他有什么小动作吧，但霍德并不在意这些。
就像是赫尔莫德想要宣泄心头的怒火一样，他也是一样的。
对诸神的怒火、对这些曾经为人却为自己活得的神明身份沾沾自喜的家伙的愤怒。
“因为你除此以外一无所有，拼尽一切挤进了阿斯加德的圈子又如何呢？你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是在儿子那辈里排资论辈、你依然是最小的那个，巴德尔都比你能打。”
然后，霍德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无比沉闷、但却不免令人胆寒。
“一口一个‘凡人’的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也曾是人类？”
说到这里之后，霍德突然停顿了下来。
这看上去好像是因为愣住了。
在这一刻，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这种停顿终究是刻意的，仅仅是在为接下来的言语做准备而已。
而就在下一刻，他的言语转向了冰冷。
“抱歉，我忘了，你妈都死了，让我猜猜你妈死之前怎么说的？我想她一定很骄傲吧，毕竟她曾经与众神之王欢度春宵啊。”
“闭嘴吧……”
最终，神使似乎终于有了反应。
他依旧低着头、没有让人看清楚他的表情。
但霍德怎么可能停下来？
对现在的他来讲，赫尔莫德表现出的苦痛与扭曲能最大限度的满足他那无比阴暗的内心。
“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奥丁究竟是怎样在你的母亲面前出现的？是在神殿里显灵么？还是伪装成一个披着破布的独眼乞丐？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你母亲的口味还真是独特呢。”
“别侮辱她……”
“千百年……数千年，米德加尔特的制度都不曾变化，未婚先孕……或者说出轨这种事总是会遭到排斥的，无论是谁，所以一个怀孕的女人没有人照看的话，想要过日子的话会很艰难。”
“停下吧……”
“为什么要停下？我乐意啊。”
就在赫尔莫德……匈兰勇士波尔维克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脑袋紧紧贴着大地的时刻，霍德摇了摇头。
“我觉得，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应该都不在意了才是，毕竟你拥有‘荣耀’、成为神明的‘荣耀’，比起被神族接纳这种事情，母亲什么的无所谓啦，你们阿萨神族最喜欢做的事情不就是拿亲妈换荣耀么。”
最后，赫尔莫德什么都没讲。
他仅仅是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短刀。
一时之间，月色之下的氛围显得有些诡异。
玛尼依然尽忠职守，他驾驭着自己的月亮战车飞驰在高空。
也不知道有没有见到底下的这一幕。
不过事实上，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是的，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魔法用好了没？我等你很久了。”
在这种危险而尴尬的气氛持续了有那么一会儿之后，霍德开口问道。
而与此同时，赫尔莫德也没有继续装模作样。
他仅仅是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那之间被踢断的部位已经被他完全矫正了过来。
“拿出你的武器。”他开口说道
此刻，他双目猩红。
“你会为你的胡言乱语付出代价。”
“哼……”
注视着神使，霍德不由冷哼了一声。
但最后，也许是因为有所顾忌吧，他最终还是取出了一柄普普通通的利剑。
也许，这种行为给赫尔莫德带来了一丝安慰。
所以，他握紧了手中的利刃，但就在他发起冲锋并凝结魔法的那一刻，邪龙贤者却将手中的剑抛了出去。
“我说了，你不配让我用剑！”
‘轰’
迎面而来的则是那被护手包覆的重拳。
“再说了，剑哪有拳头带感……”
阴暗的战盔之下，嗜血之意缓缓流淌。
在贴近的那一刻，赫尔莫德似乎听到了那沉闷的声音背后是什么。
那是奔腾的激流、那是他的怒火。
“我要活活打死你！”

第六十七章:破碎的徽记
‘砰’
‘咔’
‘砰’
‘咔’
‘咚’
月色之下，一个身影机械性的挥动着自己的拳头、对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猛揍。
血腥、残酷。
在拳头不断下落的过程之中，有盔甲碎裂的声音、有金属被粉碎的声响、也有骨骼粉碎的音律。
‘啪叽’
甚至到了最后，当重拳接触到了敌人的那一刻，它所发出来的声响只剩下了血肉。
胸口、脖子、脑袋。
当赫尔莫德被他迅速压制下来后，霍德就此对这三个地方进行猛击。
而究竟打了多少拳呢？
这个问题他自己都忘记了，他只知道自己是在不断的挥拳。
甚至，任务目标即便已经完成，他都没有停下。
【任务：阴谋】
【简介：匈兰大王埃策尔身边的一名叫做波尔维克的战士引起了你的警惕，找出他的目的】
【任务目标：粉碎波尔维克的阴谋（1/1）】
【任务奖励：战斗技能点30、自由技能点30】
也许是奖励算不上特殊吧，霍德根本没在意这些。
在此刻，他只是低头望下去，那所谓的匈兰勇士波尔维克已经被他砸进了地面之中。
不过因为被压制的关系，他的下半身仍然留在地面上，而因为他出拳的时候用力过猛，波尔维克的腰椎似乎就此发生了断裂。
他的上半身就此被砸进了地面之中，血肉与泥土在这一刻甚至完全混在了一起。
血肉就此渗入了地面之下。
月光仍然清冷、微风仍然舒适。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钻入霍德鼻息之中的空气略微带着血腥味。
说到底，这怎么可能没有血腥味。
因为他可是将一个人……一个占据了人类躯体的神明活活打死了。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将视线摆在了身下的尸体上。
说起来，这还是他真正意义上去有意识的‘杀死’的第一人。
虽说就表现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两样，但严格意义上来讲的确可以区分开。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过去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
不去谈论失忆的事情，也不谈论过去的霍德又经历了什么。
单单是在之前一段时间，他潜意识里还会将现实与游戏完全区分开。
战斗的时候，杀死的不过是一些‘野怪’而已，副本里杀死的也仅仅是boss，即便是在任务线的最初：他屠戮了一整个宫殿并放火烧掉，那也不过是为了完成只有他才看得到的任务进度。
之前的一段时间，他的确是这样的想法，甚至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即便《九界》无比逼真，但他的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恐惧。
但现在却不同。
他已经知道了这些游戏经历……至少他所经历的这些剧情并非完全虚假，也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虽然他还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原理，但他却明白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全是‘现实’。
这份真实也自然包括杀人……
神明什么的姑且不论，反正神明是不会死的，更别说赫尔莫德用的还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一个人类的。
想必，赫尔莫德很快便会在神域的某一处复苏——看起来应当是考虑过了失败的可能。
但是，他的确是让一条生命在手中彻底流逝了。
一个活人的生命——不属于赫尔莫德、而是属于他占据的那具躯体的生命。
不过说起来，被他砸烂的那究竟本来是一个人、还是专门塑造出来、用以承载神明的意识与灵魂的躯体呢？
霍德并不知道这一点。
但一旦想到自己真的杀了人、甚至从以前开始就杀了无数人，他便打心底里感觉到一丝……兴奋。
“啧……”
是的，兴奋。
与觉得自己是在杀野怪的那种习惯了的机械感完全不同，他心底甚至没有任何的怜悯与悔意。
甚至在赫尔莫德‘断气’前的那一刻，他还想用自己学会的‘灵魂囚禁’一类的魔法将赫尔莫德的灵魂抽取出来。
禁锢它、将它打造成战靴、用这种方式夺取它引以为傲的速度。
他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不因为其他，因为现在还不是引起骚乱的时刻，他得把控住那个度。
那个让诸神忌惮、却又不至于完全放手一搏的度。
现在还不是让格尼塔海德的那位矮人之王的‘致命技法’暴露在世人眼前的时候。
不然的话，就连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尼伯龙根王国都会有危险。
“冷静……冷静。”霍德开口低语着
而就在此刻，远方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女音。
“贤者阁下！贤者阁下！”
而循着声音望去，霍德看到了那披着宽大披肩的公主殿下。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居然擅自走出了霍德布置出的那个结界。
所以在此刻，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过，当他的视线挪到南娜身后的希路达后，他那皱起的眉头又舒缓开来。
不管怎么样，有人照看着就行。
“别过来。”
然后，就在南娜好像要继续靠近的时刻，霍德开口说道。
在听到了贤者的声音后，南娜有些无法理解，但与此同时，跟在她身后的希路达却瞪大了眼睛。
她的视力明显好于南娜、源自母亲的巨人血统给了她比常人更加出色的感官。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闻到了那浓郁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被霍德压在身下的那惨烈的尸体。
“等等！南娜！”
最终，在南娜注意到霍德此刻的状况之前，希路达还是拉住了她的闺蜜。
事实上在这里，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南娜了。
虽然挪威位于北方半岛的边缘、内部经常有魔兽或者海兽肆虐、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一个颇具狂野风情的王国。
但是，出生在这样一个王国之中的南娜却算不上多‘狂野’，她的性格其实很文静，爱好也很普通。
所以这一幕绝对会成为她的噩梦……
甚至，别说是她了，就连希路达都觉得有酸水在翻滚。
毕竟，那脑袋可都被打烂了。
而与此同时，霍德那仍然沾染着血浆的手则触碰着尸体。
伴随着魔法的辉光，这具尸体直接进了物品栏里。
【波尔维克的破碎徽记】
【这是一具属于匈兰勇士的尸体，也许可以用来大做文章】
注视着物品栏里的那个‘物品’，霍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即便那个物品上打着一个惊叹号、明显可以触发一个任务，他也没有去管。
在最后，他仅仅是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接着看向了那些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叮嘱过你留在结界内。”
然后，当霍德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南娜不由后退了一步。
“我……我。”

第六十八章:善后处理
本来，南娜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当真正再次见到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后，她却开始结巴起来。
“我……”
她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但话语到了嘴边的时刻，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事实上，所谓有话要说不过是她的一种错觉而已。
这种错觉其实很多人都有，就是在无比急躁的情况下随便给自己找的一个理由而已。
但是，这不同于撒谎，因为这种说词是连他们自己都会相信的。
但事实上，因为焦急与担忧的原因，他们的脑海根本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所谓的‘话语’自然也无从说起。
南娜便是处在这种状态之下。
她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几分钟都没有憋出几个词。
而到了最后，她的面色甚至有些涨红。
所以，她不由低下了头，干脆熟练的装起了鸵鸟。
沉默什么的，这种事情并非她的意愿，但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因为这说到底还是因为她自己理亏。
虽然她也不是没有理由吧——她相信自己的闺蜜希路达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但是，贤者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
这并不是什么地位上的差距，而是一种阅历外加身份的碾压。
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包括齐格飞在内的人物的长辈，即便是如今的冰岛国王格里泼尔都得给予他尊重。
而在面对年轻的南娜与希路达时，他总会带上训诫的口吻，而在面对这副口吻时，南娜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方式来。
“我……对不起。”
在这种微妙的沉默维持了片刻之后，她小声说道。
她根本生不起什么反抗与反驳的心思，更别说在这个时候，她的脑袋其实还乱的很。
而最终，还是希路达向前踏出了一步。
“解决了么？”她问道
实际上，冰岛的公主殿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个话题，所以她干脆非常僵硬的就此转移了话题。
不过对此，霍德也没什么在意的。
“嗯，已经解决了。”迎着冰岛的公主殿下的视线，霍德就此平静的点了点头。
“但是，我觉得他们可能会反扑，所以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然后，在这一刻，希路达感受到了那种让她莫名感受到了压力的视线。
“贤者阁下？”
“你应该有这方面的手段吧？无论是你自己制作的、还是格里泼尔留给你的。”
“有。”
没有任何迟疑，希路达直接点了点头。
这方面真的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就连齐格飞都知道这件事。
而她曾经就运用这种手段带着齐格飞由南到北的横跨了中庭世界，直接从矮人们的尼伯龙根王国回到了北方的人类王国的尽头。
而现在，她当然可以施展同样的方法。
“那么我们先回营地吧，你带着南娜先回去。”
在随手甩掉了护手上的血迹后，贤者就这么转身离去。
而由头至尾，他都没有给人开口说话的意向。
“那个……”
还没有等他走出几步，南娜便不由开口发声。
不过，还没有等她多说些什么，贤者便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还请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是时候。”
他的声音之中透着些许疲惫、但就态度上而言依然流露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而当那气势就此扑面而来的时刻，南娜再一次退却了。
甚至，就连希路达都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虽说就实际上来讲，她仍然记得自己在走出帐篷外时所见到的场景。
笼罩在周边的宁神魔法散发着青色的光辉，而她的好闺蜜则像是着了魔一样的注视着那团光。
甚至，在看到希路达过来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拉着她，用一种无比复杂的语气对她讲：
“希路达你看……青色的光。”
也许是因为这就是之前才发生的事情、又或许是因为南娜当时的表情实在是令她震撼。
直到现在，希路达都还记得她的神态与语气。
事实上，她也仍然记得几年前的那件事。
当时，她的父王格里泼尔展示给她们的有关未来的提示之中便包含两个关键词：
一个是包裹全身的光。
仔细想想，这个可能象征着光明之神巴德尔，而另一个青色的光辉象征的是什么？
是面前的这位贤者吗？
说实话，关于这一点，希路达自己都不太清楚。
因为宁神魔法什么的，这种东西她也能施展出来。
难不成自家闺蜜的姻缘还和自己挂钩不成？
但不管怎么样，在最后，她还是还是拉住了她。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时机不对。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先回到冰岛比较好。”她开口说道
要说为什么的话……
“你现在很危险，天上的那些家伙时刻都在关注着你。”
天上的那些家伙……
在听到希路达的声音后，南娜不由抬起头望着那璀璨的星空。
在传说故事之中，人间的星空其实也是诸神借矮人的工艺锻造的造物。
最为庞大的月亮是月神玛尼的战车，而星星则是美丽的点缀。
事实上，南娜一直以来都有看星星的习惯，因为人间的夜空是格外美丽的。
但在此刻，刚刚才经历诸神绑架的她却对此感到不寒而栗。
诸神注视着人间……
如果是以往的话，她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神明对于人类来讲似乎一直都很遥远。
他们只会关注英雄、而且很少正面出现。
但是，现在又算什么呢？
自己所经历的这些，以前难道一直是常态吗？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绪，南娜又跟着希路达回到了之前休憩的营地之中。
在那里，贤者只是略微伸手、勾了勾手指便收回了被他插在地上的那柄符文重剑。
与此同时，他又花费了那么几分钟的时间，这才解开一直笼罩在营地的魔法。
“这个魔法……之前连我都中招了。”就在贤者重新布置了防护结界的时刻，希路达心有余悸的说道。
“这是当然的了，毕竟这不是赫尔莫德布置下的魔法，他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时，希路达不由一愣。
但紧接着，贤者直接摆了摆手。
“将你的部下唤醒，给他们布置一下接下来的任务，接着你们赶快走吧。”
他很烦躁……
察觉到一向懂礼貌的贤者在此刻根本没有使用什么敬语，希路达很快便发觉了这点。
而在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她缓缓点了点头。
“明白了，请您多加小心。”
贤者没有回头，他只是随意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快走吧，时间不等人。”

第六十九章:降临的虹辉
因为早就做好了准备，接下来的工作很简单。
在将那些卫兵全部唤醒后，希路达吩咐这些卫兵务必装作她们还在的样子，驾驭马车继续前进。
但是，途中不能生火做饭，只吃干粮。
而卫兵会通过原来的方式回到冰岛，而只要抵达烟港、回到祖国的怀抱，那么他们就安全了。
至于身为公主的南娜与希路达则会选择更为直接、也更加隐秘的路线：魔法。
她是有着彩虹符文石的，再配合上她早就熟悉了传送魔法，带一个不怎么懂的魔法的南娜直接回到冰岛也不是难事。
所以很快，在完成了这些布置后，霍德便撤去了防护结界。
而当他撤去结界的时候，营地已经空无一人，剩下的仅仅是他自己而已。
而他也没怎么担心，仅仅是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随意的将战争符文重剑插在地上，接着席地而坐。
在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后，他开始抬头仰望天空。
米德加尔特是诸神精心打造的世界，星空自然是格外美丽的。
而且，不同于太阳神苏尔的炽热，她的兄弟玛尼所驾驭的月光战车带来的也是一抹寂静的柔和。
配合上平原那凉凉的威风，尼德兰的夜晚应该是寂静却又舒适的。
心旷神怡……
如果没有什么心事的话，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现在的状况却不同，霍德的注意力却不在周边的景色上。
他在回忆、思索……
事实上，赫尔莫德来袭这件事一直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一点并不是他在这边口嗨。
虽然他当初并没有将其精确到某位神明本身，但他却认为，以巴德尔对南娜的迷恋程度，鼓动他人来抢是必然的。
因为神明至高无上、因为神明一直以来都俯视众生，从没有考虑过他们内心的想法。
所以想让其他神明……或者说神明的仆人对南娜好一点是不可能的。
甚至，也许在他人的眼里，身为人类的南娜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自主选择的权力。
但是，这件事其中仍然有一个没有预料到的地方。
那便是‘魔法’……
准确来说是笼罩了整个营地的催眠魔法，霍德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绝对不是赫尔莫德的手笔。
赫尔莫德比起武艺来讲更精通魔法，这没错，而且他的魔法造诣水准也相当高。
但是，这还不至于让身为巨人之女的希路达也一同中招。
要知道她本人不仅精通魔法，就连身上包括项链在内的那些首饰都有着魔法效果。
而其中大部分都有着防护措施。
无论是针对精神还是物理的，格里泼尔一直将自己的女儿保护的很好。
但是，她依旧中招了。
甚至不仅仅是她，就连南娜都没有反抗——有着格里泼尔赠送的抵抗魔法的首饰的她甚至对赫尔莫德的‘操控’毫无反抗。
这本身就证明了她的首饰已经被更加强大、高深的魔法给破坏了。
而能以纯粹的魔法做到这种地步的，即便是在神族里，在霍德的印象里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洛基？
还是说天后？
大概是后者吧……
根本没有想些什么，霍德便迅速锁定了这方面的目标。
魔法的气息与痕迹什么的，这种东西在思考之中并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它只能提供某种猜想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这似乎都证明了一点：诸神对南娜无比重视。
不管是因为他们宠爱巴德尔，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这都意味着他们接下来可能会再出手。
而这便是霍德想看到的……
“哼……”
头盔之下，霍德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虽然有些发展是让他没想到的，但大部分情况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果诸神，或者说巴德尔不放弃南娜的话，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大概率是挪威。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也许诸神会通过各种方式给挪威王国施压。
而最为简单的方法便是……
“显灵。”
一步接一步，霍德原地推算着诸神可能的行动。
但就在他想到‘现身’、‘显灵’一类的词汇，天空之中突然降下了一道彩虹的辉光。
它直接照耀在霍德的身上，似乎是想要将他召唤到某个地方。
这种生拉硬拽不免让他感觉到不适……
毕竟再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种魔法，而既然是魔法，而且与传说中只有少部分人才掌握第十八符文无关，那么就意味着能被反制！
但是，霍德知道施展这强制性的传送魔法是什么人物。
天后……
这种触感还有手笔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
“说起来，如果我还将这当成游戏的话，一定会顺着这道光去看看吧。”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还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能触发什么隐藏剧情。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别总是摆出一副高傲的态度来啊！”
心底逐渐浮现出一股不满，霍德直接拔出了自己的战争重剑，接着直接挥动。
与神怒无二的辉光包覆着重剑的剑刃，而那裹挟着破灭辉光的剑刃直接以粗暴的力量砸碎了那彩虹色的辉光。
虹色的传送魔法就此化作碎片，接着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一时之间，那虹色的美丽辉光在月光之下散发着一股莫名的破灭之美。
不过，霍德却没有管这些，因为他仍然在等待着。
而他也没有等多久。
下一刻，在他的注视之下，虹色的辉光再一次出现。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直接奔着霍德而来的。
那抹光辉闪耀着，最终照耀在了霍德的视线之前。
与此同时，他也站了起来，接着握紧了手中的剑。
直到最后，他看到了那辉光背后的人物。
那是一个美丽而华丽的女性，身上戴着华丽的金饰与宝石。
但是，那些宝石与金饰却没有剥夺她本身的光辉，倒不如说，这些饰品本身沦为了一种陪衬。
天后弗丽嘉、九界最为美丽的女人、没有之一。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物，即便是神明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会心生好感。
但是，霍德不一样，他所拥有的只有警惕。
头盔之下，他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所以，明抢不行，所以现在打算来说服我，是么？”

第七十章:小心翻车
事实上，在气氛相对缓和的对谈之中动用嘲弄一类的语气其实是一种禁忌。
不因为其他，因为所谓的‘对谈’肯定是对双方都有益处的。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两方都不愿意有更进一步的冲突，所以才会有所谓的谈判。
而在谈判之上动用这种嘲弄的言语，这很明显就是不想谈了。
不过，霍德的这次所谓的谈判与正规的谈判并不同，因为双方实际上本来就是不对等的。
一方是神明、一方是人类，前者面对后者甚至具备近似碾压的实力与地位。
但是，神明却被自己塑造的规则禁锢住了。
当初，因为他们塑造出了近似全知全能的强大形象，这才能在高高在上的阿斯加德遥控整个米德加尔特还有各个人类王国。
因为他们塑造出的所谓传统以及那种远离尘世的形象，各个王国甚至是领地之间才会频繁的发起战争。
毕竟在诸神塑造的传统之中，神明不会主动介入中庭世界，人类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令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为自己喝彩。
说到底，整个中庭世界就是一个大型角斗场还有用残酷血腥的杀戮决出胜利者的巨大兵营。
而依照通常状况来讲，这种策略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因为除去巨人与神明这种原生种族之外，其他几个种族都各有缺陷。
矮人无法见光、精灵失去光辉则会癫狂。
至于人类则飘忽不定。
他们的寿命与上述两个种族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虽说没有什么显著的弱点，但因为寿命并不长久，所以人类的世界完全不稳定。
区区几百年的时光便能将一片土地上的王朝改头换面。
在世界树上的九界之中，人类这个种族唯一能拿出来说道说道的恐怕也就是人数了。
臃肿、庞大……
不过正因为其庞大的数量还有短暂的寿命，诸神才没有选择直接控制，而是选择塑造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形象进行远程遥控。
但是，这种控制方式如今却迎来了一个正好卡在这个规则中间的‘既得利益者’。
甚至，正因为他出现的实在是太巧了，所以才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对阿萨神族无比熟悉的人所布置下的阴谋。
霍德便是那个‘既得利益者’，他没有神力、但因为某些原因却享受着神明身份所带来的誓约效果。
如果与他为敌，那么大部分的神明都会因为心底的杀意还有恶意从而触犯禁忌，而因为那份誓约，他们会失去神力、被强行拉到与霍德近似的水准。
所以，霍德对诸神来说就是扎在心头的一根刺。
他们可以花费巨大的代价去处理掉这个人，但是，因为要考虑到他们自身的统治。
所以他们必须慎重考虑其中的利益权衡才行。
这便是霍德把持着的‘筹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顾忌着这一点，在听到霍德那嘲弄的语气时，天后并没有展露出什么怒意。
她微微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所以，她只能就此注视着霍德。
但是，也正因为这种视线，霍德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又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注意到天后弗丽嘉的那种眼神后，他心底就会莫名浮现出一种违和感。
甚至，那种违和感还有莫名其妙的怒火一直冲击着霍德的大脑。
就好像，这抹怒火天生便属于他一样。
但是，霍德却没有办法理解这一点。
这不仅仅是他自身想要竭力去否认这一点，更重要的是，霍德能察觉到这种‘怒火’的违和感本身就不正常。
想到这里之后，霍德稍稍留了一个心眼。
“其他的废话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就在天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之前，霍德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大概想说什么，但南娜显然是不可能交给你们的，我可还没有大方到看着一个可怜的姑娘就此沦为诸神的玩物。”
眼看着霍德丝毫没有寒暄的意思、直接将话题导入了重点，天后不免抿起了嘴。
她并不想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即便她的丈夫反复强调了几遍都是如此。
但是，在此刻，她却不知道应当如何。
“我能保证那孩子不会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对待……”
理论上来讲，天后貌似的确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理论终究只是理论。
做不做得到完全是另一方面的事情。
“她只是一个人类，你是否能为了一个人类与自己心爱的‘儿子’反目？”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冷哼一声。
“喜新厌旧是刻在神明的骨子里的，我想天后您对这点深有体会才是，巴德尔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亲生儿子。
是天后与神王的孩子。
在提到这一点的时候，霍德所见到的是天后那苍白的面色。
事实上，从魔法造诣上便能察觉得到，弗丽嘉是一个很聪慧的人。
虽说这种说法并不绝对，但大体上却能给霍德一个参考模板。
所以，可想而知，当这样一个女人流露出那种苍白的时刻，她的心情自然是无比复杂的。
事实上，无论是从神话角度去思索还是以霍德所拥有的现代眼光去看待，天后的婚姻可以说是极其失败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北欧传统也是一夫一妻制。
但偏偏神王奥丁拥有诸多情人，什么种族的都有，而其中最多的便是巨人与人类。
要知道，他的妻子可不是什么地位与他并不平等的人物。
出自华纳神族、是高贵的女巫。
贵为天后、是女武神名义上的领袖。
但这样又如何呢？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弗丽嘉作为天后，她的脑袋上的确绿油油的。
“我倒是想问，您如何能确保巴德尔不会像是他那‘强大’的父亲那样？”
即便霍德此刻依然戴着头盔，但弗丽嘉完全能从语气上判断出他此刻的神色。
绝对是那种讥讽的表情。
而且，弗丽嘉也能听出他心底徘徊着的怒火。
“最后，你如何让我相信一名神会去专门照顾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就凭借赫尔莫德口中所说的那种……‘恩赐’？别在这恶心人了啊。”
然后，霍德就此握紧了拳头。
“不管你们有什么招、放马过来就是了。”
最后，霍德笑了。
“破坏‘规则’的事情做多了，小心出事故啊……”

第七十一章:为什么要否认呢?
规则、事故……
当霍德开口那么说的时候，弗丽嘉便不由开始深呼吸。
毕竟这是事实。
她知道霍德在警告些什么，因为这是中庭世界的游戏规则。
神明如果过多的干涉介入并失败，那势必会被察觉到。
而一旦人类自身对此产生怀疑，再加上看似懒散却一直对此有所关注的那些约顿海姆的巨人之王，那么整个事态会朝着神族最不希望看到的糟糕方向一去不复返。
“如果你们想要将损失控制在最小的状态，那势必就要运用中庭世界的规则……不过你们不会成功的，无论是尼德兰还是有关南娜的事情。”
“的确……做到这一步的你的确值得自傲，你是第一个将神明逼到这种地步的……人物。”
在稍稍犹豫了片刻后，弗丽嘉开口说道。
“但是，你的想法与计划是不会成功的，它最终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分崩离析。”
注视着那个身着邪龙甲胄男人，弗丽嘉开口说道。
“托尔都尚且能把你逼到那种地步，那么其他的神明呢。”
其他的神明……
在弗丽嘉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时，霍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其他神明的名讳。
沉默之神维达尔、战神提尔、丰饶之神弗雷以及……复仇之神瓦利。
不过，因为他从未与那些神明接触过，所以目前为止也仅限于名讳而已。
至于他们的事迹，实际上也是耳熟能详的。
战神提尔自不用多说，虽说在霍德所知晓的传说里，这个时间段的战神已经断了一臂。
但是，能在‘遍地战神’的阿萨神族之中荣获战神的神职、这本身就说明了提尔的战斗力。
即便断了一臂，那位在传闻里性情平和的神明恐怕也不好对付。
而且，他完全不同于托尔这样的神明。
托尔是雷霆之神，而他的力量显然与雷霆有关。
但是，提尔仅仅是审判之神、誓约之神与战神。
仅仅从神职上去思索的话，霍德实在是想不出提尔所持有的神力究竟是什么样的。
而另外两位神明则有正面的描述。
首先是沉默之神维达尔……
据说作为森林之神的他自从得知了有关诸神命运的末日预言后便失却了笑容，接着很少见人、一直孤独一人徘徊在他那位于‘兰德维蒂森林’的宫殿之中。
他甚至很少与外人交流。
至于战斗力方面，许多人都认为他明显强于雷神托尔。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是在有正面参战且没有逃避的情况下少有的从决战之中活下来的神明。
而且，他也没有在战场上摸鱼。
不去说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话，他最大的战绩应该是徒手撕碎了芬里尔，并且在这之后全身而退。
而当时，就‘毒素’上来讲，芬里尔甚至丝毫不逊色于它的兄弟耶梦加得。
传说之中甚至数次描绘芬里尔的口水能汇聚成毒河。
霍德不知道如今的芬里尔怎么样，但根据传说描述，在黄昏末日之时，芬里尔的上颚能抵住天空、下颚则覆盖大地。
就这张嘴的程度，也不奇怪奥丁和英灵战士们被一口闷了。
维达尔的强大便体现在这里。
至于丰饶之神弗雷则有数次赞叹其武艺还有他手中的胜利之剑的桥段。
而最后便是复仇之神瓦利。
实际上在传说之中并没有复仇之神参与最后的末日大决战一类的描述。
甚至就现在而言，霍德都无法确认瓦利是否存在。
毕竟瓦利的诞生是为了谋杀霍德尔。
准确来讲，是众神之王为了绕开神族誓约才特意诞下的孩子。
不过现在，在霍德尔确认死亡、但巴德尔却没有死去的现在，他是否存在还是个问题。
等会儿……
为了避开神族内部的誓约。
此刻，思索起了有关复仇之神的事情时，霍德突然想到了什么。
然后，他笑了出来。
“所以呢？你们打算让哪位神明与我‘一换一’？虽然我并不清楚誓约的具体内容，但强大的神明一定会因为我的‘死’而失去神力吧，还是说，众神之王愿意放弃维护神族内部的稳定呢？”
他这么询问着。
最后，那头盔之下的浑浊双眸都不由眯了起来。
“另外，还有一个最为简单的方法不是么？”
是什么呢？
这可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啊。
“既然我是‘神族中人’，那么只要将我重新驱逐出去不就好了吗，当初伏尔松格一族的先祖、创造了伊尔芬部族的半神希吉不就是被驱逐下凡的么。”
然后，就在霍德提到这一点的时刻，天后不由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在此刻，她的身体似乎在颤抖。
不过，究竟是因为恐慌还是愤怒，这一点没有人能知道。
包括霍德自己。
而最后，天后面容上的表情全都消失了。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弗丽嘉如此回应道。
而与此同时，霍德的眉头则不自觉的上挑。
“所以，为什么呢？”
直到霍德说出了这番话后，天后好像这才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她收敛了面容上的那种近似挣扎的苦痛表情。
接着，她开始深呼吸、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洛基他保住了你。”
最后，她抛出了这样的一个理由，也不知道真假。
“他虽然接受了审判，而且不久可能要被流放……甚至是拘押起来，但他动用了……魔法，就连我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解开。”
说实话，霍德没怎么听懂。
但天后如果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应该是那诡计之神帮了他一把。
虽然霍德不清楚那个一向擅长自保的诡计之神为什么会在最后帮自己一把，但他却不会对那家伙的下场感到意外。
毕竟，在霍德的印象里，洛基在谋害了巴德尔后的下场也差不多。
据说是被囚禁在岩石上、每日要忍受毒蛇之毒腐蚀肌肤的痛苦。
“那我想，其他的神明一定会感到很遗憾。”最后，他开口说道。
然后，霍德就此将提在手中的重剑负在身后，接着直接回过头去。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他缓步离去。
但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愿意亲自下来与我商谈这件事，天后大人。”
他回过头去，注视着她。
“我不知道你与你的孩子之间有什么故事，我对那些也没兴趣，但是，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心底的那种烦躁与失落的感觉愈发严重，霍德干脆直接挑明了这个话题。
“你没有办法从我身上找到属于他的影子，永远不会……”
在听到这话的同时，天后不由咬起了嘴唇。
她的心底不由泛起了一抹莫名的恐慌。
但后来，她却露出了有些勉强的笑容。
“那你为什么要否认呢？”

第七十二章:针对……
为什么要否认这一层身份呢？
就在天后的话语传到耳朵里的时候，不说其他人怎么样，但霍德自己的确是有片刻的愣神。
而就是这片刻的迟疑给了天后最后的希望。
因为这意味着他自己也不确定。
“我所知晓的贤者……伏尔松格一族的智者，他从不在乎自己的名望，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背负起‘卑鄙无耻’的杀戮罪名，只要利益足够，他应该不会在乎这种事情才对。”
说到最后的时刻，天后自己都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他并不在乎自己的荣耀、只要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他愿意为此奉献，即便全然隐藏在他人的影子里，不是这样么？”
对此，霍德并没有说话，他甚至都没有转过身来，仅仅是这么注视着那个女人。
而与此同时，天后抿起了嘴唇。
“我仍然记得，在齐格蒙德起家的时刻，他没有以自己的名义参战，而是带队奇袭王城，在最短的时间内速战速决，在拿下了王城后，他没有接受什么赎命礼、而是利用自己抓住的老国王促使他的孩子们开始内斗、不断消耗、最终一举击败了当时正处在全盛期的亨定一族。”
对此，霍德依旧没有回应。
但天后却能感觉得到，在她说起这些的时刻，那头盔之下的视线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月色之下，他的身形依旧宛若黑暗一般、即便是视线也像是不曾初开的混沌。
那仿佛是最为原始的黑暗。
但是，在那片黑暗之后却是一柄早已被打磨的无比锋利的宝剑。
“你根本不配提到他的名字，你不配……”
最后，霍德缓缓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沉闷、但任谁都听得出混杂在其中的怒意。
“你怎么敢在这种时候提起他的名字？”
“为什么我不敢？”
不过这一次却不同于以往，在面对霍德的咄咄逼问时，天后并没有任何退避的意向，反而是正面回怼了回去。
不过在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天后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所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深深吸了口气。
“他根本配不上那圣剑，完全配不上……”
你又知道他配不上了？
见到天后在那里贬低着伏尔松格一族，霍德的心头不由浮现出一抹怒意。
但是，还没有将他将这股愤怒完全宣泄出来，弗丽嘉倒是先发作了。
“我不喜欢伏尔松格一族、也不喜欢伊尔芬部族，我甚至不喜欢希吉，‘人间战神’、‘战神’？”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甚至气到发抖、发笑。
“那是我唯一的……对我的孩子的纪念，但希吉还有齐格蒙德却夺走了它们，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据说，伊尔芬部族的先祖：半神希吉曾经在阿斯加德之中短暂担当过战神的职责。
这是中庭民间的传说，不过一直以来都被视作一种自吹自擂。
不过从现在天后的态度上来看，这恐怕是事实。
不过，霍德并不在于希吉怎么样，他反正又没见过一点。
他只在乎一点……
“齐格蒙德、齐格妮，传说之中你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不伦之情才施以惩罚的。”
霍德吸着气，接着，他握紧了双拳。
“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并非如此……你是在迁怒！”
在这一刻，愤怒突然之间从他的心底发散开来。
“所谓不伦之情不过是你的借口，如果没有你的话……”
接着，这抹怒意直冲大脑。
而后，天后看到了，在那头盔之下的浑浊双眸之中似是浮现出了嗜血之意。
“如果没有你的话，齐格蒙德他……”
他会如何呢？
就在霍德已经将手搭在身后的重剑上时，他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说到底，他能不能避开那样的结局？
这一刻，贤者紧咬牙关。
他注视着面前那透着母性之美的女人。
‘咔咔咔’
他紧握着那重剑的剑柄，金属正鸣响着。
也不知道究竟是护手摩挲剑柄时发出的声响、还是其他，这一点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了解。
最后，他还是没能放任怒火继续沸腾起来。
愤怒是力量的源泉没错，知晓狂暴术还有阿萨神族血统附带的那种力量的他明白这点。
如果肆意让怒火刺激大脑的话，他的确能获得强大的力量没错。
但他不喜欢失去理智。
思考是智慧生物的特权，而他不喜欢放弃这种特权。
所以最后，他最终还是松手了。
“无非就是是否进阿斯加德、成为你们的奴隶的问题罢了。”
是的，即便霍德很清楚，他可以将所有的责任全部甩给面前的那个女人。
但是这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无论怎么样，那个结果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齐格蒙德早在最初就被盯上了，他是被诸神选中的勇士。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死’。
而在中庭世界，所谓的死亡无非只有两种结果。
一个是被所谓的女武神带走进入神域阿斯加德，另一个便是去往死之女王的领域。
而赫尔海姆那片土地早已成了诸神都没办法插手的地盘，更何况就最终的末日决战来看，无论去哪都只会有一个下场。
阿斯加德的诸神需要英雄们担当先锋去抵御黄昏末日、而死之女王海拉则需要更多的战士去报复诸神。
对他们来讲，人类在死后终究还是要为他们效力，而且记忆说不定还会被篡改。
“呼……”
最后，霍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的话……那就这样吧。”
他还是迈开了步伐，接着就此远去。
天后或许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此刻，霍德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告诉那些家伙，无论他们出什么招我都会接着，无论是针对我本人、还是针对这个世界……我不会再留手。”
他的语气之中充斥着某种坚决。
但正因为如此才令天后无法理解。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是人类，而她是神明。
“人类无法战胜神明，现在你还能收手。”
“我说了，如果你只是为了说这些，那就这样吧。”
然后，在此刻，霍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再一次回过头去。
“有些事情，不是能不能做得原因，我曾经听闻野火之神是洛基是阿萨神族的功臣，他甚至是元老之一，那么请问为什么你们直到现在都仍然要防着他呢？你们是从什么时候防着他的呢？”
然后，一块散发着晶莹辉光的虹色符文石就此被丢到了她的手中。
“这种事情，你们应该早就清楚。”
“而且，我不信自己是在自寻死路，结果什么的，只有发生的那一刻才能被确认为‘事实’。”

第七十三章:相似的言语
最终，霍德还是离开了。
月神玛尼的战车仍然在空中飞驰、月光也在人类的世界之上闪烁。
而在空旷的营地之内，只有一个女人站在原地。
天后弗丽嘉……
即便贤者已经离开了，她也没有急着离去。
但是，她的兴致却没有多高昂。
甚至，她的视线仅仅是盯着脚下的土地。
与此同时，贤者最后的言语则在她的脑海之中不断盘桓。
说到底，诸神……或者说神族内部的核心成员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提防洛基的？
这还用问么，明明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虽说洛基一直以来都不曾完全融入阿萨神族、他就像是野火一般飘忽不定，那种经常恶作剧的行为也让诸神无比头痛。
但是，真正让他与诸神之间产生隔阂的事情还得追溯到许久之前。
耶梦加得、芬里尔与海拉。
那三个孩子与他们的母亲：女巫古尔薇格。
因为他们，一直以来像个孩子一样喜欢玩闹、戏耍所有神明的洛基似乎头一次明白了自己身上肩负着的责任。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下定决心要当一个好父亲。
但是，因为各种事情，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女人死了，而三个孩子下场也不怎么样。
想到这里，天后的头脑有那么片刻的时间产生了空白。
她其实很理解那种感受。
失去爱人、失去孩子，这足以在洛基的心底扎下仇恨的种子。
不是谁都能像是她的丈夫奥丁那样表现出一副没血没泪的样子的。
事实上，也正因为深刻知晓着的这一点，所以从那个时刻开始，针对洛基的布局便开始了。
为了防备知晓具体预言的洛基，她用誓约约束了九界的一切，无论是什么事物都没办法伤害她的孩子。
另一方面，根据丈夫的指示，她还给洛基放出了一则假消息。
而事实证明，当初的想法是正确的。
洛基从来都不曾忘却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即便他之后有了新的妻子、甚至组建了新的家庭与孩子，但他却从来不曾忘却那些。
所谓的憎恨是一种无比可怕的情绪。
在最初，它会激起脑海之中的怒火、让人失却理智。
而在那之后，它虽然看上去消失了，但却会一直藏在心底。
有时候想不到也就罢了，但一但有所回想，那么就会像是刺骨之针那样令人愈发痛苦。
而愈发痛苦、这份憎恨也会越来越深。
时间会抹平伤口么？
不，并不会。
它只会让伤口越来越深、甚至让其溃烂、流脓。
而最初的愤怒与憎恶则会被另一个词替代：仇恨。
毕竟，那从来都不是什么小事。
洛基失去了三个孩子与爱人、所以他憎恨了阿萨神族数千年。
至于自己……
想到霍德那冰冷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伊尔芬部族、伏尔松格一族以及那圣剑。
象征着阿萨神族的力量本质的、由她亲自出面、委托矮人之王伊凡尔第与他的孩子们联手打造的圣剑。
神怒啊……
那是她研究了阿萨神族那流淌在血脉之中的力量、并用魔法完全还原出来的东西。
那是她曾经赠送给自己的孩子的兵器。
但却被夺走了啊……
“你是在迁怒！”
脑海之中浮现出那冰冷的言语后，弗丽嘉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万针刺穿一般苦痛。
说到底，这也是神族的通病了。
作为最初的神祇之一，她亲眼见证了人类的起源、习惯了人类的崇拜。
也因此，她也从没有正眼看过‘人类’这个族群。
甚至，直到现在也一样。
她所在意的不过是那个表现特殊的贤者罢了。
她可以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只要自己的孩子喜欢的，她都乐于去接受。
但与之相对的，她也可以变得冷酷无情。
“呼……”
她深呼吸着，目光直视着远方，那里是贤者离开的方向。
但时间过去了许久，离去的贤者早已不见了踪影。
在搜寻不到他的位置后，她不得不将目光挪到了手中的彩虹符文石上。
“人类是无法战胜神明的，没有任何胜算……即便是黄昏，在预言之后所迎来的终究也是神明的时代，人类无论多努力，也终将毁于一旦。”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记忆似乎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似乎也是在什么时候，她说过同样的话。
“不行，我不同意！苏尔特比起当初的尤弥尔来说只强不弱！你还年轻，所以不知道，我们当初为了击败尤弥尔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现在……”
“有些事情，不是能不能做的原因，天后殿下，要想彻底解决黄昏末日，那位火焰巨人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如果不将他解决，那么末日的根源就得不到解决，神族的同胞们也没办法完全安心。”
“可是……”
“我是战争之神（Höðr）、我是战士（höð），我的神职便是整个族群的最终手段：武力。”
“但是……”
“况且这一次，我是与神王陛下一同并肩作战，陛下有魔枪、我有圣剑，在计划周密的情况下，没理由会失败。”
然后，他没有回来。
私底下，众神之王曾允诺，他一定会将他带回来的。
但他却没做到这点，只是将那圣剑带了回来。
“抱歉，他和那火焰巨人，同归于尽了。”
“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你会将他带回来的！”
“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代替他死在那里！你把这破剑带回来有什么用！我要他！我要我的孩子！他还没喊过我妈妈！他连他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唔……”
天后弯下了腰、她紧咬牙关、仿佛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却摆在了自己手中的符文石上。
不知不觉之中，符文石变得湿润了起来，天上好像下起了雨。
…………
另一边，霍德正漫步在王城的街道上。
耳边充斥着的是摆摊的NPC还有玩家固定的叫卖声，其中有装备、食物还有一些有趣新奇的小东西。
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就像是忙着做任务的新人那样，他在这片地区游荡着。
但是，至于要做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但最终，他还是迎面撞上了那散发着苍白之意的女孩。
“黛德丽……”他开口，声音沙哑。
“嗯？”
“我成功欺骗了……诸神，在剧情里。”
“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讲。”

第七十四章:浑浊的水滴
一直以来，黛德丽都有倾听的习惯。
事实上这也是玩家之间的常态了，因为阵营还有选择的区别，他们做的任务、所经历的剧情普遍都是不一样的。
即便大体相同，但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细节层面上的差别。
所以论坛里的人才会那么多。
因为大家都想要将自己的在剧情之中的经历分享出来。
不过，像是论坛这样的地方终究只能通过文字来交流。
人类终究不是什么易于满足的生物，也许在以前、受限于沟通距离还有手段的问题，书信与文字还附带有某种寄托。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
随着通讯手段愈发的发达，生活节奏也越来越快，人们很难再满足于寻常的书信或者网络层面的文字。
《九界》这游戏不仅仅是给了在水泥森林之中奔波的他们一个‘穿越’到异世界实现英雄梦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能让他们以另一个身份、另一张脸去面对其他人。
也许大家都对这方面的事情心知肚明、知道这‘虚拟世界’之中的形象并非真实。
但那又如何呢？
人是贪婪的，但与此同时也是易于满足的。
他们对《九界》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即便是NPC的夸赞都能让他们心满意足。
而同样作为玩家，不通过文字、而是面对面的与几个伙伴交流剧情经历还有攻略什么的，这也是‘玩游戏’的乐趣所在。
霍德曾经是这游戏的资深玩家，他也自然有这样的习惯。
他不清楚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究竟如何了，但在他的印象之中，他便很喜欢与周围人分享这些。
不过因为当初寝室里的几个牲口都不玩这些，所以他便将分享故事的目标转到了游戏里。
而幸运的是，在这游戏之中也的确有人愿意倾听他的‘故事’。
而那个人便是黛德丽。
而现在，他们便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如同往常那样。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于以往。
黛德丽仅凭声音就听的出来，霍德的兴致并不高。
在黛德丽的印象里，如果是以前的话，像是‘欺骗诸神’这种事情一定让他乐呵呵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神明是强者。
就像是之前谈论有关巴德尔的事情那样。
黛德丽记得在那个时候，霍德以无比自信的态度预测了他眼里的‘剧情发展’。
虽然在那个时候，他仍然是以玩家的口吻叙述着那些事情，但那无比自信的态度却令人着迷。
即便是苏娜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现在不同。
他的话听上去干巴巴的、声音也无比沙哑。
“之前大部分的事情，我也和你说过了。”
“嗯……”
“巴德尔果然坐不住了，他想要得到南娜，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秉承着神明那骄傲自大、不将人类放在眼里的风格，他们选择强硬的抢人，这激起了南娜本人的反感。”
“嗯，这点我知道。”
黛德丽当然明白这点，因为霍德闲来无事的时候和她讲过自己的布置。
而且更重要的，这对她来说算是无比久远的事情了。
她可是亲眼看着中庭世界的格局变化的。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诸神会在米德加尔特的‘规则’内行事，所以挪威王国会成为重中之重。”
然后，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突然停了下来。
“这些事情对你来讲，应该是早就知道的吧，毕竟牵扯到了王国斗争。”
“嗯。”
没有多回答什么，黛德丽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重要的是，我后来遇见了天后……天后弗丽嘉。”
在霍德提到这个名讳的时刻，即便黛德丽本身性情偏向冰山，但依旧为之动容。
她不由靠近了霍德，接着伸手握住了他。
“然后，我从天后那里套出了一个重要消息。”
最终，霍德低下了头。
他依然戴着头盔、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面容。
“洛基出事了，不过他出事之前……算是抬了我一手吧，因为这个原因，现在诸神都认为我与他有关。”
有洛基站台是一件好事么？
当然是了。
特别是对霍德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来历不明’的人来讲，他的一切行为都能有所解答。
没有人再会怀疑他的‘出身’。
“而且，根据天后的说词，洛基之后会被彻底关押起来，也许就像是神话传说那样，他会被彻底锁起来吧。”
不过，九界的剧情表现与文字记载的神话传说终究是有区别的。
因为这个原因，霍德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去参考，但却绝对不会将其当做某种必定正确的模板。
“事实上，只要洛基那里不松口，那么我永远都只是那野火之神的某种‘造物’。”
在听到这些的时候，黛德丽很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有那么一点点的问题。
她很明显的听到霍德的语气正逐渐变得低落。
甚至，他好像还在犹豫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不由低头注视起了霍德的甲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被铠甲闷着的原因，他的脖子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打湿了。
就好像是水从甲胄里满溢了出来一样。
在见到这一幕后，黛德丽不由开口：
“想要欺骗神明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你聪慧过人。”
不过，面对黛德丽那明显是要终结话题的夸赞，霍德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另外，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
“天后似乎将我当成了她失踪的孩子了，我……”
终于，他的声音开始发颤。
“行了，不用多说什么。”
“像我这样的人，如果给的利益足够的话，我是不介意去扮演任何角色的，因为我本来就没有父母、认谁做家长都差不多。”
“霍德。”
“但是，我反其道而行之，在特定的状况专门否认了这点，而天后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倾向，我这一否认便让她心底又有了希望，她很容易瞎想，所以会将我与她失踪的……死去的孩子的身份联系起来。”
然后，他又深呼吸起来。
甚至到了最后，即便是深呼吸都没办法压抑他声音之中的那抹颤动。
“这样一来，她肯定会下意识的再在什么方面帮助我吧，我是不是很厉害？黛德丽……”
“够了……”
“我……”
‘咔哒’
在这一刻，黛德丽突然伸出了双手，她直接解下了霍德的战盔。
而那战盔之下的是一张冷静到可怕的面容。
他大概是想笑的，但却比哭还难看。
浑浊的眼眸之中就此流出了眼泪，但他自己似乎对此丝毫不知情。
“你在哭。”
“我想说……这和我无关，你相信吗？”
他轻轻擦掉了眼角的泪滴，接着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尾声之一:启程
因为临近毕业不过最后一个月的原因，所以霍德的生活节奏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不必忙什么论文，至于答辩什么的也早就通过了。
现在就是在等最后的那张证书还有不得不参加、算是真正为他平凡的大学生涯划上一个句号的毕业典礼而已。
不过，因为他的脑袋上正悬着一柄时刻危及到生命的剑刃，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看上去过的很惬意，但他却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正包裹在他的身上。
所以，就感官上来讲，他觉得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的比任何人都要漫长。
本来应当是轻松愉快的游戏日常也成了一种不得不做的机械性作为。
每日做点支线任务、刷副本，这几乎都成了一种工作。
因为有一个地方出错可能就会招致他人的怀疑。
而除去游戏之外，他现在还不得不将现实之中的锻炼提上日程。
体能还有魔法的使用……
而在这被安排的井井有条的生活之中，时间正悄然流逝。
很快就一个月了。
此刻，校长与诸位老师正在礼堂之上发表讲话，而霍德则戴着他备用的那种普通的‘辅助眼镜’坐在下边。
不过事实上，因为他的位置本身就靠后，再加上他戴着的这种廉价物实在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甚至比寻常人的视力还差上一些，这让他根本看不清那些学校领导与老师。
不过，即便他本人并没有什么感动，但周边却有相当一部分的学生开始流眼泪。
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不同，像是霍德这样的喜欢修完学分就开始混日子，而有人则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打拼。
因为大学是他们头一次独立自主的时候，对大部分人来讲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对未来迷茫、对生活茫然，甚至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有些人会选择回家问父母，但也有些人会就近询问老师、一来二去，在熟悉了之后，有些老师甚至会利用自己的人脉替自己的学生安排一些可能合适的工作。
毕竟，‘教师’这个职业便是如此。
上限高、下限低的终究不是教师，而是人本身。
所谓教师不过是一种身份而已。
也因为有很多老师是真的在为那些愿意与他们沟通交流的学生付出。
短短四年的时间，像是霍德这样的人无法感同身受、但他却莫名有些羡慕那些正抱着老师痛哭的学生。
毕业典礼之后，这不仅仅是各奔东西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将完全脱离学生的身份、正式步入社会之中。
那绝对是一段无比漫长的时光。
漫长到会让人感觉到孤独烦躁，因为现实生活中的压力是很大的。
特别是在踏入工作之中之后，大部分人估计都要去修福报了。
“真的是，我居然还有心情去考虑别人的事情。”
就在环视四周的时刻，霍德不由自嘲一笑。
虽说修福报也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他自己这边的事情甚至关乎到生命安全了。
稍稍踏错一步，那么招致的祸患可没有寻常人想的那么简单。
毕竟这个世界中中有魔法，而霍德自己也不能说是没有任何牵挂。
即便他的交友圈子也就这么小而已。
“希望各位同学在离开学校后依然能不忘初心、继续奋进，人生学无止境！”
最终，毕业典礼还是以这样的话结束了。
接着，时光流转，很快又过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之中，穆思则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行李，顺带还要收拾一下出租屋内的零碎。
因为他们毕竟不在那居住了。
另外，事实上穆思自己也早就买好了机票、就定在毕业典礼的一星期之后。
表面上，他是说自己想要四处转转、展开一场环球旅行。
但背地里的理由谁都清楚。
“行了，老霍老郭，送到这里可以了。”背着自己的背包，穆思开口说道。
此刻，他正在机场的检票处。
与游乐那种为了省钱所以买早晨的机票完全不同，老穆的飞机是中午、而且还是头等舱。
“有空常联系啊。”在将手中拖着的行李箱递给他后，郭大路开口说道。
不过，虽然他是这么说的，但紧接着，他却又平静的语气否决了这一点。
“不过，说不定有一段时间联系不上了。”
“你也知道我的习惯，我这人其实不怎么闲的下来，有时候一座城市可能都呆不下，所以可能会到处乱跑，再加上国际长途这么贵，还有时差什么的……”
“行了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
就在穆思在那里废话连篇的时候，郭大路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走就赶快走吧，早去早回再好不过。”
“嗯。”
重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物后，他将视线转向了霍德。
而与此同时，霍德也是欲言又止的。
事实上，站在他自己这边的立场，他是没有资格说些什么的。
虽说穆思自从觉醒了身上的力量还有久远的记忆之后，他自己也没有办法直接置身事外。
但是，这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
因为就事实上来讲，他可以选择诸多不同的方式，但却偏偏选择了这种。
而且，这毫无疑问是在充当诱饵、吸引那些人的视线。
“总之……万事小心。”
最后，因为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霍德只能这么干巴巴的回应着。
也正因为这太干了，所以不免令人发笑。
“这根本不像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会提醒我在外不要太嚣张，小心别人堵门一类的话呢。”
“你这说的……”
“行了。”
就在霍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刻，穆思只是缓缓点头。
他逐渐收敛起了面容上的笑意，接着转身离去、仿佛没有任何留恋。
“以后再见吧，我的‘世界旅行’可是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
最后，霍德与郭大路就这么看着。
他们注视着那个放荡不羁的牲口一路过了检票口、接着径直走向了贵宾室的休息室那边。
最后，消失在了拐角处。
“走了啊……”
“嗯，走了。”
“那你的飞机是什么时候？”
“过两天吧。”
“那我到时候也送送你吧。”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就在郭大路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霍德突然开口问道。
然后，他的步伐就此一凝。
“我……我现在有些累，所以还会休息一段时间，而且因为累了，所以我什么都不想做。”
“嗯哼？”
“再说了，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啊。”
“没有关系么？”
“对，没有关系。”
然后，霍德的嘴角不由上扬。
“那看起来，这里也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

尾声之二:神域
今日的英灵殿堂瓦尔哈拉也与过往没什么区别，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个日常。
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相互厮杀。
甚至，因为在英灵殿之中，他们即便死了都能够复生，所以自然是无所顾忌的放开去打。
热烈的喧闹声与女武神们的陪笑声就此充斥着殿堂的每一处角落。
不过今日却稍稍有那么点不同，因为这里少了一个人。
“辛菲奥特利，赫尔吉呢？”
当战齿王哈拉尔德走到餐桌那里的时候，他不由开口问着。
而与此同时，那个放荡不羁、手中正握着一大块猪腿肉啃着的男人不由抬起头来。
“赫尔吉的话，他与希格露恩一同被传唤到艾华达尔平原去了，而且是被托尔殿下带去的。”
“哦？”
在听到辛菲奥特利说的那番话后，哈拉尔德那略显苍老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疑惑。
“被神王陛下传唤走了啊……”
在此刻，他心底不由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毕竟当初的那件事闹还是挺大的。
直到现在，哈拉尔德都记得那个时候的骚乱。
当时，希格露恩直接由凡间振翅飞上高空，接着她直接飞向了天后所在的海雾之宫。
但天后并不在那里。
而之后她又去了金宫与白银之厅，甚至还回到了英灵殿。
但是，她都没有找到那些人。
普通的英灵战士自然无法解答她的疑惑。
所以最后，她甚至径直飞到了她们的领袖：风暴女神斯露德的寝宫之中。
不过，她其实还算是有脑子、没有当场撒泼闹出来。
不过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质问斯露德有关赫尔吉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因为在那个时候，希格露恩明显是被这件事气昏了。
但是，这后来的后果就是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因为希格露恩虽然看上去好像无意将事情闹大，但她毕竟去了这么多地方。
那种看上去着急的模样一下子就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接着私底下沟通一下就基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虽说不知道具体的源头，但他们只知道一件事：赫尔吉的记忆被篡改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老师了。
这则消息一度在神域之中引起了莫名的恐慌，甚至到了人人自危的程度。
毕竟‘能做到’和‘做不做’完全是两回事。
一直以来，神域的神明奉行的都是那种简单直爽的行事风格，神明与人类一同宴饮什么的也是很普通的事情。
不管像是赫尔莫德这一类的神明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在表面上，神明所展现出的是一种不在乎尊卑的态度。
而现在，在希格露恩这么一闹腾后，这种形象甚至有龟裂崩碎的征兆。
但他们也没有过多的闹腾，因为在当时，许久不见的战神提尔出面解释了这方面的事情。
说是最近因为洛基的事情，神明们都对此伤透了脑筋，但赫尔吉的这件事会对本人给出一个交代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在想起了最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哈拉尔德不由叹了口气。
作为古老的战齿之王，他实际上是最早进入瓦尔哈拉的那批英雄了。
不得不说，最近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的确让他感到无比迷惑。
“不过说起来，你还待在这里真的好么？”
“嗯哼？”
在听到哈拉尔德这么问后，辛菲奥特利不由挑起了眉头。
“我为什么不能待在这里？”
“你的记忆……貌似也有点问题吧。”
“我懒得思考这些问题。”
用餐布擦了擦手上的油脂后，辛菲奥特利平静的说道。
“仔细想想，我身上的状况与赫尔吉一样，那么理由也应该一样，所以我只要等赫尔吉的答案就好了。”
“你啊……”
在听到辛菲奥特利的那番回答后，哈拉尔德突然有那么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辛菲奥特利是他见到的头一个主动放弃思考的人。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时候愤怒会冲破理智。”
辛菲奥特利就此啜饮着羊奶蜜酒。
“想得越多、有时候愤怒就会像是潮水一样涌来，那种感觉令我窒息，我擅长冲锋陷阵、但绝对不适合与去思考这些事情。”
然后，他笑了。
“所以，我才会很痛快的将王位让了出去，毕竟我是真的不合适。”
不合适么……
在看到辛菲奥特利那种灿烂的笑容后，哈拉尔德自己不由一愣。
他自己毕竟也是宫廷出身的，所以他知道‘王位’对人的诱惑力有多大。
无关个人能力、无关国王责任，很多人渴求的仅仅是那种权力而已。
有时候，他们甚至都不曾考虑过坐上王位以后的事情。
他们只是想要坐在那个位子上而已。
而与他们相比，辛菲奥特利的那种淡然与豁达反而显得尤为突出。
要知道，他可是家中的长子、理所当然的顺位第一的继承人。
就这么轻易的放手，足以证明他的心胸宽阔。
“来，为你的豁达干杯。”
在拍了拍辛菲奥特利的肩膀后，哈拉尔德随意的举起了桌上那其他的蜜酒杯子。
…………
另一边，在雷神托尔的带领下，乘坐着两头战羊拉着的战车的赫尔吉还有他的妻子希格露恩已经抵达璀璨瑰丽的金宫。
这里是众神之王的寝宫。
虽然仅仅是走马观花一般的凝望，但在一路上，赫尔吉所见到的却是无比繁荣的景象。
艾华达尔平原上有耕地、有牧场，而看管他们的则是众神之王的仆从。
不过对这些，赫尔吉显然并不在意。
“感谢您，托尔殿下。”
在托尔带着他们来到了金宫的门口后，赫尔吉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可能是因为希格露恩对此感到不安，赫尔吉甚至握住了她的手。
而对此，托尔也没有多说什么。
“父王在等你。”他开口说道
“明白。”
最终，赫尔吉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接着朝着金宫走去。
“希露，你在这里等着吧。”
“不，我要跟着你一起！”
在听到希格露恩的这番话后，赫尔吉不由一愣。
接着，她回过头，见到的是她那倔强的神情。
“希露……”

NEXT:命运的齿轮
在赫尔吉的眼里，希格露恩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她依然是如此的美丽。
不过，比起曾经的那恬静的模样，现在的希格露恩明显多了几分焦躁。
至于她为什么焦躁，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她太在意赫尔吉了。
不然的话，当初她也不会直接闹起来，甚至不顾一切的去质问神明。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虽然她脑袋里对此可能并没有进一步的认知，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但是，对她来讲，如果仅仅是呆在外边、等待着自己的丈夫归来的话，那么她一定会陷入一种挥之不去的焦躁之中。
这绝对是度日如年般的苦痛，因为等待未知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
想到这里，赫尔吉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
我没事……
他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但仔细想了想，他却没有将这番话说出口。
甚至，他都没有阻止自己的妻子。
“那就跟上来吧。”在略微思索了一番后，他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自己的丈夫同意了之后，希格露恩先是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她面容上的神色却也更加的忧虑。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神明。
而且还是众神之王……
虽然一直以来，神王所表现出的态度与形象是那种威严却又平易近人的。
只要英灵战士们有所疑问，他一定会以长者的形象给予指引。
对英灵战士们还有女武神们来讲，众神之王一直以来都是如同父亲一般的人物。
但是，自从出了赫尔吉这档子事后，希格露恩心底便有了一丝忌惮。
对于诸神来说，篡改记忆这种事情似乎算得上信手拈来，毕竟身为赫尔吉的枕边人的她都不知道自己丈夫的记忆被消除了。
那么自己呢？
恐慌的情绪是很容易被放大的。
甚至，如果不是她的丈夫赫尔吉仍然在这里，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但即便赫尔吉在这里，她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事实上，她只是跟着自己的丈夫、接着踏进了金宫之中。
金碧辉煌的廊道显得华丽而威严，但这其实不算太长的廊道却让她倍感煎熬。
不过还好的是，他们也不需要拐来拐去，只需要直线行走，最终就此抵达了金宫的正中央。
殿堂之中，王座位于正中央，它的前方则是一张庞大的桌子，看上去似乎能容纳所有的诸神。
每隔一段时间，诸神都能来到这金宫之中参加会议。
不过，现在很明显不是商讨的时间，所以这里仅仅只有众神之王而已。
看上去年迈的众神之王就此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他头戴鹰盔、脚边匍匐着巨大凶残的狼、王座之上则停留着渡鸦，手上则戴着德罗普尼尔金环。
这是神王非常经典的形象，甚至专门供奉奥丁的神殿之中也有这方面的雕刻。
不过，真人与雕像终究是不同的。
在见到神王的那一刻，无论是赫尔吉还是希格露恩都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而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为人类的他们就此对神王跪下。
“伟大的众神之王……”
“行了，我知道你们在意什么，说起来这也是我的错。”
就在赫尔吉与希格露恩的膝盖快要接触到金宫的地面时，奥丁突然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一股奇特的力量就此包裹着他们的身体。
这让他们感觉被什么东西托着、没能跪下去。
看样子是神王施法了。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之前一直闭着自己仅剩的那只眼睛，但却很清楚赫尔吉已经踏进了他的宫殿之中。
“之前忙于洛基的事情，所以不得不忽略了你们。”
这并不是什么笑话，因为有关黄昏末日，所以这种事情即便是神明们也不得不慎重。
“我明白。”迎着众神之王的视线，赫尔吉缓缓点头，“事实上，我也只是想要搞清楚这方面的问题，不然我没有办法安心。”
“这很正常，所以我打算带你们看一看当初的经过。”
众神之王说道。
接着，他就此伸手，金宫内的一切似乎都产生了变化。
好像连同空间都被一同扭曲了一样。
不，并不是空间……
仅仅是在周边被扭曲的时刻，赫尔吉迅速凭借着自己那出色的魔法天赋判断出了这一点。
仅仅是意识与感官进入了另一层空间。
意识、记忆……
伟大的众神之王似乎要为他们展现什么。
“赫尔吉，你对魔法理解的无比透彻，不说人类，你在魔法上的天分即便放眼整个神族也是数一数二的。”
“谬赞了，陛下。”
面对赫尔吉那几乎习惯性的谦虚，奥丁也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你这个地步，你应该知道，想要绕开你的感知、强行删去一部分记忆是根本做不到的，因为即便成功也会很快被你自己发现异常。”
“除非，那是我自愿的。”
“对，就是这样。”
迎着那年轻的英灵战士的视线，奥丁缓缓点头。
“当初正是你请求我删去你与你的兄长的记忆。”
“为什么……”
发问的并不是赫尔吉，而是他的妻子希格露恩。
在这一刻，女武神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
“他……那个男人对他来讲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正因为重要，所以他才会请求删去。”
伴随着众神之王那无比威严的话语，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正是过去的那个少年英雄。
此刻，他正跪在众神之王的面前。
“伟大的众神之王，我在此恳求您删去我的记忆……”
“记忆象征着一生，孩子，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再这样下去，接下来恐怕会更加痛苦。”
“当时，正是伏尔松格曾经的贤者……那个属于洛基的造物正式与女武神为敌的时候，希格露恩，你对此应该很清楚。”
因为在当时，在伏尔松格的王城之前，他已经展露出了自己的态度。
不信任、怀疑与憎恨。
“赫尔吉很了解他的老师，知道他肯定会因为这份仇恨进而摧毁整个世界、甚至力图追寻黄昏末日，所以……”
“所以我才请求您删去我的记忆，是么？”
“对，没错，这都是你的要求。”
“我明白了。”
最终，赫尔吉低下了头，他并没有再追问什么。
…………
旅途启程之日（完）
次卷·时光溯游之时

序幕:客机上的推测
对国际航班来讲，头等舱无疑是相当舒适的。
它拥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有着餐桌还有一份菜单，不过对他来讲，更加重要的是因为头等舱还有一个独立的小床铺，这能让他舒舒服服的躺下。
不过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航班的问题了。
国内至丹麦并没有一个直飞的航班，所以霍德还不得不转机。
不过，因为他选择的是到德国的法兰克福转机，所以他至少有10个小时可以在飞机上摸鱼。
理论上来说是如此。
如果他真的是抱着愉快的心情出国旅行的话，他或许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比如说戴着耳机、听着音乐，静静的在畅想之中度过这10个小时。
他也可以翻阅一下菜单，品尝一下头等舱的食物与他平时吃的有什么不同。
总之，如果他真的有这方面的心思的话，完全有着各种打发时间的方式。
但可惜的是，他现在可以说是心事重重。
因为这个原因，他甚至都没有点餐的意向。
他只是将自己那床椅一体的座椅拉长，接着从边上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床被子。
盖在了身上后，他蹬掉了自己的鞋子，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他可没有作息颠倒。
倒不如说，在魔法的强制镇静的作用之下，他晚上那一觉睡得可以说是格外的香。
他之所以现在躺下，那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不说绝对安静，但至少不会让他被打扰。
而在这种环境下，他可以静静思索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
比如说北欧传说……甚至是整个《九界》与他现在的现实之间的具体关系。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密切关注世界树公司的动向。
这种密切关注指的当然不是个二傻子一样每天坐车去世界树公司内部闲逛，简单来说，他只是作为一个玩家关注着官方发布的情报。
另外，本来不怎么关注新闻的他也会去搜寻有关的关键词。
比如说一直以来都赫赫有名、但他本人却不怎么关注的‘考古’。
世界树公司名下的产业有很多，自从独占了虚拟现实技术后，他们便开始在高端科技层面走的越来越远。
不过，以此发家的同时，他们也没有就此满足、反而朝着其他领域伸手。
但值得一提的是，比起食品或者其他的行业，他们将手伸进了考古层面的行业。
不过在最初，大部分人认为他们召集专业人士进行‘考古’是因为一个热度。
因为在当时，他们的招牌游戏《九界》正大火，不仅颇受追捧、而且口碑普遍极佳。
大部分人认为，官方有这番动作实际上就是走一个过场，过一段时间，这个所谓的考古队就会销声匿迹。
但事实却好像与大部分人想的不一样，因为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世界树集团所组建的考古队却一直都有新的发现。
不说以前，单单就是说最近。
在几个月之前，霍德还查到了一条貌似在国内的电视台上都播过的新闻：世界树的考古队在荷兰境内发现了一座被深埋的古城遗址。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办法确认那座古城的具体时代，但似乎被锁定在了四世纪到五世纪。
而且，他们也从中发现了几首古诺尔斯语的诗歌。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那些诗歌从未被收录过，诗歌之中提到了一位‘贤者’。
当然了，如果仅仅是这些的话，霍德还可能忍住自己那容易胡思乱想的习惯、继续在这方面收集线索、进一步验证自己的想法。
但是，问题就在于那个‘智者’的名字也太有趣了一些。
古诺尔斯之中，指代战争与战士的词实际上只有一个：höð（hod）。
这正是霍德自己在游戏里取的称谓，也是他在剧情里使用的称呼。
而且，毕竟已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之中，世界树公司的考古队也有所进展。
他们的专家教授甚至已经翻译出了那些古代诗歌体的故事。
虽然提到那个叫做‘Hod’的智者不过寥寥数段而已，但诗歌却清晰的提到英雄齐格弗里德受到过他的指点。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在传统的英雄文学之中扮演路人甲、扫地僧一类的人物。
在主人公最为迷茫的时刻、以主人公的前辈的身份给予指点。
大概就是这样一类的人物。
而虽然只有那么几句话，但却也足以让霍德确信：那就是自己。
准确来说，那是经过剧情里的吟游诗人们润色后的关于自己的描述。
因为这一点，再加上黛德丽与‘过去的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他这才确信那些所谓‘剧情’的真实性。
但是，这样一来便出现了一个无比迷惑的状况。
这个状况甚至必须引申一个避不开的词：时间。
如果说，曾经的米德加尔特之中的那些故事都是曾经发生过的话，那他们都属于‘过去’没错。
但是，对这‘过去’而言，霍德所处的现在明显是‘未来’。
他又为什么会回到过去？
过去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就是因为他建造人物的时候、抽奖抽中了阿萨神族的血统吗？
如果真的是以游戏里的血统为基准的话，那么其他玩家又如何？
要知道神族混血的身份虽然稀少，但在游戏里却也算不得独一无二。
还是说，自己真的与阿萨神族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难不成自己真的是天后弗丽嘉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霍德那本来闭着的眼睛不由就此睁开。
与此同时，他的拳头不由就此握紧。
不，不可能是这样。
不单单是他的内心正否认着这一点，他所掌握的那些消息也在否定着这点。
比起这种宛如‘投胎转世’一样的说法，他宁愿相信他汇总的那个猜测玩家身份的帖子。
不过可惜的是，因为他已经开始怀疑世界树公司自身的问题了，所以世界观解读还有诸神阴谋论的说法不得不暂且放一放。
当然了，连带着的还有那玩家身份的推测帖子。
虽然，他已经抽空将其完善、也就是说随时随地可以发出去。
但最终还是没什么动作，这方面的进度完全的停下了。
“说到底，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同寻常啊。”
阿萨神族、魔法……
…………
小楼房前的花园之中，年轻的郭大路就像是一个慢吞吞的老头子那样。
他精心打理着自己的花草。
而在仔细打理完毕后，他走到了自家的那头大白牛的面前。
此刻，那头白牛依旧紧盯着那块朴素的石头。
“大力，还没到时候呢。”他开口说道，“此地与你认知中的完全不同，毕竟我们不属于这里。”
在轻轻抚摸了牛头后，他抬起头注视着天空。
“这里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在那里，客机就此从空中飞过。
“说起来，老霍他挺聪明的，现在也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吧。”

第一章:期待已久
从国内的机场到德国的法兰克福需要大约10小时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之中，霍德其实什么都没做。
他仅仅是平静的躺在那里，身上盖着被子。
而花了大约一两个小时理清楚目前手头上的所有消息后，他将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都花费在了旅行的传统艺能上。
比如说头等舱的餐点还有环境一类的。
简单来说，他花了点时间拍了vlog，然后直接上传到论坛的个人空间之中、以此证明自己正外出旅行。
毕竟在前几天，他发了一个公告，说身为学生的自己已经毕业了、但对未来感到前途迷茫，所以打算外出旅行一段时间。
因为是外出旅行，游戏舱这种大型物件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
但是，作为一个依靠《九界》圈了大量粉丝的人物，他的个人账号还是很值钱的。
作为一个正常人、甚至靠这个账户的热度赚钱的人，霍德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放弃去维持曾经的高热度。
所以，发一点有关自己的状态，证明没有直接跑路也是必然的。
不过，因为霍德一直以来都秉持着不露脸的原则。
他不希望自己的那张平庸的脸暴露出来，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就没什么好看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不希望被人看出来他视力层面上的缺陷。
这对他来讲已经算是一种近似底线方面的、不可触碰的禁忌了。
再加上他平时根本没有拍vlog的习惯，所以无论是摄像还是照片方面自然略显生疏。
而且，他还没有怎么加工处理，没有剪辑什么的。
大概就是随手拍了一点素材就直接上传了，所以看起来不免有些粗糙。
甚至，他都没有过多的文字介绍，仅仅是类似于‘人在飞机上’一类的言词。
但即便如此，当他在自己的主页里发出这些东西的时刻，依然受到了不少人围观。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前边那些人仍然是老样子。
来自地狱：1
天空行者：啧啧，汉莎航空快出来打钱！
瓦尔哈拉第一扛把子：熊猫头表情.jpg
不是，谁教苏娜这孩子熊猫头的？
因为之后的回复刷的实在是太快了，霍德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其他方面的东西。
与之相对的是，他一直将注意力摆在前几位的熟人身上。
与此同时，他甚至收到了《九界》移动客户端的私信。
Dietrich：上飞机了么？
Hod：嗯，已经起飞了，因为要转机，所以来往可能要13个小时左右。
Dietrich：嗯，我知道，我在机场等着了。
Hod：？
在看到黛德丽那明显是随意发出来的话语后，霍德不由一愣。
紧接着，他不由看了一眼飞机的窗外。
蓝天白云、太阳无比显眼。
不是，现在可还有10多个小时才到啊。
而且理论上来讲，丹麦那里的时间不应该是清晨吗？
不应该吧？
Hod：你现在就在机场了？
在略微犹豫了片刻后，霍德还是发了这样一条消息过去。
虽然他心底的理智还有其他方面意志在否认这方面的事情。
但凭借着他自己对她的了解，他总觉得这方面的事情可能是真的。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她从来都不会撒谎。
在这方面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啊。
而就在霍德自己思索着这方面的问题时，对方也回了消息。
Dietrich：嗯
就像是她一贯的风格一样，她的回答也无比简单。
而到了这个地步，霍德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在这一刻，他很想用其他的什么方式直接到丹麦去，直接去哥本哈根的机场。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他不希望她等太久。
但是，他却做不到这点。
所以在最后，他不免叹了口气，双手则在手机上按了起来。
Hod：根本不用这样啊
Dietrich：没关系，我也得好好调整一下。
调整？
什么调整？
还没有等霍德自己多问什么，对面又发了消息。
Dietrich：你不用担心什么，我又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
在这一刻，霍德显得有些迷惑。
在这个时候，能陪着黛德丽的或许只有一个人吧。
想起了最近如同一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孩，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不过，抛开心底浮现出的那抹复杂，在此刻，至少站在他个人的角度，在觉得忧虑的同时，他心底也不免有些暗爽。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她对他很重视，不然的话也不会说要调整什么的了。
不过问题来了，像是黛德丽这样的女人要调整什么？
霍德略微思索了一番，但后来，他却发现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如果是一般的女孩的话，他估摸着自己大概能想象得出那种可能算是害羞的模样。
但是，黛德丽真的会这样么？
想起了对方的瞳孔还有那泛白的发丝，霍德觉得自己很难想象这点。
因为就这么想下去的话，他甚至都会感觉到崩人设。
不过说到底，崩的只不过是他的印象而已。
“我到底在瞎想些什么啊。”
最后，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接着，他换了个姿势，平缓的躺了下来。
…………
与此同时，在哥本哈根机场的酒店房间之中，黛德丽也缓缓放下了手机。
不过，还没有等她多感慨什么，边上便传来了声音。
“黛德丽姐姐，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
然后，就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她不由向苏娜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也投向了边上的镜子。
镜子里，她的嘴角似乎的确在上扬。
而且弧度根本遮掩不住。
“还有啊，黛德丽姐姐，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呆这么久吗？”
不过，还没有等黛德丽维持这种愉快的心情多久，她便听到了苏娜的抱怨。
“我可没让你跟上来。”然后，她开口说道，“是你自己感到好奇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你这也太……”
一时之间，苏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这种时候，她只是放弃了继续说些什么。
比起这些，还是继续观察黛德丽姐姐的那种微表情比较好。
毕竟，黛德丽姐姐的那种宛如少女般的表情真的不多见。
不过，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她观察黛德丽的时候，她的黛德丽姐姐也观察着她。
那红色的眼眸注视着她很久……
说到底，她怎么敢放心让这孩子一个人呆着？
毕竟她的身份太敏感了，天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因为斯泰克德的‘裙带关系’直接找到她。

第二章:会面
从国内搭乘国际航班到法兰克福、再转机到哥本哈根总计要十多个小时的时间。
不过，对霍德来讲最大的问题倒不是这十几个小时之中的枯燥。
事实上，因为有着游戏掌机的原因，再加上头等舱内还可以点播电影。
一路玩游戏看电影吃饭睡觉，这十多个小时也就这么直接晃过去了。
事实上，摆在霍德面前的问题也只有一个：时差。
当他花了十多个小时终于抵达了丹麦的哥本哈根机场后，映入眼帘的是则是逐渐下落的火红夕阳。
理论上来讲，当地时间正处在夜间八点。
而当他下了飞机、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刻，心底总有那么一种莫名的不适感。
准确来说，他的心情有那么点慌张。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不免再一次想到了她。
黛德丽……
之前在飞机上，当他听到黛德丽提前到机场并住在附近的酒店时，他心底还有一种莫名的窃喜。
虽然那种作为在他看来根本不必要、而对一般人来讲甚至有那么一种无法理解的神经质。
但是，他本人的确有那么点高兴。
不因为其他，因为当事人是他自己，而那个女孩……那个曾经有着高贵身份的女人对他无比重视。
但是，当完全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却开始对他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究竟能不能配得上那份期待与重视？
在这一刻，他的心底不免浮现出那么一丝丝的慌乱。
虽然这还不至于让他呆立在原地，但当他拖着行李箱一路步出机场的时刻，那种不安却变得愈发严重。
甚至，在步行的时刻，他的手甚至下意识的摸上了脸颊。
说到底，现实的自己究竟能不能让人接受呢？
就在这个疑问浮现在心头的时刻，霍德本来还算是快的步伐不免停了下来。
不过最终，还没有等自己去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霍德自己便摇了摇头。
“真的是。”
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在这一刻，霍德自己都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在之前还满怀期待，但不知不觉之中，他又回归了最初的那种惶恐的心态。
虽然一时之间，可能就连他自己都想不太明白他在为什么而惶恐。
但这种东西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就像是大部分网络情侣奔现那样，无非就是害怕‘见光死’而已。
身份、形象、地位……
这种心头莫名其妙浮现出的紧张与惶恐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再怎么讲，霍德自己本人与游戏中的他是有差距的。
这里指的不单单是面容，还有体格以及各方面的原因。
虽然可能因为所处地区的风俗文化等原因，将游戏视作第二人生的霍德自然不会在游戏里捏出一个与自己完全不符的肌肉壮汉等形象。
他也不会选择肌肤看上去更加细腻的精灵、也不会因为好奇或者好玩而选择矮人这个种族。
但是，以此为基础，他却也去奢求一个‘更好’的自己。
所以在体型上，他会刻意调整的匀称、完美一些，绝对不会像现实中那样单薄。
而且，虽然在最近一个月里，他也算是断断续续的开始了锻炼。
但是，他却如同以往那样依旧将重心放在了游戏上。
“啧……”
就在心头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时，霍德自己不由苦笑起来。
自己究竟在考虑些什么呢？
明明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摆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自己已经完成了哥特王国与哥特王子的剧情的话，就应该不会对这方面的事情抱有疑惑了吧？
“对，就是这样。”
在这一刻，霍德突然明白了。
他明白自己究竟在为什么东西而恐慌。
说到底，他现在害怕的并不是以前所担忧的类似于‘见光死’一类的东西。
他仍然在担忧自己是否配得上那个女孩，但他担忧的方向却已经从原来的身份地位变成了一种情感层面的东西。
因为对她来说，某些事情是过去、是她早已经历过的。
但对现在的霍德来说，那却是‘以后’才会发生的。
这不仅仅是信息的不对等，与此同时还有感情方面的事情。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做到哪一步，而她对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带着这种莫名其妙的忧虑，霍德就此在机场之中漫步。
因为刚刚下飞机的原因，机场内到处都是人，不过他们很明显与霍德无关。
而霍德也没想在这方面多理会什么，他径直顺着机场通道一路来到了外边。
而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直接在接机的人群之中发现了一抹靓丽的身影。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白色的长发，虽然长度不过披肩，但那种清冷潇洒之意却无比清晰的传递了过来。
而与她的银白的发丝以及白皙的肌肤相互照应的则是那一身黑色的衣物。
甚至在这一刻，霍德突然之间有那么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仅仅是一眼，他便能从人群之中锁定她的位置。
因为实在是太快了，他甚至都在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某种错觉。
比如说，这仅仅是他脑海中的思绪所浮现出的幻觉什么的。
在这一刻，他真的有这样的猜测与想法。
甚至，他不由对此感到惊恐。
但就在下一刻，他的惊恐完全被打散了。
因为那白发的女人也回过了头，那暗红的眼眸也就此直视着他。
或许，对一般人来讲，她那宛如被鲜血浸染过的瞳孔会令人感到不适，但对与她完全熟悉起来的霍德来说。
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倒不如说，他突然安心了。
没有什么招呼、也没有什么对话，他只是笔直的走了过去。
而当他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像是你看到的这样……”
在这一刻，霍德开口说道。
不过，因为习惯的问题，他下意识的便会用起自己在有限的人际交往中使用的语言。
中文、方块字。
那些发音显然不是一个路子的。
这仅仅是下意识的作为而已，而当这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懊恼。
但在此刻，黛德丽伸出双手，她抱住了他。
“让我抱一会儿。”她开口说道
从她的口中流露出来的是无比朴实的、但却让霍德下意识便能明白的一种言语。
九界的通用语……
而在这一刻，霍德内心所有的不安全都消散了。
“嗯……”他缓缓点头。

第三章:自信与自卑
《九界》……
这是一款打破了各国人种还有语言方面的交流问题的游戏。
也正因为它打破了语言层面的沟通障碍，所以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到了世界各地。
不过在当时，尤克特拉希尔公司单方面的宣布此为游戏自带的‘同声传译’系统所带来的效果。
它不仅能还原出当事人的声音，还能让人迅速理解对方所说的话。
做到毫无障碍、毫无间隔的交流。
还是那句话，他们的口号是：
‘活在真正的神话世界’。
为此努力似乎是必然的，而且世界树公司甚至都已经完成了虚拟现实技术的攻克、仅用游戏舱就能将玩家的意识‘送’到他们构筑的游戏世界之中。
在这种状况下直接解决沟通交流方面的问题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表面上来看是如此，而且一般人也没办法戳穿这其中的矛盾之处。
毕竟对资本而言，一切都可以用‘公司机密’、‘财富密码’来解释。
反正，用科学的手段来思索只会陷入误区与死胡同。
直到现在，民间或者其他公司都没有彻底解析出有关游戏舱的具体技术，甚至连原理都给不出来。
但是，霍德不一样。
在看穿了游戏的本质与真相之后，所谓的还原五感什么的自然就很容易破解。
为什么那个世界会显得无比真实？
那是因为游戏的大地图本身就是真实的，它位于这个世界的某一处。
虽然必定不为人知，但的确存在。
至于玩家们的捏人过程则是无比正经的‘创造人类’的过程。
那具躯体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既然如此，所谓的五感也是必然的存在的。
至于为什么能在一定程度上屏蔽痛楚，这方面完全可以有两种解释。
一个是魔法，简单粗暴。
而另一方面则是‘身体’自身的那种对疼痛的耐性比现实中要强的多。
神话传说之中，那种脑袋被砍掉都能继续奋战的状况屡见不鲜。
但最重要的是那个所谓的‘同声传译’，那其实并不是什么新的科技产物，而是直接在身体之中灌输了一种现实之中不存在的语言。
而这就势必要牵扯到一个定义：
什么是语言？
这不仅仅是一种表述，因为它已经融入进了日常生活之中，所以即便是思考的时候也绕不开这一点。
九界通用语……
准确来讲，这是诸神在创造世界后、由神族中人教给了包括矮人、精灵还有人类的语言。
虽然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三个种族在一些词汇的表述方面存在差别。
但因为神明的影响力就摆在那里，所以大体上来讲并没有其他的区别。
而对一般人来讲，因为语言早已融入了日常习惯之中，在交流的时候更偏向于理解。
他们甚至根本不会在意自己说的、听到的是是什么——至少在听到另一种语言之前，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这方面的问题。
什么？
一定会有人察觉到？
这根本没关系，因为有魔法的存在，察觉不到也是正常的。
所谓的魔法就是在这方面便利，即便是霍德自己也是。
因为即便是他自己，在理所当然的将某些事当成‘正确的常识’的情况下，也很难去怀疑这其中的问题。
但现在却不一样……
“抱歉……”
就在黛德丽抱着自己的时候，霍德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如此开口。
虽然他也下意识的回抱了对方，但他却能明显感觉得到，那女孩很用力。
似乎完全放弃了某种矜持一般，她紧紧搂着他，下巴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呼……”
甚至在此刻，他还能清晰的听到她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这一次的拥抱对她来说就像是倾注了所有。
说实话，这种思念的重量让他承受不起。
这并不是什么责任心与担当的原因，因为至关重要的是，双方的付出明显是不对等的。
她已经历了所有，但他却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所以在此刻，他有些莫名的糟心。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现在一定感觉到很困扰吧。”
就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霍德突然有那么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究竟是因为心底的想法被就此拆穿了，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他没有直接去接她的话，仅仅是站定在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心底突然浮现出一抹歉疚。
紧接着，他不由伸出了手。
理论上来说，这应当是他们在现实之中第一次‘见面’，但霍德的这番动作却相当熟练。
甚至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也许他的心底仍然对此有所疑虑，但他却仍然将手搭在了她那白色的发丝上。
“困扰说不上，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的面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我不需要做别人……”
迎着霍德的注视，黛德丽开口说道。
“我只需要做我自己，无论是这张脸、还是我的眼睛，这些全都属于我自己，那我就会以这个身份抬头挺胸的活下去。”
“真是洒脱的生活方式……”霍德感叹道
也许是因为完全放下了心底的那抹忧虑与戒备。
在这个时候，霍德干脆是将自己心底的某些话说了出来。
“我就不一样了，因为我竭力逃避着现实之中的自己……那个无比无能的自己，所以想要创造出一个崭新的身份。”
也因此，他设计的游戏形象与现实之中的造型是有着一定差别的。
因为追求着理想中的那种完美，游戏之中的贤者身材更为匀称、面容在最初设定的时候自然也是奔着帅气去的。
但是，人终究是贪婪的。
在创建游戏人物的时刻，他不想一味的设计出一个酷炫的形象。
他想要在自己的游戏角色形象上留下自己的影子。
至少能让他自己明白，那就是‘霍德’。
所以最后，所谓的‘贤者’就成了那副模样。
明明看起来年轻、但却有着莫名的沧桑，眉宇棱角之间能看出霍德现实之中的样子，但却更为成熟。
而最像的便是那浑浊的眼睛了。
“你是如此的自信、闪耀，而我……”
“嗯哼……”
就在霍德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那种轻哼的声音。
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里不仅只有黛德丽一人。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苏娜。
虽然就形象上来讲，苏娜与游戏中的形象还是有那么一点区别的。
但是，这区别却并不大，同样的阳光开朗。
但在此刻，那阳光的女孩则显得有些幽怨。
“我在边上咳嗽了老半天了，你们这才发现我，黛德丽姐姐以前可最疼我了。”
她说的是英语，而且霍德他们也听得懂。
所以下一刻，黛德丽与霍德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
“行了，我们回去吧。”迎着那明显还有话想说的苏娜，黛德丽开口说道，“现在时间可不早。”
“我还有话想和黛德丽要说，住处方面的话……”
“安排好了。”
在霍德提到有话要说的时刻，黛德丽深深的望了他一眼。
“我们现在住在苏娜的家里。”
在稍微犹豫了那么一会儿后，她这才补充了其他的话。
“是斯泰克德买的房产，也是他平时的住处。”
“我知道……”
就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平静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对此没什么印象，但这番话语却本能的到了嘴边。
接着，他就此直接脱口而出。
“他买那房子，是想要接父母来住，另外距离大学很近……”
“当我的妹妹上大学的时候，也方便一家团聚。”
在这一刻，霍德的脑海之中似乎浮现出了某种幻觉。
在他的不远处，一个只能看得见模糊影子的男人说着这样的话。

第四章:独栋别墅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沉默而尴尬。
本来的话，苏娜还带着一丝丝近乎愉快的心态。
虽然对她来讲，这等待的十几个小时之中的确有些枯燥、枯燥到她不得不埋头用笔记本电脑剪辑视频。
但总体上来讲，她心底还是很开心的。
当然了，这种开心其实也是八卦的那种开心。
在她眼里，一直以来对她颇有照顾的黛德丽姐姐所展现出的一直都是那种让她心神向往的潇洒。
在苏娜这个大学生的印象里，她转瞬之间便搞定了那些显得无比繁琐的遗产继承流程。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黛德丽表现出的潇洒填补了苏娜心底的那份空缺——作为妹妹天生对兄长还有姐姐的依赖。
但与此同时，也正因为黛德丽表现的过于潇洒了。
所以每当她露出那种近似依恋的神色时，苏娜总能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反差感。
这种反差感让她觉得很有趣，而且很好玩，所以她想多看到一些。
而当看到那原本无比潇洒的女人搂住了那远道而来的男人后，她便感觉满足了。
而且心底还有些愉悦。
她总觉得如果自己再大胆一点，拍张照片的话，这甚至能成为黛德丽的黑历史之一。
但是，就是这样愉快的心情被击碎了。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在此刻，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提到了她的兄长。
斯泰克德·安德森……
即便死者已逝，但生者仍然要继续生活下去。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死者来说意味着终结的死亡会在他人的心底留下深深的伤痕。
因为当事人已经死亡，对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真正会为他的遭遇而感到痛苦的却是身边人。
苏娜便是这样的人……
也许作为家人，一直以来乐观开朗的与看似网瘾少年一般的兄长闹过很多矛盾。
但是，那些家人之间的矛盾在斯泰克德死后全部化作了挥之不去的伤痛。
甚至，直到现在苏娜还在对此感到懊悔。
为什么在兄长逝去前的一段时间，她还在闹脾气？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最后，在面容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后，苏娜开口问道。
在此刻，她的声音显得莫名的干涩。
“黛德丽没有和你说过么，我和你的哥哥是好朋友，他曾经和我讲过这件事。”
在这方面，霍德说的很含糊。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对他来讲，之前说出的那番话不过是一种近似本能的行为。
本人没有意识到，但却复述出了曾经听到过的那些话……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
如果硬要找个理由的话，估计就是自删记忆的时候没能完全删干净吧。
霍德已经忘了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但仔细想想，那种感觉绝对不会舒适就是了。
“我哥他这么说过么。”
“是啊。”
然后，没有人将话题继续延续下去，现场再一次恢复了沉默。
在这一刻，只有周边的那些声音在回荡着。
甚至到了最后，与霍德同一班……或者同一时间的飞机的那些乘客几乎都离开了，他们都没有挪动的意思。
就这种沉默的氛围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白的飞起的三角关系呢。
也就当事人知道并不是这样。
“行了，别在这站着，我们先回去吧。”
最终，还是黛德丽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氛围。
而且，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在这样的一个尴尬的状况之下，她的那种强硬的态度可以说是帮大忙了，至少气氛不用再这么尴尬下去。
“嗯，那先……回去吧。”挠了挠头后，苏娜开口说道。
斯泰克德·安德森
这个男人逝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几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般人回归正常的生活没错，但这段时间真的太短了，短到一旦回想起来、心底仍然会发痛。
更别说，苏娜她现在还一直住在兄长购入的屋子里。
那是位于市郊与市中心之间的独栋三层别墅，风景宜人不说，还有附带有一个花园。
不过，那个花园里种植的并不是一般的花草，而是一点点果蔬。
而从前边的花园走进了屋子内，见到的便是一个现代化的壁炉，而壁炉之前则是一张大大的沙发。
看上去就很有家庭气息。
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在见到这种环境布置的时候，霍德心底并没有任何的惊叹。
哪怕理论上来说，没有出国的记忆的他应当是从未见过这种现代欧式的居家布置的，更别说这与郭大路的那套典型的东方村庄式的屋子更是天差地别。
但是，他心底的确没有丝毫的好奇。
而且，他还有那么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无论是厨房的位置、还是厕所与房间。
虽然他印象里从没来过，但他总觉得自己的确知道在什么位置。
“随便坐吧。”
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又传来了声音。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但是，当他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见到的却是苏娜。
在此刻，那小姑娘已经恢复了原来的乐观开朗。
而在霍德将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也回以了一个微妙的视线。
“嗯？随便坐啊。”
在这一刻，没有什么男人的声音，有的仅仅是苏娜那年轻而活泼的声线。
然后，她钻进了厨房之中。
“你们有什么想喝的吗？”
也许是因为霍德本人与黛德丽之间关系特殊，而苏娜对同居了一段时间的黛德丽也有着一种依赖。
所以，她对霍德这样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并没有什么排斥感。
不过，霍德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答什么。
他仅仅是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接着在此地漫步。
他缓步踱过了餐厅、客厅，接着来到楼梯那里。
楼梯一路向上，可以很轻易的便看到二楼的起居室。
而在看到霍德开始不由自主的四处打转后，黛德丽则悄然走进了厨房之中。
“给我来点蜜酒吧。”
“嗯……行，那……霍德呢？”
最终，苏娜还是决定沿用游戏里的ID称呼。
“蜜酒吧。”
“那黛德丽姐姐，你们考虑好房间的问题了么？”
在从冰箱里拿出了蜜酒后，苏娜突然之间开口问道。
与此同时，她的面容上不由挂起了一抹坏笑。
“他晚上睡哪？或者说，你觉得他晚上睡在哪比较好？”
迎着苏娜那一脸八卦到不行的笑容，黛德丽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仅仅是伸出手指，接着轻轻弹了一下她的大脑门。
“哎哟！”
“这一点当然由他自己来决定，这里房间很多，不是么。”

第五章:尝试拆家
苏娜现在住着的屋子总计有五个房间。
一间主卧——它位于二楼，是一个有着双人床的房间，它甚至拥有独立的卫生间。
但是现在，并没有人去使用它。
因为当初在装修的时候，这间房间本身就是斯泰克德为了自己的父母准备。
但是现在，他的父母却因为不想触景生情、所以仍然固执的住在乡下。
按照他们的说法来讲，乡下的老屋子、小城镇可能还有几个朋友能相互聊聊天，不会太无聊。
如果住在大城市里，在周围没什么朋友、苏娜又上学的情况下，他们会不断的去想自己逝去的长子。
为了逃避这种状况，他们宁愿在乡下定居一段时间，等心情稍微好转再回来。
不过，那对老夫妻究竟要花多久才能从这种状态之中走出来。
这一点就没人知道了。
而除去那对给老夫妻居住的主卧以外，另外还有四间房间。
一间毫无疑问是属于斯泰克德的、另一间则是为苏娜准备的。
剩下的两间则是备用的客房。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两间客房就位置上而言更加靠近苏娜的房间，理论上来说是为了在现实里有朋友的妹妹准备的。
妹妹与父母还有客人的房间位于二楼，而斯泰克德自己的房间则在三楼。
因为就规模上来讲，三楼的空间最小，所以比起设备齐全的一楼与二楼来讲，三楼只有两个地方：
一个是斯泰克德自己的房间，附带有独立的卫生间与个人的阳台。
另一个便是他‘工作’的地方，也就是工作室。
不过，所谓的工作其实就是游戏相关的事情。
所以，那里就是一间‘游戏室’。
包括游戏舱在内，那里有着各种各样的设备，还有一张放置着电脑的桌子以及一个放置着游戏光盘的架子。
这便是斯泰克德购置并装修的别墅的主体布置。
这个男人可以说是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他觉得自己可能没多少需要招待的朋友，因为自闭如他唯一的对外交流渠道便是游戏，所以即便是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安排他住在游戏室里即可。
因为那里对他来说就是类似于书房的地方。
内部其实也是有一个安置着床铺的小隔间的。
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充，偶尔会留朋友下来住，所以也对此有了额外的安排。
不过，恐怕就连斯泰克德自己都想不到，在他去世之后，她的妹妹就生活习惯上来说有了很大的改变。
她虽然如同他期待的那样上了大学，但却没有依照她一贯的习惯去交朋友。
因为步上了与兄长同样的道路，她并没有住宿、反而是住家，这从天然上就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而且，她还霸占了曾经属于他的游戏室。
“话说回来，这个游戏舱是你的么？”一边喝着蜜酒、一边正参观着‘工作间’的霍德突然开口问道。
因为在此刻，他的眼前出现了两台游戏舱。
依照常规思路来讲，这里住着两个人，那么两台游戏舱的确是各管各的没错。
但在此刻，黛德丽却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现在是我在用没错，但这最初却不是我的，我搬进来的时候，它已经在这了。”
“那应该是苏娜的？”他开口问道
“大概吧，想要拉自己妹妹入坑什么的，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吧。”
虽然在最初，苏娜应该是拒绝了自己哥哥的邀请。
毕竟她不怎么玩游戏。
所以，斯泰克德在攒钱之后，购置了另一台游戏舱摆在这里，也许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带着自己的妹妹去浏览那个奇特而瑰丽的世界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霍德心底不免浮现出一丝怒意。
但是，他最终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仅仅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也许……我也用过这台游戏舱也说不定。”
“嗯？”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明显有些发愣。
不过紧接着，她便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对，你来过丹麦。”
“是啊，我来过。”
随意回应着黛德丽这方面的话，霍德开始在这游戏室内踱步。
不过准确来讲，他的视线其实一直放在那些放着游戏光碟以及书籍的架子上。
他仍然记得‘过去的自己’所传递出的那番消息。
如果自己有什么东西找不到的，便可以来斯泰克德这里寻找。
但遗憾的是，斯泰克德已经去世了。
虽然这件事对还没有失忆的霍德来说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这也意味着他现在必须找个机会在这里翻箱倒柜。
不过，作为陌生人，擅自在他人家里翻找什么显然不正常。
为了不让苏娜讨厌，他觉得自己得悠着点。
也许在黛德丽的掩护之下，他可以抽个空在这里翻找一番。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自己的话，在有意埋藏东西的情况下，自己会将它藏在哪？
就在霍德平静的在游戏室内踱步的时候，黛德丽突然开口了：
“你不要装出一副对这里很熟的样子比较好，无论你曾经经历过什么。”
“嗯？”
“苏娜那孩子生日就在一个月后，七月末。”
然后，在听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突然停下了脚步。
接着，他回过头去看着黛德丽。
“生日？”
虽然乍听起来，这两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
但是，霍德的面色却有那么点变化。
“我猜……斯泰克德并没有回去，是么？”
“是的，因为这件事，苏娜曾经和安德森闹了很久的矛盾。”
“虽然我没什么印象了，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时候斯泰克德应该和我一起呆在哥本哈根。”
因为那个时候正是世界树公司的游戏展，而那个展览本身就不同寻常。
“那个时候，我们……算了，我也说不清楚我们正调查些什么。”
最后，霍德不由苦笑起来。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他很想说一些曾经的往事，毕竟他猜得出来，那一定是一趟无比糟心的旅程。
甚至，自己一定是被逼到绝境了。
不然的话，根本没必要消除自己的记忆。
这看上去就像是在躲避什么。
话说回来，消除记忆什么的，究竟能做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霍德开始一心二用，不过在翻找了一圈后，他却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斯泰克德平时有什么日记本什么的吗？”他问道
“我可以找机会替你问问，因为安德森的所有遗物都被苏娜收着，不过你不用担心什么，我都查找过了，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就是还有东西没找到啊。”
“？”
“苏娜现在睡下了吗？”
“睡了，这孩子本来还想听墙角，但最后还是躺下了。”
听什么墙角……
听到黛德丽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这番话，霍德自己都不由轻轻咳了一声。
“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接着，霍德打开了腰间的小包裹、掏出了一叠白纸。
黛德丽的眼睛很尖，她顷刻之间便看出了那些纸张上铭刻的印记。
那是符文……
而那些白纸很快飞散出来、贴在了墙壁上、将刻印烙在了墙壁上。
魔法的力量就此散溢出来。
“隔音结界、幻术结界。”
在判断出了那些符文刻印的效用后，黛德丽突然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着霍德。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想无论是我还是他，我们实际上都留有后手才是。”
紧接着，霍德的掌心便浮现出了符文的辉光，接着燃烧起了火焰。
火光之下，霍德的身形看起来甚至令人感到惊惧不安。
“稍稍退后一些，黛德丽。”
‘轰’
下一刻，熊熊火光在房间之中燃烧起来。
但就在下一刻，房间之中闪烁起了第三种符文的辉光。
防护魔法……

第六章:迟到的留言
就在黛德丽判断出房间内浮现出的第三种魔法之时，有防护作用的莹莹之辉已经完全扩散了开来。
那抹光辉直接护住了整个房间、甚至就此蔓延到了整栋房屋。
无论是普通的物体还是生命，都完全被这股光辉保护住，而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单单看这种手笔便能察觉到施法者那高超的施法技艺。
而与此同时，黛德丽则将注意力转到了一面墙壁上，她死死盯着那墙壁上浮现出来的符文序列。
紧接着，她深深吸了口气。
“怪不得我没有察觉到异常，它之前一直……”
“一直被封着，而且理论上来讲，如果不是被直接触发的话，也没有什么人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事实上，刁钻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是一个触发性的符文魔法，只有当这座房屋受到魔法层面的猛烈攻击后，那隐藏在墙壁之中符文才会被激活。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对此有所猜测，硬要说的话，我觉得我自己应该留下后手了，至少应该留存有一线生机才是。”
然后，黛德丽没有说话。
她本来的确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在此刻，她却什么都没说。
因为在此刻，她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复杂。
丹麦啊……
说到底，因为世界树公司水深的很，她虽然收到了邀请，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在线下接触那个公司的人物。
游戏里，她还能用甲胄遮掩自己、甚至能利用游戏里的‘设定’随意修改外貌。
毕竟，作为一名‘玩家’，那种肆无忌惮的‘模仿行径’其实更能引起他人的注意。
因为自己手残、所以选择导入其他人的捏脸数据的人真的不在少数，所以游戏里也时常会有‘撞脸’的问题。
与NPC撞脸、与玩家撞脸什么的。
但现实就不一样了……
虽然她也不是没有能蒙混过关的方法，但那些混淆用的魔法可能没办法瞒过神明。
这才是让她觉得糟心的地方。
也正因为她当时并没有去丹麦、而是全权拜托给了另一个人。
所以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也有责任吧。”她开口说道
“其实没有，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他人而冒险，特别是在自己都有危险的情况下。”
“但你……不一样，这对我来说就像是一种煎熬。”
“？？”
在听到黛德丽那么说后，霍德不由有些发愣。
事实上，他还以为黛德丽是在说苏娜的事情，所以也就顺着这方面的话讲了下去。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黛德丽貌似和他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这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啊……
说到底，他只是习惯性的用自己认知中的‘正常三观’去套黛德丽的习惯，但这种下意识的认知却不是什么正确的行径。
因为黛德丽的认知与正常人不同，她似乎更加的……任性。
说得好听一点叫思路清晰、从一而终，但换个说法便是‘自我’。
哥特的胜利王子……未来的凯旋王，她的认知与思考早已在那个时候便养成了。
虽然霍德也不清楚如今距离那个时代究竟过去了多久，但黛德丽骨子里的那种傲气却没有被磨灭。
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只需要做她自己。
虽然王国早已不存在了，但她的那种骄傲却换了一个表现形式而已。
“谢谢。”
“嗯？”
“谢谢你如此担心我。”霍德开口说道
黛德丽那血红的眼眸闪烁着，她大概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就在她想要开口回应些什么的时候，那防护的光辉最终还是消散了。
接着，铭刻在墙壁内侧的符文刻印开始产生变化。
不过就事实上来讲，刻印什么的从来都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闪烁的字符间隔变了。
所以，表述的含义也变化了。
第二道魔法就此启动！
伴随着辉光，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了房间之内。
那是一个典型的西方青年，是斯泰克德。
“这是……残像？”
“是的。”
“准备好了吗？”
在此刻，斯泰克德的残像突然开口说道。
但是，他开口问话的人却并不是现在的霍德他们，而是其他地方的什么人。
“好了，你走吧，我想留我自己一个人，稍微静一静。”
而在得到了认可后，他这才转过身来、就像是面对镜头的演员那样。
“那么，废话就不多说了，如果找上门来的人是霍德，而我也活着的话，那么现在关闭这个‘魔法’，然后打开我身后的墙壁就行了，东西都在里边了。”
说着这些的时候，斯泰克德的面容上明显挂着笑意。
也许是因为西方人都比较热情奔放，所以他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浮夸。
说实话，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
但换句话说，也许正是因为他在现实里没什么朋友，所以情绪表现才如此丰富。
“啊，看起来没有关掉呢，那么，也许是我自己无意间触发了呢？没关系，现在关闭这个影像，然后打开我身后的墙壁，将里边的东西全部打包，接着进游戏提醒一下霍德，他会来找你的，毕竟他的脑袋一向活络。”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在等待了有一会儿后，斯泰克德面容的笑意终于全部都消失了。
他先是深深吸了口气，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苦痛与不安。
再怎么说，他都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的人生本来还很长，他才刚刚‘发家致富’，他才刚刚替自己的家人购置了房产，他还要供自己的妹妹上大学！
霍德并不知道此刻的斯泰克德究竟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另一半’的事情，但他的确应该有着无比美好的未来。
是的，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最后，斯泰克德还是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面容上的那些不甘什么的全都消失的，剩下的仅仅是一抹沉重的无奈。
“还没有关掉吗，那么就是说，触发这个的不是我自己，是霍德咯，那么，我大概已经死了吧。”
然后，他就此握紧了拳头。
“抱歉，霍德，但接下来的事情，也许只能靠你自己了，我真的……尽力了。”
在说出这番话后，斯泰克德就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接着，他就此坐在了地板上，许久都不曾说话。

第七章:砸墙
死亡……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这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而且，真正的苦痛并不是那种突如其来的死亡，而是提前知晓了自己将会迎来‘未知’的死。
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就年龄上来讲也就比刚毕业的大学生大上那么一岁的年轻人来讲，这是很残酷的。
即便霍德不记得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担当斯泰克德的残像就此坐在地上的时候，他心底却莫名浮现出了一丝愧疚。
然后，他就此握紧了自己的双拳，身体在这一刻甚至开始颤抖。
而在注意到这一点后，黛德丽不由想起了以前的时候。
然后，她不由伸出了自己的手，接着握住了他那握拳的手。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她仍然能想起自己曾经的无助。
不过，她知道当时的自己与他还是不同的。
但是，她至少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支持究竟有多重要。
至少，这能让他意识到他并非孤身一人、也并非是在孤军奋战。
“霍德……”她低声说道
黛德丽从来都不擅长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即便是现在也一样。
不过，即便她什么都不说，霍德也能察觉到她的动作。
所以在这一刻，他那紧握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然后，黛德丽的手指就此伸进了他的掌心之中、彻底将他的手握了起来。
与此同时，霍德也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
“谢谢……”他开口说道
黛德丽并没有多说什么，她仅仅是抬头注视着他。
接着，她轻轻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让我靠一会儿。”
在她真的贴上去的时候，她能察觉得到霍德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而从动作上就看得出来，他其实很少与他人表达什么亲近。
但是，他最终没有多抗拒什么。
比起这些，他只是注视着面前出现的那抹残像。
“你……很聪明。”
与此同时，斯泰克德的残像也在几次深呼吸后平静了下来。
他平静的开口说道：
不同于我这个只能视觉效果引人注意的玩家，你是一个靠脑子吃饭的，作为玩家的时候就擅长透过剧情的表象去深入分析‘游戏’的世界观，也能在论坛上用清晰的文字阐述自己的观点。”
就在斯泰克德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刻，黛德丽能清晰的感觉得到霍德的手在抖。
究竟是愧疚、还是愤怒？
因为在此刻，霍德正背对着她，所以她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表情。
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他现在的情绪起伏很大。
“而且，之前也是如此，如果没有你的出谋划策，我们根本走不到这一步，也许在最初就会被尤克特拉希尔的那些人解决掉，对于这点，我深表感谢，至少因为你的存在，我们才有机会去反抗什么，甚至因为有你的帮助，我才能保护好我的家人。”
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因为置身事外的原因，黛德丽反而能从一个更为理智的角度去看待这些事。
难不成，斯泰克德的家人也被卷进了这件事情中？
在此刻，黛德丽不由抬起头来。
她实际上很想将自己心底的疑惑告诉霍德，但她最后却还是忍住了。
交流什么的可以稍稍延后，但斯泰克德的残像不一样。
以她对霍德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破绽。
也就是说，他绝对不会留下这留有斯泰克德的残像与留言的这个魔法。
因为他必须保证自己还有身边人的绝对安全，因此绝对不能留下什么破绽。
而只要没有理由，以尤克特拉希尔公司的那些人的谨慎作风，他们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是的，他们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只要不给他们理由，他们就绝对不会冒风险，因为他们冒不起风险。
所以，现在斯泰克德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记住才行。
“也许，你现在也身处危机之中，但我还是想要请求你，请保护好我的家人，万一尤克特拉希尔公司的人丧心病狂，选择对他们下手，那我的牺牲就没有意义了。”
斯泰克德就此叹了口气。
最后，他那年轻的面容上也不由浮现出一抹苦笑。
“抱歉，也许我说的这些，很可能你都没听懂，不过没关系，还是那句话，打开我背后的墙壁，里边有东西，说起来还是你留下的，我其实也看不太懂，但你应该能懂吧。”
然后，斯泰克德就此握紧了拳头。
“不过，其实也不用担心什么吧，毕竟我可能会死，但你之前也说过，我还是有活下来的希望的，毕竟……他们或许也不会想要直接杀死‘我’呢？因为他们还想从我身上得到其他的东西呢。”
最后，斯泰克德就此消失了。
虽然他之后说的那番话依旧没头没尾的，甚至还想让霍德多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却没有问出来。
毕竟那只是残像而已，仅仅是留言而已。
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墙壁里的东西。
在深深吸了口气后，霍德不由握紧了拳头。
“霍德，等等……”
在这一刻，黛德丽也意识到了霍德究竟要做什么。
所以，她下意识的便出声劝阻，但这已经晚了。
因为就在下一刻，霍德已经抡起拳头，接着狠狠砸在了墙壁上。
‘咚’
‘咚’
‘咚’
霍德就这样挥着自己的拳头。
即便房间内部闹的震天响，但因为隔音结界的缘故，外部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但是，黛德丽却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拳头正在渗血。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在毫无防护的状况下砸墙啊……
“噢！”
最后，伴随着一阵短促的呼啸，他直接将墙壁砸开了。
而这一幕不免让黛德丽欲言又止。
但最后，她却被墙壁内部嵌着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个木制的盒子。
“嗯？”
而在此刻，即便是黛德丽自己都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惊讶。
因为这个看上去有些大的盒子她从来没见过。
“这是……”
然后，还没有等黛德丽多说什么，霍德便略微伸手。
下一刻，盒子直接飞到了他的手上。
紧接着，他将它轻轻搁在桌上，手掌便在那盒子上轻轻抚摸着。
“嗡”
伴随着魔法的辉光，那木盒子周遭浮现出了符文的光辉。
‘啪咔’
接着，它就此碎裂、留下的仅仅一叠笔记本。
而当霍德将其翻开的时候，见到的是他无比熟悉的优美东方字体。
那是文化积淀的结果……
“这是我的攻略手记。”

第八章:隐藏的符文
霍德仍然记得穆思说过，以前他有事没事就喜欢手写攻略笔记。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却没有在出租屋里找到这些应该‘存在’的攻略笔记。
而根据‘过去的自己’所传递出的那些消息，如果自己有什么东西没有找到的话，那么就应该去找斯泰克德。
而很明显，事实证明这些东西都保存在了斯泰克德这里。
在此刻，稍稍冷静下来的霍德的思绪不由开始串联起脑海中的那些‘线索’。
事实上不说其他，就规模上来讲，这里的魔法就布置上来讲与出租屋差不多。
首先第一个是触发式的防御魔法、接着在防护魔法生效后，出现的便是一缕残魂，这是用来传递讯息的。
当然了，它并不会对什么人都传递消息，只有在检测到霍德或者斯泰克德两位当事人的时候，他才会传递消息。
不然的话，他就会将那些秘密永远的埋藏起来。
不过，事实上无论是斯泰克德还是霍德，他们好歹也是全世界排行前列的玩家。
虽然斯泰克德就魔法的‘游戏水平’上来讲并不如霍德，但他好歹也是拼死拼活点满了大部分符文。
不说随心所欲的使用，但运用在战斗方面却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如果不是某些存在亲自出手的话，斯泰克德想要活下来其实并不算困难。
至少，他能挺过袭击才是。
但是，他在这之后会如何？
能活下来吗？
对于这一点，霍德并不敢保证什么。
甚至在心底，他已经有了一个怎么都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不会……
或者说，他没可能会活下来。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与霍德不一样。
不去谈那些舍友的话，霍德可以说是孑然一身，而且他在这方面也算是尽力了，因为‘过去的他’铭刻在屋子里的魔法甚至还会将重伤者送到医院之中。
这种囊括了‘短途传送’的效果的魔法足以确保他们被送离现场。
而到时候，剩下的仍然是霍德与尤克特拉希尔公司之间的事情。
无论是抓人质还是殊死一搏，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只要他不定时的暴露自己的行踪，那么就不怕那些家伙将主意打在他仅存的几个朋友身上。
因为不单单是他自己不同意，恐怕游乐也不会同意。
虽然这么说有些可笑吧，明明穆思已经和他强调过了，曾经的阿乐已经变了。
他开始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了，即便明明知道救出女武神会造成无比恶劣的后果、会将自己的好友暴露在尤克特拉希尔的视线之下，但他依然那么做了。
虽然老穆自己的确不在意这些，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游乐半当中插了一手的话，他也的确想找个机会将那女武神放出去。
毕竟，将消息放给世界树公司也是他的想法，因为那样的话，可以让他们将注意力完全转到他身上。
但是，自己放人而半当中半人插一手终究是两种感觉。
不过即便如此，霍德可能仍然对他抱有那么一种期待——他应该还秉持着自己的一部分底线。
如果其他人真的与这件事无关的话，他再怎么样都不会将主意打在认识了将近四年的舍友身上。
而且即便不去提这一点，就现在来看，霍德也是无比幸运的。
因为不谈插不插手的事情，他的舍友都是有本事的。
穆思虽然自称并不是那火焰巨人，但却有着一部分记忆。
郭大路虽然与这方面的事情无关，而且也没有插手的意向，但他那种轻松淡然的态度却说明了他有应对的方法。
至少，应该不会有人去找他麻烦。
至于游乐，他则在对立阵营。
对现在的霍德来讲，除去有时候会担忧一番如今穆思的处境之外，他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但是，斯泰克德呢？
他有妹妹、有父母，这样他重视着的、能给他带来温暖的家人在这一刻却成为了最大的阻碍。
霍德很了解尤克特拉希尔集团……
不，事实上，他很了解那个公司背后的人物。
如果他们一直以来都不曾改变行事作风的话，那么可以说什么下三滥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如果那个集团的人真的对斯泰克德有想法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
因为他即便能跑掉，但他的父母与妹妹呢？
“完完全全的死局。”
快速翻阅着自己手写的攻略笔记，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霍德……”
“我没事。”
一目十行的浏览着那些他亲手写下的‘攻略’，霍德正试图从自己的回忆之中找出些许端倪。
但可惜的，直到现在，他都没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虽然笔记本上书写的很详细，甚至还有配套的简笔图画，但这些充其量都只是玩家视角的东西。
而且东西相当琐碎。
毕竟他最初的确是如此，没有匆忙去推主线，反而是从沉迷于某些支线、甚至是沉浸在游戏系统之中。
就像是旅游一样将‘中庭’的大地图逛了个遍，然后沉浸在纯粹的冒险之中，在游戏之中畅游。
甚至，他连续翻阅了几本都是如此。
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别的东西。
不过，他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这些写的满满的笔记本是按照先后顺序排列的。
也就是说，想要查找出他脑海之中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那么应该从最后翻起。
想到这里，霍德直接翻起了最后一本。
而其中第一页便是一个名词：
‘齐格蒙德的复仇’
不过比起之前的那种偏向攻略的描绘，这本明显柔和了许多。
虽然仍然侧重于某种攻略，但看得出来，撰写者本人应该是享受着这个游戏的，甚至愿意将‘NPC’当成真正的人去看待。
毕竟，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虚构的人物啊。
最初，他翻找的还有些慢，但到了最后，他还是迅速翻到了最后一页。
很明显，这本笔记本还没有写完，而最后记载着的则是一句话：
未完待续。
因为上边反而交代起了有关丹麦的游戏展的事情。
估计是因为没有其他笔记本的原因，笔记本的最后反而写起了一份简单的旅游计划。
面基、吃饭、住在网友……也就是斯泰克德的家里。
看起来，至少在那个时候，霍德自己应该是对此满怀期待的。
但是，这份笔记太普通了。
上边什么异常的‘记载’都没有，就是这样才引人怀疑。
最后，霍德将视线放在了文字的最后一行。
【如果你已经有所察觉的话，换个方式读读看】
什么方法？
那还用说么？
最后，霍德的手中浮现出了魔法的辉光。
下一刻，那些优美的方块字符开始闪烁。
从那些图画到文字，一种截然不同的线条开始闪闪发光。
每一本书都是这样，那些优美的方块字体的某一部分就此还原出了它原本具备的神秘质感。
“你在这些本子上刻了符文？”

第九章:封存的记忆
就在桌上的那些笔记本自动翻页、那些沉淀着东方文化的方块字体发散出了魔法的辉光时，黛德丽心底不免浮现出一抹感慨。
因为这种手段看起来虽然不怎么样，但一般人反而想不到这些。
至少，在初一入眼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方块字中的某些笔画是能重新组合的。
因为对大部分人来说，卢恩符文就是拥有神秘力量的文字。
对大部分人来说，所谓的符文天生就带有神秘的力量，而这些文字与那些普通的、用以传递内容的普通文字有着本质的不同。
更别说，现在展现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古诺斯语。
黛德丽考虑过，也许这些日记本上还有魔法，它会隐藏真正的文字并用虚构的内容去隐藏。
但是，这种魔法却是能被察觉到的。
只要找到‘符文’所在并进行破解，那么日记本就会还原出原来的模样。
黛德丽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符文直接隐藏在了那些方块字的笔画之中。
甚至，那些宛如小地图一样的工整简笔画实际上也是符文的一环。
在显露出真正的姿态后，她才有那么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它们或许是上下排列组合、或许是左右、甚至还有侧斜着过来。
甚至，最过分的是，黛德丽还能看到那些只有快速翻页时才能看到的符文组合序列。
而且不仅仅是如此，那些散发着亮光、还原出原本姿态的符文刻印仍然显得无比杂乱、飞散。
至少黛德丽自己看不懂。
原初的十七符文虽说可以组合排列、甚至因为组合不同可以拥有千种以上的解读方式。
而很快，她也找到了头绪。
“是的，而且这攻略笔记上的内容被修改过，只有被重新激活后才会显示出原来的样子。”
与此同时，就在黛德丽下意识的以巫师的身份去解读那些纷乱的符文时，她听到了霍德说的话。
而与此同时，她不由抬起了头，见到的则是霍德的侧颜。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她说道，“我已经读出来了，这是传递讯息的魔法，剩下的只需要解开传递的讯息就行了。”
“不是，还差最后一步。”
“？”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什么最后一步？”
在这一刻，她心底有些不太妙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对她来讲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怀念就是了，但她心底还是有那么一抹不忿的。
“我这都要解出来了。”
“这不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我被逼到了绝境，而且想要竭力隐藏这方面的讯息的话，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去隐藏。”
换言之……
“如果能被简单解开的话，就说不上是隐藏了。”
“简单……”
在霍德提到某些词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欲言又止。
她其实很想说，这种布置看起来已经不简单了，因为即便是她都要花费一番时间才能找到解读的头绪。
但仔细想想，这也的确是他的风格。
“也就是说，我现在解读的这些是假的？”
“我没读，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假的没错。”
的确很有你的风格……
往事不由浮现在脑海之中，黛德丽不由叹了口气。
在她的印象里，霍德似乎一直都是这样。
当别人累死累活在解读他的行为的时候，他们便会发现他的每一个行为都有无数种可能。
而当他们觉得自己猜到了他的想法时，却发现这是他故意摆出的假象。
无比合理的假象。
至于他真正的想法与目的则掩藏在这合理的假象的背后，甚至可以说是埋在了深处。
“接下来要怎么做？”
最终，黛德丽还是放弃了自己去解读什么。
“重新排序。”
怎么排序？
黛德丽是想这么问的，但紧接着，霍德却已经用动作给了她答案。
他开始挪动书本……
甚至，他都没有去看那些书本上发散出来的符文。
仅仅是依照着自己的习惯进行排序。
“一般情况下来讲，在被符文吸引注意力后，很多人都会被发散的符文吸引注意力，却会忽略其载体本身。”
“你的笔记本么？”
“嗯，而日记排列的方式有很多。”
然后，霍德就此将那些笔记本合了起来，符文的光辉在这一刻直接消散。
而后，他将它们重新叠了起来。
最上头是最初的第一本，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
当他将那些攻略笔记全部收拢叠在一起的时候，书的侧边就此散发出了微光。
是书脊那一侧……
当笔记本整齐的叠放在一起的时候，书脊那一侧恰好构成了一排符文刻印。
在它散发出微光并彰显存在感的时刻，黛德丽也将其含义解读了出来。
那是以最初的第十四符文为基础构筑出的解析魔法。
‘轰’
最终，那些攻略笔记就此腾空而起。
它们自动翻着书页、内部刻录的那些符文仿佛挣脱了束缚一样，直接从书本之中飞散出来。
它飞向了四周、将整个空间都完全扭曲了。
等等，好像不是空间！
本来，黛德丽似乎都要被骗过去了，但紧接着，她便反应了过来。
“这个是……幻象么？”
“对，没错，这是直接照进我们的大脑之中的记忆景象，不过稍稍用了点手段，算是保存记忆的一种手段。”
接着，映入霍德与黛德丽眼帘的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单人房间。
而坐在书桌边上的，则是一个穿着便服的年轻人，他戴着尤克特拉希尔公司的辅助眼镜，但手中却做着标准的手工活。
简单来说，他正在刻录什么东西。
“哼……果然啊。”
在看到那个年轻的大学生正小心翼翼在模板上雕刻着符文后，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你在练习符文？”
看着那个笨拙却专注的身影，黛德丽不由问道。
说实话，霍德展现出的那种笨拙她可以理解，因为初学者必定要经过这个阶段。
但是，比对她印象中的那个身影，终究是有些无法想象。
“不，这只不过是中二病发作、对游戏发烧罢了。”
魔法，说到底终究是比较玄乎的东西。
“这种超自然力量很难想象，因为无法理解其含义便不能驱使，甚至很容易出现意外。”
‘轰’
伴随着霍德所说的话，那个勤勤恳恳的身影还是出了意外。
因为他手中的模板直接炸开了，甚至，他手指也被烫伤了。
“嘶……”
那个身影就从捂着手指。
但是，在感觉到痛苦之时，他的面容上突然展现出了一抹笑容。
“魔法……魔法是真实存在的啊！那么，其他人呢？神明也是存在的吗！”

第十章:一切都变了
当听到那声音的时候，黛德丽自己都不由流露出了惊讶。
虽然在此刻，她站在那个身影的背后，她也见不到那个时候的霍德究竟是什么表情。
甚至，他还戴着几乎遮掩了面容的辅助眼镜。
但是，仅仅从声音之中，她就能判断出那个时候的霍德展露出的情感。
兴奋、喜悦……
也许是因为她所接触的那个男人早已过了这种兴奋的时期，所以她不免感觉到有那么点违和。
所以，她转过头、那血红的眼眸就这么静静注视着霍德。
“很惊讶么？”
在注意到了黛德丽的视线后，霍德开口说道。
“不惊讶。”她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一点，“只是有点……违和。”
“我也觉得挺违和的，甚至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和煞笔一样。”
在听到霍德那毫不留情的评价时，黛德丽欲言又止。
从他的声音之中，她能听到那种浓厚的不满。
他现在一定相当痛恨过去的自己。
为什么如此天真？
“虽然我没有这方面的印象，但事实上，我最初的确是对《九界》、对整个北欧传说充满好感。”
“是斯露德吧。”
就在霍德想要继续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冷不防的听到了这么一句。
紧接着，他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黛德丽那泛着妖异色彩的红眸。
而在这一刻，霍德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
但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她是我在游戏里遇到的第一个经常见面的异性，而且很漂亮不是么？”
虽然在此刻，霍德的上半张脸被那辅助眼镜遮盖着。
但黛德丽却感觉得到，他的视线没有任何的躲闪。
在自己注视着他的时候，他也注视着自己。
不过，也正因为他的态度无比坦然，黛德丽反而挑不出什么刺。
“毕竟是女武神，又是神明。”她低声说道，“比起人类来说，神明自然是美貌的，即便是老者也能散发出独特的魅力。”
虽然黛德丽的话听起来很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霍德总能从其中听到其他的什么东西。
“更别说，风暴女神斯露德的母亲还是有着数一数二的美貌的希芙，她当然很漂亮，比我漂亮的多。”
行吧……
也许一开始，霍德还会有各种猜测。
但在黛德丽最后那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刻，他便明白了。
“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他问道
“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迎着霍德的视线，黛德丽说道。
黛德丽其实也没说错什么，虽然她那平静的过分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
但真正客观去分析的话，也的确是这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黛德丽相较于神明来讲是完全不同的，她的肌肤比起正常人来说要更白一些。
与赫华勒还有她麾下的那些战士的‘白’不同，赫华勒曾经拥有的那种苍白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晒过太阳，生活在北方海域那种地方造成的。
但黛德丽的那种白虽然可以用白皙来形容，但却并不红润。
配合上那散发着妖异感的血红眼眸，看久了的确会产生一种不适。
更别说，中庭世界的主流审美是金发。
斯露德的母亲就曾经以一头纯金色的长发为傲，斯露德虽然不像是母亲那样在意着自己的头发，但却也继承了这个优点。
相较之下，黛德丽那天生的苍白发丝就显得逊色不少。
然后，她就此低下了头。
“斯露德很完美。”她说道
不过紧接着，她却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将这话题继续下去。
“抱歉，我只是有些忍不住。”她开口说道
虽然她是这么道歉了，但就语气上来讲，她依旧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满。
毕竟，有些话题并不是应该由霍德自己挑起的——特别是在黛德丽的面前。
“她对你来讲，一直都很重要。”
“说不在意、不重要，那毕竟是假的，没有人不喜欢美丽之物，包括我也一样，即便是站在玩家的角度，想要去刷美丽的女性NPC的好感也是很正常的，不是么？”
占有欲？
好感？
表现欲？
这种事情对霍德来说其实很难说清楚。
而现在，即便是在完全撕开了游戏的那层障壁后，斯露德依旧在霍德心底有着一席之地。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象征着最初的那份回忆。
她算是霍德的一个新手指导向的NPC，霍德向她讨教了武艺、向她学习了魔法。
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这样的人物自然会给霍德留下深刻的印象。
甚至，霍德仍然记得自己当初的想法。
“我为什么会在最初对神明与女武神抱有好感，那全都是因为她。”他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黛德丽也不由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幻象’上。
在此刻，那个年轻人看上去真的很兴奋。
“她们都是真正存在的，应该是存在过的，我是……穿越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那神经质一般的发言太尴尬了，霍德不由咳嗽了一声。
“现实之中，我的生活一直以来平平无奇，甚至因为视力层面的缺陷，从小就在他人异样的目光之中长大，所以也不想在他人面前展露出什么软弱，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九界》相当于第二次人生。”
正因为现实之中过得不算如意，他才会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摆在了游戏上。
“大部分人都有着英雄梦，没有人不希望被他人称颂，我自然也是一样的。”
“嗯，是这样的。”
听着霍德说的那番话，黛德丽也没反驳什么。
虚荣心什么的，这种事情她很了解。
“仔细想想，我当初的想法与大部分人都差不多吧，作为玩家，想要以人类之身跻身神域、甚至想要俘获女神的芳心。”
然后，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但是，这种想法对他来说不过是‘曾经’而已。
曾经的他没能及时看穿这一点，甚至因为斯露德的存在，他还抱有那么一丝期待、期待着整个神族能有所改观。
但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
“后来，一切都变了。”
伴随着霍德的话，周围的景象也就此产生了变化。
时光好似在飞速流转。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那一幕上，那似乎是游戏剧情之中的一幕。
燃烧的宫殿、在宫殿之外大声呼号的三名战士与在火海中微笑的女人。
“齐格妮！”
“母后！！”
“我还能救她！放开我！”
“够了，霍德！那宫殿快塌了！”
黛德丽见到的是那仍然显得年轻稚嫩的战士。
他还没有穿着后来令人闻风丧胆的甲胄，仅仅是一身普通的皮革衣物。
他似乎想要冲入火海，但女武神却从背后抱住了他。
“斯露德……拜托你，你还可以救她的！”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霍德。”
“哼……”
就在那番对话回响着的时候，霍德摇了摇头。
“事实上，早在那个时候，我就该有所怀疑的。”

第十一章:天真的尽头
“齐格妮与齐格蒙德的故事，我听过这方面的事情。”
就在记忆幻象上演着这一幕的时刻，黛德丽突然开口说道。
“听说过这方面的传说么？”
面对霍德的那番提问，黛德丽并没有直接回答什么。
不过，她却用注视着霍德，似乎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一样。
“行了，我知道了。”霍德叹息了一声。
“我只是听说过而已。”
就在霍德看上去想要跳过的时候，黛德丽又突然开口了。
这种作为很反常，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这点。
但是，霍德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事实上，对他来讲，所谓的‘诉说’早已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他并不仅仅是想要告诉黛德丽什么，他只不过是想要找个聆听者而已。
倾诉并非为了告知、而是想要宣泄身上的压力与矛盾。
“当时，斯露德告诉我，齐格妮是自己选择了死亡，没有人能阻止她，作为哥特的王后，她亲手策划了针对自己丈夫的谋杀，但作为伊尔芬部族的末裔、齐格蒙德的妹妹，她却有义务为自己的家人复仇。”
关于上一辈的故事，其实大体上与传说中描述的差不多。
西吉尔为了神怒圣剑、为了吞并尼德兰的领土，利用联姻这层关系邀请伊尔芬部族的王室来哥特做客。
之后也不顾自己的王后的劝阻，他直接杀死了包括国王伏尔松格。
接着又将伏尔松格的儿子们绑在森林里，让他们饿死、被野兽直接咬死。
如果不是齐格蒙德自身武力过人、在无比虚弱的状况下和狼相互撕咬、直接咬死了狼、并生吃其血肉的话，那么他根本活不下来。
这可是血海深仇，即便齐格妮已经嫁给了西吉尔，但她也对此怒火中烧。
所以复仇便成了必然。
“这对齐格妮来说是必死之局……从表面上来看的确是这样，因为一方是丈夫、一方是家人，都是家人，诗人们都认为齐格妮在完成复仇后、内心已经支离破碎，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吧。”
“对……”
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冷笑着点了点头。
“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因为齐格妮与齐格蒙德之间……有着超越了一般兄妹的感情。”
“嗯……”
虽然霍德说出来的东西其实违背了中庭世界一贯的传统，因为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他们一贯都是禁止直系近亲之间产生什么不伦恋情的。
不过，黛德丽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
她没什么批判的想法，毕竟这种事情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聆听者。
“她和齐格蒙德是同胞兄妹，从小时候开始就走得比较近，她还曾经因为要嫁给西吉尔这件事与父母大吵了一架。”
“政治联姻一向都是不如意的。”
“是。”霍德点了点头，“总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齐格妮会因为愧疚感自杀。”
虽然言语层面显得义正言辞，但在最后，霍德还是笑了出来。
那种笑声与笑容显得有些讽刺。
他在自我嘲讽。
“不过，我当时也没能及时发觉这里边的问题就是了。”
然后画面继续变换。
这份记忆幻境所讲述的似乎是当事人的心路历程。
从一开始只是当成游戏来玩的一种寄托，接着发现了魔法的存在、认为自己可能是天选之子的欣喜若狂。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更加用心的去追求所谓的剧情层面的完美。
这是每一个年轻人都会有的心态。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个时候的我很特殊，与现在不同，至少当时的我不可能知道。”
注视着那宛如神经质一样在书本上写写画画的‘自己’，霍德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可能是因为那个‘过去的他’表现的实在是过于中二，他不得不挪开自己的视线、从而看向了黛德丽。
而就是在这一刻，黛德丽心头突然一跳。
“也许这些人不过是出来‘演戏’的，也许这些NPC真的只是拥有高度智能的人偶而已，但‘曾经的我’依然愿意相信他们真实存在过。”
然后，霍德不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说实话，我现在很难想象，我曾经还有这么愚蠢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考虑的情况下，居然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便是什么穿越的天选之人，还妄图打出完美‘结局’、试图拯救身边的人。”
“每一个人都天真过，无论你还是我。”
“是啊，我曾经年轻的不像话。”
“？”
然后，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黛德丽突然握紧了自己的手。
她注视着霍德，好像希望从他的面容上看出点什么。
不过，刚才的那句话似乎只是霍德随口说的那样，他本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过在此刻，黛德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他们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与此同时，那符文之中刻录的记忆展现的场景则开始不断的变化。
它记录了霍德曾经天真的过往，甚至记录了他的中二过程。
这些都是他的游戏过程之中的一点一滴，而这些也补充了霍德脑海中一部分缺失的记忆。
因为在许久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他‘不记得’自己发现了与这个游戏有关的事情。
而最终，时光流转，记忆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了丹麦那里。
黛德丽与霍德就看着那个信心满满的人物踏上了飞机，而在那里，他遇到了在游戏里认识的好基友。
斯泰克德·安德森……
“随便坐吧，这间屋子装修完有一段时间了，是我为我的家人准备的，毕竟暑假过完后，我的妹妹也该上大学了。”
“你妹妹上的什么学校？”
“哥本哈根大学！她被录取了。”
“诶，很厉害啊。”
“厉害吧。”
然后，仿佛对阴谋一无所知，二人就此踏入了尤克特拉希尔公司的阴谋之中。
作为世界前100的玩家，他们在参加完公共的展览后便受到了公司的邀请，请他们参加内部的游戏测试。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们却因为一个意外、不得不在场馆内逗留。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秘密通道、通向展馆的地下。
幽暗的环境、没有生机的身体。
展馆地下所展现的场面不由让感觉到头皮发麻。
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具又一具与玩家们面貌相同、却没有任何意识的人偶、傀儡。
“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斯泰克德，安静！！”
这便是一切的开始，也是曾经的霍德所展现出的那份天真的尽头。
“这些人偶……身体到底为什么存在于此？”
“也许，尤克特拉希尔想把我们带去英灵殿吧。”
“开什么玩笑，现在都是现代社会了，神话什么的早应该结束了。”
“那么，为什么魔法依然存在呢？”
记忆的场面之中，那个年轻人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总之，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接着，记忆场面再一次倒转，霍德他们来到了一处会议场所。
“欢迎来到众神的领域，凡人们！”

第十二章:格格不入
目前为止，面前出现的一切都与穆思曾经描述过的状况一致。
霍德知道，在与游乐决裂的时候，老穆曾经从阿乐那里套到了不少话。
当然了，更多的是因为游乐自己还想要挽留什么，所以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和盘托出。
而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尤克特拉希尔公司的高层一开始并没有使用什么阴谋诡计，而是光明正大的公开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就如同现在的霍德所熟知的那样，他们从未正眼看过人类、由头至尾都是如此。
所以记忆所展现出的场景影像之中当然也是一样的。
面对着被邀请而来的那些玩家，世界树公司的高层就此放声。
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前奏与缓冲，直接用庞大的信息量将在场的大部分玩家砸的晕头转向。
所谓的《九界》、所谓的游戏是用来选拔潜藏在如今的人类世界之中的优秀战士的。
而只要跟着他们离去，那么便能过上他们梦想之中的生活。
当然了，不是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
实际上杠精那里都有。
所以就在尤克特拉希尔公司的高层如此宣言的时刻，立刻就有玩家跳出来反驳了。
“请问有什么证据吗？”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确对此抱有某种期待，所以这些心底里有着某种傲气存在的玩家并没有直接开口嘲讽，而是发出了询问。
然后，世界树公司的高层直接用事实证明了这些。
那么，他们该如何证明？
很简单，魔法。
当他们展现出了与所谓的游戏剧情中展现的如出一辙的超自然力量后，那么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些话也有了信服力。
至少，那个即便是现在的霍德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高层是这么做的。
他用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证明了自己口中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后，便继续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着那些话。
“你们从《九界》之中学到了很多。”他说道，“其中有各种兵器的使用技巧、有许多高超的武艺，同时还有天分卓越的人物学习了魔法。”
接着，他缓步走到了玩家们的中间，看样子是要带路。
而数量不足100的玩家则就此跟在他们的身后，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当初的霍德与斯泰克德。
“而这些全是我们所赋予的，我们从不吝啬对优秀的战士的奖赏——就像是曾经做的一样。”
“哼……”
在听到那个人说的那些话后，霍德不由冷笑一声。
“还是老一套啊，说话半真半假，不过在当时，没有人能发觉其中的问题就是了。”
因为他们只能这么想。
因为除去神明的教导与恩赐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合理的解释并证明他们这些玩家的状态。
随便捏了个身体、随机抽取了血统，接着在一年多的时间之内迅速从一个几乎什么都不懂现代普通人成了卓越的战士。
除去‘恩赐’之外，他们根本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如果没有神明的帮助的话，他们如何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这一步？
努力是真、奖励自然也是真的。
所以逐渐的，语言的节奏便被那个世界树的高层所把控。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一些年轻人，甚至其中有许多人都与霍德一样是大学生、或者才刚刚踏上社会、开始工作而已。
“那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就在霍德对此冷嘲热讽的时刻，他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话。
在此刻，问话的人仍然是黛德丽。
不过，她的语气听上去有那么点奇怪。
因为她好像并不是在征询什么，这对她来讲只不过是一个单纯的问题而已。
而这也意味着，她也知道其内幕。
“等之后和你说吧。”他开口说道，“之后，我还得验证一些自己脑海之中的猜测与想法。”
与此同时，在记忆的画面之中，那个世界树高层已经将玩家们带到了展馆的地下空间。
“请不要感到惊慌，这些人偶都是为你们准备的，为的就是能解除你们的后顾之忧，因为一旦前往真正的神域、选择加入我们，那么你们就意味着与这枯燥的现实生活告别了，你们能从自己繁重的工作、学业还有生活压力之
中完全解放出来。”
但是，这其中却有一个问题。
“你们仍然有家人，你们的家人必定舍不得你们的离去，所以我们特地准备了这些人偶，他们会替代你们生活在这里、依照你们的习惯生活，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异常，至于你们……在全世界范围内选拔出来的勇士，你们将获
得自己真正的身体。”
自然，这里指的身体是游戏之中的躯壳。
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在此刻，另外一个世界树公司的女性员工走了过来。
而在她出现的那一刻，霍德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不因为其他，只是因为他觉得那张脸有些熟悉。
洛基……
不过准确来讲，是游戏里代号为‘loki’的人物。
霍德经常称呼她为老洛、甚至怀疑过对方是男人。
不过在此刻，他也没有就此声张什么，只是很平静的看了下去。
她的手中浮现着光辉，而地下空间则开始变换。
最后，浮现在玩家们面前的则是游戏里的那些由玩家亲手捏出来的人物形象。
“你们可以选择这些形象，当然了，如果你们对此不满意，还可以从头塑造。”
说到底，这不过是神明居高临下的一种‘恩赐’。
完全不同于所谓的‘游戏’，真正的‘穿越’，属于神明的世界就此摆在玩家的眼前。
尤克特拉希尔公司甚至已经表态了，他们的离去不会影响任何动荡。
他们能抛弃现实的压力去追寻自己的英雄之梦。
“黛德丽，你觉得，这种情况下会有多少人同意？”
“绝大部分吧，人类终究是一种容易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生物，更别说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被那种常识里不存在的超自然力量所吸引。”
与此同时，就像是黛德丽所说的那样，在场的玩家几乎都被神明口中所说的那些话所吸引。
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反驳，甚至是欣然同意了这份提案。
而在那些热闹的玩家群体之中，有两人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霍德
斯泰克德·安德森
在此刻，他们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周围人。
甚至在这一刻，他们的眼神之中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惊讶。
难以理解……
“看起来无论是‘我’还是斯泰克德，我们都很难理解周边的那些人。”

第十三章:不曾拥有
安德森有自己的家人，他进入游戏不过是一次巧合而已，而不断的在游戏打素材、成为知名的大佬也不过是为了赚钱。
他自然是喜欢这个游戏的，但他更在意自己的家人。
至于自己……
注视着记忆场景中那茫然的年轻人，霍德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
虽然因为记忆抹消的原因，他早已不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
但是，结合这样的场面，他却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实际上，就震撼的程度上来讲，我的心态比斯泰克德还要糟糕，因为我不能理解他们的果决。”
为什么能在现实的生活还有类似于‘穿越’这样的事情之中迅速做出抉择？
少部分人也就罢了，难道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现实里过着不如意的生活吗？
“要说所有人都是孤儿的话，这简直是在扯淡，游戏舱的价格有多贵，大部分人都理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抽奖抽中用来为《九界》做宣传的游戏舱！”
“霍德……”
眼见霍德的语速变得越来越快，黛德丽不由低声唤着。
但是，在开口出声后，她自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又不是那种很会安慰其他人的人，所以一句话都说不出。
而在最后，她只能是伸出自己的手、将霍德的手握住了。
而与此同时，霍德也不由转过头来。
“不过，仔细想想，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新奇’吧，毕竟是头一次接触到超自然力量，下意识的被此吸引也是很正常的，更别说，‘善后’一类的说词也能让他们安慰自己。”
他看上去有些无力。
几次呼吸之后，他终究还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不过，无论我现在说什么都是马后炮罢了。”
黛德丽依旧没有去接他的话，仅仅拉着他的手。
“抱歉，我情绪有些激动。”他说道
激动？
好吧的确是这样。
事实上在黛德丽的印象之中，他的确很少表露出什么情绪上的起伏。
不过说到底，那终究是在对待‘其他人的事情’上。
霍德终究不是什么没血没泪的怪物，如果他真的没血没泪、甚至从不在乎他人的话，那又何必走上这条最为困难的道路？
“我是个孤儿，但我却也算不上孑然一身。”他开口说道，“我在大学里有几个朋友，经常聚在一起讨论未来。”
虽然少，但的确存在。
虽然没有什么印象，但霍德自己之所以会觉得迟疑正是因为这些事。
“说到底，正因为我是个孤儿，从来都没有家人，所以才觉得‘亲情’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牢不可破的东西。”
因为不曾拥有，所以才会畅想。
虽说在长大之后，他的想法没有童年那般幼稚。
但是，正因为童年时期曾经有所畅想，但这份畅想最后却被封存在了他的心底。
在潜移默化之下，霍德的记忆会无意识的去美化这份畅想，所以才会对他人产生羡慕之情。
有父母疼、有亲友爱，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他们怎么能轻易就放弃这些东西……”霍德开口说道。
他就此摇了摇头，接着他直接笑了出来。
“那个时候的我，看起来对这些真的不太理解。”
那么你现在就能理解么？
注视着此刻的霍德，黛德丽突然想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但仔细想想，这问题或许根本不需要问。
因为无数事实已经证明了，人类也可以变得无情起来。
而黛德丽对于这一点有着明确的认知。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抛却所谓的亲情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抱歉，我想退出。”
最终，在记忆的场面之中，斯泰克德首先开口。
“也许神明的领域、英雄的世界无比美妙，但我在这里还有家人，我更希望陪伴在我的家人的身边。”
与此同时，那个时候的霍德也开口了。
“这个世界即便再不如意，但我也有着几个朋友，而且还有一个恋人。”
然后，在那个年轻人这么开口的时候，霍德却突然感觉到了不自在了起来。
因为在此刻，他突然感觉到了身边那个女孩的视线。
她就这么盯着自己。
“那个时候，我们在游戏里登记了结婚来着。”她低声说道
“对……”
“你为了我留下来了？”
在听到黛德丽那么问的时候，霍德突然感觉自己不自在起来。
就像是人类都有的逃避本能一样，在此刻，他脑海之中浮现出的第一反应其实是逃避。
“我也没办法确保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上就能改变自己的人生……不是么？”
然后，那白发的女孩并没有说话，她的嘴角只是就此上扬着。
一时之间，尴尬的氛围就此传递了过来。
直到记忆的画面再一次倒转，这才打破了这种沉默。
“英雄什么的固然美好，但我真的舍不得自己的家人啊，我的妹妹要上大学了，如果不能亲眼看着她读大学、甚至毕业成家，我真的没办法安心。”
“我只不过是……安于现状罢了。”
比起斯泰克德的那种高大上的理由，霍德那边就有些朴实了。
倒不如说，此刻透露出的是那种环境造就的谨慎。
“对于我们来讲，另一头的世界是一种未知，我们所听的不过是他人的描述而已，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相信这些。”
即便在这个时候，那个年轻人对神明并没有过多的恶感，但仍然抱有警惕。
倒不如说，实际上正因为斯露德的原因，他直到现在都没有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神明。
所以对他们来讲，这件事似乎也就过去了。
因为只要拒绝，他们真的能就此安全退出。
但是，这终究是痴人说梦。
当初的霍德与斯泰克德，在决定参加丹麦的游戏展、并决定以全球前100的玩家的身份参加内部的游戏测试的那一刻开始就踏入了无法回头的阴谋之中。
因为就在斯泰克德所购置的别墅之中休息时，他们遇到了袭击。
因为是在没有任何防备的睡梦之中遭遇到突袭，所以那几乎是九死一生的景象。
不过最终，两个年轻人还是完成了反杀。
“这不正常。”
还没有等霍德多说什么，黛德丽突然开口说道。
“尤克特拉希尔集团……他们应该更加小心一些才是，明明现在能让人放松警惕、明明只要什么都不管。”
“是啊，没有人会对他们抱有恶意，但他们仍然发起了袭击，仿佛是对他们的‘英魂’志在必得一般。”
霍德平静的叹息一声。
“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们发现‘你’了？”
“不，不可能，不然我活不到现在，问题恐怕出在斯泰克德的身上吧。”

第十四章:反抗之路
事实上，黛德丽的那番猜测的确合乎情理。
在能仍然留有余地的情况下依旧发起袭击，这就意味着世界树公司与其背后可能为神明的人物一定对此志在必得。
那究竟为什么呢？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没能收拢两名‘英雄’么？
不，并不是这样。
毕竟黛德丽在之前也没出什么大的问题，她可是用工作繁忙等理由光明正大的拒绝了那份邀请函。
有这样一个前提在这里，那问题只能出在两名当事人的身上。
但是，这也绝对不可能是霍德自己。
也许当初、年轻的他肯定不能理解这些，因为他不会明白自己后来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但是，现在的他却能看透这些。
后来的贤者霍德可是让神明吃尽了苦头、甚至不得不做出退让。
这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对立局面了，而现在正是‘贤者’最为脆弱的时刻，他们怎么都不可能放任他成长。
所以，问题应该在另一个人身上才是。
“斯泰克德？还活着吗？”
“我还行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但感觉我们活不久了。”
“没想到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后，他们就开始来强硬手段了。”
记忆的画面之中，好不容易完成战斗的二人狼狈的汇合，紧接着，他们开始用半生不熟的魔法修复起整栋屋子、将它们完全复原。
接着将两个袭击者摆在了一起、堆在了客厅之中。
最后就是一套无论是现在的霍德还是黛德丽都很熟悉的操作：记忆读取。
虽然那两个袭击者被霍德还有斯泰克德错手杀死了，但霍德再怎么都学了点魔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段时间，我应该还没将魔法完全点起来。”
“看得出来，手法很稚嫩。”
如果要以现在的水准去评价的话，也只能用‘稚嫩’了。
霍德就这么看着记忆画面中的自己用拙劣的手法布置出结界、保护起房屋，接着开始用粗劣的手法读取其记忆。
不过，虽然手段稚嫩，但年轻的霍德依然读取到了相当有用的消息。
紧接着，他将视线摆在了斯泰克德的身上。
“他们是来袭击你的？”霍德说着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诧，与此同时，斯泰克德自己也愣在了原地。
“我？这不应该啊。”
“我也觉得不应该，但我读取出的记忆便是如此。”
“没办法知道具体的理由么？”
“没有办法，至少现在的我……没有办法。”
在斯泰克德问起这问题的时刻，那年轻人不由低下了头。
“抱歉，我的魔法……还没有办法熟练运用。”
虽然面容被眼镜遮盖着，但任谁都听得出那年轻人话语之中的沮丧。
然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两个突然遭遇到袭击的年轻人似乎还在消化自己所接收到的信息。
对他们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刺激的事情了。
这甚至牵扯到了自己的生命安全。
“那这样吧……”
最终，斯泰克德缓缓开口。
“你现在走，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这就意味着你对他们来讲无关紧要，现在你就此脱身的话……”
“我走不掉的，斯泰克德，毕竟我和你是住在一起的。”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既然走不掉，那就试着反抗吧，我们总要查清楚他们想要干什么。”
“我还有家人，霍德，他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而且我的妹妹再过几天就是生日了。”
“那就支走他们，你有钱吧？没有的话我还能支援你一点。”
至于如何支走，那就看斯泰克德自己的想法了。
而在稍稍愣了一番后，斯泰克德也点了点头。
“另外，我还有个朋友，他最近也在丹麦，而且就在公司里工作。”
“他能被信任么？”
“能……”
属于三人的反抗就这么开始了。
霍德沟通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游乐，简单和他阐述了一下他们现在的处境，最后甚至向他展示了源自游戏的超自然力量。
而游乐在思考了几个小时后最终同意了加入。
那个时候，游乐还不是穆思口中的‘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小人’。
而在这几个小时之中，斯泰克德则是打电话沟通了自己的父母，他说自己临时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可能没办法赶回来替妹妹苏娜庆祝生日。
不过，他已经打了一笔钱过去，甚至还买好了机票与餐厅，作为不能回家的补偿，他会想办法给苏娜准备一场盛大的‘生日旅行’。
目的地便是从丹麦到德国、法国、最后还可以去美洲，再到亚洲，总之就是一次以丹麦为起始点的世界旅行。
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不过，这种计划安排很显然招致了训斥，父母虽然欣慰于孩子的成长，但对于他不能回来这件事仍然抱有怨言。
更别说是身为当事人的苏娜了。
“她刚刚从高中毕业、考上了丹麦最高的学府，结果得知哥哥没有办法回家替她庆祝，她自然会有怨言。”
见到这一幕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不免为此感到心酸。
究竟是纯粹的同情，还是在羡慕他们家人之间的牵绊？
“这种做法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一旦支开他们，这就等于将弱点拱手送给了‘世界树’。”
“没有办法，毕竟在这个时候，斯泰克德本人才是世界树公司的目标，将家人留在身边，问题反而会更大。”
最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而且，即便不看后边的事情，我也大概能猜到问题出在那里。”
因为商业已经流通到了世界各地的原因，世界树公司的能量可以说是相当大。
而且虽然是新兴企业，但却有着超现实的手段，这就意味着他们理论上来说不怕任何现实之中的资本运作与打压。
甚至还能反其道而行之，利用他们掌握的超现实力量帮助自己迅速站稳脚跟。
而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们来讲，似乎定位到某一个重要人物的家人什么的，这种事情并不困难。
“我突然不想看了。”
说到底，没有人愿意看这种注定失败的东西。
因为无论过程多精彩、又有多少反转，但最后的结果就是，斯泰克德死了。

第十五章:同生共死
不过，无论怎么发牢骚，霍德口中说的那些终究是气话。
因为所谓的记忆对现在的他来说相当重要。
对他来讲，那两个月的‘暑假经历’并不是一种回顾。
因为‘失忆’的原因，他必须去寻回那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内的经历。
对他来讲，这就像是一部崭新却无趣、甚至让他感觉到羞耻的‘电影’。
不过，他却不能选择快进，他必须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还得去一一对照在记忆之中出现过的人物。
所以，画面就这样继续了下去。
记忆影像还原出了他们后来的所有作为。
应对方式、匿踪、定时大闹一场吸引注意力。
总之，他们必须把控住那个度量。
不能让世界树公司认为他们已经‘消失’了，也不能让公司认为他们的行踪捉摸不透。
因为一旦找不到他们、或者认为他们很难捉住，那么他们就会将主意打在他们的家人身上。
事实上，现在的霍德所能想到的事情，当时的那个年轻人也想到了，所以他才布置出了看上去有些稚嫩的行动方案。
总之，三个男人并没有离开丹麦、甚至都不曾离开哥本哈根，而是在各个地方行动。
其中包括入侵公司总部、调取员工记录，探查日程规划。
甚至，他们还在不间断的‘寻找’游戏的所在地。
即便那个时候的霍德显得无比年轻，但毕竟还是带脑子的。
借由魔法的存在还有游戏角色的躯体出现在现实，他迅速凭借自己当时的二把刀魔法能力推断出了当时的具体状况。
按照他当时的看法来看，即便真正的‘游戏地图’不存在于丹麦、甚至不在欧洲，但在丹麦一定存在着通向游戏地图的方法。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都将玩家的‘身体’抓到现实里来了，肯定有来往的方法才对。
抱着这种猜测，他们便开始四处搞事。
他们的目的有三个：
一、搞清楚《九界》游戏的本质。
二、探查清楚现代的神明与现实之间的关联。
这两个是最重要的，至于第三个则是起因，但也是可以顺手查清楚的东西：
那便是关于斯泰克德自己身上的秘密。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破罐子破摔’，直接公开世界树集团背后的秘密。
但这里却有一个问题：他们应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说法？
仅仅凭借魔法么？
不，这远远不够。
也许一个不小心还会造成恶劣的后果：比如说，世界树公司那里也破罐子破摔什么的。
这种状况是当时的霍德还有斯泰克德绝对没办法承受的。
因为公开魔法还有神明的存在，对霍德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成功煽动全人类与神明对立。
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这却不一定能达成。
而且作为代价，完全对立的尤克特拉希尔集团则会彻底搞死斯泰克德的家人作为报复。
目的太难达到，但因为踩线的原因，这个代价却能被轻易支付。
所以在当初，无论是霍德还是斯泰克德都不得不束手束脚的行动。
他们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一样只能在有限的范围活动，不过与此同时，尤克特拉希尔集团似乎也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
仿佛就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一样。
所以他们从来不将事情摆在白天解决。
当然了，从另一方面来讲，丹麦本身的节奏就很慢，哥本哈根又是一个欧洲的旅游大城。
再加上游戏展仍然要举办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被公司在业务层面的对手盯上。
所以世界树公司似乎有那么一个共识：他们只会在晚上……或者说暗处行动。
而与此同时，霍德与斯泰克德他们为了打开局面，也算得上是无所不作。
调查世界树公司内部的员工，晚上冲到其住处进行盘问、甚至还直接利用魔法粗暴的读取记忆，接着再删除其夜晚的记忆。
其中有不乏有普通的员工，也有一些知道内幕的、神明的忠实仆从。
就是在这种状况下，在他们的这种无差别‘审讯’之下，碎片逐渐成为了一副完整的拼图。
虽然还有很多没有理清楚的东西，但是，他们至少搞清楚了一件事：
神明并没有能完全掌控这个世界，而他们正试图完全掌控这里，而斯泰克德本人则与这个谋划有关。
“我说啊，看他们这么想让你死，你不会是阿萨神族的死对头吧？”
一边，躲在旅馆里吃着从超市里买来的罐头、霍德一边说着这种近似玩笑一般的话语。
“啊？”
“比如说，你是火焰巨人苏尔特什么的。”
“这点谁知道呢。”
话说到最后，就连斯泰克德自己都不确定这方面的事情。
虽说从最初到现在，不过是短短的十多日时光而已，但因为每日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他们之间的友谊也飞速发展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自己真的是苏尔特。”斯泰克德开口说道
他的话语之中不由透着那么一丝无奈。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如果他是苏尔特的话，那么就不用被动挨打了。
不过，畅想终究只是畅想而已。
事实上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没有了退路。
而且更重要的是，任谁都看得出，他们的这种‘抗争’其实持续不了多久。
因为他们整个世界树集团就像是一座庞然大物一样扎根在社会之中，即便他们也想要将损失压在最低、不希望造成社会层面的动荡、所以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但是，那些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的妹妹再过一个月就要回来了，她终究还是要上大学的……”
在吃完了手上的罐头后，斯泰克德最后还是如此说着。
“别说你妹妹了，我们自己能不能挺过去都不知道。”
然后，在霍德说起这番话的时刻，无论是斯泰克德还是游乐都笑了起来。
在此刻，他们都有那么一种苦中作乐的感觉。
虽然他们的脑子可能没有霍德那么灵活，但事实上，任谁都看得出他们现在陷入了瓶颈之中。
“我们必须抓住世界树公司的命脉才行。”
最终，霍德还是将话题导向了重点。
“九界，这是尤克特拉希尔公司的核心造物，我们必须找到它的所在地才行。”

第十六章:拿命赌一把!
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包括斯泰克德在内的其他人都不由露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苦涩笑意。
也许是因为习惯了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原因吧，在谈起这个核心话题的时候，他们明显没有陷入那种仿佛被压力压垮的沉默。
但是，他们的心情却也好不起来。
“这种事情没那么简单的。”斯泰克德开口说道，“我们也不是没有尝试入侵过他们新建造的游戏展馆，甚至就连游戏公司的总部都入侵去过，但也没有找到线索不是么。”
一开始，霍德对这方面的事情有过推测。
他认为，既然世界树公司能将游戏之中的那些玩家们自行塑造的‘游戏里的身体’带到现实之中，那么这里一定有着通向游戏世界的通道。
不过，他们曾经尝试进行暴力入侵，但在那段有限的时间之内却没能查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情，因为这件事，他们甚至遇到了不少危机。
“这些都只能怪我，因为这是我的猜测。”
就在气氛显得愈发沉默的时候，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而且，负责用魔法检查可能存在的通道的人也是我。”
在这个时候，霍德甚至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如果我对魔法能更了解一些的话，使用的能流畅一点的话，也许我们就能找到那个通道了。”
到了这样的地步，霍德依然不认为自己的猜测有谬误。
他对于自己的猜测坚信不疑，丹麦……或者说哥本哈根内部一定有着通向游戏世界的通道。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其他的那些作为都是没有必要的。
“他们能选择直接向我们公开他们的身份，接着又仓促应对我们的暴动，这很明显是没有想过有人拒绝的下场，而对这样的他们来讲，根本没必要将通道架设在其他地方，不然的话他们还得通过各种方式将这些‘身体’转移
到哥本哈根来。”
然后，霍德就此略微思索了一番，接着又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必要，他们想要追求隐匿的话，那么最佳的方式便是将通道架设在哥本哈根……甚至就是架设在游戏展览的场馆之中。”
在这个时候，霍德的动作明显有所放慢。
他缓缓靠在墙壁上，看上去好像是在盯着天花板。
紧接着，他的动作就此凝滞起来。
虽然不时的有咬唇一类的动作，但整体看上去却像是某种雕塑一样。
他在思考……
可能是因为习惯了他这样的状态，所以在他深思的时候，没有人打扰他。
游乐甚至将手指竖在唇前。
“嘘。”
“不，我觉得，应该就是假设在场馆之中的才对。”
最终，好像是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了，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你们谁还记得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
“场馆……我记得那个游戏展览的场馆是新建的吧？不是租用的。”
“嗯，对……”
“那么就对了，如果它没有问题的话，根本没必要重新建一个场馆吧。”
然后，霍德就此将视线投向了斯泰克德。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遇到的那些事情么？”
“你是说，展馆深处的那些……身体？”
“对，既然建立在展馆的地下，我们是不是能反过来理解？正是因为那些东西在地下，所以上方必须建造一个场馆。”
“所以说，你觉得展馆里有通向游戏世界的通道？”斯泰克德问道
“那么这样，我们再入侵一次展馆吧。”游乐如此提议着，“我和斯泰克德四处搞破坏，替你争取一下时间？”
这个时候，游乐已经从霍德这个二把刀那里学习了一部分魔法的使用技巧。
但事实上，他的水准与斯泰克德一样，基本停留在最初的层面，还没有进入到高级的运用。
毕竟再怎么讲时间都太短了，而游乐也不像是霍德他们那样在从前有着‘游戏加点’这种迅速提升的方法。
“不，还是不太保险，这终究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而已，我们曾经入侵过，但效果不大不是么。”
然后，霍德就此思索了片刻。
“而且，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嗯？”
“官方似乎并没有发布游戏维护的公告，也就是说，那些玩家们在游戏世界的身体可能不是从游戏里提出来的。”
然后，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无论是斯泰克德还是游乐都瞪着眼睛。
怎么还有这种可能的？
而与此同时，观摩着这场记忆的黛德丽不由挑起了眉头。
“稚嫩过头了啊。”
“是啊，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没办法有效的提炼出讯息，有那么一种急于打开突破口，所以病急乱投医的现象。”
看到这里，霍德的眉头就此皱了起来。
“说实话，我还以为自己会在这十几天内进步神速呢。”
然后，他就此感叹了一声。
“不过，终究还是保留着年轻人的躁气啊，同时还有一份冲劲……不过这种冲劲很容易要命。”
与此同时，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记忆重构的画面之中，那个年轻人也终于提出了一个方案。
“我们……不对，应该说是我进游戏好了。”
“你疯了？”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斯泰克德与游乐的眼神不由有所变化。
“即便是网游登陆都有登录地址的说法呢，你不怕人家顺着网线打你？”
“现在也没有游戏舱给你用啊，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回到我的房子里去。”
为了避免被找上门，霍德他们这十多天都可以说是在外徘徊，而且完全就是在打游击战。
甚至，为了节省开销，他们连旅馆房间都是‘偷’的，没付钱，到时候离开前重新整理一番才好。
利用半生不熟的魔法，他们就此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的行踪。
“这很容易出问题的啊，万一你刚进游戏，游戏舱外直接出现了几十个女武神或者神明的走狗，这谁受得了啊。”
“但我们必须试试……至少这个比到处寻找进入游戏世界的通道靠谱吧。”
毕竟，这个再怎么讲都可以确保本人一定能进入游戏世界。
而到时候……
“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总得试试……甚至，我们还能直接驱使着游戏世界的身体行动也说不定。”
然后，霍德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怎么样，有兴趣赌一把么？”
不过，代价可能是这条命。

第十七章:他完了
最终，下一次的行动计划就此被敲定了。
重新进入《九界》的游戏世界、也就是大地图，并从中追寻他们所需要的情报。
而当然了，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确定游戏地图本身的位置。
所以，霍德他们打算找一个机会使用游戏舱。
但是，他们要使用的却也绝对不是斯泰克德或者其他的什么人购置的舱体。
在这个时候，或许因为心底还有着良心，他们不愿意再将更多的人卷进这个事件中来，所以他们也不会潜入到其他无辜的玩家的家中。
无关什么整体，仅仅是因为他们自身良心难安罢了。
他们能反击、甚至为了保全自己而动手杀掉那些袭击者。
但是，他们绝对没有办法看着其他人因为自己的作为而被丧心病狂的世界树公司无差别袭击。
所以，他们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公司内部的游戏舱之中。
准确来说，是尤克特拉希尔集团为了宣传、拉人入坑而新建的游戏展馆之中的游戏舱。
这可以说是每一个游戏公司的基本操作了，在展出的时候总会提供给那些有兴趣的人体验服务。
也就是说，通过那台游戏舱便能进入游戏世界。
不过，霍德自己也不能确保自己能否直接登录自己的那个‘账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带登入‘游戏舱’后会发生什么。
也许，他苏醒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被魔法禁锢着？
总之，任何状况都有可能发生。
而为了确保他这里能安全脱出，他必须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虽然说不上面面俱到，但当世的霍德很明显已经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而这份计划由两部分组成：
首先是霍德这里，他会与游乐一同潜入展馆之中，与此同时，斯泰克德自己则单独行动。
他再怎么说也是丹麦本地人，行动起来终究还是比霍德与游乐这两个外国人方便不少的。
他虽然与人交流少，但不代表不外出。
实际上，霍德一行人之所以能在十多天中躲避世界树公司的追踪，他的这个‘本地人’是帮了很大的忙的。
而在分头行动后，斯泰克德本人的工作就是负责大闹一场。
因为世界树公司本身就是冲着他去的，如果他现身的话，那些人物一定会将注意力摆在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霍德他们便能趁着这个机会潜入展馆内部，接着在同一时间内进入游戏世界内。
然后，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利用自己那半生不熟的魔法技巧定位‘游戏世界’的所在地。
至于如何定位也很简单，原理便是最简单的‘符文石’的技巧。
当时的霍德很明显已经对《九界》的游戏系统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才能制定出如此大胆的行动。
但是，这也有失败的可能，所以他给自己规定了时间。
“记住了，阿乐，5分钟，如果我五分钟还没有完成，那么你就直接从外部强行开启游戏舱，把我直接拖拽出来。”
“行了，我知道了。”捏着自己的复合弓，游乐开口说道。
在此刻，游乐看上去好像游刃有余一样，面容上还带着轻松的表情。
不过，在霍德的注视下，他最终还是没能维持着自己的那种游刃有余。
甚至到了最后，他自己都不免撇了撇嘴。
“行了，你自己也小心点吧，就像是玩游戏进行登录一样，你只要进了游戏，被发现是肯定的，无非是时间早晚而已。”
说到这里的时候，游乐不由吐出一口浊气。
“到时候，为了给你争取时间，我这里估摸着也得闹一场，而不管是我还是斯泰克德，我俩都有出事的风险。”
在游乐这么说的时候，霍德不由沉默了。
“别被抓到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规定的啊。”他无奈的说道
最终，他还是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收敛起笑容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无奈完全收拢了起来。
“总之，你自己也小心点，到时候，提前打开游戏舱的人甚至不会是我。”
“我会做好反击的。”
最终，霍德完全躺进了游戏舱之中。
而游乐就这么眼睁睁的而看着那游戏舱闭合。
整个展馆之中，就这么一台游戏舱运作着。
不过，在诺达的一个展馆之中，数排游戏舱中只有一台散发着象征着运作的微光，这怎么看都有些显眼了。
所以最后，游乐还是一把小刀在地上刻起来。
那是遮蔽光辉、屏蔽视觉的符文。
虽然手法上有些稚嫩、他甚至还没有学会去隐藏这符文、只能用最为简单的方式将它藏起来，但他的确在努力着。
而在魔法完全生效后，游戏舱的光辉就此暗了下去。
不过这实际上仅仅是被遮掩住了而已。
而在完成了这些工作后，游乐则是提着自己的复合弓去了其他地方。
他就躲在二楼那里，没有依靠魔法，而是很普通的躲藏了起来。
那是一个很好的角度，居高临下的同时能将展馆的大部分地方都映入自己的眼帘。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这里完全能狙击到下方，而且没有任何阻碍。
不过，在见到这一幕后，霍德却不由皱起了眉头。
“啧，看起来这段记忆场面应该是从阿乐那里提取并重构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免显得有些无奈。
所谓的‘记忆’还有‘记忆场景’是截然不同的，前者属于第一视角、而后者其实是一种重构出的展示。
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后者并没有前者那样有着极高的可信度，因为后者在一定程度上有着一定的操作空间。
可以更轻松的展示出‘想让他人看到的’。
“你是说，这一段可信度不高？”
“不，这个魔法的痕迹是我构筑的，也就是说，这是我想让‘我’看到的，不存在虚构的可能。”
也就是说，过去的自己应该是想利用这些传递出什么消息才对。
“说实话，我更想看到游戏舱内部的状况。”
如果能直接看到游戏舱内部的话，霍德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大概目标。
说起来，‘过去的自己’究竟想要传递什么讯息来着？
霍德就此眯起了眼睛。
难道是想说，比起‘游戏世界的位置’这件事，游乐的个人秀更加重要吗？
就在霍德那么思索的时候，他突然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在他面前展示出的画面突然有所变化，紧接着，警报声就此响了起来。
“啊，看起来被发现了啊。”
接着，大批手握枪械的私人武装就这样闯了进来。
大约有数十人，而紧接着，他们开始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他们似乎是接到了某种命令，接着直奔游戏舱的位置。
“你的朋友完了。”
最终，黛德丽开口说道。
“嗯……”

第十八章:夜色下的女武神
对于黛德丽说的那些话，霍德是认同的。
在大量的私人武装冲进来的那一刻，霍德就知道，游乐将会迎来一场苦战。
因为世界树公司之中明显有着更为高端的战斗力，但他们并没有派出那些人，反而是想要用‘现代社会’的方式来解决。
而相较于女武神一类的精通武艺、又精通魔法的人物，这些也就比雇佣兵稍稍好一些的私人武装部队是类似于炮灰一样的存在。
也许在真正的大规模碰撞之中，他们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现在不一样，因为他们现在接到了命令，正在逐个排查游戏舱。
而通过这种地毯式排查，很快就能查到霍德所在的位置。
而现在，距离他刚刚登入游戏可还没有过去多久，所以游乐必定要出手阻止。
至于如何阻止……
“嗖”
就在霍德注视着这一幕的时候，记忆画面之中的游乐也开始了行动。
他熟练的挽弓搭箭，射出的箭支直接发散出了符文的辉光，紧接着，箭支就此分裂。
‘噗嗤’
伴随着闷哼的声响，分裂的箭矢直接插在了那些人的身上，甚至直接撕碎了他们身上的防护服。
弓箭……
这便是游乐的武器。
之所以选择这种武器，一方面是因为游乐从以前开始就有射箭的兴趣爱好，而从另一方面来讲，对霍德他们来说，弓箭这种冷兵器的确是最佳选择。
因为它比起枪支更好入手，而且更容易进行魔法工艺上的加工。
在十多天的斗争下来，他们也不是没有缴获过枪械与弹药，但奈何当时的霍德就魔法水平还有工艺水准上来说就是半桶水。。
想要在子弹上刻符文还是挺难为他的一件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枪械本身还是需要训练的。
而他们却没有这方面的练习。
而且枪声很大，容易在最初开火的那一刻就暴露自己的位置。
所以，游乐最终还是使用起了自己的复合弓。
箭很容易入手，根本不需要与黑市的人有所交流、随便去城市内的射箭馆都能顺一把出来。
而且，箭支无论是箭身还是箭头都比小小的子弹更容易加工。
在综合考虑之下，弓箭明显便成了首选。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在这里浪费箭啊。”
一边搭箭、游乐一边叹息着。
也许在最初，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杀人什么的是要考验心理素质的。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他虽然在经过一番思想搏斗之后决定帮助自己的同学。
但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之后，他一个人难受了很久、甚至第二天都没吃下饭。
因为这个原因，霍德甚至考虑过让他直接退出。
当时霍德想着拉他入伙，这是因为‘人际关系’的问题。
他本人在世界树公司上班，最近又在哥本哈根忙活游戏展的事情，算是底层的员工。
正因为这个原因，霍德才会想着在一开始就拉拢他。
因为不同于斯泰克德，游乐可以说是走不开的，因为他在这里工作。
但当游乐吐了一晚上的时候，霍德才发觉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所以在那个时候，他甚至考虑过让他直接走，不管去哪，总之离开丹麦。
甚至回国也行。
不过，他本人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个提案。
虽说他本人理论上来说还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因为他干的是在暗中放冷箭的活。
但他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一点。
不过，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明明十多天前他还有着心理障碍，但在下定决心继续一起行动后，他在十多天后能面不改色的夺走下面那些人的生命。
‘嗖’
‘嗖’
伴随着冷箭的破空之声，附有魔法效果的箭支不断放射，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夺走下边那些私人士兵的生命。
而最后，还没有等他们探查放箭者的真实所在地，他们最终全部倒下了。
不知不觉之中，一股残酷的血腥气味逐渐的在展馆之中蔓延开来。
而与此同时，游乐本人也在不断喘息着。
之前为了从制高点狙击这些人，他不断的在楼上跑动、而为了不让他们开枪，他无论是奔跑还是放箭的速度都很快。
这对体力层面的消耗可以说是相当大，所以，他不由开始大喘气。
紧接着，他看向了自己腰间的箭袋，里边分门别类的摆着箭支。
“还好，有剩下。”
在清点完了剩下的箭矢后，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下方。
游戏舱那里运作的也正常，与此同时，准备好的备用电源也隐藏了起来。
霍德毕竟早就考虑好了一切，他甚至考虑到了那些人可能会直接切断整个展馆内部的电源。
而为了使得游戏舱运作起来，他们自己准备好了电源。
虽然这种‘电源’就本质上来说也无比简陋，仅仅是魔法产物罢了，但的确能起到作用。
紧接着，他开始清点起了下方的尸体。
然后，就在这一刻，他突然皱紧了眉头。
“少了一个人。”
就在身为当事人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黛德丽已经开口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她只是一个后来的‘观战者’而已。
她的话是不可能传递给当事人，所以在下一刻，游乐便遇到了袭击。
‘哗’
在这一刻，他背后突然生风。
游乐其实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已经下意识的转身了。
但是，也许是因为过于疲惫，他的速度还是慢了点。
‘咚’
很快，一只手直接拍在了他的胸口上，而很快，他整个人直接被撞到了墙壁上。
‘砰’
伴随着这剧烈的震动声，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喉咙里翻涌。
身体撞击墙壁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浑身发疼。
随着那种毫无阻碍的碰撞与冲击，他都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翻涌。
“噗”
人类那脆弱的身体终究还是让他呕出了一口血。
甚至在下一刻，他的意识就此陷入了一种恍惚的地步。
全身的无力甚至要让他直接放开手中的复合弓。
不过，他最终还是握紧了它。
“弓术不错。”
与此同时，传入他耳中的则是这样的声音。
“可惜体术不行！”
还没有等他喘过气来，他就直接被被丢了出去。
游乐就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在地上翻滚着，身上的箭袋与手中的长弓在这一刻都成了某种阻碍，让他身上的疼痛开始加倍。
这种冲击力甚至无异于被车撞过一样。
不过在下一刻，他直接将一块符文石捏在了手中。
那是霍德提前刻录下的应急用品！
治疗……
伴随着以第二符文为基础的治疗术的施展，他身上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
而与此同时，他也狼狈的爬起身来。
然后，映入眼帘的则是那个打扮与之前那些私人士兵无二的人影。
但就在此刻，那人影产生了那么一丝扭曲，取而代之的则是瑰丽的甲胄与那宽大的双翼。
“女武神……”
然后，他不由苦笑起来。
“这下惨了。”

第十九章:最后的一分半
之前，游乐便感觉到奇怪，他发觉那些尸体与最初冲进展馆中的那些士兵对不上号。
很明显少了一个人。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那个少掉的、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物会是传说中的女武神。
当然了，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当时，负责正面应对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的两个朋友。
无论是霍德还是斯泰克德，他们在游戏之中都是一等一的战士。
虽说现实之中的体力肯定不比游戏里，而他们也尽可能的少做那些‘炫技’的动作，但面对女武神时也算是有着一战之力。
不过游乐却不一样。
他没有‘游戏加点’这种最为简单的捷径，没有如同自己的舍友还有斯泰克德那样迅速精通起武艺的渠道。
他的兴趣爱好是射箭、就连最简单的防身术都是最近十多天才锻炼起来的，所以在被近身时不免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女武神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绝对不是那种好对付的敌人。
她们拥有比人类来说更加强大的力量，在近身战之中，别说是现在的游乐了，即便是斯泰克德与霍德都很难完美的压制对方。
当然了，如果是游戏里的那具‘战士’的身体的话另外说。
但这里毕竟是现实。
无论在游戏中多叱咤风云，但现实之中的身体素质终究还是运动偏少的‘游戏宅’。
毕竟无论是霍德还是斯泰克德都将大部分时间花在游戏上了，虽然为了身体的健康，他们也会运动，但却不会像是游戏里的身体那样。
无论是力量还是体力实际上都远远不如。
而更别说游乐自己了。
或许因为以射箭为爱好的原因，他的身体底子可能比那两个游戏宅好一点，但架不住防身术差。
就这样，游乐提起了手中的复合弓。
他的脑海之中反复对比着敌我战斗力，最后得出的结论真的是令人绝望。
如果是霍德还有斯泰克德其中的一人在这里的话，他觉得自己或许还能远程放电冷箭什么的。
但现在……
“真是没想到，我本来以为那些家伙就是极限了。”
迎着美丽的女武神的注视，游乐不由习惯性的扯出了一抹笑意。
不过，因为直到现在，他的身体仍然在发疼，所以在苦笑之余，他的表情也不免有些狰狞。
“没想到除去斯泰克德之外，像我这样的人还能受到这种关照。”
“斯泰克德·安德森身上有着无比特殊的力量，他自然应当特殊对待。”
在提起这些的时候，那女武神开口说道。
“不过，你们也不差就是了，而且居然还敢执行如此大胆的计划。”
就在那女武神以近似游刃有余的调侃态度叙述着这些的时候，游乐的一颗心也逐渐沉了下来。
他即便再迟钝、再愚蠢，此刻也从那女武神的话语之中提炼到了这方面的讯息。
“那看起来斯泰克德也不太好过啊。”
“是啊，我的姐妹们正在联手围攻，与此同时参与进来的还有我们的‘前辈’。”
前辈……
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刻，游乐不免感觉到棘手起来。
事实上，现代虽然仍然存在女武神，但游乐曾经对付过的那些基本也都是‘现代人’。
准确来讲，那些甚至是曾经共事的、被无数男性追求着的职员。
而且所谓的‘女武神’就面容上来说对他来说也算是熟人了，因为他曾经见过她们——虽然以他那培训中心的实习员工的身份、不过是远远的看到过而已。
而能被这些女人称为‘前辈’的恐怕也只有一种人物。
“那些从神话时代存活至今的老妖怪么？那看起来斯泰克德还真的是没救了啊。”游乐开口说道
他就此维持着近似半蹲的姿势，接着略微后退了那么一步。
手轻轻摸向了后方。
他看得出来，面前的那个美丽的女人虽然有着强大的力量。
但是，这份力量终究是被‘赐予’的。
她看起来能释放出强大的魔法、就力量上来说也比现在的游乐强上太多。
甚至，她或许还通晓武艺。
不管怎么样，她都比游乐强太多。
但是，他却能察觉得到，现在的她的身上有着一个最为致命的缺陷，那便是实战经验。
是的，这几乎是现代女武神共通的缺陷了——至少游乐遇到过的那些女人都有这样的问题。
而实际上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被身为人类的霍德与斯泰克德正面压制。
这便是现在的游乐唯一的优势……
他抬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腕——为了方便看时间，他的手表是反戴的，因此他只要一眼便能看到手表上的计时。
三分半钟……
从霍德进入了游戏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半钟的时间。
依照约定，在五分钟之后，他就可以将霍德从游戏舱里拽出来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考虑一个最为糟心、但却无比现实的事情：活下来。
虽然这个问题很糟心，但游乐却不得不考虑这件事。
当然了，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杀死对方’这种事。
但是，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终究还是太遥远了。
所以，他只能拖……
“给你个机会，现在投降的话还来得及。”就这么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女武神开口说道，“以你的能力的话，事实上也不比那些‘英雄’差不是么？”
“那我还真得考虑一下，毕竟你们的行事作风实在是让我无法苟同啊。”游乐开口说道
对现在的游乐来说，如果能用对话拖时间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在此刻，面前的那个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这点小想法。
所以在此刻，她只是摇了摇头。
“是么，那还真是遗憾。”
在这个时候，她似乎根本没有多闲聊的意思。
对她来说，之所以会说出那等近似招揽的话语，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毕竟游乐的确展现出了优秀的战士的特质。
不过他既然拒绝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嗡”
伴随着魔法的辉光，女武神就此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一开始，她似乎想要直接攻击游乐，所以在这一刻，游乐不由戒备起来。
但就在下一刻，她却露出了一抹近似嘲弄的笑意。
然后，那长矛迅速调转方向。
‘轰’
就像是导弹一样，那长矛迅速飞向了游戏舱的位置。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游乐不由瞪大了眼睛。
“该死的！”

第二十章:施虐心
一开始，游乐还以为那女武神是想要攻击自己，所以他个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的身上携带着各种提前刻录好的应急符文石，虽然不知道能在与女武神的战斗中发挥多少作用，但他觉得在这些符文石的帮助下，撑过一轮打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没想到的是那个女武神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她直接开始动手轰炸起游戏舱的位置。
所以在那之后，游乐想都没想，他就这么直接扑了出去。
空旷展厅的半空之中，游乐拼命扭转着自己的身体。
伴随着他的动作，他的手很快就从箭袋之中取出了自己想要的箭支。
“嘶”
可能是因为过于急躁的原因，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之下，游乐直接驱使了箭支上的符文。
而在他搭箭拉弓的那一刻，寒气直接释放出来，甚至直接从他的手指那里窜进了身体之中。
那种仿佛连内心都要完全被冻结的疼痛不免让他眯起了眼睛。
但是，他还是瞄准了那飞去的长矛。
‘嗖’
‘滋啦’
伴随着游乐的精准射击，散发着寒意的箭矢直接钉进了那长矛之中。
最终，如他所愿！
‘咔’
伴随着迅速冻结的声音，以钉进长矛的箭支为中心，寒冰迅速扩散出来，很快就将那长矛冻成了冰块。
接着，箭支上又浮现出了第二道符文序列。
‘喀拉’
伴随着魔法力量的闪现，那被冻结的长矛之上浮现出了一抹裂痕，最终完全崩碎！
最终，散落在地上的只有冰块而已。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游乐直接落地翻滚。
身上的伤在这一刻还没有好透，而如此大幅度的动作不免让还没有修复好的内外伤一同发作起来。
一时之间，他都开始龇牙咧嘴的。
即便在此刻，除去他以外的其他人应该没有办法懂得他展露出的苦痛，但旁人却能从他的表情之中窥探一二。
“他的伤越来越重了。”黛德丽开口说道
她的眼睛微微眯着。
与此同时，红唇翕动。
“这……现代人的身体，终究还是太脆弱了。”
很明显，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也许是有所顾忌，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是啊，他的伤越来越重了。”
看到游乐这幅惨状、霍德的心情不由有些微妙。
虽然在穆思那明显带有偏向性的叙述之中，游乐成了一个为了自己利益，不惜出卖自己伙伴与战友的人物。
甚至，他还能随意的将自己的同学置于危险的境地。
但这记忆景象所展现出的东西却完全不同。
不管他现在如何、以后又怎么样，至少在当时，不通武艺的他可以说是拼尽全力了。
“不过说起来，还是有些奇怪啊。”
“嗯？”
“‘我’刻录的这些符文石，效果似乎不怎么样啊，虽然可以理解就是了，但是，这貌似远远不够。”
因为现在，别说是‘强行失忆’这种桥段了，如今霍德一行人根本没有对尤克特拉希尔公司造成根本层面的危害，甚至是属于那种只要撕破脸皮就能随时干掉的小角色。
所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就在霍德深思的时刻，那游戏展馆之中又爆发了一轮斗争。
就在游乐落地不久，女武神便随手投射出了金属的长矛。
而且，这一次不是一根，而是数根。
它们有些是朝着游戏舱去的，上边缠裹着的魔法光辉似乎一触即发。
游乐当然不能让这些长矛命中游戏舱，即便霍德早已提前留下了防护魔法也不行。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看上去破坏力极强的长矛到底能不能直接贯穿霍德的防护结界，但机会却只有一次。
他根本赌不起啊！
但与此同时，又有长矛朝着他这里飞来。
这很明显是在强迫他作出抉择！
来不及了！
“混蛋……”
明明就一分半钟的事情，他却被偏偏搞得这么狼狈。
虽然心底怒骂着，但游乐却毫不迟疑的举起了手中复合弓。
‘嗖’
‘嗖’
两支箭就此射出。
不同于之前的寒冰箭，游乐在此刻已经没办法对那些长矛进行‘单对单’的对射，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两支箭自身的威力了。
而最终，霍德刻下的符文没有让他失望！
‘砰’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高温的火焰直接席卷开。
虽然不至于将袭来的长矛熔化、但却将那长矛直接炸飞了出去。
在见到这一幕后，游乐这才松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他自己也错过了最佳的躲避时机。
‘铛’
‘噗呲’
伴随着利刃扎进肉体时发出的声响，剧烈的疼痛与随之而来的冲击直接让他跌倒在地。
虽然他拼尽全力的奔跑、总算是避开了那粗大的金属长矛，但随后而来的飞刀却直接扎穿了他的大腿。
在血流满地的同时，游乐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这样的疼痛，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也很难。
更别说，游乐仅仅是一个在十多天前才头一次杀人的普通的射箭爱好者而已。
所以，他终究还是松开了手中的复合弓。
“啊啊啊啊啊啊！”
倒在地上的他直接叫出声来、额头上甚至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很疼吧。”
在听到游乐那苦痛的声音后，女武神却突然笑了出来。
然后，那宽大的羽翼缓缓拍动着，她就此降落下来。
那金属的战靴在地面上咔哒、咔哒的发出声响。
对游乐来说，这就像是死神迫近的声音那样。
苦痛的同时，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但在下一刻，他的视线却被阻挡住了，因为那金属的战靴直接踏在了他的脑袋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腿的伤痛过于严重，这让他全身的感官都陷入了麻木之中。
在这一刻，游乐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多疼。
但是，他却能明显感受到对方在加重践踏的力道。
就像是在踩一个西瓜那样……
“这样下去，他的脑袋会裂开的。”
“施虐心啊……”
见到这一幕后，霍德不由叹息了一声。
也许，作为当事人的游乐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些，但霍德却看的很清楚。
如果那女武神真的想要直接要了游乐的命的话，直接可以直接投掷飞刀刺穿他的喉咙、再不济也能击穿内脏。
击中不断前后迈动的大腿什么的，除了想要残忍的折磨对方以外，应该没有其他理由了。
毕竟这可比击穿身体难多了。
“有时候得到了力量之后，人类就是容易得意忘形。”
就在霍德叹息的时刻，黛德丽平静的说道。

第二十一章:有点不对劲……
也许是因为她与游乐之间本身就不认识，黛德丽就言语之间并没有多少起伏、更偏向于某种陈述。
不过，这用词方面是不是有些问题？
在察觉到了黛德丽口中说的那番话后，霍德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不过，他也没有直视她，仅仅是瞥了她一眼。
“说的你不是一样。”
“我是啊。”
而对此，她也没有任何避讳。
“只不过，每一个人都年轻过不是么？”
可能是想起了曾经的事情，她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也有过游历的时光，更何况还是在那个时代。”
“我知道。”
哥特王子狄特里希，她的故事一直在中庭世界中流传着，旅行到巨人国度并搏出一个‘巨人征服者’的名号的她自然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而这便是她口中的得意忘形。
她不会主动找麻烦，但也不会主动拒绝那些挑战者。
“保障治安的律法还有道德准则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们的某种恶性本能，而一旦他们确认自己有着违反的能力，那么便会对周围的一切施加暴力。”
注视着记忆画面之中的女武神，霍德缓缓开口说道。
“且不说以前如何，即便是在现代社会，蹂躏流浪猫狗的人渣也不少，而这样的人一旦获得了超凡的力量，便会诞生出某种施虐心。”
“真是遗憾啊，你居然拒绝了我的邀请，本来的话，如果投降的话，说不定还能稍稍体面一点。”
踩着游乐的脑袋，那个女武神开口说道。
也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着这番话时，她的笑容夸张且扭曲。
不过，即便她知道，估计也会对此秉持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吧。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此刻，她心底的那种施虐心已经完全爆发了出来。
游乐那痛苦的表情、还有那发出的哀嚎声在一定程度上能给予她一种刺激与快感。
这种快感并不是生理层面的，而是精神层面的至高愉悦。
因为在这一刻，她仿佛立在所有人之上，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完全凌驾于这些愚蠢的凡人之上。
‘哗啦’
她的羽翼就此伸展开来，而与此同时，她的的腿也愈发的用力。
“是不是感觉到有些后悔了？如果现在投降的话可还来得及哦。”
在这一刻，女武神的声音充斥着某种嘲讽，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讽刺。
甚至，这可以说是一种命令。
“叫啊！叫出来！说不定我会心生怜悯哦。”
感觉到自己脑袋上的金属战靴所施加的力道越来越大，游乐不由咬着牙。
在这一刻，他根本看不到那女武神的面容。
甚至，因为被直接踩在地上的原因，他的视野也变得极为有限。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听出徘徊在耳边的那种嘲讽之音。
如果能不顾一切的拖延时间的话，他一定会放声大叫起来吧。
毕竟不管怎么样，对现在的他来讲，拖延时间才是正题。
但与此同时，他心底却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无力。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所谓的五分钟，貌似是霍德说过的让他开舱的时间。
这并不意味着五分钟一到，霍德便能直接从游戏舱里爬出来。
所以，拖延时间貌似没什么用啊。
本来的话，他就是想拖到霍德一起出来，接着相互配合解决面前的这个女武神。
但现在，他却被直接踩在脚下。
“混蛋……”
虽然口头上这么骂着，但在这个时候，涌上他心头的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好像完了。
在他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完全思考不出获胜的可能性后，这种几乎令人窒息的绝望突然从心底涌起。
接着传遍全身。
并不是什么恐惧，仅仅是一种无力感而已。
说实话，他并不害怕死亡，但却对此感到绝望。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霍德，他们恐怕都会死在这女武神的手下吧。
“咕……”
拼尽全身的力量，游乐就此挪动着自己的手臂。
他将右手摆在了自己的眼前，眼睛则死死盯着腕表上的计时。
00:03
还有三秒……
实际上，游乐是很清楚这方面的计划的，他知道霍德定下的五分钟并不是一个严格的时间。
在此刻，游乐甚至不知道霍德可能会经历些什么。
但是，他现在却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
3
2
1
感受着女武神施加在他的脑袋上的力道，游乐默默倒数着时间。
大腿上的伤口还有头部的剧痛甚至让他感觉到麻木，与此同时，他的眼神也逐渐暗淡下去。
最终……
‘呲’
伴随着机械开启的声响，游戏舱就此打开。
虽说这声音远远算不上响亮、也没有办法直接被归类为噪音，但架不住整个展馆内部本来就算得上静寂无声。
一个是游乐：他之前因为疼痛而哀嚎过。
而另一个便是女武神了。
而作为声源，他们自然能察觉得到周遭的风吹草动。
所以在此刻，女武神不由将视线投向了游戏舱的位置。
之前她脚下的那个拼着命都要保全那个游戏舱，正是因为有人在那里面。
不过对于这些，女武神显然不在意的。
因为不管怎么样，普通的人类都没办法与他们抗衡。
也许他们能驱使从‘游戏’之中获得的那些力量，但现实之中的身体终究还是过于孱弱。
他们是优秀的战士——但也仅限于游戏之中。
十多天的时间罢了，在东躲西藏的情况下，他们的那种游戏宅的身体又能锻炼到什么地步？
所以，女武神并不慌张。
但是，这样的声音对游乐来讲却是好消息。
趁着女武神分神之际，他直接开始挣扎起来。
他直接将双手搭在女武神的大腿之上，似乎想要直接将她掀翻。
但是，他的力气还是太小了，没有掀翻女武神，反而让当事人察觉到了这一点。
“愚蠢……”她低语着
而与此同时，看到那凡人将血迹抹到了她的甲胄上，她下意识的就要发怒。
但紧接着，她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残酷的笑意。
紧接着，她高高的抬腿，接着直接将那个已经失去了行动力的男人踹了出去。
‘砰’
‘咔’
伴随着重击与骨头断裂的声音，游乐的身体几乎弓成了一只虾。
在被直接踢出去后，他直接开始大口呕血。
但与此同时，他却拼命的抬头、注视着游戏舱的方向。
“走……”他声音嘶哑着，“快走！”
伴随着这凄厉的呼喊，女武神则饶有兴致的注视着那个缓缓从游戏舱里爬出来的男人。
在此刻，他似乎正在调整脸上的辅助眼镜。
“哼，瞎子……”
看着那个视力不佳的男人，女武神不由冷哼一声。
但紧接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所以她不由伸出手来。
伴随着符文的辉光，一阵电弧突然从他的辅助眼镜上冒了出来。
在这一刻，他本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马上摘掉那昂贵的眼镜，接着直接甩开。
‘啪咔’
在他甩出去的那一刻，辅助眼镜就此炸开。
“完了……”
在见到这一幕后，游乐的面容不由变得难看了起来。
一股浓浓的绝望气息就此扩散开来。
已经完了……
身为当事人的他或许已经被那种紧张感蒙蔽了眼睛。
但作为后来的看客，黛德丽却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
“好像不太对……”
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传来了霍德的声音。
“他冷静过头了。”
就此注视着荧幕之中的那个‘自己’，他开口说道。

第二十二章:瞎子的反应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只有自己才了解自己。
事实上，什么‘身边人比自己更懂你’什么的，这纯粹是一种屁话。
因为这就是一个典型的‘观念’的问题，身边人之所以会有一个全面的认知，那是因为他见过你各种各样的表现。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虽说在没有任何偏见的情况下，他能一针见血的点出他人的优缺点。
但人对自己从来不可能做到公正，如果对他人抱有偏见，那就更加谈不上了解了。
自己犯错时，就会下意识的美化自身的行动、为自己找借口。
他人犯错时，就义正言辞的指出他人的缺点，而当有偏见时甚至还有扣帽子、扣黑锅的行为。
事实上，对一个正常人来讲，只要他肯放下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以一种较为客观的角度来评价自己的话，那么就会对自己有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刻了解。
这份了解甚至远超其他人的认知。
因为其他人的了解很大程度上是浮于表面的，是看行为的。
但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这是无法欺骗的。
霍德便是如此。
虽说他的确是失去了那大约有两个月的暑假记忆没错，但通过对自己的熟悉程度，他能通过记忆场面中所展现出的一举一动来判断那个时候的‘自己’的想法与心态。
而在之前，他的评价只有一种：
年轻、稚嫩。
甚至，还能再附加一个评价：
莽撞。
也许，那个时候的他或许展露出了那么一丝锋芒，但看待问题却不算有多全面。
不过当然了，这其中也有魔法水平半桶水的原因，所以很多在现在的霍德看来理所当然的谋划都没有出现。
而从他的那种近似迫不及待的行事风格来看，他的身上的确有着年轻人的朝气。
嗯，朝气……
虽然很难解释吧，但在霍德眼里，这的确是一个气质的问题。
在进游戏舱的时候，他还以无比急躁的口吻说是：5分钟的时间。
仿佛5分钟过后，游乐不将他从游戏舱里拽出来的话，那么世界就会毁灭一样。
虽然下场实际上也差不多，但那种急迫却是表露在脸上的。
不过现在却不太一样。
如果说那个时候的霍德在进游戏舱的时候，他的表现还能算是一个年轻人的话，那么现在就表现上而言看上去似乎就像是一个老年人一样。
“死气沉沉的。”
就在此刻，霍德便听到了黛德丽说的话。
而在她这么说的时候，霍德的面容上也不由流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紧接着，他不免看了她一眼。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你能说这是‘成熟’。”
在听到霍德那种近似辩解的话语后，黛德丽那秀气的眉头不由略微上挑。
“你可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能给人好感的角色，倒不如说，那种神出鬼没的态度简直神憎鬼厌的。”
然后，霍德并没有辩驳什么。
实际上貌似还真是这样？
如果说以前的他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属于年轻人的稚气的话，那么当稚气完全褪去的那一刻，他便只剩下了那种由内而外发散出的某种阴冷的气质。
这种阴冷是由童年决定的。
“好吧，你说得对。”
稍稍回忆了一番这方面的事情之后，霍德也没有多辩解什么。
他只是就此耸了耸肩，接着叹了口气。
“现在的那个家伙，看起来貌似和我有点像不是么。”
然后，黛德丽没有接话，她只是注视着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
“眼神也很像。”她说道
“一个瞎子看什么眼神啊。”
“……”
虽然黛德丽很想要反驳什么，但不同于那个女武神，现在是霍德开口自黑。
这让她怎么维护？
而且更重要的是，话糙理不糙啊，霍德自己也没说错什么。
那个在记忆画面之中的男人的确还是一个瞎子。
就表现上看起来，他的确是一个盲人，而且眼睛不仅浑浊、也没有光芒，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他不断动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似乎想要仔细聆听周边声音的来源。
“喂，瞎子。”
就在他看上去好像在竭力寻找着方向的时刻，那女武神又开口了。
与此同时，她的面容上不由挂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刚刚可是将你的伙伴打成了重伤了，他现在还差那么最后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霍德突然嗅了嗅鼻子。
在这个时候，他好像终于是嗅到了空气之中蔓延着的血腥气味，所以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你要不要试试从我的手中将他救出来？”
在听到那女武神的话时，霍德的眉头依然紧皱着。
他看上去好像在思考，但游乐的表情却变了。
他觉得自己很了解霍德，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同学看上去总喜欢远离麻烦，但一旦牵扯到身边的人，他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
但现在根本不值啊！
“不用管我。”他开口说道
他很想就这么大声喊出来，但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甚至在此刻，他就连意识都可以说是勉强维持。
胸口、背部被重击、大腿被小刀刺穿、大脑又被践踏，对一个正常人来讲，被打了一连套下来，没有失去意识或者死亡都已经算是坚强了。
“你快走……不管用什么方法，离开这里就好！她是女武神，我们打不过的！”
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霍德，希望他还能施展一点神奇的手段了。
但在此刻，他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意向。
最后……
“这里看起来……”他开口说道
但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刻，他言语中吐露的却并不是通用的英语，也不是丹麦语，反而是一种更为古老的语言。
古诺斯语……
但是，话还没说到一半，他便咳嗽了起来。
紧接着，他才将话语转了回来，吐露出了英语。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们是将人手调去抓斯泰克德了么？”他开口问道
虽然此刻的霍德看起来的确有些奇怪，但很明显，女武神似乎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安德森先生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所以必须重视起来，但你们就不一样了……”
“所以说，这里只有你一个啊。”
虽说女武神的话语之中满含轻蔑，但还是被霍德轻而易举的打断。
在此刻，他似乎终于确认了什么。
“如果只有一个的话，我倒是安心了。”
“？”
在这一刻，女武神突然感觉到一抹不快。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突然觉得面前的那个男人似乎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虽然是个瞎子，但他似乎根本没在意过她。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贬低，所以，她心底不由翻涌起一股无名火来。
“我改主意了，我……”
就在这一刻，话语戛然而止。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这一刻，她的心底突然翻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因为就在下一刻，她看到那男人的掌心之中突然翻涌起了符文。
下一刻，一股庞大的吸力直接将她拉扯了过去。
怎么回事？
在这一刻，她心底满是不解。
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有所回应才行，不能任凭摆布！
所以在察觉到自己似乎没有办法挣脱那无比强硬的魔法后，她便转换了自己的思路。
主动攻击！
她的实战经验说不上丰富，但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所以很快，她双翼震动、直接顺着那强大的吸引力飞去。
“只不过是个瞎子而已……”
注视着对方那浑浊的眼眸，她紧咬着牙关。
因为仅仅是一个瞎子，她没理由对付不了！
将她拉扯过去、这本身就是最错误的选择，因为双目失明的人是绝对反应不过来的！
‘哗啦’
伴随着魔法的辉光，她的手中就此出现了一柄长剑。
女武神就这么笔直的朝着那瞎子捅了过去。
金属在这一刻似乎发出了破空之音，那种轻鸣清晰的传递到了他的耳朵里。
“嗯？”
然后，他动了。
在女武神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那个瞎子稍稍侧开了身子，接着轻轻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上带着一丝魔法的光辉，这似乎是一种防护魔法。
而在有了这种仿佛紧贴身体的护罩的情况下，他便没有了顾忌。
他的手指直接点在了剑锋上，接着一路摩擦。
剑锋、剑格、剑柄……
他的手指就此划过了女武神手中的武器，最终，他摸上了女武神的手。
但是，他的动作还没有停下。
顷刻之间，那瞎子的手已经顺着他的手臂摸上了她的肩膀，最后测准了位置！
‘咚’
迅速出拳。
在女武神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之中，她眼里的瞎子以无比迅捷的速度打在了她的腹部上。
“噗哦……”
只觉得一阵恶心，拍动着自己翅膀的女武神不由发出了一声干呕。
但就在下一刻，她后悔了。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发出了声音。
“虽然是女武神，但比起正常人来讲不过是多了翅膀而已，总不能用屁股开口说话吧。”
“你……”
当她调整好身子并抬头的那一刻，见到的是那迫近的皮靴。
“咚”
又是一击，她眼里的那个无能的瞎子直接抬腿重击了她的头部。
就像是她之前对待游乐那样，霍德的就此踩着她的脑袋。
甚至，因为这股力道，本来光滑的地面都产生了龟裂。
“这怎么可能是正常人的力量……”

第二十三章:残酷
在被霍德一脚踩在地上的那一刻，女武神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她根本没办法相信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自己被一个凡人踩在脚底下？
在这一刻，也许是头脑受到的冲击过于强烈，她的大脑一时之间甚至否定了这件事。
但即便否定了又如何呢？
即便她自己否定了，但她现在的确是被踩着脑袋。
头部传来的剧痛以及地面冰冷触感、甚至是那种宛如要涨开、爆炸的疼痛都说明了这一点。
这种事实与她一直以来的认知产生了剧烈的冲突，所以在这一刻，她的头脑就此陷入了一片空白。
大概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什么动作与回应都没有，只是那么僵在原地、任由她眼里的那个凡人踩着她的脑袋。
但很快，因为那种沉重的压力，她的头脑不得不再一次恢复运转。
因为再不‘醒过来’，她的脑袋就要被踩爆了。
“可恶……”
而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心底的愤怒让她迅速展开了反击。
她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腿，似乎想要将他直接掀翻。
但在那之前，那瞎子却直接后退了两步。
‘咚’
“嗯？”
本来的话，霍德明显是想要继续后退的，但或许是因为视力不佳的原因，他直接撞上了身后的游戏舱。
坚硬冰冷的金属外壳不由让他直接皱起了眉头。
而就是这样的行为不免让观战者露出了一抹异样的笑容：
“看起来，他似乎忘了这里的布局。”他开口说道，“说实话，这可是一个低级错误，因为视力不好的原因，下意识记住周边环境、避免在没戴眼镜的时候出事故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仅仅是注视着他。
“所以呢？”
“也许是他的记忆力太差，所以忘了吧。”
在这一刻，黛德丽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因为面前这人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
不过，她却没有多回应什么，而是重新将注意力摆在了记忆画面上。
因为在这个时候，那个女武神也展开了攻击，而驱使着她发起进攻的毫无疑问是愤怒。
因为一直以来自视甚高——至少是成为了女武神后便认为自身高人一等，所以在被她眼里的凡人以仿佛不可阻挡的力量踩在脚下时，她心底的那股怨怒完全爆发了出来。
在这一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理智已经被自身的怒火撕碎。
而这种状态无疑是非常危险、也相当愚蠢的。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就意味着她的大脑在这一刻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
所以就动作上来讲，她明显难看了许多。
没有用到自己的翅膀、也没有施展出什么高超的魔法。
在真正精通武艺的人看来，这种打法的确过于愚蠢了。
所以在这一刻，黛德丽不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但她也没有多吐槽什么，因为在她看来，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那女武神看起来就不是那种实战经验很多的人，对她来讲，无论是魔法还是武艺恐怕都只停留在一个理论阶段。
在没有完全打磨进骨子里的情况下，一旦失却理智就会遗忘自己所会的那些东西。
最终只能沦落到抡王八拳的现场。
而现在便是这样，那女武神很显然已经忘记了这一点，所以只能凭借人类自身的那种厮杀本能挥拳。
“可惜了，如果能看得见的话，那么想要直接解决她也并不是难事。”
“即便看不见，想要解决她也不是难事。”
“也对……”
没有去反驳什么，黛德丽反而是认同了这一点。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的确事实。
就是花费的功夫多了点而已。
‘哗’
在女武神出拳的时刻，记忆画面之中的霍德已经侧身避开了那一拳。
但因为视力有障碍的缘故，他根本不会退开太远，仅仅是侧开脑袋、避开了那直冲面门而来的一拳。
‘咚’
就身体素质与力量上而言，女武神很明显立在了巅峰——至少是人类的巅峰。
所以在她直接砸下拳头的那一刻，霍德清晰的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那种金属的爆鸣。
与此同时，他直接伸出双手、接着张开双手、接着猛地一拍。
‘砰’
剧烈的声响就此传出。
不过，可能是因为有着肩甲护着的原因，除去冲击力外，她并没有感受到多强的力量。
终究还是凡人的身体……
也许是因为之前挥出的那一拳算是宣泄了她的怒火，在稍稍恢复了理智的时刻，她也逐渐开始思索这方面的事情。
与此同时，她也不由瞥了一眼那瞎子的手。
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双手、甚至周身都散发着魔法的辉光。
这是强化魔法……
而且还不仅仅是如此，在极近的距离之下，她还能听到对方那急促的呼吸声。
就好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一样。
“狂暴术……”
在这一刻，女武神好像终于搞清楚了面前这个家伙的力量来源。
首先是魔法的强化让他的肉体在一定程度上有了强度，接着又是针对身体、压榨身体潜能的狂暴术。
这两种魔法结合起来才能让他一个凡人的身躯在之前爆发出了极强的力量。
但是，仅仅是这样的话，这还是远远不如她。
甚至，他是在将自己往绝路上逼。
“再过不了多久，我自己恐怕就会虚脱，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就在此刻，女武神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这样的话语。
而就在此刻，女武神心底再次警铃大作。
“你不是瞎子？”
“我是，但有时候，瞎子看人心远比明眼人清楚。”
最后，在女武神的面前，那个瞎子好像笑了起来。
“你也不用惊讶什么，之前不过是因为你迟疑了而已，真正愤怒的人是不会迟疑的。”
在说完这些后，霍德直接抬腿踢在女武神的大腿上。
又是一记重击……
在那一刻，女武神突然失却了平衡。
而在她好不容易站稳后，霍德却直接起跳。
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上，那个男人直接翻到了她的身后。
然后，双手直接扣住她的双臂，膝盖则顶在了她的后背上。
‘砰’
一击之下，她再次被那凡人、瞎子压倒在地上。
“实战经验太少了，直接被测出了肩距、手臂长度。”黛德丽就此叹了口气
也许因为实战经验极少的原因，那女武神根本看不透问题所在。
但黛德丽却对此一清二楚。
在之前那一轮搏杀之中，霍德已经测出了她的手臂长度还有双肩的距离，之前践踏其头颅的时候又大概估测出了她的身高。
经过一轮‘测试’后，他心底其实已经大概有了一个具体的‘模型’了。
所以他出手才会如此凌厉，甚至无比到位。
而且，不仅仅是如此，之前他下意识撞上了游戏舱，这已经意味着他几乎忘记了这周遭的布置格局。
作为一个有着视力障碍的人物，随意乱动是有很大危险的。
但之前，他却选择空翻到那女武神身后。
这是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因为那是因为女武神之前是直线冲来的，途中没有任何阻碍。
所以他才敢做出这种动作。
而既然已经把控了这些重要的事情，这就意味着这场战斗已经分出胜负了。
“该出结果了。”她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霍德则是缓缓点头。
“依照我的习惯，在面对女武神这种自带飞行能力的敌人时，我会废掉她的双手，避免她乱动。”他说道
而伴随着他的话语，记忆画面中的那个瞎子直接践踏着女武神的脊背，接着奋力拉扯双手。
“放手！放手！”
“所谓甲胄，终究只能防刀刃伤，却没办法阻止肉体层面的断裂。”
‘滋啦’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近似凄厉的痛呼，那瞎子面无表情的将女武神的手臂直接扯了下来。
刹那之间，鲜血喷涌而出，阴森森的白骨给人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但是，当事人却是一个瞎子。
所以即便面容上也沾满了鲜血，但本人却毫不在意。
“接着则是翅膀，我不希望自己的敌人会到处乱飞。”
然后，伴随着这种场外解说，瞎子的手摸上了那扑腾着的宽大羽翼，接着触摸到了连接着后背的根部。
“放手！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十四章:你来动手吧
残酷的一幕在世界树公司的展会大厅之中就此上演，属于女人的凄厉嚎叫一直回荡着。
但是，这里却没有人能回应她，更没有人想要救她。
毕竟，这里除去她以外总共就两人，一个是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正在施展暴行的瞎子。
而另一个人在之前则被她打成重伤、不得不躺在地上。
游乐。
在此刻，这个男人仿佛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一样。
虽然因为重伤的原因，他的意识几乎陷入了涣散的地步，但在此刻，他那仅存的意识却全然被面前的一幕吸引。
与此同时，他那本来就要停工的大脑则迟缓运转着。
他只思考着一个问题：霍德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在他的印象里，霍德不是没有展现过自身的战斗力。
而在当时，他的战斗力虽然算得上不俗，但这种所谓的‘不俗’实际上也只是相较于他这种菜鸟还有其他的普通人的。
因为他曾经见过斯泰克德与他联手压制数十条精壮汉子的场面，而且后者还明显是一个类似于佣兵团体的组织，但就是被完全压制了下来。
但与此同时，他们最大的弱点也是体力。
虽然这么说的确有些丢人，但实际上，在三人之中体能最好的其实还是体术最差的他。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是跑销售的，又因为最近在培训、不得不因为游戏展的事情到处跑，体能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与他相比，另外两个人充其量就是‘灵活的死宅’。
而且，正因为体力层面的弱项，他们即便拥有着足以压制女武神武艺，但却没有办法完全战胜那些女人。
体力、力量与抗打击力能力都远远不如。
因为这个原因，霍德与斯泰克德一旦短时间内没有完全压制住那些女武神，那么很容易就会被反制。
即便就纯粹的技巧方面来说，那些女武神真的不如他们，但架不住抗打击能力更强、体能更好。
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在对上女武神的时候，要么就选择多打一、要么选择跑路。
一对一早已被确认过是没有办法稳赢的了。
而且，即便能获得最终的胜利，那也一定是取巧了。
比如说使用了什么兵器——不外乎抹脖子、刺穿胸膛一类的，要么就是游乐放冷箭。
甚至奇葩一点的也就是投掷菜刀——斯泰克德和霍德还真的在联手之际联手将菜刀割开了女武神的喉咙。
但是现在，他的老同学却向他展示了除去那些以外的杀戮方式。
没有用到任何兵器，而是纯粹的肉体与力量层面的较量。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较量之中，他的同学居然获得了胜利，而之前耀武扬威、甚至施虐心极重的那个女人则被他压在了地上。
然后便是残忍而血腥的那一幕。
先是双臂被暴力的扯断、鲜血喷了他的老朋友一身，后来又是那洁白、宽大的羽翼。
就像是撕鸡翅膀那样，霍德一只手贴着女武神的脊背、另一只手将那洁白的羽翼连根拔起。
而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游乐甚至能见到那些女人的脊背在喷血。
就是在这种暴力的行径之下，那女武神几乎成了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
游乐并不是什么圣母，他还没那个闲心思去同情那个之前还将他折腾的很惨的女人。
但即便如此，他心底却依然徘徊着挥之不去的紧张与恐惧。
因为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应该无比熟悉的老同学显得无比陌生。
甚至在此刻，在女武神那快要嘶哑的哀嚎伴奏之下，霍德给他一种施虐狂魔的感觉。
甚至，他还面无表情的。
在这种血淋淋的环境之下，他那近似面瘫一般的面容比起所谓的残忍、颜艺更能带给人更加强烈的震撼感。
究竟是嗜杀的凶兽、还是纯粹的杀人机器？
关于这点，游乐并不清楚。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在此刻，他也只能远远的听到自己的舍友似乎在开口说些什么。
但站在他自己这边的距离，他却听不到什么内容。
在此刻，实际上也那被撕去了翅膀与双臂的女武神才能听清楚那男人的低语。
“抱歉啊，正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我是一个瞎子，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朋友具体伤在哪了。”
就语气上来说，比起那种纯粹的威胁，霍德的语气其实更像是在‘商量’什么。
但问题就在于他口中吐露的那番言语在不知不觉之中便会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先将你完全打废了。”
在撕去翅膀、废去她双臂后，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紧接着，他又踩断了她的双腿。
“疼吧？之前我好像你是这么问我朋友来着？”
“杀了我……快杀了我！”
也许是因为哭喊的太累了吧。
到了最后，她只是用嘶哑的声音嘶吼着。
疼痛折磨着她的意志，这几乎让她无法忍受。
无论是脊背、双臂还是双腿，这种苦痛早已让她的声音无比嘶哑。
甚至在这一刻，她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
“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面对女武神的哀求，霍德并没有回应什么。
他仅仅是弯腰拾起了之前女武神使用的一把剑。
紧接着，在触摸剑身的时候，他开始在那剑刃上铭刻符文。
最后，莹莹绿光就此闪烁。
“阿乐……”他开口喊着，“还活着就开口说句话吧，你没到处乱爬吧？”
在听到霍德那平静却又不着调的言语后，游乐心底突然翻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因为紧张。
甚至，这还可能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他不由开口回应着：
“我爬你妈呢……”
“没到处乱爬就行，我怕把你一剑戳死。”
然后，霍德直接投掷出了那柄剑。
那利剑正好刺进了游乐面前的地面之中，与此同时，一阵莹莹光辉播撒到了他的身上。
身上的伤口在愈合……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的他直接将大腿上的那柄飞刀拔了出来。
虽然有些疼，但后来，他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能动吗？”
“嗯？”
“能动的话，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那女人随你怎么处置。”
在那之后，霍德看上去好像终于支撑不住了，他最终只是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接着一屁股坐在了那血泊之中、丝毫不在意自己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
“狂暴术压榨身体潜能，会感觉到累也是必然的。”
在见到这一幕后，黛德丽不由开口说道。
接着，她开始仔细打量着身边这位的身体。
“你看起来也没比那时候强壮多少，多锻炼锻炼吧。”

第二十五章:想杀就杀
多锻炼锻炼……
当黛德丽发出这样的调侃时，霍德也不由一愣。
他完全没有多思考什么，仅仅就是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结果他发现那女孩也没说错什么。
比起游戏中那专门设定过的身体，他现实之中的身体的确算不上多‘健康’。
虽然并不算肥胖，但却没有那么多肌肉。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他一定要锻炼成一个肌肉猛男。
但就最近的状况来说，他的身体正逐渐通过运动量恢复活力，却远远没有达到一个正常的年轻人应具备的水平。
“最近一段时间，我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所以我也有意识的健身。”
不过，时间终究还是有些短了，再加上霍德并没有一个严格的训练计划，所以体型方面貌似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硬要说的，也许就是比以前的那种松松垮垮结实了一些？
不过，仅仅是这种程度而已，霍德也不会拿出来说。
所以，他不免叹了口气。
“如果能想个办法把游戏里的身体带出来就好了，毕竟游戏里的身体比起现实里的要耐打许多。”
这并不是一种错觉，而是事实。
不过，即便这再美好，中间也都有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所以到了最后，黛德丽只是不由摇了摇自己的头。
“这种事情还是很困难的，至少短期之内不要想。”
“是啊，很麻烦。”
霍德也没有认为黛德丽是在调侃或者嘲讽什么，他反而是认同了这一点。
“至少，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成功的进到游戏世界，更没有办法将游戏里的躯体直接带出来。”
就在霍德发出了近似感慨的声音时，黛德丽却突然之间看了他一眼。
在此刻，她的眼神透露出了那么一丝犹豫。
因为霍德的那番话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其中却透露了不少东西。
比如说，游戏世界的具体位置什么的。
他现在并没有提到过这点，是因为知道了什么？
还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不过，比起黛德丽的那种深思，霍德看起来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
他只是叹着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过，说实话还是可惜了。”他说道，“没有看到最为关键的部分，反而是看到了阿乐挨打的场面，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意义。”
对他这样的人来讲，之前看到的一部分‘记忆场面’的确没什么作用。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进入游戏舱之前的霍德与那个足以用孱弱的凡人躯体手撕女武神的煞星完全是两个人。
至少就表现上来讲完全是两个人。
“感觉就像是在那进入游戏的五分钟内经历了数十年的打磨一样，不是么？”
霍德像是在感叹些什么，但与此同时，就语气上来说，他又像是在询问。
一时之间，就连黛德丽都有些吃不准霍德那边的态度。
所以，她一如既往的保持了沉默。
“不用多问我什么……”
在维持了片刻的沉默后，黛德丽叹了口气。
“你的脑袋一如既往的活跃，有些事情，你所猜测的大体上就是正确的。”
“没事，我之后还会有问题要问你，有些事情不搞清楚，我会很难受的。”
带着近似感慨的语气，霍德最终如此说道。
“至于现在的话，先将注意力摆在这展示出来的‘记忆场景’上吧，毕竟是过去传递来的消息，而且说不定快结束了。”
与此同时，那展示出的第三人称的画面之中，游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虽然伤势已经被强效的治愈魔法修补的差不多了，但精神上的那种疲惫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消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需要休息。
但在此刻，他仍然提着剑走到了女武神那里。
游乐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但也没多说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谁都不会犹豫了。
所以很快，他直接提剑，看上去想要刺穿了那被削成了人棍的女武神的喉咙。
但是，当剑锋触及到那女人的后颈时，他却突然收住了自己的剑锋。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正处在危险之中：斯泰克德。
所以紧接着他将视线投到了那直接坐在血泊之中的男人的身上。
霍德……
此刻，他正低着头，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一样。
从游乐那站着的角度上看上去根本看不到表情。
他不免有些犹豫，因为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之中依然徘徊着自己友人展露出的那种暴虐的模样。
如果他展露出了嗜杀、残忍的表情，那么他还能全然认为自己的舍友‘变了’。
但与此同时，他却又恐惧着这种变化。
而且，因为一时之间无法对此做什么判断，他什么话都讲不出。
‘滴答’
‘滴答’
时间就此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在这段时间之中，现场清晰可闻的只有他的机械手表运转时所发出的声音。
直到片刻之后，他才唤出了那个熟悉的称谓：
“老霍？”
“嗯？”
然后，霍德抬起了头。
那满脸血的模样不由让游乐有些发憷。
更何况，那还是一个视力障碍者的眼睛，一直以来都散发着一股子不祥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再配合面容上沾染上的血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哪里来的恶鬼。
“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杀了她么？”
“没，因为斯泰克德，根据那女武神的说法，斯泰克德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所以我在想到底能不能……”
“不能的。”
还没有等游乐多说些什么，霍德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仅仅是一个女武神而已，他们不会在意的。”
什么叫做不会在意……
在听到霍德说的话后，游乐不由一愣。
女武神什么的，神话传说里应该地位不俗吧？
他是想这么说的，但看到霍德很疲惫，他也不好问这些听起来蠢蠢的事情。
“如果你想着拿她当人质，绝对会失望的……如果斯泰克德被俘虏，我们只能直接去抢人。”
“那么，我们还能从这女武神口中得到点消息。”
“不用，直接杀了，我到时候直接抽记忆。”
“可是，你的魔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游乐就此沉默了，因为他不由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霍德治疗他的时候，那魔法的效果似乎比以前强了很多。
这在以前是绝对做不到的。
实际上正是因为在之前，霍德的魔法并不能说是特别强，而且正因为半桶水、抽个记忆可能都会抽成碎片、导致信息不完全，所以才会尽量留活口下来盘问。
但现在……
“你想杀的话，杀了就是了。”

第二十六章:遗忘后悔与仁慈
在说完那些话后，霍德突然之间向后倒去。
“老霍？”
他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将游乐吓了一跳，所以在此刻，他不由叫出声来。
在这一刻，他甚至认为霍德会就此倒下。
不过最后，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因为在这个时候，那个倒下的男人伸出手、接着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也不管这个动作在自己脸上抹上了鲜血，在此刻，他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我稍稍有点困，让我躺一会儿。”
在见到霍德没什么事、似乎真的只是有些困倦后，游乐也没继续多说什么。
他只是提起自己的剑，接着随手将剑刺进了女武神后颈，这一击直接刺穿了她的喉咙。
既然霍德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么他也不会在这方面留手。
不过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做什么过多的折磨，直接杀了对方就完事了。
说到底，他也累了，而且在他看来，那个女武神也哭的够惨了。
这并不是什么同情，仅仅是因为在他看来，那声音不仅糟心，还会令人觉得烦躁，所以干脆直接动手宰了她就完事了。
而在动手解决掉那女武神后，他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畅快感。
毕竟在之前，他可是被打的相当惨的。
“我还以为，你会将自己身上的苦痛全部返还给她。”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霍德的声音。
在这之后，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自己也坐了下来、坐在血泊之中。
虽然在此刻，空气之中仍然蔓延着浓郁的血腥味，但他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还没有那么恶趣味。”他如此回答着，“而且我也没做那种闲事的力气。”
也不知道是脑袋里哪根神经搭错了、又或许是因为今晚的这种血腥经历带给了他强烈的刺激。
在这个时候，游乐突然笑了出来。
“虽然仔细想想，这女人的确很讨人厌。”
他就此将目光投到了那在也没有动弹的女武神那血腥的尸体上、注视着她背上露出来的骨头。
那是被强行掰断的羽翼的关节。
初看上去有些残忍，甚至无比畸形，但不知道为什么，游乐却盯着那骨头看了很久。
“不，应该说，这是我见过的最讨人厌的女人了，平时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正眼看过周边的人，追求她的同事也被抛在脑后，结果合着发现她不是看不起我们这群跑腿的销售，而是看不起整个人类的族群。”
“是这样的，这种人就是上边那些强者的狗，只会对上边那些人摇尾乞怜，但对下边的弱者就百般鄙视，这种人地位尴尬的很，因为两方都不怎么待见她们。”
此刻，霍德不由顿了顿，但他明显还有话要说。
所以，游乐并没有直接打断他。
“这种事情现实不是有很多例子么，你应该接触的不少吧，最简单的就是那些暴发户……算了，不说暴发户吧，没什么教养的有钱人都这样，一直都看不起底层摸爬滚打的，擅自将祖辈的积累当成自己应得的。”
在听到霍德那疲惫的话语后，游乐不由一愣。
霍德本人对销售工作了解肯定不如他深，但游乐细细听来，他说的却没错。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是销售，他经常与客户对接。
在实习的日子之中，他不仅自己要努力，有时候还会被一些老前辈带着学习一下经验。
在这段日子里，他见过那些不懂就问的，也见过那些经常拿鼻孔看人的家伙。
但是，这不过是人类之中的阶层而已。
“我还是……不太能理解。”
在思索了片刻后，游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十多天的时间能让他适应这种高强度的残酷战斗、甚至能让他毫无障碍的夺走他人的生命。
甚至，他还能平静接受‘魔法’这种超自然力量的存在。
甚至，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既然女武神这种东西都存在，那么神明存在甚至出现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一部分认知依然很难改变，其中便包括了对‘人类’这个族群的认知。
“明明这些人也是人类，无论是翅膀还是力量都是被赠予的，凭什么瞧不起和他们相同出身的人。”
“很正常，除去一部分好人之外，暴发户也总是喜欢与出自同一个地方的老乡撇清关系，甚至喜欢从他们身上找优越感，即便是人类这个族群，相互鄙视的特多了去了，不然就不会有‘种族歧视’的说词了。”
“但是，这个家伙……”
在这一刻，游乐突然有那么一种哑口无言的感觉。
事实上，他根本没想到话题会突然扯到这个层次、更没有想过会将其完全扯到这个地步。
现在谈论的都是什么玩意？
说到底，他只是想要从霍德那里寻求一点认同感、并竭力贬低那个被残忍杀害的女武神而已。
至于理由太复杂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很讨厌她，所以会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厌恶之情完全表露出来。
另一方面，也许是因为他心底仍然存在着某种底线与良知、那种良知让他见不得这种残忍的事态发生。
所以，他会下意识的去寻找一个理由、一个足以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结果现在呢？
霍德并没有去附和他。
甚至别说是附和、认同了，他反而在那边扯这种事情。
甚至，游乐总感觉霍德在洗白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者为大’么？
“你很不服气么？”
就在游乐那么想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这样的问题。
与此同时，他不由惊愕的抬起头。
自己的表情被看到了？
不对，霍德不是看不到吗？
而当游乐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的还是那个躺在地上、差那么一点就能与周围的那些尸体完美融合的老同学后，他又不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
这怎么回事？
“也不用不服气，我没有和你杠的意思，也没有洗白那女人的意思，只是稍稍和你说点这方面的事情而已。”
游乐没有说话，他只是听着、然后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人。
而霍德此刻也大概明白他那种微妙的心情，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废话。
“你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么？”
没有回应……
不过，虽然游乐没有回应，但他也没有就此发怒、直接打断霍德要说的话。
所以，他就这么直接说了下去。
“那个女人……名字我就不说了，她的家庭出身其实算不上多好，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她从小便生活在不平等的环境之下，别人有钱、她没有，别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花费时间，她不能，而人与人之间的攀比心一直折磨着她，最终，她在上学的时候被通知当一名舞者，但她最后却被卖掉了。”
“人口贩卖……”
“因为这份经历，她以前的生活过的不怎么样，直到最后，她因为机缘巧合成为了一名女武神。”
“对，从前的经历在她心底种下了扭曲的种子，所以在成为女武神后，她才拼命将这份扭曲的苦痛转移给其他人，对她来讲，尤克特拉希尔集团甚至是集团背后的人物是一种救赎。”
在听到霍德说着这些的时刻，游乐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然后，他再一次看向那血腥的尸体。
“开始同情她了么？”
“……”
“后悔杀了她么？”
“……”
“说实话，我挺希望你能记住这种复杂的感觉的。”
在霍德说到这里的时候，游乐突然明白为什么霍德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了。
这或许是他的一种提醒。
“我又不会变成什么嗜杀的家伙，也没有什么施虐心。”他说道
“不，我希望你忘掉心底的那种懊悔与怜悯，这种感情是不必要的。”
“？？？？”
不是，你这话好像和常规套路不一样啊。
在这一刻，游乐陷入了欲言又止的状态之中。
“无谓的仁慈与温柔什么的，在这种状况下毫无意义。”

第二十七章:跨越了时间
事实上，霍德的那番说辞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现在的状况十分危险，包括霍德、游乐与斯泰克德在内的三人已经走上了一条单行道、绝对不容许回头。
甚至，他们都没有办法犹豫。
因为一旦产生同情与犹豫，在战斗之中很可能会招致其他的危险。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出色的战士还有士兵来讲来讲可以说是铭刻在骨子里的。
而且，不单单是黛德丽与霍德这样的人知道，即便是游乐自己也明白。
但是，正因为他明白，所以心底才会浮现出吐槽的欲望。
不过，因为一时间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一种尴尬的氛围就此扩散开来。
直到最后，他才不免叹了口气。
“你这话说的一点意思都没有，真的。”他说道，“有些事情，你不提，我根本就不会知道。”
比如说女武神这档子事……
如果霍德不去举出那个被他撕碎、甚至折磨到求死的女武神的过往经历，游乐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在他眼里，这些女人就是一群出自人类群体、却鄙夷着周围所有人的‘狗’。
“你根本就不用告诉我这些的，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动脑。”
事实上，无论是斯泰克德还是游乐，在察觉到霍德的脑袋更好用一点后，他们都倾向于让他来制定行动计划。
“也许有一天，你得自己思考。”
“嗯？”
也许是察觉到了有那么点不对劲，游乐不由注视起了自己的舍友。
但是，他依旧躺在血泊之中，没有任何动弹的意向。
“什么意思？”
“没什么，这点可以以后再说，只不过我希望你能区分清楚这两件事。”
“嗯？”
“目的与立场。”
然后，霍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我同情着这个女人的经历与过往，但这不妨碍我憎恨她折磨我的朋友、更不妨碍我毫不犹豫的杀了她，明白么？”
然后，游乐就此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能听懂霍德的这番话，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
因为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这种思考方式是能延伸的。
但继续延伸下去，他又觉得自己可能触碰到有些可怕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他神色阴晴不定。
不过霍德显然看不到这些，他现在可还躺着呢。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立场与目的……说实话我还是不太懂。”
“阿乐，说实话，接下来，恐怕路很长、长到无论你还是我都没办法直接一眼看到尽头。”
没有任何的焦急，霍德平静的说道。
不过，霍德越是平静，游乐心底就越是不安。
更重要的是，他的语气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老霍……”
在此刻，游乐开口唤着。
此刻，他的声音透出一股莫名的嘶哑。
你怎么了？
他是想要这么问的。
但就在他想要将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刻，他那疲惫而迟钝的大脑仿佛终于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呢？”
“嗯？”
“你好像突然之间就变得厉害了起来，在游戏里遇到了谁么？”
不过，霍德却没有急着回答什么。
“经历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那么，你定位到了‘游戏世界’的所在地么？”
“定位到了，但这种事情……暂时用不上。”他开口说道，“比起这些，我们还有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关乎到斯泰克德。”
“斯泰克德怎么了？”
“我知道了为什么世界树公司对他如此在意，但我还需要验证。”
然后，霍德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
接着，他就此站起身来。
伴随着一阵魔法的辉光，他身上的血迹就此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游乐也站了起来。
“阿乐，帮我个忙。”
在帮游乐身上也清理了一番后，霍德开口说道。
“嗯？”
“帮我拿个辅助眼镜过来，随便一个，我的眼睛不太好用。”
然后，游乐不由一愣。
他先是定睛看了一眼霍德那仍然浑浊、涣散的眼眸，接着点了点头。
“我帮你找找吧，不过这展馆已经一塌糊涂了。”
从动作上看起来，游乐或许还有些迟疑，但他很快跑到了展览的另一边，接着从参展的那些产品之中随手拿了一个。
虽说，这里是以《九界》为中心的游戏展，但这个展览馆本身就是属于尤克特拉希尔集团的，展出一些公司内部的产品可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因为公司本身势力在欧洲势力庞大的原因，没有人会来这里触霉头。
“这些人没有将这些东西收走真是太好了……不过唯一的问题可能是没多少电。”
“没事。”
在接过游乐递过来的眼镜时，霍德的手开始轻轻抚摸着那眼镜。
伴随着一阵奇异的辉光闪过后，他直接将它戴在了脑袋上。
电量充满了……
“说起来，魔法这东西，没办法让你恢复视力么？”
就在霍德调整着那高科技的眼镜时，游乐不由开口问道。
“以前不行，现在可以。”在完全调试完毕了后，霍德回答道。
“我们去找斯泰克德吧，希望他能量力而行。”
然后，就在此刻，游乐的面色突然变了。
与此同时，他的口袋在这一刻散发出了微光。
紧接着，他便将口袋里的那个‘光源’拿了出来。
那是一块石头……
准确来说，那是符文石！
“老霍，他发信号了。”
“是么，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事实上，在之前，霍德他们商量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这符文石之所以存在，这可绝对不是因为要联络或者其他的事情。
实际上，它所启用的不过是一个误导性质的作用。
当初霍德刻录这符文石的时候，就对斯泰克德叮嘱过：没有意外绝对不要使用。
简单来讲，这符文石的存在就是一个诱饵，它只有在一种状况下会被启用：斯泰克德自己出事。
准确来说，这符文石就是为了告知他那边撑不下去才使用的。
“最坏的状况，斯泰克德现在要么重伤，要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但在此刻，即便他什么都没说，游乐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确定他在哪么？”
“能，所以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我收拾一下自己的弓……”
“嗯。”
这一段‘记忆场景’就此播放完毕。
紧接着，观看着场景的男人不由眯起了眼睛。
“由开始到结束不过五分钟而已，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说道
然后，他将目光挪到了身边那个女孩的身上。
“黛德丽。”他开口唤着
“嗯？”
“你觉得，我经历了什么？”
在这一刻，黛德丽维持了片刻的沉默，紧接着她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也许是……跨越了时间吧。”

第二十八章:记忆的魔法
黛德丽此刻的语气其实很有意思，她之前大概是想发问的，所以前半段的语气不由自主的上扬。
但到了后来，她估计也是觉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掰扯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意思，所以语气又平缓了下去。
毕竟，有些事情对她来讲似乎没必要瞒着了，因为霍德自己已经意识到这点了。
“我觉得，或许是你通过某种力量回到了过去吧。”
“这方面你不清楚么？”
然后，黛德丽哑口无言。
在此刻，她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这是一种信任层面的危机。
不管霍德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但在她自己看来，这的确是一种信任危机。
所以在此刻，她那近似苍白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而最终，她略微抿嘴。
“我知道……”她开口说道，“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着能让人跨越时间的力量。”
“是么。”
本来的话，黛德丽还以为霍德一定会追根究底的问下去，而她本人在此刻甚至已经有了回答的准备了。
但在此刻，霍德却并没有在这方面追问的意向，这不由让她感觉到一抹愕然。
“你不想问问这力量是哪来的么。”
就在霍德保持着沉默的时候，黛德丽不由开口问着。
但是，就在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自己便有些后悔了。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表现出的那种耐心就像是大海那样。
即便投入的石子、石块可能会在浪涛之中掀起波澜，但也就仅此而已了，绝对不会有其他的什么动静。
因为他永远都是那么沉稳耐心。
即便她一直以来都以最为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即便她一直要求自己从大局观入手。
但是，就心境上来讲，她或许一直都不如他。
所以一直以来，在相互比拼这种‘忍耐力’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她先沉不住气。
“这种事情，我是知道的。”最后，她开口说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想，但是没必要。”
面对着黛德丽那仿佛妥协一般的说法，霍德平静的回应着。
“因为你以前不是说过么？你不希望干扰我的思考。”
“啊……”
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微妙。
她也的确是那么说过没错。
但事实上，她自己的这番说词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有苦说不出。
而且，从正常人的角度上来看，这种说词别说站不住脚了、说出去还会产生信任危机。
但是，霍德的思路好像一直以来都与寻常人不同。
他相信了……
“而且，我觉得，理论上来讲，那个时候的我应该知道了不少东西。”
“嗯？”
“我只是觉得，在游戏里，我不能在短短5分钟之内就迅速找到跨越时间的方法，所以应该是有人帮了我，说不定我们还有过交流。”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那个女孩。
“说起来，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
“嗯，知道……”
在略微犹豫了片刻后，黛德丽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她了，我和她也有着合作关系。”
“就是她提供给你内部情报的吧。”
这也是为什么在当初，黛德丽会很着急的给他发了个消息，接着告诉了他关于游乐的事情。
如果这一切能串连起来的话，这也就意味着霍德脑海之中的那些疑惑也说得通了。
“我是不是该感叹，时间是一个闭环？还是说什么……‘命运’？”
霍德接连提到了几个比较关键的词，但对这些词汇，黛德丽都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准确来讲，她并不是没有反应，只是没有给予霍德回应而已。
“你在害怕，黛德丽。”
注视着此刻的那个女孩，霍德突然开口说道。
“事实上你没必要害怕什么，我提过的，不过是书上记载的‘北欧传说’的主旋律而已。”
当然了，所谓的‘时间’从来都不是什么主旋律。
实际上，北欧传说之中都没有一个正统的时间之神，但却有一个连神都无法避免的词：命运。
它仿佛是一个结果一样。
就摆在那里，但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走向它。
无论挣扎、抗拒还是顺从，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它都一直笼罩在所有人的上头。
‘结果从最初便注定了，所有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这便是北欧传说的主旋律，虽然在霍德看起来，这些东西纯粹是在放屁而已。
“黛德丽，你信‘命运’么？”
“嗯？”
“就是预言这种破事情。”
“我……曾经有所怀疑，但不得不信。”
虽然有那么点停顿，但她还是以相对平静的态度给予了回答。
“传统一向如此。”她又补充了一句，“至于现在……”
“现在不信了，所以很担心出现变故么？”
就在黛德丽显得有些迟疑的时候，霍德不由说道，而他口中说的那番话则让她缓缓点头。
“嗯……很复杂吧。”
“的确是让寻常人难以置信的理由，但也不是不能让人理解。”
“说到底，如果不是在顾忌着什么的话，以我的性格，也不会就此‘遮掩’了。”
此刻，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到了面前的‘记忆场景’上。
所谓的记忆场景所呈现出的是一种‘重构’的画面，简单来说就是当事人所要展现给他人的内容。
而凭借现在的‘记忆’，霍德很显然也不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东西。
在游戏里，有一个道具叫做‘记忆碎片’，这是一个游戏机制，但现在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魔法机能’。
因为符文职业的玩家在学习了一定的魔法后便能将‘记忆’的第一人称转化成第三人称视角。
当然了，对玩家而言，这不过是游戏机制的一种设定，但现在，这里算是‘现实’，而不是游戏。
所以只能用魔法的来解答，而这便是‘重构’。
事实上，展现在霍德他们眼前的就是综合了大部分人的记忆然后重新构筑出来的画面。
对‘后来的人’来说，这有利于他们理解当时的事态，对失忆者来说更是如此。
那么问题来了，当初的‘霍德’为什么要采取这种麻烦的方式，而不是干脆将自己知晓的一切内容封存在里边呢？
因为有些事情不适合他知道。
简单来说，应该是不适合现在的他知道。
比如说他在游戏之中的‘5分钟’的经历。
他遇到了什么、经历什么？
现在的他自然能去‘猜’，甚至通过蛛丝马迹推断出自己的经历。
但是推断终究只是推断，并不是事实。
虽然能确信那份经历，但终究会丢失一些重要的情报。
比如说‘交谈’的内容……
“过去的我千辛万苦留下了这记忆的影像，为的就是告知一些重要内容，而刻意隐瞒的，恐怕是更为重要的事情啊。”
霍德就此低语着。
而与此同时，稍稍沉寂了片刻的记忆影像再一次运转。
跳过了中间的无聊片段，这一次的影像则是从斯泰克德开始的。
此刻，斯泰克德那英俊的面容还有身体上满是伤痕，看起来奄奄一息。
但是，这样的他却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与照顾，而是被绑缚在了椅子上。
此刻，他们正位于哥本哈根郊外的一间废弃的工厂之中。
当然了，废弃工厂实际上只是表象，这里地下藏着大量的兵器，算是尤克特拉希尔公司内部的‘私设武装’的所在地之一。
而就是今天半夜，这里遭到了斯泰克德一人的突袭。
但很可惜的是，他或许是错估了尤克特拉希尔公司对他的重视程度，在女武神的联手围攻之下，他就此落败。
而且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如此。
而站在她对面的则是一个手握长矛的女人——自然，她是女武神。
不过，在看到那女武神面容的时刻，霍德不由挑起了眉头。
“啧……怪不得这么恨我呢。”
“嗯？你认识她？”
“嗯，有过几次接触，之前想杀掉我的就是这个女人……洁希德，她还是诸神的狂信徒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一直活在那些神明谎言之中无法自拔的可怜女人。”

第二十九章:追寻太阳
“诸神的狂信徒么……”
在霍德提起这个称呼的时候，黛德丽不由皱起了自己那秀气的眉头。
看得出来，她其实在思索、回忆。
然后，她略微张开了嘴。
“这个女人，我总觉得，好像的确是在哪见过那样。”
“你见过么？”
“不知道，但好像有点印象。”
在略微思索了一番后，黛德丽不由皱起了眉头。
看得出来，她其实已经尽力去思索了，但或许是因为真的没什么重要的印象，所以直到最后她都没能给出一个稳定的答案。
“应该见过吧。”
在维持了片刻的沉默之后，黛德丽最终还是放弃了。
“但是，我不记得她的名字。”
然后，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刻，霍德突然之间笑了出来。
此刻，这种莫名其妙的笑意的确有些奇怪，所以黛德丽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笑什么？”
“我……稍稍想起了一点有趣的事情而已。”
在此刻，霍德的嘴角不由上扬，而黛德丽则露出了郁闷的神色。
“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最初也和你一样，有同样的想法。”
迎着黛德丽疑惑的目光，霍德平静的开口。
“什么？”
“对那个女人啊，以前有过不少次数的‘会面’，甚至还有过争执，但我最初也没记起过她是谁。”
然后，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事实上，我真正对她有印象还是因为她想要杀我这件事，另外在所谓的‘游戏剧情’里，她还经常与我作对。”
所谓刷脸刷多了，自然就熟了，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虽然话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黛德丽仍然觉得有些微妙。
因为她总算是从霍德口中的那番话之中知道了具体的缘由。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放在心上。
“所谓的女武神……那些带着翅膀飞来飞去的女人，我认识的真的不多，唯一有点印象的还是斯露德。”
黛德丽开口说道，紧接着，她稍稍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不过说实话，因为冲突的原因，我还真的和那些女人有过不少冲突，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对于那些自诩为‘神明的女儿’、获得了所谓诸神祝福的女人，黛德丽自然是瞧不上眼的。
甚至，还不同于获得展露出的那种日积月累下的鄙夷与仇恨，黛德丽对她们的不屑甚至远在霍德之上。
不因为其他，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她的身份问题了。
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才走到这个地步的女人。
她从来不在乎什么‘赐福’、甚至因为‘女武神’这个组织给她从小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的原因，她也不喜欢这个组织。
各种各样的原因之下，这就导致她几乎不将这些没有自己意志、宛若诸神的传声筒一般的组织放在眼里。
即便少数几个能让她记得的，依靠的也并不是女武神的身份，而是自身的力量。
“也许，我杀过？”她开口问道
“也许吧，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就在黛德丽思索的时刻，霍德开口回应道。
“反正我杀过……理论上来说应该不止一次，不过她大概还没有将现在的这个‘瞎子’和她以前见过的那个战士联系在一起。”
至于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霍德对此其实有了一定的猜测。
嗯，除去‘有内鬼、禁止交易’这种常规推测的以外的猜测。
“总之，不出意外的话，她还得再死一次才行。”
“可怜的姑娘。”
“嗯。”
当然了，记忆画面之中的那个女武神很显然是听不到外场两人的评价的。
在此刻，她只是伸展着自己的羽翼，注视着四周。
紧接着，她又将目光挪回到了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
斯泰克德·安德森……
“你……咳咳，你放弃吧。”最终，那个男人缓缓开口说道。
虽然看上去很虚弱，而且说话的时候还在咳嗽，但在此刻，他的声音却充斥着一种莫名的嘲弄。
是的，嘲弄。
“我的朋友，他很聪明，你这种典型的……叫什么？东方那边叫……咳，守株待兔，这种简单的计划是不会起到效果的。”
而在听到斯泰克德这样的话后，洁希德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不快。
不过紧接着，她还是笑了出来。
“看起来，我们的安德森先生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与重要性啊。”
她并没有那种施虐心，所以此刻也没有继续折磨自己手上的俘虏。
事实上，斯泰克德身上的伤势之所以这么严重，这还是在之前的交锋之中留下的。
“你很重要，安德森先生，你掌控着这个世界上最为独特的力量……就像是你之前施展的一样。”
然后，斯泰克德就此抬起了头。
“这力量怎么了么。”他冷声说道
然后，他就此握紧了拳头，与此同时，他那被绑缚在身后的双手中浮现出一抹炽热。
与此同时，一抹熊熊燃烧却显得温和的力量在他的眼眸之中浮现。
“你看起来对此好像一无所知。”注视着那仿佛火冒三丈的男人，洁希德说道。
此刻，女武神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怜悯。
“明明继承了这份高贵的力量，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没有任何掌控它的才能，在被逼到极限的时刻才堪堪驾使用出来。”
然后，她就此打了个响指。
‘咔’
斯泰克德身上的锁链就此紧缚起来。
也许是因为锁链过紧，所以在此刻，他不由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而在这之后，他身上的那种力量就此完全消散。
不过，这理论上来说并不是完全消失。
“被封锁起来了啊。”霍德就此叹息一声，“看起来，即便不是魔法、而是这种近似天生的超自然力量，他们似乎也有束缚的手段啊。”
而紧接着，他不由流露出了一抹愁容。
“怎么了？”此刻，黛德丽也不由开口问道。
“我想到了我的一个朋友，你认识。”
“嗯？”
“那个……哈伊克先生？”
在略微犹豫了一番之后，她缓缓报上了那个充斥着槽点的网名中的一部分。
至于为什么想到他，那是因为他表现的很奇怪，而且下意识的会带给她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因为，他现在苏醒一种独特的力量，然后光明正大的在外奔波，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被游乐曝光了，处在世界树公司的视线之下，而且随时随地会遇到袭击。”
“那就是说，最近一段时间你应该会很安全吧。”
“？”
听到黛德丽突然那么说后，霍德不由欲言又止。
虽然并不是头一次，但站在他这边的角度，黛德丽的那种思考逻辑真的有些奇怪。
“你很讨厌他么？”
“不讨厌，但和我没什么关系。”
“那么，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我的舍友会突然之间觉醒那样的力量么？那种算不上魔法、但仿佛天生的超自然力量。”
然后，黛德丽没有说话。
迎着自家老婆那沉默的模样，霍德也没有多尴尬，他最后只是叹息了一声。
“答案只有一个，你应该早就知道。”
“这是每一个人……生命都拥有、理论层面的潜力，但大部分人过于弱小，所以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
最终，迎着霍德那慢悠悠的言语，黛德丽给予了回答。
“现代人都有，无非多少……或者觉醒多少罢了，这件事目前为止还没多少人知道。”
“也就是说，尤克特拉希尔的人也不知道么。”
“对……”
“那就对了，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让自己的‘潜力’苏醒过来，这个世界早就超能力者满天飞了。”
然后，霍德看向那记忆画面之中显示的场景、他注视着斯泰克德那狼狈的面容。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世界树公司执着于斯泰克德，他们在追寻着什么。”
答案，或许很简单……
“太阳的力量，在你的身上可真是浪费。”
“果然……”
就在洁希德随口吐露着这些言词的时刻，霍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在追寻太阳……现代世界的太阳，或者说是，‘太阳之神’。”

第三十章:人类的潜能
就在洁希德没什么顾忌的将这方面的言语说出来的时刻，霍德心底也有了那么一个大概的猜测。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确信，但他们将斯泰克德视作现代的‘太阳之神’……或者说是那份力量、神力的继承者，所以才对他颇为狂热。”
然后，霍德就此沉思了片刻。
“也许，那些所谓的英雄、前一百的玩家什么的，这些人在世界树公司的人眼里都不重要。”
在这一刻，霍德不由重新审视起了他从者记忆画面之中所得知的世界树公司的布置。
世界前100名的玩家、丹麦、哥本哈根……
在最初，霍德还觉得世界树公司是急于寻找勇士的英魂，所以才会想要一波将这些玩家带走。
甚至，通过这一点，霍德还有一点关于这方面的其他想法。
比如说在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也就是：动机。
为什么世界树公司的高层……或者说是这集团背后的人物会对这些玩家如此看重？
甚至，他们为什么要创造《九界》这一游戏？
在霍德看来，这很简单，因为那些人想要用这种方式筛选‘强者’。
他们所挑选的世界排名前一百的玩家基本都是有着高强武艺的人物，像是斯泰克德这样的人甚至能各种单刷副本。
且不论那些副本比起真正的打斗来说有多少水分，但他们毫无疑问是排行前列的。
站在这个角度上来看，霍德在最初觉得自己能轻而易举的看出他们的状态。
甚至，想的稍稍美一点，他们之所以如此焦躁、甚至想要直接掠夺勇士的英魂，这是不是因为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至少，他们理论上来讲似乎并没有从前那么强大的能量。
不过，就在霍德这么想的时候，如今却有一个新的思路摆在他的眼前。
“这所有的一切或许只是一个幌子？”
“嗯哼，幌子算不上。”
就在霍德的思绪逐渐发散的时候，黛德丽及时制止了他。
比起他那种猜想，她这边可是有实质层面的证据的。
“不管怎么样，对那些家伙来说，收拢勇士的英魂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哦豁……”
见到黛德丽就这么阻断了自己发散开的思路，霍德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不过这些小表情基本都被盖在了那辅助眼镜之下，即便是黛德丽自己的视线也没办法穿透那眼镜、看到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
“也就是说，诸神急着召集英魂么？难不成手下的英灵战士全部死了么。”霍德开口吐槽道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将话题继续延伸下去。
在此刻，也没有人知道霍德究竟在想什么，就连黛德丽也是如此。
“不过说起来，斯泰克德应该不是真正的‘太阳神’吧。”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刻，黛德丽不由抿嘴。
然后，就在她略显犹豫的时刻，霍德转过头来。
“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你也不用回答什么。”他轻声说道，“把这当成我的一种自言自语就好。”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略微张嘴。
她大概真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她还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如释重负的那种轻松感。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她体会到了那种熟悉的可靠。
根本不需要她多花什么心思——因为他总是在那里，在所有人担忧的时候，他总会站出来排忧解难。
当然了，与此同时，她也体会到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浓重压力。
这是每一个与他对话的人都有的压迫感。
如果没什么隐瞒也就罢了，但如果有什么隐瞒的话，就会发现自己一直被他把控着。
无论是想法还是谋划……
“我真的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在最后，黛德丽仅仅是低声说着。
“但是……”
“不用在意那么多，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你不说，这些人也会给我们答案的。”
很显然，霍德已经将脑海之中的那些碎片完全串连了起来。
甚至，他已经知道了为什么那些人对斯泰克德如此执着、甚至不惜在时隔将近半年之后下黑手解决掉他。
“我说的不是这个……”
“其他的事情也没必要多说什么，该知道的我总会知道。”
“……”
霍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黛德丽还是很清楚的。
他的思绪很容易就发散开，大脑运转的速度很快。
而与此同时，他最无法忍受的东西便是秘密，他心底其实一直渴望将所有的讯息都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这可以说是一种强烈的不安所造就的习惯，甚至是从小养成的。
事实上，他的这种习惯其实并没有改善、反而愈发深刻。
而现在，他却压下了心头的一切不安，这实际上是一种很大的退让了。
“对不起。”她说道
与此同时，浮现在眼前的记忆画面却出现了剧烈的震动与爆炸，整个废弃工厂几乎被完全炸开。
紧接着，一个人影突然走进了工厂内部。
是霍德，不过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使然，他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另一个手则提着一具尸体——那是女武神、至少曾经是。
“这种守株待兔的计划未免过于愚蠢，你真的以为这种谋划能对付得了我么？”
用一种平静却令人心生忌惮的口吻诉说着这些话，霍德抬手便将手中那已经被扭断了脖子的女人丢了出去。
这种平静对待死者的态度足以令一般人感到震撼，毕竟就在他们的眼前，这些女武神之中的一个伙伴就此被干掉了。
在面对面对峙的情况下，一些毒辣的手段足以在心理层面造成压迫。
很明显，那个时候的霍德就手段上来说老辣了不少。
但很明显，他面对的也不是什么新人了。
女武神洁希德，身着甲胄的她甚至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不会抛弃伙伴，这倒是良好的品格，可惜你用了最愚蠢的方式。”
她瞥了一眼那个女武神。
她实际上是被洁希德安排在外部看守的，但说白了就是一个诱饵而已。
“数次的交手已经证明了你们的不凡，无论是你还是安德森先生都具备着与我的姐妹们抗衡的力量——哪怕仅仅是一时的，所以面对这样的你们，我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是的，充分的准备。
在此刻，洁希德的眼眸之中不由浮现出一抹狠毒。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惋惜。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们或许还会在两位身上多花点功夫，但现在，很遗憾，安德森先生明显更重要。”
话说到这里，洁希德想要表达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了。
斯泰克德·安德森对她来说是诱饵没错，但她却没有想要俘虏游乐与霍德。
站在她的角度，她或许是想采取最为稳妥的手段。
但是……
“如果你追求的是稳妥，那你就不该留在这。”霍德开口回应道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略微上扬。
即便他戴着辅助眼镜，一抹亮光完全替代了他的眼神，但一种嘲讽之意依旧扑面而来。
“抓到斯泰克德后，直接回去才是你应该做的，不是么？”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人现在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们在害怕，害怕我这十多天来的所作所为会威胁到你们的根基，将斯泰克德带回去固然是一种好想法，但你却又怕他身上藏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然后，霍德缓缓开口，他就此抛着手中的石块。
“比如这符文石……”

第三十一章:反转
当霍德随手抛掷着符文石的时候，洁希德的面色不由微妙了起来。
即便她再高傲、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霍德的魔法造诣不低。
虽然就事实上来说，他的刻录水平相当稚嫩，根本说不上强大，但在十多天之中，他们在哥本哈根之中的那番作为确实是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而且，他也玩过欲擒故纵的把戏。
故意让其中一人逃出生天、让他求援，接着再利用这个‘诱饵’探查到下一个据点的所在地。
甚至，他们还用这个方法入侵过公司大楼，整栋大楼的大部分隐藏地区与文档都被抽调了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这三个年轻人的作为可以说是令人难以忍受的。
甚至，没有人能保证斯泰克德的‘俘虏’不是他计划的一环。
嗯，至少对一般人来说是如此。
甚至，那些新招揽的姐妹因为实战经验不足的原因，有时候也很难看穿这种布置。
但她毕竟不同……
“这些天和你们‘玩’的终究是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罢了，但我不一样。”
然后，洁希德取出了一块符文石。
这块符文石与霍德手中的那一块是相互呼应的，而在光辉闪耀的那一刻，两块符文石散发出了同样的光辉。
“虽然藏的地方不错，但我还是将这石头搜了出来，而安德森先生却是死命将这石头藏着。”
然后，洁希德就此冷笑一声。
“我知道魔法的运用方式，也知道那些卑劣的巫师的手段，你的这些手段欺瞒不了我。”
最终，她将手中的那块符文石完全捏碎。
与此同时，那锐利的眼神也就此投向了他。
紧接着，女武神嘴角上扬。
“你走到头了，凡人。”
高傲的女武神就此宣告，而她的声音在回荡的那一刻甚至令霍德耳朵生疼。
甚至，他可以确定，如果他没做什么防护的话，在这一刻应该会有一种头晕目眩的震慑感。
“魔法呢……”他低语着
然后，他抬起头，接着注视起那女武神。
“所以，你是主动留在这里的么？为了剿灭我们？”
“顺手为之的事情罢了。”
“是呢……顺手为之的事情是这样的。”
并不是什么命令，而是洁希德自己的行为。
那么这样一来，所有的状况都很清楚了。
“我觉得，有时候还是听一下你们的主人的命令比较好。”
即便看上去好像被女武神点穿了那种虚张声势，但霍德依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慌张。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有‘自我意识’的狗啊。”
而就在这番侮辱的言语传递过去的那一刻，洁希德的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变化。
但是，她却没有轻易动怒。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完全收敛起了面容上的那种残酷笑意，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挥之不去的冰冷。
“你就尽情的呈口舌之快吧，因为你今天已经没有办法走出这里了。”
她开口说道。
“虽然你们不过是凡人而已，但为了避免意外，我还是准备了不少东西的，足够让你们用心体会。”
对此，女武神似乎信心满满。
“虽然不知道你的另一名伙伴在哪，不过也没什么所谓了，因为不管他在哪里都没办法发挥作用了。”
然后，她直接打了个响指。
食指与拇指摩擦的时刻，那一刻，魔法的光辉就此闪耀。
刹那之间，整座工厂被魔法的光辉点燃。
甚至，那不祥的破灭之辉不由让奄奄一息的斯泰克德抬起头。
此刻，他注视着那不远处的男人。
“你们不该来的，真的不该来的……”
“你以为，魔法是你们对抗我们的最大依仗，但事实并非如此。”
就在整座工厂之中布置出的魔法运转起来的那一刻，洁希德大声宣言着。
她仿佛是要将这份威仪刻录进在场所有人的心底。
“你们的魔法水平不错，但只能用来起伏那些‘新手’而已，现在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魔法吧！”
在这一刻，她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东西。
那本来还强作镇定的男人似乎终于流露出的恐慌的情绪。
虽然因为上半张脸几乎都被辅助眼镜遮住的原因，她没有办法完全看清楚他的面容。
但是，她却能看清楚他细节的情绪变化。
他抿着自己的嘴唇、接着紧咬牙关，双拳更是紧握。
很明显，在真正的魔法力量面前，他似乎流露出了一丝胆怯。
“结束了！”注视着霍德那惶恐的表情，她开口说道。
但是，就在这一刻，那光辉却突然消散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即便女武神之前看起来气势十足，但在这一刻却不免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一时之间，没有任何人说话，即便就连被特殊的锁链绑缚着的安德森先生都不由抬起头。
而在此刻，霍德却突然笑了出来。
虽然他并没有直接笑出声来，但洁希德却看到了他那上扬的嘴角。
“有什么好笑的！”
“只是自我感觉良好而已，因为我突然觉得我的演技不错，是不是被骗到了？”
他问道。
与此同时，洁希德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四周。
在这一刻，她心底突然就此浮现出一抹不安，而紧接着，工厂的天花板上似乎在渗水。
那水甚至都滴到了她的脸上。
但是，就在她下意识伸手触摸的时刻，她的面色却变了。
因为她看出来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渗水’，天花板上滴落下来的是血！
所以在这一刻，她的脸色都变了。
抬头望向天花板上，她突然发现上边吊着大量的战士，其中不乏有女武神。
“总计6名女武神、30名……雇佣兵？保安？”
就在洁希德意识到那些尸体的存在时，她的耳边开始回荡起了其他的声音。
“总之，不管是什么人，我全都干掉了。”
最终，洁希德锁定了那声音的来源。
那是在工厂的高处，本该是她的人躲藏着的地方，一个手持复合弓的年轻人站在那里。
“所以说了啊，别整花里胡哨的东西，你以为，我们会没有准备就过来吗。”
最终，在女武神的眼里，那瞎子上扬的嘴角显得无比刺眼。
“魔法呢……这种东西越是繁琐，就越容易被破解啊。”

第三十二章:丢人
几乎就是在顷刻之间，场面出现了极大的反转。
本来，女武神应当才是胜券在握的一方。
站在洁希德的角度上来看，无论霍德、游乐、斯泰克德·安德森这三人如何折腾，他们都没有办法在正面抗衡她们。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早已不同以往。
现代人的身体素质比起九界时代的人类都要孱弱，更何况，这三个人的身体还没有经过系统性的锻炼。
身体素质不错的游乐只是将本来作为兴趣爱好、而且颇有天分的射箭搬到了这个场面上来。
防身术什么的明显是弱项。
而另一方面，拥有出色武艺、甚至将游戏之中获得的力量搬到现实中来的霍德、斯泰克德二人却被身体素质拖累。
毕竟再怎么讲都是将大部分时间花费在游戏上、这才搏出一个‘世界前100’的名号。
两个以游戏为原点发家、并成为论坛知名玩家的人肯定会将大部分时间耗费在游戏上、从而疏于锻炼。
仔细来看，这个组合也许在最初能打世界树公司一个猝不及防，甚至在明面上开始神出鬼没。
但是，他们的行动却一直都没有伤到根基，如果按照规则行事，他们就像是蚂蚱一样，迟早有一天会被尤克特拉希尔集团这个庞然大物碾死。
一直以来，这种认知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也许他们能在配合之下解决女武神，但在单对单的情况下，他们甚至没有胜算。
是的，本来应该没有胜算才是。
但现在，这算什么？
注视着天花板上的那些尸体，洁希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与此同时，她的拳头紧握着、护手在这一刻甚至被她捏出了金属的鸣响。
“你们本来不该具备这样的力量才是……”
“本来的确是没有的，但我不是说了么，魔法这种东西，越是繁琐就越有被干涉的可能。”
“你们怎么可能能看穿这里的布置……”
“本来的话，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我毕竟有一个优秀到不行的伙伴。”
“伙伴……”
在听到霍德的那番口吻时，洁希德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斯泰克德。
说实话，这个男人之前的确给她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那种到了绝境之时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的确有些令人难受。
但是，他终究还是被控制住了。
更重要的是，从面容上看上去，洁希德并没有从安德森先生的面容上看到什么胜券在握的从容。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他就表情上来讲也有些震惊。
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的两名伙伴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这也意味着……
“是你么！”
洁希德看向工厂的上方，而在那里，那手握复合弓的男人却已经拉起了自己的复合弓。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洁希德的心头浮现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明明那个男人只是站在那里拉弓而已，而他手中的箭支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些附魔箭矢。
在数次的交手之中，世界树公司的那些人早已收集到了比较完备的资料。
洁希德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现在，就在他的眼前，那个手持现代长弓的男人却成了一个变数！
‘滋滋滋滋’
最终，在洁希德的视线之中，那个男人手中的长弓突然闪烁起了令人心悸的电弧。
洁希德再怎么说也是历经无数战场的，虽说女武神有时候不必正面参与战斗，但干的毕竟是纵观战场的眼力活。
所以，凭借着出色的眼神，她一眼便看到了那复合弓上闪烁的符文。
“嗖”
下一刻，被电弧包裹的箭支就这么射了出来。
而且速度极快！
“啧……”
眼见那箭矢直接冲着自己袭来，洁希德双翼震动，她那轻盈的身体直接腾空而起。
接着，进一步加速！
‘嗖嗖嗖’
伴随着那飞速的连射，洁希德甚至都没有办法回头。
她只能继续飞行！
与此同时，那三支明显朝着她去的箭支也是跟在她的身后，然后直接在地上扎出了一道纵线。
在此刻，游乐唯一表现出的缺点可能就是他的年龄和作战经验了。
最后……
‘嗖’
最后以箭来袭，不过不同于之前夹杂着电光迫近的那种声音，这似乎只有箭矢放射与弓弦震动的声音。
一时之间，洁希德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她双翼拍动，直接停止了飞行的动作，与此同时，在空中，她也迅速转身。
紧接着，她见到的便是那手持长弓的男人。
在此刻，他根本没有瞄准女武神，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下方的那个男人身上。
“糟糕……”
‘滋啦’
‘嗖嗖嗖’
又是一连串三支箭矢。
完全不同于之前那种裹挟着雷电的那种声势浩大，这三支箭矢就是很普通的放射出去。
接着击打在安德森先生身上的锁链上。
紧接着，锁链连同箭矢一起被就此被击碎！
至此，那弓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已经很清楚了。
之前，他的弓上缠绕着电弧，那雷电奔腾的声势给人一种不可阻挡的感觉。
甚至，那种电弧闪烁的声势还能影响人的五感，之前洁希德甚至还在依靠这个判断那箭支的来源，这才能完全避开那些一连串的箭支。
但是，这些攻击不过是一种诱饵。
因为声势过于庞大，所以被避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对此刻的游乐来说，真正重要的是他用这一连串几乎毫无间隔的射击彻底逼退了那女武神。
因为只要逼退那女武神，那么他就能毫无障碍的用自己手中的弓去抢救斯泰克德。
“不过说实话，还是可惜了啊。”注视着面前这一幕，霍德就此低语着。
而他的话也不免引起了‘观众’的共鸣。
“是啊，可惜了。”
就这么应和着‘过去的自己’的话语，霍德就此叹着气。
“如果游乐的实战经验多一些……不，依照这射击精度，应该说，他的更自信一点的话，或许在这一轮射击之中能直接将洁希德击落。”
“但他没那个自信，这说实话还是经验太少，那种自信心还没培养起来。”
瞥了一眼身边的那个男人后，黛德丽开口说道。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嗯，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
‘铛’
伴随着沉重的锁链坠落在地的声音，被绑缚在椅子上的那个男人直接站了起来。
斯泰克德·安德森……
在注意到他已经站起来的那一刻，洁希德心底不由一咯噔。
在此刻，她能察觉到那种由那个男人身上发散出的某种气势，甚至在这一刻，他的眼眸之中甚至发散出了炽热的光辉。
“你惹怒我了……”他开口说道
然后，他就此向前踏出了那一步。
‘砰’
天旋地转……
这指的当然不是那女武神，而是斯泰克德自己。
因为之前被绑的时间可能太长了，再加上之前的搏杀让他身上的伤势有些严重。
所以在踏出脚步的那一刻，他直接摔在了地上。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上方的游乐突然想要拍拍自己的额头。
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他还要保持警惕。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叹息了一声：
“丢人啊……”

第三十三章:优秀的战士——游乐
事实上，说丢人也没什么错。
因为只要稍稍有点眼色，基本都能看出来斯泰克德身上浮现出的那种不同寻常的力量以及那种威慑力。
但可惜的是，他的身体素质似乎仍然被‘凡人’这个词禁锢着。
在一番激战、捆绑之后，他的体能本身的确已经濒临极限。
事实上，之前能站起来已经是一种超出常人认知、突破极限的作为了。
不过，这怎么看都有种败兴的感觉。
毕竟，他之前可是给了洁希德不小的威慑，如果他能行动起来的话，那势必会引起女武神的忌惮。
到时候，直接逼退洁希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偏偏就这么摔了下去。
“体力不支就躺着吧。”眼看着安德森先生似乎要挣扎着爬起来，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不过在此刻，斯泰克德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的双手仅仅是撑着地面、双腿也贴着地面。
“咕……”
他正在发力、甚至可以说是在强迫自己！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愈发旺盛起来。
因为这一幕，洁希德反而没办法轻易靠近他，甚至在这种状况下，即便是她也只能远远观望着现在的状况。
那个叫做游乐的男人直到现在都没什么破绽，他一手握弓、另一只手则捏着弓弦。
与此同时，一支散发着符文光辉的箭矢也正蓄势待发。
他没有急着攻击，这箭矢更多的是一种震慑。
但是，正因为这种震慑的存在，所以洁希德才不敢轻举妄动。
而另一方面，斯泰克德已经站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失却了大部分气力的原因，他的身体其实正在发颤，这意味着他其实连行动都困难。
但是，或许是因为他本身的情绪起伏极大、又或许是因为他正逐渐掌控着那份属于他的力量。
在这一刻，火焰虽然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声势，但却成了缠绕在他躯体上的光辉。
虽然不至于让人成了连衣服、甚至是本身的躯体都被烧光、不复存在的‘火人’，但那身上发散火焰的模样一看就不好惹。
那么，要就此退却么？
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洁希德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不忿之色。
与此同时，她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这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就在洁希德犹豫不决的时刻，她的耳边传来了这种近似讥讽的声音。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洁希德的视线直接循着声音扫了过去。
紧接着，她见到的便是那戴着辅助眼镜的瞎子。
说实话，虽然之前他的存在感极高，但那也只不过是之前的事情。
在被游乐那一手精湛的弓术还有挣脱束缚的斯泰克德吸引了注意力之后，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了。
所以一时之间，她直接忽略了这个男人的存在。
毕竟，他过于弱小，而且言语之间，他甚至让她产生了某种诱导性的思索。
如果战斗起来的话，他将是突破口……
在这一刻，洁希德甚至完全确认了这一点。
所以，他不由将更多的注意力摆在了那个瞎子的身上。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便是思考。
究竟是该撤退、还是发起进攻。
想到这里，她甚至瞥了一眼那些被吊在工厂顶端的战友。
虽然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布置下的人手会在悄无声息之间被解决掉。
但仔细想想，这些或许与那个叫做游乐的男人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不过，她的注意力似乎是引起了另一人的警惕。
“老霍！跑起来！跑到斯泰克德的身边！”他大喊道
这种大声呼喊似乎坐实了某种猜测，所以这一刻，洁希德迅速有了动作。
至少得绑一个人回去！
她直接朝着奔跑之中的瞎子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她手中也迅速闪烁起了符文的光辉。
‘滋啦’
与此同时，他戴着的眼镜冒出了一丝不祥的电弧。
“不好！”
此刻，那年轻的盲人似乎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甚至没能直接直接摘下那眼镜，因为下一刻，那眼镜直接炸开。
‘砰’
伴随着爆鸣的声响，眼镜彻底粉身碎骨。
与此同时，他的上半张脸迅速被笼罩在了痛楚之中。
“咕……”
“老霍！”
就这么一眼看上去，霍德的面容看上去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虽然洁希德的目的是为了爆掉他的眼镜、而且本质是为了抓俘虏、所以明显没有用太大的力量。
但是，近似面罩的高科技眼镜炸开的那一刻，内部的零件与碎片却开始飞散。
伴随着小型爆炸的气浪，这些碎片甚至割开了他的皮肤。
几乎是瞬间，他的上半张脸就被笼罩在了鲜血之中。
甚至，从斯泰克德那里的角度，他还能看到有碎片深深扎进了他的肌肤之中。
这种鲜血直流的场面不由深深激怒了其他人。
“混蛋！”
“嗖”
就在斯泰克德怒骂的时刻，游乐已经射出了这支箭矢。
但是，或许是因为他的经验太浅、又或许是因为洁希德的速度太快。
甚至，可能还是两者皆有。
游乐的这一箭落空了。
‘咚’
箭矢深深没入了水泥地之中。
在见到这一幕后，斯泰克德直接甩出了一道火焰。
炽热的火焰直接形成了一道长鞭，刹那之间，几乎整个工厂都被一股炽热所包裹、就像是身处火场一样。
但是，这动作却又太大了。
斯泰克德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自己身上激发出的那种力量，控制不住也是必然。
而如此大规模的动作也自然引起了女武神的警惕。
虽然羽翼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滚烫、羽毛甚至有被引燃的趋势，但洁希德依然避开了这一击。
而与此同时，那个看上去被夺去了视力的瞎子就在眼前！
“你们的魔法终究还没有强大到能修补视力的缘故！”
可能是因为即将反转吧，这一刻的畅快直接让洁希德大喊出声。
说实话，如果霍德的视力完全恢复的话，那么洁希德可能会直接选择逃跑，毕竟五感俱全的优秀战士带来的压力可没有那么简单。
更何况还有一名优秀的弓手在边上虎视眈眈。
她本来是没有自信的，但问题就在于那个叫做霍德（HuoDe）的男人是一个瞎子，他根本看不见。
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要抓他去弥补自己的过失！
“霍德！！”
“老霍！向后退三步，正上方出剑！”
最终，还是游乐给予了无比精确的指示。
与此同时，霍德直接后退了那么几步，接着直接朝着上方挥剑。
“什……”
因为这一剑来的太快，洁希德自己冲刺的速度也很快，所以这一刻，她不得不拍动双翼急刹车。
“居然还有这种反应力……”
在一脚踢开了霍德挥出的剑后，洁希德不由落地。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让她失去了最后的反抗机会。
“嗖”
伴随着箭矢的射出，一股钻心的痛楚直接从背部羽翼的位置传来。
那个叫做游乐的男人直接射了他的翅膀！
“正前方五步距离，出剑！”
但是，还没等她有什么其他的反应，游乐却招来了最后的死亡之音。

第三十四章:嘲讽、怒火
事实上，在落地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因为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除去视力层面有缺陷、魔法半桶水之外，他在武艺层面则有着令人惊叹的天赋。
而在游乐报出了准确的方位之后，感觉到羽翼剧痛的女武神便看到那瞎子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在那一刻，他仿佛并不是手持利剑、而是将他自身化作利剑、要突入女武神的怀抱中一样。
没有选择大开大合的挥剑、而是直接扑杀而来！
这好像是……女人使用的战斗技法？
在霍德扑杀而来的那一刻，洁希德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的猜测。
难不成，这个男人的武技导师是一个女人？
不过，就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这种猜测的时刻，她很快将其撇出了脑海。
现在怎么可能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说到底还是一个瞎子……”
一开始，洁希德还被他的那种气势所震慑，毕竟不是谁都拥有那种宛若孤注一掷、甚至如同打磨几十年的利剑一般的气势。
但仔细想想，这只不过是因为那瞎子在搏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气势罢了。
仔细观察一下他的动作，洁希德就发现了不少破绽。
因为是一个瞎子，即便精通武艺，但就动作上来讲无比标准，但总是有那么点误差。
比如说高度……
洁希德能看出来，这动作是奔着自己的心脏来的，他是想要将这剑刺进自己的胸膛或者心脏。
但是，就位置上来说，他却偏低了。
这个距离的话，只要自己稍稍侧开身子并后退的话……
不对！！
就在洁希德开始后退并考虑如何对付那瞎子的时候，她的心底突然警铃大作。
紧接着，一股灼热的气浪直接冲身后袭来。
‘轰’
“糟……”
‘咚’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冲撞的声音，洁希德只觉得自己的被高温的烙铁冲击了一样。
斯泰克德·安德森！
这个男人估计也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驾驭自己的力量，所以直接闷头撞了过来！
那种剧烈的疼痛与高温的灼烫绝非寻常人能忍受！
但是，更重要的是这股冲击力！
因为斯泰克德爆发出的力量早已不在凡人的行列之中，所以在猝不及防之下，女武神直接被撞了过去。
羽翼被游乐射中、虽然不至于完全折断，但短时间内却没办法完全复原。
甚至就连施展魔法治疗的时间都没有！
在这种近似无助的状况之下，她直接被撞到了那瞎子的面前。
而就在她触及到那剑锋之前……
“剑刃朝上！”
游乐的指示再次袭来，而最终，一阵肉体被撕碎的声音就此传来。
他的这把剑毕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冒牌货，而是正儿八经从女武神手里抢的，撕碎她们的甲胄是必然的事情。
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剑就此刺穿了洁希德的胸膛。
‘噗嗤’
“怎么……可能。”
在一口血喷到了霍德的脸上后，她开口说着。
与此同时，女武神紧咬牙关，面容上充斥着的自然是那种强烈的不甘。
但是，迎着这种不甘，那个瞎子的表情看上去却没什么变化。
“这就是女武神么，真是有够好笑呢。”他开口说道
那种略微上扬的语调还有言语在这一刻直接让洁希德握紧拳头。
“你怎么有脸……”
最后一刻，她握紧了手中的长矛，但就在下一刻，游乐的箭却直接钉穿了她的手臂。
“啧……”
“你怎么有资格嘲笑我，没有你的战友，你根本……不足为惧。”
“是么，但最后取走你性命的人却是我。”
最终，那瞎子拔出了手中的剑。
宛如绝世高人一般，他下意识的便甩着剑身、直接甩掉了上边的鲜血。
而与此同时，胸膛被刺穿的女武神不由倒退了那么两步。
她再也没了力气，但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瞎子、仿佛要将他的面容刻在自己的眼睛里一样。
“你什么都不是、明明什么都没有……”
“但我有两个好战友。”
在这一刻，那瞎子的表情也显得有些狰狞。
不过，仔细想想，这估摸着也是因为他的脸上直到现在都有碎片嵌着，那种苦痛仔细想想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我发誓，我会让你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最终，洁希德就此倒下了，她的眼神再也没了神彩。
“嘶……”
在见到这一幕后，黛德丽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你说过，这个女人之前想杀你，是吧？”
“嗯。”
“不会是被你气成这样的吧？”
“谁知道呢……”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黛德丽说道，“毕竟，换成是我，我也无法忍受自己被一个无名小卒击败并嘲讽，更何况还是一个依靠别人的指示与帮助的瞎子，有点没轻没重。”
“嗯，仔细想想。”
“不过，你之前说，只有你被袭击了，你的房间才会启动提前刻录的魔法并给予失忆后的自己提示来着？”
“啊……”
“你在这个时候就想好了所有？”
“我不知道。”
看着黛德丽那仿佛要追问到底的表情，霍德就此摆了摆手。
“你现在问，我也没办法给你回答，我又没直接得到自己失去的全部记忆，比起问我，你不如看下去。”
“好吧。”
然后，黛德丽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了画面之上。
此刻，斯泰克德仿佛也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他只是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
另一边，游乐也直接利用钩索从工厂上边下来。
“老霍！你的脸……”
“我没事……”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莹莹的辉光，霍德脸上的那些碎片直接被震了出来。
与此同时，伤口也在不断的修复。
然后，他就这么挪动了几步，接着神色如常的朝着女武神的尸体走了过去。
“等一下，霍德你……不瞎了？”
注视着那步伐稳健的男人，斯泰克德不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有了魔法之后，谁又愿意做一个瞎子呢？”
“不是，你之前不是说，魔法没有办法治愈你的眼睛么？”
“那是以前，之前有了那么一点经历与奇遇。”霍德开口说道
然后，他将注意力摆在了女武神的尸体上，紧接着，他的手掌就此覆盖在了洁希德的脑袋上。
紧接着，魔法的光辉就此闪过。
记忆读取……
一瞬间，大量的讯息就此涌入了霍德的意识之中。

六月悬赏公告
@@@@_(:з」∠)_
之前的还完了，所以这个月再开好了。
疫情原因，家里做生意亏本了，谁都不好过啊。
总之标准和以前一样。
两万赏一更
两百刀片一更
两百月票一更
以上！
截止至七月一日！
等各位老爷的打赏吃饭了！
老爷们赏口饭吃吧_(:з」∠)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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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太阳神力
当霍德的魔法开始运作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打扰他。
毕竟，读取尸体的记忆可是一个技术活。
在斯泰克德的印象里，万一被打扰、甚至直接中断，那可是会出大事的。
如果下意识破坏、甚至会造成无法读取。
因为以他认知之中的二把刀魔法，他们所能读取记忆的方式和抽奖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可能会出现断层、信息差的缘故，所读取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
因为‘一半的真相’同样等于谎言。
而作为三人组的头脑担当，霍德不仅要负责记忆读取，他还得不断筛选记忆讯息、排除掉那些有疑点的内容。
十多天下来，无论是斯泰克德还是游乐都习惯了这种安静。
他们不会用自己的思绪去打扰他，与此同时，他们也绝对不会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打扰他。
所以在这个时候，斯泰克德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在霍德闭着眼睛的时刻，他朝着游乐招了招手。
“尤勒，帮个忙。”他低声说道
“嗯？”
“我站不起来了，想在椅子上坐一会儿。”
“哦……”
然后，游乐就此搭了把手，将之前很没形象、之前坐在地面上的那个男人扶到了椅子上。
而在这个时候，游乐不免看了一眼霍德。
眼见他仍然在提取女武神的记忆，他干脆将注意力摆在了斯泰克德的身上。
“所以，你能解释一下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么？”
最终，还是没忍住心底的那些疑惑，游乐不由小声开口问道。
“你之前使用的那些，难道也是魔法？”
而在听到游乐那略带犹豫的疑问后，斯泰克德不由抬起头来。
他就此看着游乐，而与此同时，他那疲惫的眼神之中也充斥着一抹无奈。
“你觉得这是魔法么。”他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啊，毕竟我学魔法也没多久，还是你们教的。”
说实话，游乐就表现上来说完全是半桶水，这是众所周知的。
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在斯泰克德的心底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在这个时候，他反而有些惊讶。
“但是，你们破解了那女武神的魔法。”
“emmmm，那算是老霍的功劳吧。”
“霍德么？”
“嗯。”
游乐点了点头。
但在那之后，他的面容上还是流露出一抹疑惑。
“不过，根据老霍的说法，那好像是什么，法术反制？”
“嗯，这个是……算是一种游戏里的高阶魔法吧。”斯泰克德开口说道，“不过，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魔法看的是技能等级与魔法水平……而且还是游戏里的分级。”
紧接着，他将视线投向了霍德。
“现实里的话，因为有所顾虑，所以无论是我还是霍德，我们一次都没用过。”
“算了，魔法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在叹了口气后，游乐迅速转移了话题，“你那力量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魔法，那玩意是……超能力？”
事实上，作为隐藏在暗处的弓手，游乐在之前其实听到了不少东西。
那是他还在靠着霍德的隐形魔法处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女武神说的话。
“那个女人说的是什么……继承？”
然后，游乐挠了挠脑袋。
“不过看起来，你的确挺特殊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魔法。”
“那是太阳的神力。”
最终，就在游乐欲言又止的情况下，霍德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伴随着这样的话语，一阵魔法的颤动直接扩散开。
在游乐和斯泰克德的注视下，在霍德的话语完全脱口而出之前，他脚下的的符文已经完全扩散开，接着形成了一道三重结界。
一层隔音、一层伪装、一层消除魔力反应。
而这种瞬发的魔法不免让斯泰克德感到惊愕。
对他来讲，这一手甚至比之前那种短时间内治愈伤势的手法要令人惊讶。
而且，既然他能做到这一点，这就意味着他应当不仅仅是提取碎片化的记忆了吧。
所以在最后，他只能默默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个程度的？”
“就在不久之前，稍稍有点奇遇。”
“？”
对此，斯泰克德明显是有些好奇的。
但在这个时候，霍德就此摆了摆手。
“这点现在不重要，因为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我变强了。”
对现在行动颇为艰难的三人组来讲来说，这或许是少有的好消息了。
斯泰克德毕竟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这种事情可以以后慢慢讲，但现在却有着更重要的事情。
“现在的时间是三点多，快日出了，不过距离恢复白日的正常社会秩序还有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在这里交流一下情报比较好。”
然后，霍德就此抬头看了看周边。
与此同时，游乐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这座工厂在哥本哈根的郊外，对我们来说，不需要多久就能回到市区内。”
紧接着，还没有等其他人多说什么，游乐就迫不及待的将问题问了出来。
“老霍你之前说的什么？神力？这又是什么东西？”
“一种除去魔法以外的超自然力量，顾名思义，就是神明所拥有的力量。”
然后，霍德深深吸了口气，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甚至，就言语上来讲，现在的他对这些似乎很熟悉一样。
“说到底，魔法也只不过是驱使超自然力量的‘方法’而已，正因为大部分人都没有那种近似天生或者后天获得的力量，所以才会使用魔法。”
霍德平静的说道。
“而且，之所以被称作神力，那是因为北欧传说之中，主宰九界的是神族，实际上这种力量可以指代一切魔法手段以外的、凭借本能就能驱使的超自然力量。”
“哦……”
在听到霍德朴素的解释后，游乐不由有些发愣。
紧接着，他就此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也就是……你是太阳神转世？”
结合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些消息，他不由对斯泰克德说出了这番话。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承认。
“北欧传说并没有什么转世的概念，说是力量传承都比这个靠谱。”霍德开口说道，“神力这种东西……我记得是可以被剥离出来的。”
不过，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斯泰克德的想法与认知。
所以在最后，霍德将视线汇聚到了斯泰克德的身上。
“说起来，你好像并不好奇……或者说，并没有任何意外？”
就在霍德的这番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斯泰克德的面色不由变得苍白起来。
他就此保持了沉默。

第三十六章:生命的象征
这里边有问题……
就在斯泰克德保持沉默的时候，别说是霍德了，就连游乐都看出了这一点。
斯泰克德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什么，这本身就显得不正常。
而最终，打破了沉默的还是游乐自己。
“所以，这就是那些人盯上斯泰克德的理由么？”
他毕竟是霍德主动拉拢的人，所以早在最初就知道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关于霍德与斯泰克德遭遇到的袭击、又比如他们遭遇袭击的理由。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知道了斯泰克德身上有一种秘密。
虽然在那个时候，三个人表现的很无知，没有人知道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但是，当它在此刻露出端倪的时候，身为当事人的斯泰克德却就此变得沉默起来。
毫无疑问，这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内情。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应该是事实了。
毕竟之前女武神就是这么说的，而且霍德也完整提取了洁希德的记忆。
事实上，关于那个女武神的‘记忆’，他还在作为‘知识’缓慢消化，但他还是提取了其中至关重要的部分。
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
“对，至少世界树公司那里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认为斯泰克德继承了太阳神力。”
“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察觉到这一点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要获取这‘神力’干什么，用来塑造新的太阳神吗？”
“关于这一点……事实上我也不清楚，至少洁希德的记忆里并没有这部分的内容。”
谈起有关记忆的话题时，霍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即便通过魔法治疗了那天生的眼疾、但那种浑浊的瞳孔与视线却是怎么都改不过来。
而当这样的霍德做出类似眯眼一类的动作时，那种视线不免会令人觉得不寒而栗。
“老霍。”
“你表情少点，我看着害怕。”
“？”
在听到游乐那略显不着调的言语时，霍德的嘴角不由一抽。
不过最后，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反而是摇了摇头。
“我想到了很多事情，对此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推测。”
“比如？”
“比如说……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霍德最终还是抬起了头，他注视着上方的那些尸体。
不过，他的视线也没有在那些令人感觉糟心的尸体上停留多久，因为就在之后，他的视线就此投向了废弃工厂的窗户。
透过那早就没了玻璃的窗户口，他的视线就此扫向了远方的天空。
“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至少水很深，深到令人无法想象。”
然后，霍德就此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在思索、在消化自己从那已经死去的女武神身上提取出来的记忆。
而最后，他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有一点，我还是可以确信的，世界树公司……那些人还没有彻底掌控这个世界。”
神明无法主宰世界……
这说法听起来其实有些好笑。
不过在这个时候，这则消息对霍德他们来讲或许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至少他们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只手遮天？”游乐开口说道，“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如果他们只手遮天的话，我们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
“是啊。”
没有再多说什么，霍德只是抬手绘制着符文。
他的速度比起以往来说快了不少，甚至在顷刻之间，散发着莹莹光辉的符文序列就此成型。
紧接着，伴随着魔法的发散，斯泰克德身上的那些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治愈。
“另外，他们想要获得这份太阳神力，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也许是为了……”
“你说他们不会把太阳直接拉下来吧？”
“？？”
还没有等霍德多说些什么，游乐的话不免让他有些发愣。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谁想得到那些人想做什么？”最终，霍德开口说道。
在和游乐扯了有那么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将注意力挪到了斯泰克德的身上。
“我这不是什么神力……”
最终，似乎是终于思索完了自己的措辞，斯泰克德开口说道。
“至少，我这份力量应该不是独一无二的。”
就在斯泰克德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先是皱紧了眉头，紧接着，他叹了口气。
“我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等一下老霍，你现在能分辨清楚神与人？”
“能。”
在此刻，游乐不由张开嘴。
“怎么感觉你像是突然开了挂一样，瞬间满级了。”
霍德并没有去回应游乐那活跃气氛的言语，在此刻，他只是轻轻将手搭在了斯泰克德的肩膀上。
‘嗡’
魔法的辉光就此浮现。
片刻之后，霍德说出了自己探测的结论：
“很强劲的力量，它似乎与你的生命挂钩，每一次燃烧，就是在燃烧生命。”他开口说道，“这不是神力的特征，所谓的神力，实际上更像是一种……”
然后，霍德就此卡壳。
虽然他之前表现的看上去对这些东西很熟悉，但真要让他找一个形容词的话，他还真的找不出来。
“事实上，神力对于神明来讲更像是一种外物，但斯泰克德就表现上来讲，却与生命息息相关。”
“所以说，什么意思？”
“烧多了，他命就没了，到时候连灵魂都得一起完蛋。”
“……”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游乐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在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而斯泰克德也保持着沉默。
但看得出来，他的面色透露着一抹苍白。
“啊哈哈，真是遗憾啊。”
就在气氛一下子急转直下、几乎跌入冰点的时刻，游乐尴尬的笑了起来。
“这力量不用就不用吧，虽然看起来的确能震慑我们的敌人就是了。”
游乐懂的东西不多，但对气氛什么的格外敏感。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不由自主的便想要活跃一下氛围。
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做到这点。
因为无论是谁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哈哈大笑。
所以最后，他也不笑了。
“能不能别这么严肃，很难受的。”
不过，没有人接游乐的话。
在这个时候，斯泰克德终于抬起了头。
在这一刻，他凝视着霍德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那灰蓝的浑浊、幽暗的眼眸之中看出些什么。
或者说，他想要霍德表达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你真的能……区分出魔法、神力还有我的这种力量吗？”
迎着他的问题，霍德最终缓缓点着头。
“可以……”
也许在此刻，回答‘不确定’的话更能让他安心一些。
但事实就是，霍德的确可以。
“魔法是驱使超自然力量的方法，神力是天生……或者后天得到的，无比直接的力量，至于你……你是在烧命，那火焰……就是你的生命的表现，如果你过度燃烧、那么它便会熄灭。”
然后，斯泰克德沉默了。

第三十七章:太阳的继承者
在听到了霍德说的那番话后，斯泰克德没有继续问什么。
此刻，他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看起来似乎是需要心理准备。
甚至，他那苍白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扭曲起来。
“他看起来迷茫而犹豫，可能是牵扯到了某些他最不愿意透露、也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所以他根本不愿意说。”
与此同时，注视着这记忆画面之中展露的场面，此时的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他看起来有些无奈。
“那个秘密看起来很特殊，所以，你觉得这牵扯到了谁？”他开口问道。
虽然是疑问，但紧接着，他便用肯定了某个事实。
“你应该知道吧，黛德丽。”
这又是随口的一句问题，而霍德也给出了自己所猜测的答案。
正如同他自己之前说的那样，他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一种自言自语而已。
霍德所说的一切都是一种对他所得知的那些信息的表述、整理。
有时候，这些话容易令当事人觉得心惊胆战，因为这可能说到了他们害怕让人知道的事实。
有时候，这些话会令人觉得一头雾水，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看来，他说的话没头没尾的。
而有些时候，这些话则会令人感觉到一抹近似欲言又止的愧疚。
这是一种无人能理解的奇妙心情，而黛德丽自己便是如此。
她惊叹于他对那些信息的整理与挖掘，为他机敏的头脑而感慨。
但是，她也有那么一种难言的苦痛。
所以最后，她那白皙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苦笑。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猜到的，因为你好像根本不在意游乐、也不在意斯泰克德，剩下的需要我说么？”
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黛德丽不由叹了口气。
“你总是能从这些细节之中发现这种……端倪。”她说道
她毕竟也是一个聪明人，但就观察力上来说可能就差了那么一点了。
不过，或许正因为是她自己的事情，所以才会有那么一个当局者迷的问题在里边。
但不管怎么样，她的脑袋也很快就转了过来。
“我因为不在意斯泰克德，所以出现在苏娜身边很奇怪，对么。”
“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你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继续呆在她的身边，你好像不是这种……善良的人？”
在稍微迟疑了片刻后，霍德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虽然这话听起来的确是挺奇怪的，但黛德丽却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不忿。
因为善良这个词从来都不适合她。
如果她真的会对‘生命’有所怜悯，那么她不会在年少轻狂的数次发起对外扩张的战争。
甚至屡次亲征……
事实上，她的出身与身份就决定了她与这个词是无缘的。
“正常情况下，以我习惯性的做法，应该会悄悄的潜入医院，用魔法提取斯安德森先生的记忆吧，接着我会悄悄离去。”
没有等霍德再说什么，她便将这些说了出来。
“毕竟再怎么讲，我都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最简单的方式自然是远离他们，而不是在这里扎根。”
但是，她最终还是留下来了。
甚至，她还利用自己积攒下来的人脉帮了苏娜一把。
“我帮她搞定了遗产继承的事项，帮她保住了大部分的财产，让她年迈的父母衣食无忧、让她安心上大学。”
说到这里，黛德丽不由笑了出来。
“说起来，我只不过是套用了一个世界树公司的员工的身份而已，其他都是我帮忙搞定。”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事情其实是你现在做的，帮助苏娜进入游戏，然后替她塑造起一个不会引起世界树公司注意的平庸人设——你在保护她。”
然后，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事实上，你很温柔，现在的苏娜对你来讲也是很重要的朋友，但你最初接近她的却是为了保护她。”
霍德也并没有询问对不对，但即便如此，黛德丽依然平静的点了点头。
“是的。”
“所以，苏娜这孩子注定不会平凡啊。”霍德说道
在此刻，他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一种莫名的畅快感就此从心底散溢出来。
他已经了解了全部的经过了，甚至，他还能反推出过去的那两个月所发生的事情。
无论是‘过去的自己’的谋划，还是斯泰克德的认知。
“事实上，想要分辨出神力与魔法……还有这种与生命挂钩的力量并不困难，既然连我都能分辨出来，世界树公司没理由无法分辨。”
就在霍德有了一个完整推断的时候，记忆画面之中的那个男人也开口了。
“女武神暂且不提，我提取了她的记忆，所以我知道这个叫做洁希德的家伙从来都不是什么……”
一开始，他想直接咬定这女武神并不是高层。
但后来，他或许是觉得这种说法还是过于武断了，所以他还是修正了自己的说词。
“她或许有着一定的地位，但终究也是听人命令的，我不知道她上边还有多少人，但这意味着女武神从来都不是上层的组织，而上边的人物可能是真正的神明也说不定。”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是神明，他们肯定对神力有着比我更加深刻的认知，所以没理由分辨不出来。”他开口说道
虽然直到现在，霍德都没有办法确认世界树公司锁定斯泰克德身份的原因还有方法，但是，他却能确信一点。
“不过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正面接触过你，这才会搞混吧，如果没有深入调查过那份力量、没有察觉到那份力量与你自身的关联的话，根本不会察觉到这不是神力。”
所以，最终的结论出现了。
“有什么东西混淆了他们的视线与认知，而这个东西肯定就在你的身边，说不定你还见过，所以没有对此有任何惊讶。”
“够了，我知道了。”
最终，在霍德这番宛如火炮一般的言语轰炸下，斯泰克德开口说道。
此刻，他似乎终于忍不住了。
不过，他却没有发火，而是懊恼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我见过这样的……相似的力量，是我的妹妹，是那孩子。”
在听到斯泰克德那么说的时候，游乐不由瞪大了眼睛。
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可怕的猜测。
“斯泰克德，我记得，你妹妹的名字是……”
“苏娜（Sunna）。”
还没有等斯泰克德说些什么，霍德便平静的给予了答案。
“在北欧的传说之中，这是诸神黄昏后的‘新世界’的太阳女神的名字，想必，世界树公司所追求的就是这份力量。”

第三十八章:不得不死一次
北欧神明……
说到底，如今徘徊在这片土地上并开始行动的组织终究是与北欧挂钩的传说人物。
女武神、英灵战士甚至是《九界》这款游戏，所有的一切都在彰显着他们的来源。
而想要猜测他们的作为与目的，那么熟读北欧神话还有各个传说也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正因为对北欧传说有所了解，所以现在才会出现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我记得，北欧神话在诸神黄昏后似乎……断层了吧？”
在沉默了片刻后，游乐不由开口说道。
事实上，因为教育的问题，他的认知终究还是被他印象之中的‘神话与现实’的那种文化关系局限住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说词。
“没错，根据现代的说法，北欧的神话传说延续时间其实很短，扩张的时间甚至仅仅是几代人，所以很快便消散、接着被取代了，所以在‘诸神黄昏’后就没了内容，不过幸运的是，它却记载了预言的内容，而其中也描述幸
存下来的那些神明，其中太阳女神苏娜便是其中之一。”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斯泰克德的面色不仅苍白、甚至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不过在这个时候，游乐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或者说，他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他了。
“但是，传说什么的终究只是传说吧。”迎着霍德那浑浊的视线，游乐开口说道。
在此刻，他根本没有挪开自己的目光，反而是正视着他的眼睛。
“毕竟，现在就状况上来讲已经与所谓的神话传说有了很大的偏差。”
“嗯，毕竟根据北欧传说的记载，诸神黄昏之后，灭世的火焰巨人苏尔特下落不明，但残存的神明却共同构筑了新的世界。”
而这也意味着一件事。
“神明仍然幸存，而且创造了下一个时代，这传说里记载的预言内容，排除掉各种衍生说词与猜测，这只意味着一件事：黄昏的下一个时代仍然属于神明，这与现在的状况完全相悖。”
如果是神明统治的时代的话，根据预言之中的只言片语的描述，人类这个短命的族群在被卷进了灾难中后是被完全摧毁的。
根据预言描述，似乎还是智慧巨人密米尔在他的‘密米尔之林’里藏了一男一女才保存下了人类这个种族。
在这种情况下，神明自身应当继续维持那份信仰与影响力才对。
但现实是怎么样的？
所有人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所以不知不觉之中，废弃工厂再度被沉默的氛围所笼罩。
而最后，游乐还是打破了这种氛围。
“其实我从以前就觉得好奇了。”他开口说道，“如果北欧传说中的神明是确实存在、甚至在现代完全复苏的话，那么其他的神话体系呢？”
“不用考虑这个，没有意义。”
“啊？”
游乐明显还有话要说，所以当霍德直接打断他的时候，他不由露出了着急的表情。
“这怎么能说没有意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游乐。”
他的想法毕竟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北欧神话中的那些人物都存在的话，那么其他神话的人物是否存在？
希腊、爱尔兰、甚至是古老的东方……
“你觉得，我们或许能寻求他们的帮助，对吧？”
游乐的方法说到底还是挑起神系之间的矛盾，毕竟现在北欧的神明的手伸的太长了。
不仅仅在世界各地选拔所谓的英灵战士，现在甚至还有一种谋取全世界的想法与作为。
“如果神明真的还存在的话，那么早就与他们起冲突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
“什么……”
“创世神话。”
在听到霍德所说的话后，游乐不由张开了嘴。
在此刻，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无论有什么猜测，一旦撞上这个矛盾，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崩溃。
“而且，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因为现在他们好歹还将注意力摆在斯泰克德的身上，一旦他们转移了注意力，注意到他的妹妹，那么……”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还没等霍德开口说完，斯泰克德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直接反驳了霍德所说的话，情绪看起来也有些激动。
与此同时，因为他没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火焰再一次从他的眼眸之中溢了出来。
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眼里的那种火焰也逐渐散去。
“我……我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对斯泰克德来说，他的家人就是他的软肋，妹妹自然也是一样的。
不去管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苏娜终究是他的妹妹。
“现在，他们的注意力还在你的身上，那么现在，需要做得事情就是维持住这份注意力。”霍德平静的说道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做得到……或者说，应该要怎么样才能做到？”
是的，常规思路下来讲，这种事情是做不到的。
因为即便是秋后的蚂蚱也会蹦跶两下。
虽然就现在而言，世界树公司更倾向于正面击败他们、尽量将战场范围压制在丹麦的哥本哈根附近。
但是，一旦他们厌烦了这种状况呢？
对他们来讲，斯泰克德……或者说太阳神力肯定相当重要，如果拖的时间太长，他们必定会使用一些盘外招。
不过当然了，如果是纯粹的盘外招，霍德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破解。
但是，一旦世界树公司在其中发现了什么，那么就糟糕了不是么？
“说到底，主动权从来都不在我们这里，我们一直以来都很被动。”
在霍德戳破了那残酷的现实后，游乐的面容上也挂不住笑容了。
“即便你这么说，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
在此刻，只有斯泰克德的神情开始变化。
由一开始的不安、暴躁逐渐转向平静。
“那么，应该怎么办，霍德，你是不是有方案了？”
就在记忆画面之中的那个丹麦男人开口询问的时候，一直以来显得平静且自信的男人就此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作为观众的霍德似乎也没了继续观看这记忆画面的兴致。
不知道是因为一种羞耻感、还是对自己无能的悲哀，他也低下了头。
“方法只有一个啊……”他叹息着
与此同时，记忆画面之中的男人也开口了：
“方法只有一个，置死地而后生吧，你可能……必须死一次才行。”
刹那之间，斯泰克德的面色再一次变得苍白起来。

第三十九章:源自过去的传承
死亡……
当记忆画面之中的那个男人提到这一点的时候，不单单是画面之中的三人，即便是观看着这份源自过去的重构画面的二人也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一时之间，他们的耳边甚至只有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然后，霍德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而与此同时，他的心头突然浮现出一抹剧痛。
即便脑海里的记忆已经被完全磨掉，但那个时候的痛楚似乎从来都没有消失。
它一直徘徊在霍德的心头、折磨着他的内心。
而这种感觉实际上很糟心，甚至比那些伤心苦痛的回忆更加难受，因为后者至少有源头可以追溯。
而现在，他只是不断深呼吸着。
“霍德。”
此刻，他的耳边传来了黛德丽的话语。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接触到了什么凉凉的、软软的东西。
那是黛德丽的小手。
她没有多说什么话，仅仅是静静握着他的手。
这种略显冰凉的触感就好像是一盆冷水一样直接浇在霍德的身上，这让他本来快要无法呼吸的浮躁心绪逐渐平缓下来。
而就在同一时刻，他深刻的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并不是在孤军奋战。
以前他有着伙伴、即便是现在也一样。
至少现在，他身边还有着如同黛德丽这样的伙伴。
但是……
“真的是……果然不管多少次，我都很难习惯这种事情。”
就在片刻的沉默之后，霍德不由如此开口说道。
至于他说的是什么，黛德丽也很明白，无非就是他之前说的那些事情。
在他人眼里杀人不眨眼、甚至能将整个中庭世界当成棋盘、毫无顾忌的去算计任何人的那个智者居然也会担忧这种事情么？
如果这些话让那些被他算计过的人知道，也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虽然这种话由我来说的确很奇怪，特别是在这种状况下。”
后来，也许就连霍德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也没有去说些什么在他人眼里显得矫情的话。
对现在的他来讲，他现在所看到的那些东西都已经是早已发生的事情。
因为不管他现在如何懊悔、如何难受，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甚至是他自己布置出的计划。
“这是很正常的。”
就在霍德低着头的时候，黛德丽低声说道。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又有谁愿意放任自己的朋友去死呢？”
身边的那个女孩很明显是想要安慰他。
不过在这个时候，霍德的兴致明显不高，而且有些话并不只是单纯说说就能解开心结的。
毕竟，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就结果上来看，无论霍德布置出了什么计划，看起来斯泰克德都没有什么后悔的。
甚至在这个时候，霍德都能猜到之后发生了什么。
“到最后了。”他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重构的记忆画面也开始转换。
而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在布置完了计划之后，三人组依然一起行动，而在午夜之时，他们与世界树公司的追兵爆发了又一轮斗争。
但是，也许是因为行动轨迹被抓的死死的原因。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能够全身而退。
为了保护斯泰克德这个重要人物、也为了保护住霍德这个负责思考的人，弓手游乐主动断后。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被俘虏了。
在那之后，狼狈的斯泰克德施展出令人退避三舍的‘太阳神力’直接逼退了敌人，而最终，他们甩开了敌人，最终逃回了最初的原点。
那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就是斯泰克德的房子。
在那里，霍德依照自己制定的计划，在斯泰克德的屋子里布置了一连串刻在墙体内部的魔法。
其中就包括了斯泰克德‘留影魔法’，这也验证了霍德之前的猜测。
斯泰克德那用来传递讯息的魔法并不是他自己刻录的，而是霍德帮忙的。
紧接着，他又以自己留在那里的笔记本为载体，将符文刻进了上边的方块字内，接着又将笔记本叠放，在封皮、书脊上刻下了符文。
最终，记忆画面就此播放结束。
在一片幽暗的空间之中，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那是霍德。
不过，就像是霍德在出租屋内见到的那个残像一样，这不过是过去传递给未来的讯息罢了。
“因为时间问题，我所能展现的东西只有那么点。”
来自过去的残像这么开口说道。
“如果这记忆影像完整展现出来的话，这也意味着我当初的选择应当算是赌对了吧，而且如果真的是我自己，那么应该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这话明显是在开玩笑的，而那残像最后也不由摇了摇头。
他就此苦笑着。
“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对我说的感觉到一头雾水，那我直接说了吧，阿乐现在被俘虏了，我们现在要去救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在那个时候就会被洗掉记忆，这便会是阿乐的投名状。”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残像最终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值得信任。”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先是沉默了片刻，紧接着则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真是有趣不是么，明明这个计划是我自己布置的，但我却最先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人……不过我们并没有什么退路，因为我们绝对不能让尤克特拉希尔集团找到真正的‘太阳女神’，而对苏娜来说，维持正常的生活才是保护她的最好方式，因为尤克特拉希尔集团短时间内是绝对不会发现她的存在的。”
然后，那残像就此握紧了拳头。
“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质疑，不过以你现在的水平，去看看苏娜此刻的状态应该就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了，总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在此刻，那残像的笑容显得愈发讽刺。
“最后，我还是得说声抱歉，到了这个地步，我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所以我并不能将我所知道的完全告知于你，至少，你还不能知道所有的事情……不过，你自己推断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后，他面容上的笑意完全消失。
“前路漫漫，也许会显得很孤独，甚至，在得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你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伙伴，但是，如果不反抗的话……那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不是么？”
“因为，一旦放弃，这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死的毫无意义了。”
‘咔’
最终，影像完全消失，周围的空间也恢复了正常。
与此同时，外部那蒙蒙亮的阳光也就此照进了房间之中。
“凌晨三点，天快亮了。”
“黛德丽……”迎着那透过窗帘照进房间之中的阳光，霍德平静的开口说道。
“嗯哼？”
“接下来，我们该聊聊我们的事情了。”
“你想要知道……不。”
一开始，黛德丽还在下意识的开口询问。
但是，考虑到了霍德的特殊性，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其实是我该问的问题，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第四十章:不能被遗忘
黛德丽和霍德之间的关系很特殊，他们维持着一种近似不可思议的信赖。
不过，所谓信任终究是有条件的。
无条件的信任是感性、是一种对理性的挑战与冲击。
而很遗憾的是，无论是黛德丽还是霍德都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他们避不开七情六欲、他们仍然怀念、并下意识的倾向于从前那种相互依赖的关系。
虽然双方的认知因为经历的原因可能稍稍有些不同，但信赖却是实打实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主观上仍然对对方抱有非同一般的信任、如果他们想要继续维持这种特殊关系，那么所谓的‘秘密’就会成为绊脚石。
这也是为什么黛德丽宁愿承认自己的确有事情瞒着、也不愿意微笑着回应：没什么。
因为她了解他，她知道那个男人有着机敏的头脑。
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在那里说谎，即便他能表示理解，但终究还是会发生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这也是让黛德丽比较为难的地方。
毕竟其中牵扯到的事情太多、太敏感。
时间、命运与未来……
所以现在，他们需要一次诚恳的谈话。
“我知道的东西不少。”
面对黛德丽的提问，霍德平静的回应道。
“不过大部分都算是推测，有些是纯粹的联想，有些则有了一定的证据，但没有百分百确信的事情，所以我得核实一番。”
“我知道了。”
听到霍德这么说后，黛德丽不由叹了口气。
在此刻，她突然有些心累。
不因为其他，因为霍德表现的实在是机敏的过分了。
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将话说满，无论自信还是不确定，他永远是那副淡然的态度。
与此同时，他的话语也像是半杯水——足以解渴、但也就是解渴了。
甚至，另外半杯水还需要与他对话的人自行补充。
他一直都习惯在言语之中下套，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便通过对话的形式暴露出些许细枝末节。
也许对普通人来讲，这种细枝末节只会让他们一头雾水。
但霍德却总能将这些细枝末节的内容全部串连在一起，铺就成通向真相的道路。
而在黛德丽那有限回忆之中，他口中所说的‘推测’大多都成了现实。
毕竟，他也不是胡乱瞎想的啊。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能稍稍的……笨一点？”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黛德丽终于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或者说，好奇心什么的如果能少一点就好了，这样一来的话，我也能安心一点。”
就这样，女孩抬起了头。
在朦胧的日出之光下，她那苍白的发丝与白皙到病态的肌肤反射出了朦胧的美感。
事实上，黛德丽是那种很容易因为面色被误认为是病人的人物。
但在透过窗帘照进房间的朦胧的日出之光的照耀下，她却发散着一种病态之美。
一时之间，就连霍德都只是站立在原地。
他没有多说什么话，仅仅是注视着此时的女孩。
也许这份矛盾的美感正像是她此刻的那种心情那样。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不可能的吧。”
最终，就在霍德开口说些什么之前，黛德丽自己便否认了这一点。
“毕竟，如果你什么都不怀疑，像个傻瓜那样的话，也许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
实际上，她并没有责怪的意味，即便之前的语气听起来是在抱怨，但她却并没有将责任甩在霍德头上的意思。
硬要说的话，她之前的那番话就像是……
“你是在撒娇么？”
最终，就在黛德丽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霍德那突如其来的话语突然打断了她。
而当彻底理解了霍德在说什么后，黛德丽不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撒娇……”
“该怎么说呢，的确有这样的感觉吧，因为自己觉得有些困扰，但也意识到并不是对方的错，所以只能用近似玩笑的口吻说着这些，大部分情侣都是这样的。”
一开始，黛德丽对这个词可能还不太能理解，但是当霍德说到‘情侣’这个关键词后，她的脑海中便很自然的浮现出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所谓的爱人、情侣之间的表现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变化。
一直都相当甜腻。
这就是……撒娇？
借着这个关键词，她的思绪开始发散、接着开始代换起自己的身份。
自己是不是能和那些小姑娘一样说出那些话来？
“嘶……”
而到了最后，她自己大概也是想到了什么，所以面色都开始变了。
说会话，她根本无法想象。
“别开玩笑了。”
最后，她赶紧摇了摇头。
“那种事情我是不可能做的。”
对的，绝对不可能！
“嗯哼……”
最后，她甚至轻轻咳嗽了一声，并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场。
“说到底，我都不知道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完全讲不通。”
最终，黛德丽说服了自己。
至少，她觉得自己完全没说错什么。
但在霍德眼里，这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站在他这里的角度，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黛德丽此刻的表情。
红彤彤的，就像是霍德以前吃过的那种面皮极薄、能看到内在馅料的红豆口味的那样。
“所以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看了。”
虽然在此刻，黛德丽理论上来说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却好像依旧能感受到他那直勾勾的视线那样。
在浑身不自在的情况下，她不由开口说道。
“嗯。”
最终，霍德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仅仅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接着，他的掌心之中浮现出了魔法的辉光。
下一刻，之前被砸开的墙壁迅速复原、略显凌乱的房间也变得整洁起来。
而剩下的便是摆在桌上的攻略笔记。
“我去做点吃的吧，厨房里应该还有点菜对吧。”
“那么我……”
“你找个盒子，将这些笔记本收起来，斯泰克德的牺牲不能就这么被掩盖，如果有机会的话……”
霍德并没有说下去，但他想要表达的含义却已经清晰的传递到了黛德丽那里。
“嗯，有机会的话一定能传递到的。”
“所以找个盒子装起来吧。”
虽然就想法与猜测上来讲，这应该与斯泰克德的想法背道而驰吧。
注视着桌上的笔记本，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根据斯泰克德的想法，他应当是期望自己的妹妹能平安的度过这辈子。
总之，不管苏娜究竟是太阳女神的劳什子转世还是力量的继承者，只要她平安度过了自己的人生，那么这份力量终究会转到其他人身上。
但是，这种状况是无法持久的啊。
“抱歉，斯泰克德，最后也许会将你的妹妹也一同扯进来吧，但是，我们没有退路。”
而且，苏娜不管怎么样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兄长所做出的牺牲。

第四十一章:疑点与猜想
事实上，霍德最后的这番作为还是没有办法从理性还有正常的渠道上去解释。
如果硬要从这方面去解释的话，最多也就是拿出‘世界树公司绝对不会放过苏娜’这类的理由。
但是，实际上在斯泰克德自己已经做出了牺牲的情况下，苏娜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虽然因为‘记忆刻录’的时间问题，霍德并没有亲眼见到后来的事情，但他却能从现有的结果逆推回去。
根据‘过去的自己’最后的说词，游乐最后是拿了霍德他们当了投名状、由此当了二五仔。
不过当然了，这在一年前是计划的一部分就是了。
而就最终的结果上而言，当时斯泰克德其实并没有直接英勇就义，由此可以得知，世界树公司应该掌控了某种剥离他们眼里的神力的方法。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神力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可以被剥夺的。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看如何‘保存’了。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霍德需要担心的，因为这是世界树公司需要在意的事情。
就结果上而言，他们应该同样掌控了保存神力的方法。
那么，在得知以上消息的情况下，再结合‘失忆’这个最为重要的情报，那么就能顺势推导出后边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游乐……
根据计划，他会在被俘虏之后投降。
但其中的关键点就在于如何取信于世界树公司的那些人。
而其中，最为简单的方法莫过于承受那些家伙的折磨。
如果直接投降的话，那势必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所以被俘虏的游乐势必要将所有的流程走一遍。
首先是严刑拷打、在表现出宁死不屈后再采取较为柔和的手段。
当然了，霍德并不能猜出这两者的先后顺序，但游乐那时候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就是了。
也许因为魔法存在的原因，所有的折磨、酷刑所留下来的伤口并不会对他造成更深的伤害，甚至还可以被瞬间治愈。
但是，也正因为魔法的存在，世界树公司的那些人物精通的刑罚甚至超越了常人的认知。
甚至，还可能有记忆清晰、催眠等等一系列的手段。
不过那些强行清洗认知的手段倒是可以排除，因为在那个时候，霍德已经无比优秀的巫师了。
作为能瞬间看破工厂内部的魔法的巫师，他在游乐的脑海之中设下抵御精神冲击的魔法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以此为基础还能进行伪装，将游乐塑造成一个在魔法上颇有天分的巫师。
但不管怎么样，霍德能保证的只有最终的结果而已。
而在经历了一连串打击与折磨后，游乐会装出一副精神崩溃接近崩溃的样子，彻底臣服在世界树公司的那些人的手下。
而世界树公司的那些人为了减少损失，一定会选择让游乐当内鬼。
甚至，他本人稍稍争取一下，还能直接将抽取神力的方法拿到手，成为一手包办的人物。
但在那个时候，他会提出保住他们的性命的要求。
对世界树公司的人来说，他们正需要一个把柄与软肋来钳制游乐这个因为崩溃而宣誓效忠的人物。
答应是必然的……
而严格依照这份计划执行的话，当世界树公司的人杀进霍德他们的据点时，游乐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二五仔工作。
但仔细想想，负责清洗记忆的人不应该是游乐，而是霍德自己。
而在游乐的强制要求之下，曾经活跃在哥本哈根境内的三人组就此解散，这些事情都仿佛没有发生过。
自然，清洗记忆、甚至是灌入一部分不会被察觉的虚构记忆什么的，这种事情是肯定要做的。
即便世界树公司内部就魔法造诣上来说没有几个能高过学完并精通原初的十七枚符文的霍德，但探查记忆却是肯定的。
为了确保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所谓的记忆肯定是真的被清洗掉了。
而这样一来，游乐也成功的以卧底的身份打进了世界树公司的内部。
现在，一年过去了，以他的身份或许能接触到不少秘密。
但是，现在却不是接触他的时候。
一方面正如同‘过去的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人能确保游乐真正的立场。
虽然不会责怪他，但在这方面有疑虑却也是必然的。
而另一方面，不可忽略的还有两件事，一件是霍德自己布置在出租屋的魔法。
霍德能确信的是，他在出租屋内进行布置的时候，那已经是所有的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了。
但在那个时候，他依然保留有记忆。
那么问题来了，当初的自己究竟是采取什么方式避开了世界树公司的探查？
难道自己有办法在保留记忆的情况下伪装失忆么？
不，这种可能性其实不大。
如果自己真的有能力骗过世界树公司的人，那么自己为什么后来又要亲手消除掉自己的记忆？
这不是给自己增加不确定因素么。
所以，最终的答案实际上还是那个：自己对此并没有什么把握。
因为就魔法水准上来讲，他其实也说不上最强。
在魔法造诣上，他或许能欺负大部分的人、甚至是神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完美骗过那些真正的大佬。
世界树公司的高层……或者说其幕后究竟有什么样的人物？
现在的他对此不了解，过去的他很明显也是一样的。
那么，顺着这一点，理所当然的就能推断出一点。
“失而复得啊。”
就此在平底锅内煎着切开的肉肠与培根，霍德不由叹息了一声。
紧接着，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在一股肉香味蔓延开的时候，他往锅里加了点橄榄油。
接着，在培根与香肠内的油脂被煎出来的时候，他又将蘑菇摆了进去，接着是番茄。
很快，油脂便在番茄上点缀出了令人馋涎欲滴的颜色。
最后，他打进了鸡蛋，在让五个鸡蛋的蛋液铺满整个平底锅的时刻，霍德几乎可以说是一心二用。
在此刻，他完全可以确信一件事：自己的确是消除了自己的记忆，但在这之后，他又通过某种方式取回了自己的记忆。
至于如何取回记忆，这方面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简单来说还是利用魔法。
提取、复制自己脑海之中的记忆，接着利用魔法的形式将它铭刻在其他地方。
也许是某些物件、也许是纯粹的魔法刻印。
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在某些地方存好了记忆，接着在失忆的情况下又重新激活，这才能进行之后的一连串布置？
对于这一点，霍德并不清楚，因为他不知道后来的事情。
但是，这是现在的他唯一能想的方法。
如果确保自己有着必须‘失忆’的计划的话，提前储存好自己的‘记忆’是最好的方法。
而在启用它后，就要将它完全毁掉，因为这种东西完全是一次性的。
而关于记忆的疑点已经有一个算是靠谱的答案了，接下来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为什么斯泰克德后来还是死了？

第四十二章:游戏的强化真相
在想起这件糟心事时，霍德心底不免浮现出了一阵郁闷还有难受。
与此同时，他慢摇平底锅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到了最后，他甚至都没有动弹，仅仅是注视着那散发着滋啦啦声音的‘鸡蛋飞盘’。
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也逐渐沉入了思绪的深处。
事实上，在看完了重构的记忆画面之中展示的所有内容后，霍德已经对那个时候的他所布置的计划有了完整的了解。
之前之所以让斯泰克德自己做好‘死’的觉悟，这是因为他自己不清楚世界树公司会如何出招。
最糟糕的情况下，也许世界树公司会采取暴力击杀并强制掠夺神力的方式。
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觉得糟心。
至于为什么会在房屋周边进行一轮布置，甚至留下传递给未来的留影，那还是为了防止世界树公司出尔反尔。
毕竟，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霍德都对那些所谓的女武神还有神明有着充分的了解。
他们从来都不曾正眼看过人类，对他们来讲，与人类这种‘低等生物’之间的约定其实屁都不是。
除非是那些真正走入他们视线之中、并博取了他们青睐的英雄人物，或者从最初就有着类似于誓约一类的强制束缚，不然的话，口头上的约定对他们来讲就是放屁而已。
说到底，霍德之所以会留下一连串的‘预防袭击’的后手，就是为了防止那些人瞒着‘投降’的游乐反扑。
不过理论上来讲，为了安抚已经投靠他们、并展现出卓越的战斗天赋的游乐，他们不应该再会对霍德还有斯泰克德‘感兴趣’才是。
更别说，根据黛德丽的说法，动手袭击斯泰克德的还是游乐自己。
这难道是某种笑话么？
还是说，时隔半年后，那些人心血来潮、想要再次测试他的忠诚？
甚至，在这半年多的时间之中又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对此，霍德并不清楚。
对现在的他来讲，他只能列举出这些具备着违和感的疑点，接着在自己的意识、印象里对此作出一些标记。
希望以后在碰到类似的事情时能让他迅速想起这些违和感。
而当察觉到违和感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自己家里发现了自己不熟悉的东西一样。
有一句话他还是相信的，那是某位侦探说过的话：人的大脑就像是一个楼阁。
虽然就本意上来说，那位创作的侦探还有其作者想要表露含义其实就是信息层面的筛选，以个人的主观来判断哪些信息与知识是否有用。
但在这里，他还是稍稍断章取义了一番。
对他来讲，大脑是他最为熟悉的地方，这个楼阁里装着的东西一定是他熟悉的事物。
而那些疑点便是‘不熟悉’的。
对霍德来说，脑海里装着这些不熟悉的疑点固然会万分难受，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熟悉的环境之中一直有着陌生事物的存在。
但是，正是这种违和感与不适才能让他快速想起这方面的事情。
然后，就在此刻，有人伸手关掉了他的灶台。
“噢……”
“所以，你在做什么？”
在不知不觉的思索之中，黛德丽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在这个时候，女孩只是随意的将手搭在了他那握着平底锅柄的手上，那泛红的眼眸则注视着平底锅里的东西。
“emmmm这看起来有点四不像。”
在看了有那么一会儿后，黛德丽不由开口说道。
说实话，能给出‘四不像’这样的评价，这说到底还是因为霍德煮的东西的确让人叫不上名字。
“当然四不像，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能进餐厅的餐点，随手搞得而已。”
鸡蛋与培根打底做成飞盘，上边点缀着对半切的番茄与蘑菇，这玩意就这样了。
“不过还是挺香的。”
“少洗很多东西，至少现在只需要洗一个盘子和一个平底锅。”
然后，霍德将平底锅的鸡蛋飞盘倒在了盘子上。
也许是因为加入了橄榄油的原因，外加培根平铺的比较顺滑，所以飞盘并没有散，而蘑菇与番茄也牢牢被鸡蛋拴住了。
“所以，和谁学的？”
“杰米。”
“？”
就在黛德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时，霍德只是耸了耸肩。
“以前闲来无事，就在那边背英语菜谱锻炼英语……然后有时候会尝试一点。”
不由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兴趣爱好，霍德不由露出了微妙的笑意。
“杰米的菜谱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轻松，而且还不用多洗盘子。”
“嗯哼。”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懂霍德在说什么，黛德丽也没有多回应。
此刻，这位姑娘只是坐在了椅子上，看样子是坐等上菜了。
然后，霍德就直接将盘子推了过去。
“虽然搭配面包吃更好吧，不过我放的鸡蛋和培根份量都挺足的，所以就这样吧。”
最终，他还是拿了一瓶番茄酱过去。
“说实话，我还以为你应该会做点……中餐？”
“中餐需要提前备菜，我现在可没心情搞那些，我倒是想搞炒饭，但这里也没米饭啊。”
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蜜酒，霍德开口说道。
“不过当然了，说实话我还是想偷懒，能在一个平底锅内搞定就这么干了……不过说起来，你应该不在意和我用一个碟子吧？”
“嗯，没事……”
“那么就行了。”
端起杯子啜饮着其中的蜜酒，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那么，我这边就先说一下我的推测了。”
“嗯哼。”
一边，白发的女人熟练的动着手中的刀叉，她直接在盘子里动手、切着番茄、蘑菇还有培根、鸡蛋。
将它们叠在了一起后，她用叉子将它们送入口中。
然后，就在她咀嚼着这份近似早餐的夜宵时，她的耳边就此传来了这样的话：
“那么，首先就从游戏说起吧，世界树公司的那些人宣称，因为有他们的存在，现代的人才能在短短数个月……不，应该来说，如果完全沉浸在游戏之中的话，只需要数天就能精通武艺，因为《九界》这个游戏自从‘加点’后，那些知识便深深烙印在了大脑之中，甚至，就连包括魔法在内的这些东西都是。”
只要对游戏足够深入，那么数日之内便能塑造出一名算是合格的勇士。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事实。
“从常规角度上来思考，除去诸神的所谓赐福之外也的确没有其他的说词，但是，纯粹的‘理论知识’是没有办法让人完全熟悉起这些的，更没有办法塑造出诸神眼里的合格勇士。”
在霍德说到这里的时候，黛德丽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那红色的眼眸凝视着他。
而霍德也只是平静啜饮着酒水。
“但是，所谓的武艺这种东西真的是能随便赋予的么？我对这点其实抱有否定的态度，因为它考验的不仅仅是对武器的理论运用，还有战斗的意识与本能，正常的人类是不可能仅凭所谓的游戏加点就获取这些的。”
那种战斗意识、那种即便更换了身体都能发挥出来的战斗能力与魔法。
“所以，你怎么认为？”
“我认为，那些东西本来就铭刻在现代人类的意识……或者说灵魂的深处。”
在听到霍德的结论的那一刻，黛德丽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刀叉。

第四十三章:《九界》的魔法
在这一刻，一股略显诡异的沉默氛围开始逐渐扩散。
就在霍德将自己的结论说出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反驳什么。
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所以，霍德本身也没有多急躁。
甚至，别说是急躁了，在这个时候，他甚至开始动起了自己的刀叉。
就在黛德丽僵硬沉默的时刻，他已经将一块香脆的蘑菇送进了嘴里，接着开始咀嚼起来。
因为之前在油煎的时候，霍德是先放的培根与肉肠，接着又加入了橄榄油和鸡蛋，所以蘑菇上还有一层蛋白，与此同时也散发着培根的香气。
这口感有点像肉，但比起肉来说却更具备嚼劲，吃起来还是具备着一定的新鲜感的。
不过，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就是他之前为了省功夫，所以没有进行调味，所以吃起来的口感也就那样了。
然后，就在他慢条斯理的进食时，黛德丽终于露出了有些微妙的无奈笑容。
“你是怎么想到这方面的？”她问道
“只是考虑到了不少东西而已，毕竟我早在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前就开始猜测玩家的身份了。”他开口说道
“嗯……”
就在霍德一脸平静的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黛德丽并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只能用担忧的目光望着霍德。
这种事情她毕竟还是知道的，因为在许久之前，仍然在‘过剧情’的霍德以挖掘游戏世界观的口吻叙述了这方面的事情。
“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玩家的身份与神明挂钩？”
她还是没有将原话说出来。
即便她知道霍德当初说的究竟是什么，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毫无顾忌的将这方面的东西完全讲出来。
毕竟里边的事情有些敏感……
至少在黛德丽看来，这个话题对霍德来讲十分敏感。
她觉得自己随便来说可能会引起对方的不适，所以才在这里遮遮掩掩的。
但就在此刻，霍德却突然笑了出来。
“不用在这边遮掩什么。”他笑着
看起来对此好像并没有多在意，就连声音之中都透着轻松之意。
但是，这种轻松终究只是表面的而已。
因为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的目光挪到了他的手上。
因为戴着遮掩了上半张脸的辅助眼镜，所以她只能看到他的嘴角，因此表情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至于声音什么的，这种东西也是可以调整的。
因为只要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线与情绪起伏什么的都可以控制起来。
而对霍德来说，这种事情似乎并不困难。
毕竟对他这样的人来讲，面容与言语什么的算是第一信号，而在长时间与各国的智者交流、甚至争抢利益的时候，他早已学会了这方面的遮掩。
但是，有些话题终究还是会引起他的重视的。
在控制住表情还有语言的时刻，他终究还是需要某些动作来宣泄心底的压抑。
而替代扭曲的表情与怒吼的便是手上的动作。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人在激动的时刻都会下意识的去握紧手中的东西一样。
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宣泄压力还有愤怒的方式。
即便是传说中的贤者也逃不开这一点，因为再怎么讲，贤者都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他也是人。
“霍德？”
“我曾经在论坛里发表过这方面的言论，猜测玩家的身份与貌似很早就失踪的黑暗之神霍德尔有关，而后来，我不是和你说过么。”
在此刻，他稍微停顿了片刻，接着紧握起刀叉，然后切下了鸡蛋与培根，接着放进嘴里咀嚼着。
煎的酥脆的培根与鸡蛋的口感自然是绝妙的，即便没有刻意进行调味，但绝对是令人不断吃下去的。
但在这个过程之中，黛德丽都没有什么动作，一时之间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在回荡。
而在这个时候，可能是黛德丽自己也过于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
在她看来，这声音显得好像有些沉重、就好像野兽在奋力撕咬自己的猎物一样。
而最终，在霍德将嘴里咀嚼着的培根完全咽下去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欺骗了天后，利用情绪化的表现来让她误认为我真的与黑暗之神、战神霍德尔有关。”
在霍德说起这些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想起他那个时候表现。
虽然表面上以此为傲、甚至以欺骗诸神为荣。
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一个人类而已，但却欺骗了诸神、成功的用自己的谋略让顾忌着中庭规则的诸神进退两难。
就这方面而言的确值得自傲，但黛德丽永远无法忘记的是他那个时候的表情。
明明表情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如同往常那样平静严肃，但那浑浊的眼眸之中却源源不断的有泪水流出。
即便如今的黛德丽早已见证兴衰、心态早已归于平静，有的不过是心愿与执念。
但是，她依然为此感到震撼甚至是难受。
不过，即便她对此有着太多想说的话，但迎着霍德的视线，她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嗯……”
“说起来，根据天后的说法，黑暗之神霍德尔似乎在很早的时候就死去了，圣剑古拉姆似乎都与他有关……算了，这些东西并不重要。”
本来，霍德似乎想要就黑暗之神的话题多说些什么，但对他对那失踪、死去的神祇并没有任何的兴趣。
甚至，在谈起这方面的事情时，他都没有任何的兴致。
所以还是算了……
“总之，我当初那样的想法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变化，倒不如说，我找到的佐证反而更多了。”
“嗯。”
“其中，最为重要的证据便是血统吧，说到底，阿萨神族的血统并非我一个人独有。”
“等一下，世界树公司说过，他们的血统是完全随机的，选择人类作为种族的话……”
“这种随机也可以说是生来便具备的，不是么，而且，所谓的《九界》说到底不是将玩家的灵魂转移到游戏之中吗，而这一点其实与某种魔法不谋而合。”
接着，霍德放下了刀叉，他注视着黛德丽。
“这个魔法，你也应该知道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对曾经的‘伏尔松格复国战’有没有印象，亨定一族的人曾经使用过这些。”
“英灵降世……我当然记得。”黛德丽开口说道，“应该说……我对这个印象还蛮深的，因为不止所谓的英灵战士在使用。”

第四十四章:现代人类的潜力
在谈起英灵战士们重回中庭世界时所使用的那个魔法时，黛德丽的语气显得无比悠远。
很显然，她对此可以说是相当了解。
而且估计是经历了什么，所以情绪也有那么点复杂。
不过，她却没有诉说自己的过往经历的意向，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其他比较重要的地方。
“不过说实话，所谓的‘英灵降世’其实是后来诸神给予的一个定名而已，之前有不少巫师就喜欢用这种魔法。”
“嗯，看得出来，毕竟它的原理很简单：将灵魂与意识转移到其他的身体上，当然换句话说就是侵占他人的躯体。”
在完全打破了游戏与现实的界限、并探查到真相后，霍德很随意的就将那份原理拿到现实来说了。
“事实上，因为这个原因，我将亨定一族的那个老东西打成了与黑巫师、亡灵信徒团体有关系的人都没有说。”
虽说对黛德丽来说，那场针对统治尼德兰的伪王的审判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她的记忆力依然无比优越，所以她自然记得清楚具体的过程。
那个时候，贤者运用某种谋略、将友人赠予的雷石之剑当成了审判工具。
反正凡人不懂，所以他干脆借着诸神的名头行事，为伏尔松格的一族的正统性加上了雷霆之神的名号。
但事实上，排除掉这一点，那场审判当时依然有没有讲清楚的东西。
比如说莱格尼的那种力量的来源、比如说‘英灵降世’这种魔法的原理。
在当时，莱格尼一口咬定自己仍然是诸神的使者、是神明选定的人间王者，而齐格飞则从民生出发、一棒子将他打成那种自私主义者。
因为就当时的状况上而言，这方面的事情早已成了没有人愿意涉足的浑水，所以根本没有人反驳。
神明绝对不会出面、而神明的祭司也不会在那个时候跳出来指责未来的王。
说到底，亨定一族的名声早就臭了。
但也正因为莱格尼最后的那番作为与齐格飞的职责，他在战场上所使用的名为‘英灵降世’的这种魔法的特性也成了一个谜。
“事实上，硬要我说的话，所谓的魔法一直以来都是‘中性’的，因为人间流传着的十七枚符文就摆在那里，无非就是看如何组合而已。”
如果是那些诸神的狂信徒或者一部分‘英雄’的话，他们一定会对霍德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但是，黛德丽不会。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同样精通魔法，更重要的是，她的魔法还不是一般人教的。
虽说中庭世界之中，王宫总是会聘请一些巫师担当闲职、至少会教王子、公主一点基础的运用。
但是，真正引领黛德丽走进绚烂的魔法世界的却是巨人。
她曾在巨人的国度游历，在那里，她结识了至今都可以被称作伙伴、闺蜜的巨人公主泽布尔。
而在泽布尔的引领下，她对魔法的认知自然比寻常人要深刻的多。
不过当然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说这番话的人是霍德。
如果是那些会挫一些火球就敢自称巫师的家伙的话，黛德丽估计只会发笑吧。
说到底，就性格上而言，她从来都不算是正常。
但霍德却不一样，霍德对魔法的认知水准绝对在一般人之上。
他是一个强大的巫师，对符文的理解与运用已经达到了超凡的水准。
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仅仅是自己对魔法的认知，有时候更是其本质。
“毕竟就连奥丁也可以被称作‘死亡之主’。”黛德丽开口说道
“嗯，就是这样。”
霍德平静的举起了酒杯、接着啜饮了一口。
或许是因为已经转移了话题的原因，他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下来。
“另外，关于‘英灵降世’的魔法，我也稍稍研究过，虽然我没有接触过符文的组合序列——那些东西想必被刻在了英灵殿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但它的本质我还是很清楚的。”
然后，霍德就此敲了敲餐桌。
“首先，‘英灵降世’最为重要的有两点，一种是灵魂与意识，另一个便是躯体，它可以说是一种完美的转移，因为即便被转移到了另一具身体上，英灵战士……甚至是神明依然可以使用自己原来的力量。”
说到这里的时刻，霍德不由闭上了眼睛。
在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几个身影。
一个便是自称波尔维克的匈兰战士，这个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他即便动用了号称九界最快的‘信使之神’的神力，但依然打不过自己。
甚至是被单方面碾压……
不过，赫尔莫德的这番操作却证实了神明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占据人类的躯体。
抛开一如既往会生效的誓约压制，他也的确在这种状况下动用了神力。
另外便是以辛菲奥特利还有赫尔吉为首的英灵战士。
狂暴术这种压榨身体潜能的外在魔法暂且不提，根据齐格飞的说法，赫尔吉可是在占据了其他人的身体的情况下依然调动起了伏尔松格一族的本能力量。
盛怒狂化……
这本该是流淌在他们体内的战士之血被激发时才能施展出的力量。
“在力量得以保留的情况下，剩下重要的东西便只有一个了——身体。”
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但他却并不是想让黛德丽回答什么，因为很快，他便自己讲了下去。
“身体是承载力量的重要标杆，而游戏的‘捏人’的过程，我想就是诸神创造人类的过程吧，在进入游戏的那一刻，现代人类所拥有的潜力已经被挖掘出来了，然后当玩家选择种族的时候，一旦选择纯种的人类便会‘随机’赋予血统。”
然后，他笑了。
“对外宣称是游戏的随机性，依靠的是纯粹的运气……这种说法自然不会有什么偏差，因为这本身就是按照人们自身的潜力来判断的，而那些拥有‘血统’的人往往拥有更为强大的潜力，也许是武艺、也许是魔法，总之，普通人类的身体甚至没有办法承受他们的‘灵魂’，如果不利用血统进行强化的话，那么恐怕就会出现‘身体率先崩溃’这种惨状吧？”
最后，霍德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蜜酒。
“那么，黛德丽，我说的到底对不对呢？”

第四十五章:黑暗的碎片
霍德之所以在最后刻意询问了那么一句，这并不是在炫耀或者讽刺什么。
事实上，他是真的在发问。
毕竟黛德丽与他完全不同。
对他来讲，有些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他只能依靠自己脑海之中得到的那些碎片化的讯息去推断。
就像是现在这样……
且不说他对自己的头脑有没有自信到那种‘我说的都是事实’这种近乎自傲的地步，实际上，所谓的推断与现实还是有所差距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即便是霍德自己都没有办法确保自己已经得知了所有的消息。
而对于某些事情来讲，信息的缺失则会导致推断结果与现实出现极大的差距。
甚至，这种差距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所以，他还需要他人的验证。
而在这里，应该没有比黛德丽更好的验证者了。
因为不同于霍德这种可以说是生活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人，黛德丽可是米德加尔特曾经的知名人物。
也许，她甚至见证过诸神没有干预过的这个世界的兴衰发展。
不过这些也不过是霍德的猜测而已，但他可以确信一点：黛德丽知晓着如今的现代世界很多秘密。
毕竟她连苏娜的真正身份都知晓，甚至能直接站出来接近她，那么其他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
更别说她在世界树公司的内部还有一个沟通的盟友。
“对于那个游戏、甚至对整个《九界》的状况，除去世界树公司内部的人以外，应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那个游戏的具体状况了吧。”
对于这件事情，霍德是无比确定的。
但是，让他有些失望的是，黛德丽并没有正面回应他这方面的问题。
“这点暂且不提，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吧。”
虽然霍德对此感到有些失望，但却也没有到愤怒的地步。
毕竟，他之前说的那些推测之中的确存在着一个问题。
虽说这个问题乍看起来没什么，甚至可以被忽略，但只要一旦察觉到，那便怎么都无法忽略。
“你之前提到身体与灵魂的问题，说普通的身体没办法承载灵魂。”
“对，没错。”
“但是，现代的人类的躯体却非常脆弱，你对此应该有所体会才对。”
排除掉‘缺乏锻炼’这种后天因素之外，现代人类就各方面素质来讲的确比诸神塑造的人类要差上许多。
最简单的例子，米德加尔特中的那些战士即便不依靠任何的魔法也能做出超常规的动作，他们的力量大到做出只有记载之中才能翻找出的那些近似传说的行径。
这也是为什么个人英雄主义能在曾经的九界兴盛的原因。
“中庭的人类是诸神仿照自身的模样塑造的，而且从最初开始就是为了‘战士’这一目标培育的，身体素质强大是必然。”
对于这一点，霍德自然是认同的。
中庭世界的人类就身体素质上来讲的确比现代的人类要强。
“那么，依照你之前所说的，身体素质不够强的话，又如何承载你口中所说的那些强大的灵魂？”
“你这是‘考验’还是真的在问这些？”
“……”
黛德丽没有去接霍德丢出来的话茬。
在此刻，她仅仅是注视着他。
而霍德也没有继续九界这方面的事情，他很快便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因为支撑着‘灵魂’的并不仅仅是身体啊，之前记忆影像不是专门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么，现代的人类都拥有某种近似潜能的力量，比如说斯泰克德的躯体上燃起来的火焰，这还是你自己说的。”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不免露出一抹苦笑。
说实话，她现在都不怎么记得自己当时究竟与霍德交流了什么了。
因为在观看记忆影像的时候，她一直都处在无比紧张、却又相当混乱的精神状态之中。
一方面，她要关注记忆画面之中所展示出的她所不知道的消息，另一方面，她又要应付霍德时不时的随口提问。
毕竟对现在的她来讲，有些话题是必须死守的。
“啊，的确是我说的。”
“事实上，这种潜能看起来与身体素质貌似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即便身体素质无比脆弱，但只要有这份力量存在，那么支撑起灵魂也就不是难事了吧。”
最终，可能是因为快吃饱了，霍德就此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接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蜜酒。
另一边，黛德丽只是注视着
“总之，我对现代的人类的猜想便是如下三点：身体、灵魂还有支撑起那种灵魂的……火焰吧，应该算是。”
就在霍德提到这些的时候，黛德丽只是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但在此刻，她却没有再注意蘑菇与培根的味道，她反而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霍德所说的话上。
“至于灵魂之中可能存在着一些连当事人都没有察觉到的力量，其中包含了武艺、魔法甚至是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而《九界》的游戏系统就是利用某种方式去挖掘这些东西吧。”
就在黛德丽久违的感觉到那种微妙的提心吊胆的时刻，霍德最终还是将话题转回到了游戏层面上。
“这就是我的猜测与想法，不知道其中对了多少。”
“大体上是……正确的。”
最终，在犹豫了有那么一会儿后，黛德丽还是点了点头。
她认同了这一点。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有趣了，为什么现代的人类体内会埋藏着这些东西？”
黛德丽依旧没有说话。
在这种时候，她已经习惯装死了。
反正只要她不说，那就不算是她告诉的。
虽然这种想法如同一个缩头乌龟一样，但黛德丽却觉得自己无路可走。
“我之前曾经猜测，玩家在游戏里扮演的身份与黑暗之神霍德尔有关。”
说到这里的时刻，霍德只是敲了敲桌子。
一开始，他其实还挺有兴致的，但不知不觉之中，他心底的那抹兴致就此消失了。
剩下的仅仅是不知道哪来的糟心情绪。
“这是从剧情层面的角度给予的推测，当时我甚至考虑过什么‘转世’的说法，但仔细想想却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北欧传说之中似乎没有什么‘转世’的说词才对。”
然后，霍德就此捏紧了手中的杯子的把手。
“但我们……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与黑暗之神有关吧？”
最终，霍德的眼眸就此低垂了下去。
“比如说……碎片什么的。”

请个假,今天陪外公去医院复诊,刚到家
@@@@简单说说现在的状况吧，说实话并不算乐观，毕竟医生警告了很多次不要抽烟，但架不住我外公是个老烟枪。
他什么都能忘，但绝对不会忘记抽烟orz
不给抽就闹，有点难受。
不过最难受的是今天还下了一天的雨，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很累了，没什么心情码字。
见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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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对他来说最好的消息
霍德在说完这些的时候，他便啜饮了一口蜜酒。
在这种时候，也许只有冰镇蜜酒那略甜的清爽口感能稍稍给予他一丝慰藉了。
事实上，依照平时的状况来讲，在向别人讲述自己的推测时，他总会带有那么一丝情绪。
也许是兴奋、也许是震惊。
毕竟对他来说，一步步用自己的猜测去揭露某些秘密与被掩盖的真相什么的是一件非常爽快的事情。
与此同时，如果真相能让他震撼的话，他也会感觉到震惊。
但是，现在的状况却很复杂。
在叙述这些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些疲惫。
这还是他刻意压抑的结果。
那种徘徊在心头的情绪很复杂，其中有愤怒、悲伤还有其他一些难言的情感。
这些全部混合在一起，最终造就了霍德面容之上的那抹冰冷。
然后，他继续喝着蜜酒、直到在杯子里的酒水全部饮用完才作罢。
“呼……”
霍德就此喘了口气，接着将空了的玻璃杯摆在餐桌上。
“所以，这就是我对现代的人类的全部猜测与想法了，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才是。”
虽然过程之中可能有些许情绪起伏，但当霍德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后便恢复了那种毫无破绽的平静模样。
甚至，他看上去好像又恢复了胃口。
他先是啜饮着蜜酒，接着又拿起刀叉，以并不规范的姿势切着已经逐渐变温的肉肠和煎蛋。
最终，它将肉、蛋还有蘑菇叠在了一起，接着又抹上了番茄酱。
而就在霍德咀嚼着食物的时候，黛德丽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间，甚至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而直到霍德再一次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后，黛德丽这才抬起头来。
“既然你觉得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那何必要开口问我呢？”
一如既往，她没有正面承认这些。
但事实上，对霍德来讲，无论黛德丽有没有承认，她的那种婉转的态度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
“那么，果然吧。”迎着黛德丽那略显不自然的表情，霍德开口说道，“这个世界也与北欧的诸神有关……不，理论上来说，这也应该是诸神创造的世界才对，所以没有其他的……或者说完全不同的神明存在。”
“嗯。”
“那么果然……”
霍德的言语就此停顿了一番，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不由让黛德丽握紧了自己藏在桌下的手。
对她来说，这种略显紧张的氛围真的是久违了。
也许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实在是过于安稳、没有了她熟悉的杀戮还有阴谋的回荡，所以她的神经不由就这么放松了下来。
但是，比起这种说词，她其实更倾向于另一种：重视。
说到底，如果不是过于看重这一点，她根本没必要紧张。
说起来，她都不知道她所认识的那个贤者究竟知道了多少。
情报信息不对等、掌控时间的力量甚至可能产生更大的影响。
这才是让她莫名难受的根源。
想到这里，她不仅觉得心累，那秀气的眉头都不免颤抖了起来。
“我直接告诉你算了。”她开口说道
这话她其实不止强调了一次。
但让她感觉万分糟心的是，她面前的那个男人却从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正面回应过她。
依照她的想法，她当然希望面前的男人直接点头同意。
然后，她直接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讲出来，接着一波‘剧透’结束算了。
当然了，如果是以前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有这样近似自暴自弃的想法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霍德的思绪就像是在康庄大道上飞奔一样。
在黛德丽的印象里，之前他一直没有察觉到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没能打破游戏和现实之间的那种认知障壁。
但事实上，从最初打破到现在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的时间，霍德为了不引起他人警惕，他还没有到处乱跑，而是如同以往那样慢慢打游戏。
也就是说，他在游戏里唯一能沟通、交流的人应该就是自己。
好吧，或许他的舍友也能提供一点消息？
但不管怎么样，霍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放开了自己的思绪，一路得出了不少猜测。
最终，在看完了过去的他留下的关于那失去的两个月的记忆影像后，他估摸着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在这种状况下，黛德丽真的觉得自己憋着难受的要死。
“全部告诉你好了，首先……”
然后，就在黛德丽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看到霍德平静的摇了摇头。
“你直接说出来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
“？？”
这是有意思的事情吗？
或许是立场截然不同的原因，黛德丽总觉得自己的认知与面前的这个男人完全不同。
他看上去好像非常轻松，就像是感觉将所有的一切都把控在手中那样。
不过说起来，以霍德这样的性格，当他知晓真正的真相的话会如何？
还会这样轻松吗？
就在黛德丽不知不觉之中陷入某种复杂却微妙的思绪中时，霍德只是继续啜饮着酒水。
直到最后，他长长吐了一口气。
“总之，说出来是真的没意思，因为即便能满足我一时的好奇心，但却不能永远记住。”
在这方面，霍德可没有胡乱的开玩笑，因为他真的是那么考虑。
“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应该是有些事情很劲爆、或者很重要，我不能继续往下猜，因为一旦有所动作、这个动作引起‘过去’的诸神的怀疑与猜忌，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脱离掌控……是吧？”
注视着黛德丽那欲言又止的惊讶、复杂的表情，霍德只是摇了摇头。
他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将话题扯回了原处。
“总之，有关这个世界、现代的人类以及诸神之间的关系都应当是某种惊天真相，而为了避免安全起见，我估摸着还得自删记忆，但有些事情对我来讲却又是必须知道的，因为我必须‘思考’。”
最后，霍德就此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
“我最有用的兵器并不是什么圣剑，也不是什么魔法，而是‘头脑’，它才是支撑我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最大依仗。”
他说的很绕口，不过黛德丽终究还是听懂了。
“知道的太多，对我来说只会陷入某种不必要的‘循环’之中而已。”
好奇、猜想、黛德丽忍不住告知真相、满足好奇心后自删记忆。
万一没克制住住，到时候就会陷入这样一种糟心的循环之中。
“而现在，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我不会去硬推什么结论……对我来讲，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诸神并没有能掌控这个世界，这对我来讲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管世界是如何发展的、后来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终究是残废了吧，毕竟都不敢肆意妄为的行动了，而且现在还瞻前顾后、被人类的社会秩序所束缚。”
“嗯……”
最终，迎着霍德那流露出的笑意，黛德丽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她的嘴角也扬起了那种止不住的笑意。
不因为因为，因为她想到了过去。
嗯，对她来讲算是久远的‘过去’了。
“不过，虽然我可以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但黛德丽啊，你能不能教我一件事？”
“嗯？”
“关于……过去的你，毕竟再怎么说，《九界》这破游戏就要大更新了，到时候，不出意外的话我就要……嗯哼，去做一下新的剧情任务了。”
“你想说什么？”
“就是……嗯，教教我？”
“不教！”
还没有等霍德说完，黛德丽便短促了回复了一句。
与此同时，她咕嘟咕嘟喝着杯子里的蜜酒，最后将那冰凉甜美的酒水一饮而尽。
紧接着，她开始大喘气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她的面容上甚至浮现出一抹挥之不去的红润。
“不是，至少搭把手？”
“啊！你们背着我偷吃！”
就在某种微妙的气氛扩散开来之前，阶梯之上便传来了某个女孩的呐喊。
“黛德丽姐姐！你们怎么这样！吃早饭还不带我！”

第四十七章:苏娜的小怨念
苏娜·安德多蒂尔……
如今正是20岁不到的、风华正茂的年纪。
毕竟再怎么讲，一直被视作父母还有兄长的掌上明珠的她可不是那些沉稳的‘老怪物’。
除去最近正在黛德丽姐姐的指导下一步步学会掌握那入门都有那么点困难的虚拟现实游戏之外，她的其他的生活状态其实没有多大的改变。
即便在兄长意外去世后，她已经决心要背负起兄长留下的一切，甚至一直在努力逼迫自己变得成熟起来。
但是，一些习惯还有属于少女的思索总是没有办法轻易舍弃的。
比如说八卦心理……
或者说是，北欧国家的少女所具备的那种奔放的少女心理。
事实上，因为文化与教育传统的区别，北欧国家的姑娘们比起其他地方的女孩要更加奔放一点。
甚至有小道消息说大学聚会很容易就演变成某种成人派对，学生们会在一个近似香艳的环境下与异性同学熟悉起来。
不过，上述的这种说法其实并没有什么证据，有的仅仅是可信度不高的营销号小编的描述。
但可以肯定的是，北欧国家的少女们总是比其他地区的女孩们要更加的……成熟一些。
当然了，换句话来讲，应该说是更加‘忠实于自己的欲望’。
在他们的眼里，爱情似乎从来不是什么细水长流、而是轰轰烈烈的。
不过这实际上是与国家的社会制度有关的。
一直以来，北欧国家、特别是丹麦一直履行着高税收、高福利的社会制度。
而在各种各样的针对未成年人的限制的条例下，在学生们真正踏上社会之间，全部的家庭压力一直都压在家庭之中的成年人身上。
再加上本身位于高纬度地区，夏日没什么所谓的，但冬日便会迎来漫长的黑夜。
总计只有七小时的日照，生活也无比单调。
房屋之外大雪纷飞、房屋之内则烧着温暖的炉火。
家庭成员围坐在壁炉边上的沙发上，要么相互聊天、要么做着自己的事情。
甚至，厨房忙活的母亲还可以探出头唠叨那么两句。
这应当是理想之中丹麦家庭。
不过事实上，因为高额的税收的问题，当家庭之中的顶梁柱退休后，财产在一定程度上必定会缩水。
所以对一部分丹麦家庭来讲，他们的住处是必须一直轮换的。
即便曾经住在瑰丽的独栋房屋之中，但因为退休、养老的财物无力负担起支出，所以必须将屋子卖掉转住的公寓之中。
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
总之，因为生活水准的落差，再加上本身冬日的氛围一直偏向压抑。
所以丹麦人便塑造成了近似奔放的生活态度，这一点在踏入社会的学生身上尤为突出。
因为对他们来说，一成不变的生活过于枯燥乏味，所以他们会想方设法的追求刺激。
在那种刺激之中获得一时的满足，进而不会有更多的想法。
所以这便造成了一种很奇特的现象：北欧的自杀率与幸福率一直居高不下。
因为那些喜欢将心事藏在心底、但抗压能力又不足的人已经自杀了。
剩下的都是那些有着良好的自我调节能力、或者是将心底的那种因为生活环境造成的抑郁通过奔放的生活方式排解出去的人物。
不过，这里指的其实是那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
比起那些平庸的家庭来讲，苏娜的家庭水准其实是在平均线以上的。
因为兄长所从事的职业偏向娱乐，而不少人都愿意为这些买单，所以在度过了一段近似灰暗的时期后，她的人生很快便迎来了光辉的时光。
在情窦初开的那段时间，她的生活水准有了极大的提高，所以根本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宣泄压力。
不过，即便如此，因为环境耳目濡染的原因，她所有的一切都转成了一种近似八卦的心理。
因为身边的几个朋友一个两个都交了男朋友，因为这个原因，她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一些令人面红心跳的事情。
总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搞得苏娜对这种事情还感兴趣。
虽然她还不至于到专门为了这方面的事情就去谈恋爱或者体验什么，但这就让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养成了一种八卦的习性。
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她憧憬的黛德丽姐姐最近表现出的那种反差表现，这就让她对此格外感兴趣。
依照她那丹麦人的思考逻辑，她总觉得今天晚上一定会发生什么。
在她的眼里，黛德丽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如同一个冰山一样，只有偶尔才会流露出会心一笑。
嗯，不是苏娜在那边搞事或者其他什么，她可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因为她最喜欢观察自己的黛德丽姐姐，所以知道她会在无意识之间流露出那种宛如小女孩一般的心态。
更别说，她还曾经提前十多个小时抵达机场附近的酒店。
苏娜觉得，就这点上来看也足以看出她的重视与纯情。
甚至，她都觉得自己的黛德丽姐姐对她的线上老公的那种思念都快满溢出来了啊！
所以，他们见面的时候绝对会发生点什么吧！
这种事情她最喜欢啦！
所以晚上她根本不想睡觉，只想要去黛德丽姐姐的房间听墙角。
不过可惜的是，她的‘匿踪’水平实在是太差了。
就在她在门口听墙角的时候就直接被黛德丽姐姐抓了个正着。
然后，可怜的苏娜就像是小鸡仔一样被黛德丽揪着后颈。
她就此被握住了‘命运的后颈肉’，然后就被黛德丽拖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去，接着在她那略显冰冷的猩红注视下睡着了。
嗯，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最后，苏娜的确是‘睡着’了。
关于这一点，苏娜自己都记不太清是怎么回事。
可能一方面来讲她真的是有些困了，所以直接躺下了。
不过因为她睡得还算早的缘故，起来的也不晚。
大约在五六点的时候，她就起来了。
而在起来后，对某些八卦心心念念的她就想要去黛德丽姐姐的房间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她却什么都没发现。
要不是客厅的灯还开着，她都觉得自己的黛德丽姐姐是不是已经和霍德跑路了。
说到底，她还是错过了不少事情啊。
因为心底徘徊着莫名的不满，再加上她嗅到了那浓郁的早餐的香气，心底的怨念便这么直接散溢了出来。
“怎么能这样啊！”
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当她开口出声的时候，背对着她的黛德丽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有没有被听到？
也许是因为被霍德的那一连串提问搞得心神失守，在这一刻，她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尾声之一:你们晚上睡了吗?
事实上，苏娜会在这个时候苏醒什么的，这是黛德丽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
因为在之前，苏娜可是没有任何防备就中了催眠魔法。
毕竟苏娜的防备心很低。
准确来说，她是对一起住了很久的黛德丽姐姐没有任何的防备，所以黛德丽的魔法施展的相当轻松。
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她就那么睡着了。
而且，与此同时，她还加了点其他的不属于魔法、单单属于她的料子。
在这种情况下，她理论上来说应该能确保苏娜这孩子能一觉睡到七八点。
结果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从最初开始，黛德丽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与焦躁的状态之中。
所以在这一刻，她反而失去了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判断力，面色不由变得难看了起来。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都没有去正面回应那站在阶梯之上的女孩。
与之相对的，她反而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那个男人。
不过在这个时候，霍德倒是没有显露出慌张。
他看上去很平静，仅仅是啜饮着杯子里的蜜酒，接着对那阶梯上的女孩举杯示意。
“起的很早啊，苏娜。”他开口说道
一如既往，他毫不慌张、嘴角上扬。
看上去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与此同时，苏娜也迅速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
此刻，她并没有刷牙洗脸、所以面容上的表情仍然有些迷迷糊糊的。
甚至，她也没有仔细打扮什么，身上仍然穿着薄薄的睡衣。
如果她稍稍在意一下现在的场合、注意到霍德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外人的话，估摸着还会去换身得体的衣服。
不过，她现在却没那么做。
这个姑娘迅速凑到了自己的黛德丽姐姐的身边，双手则抱在了她的身上。
“你们吃早餐都不叫我。”她说着
言语之间仍然可以听出一股仍然没有完全消散的迷糊。
不过迷糊归迷糊吧，这丫头的动作着实不慢。
在黛德丽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拿起了黛德丽的餐叉。
说到底，所谓的进餐礼仪基本都是一种面子工程。
除去那些在家里都要求良好教养的人物以外，正常人在自己家里显然不会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
所以在这种迷糊的时候，苏娜也没有在意这么多。
她和黛德丽姐姐现在共用的东西多了去了，有时候连洗漱的杯子都混着用，就更别说是吃早餐的刀叉了。
不过，就在她拿起叉子叉在那已经被切开的培根与煎蛋上的时候，黛德丽却按住了她的手。
“诶？”
“刷牙洗脸。”
“但是，你们都快吃完了。”
“等会儿给你做新的，这些都是吃剩下的，都快凉了。”她开口说道
“真哒。”
听到这里，那苏娜是真的不困了。
说起来，她现在其实也挺饿的，但如果能吃上热乎乎的早餐，谁又愿意吃凉的呢？
所以，她就此蹦蹦跳跳的跑上了楼，与此同时，她嘴里也哼起了流行音乐。
看起来愉快的很。
与此同时，苏娜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黛德丽姐姐这一刻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的视线并没有摆在苏娜的身上，而是越过她的身子投到了阶梯上。
在那通向二楼的阶梯的阴影之下，符文正闪烁着光辉。
那是隔音结界？
然后，就在苏娜蹦跶着上楼的时候，黛德丽突然将目光投向了霍德。
与此同时，他正啜饮着手中的蜜酒。
“什么时候？”她轻声说道
“从最初开始，就在我做饭之前。”
他做饭之前？
就在霍德这么回答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挑起了眉头。
如果霍德说的没错的话，这就意味着在黛德丽下楼的时候，他就已经让魔法生效了。
但在那个时候，黛德丽却偏偏忽略了这一点。
她没有察觉到！
“那我下楼的时候为什么……”
“稍稍细心一点呗。”
这是细心的问题吗？
就在黛德丽觉得自己嘴角都不由抽搐起来的时候，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说到底还是距离的问题，我将魔法的范围笼罩在了一楼，内部是听得到声音的，但二楼以上却被隔绝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就此抬起头来。
“坐在我这个位置，我能很轻易的看到楼梯那里，除非苏娜那孩子直接跳下来，不然我是能发现她的。”
他又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总之，之前我们之间的对话并没有让苏娜那孩子听到就是了。”
然后，霍德将酒杯轻轻摆在了桌上。
“另外，你也稍稍放松一点吧，稍稍冷静一点，你貌似急躁到连最基础的判断力都失去了。”
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之前黛德丽就表现上来说实在是有些……‘钝’。
仔细想了想，他也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黛德丽了。
比起游戏剧情里的那个锋芒毕露又无比张扬的哥特王子，现在的白发女孩已经将全部的气势收敛了起来。
仔细想想，如果是曾经的那个王子的话，她在感觉到焦躁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通过某种方式宣泄到其他人身上。
比如说恐惧心……
因为气势的原因，都没有什么人感去猜测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的心绪。
但现在不一样……
“你以为这是谁的责任？”
在听到霍德那平静的言语后，黛德丽不免感觉到一抹无力感涌上心头。
怎么说呢，到现在她都有那么一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黛德丽姐姐！”
然后，还没有等霍德多说什么，阶梯上便传来了苏娜的声音。
她大概是因为清醒一些了，所以话语之中也开始皮了起来。
“嗯？”
“你们到底睡没睡啊？”
“？”
就在苏娜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出那么一句的时候，黛德丽不由皱起了眉头。
然后，就在下一刻，她便看到了楼梯上的姑娘做出了某种手势。
“就是这种事啊。”她大大咧咧的说道
与此同时，她还不断的在眼神暗示着什么。
“我觉得你们应该没睡，是吧？如果不那么着急的话，黛德丽姐姐也不会把我赶去睡觉了。”
迎着苏娜的目光，无论是黛德丽还是霍德都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
不过，疑问归疑问。
仔细想想，苏娜的这种思路貌似没问题啊。
以黛德丽的性格，如果苏娜自作聪明、而她又没什么事的话，说不定还会晾她一晚上。
但她没有那么做。
所以这话倒是有理有据啊！
不过，即便苏娜觉得自己的思路没问题，她最终还是迎来了黛德丽的‘死亡凝视’。
“还不去洗澡？”
“我去！我去！”
然后，苏娜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迅速跑了。
而直到苏娜‘砰’的一声关上浴室门后，黛德丽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霍德。
与此同时，她面容上也带着一抹莫名的微妙笑意，丝毫不见之前的那种‘凝视。’
她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一国王子，当初手下那些人不拘小节、一个个喜欢开黄腔，耳濡目染之下，她怎么都不能算是那种会面红耳赤的纯情少女。
她只是在碰到某些事情的时候，会觉得莫名的羞耻而已。
嗯，就是这样！
不过，就在她想要开口调侃些什么的时候，霍德抢先说话了。
“那么，趁着这段时间来谈谈你吧。”
“？”
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不由一愣。
“我其实很好奇一点，哥特的王子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然后，紧接着，她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指的哪方面？”
“很多。”霍德说道，“当然，我们可以边洗盘子边讲，这种事情没必要这么严肃。”
“也是。”

尾声之二:放逐之路
今日，高大的世界树依然屹立于金伦加鸿沟之上。
不过，对大部分人来讲，他们也只是‘听说’自己所生活的这片土地上位于高大的世界树上，至于其他的事情则并不算太清楚。
值得一提的是，并不仅仅只有人类有这样的模糊认知。
事实上，无论是矮人、精灵乃至一部分巨人都是一样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着‘游历九界’这样的想法。
在衣食无忧、甚至无忧无虑的情况下，他们别说离开自己所生活的那个世界了，有些人甚至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的地方。
几座村庄、几座城镇或者是类似于主城一类的地方连接在一起，这构成的便是他们的舒适区。
虽说因为风气的原因，短命的人类一直以来都以游历中庭世界、参与战争并扬名为傲。
但是，他们的游历往往不会离开人类的领土，像是曾经的哥特王子黛德丽最多也就是沿着幽暗的铁森林前往巨人国度约顿海姆。
不过事实上，就构造上来讲，巨人国度约顿海姆来说还是从中庭世界割裂出去的。
所以即便是抵达铁森林、或者是铁森林周边的海域，人类团体中的那些冒险者或者勇士也从来不算是抵达米德加尔特的尽头。
所以，他们自然不曾见过世界尽头的景色。
不过就事实上来说，所谓的世界尽头、也就是说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原来的面目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至少正常人绝对不会喜欢。
因为正常的世界之中至少有日月、有微风，甚至有各种各样的美丽植物。
不说精灵世界埃尔夫海姆那样永远被光辉照耀、仿佛永远不会从光辉之下离去，即便是见光死的矮人也会用各种方式去点缀那起步不怎么样的幽暗世界。
瓦特阿尔海姆……
本来位于地下、永不见天日的瓦特阿尔海姆硬是在心灵手巧的矮人们的点缀下变得美丽动人。
黑暗本该是令人感觉到恐惧的颜色，但矮人们却硬生生开辟出了人造的星空。
他们那高高的、被他们称作‘大棚’的‘天空’点缀着美丽的星辰。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智慧生物毕竟是不喜幽暗的，他们天生便对‘美感’有着一定的追求。
听起来好像有些矫情，但事实便是如此，因为所谓的‘舒适区’便包含了审美。
身为智慧生物、无论矮人、精灵还是人类，他们对于自己所生活的地方自然是有着一定的要求的。
甚至，因为自己的那份审美观，他们在游历之时或许会为雄壮的山顶绝景而震撼，会因为美丽的花园而颤动。
但是，世界的尽头却没有这些。
粗大的枝干盘桓虬结、相互交错，如果有人站在这枝干之上、并抬头仰望的话，便会发现一件事：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不同于似乎早已有了自己的运转规律的各个世界，九界直接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抬头望去，他们甚至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这便是世界原来的样子。
在很久以前，天地便是一片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源便是世界树下方那荒芜的火焰世界：穆斯贝尔海姆。
而现在，因为九个世界基本已经成型了，虽然有诸神对其加工的功劳在其中，但好歹有了自己独特的光源。
所以逐渐的，那些新生代的人物都忘记了曾经无比古老的景色。
只有那些从最为古老的那个时代一直活到现在的人物才会缅怀这种景象。
而现在，曾经并肩作战的两位神明则立在这世界的尽头。
他们站着的地方其实很有趣，因为他们略微抬头便能见到神域的入口：彩虹桥，而正下方则隐约能见到中庭世界的一部分海洋。
各个世界虽然有着相互连接的部分，但实际上却又各自成了独立的区域。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从那两名神祇所站着的地方向下望去便能见到深不见底的金伦加鸿沟。
那里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底端、最为古老的尼福尔海姆还有穆斯贝尔海姆相互靠近的地方。
而在那里，有一团仿佛连空间都能扭曲的漆黑之域在那静止不动。
因为这个原因，其中一名被绳索绑缚着的神明由头至尾都没有开口说什么话。
洛基……
雷霆巨人之子（法布提森）
当然了，因为他的母亲同样出名，所以也可以称呼他为‘劳菲森’。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面容上有的仅仅是一抹肃穆以及怀念。
而最终，他缓缓开口了。
“稍稍有点怀念啊，尼福尔海姆，那里曾经是我们一同居住的地方。”
依照常理来讲，这番怀念过去的话语终究是会引起他人注意的。
无论对方是谁都该是如此。
因为如果对方是新生代的人物的话，他们会本能的对过去的事情有所好奇。
而如果是与洛基一起从那个堪称艰苦的、危机四伏的时代熬过来的话，他们对于这番话应该有更深的感触才是。
但现在，与他同行的人却没有任何的表现。
与纤瘦的雷霆之子完全不同，他并没有多么年轻的容貌。
甚至，恰恰与其相反的是，他的面容上早已出现了衰老的神色，那是只有老人才有的面目。
但是，除去那发白的发丝与胡须之外，他的身形却孔武有力、甚至可以用精壮来形容，即便是普通的服袍都盖不住那一身肌肉。
众神之王奥丁……
不管他以前有什么样的称呼，现在大部分人都以这样的名讳去称呼他。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的确是阿萨神族的王。
而与此同时，这位神族之王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那位义兄弟。
紧接着，他抬手一挥，手边就此出现了大量的书籍。
不过，这些书籍明显都被打包好了。
“这些就是你要的东西，萨迦女神特地复制了一份。”
也许，洛基之前的那番话语是想要与他寒暄什么。
但是，他毕竟没有去他多寒暄什么的意向。
所以，奥丁所展露出的毕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接下来，就不必我动手了吧。”他说道
也许是因为长久的坐在众神之王的位子上，他就连说话都会带上那种特有的威严。
而这种威严不免让洛基感觉到有些可笑。
“是啊，不必你动手了。”他开口说道
紧接着，也不需要其他人动手做什么，洛基那纤弱的身体之中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极大的力量。
这股力道甚至帮助他扯碎了绑缚着的绳索。
而最后，他再一次看了一眼奥丁。
不过准确来说，他并不是在看那满头白发的糟老头子，而是透过面前这个健硕的老头去看另一个人。
当时，他也是一个少年人。
当时，他们曾经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刻。
“时间是非常厉害的力量，它甚至能改变人心，不是么？”
最终，洛基什么都没有说，他仅仅是注视着下方的黑暗，接着抱着那大量的书本纵身越下。
而在接触到了那‘黑暗’的那一刻，他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力量正运作着。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全身发软、无力。
最终，就连意识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在世界树的树枝上，奥丁仅仅是注视着那个阴柔的男人、注视着他没入了那能吞噬神力、乃至生命的阴暗监牢之中。
然后，他闭上了自己仅存的眼睛。
“结束了……”
是的，应该结束了。
应该……

NEXT:于此起誓
哥本哈根的墓园一直以来都是无比平静的。
这毕竟都已经成了世界各地的一种默认的‘规则’，没有人愿意打扰死者的安宁，即便是祭拜的时候也一样。
即便某些地方因为风俗等原因，需要庞大的仪式与队伍，但正常人事先也会通知邻里。
虽说各地习俗都有不同，但供奉的时刻，即便有话想说，大部分人也都会选择默默低语，而不是如同一个二傻子一样直接往外跳。
所以，墓园一直以来都很安静、不会有人在这方面故意触霉头，毕竟谁家都有死人。
不过当然了，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那种喜欢刻意特立独行的家伙。
他们往往没有自己的主观目标与意识，仅仅是想要吸引他人目光，所以才胡乱搞事。
不过霍德他们的运气显然不错，所以并没有在这里遇上那种不仅情商低、就连智商都不高的狗东西。
一路上来，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
而且，墓园中有不少人都在纪念自己的家人。
毕竟再怎么讲，这里都是自杀率极高的国家，而在某个红色大型联盟解体、加盟国受到惨重损失之前，北欧国度的自杀率一直居高不下、甚至能保三争一。
这一切与这里的气候还有社会制度有关。
不过，霍德毕竟只是这里的过客而已。
所以，在捧着花束进入墓园的时候，他只不过是随便扫了一眼周边的状况，接着便由黛德丽她们带着朝着某一处走去。
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他甚至连门都不想出。
而他之所以到这里来，也是为了稍稍了却一番心底的那种执念与苦痛。
最后一面没有见上，那么至少……
“就是这了。”
就在此刻，苏娜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她已经不会再哭了。
人死不能复生这种话全世界都通用的，无论是有神论者还是无神论者都认同这一点。
毕竟无论从宗教信仰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出发，死者肯定是不能回到这个世界上。
而在最初的悲痛后，留在苏娜这个妹妹心底的只有挥之不去的悲伤。
痛苦、伤心。
但是，这些却已经不会让她流泪了。
“这就是我哥他的……”
“苏娜。”
就在苏娜这孩子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黛德丽的声音。
“嗯？”
“我们出去等吧。”
在听到黛德丽姐姐那么说的时候，苏娜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疑惑。
但疑惑归疑惑，她其实也不想留在这里。
有些人即便住在附近，除去每年的忌日扫墓之外，正常情况下都不想来到墓园。
这并不是因为自己没什么良心，而是害怕触景生情。
而很明显，苏娜便是这样的人。
可能是因为年轻吧，比起更容易触景生情的父母，她更加坚强一些。
要知道她的父母在最近一段时间甚至都不愿意留在儿子为他们购置的房产之中，而是宁愿住在老家。
对他们来说，那座屋子象征的便是他们的孩子。
不过，即便苏娜更加坚强一些，平时也忙于学业，但见到兄长的墓碑不免会觉得难受。
而在这种情况下，黛德丽的那番话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解脱。
“好。”
注视着那十字墓碑上刻画着的名字，苏娜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女孩并没有打扰到那一直注视着墓碑的男人，仅仅是静悄悄的离开了。
不过，就在她们离开之前，苏娜却鬼使神差的回过头。
然后，她便看到霍德随手将手中的花束丢到了墓碑之前。
没有什么恭敬，就好像是在别人家做客那样，他就这么把花束丢了过去。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苏娜不由抿嘴。
“不要误会什么，他和你的哥哥是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这一点。”
苏娜当然明白自己的黛德丽姐姐是怕自己误会，所以为了解除这种误会，她也赶紧给予了回应。
“我只是在想，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娜的眼神不由暗淡下来。
“他平时没几个朋友，辍学后打工本身就很累，也没时间和同龄人交友，玩了《九界》之后，就更没什么时间了，所以……”
“行了，不用多说什么。”
就在苏娜断断续续说着那些话的时候，黛德丽直接打断了她。
因为她知道，苏娜口中说的的‘他’指的并不是霍德，而是她的哥哥。
“在死后，如果有人特地愿意来祭拜甚至是探望，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了，苏娜，都过去了。”
黛德丽并不是什么擅长言词、妙语连珠的人。
而在她那种近似苍白无力、又有些强硬的安慰下，苏娜那本本该流露出笑意的面容却浮现出了悲伤。
晶莹的泪滴开始在她的眼里打转。
触景生情便是如此……
平时，她还能用各种事情打发掉自己心底徘徊着的那种那种抑郁与沉闷，但一旦来到墓园，她内心的那种不满与压抑便会完全释放出来。
“黛德丽姐姐，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觉得这好不公平啊。”
“苏娜……”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哥的身上，又是车祸又是医疗事故的，倒霉也没有这么……”
“够了。”
最终，没有等苏娜多说些什么，黛德丽强硬的说道。
她直接将苏娜这孩子搂在了怀里，手则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黛德丽姐姐……”
在这一刻，原本还想要忍耐的苏娜突然之间就忍不住了。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将这种负面情绪埋藏在心底的姑娘，所以，她就这么直接哭了出来、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完全宣泄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啊……”
而在她已经注意不到的远处，霍德则抬头注视着苏娜这个女孩。
然后，他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你身上呢？”他低语着
霍德缓缓下蹲，他的手指就此触碰到了那墓碑朴素的名讳上。
斯泰克德·安德森……
“说起来，这些事情也都该怪我，如果我能稍稍早那么一点……早一点察觉到的话，说不定能及时联系上你。”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握紧了拳头。
在此刻，他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抑郁之情。
甚至，那种无处发泄的怒火也冲上了大脑。
但是，他却没有人怒火肆虐，而是将其完全压制了下去。
身体颤抖着，但这只不过是激动的象征。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愤怒其实并不是全部。
实际上，因为他还没有完整得到自己的记忆，不过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回看了一遍重构的记忆画面而已。
也许在此刻，他心底更多的是一种愧疚而已。
“不过，如果你在这的话，想必也不会听我说什么废话吧。”他说道
过去的他布置下了一连串的布置，可以说，他早就预料到了斯泰克德的死亡。
那么，这样的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在此起誓，你没有完成的事情，由我来完成，你的牺牲绝对不会白费，我绝对不会让苏娜发生任何意外与危险。”
“不用那么紧张，尽人事听天命吧。”
当霍德抬起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还能看见那个男人。
他就靠在自己的墓碑边上。
阳光之下，他那典型的金发闪闪发光。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流露出一抹温和却无奈的微笑。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了。”
…………
时光溯游之时（完）
次卷·王国分裂之日

序幕:同居生活
斯泰克德的逝去仅仅是一个可悲的意外而已。
不管背地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不管这究竟是一场悲剧还是应该传颂的英雄史诗，至少在表面上，他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而对现代社会而言，网络的存在则是一柄双刃剑。
因为网络，斯泰克德的死亡曾经引起了一时的轰动。
毕竟他理论上也不算什么普通人，在《九界》这款风靡全球的游戏之中有不少粉丝。
而且，因为《九界》本身的入门门槛就不低，理论上来讲，不少人都有着一定的经济基础。
在这种情况下，当时还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的。
但是，轰动仅仅是轰动而已。
因为这仅仅是一次可悲的意外，没有人会认定这是一起谋杀，因为即便是无比盛行的阴谋论也因为缺乏证据站不住脚。
所以，最后，这件轰动一时的噩耗最终也没能维持住自己的热度，很快就被庞大的信息量冲刷了下去。
毕竟，网络一直都是如此。
因为传播速度极快，在足以博人眼球的情况下，它能很快将一件小事传的人尽皆知，而人天生就会去‘凑热闹’。
但是，当那种凑热闹的想法逐渐消退后，大量的其他消息的冲刷就将那些消息压制了下去。
那间出了事故的医院已经将犯下错误的护士开除，并且对苏娜这样的当事人作出了物质层面的补偿。
没有人追究、没有人再闹腾。
因为这只不过是一个令人心痛的事故而已。
所以几个月后的现在，斯泰克德仿佛就像是不存在了一样。
除去那正常营业的医院可能会因为曾经的医疗事故而受到影响之外，其他人并不会因为某个生命的流逝便停下自己的日常工作。
说到底，那份苦痛最终只会残留在当事人的家人、还有他少数的几个朋友的心底而已。
霍德大概也算是其中之一吧。
不过在最近那段时间之中，他实际上并没有有事没事就跑去墓园。
毕竟再怎么讲，他都是‘斯泰克德的网友’而已。
他总要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而且不能偷偷摸摸的，必须光明正大。
所以，他很轻易的便在自己的主页上请了个假，说是等待接下来的更新、并对新的地图抱有期待云云。
紧接着，他便开始了一连串的vlog拍摄。
这是很简单的操作，为的就是不让他那个粉丝众多的账号的热度衰退下来。
因为在如今这个信息量流传速度和病毒扩散一样的时代，热度决定了他的那个账号的价值。
不过说实话，如果他愿意露脸、甚至最初走的视频路子的话，也许账号的价值会更高一些。
不过，也正因为他习惯以文字为主，所以才吸纳了一批愿意静下心阅读文字的高质量粉丝。
一部分视频、图片配合文字，这便是霍德现在的路子。
他自称处在休假期间，目前也致力于与自己的粉丝分享一些旅行见闻。
不过，到了最后，旅行这个字也被摘掉了，在十多天之中，他每天发出去的东西逐渐成了美食见闻。
不是餐厅就是路边小吃。
甚至，他还在借用厨房发了一套烹饪教程还有菜谱。
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被自己的粉丝吐槽为美食生活区博主。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这段日子过的还算舒心，而且从来都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行踪的意思。
反正他和斯泰克德本来就是好友嘛，借着这个机会与他的妹妹相识、对她有所照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就是在这种状况下，他硬是没发现自己身边有什么耳目在监视。
即便出门逛街、去咖啡厅喝一杯咖啡也没有什么人物跟踪，所以过的相当舒坦。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已经完全放下戒心、甚至是不在意了。”
平静的用小刀切着砧板上的番茄，霍德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正在客厅里喝着咖啡的黛德丽回过头来。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她开口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感觉眼线少了很多，与此同时，也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意外了。”
然后，女孩就此抬起头、她的视线突然投向了楼梯那里。
现在的时间正是上午10点，而这个时间点之中，苏娜正在房间里剪辑视频。
因为一直静待游戏更新的原因，苏娜没有继续打什么素材，而是开始拿存货抵更新。
不过，她的那些存货都是以前积累下的半成品，也就是最为原始的视频素材。
虽然根据录制时间已经分好类了，但想要制作出成品还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在这暑假之中，她其实还是挺忙的。
不过对她来说，稍稍忙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想到这里，黛德丽突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紧接着，她又将视线投向了厨房那里。
在那里，厨房内部的设备正全力运作着。
烤箱内部正炙烤着脆皮烤肉、煤气灶上则炖煮着汤，而他自己则正准备着酱料。
“午餐吃意面行不行？”他随口问道
在听到这番话后，黛德丽心底不由一暖。
“嗯，可以。”
“那我开始煮面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开始作响。
“霍德，你的手机响了。”
“你帮我接一下？”
“是你的朋友的。”
“哦。”
一开始，霍德还有些发愣，不过他也没愣神多久。
“那你帮我来看着火，浓汤快好了，烤箱里的烤肉还有3分钟，你拿出来把上边的盐壳子敲掉，把盐粒擦干净，再烤30分钟，面的话……算了，谁会炒配料？”
“我会！我会！午餐吃什么！”
就在此刻，苏娜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这个姑娘估摸着也是看到快要吃午餐的时间了，所以赶忙从游戏的工作室里钻了出来。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霍德的面前，面容上写满了自信的笑容。
“肉酱意面和脆皮烤肉，配料我切好了，你按照菜谱顺序下锅就行了。”
“行，那就交给我了。”
“黛德丽，帮我看一下烤肉。”
霍德就此脱下了身上的围裙，而黛德丽也顺势将围裙穿上，都不带换一件的。
而在完成了工作的交接后，他这才走到了客厅那里，接着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
所有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没有任何的滞涩。
而站在客厅那里，霍德不由回过头去。
此刻，他只是注视着厨房内忙活的景象。
然后，他不由笑了出来。
平静、平凡……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第一章:这里治安不错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滑稽。
因为在此刻，他突然开始向往起这种平静、平凡的生活了。
虽说也算是情有可原吧，但他觉得自己顶着一张大学毕业生的脸、却有着近似退休的心态是一件比较……可笑的事情。
至少在现在的霍德看起来很可笑。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对这方面的事情看的很清楚。
无论是他还是黛德丽，甚至是苏娜都没有什么退路可言。
在世界树公司出事倒闭之前，在那些于现代复苏的神明被处理掉之前，他们的生活从来都没有什么平静可言。
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
硬要说的话，这甚至仅仅是暴风雨夜前的平静。
说到底，他们之所以能过得这么轻松，这还是因为尤克特拉希尔集团的人并没有将注意力摆在他的身上。
而那些家伙之所以就此无视了他们，这还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破绽的原因。
对世界树公司来讲，如今生活在丹麦境内、可以说是在他们的眼皮底子下走动的他们仅仅是最为普通的玩家。
不过，让霍德有些在意的其实还是另一件事：
他们最近别说是行动了，就连一些最基本的试探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吧。
最终，霍德将目光定格在了手机上。
上边的名讳显得无比响亮：
小兔崽子穆思。
当看到手机上浮现出来的名字时，霍德不由挑起了眉头。
前边的那个称呼什么的算是宿舍的传统艺能了，而且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或许，也就只有看上去一向没什么主见的大路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了，毕竟他一向儒雅随和。
不过，现在称号什么的也并不是重点。
毕竟到了这个地步，曾经的那些玩笑话听起来突然有那么点沉重。
毕竟再怎么讲，穆思现在的状况都算不上安全。
他主动将自己暴露在了世界树公司的视线之下、甚至暴露了火焰巨人苏尔特的身份，那这便意味着他一定会遭到有史以来规模最为庞大的追击。
甚至，这种追击可能远超一年前的霍德与斯泰克德一同遇到的。
而为了不与担当诱饵职责的穆思产生联系并被注意到，这段时间霍德一直都没有尝试着去联系穆思。
毕竟再怎么说，现在的时间都没有过去多久。
仔细算算，穆思与他离开郭大路的那间屋子也才十天不到的时间。
但现在，穆思却主动联系了他。
在略微沉思了片刻之后，霍德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他并没有首先开口，而是在等待。
不过，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让他等多久，很快便传出了声音。
“喂！儿砸！最近过得咋样？”
穆思那熟悉的声音就此从手机之中传了出来。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霍德的眉头不由挑了起来。
“兔崽子不要随便乱搞备份啊，不然啊，爸爸我要生气了。”
穆思的声音听起来元气十足，而且听上去也不像是要交代后事的样子。
所以在此刻，霍德心底之前浮现出的那份担忧也不由放了下来。
至少现在，他也不用担心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打电话有什么事么？不会是在国外嫖娼进去了，所以找我求救吧？”
“嫖娼……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很啊，你可不要随便污蔑人。”
“嗯？？？”
在听到穆思那义正言辞的声音后，霍德先是略微犹豫了片刻，紧接着，他不由流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目光。
“你……洁身自好？”
要说这话，霍德肯定是不信的。
“别逗了，你如果洁身自好，难不成你和你的前女友们每天晚上在宾馆打马里奥赛车么？”
毕竟再怎么讲，有些事情对穆思来说是绕不过去的。
比如说他的‘情史。
虽说他从不去祸害那些会对恋爱认真的妹子，仅仅是找人随便玩玩而已，但他是真的很喜欢负距离接触。
至于霍德为什么知道这件事，那是因为他们的出租屋本身隔音效果不好，他甚至从睡梦中被隔壁的双人运动吵醒过来。
“行了，别贫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这里做饭呢，正好吃午餐了。”
“是么，我这里刚刚起来呢。”
霍德的听力并不差，他能听得到穆思那边的环境。
有些安静，但与此同时却也有着悠扬的音乐。
与此同时，还有着餐盘碰撞的声音。
他怕是在吃自助早餐……
“所以，你到底想问些什么？”他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一边给自己的盘子里夹着面包、穆思一边开口。
与霍德猜的差距不大，此刻他的确在酒店的自助餐厅里进餐。
“你和你女朋友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对这事还是挺好奇的。”
就在穆思开口询问的时候，霍德不由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他就此注视起了厨房。
苏娜在这个时候已经完成了煎肉的工作了，将猪肉内的油脂煎出来后，她开始放早已剁碎的洋葱、芹菜还有胡萝卜。
虽说手法上算不上熟练，但却将最基础的香味炒了出来。
接着，她又倒了一杯份量的红酒下去。
然后，她开始下意识的找起番茄罐头，而直到最后，她才看到边上煮着的番茄浓汤。
这才是霍德准备的料子啊……
与此同时，黛德丽则开始拿小刀敲掉了脆皮烤肉表层的粗盐，接着擦拭着那块肉。
不过，比起愉快的苏娜，她明显要更细心一些。
在注意到有人注视着厨房后，她不由回过头去，接着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发自内心……
“很快就好了，虽说如你说的那样，大概还要烤半小时左右。”
“没事。”他说道
然后，他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了手机的这头。
“我这边挺好的，哥本哈根的生活节奏也不算快，治安也不错，和几个朋友相处的还是很愉快的，之后我们打算一起玩游戏呢，你呢？”
“我这里也还好吧，只不过，节奏比起你那里来讲就快了许多啊。”
就此回应着自己舍友的问题，穆思开口说道。
在此刻，他也没顾忌什么礼仪方面的问题，仅仅是平静的吃起了自己用面包片夹的三明治。
而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下意识的投向了远处。
在他所居住的郊外度假村的餐厅门口，某些人影在他看来格外引人瞩目。
“另外，我觉得我过的还是……挺刺激的。”最后，穆思笑了出来，“我打算吃完早饭就去锻炼。”
“你难不成想多人运动？”
“哈，你猜。”
“好好节省点体力吧，别到时候发虚。”
“嗯，就这样吧。”
最后，挂断了电话后，穆思两三口便将手中的三明治吃掉了。
“真的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
他就此注视着远方。

第二章:未来的规划
穆思与霍德之间的通话就此中断了。
而就表面上看起来，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对话了。
硬要说的话，这只不过是一起住了四年的老同学、老父亲对外出的崽子的关心。
另外，或许就是有些不太习惯。
这种关心其实是双向的，因为寝室之间的亲情也是双向的。
但是，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玩笑话不谈，霍德却明白其中的内涵。
老穆大概已经遇到了什么，或者说他一直在遇到些什么。
言语之间听上去很轻松，这意味着他本身并没有什么麻烦，但是，他一定会对此产生担忧。
如果他所遭遇的劝导苏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的话，他根本没必要打电话。
因为只有真正对世界树公司的抓捕力度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所以他才会打电话确认他这里的安危。
当然了，主动联系并确认安危什么的，这种作为其实有两层含义。
第一种含义是表面上的，他真的对此感到关心并担忧。
毕竟他在离开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这番出行就是为了当诱饵，如果他这边受到抓捕，而霍德这里也寸步难行的话，那一点意义都没有。
而知晓穆思究竟在意些什么，他这才说了有关丹麦这里的近况。
治安不错、没有意外。
这便是他的回答。
而第二层含义便是其‘电话’本身。
尤克特拉希尔集团的势力毕竟很庞大，没有人能确保他们是不是在对网络通讯还有电话进行监听。
穆思打电话的这番行动理论上来说是会招致怀疑的。
当然了，世界树公司注意不到的话那没什么所谓，反正不碍事。
但如果他们注意到了，穆思便能向那些人传递出一个讯息：他是有弱点的。
即便他那火焰巨人苏尔特的身份暴露了出去、即便他已经表现出了强悍的战斗力，但他至少传递出了他心绪上的缺失：过于年轻。
他会担忧自己的身边人，所以才会沉不住气打了个电话。
不过，不管怎么样，后边的那番行为都是穆思自己针对世界树公司下的圈套了。
故意暴露自身弱点、刻意诱导他们基于这一点布置作战计划。
紧接着，在顺着这条线路，身为当事人的穆思甚至能很快对其进行反制。
在霍德看来，这些都是很经典的猜测与操作了。
不过，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并不再是计划的布置人，而是看着他人不得不以身犯险。
所以此刻，他的心情不免有些微妙。
“你也终于算是体会到了他人忐忑不安的那种心情了？”
就在霍德将手机重新摆回桌上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而循着声音望去后，他看到的便是黛德丽那艳丽的面容。
她是在笑的，不过看她那嘴角上扬的模样，霍德总觉得她的笑容之中充斥着一种莫名的调侃。
“只能看着他人将自己置身于陷阱，但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即便勉强能猜出对方的想法与目的，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走到了霍德的面前后，黛德丽就此低声说着。
“现在的你，大概能稍稍理解一下当初的那些人的心情了吧？”
虽然黛德丽的语气无比的平静，但霍德却能听出她的不满。
甚至，还没有等黛德丽明确指明‘那些人’究竟是谁，他的心底却已经浮现出了那些人的具体面容。
说起来，这究竟算是不打自招，还是其他的什么？
在这一刻，霍德的心底浮现出了诸多微妙的想法。
但最后，他却还是摇了摇头。
“能稍稍体会到吧，但说实话，当初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关于齐格蒙德那一家子、关于伏尔松格一族，霍德最多的记忆仍然是与游戏挂钩的。
但是，事实却证明他在游戏展之后的那番记忆出现了问题。
甚至，以现在的霍德的眼光来看，恐怕他应当是历经了一次时空穿梭。
而且跨度绝对不小，而之后的那番记忆应当是结合游戏捏造出来的才是。
“黛德丽姐姐！霍德！意面快好了。”苏娜开口说道
嗯，这个时候，午餐也的确是应该差不多了就是。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即便相处了有一段时间，而就表面上来看，苏娜这孩子也明显放下了对霍德的那种戒备。
但是，她似乎却并没有将霍德摆在与她的‘黛德丽姐姐’同样的场合。
虽然称呼黛德丽是‘姐姐’，但她却并没有称呼同样比自己大的霍德为‘哥哥’。
这倒不是因为她对霍德有什么不满，而是因为‘哥哥’这个词在她的心底本身就占据着一种极为特殊的位置。
如果让他人占据了这个称呼、如果苏娜称呼其他人为‘哥哥’，那么斯泰克德该置于何处？
这孩子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仔细想想，她的心思却是无比细腻。
“我现在开始收尾了。”
就在霍德仔细思索的时候，他的视线不由投向了厨房那里，结果他就看到苏娜这孩子突然直接将煮好的意面捞起来，看上去就要直接投进平底锅里和早就炒好的底料一起翻滚。
但是，问题在于她根本没关火，而锅子里的油脂还在沸腾。
“你等会儿！这下去非得成炒面不可！意面不是炒的！”
然后，他快冲向了厨房那里，赶忙阻止了苏娜那愚蠢的行为。
虽说炒意面算是西餐东方化的一道食谱，但目前为止，霍德可都是按照安东尼奥与詹纳罗老先生的食谱做的。
所以，他赶忙阻止了苏娜愚蠢的作为，在她眨巴着眼睛的情况下，他赶忙关掉了火。
当温度稍稍下来一点后，他才将意面放进平底锅内翻滚。
“你帮我拿点帕尔玛奶酪好了。”
“好……”
在看到霍德迅速接手之后，苏娜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接着干脆退到了一边。
不是那个金刚钻，她也没有搅动这瓷器活的意思。
“说起来，意面是不是做的太快了？肉还得烤一会儿呢。”
突然之间，苏娜不由开口问道。
“没关系，总之先吃着就是了，最多就是吃慢点，毕竟还有很多要谈的事情。”
“嗯哼？”
“比如说，规划什么的。”
“啊哈？”
“霍德他想问的是你接下来的打算。”
就在苏娜面露疑惑的时候，黛德丽直接给予了回答。
“毕竟，暑假还很长不是么。”

第三章:生日
就在黛德丽点名了这方面的问题时，苏娜的动作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在将奶酪递给了霍德后，苏娜一下子便陷入了思索之中。
‘规划’这个词听起来虽然高大上，但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对未来的生活的一种布置而已。
“喜欢自由是一方面，但过于随心所欲、不给自己定下什么日程或者目标的话，接下来很可能会感觉到迷茫。”
眼见苏娜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黛德丽不由开口提醒着。
而面对自家黛德丽姐姐的提醒，苏娜很明显是放在心上的。
“我知道……”她开口说道
不过，口头上虽然是这么应答着的，但就事实上来说，她还真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划。
因为对现在的她来说，每天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
“我现在其实没什么目标，大学规定的社会活动我可以推掉，而比起这些，更重要的大概还是游戏吧。”
最终，在略微思索了片刻后，苏娜开口说道。
“我手上还有点存货，视频剪完的话，剩下有必要关注的就是《九界》里的更新内容了吧。”
苏娜现在正在尝试全面发展，她毕竟不能只靠录炫技视频来‘发家致富’，有时候还是有必要尝试一下攻略制作的。
“其实，无论是剧情攻略，还是隐藏任务什么的，这些东西我都想尝试一下，甚至，我还可以弄一下‘剧情优先体验’一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势必要成为第一批进更新后的地图的玩家，因为这种东西一般具备一个时效性。”
就在苏娜自己都抱有疑虑的情况下，霍德平静的回应着。
此刻，他已经开始在三个装着番茄肉酱意面的盘子里擦着奶酪，任由那些擦成丝的奶酪落在面上、成了最后的点缀。
“迷迭香什么的我就不放了，反正对我们来讲，摆盘似乎不怎么重要。”
这么说着后，霍德直接端着三盘意面走了出去，而且相当稳健。
即便有一盘意面是搁在他的手臂上的，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摇晃。
“所谓的剧情攻略分两种，一种是像我这样尽可能走‘剧情流’，在各种主线之中尽可能的挖掘与整体世界观有关的要素，甚至是在主线剧情之中开出隐藏奖励……装备、技能树什么的都在这一行列。”
霍德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不管其中的内情究竟如何，但他的确是帮助玩家开启了一棵新的技能树。
诅咒……
好吧，明面上虽然是诅咒没错。
但玩家们其实更愿意将其称为‘野兽化’，毕竟这就是一个能变形成动物的技能。
而且玩家们所变的动物、所获得的力量也千奇百怪的。
但是，其中并不乏那些会喷火的邪龙，这也是为什么霍德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搞掉的原因。
因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灵魂锻造之类的东西他还拿捏在手中。
虽然他以前已经写好了这方面的攻略，但后来却一直卡着。
本来以他的心态自然是当‘存货’的，毕竟比起一口气将所有的‘爆点’全部丢出去，还不如慢慢来。
不过后来，因为发生了不少事情，又得知了游戏与现实相关，所以他干脆将其删掉，没有丢出去。
甚至，连同挂钩的那篇‘赫瑞德玛一家’的遭遇什么的也让他保存了底稿之后了。
他可没胆子在这种必须保持静默的情况下将这个明显与神明的意愿背道而驰的世界观解读发出去。
说到底，那种东西即便要发出去，也得等他们真正站稳脚跟并明面叫板之后。
“另外还有一种便是‘速通’，简单来说就是迅速打完剧情、然后利用手头上的情报整理出各种情报消息，比如说副本难度与技巧，进阶的地图资源比如矿点资源、比如说日常任务刷新点，又比如说每日宝箱刷新点，隐藏任务开启点，首先发布这些东西，对你来说一定可以在最初就吸引大批量的粉丝，另外你还能顺手搞死那些‘攻略贩子’。”
之后，霍德略微思索了一番，确认着自己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
最后，他摇了摇头。
“算了，这种一般是团队运作的，而且只推荐游戏发烧友，比起这些，如果你的目的只是赚钱的话，那我还是推荐你走‘副本攻略’，迅速打完副本、开启剧情后，就投入到单刷攻略上好了，毕竟总有人不喜欢动脑子。”
因为视角的问题，霍德现在举出的例子其实都没办法直接变现，但却可以为现在的苏娜在最初带来大量的新粉丝。
并不是因为她那死去的哥哥才关注她的粉丝，而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热度与体量。
这种东西是很重要的，毕竟苏娜自己肯定也不喜欢经常将兄长拿出来消费。
一边说着‘我爱哥哥’、或者‘哥哥生日快乐’，一边引流什么的，这种事情贼弱智。
“当然了，你也不是不能赚点小钱，毕竟攻略路子方面广的很。”
他所说的都是一些圈粉的技巧与方式，毕竟新版本刚开、又开放了新地图，玩家肯定会对此抓瞎。
至于游戏里的收益什么的，霍德已经很久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
即便是公会、阵营之间的战斗都很久没参加了。
也许，在最初一起创建黄昏公会的人员之中，似乎也就只有老洛在活跃着？
不过，关于老洛这个人，霍德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所以很快，他不再考虑这些。
“其他的还有什么问题么？”
他直接将问题抛给了黛德丽，而在此刻，她却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所以，你们之后一段时间只想将注意力扑在游戏上？要知道苏娜可是有两个月的暑假。”黛德丽开口说道
然后，她不由瞪了霍德一眼。
但是，她却看到霍德嘴角上扬，似乎并没有多尴尬慌张，而且那种笑容也并不算多神秘，甚至有些无奈、苦涩。
说白了，这话题本来就是留给她的。
“别只谈游戏的事情，现实才是一切。”她说道
“至少得考虑一点……你的生日快到了，苏娜，你是不是该准备回趟家了？或者说将你的父母接到这里来一起过生日？”
而在提到了这个问题后，苏娜不由从之前的思索之中回过神来。
然后，她略微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后，她却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之前并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要不今年的生日，我就不过了吧。”

第四章:版本更新
砸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苏娜还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而这种回答却并不令人觉得意外。
甚至，霍德莫名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与此同时，他面容上那无奈的笑容也一直挥之不去。
生日呢……
对苏娜来讲，这种话题其实有些敏感。
毕竟一年之前，斯泰克德因为与霍德共同行动，开始针对世界树公司的秘密进行调查。
所以，他只是替自己的妹妹准备了游轮旅行后就留在了哥本哈根。
但苏娜自己明显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在那个时候，她甚至与哥哥吵了一架，接着便开始冷战。
结果好不容易有所缓和，而斯泰克德也打算带着家人出游的时候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所以，对‘生日’这个词，她不仅敏感，而且内疚懊悔。
这个词对苏娜来说，甚至是与她的兄长直接挂钩的。
所以，产生排斥也是必然。
但是，这种排斥却得不到认同，因为这只不过是苏娜一厢情愿的逃避而已。
“这是不可能的。”黛德丽开口说道，“相信过不了几天，你的父母就会打电话给你吧，他们肯定不会忽略自己的女儿的感受。”
说到底，苏娜也并非孤身一人。
虽然她现在住在哥本哈根，但父母却是健在的。
虽说因为其中一人离世，在情感完全爆发的时刻，父母可能会做出各种偏向于长子的举动。
但至少，他们应该不会忘记自己女儿的生日才是。
因为他们仍然爱着自己的孩子，他们时刻都记得，自己的女儿一样很痛苦。
他们毕竟不再年轻，也还没有到老年痴呆的地步。
“嗯……”
很明显，苏娜也明白这一点。
毕竟从小时候开始，她便是家里人的掌上明珠。
但这终究还是两回事。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自己的父母不会就生日的事情询问什么。
说白了，即便过去了几个月，但苏娜觉得自己仍然需要冷静一下。
“行了，别说这些了，总之先吃饭。”
就在苏娜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霍德直接将手伸到了她的肩膀上。
不过准确来说，并不是苏娜一个，他直接伸手拍了两个女孩的肩膀。
“意面趁热吃比较好，至于其他的可以慢慢协商，时间还有很多。”
最终，还是霍德自己强行终结了这番话题。
而且，为了表现出强硬，他特地加大了力道。
然后，他又轻轻一推，将两个女孩赶出了厨房。
“有些事情，完全可以等到了再讲，毕竟还有十多天的时间，比起这些，还是该关注一下游戏。”
霍德就此顿了顿，接着，他叹了口气。
“比起再怎么说，明天游戏就彻底更新完毕了，论坛上的那群牲口已经嚎了很久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抢着进游戏开剧情和地图，你们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人肯定很多，没必要赶那么早。”
黛德丽就此摇了摇头。
她毕竟属于最早的一批玩家，不管怎么样都是见过‘百万萌新过地图’那种浩大的场面的。
“主线任务这种注重单人游戏体验的姑且不提，但是，如果是需要与NPC对话才能进入的任务场景、或者说需要在大地图上寻找资源的普通任务，到时候势必要与其他人发生碰撞。”
就像是普通网游的PVP服务器一样，一旦因为地图上的资源发生冲突，那到时候则会引发一场混战。
不过当然了，游戏里的死亡肯定是能复活的，这毋庸置疑，毕竟跑尸的系统就摆在那里。
但是，在混杂的情况下，指不定还会有什么麻烦。
“对一般玩家来说，想要获得稍稍好一些的游戏体验，还是推荐延后半天。”
“但是，那样的话，游戏攻略的事情……”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在剧情里挖掘那些隐藏讯息，做几期游戏分析。”
然后，餐桌之上，三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起来。
而最终，终于有人扯到了重点。
“那个……现在貌似只有两台游戏舱，但我们有三个人。”苏娜开口说道
此刻，她正用叉子搅拌着餐盘之中的意面。
或许是番茄肉酱那种酸甜的口感缓解了她之前心底的那种郁闷，所以在此刻，她的表情明显好了许多。
“要不要……再买一台？”
“这点倒是不用。”
首先开口说话的人并不是霍德，反而是黛德丽。
“我不急着进游戏，所以我倒是可以慢一点。”她开口说道，“而且，三个人进游戏也不怎么保险，毕竟谁知道会不会错过外卖或者电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就在餐桌的你一言我一语之下，屋子里的两台游戏舱的使用权就这么决定了。
反正，黛德丽对进游戏这档子事不急。
按照她的说法，她肯定是不靠游戏吃饭的，因为她根本没有用心去运营自己的论坛账号。
比起这些，她现实里貌似堪称富婆，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少存款，反正很有钱就是了。
而比起这些，她似乎更热衷于帮霍德他们管理论坛账号。
依照她的说法，苏娜的账号除去平时的发言之外，关于炫技视频的文字描述什么的都是她在帮忙润色，也不在乎多帮一个。
而第二天的下午，在游戏宣告更新完毕、欢迎玩家体验的时候，霍德他们便躺进了游戏舱之中。
“那么，外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你自己小心一点吧。”
注视着那躺进了游戏舱之中的男人，黛德丽不由开口说道。
“对我来讲，外边的事情倒是没什么，现在重要的是你自己，毕竟你算是体会过一次了，外边的时间不会过去太久的，但内部……”
在听到黛德丽那平静言语时，霍德下意识的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却什么都没讲。
“里边的事情也没什么所谓，如果我忘掉了外边到底是什么状况，你到时候提醒我一下就行了。”他开口说道
“那么，小心。”
最终，他们还是极有默契的避开了那个容易令人糟心的话题。
霍德什么都没讲，仅仅是登录了自己的账号，接着启动了游戏。
【瞳孔扫描完成】
【账号密码正确】
【彩虹桥架构完成】
【模组导入完成】
【欢迎来到《九界》】
最终，伴随着一阵辉光，霍德回到了游戏之中。
而与此同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华丽、瑰丽的城市。
在这个版本之中，伏尔松格一族已经回归，齐格飞已经成王，而城市自然得到了翻新。
“主城变得好漂亮，曾经的齐格蒙德统治的时候都没这待遇吧？”
就在霍德一路走在华丽的街道上时，他的耳边时不时的都能听到玩家感慨、赞叹的声音。
“你们看啊！陵墓的入口那里，那座石碑与雕像是不是很酷炫？”

第五章:渣男
版本更新后的一段时间之中，许多玩家忠实履行着自己身为无情的通关机器的义务，首先去体验更新的内容。
对他们来讲，他们已经呆腻了米德加尔特这张大地图了。
甚至，他们都不想遵循官方的指示去体验哥特王国的新剧情。
比起这些，他们更希望能去约顿海姆那里开大地图，好好领略一下巨人们的世界的风采。
不过这样的人虽是主流、甚至可以造成浩浩荡荡的‘玩家观光团’一类的难得一见的景象。
但是，他们却绝对不代表全部玩家，因为率先进入游戏的玩家也有着剧情党，而那些人已经朝着哥特王国进发了。
至于有些人则停留在了原地。
他们其实并不会想要迫不及待的去体验新的剧情，比起这些，他们更愿意等待大佬们整理出的攻略，甚至是观看大佬们对剧情的分析。
而他们之所以会在第一时间进入游戏，那是因为他们想要体验的是那种‘变化’。
可能是一些村庄层面的变动，也有可能是新的城镇、要塞了。
当然了，对玩家们来讲，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崭新的天怒王城了。
因为从第一个资料片【伏尔松格的崛起】开始，这里便是真正的中心，即便不是尼德兰阵营的玩家也应该对这座城市有着无比深刻的印象。
而在齐格飞登基之后，这座城市甚至迎来了翻新，这不免会让玩家们感到愉快与羡慕。
所以一时间，翻新的尼德兰地图上到处都是玩家。
周边的村庄、小镇姑且不说，身为中心地区的天怒之城里到处都是人，堪比旅游旺季的风景区。
在此刻，霍德的心底其实有那么一种小小的自豪。
但是，对喜欢安静的他来说，这种场面不免会让人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糟心：
你们究竟是来看城市的还是来看人的？
而最终，在这种挤压下，踩踏事故发生了。
总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玩家被挤进了商铺之中，接着他直接把商店的NPC踩在了脚下。
而这一行为直接被判定为‘故意伤害’，然后，卫兵们出动了。
“我听到了什么！”
“你永远不该来这！”
“等等！我知道你！”
“奥丁诅咒你！”
“你触犯了国王陛下的威严与尼德兰的法律！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如果就这么被卫兵逮捕的话，那么不仅会被没收装备，甚至还要缴纳一大笔金币来赎回自己的装备与自由，这是大部分玩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那不小心踩踏了NPC的玩家一开始就想着逃跑。
而看见卫兵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后，他便开始慌不择路。
而在他随手将身边的一个人推向卫兵后，混乱完全席卷开了。
也不知道谁先动手的，玩家之间先爆发了冲突，接着又将NPC卷了进去。
最后，卫兵开始横扫这混乱的战场。
“你们等等！我是你们的男爵！我有从龙之功！”
当然了，在这混乱之中，也有人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份逃脱的。
这种做法自然可以，但架不住实在是过于混乱。
那些卫兵被一些有着极高声望的玩家喊停了下来，但因为再一次被攻击、误伤，所以又开始了行动。
如果是现实世界的话，执法者只要稍作威慑便能震慑全场。
但是，这里毕竟是游戏。
大部分玩家再菜都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是主人公，再加上这些卫兵根本没有现实之中的警察所有的那种顾忌，所以很快，这就成了一种屠杀。
一部分人选择了投降，所以很快被传送到了监狱之中，而更多的选择反抗的人很快就被宰了。
一时之间，瑰丽的城市之中血流成河。
在见到这一幕后，霍德那战盔下的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那些卫兵明显有着极高的智能，他们的行动模式虽然看上去死板，但却严格遵循着他们所保护的一切。
就霍德对这些卫兵的机制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离开的，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守尸。
简单来说就是守到那些不怕死的玩家投降为止……
“这些人头铁的很，所以这场混战肯定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就在此刻，霍德听到了一个声音。
而循着声音望去时，他便看到了一个背负着长弓的女人。
她有着修长的身形、艳丽的容颜，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她与黛德丽一样，也许在发型上有所修饰，但却没怎么修改自己的容颜。
而霍德也熟悉这个家伙。
应该说，他们可以说是老熟人了。
“好久不见啊。”迎着那女人笑盈盈的注视，霍德开口说道，“老洛。”
“嗯，仔细想想，我们也的确算是好久不见了呢。”
比起霍德展现出的那种平静与复杂，被称作‘老洛’的女人则迈开步子，接着大大咧咧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然后，很自然的，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但是，就在她想要拉住霍德的手臂时，那黑甲战士却退开了那么一步。
“啧啧。”
而对此，Loki却也没有说什么，她的面容上只是浮现出一抹调侃的笑意。
“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可是说了很多遍了，我可是真女孩。”
“和性别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觉得，我们有很多事情要谈。”
在这一刻，那个自称洛基的女人却挑起了眉头。
“好吧，看起来你真的从黛德丽那姑娘那里知道了很多事情。”
一开始，她是这么说的，但紧接着，她却改口了。
“不对，以我对你的了解，应该说你从黛德丽那里套出了什么话，她应该被你‘折磨’的相当惨吧？”
言语之间，那自称洛基的女人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
而且，也许是因为霍德与真正的洛基有过交流的原因，当他再一次与曾经的网友会面时，总觉得自己能从她身上找到一点影子。
不，这不应该说是影子了。
有时候，霍德总觉得他们就是一个人。
但是，这种事情却不能直接下定论。
所以在最后，霍德只是耸了耸肩。
“我怎么可能舍得去折磨她？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不想去强迫她。”
最后，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所以，有些事情我并没有多问她，我甚至没有问她有关你的事情。”
“哇，渣男，不强迫你老婆，结果你就跑来强迫我了是不是？”
“一问一答，哪有什么强迫的说法，而且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啊。”
“噫，你这人……”
注视着霍德那头戴战盔的模样，洛基很明显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以前好玩啊，现在怎么看怎么难受。”

第六章:真是恶劣的女人啊
也不知道究竟是演技还是本性跳脱。
总之在这一刻，洛基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怀念与追忆，看起来好像真的对霍德曾经的表现无比怀念。
“明明看起来还是如此年轻，结果表现的却像是一个糟老头子，还是以前那种富有朝气的模样看起来好啊。”
不过，面对洛基展现出的那种嬉皮笑脸，霍德却不为所动。
别说头盔遮掩面容什么的，他那战盔之下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他平静的点出了洛基此刻的情绪。
“你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以前，说到底，你只是喜欢那种掌控他人的感觉而已。”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就此顿了顿。
“我能理解这种感觉，将所有的一切把控在手中会有一种安全感，但你要更加极端一些，因为你以此为乐。”
是的，无论是曾经的那个身为雷霆之子的诡计之神、还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看似没有任何异常的女人都是如此。
如果霍德没有暗中探查、甚至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有所了解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将她与曾经的诡计之神视作为同一人物。
“说白了，你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喜欢把控周边的一切，而当超出掌握的时候，就想要找场子。”
这完完全全就是小孩子的作风。
性格乖张、不按常理出牌。
这样的人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会化作一条毒蛇、伺机潜伏、给予致命一击。
因为他们并没有什么尊严可言，即便任人揉圆搓扁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反而会以笑应对，宛如贱骨头。
但是，在面对伙伴的时候，这样的人却会一反常态。
因为他们不会隐忍，只要有什么地方不爽了，哪怕是无心之失，甚至理论上来讲没有任何过错，他们也会直接怼回去。
而且，这种回怼从来都不是正面的，因为他们本身的孩子气，他们在说话的时候会令人感觉不适、经常阴阳怪气。
就像是现在，那个自称洛基的女人在霍德面前表现出的便是这样的态度。
“其实这没什么意思啊，老洛。”
“啧……”
而在霍德面无表情的开始解析她的情绪与想法的时候，洛基突然失去了那种阴阳怪气的兴致。
总感觉自己落了下乘一样。
而最终，她完全收敛起了面容上的那种嬉皮笑脸，面容上则浮现出了一种孩子气的不忿。
“行了，知道你聪明了。”
她瓮声瓮气的说着，算是承认了霍德说的那些。
这种人就是这样。
说白了，她之前开始阴阳怪气就是为了发泄自己心底的不满，而目的自然是为了看到本人的失态。
当事人无论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都没所谓——生气、愤怒甚至是窘迫。
反正只要能让人心态失衡，那么她就会觉得开心。
毕竟她一直以此为乐。
如果那个能憋着一口气、强行忍住自己的脾气的话，那她会更开心。
因为那样表情绝对很扭曲。
但与之相对的，如果能依旧保持平静，并且用更为机智的方法回怼回去的话，那么她只能自己咽下这份苦果。
她绝对不会进一步的动作，因为她明显还珍视着双方的关系，所以不会继续触怒别人。
她喜欢在底线上反复横跳，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肆无忌惮继续践踏下去。
“所以，边走边说吧，这里乱的很。”她开口说道
然后，就在骚乱迸发的天怒之城中，霍德他们逐渐迈开步子。
而就在迈开步伐的那一刻，霍德便开口了。
“所以，我想你应该不是洛基本人吧？”
然后，当他开口的那一刻，女人的眉毛便不由上挑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面容上也不由浮现出了微妙的表情。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没有考虑过霍德一上来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提问题的方式也别具一格。
并非单纯的询问，而是随意的征询。
就感觉上来看，她都觉得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全部的内容。
“这个问题……如果你真的知道的话，应该没必要多问吧。”她回应道
比起不怎么擅长言辞的黛德丽来说，洛基的回应明显有些刁钻。
而且，说的难听一些的话，那就是她更加无耻一些。
黛德丽显得左右为难，那是因为她一直在意着霍德的感受。
但洛基却不大一样。
也许她依然重视着他们之间的友谊——如果友谊真的而存在的话。
但就性格而言，她却更像是一个享乐主义者。
她不喜欢将自己卷进去，所以就态度上来讲就宛如浮云一般若即若离。
那么问题来了，霍德有自信去把控这种人的心绪么？
答案只有一个：
没有……
任何一名智者都没有办法把控一个‘聪明的孩子’的想法，因为他们不仅聪明，而且就行为上来说飘忽不定。
霍德可以从黛德丽的反应去逆推出事实的真相，因为那个女孩与他关系亲密，她绝对不会欺骗他。
但洛基不一样啊。
还是那句话，她与真正的洛基如出一辙，是一个享乐主义者。
“你这话就显得过分了，我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结果你第一个问题就不配合。”
霍德不由就此叹息一声。
“这样的话，其他的事情也就没必要多询问什么了，反正从你那里一直得不到答案，心思难猜啊。”
霍德就这样在前边走着。
因为他走在前边的原因，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洛基神色上的变化。
事实上就在他吐槽着洛基的时候，那个女人的面色却有着些许的变化。
简单来说，她的面色有些微妙，甚至有那么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黛德丽的心思很好猜？”
最终，在冷不防的情况下，霍德听到了这样的问题。
而在此刻，他自己都不由有些发愣。
“嗯？”
他的步伐有那么一点停顿，但却也没停留多久。
与此同时，他心底不免有那么一点疑惑。
洛基这问题挺无聊的，而且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些。
“不算好猜啊，但她会为我的事情而急躁，所以这就很好猜了。”
“是么。”
“嗯，就是这样……她会因为这种事情而难受，所以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去欺负她。”
“所以你就来欺负我？”
隐约之中，霍德突然察觉到有那么点不对劲。
说起来有些可笑，这种不对劲源自情绪、态度一直以来都显得飘忽不定的洛基。
所以在这一刻，他不免回过头去。
但是，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他所见到的是那带着调侃笑意的面容。
“欺负……说实话算不上吧，毕竟你不是追求‘有趣’么？有变数，对你来讲才会有意思。”
“说的我像是一个性格恶劣的女人一样。”
难道不是这样吗？？

第七章:好惨的神
就在洛基在那里抱怨起来的时候，霍德的眼神与视线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他虽然没有直接站定脚步、仍然走在前边。
但是，他却被洛基的那种不要脸深深震撼到了。
所以，他不由回过头去，接着就此注视起了那个女人。
虽然他没有直接开口说话，但就眼神上来讲，他似乎已经将心底的想法传递了出来。
而他想要传递的那些想法与心绪以无损的形式传递给了洛基。
虽然戴着战盔，但洛基毕竟也是个聪明人，所以她能感受到霍德那微妙的视线。
所以在这之后，她不由轻轻咳嗽了一声。
总之，因为他那种无声的质问就杀伤性上来说比任何人都强，所以洛基觉得自己也不好继续不要脸。
“嗯，也许，就恶劣那么一点点而已，其实我觉得应该是你们这些人太死板了嘛。”她开口说道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霍德回应道。
他也没有继续争辩或者吐槽什么。
毕竟说实话，他已经习惯了洛基的这种胡搅蛮缠的态度。
如果换做以前的话，年轻气盛的话说不定都要被洛基气出病了。
现在只能说是成熟了，不在意这些了。
“所以，你真的没什么想问的了？”
眼见霍德摆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洛基又不由开口问道。
“没了，大部分我自己都能猜到。”
“啧……”
听到霍德那副平静的言语，洛基不免感觉到有些不适。
丢失主动权什么的，这种事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更何况还是洛基。
不管她与曾经的诡计之神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但至少就表露出的性格来讲却是如出一辙的。
“行吧，不问就不问，搞得我和贱骨头一样。”
最终，洛基似乎也放弃了继续说些什么。
也许以前，她还能在言语上占霍德便宜，但现在却做不到这些了。
毕竟说到底，她以前能欺负的也终究只是阅历与性格而已。
而当他剔除了心底的那股属于年轻人的冲动与慌张后，便只剩下同样天生的冷静了。
没有办法调戏、没有办法调侃，就像是踢到了铁板一样。
所以，在霍德看来，洛基失去兴致也是必然的。
不过，她终究还是免不了要在这方面撩拨，所以紧接着，她又补充了那么一句。
“不过，之后如果你猜错了，或者推断层面出现了问题，那可不要怪我。”她说道
就表情上来看，她看起来委屈极了。
但事实上，对霍德来说，只要她不流露出什么高深莫测的戏谑笑意，那就意味着她没有什么一定要说的事情。
【您的好友Loki向您发出了交易请求】
就在霍德注视着她的面容的时候，他视野之中的面板上出现了这样的内容。
紧接着，霍德便点了确认，而在双方的交易界面上，一块宛如怀表一类的东西浮现了出来。
【时间之轮】
与此同时，上边还浮现着一个惊叹号，看起来像是一种任务物品。
而当霍德点进去的时候，则可以看到那块怀表给的任务。
【史诗任务：时空回溯·第二次】
【简介：烦死了，自己看吧。】
【任务目标：倒转时光、达成自己的使命（0/1）】
“？”
在看到那任务简介的时候，霍德不由感觉自己眼皮在跳。
“我就说呢，任务简介的语气看起来一直有些不大对，仔细想想，那根本不像是应该客观公正的‘任务提示’一类的简介。”
直接收下了那怀表后，霍德不由开口吐槽道。
“所以，任务简介都是你写的？”
然后，洛基并没有讲话。
不过，她面容上的那种不自然却是清晰可见的。
“自己看吧，具体一两句话讲不清楚，而且这玩意你以前也用过。”
“我知道，一年前用的吧。”
然后，霍德就此将怀表直接从物品栏中取出，接着直接打开了那怀表。
它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普通的怀表而已，但是，其中显示的时间却与现在的对不上号。
至少，霍德进入游戏的时候还是下午，但上边显示的却是夜晚。
准确来说是0点整……
“说起来，还真的挺奇怪的，北欧的神话传说之中从来都没有什么掌控时间的力量，至少神族之中应该没有，但现在却有一个倒转时间的器具。”
然后，霍德突然笑了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不对劲，毕竟，一向打着阿萨神族的名号行事的世界树公司也不相信他们的预言了，我其实挺好奇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
最终，就在霍德随意的提到这一点的时候，洛基不由抬起了头。
在这一刻，她的神色有那么点变化。
虽然不至于像黛德丽那样产生强烈的震撼，但她的面色的确有所变化。
“新世界的太阳女神，预言之中不是记载的一清二楚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然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预言……”
然后，霍德就此凑到了洛基的耳边低语着。
“我很好奇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洛基，你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虽然这的确是一种提问，但霍德看起来却没有等待洛基答案的意思。
因为就在她看上去要有所回应的时候，他直接启动了那怀表。
就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无比混乱的天怒王城之中，霍德的身形发散出了一阵扭曲。
紧接着，他就这么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而就在他完全消失、仿佛进入了任务场景中后，洛基不由长叹一声。
“啧，他果然猜的差不多了啊。”
然后，她的视线就此在周边打转着。
结果发现，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似乎来到了天怒之城的南边。
加厚的城墙暂且不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曾经是【尼伯龙根之歌】开始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莱金的铁匠铺。
不过在此刻，这里却已经翻新过了，而且已经成了一处华丽的街道。
虽然最深处仍然是铁匠铺，但内部却已经无人居住了。
当然了，曾经的铁匠学徒齐格飞也在里边。
“也不知道曾经的洛基怎么敢去算计这样的人，结果被坑的死死的……不仅被坑，甚至还得在最后抬他一手。”
最后，自称‘洛基’的女人就此笑了出来。
“真是好惨一神。”

第八章:再临天怒
且不管‘洛基’那里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霍德这边反正是直接开始了任务。
而就像是以前玩游戏时那样，在选择进入所谓的‘任务特殊场景’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感觉周边那种吵杂的声音逐渐远离了自己。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怀表开始飞速转动。
也许，这才是他以前展开任务的正确打开方式也说不定。
不过不同的是，以前这怀表掌控在洛基的手里，而每一次都是由她将他送到过去，而达到了某种固定、或者说抵达了固定时间后，她会将他直接接回来。
但现在，这蕴藏着连诸神都没有的力量却在他自己手中。
‘滋啦’
伴随着一阵撕裂又重构的声音后，霍德的身体直接感受到了一股违和感。
下一刻，那种不适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头晕目眩，一种切割的感觉从大脑之中迸发开来，眼前还有些发黑，
当然了，如果是以前的话，霍德绝对会认为这是一种作用在精神与身体上的不适。
但现在，当他手握着那‘时间转动者’后，他才确认了一件事。
那并不是自身的不适，因为‘世界’的确在他眼前破碎了。
他被送往了过去。
不过，仔细考虑一下，应该不是他一人‘回’到了过去。
而是整个时间倒转到了过去，而他则被送到了某一地点。
“时间转动者（Mundilfari）啊，这取名还能不能再随意点。”他就此低语着
紧接着，他抬起头注视着四周。
此刻，他已经回到了天怒王城之中。
所以，周边的骚乱自然是不复存在的。
玩家与卫兵的冲突自然只会发生在游戏地图之中，而真正的天怒之城自然是一片祥和的。
当霍德走出了那作为‘故事’的起始点存在的小巷与铁匠铺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些冒险者打扮的人物。
这些人物都是如今的万军之主：齐格飞的崇拜者。
因为在平民的眼里，齐格飞从来没有隐瞒自己的过往经历的意思，对自己身为铁匠学徒的过去从不隐瞒，甚至无比感谢自己那平庸的童年给予了他一个更为客观的视角。
根据齐格飞自己的说法，平庸的童年与后来的冒险经历能让他更能体会到民众的艰辛与不易，所以他更能为自己治下的子民考虑。
不过，貌似在大部分的冒险者眼里，他已经成为了一种象征。
一种从底层爬上国王的位置、并成就‘人间英雄’的无上威名的人物。
也因此，他成了一个‘活着的传奇’。
这些冒险者并不蠢，他们并不认为自己能从这个秩序相对固定的人类世界之中登上高位，甚至成为什么国王。
但是，他们却想要成为英雄。
因为细数那万军之主的冒险经历，其中有不少都是令人惊叹的。
于西方群山屠龙、于北方海域降服海盗。
因为齐格飞深知‘说得越多错的越多’的道理，所以他并没有着重的去讲其中的过程，反而是将其丢给民众进行脑补。
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形象才显得愈发的高深莫测起来。
也因此，成了年轻一代英雄标杆的他也就此成了所有年轻人的偶像。
偶像崇拜什么的，这种事情在现在的米德加尔特自然是相当普遍的，而因为这种崇拜，与偶像相关的一切在他们的心底便会升华。
比如说故居什么的……
因为城南的铁匠铺里已经无人居住，所以无数冒险者都想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并借此体验‘齐格飞的过往’。
不过当然了，这其实是收费的，不过因为便宜的原因，也没有人说什么。
然后，他就此笔直的朝着小巷外走去。
就在他行走的时候，有些冒险者突然之间有所察觉。
不过在魔法的作用下，他们却下意识的将霍德当成了一个平凡的冒险者。
所以即便他穿在身上的甲胄有着极高的辨识度，但他们却一脸茫然。
“怎么了？”
在察觉到身边的伙伴露出了疑惑茫然的表情后，有人不由自主的问道。
而那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的冒险者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不，大概只是错觉而已。”
霍德就这样平静的走出了小巷子，在魔法的加持之下，他平静的走在街道上。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之中盘桓着的却一直是洛基那艳丽的面容。
不过当然了，他此时所想的那个洛基可不是那个被砍了脑袋还能带头飞行、嬉皮笑脸的男人，而是那个艳丽的女人。
虽说他并没有从那个女人那里获得任何有用的消息，但是，他却能确信她并不是诡计之神洛基本人。
虽说只有八成可信度吧，但他却依旧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洛基如今已经被放逐了。
虽然不知道他被放逐到了哪里，但理论上来讲，他与哥特王子狄特里希应该是不熟的。
不然的话，他一定能了解那恶魔王子体内流淌着的不祥血脉与她心底的野望。
而且，更重要的是，洛基曾经是同一个公会的成员。
她曾经吐槽过霍德‘运气好的爆炸’才抽到了神族血统，而她自己什么都没有。
是的，如果那个自称洛基的女人没有骗人的话，那么她在游戏里的躯体是纯正的人类身体。
而这样一来，她在游戏里的那种奋力作战的模样就显得很奇怪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打开了物品栏，而其中一个被标记为【波尔维克的破碎徽记】的玩意看起来是如此的显眼。
而使用过这具身体的人名为赫尔莫德。
而就赫尔莫德的作为与战斗表现来看，真正的神明绝对不该如此轻松。
要知道洛基本人还是一个纯血的霜巨人，而赫尔莫德不过是一个半神而已。
后者如此吃力、前者却如此轻松，这根本不对劲。
而且，更重要的是，洛基如今担当的可是卧底的职责，能轻松随意的当二五仔，她怎么看都不正常。
至少，世界树公司的人应该没有察觉到她的真实身份。
作为一个曾经被放逐的神，她根本不该被如此信任。
更别说，在游戏里顶着洛基的名字都没有被察觉。
因此，霍德只能认为世界树公司忽略了她，或者说，现代的神明根本不认为她是诡计之神。
那这样一来就很有意思了。
毕竟再怎么讲，世界树公司的那些人可是‘轻而易举’的就察觉到了斯泰克德的存在，甚至将他误认为新世界的太阳之神。
这本身就证明了世界树公司理论上来说应当具备探查‘神力’的手段才对。
“啧。”
最终，带着些许不快的心情，他直接走上了台阶、走到了伏尔松格一族的宫殿之前。
然后，他就这么走了进去。
在这一刻，他终于将脑海之中的那些有关现实世界的事情撇了出去。
他已经回到了这个时代了，那么理所当然的，他需要做得就是在知晓最终结果的情况下一步步推动其‘结果’！
‘哗啦’
在踏进宫殿的那一刻，贤者那暗色的斗篷随风飘荡。
与此同时，门口的两名卫兵只是惊愕的看着那邪龙战士快步靠近。
紧接着，他的手中就此出现了一具尸体——匈兰勇士的尸体。

第九章:要变天了……
也许是因为伏尔松格一族彻底归来、曾经的传说与诗歌一同解禁了的原因。
本来几乎销声匿迹的有关宫廷贤者的故事再一次兴盛了起来。
虽然名气不如归来的英雄齐格飞那样响亮，但作为培育出了一代万军之主的人物，‘伏尔松格的贤者’的名号响彻也是必然。
不过，因为他很少显露自身面容的原因，所以他的外貌便成了某种标志。
暗色甲胄、身负重剑。
这种形象虽说在中庭世界并不少见，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准备的起覆盖全身的重甲的。
再加上那如今几乎成了某种标志的邪龙肩甲，卫兵们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毕竟再怎么讲，如今保护着宫殿的可是伏尔松格一族在各个军队之中精挑细选的护卫。
他们有着出自‘破灭’的矮人王国的精良甲胄、武具，与此同时也接受了最为优质的教育。
是的，教育……
虽说选拔的过程之中主要看重的是品格与武力。
但‘天怒近卫军’作为国王陛下的卫队、作为装备着最为优秀的武具的精锐部队，它不能只有武力。
因为就定义上来讲，国王陛下的卫队毕竟是整个王国之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也势必要让国王觉得如臂指使，所以自然要进行一系列训练。
而且，因为人数相较于其他军团来讲相当少，所以对单兵素质有着更多的要求。
他们不仅要有出色的战斗力、还要学习谋略与礼仪。
当然了，按照如今的领袖哈根的说法，那就是作为万军之主的近卫，这些战士怎么都不能失了颜面。
因为他们本身就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自身的威严与脸面。
但是，哈根毕竟是以齐格飞为中心考虑的，他的这番话是建立在齐格飞自身的威信之上。
作为尼德兰新生代的年轻人们的偶像，带来和平与繁荣的齐格飞在他们心底自然有着极高的地位。
而这一点便成为了他们自身的动力，他们会不断打磨自己的武艺、会在空闲时间多看书。
这就是‘初代’的好处。
且不提天怒近卫军以后会怎么样，但至少这积累在齐格飞自身威信之上的‘初代’不说最有天赋、但绝对最努力。
对他们来说，一眼便认出神出鬼没的贤者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贤者的气质就显得与众不同，所以当他快步走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好迎接他了。
但还没等‘贤者阁下’这荣光的称谓出口，他们便看见那邪龙战士直接变出了一具尸体。
这不由让他们流露出了懵逼的神色。
贤者阁下这是想干什么？
倒不如说，这是不是贤者阁下？
也许是因为霍德的这番作为与他曾经的那种低调作风不符，所以就在下一刻，他们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
‘铛’
伴随着金属的轻鸣，两柄长矛已经撞在了一起，全副武装的战士就此用武力封锁了宫殿的大门。
“来者止步！”
因为锻炼过无数次了，这种动作几乎刻在了骨子里。
所以在这一刻，即便是面对贤者，他们也直接将这句话吼了出来。
而下一刻，他们便看到那贤者丢了一块金属的令牌过来。
上边的纹路他们都认识，所以下一刻，他们便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失礼了，阁下。”
“干得不错。”
也不知道究竟是夸赞还是讽刺，当霍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两名近卫只是面面相觑。
而就在他们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贤者却已经拖着尸体进了宫殿。
而后，这两名卫兵只是看着地板上的那些血迹，还有那具尸体。
打扫宫殿什么的，这种事情倒是用不着他们操心。
但是，他们仍然在意着那具尸体。
“那个……我记得是匈兰那边的打扮？”
就在犹豫了片刻后，其中一名卫兵终于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你没看错，就是匈兰那边的打扮，不过就是脸被打烂了，所以完全看不清楚那人究竟是谁。”
“贤者阁下是怎么和匈兰那边的人撞上的？”
“这个……谁知道？那位大人一向神出鬼没。”
在整个尼德兰，都没有人能打听到贤者的行踪与下落。
这几乎是一种共识了。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的地位实在是太崇高了。
理论上来讲，他也应当是尼德兰之王、万军之主的廷臣，但与此同时，他又是齐格飞的老师。
更何况，他还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活化石’，如果只是看那套邪龙甲胄的话，大部分人会下意识的认为那不过是一个行事沉稳的中年人。
但仔细去计算他的年龄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年龄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这份沉重的阅历还有对齐格飞的教育与抚养意味着没有任何人能指挥他，他本身就游离于尼德兰这个政体之外。
而且，即便是在宫廷之中，也许就只有那么少部分人知道他的去向。
“不过，那尸体既然是匈兰的打扮，就意味着贤者的确是与匈兰帝国的人发生冲突了吧？”
“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接下来恐怕都不会太平静。”
就在门口的两名卫兵进行着短暂的交谈时，贤者已经穿越了并不长的廊道、抵达了殿堂之中。
新建造的伏尔松格一族的宫殿与亨定一族的设计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齐格飞与莱格尼的心态就不一样。
前者拥有强大的力量与从未告知其他人的、沐浴了邪龙之血的肌肤，所以无比自信。
而后者则是因为多疑的心态与齐格蒙德濒死之前的震慑陷入了精神不正常的状态。
而这些全都在建筑风格上完美的体现出来了。
莱格尼因为安全感不足，他一定会会在自己真正的宫殿之前布置大量的护卫，与此同时还会布置各种堪称迷宫一般的通道。
但是，齐格飞就不一样。
他的殿堂一向堂堂正正，虽说他完美的将私人居住的地区与办公的殿堂完全分开。
但是，他并没有设计什么‘迷宫’，只要穿过宏伟的廊道，那么就能来到遍布战士雕塑的殿堂之中。
而这便是齐格飞常驻的地方。
他每一日都会在这里接见拜访者或者自己的廷臣，而现在也是如此。
时间正是上午，作为国王陛下的齐格飞此时正在与自己的廷臣们议政。
而此刻则恰好谈到了有关匈兰帝国的问题。
根据那些廷臣的言词，他们是希望尼德兰能与匈兰帝国结成盟约。
不管距离如何，不管盟约是否真的能生效，但这份盟约摆出来能进一步震慑周边王国。
然后，就在齐格飞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叔叔？你这是？”
紧接着，霍德就将那具尸体丢了出来。
‘啪嗒’
伴随着碰撞的声音，波尔维克那仍流着血的尸体便跌落在地上。
“我觉得，这应该没什么好聊的。”他开口说道

第十章:恶劣的后果
理论上来讲，在国王陛下与廷臣们议政的时候，擅闯宫殿都是一种大罪。
即便不至死，但终究还是要受到惩罚的——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毕竟，有时候在宫殿之中会讨论到国家机密与之后的策略，而这些东西显然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如果被无关人士听到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波折，所以在这方面必定要施以惩戒。
不管怎么样，规矩必定要立起来。
这里毕竟是一国之主的宫廷，不是什么凭借什么义气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山贼营寨。
但是，那种所谓的规矩终究是针对一般人的。
米德加尔特毕竟是一个崇拜英雄的世界，而只要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劲，那理论上来说的确可以无视掉一定的规矩——只要足够忠诚。
因为不管怎么样，统治一国的国王都不会放弃招揽那些强大的、赫赫有名的战士的机会。
因为他们有时候能直接决定战场胜负的走向。
而很显然，作为曾经一人镇守阿姆斯特尔海港的城市、又曾经坐镇后方、阻挡各国军队的贤者拥有足够的资格。
他本人就象征着尼德兰曾经的荣光。
无论是阅历、战绩还是地位，即便他如此胆大妄为，但也没有人敢跳出来指责他的不对。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被他丢出来的那具尸体吸引了目光。
在场的大部分人基本都有着军伍的经历，是绝对的从龙之臣，所以总归是有点眼力。
所以，根本不需要多看什么，仅仅是一眼，他们就能辨认出那具尸体的穿着。
“这是……匈兰帝国的勇士？”之前那个提议与匈兰缔结盟约的廷臣犹犹豫豫的说道。
在这一刻，他有那么一种不妙的预感。
与此同时，心底不免有些懊悔。
“贤者阁下，请问出了什么事么？”
就在霍德将那具尸体丢出来的时候，作为宫相的哈根就此踏出了一步，他开口询问着。
当然了，某些事情其实是某些人心知肚明的。
无论是哈根还是齐格飞其实都知道一部分内情。
但现在，他们却需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需要寻求一个由头，因为只有借着这个由头，之后的布置才能展开。
“之前稍微手下重了一点，所以打的脸都看不清了。”霍德平静的说道
而就是那种仿佛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不免让周边的廷臣感到一阵没由来的惶恐。
他们崇敬并愿意追随齐格飞，这是真的，因为那屠龙英雄、万军之主一直以来都显得光明磊落。
但是，贤者与他却完全不同。
齐格飞需要人望，所以他需要成为标杆，但霍德走的却是另一个路子。
因为他从来不掌权，甚至是‘依附’于伏尔松格一族的人物，所以他需要做的便是震慑。
而且，这种震慑与身为宫相的哈根完全不同。
哈根一直以来扮演的是近似笑面虎的角色，为了齐格飞的统治，他可以做出任何事。
他的震慑体现在手段上。
比起哈根来讲，霍德更像是一个‘吉祥物’，虽然这种‘吉祥物’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所有人的头上。
“给你们看清楚好了。”
迎着那些廷臣们略显好奇与不安的视线，贤者就此伸出了手。
在魔法的辉光之下，那仍然流着血的尸体逐渐开始复原，而被打烂的面容也就此复原。
这种单纯针对肉体的修复魔法自然没办法复活他人，毕竟复活一类的魔法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想要修复这具身体、让他人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很简单的。
而就在那匈兰勇士的面容复原的那一刻，周边的那些廷臣、甚至是负责守在宫殿内的那些护卫都不由吸着凉气。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都认识那勇士。
毕竟再怎么讲也是逐一击败了天怒近卫军的勇士与哥特的胜利王子狄特里希麾下的勇士斯图达斯、一路夺取了比武大会的魁首的人物。
更别说，他在当天夜晚的大胃王比赛之中也同样夺得了第一。
因为在比武大会上出尽了风头，所以想要说不记得他什么的，这就是扯淡。
“波尔维克？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所有人保持着沉默的时刻，齐格飞终于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
他看上去并没有多慌张，反而无比冷静。
而在一般人看来，这便是国王应有的风度与风采。
遇到任何事都不会有什么动摇与慌乱。
但是，在霍德的眼里，齐格飞这就是演技不过关了。
毕竟之前在谈到与匈兰帝国有关的事情，而如今王国境内又在拼命修筑牧场用以安置各种魔兽。
更何况，那还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即便不接壤，但这方面如果出现问题，绝对不该如此平静才是。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
毕竟没有人看穿，有没有演技也没什么所谓的！
“我之前护送两名公主殿下回冰岛，结果半当中遇到了他的袭击，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目的，但看样子，他是想要掳走或者直接杀死两位公主殿下。”
霍德开口说道。
而这便是整件事的最终定义，没有任何人能反驳。
因为霍德根本不需要去求证这件事的真相，也没有任何人蠢到去聆听匈兰帝国的回答。
毕竟再怎么讲，波尔维克就是匈兰帝国的勇士，还是埃策尔大王的亲信。
无数人看到那位埃策尔大王与他交谈，而他也为匈兰帝国争取了不少荣光
在这种状况下，波尔维克的一举一动注定都会打上匈兰帝国与那位埃策尔大王的烙印。
甚至可以说，他的行动完全代表了那位埃策尔大王的意志与目的。
而在这一刻，宫廷中也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埃策尔到底想要做什么！”
“安静！”
就在各位廷臣有讨论的意向时，齐格飞最终以国王的身份将那吵杂的声音完全压了下去。
“埃策尔大王究竟有什么目的，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两名公主真的在我们尼德兰的领土上消失，这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
当国王陛下的声音响彻的那一刻，在场的廷臣们不由一怔。
“挪威暂且不提，希路达殿下可是冰岛王国唯一的继承人，而我们尼德兰与冰岛王国之间可是有着商业贸易的啊。”
一唱一和之下，这次的事件便就此被定性了。

第十一章:解除限制
事实上，正如同齐格飞所说的那样，埃策尔大王自己想做什么虽然需要探究清楚，但却不是什么最为重要的事情。
因为事情已经上升到了这个地步，尼德兰算是完全把控住了主动权。
而在这种情况下，重要的则是尼德兰自身的损失。
假设，如果匈兰勇士波尔维克真的成功了，他绑架或者说杀死了两名公主殿下，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话。
那么，其最终的责任就会被归咎于尼德兰的头上。
不说挪威王国那个墙头草究竟如何，单单是冰岛王国就会发难。
这是尼德兰的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因为就现在来看，冰岛王国与尼德兰王国之间可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但是，即便齐格飞是冰岛国王格里泼尔的外甥，如果稍有不当让希路达这个亲闺女出事，那么很可能会引发外交层面的纠纷。
总之不管怎么样，就这方面来看，匈兰帝国的作为其心可诛。
一旦稍有不慎，尼德兰就会在没有站稳脚跟的情况下与其他王国爆发冲突。
说实话，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现在王国内部仍然在搞基建。
为了能完全吃下匈兰帝国送来的那大量的魔兽，内部正大规模动员建造庞大的牧场。
而建造牧场很显然是需要时间的，这显然不是在数日之内便能搞定的事情。
如果在这个关头爆发对外战争的话，对那些国家来说，根本不需要正面战胜尼德兰那看似战无不胜的大军。
甚至，他们还可以完全绕开宛如人形导弹一样的齐格飞。
对他们来说，只需要动用一点小手段就能恶心死现在的尼德兰。
比如说，针对那些魔兽幼崽动点手脚……
虽说魔兽的幼崽就战斗力上来讲肯定不如成年的魔兽，但一旦发生暴乱，那种规模数量的凶兽在尼德兰的土地上扩散开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甚至，在魔兽过境之时，内部可能可能还会发起了不得的暴乱。
而在发生混乱之时，之前才被尼德兰打压过的周边王国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关于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知道。
也许，他们还会碍于齐格飞的威慑力，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没有人愿意招惹仍然处在巅峰期的英雄。
事实上，只要有齐格飞在，只要伏尔松格的末裔仍然活着，那么尼德兰不管怎么样都能卷土重来。
更何况，他手下的战士也不弱。
如果周边的那些王国没有直接击垮尼德兰，而是等新生的人间战神喘过气来，那么他们将要迎接的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可以说，齐格飞本人便是一种极大的威慑。
但是，这种威慑有时候是不靠谱的。
王国利益从来都没有办法拿单纯的战争胜负去衡量，因为对现在的尼德兰王国来说，有些东西一旦损失了就无法挽回。
比如说名望……
如今，齐格飞与他麾下的战士、廷臣的名望大都建立在整个王国的繁荣之上。
所以说，匈兰帝国的这次‘阴谋’完全打在了王国的软肋上。
不仅令人胸口发闷，即便德高望重的贤者已经粉碎了这次的阴谋，但揭露出来的阴谋不免让他们咬牙切齿。
也许，在场的廷臣之中仍然有被匈兰帝国展现出的手腕所震慑的人。
在他们看来，现在与匈兰帝国撕破脸皮是一种极其不理智的行为。
冲突一旦升级，也许会导致不可逆的恶劣后果。
基于这种心态，这些人甚至想要提议将这件事就此压下去。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好。
但是，这种人毕竟只是少数。
“国王陛下！”
根本不需要身为宫相的哈根多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已经有人跳了出来。
“匈兰帝国这是在挑衅我们的尊严！从赠送魔兽幼崽开始！这就是针对我们的阴谋！”
能作为廷臣活跃在宫廷之中，他们可不是什么脑袋里塞满肌肉的莽夫。
所以只要稍微给予一点提示，他们自然而然便能将匈兰帝国与那位埃策尔大王的作为全部串连起来。
本来，依照米德加尔特那粗犷的传统，他们还认为生活在东部草原之上、长期与魔兽、巨人作斗争的匈兰大王是一个性格直爽、豪迈的人物。
因为他无论是穿着还是举动都突出了一种别具一格。
但是，当这种‘阴谋’完全暴露出来的时候，他的所有行为都成了一种笑里藏刀的表现。
“我们不能就此忍气吞声！陛下！”
抬头直视着齐格飞那思虑的阴沉面色，那廷臣开口说道。
在场的大部分人大多都是跟着齐格飞杀出来的，虽说他们都不是如同海盗女王赫华勒、渡鸦哈尔夫那样赫赫有名的人物。
但至少，他们心底的锐气还没有被抹消掉。
对于新生的尼德兰王国，他们自认为也是出了一份力的，而在这份荣誉与尊严的感召下，他们不可能允许有人在此谋算什么。
“我们必须回击！！”他大声说道
而这番话就像是被掷入平静水面的石子那样，瞬间激起了不小的反响。
“对啊！必须给予反击！”
“没想到埃策尔大王如此豪爽，居然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
刹那之间，这种风向便成了主流。
而与此同时，齐格飞的面容上也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
事实上，他本来还在担忧自己麾下的这些人已经习惯了来之不易的锦衣玉食。
但是，他们身上的那种曾经出生入死的锐气还没有消亡，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然后，他将目光挪到了正下方。
站在廷臣们的最前方，那暗色的邪龙战士一如既往的平静。
目前为止的一切还在计划之中，那么……
“我曾经以为，匈兰帝国的埃策尔大王是一位热爱和平的人。”
端坐于王座之上，年轻的国王开口说道。
而当他的声音开始回荡的那一刻，廷臣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埃策尔大王出自那混乱的东部平原，在肆虐的巨人强盗还有魔兽们的围攻之下，他塑造出了雄伟而强大的王国，而本来，我也一直觉得，他的想法和我一样，是为了保卫一方平安。”
然后，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但是，我错了，他送来的那些魔兽幼崽从来都不是什么礼物，而是谋划的一部分，那么，就不要怪我在这方面下功夫了。”
然后，他就此环视着那些人，最终将目光汇聚到了身边的那个矮小战士的身上。
“哈根。”他唤着
“陛下，我在。”
“传令下去，将那些不听话的小东西杀了，尸体剥皮抽骨，这可是上好的素材。”
这样一来，困扰着尼德兰王国的那种‘限制’就可以被解除了。

第十二章:中庭风云
接下来，尼德兰王国的宫廷便开始运转起来。
首先是公开了匈兰勇士波尔维克袭击两名公主的事情，这件事在各个王国之间都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响。
紧接着，尼德兰王国便以‘友谊变质’为理由，提出‘买断’这些魔兽。
名义上来讲，这算是仁义的万军之主念在埃策尔大王的豪爽上所作出的一种‘退让’。
算是给他们留了面子了。
也就是说，这些魔兽幼崽不再是匈兰的贺礼，而是尼德兰‘买下来’的。
反正现在的尼德兰可以说是真正的财大气粗。
他们可以说是什么都缺，即便是粮食都有着理论层面的缺口，但就是不缺钱。
所以很快，尼德兰王国便派遣了一队使者专门运送财物。
紧接着，在确认钱财完全送达了匈兰帝国后，他们便对匈兰帝国送来的幼崽进行了宰杀。
他们并没有完全将匈兰送来的魔兽幼崽完全杀光，而是将一部分比较凶残的、甚至不服管理、经常袭击守卫的幼崽杀死。
就像是齐格飞下令的那样，那些凶兽的幼崽被剥皮抽骨，就连血液都被放干了。
有那么一会儿，即便是王国内部的战士都觉得国王陛下是不是要将这些幼崽全部杀光的时候，国王陛下下令停手了。
宫相哈根在带队宰杀那些不听话的幼崽时，最终还是留下了那么一点东西。
匈兰赠送的魔兽还是被保留了那么一点骨血的。
即便像是魔狼这般不易驯化的凶残之物也至少留下了一公一母，用以繁衍骨血并进行驯化、研究。
事实上，齐格飞也不是什么傻子。
匈兰帝国在尼德兰百废待兴的关键时刻送了一堆魔兽幼崽过来，这摆明了就是想利用尼德兰与齐格飞的仁义名望扯后腿。
因为齐格飞打出是仁君的名号，而且他也说了愿意与周边王国的国王维持难得的和平。
在那个时候，齐格飞就差将‘渴望和平与友谊’写在脸上了。
而就是在那个节骨眼上，匈兰帝国以贺礼为名送来了大量的魔兽幼崽，这就让当时的尼德兰感觉无比棘手。
因为这些魔兽幼崽难驯养不说，吃的还多。
饲养之时必定会造成伤亡，这是肯定的。
但愚蠢的民众却不理解这其中的支出，他们只知道驯养魔兽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而匈兰帝国的这份礼物无比贵重。
所以，在那个时候，尼德兰便准备了两手计划。
第一手计划便是以强大的基建与动员能力建造庞大的牧场。
而第二手计划便是现在这样，抓住匈兰帝国的痛脚，接着直接撕毁面皮、将魔兽幼崽之中比较难驯服的家伙全部宰掉，只留下一部分骨血。
毕竟，齐格飞还是很有远见的。
他知道，对现在的尼德兰王国来说，魔兽军团什么的完全不急。
这种东西用得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用不好的话甚至会伤着自己。
所以比起利用这匹不容易被驯服的幼崽塑造宛如双刃剑一般的魔兽军团，他决定从零开始。
少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真正尝试培育出能服从指令的、亲近的人的魔兽。
当然了，其他国家的那些国王也不是什么蠢货就是了。
当尼德兰境内宰杀魔兽、并保留一部分骨血的时候，他们瞬间便看破了这一点。
不过，这终究还是属于尼德兰与匈兰帝国的舆论斗争。
丹麦、挪威与勃艮第，这些王国显然还在看戏的阶段。
对他们来讲，他们最为期待的事情便是匈兰与尼德兰的隔空冲突。
因为就现在的状况而言，只有尼德兰王国首先在这方面发难。
而如果只有这些的话，各个王国的首脑、智囊都倾向于尼德兰在徒生事端。
不过这也是王国之间交锋的经典操作了，所以他们都在等匈兰帝国的回应。
如果匈兰帝国的回应也能强硬起来的话，那么他们都觉得自己能看一场好戏了。
虽说尼德兰与匈兰并不接壤，但他们如果真的爆发出什么冲突，其他的王国也不是不能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就在他们这么想的时候，冰岛王国却跳出来站队了。
不过准确来讲并不是冰岛王国，而是冰岛唯一的继承人：公主希路达。
她直接承认了自己遭遇袭击的事情，并且以形象生动的口吻痛斥了波尔维克的暴行、好似亲眼目睹了波尔维克的威胁一样。
如果说，尼德兰王国只是斥责匈兰帝国的阴谋的话，那么希路达的声明则公开了波尔维克的‘暴行’。
在她的描述之中，曾经名震一时、替匈兰帝国争取了大量荣耀的战士波尔维克就此成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老色批。
他不仅想要掠走公主，还想对其图谋不轨。
这份声明并没有针对匈兰帝国，反而是将本来清楚明晰的阵营对立搅成了一团浑水，谁也说不清楚。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匈兰帝国的都城：特拉伊森的宫殿之中，身着长裙的美丽女人缓缓走到了粗犷的匈兰大王身边。
“所以，你不打算做出什么回应与声明吗？”她微笑着说道
这个女人名为海尔洁（赫尔契），是埃策尔的妻子，也是他一生的挚爱。
贵为匈兰帝国的王后，海尔洁是与埃策尔一同起家的女人。
她不仅通晓武艺、在政略与其他方面也颇有建树，可以说是一位奇女子。
也因为她个人能力极强的原因，所以埃策尔才能放心的将一些任务交给她。
比如说，看守、运送魔兽。
当时，为了将上百头魔兽幼崽安全送到尼德兰，匈兰帝国的确是出动了不少战士没错。
但是，更重要的是却是海尔洁坐镇在军队之中。
一个有着如此威望与能力的女人，她可以说是埃策尔的支柱。
“没必要多在意什么。”迎着海尔洁的注视，埃策尔只是微微一笑。
紧接着，他直接伸出手，将自己那美貌而全能的王后搂在了怀里。
“倒不如说，现在水混得很，我们匈兰开口说什么都没什么所谓的，因为这件事实际上已经到此为止了。”
然后，埃策尔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就此注视着天花板。
但事实上，他的王后海尔洁却知道，她的丈夫的视线其实投向了更为遥远的地方。
那是遥不可及的上空……
“现在只不过是将一切都带回到了原点罢了，而且，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目的？”
在听到埃策尔那么说的时候，海尔洁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但是，埃策尔却并没有回答这一点。
有些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第十三章:玩家的习惯
不过，虽然埃策尔大王口头上说不急着回应，但匈兰官方最后却还是给出了一份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回应。
波尔维克被除名了……
简单来说，他之前的确是匈兰帝国的勇士没错。
但根据匈兰那边的官方说词，波尔维克本来只是那凶残的平原帝国上的一个普通勇士。
是埃策尔大王将他一手提拔到了这个位置，并当做亲信使用。
但是，或许是因为他以一人之力横扫了天怒近卫军外加哥特的狄特里希王子麾下的勇士并为匈兰带来大量荣耀。
他之后开始膨胀了。
他忘记了埃策尔大王的知遇之恩，开始膨胀。
而最终，无法忍受他那过分骄傲自满的性格的埃策尔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但是，他们也没有完全翻脸。
按照匈兰帝国那边的说法，埃策尔大王仍然爱惜着波尔维克的才华，所以只是给了他一笔财物，打发他走了。
简单来讲，埃策尔大王虽然不希望波尔维克挑战自己的权威，但也不希望他过得太惨。
所以这笔钱就是给他安身用的。
以后他无论是四处冒险还是直接找个地方定居下来，这笔财物都是够用的了。
但是，重点来了。
“本王并没有想到波尔维克会膨胀到去绑架别国的公主，这自然是无比愚蠢的行径，看起来波尔维克已经被冲昏了头脑。”
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之下，齐格飞就此阅读着来自埃策尔大王的信件。
但读着读着，他自己却不由笑了出来。
“但不管怎么样，波尔维克的确是我们匈兰的勇士。至少曾经，他曾经为匈兰帝国立下汗马功劳，单单冲着这一点，我都不会全盘否认他。”
最后，年轻的国王陛下缓慢取出了最后一张信纸。
“所以，我希望波尔维克的尸身能回到自己的祖国，至少，它应当在匈兰的土地上永眠，至于他那愚蠢的作为，我对此感到十分抱歉，如有空闲，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最终，他将目光挪到了信件的落款处。
“您忠实的朋友，埃策尔。”
读完了这信件后，齐格飞就此抬起了头。
在他的视线之中，那身着甲胄的男人就躺在不远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此刻并没有戴着战盔。
仔细想想也是，现在毕竟是悠闲的时候，谁会一直戴着头盔？
而且，在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叔叔似乎没有了到处跑动的意思，一直在宫殿之中居住着。
不得不说，这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安全感。
这是由小至大积累起来的一种认知。
仿佛有他在，那么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有最为基本的保障！
“叔叔，你怎么看？”戴着那种微妙的依赖心，他不由开口问道。
而在此刻，那男人也转过头来。
他稍稍直起了身子、不再躺着。
“这还能怎么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罢了。”
埃策尔的这封信件是公开的，大体内容也与匈兰官方对外公布的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波尔维克很久以前就被埃策尔驱逐出去了，因为埃策尔不喜欢这个愈发膨胀的年轻战士。
但是，因为曾经的情谊，他也不希望波尔维克过得太惨，所以双方也没有闹的太僵。
“完全撇干净关系的同时，又给自己树立起了仁德的名声，毕竟波尔维克本人已经死了，这种事情算是死无对证，在民众的眼里，埃策尔讨要尸体的行为反而是一种仁义的象征。”
“那么，我们应该将尸体还回去么？”
“这种事情自然是由你自己决定，我们的目的毕竟已经达到了。”
在下手宰杀掉了一批魔兽幼崽后，尼德兰王国的后勤压力可以说是大大的减小了。
而本来预定建造的巨大牧场则可以放缓工作进度，而与此同时，在霍德的建议下，齐格飞还在原有的设计方案中添加了一个‘斗兽场’的设计。
不过，设计终究只是设计，在不缺钱的情况下，慢慢建造也没事。
“那么，我们还是将尸体还回去吧，现在这个地步，其实没必要闹的太僵。”
齐格飞毕竟不是什么没主见的人，所以在略微思索了一番后，他便开口说道。
“嗯。”
然后，霍德又这么躺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那种近似老年人的心态在作祟，如今的他可没有年轻人的那种心态。
对他来说，即便什么都不做，仅仅是躺在这花园之中也是相当舒适的。
如果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或许还能小睡一会儿。
但可惜的是，这里还有一个人。
“叔叔，这些天你有空么？”
“嗯？”
“拉格纳的孩子已经要一岁了，我们这些人正商量着要不要去拜访他。”
拉格纳……
在齐格飞提到某个名讳的时候，霍德的脑海之中很自然的便浮现出了一个年轻的身影。
实际上，就年龄上来讲，他并不比齐格飞大多少。
但是，因为厌倦了战斗，他没有奢求多高的地位，而在齐格飞登基后，他便与自己的妻子一起隐居了起来。
远离靠近莱茵河的废城、稍稍靠近天怒王城的一座小庄园。
在霍德的印象里，那里便是拉格纳的隐居之地。
“他的孩子已经一岁了啊。”
就在齐格飞那么说的时候，霍德这才有那么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嗯，实际上他的妻子在废港那段时间就已经怀孕了。”
“我知道。”
在那段时间，拉戈萨一直居住在环境相对来说更好一些的海港城市阿姆斯特尔，为的就是安心养胎。
而他之前之所以感觉到的惊讶，只是在感慨时间罢了。
毕竟就时间上来讲，的确是有那么一种很快的感觉。
毕竟对他来说，之前的时间跨度完全不同。
现实之中不过数个月而已，但当初的所谓剧情跨度却已经过去了数年。
“也的确该去看看他了。”
想到这里，霍德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目光投向了齐格飞。
而与此同时，年轻的国王陛下也不免被这种视线搞的有些懵。
所以，他也不由流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叔叔？”
而很快，霍德便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说实话，在这个时候他有些尴尬。
只能说，他习惯性的从齐格飞这些人的身上去寻找劳什子任务了。
这种玩家的思维与作风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改变。

第十四章:庄园聚餐
实际上，霍德直到现在都留有这个习惯也是必然的。
因为现在，他的身上依然有着所谓的游戏系统残存下来的能力。
比如说人物界面、比如说技能树、又比如说物品栏。
但事实上，硬要给予一个详细的原理解释的话，这些不过是魔法针对他的一种个人剖析。
在用魔法对自己进行了一个完全的自我剖析后，又用一个最为简单、又能让人理解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事实上，所谓的魔法就是这种东西。
符文的运用千变万化，魔法又纯粹是依靠个人的理解。
只能说，当霍德习惯了游戏系统、并在以前特地对游戏界面做了个人适应化后，那浮现在眼前的‘游戏界面’就是最适合他的理解画面，没有之一。
但是，至于从所谓的NPC那里接任务什么的。
像是日常任务或者主线任务一类的提示，这种东西就是纯粹的游戏后遗症了。
因为在以前，基本都是洛基以调侃的口吻给他颁布那种可有可无的游戏提示，而现在少了这些后，他现在只能靠自己的个人能力去搜集可用的消息。
不过这倒也不算什么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容易造成行动层面的误会。
就像是之前那样，当霍德习惯性的从齐格飞脑袋上找主线任务的标记——那个金色的感叹号时便遇到了当事人那迷惑的眼神。
所以，他得尽可能更正这一点才行。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用木勺搅动起了那摆在粗犷的炉火上大锅。
而伴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奇特的肉香就此飘散了出来。
此时，他并没有穿着甲胄，而是那种朴实的亚麻衣物。
看起来并没有多华丽，但做工却相当精致。
与此同时，他所在的地方则是拉格纳与拉戈萨的隐居之地。
这里是一座不大的小庄园。
门前有着农田，可以让人种植一点果蔬，与此同时还有马厩什么的。
自从年轻的拉格纳引退后，他便与自己的妻子隐居在这里。
平时有需要的话，他们会驾驭马车前往周边并不大的市镇购买所需的用品。
可以说，他们一家三口过着的就是如此平静的生活。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拉格纳天赋异禀，还是他有什么祖传秘方。
在这段平静的生活之中，拉戈萨又怀孕了。
想必再过十个月，这个一家三口的家庭又能躲添一个孩子。
而此刻，站在霍德所在炉火的位置，他便能很轻易的看到花园边上的大桌子那里幸福的一家人。
拉格纳炫耀一般的抱着自己健康的儿子，盾女拉戈萨只是摸着自己肚子、用恬静的笑容注视着自己的丈夫。
而与此同时，齐格飞则完全放下了国王的架子，开始逗弄拉格纳那一岁大的儿子。
值得一提的是，在逗孩子的也不止齐格飞一个，就连希路达也是这样。
“小伊瓦尔，看这里。”
晃动着木头制作的小玩具，希路达笑着开口。
不过可惜的是，希路达并没有能吸引到那孩子，因为比起玩具，一岁大的伊瓦尔似乎更在意齐格飞的鬼脸。
万军之主每一次的鬼脸都能逗得那孩子发笑。
而这一幕不免让希路达难受起来。
“怎么这样。”她嘟囔着
而与此同时，作为差不多要与她形影不离的好闺蜜，南娜则小声对她说着什么。
在桌子的那一头，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其乐融融。
而就在此刻，庄园的外边则传来了粗犷的声音。
“我们打猎回来了！”
伴随着无比洪亮的声音，有着‘海盗女王’的称谓的女人豪迈的走进了庄园之中。
与此同时，在她的身后，一身戎装的矮小战士则施展着魔法。
一头明显已经死去的巨大野猪就这样迈动着僵硬步伐走进了庄园之中。
“我们在周边逛了逛，甚至进了一趟丛林，没发现其他的什么东西，倒是找到了这东西。”
一点都没有顾及到身上的那些细小的伤口与污垢，赫华勒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她就此收起了手中仍然在滴血的魔剑。
那妖异的光辉在入了皮革剑鞘的那一刻便消散了。
“看起来今天算是有口福了吧。”她大大咧咧的说着
紧接着，她就此嗅了嗅鼻子。
自此一股浓郁的肉汤香气就此钻进了她的鼻子里，这不免让她感觉到一阵舒适。
“挺香的啊。”
然后，既没有更换身上的甲胄、也没有洗澡的意思，赫华勒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朝着正炖煮着肉汤的霍德走去。
“在煮什么呢？”
“之前带来的魔牛的肉，因为是幼崽，所以肉相当嫩。”
“嘶……那我刚刚杀的野猪怎么办？”
“你们谁做点处理，等会儿直接烤了呗，这里人不少。”
就这样，赫华勒与霍德之间便有了这一番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对话。
不过这一幕落到其他人眼里后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特别是一些有着属于自己的小心思的姑娘……
“啊……”
在见到赫华勒与霍德之间聊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后，餐桌这边的南娜不由显得欲言又止。
在这一刻，她不免有那么点懊恼。
之前，或许是因为贤者本人的气势过于强烈。
只要他站在那里，那么其他人就会下意识的退开那么两步。
包括她自己也是如此……
所以，在他炖煮着魔牛肉汤的时候，她硬是没能和他搭上一句话。
“南娜？”
在这一刻，大概也是注意到了自己闺蜜的那种懊恼，希路达不由低声说了唤了一句。
“怎么了？”
“不，没什么。”
虽然南娜下意识便否认了这一点，但希路达好歹也是有点眼力的。
她已经从自家闺蜜那患得患失的表情上看出了很多东西。
然后，她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霍德那里。
在那里，贤者那朴实的面容上依旧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而与此同时，赫华勒就表现上来看也没什么特别的。
说白了，这好像只是两个朋友之间的对话而已。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赫华勒出自北方海域，虽说有着曾经的公主之名，但环境将她塑造成了一个不拘小节的人物，而霍德很显然不是在意那种繁琐礼节的人物。
更何况，他们还是战友，一同在阿姆斯特尔海港那里并肩作战、抵御侵袭。
做出了如此的判断后，希路达再一次注视着自家闺蜜的表情。
南娜现在的小表情很有意思。
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与向往。
“所以说这叫什么事啊……”
希路达不由感叹着。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霍德则轻轻推了下赫华勒避免她在那边动手动脚。
“别坏了我的汤！你手都没洗，快去洗个澡！”
“真好啊……”
望着赫华勒那略显粗犷的面容上的笑容，南娜不由叹了口气。
而望着她那唉声叹气却又犹豫不前的样子，希路达最终还是挠了挠头。
“你要不要……在考虑一下？”
看着南娜那明显有些入迷的样子，希路达不由再一次开口问着。
“啊？”

第十五章:来自闺蜜的助攻
在听到希路达那略显莫名其妙的问题时，南娜不免露出了错愕疑惑的表情。
什么再考虑一下？
在这一刻，她的脑袋根本就没有转过弯来，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在问什么问题。
而在见到一向机灵、并对感情问题无比敏感的南娜露出的疑惑神色后，希路达最终只是不由伸手拍着自己的额头。
怎么说呢？
这种状况是不是该叫当局者迷？
毫无疑问的是，她对感情方面的问题一直很敏感。
作为热衷于恋爱故事并倾听相关问题的公主殿下，她对自己的闺蜜的感情问题一直无比关心。
而凭借着仿佛是得天独厚的那种细腻，她能迅速分辨出哪些女人对自己的闺蜜是无害的、哪些又是有害的。
比如说勃艮第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
打从一开始，南娜就不喜欢那个以美貌出名的公主，因为她总担心希路达会在与她的斗争之中落败。
这并不是因为她觉得齐格飞会是一个贪图美色、容易移情别恋的人。
这只不过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而已。
她的出发点从来都不是齐格飞，她甚至都没有仔细权衡过里面的得失。
说到底，她只是在担心希路达会在这方面吃亏。
即便她知道，这种翻车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但该担忧的仍然会担忧。
但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在面对近似的话题时，她却没有反应过来。
而就是这种表现不免让希路达觉得错愕、甚至是哭笑不得。
你怎么碰到自己的事情就抓瞎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要这么吐槽出来。
但最后，她还是没那么说。
“我说的是贤者阁下。”最后，希路达低声说着。
“贤者阁下……”
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南娜下意识的便直起了自己的身子。
紧接着，她的目光也挪到了营火那里。
不过在此刻，贤者已经不在那里了，这不由让她一愣。
而下一刻，那个男人的声音便在她的身边响起。
“汤搞定了。”
没有多少威慑力、也没有那种令神明都忌惮的那种气质，霍德只是微笑着将那一大锅肉汤摆在了桌上。
毕竟现在又不是什么正规的宴会。
严格意义上来讲，现在不过是几个相互熟识的朋友聚在一起聊天喝酒、缅怀过去而已。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在几个连30岁都没有的年轻人身上的确很奇怪，但现在的他们的确有那种资本去缅怀曾经的峥嵘岁月。
不管是已经退休隐居的拉格纳、还是贵为国王的齐格飞，甚至就连执掌一方军团的赫华勒同样也是如此。
大家都是军伍出身，在厮杀之中，性格免不了变得粗犷一些。
“来来来，第一碗是我的。”
就在肉汤完全上桌的时候，齐格飞率先出手。
不过就在他想要握过那巨大的汤匙时，他的手却立刻被作为厨师的贤者拍了回去。
“哎哟！”
“好歹讲一点最基本的礼仪。”
然后，霍德在齐格飞幽怨的目光下，首先盛出了两碗肉汤，接着将它们递给了拉格纳与拉戈萨。
这便是中庭世界最为基本的一种餐桌礼仪。
无论过程有多粗犷，但拉格纳与拉戈萨毕竟是此处的主人，而在他们的家里聚餐、吃饭，第一碗给他们是必然的。
不过道理虽然是这么说的没错，但齐格飞这孩子却依然流露出了近似孩子一般的表情。
也许，寻常人很难想像吧。
那个被誉为‘年轻人的表率’、‘万军之主’的男人会有这种与孩子无二的神情。
但这毕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再怎么说，在这里辈分最高的便是那贤者。
无论齐格飞有多高的成就，在那伏尔松格的贤者面前永远都只是一个小崽子而已。
“行了，把你的眼神收一收。”
最终，霍德还是将装着肉汤的碗递给了他。
而在这之后，那万军之主才喜笑颜开。
“我去拿面包。”
就在贤者盛着肉汤的时候，拉格纳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便走进了屋子里。
而与此同时，霍德在分完肉汤后便直接便又朝着那粗犷的灶台走去。
而在这一刻，南娜不由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那个，贤者阁下？”
还没等霍德多走几步，他的身后便传来了公主殿下的疑问。
不过，就在他的视线挪过去的时刻，她又不由惊慌失措起来。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甚至都没有了与他对视的勇气。
所以很快，在霍德看着她的时候，她偏开了自己的目光。
“嗯……就是那个，您不吃么？”
在半晌后，她终于憋出了那么一个问题。
“我不急。”他平静的回答道，“我再做点其他的东西，毕竟可不能饿着那个小家伙。”
小家伙……
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南娜不由将视线投到了在场唯一的孩子身上。
此刻，小伊瓦尔已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之中。
此时的拉戈萨丝毫没有在战场之上展现出的杀伐果断，她与其他的母亲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更加的温柔。
她用木勺子舀起刚刚出锅的肉汤，接着轻轻吹着，在吹凉后喂给伊瓦尔这孩子。
“孩子不能一直喝汤，我打算搞点土豆泥什么的。”
“那么我也……”
“？”
一开始，南娜或许还想说些什么。
但当与霍德对上视线的时候，她的声音却又不自觉的小了下来。
而就是这样的表现不免让边上的希路达扶额叹息。
紧接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站起来，南娜。”
“诶？”
然后，在南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她轻轻推了推，将下意识站起来的南娜推了出去。
“等等？？”
因为被希路达推了那么一下，南娜突然之间失去了平衡。
直到向前踏出了那么几步，她才安定下来。
不过，就在她回过头的时候，见到的是希路达的笑容。
“事实上，南娜之前就说自己学过一点厨艺，所以想帮帮忙什么的，不过过于害羞，所以怎么都说不出口。”
“啊……嗯。”
而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能就此否认，所以只能像一个傻瓜一样的点头。
“那么帮个忙吧，将土豆处理一下？”
“啊，好……”

第十六章:世间从无自由
有那么一刻，南娜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一抹喜悦。
虽说希路达之前的那番说辞并没有与她商量过，完全算是自作主张的行为。
但是，希路达其实也不是在那里信口开河。
与一般人不同，出自王室的王子、公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兴趣爱好。
特别是那些排行靠后的王室成员……
因为不同于注定继承王位的长子长女，他们的教育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更加轻松一点，所以选择的权利更多。
而南娜从小便向往着吟游诗人们口中阐述的那些英雄故事。
不过中庭世界的吟游诗人们叙述的故事其实都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字里行间里都充斥着国王、领主们的某种暗示。
比如说，那些强大的英雄基本都不怎么喜欢参与王国内部的宫廷斗争。
仔细想想不过是一个吃闲饭的而已，也就在战场之上发挥作用。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最终大多都以归隐作为结局。
听起来很美妙不是么？
不被世俗所束缚，也不会被那些宫廷因素所困扰，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
吟游诗人的故事一向都是如此浪漫。
在描写战争或者猎杀魔兽的宏大场面之余，他们也会注重身为‘英雄’的主人公与他的妻子之间的互动。
那种隐居的田园风光一直会令宫廷中亦或是锦衣玉食的少女们心生向往——不因为其他，因为这是她们从未接触过的。
少女们终究只能从这些故事之中看到浪漫的部分。
而南娜很显然就是这样的人，因为她自己完全是顺位靠后的继承人，她所受到的教育一直以来都无比宽松。
不单单是父母，就连宫廷之中那些教师对她都没有过多的要求。
而一直沉迷于在这种明显是吟游诗人们编造出来的故事之中的南娜当然也向往着那种生活。
不说其他，她本人的确是有磨炼过厨艺方面的事情。
当然了，这种厨艺并不是说能成为什么厨艺大师，但也不会是做什么黑暗料理。
至少，南娜就食材的处理方面来讲是无可挑剔的。
此刻，她正在将已经去皮、煮熟的土豆捣成泥，看上去也无比细心。
土豆泥这种东西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东西了。
事实上，因为个人口味的不同，土豆泥可以结合手边的素材作成好几种不同的口味。
但是，这土豆泥终究不是给成人吃的。
像是拉格纳、齐格飞甚至是希路达这样的人，因为年轻，再加上是战士，体力消耗比较严重。
所以就口味上来讲，他们其实偏重一点。
如果要将土豆泥当成主食的话，胡椒肉汁什么的是少不了的。
但现在，霍德他们做的毕竟不是成人的食物，而是给伊瓦尔这个断奶的孩子的。
要求自然无比清淡。
所以南娜根本没有做其他的加工，仅仅是倒入了热牛奶，然后开始搅拌。
而在她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那朴素的贤者。
在此刻，那个男人正在忙自己的事情。
他正在切肉……
当然了，他切的并不是野猪肉，而是之前炖汤的牛肉。
因为之前霍德自己图省事，与其说是那种‘小火慢炖’，不如说是开大火速成高汤。
虽说在无比暴力的火焰上煮出的汤水同样鲜美，但这不是没有代价——作为主料的魔牛肉变硬了。
而本着丢弃过于可惜的想法，他便将那大块的肉切片、接着又调好酱汁。
“需要重新蒸一下么？”
而就在霍德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后，南娜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第一句话。
嗯，没错。
这是她靠近以后问的第一句话。
从之前洗土豆、去皮再到水煮、压烂，她都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己仍然有些害羞，另一方面则是霍德本身的气场过强。
虽然他看上去一直轻松随意，但因为本身并没有搭话的意向，这让南娜本身也很尴尬。
甚至，直到在开口问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心底都有那么点忐忑。
因为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在她的印象里，刚刚断奶不久的孩子不应该吃的口味太重，但又要顾虑到营养，所以她干脆拌上了牛奶。
“还有，我不知道孩子的饭量……”
“做的挺好的。”
就在南娜感觉到忐忑不安的时候，她的耳边就此传来了这认同的言语。
“看起来，你以前似乎经常做饭？”
霍德的这番问题实际上很随意，因为他就是随口说的。
但是，这却让南娜松了口气。
因为她本身就一直在为话题的事情而苦恼。
对她来说，只要能打开话题，那么她便能顺着这番话接下去。
所以后来，她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一抹笑意。
“嗯，因为我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她害羞的笑了。
在将那拌好的牛奶土豆泥摆在桌上后，她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我小时候很喜欢吟游诗人们说的那些故事，所以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成为故事之中的女主角。”
而在听到南娜的那番话时，霍德的神色有那么一刻显得有些微妙。
他看得出来，南娜似乎陷入了自己曾经的思绪与回忆之中。
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他都不应该打扰她，所以他只是将那些切好的肉片装在一个大盘子里。
当然了，他还是做了一定的摆盘的。
虽然因为是聚餐的原因，所谓的摆盘也不需要过于精致，看得过去就行了。
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南娜也说起了自己曾经的故事。
“小的时候，因为一直憧憬着吟游诗人们叙述的那些故事，所以我便开始学习厨艺，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名英雄来接我，然后，从此不管世事。”
说实话，如果硬要评价的话，站在霍德这边的角度，他其实给不出什么正面的评价。
硬要说的话，那也只能是‘天真’了。
是的，在他看来，南娜看起来真的太天真了。
但是，他也不能就这么直白的讲出来。
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委婉的提醒了那么一句：
“故事终究只是故事而已。”
是的，故事终究只是故事而已。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有才华的人会被上边的那些人盯上，而像是南娜这样爱做梦的女孩则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因为对现在的她来讲，她唯一的优点便是那温和的性格与美丽的外貌。
但是，她所拥有的那份美丽对她自己来说却并不一定算是好事，毕竟她现在可是被那些不讲道理的神明盯上了。
“事实上，与其向往那些虚构的故事，不如好好做自己的英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南娜不由张开了小嘴。
在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她总觉得，自己与面前的那个男人似乎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自由可言，觉得自由，无非是还没有触及到那边界而已。”

第十七章:自己的英雄
之前，她的字里行间之中都充斥着一种莫名的诱导与暗示。
虽然这完全说不上刻意，要追溯其动机与源头的话，她只不过是想与他分享自己曾经的那种愿望与想法而已。
这真的只是一种分享。
但是，要说没有小心思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再怎么讲，她还年轻，虽说有些害羞，但在这方面总归是想要争取一下的。
所以，心底会酝酿着一点小心思也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这种小心思其实也就那样。
说不上什么高级，她只是想通过这种分享来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能希望对方能理解她言语之中的那种小小的暗示。
不过，对满脑子都是那种害羞的小心思的南娜来说，她绝对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会突然提到那个听上去就高大上的话题。
“自由啊……”
咀嚼着这个词汇，南娜一开始有些发愣。
但紧接着，她心底的那种害羞的小心思便消散了。
她毕竟不是那种满脑子浪漫的愚蠢女人——至少现在，她已经不是那样的人了。
如果换做以前的话，她或许还无法完全理解霍德所说的这番话的含义，但在真正见过某些事、甚至知晓着自己面临的危机后，她对此则有了相当深刻的感悟。
“我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自由可言。”
在略微犹豫了片刻后，她最终开口说道。
“曾经，我以为自己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但那只不过是一种童年的奢望而已。”
因为在那个时候，身为公主的她还没有到那个特定的年龄。
而当她到了特定的年龄之后，作为如今的挪威的王族，她注定要用自己的身份来为王国与自己的家人谋求利益。
“也许，会有人认为，公主为王国谋求利益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从小受到的也是这样的教育，但是……”
“联姻其实是很愚蠢的行为。”
最终，还没有等南娜说完自己心底的想法，她的耳边就此传来了霍德的声音。
“历史早已证明了无数次，所谓的姻亲关系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在听到霍德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南娜不由一愣。
她脑海之中的那番思绪被就此打断。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不由顺着他的话想了下去。
而且，在这个时候，不得不说的是，她的心底有那么几分喜悦。
因为她也不喜欢什么联姻。
“曾经，伏尔松格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哥特王国的西吉尔，但结果又怎么样？”
尼德兰的国王伏尔松格的一生堪称贤明，但错就错在太信任他人。
虽说是西吉尔首先求娶他的女儿，所以伏尔松格将齐格妮嫁给了他，但结果西吉尔却差点摧毁了伊尔芬部族。
这便是曾经的伏尔松格一族与镇压一个时代的英雄——齐格蒙德的起家背景。
与此同时，那貌似也是伏尔松格的贤者与英雄相遇的时候。
在想到这点后，南娜突然之间变得敏感起来。
她毕竟知道那段时光对贤者的意义所在。
在正常人的眼里，那段岁月象征着荣光、也象征着稚嫩。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人感到无比怀念。
不过，也正因为南娜知道那个名字在霍德占据着极大的份量，所以她才不愿意将话题往这里引。
但是，那贤者似乎真的是为了讲道理。
所以在说起有关伊尔芬部族的事情时，他的面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在这中庭世界之中，即便是兄弟都会反目，所以维护家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必须学习的一门课程，也不知道某些人哪来的心思与想法，将希望寄托在联姻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难不成还能是为了宣称么？”
面对贤者所说的那番话语，南娜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虽然有心去解释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因为她发觉自己没有办法解释、更没有办法去替自己的家人辩解些什么。
但是，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却看到了贤者的眼睛。
在这个时候，他那略显浑浊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一时间，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为什么盯着我看？
在这个时候，她很想这么问。
而就在她想要将心底的这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霍德终于将最终的结论与想法讲了出来。
“说到底，将所谓的利益与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终究是不靠谱的事情，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么？‘与其向往虚构的故事，不如好好做自己的英雄’。”
他再一次将之前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事实上，那些虚构的故事大多都有上位者的授意，因为那些人普遍希望强大的英雄不要插手宫廷斗争，在这种诸多想法的混杂之下，诗人们的故事才逐渐演变成你听到的那样。”
最终，霍德放下了手中的切肉刀，他就此叹了口气。
“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我想南娜殿下也该明白这方面的道理，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虽然这说法有些极端，但大体上却是没错的。”
米德加尔特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因为诸神的需求，战乱一直在这片土地上徘徊。
不说那些富商一类的人物，即便是领主、国王都不能算是长久。
“如果仅仅只有地位，而没有能力，那么最终也会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更别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还不是那些国王、领主。”
虽然霍德并没有说出具体的内容，但南娜怎么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或者说，他究竟想要提到哪些人。
阿萨神族……
“对他们来说，即便是人间的国王也不过随意摆弄的玩具，喜欢就可以随意拿取，顺带将黑锅扣在我们的头上。”
之前，尼德兰质问匈兰的那番的理由也并不完全错误。
只不过是要换一个理解方式。
在霍德看来，那应当只是波尔维克……或者说是赫尔莫德个人的想法。
一方面夺走公主，另一方面也可以挑起冰岛、挪威与尼德兰之间的混乱。
如果玩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将整个北方半岛卷进去。
不说摧毁尼德兰，但注定会让人感觉到恶心就是了。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去谈什么理想、愿望，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自己足够强……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南娜心底有那么一丝本能的失落。
毕竟，现在的话题与她的初衷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了。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底却不免浮现出一抹向往。
这种事情她自己当然是知道的，甚至在这个时候，公主殿下的心底还有那么一丝懊悔。
如果她能早点明白这种事情的话，现在至少能有点反抗的资本吧？
“现在……还来得及么？”
“只要能明白这个道理，任何时候都不晚，你现在毕竟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不是么？”
良好的环境……
然后，在这个时候，霍德突然感觉到南娜的视线变得火热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一直将视线摆在自己的身上。
这不免让他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冰岛，你现在住在那里，不是么？而且我想，这种事情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才是。”
因为，霍德看得出来，南娜现在其实已经在开始学习了。
“呼，洗了个热水澡，是真的舒服。”
就在南娜低头深思的时候，赫华勒那大大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穿着一身朴素衣物的她直接走了过来。
在这个时候，她还在用毛巾擦拭着自己那湿漉漉的头发。
紧接着，她走到了野猪边上。
“野猪你还没切啊，需要帮忙吗？”
“嗯，搭把手吧，即便想偷懒，但我至少得给这野猪上酱料。”
就在霍德朝着那野猪走去的时候，南娜就此抬起了头。
她不由注视起了他的背影，看着他与那海盗女王并肩的模样。
然后，她不由有所明悟。
“是这样啊。”
现在的她……
仅仅是现在的她的话，连摆脱自己的桎梏都做不到，又怎么能与他并肩？
难不成，给他拖后腿么？
想到这里，南娜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不甘，但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做自己的英雄啊……”

第十八章:我不想后悔
这一次的聚餐持续的时间很长，甚至比起那些招待各国贵族、王室的王族宴会都要长。
虽然没什么规矩可言，也没有什么舞女展现的舞蹈，更没有诗人们的演奏。
但没有关系，这些全都由朋友之间的交谈所替代了。
对其中的大部分人来讲，他们可以讲述自己在曾经的北方海域那里的事情，讲拉格纳与拉戈萨之间的感情。
爱情什么的，这种事情一直是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一个问题。
而对拉格纳来讲，这似乎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除此以外，他们齐格飞他们也可以讲述自己的一些冒险经历。
他们所谈论的终究是‘过去’的事情而已，既没有谈到什么谋略与布置，也没有谈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且，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事情是为人所知晓的。
在这个过程之中，感到特别惊讶的或许就是南娜了。
对她这个一直居住在冰岛烟港的挪威公主来说，他们之间的交谈就像是在她眼前铺开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卷。
在他们的叙述之下，那些如今令无数年轻人热血沸腾的、耳熟能详的战役就此被缓缓道来。
他们无一不是战争的参与者，无论是阿姆斯特尔保卫战还是废城的正面战争，他们都能插上话。
并且，他们所阐述的还是不同视角的战争。
虽然在他们其中，绝大部分人参与的是天怒之城的正面攻击战，但他们之中总是存在例外的。
比如说海盗女王赫华勒。
在齐格飞他们正面进攻王城的时候，赫华勒与不在此处的渡鸦哈尔夫则负责阻挡周边要塞的支援。
如果是以前的话，南娜对这种话题应该是没什么兴趣的。
但是今天，她却听的格外出神。
而从他们的言语之中，她的感觉用一个词便能概括：强大。
齐格飞手握圣剑便能轰开坚固的堡垒、哈根紧随其后攻上城墙，正面压制那些英灵战士。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外边传闻的那些关于攻城战的细节其实已经变了味道。
因为曾经的伪王莱格尼已经实锤掌控着死亡的力量，最后他与贤者之间的战斗的见证者毕竟不止一个人。
因为这一层原因，莱格尼曾经引以为傲的‘英灵降世’的魔法也就成了意☆义☆不☆明的东西。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这是神明给予他的礼物，直到最后都在自己的宫殿门前歇斯底里的。
但是，具体的原因却没什么人知道。
甚至，在米德加尔特之中，还不知不觉养成了其他的风向。
比如说，所谓的英灵战士都是假的，这些由头至尾都是莱格尼的阴谋什么的。
反正亨定一族理论上来讲已经被灭族了，莱格尼也已经被处决。
更重要的是，那场审判似乎得到了雷霆之神的认可，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风言风语。
但现在，在这饭桌上，南娜所听到的却是真正的第一手情报。
英灵战士就是英灵战士，根本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虽然他们并没有说到其他的什么东西，更没有将这种话题继续延伸的意思，但这番话所表达的含义却无比明显了。
而且，即便不去联想那觥筹交错之间的对话背后的含义，单单是他们表面上说的内容就足以令人惊叹。
少年英雄赫尔吉
天生战士辛菲奥特利
格伦玛尔三兄弟
古老的战齿之王哈拉尔德
指环西瓦德
这些曾经在战场之上有着属于自己的旗帜、甚至统御几乎大半个中庭领土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的口中。
但是，比起这些传说中的人物，更令人惊叹的却是那个坐在边上默默喝酒的男人。
“说真的，我觉得贤者阁下……嗝，真的太过分了，我本来正与格伦玛尔之子斗的正欢畅，甚至，我确信我可以赢。”
明显有喝多了的征兆，哈根突然开始打起了饱嗝。
“格伦玛尔之子其实并不难对付，即便古德蒙德精通魔法也就那样，但贤者不给我机会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矮小宫相的言语之中不由充斥起了怨念。
而这种怨念不由让他边上的国王陛下笑了出来。
“那的确是挺惨的。”
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状况吧，齐格飞只是笑着拍了拍哈根的肩膀。
“我记得当时，叔叔面无表情的将古德蒙德拉过来，甚至都没有动用什么武器，直接单手掐断了他的脖子。”
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时，齐格飞不由感叹了一声。
但是，感叹归感叹，齐格飞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却并没有任何惊讶。
因为对他来说，这种事情仿佛是理所当然的。
在他的心底，贤者霍德就是人类世界的战士的顶点。
而且，也正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南娜的心底也不由浮现出了些许向往。
他由头至尾都不曾有什么夸耀，但气定神闲的模样却突出了他的自信。
毕竟，就连那个‘神使’都死在了他的手下。
南娜并没有质疑那个男人的想法，因为一旦他人提到霍德的时候，她每每都会想到那个夜晚。
就在自己的性命与自由都受到威胁的时候，那个男人护住了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她的心底，那个身影一直以来都有着极高的地位。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底却也泛起了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本身过于无力，所以才会不得不依靠他人。
想到这里，南娜心底不免有些郁闷。
她太弱小了，手上没有任何的筹码可言，所以才宛如砧板上的肥羊一样任人宰割。
但是，她也不是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考虑了又如何？
每一次的思索都以失落结尾。
不因为其他，因为已经太晚了。
也许是因为她本身的性格就偏软，而且有那么一点随波逐流的意味。
但现在，她那空虚的心底却多出了那么一点动力。
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一样，这颗种子就此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
“只要能明白这个道理，任何时候都不晚。”
想到这里，她直接举起酒杯喝了口酒。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太多了，她突然感觉头有些晕。
“等等，南娜，你喝的太多了！”
就在察觉到身边的闺蜜开始不由自主的左摇右晃起来的时候，希路达不由扶住了她。
“南娜？”
“希路达……”
“嗯？”
“帮帮我。”
紧接着，在靠近的时刻，冰岛公主的耳边便传来了这样的话语。
这声音之中带着一抹醉意，但却充斥着勇气与决心。
“我不想没有自由，我不想后悔，所以帮帮我。”
她呓语着。
“我想学习武艺，我想学习魔法……我想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第十九章:老师……
聚会虽然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但无论是赫华勒还是齐格飞他们都有要事在身，哈根自然也是如此。
事实上，除去已经退休隐居的拉格纳与拉戈萨本人之外，其他人可都有着繁琐的工作。
他们可是真正意义上从尼德兰各地还有冰岛那里赶来的。
他们肯定没有办法在拉格纳这里过夜。
所以，在最后便是赠送礼物的环节。
哈根比较俗气，他在尼德兰没什么家世底蕴的说法，所以只能送一点财物什么的。
不过这种东西拉格纳是不缺的。
齐格飞从来都不会亏待什么有功之臣。
拉格纳拒绝了什么实权地位的奖励，所以齐格飞只能用大量的财物来弥补他的战功。
事实上直到现在，拉格纳的那间朴素的屋子的地下室之中还有着大量财宝。
这也是他们能在这山清水秀、远离喧嚣的地方隐居的原因。
毕竟再怎么讲，隐居也是个费钱活。
战马、耕牛、马厩甚至是磨坊……
这些东西哪一个不是费钱的东西？
而南娜与希路达则赠送了符文宝石，上边是希路达刻画的符文。
而作用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最为基础的防护与调养。
它能保护当事人不受侵害、与此同时还能安神醒脑。
而这块宝石自然是被拉戈萨收着了。
作为家里的主人，拉格纳平时干的都是力气活，反而是怀孕的拉戈萨需要保护。
赫华勒的礼物则更加实用一些。
她从周边的城镇上买了几头牛拴着就算了。
当然了，本来的话，以她的心思与想法，她想送更贵重、更具备价值的东西。
但当她向霍德谈到这种想法的时候却被喊停了。
依照霍德的说法，赫华勒在送礼方面是最不能‘用心’的那个，因为她的这种‘用心’绝对会让拉格纳他们感到愧疚。
不因为其他，因为无论是拉格纳还是拉戈萨，他们都是赫华勒手下的左膀右臂。
而且，拉戈萨还是赫华勒的盾女，她本身应该是与赫华勒绑定的。
在无比年轻的时候就选择告退并隐居，这种做法放到其他人那里绝对会引起不满。
虽然赫华勒一直以来都无比豪爽，而且因为曾经的遭遇，她一直都将拉戈萨与拉格纳当成自己的家人。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离开了。
就在赫华勒仍然在奋斗的时候，他们却急流勇退。
也许，他们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拉格纳本身已经厌倦了战斗与杀戮，所以他想要好好休息、过平静的日子。
他们面对任何人都能坦然说出自己的理想，即便这与米德加尔特的那种‘战斗至死’的荣耀传统有所不符。
但这是他们心底的期望，所以他们问心无愧。
但赫华勒不一样……
作为废港的大姐头，她从小便承担起了极大的压力。
作为距离她极近的二人，无论是拉格纳还是拉戈萨都明白她肩膀上承担的重担。
也许她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光复王国的心愿，但她必须为追随她的废港中的那些居民谋取一条生路。
因为没有他们最初的追随，那么就不会有后来的海盗女王。
可以说，是废港保护了她，也是废港成就了她。
她与那些至今都在追随着她的那些人可以说是密不可分，这是一种责任、也是束缚。
即便是现在，曾经的海盗女王早已取得了合法的身份，甚至开始执掌尼德兰的海军，但她的压力依旧相当大。
而对这样的她来说，拉格纳与拉戈萨的离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一种打击吧。
不管赫华勒本人是如何认为的，但拉格纳与拉戈萨心底总会有所不安。
在这种状况下，如果赫华勒再送什么贵重的礼物，那么他们恐怕会寝食难安。
而在那之后，赫华勒最终才决定放弃送什么贵重的礼品，最多就是经常去看看他们就是了。
反正理论上来讲也不算太远。
至于霍德，他则是用兽骨雕刻了一串项链。
但是，这串项链并不是给拉格纳或者拉戈萨的。
“这串项链上边有我亲手刻录的符文，能保证他平安成长。”
并没有去提那符文序列的具体作用，霍德只是平静的说道。
但是，这番言语却有着无比沉重的份量。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是伏尔松格的贤者刻录下的符文，而他是一名卓越的巫师。
而比起上述的这些人来讲，齐格飞并没有送什么礼物，思来想去，他只是给予了一份承诺。
“我能明白你隐居的心情，但孩子却不一定能明白，因为年轻人都有出去闯荡的想法，所以到时候，你可以让他来找我，无论是想要加入军队，还是以冒险者的出门闯荡，我都会给予支持。”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齐格飞的这种承诺就价值上来讲已经超越了其他人的礼物。
因为这是一种保障。
毕竟齐格飞还很年轻，他的王国很明显还能存续许久。
而他的这种承诺等于为拉格纳的孩子提供了保障，无论怎么样，他的孩子终归能衣食无忧，而且出路也有保障。
“谢谢。”
注视着那个由始至终都不曾有什么变化的屠龙英雄，拉格纳开口说道。
“没事，反正你的孩子注定不会是什么平庸的家伙，毕竟无论是你还是你老婆，都是非常厉害的人啊。”
齐格飞毕竟不是那种会拿鼻孔看人的人。
虽然手握神怒圣剑、虽然身负伏尔松格一族的血脉，但齐格飞却并没有因此而骄傲。
甚至，正因为他背负着这一切，所以他才更明白自己的‘天赋’所在。
说实话，在他看来，他能一步步走到现在，除去叔叔的教导之外，他的血统提供的助力可以说是必不可少的。
但拉格纳却不一样。
虽说他祖上可以追溯到指环西瓦德，甚至攀亲戚还能攀到战齿之王哈拉尔德。
但到了他这一辈，曾经的荣光与血统不提也罢，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人间战神’，也不是每一个家族都有着伊尔芬部族、伏尔松格一族这种血统传承。
但是，拉格纳却依旧能从北方海域那种地方搏杀出来，单纯论武艺的话，他恐怕不会弱。
即便他们曾经切磋过、而齐格飞最终也赢了，但他却知道自己究竟赢在哪。
“我相信，如果你们愿意放开手脚去教导，你们的孩子绝对不会差。”
本来的话，齐格飞只是想要夸赞一番他们的个人实力，毕竟一个是废港的战斗队长，另一个则是能替赫华勒安排好大小事物的盾女。
他们愿意教导的话，伊瓦尔未来的前途可以说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让齐格飞没想到的是，拉戈萨却眼前一亮。
“贤者阁下。”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向那正在婴儿床上逗弄还没睡着的孩子的男人躬身一礼。
不过，这却没得到回应。
因为霍德还在和精神十足的伊瓦尔抢东西。
“这个不能吃，这是魔狼的骨头！你这小牙口咬不动的！”
“贤者阁下！”
直到好几声呼唤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嗯？”
“请问，贤者阁下是否有兴趣再收一个弟子呢？”
就在霍德回过头的时候，他听到了这番话。
而在此刻，他突然回过头去，接着认真打量起了伊瓦尔这孩子。
此刻，一岁的伊瓦尔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伸出了自己肥肥的小手，接着抓住了那套在自己脖子上的兽骨项链。
接着又开始往嘴里送。
“行啊。”他就此点了点头，“等他长大了，可以来找我。”
紧接着，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不过先说好，我并不是什么合格的老师，实际上一切靠自觉就是了，我基本没出过什么力。”
“……”
然后，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他迎来了众人诡异的注视。
“不是，你们这什么眼神？我说真的啊，齐格飞这崽子我就是放养的。”

第二十章:哥特来信
霍德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直到最后都没有人相信这一点。
毕竟这话说出来不是扯淡么？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
伏尔松格的贤者一生之中没收几个弟子，但他所收的弟子后来都成就了赫赫威名。
远的有以少年之姿统领诸位英雄的英灵领袖赫尔吉，近的则有重振伏尔松格一族、回归尼德兰的万军之主齐格飞。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尼德兰宫相：来自特隆页的哈根是那位贤者的‘不记名弟子’。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反正那些吟游诗人们是这么说的，更重要的是当事人没有否认这点。
毕竟哈根也不会否认这些。
不说‘贤者的弟子’这一身份能让他迅速坐稳宫相的位子，实际上他本人也的确是被霍德带了一段时间。
并没有授课，只不过是在观察着他的作为、判断他的每一个判断、决定背后的含义。
并没有‘言传’但却有‘身教’。
而有了这几个例子，即便霍德一直都在说自己‘不合格’，但也没人信。
而最终，这件事就这样拉下了帷幕。
“如果伊瓦尔这孩子以后自己不肯学，那我也教不了什么。”
“那么换言之，如果小伊瓦尔肯认真学习，叔叔能将他教成一名绝世英雄么？”
“这个……谁知道呢？”
面对齐格飞那略带调侃的言语，霍德只是耸了耸肩。
“希望伊瓦尔这孩子继承了父母的天分吧，不过拉格纳肯认真教的话，至少武艺方面能打下不错的底子，至于魔法……”
霍德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魔法这东西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
而硬要说的话，一个人在魔法上的造诣取决于他自身的认知与智慧。
“魔法这玩意只能靠天赋啊，而且魔法天赋这东西很玄乎。”
最后，他就此摇了摇头。
“惊才艳艳如同赫尔吉，他是我见过的在魔法方面造诣最高的人物，与此同时，你却显得如此平庸。”
“？？？”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齐格飞不由转过头去。
他欲言又止，那英俊的面容上甚至浮现出一抹错愕。
而最后，所有的错愕与无奈最终还是化作了一抹叹息。
“也不用这样吧。”他嘟囔着
就现在的状况而言，想让国王陛下吃瘪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自从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登基以来，他那年轻、强大、威严的形象几乎可以算是固定了下来。
即便身为近侍与宫相的哈根所见到的也是那端坐在王座之上的威严身姿。
因为见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几乎都要忘了那立于尼德兰巅峰的那个男人说到底也是一个年轻人。
而且，在某人的面前，他的那种经历完全不够看。
所以毫无疑问，他没有做什么反驳，只能这么憋在原地。
“我没其他意思。”
迎着齐格飞那略显幽怨的视线，霍德不由笑了一声。
“我只是想说，魔法天赋什么的，这种东西真的很玄乎，与血统什么的都没有什么关系……至少对人类来讲是这样，所以小伊瓦尔未来究竟有什么样的成就，现在也很难有什么定论。”
然后，二人继续前进。
他们很快便穿过了散发着威严气息、有战士雕塑耸立的廊道，接着踏上阶梯、来到了庭院之中。
下方是由天怒近卫军看守的宫殿，属于国王齐格飞。
而包括庭院、寝宫在内的地方则属于齐格飞。
踏上阶梯的最后一阶、走进庭院后，齐格飞明显放松了下来。
因为即便是他都能感受到那笼罩在庭院之上的防护结界。
这里并没有什么战士近卫，有的仅仅是负责打理庭院的一部分侍女与被齐格飞收养的那些失去父母与家人的小女孩们。
顺带，值得一提的是，宫廷之中有相当一部分的侍女（盾女）都是向冰岛王国借来的。
她们一方面将寝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另一方面也替齐格飞教导那些失去父母的小女孩们，将她们培养成合格的盾女。
不过现在，因为已经到了安歇的时间了，所以整个寝宫看上去空荡荡的，只有少部分负责巡逻的盾女在廊道之中徘徊。
而最终，霍德就此在庭院之中停下了步伐。
“你先去休息吧，毕竟明天可能要早起，得把积压着的政务处理掉才行，哈根甚至都开始熬夜奋战了。”
在听到自己的叔叔这么说后，齐格飞不由苦着一张脸。
虽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这种生活他明显已经习惯了。
但习惯是一回事，被人直接点出来是另一回事。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在修福报的社畜一直以来都过着极其规律的加班生活，但突然有一天被人点出他这是在996一样。
“外出聚餐一次就这么难受啊。”
“尼德兰的体制说实话已经够完善了，事实上你只是需要将一些重要的文件过目一遍就行了。”
看着齐格飞流露出的那种苦逼的表情，霍德开口说道。
“当然了，你想要轻松一点也没问题，现在马上分封实权领主，将尼德兰的领地彻底划分出去，而不是让各个地区的‘领主’向你定时汇报。”
是的，直到现在，齐格飞已经加冕为王了，但尼德兰却并没有分出什么实权领主。
事实上，为了安抚民心、外加激励民众，尼德兰最终还是没有取消领主制度，但是，他却极大限制了领主的权力。
至少比起那些拥有独立领土、擅自开战的家伙来讲，齐格飞依然把控着主流的军队。
领主拥有自己领地内的管辖权，但却需要向真正的国王定时汇报。
尼德兰的领主享有崇高的地位、可以从当地的赋税之中抽取一部分作为花销。
自然，他们也拥有组建私人武装的权力，但这支武装的人数自然得得到严格的控制。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尼德兰的大部分人其实并不在乎这点。
毕竟这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的世界。
能立下赫赫战功的人大多都是强大的英雄，而这些人普遍都是一根筋。
简单来讲，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重要的仅仅是那份荣誉而已。
他们通过立下赫赫战功成了领主、他们拥有自己‘可以管辖’的领地，他们能从自己的领地之中收取赋税的一部分作为收入。
而除此以外，他们对其他东西其实并不是太在乎。
甚至，对某些人来讲，他们甚至都不想管自己的领地，丢给其他人当甩手掌柜那多赞？
对如今的尼德兰来说，齐格飞是真正的天选之王。
他立于所有英雄的顶点，所以只要效忠于他即可。
因为这种状况，白手起家、一直把控着军队的齐格飞掌控起整个王国可以说是相当轻松，至少他将大部分的权力全部收了上来。
“还是免了吧。”
最终，在听到霍德那面无表情的言语后，齐格飞赶紧摇了摇头。
“整个尼德兰还需要稳定，它不能就此分裂，领地之间更不能相互斗争。”
“这不就结了。”
最终，霍德伸手拍了拍齐格飞的肩膀。
“好好加油吧，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而在听到了霍德的话后，齐格飞不由撇了撇嘴。
“我去睡觉了，明天要早起。”
在这种唉声叹气之下，略显疲惫的国王就要离去。
但就在此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从下方传了上来。
它并没有什么金属的鸣响，看得出来来人的步伐轻快、身上的衣物也相当轻盈。
哈根……
停留在宫殿之中处理绝大部分琐碎政务的男人突然跑了上来。
“陛下！陛下！有紧急消息！哥特那里有信件送达！”

第二十一章:邀请
哥特……
在听到这个无比敏感的词汇后，无论是齐格飞还是霍德都不由一愣。
对齐格飞来说，哥特王国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而且那位象征着胜利、貌似至今为止都不曾有任何败绩的年轻王子与他同样出名。
甚至，他成名更早，还有着比他更为丰富的阅历。
齐格飞在匆匆数年之间不过是游历了整个中庭世界罢了。
但是，那位王子——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却在巨人的国度——约顿海姆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虽说他们之间其实有着一份没有书面备份、更没有什么誓言、魔法限制的约定，但不管站在什么角度，现在的哥特王国终究是重中之重。
而对霍德来讲便更是如此。
所以在这一刻，奔跑中的哈根一下子受到了两份视线的招待。
对他来讲，那一瞬间的目光不亚于被两头凶兽盯着。
齐格飞是人间战神，如今又长期身居高位，因此不怒自威。
但这种威严通常都是建立在他的身份之上。
在知晓着他身份的情况下，当事人会被古老的伊尔芬部族传承至今的战斗历史压的喘不过气。
但贤者霍德却不同。
他的那种威严好似与统治者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代表他自己。
而被他盯着的时候，哈根能感觉到那种近似本能的战栗。
与身份地位什么的无关，也没有什么历史的厚重感，这仿佛是纯粹的压迫。
即便哈根自己并不是什么纯粹的人类，而是拥有矮人血统的混血儿也一样。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对现在的哈根来讲，这种感觉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
因为很快，无论是齐格飞还是霍德都恢复了正常。
因为他们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所以并没有换衣服。
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两个站在树下的年轻人一样。
而哈根也没有减慢自己的速度，他只是一路跑到了国王陛下的面前。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绕开了贤者，首先将手中那装饰华丽的信封递给了齐格飞。
与此同时，齐格飞也注视起了那信件。
事实上，这信封本身没什么特别的，但却有着飞鹰的标记。
而飞鹰则是哥特王国的象征。
即便哥特王国内部有着诸多领主，但这些领主却有着自己的旗帜与标记。
能使用飞鹰标记的实际上也只有哥特王国的王族而已。
而且，即便退一万步来讲，这可能是哥特王国境内的某些领主给予他的信件，但他绝对不是以自己的个人身份发出的信件。
他所代表一定是哥特王国的阵营。
想到这里，齐格飞的手指就此轻抚着信封的封口。
“我没有开。”
在看到齐格飞的动作后，哈根就此补充了一句。
“因为我觉得这件事牵扯到的可能比较大，所以不敢擅自启封。”
哈根毕竟是一个聪明人，在得到这封信件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信件上的飞鹰标记。
面对这带着王国象征的信件，哈根很显然不敢擅作主张。
因为当这来自哥特王国的信件送达尼德兰的时候，这就已经不是什么普通的信件了。
这是两个王国之间的交流，而且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引发诸多问题。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齐格飞在游历时的具体经历。
大部分人都知道齐格飞在游历之时与那哥特王子有过会面，甚至在遮掩身份方面，那位王子殿下还帮了个忙。
但是，哈根却不知道他们之间其实有协定与盟约。
在这种状况下，他自然选择了一个最安全、也是最聪明的作为：他将自己从这件事之中摘了出去。
虽说这封信经了他的手，但他只要没启封，那其中写的内容就与他没关系。
因为这样一来，齐格飞依旧是信件的第一启封人，不管怎么样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事实上，不管齐格飞有没有在意过这点，他都必须这么做。
不因为其他，正因为如今的国王陛下对他抱有信赖，所以他的一切作为都必须对得起这份信任。
毕竟，再坚固的信任、再坚固的所谓友情都是必须要维系的。
什么事情可以插手？
什么时候可以代替国王陛下做出选择？
又有什么时候应当置身事外？
对这方面的事情，哈根有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世的方式。
说到底，齐格飞愿意与他当朋友，一直以来都放下架子与他交流，但他却不会因此就得意忘形。
在他的心底，他依旧将那年轻的国王陛下奉在高位上。
至少，作为臣子，他觉得自己应当恪守这份底线。
不过，齐格飞显然不知道哈根心底所想的那样。
他其实没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而是很快扯开了闭合的信封，紧接着，他将其中折叠的雪白信纸摊了开来。
而后，其中娟秀的字迹便显现了出来。
不过，在看到那字迹的那一刻，齐格飞的面色显然有些变化。
事实上，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观察其中描绘的内容，而是端详着那字迹。
虽说这并不是他擅长的活，但当国王当了有一段时间了，但这点功夫还是有的。
不过紧接着，他便皱紧了眉头。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
“这字迹有点陌生啊……”
在略微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如此说道。
而在听到齐格飞那么说后，站在他边上的霍德也直接瞥了一眼。
“嗯，的确，这字迹应该不是我们认识的人，但这字迹你其实也见过。”
“啊……”
在听到自己的叔叔那么说的时候，齐格飞不由一愣。
毕竟，关于哥特王国那里的信件，他见到的并不多。
但紧接着，他便想到了什么。
“这是哥特的那位国王的亲笔信？”
如果硬要说见过的话，大致就是国王的信件了。
反正齐格飞在登基的时候，狄特里希王子便是代表着哥特王国到来的。
而当时，遵循着古老的礼仪，那位王子便带来了自己父王亲笔写下的文书。
“嗯，上边写的内容也挺有意思的。”
听着自己叔叔说的话，齐格飞这才注意起那信件上描绘的内容。
去掉那些花里胡哨的场面话，上边的核心内容只有一句：
“邀请我们做客？”
在迅速读完了那信件后，齐格飞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紧接着，他又在信封里掏了掏，最终掏出来一个邀请函。
“哥特的国王是认真的？”

第二十二章:去就是了
事实上，在读完那信件的时候，齐格飞都觉得自己的眼睛或者理解能力出了问题。
因为这信件上的内容明显不对劲。
“因为生日临近，所以想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生日？”
在反复将那信件看了几遍后，齐格飞以迟疑的口吻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这个时候，阅历层面的不足就暴露出来了。
齐格飞虽然游历了米德加尔特、并在短时间内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化作了自己的信念与意志。
但是，他当国王的时间毕竟太短了。
再加上他身边一直有着比他更聪明的人，所以判断层面的弊端就此暴露了出来。
虽说这种缺陷是可以被漫长的岁月所弥补的——只需要对自己稍稍自信一些即可。
但现在，他却习惯性的集思广益。
所以最终，他还是将这信件交给了自己所信任的人。
“你们看看吧。”
他首先是将信件递给了自己的叔叔。
但事实上，霍德早在之前就已经快速扫了一遍那信件，所以现在根本不需要看第二遍。
而在他不动声色的情况下，齐格飞则将信件递给了哈根。
这种顺序并没有什么问题，更不会引起哈根的不满。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如今的矮小宫相来说，齐格飞的那番动作更像是一种认同与认可。
直到齐格飞将信件递到他手中的时候，他才开始仔细打量那信件上的内容。
而在片刻之后，他抬起头。
在这个时候，哈根并没有多说什么话。
他虽然比齐格飞要聪慧、细心，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有一个与齐格飞一模一样的问题。
阅历太浅……
重要的并不是他们阅历太浅，而是他们深刻明白自己阅历层面上的不足。
所以在自己怀疑、犹豫的时候，他们会下意识的将最后判断的权力交给他们眼里信得过的年长者。
而霍德所扮演的就是这样的角色。
他也不是傻子，即便他再迟钝，也该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视线。
所以，他叹了口气。
“你们啊，还是得自信一些，别想有的没的，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就行了。”
在听到霍德这么说后，无论是齐格飞还是哈根都觉得吃了一粒定心丸。
他们很快就安下心来。
剩下需要的就是顺着那位贤者所说的话继续思考下去而已。
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却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但这不对劲啊，哥特的那位国王可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在犹豫了片刻后，哈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他的很多事迹，也听闻过哥特王国的状况，可以说，哥特王国能撑到现在，狄特玛尔王功不可没。”
“毕竟在西吉尔死后，本该在哥特的王面前现身的女武神就此失踪了，从安格纳到如今的狄特玛尔统治的时代也过去了快一百年的时光。”
齐格飞的历史功课做的明显很足。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他的父亲齐格蒙德的手笔在其中——为了复仇，年轻的齐格蒙德与他的友人展开了斩首行动，直接宰了哥特国王西吉尔后便扬长而去。
而在那之后便是哥特王国的内乱。
亚美龙根一族的雅姆古纳与安格纳作为势力最为庞大的两个领主展开了斗争，而在那之后，年轻的安格纳获得了胜利。
也正是在那之后，女武神便彻底消失了。
甚至不说女武神，即便是神明的奇迹都不曾在那片土地上出现过。
硬要说的话，距离最近的神迹还是如今狄特里希王子驻扎着的天赐之城，但那座城市其实有着许多谜团。
但是，所谓的神迹什么的，这种事情其实是很重要的。
具体参考一下尼德兰的状况就知道了。
齐格飞固然有着美好的心愿，但凭借着这种纯粹的美好心愿，他在民众那里并没有收获多少认同与赞扬。
反倒是之后霍德编造的所谓雷霆之神的认同与赐剑的行为才真正能让他们安下心。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的传统早已根深蒂固，想要拔除这种病态的崇拜思想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
甚至，即便过去了一百年也很困难。
是的，很困难……
但正因为如此，能在这种状况下一直维持着哥特王国的统一、甚至把控着王国大权，由此可见狄特玛尔王的强大。
而且不管怎么样，这不是凭借纯粹的武艺还有义气就能做到的。
所以，狄特玛尔王必定是一个有脑子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他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看着那张国王生日的邀请函，齐格飞不由开口问着。
此刻，他神色凝重。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对此毫无头绪。
同样作为国王，如果能稍稍猜到对方的目的也就罢了。
但糟心的地方就在于他根本猜不到什么，这让他感觉到一头雾水。
但另一边，某些人看起来就相当佛系了。
“可能是哥特王国内部出现了事故吧。”
“？！”
就在霍德随意的提到某些可能性的时候，齐格飞与哈根都不由将视线投向了他。
与此同时，他们的眼神之中不由充斥起了一抹震惊。
“哥特王国……理论上来讲不管发生什么，狄特玛尔王都应当有解决的办法才是。”
毕竟，他如今可具备一切安稳的要素了。
他本身虽然逐渐步入年迈、但还算精神，与此同时，他的孩子：年轻的狄特里希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也声名远扬。
“他已经有了一个强大的继承人、自己也有势力，有什么事情是他自己不能搞定的？”
“比起这个，更该考虑的是邀请函的用意……我觉得他应该不止对一个势力发了邀请函才是，这背后的用意究竟是为什么？”
就在哈根与齐格飞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的时候，霍德最终将这两个年轻人按了下去。
“现在在这里讨论这些没意义。”他开口说道，“毕竟如果只是站在这里乱猜的话，什么都做不了。”
“那叔叔（贤者阁下）的意思是……”
“我们现场走一遭吧。”
然后，霍德伸手将齐格飞手中的邀请函取了下来。
紧接着，他笑了起来。
“既然没办法看透对方的想法，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吧，反正我们就如同字面意思那样去参加国王陛下的生日宴会，即便有什么意外也落不到我的头上。”
在此刻，一阵强烈的自信扑面而来。
而这不由让尼德兰那年轻的国王与宫相哑口无言。
也许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考虑王国利益还有关系的问题，他们一时之间甚至忘了个人实力。
“米德加尔特……人类的世界毕竟是强者为尊啊。”

第二十三章:那也是我的孩子
当哥特王国的邀请函送达的时候，距离信函中记载的国王陛下的生日还有大约两个月的时间。
而就时间上来讲，这两个月当然是给各个王国反应、准备礼物的时间的。
毕竟再怎么样，这都是哥特王国的国王的生日。
但事实上，哥特王国本身就人缘上来讲不算太好。
除去新生的、由伏尔松格一族统治的尼德兰王国还有不接壤的几个王国之外，接壤的那几个都爆发过冲突。
甚至，即便是以埃策尔大王为核心建立起来的匈兰帝国也有过小摩擦。
而且更重要的是，当初狄特里希为了转移王国内部的矛盾，他经常举国之力发起对外扩张的战争，与周边的一些王国算得上仇敌。
在这种情况下，邀请周边王国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关于这一点，其实不单单是尼德兰的王族、包括勃艮第、丹麦以及其他北方半岛的王国都在思索哥特国王这个举动的深意。
但是，正如同霍德所说的那样，在缺少了关键消息与情报的情况下，有些东西是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不过，不管怎么考虑，狄特玛尔终究还是哥特王国的王。
虽说他与周边的国王们基本都有过节，但战争这种东西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却并不意味着只有利益。
在人类世界之中，不管起因究竟如何，那种相互厮杀终归会以神明的名义进行。
光荣战死的战士们将会前往神域……
这可以说是中庭世界的传统了，而因为这一层含义是与神明直接挂钩的，所以这就造成了一个无比微妙的状况：
打生打死是一回事，但该交流的时候还是要交流的。
甚至还出现过军队相互厮杀的同时，民众依旧通商的状况。
总之，不管他们心底有什么样的算计，正面回绝这种请求是不可能的。
天知道那位从年轻开始就性情不定、时常发起战争的哥特国王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发起全面战争。
只要稍稍有点阅历、知道从前哥特王国的状况，就知道狄特玛尔真的做过这种事情——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
总结一下就是下面这种状况：
“我好心邀请你来参加宴会，你不来就算了还敷衍我，那我要发飙了！”
借着各种不讲道理的操作和极硬的拳头，狄特玛尔在年轻时硬是通过武力将一盘散沙的哥特整合在外了一起，顺便给了外边那些王国一个狠狠的教训。
而现在，当他年纪大起来的时候，他本人的性子当然收敛起来了。
从一开始的狂放不羁、残忍凶狠变成现在沉稳的模样。
但问题是，他的长子、哥特王国的狄特里希王子却继承自家老爹的那种性格。
而且，他的那种好战表现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为了避免那种状况发生，像是丹麦、勃艮第这样的王国注定是要派遣使者参加的，而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也就是使者与礼物。
总之，各个王国的王室心态终究是不同的，而且对他们来说，他们还得注意使者的地位与身份。
不能太高，因为这关乎到王国政权问题。
万一哥特王国是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么对其他王国来讲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与此同时，这个使者的身份也不能太低。
万一被视作一种轻视甚至是侮辱，那这就不是什么可以开玩笑的事情了。
总之，在这种状况下，几乎整个中庭世界都被调动了起来，因为几乎所有国王与他们手下的领主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丹麦与勃艮第可能会哭闹一番，因为他们与哥特有着正面冲突。
至于吉特兰德甚至是抱着亲近的态度——毕竟他们家可是有两名王族在哥特王国效力。
至于挪威，说实话已经没有人在意这靠北的凶悍王国了。
稍稍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它正处在危机的漩涡之中。
国王齐格飞手下的将领有着前国王安根提尔唯一的女儿赫华勒，而她手中正是挪威王国的象征物：魔剑提尔锋。
如果她愿意的话，她随时可以将现在的国王格瓦鲁斯在舆论上打成篡权的伪王，然后效仿齐格飞光复王国。
而与之相对，在她开始行动之前，格瓦鲁斯则要想尽办法自救。
因此，他必须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势力。
所以必定会向哥特王国释放善意——即便它再遥远。
“总之，到时候来的人一定会很多吧。”
哥特王国的都城：拉文纳的宫殿之中，国王狄特玛尔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
此刻，他的视线正放在自己桌上的那些政务上，其中包括了领地内的税收以及一部分官员的汇报。
而这些很显然已经经过了第一层的审批，因为右下角上已经绘上了现在的宫相西弗卡的名字。
不过此刻，国王陛下的心思很显然没有放在这上边。
他只是注视着桌上的信件，这些都是各个王国的回信，上边都有各个国王的亲笔回复。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信件并没有经过他的宫廷的审批。
甚至，他的宫相都不曾知道这些事。
负责运送信件的都是他私人的盾女，而这些事也明显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他将视线投向了门口。
在那里，一个艳丽、美貌的女人正站在门口。
她有着与狄特玛尔一模一样的发色——白色，与此同时，她的瞳孔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快的猩红。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并非人类。
因为人类……不，应该说即便是矮人或者巨人都不会有像她那样的宛如公羊一般的犄角与宛如蝙蝠的翅膀。
这是一个来历神秘的女人……
与此同时，她背靠着门，嘴角勾勒出一抹透着魅惑、却又夹杂着讽刺的笑意。
“说实话，你精明了一辈子，最终却栽在这种事情上，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她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那个女人所说的话后，狄特玛尔不由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甚至，因为突然被戳到了痛处的原因，他那苍白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苦痛。
但是，那女人好像从没有看到这点一样。
她仅仅是迈开步伐，以优雅的脚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接着，她伸出手，好像勾起了他的下巴。
“可怜的男人，快要到生命的尽头时，居然走到了这一步。”
在狄特玛尔的视线之中，那女人的犄角之间甚至燃起了一团火焰。
迎着老国王的注视，她缓缓靠近。
“虽说我们之间有着契约，狄特玛尔，但如果你现在就愿意将你剩下的生命全部交给我的话，那么我就帮你处理掉你那背叛了你的妻子还有宫相，如何？”
她的双翼就此拍动着，这让她顷刻之间便跃过了书桌。
女人的动作无比矫健。
对她来讲，翻过书桌什么的，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甚至，任何一个对体术有过钻研的人都能做到她这样。
但即便如此，狄特玛尔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充斥着近似致命的诱惑力。
他认识她很久了，但每一次都能带给他不同的感官体验。
即便他现在老了也一样。
而在此刻，那带着犄角的女人、恶魔就此跪在书桌上，她的手则捧着狄特玛尔的脸颊。
“我和你认识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我不会背叛你的，而我更加不会加害那孩子，不是么？”
她弯下腰、好似是要将自己那丰腴的身体压在狄特玛尔的身上。
“那是那个女人的孩子，那是你的孩子，但是……那何尝又不是我的孩子呢？”

第二十四章:曾经的契约
国王陛下的私人书房之中静悄悄的。
此刻，年迈的国王与美艳的恶魔就此对视，他们的动作无比暧昧，仿佛再近一步，他们就会发生些什么。
但是，他们二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谁再有什么动作。
女人看上去捧着男人的脸、而男人则扬起头，身体似乎要靠在了她那丰腴魅惑的身躯上一样。
在这一刻，或许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好似从未在哥特的宫廷之中出现的女人其实是国王的老熟人了。
在国王仍然是王子的时候、他便遇到了这个女人。
甚至，没有人相信在这一刻，国王狄特玛尔其实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且，他所思索的内容也与他们有关。
“我们认识多久了？”
最终，国王陛下就此打破了沉默，而他突然问出的那种问题不由让恶魔一愣。
她一开始有些疑惑，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维持着那份契约的原因，狄特玛尔王的情绪清晰的传递到了她这里。
不安、疲惫。
与此同时又有些茫然。
也许真的与他们之间的契约与联系有关吧，这些情绪就此在她的心头徘徊着。
但最后，她还是没有被这些情绪干扰。
所以，她再一次展露出了那散发着魅惑之感的笑容。
与此同时，她的手臂下挪，手指顺着他的面颊下滑。
脖子、肩膀。
最终，她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那宽大的胸膛。
“大概也有……40多年了吧。”
是的，40多年了……
甚至，可以说是快50年了。
不过，当恶魔仔细思索着这其中的内容时，她却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可笑的小错误。
因为她发觉自己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内反应出具体的时间。
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不可饶恕的。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沉睡了一段时间的原因？
说到底，她之所以会沉睡，还是因为在20多年前将一部分力量分润进了那个‘胚胎’之中。
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
那个如今长的亭亭玉立的女孩之所以会拥有那样的力量，这便与她有关。
但是，也不会有人知道为什么就是了。
但是，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些……
很快，恶魔便将所有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那个时候，你只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小家伙而已。”她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恶魔那纤细、苍白的手指开始在他的胸膛上打转。
“你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壮，说不定还会早早夭折。”
“是啊，我那个时候太……瘦弱了，甚至还被人陷害、还被人喂食慢性毒药。”
就这样，伴随着一言一语，狄特玛尔那有些年迈的大脑最终开始了运转。
对他来讲，那略显久远的记忆有些僵硬，就像是尘封已久的画卷一样。
但当它完全铺开的时候，他的意识却被带去了那古老的画卷之中。
那个时候，安格纳虽然战胜了雅姆古纳、成功通过正规的战争、决斗的手段取得了哥特王国的王位。
但是，本身约定好会出现、并代表诸神给予祝福与认同的女武神却没有出现。
也正因为如此，本身与雅姆古纳大战一场、元气大伤的安格纳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作为当时实力最为强盛的哥特诸侯之一，他登上王位看似理所当然，但人心什么的终究难以窥探。
狄特玛尔依然记得，自己的父王在郁郁而终之前念叨的那些话。
他说他本来是打算借着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的认同来彻底压服周边的那些大小领主。
事实上，正因为布伦希尔德曾经出现过，并且认同了雅姆古纳与安格纳之间的斗争，所以安格纳才能放下后顾之忧。
因为任何一个聪明人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源自诸神的宣称可是比血统要更加好用的。
但是，布伦希尔德却没有出现。
因为女武神的失踪，元气大伤的安格纳在登基后就不得不面对领地内的大小事务。
外部有正处巅峰的齐格蒙德与他建立的伏尔松格一族、内部则有来自各个领主的叛乱。
虽然很少爆发什么大规模的领地混战，但大部分领主颇有那么一种拥兵自重的感觉。
而且，他们所渴求的东西也不仅仅是独立。
因为安格纳是通过武力夺取的哥特王国的王位，并且没有获得源自诸神的宣称。
所以，那些领主也将注意力打到了他屁股底下的那个位子上。
然后，就是在这种明争暗斗的环境之中，狄特玛尔出生了。
作为当时的安格纳指定要继承大权的王子，他从降世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困境。
母后死于难产、父王则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环境之中，最终都没能完成真正统一哥特的大业。
而作为安格纳的孩子，狄特玛尔从小便会遇到各种刺杀。
有那种光明正大、掏着刀子直接潜入宫殿的，也有下毒的。
甚至在那个时候，狄特玛尔就连身边的侍女都没有办法信任。
体弱多病的他、又被慢性毒药折磨的他就是在那样的状况下遇到了面前的这个美艳的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恶魔向他提出了一笔交易。
这也是他最初的机遇。
“我可以给予你力量、给予你强大的、足以颠覆你现在的处境的力量。”
当初，那个女人如此开口说道。
“但是，作为交换，当你要将你的生命源源不断的交给我。”
而在当时，年轻的狄特玛尔别无选择。
所以，他同意了那笔交易。
最终，年少的王子一夜白头、他仿佛在顷刻之间便觉醒了魔法方面的天赋。
紧接着，以火焰焚烧周围的一切，最终以武力形式踏平、统一了如今的哥特王国。
想到这里，狄特玛尔的心底不免浮现出一抹怀念。
与此同时，他不由抬起头、重新注视起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恶魔。
“也许你不太信，我其实挺怀念我们当初初遇、合作的时候。”他开口说道
而就在他那么说的时候，恶魔的面容上明显浮现出了惊讶的表情。
但是，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罢了。
紧接着，她笑了出来。
依旧是那种看起来艳丽、但却莫名给人虚假之感的笑容。
“其实我也很怀念，狄特玛尔。”
当然了，如果这个女人有着属于人类的感情的话，他们之间应当算是有着数十年的友谊才是。
甚至，因为一直以来相互扶持、合作的原因，他们之间理论上来讲甚至能建立起友谊之上的亲密联系。
但是，狄特玛尔很清楚，这个女人不是人类。
她与人类之间没有任何共情可言。
她不会爱上任何人、不会有什么朋友。
年轻时的狄特玛尔的确曾经倾心于她，一无所有的白发王子甚至竭尽全力的对她好。
但是，这没有什么用。
到最后，他自己都放弃了。
“就这样吧，我不会背弃我们之间的契约的，默赫梅特……”
国王陛下就此伸出了手。
他的手轻而易举的就穿过了恶魔的躯体，接着轻轻挥动着。
就像是烟尘那样，那只有他能看到的虚幻就此消散。
与此同时，国王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妖异的血辉。

第二十五章:这孩子和黛德丽一点都不像
事实上，在这书房之中，由头到尾都只有狄特玛尔一人而已。
且不说就现在来讲，书房的门是紧闭着的。
即便偶尔有侍女经过，或者是有人不小心了打开了书房的门，那么他们也看不到任何的异常。
最多也就是看到年迈的国王陛下抬头看着天花板而已。
这不因为其他，因为恶魔默赫梅特只属于他一人。
简单来讲，那个女人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幻象，仅存于他自身的脑海之中的形象。
至于为什么，那便关乎到了她的存在方式——她没有实体。
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支撑起她的存在——除了狄特玛尔。
可以说，对现在的的默赫梅特来说，哥特的狄特玛尔就是唯一能见证她存在的证明、也是她唯一的契约者。
她的处境毕竟很尴尬。
因为不依靠狄特玛尔这个源源不断给她供应生命力的载体的话，她可能连自己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呼……”
书房之中，国王只是深深吸着气。
在那一刻，他只觉得无比疲惫。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他都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靠在了椅子上。
此刻，老国王就好像是被那宽厚的华丽披肩完全包裹住了一样，而那象征着哥特至高的王权的王冠似乎也显得无比沉重。
有时候，狄特玛尔甚至都想要将它摘掉了。
但摘掉又如何呢？
他没有退路。
不……
在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这种想法后，狄特玛尔很快就将这种想法从脑海之中甩掉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与自己所坐着的这个王座分离。
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便是现在这个状况。
曾经，他为了统一哥特、为了护住自己的宫廷可以说是付出了所有。
与恶魔订立契约、制造杀戮，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年轻之时，他以近乎恐怖的血腥手段才强行压住了逐渐不安分的领地，接着又通过战争手段强行统一了哥特。
虽然维持了领土之中的稳定，也带给了民众繁荣。
但是，他自身却也没有了退路。
如今，他之所以还待在王位上，那也都是因为自己年轻时的余威仍存。
与此同时，他也有了一个好女儿。
嗯，没有比她更优秀的孩子了。
想到了这里，也许是因为想到了那背弃了自己的王后与廷臣，他的心绪不免有所起伏。
甚至，他的理智在这一刻有崩碎的征兆。
在这一刻，他的手中甚至燃起了一团诡异的火焰。
它虽然燃烧着，看上去也与一般的火焰没什么区别，但却没有任何的温暖可言。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的话，便会感觉到那火焰之中传递出冰冷与混乱。
也许，这团火所象征的便是国王陛下那混乱的心绪也说不定。
不过在这一刻，狄特玛尔本人也已经没办法在意自己身上出现的异状了。
他只是双拳紧握、任由那火焰在自己身上流窜。
他想要竭力压下心底的那种愤怒与不安，因为他不能就此暴露自己的想法与情绪。
但在这一刻，他的背后却又出现了恶魔的虚幻之影。
她下弯着腰、将自己丰腴的身体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近似苍白的白皙双臂向前围着、好像是搂住了他的脖子一样。
紧接着，狄特玛尔便听到了她的声音在徘徊着。
“既然愤怒，那又何必隐藏呢？”
“全部发泄出来多好？”
“让那些人见识一下，你的怒火不是什么人都能承担的。”
默赫梅特的声音之中充斥着某种别样的诱惑力，这能驱使着一般人彻底打破理智的封锁、将心底的欲望完全释放出来。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可惜的是，那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其实早已习惯了这一点。
对曾经的他来说，忍受默赫梅特那仿佛能激发心底欲望的言语、维持理智与冷静什么的，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
而且因为这个原因，他的意志与精神可以说是经历了千锤百炼的。
他可以愤怒、可以放任情绪在数秒内失控爆发。
但是，他却绝对不会让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决断、更不会影响到周围人。
即便因为情绪的暴走，他体内的那团属于恶魔的火焰会就此浮现。
但到了现在，他已经能控制住了它。
不会让它爆发出来、更不会让它摧毁周边的环境。
甚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默赫梅特的那番诱惑更像是某种开关。
这个开关直接连接到他的精神与意志、接着将其完全加固。
只要是她说的，那就绝对不能去做……
这番认知早已在狄特玛尔的认知之中根深蒂固。
所以到了最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深深吸了口气。
“对人类自己来说，毫无止境的欲望、没有限制的私欲是很可怕的事情。”狄特玛尔说道
在这一刻，老国王只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紧接着，他好像在顷刻之间便恢复了自己的理智。
心底的怒火也被他强大的意志与精神完全压制了下去。
“这一点，是你直到现在都没办法理解的吧，默赫梅特。”
最后，他直接从自己的座椅上起身。
这一刻，他那本来蜷缩着身体完全挺直起来。
至少现在，他还能活动，他就表现上来说依然无比健康。
“说起来，我曾经想要教会你人类的生活方式来着。”
迎着默赫梅特那略显惊愕的视线，狄特玛尔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没有回头。
也许是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去看默赫梅特，狄特玛尔在此刻根本没有回头的意向。
他只是站在原地，以近似感叹的口吻说着自己曾经的心愿。
“我曾经想将这些都告诉你，但是……可能是我的教学水平不行吧，你直到最后都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狄特玛尔王欢欢伸手，他揪住了自己的披肩，接着就此正了正他的位置。
在恶魔默赫梅特的注视下，他直接离开了自己的书房。
‘啪嗒’
伴随着木制的房门关上的声音，书房之中的恶魔之影也逐渐消散。
而与此同时，当狄特玛尔王来到宫殿的廊道之中、面对着那些侍女的时候，他又变回了那个让人看不出城府心绪的国王陛下。
他的动作雷厉风行、而伴随着他的动作，那华丽的披肩也被一同带起。
最终，他直接抵达了自己与王后的寝室。
“国王陛下……”
没有去理会门口的侍女，狄特玛尔直接推开了寝宫的房门。
在那个时候，他的面容上甚至已经挂起了温和的笑意。
与此同时，因为他刻意制造出的声响，呆在婴儿床边上的美丽王后也回过了头。
在这一刻，她的面容上也挂起了一抹笑意。
“这孩子怎么样了？”狄特玛尔小声的问道
“他刚刚睡下。”
也许是为了不打扰这孩子的睡眠，王后奥蒂莉亚也小声的回应着。
“嗯，睡下就好。”他低声说道
但是，或许是因为国王陛下的动作太大了，在这一刻，本来已经入睡的狄特海尔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啊，抱歉，是爸爸的错。”
而见到自己的小儿子就这么哭了起来，狄特玛尔王不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与此同时，王后也没有什么动作。
奥蒂莉亚毕竟已经习惯了这个场面。
狄特玛尔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虽然在外无比威严，但在面对自己的妻子与孩子的时候，他总是会流露出这种茫然。
毕竟，他似乎很少亲自带孩子，所以一切的动作看起来都无比笨拙。
但是，只有狄特海尔看到了。
在孩子那茫然无措的视线之下，他的‘父王’的眼眸看起来无比的陌生。
妖异、猩红。
丝毫没有亲近之意。
而面对狄特海尔那哭泣的行为，狄特玛尔只是笑了笑。
“这孩子的性格与他的姐姐简直是两个样子。”
他伸手刮了刮，狄特海尔的小脸蛋。
“黛蒂那孩子对我可是亲近的很呢。”
狄特玛尔就此低着头，他似乎正忙于安慰着狄特海尔这孩子。
所以在此刻，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妻子流露出的表情。
那是一种勉强、慌乱的笑容。
“如果是这种胆小的性格，这可没办法继承王位。”

第二十六章:哥特见闻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对霍德来说，生活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唯一有些麻烦的大概就是这里没有网络、没有现代的游戏，这对他这样一个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发达信息量的人来讲还是有些麻烦的。
事实上，对他这样一个重度游戏宅来说，每天起来后刷论坛什么的，这种事情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他习惯了躺在游戏舱里、目睹着论坛之中帖子飞速在眼前刷过。
他也习惯了在键盘上敲击着文字，并对自己的帖子里的回复逐条回应。
甚至，他都习惯了在进入游戏之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欢迎来到《九界》】的提示。
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因为这里是真正的‘九界’，他本人就生活在真正的中庭世界之中。
而当他不是以‘场景任务’的状态，而是以近似穿越的方式真正来到这个世界并以自己塑造的‘贤者’的身份度日时，他终究会有那么一种不适应的感觉。
而当这种不适感开始蔓延的时候，他心底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时间过的太慢。
没有了那些必须在眼前浮现的、在网络上传的到处都是、或真或假的庞大信息量，他的大脑一下子处在放空的状态之中。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考虑。
他的每一天都过得很悠闲。
早起的时候或许还会挥剑练习，让身体维持在一个健康的状态。
上午的时候则能一声不吭的去丛林里打猎，甚至还能跨越很长的地方去海里捕鱼。
甚至，闲得无聊的时候还能直接前往尼伯龙王国找自由散漫的老矮人喝酒。
反正他有魔法。
说不上来去自如，但总比普通人轻松多了。
至于真的没事干的时候，他则会躺在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下。
也许是睡午觉，也许是思考脑海之中的那些事情。
对地位高贵的贤者来讲，真的没什么事情是需要他亲自处理的。
毕竟再怎么讲，他都是上一个时代的老人了。
如今，齐格飞是国王，他手下有一批跟着他从战争之中搏杀出来的部下。
而与此同时，负责统合那些可能有着各种诉求、甚至已经开始展露相互之间的矛盾的廷臣的便是宫相哈根。
至于霍德，作为国王唯一的长辈，他自然是安心当着自己的吉祥物。
所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之中，尼德兰的宫廷内部其实一直风平浪静。
对宫廷之中的大臣们来说，财大气粗的国王陛下想要准备一份别国国王的生日礼物并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这一次代表尼德兰王国前往哥特的还是他们的贤者阁下。
作为德高望重的长辈级人物，这些年轻人心底没有任何的嫉妒与不满。
甚至，他们已经展开了一连串的联想。
毕竟这可是国王的生日宴会。
之前，哥特国王派遣一向强势的王子到场并亲自恭贺，这本身就代表了哥特王国那逐渐软化的态度。
他们似乎是想要趁着伏尔松格一族归来的这段时间，与尼德兰王国重新建立起良好的联系与贸易关系，这是显而易见的。
那么，这一次贤者出席狄特玛尔王的生日宴会，能不能为尼德兰带来一点好消息呢？
比如说，取回曾经属于尼德兰的领土什么的。
侏罗山脉……
要知道那本来应该是尼德兰的土地，只不过被莱格尼这个弱智东西败掉了。
如果能取回侏罗山脉的话，无论是对莱茵河的防线还是尼德兰的边防都是有好处的。
因为侏罗山脉本身就是一道天险……
不过，不管尼德兰内部的人是怎么想的，此刻，霍德本人已经来到了哥特王国境内——以一个普通的冒险者的身份。
事实上，他是提前一个月出发的，首先抵达王子的天赐之城。
他没有与驻扎在那片地方的狄特里希王子打招呼，接着又跟随哥特王国境内的櫼队前往其他地方。
他穿着一身无比朴实的装备：以矮人的阴邪铁为主料、掺杂了阿萨神铁的邪龙甲胄没有出现，战争之剑诺托恩格没有出现。
事实上，霍德穿着就是烂大街的武具。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人能认出他。
流浪佣兵：霍芬德，这就是他现在的身份。
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哥特内部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将各个领主的统治看在眼里，而最终则抵达了国都拉文纳。
在与热情的、准备雇佣他当长期护卫的商队老板告别后，他就直接在拉文纳的酒馆里住下了。
“狄特玛尔，的确挺厉害的啊。”
晃荡着酒杯里的蜜酒，霍德就此啜饮了那么一口。
他的这种评价可是真心实意的。
因为在这半个月之中，跟随不同商队的他算是将哥特境内的大部分领主所统治的大小城市都看了一眼。
而不得不说，那些领主治下的土地就民心方面来说其实有些糟心。
因为他们时刻生活在某种不安之中。
一旦发生什么天灾甚至是纯粹的人祸，他们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偶然，甚至不是自己无能的原因。
这全都是因为这片土地没有受到诸神眷顾的原因，进而，这种言论会引申到如今的国王。
狄特玛尔——不被诸神宠信的国王。
这个称呼直到现在还存在，即便狄特玛尔已经人工创造了一番‘神迹’，而且诸神也没有就此否定什么。
但或许是因为后继乏力的原因，这种称呼依旧存在。
甚至还一度延伸到前代国王安格纳。
反正不管怎么样，似乎在这些民众的流言蜚语之中，最终的责任似乎都归于国王。
这几乎是民众的经典操作了，因为生活总需要一个发泄口。
没有人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他们一边敬畏着强大的哥特之王、一方面又将责任全部归咎于曾经的安格纳王与如今的狄特玛尔王，甚至还有人认为，狄特里希也不配继承哥特王国。
他们就像是可怜的狗一样，希望作为主人的、那些强大的神明能居高临下的望自己一眼。
至于那些领主则放任这种流言流传，甚至还在暗中推波助澜。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狄特玛尔依旧对各个领地有着一定的控制力，这种控制力越是靠近都城拉文纳、越是靠近狄特玛尔的直属领地就越强。
至少作为国王，他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合格的。
至于人心，这完全是不可控的。
“毕竟有时候时间长了，人就变了。”
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霍德不免长叹一声。
紧接着，他将杯子里的蜜酒一饮而尽。
以粗暴的方式将大块的烤肉全部塞进嘴里后，他随手抛下了一枚金币。
“不用找了，酒水味道不错。”
“谢谢了！”
一人一剑，流浪的战士就此消失在了都城拉文纳的人群之中。

第二十七章:我即是哥特
各个王国的使者队伍前来恭贺。
当这则消息传递到哥特王国境内并送进了王宫内部后，作为宫相的西弗卡不由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甚至在这一刻，他心底不免浮现出焦躁。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在之前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说自己错过了什么吗？
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消息。
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
想到这里，西弗卡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老国王狄特玛尔的面容。
但是，他的表现却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要迎回自己自己的长女、外加生日快到了，他最近似乎都将喜悦写在了脸上。
在西弗卡的印象里，无论是他还是美丽动人的奥蒂莉亚，他们都将这些消息隐瞒的相当好才是。
没有任何理由被发现……
想到这里后，西弗卡逐渐将心底发散的那种不安压了下去。
不过以他的性格，想要让他彻底忘记这种不安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找到能解释现在发生的这种状况的理由之前，他依旧会对此抱有怀疑。
“啧，该死的，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在自己住宅的书房之中，西弗卡不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不由感觉到有些头疼。
而在大脑中的那种胀痛有所消解后，他才深深吸了口气。
完全放松、将身体完全靠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座椅上。
在这一刻，他突然想就这么睡一觉。
因为在此刻，他注意到自己无路可退。
理论上来说，他什么做不了。
因为他什么都不应该做。
如果他就此去询问国王陛下，是否会让狄特玛尔对自己起疑心？
说实话，如果西弗卡真的是一个对国王陛下忠心耿耿的廷臣的话，那么他根本不需要在这多思考什么。
反正只要随心而动即可。
正因为问心无愧，所以他大可以在感觉到疑惑的时候直接询问国王陛下。
但是，他现在却远远算不上问心无愧。
甚至，别说是问心无愧了，如果不是他每一次都做足充分准备、甚至用魔法压制下自己那躁动的心绪的话，他都怀疑自己会在那个卑鄙无耻的男人面前暴露自己躁动的情绪。
愤怒、不安……
什么都有。
这是一种难言的复杂心情。
因为直到现在，他心底仍然存在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但是，在完全冷静下来、并将所有的计划与迄今为止的所有精力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后，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就这样吧。”
他就此下定决心，紧接着直接从座椅上站起来。
然后，他直接离开了自己的书房，在仆人们的问安下一路走到了马厩那里。
“来人！驾车前往王宫！我要面见国王陛下！”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他想得很清楚，他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
毕竟再怎么讲，他都是哥特王国的宫相，虽说不是独揽大权，但却立于所有廷臣之上。
大部分政务他都可以经手处理，甚至是与国王陛下探讨。
也因此，整个王国内部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应该能知道。
而作为宫相，他一直以来都算是尽心尽责。
为了不让狄特玛尔对自己产生怀疑、为了让狄特玛尔赏识自己的学识与才华，他对每一件事都全力以赴。
可以说，他讨厌狄特玛尔，但却无愧于哥特王国。
所以，理论上来讲，这样的他也不应该对此视而不见。
而在完全确信了这点、并且确认没有丝毫遗漏后，他便唤来车夫并乘马车前往宫殿。
而就像是以前做的那样，在面见那个残忍的男人之前，他必须将自己想说的话在脑海之中全都过一遍，务必做到滴水不漏。
甚至，他还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模拟了对应的场景。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做到滴水不漏才行……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紧闭着眼睛，而当马车抵达宫殿门口的时候，他终于完全蜕变成为哥特王国的宫相。
而后，他也没有就此多停留什么，而是迅速踏上了阶梯，接着迅速走进了宫殿之中。
“陛下！陛下！”他大声喊道
这种先声夺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发散了出来。
一路上，无数侍卫都对他投以疑惑的目光。
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也没有任何人去阻止。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是宫相，而且众所周知，他一直被狄特玛尔王宠信着。
而且一直以来，大家都将这位宫相的贡献看在眼里。
所以，这些侍卫并没有阻拦，而是很聪明的慢悠悠跟了上去。
对王宫的侍卫来讲，他们有着最基本的义务，那就是保障王宫的安全。
宫相看上去有急事，所以他们并不会阻拦，但他们却有必要保障可能发生的意外。
所以不知不觉之中，周边巡逻的、守城的卫队都派出了一个侍卫。
不过在此刻，一心为哥特服务的宫相明显没有在意这些，他直接冲进了大殿之中。
殿堂之中，白发的国王陛下好似正坐在王座上小憩，而在宫相踏进殿堂后，他这才睁开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了？”
“陛下，我收到了消息，丹麦和勃艮第派遣出了恭贺的队伍，现在已经跨过了边境，正朝着这里来。”
西弗卡就此抬起头望着那苍老的国王，与此同时，他那年轻而英俊的面容上不由挂起了一抹焦躁。
“生日这种事情暂且不提，陛下毕竟是一国之主，有些消息对某些有心人来说自然是公开的，但是丹麦王国与勃艮第王国与我们哥特的关系……”
“并不好是吧？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用平缓的语气打断了西弗卡说的话，国王陛下就此摇了摇头。
“但是，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也能看清楚哥特王国如今的局势。”
看清楚局势……
在听到狄特玛尔王这么说后，西弗卡的脑袋开始飞速转动。
然后，他的心底就此验证了某个事实。
“是……您邀请的么？”
“自然，因为我本人便象征着哥特王国。”
居高临下，国王陛下的眼眸透出了一阵嗜血之意。
而在这一刻，即便是早已习惯了国王视线的西弗卡都不由感觉到不寒而栗起来。
“从他们对待我的邀请的态度上，应该能看出他们此刻的想法与心态，不是么？”

第二十八章:宫廷阴谋
在这一刻，在自己的宫相西弗卡面前，国王陛下展示出了那种年轻时期才向外展露的锋芒。
虽说仅仅只有那么一瞬而已，但西弗卡却感受到了那种莫名的战栗。
毕竟再怎么讲，他本人不过是一个智囊、宫相。
但狄特玛尔却不同。
他是国王，而且还是一个曾经差点被毒杀、在黑暗的宫廷斗争之中厮杀出来的男人。
那个时候，哥特虽然名义上统一，但各个领主却拥兵自重。
而狄特玛尔则是通过残酷的战争手段硬是敲开了他们的大门，甚至对上层进行了大换血，这才算是完成了统一。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可是那‘狄特里希王子’的父亲。
也许是因为在之前，狄特玛尔一直都没有过多的表现出这一点，这都让西弗卡遗忘了这一点。
甚至，在见过狄特里希之后，他还对他们的血缘关系有所怀疑，毕竟就表现还有压迫力上来说完全不同。
结果现在，他却确实体会到了这一点。
虽然苍老，但在他露出獠牙时，却没有任何人敢小看他。
甚至，这种由岁月沉淀出的威势比狄特里希的那种压迫要更加厚重。
最终，在轻轻握紧了双拳后，西弗卡就此行了一礼。
“这是自然的，陛下。”他开口说道
没有人能否决这一点，因为哥特王国的威名便是由狄特玛尔与狄特里希这对父女构成的。
狄特玛尔宣称自己代表着哥特王国，即便是那些领主都没有办法反驳什么。
因为在安格纳有心无力、甚至丢失了大量领土后，狄特玛尔却通过对外战争夺回了大量土地。
甚至直到现在，狄特里希王子还在通过战争手段不断攫取利益。
“仔细想想，我们与勃艮第、丹麦王国之间似乎许久没有订立什么大型协约了，无论是贸易还是军事方面都没有。”
在串连起了脑海之中的那些想法后，西弗卡缓缓开口说道。
“您说的没错，这点的确是我忽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在西弗卡硬着头皮、低头承认了自己的谬误之后，国王开口说道。
就在狄特玛尔王开口的那一刻，那种压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那样。
而当西弗卡再一次抬头时，映入他眼帘的则是狄特玛尔王那无比轻松的神情。
在这一刻，他的面容上甚至带上了一抹笑意，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诙谐的老者一样。
“你毕竟还年轻，有些事情还不理解。”狄特玛尔王说道
就语气上来看，他似乎并不是在嘲讽什么，只不过是在陈述某种事实而已。
“年轻是你的弱点，但与此同时也是你的机遇。”狄特玛尔王继续说道，“事实上，如果你是那些老妖怪的话，我可不敢将你摆在这个位子上。”
虽然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狄特玛尔王是笑着的。
而且，他言语之间也充斥着对西弗卡这个年轻人的信任。
但在这个时候，哥特王国的年轻宫相却没有任何的喜色。
他嘴角上扬、看上去似乎在矜持、羞涩，但心底却一片冰冷。
事实上，他当然明白狄特玛尔王究竟在说什么。
不去讨论他的出身和童年经历，他的年龄的确是他最大的优势。
与此同时，这也是哥特王族、亚美龙根一族的优势。
因为西弗卡有才华，而且年轻，所以他在宫廷之中并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势力。
实际上，狄特玛尔将西弗卡直接提拔到宫相的这个位置，这其中未必没有搅浑自己的宫廷的意思。
毕竟现在，因为狄特玛尔王的长期统治，他的宫廷之中就阵营来讲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大家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而狄特玛尔就在这其中浑水摸鱼。
对他来说，宫廷内部的这种不对付与分化自然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相互不对付，再加上作为国王的他从中调和、镇压，这样才能让看似臃肿的宫廷与各个部门运转起来。
事实上，对一个富有心机的国王来讲，底下人一直相互吵架才会令人安心，因为这样至少意味着他们相互不对付。
但是，如果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那么国王才会担心。
毕竟那些廷臣如果膨胀起来，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合计去换一个国王？
即便狄特玛尔自己并不惧怕这一点，但仅靠他一个人的话可没办法让王国运转起来。
到时候一波清洗、导致宫廷无人可用什么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自从哥特统一后，他便一直维持着这种平衡。
但是，这种对他有益的运作模式却没办法传承给他的孩子。
狄特玛尔之所以能压制住自己的宫廷，那是因为他自己便是宫廷斗争的最终胜利者。
当初在年少之时，他为了整合自己的领地，真的是用残酷的手段解决了不少人。
但他的孩子又如何呢？
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
这个所谓的哥特大王子其实与狄特玛尔并不一样，她本身是立足于军队之中的，也有着自己的一套班底。
但是，她的班底终究在天赐之城贝安，而她那作为边境领主构筑起来的班底也不一定能完全带到哥特古都拉文纳中来。
因为以拉文纳为中心的、国王陛下的直属领地已经成了一个铁桶。
而对这个铁桶来讲，狄特里希即便是狄特玛尔的孩子、即便他是有着赫赫战功的王子，宫廷斗争之中不免会碰壁。
所以，为了给自己的孩子铺路，狄特玛尔这才在一个铁桶之中放进去了一个年轻人。
他一下子将这个年轻人提拔到了宫相的位置，这势必会让宫廷之中的那些老人不满。
不说吸纳，排挤是必然的。
而因为这种排挤，他如果想要继续向上爬、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那就势必要要与宫廷之中那盘根错节的宫廷势力斗争。
而在这种无声的斗争之中，他一个人宛如逆水行舟。
在这种情况下，他所能依靠的只有王族、只有身为国王的狄特玛尔。
而依照正常思路来讲，这个名为西弗卡的年轻人便是狄特里希掌控王国的突破口。
因为当狄特里希继位的时候，摆在西弗卡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毁灭……
假设他被自身的欲望吞噬、或者萌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那么狄特里希便能拿这家伙开刀立威。
另一条便是彻底投效狄特里希。
因为他一直在与宫廷之中的各个廷臣作对，他所能依靠的只能是国王陛下。
而到时候，他便会成为狄特里希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
这便是狄特玛尔打的算盘。
他信任西弗卡，这是真的，但他却更相信自己。
不过终究还是可惜了……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布置，西弗卡就此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他的心绪也缓缓转动着。
“既然陛下都有所安排，那我也能安心了。”他开口说道
然后，迎着西弗卡的目光，狄特玛尔王就此挥了挥手。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困倦。
而西弗卡也没有打扰国王陛下。
在行了一礼之后，他直接转身离去，接着便直接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在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那里后，他又上了车。
“去神殿。”他开口说道
在此刻，他的心底突然安定了下来。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发觉了，不管怎么样，这盘棋他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
因为人类是无法战胜神明的。
特别是在这个世界……
“呼……”
在关上了马车的门后，西弗卡不由闭上了眼睛。
他又开始了思考，并且开始反复斟酌。
“很快就会结束……很快。”

第二十九章:生日宴会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对一直在城市里游荡的流浪战士霍德来讲，他的日常生活很简单。
首先租一间普通的客房，接着便以伪装出来的身份去酒馆里坐着，一边听着吟游诗人们吹逼、一边聆听着那些冒险者口中诉说的内容。
当然了，那些习惯在酒馆里边谈天说地的人物所谈论的大多都是自己的冒险经历，但偶尔他们也会谈到与这座历史悠久的古都有关的事情。
而对霍德来讲，只要他将那些明显的吹牛逼的内容完全撇开，就能从酒馆里的那些冒险者那里拼凑出有关拉文纳的图画。
甚至，从那些只言片语之中，他甚至能拼凑出有关宫廷的内容。
狄特玛尔对自己的领地有着充分的掌控力，而且作为统一了哥特、给自己的民众带来了繁荣生活的国王，他自然是受到爱戴的。
所以，当他要过生日的时候，整座城市都会忙碌起来。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从这些人的嘴里，霍德得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哥特国王狄特玛尔本来应该是一个无比低调的人。
在米德加尔特的传统之中，重要的其实只有神明的祭祀日还有固定的那么几个节日而已。
至于个人的生日什么的，这一点其实可大可小。
有些无比骄傲、甚至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人自然会将自己的生日规模扩大，比如游行和欢庆什么的。
作为领主与国王，他们的确有着这样的能力。
实际上，曾经的莱格尼也做过这种事。
因为拿不出什么实干的政绩，所以只能通过这种作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最终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抱着王位与王冠溺死。
而实际上，颇为有趣的一点是，那些有能力的国王通常不会太在意自己的生日什么的。
在他们的眼里，像是庆典这种东西随时随地都可以举办。
而且对他们来说，所谓个人的生日就重要性还有寓意上来讲完全不如自己加冕为王那一天有意义。
碰到统治几十年的纪念日什么的，也许还会举办全国性质的活动——如果有这方面能力的话。
而狄特玛尔王就表现上来讲似乎并不是那种喜好炫耀的人。
虽然因为警惕起见，霍德从来都没有贸然去与狄特玛尔王有所接触，因为他与冰岛的国王陛下是截然不同的。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现在的尼德兰王国与哥特王国之间并没有多少可以追溯的亲缘关系在里面。
如果他擅自去找狄特玛尔王，这就不免会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即便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如今的哥特之王，但从民众们的反应上来看，他也能窥探出一点关于他的性格。
虽然小心谨慎什么的大多都是霍德自己的猜测，但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那便是哥特之王其实并没有经常举办庆典的习惯。
因为这个原因，当他说举办庆典的时候，他治下的民众们都对此感觉到新鲜。
反正大部分民众是不管其缘由的，因为高高在上的国王陛下无论做什么，那理由都不是他们能揣测的。
对他们来讲，重要的就是他们有理由快活了。
因为就在前几天，各个商铺已经拿到了补贴资金，而民众们仅此一晚能免费取用食品。
这似乎是持续一晚上的庆典，所以临近下午的时候，街道上已经开始了布置。
“先生，我们这里得暂时关门了。”
就在霍德啜饮着蜜酒的时候，酒馆老板一脸歉意的对他说道。
此刻，虽然他的面容上也的确表露出了歉意，但面容上却依然洋溢着笑容。
而霍德也没有破坏这方面兴致的意思。
他仅仅是无言的给了酒钱，接着就此离去。
很快，夜就此深了。
太阳苏尔的光辉就此落了下去，与此同时，月神玛尼也趁着这个机会展露出了自己的身姿。
当高温的太阳战车完全遮掩住日光的那一刻，玛尼的月亮战车也开始散发出柔和、清冷的光辉。
而在这样的光辉之下，哥特的都城拉文纳则灯火通明。
它并没有施行宵禁，街道上更可以说是人来人往。
而在其中，狄特玛尔王的宫殿则显得璀璨无比。
宽阔的大殿之中，仆人们早已将准备好的桌椅与美食全部摆放好。
与此同时，中央用以烤肉的营火也烧了起来。
边烤边吃，讲究的就是豪爽与粗犷。
这几乎可以说是米德加尔特各个王国的传统艺能了，当初齐格飞招待各国使者的时候也是如此。
即便不将周边的那些烛灯纳入计算之下，仅凭着那大型烤肉架的火光就可以将殿堂照亮。
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喧闹一词便足以概括这种状况。
说白了，宴会什么的热闹点也是应该的。
伴随着诗人们演奏的悠扬音乐，坐在各自座位上的那些来自各国的使者们一方面与自己的伙伴们交谈，另一方面则仔细打量着参加宴会的那些人物。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比起齐格飞那会儿的排场，这一次前来参加的各国使者的规格并没有那么高大上。
齐格飞那一次，各个王国所派遣的都是王国内部的继承人，甚至就连新任的国王都到访了。
但这一次却不同，他们所派遣的大多都是负责外交的大臣，甚至，像是吉特兰德王国根本没有派出什么知名的使臣。
事实上，位于北方半岛的那个王国与哥特王国之间一直有着不错的关系。
虽然因为中间卡着一个丹麦，所以并不算接壤。
但吉特兰德王国实际上早在最初就派遣出了使者，而且前后一共两名。
不败的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
冠以邪龙之名、彰显屠龙事迹的吉特兰德王子斯图达斯。
在缓缓举起酒杯的时候，西弗卡的目光便摆在了那里。
斯图达斯与希尔特布兰德虽然算是独立列席，但他们却并没有距离王子与国王陛下太远。
而在此刻，敏感的不败勇者已经注意到西弗卡的视线。
但是，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
在此刻，大英雄举起了酒杯，似乎是在向年轻的宫相致意。
与此同时，西弗卡也举杯回应着。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希尔特布兰德是与狄特玛尔相互交心的勇士，也许是因为他在战场之上凭借自己的武艺与不败魔剑阿里乌斯（Alíus）拼杀出赫赫战功。
总之就威势上而言，西弗卡本身就弱了不少。
所以在这一刻，他心头不由一跳。
最终，借着喝酒的机会，他终究还是挪开了自己的目光、借着转而投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而那里则是勃艮第的国王陛下所在的位置。
对的，勃艮第的国王贡特尔与他的兄弟盖尔诺特。
作为一国国王，在刚刚参加完尼德兰那位万军之主的登基仪式没多久，他就又到哥特来了。
如果不是如今的勃艮第仍然有老国王撑场面的话，他这种行为完全不能算是合格。
但紧接着，西弗卡便陷入了思索之中。
说起来，为什么勃艮第的国王会亲自来访呢？

第三十章:父女矛盾
就在缓慢饮着甜美的蜂蜜酒的时候，西弗卡的神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在此刻，他的心底逐渐浮现出了那么一丝不安。
而实际上也不怪他在这方面猜疑什么，因为一直以来，勃艮第王国与哥特王国的关系算不上有多好。
事实上就在将近一年之前，哥特王国还与勃艮第王国发生了小规模的边境冲突。
当然了，这实际上仅仅是领主的私自开战行为，最后还是双方的国王出面调停。
但事实上，因为哥特王国对外一向表现强势，而勃艮第王国也没有退让什么。
所以两个王国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趋向温和的平和条约，更何况，因为占地极广、土地丰饶的原因，勃艮第王国也是人杰地灵。
虽然可能在尖端战力上没办法与现在的哥特抗衡，但他们好歹也设立有‘玫瑰十二勇士’的头衔。
其中每一个人都是勃艮第王国之中的强者，包括出自王族的盖尔诺特与身为国王的贡特尔。
甚至，在西弗卡眼里，贡特尔似乎就是仗着自己本身有着不俗的武艺，所以才敢到哥特王国的腹地中来。
要么，他就是觉得不管怎么样，哥特王国都不敢对自己动手。
毕竟在最近，哥特王国对待周边地域的态度的确有软化的迹象，所以哥特理论上来讲是绝对不会让一名国王在自己的国土上出事的。
“嗯？”
但是，就在西弗卡那么想的时候，他却发现了比较其妙的事情。
因为在这种无比重要的场合之中，国王贡特尔看起来却魂不守舍的。
理论上来讲，稍稍聪明一些的人应该将注意力摆在周边，时刻注意有什么异常。
毕竟再怎么讲，中庭世界的历史早已证明了所谓的宴会是一个高危地带。
不少有着野心的人都是借着宴会搞事的。
要么是在酣醉之时制造屠杀，要么是直接派遣死士刺客在宴会上展开刺杀。
甚至，还有可能在宴会的食物上下毒。
总之在以前，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过不少，甚至有国王全家因为这种事情被屠戮的。
所以，这种高层的宴会一直以来都是危机四伏的。
也因为记这个原因，传统的王室教育应该包含了宴会层面的教导才是。
这种教导可不单单是让王族维持体面、遵循着某种令人心生好感的礼仪。
说实话，礼仪方面的东西全都是虚的。
所谓的王室教育——从衣食住行再到行为举止，这些东西都包含了历代传承着的那些保命的智慧。
比如，在对视的时候应当如何去看别人，又比如在宴会这种热闹的场合上应当做些什么、吃些什么。
但现在，贡特尔看上去却好像不在意这些。
简单来讲，他的注意力其实并没有放在自己周边的状况上——基本上都是由他的兄弟盖尔诺特替他代劳了。
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孤独惯了，在西弗卡的印象里，只要和王族与王位扯上关系的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人。
这种认知是因为他从小的经历形成的，而狄特玛尔在其中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而且，也因为这种认知的原因，西弗卡就此默默给贡特尔打上了愚蠢的标签。
“居然因为一个女人就在这种宴会上放松警惕了。”
顺着勃艮第的那位年轻的国王陛下的视线，西弗卡也终于意识到他在看什么人了。
那是冰岛的公主殿下……
虽然隔着的距离比较远，但孤悬于中庭边缘的岛屿王国终究还是派遣出了使者。
而且，那位号称智叟的国王陛下派遣的还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希路达。
不过，面对国王贡特尔那热切的目光，公主希路达仿佛根本没有看到。
甚至，对这种喧闹的宴会，她看起来兴致缺缺，甚至连食物都没有动几口。
比起这些，她似乎更愿意与自己身边的那些女孩分享自己的见闻。
那种时不时传来的银铃般的笑声构成了独特的风景线。
毕竟，虽然所有的王族、甚至是领主的宫殿之中都会训练盾女作为贴身保护的侍卫。
但是，能光明正大的将深宫中的盾女往外带的也就只有未来必将成为女王的希路达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有谁能在这种场合上获得希路达的芳心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能将冰岛王国纳入国土？
就在西弗卡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很快将脑海之中的那些想法甩出了脑海。
然后，他将目光挪到了王座之上的那个男人身上。
狄特玛尔·安格纳森……
在迅速瞥了一眼国王陛下之后，西弗卡很快便低下了头。
好好享受你的生日宴会吧，愚蠢而残忍的国王。
桌子底下，西弗卡的拳头就此紧紧握着。
我会像是你夺走我的一切一样，让你看着自己所积累的一切全部被摧毁。
是的，全部……
在这一刻，也许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即将完成复仇的快感之中，所以西弗卡并没有看到国王陛下的视线。
狄特玛尔王……
这个早已年过半百的男人之前一直注意着他，直到现在也一样。
而在盯着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谋士看了许久后，狄特玛尔王这才转过了视线。
居高临下，他的视线就此在整个宴会的场地之中扫荡。
右手边靠下便是他的孩子狄特里希，本应该作为女孩成长起来的她如今却是彻彻底底的男孩打扮。
她手持蜂蜜酒的动作透着相当的风度，看起来似乎已经成长到了足以接替王位的地步。
不过，她终究还是有些年轻了。
想起了曾经与她爆发过的那轮争吵，狄特玛尔王的心底不免浮现出了复杂的心绪。
“当初究竟是你错了，还是她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就此徘徊起了默赫梅特的声音。
与此同时，在狄特玛尔的视线之下，那苍白的双臂就这么亲热的搂住了自己。
“你觉得呢？”
“我没错。”
然后，狄特玛尔王平静的回应着。
“直到现在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初与自己的孩子爆发的那番争吵其实还是建立在相互之间的那种不理解上。
狄特里希觉得自己乘胜追击并没有错，但狄特玛尔王却觉得应该就此收手。
因为这个原因，年轻的黛蒂便觉得自己的父王变懦弱了，而狄特玛尔王觉得自己的孩子过于强硬不是好事。
因为那个时候，女武神已经出面干涉了，这意味着诸神那时候已经隐晦的表达了他们的意向。
如果不给面子，那反而会给哥特王国造成不小的麻烦。
说白了，他只是在担心这个而已。
但现在，有些事情却已经不是他能把控的了。
“呼……”
就此深呼吸着，狄特玛尔的视线环视着宴会之中的那些人。
冰岛王国虽然距离较远，但格里泼尔明显有指定继承人的意思，所以会让自己的女儿出来见见世面。
吉特兰德王国不用多说，这个经常出产英雄的王国与他们关系一直很好。
甚至，他们都不用派遣什么使者。
在没有诉求的情况下，他们只需要送点礼物、接着让斯图达斯还有大英雄希尔特布兰德代理一下就行了。
至于勃艮第王国，如今的国王贡特尔与他半退休的父王一样，年轻时活泼好动。
至于丹麦王国，无论是他那一辈还是狄特里希那一辈，他们都发生过不少冲突。
所以，现在这关系说白了也就那样。
甚至，这还牵扯到了希尔特布兰德那一辈的恩怨——因为北方半岛爆发的全面战争，吉特兰德与挪威、丹麦的关系都不怎么样。
最后则是新生的匈兰帝国还有尼德兰的使者了。
最终，吉特兰德的国王陛下将注意力都摆在了远处的角落里。
作为尼德兰王国的使者，那个暗袍的男人将一切都藏在了那深色的袍子里。
没有人找他搭话、也没有人愿意与他有什么交流。
因为就身份与阅历上来讲，他天然的就压了他们一头。
甚至，硬要讲的话，他比自己都要高一个辈分。
但是，那个男人的名号却不容忽视。
“伏尔松格的贤者啊……”
一想到这个名号，狄特玛尔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无奈。
那个看上去无比随和、并没有因为被忽视就发怒的男人当初可是让哥特王国吃足了苦头啊。
仔细想想，他们之间就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有过节的，而且还不小。

第三十一章:宣布!
因为哥特王国与尼德兰王国之间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甚至接连波及到了几代人。
所以在这一刻，狄特玛尔王盯着那个黑袍的男人看了很久。
事实上，在这生日宴会之中，那贤者到来的方式也很独特。
他并不是提前几天抵达，甚至也没有任何的随从，更没有大张旗鼓。
他只是很平静的通知了门口的侍卫，接着当着狄特玛尔王的面送上了一箱珠宝。
接着又不知道去哪，直到宴会开始时堂而皇之的进来落座。
仅此而已。
他一直都是一身黑袍，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引人注意。
但是，一旦注意到他，就会发现那朴素的黑袍与周边的那些光鲜亮丽的王族、各国外交大臣是多么不符。
就像是混入了天鹅群的黑鸭子一样。
就那种无比随意的行为来看，如果不是狄特玛尔王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他都会认为那个男人是齐格飞手下的哪个廷臣。
甚至，仔细想想，狄特玛尔心底不由浮现出一个微妙的猜测与想法：
周围那些人之所以不与那黑袍男人搭话，除去那身黑袍在这光鲜亮丽的场合所产生的隔阂、疏离感以外，更重要的是大部分人可能都不清楚他的身份。
仔细看看他的位置，狄特玛尔甚至能猜到他的一部分性格还有作为。
想必即便是在齐格飞召开招待各国王族的宴会时，他也没有正面参与吧。
而想到这里，狄特玛尔心底突然有那么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应该怎么说呢，他的心底不免有些复杂。
因为对那尼德兰的贤者，他从年轻开始便有思索，甚至在脑海之中构筑出了诸多形象。
理智冷酷的智者。
狂热的战争狂人。
总之，各种形象都有。
但是，当他就这么坐在那里的时候，狄特玛尔却觉得自己曾经构思的那些形象一个都对不上。
但即便如此，他也注视着他。
也许是为了现在的哥特、也许是为了曾经郁郁而终的父王。
而就在此刻，他的耳边响起了默赫梅特的声音：
“说起来，当初你的王国沦落到那个地步，那个贤者也算是‘功不可没’？”
一如既往，她那调侃的语气充斥着某种诱导。
而在此刻，狄特玛尔不免感觉到一丝烦躁。
但是，国王陛下却偏偏不能反驳什么。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而这要扯到几十年前的那件事：伊尔芬部族的末裔归来、伏尔松格一族横空出世。
当时，齐格蒙德在直接解决了当时的亚美龙根一族的领袖：西吉尔并放火烧光了宫殿后，他们便去往了尼德兰。
那便是他的父王安格纳崛起的契机。
但是，因为女武神消失不见、他的父王安格纳在与雅姆古纳的斗争之中获得胜利后立刻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在没有办法得到源自女武神的宣称去证明自己的正统性的情况下，他便想要安抚王国内的那些虎视眈眈的领主。
而其中，最好的方式便是向外扩张、发起对外战争，将所有的矛盾都转移到外部去。
那个时候，勃艮第王国仍然繁荣，丹麦王国也不可小视。
相较于其他两个王国，真正的软柿子只有尼德兰。
因为在当时，刚刚回到故土的齐格蒙德迫不及待的宣布了尼德兰复国。
他们的军队看上去战无不胜，但更多依靠的却是纵横战场的齐格蒙德本人。
事实上，不仅是安格纳本人这么想的，包括丹麦、勃艮第王国在内的国王都是这么想的。
甚至在当时，进攻刚刚宣告独立的尼德兰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师出有名’。
毕竟在那个时候，尼德兰仍然是哥特王国的一部分，所以他能最大限度的调动国民的积极性。
所以在当时，他的父王很快就联系了丹麦与勃艮第，谋划共同瓜分新生的尼德兰王国。
但就在他们这么想的时候，现实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
面对当时的围剿，国王齐格蒙德直接率军出征，直接将哥特王国的大军阻隔在外。
而与此同时，在没有齐格蒙德的帮助之下，他们眼里的尼德兰的‘乌合之众’则在贤者的指挥之下打了好几场漂亮的胜利。
直接将勃艮第和丹麦的联军打退。
紧接着，齐格蒙德与他的孩子辛菲奥特利则是率领大军长驱直入，硬是打的当时的哥特王国主动请求议和，在给了足够的赔偿后，这才作罢。
也正是那一战，非但没有让安格纳他们的目的达到，反倒是成全了齐格蒙德他们。
人间战神之名再度响彻，与此同时还有站在那战神背后的男人。
也正是在被齐格蒙德迎头痛击、就连三国围剿都失败后，安格纳反而一蹶不振。
他本来积攒的名声不仅因为这场战争一落千丈，而且还失去了对其他领主的掌控力。
“硬要说的话，你有那番遭遇，这与这个男人也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毕竟，正是因为安格纳一落千丈，他的孩子……也就是狄特玛尔才会在那种危机的状况下诞生。
接着在危机四伏的宫廷中成长，最终不得不与陌生的恶魔缔结契约，然后走到如今的这一步。
“哼，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
最终，狄特玛尔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早已习惯了小心谨慎。
从宛如泥潭一般的宫廷斗争之中杀出的他一直都强迫自己以更为全面的视角看待每一件事。
当然，这一次也一样。
“王国斗争罢了。”
所有的千言万语以及心底的复杂感情最终只化成了这句话。
“父王曾经将主意打在尼德兰的头上，那么他肯定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不，他必须做好失败的准备。”
然后，他不由笑了出来。
“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对尼德兰的这位贤者阁下递出橄榄枝啊。”
迎着默赫梅特的视线，狄特玛尔王不由感叹了一声。
“这可是真正的忠义之人。”
然后，默赫梅特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看着狄特玛尔，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好奇。
“他能坚守心底的底线，拒绝其他王国的招揽，独自一人在灭国后抚养友人的遗腹子，接着教导并扶持他当上了现在的国王，单单就是这份品格也不由令人赞叹。”
最终，他叹了口气。
“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到完美的‘朋友’真的很难，有才华的不一定重视情谊，而注重义气的往往会显得短视，这个世界上同时兼备这两者的人太少了。”
在这种情况下，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珍奇动物。
“说实话，我现在还有些埋怨我父王呢，毕竟，我听说贤者是在哥特出没的，也就说，他其实是哥特王国的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狄特玛尔的表情不由变得微妙起来。
“放任这样一个人物在国内乱跑，结果还被当时根本没有任何势力、还在谋划复仇的齐格蒙德遇到了，这种事情只能用可笑来形容了。”
稍稍想象一下，如果这样的一个人物出现在哥特，甚至效忠于他的父王安格纳，那又会是什么光景？
“所以，你想现在招揽他？”
“不必了，贤者是不会被招揽的，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我只是希望能与现在的尼德兰的关系好一点，这样的话……至少能有一个靠山。”
最终，狄特玛尔将视线汇聚到了自己孩子的身上。
狄特里希、黛德丽……
同样的写法，但在读音上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区别的，而这恰好代表了男女之别。
而与此同时，狄特里希仿佛也注意到了那居高临下的视线。
在这一刻，她不由抬起头望向上方。
王座之上，国王陛下正坐在那里。
而在见到自己父王那愈发苍老的面容时，王子的心底不由泛起了一抹不安。
这种不安终究还是源自那份亲情。
他的面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苍老了？
在这一刻，她的心底就此盘桓着这种令人不安的疑惑。
但是，她却又没有直接开口询问什么。
迎着她的注视，哥特的老国王就此从自己的王座上站了起来。
而在这一刻，本来存在着的那种喧闹声就此停了下来。
事实上，在场的这些人虽然在相互交谈，但一直都注意着国王的动向。
此刻，狄特玛尔王则挺直了自己的腰杆。
他的面容上就此浮现出了一抹近似温和的笑容。
“诸位，非常感谢你们能应邀前来参加这次的生日宴会，接下来还有游行庆典，希望诸位能玩的尽兴一些。”
他就此开口说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来了……
就在狄特玛尔王开口的那一刻，本来还缩在角落里的那个黑袍的男人却突然抬起了头。
而与此同时，他的视线也终于扫向了周边的那些人。
他并没有在意那些阵营分明的各国使者。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反而是哥特廷臣们的表现。
而这一眼看过去就让他看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说宫相西弗卡……
在这一刻，他那阴柔的面色上不由浮现出了挥之不去的惊愕。
看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真有意思……”霍德低语着
而与此同时，老国王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我，狄特玛尔·安格纳森，自18岁登基为哥特之王以来，为这个国家操心了足足有40年。”

第三十二章:他知道了
就在狄特玛尔王站起来的那一刻，身为哥特之王、古都拉文纳的主人的他自然而然的便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这自然是无比正常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期待着他口中说的那番话。
甚至在这一刻，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猜测那城府一向极深的国王陛下究竟要说些什么。
但是，让人感到有些糟心的是，他却并没有痛快的宣布出来。
就像是在说些场面话一样，他突然之间将话题转到了曾经的那些事情上。
“当我登基的时刻，整个哥特王国说得上是四分五裂，王国内部领主拥兵自重，领地内部……”
说到这里的时候，狄特玛尔王突然笑了出来。
“领地内部，我想不用我多说些什么，这些事情都能从书上查到。”
那个时候的哥特王国究竟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呢？
领主割据一方，对国王的调令置若罔闻。
甚至，因为一点小利益，双方就会大打出手。
甚至，他们还时刻想着吞并对方的领土。
而这种状况持续了有好几年……
“当时，说一句民不聊生并不为过，东部有魔兽侵袭，北方与西南方向又有个别人喜欢打秋风。”
就在狄特玛尔王将曾经哥特的困境三言两语的全部摆出来时，丹麦的王子洛斯格与回过神来的勃艮第国王贡特尔都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事实上，他们说的打秋风便是与他们有关。
因为领主相互割据，大家都在看乐子，所以根本不会相互支援。
所以无论是丹麦还是勃艮第，他们当时就宛如薅羊毛一般缓慢蚕食着哥特的土地。
作为王子、国王，他们都知道这些事。
“而我终结了这样的状况，我花了数年的时间统一了整个哥特，并一直维持着内部的稳定。”
稍稍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当哥特王国内部四分五裂、领主们各自为战时，王国被外部入侵了都没人敢吭声。
毕竟领主们打的算盘无比响亮，他们要结成同盟，他们要逼迫那位占据着古都拉文纳与宫廷的国王作出让步。
甚至是让那个已经困守的国王陛下背上所有的黑锅，然后他们再以近似救世主的身份出现。
这样一来便能牢牢的占据住大义，反正他们是这么想的。
领主们的私欲不会影响到他们，但平民们的生活却一直算不上安定。
但狄特玛尔王却以雷霆之势迅速解决了这种状况。
虽说途中用到的手段肯定算不上多光彩，但他本人毕竟占据着大义——他是哥特的国王。
也因为各个领主只是在实质上相互割据，并没有在名义上彻底摆脱‘哥特王国’。
所以当他们发生冲突的时候，这只意味着领主本人背叛了哥特王国。
而到最后开始清算的时候，所有的过错终究会被推到失败者的头上。
不讲其他的，狄特玛尔王便是最后的胜利者，这毋庸置疑，所以错的只可能是那些失败者、不听话的领主。
也因此，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反驳他所说的话。
不，或许是有的。
事实上就在狄特玛尔平静诉说着自己的‘功绩’时，西弗卡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
年轻的宫相虽然注视着自己的国王、面带微笑，但只有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他的眉毛在不断抽动。
与此同时，他的指甲甚至都刺进了自己的肌肤之中。
“开什么玩笑……”
呼吸之间，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着。
这声音就混杂在了狄特玛尔王的声音之下，没什么人察觉到。
“我可以确信，我从没有愧对过我的这顶王冠，也没有愧对过民众对我的期待。”
“你怎么敢这么说……”
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西弗卡的掌心开始流血。
但是，没有人察觉到他那宛如受伤的野兽一般的低吼。
因为大部分人都已经将注意力摆在了狄特玛尔王身上。
作为国王、作为上位者，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吸引他人的目光。
不管其本人的气质究竟如何，国王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光环，即便是平庸之人也能成为最为闪耀的那颗星。
“你根本不配……”
“但是，越是戴着这顶王冠，我便愈发感受到他的沉重，毕竟我的身体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不算太好。”
稍稍扶正了头顶的哥特王冠后，他开口说道。
“后来，我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与我的身体状况什么的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说白了，我其实已经老了。”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不由将目光挪到了他的面容上。
特别是王子狄特里希。
在此刻，她心底突然浮现出一抹难受的痛楚。
18岁登上王位，以国王的身份活跃了40年。
现在的狄特玛尔·安格纳森的确已经步入了老年阶段。
比起年轻时期的那种意气风发，如今的狄特玛尔王看起来的确有那么一种迟暮的萧瑟感。
不过在此刻，他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笑意。
“但幸运的是，我有一位优秀的接班人。”
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西弗卡即便再窝火，他的心态在这一刻也都调整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的心底闪过一丝明悟。
怪不得狄特玛尔之前会邀请各国的使者，原来是要当面宣布这件事。
事实上，关于这一点，西弗卡之前早有猜测。
但是，他却迟迟无法确定这一点。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种事其实没什么意义。
米德加尔特的各个王国都有着自己的一套运转制度，虽说王国兴衰、王室更替什么的算是家常便饭了，但什么时候宣告继承人也要如此光明正大了？
这种事情不是默认的么？
要知道，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在名义上可是国王陛下的长子。
比起如今还小的狄特海尔来说，他是名正言顺、有着赫赫战功的继承人！
“过来，孩子。”
就在西弗卡的大脑拼命运转的时候，狄特玛尔已经朝着狄特里希伸手了。
而与此同时，哥特的王子殿下则一脸迷惑。
事实上，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带着疑惑的神情朝着自己父王走去，而与此同时，狄特玛尔王也脱下了自己的王冠。
接着，就在狄特里希在他的面前站定的时候，狄特玛尔王将自己的王冠脱了下来，接着直接戴在了狄特里希的脑袋上。
“父王？”
“放轻松，孩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狄特玛尔就此环视着四周，而最终，他将目光投向了西弗卡那里，仿佛就像是刻意的一样。
“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反对，你早已证明了自己。”
在见到狄特玛尔王的那种眼神后，西弗卡就此咬着嘴唇。
他知道了？！

第三十三章:天赐?人造?
一开始，西弗卡的大脑还在全力思索着。
但就在狄特玛尔王向在场众人介绍着那早已声名远扬的胜利王子时，狄特玛尔王却给了他一个信号。
是的，不管怎么样，在西弗卡看来，他那看上去无比刻意的眼神与口中诉说的某些内容就像是一个无比刻意的信号。
而这个信号就像是一根线一样迅速串连起了西弗卡脑海之中的那些零零散散的思绪。
它将狄特玛尔最近的一切反常行为串连了起来，最终指引他看到了最终的结果。
虽然，就事实上来讲，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因为对这个残忍的国王，西弗卡心底除去憎恶之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恐惧。
因为他无情、冷漠、残暴。
再加上浸淫宫廷、混迹战场数十年，他早已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只要对上他的视线，西弗卡便会不自觉的弱势起来。
不说对上那和血一样的眼睛，他光是竭尽全力保持自己的优雅与冷静都已经是极限了。
虽然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很不想承认这点，但这就是事实。
他毕竟太年轻了，再加上一直身处危机四伏的宫廷之中，紧绷的神经让他成了惊弓之鸟。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不安起来。
更别说是现在这样的状况。
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狄特玛尔王表现出的那种气势，在这一刻，西弗卡突然有那么一种错觉。
好像一切都完了，他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因为心底浮现出的这种想法，在这一刻，西弗卡忽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与情绪。
就在狄特玛尔那猩红的目光刻意在他身上停留的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惊吓直接击溃了他的笑容。
在此刻，西弗卡的面容上展露出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苍白。
而在这种场合之下，年轻的宫相所表露出的这种不合常理的情绪无异于直接撕破脸皮。
对的，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后退的理由了。
在这一刻，回过神来的西弗卡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分明已经看到了狄特玛尔那嘲讽的表情。
就在对视之时，西弗卡亲眼看到那位年迈的国王变换了自己的表情。
这并不是西弗卡的错觉，因为在看到自己的那位宫相表露出的苍白与震惊后，他的眉毛挑起、嘴角上扬。
这毫无疑问是在嘲弄，这说明他已经看穿了这一点。
在西弗卡眼里，也正因为狄特玛尔王自认为看穿了自己的宫相的所思所想，所以才会在这里嘲弄他。
他看穿了西弗卡摆在明面上的那一层谋略。
所以才会先声夺人，直接邀请各个王国的使者。
接着在生日宴会这种所有人都会到场的场合下直接提前宣布了这件事。
因为不管怎么样，狄特玛尔都是哥特的国王！
即便因为制度与人心的问题，他还没办法做到仅凭自己的一言一语就能让远离王都和他直接统治的领地的其他地区的领主直接行动起来。
但是，他却将自己的影响力直接囊括到了整个王国之中。
影响力与统治力……
年轻时期宛如疯狗一般的战争行径也让外部的其他王国认准了这点。
别看现在狄特玛尔王在这种公开场合下说自己老了什么的，还表达了引退的想法。
但是，狄特里希即便现在直接上位、成为哥特的国王，但想要接手他的父王曾经统治的庞大王国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个过程也绝对算不上惊险刺激。
因为狄特玛尔王还活着……
所谓退位什么的不过是一种场面话而已，他一定会手把手教自己的孩子逐渐登上这个位子。
而狄特玛尔王只要如此宣布，并将自己的决定告知周围人，那么在其他王国的眼里，狄特里希便是铁打的下一任国王。
而比起战功赫赫的大王子来讲，他的‘小儿子’狄特海尔年龄则太小了。
而与此同时，作为宫相的西弗卡也应该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如果我没有任何后手的话，这个时候恐怕应该想着逃跑了吧。”西弗卡低语着
此刻，他正用冰冷的眼光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最终，他的目光就此挪到了不远处。
在那里，一个中年人也正注视着这里。
他穿着华丽的衣物，看上去似是一方领主。
而那个男人便是西弗卡站在这里的最大依仗——至少爆发冲突时是这样。
虽然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通过气，但西弗卡却仔细研究过这位领主的性格：他有着自己的野心。
与此同时，他又将目光挪到了另外两名年轻的战士身上。
他们本应该是狄特里希麾下的战士，但性格层面却有着相当大的缺陷。
特别是第一勇士威提格，这个男人对‘英雄’之名看得极重。
所以，他最后直接站了出来。
“我反对！”
猛地一拍面前的桌子，西弗卡就这么直接站了出来。
而当这位年轻的宫相就这么直接站出来的时候，周遭人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咋回事？
甚至，其中有些沉不住气的年轻人都将这种疑问完全写在了脸上。
因为就现在而言，眼前发生的这些事的确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与认知。
哥特的宫相——那个被国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怎么开始反对自己的国王了？
你们哥特又整出了什么骚操作？
要么是震惊、要么是疑惑，甚至还有人带着看戏的心理。
在这一刻，没有任何人开口、也没有什么人呵斥。
直到哥特宫廷内部的一些廷臣反应了过来，他们本能就站了出来。
“西弗卡！你说什么呢！”
“西弗卡！你疯了吗？！”
有些人选择直接向王表忠心，而另一些人则作壁上观。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看着国王出丑。
实际上在他们的眼里，作为宫相的西弗卡现在的作为完全就是失心疯的表现。
而他们之所以放任他在这里大放厥词的原因便在于狄特玛尔王那逐渐阴沉的表情。
在宫廷之中没有任何势力可言、宛若浮萍一般的宫相对国王来说简直不堪一击的东西。
甚至，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国王一声令下，那么周边的侍卫都会直接冲上来拔刀砍向这个家伙。
不过，狄特玛尔王显然不会那么做。
在这个时候，他只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那令人压力颇大的视线就这么扫了过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开口说道
“我当然知道！”
但这一次，西弗卡却没有偏开自己的视线。
顶着心头不由自主泛起的那种恐惧，西弗卡回瞪了回去。
而在此刻，狄特玛尔从那毫无掩饰的视线之中看到的是憎恨、怒火。
那是积攒了二十年的怨怒……
“无论是你，狄特玛尔，还是你的孩子，狄特里希，你们都不配当这哥特的王！”
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将那藏在心底、一直以来都想要说出的话完全讲了出来。
“狄特里希从来都不是什么被神祝福的孩子，我说的没错吧？”
迎着狄特玛尔的视线，西弗卡如此嘶吼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反驳了：
“王子殿下降生的奇迹是有目共睹的，边境的天赐之城：贝安便是其证明，这自然是神明的祝福！”
虽然没有在意说这话的人是谁，但在听到这话后，西弗卡不由笑了起来。
“愚蠢至极。”
看都没看那说话的廷臣，西弗卡直接用这话顶了回去。
由头至尾，他的视线都死死盯着年迈的狄特玛尔。
“你们这些人都被蒙骗了，这只不过是狄特玛尔施展出的障眼法罢了！”
天赐之城贝安？
何其可笑！
“那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以数个村庄的全部居民为代价人工建造出的城市罢了！”
‘轰’
这话就像是一颗深水爆弹一样直接在现场炸开。
刹那间，整个生日宴会的现场都变得吵闹起来。
“什么？”

第三十四章:流星现世
就在西弗卡将那重磅性的隐秘历史直接当场公开的时刻，本来还算是井然有序的宫廷宴会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不仅仅是那些年轻人，甚至没有分阵营，在场的那些人突然开始因为这件事变得吵闹起来。
“西弗卡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
“他知道了什么事情？”
“陛下为什么不反驳这件事？”
“陛下的表情好像并不惊讶，甚至都没有什么愤怒。”
因为各种各样的心态，在这种短暂的吵闹过后，不少人心灵天秤已经有所倾向。
这不仅仅是哥特王国内部的隐患，与此同时还有这个看似强大的王国与周边的矛盾。
不过，即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人敢当面质问那年迈的国王。
即便在此刻，年迈的国王已经闭起了自己的眼睛，而他身边那年轻的王子则皱紧了眉头，但却没有人敢将主意打在他们头上。
不因为其他，因为无论是国王狄特玛尔还是王子狄特里希，他们都曾以杀戮著称。
狄特玛尔王在年轻时因为一言不合便发起战争，甚至将反对他的那些人一口气全部屠光。
而狄特里希甚至都没有将女武神放在眼里，在女武神出面调停的时候甚至对那些代表着诸神意志的女人拔剑相向。
而对周边的那些人来说，他们根本不敢在这极近的距离下发问。
毕竟，万一这件事其中有什么隐情、结果导致那一老一小狂性大发、拔剑将他们砍了怎么办？
这个世界毕竟是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世界，而擅长武艺的英雄、精通魔法的巫师什么的，这样的存在就战斗力上而言甚至可以被无限拔高的。
且不说在战场之上究竟能发挥什么作用。
但事实上只要狄特玛尔与狄特里希想的话，想要取那个出头鸟的性命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大家都看得穿这一点，所以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除了一个人……
“西弗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在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的时候，出头鸟就这么跳了出来。
他便是王子麾下的第一勇士威提格。
此刻，他虽然身着由父亲一手打造的甲胄，但宝剑米蒙格却并不在手中。
而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西弗卡，好像要将他完全剖开一样。
“我很难想象，这番话居然出自你之口。”
事实上，威提格对西弗卡还是挺有好感的。
虽然西弗卡本人就年龄上而言稍稍大了些，而且也并不是什么勇士，但他却曾经在威提格面前表露出了自己的忠义。
“你曾经说过，你会将一切奉献给哥特王国，你要让自己的才华在这片土地、这个宫廷之中发光发热。”
“是的，我的确这么说过。”
迎着威提格的视线，西弗卡点了点头。
在这一刻，他那削瘦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迟疑与退让。
好像在这一刻，他曾经说过的那番心愿也不曾有什么变化一样。
“直到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我从小便生活在哥特，对这片土地抱有感情也是必然的事情！”西弗卡嘶吼着
也许是真情流露、也许是在演戏。
在这一刻，没有人能搞清楚西弗卡的心态。
其实就连西弗卡自己也是一样的。
也许，他能更优雅一点。
但是，每当脑海之中的阴影徘徊的时刻，他的心底便翻涌起了止不住的怒火。
“但是，我所效忠的绝对不是这个暴君……这个为了杀人灭口而屠戮村庄的畜生！”
最终，西弗卡的视线直接从威提格身上挪开。
他再一次注视起了那年迈的国王。
“曾经，你为了伪造神迹、证实你的孩子的正统性，你用魔法笼罩了那片地区，并且秘密派人建造贝安城，接着又留下了‘献给未来的英雄狄特里希’的字眼，但最后，你为了掩人耳目、不让这件事暴露，你当场将那些信任
你的民众全部杀害！接着为了避免怀疑，你又将周边的村庄完全屠了个干净！甚至一把火直接烧光！！”
指责着狄特玛尔王曾经的暴行，西弗卡紧紧咬着牙。
但到了最后，他却突然笑了出来。
这种笑容无比扭曲。
“反正哥特这片土地从来都不平静，虽然不比铁森林之前的东部平原，但依然有魔兽、巨人游荡，虽然因为尼德兰的清缴，侏罗山脉的巨人几乎绝迹了，但没有人敢说它们就此消失了，所以将责任甩到他们身上就好。”
劫掠……
“有人查起来就说是巨人劫掠就完事了，反正这种事情一直都死无对证！”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狄特玛尔所说的话就是绝对的事实。
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什么人造的迹象。
贝安城就是天赐之城！
在当时，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你也没有想到吧，那个被你屠戮的村庄居然有一个孩子能死里逃生、避开了所有人的追杀，最终被收留，接着被诸神亲自教导！”
那个死里逃生的孩子究竟是谁？
这种事情是不言而喻的。
“我一直忍耐着，拼命学习能学的知识、拼命学习魔法与武艺，最终变换身份来到你的面前、博得你的赏识，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
最终，西弗卡率先拔出了悬在腰间的佩剑。
而就在他拔剑的那一刻，狄特里希则有了近似本能的反应。
王子殿下也想要拔剑，但在这一刻，一柄无比锋利的战士之剑却拦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有着破除任何超自然力量效果的圣剑米蒙格……
在见到这圣剑的那一刻，狄特里希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错愕。
紧接着，她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拔剑的第一勇士。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甚至，心底还浮现出了烦躁感。
“威提格！你在做什么！”她低吼道
而对此，正义感十足的战士却摇了摇头。
“抱歉，王子殿下，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
紧接着，威提格将视线投向了哥特的国王陛下。
从刚刚开始，狄特玛尔王就闭着眼睛，看似在闭目养神。
但是，实际上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思考什么。
“国王陛下，对于西弗卡说的这些事，你能给出一个解释么？”
也许，对威提格来说，在听闻如此恶行后仍然能保持着克制，这已经是忠义的表现了。
而因为已经有威提格当了出头鸟的原因，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那双目紧闭的国王。
他们似乎是想要什么答案，但却不免对那高高在上的哥特之王产生了怀疑。
而在此刻，狄特玛尔也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编的不错，西弗卡。”他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那略显冰冷的目光则环视着四周，甚至特别放在了威提格的身上。
“所以说，比起我为哥特带来的和平与繁荣，你们更愿意相信这个年轻人所说的故事，对么？”
就在狄特玛尔王那么说的时候，全场陷入了一片莫名的冷寂。
其中甚至包括威提格自己。
他取出了圣剑米蒙格，这完全是他的下意识行为。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只不过是被西弗卡所说的那番话引动了自身的道德感而已。
但是，当狄特玛尔王点出这一点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由陷入了愕然的境地。
不过，还没有等他多想些什么，西弗卡却怒极而笑。
“你说我‘编的不错’？你说这些全都是编的？你怎么敢这么说！”
‘轰隆隆’
伴随着西弗卡那近乎冲天的怒火，本来那晴朗的夜空瞬间被乌云所笼罩。
与此同时，雷霆也在云端之上响彻。
在这一刻，本来还欢闹的拉文纳的居民们突然骚乱了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宫廷中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天气变得糟糕了起来。
“众神之王在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把我藏到了树上，我亲眼看着你的那些战士杀死了他们！你怎么敢说这些全都我编的！”
最终，西弗卡仰天长啸。
“伟大的众神啊！你们看见了吗！我已揭露了这卑劣国王的残忍行径，但他却对此拒不承认！”
‘嗖’
最终，伴随着西弗卡的控诉，有流星由天空中落下，最终砸破了宫殿的屋顶。
‘轰’
‘铛’
伴随着一阵轻鸣，一杆朴素却沉淀着神族历史的木矛牢牢的插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这枪身上则铭刻着幽远的古老符文。
永恒流星之枪·冈格尼尔！

第三十五章:神谕
当流星下落、撕碎宫殿屋顶的那一刻，在场的那些人都露出了无比精彩的表情。
如果有人能将这画面绘制下来的话，那绝对是一副惊世大作。
就在那象征着誓约、神力甚至是神族王权的长矛稳稳落下的那一瞬间，西弗卡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狂喜。
事实上，他本人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冈格尼尔之枪。
但是，当那瑰丽的木制长矛落地的那一刻，他心底便有这样一种声音在呼唤着。
这便是传说中只有众神之王才能使用的、象征着永恒誓约的流星之枪！
当然了，事实上冈格尼尔之所以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扬名、甚至经久不衰，这也不仅仅是因为它是众神之王的标志性武器。
更重要的是，流星之枪经常会被借出。
据说只要得到众神之王的认同、甚至是成为神王喜爱的勇士，那么慷慨的众神之王便会借出自己的兵器给勇士使用。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就连指环西瓦德、战齿之王哈拉尔德都在战场上使用过冈格尼尔大发神威。
他们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英雄。
而更重要的是，在中庭世界之中也流传着一种说法：即便不是受到诸神特别关注的天选之人、只要心够诚，那么那份祈愿也能得到回应。
据说，当初风头正盛的尼德兰王子赫尔吉便是被一心复仇的达格杀死。
当然了，这种说法其实并没有任何人证实过，也从来不会有人傻乎乎的向那些女武神询问具体的状况。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众神之王似乎一直关注着凡间的景象。
而在这个时候，天空之中落下了众神之王的流星，这明显就是一种认可。
而认可就意味着站队！
虽然位于天上神域的神族并没有直接出手，但他们毕竟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而这对凡间的狄特玛尔王来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至少在西弗卡与大部分人眼里都是这么认为的。
“狄特玛尔！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最终，在将目光从那流星之枪上挪开后，西弗卡大声喊道。
与此同时，他已经丢开了自己手中的长剑，伸手握向那流星之枪的枪柄。
看起来，他对此深信不疑。
即便那众神之王不过是降下自己的长矛，也没有明确说过这冈格尼尔之矛究竟是给谁的。
但是，西弗卡却坚信这是众神之王给予自己的回应。
最终，他伸手握住了那永恒之枪。
与此同时，古朴的木制枪身上直接泛起了神秘、古老的光辉。
然后，没有任何阻碍，他直接将那长矛拔了起来。
而在这一刻，他的眼眸突然泛起了不似人类的神采。
与此同时，以那流星之枪为中心，一股奇特的光辉开始蔓延、它甚至笼罩了西弗卡全身，看上去就像是在燃烧一样。
这是正常的人类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这种状态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却有一个统一的、心照不宣的称呼。
在中庭世界，当一名勇士被确认是被诸神偏爱的勇士后，他的一切异状都能用这个词来解释。
神威……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质疑西弗卡的正统性。
事实上，在众神之王回应了西弗卡的嘶吼之后，绝大部分人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立场。
只要稍稍细心一些、对视线敏感一点，那么就能察觉到他们的视线。
狄特玛尔能感觉到这一点。
就在西弗卡成功拔起了冈格尼尔之后，周边的绝大部分人都不复曾经的敬畏。
即便他手下的廷臣的目光也变得复杂、惊愕。
毕竟在当初，他的确是用‘神迹’才安抚住逐渐躁动的民心的。
如今会变成这样的状况也是正常的。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决定么？”
注视着那些默默站到了那散发着神威的西弗卡之后的那些廷臣，狄特玛尔王开口说道。
而就在他的视线扫过去的时刻，那些廷臣都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一股惶恐与不安。
不过，这究竟是狄特玛尔王自身的威势所导致的，还是他们自己觉得不安与羞耻？
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最后，在宫廷之中徘徊的只有狄特玛尔王的声音。
“所以，比起我曾经的努力……我长达40年的付出，你们更愿意相信他？仅凭他的一番言语？”
“国王陛下。”
迎着狄特玛尔王的这番话语，正义的英雄威提格缓缓踱步而出。
“我只想问一句，西弗卡所说的话是真的么？”
在此刻，他并没有选择站队、仿佛仍然秉持着中立。
但言语之间却明显有质问的意思。
“你真的做过那种事情？”
但是，狄特玛尔王却没有回话。
他只是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孩子狄特里希的身上。
而与此同时，哥特的胜利王子则死死盯着那曾经在她手下效力的第一勇士。
“威提格！”她喊道，“放下你的剑！”
“恕难从命，王子殿下。”他低声说道，“我无法忍受这样的行径，而且，该让开的人是您，这些都与您无关。”
好像在威提格的心底，他曾经效忠的那位王子殿下一直以来都处在整件事的外围。
该清算的人是他的父王狄特玛尔，狄特里希如果肯退一步，那么以他的赫赫威名未必不能重新整合哥特。
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西弗卡却不会放任这种隐患继续存在！
“你太天真了，威提格，作为当事人之一，狄特里希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紧握着手中的流星之枪，西弗卡高声说道。
在此刻，可能是因为手中的神明之枪给予了他莫大的勇气，所以他没有任何退缩。
即便狄特里希与狄特玛尔那猩红的眼眸让他感到不适，但他依然站立于此！
“我再说一件好事吧，一直以来以王子的身份号令你们的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她是个女人，是不得不隐藏自己身份的‘公主殿下’！”
而就在西弗卡那么说的时候，狄特里希不由呆愣在原地。
她死死盯着他，好像要将他完全剖开一样。
而与此同时，威提格与其他的廷臣都不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实际上，这是狄特玛尔根本没有想到的，因为在那个时候，所谓的天赐之城贝安已经建造完毕，而为了坐实英雄之名、将所有的不同声音压下去，出生的女儿只能以男人的身份成长到现在！你说这样的人，她会不知道内情
？”
最终，西弗卡直接笑了出来。
“她本身就是既得利益者，因为只要保密，哥特的王位终究属于她的。”
仅仅是三言两语而已，在西弗卡那‘受到神明认可的勇士’的身份之下，曾经为哥特带来了大量胜利、扩张领土的王子殿下也被打成了狄特玛尔王的同党。
“说到底，这两个家伙只不过是冒用神迹的无耻小人！”
最终，西弗卡伸展自己的双臂，他先是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大声喊道。
“哥特的勇士、米德加尔特的诸位，如果你们仍然有着廉耻之心，那就将这伪王还有他那卑劣的孩子拿下！诸神早已降下神谕！哥特的天选之王已经出现！”
然后，曾经的谋士、如今的复仇者就这么笑了出来。
他的笑容好似透着一抹嘲讽。
“感谢神明的慈悲吧，至少你们的血脉没有断绝。”
下一刻，一阵冲天的光辉就此浮现。
这抹光辉将本来华丽的宫殿的天花板完全掀飞，而借着这空洞，他们轻而易举的辨别出了光辉的来源。
那是内殿、是王族内部的居所。
而与此同时，婴儿的哭声格外的响亮。
“二王子，狄特海尔……”

第三十六章:虚伪
就在将那个名讳吐露出的时刻，西弗卡心底不由感觉到一阵畅快。
甚至在这一刻，他都觉得让狄特玛尔知道某些事的内情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绝对是一件无比憋屈的事情。
事到如今，在诸神都已经做出抉择的情况下，这个卑劣、残忍的家伙可以说是插翅难逃，无论他做什么都没办法改变那个事实。
而在此刻，看的就是狄特玛尔会不会破罐子破摔而已。
反正在伟大的诸神都已经表态的情况之下，狄特玛尔王再怎么样都不可能直接在舆论与名声上翻身。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直接说出那个事实，这对他来说也只是让憋屈更上一层楼而已。
不因为其他，因为人心便是如此。
当一个人荣耀加身的时候，人们会很轻易的分辨出他身上的那些本不应该属于他的污点。
即便有人对这点进行嘲笑，但这种声音终究会被他的崇拜者淹没下去。
在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显得是非分明，甚至会就这方面的事情去同情他。
虽然荣光加身、但家门不幸。
大部分人都会这么认为。
但是，一旦那个人从神坛上跌落。
不说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哪怕泯为众人，这方面的事情就会遭到嘲笑。
也因为这种原因，即便家庭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但总会有人选择隐瞒、或者低调处理。
因为一旦在公众面前曝光，这势必会牵连到自身。
也许，因为道德观仍然摆在那里，所以公众仍然会指责失德的那一方。
但问题就在于，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承认这种事情。
因为这已经关乎到了尊严方面的问题。
那么，选择吧，狄特玛尔。
几乎已经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西弗卡在此刻不由抬头注视起了那个年迈的国王。
在这个时候，他几乎快要笑出声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把自己心底所有的狂躁想法全部释放出来。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因此有些话他只能放在心底嘶吼。
那么，选择吧！
究竟是现在破罐子破摔、将一切都揭露出来，接着承受更大的屈辱与嘲弄。
还是说将这些全部隐瞒下来，维持这种虚假的自尊？
实际上，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西弗卡早已经不在意狄特玛尔王的选择。
因为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都不会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即便狄特玛尔破罐子破摔，这对西弗卡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因为对他来讲，这最多也就是有点麻烦、不得不处理王国内部的矛盾而已。
不管怎么样，诸神的神谕已经降下，狄特海尔是选定的王者，这是不变的事实。
而且，现在的西弗卡其实有那么一点疯狂的意味。
对长期将怨怒压抑在心底的他来说，只要现在狄特玛尔王表现出苦痛，无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能接受。
因为他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但是，事实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也不知道狄特玛尔这个家伙是为了保持自己最后的自尊，还是因为知道西弗卡想看什么。
在这个时候，他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愤怒……
这是必然的，因为他愤慨自己多年的努力、维稳仍然比不上诸神的威信。
自父王安格纳登基之后，神明早已将哥特王国弃之不顾。
是他拼了命才统一了哥特全境、并开始对外战争，这才打出了哥特的赫赫威名。
是他让哥特王国通过一系列的对外掠夺和条约变得繁荣起来。
这一切明明都是他做的，但却仍然比不上神明。
“呼……”
最终，迎着那些人惊疑、仇视的视线，狄特玛尔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说白了，他不想为自己找什么借口。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虽然为整个哥特王国带来了繁荣与和平，但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野心。
他毕竟没有那么伟大，带来这繁荣的前提就是：他是国王。
为了稳固自己的王位，他也的确是坐了那么一点天怒人怨的事情。
所以，就这样吧。
‘嗡’
在这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西弗卡的眼里，狄特玛尔王眼眸之中倒映出的血辉愈发的妖异。
而紧接着，老国王则是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王子……不，是公主殿下的肩膀。
毕竟现在已经没必要隐瞒什么了。
“黛蒂。”他开口唤着，“抱歉，让你看到这种事情。”
“父王……”
在听到自己的父王那么说后，狄特里希……黛德丽突然转过头来。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却看到狄特玛尔摇了摇头。
“本来，我是希望你能继承这个王位，带领哥特更上一层楼，但现在看起来，我想的太简单了。”
然后，他就此抽出了自己腰间悬着的长剑。
接着，他以剑代指，就此指向了那些人。
“我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做到。”
那么，是做到什么事呢？
“记住这些人，记住他们的作为与面容，看清楚他们的为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狄特玛尔王突然笑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从前的威势积累。
在这一刻，其他人的心底突然就此翻涌出一抹不安。
特别是因为自身的正义感而拔剑的威提格，本来一直未哥特、为王子殿下效力的他突然握紧了手中的米蒙格圣剑。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这个时候，他见到的却是狄特里希那无比失望的眼神。
“威提格。”她开口说道
也许是终于不用在这里装什么了，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口中发出的不再是从前他们所熟悉的男人的音调。
而是女性的声音。
这声音显得无比清冽，但却透着十足的冷酷。
“我对你很失望。”
“殿下……”
在见到黛德丽那猩红的眼眸时，威提格下意识就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她却摇了摇头。
“将你一手提拔上来、让你从一介流浪战士提升到现在这个地位的人，是我，是我给了你现在的地位。”
“我……”
就在这一刻，威提格明显有所动摇。
而在见到威提格那动摇的神情后，西弗卡心底突然感觉到了些许不妙。
所以，他迅速高声打断了这一切。
“在这费什么话！诸神正注视着此处！我等所做的一切皆是正义之举！”
也许是因为西弗卡口中说的某些话触动了威提格的心弦。
所以在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
“殿下，请束手就擒，这样还能减少一点伤亡。”
“哈哈哈哈哈哈！”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突兀的笑声就这么响了起来。
就在黛德丽与曾经效忠自己的勇士无言对峙的时候，一个豪放的声音就此传来。
紧接着，另一个身着甲胄的战士走了出来。
他就此横在此处。
与此同时，他一手提着重剑纳格林，嘴里则叼着烤肉。
而在将烤肉完全咽下肚后，他就此笑了出来。
但是，这笑容却莫名让人感觉到那么一丝丝的凉意。
“威提格，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斯图达斯……”
“你这人真是虚伪的令人作呕。”

第三十七章:可能是家庭不幸吧
虚伪……
就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威提格只觉得心底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样。
在这一刻，他的声音不由提高起来。
“不是！我只是……”
几乎是本能的，他就想要辩解些什么。
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斯图达斯那近似嘲讽的愤怒容颜。
“只是什么？觉得英雄应当行驶正义？”
在这一刻，斯图达斯没有给威提格反驳的机会，他只是以近似嘲讽的口吻诉说着这些。
甚至到了最后，他都不由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一件事，如果不是殿下、如果不是希尔特布兰德阁下，你现在还只是一名流浪战士，空有一身武艺与精良的甲胄，却无从发挥。”
在这一刻，斯图达斯直接将威提格打成了那种一无是处、只会依靠他人的卑鄙小人。
虽然就事实上来讲，斯图达斯也没有说错什么，因为不管怎么样，他终究只是一个隐居铁匠的孩子。
但是，斯图达斯的那番话在威提格看来就是一种嘲讽。
所以在这一刻，他的面色都不由沉了下去。
“即便没有他们，我一样有出人头地之时！”
“但是，你曾经发誓要献上自己的忠诚！”
在这一刻，斯图达斯与威提格之间似乎根本见不到曾经的那种融洽。
虽然他们手中的兵器并没有就此交锋，但他们却在言语上开辟了新一轮的战场！
“现在，你完全背弃了你曾经口中称颂的忠诚！”
“我背叛……”
就在斯图达斯大声咆哮的时候，威提格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圣剑。
米蒙格圣剑在这一刻只是轻鸣着，好像是在彰显自己的主人那起伏不定的愤怒之情。
“你说我背叛……”他就此咬着牙，最终不由深深吸了口气，“难道不是他们先背叛了我么！”
曾经的第一勇士只是死死盯着斯图达斯，紧接着，他瞥了一眼狄特玛尔王，视线却在黛德丽身上轻轻略过。
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的，在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对上黛德丽的视线。
也不知道是没有勇气与她对视，还是纯粹的意外。
“他们背叛了我的信任与忠义，谁又愿意将忠诚献给这样残暴无道的君主！”
“那么，殿下与陛下可曾亏待过你！”
这完全是两种理念……
威提格平民出身，他就像是正统的勇士那样想要成为人民交口称赞的英雄。
因为这个原因，他一路上行侠仗义、以‘流浪的威提格’的身份传播起了自己的名号。
而在这种情况下，王子狄特里希则给了他一个发展自身才华的平台。
狄特里希麾下第一勇士……
以这样的名号，他的勇士之名逐渐传播开来。
但是，他终究是游离在哥特之外的。
“所谓的英雄、所谓的勇武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斯图达斯就此质问道
但紧接着，他也根本不需要威提格去回应什么，因为下一刻，他直接摇了摇头。
“算了，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多讲什么。”
是啊，完全不需要多讲。
威提格所追求的东西，其实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
他嫉恶如仇、可以说是眼里掺不得沙子的典范。
说到底，因为在他眼里，真正的英雄所有的作为都应该是人间道德的标杆，所以他所追求的所谓英雄的名号与正义从来都是不容污垢存在的纯白。
因为那种性格，他无法忍受自己所效忠的主君曾经的污点也是必然的。
斯图达斯虽然平时看上去暴躁的很，而且很没有脑子。
但是，他终究是出自吉特兰德王室的人物，所接受的也是最为完整的王室教育。
即便心底不愿意掺和这种乱七八糟的破事，但在看人方面终究有着自己的一套认知。
事实上，正因为这一点，他才对威提格的表现看不上眼。
因为所谓纯白的正义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的。
既想要声名远扬，又想要不沾染一点‘污垢’这怎么可能？
而在以前也就罢了，毕竟在一起共事，所以斯图达斯绝对不会就此去嘲讽什么。
但现在已经不用留什么情面了。
“连忠义一词都做不到，还谈什么‘英雄’？”他大声喊道
而在见到斯图达斯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立场的意愿，西弗卡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事实上，在他的预想之中，斯图达斯的性格缺陷应该是最大的。
就西弗卡的眼里，他对性别的认知其实无比狭隘，而且性格暴躁易怒。
这样的人应该比威提格更加容易爆炸才对。
但现在，他却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的意愿。
所以，西弗卡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斯图达斯，你还要执迷不悟下去？”
“执迷不悟？”
在听到西弗卡的话语后，斯图达斯的眉头就此上挑。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也上扬，这种笑容看起来有些嘲讽。
“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哥特滑落深渊么？”
“哥特关我屁事，我是吉特兰德的人。”
本来，西弗卡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就在斯图达斯这番话怼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无话可说。
“事实上，我在哥特的日子过得挺不错的，王子殿下待我甚厚，我家庭也幸福美满。”
然后，斯图达斯就此耸了耸肩。
“我不像你们，可能生活方面有所不如意，在陛下与殿下的统治之下，估计应该是死了爹妈，或者是发现自己不是自己爹亲生的，是洛基生的，所以觉得这个王国对你们不好。”
“斯图达斯！”
就在斯图达斯一脸放肆的在那里大放厥词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呵斥了他。
“你是在侮辱我们吗！”
“啊啦，你们觉得这是侮辱？”
而在这个时候，斯图达斯才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
狄特里希麾下的勇士不由伸手捂住了嘴。
“那么说，你们的生活应该没什么问题咯？”
然后，他的眼神就此变得犀利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总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而在其中，威提格的感觉尤为强烈。
斯图达斯的皮肤好似在发热、变红，与此同时，他的眼眸也透出了一股不属于人类嗜血之意。
“那么，告诉我。”
在这一刻，他吐露的空气都仿佛带着一股灼热。
仿佛被他宰杀的那条火龙的吐息。
“你们为什么站在那里！哥特王国待你们如何！”

第三十八章:席卷而来的杀气
就在斯图达斯的咆哮扑面而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保持了静默。
就连西弗卡一时之间都没有回什么话。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这一刻，他们总有那么一种错觉。
斯图达斯在愤怒咆哮的时候，他好似不是一个战士，而是一条能喷吐火焰的巨龙。
因为伴随着极高的音量，他们不仅觉得自己耳朵生疼，甚至隐约之间还能听到一丝丝的龙吟。
“赫梅·斯图达斯啊……”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就在角落里，某个一直没有动弹的黑袍男人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在此刻，他先是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心脏、仿佛是从那股咆哮声中追寻着什么。
紧接着，他又抚摸着那灌注了邪龙诅咒的戒指。
这种动作太细了，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已经被排挤到了边缘的人物。
更别说，现在正处在关键时刻，所有人都被斯图达斯吸引了注意力。
愤怒的勇士狠狠瞪着那些站到了对立面的人物。
在这一刻，他那翻腾的怒火甚至化作了实质的热浪，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提高着空气的温度。
似乎，之前那宛如火龙咆哮一般的声音并不是错觉一样。
“沐浴龙血的勇士……”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首先提到了这一点。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场的人才终于回想起斯图达斯的称呼。
那来自吉特兰德的年轻战士可是有着屠龙功绩的。
据说，在北方半岛的那片土地上一直有凶悍的火龙肆虐，而初出茅庐的王子则与自己的伙伴一起将那头火龙宰杀。
传说中，王子浴血奋战，在斩杀了火龙的时候，不仅浑身浴血、甚至被火龙喷吐的火焰炙烤。
没有人知道沐浴龙血会是什么样的效果，但斯图达斯在此刻却展现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至少，他展现出了沐浴一般的火龙之血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不过，即便沐浴龙血、即便他曾经在北方半岛那里屠戮了一条为祸一方的火龙，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所以很快，西弗卡便从那种灼热的吐息气浪之中反应过来。
他依旧紧握着手中的永恒之枪，接着瞥了一眼站在自己正前方的英雄威提格。
在这种时刻，他手中那仿佛无坚不摧的圣剑在这一刻能带给人极大的安心感。
所以，他放弃了。
既然已经有威提格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么位阶比起威提格来说低那么一些的斯图达斯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这样吧。”西弗卡开口说道，“希望诸神会宽恕你的愚蠢。”
“我是没有你们这么聪明啦。”
听到西弗卡说的那番话后，斯图达斯只是摇了摇头。
也许是因为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他的面容上就此挂上了一抹笑容。
“毕竟，正因为我并不机灵，所以我至少明白忠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即便养条狗，也该知道看家护院，对吧？”
紧接着，他抬起了头。
“别误会，我没说你们，毕竟我挺喜欢狗的，总觉得那些勇猛的猎犬，和你们这群畜生比真的太掉价了。”
“够了！斯图达斯！”
“闭嘴吧，畜生。”
就在威提格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斯图达斯直接用粗鄙之语将他堵了回去。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你……”
“威提格，别被他挑拨了，现在更需要冷静。”
就在这个时候，西弗卡终于开口出声了。
与此同时，他缓缓向前踏出几步，站在了所有人之前、甚至直面那早已众叛亲离的国王陛下。
然后，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冈格尼尔之矛。
在那一刻，枪尖似有风暴与雷电在盘桓。
“以诸神的名义，拿下那欺骗了所有人的伪王，杀死那假借诸神名义行事的女人！”
然后，威提格直接向前，他手中的圣剑在这一刻熠熠生辉。
但就在下一刻，斯图达斯却用自己的沛然巨力直接将他挡了出去。
“给我在这老实待着！养不熟的畜生！”
“斯图达斯……”
龙血战士与圣剑勇士之间的冲突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这瞬间让周围人有了行动。
哥特的宫廷就此分裂，但遗憾的是，站在国王与他的孩子身边的人物寥寥无几。
在诸神都已经表态的情况下，就连一直以来护卫着宫廷的卫队也分裂了。
说到底，在诸神存在的世界之上，国王的威信本身就大打折扣。
没有人在意他曾经做过什么，他们只记得他现在是敌人。
即便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受害人……
“父王！”
“黛蒂，你走吧，回贝安城，对你来说，那里才是你的势力所在。”
“那父王，你……”
“我和你在城门外汇合。”
迎着黛德丽那不可思议的目光，狄特玛尔只是平静的说道。
“只要回到贝安城，那就还有机会。”
至少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大概是从自己父王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抹果决，黛德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明白了，但在此之前，还有事情要做。”
然后，一身男装的‘王子殿下’直接朝着内殿冲去。
在这个时候，有不少侍卫就此涌了上来。
但还没有等他们有什么动作，那华丽的不败魔剑直接横扫而过，将那些侍卫全部当场斩杀。
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他永远都是哥特王族、亚美龙根一族坚实的依靠。
“掩护国王陛下！”
“掩护王子殿下！”
在大勇者的号召之下，那些仍然愿意为了国王陛下奋斗、深受国王恩惠的侍卫们直接摆开了阵势。
但是，他们的人数终究还是太少了。
甚至，因为侍卫们的甲胄都一模一样，一时之间，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敌人在哪。
在战斗完全席卷开的那一刻，整个宫廷都变得混乱起来。
不擅武艺之人早已退走，而擅长武艺的人则已经朝着王子殿下离去的方向冲去。
“保护未来的国王陛下！”
因为狄特海尔的身份早已挑明，所以当西弗卡那么说的时候，不少侍卫都朝着内殿冲去。
而与此同时，西弗卡自己却陷入了短暂的迟疑之中。
狄特里希已经朝着内殿冲去，她的目标很显然是狄特海尔与她的母亲奥蒂莉亚。
虽然不至于杀死，但她肯定是要将自己的母亲带走的。
而这却是西弗卡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必须阻止。
但另一方面，狄特玛尔却在宫廷之中，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个男人虽然年迈，但却仍然健壮。
他直接撕碎披在身上的华丽服袍，露出了内穿的甲胄，看起来早有准备。
以此同时，他手中那锋锐的长剑也频频劈开那些侍卫的甲胄，将那些胆敢进攻他的人当场杀死。
不过就在他迟疑的时刻，他的长枪却给予了他回应。
没有人知道说了什么，但他的确展露出了笑容。
看起来，他不用担心什么了。
“狄特玛尔……”他低语着
但就在他想要找机会对那老国王发起攻击的时刻，他却突然感受到了一抹凉意。
甚至，他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宛如深处尸山血海中一样。
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最为纯粹的黑暗、仿佛没有任何人听得到他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一刻，西弗卡甚至都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脱节了，他的感官仿佛都受到了遮蔽。
这是魔法么？
不，好像并不是这样。
自己再怎么讲都是一名巫师，对魔法的运用也算是精通。
如果是魔法的话，他应当有所察觉才是。
那么，这到底是……
“嘶……”
最终，就在这混乱的宫廷之中，西弗卡终于追寻到了那让他感到战栗的气息的来源。
那是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人。
他披着黑袍、没人看得清他黑袍底下是什么。
甚至，他都看不清他的具体容貌。
在这一刻，只有他手边的那暗沉的巨剑显得无比显眼。
“你……”

第三十九章:腾飞的流星
在这个时候，西弗卡觉得自己真的可能与世界完全脱节了。
因为在注意到那个身披黑袍的男人时，西弗卡已经注意不到周边的景象了。
明明是他一手主导了这一次的混乱，明明他知道此刻徘徊在他耳边的应该是激烈的厮杀声。
除去兵器碰撞的声响，最引人注目的应该是战士们的怒号。
甚至在这个时候，手握流星之枪的他是毫无疑问的中心人物。
也就是说，在这场混乱的冲突之中，他本身就相当于自带嘲讽buff。
无论怎么样，敌人都会优先对他发起进攻才对。
特别是狄特玛尔王……
但即便是在这种堪称性命攸关的状况之中，他却觉得自己的耳边无比安静。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厮杀都已经远离了自己。
耳边什么都听不到。
他已经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那个角落里的男人身上。
无论是听觉还是视觉，他的感官、他的世界之中甚至只剩下了那个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弗卡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黑袍的男人，他的心底在这一刻逐渐泛起了浓烈的不安。
然后，当着他的面，那个坐着的男人直接站了起来。
西弗卡看不到他的甲胄，甚至，那黑袍之下可能不是什么甲胄。
但是，他那提着剑的模样却暴露了战士的本质无疑。
然后，他就这么朝着自己平静了走了过来。
“咕……”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西弗卡只觉得自己内心的慌乱变得愈发严重。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底只浮现出了一种想法。
逃跑……
听起来很荒谬不是么。
他心底很清楚，至少就现在的状况而言，他距离最后的成功不过一步之遥而已。
而且，这一步对他来说也并不遥远。
甚至，他想要跨出最后一步也并不困难。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在踏出这一步。
这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虽说狄特玛尔王无比强大、虽说那所谓的狄特里希王子看上去也并非什么任人宰杀的牛羊。
但是，这个世界终究有着完整的制度，而所谓的勇士、英雄也并非什么无法无天的家伙。
米德加尔特是人类生活的世界没错，但它却一直被诸神掌控着。
且不说诸神是否亲自出手这件事，即便神明不出手，想要两个假借诸神名义行事的骗子东山再起什么的，这也是万分困难的事情。
对，仅凭两人，他们没有任何东山再起的力量。
西弗卡相信着这一点。
因为诸神的影响力太深远了，而人们又一直渴求着神明的怜悯。
这是源于自身无力的劣根性。
因为自身的无能，但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所以他们将期待摆放在神明的身上。
只要愿意信仰并崇拜神明，那么他们就能平静的生活下去。
神明会护佑着他们的。
这样的想法直到现在都不曾被根除。
所以，当那些高高在上的伟大神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并赐下冈格尼尔之矛作为号令的旗帜时，这场宫变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而且，狄特玛尔之前邀请的各国使者在这个时候非但不能为他证明什么，反而还会成为加速他死亡的道具。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其他几个王国依然有着神明的信仰。
是的，即便说不上无比顺从，但却也绝对不会公开与神明作对。
稍稍有点眼色的人都绝对不会那么做才对。
而在这种情况下，手握冈格尼尔之矛的他绝对有机会将狄特玛尔完全杀死。
那时候，他可以直接完成自己的复仇——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但是，现在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究竟是什么家伙？
就在那个男人缓步靠近的时候，西弗卡只觉得自己所谓的骄傲还有胜券在握的那种心态完全消失了。
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的注意到他。
甚至会全神贯注的去注视他，连挪开视线都做不到。
这并不是因为那个黑袍的男人有多强烈的存在感，实际上如果他有存在感的话，他之前就该发现他的存在了。
但事实上是怎么样的？
事实上直到那个黑袍男人已经提剑走了过来，西弗卡才发现到底发现他的存在。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咕……”
西弗卡咬紧牙关。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他心底翻腾着的那种情绪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他在害怕、他在恐慌。
而且，这种恐慌并不是源自一种认知，也并非什么心灵上的震颤。
而是生物的本能……
但是，这种本能却又与被狩猎的猎物所感受到的截然不同。
因为猎物至少会分出大量的精力用来逃命！
但他却不同！
在此刻，他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无比荒谬的想法。
跑不掉……
无论怎么样，他都没有办法逃离那个宛如阴影、黑暗一般的男人。
之所以全神贯注的去注意那个黑袍的男人迫近的脚步，这是因为他觉得只要自己挪开视线，那么下一刻，那柄暗沉的巨剑便会直接斩下自己的脑袋。
‘咔’
‘咔’
‘咔’
也许是因为那个男人在黑袍底下穿着的是某种甲胄——至少，他双腿上穿着的应该是战靴。
这种宛若死亡迫近的寂静之感让他难受极了。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底却不由翻涌起一股屈辱。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就此退缩？
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之中翻涌起了那种记忆。
母亲将他藏到了树上，而他只能聆听着那种厮杀的声音、注视着村庄的燃烧。
是的，他那个时候什么都做不到。
但这一次不一样。
“我现在不一样了……”
紧握着手中的永恒之枪，他咬牙道。
“我不会就此退缩！”
最终，在他的手中，永恒之枪绽放出了光辉。
那流星似乎一定锁定了面前的黑袍之人！
而在这一刻，他也终于从那种如同与世界割裂一般的寂静空间之中挣脱了出来。
他大口呼吸着那略显灼热的空气，但就在他想要投掷出手中那必中之枪的时刻，那黑袍之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嗡’
伴随着符文的闪烁，那剑刃之上燃烧起了怒火之辉。
此刻，在极近的距离之下，西弗卡也见到了那黑袍下的眼睛。
宛如混沌黑暗之中的一抹燃烧的怒火。
而那光辉……
“神怒圣剑么？！”
在辨认出了那燃烧光辉的那一刻，西弗卡心底警铃大作。
但在这个时候，他手中的永恒之枪已经与那神铁之剑发生了碰撞。
在这一刻，风暴与火焰交错，沸腾的雷霆则噼里啪啦的回荡着。
虽说西弗卡就力量上来说完全没办法与那黑袍之人抗衡，但永恒之枪在这一刻却给予了他莫大的支持。
这让他单手持枪便能将那沉重的巨剑阻隔在外！
挡住了！
“我挡住了！”
也许是因为劫后余生。
在这一刻，西弗卡不由展露出了一抹癫狂的笑意。
也许，大部分人都很难理解他此刻的那种心情吧。
好不容易从死亡之中挣脱出来的这种快感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因为之前，即便手握永恒之枪，他都觉得自己没什么底气。
但现在却完全不同，他觉得自己大概试探出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力量上限！
“无论你是谁！”
迎着那黑袍人的注视，西弗卡狞笑起来。
“都给我……”
‘滋啦’
都给我死……
他本来是想这么说。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已经用魔法唤回了自己的佩剑。
但就在下一刻，他便看到了自己的枪飞了出去。
为什么？
在这一刻，他只是注视着那飞起来的冈格尼尔。
紧接着，他将视线挪到了那依旧死死握着流星之枪的手臂上。
手臂？
最终，剧痛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四十章:魔法撕扯
就在完全注意到冈格尼尔之枪腾飞起来的那一刻，西弗卡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的手臂被斩断了……
而且，直到那种痛楚不断回荡，传遍全身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点。
他什么时候承受过这种苦痛？
在他的记忆里，即便是诸神的教导也没有如此痛苦过。
说到底，他只是一名宫相，并不是什么强大的战士。
那个时候，他需要不断的靠近身为他最大仇人的狄特玛尔王，所以注定不能前往边境这种地方。
他必须出现在狄特玛尔王的视线之中才行。
而当西弗卡得到国王陛下的‘赏识’并真正进入宫廷之中的时候，整个哥特王国内部早已变得平稳繁荣起来。
虽然宫廷内部仍然算得上是暗流涌动，但那些终究是看不见的交锋。
有利益、有言语、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势力对抗，但这终究不是那种真正的、生死相搏的战场。
也因此，即便西弗卡好似得到了诸神的认可、并且得到了众神之王的永恒之枪。
“但兵器终究只是兵器而已。”
就在西弗卡头顶泛着冷汗的时候，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稍稍欺负一下普通人可以，但放在一些优秀的战士的眼里，你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不少破绽。”
而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他下意识抬起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而就在那个时候，他所见到的依旧是那片漆黑。
那漆黑的服袍仿佛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但在这个时候，在定睛一看后，却出现了让他难以理解的一幕。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都觉得是因为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在此刻全然占据了大脑，所以他出现幻觉了。
但是，这好像的确事实。
站在他面前的那个身影并不只有一个。
那黑袍的男人似乎有两个。
一个手握那暗沉的重剑，之前便是他正面与自己发生了冲突，那剑锋上一度燃起了神怒之辉。
西弗卡觉得，如果是在平时的话，他可能还会关注那男人手中的剑的来路。
但现在，他却完全考虑不到这些。
因为在此刻，他的视线早已被另一个身影所吸引。
虽说同样穿着黑袍，但那个男人手中握着的却并不是巨剑，而是一柄滴血的长剑。
仿佛在之前，斩断他手臂的便是那个家伙。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打扮相同的刺客吗？
就在西弗卡惊疑不定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袍的影子却消失了。
紧接着，那滴血的长剑就这么跌落在地上。
“我曾听闻你是一名精通魔法的巫师。”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那平静到可怕的声音。
“但现在看起来，你并不能将脑海之中的那些知识融会贯通，简直是被直接灌输的一样。”
对了，魔法……
虽然那平静冷酷的声音之中透着明显的不屑。
但到了这个地步，西弗卡已经没空去在意他的语气，他只是注意着之前发生的那一幕。
“魔法……”
对的，的确是这样。
当那个男人提剑斩来的时候，他早已抛掷出了另一柄剑。
与此同时，那剑上还附着有他的意识与残魂。
通俗点来说就是一个没有个人思考能力的分身而已，而它的目的便是为了斩出那针对手臂的那一剑。
“可恶……”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西弗卡什么话都讲不出。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将视线摆在那里。
战斗意识不足的缺点在这一刻完全暴露了出来。
而最终，对于力量的强烈渴求还有手臂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将目光放到了正上方。
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因为那个男人由下至上出剑时用力过猛，那附着着他的手臂的冈格尼尔之枪仍然飞扬着。
但现在，它很快就要落地了！
必须将它拉扯回来……
强行压制住了那种痛楚后，西弗卡心底很快便有了决断。
没有时间迟疑、更没有时间用魔法去压制手臂断口处传来的剧痛。
在这一刻，他直接开始着手绘制符文。
但是，还没有等他的符文组合构筑完成，他便见到了那令人惊诧的一幕。
就在他的面前，那黑袍人直接转过身去。
根本没有什么符文绘制的过程，他的手中便闪过了魔法的辉光。
而下一刻，那永恒之枪便有朝着他手中飞去的意向。
神明赐予自己的‘旗帜’就要被这么夺走了？
在这个时候，西弗卡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酸涩。
他是完全被面前的这个黑袍人完爆了，甚至在被击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对面的底细。
而现在，他要当着他的面拿走那冈格尼尔？
那可是冈格尼尔！
“嗯？”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西弗卡心底的咆哮起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那流星之枪突然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就在宫廷厮杀的正上方，那冈格尼尔就停滞在了那里。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甚至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自顾不暇、再加上魔法的干扰，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那长矛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在这里，只有身为当事人的黑袍人——贤者霍德才明白具体的状况。
拉扯……
简单来说，当他想要将用魔法回收那冈格尼尔的时候，那流星之枪却受到一股牵引的力量。
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双方都是魔法，但就施力上来讲却不相上下，所以那长矛就此僵持在了上空。
与此同时，他不由抬起头、视线透过早已被撕碎的天花板、直接望向了天空之上。
虽说他并不能看到那天空之上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但是，他却能明显感觉到上方投下来的视线。
与此同时，在白银之厅的至高王座上，头戴鹰盔的老者也伸着手。
魔法的光辉就此闪耀着。
毫无疑问，他正在与人间的那个男人争夺着冈格尼尔的控制权。
但是，这种控制权倒也不是说那流星之枪本身，仅仅是纯粹的‘蛮力’而已。
虽说双方动用的是魔法，但这就像是两个人比拼力量、如同拔河。
不过在这一刻，他的面色有些难看。
因为在隐约之间，他发觉那冈格尼尔正脱离自己的掌控。
在最为基础的魔法拉扯之中，他居然落入了下风。
这是否意味着，他在魔法的造诣上输给了一个凡人？
“啧。”
通过至高王座的力量，众神之王就此注视着那凡间的宫殿，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企图通过黑袍来遮掩自己身份的男人。
而与此同时，那兜帽之下的容颜不由展露出了一丝笑意。
嘲弄的笑意……
“你也不过如此。”

第四十一章:断了……
你也不过如此……
虽然，霍德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用太大的声音。
他也没有像是其他人那样指天痛骂什么的，毕竟他早就过了这个阶段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确信自己的这番言语已经传递到了上方。
不因为其他，因为仔细想想，正与自己拉扯着冈格尼尔之矛的控制权的家伙肯定不是赫尔莫德。
那个拥有流星之枪保管权的走狗可并没有这么强的魔法水平。
事实上，如果他的魔法水平高一些的话，在当时的争斗之中也不至于被他完全压制，甚至开始无能狂怒。
也就是说，现在正与他拉扯着的只能是众神之王。
而传说中的众神之王仅凭自己的话，其实并不能做到遍览整个九界。
实际上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需要名为福金和雾尼的两只渡鸦替他巡视九界，晚上在与他交流所见所闻。
甚至，仅仅只有两只渡鸦还不够。
真正替代阿萨神族监视九界、关注巨人动向的其实是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
而为了弥补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众神之王还特别制造了至高王座。
想必，那个死老头子此刻正坐在那白银之厅的王座上吧？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人看得到，在这个时候，霍德的眼神明显有些可怕。
那仿佛是最为浑浊的黑暗，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的漩涡。
但是，这却吓不到奥丁。
“这种眼神吓一吓那些凡人……或者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家伙还行。”
注视着那个黑袍凡人那宛若黑暗一般的浑浊目光，众神之王并没有任何的动摇。
他是阿萨神族之中最为古老的神明，是开创了这整个九界的古老神明。
那些对黑暗、混沌感到恐惧的家伙不过是习惯了他们自出生开始便沐浴着的阳光罢了。
他们习惯了一望无际的草原牧场、习惯了澄澈湛蓝的天空。
甚至是习惯了炽热但却能带来温暖的阳光。
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本就该这样。
没有经历过那段古老的混沌时光的他们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理解的，即便对现在的阿萨神族中人来讲，过去的大部分事情从来都不是什么秘辛。
但是，所谓的知晓与真正的经历终究是两回事。
但奥丁不一样，他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
神族最为困苦的时候，是他扛着所有的一切走到现在。
所谓的黑暗与混沌，在那个时候就是常态，是他的日常。
所以，无论霍德的眼神究竟有多凶悍，这都吓不到他。
与此同时，即便那个男人在那里嘲讽他，他的神情也没有任何的松动。
但即便如此，奥丁依然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个男人与其他那些表面凶悍的草包截然不同。
他是有着真材实料的凶兽，而他的怒火必定会化作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如果他真的来到神域的话。
众神之王从来都不怀疑这点。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在魔法层面上的造诣的确是顶尖的。
至少就这种最为原始的魔法角力上来讲，他的效果并没有那么好。
也许是因为施法距离的原因？
不过不管怎么样，奥丁都没有打算就这么僵持下去。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冈格尼尔之矛终究属于他的东西。
所以就在下一刻，他直接撤掉了他并不算是登峰造极的魔法。
紧接着，他直接勾了勾手指。
伴随着他的动作，流星之枪直接闪耀起了光辉。
魔法、神力……
那永恒之枪展露出的力量太复杂了，而这些仿佛象征着奥丁的构成一般。
而在这一刻，原本还打算将冈格尼尔之矛拉下来的霍德不由皱紧了眉头。
就魔法造诣上而言，他算是自信，但他的对手终究是神明。
无关身份、无关地位，神明就是比凡人要强大，这毫无疑问。
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那被称作神力的力量，这些都是人类不曾具备的。
而就是在这一刻，霍德也深刻体会到了自己与那些正统的神明之间的差距——在冈格尼尔之矛发挥出神力的那一刻，仅仅依靠魔法的他甚至都留不住那流星。
他现在能肆无忌惮，说到底还是卡住了阿萨神族的命脉。
他有一个‘神族中人’的身份，这个身份明面上还是洛基赋予的。
所以，为了维持这种优势，他必须把持住那个度量才行。
一个不足以让诸神掀桌、必须遵循他们制定的中庭世界规则的度量。
简单来说，他可以随意恶心那些神族，但不能跨越他们的底线。
而对霍德来讲，好消息是奥丁并不是多暴躁的人。
虽说人间的那些强大战士所拥有的那种控制不住情绪、冲动易怒的血脉力量确实是来源于他，但他本人却早已在时光的打磨之中沉稳下来。
霍德很清楚这一点，奥丁也许会因为他对神族的跳脸行为而愤怒，但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影响他的大局。
对他来讲，米德加尔特只要仍然战争频发，只要这个世界仍然为神域源源不断的提供英魂，那么他就不会大规模干涉什么。
他也许会继续挑拨战争，但绝对会避开霍德的锋芒。
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好事是霍德自身的安全得到了保障，他或许会遇到神明的阻击，那些神族会想方设法的找他麻烦，但绝对不会与他爆发大规模的正面冲突。
但坏事就是无从下手，霍德自己的步调在一定程度上也被他们牵扯着。
因为霍德自己也在避免着大规模冲突，如今的米德加尔特仍然受制于神明，甚至可以说是处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之下。
也许理论上来说的确存在着几个潜在的盟友，但霍德却不得不亲自确认一下他们的想法。
想要破开如今的局面的话，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
仅仅凭借尼德兰正在储备着的统一战争的话，成功率并不高。
最终，霍德直接撤回了自己发散着魔法。
‘砰’
在神力的撕扯之下，西弗卡的手臂直接扯碎，宫廷的上空就此爆散出一阵血雾。
而在这血雾之中，一杆朴实的木矛直接跌落在地。
不过，还没有等霍德有什么动作，西弗卡直接出手。
他的符文早已绘制完毕，所以在那一刻，那木制的长矛直接回到了他的手上。
而在重新接触到那长矛后，他也不由安下心来了。
与此同时，他左手持矛，就此戒备着面前的黑袍人。
但是，令他感觉到有些奇怪的人，那黑袍男人在这一刻却没了动作。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西弗卡自己的错觉。
他总觉得那个男人的视线透着一股欲言又止的无奈，紧接着又有那么点嘲讽。
“你没有发现么？”
就在他开口那么一问的时候，西弗卡不由一愣。
但就是这种愣神却让他暴露了破绽。
“糟……”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那黑袍男人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而当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搭在了那木制的长矛上。
‘咚’
紧接着，他直接抬腿将西弗卡踢了出去。
如今的宫相只有一条手臂，无论是气力还是平衡都远远比不过霍德。
所以，单单是这一脚而已，看上去无比瘦弱的宫相就这么倒飞了出去。
紧接着，他直接摔进了人群之中，直接将几个猝不及防的贵族、廷臣压倒在了剩下。
而如此大规模的骚动也终于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力。
之前爆散出的血雾已经使得混乱的局势为之凝滞，而从混乱中心处飞出的西弗卡在这一刻当然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但在这个时候，西弗卡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了，他拼命抬起头，却只看到那黑袍的男人紧握住那木矛，接着抬起大腿。
下压！
猛击！
‘啪咔’
“愚蠢的家伙。”
就像是西弗卡心底翻涌着的希望那样，它断了。
“这枪是假的。”
之前在血雾之中，已经被神王替换了。

第四十二章:千层套路
这枪是假的……
当霍德这轻飘飘的言语落在了西弗卡的耳朵里的时候，他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扭曲。
震惊、苦痛、愤怒。
什么都有。
他毕竟不是霍德。
霍德之前在与神王争抢冈格尼尔的控制权时，那种表现与意识流无异。
魔法的触感、争抢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也不是花了十几个小时甚至是十多分钟站在那里。
实际上，从之前与起身提剑再到西弗卡夺回那‘流星之枪’也就过去了那么数分钟的时间罢了，而与奥丁争抢长矛的控制权甚至只有短短数秒。
无论是霍德还是那众神之王，他们虽然喜欢思索，甚至是喜欢相互试探，但该果决的时候却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但是，这些都是西弗卡不知道的。
不同于霍德这个当事人，他自从被斩断了手臂之后就沦为了旁观者。
因为符文绘制略慢的原因，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霍德对那长矛伸手。
而在他的眼里，这种感觉就像是霍德对那属于神族的永恒之枪伸手，但那阿萨神族的‘流星’却释放出了雷电与风暴、仿佛像是在排斥一样。
他不知道其中的博弈，也不知道这实际上是人间的贤者与天上的神王各退一步的结果。
他更加不知道在血雾爆散、几乎遮蔽视线的情况下，这冈格尼尔之矛已经被替换了。
而且，因为西弗卡一直认定这长矛没有被替换过的原因，所以霍德的那番话在他的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你说这是……假的？”
那苦痛的言语几乎是被他全力挤出牙缝的。
而在这一刻，他面容上的表情只能用扭曲来形容。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是假的！
诸神曾给予我指引！是他们救了我！
虽然因为嘴唇发颤、再加上失血过多的原因，西弗卡在这一刻已经意识模糊。
但他的心底依然发出了不甘的嘶吼。
他们不可能欺骗我！
绝对不可能！
年轻的复仇者虽然没有将这些话嘶吼出来，但他那堪称扭曲的愤怒表情却已经将这些描绘的淋漓尽致。
而当这种表情落在霍德眼里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同情。
当然，他也不会嘲弄什么。
因为这种事情自然会有人替他做。
而在这一刻，他就此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混乱的中心。
狄特玛尔王……
实际上，就在霍德出手的时候，他便已经凭借着自己惊人的洞察力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甚至，与西弗卡那种循着杀意才追寻到他的位置不一样，狄特玛尔王从一开始就在注意着他。
即便他刻意用魔法降低了存在感、隐藏了自己的行踪也是一样的。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谁叫这位哥特的老国王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个，交给你了。”
他随手就将手中的那断裂的木矛丢了出去。
而在接住了那两截断矛后，狄特玛尔王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能请你再帮个忙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就在狄特玛尔王开口之前，霍德平静的说道。
他能从老国王的面容上看到一种决意。
虽然在之前，他与自己的孩子说过会在城外汇合，但霍德却看穿了这是谎言。
不因为其他，因为就表现上来说，狄特玛尔王完全没有展现出自己应当具备的水准与实力。
毕竟，他可是能与一个普通的王后孕育出了黛德丽那样的强者的人物。
而在这个时候，霍德突然理解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明明他持有能倒转时间的【时间转动者（Mundilfari）】，而且在预定之中，他也是依靠这能操作时间的怀表回到了过去。
但是，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黛德丽却从没有与他讲过多少与哥特王国有关的事情。
她甚至都不曾提到自己的父王——即便理论上来讲，他不太可能活着。
“你活不久了吧。”最终，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而就在贤者开口的那一刻，国王陛下也不由有些发愣。
但这只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而已。
“嗯，我已经走到尽头了，我现在关心的只有那个孩子。”
“真是疯狂的计划，不是么？”
是的，疯狂。
打从狄特玛尔王与西弗卡之间开始争论的时候，霍德就猜狄特玛尔想做什么。
他没有在最初就对西弗卡做出什么反驳，这意味着反叛什么的已经坐实了。
没有任何的狡辩，这意味着他身上的污点还能用来做文章，而这种污点即便将西弗卡杀死了也不会消失。
黛德丽就是一个姑娘，这是不会变化的，而贝安城也绝不是诸神降下的礼物。
即便在此刻，在霍德那无声的对抗与胁迫之下，奥丁后退了一步，并且给了一个台阶。
但这个台阶现在确也没什么用，只会将水搅得更浑而已。
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言了。
对国王来说是这样，对发起发起叛乱与宫变的人来说都是如此。
因为那些廷臣也明白，当那些贵族、廷臣与前来恭贺的领主一同发起叛乱的时刻，其实最初的那份所谓的大义已经不重要了。
不存在任何的投降的可能……
因为稍稍读了点书、知晓曾经的那些往事都能明白狄特玛尔王的性格。
他当初可是没什么废话，直接将整个宫廷杀的血流成河才稳定了自己直辖的领地内的局势。
这样的人会留下隐患？
不，不可能的。
只要有背叛的迹象，他就绝对会动杀心。
他早已做过这种事，而且绝对不介意做第二次。
一旦开始反叛、一旦与这样的国王为敌，那些叛乱者就已经没有第二条路走了。
所以，今晚的宫廷注定血流成河，甚至还可能扩张到城外。
但是，这些都只是狄特玛尔自身的计划罢了。
他就是要让整个哥特王国崩溃、分裂，分成几部分也没什么所谓，反正只要发起战争，那么诸神就不会再对这方面做出什么干涉。
所以，这场宫变甚至都不会存在什么赢家。
西弗卡不会是赢家，狄特玛尔自己也没有办法捍卫自己的王位。
事实上，如果狄特玛尔王身上没有什么秘密的话，这或许就是一个无比极端的国王为了磨砺自己的孩子、让她迅速成长起来所做的布置。
但是，他的身上偏偏有着秘密。
那是他不得不隐瞒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王子殿下是你用魔法的手段制造出来的，对吧？”
就在那身影离去的时候，一个问题就这么飘了过来。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狄特玛尔先是一愣，他就此凝视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那黑袍正缓缓燃烧，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龙吟，一身暗色调的邪龙甲胄就此出现。
“对，就是这样。”他低语着，“那孩子是我的骄傲，我用魔法的手段赋予了她超凡的力量。”
不然的话，没有其他解释了。
必须这么解释才行……

第四十三章:愚蠢至极!
贤者就此远去。
从开始到现在，因为魔法的无声施展再加上宫廷斗争的混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即便宫廷之中有人的确会使用魔法，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都认为自己算得上是一名巫师。
但是，他们就这方面的天赋还有成就上来讲与那伏尔松格的贤者相去甚远。
也许，他们的确能发现一丝魔法的痕迹，但大部分人却察觉不到贤者的存在。
像是狄特玛尔王这种一眼看破并从头到尾给予关注的人毕竟是少数。
而不凭借本身的洞察力与魔法造诣，在这交锋、对话的数分钟内，注意到了贤者存在的只有那被袭击的西弗卡自己而已。
而且，因为情报的缺失与贤者的刻意伪装，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袭击者是什么。
而其他人更是如此。
当其中的大部分人意识到出大问题的时候则是西弗卡从人群之中飞出来的时候，这让很多打算再关注一会儿局势的那些其他王国的人不由一愣。
特别是丹麦的王子洛斯格与勃艮第的年轻国王贡特尔。
一个作为丹麦王国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而另一个则是勃艮第王国的现任国王。
虽然他们仍然年轻，但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早已能代表自己的王国。
所以，在处理有关其他王国有关的事情势必要无比慎重。
也正因为必须维持慎重、不能直接表达自己的态度或者站队，所以他们之前才会一直观望。
对他们来说，像是锦上添花这种事情明显是不屑于做的。
如果想要在这方面攫取到最大的利益，那就势必要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才行。
但是，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事情算什么？
那之前本来还无比威武、宛若正义表率的‘神明使者’就这么从人群之中飞了出来，而且看上去好像还被砍掉了一只手。
因为没有来得及治疗的原因，他看上去甚至意识模糊、几乎快要闭上了眼睛。
这到底发生什么了？
在后知后觉的情况下，他们不由将视线投向了人群之中。
在那里，身着轻盈甲胄的年迈国王手握那早已断成了两截的长矛，而那长矛的款式却不由让他们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虽然在场的大部分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冈格尼尔之矛长什么样，但他们却看得出来，这枪分明就是西弗卡之前拿在手中的。
而且，不出任何意外的话，就之前那划落的流星模样，这应当就是那流星之枪无疑。
因为大家都默认了这一点，所以西弗卡那‘神明使者’的身份才显得无比耀眼。
不说其他，至少在那一刻，西弗卡的复仇应当是被赋予了诸神的认可。
而且，根据那个宫相的说法，诸神似乎早已选定了哥特的真王。
虽然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但他注定是要登上王位的。
而作为诸神的使者，他对狄特玛尔王的复仇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失败的。
但现在，诸神的使者不仅被斩断了手臂、被丢了出来，而且他手中的冈格尼尔之矛也断了。
不对，传说中的流星之枪真的能被折断吗？
就在他们无声思考的时候，狄特玛尔王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许是因为经常端坐于王座之上、俯瞰着所有的廷臣的原因，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异常的有贯穿力。
所以在这一刻，他的那种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无论是叛乱者还是那些少数仍然愿意为他奋战的战士都是如此。
与此同时，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则默默举起了手中的不败魔剑。
就像是年轻时那样，他毫不犹豫的护在了狄特玛尔的身前，因为狄特玛尔在此刻甚至已经收起了自己的佩剑。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收起剑的，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注意起他手中的断矛。
“这玩意，就是你们认知中的冈格尼尔之矛？”他开口询问着
任谁都听得出他言语之中的那种嘲弄之意。
而且，现在也不仅仅是在嘲弄。
当狄特玛尔那猩红的视线横扫过去的时候，那些原本还处在呆滞之中的战士都不由避开了他那透着嗜血、残忍的红眸。
在气势上，他仿佛就会给人天然的压力。
“那个男人，就是你们认知之中的诸神使者。”
顺着狄特玛尔王的言语与示意，那些忙于斗争的幸存者这才将目光投向了狼狈的西弗卡。
被斩断了一臂、被直接击飞，如今意识模糊、就连站起来都困难的家伙。
本来，他应当是一个相当俊美的男人，但现在，那种挣扎的苦痛还有意识模糊的模样哪里还有那种优雅的气质？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被打倒了。
虽然狄特玛尔王并没有着重说明过这点，但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击倒他、并折断他手中长矛的应该是那位年迈的国王陛下没错。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由头至尾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超凡之处，似乎依靠的仅仅是自身的蛮力而已。
这不免更加让他们感到牙酸。
被骗了……
这样的想法很自然的便在战士们的心头浮现。
而在感觉到莫名羞耻的时候，他们的心头也逐渐泛起一阵不安。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本来就是随大流、被西弗卡外加一干造反的贵族、廷臣激励起来的。
而国王陛下的视线更是让他们感到不知所措。
现在算什么？
被欺骗来造反？
“啧啧，这就是你崇尚的正义？”
注视着那眼神逐渐变得呆滞起来的圣剑勇士威提格，屈居于第二的龙血勇士不由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在此刻，他的心头仍然抑制不住怒火。
所以体温异常高不说，斯图达斯在近距离之下的吐息足以让威提格感到烦躁。
“我早说过，你根本不配当什么英雄！”
近距离之下的二次挥剑！
在这一刻，斯图达斯是动了杀心的，而他手中的纳格林重剑也相当适合发挥出他那身沛然巨力。
在失神之时，这一剑足以要了威提格的命。
但在这一刻，威提格常年打磨的武艺却救了他一命。
在他的意识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他直接将手中的米蒙格圣剑拦在生前。
‘锵’
但是，仅仅只有下意识的反应是不够的。
因为力气根本比不上那沐浴过火龙之血的战士，他直接倒飞出去，整个人甚至砸破了宫殿的墙壁。
‘砰’
“站起来！蠢货！我今天一定要活活打死你！”

第四十四章:出头鸟
就在威提格因为失神被击飞之时，斯图达斯仍然没有感到有多痛快。
在这个时候，他那英俊、坚毅的面容上仍然浮现着一抹怒容。
他就此注视着威提格砸破的那个破洞、目光穿过烟尘，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圣剑战士。
“站起来！听到了吗！我让你站起来！”
但是，无论斯图达斯如何嘶吼、咆哮，威提格都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甚至，曾经的圣剑战士仿佛丢了神魂、灵魂去往了赫尔海姆一样。
一动不动、宛如死者。
事实上，他当然不是直接被斯图达斯直接的巨力打击给直接砸死了。
他身上穿着的可是由他的父亲：精灵铁匠维兰德打造的甲胄。
即便不曾有什么名讳，也不如他手中的圣剑米蒙格出名，但他身上所穿的甲胄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至少，在刚刚的那种撞击之中，威提格的甲胄足以保他一命。
而圣剑战士如今倒地不起的原因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白了还是因为现在发生的一切对他的认知产生了冲突。
他为什么会站在那里？
为什么又会对王子殿下、国王陛下拔剑相向？
说到底，威提格一直以来都以他制定的那种英雄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而一旦他自己的作为与自己的标准与认知产生冲突，便会陷入这种自我怀疑之中。
他的追求过于极端，但性格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却又冲动易怒。
也许，对他这样的人来讲，之前的作为与冲突完全可以用一时气愤来解释。
但是，这又如何呢？
斯图达斯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同情。
事实上，以前也就罢了，毕竟那个时候，威提格不过是一个流浪战士。
想要通过挑战知名英雄来打响自己的名气什么的，这种事情无可厚非。
即便斯图达斯在当时有所不满，这也被之后一同并肩作战的情谊压了下去。
事实上，斯图达斯心底一直对威提格的性格表现有不喜的地方。
而现在，当双方的立场对立之后，他的这种不满则完全爆发了出来。
战友之情？
当他对效忠的王子殿下拔剑相向的那一刻开始，这种东西就已经没了！
“就你也配当英雄？觉得自己所作所为一定要‘正义’？”
就在那圣剑战士趴在地上怀疑人生的时候，斯图达斯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你在指责别人的时候，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铁匠维兰德之子？
好吧，这个身份有时候的确挺靠谱的。
但这种靠谱更多的是在于他的父亲。
很多人愿意去与他结交，那是因为想从他那已经引退的精灵父亲那里得到了一些神兵利器什么的。
大体上就是这样。
而撇开了‘铁匠维兰德之子’这一层身份之外，威提格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一个流浪战士。
“一个平民妄图强闯边境要塞，单单是这一点就可以让定你死刑，但殿下却在最终改了主意，他……她与希尔特布兰德阁下都珍惜你打磨出的武艺，所以决定给你一个更大的发挥舞台。”
说到这里的时候，斯图达斯自己都不由气笑了。
“你从一介平民成为了统御一方的领主，能打出自己的旗帜、能统领一支兵团，这都是殿下所给予你的，我们都不曾对不起你，但你又是怎么做的？！”
龙血战士深深吸了口气。
而后，他嘴角微咧着。
“自诩正义、却从不对周边的战友们抱有信赖，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不加以考证就直接对战友拔剑相向？清高？我呸。”
他就此啐了一口唾沫，接着伸手擦掉了面容上的汗水。
“说白了，你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畜生罢了，你也别死皮赖脸的扯着什么道德与正义的大旗，你说白了只是在乎你自己的名声罢了。”
“不是……”
也许是因为斯图达斯的那番话终于戳到了他心底的底线。
在这一刻，威提格终于没有继续思考人生，而是下意识的出声反驳着。
与此同时，仍然保留有体力的他也终于站了起来。
他仍然提着自己的圣剑，接着摇了摇头。
“我绝对不是……”
“你不是为了扬名，所以不择手段么？”斯图达斯说道
他就此注视着威提格的面容，注视着他那无力的反驳与失魂落魄的面容。
“我没有不择手段……”
“你背主。”
“我只是不能忍受那种……”
“你背主。”
“那些惨死的……”
“你背主！”
眼看着威提格仍然要解释些什么，斯图达斯直接大声打断了他。
“你毫无荣耀可言！”
听着斯图达斯的那番话，威提格虽然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但在此刻，他却连一句完整的言词都组织不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不由扫过了在场的那些人。
最终，他将视线放在了狄特玛尔王的身上。
那苍老年迈的国王仍然站在那里，他手中那断掉的伪造长矛显得如此扎眼。
而与此同时，年迈的国王也没有任何的留恋，他直接将手中的断矛丢了出去。
“我想，这场叛乱应当是蓄谋已久的吧。”
然后，狄特玛尔就此用轻飘飘的语气给那些人扣上了这样一顶帽子。
而这也意味着毫无退路可言。
“伪造这假的冈格尼尔之矛的工序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更别说遍布宫廷的魔法。”他就此说道。
紧接着，国王就此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冰冷而残酷。
有那么一瞬间，周围人都不由感到胆寒起来。
“距离当初过了几十年，可能我的刀是真的钝了，就连我一直生活着的内殿、我身边的那些侍女都被收买了。”
狄特玛尔王的声音就此回荡着。
而他的那番话语也让周边的贵族与廷臣的心沉到了谷底。
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恐怕不会善终。
对的，投降的话一定会死。
但是，他们却不敢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因为狄特玛尔还有他身边的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的威慑力就摆在那里。
一方面不愿意束手待毙，但另一方面却也不愿意主动向前踏出一步。
在这一刻，人类所拥有的劣根性可以说是在这些人的身上体现的一清二楚。
在失去了西弗卡这个领头羊，他们急需要一个新的标杆。
然后，他终于站了出来。
“怀疑所谓的渗透之前，你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之前与西弗卡的对话么？”
在此刻，一名身着华丽服袍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血迹，甚至没有什么褶皱。
所以很明显，他应该没有参与之前那混乱的斗争——至少没有当面参与。
但在此刻，他却站了出来。
“我亲爱的……兄长。”
“埃尔姆里希……”

第四十五章:杀出去!
埃尔姆里希……
这个男人身着华丽的服袍、手握一柄锋利的长剑。
也许是因为没有直接参与之前的宫廷乱战、并被自己的侍卫与儿子保护的很好的原因，在大部分人都显得狼狈不堪的同时，他的穿着与动作都透出了一股优雅之感。
不同于狄特玛尔那苍白的发丝与猩红的眼眸，他看上去要显得年轻一些。
不过好歹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了，所以自然而然有了白发。
那混杂在乌发之中的大量银丝与皱纹就此表露出了他的年龄。
而从面容上也能辨认出那与狄特玛尔相似的五官。
这个男人就是狄特玛尔的兄弟，毫无疑问。
但是，他其实是没有继承权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并不是由安格纳明媒正娶的妻子诞下的孩子。
也就是说，他的母亲并不是王后。
不过与此同时，他就地位上来讲也不是什么单纯的私生子。
因为他也并不是什么国王陛下流落凡间的情人所诞下的孩子。
埃尔姆里希的母亲是宫殿之中的侍女，是安格纳一次酒后大醉的产物。
而对狄特玛尔来说，他的出身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曾经一同生活在那危机四伏的宫廷之中。
所以，在埃尔姆里希站出来的时候，狄特玛尔那苍老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错愕。
但是，这错愕也没有持续太久。
毕竟他们都不是什么少年人了，也不存在什么感情用事的问题。
所以，他也没有多愤怒或者暴躁。
到了最后，狄特玛尔王也只是深深吸了口气，紧接着，他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了？你也与其他人一样，对我的王位感兴趣么？”
而就在埃尔姆里希回答什么之前，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却开口了：
“埃尔姆里希，你对得起陛下么！”
比起身为当事人的狄特玛尔来讲，在这个时候，希尔特布兰德却表现出了压抑不住的愤怒。
“如果没有陛下，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这个地位？”
对于这一点，埃尔姆里希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没有办法反驳。
他本来就是一个由侍女诞下的孩子，而在当初的宫廷斗争之中一度被人当做棋子使用。
简单来说，在那场宫廷斗争之中，他的定位其实是傀儡。
因为在安格纳留下来的那些烂摊子之中，那些廷臣从来不喜欢体弱多病的狄特玛尔。
因为他已经长大了，深受国王安格纳的熏陶、根本不好控制。
而在当时，埃尔姆里希只有十岁，同样作为安格纳王的孩子，他更好控制一些。
可以说，他从那个宫廷之中开始就一直生活在狄特玛尔王的庇护之下。
“是陛下将你从那种窘迫的环境之中解放了出来，而在当时，你与他是相依为命的兄弟！”
是的，当时在那阴森森的宫廷之中，他们能信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为了守护住自身，为了保住为数不多的几个能信任的人，狄特玛尔王挡在所有人的前面。
以国王的身份与名义，他不停的杀、不停的给宫廷还有自己的领地换血，这才稳定住了局势。
但是，无论他在外有多冷酷、他却从来没有谋害过自己几个身边人的想法。
“当时为了保住还是个孩子的你，陛下选择了最为麻烦、风险也是最大的方法！”
狄特玛尔选择将那些有威胁的贵族、权臣全部清理掉，而不是对身为傀儡的埃尔姆里希动手，这对当时的狄特玛尔来说绝对是一个风险最大的决策。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忍心杀掉自己最后的兄弟，那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我仍然记得，在那个时候，你曾经哭喊着说不想当傀儡，不想与自己的兄长为敌，所以陛下把他们全杀了！”
然后，就在希尔特布兰德义愤填膺的时候，埃尔姆里希不由闭起了自己那因为岁月而逐渐变得浑浊起来的眼睛。
“由头至尾，陛下都不曾对不起你，你现在怎么有脸站出来！”
“你也说了是曾经的事情了，希尔特布兰德。”
最终，在打断了那早已成名的大英雄、大勇者的话后，埃尔姆里希开口说道。
“曾经，我的兄长虽然频频举起屠刀，但他却从不会滥杀无辜。”
然后，他轻轻抚摸着自己手中的利剑。
“比起质问我，作为兄长的身边人，你不该质问他做了什么吗！”
就在埃尔姆里希反问的时候，希尔特布兰德不由语塞。
“时间太长了，长到我都不愿意多询问什么，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已经变了。”
紧接着，埃尔姆里希直接提起了自己的长剑。
“兄长……狄特玛尔，你之前，并没有直接反驳西弗卡所说的话，是吧？”
对此，狄特玛尔并没有回答什么。
但是，正是这样的沉默却仿佛验证了某一种事实。
而埃尔姆里希的这番质问仿佛给了周边的那些反叛者新的希望那样。
他们不由分成了两部分，其中隐隐约约的将断了手臂的宫相西弗卡保护起来，接着缓慢簇拥着他向领主埃尔姆里希靠拢。
而另一部分人则直接汇聚在了埃尔姆里希的身边。
在这一刻，狄特玛尔王的弟弟仿佛成了新的主心骨。
甚至，也不仅仅是如此，在这一刻，只要稍稍细心一些的话就会发现本来保持着中立的那些企图王国的使者也有加入战局的打算。
而在这种僵持的状况之下，他们的加入很可能会改变战局！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希尔特布兰德不由瞥了一眼身边的狄特玛尔。
“陛下，我会在这里挡住的，您……”
“希尔特。”
“……”
还没有等希尔特布兰德多说些什么，狄特玛尔平静的开口说道。
“黛蒂那孩子仍然冲动易怒，她还需要磨练，所以还需要你多帮衬。”
“所以你走吧，带着剩下的战士杀出城外，去贝安城。”
在听到国王陛下的话后，希尔特布兰德不由握紧了手中的不败魔剑。
他没有再多过问什么，仅仅是深深看了陛下一眼。
他知道一部分不为人知的秘辛，但也不是知道所有。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多问什么。
“与您共事四十余年，我无比荣幸。”
大勇者就此下跪，他深深的低下了头。
并不是那种单膝跪地，他直接将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
而最终，几乎是用自己全部的力气，他将最后的话喊了出来。
“仍然愿意为殿下、为陛下而战的战士们！随我杀出去！我们去贝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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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这不对劲……
大勇者的咆哮就此回荡在宫殿之中。
他那苍老、浑厚但却具备着穿透力的声音甚至一度越过了墙壁。
不仅回荡在天空之中，接着更是传递到了宫殿内部。
因为这个原因，在听到这个声音后，黛德丽不由放缓了前进的步伐。
“嗯？”
此刻，这个女孩才刚刚从密道之中钻出来。
因为拉文纳是整个哥特王国的政治中心，又是国王的居所，所以这里的宫廷自然而然是整个王国的漩涡中心。
这里有着至高的权力。
而伴随着这种至高的权力，也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危机。
各种看得见的危险与看不见的黑手都在这里徘徊。
国王在坐稳那至高的王位、享受着王国的繁荣与权力时，他们也成了各种各样的家伙的目标。
无论是因为纯粹的利益冲突还是从前积累起来的血脉恩仇，对国王来说，自保什么的从来都是一件必修课。
为此，历代的国王们早已总结出来了一套可学习的防备手段。
其中包括独属于国王、围绕着宫殿建立起来的禁卫军，还有负责内殿看守的侍女、盾女。
而除去这些之外，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建筑格局与规划。
即便是那些普通的廷臣、贵族家里也会有类似于避难所、密道一类的东西，那么国王更不用说了。
狄特玛尔王不是什么蠢货，在他上位之后，他早已设计出了一套四通八达的密道设计。
而且，负责保卫内殿的盾女也只知道一部分密道。
事实上也只有国王一家人才知道全部密道的存在，而且它已经没有保存的图纸了，完整的地图只保留在知情者的脑海之中。
它们有些通向前殿、有些通向城外，而另有相当一部分密道的出入口都在国王居住的内殿。
之所以会如此布置，那是因为狄特玛尔王早已考虑到了宫殿被攻破的事情。
无论是因为军队哗变逼宫，还是手底下有人造反、甚至是其他王国打进了王城内部。
总之，因为经历过最为残酷的宫廷杀戮与斗争、他自己都可以说是宫廷杀戮的当事人之一。
所以，他早就考虑到了‘将宫殿当做战场’这种事。
在最为理想的状态下，国王甚至可以带领卫队藏在密道之中，利用这里的地形将入侵者分割开然后一个个杀死。
那些出入口都在宫殿之中的密道本来就是为此准备的。
但可惜的是，无论是在大殿之中奋战的狄特玛尔还是正准备去寻找自己母后的黛德丽，他们都没有真正将那些密道灵活运用起来。
甚至，她只是用它来赶路而已。
就在王座所在的前厅爆发混乱的战斗时，她利用密道快速穿梭、已经快抵达最深处了。
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她只能隐约听到希尔特布兰德的咆哮，至于具体的内容却并没有听见多少。
但是，也正因为她凭借自己敏锐的感官辨认出了自己的老师的声音，她不不免有些担忧。
“到底发生什么了。”
终究还是血脉相连啊。
不管她与自己的父王之间有过什么争吵与过节，甚至因为她自身的叛逆原因，她选择在贝安之城定居数年。
但是，狄特玛尔终究是她的父王。
即便没有之前在前殿里发生的那档子事、即便她的父王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她就是下一任国王，狄特玛尔在她的心中依然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不因为其他，因为家人总是特殊的。
这不仅仅是血脉相连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还算是有着忙碌却幸福的童年。
“应该没事吧。”
不过最终，黛德丽还是将心头的那种担忧强行压了下去。
有希尔特布兰德在，应该没事。
因为那可是武器大师、那可是哥特的大英雄。
再加上斯图达斯也在那里，她觉得自己的父王应该没有大的问题。
因为狄特玛尔也不是什么草包。
在黛德丽的印象里就是这样，只要她的父王想的话，杀出去是很简单的事情。
对，很简单。
不过，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黛德丽还是不由回过头去。
站在她这里的角度，能见到的其实是廊道尽头的墙壁那里，因为那里是一个拐角。
一向果决的‘胜利王子’居然在这方面犹豫了起来。
但紧接着，现实却强迫她做出了抉择。
‘咔哒咔哒咔哒’
“往这走！”
伴随着那短促的号令声，一阵金属践踏的声响就此传来。
这是战靴踩踏的声响，而且来势汹汹，绝对不是什么善人。
但与此同时，其中还混杂进了一些让黛德丽自己颇为在意的声音。
那并不是金属，好像是皮革、而且步伐更加轻快。
而这脚步声应该是女人的。
能跟上侍卫的脚步的女人？
这种女人在宫廷里存在么？
当然存在。
盾女……
“内殿也被渗透了么。”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黛德丽不由握紧了拳头。
在这一刻，她的心头不由浮现出一抹怒火。
不同于禁卫军，像是内殿的侍女、盾女一类的存在基本都是在无依无靠时被王室所收养的。
可以说是，她们真的是吃着王族的饭成长起来的。
但即便如此，她们依旧做出了这种事。
难道父王真的已经失却了人心，就连盾女都要背叛他？
不对，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些！
就在黛德丽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的时候，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母后……
如果盾女都被收买的话，那么她的母亲怎么样了？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感觉到手脚冰凉。
事态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她很快便掀开了一副巨大的落地壁画，接着直接钻了进去。
廊道之中自此再也没有了人。
而这已经是通向寝宫的最后一条密道了。
最终，黛德丽直接来到了寝宫之中。
她还是很了解母后的行动规律的，在不喜外出的情况下，她一般都会在寝宫还有花园这种地方徘徊。
而最终，她便直接推开了寝宫的大门。
‘咣当’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寝宫的大门直接被她踹开。
而当她走进去的时候，见到的则是奥蒂莉亚那无比惊愕的面容。
也许是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在这个时候，奥蒂莉亚仅仅是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甚至，在见到是自己的女儿闯进了寝宫之后，她甚至轻咬着自己的嘴唇。
她的面容上甚至浮现出了那么一丝慌乱。
不过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一方面是因为在见到母亲的时候下意识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焦急。
在此刻，她只是瞥了一眼那被自己踹开的房门，接着则将它迅速关了起来，接着又拿出一杆长矛塞住了两个把手，将门彻底堵上。
“没时间解释了，母后。”她开口说道，“现在外边动静很大，我们得从密道那里直接离开，父王说他会和我们在外边会和。”
“离开？”
就在听到黛德丽的那番话的时候，奥蒂莉亚的面容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神情。
但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却也能被理解为茫然。
“对，现在整个宫殿都乱起来了，这场动乱甚至会波及到整个城堡，而只要我们及时离开，那么这场风波在一定程度上就能被压下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总之，我们现在得尽早离开，城外马厩里就有马匹，母后你应该会骑马，至于我的弟弟，他可以暂时由我带着。”
是的，必须将母后与自己的弟弟全部带走才行。
所以在焦急的促使之下，她很快便来到了婴儿床边上，接着对那个看上去好像已经睡着了的男孩伸手。
但就在她想要将那个男孩抱起来的时候，奥蒂莉亚却突然拦在了她的身前。
“等等！”
在这一刻，她看上去好像很急躁。
而这种急躁太显眼了，即便在这个时候，黛德丽自己也算不上冷静，但她依然察觉到了这一点。
“母后？”
隐隐约约的，她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第四十七章:背叛者
在这一刻，国王寝宫中的气氛显得有那么点僵硬、尴尬。
事实上，黛德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因为现在的王宫太危险了。
原本应该保护王宫的禁卫军在煽动之下开始对他们眼里残忍的‘伪王’的家人开始搜捕。
甚至，狄特海尔这孩子还被钦定为哥特未来的真王。
且不说这是否真的是诸神的旨意，但就黛德丽自己对神明的了解来看，那些家伙绝对不会过多的庇护狄特海尔。
不因为其他，这孩子真的太小了，还处在牙牙学语的阶段。
这个孩子还没有培养出完整的逻辑思维，更没有接受过什么传统的教育。
警惕心、善恶观、道德观，这些东西一概没有。
所以，狄特里希能断定，狄特海尔这孩子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国王的。
至少，他这个国王的名号只会是一种虚名。
他会被人操控，当一辈子的傀儡，成为那些野心家的掌中玩物。
而一旦他在有了自己的想法与野心后，摆在他面前的将会是一条无比艰难的道路。
没有人能保证狄特海尔在这方面是否有足够的天分。
他的心性是否与自己的父亲狄特玛尔一样？
他以后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去挣脱自己自己身上的那层厚重的枷锁？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种事情真的太严苛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假设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甚至对亲情的观点十分单薄，那么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势必会是残酷的血亲之争。
黛德丽可还没有残忍到这个地步。
她不会放任一个孩子就这样走向这种残酷的道路。
作为姐姐、作为长辈，她自然要给予他庇护。
事实上，之前她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
在密道之中穿梭的时候，黛德丽早已考虑好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已经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居然在这个时候阻止了自己。
而奥蒂莉亚那几乎可以说是下意识的动作则像是一盆冷水一样直接浇在了黛德丽的脑袋上。
这让她瞬间从那种焦躁之中恢复了过来。
但是，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母后在这个时候的作为，所以面容上不由浮现出那么一丝茫然。
而与此同时，王后殿下的面容上则挂起了一抹微笑。
虽然这种微笑有那么点勉强，似乎是想要遮掩、保护什么一样。
“狄特海尔这孩子很敏感，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大哭起来。”
在这方面，奥蒂莉亚并没有说的很完整。
甚至，她的言词可以说是含糊不清的。
“你没有带过孩子，所以不了解这方面，他现在敏感的很，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哭起来。”
紧接着，她就此伸出手，将那明显熟睡了的孩子抱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已经到了母亲的怀里吧，那个婴孩的表情一下子就舒展开来。
甚至，也许是因为做了一个好梦，这孩子还笑了起来。
“还是我来抱着吧。”她开口说道
也许，对奥蒂莉亚来说，她想要说出口的、最为重要的也就只有这句话而已。
但是，这种话却不能让黛德丽打消心底的那种怀疑。
她毕竟已经反应过来了。
也许她本人并不想那么做，但她的大脑却近似本能的转动了起来。
有些事情毕竟只有她与父王才明白的。
这些事情就连身为王后的奥蒂莉亚都不知道，她其实从未接触过狄特玛尔深层次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甚至关乎到血脉……
“母后……”
注视着奥蒂莉亚，黛德丽缓缓开口问道。
在这一刻，她那猩红的眼眸下意识的便带上了审视的态度。
这是她在战场之上养成的习惯。
而这种目光根本算不上柔和，而在隐约之间甚至有将那种压迫力完全发挥出来的意向。
所以在这个时候，奥蒂莉亚的面色不由变得苍白起来。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竭力压下心底的那种莫名浮现出来的恐慌。
“怎么了？”她问着
“狄特海尔，我的弟弟，他真的是父王的孩子么？”
“！”
奥蒂莉亚根本没有想到黛德丽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种问题，所以在这一刻，她心底的恐慌一下子席卷开来。
甚至，她面容上那无比勉强的笑意已经维持不住了。
“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是，王后的那种仓皇的表现却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至少在黛德丽看来是如此。
她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那个血淋淋的事实却摆在了她的面前。
毕竟，她可以确认，狄特海尔——这个由她的母后诞下的孩子与她的父王并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知道，她的父王的血统无比特殊。
因为曾经与一个叫做默赫梅特的恶魔签订了契约的原因，那种‘恶魔’的力量就此在他的体内徘徊、甚至影响了他的血统。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头发变白、瞳孔变红的原因。
而这种血统注定会伴随着他的后代一辈子，无非就是多少的原因。
也许狄特海尔与黛德丽不一样，身为婴孩的他体内的血统中的力量并没有被唤醒，甚至还没有达到足以被唤醒的地步。
但是，黛德丽却还不至于一点感应都没有。
理论上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如果狄特海尔的体内流着与她一样的血的话，那么不管怎么样，她都能感受到一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亲切感。
但现在，这些都没有。
而以这个为起始点，黛德丽很快便想到了之前她所经历的那些富有违和感的事情。
“母后，您知道么？”黛德丽说着
在此刻，也许是因为大脑有些混乱的原因，她都不由低下了自己的头。
“外边现在不仅有侍卫在搜捕，甚至还有内殿的侍女为他们引路，他们看上去似乎对王宫之中的密道也有着相当的掌控力……在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父王对宫廷的掌控力变弱了，就连和我们吃同一碗饭的盾女、侍女也被渗透了。”
最终，黛德丽就此抬起头。
她注视着自己的母后。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发现奥蒂莉亚似乎正在缓步后退。
就在她低头的这段时间，王后正抱着自己的孩子逐步远离她。
而这种动作却坐实了她心底最不愿意相信的那种猜测。
背叛了……
并不是盾女、侍女背叛了，而是她们的女主人背叛了。
这真的很可笑的事情。
王后勾结外人发动政变……
“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黛德丽的那种眼神，奥蒂莉亚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敢与自己的女儿对视。
最终，她深深吸了口气。
“护驾。”她低声说道
下一刻，寝宫内部的密道之中便钻出了大量手握武器的侍女。
她们的年龄大约都在十六七左右，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女。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房门再一次被撞开，背叛了的禁卫军也终于抵达了这里。
“王后殿下！”
顷刻之间，王后便被保护了起来。
与此同时，黛德丽这位长公主则被围在了中间。

第四十八章:熔铁
对于这种状况，黛德丽其实已经猜到了。
在盾女的带领之下，这些禁卫军穿过密道的速度虽然没有身为公主的她快，但速度绝对不慢。
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之前才尤为在意时间。
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时间什么的突然之间就不重要了。
因为在这一刻，黛德丽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无比混乱。
她没有在意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手持武器的禁卫军与盾女，她的目光只是越过了这些人、注视着那抱着孩子王后。
奥蒂莉亚……
作为哥特的王后，她自然是美艳动人的。
岁月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甚至就这么一眼看上去，都不会有人相信王后殿下会是公主殿下的母亲。
如果不说身份的话，她们就面容上看上去和姐妹一样。
但在这个时候，王后殿下的面容上却不敢与自己的女儿对视。
在黛德丽的质问之下，她甚至心虚的偏开了自己的目光。
而就是这样的态度不免让黛德丽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为什么……”她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但是，奥蒂莉亚却没有回答她的女儿的任何问题。
在这个时候，她甚至觉得有些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将怀里的狄特海尔抱的更紧了。
在她的怀抱之中，所谓的王子狄特海尔依旧睡的很香。
而因为她那拍抚、紧抱的动作实在是太显眼了，所以黛德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摆在了那个婴孩的身上。
“因为这个孩子？你想让他当王？”
面对黛德丽的询问，奥蒂莉亚依旧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什么。
不过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可能是觉得继续保持沉默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最终，她还是开口了：
“这孩子是诸神选定的真王。”
不过，即便奥蒂莉亚这么说，但黛德丽心底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仅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就勾结外人、策划了这种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握紧了拳头。
在这一刻，她真的有很多话想说。
“哥特王国虽然看似强盛，但根本经不起什么动荡！”
“假借诸神之名行事的冒牌货有什么资格讲这种话！”
就在黛德丽语无伦次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有人质问起了她。
“如果没有你们的话，哥特王国会变得更加繁荣！”
而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愣住了。
有那么一刻，她气的想笑。
因为哥特王国如今能维持稳定，这一直都依靠着她的父王。
是狄特玛尔王当初横扫那些拥兵自重的领主，以国王的身份统一了哥特，这才能集合全部的兵力抵御外敌。
而现在，是她带领军队不断出征，对外掠夺，这才让丹麦和勃艮第打消了觊觎哥特王国的想法。
结果这些人说什么？
但是，当黛德丽的目光就这么扫了过去的时候，她心底的那种气愤却消失了。
因为她发现这并不是有心人在带节奏。
因为那些手握兵器、身着甲胄的侍卫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迷茫，似乎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明明从祖父安格纳开始，诸神已经遗弃了哥特数十年，但他们却依旧渴求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所施舍的奇迹。
甚至，不惜抛弃现在好不容易争取到手的和平？
在这一刻，黛德丽突然觉得的心口有些痛。
她拼了命以王子的身份征战，拼命将矛盾转向外部，为的就是维持王国内部的稳定。
但现在又怎么样？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你们肯定很羡慕曾经的尼德兰吧。”
最终，那些在心底汇聚起的千言万语化作了这样的问题。
在这个时候，她只是注视着那些侍卫、侍女，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她很少去要求什么，但在这个时候，她心底真的有些不甘心。
“为哥特带来利益与繁荣的人是我们！是我和我的父王！曾经接受女武神调停的尼德兰的下场又怎么样！你们不是没有看见！”
人群之中，被包围着的公主殿下声嘶力竭。
在此刻，她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样，就连肩膀都垂了下来。
“你们看起来真的很向往那样的日子啊。”她低语着
那种叹息声不由让这些手持武器的叛乱者绷起了神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这一刻，他们心底的确浮现出了不安。
最终，她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母后。
那猩红的眼神无比复杂，但那自带的压迫感却不由让她后退一步。
“保护王后殿下！”
而在察觉到奥蒂莉亚后退了那么一步后，侍女们不由大喊着。
她们的话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在这一刻，卫兵们终于行动了起来。
他们就像是围剿普通人那样，一边架起盾牌、一边将手中的长矛刺了出去。
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所以就动作上来说也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而且在这个时候，他们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种‘刺中’的实感。
这种手感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一样。
而且，他们也看得到，那个‘虚伪的冒牌货’由头至尾都没有什么退避。
长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刺在了她的身上。
但紧接着，他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那个被长矛刺中的女人身上并没有流血。
甚至别说是流血了，她的表情由头至尾都不曾有任何变化。
冰冷、无情……
当那猩红的视线横扫而过的时候，卫兵们心底都不由浮现出一抹不安。
而最后，她的声音——她那毫无遮掩的、女人的声音就此在寝宫之中回荡着。
“我很好奇一点，你们这所谓的天选之王，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你们眼里的所谓‘神迹’，是否真的坚不可摧！”
‘滋滋滋滋滋’
伴随着那如同金属熔化一般的声音，卫兵们的面容逐渐变得呆滞起来。
他们毕竟是保卫着拉文纳的禁卫军，而‘胜利王子’自己则是自成一派。
所以，他们只是曾经听闻过狄特里希所拥有的力量，却很少亲眼见证过什么。
但现在，那种正常的人类绝对做不到的某种超自然力量正在他们的眼前浮现！
她的衣着正在燃烧、她的身上正流动着滚烫的熔岩。
正是那熔岩熔化了卫兵们手中的兵器！
“这到底是……”
最终，在这种惊恐的呼声中，滚烫的熔铁甲胄就此成型。
【贪婪堡垒·安维狄泰德】
“来吧，如果这是你们所希望的话！！”

第四十九章:罗芙
英雄、勇士是强大的。
他们拥有超凡的武艺，在手握那些神兵利器的情况下，他们甚至拥有主导战场局势的能力。
当然，巫师这种东西也是一样的。
不过，他们的强大却有着上限。
不去讨论正面作战时的弱点，有一点是绝对不会变化的。
那就是：他们还是肉体凡胎。
像是曾经镇压一个时代的英雄齐格蒙德，他纵使有着无比狂暴的力量，但依旧会在乱军之中被杀死。
像是不惧疼痛、不畏死亡的辛菲奥特利，他依旧可以被一杯毒酒毒死。
那些吟游诗人们口中的巫师当然也一样。
被游历的勇士手起刀落杀死的巫师数量真的不少，完全可以用尸体铺一条从天赐之城到如今的莱茵河废城的道路。
那些被女武神选中的英雄、精通魔法的巫师固然强大，但因为仍然是肉体凡胎的原因，他们其实并没有脱离人类的理解力。
民众可能会崇拜这些人，但理论上来说却不会有什么畏惧心理。
但是，现在的状况却不同。
被熔化的铁水宛如流水一般在身体上流动着，那种炽热的高温可以说是扑面而来的。
对那些身着制式甲胄的侍卫来讲，单单是站在周围绕城一圈，他们就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炽热。
在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放下了手中被流动的熔铁熔化了的长矛。
甚至……
‘咣当’
伴随着金属跌落的声响，他们将剩下的枪杆直接丢到了地上。
这可不是觉得那长杆没用了，看他们呲牙咧嘴的模样，这纯粹是被烫的。
而且，就在他们感受到那种滚烫的疼痛时已经太晚了，因为就连他们的护手都有变红的趋势。
在这种温度下，金属就算没有被熔化也会被整成烙铁一样的东西。
‘滋滋滋’
而且，更让人觉得糟心的是那流动的滚烫铁水虽然已经汇聚成甲胄的模样，但甲胄之上却仍然有流动的部分。
“好热……”
最终，在周边的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的，这样的声音就此发散了出来。
仅仅是站在原地还没有靠近对方，但他们却已经能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热浪。
对的，这并不是什么幻觉。
之前的兵器熔断与现在扑面而来的热风都象征着事实。
不过，或许是因为公主殿下本人仍然在克制着的原因，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将宫殿里的一切全部点燃。
但即便如此，大部分人的心底已经浮现出了恐惧。
也许是因为那宛若燃烧的公羊战盔下猩红的目光、又或许是那非人的高温所带来的炽热感。
“不要慌张！”
眼见着身边的侍女似乎连武器都有些握不稳，奥蒂莉亚不由开口说道。
虽然她也是头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儿流露出这种近似非人的姿态，但她却更明白，在这个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稳定军心才行。
“她在诞生的时候，狄特玛尔运用自己的魔法手段赋予了她超凡的力量。”
虽然奥蒂莉亚说的相当模糊，但她却给了一个较为明确的定义：魔法。
虽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魔法能做到这种地步，但他们总归还是有些安心的。
毕竟他们虽然对传说中的符文与魔法都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但至少知道这玩意的确存在。
但是，存在、合理却不意味着他们有办法对付。
因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说该如何对付了，对这些侍卫、盾女来说，单单是靠近那燃烧的公羊战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了。
究竟该如何破防？
又怎么样才能不与那熔铁战甲接触到？
隐约之间，侍卫与盾女们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
数秒之后，他们已经将原来的包围圈放大了不少。
虽说人群之中那并不善战的奥蒂莉亚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感受，但作为被围攻的那个敌人，黛德丽却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直接笑了出来。
“怎么了？没有人敢来制裁我这个‘冒牌货’么？我想你们应该有自己的依仗吧！声称你们保护的那个孩子是众神选定的真王，那么你们眼里的神明呢！”
‘轰’
明明黛德丽就站在原地，她甚至都没有取出自己那能大幅度加强火焰的呼啸魔剑。
但在此刻，一股热浪却从以她的身体为中心炸开。
就像是炽热的飓风一样！
‘轰’
当那宛如爆炸一般的气浪直接席卷开的时刻，周边的那些卫兵直接被掀翻在地。
仅仅是一击而已，她还没有出剑，但大部分人已经被掀翻。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当距离她最近的士兵被炸飞后，这种接二连三的碰撞使得原本训练有素的战士们东倒西歪。
‘轰’
而还没有等剩下的人站稳，这种气浪再一次袭来。
气浪二连击！
在这种没有任何接触的打击之下，在场站着的人只剩下了王后奥蒂莉亚一人而已。
而这很明显是黛德丽刻意的。
在此刻，她根本看都没有看那些倒在地上、没有死去的战士与侍女。
她仅仅是一步步朝着那后退的王后走去。
此时，奥蒂莉亚根本看不清自己女儿的脸，所以自然，她也不会知道那公羊战盔之下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容。
对她来讲，她也只能见到那羊角战盔下流露出的猩红视线。
而那种视线让她惊慌无比。
伴随着她的靠近，她只能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断后退。
她的视线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打量着，好似观察着环境的同时，她也缓慢朝着寝宫之中的密道靠近。
“来，让我见识一下，诸神到底会不会保护他们选中的那个孩子。”
就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奥蒂莉亚不由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事实上在之前，她早已见过一名女神，而那名女神曾许诺会保护她和她的孩子们。
但现在，她却没有出现，这不由让她焦急起来。
人呢？
明明答应好的。
“你究竟是在等待什么，母后？”
对此刻的奥蒂莉亚来说，黛德丽那平静的言语就像是在催命一样，她不得不不断的后退。
而最终，她靠到了墙壁上。
退无可退。
难道被抛弃了？
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当然了，神明其实是从来不会刻意爽约的。
实际上，之前曾经许诺保护她的女神也的确是想要直接出手。
但是，她此刻却一直被某个人盯着。
他身着黑色的邪龙甲胄、披着暗色的斗篷，那战盔之下的视线似是一种警告。
如果她敢出手，那么他不介意将事情彻底闹大。
而在几次权衡之后，她最终还是放弃去做些什么了。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在这种时候，她只是用近似套近乎一样的语气诉说着什么。
紧接着，她提起了自己的长裙，接着行了一礼。
“我是罗芙，天后陛下的御前侍女。”她说着
紧接着，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有那么一点小俏皮。
“初次见面，殿下~”

第五十章:极光战女神
女神罗芙……
实际上，阿萨神族可以被视作一个强大的种族。
不管其他的文化、其他的世界对此究竟有什么样的定义，但这九界之中的确是如此。
所谓神明其实与巨人一样，都是某个种族的代称。
而当这个族群繁衍并接纳了足够多的成员之后，其中不可避免的会出现重名的现象。
所以仅凭一个名讳可能还没办法断定什么。
毕竟罗芙也不是那种有着重要职责的主神，也不需要去避讳什么。
但是，她却以一个俏皮的语气提到了某位在神族之中也是至高的存在：天后弗丽嘉。
也正因为这一点，霍德才能真正确认她的身份：爱情女神罗芙。
阿萨神族的神职其实就像是工作岗位一样，同一职位在同一时刻其实可以由多位神明担当。
而在其中，最烂大街的莫过于战神。
自然，爱情女神其实也是一样的。
因为司掌爱情、婚姻的是天后弗丽嘉，所以她麾下的那些侍女有时候都能客串爱情女神。
霍德仍然记得，他当初闲着无聊去翻书的时候，看到的爱情女神至少有三个。
盖芬、修芬与罗芙。
第一个司掌的是婚姻之前的未婚男女的遗憾之爱，第二个则是能让吵架、有矛盾的夫妻重归于好。
甚至，据说想让心上人接受自己的话，那也可以去寻求修芬的帮助。
而最后一个便是罗芙了。
不过与前两者不同，罗芙就神职上来说其实是飘忽不定。
硬要说的话，她在传说之中所扮演的一直都是‘考验者’的角色。
在九界的传说之中有这样的一个说法，经历女神罗芙考验的爱情才能绽放出比钻石还要璀璨的永恒光辉。
不过，霍德毕竟不是神明的死忠，也不是那些人的崇拜者。
对他来说，这种说法实际上看看就行了。
正因为他知道对阿萨神族来说，神职就像是上班打卡一样，一个人摸鱼另一个人顶班。
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与神力挂钩。
但他却不在乎那些神力——至少他不会在乎那些听上去无比玄乎的东西。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那战盔之下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
比起所谓的神职还有女神的名号，他更在意的是她那阿萨神族的身份与她所效忠的人。
天后弗丽嘉……
另外，还有她的那番称呼。
殿下？
在听到那种无比明显的尊称后，霍德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也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硬了、拳头硬了！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对阿萨神族没有什么好感。
也许，因为曾经的那番经历，神族之中的某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在他的心头占据了一席之地。
但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罗芙。
这并不是初次见面的原因。
有些人即便是初次见面，但她的一举一动依旧能给人一种舒爽、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罗芙不同。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从来没有想过加入神族的想法。
对他来说，那一层身份只不过是他用来抵御神族放手一搏的兵器罢了。
所以在此刻，当她以俏皮的语气唤出了那个称呼时，霍德心底不由泛起了烦躁。
“我只不过是一个出身不明的泥腿子罢了，可没有高贵到让一名女神尊称为‘殿下’的地步。”
就在霍德反驳了这一点后，罗芙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此刻，她只是缓缓点头。
“啊，这样么。”
虽然言语上的确是这么说的，但她的语气却像是读稿子一样。
虽然看上去一本正经，但罗芙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做作——至少在霍德的眼里是这样。
既没有彻底否定、也没有彻底的承认。
她就像是游离在这个话题之外那样。
恶趣味的女人……
最终，霍德心底给她下了这样的判断。
说实话，霍德并不怎么喜欢对付这样的人。
因为这种人通常相当精明。
想要用普通的话术去从他们那里套什么话的话，就必须做好‘长期消耗战’的准备。
因为这种人往往以言语调戏为乐。
他们其实并不急着在言语方面玩什么攻防，反而打的一手好太极。
比如说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洛某人就是这样的性格。
不说进退两难什么的，但与他们对话很容易得到一大堆乱七八糟没什么卵用的东西。
虽然以霍德自己的头脑，在事后静静思索时，他也不是不能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庞大资讯之中提炼出自己想要的。
但在此刻，他却没有什么要与罗芙说的。
“我没时间玩游戏，‘伟大’的女神，我知道你们想要在哥特做什么，而现在，你们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在听到了霍德那略显不耐烦的语气后，美貌的爱情女神不由挑起了眉头。
事实上，她虽然热衷于调侃别人，有时候也会阴阳怪气的玩一手讽刺。
但是，她却不是那种会作着作着就把自己作死了的人。
胆子大起来的时候，她甚至敢为了自己的女主人在众神之王面前跳脸。
但是，在跳脸之后，她却不敢承担其后果，而是在看到神王有发怒的苗头前跑路。
毕竟她就是这么机灵，有什么事让席恩担着就行了。
所以最终，她还是没有继续在贤者的面前跳什么。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也终于稍稍收敛起了自己面容上那种略显做作的调皮态度。
最后，她只是耸了耸肩。
“好吧好吧，说起来也的确是这样。”
计划什么的，这种事情是显而易见的。
说白了，诸神只是想在平稳了许久的哥特王国上做点文章罢了。
因为这片占据着富饶土地的王国安逸了太久，而神明在这片土地上布置的一些考验与后手都没有派上用场。
所以，他们就想要搅动这潭池水。
对他们来讲，其实这方面的事情根本没什么所谓的。
神迹这玩意可以伪造，反正只要诸神不出面，西弗卡即便败了也不会甩锅甩到诸神头上。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殿……”
“……”
就在罗芙下意识的要说出那个称呼的时候，她便见到了那个男人的死亡凝视。
仿佛她再继续跳下去，那么他手中的战争之剑就会砍了她的脑袋。
所以，她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紧接着，她改口了：
“阁下的态度是真的强硬啊，就连神王都差点在这方面吃大亏，如果那个老男人再出手晚点，说不定长矛都易主咯。”
在听到罗芙对众神之王的调侃后，霍德头盔下的眉毛不由上挑。
“老男人……”
“难道不是这样吗？”
她开始笑嘻嘻的。
然后，霍德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那个老东西在阿萨神族之中说一不二呢。”
而在听到霍德说的话后，她就此点了点头。
“嗯，是啊，他毕竟是开创了阿萨神族的人呢，也是伟大的众神之王，阿萨神族之王，这可没说错什么。”
但最终，罗芙却笑了起来。
“但是，我可是天后的侍女，当天后仍是少女之时，我们便存在了。”
最终，罗芙再次提裙，接着就此向贤者行了一礼。
与此同时，伴随着‘哗啦’的声响，她的背后突然伸展出了宽大的羽翼。
而在见到那羽翼之后，霍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在他的视线之中，极光都开始在罗芙的周身盘桓着。
“我们由始至终都是天后的私人武装，我们为伟大的天后服务，阿萨神族和他们的的神王可管不到我们头上。”
最后，罗芙笑了。
虽然她依旧调皮活泼，但是笑容之中却发散着浓浓的骄傲。
“我们翱翔于云端之上、从没有人能捕捉到我们的踪迹。”最终，她在唇前竖起了手指。
那半闭着眼眸的样子艳丽而俏皮。
“我们曾被统称为迷雾与云端的女神，而这些全都属于天空与大地。”

第五十一章:我尽力了啊
虽然最后仍然变成了对于她们所效忠的女主人的称颂与夸耀，但罗芙说的话还是很有意思的。
至少，霍德捕捉到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讯息。
迷雾与云端的女神……
说实话，对北欧的神话与传说体系一直都算不上完全精通的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其实知道的并不算太多。
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各种神话传说已经陷入了一种无法考据的状态。
甚至到了只能从创作年代去判断虚构成分的窘境。
不过，即便如此，但霍德依然知晓着一些最基本的内容。
比如迷雾与云端……
事实上，这两个词在阿萨神族之中一直指代着一群女人，至少在后来的传说衍生作品之中都是如此。
那便是女武神。
不过当然了，他现在之所以能反应的这么快，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他本身就在拼了命在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这其实还是罗芙给予的提示。
不管她自己是不是故意的，但在霍德的面前，她的确展开了自己的双翼。
而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拥有双翼的女人……
不管霍德是一个‘外来人’还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庭人士，他终究会将思路摆在女武神身上。
因为对他们来讲，只有女武神才会拥有这种羽翼。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在划分之中，女武神则是隶属于天后的。
霍德知道这一点。
曾经，还是一名普通的女武神的斯露德曾经与他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而到了现在，虽说女武神的领袖已经更换了好几任，那风暴女神则是新一任女武神领袖。
但是，所谓的女武神却终究隶属于天后。
理论上来讲，即便是众神之王奥丁都没有出手干预其内部运作的权力。
而在一开始，霍德对这一点其实并不算太理解。
甚至，直到真正接触了政务开始，他便开始将这种话当玩笑话听了。
因为据说天后已经很久没有干涉女武神内部运作了，而且女武神的职位演变也颇为有趣。
最初是天后，紧接着则是游离在阿萨神族之外的命运女神诗寇蒂，最后则是奥丁的孙女斯露德。
如果用王国的视角去看待这种神明族群之中的职位变迁的话，就会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女武神的核心权力正在发生转移，至少表面上来看的确是这样。
不因为其他，斯露德是雷神托尔的女儿，而托尔本身与天后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奥丁与一个巨人情人生下的孩子。
无论是血统还是阵营上来讲，斯露德都是百分之一百的阿萨阵营。
但天后却不太一样。
她现在也能被称作阿萨神族，这没错，因为她已经与众神之王结婚了。
但是，她同样代表了早已隐居的华纳神族的利益。
话说回来，在这种情况下，天后会眼睁睁看着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的部队就此陷入他人的手掌之中么？
不，不可能。
虽然对现在的霍德来讲，天后就形象上来说依旧是那个散发着母性的温婉女人。
甚至，她曾想要以母亲的身份亲近他。
但是，他并不认为她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女人。
不因为其他，因为如果天后真的感情用事的话，那么早在最初，她就会被剥夺那层身份了。
这并不是说她的地位会一落千丈，但至少，她绝对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毕竟现在，天后从来都不是神王的附庸。
在人间，她有着自己单独的神殿与信仰，而女武神目前也没有完全脱离她的掌控、也还挂在她的名义下。
而现在，罗芙向他展示的这些只不过是补全了最后一块拼图而已。
天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架空么？
不，并不是。
因为对她来说，所谓的女武神里似乎不算太重要。
因为只要她的侍女仍然忠诚于她，那么那古老的迷雾女神随时都能回归。
虽然罗芙在此刻并没有过多的强调着一点，但霍德觉得自己能猜到那个事实：
如今的女武神，恐怕就是从最初的迷雾女神之中衍生出来的。
换个说法，罗芙、席恩、盖娜这样的女神是最古老的女武神。
“迷雾女神啊……”
注视着那微笑着的爱情女神，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你们神明之间的破事比我想的要糟心。”他说道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女神罗芙依旧看着他，她的面容上依然挂着一抹笑容。
但事实上，她觉得自己的那种笑容其实有些绷不住了。
毕竟，她以调侃为乐是为了能欣赏到他人窘迫的神情，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坨大金属疙瘩。
那个男人完全用战盔与铠甲封闭了自己，这让她什么都看不到。
即便动用一点特殊手段、想要越过那头盔的话，她所能见到的也是一张神情平静的面孔。
想必，这个男人即便摘下头盔，他的表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挺无趣的……
一直以来都很无趣。
想到这里，罗芙都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垮了。
而最终，那个男人也终于开口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不是，这话不是我来问么？
在缓缓收起了自己的羽翼后，罗芙不由欲言又止。
但是，她真的没办法从霍德的表情上获得什么消息。
或者，用天后的消息大概能稍稍刺激他一下吧。
想起了之前他对‘殿下’这种称呼的敏感，罗芙心底不由泛起了这样的想法。
但爱情女神也不是什么作死狂魔，她可不想在这里引爆什么冲突。
所以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
“好吧，我本来还以为你会问我一些问题来着，比如说曾经的那些事情，我还以为你会对这些感兴趣。”
“我为什么要对这些感兴趣？”
听到罗芙所说的那番话后，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他在冷笑。
“过去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然后，他直接摆了摆手。
“如果你没什么想说的话就直接走吧，众神之王已经让步了，你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诶~真是无情的男人啊。”
就此嘟囔了那么一句后，罗芙也重新张开了自己的双翼。
紧接着，她抬头望向了天空。
“唉，受人所迫，没办法啊。”
罗芙直接冲天而去。
与此同时，霍德也注视着那个身影，直到她消失在了云端之上。
而他所没有看到的是，在飞入云端后，罗芙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爱情女神的视线由上至下的扫了过去，她重新注视起了那个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
“他油盐不进啊，弗丽嘉大人，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根本搭不上话。”
最后，女神不由叹了口气。

第五十二章:所谓真爱
在罗芙飞上高空之后，哥特王国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其实已经差不多该宣告结束了。
因为神明不再过多干涉、插手这个王国的内部事务，这算是对贤者个人介入的一种妥协。
不过与之相对的，贤者自己其实也该做出那么一点点的让步。
这是心照不宣的某种不可言说的规则。
而至于怎么退让，那根本不用提。
自然是尽量减少不插手哥特王国内部的运转——至少表面上不能插手，令其内部爆发斗争，顺其自然。
不过当然了，既然诸神肯选择在哥特王国这里下手，这理论上也意味着那些神明在一定程度上默许了周边王国在其中分一杯羹吧。
当然了，至于如何分，这就与神明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他们采取的是信仰统治的方法，而且最终目的都是搜罗英雄们的英魂，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插手凡间的斗争。
说白了，在没有中意的英雄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不会插手凡间的斗争。
因为只要成功挑起战争，他们只需要源源不断的接收战死者即可。
而在战争完全结束、王国完全恢复平静之前，阿斯加德绝对不会断掉兵源，而在完全恢复和平、新王登基之时，再由女武神或者神明亲自出面彰显一下存在感即可。
神明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干的。
不过现在，霍德却没有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在这个时候，他只是跳下了宫殿的楼顶，接着直接跃到了阳台上。
国王陛下的寝宫自然是包括阳台的，而站在阳台这里，霍德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了内部传来的热风。
与此同时，他也当然看到了那些东倒西歪的战士。
被自家公主殿下发散出的灼烧气浪压在地上起不来，看上去无比丢人。
而在这个时候，唯一站立着的还是她的母亲。
奥蒂莉亚……
看到了那个惊慌失措的女人，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但是，他也没有就此出手。
对他来说，随意出手还可能引发各种事端。
毕竟会引起各种波澜。
万一有人将狄特里希王子与现在刚刚稳定下来的尼德兰绑在一起可就不好了。
这种事情自然得偷偷摸摸着来。
而与此同时，霍德心底其实已经有了一整套应对方案。
不过，在他梳理着这方面的思路时，他仍然忍不住去看那羊角盔的女人。
热浪仍然不断的以她为中心发散出来。
这股炽热的气流将她甲胄上的红披肩吹起，而她身上流动的铁水发出的滋滋声响简直就像是她那沸腾的怒火一般。
愤怒而悲伤……
就在黛德丽裹挟着压迫感一步步走过去的时候，霍德的心底不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随意揣摩他人内心的想法什么的，这种事情他自然会做，因为这是必修课。
但是，揣测终究只是揣测而已。
他不会真的强行拿自己的推测去强行套在黛德丽的身上。
但是，他仍然忍不住这么想。
与此同时，他也做好了准备——介入的准备。
虽然在最好的状况之下，是他就在这里看着、什么都不做。
但是，他得避免一些糟心事的发生。
比如说弑母……
这是为了黛德丽考虑，而且不仅仅是为了她本人的心情。
单单就冲着名声上来讲，她也不能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之下将自己的母亲杀死。
大义、名分……
硬要杀的话，她必须在理清楚所有的前因后果、并牢牢占据着大义的情况下动手。
“啧……”
但最终，霍德还是放弃了继续在这方面深思什么。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现在感觉到莫名的难受。
与此同时，他最终还是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
“糟心啊。”
…………
而与此同时，那倚靠着墙壁的王后殿下则是四处打量着。
“应该出来了啊，不是说好的吗……”
对现在的她来说，自己的好女儿每向自己踏近一步，她便感觉自己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在这种最后关头，她仍然下意识的将希望寄托在曾经在她面前出现的女神。
那可是罗芙啊，一向以温婉著称的爱情女神。
甚至，据说只要诚心祈祷，罗芙女神甚至能帮忙扫清楚真爱之人面前的一切困难。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爽约？
当然了，在这个时候，或许是因为心底仍然存在着愧疚感，她有一件事却连提都不敢提。
对她来说，西弗卡或许就是真爱，但现在，有太多的障碍摆在了她的面前。
“噗嗤……”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的爱情女神突然之间笑出了声。
在那一刻，也许是因为奥蒂莉亚过于慌张，她的心绪甚至成了一种祈祷。
而作为神明、也是现役的爱情女神突然笑出声来。
与此同时，她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了冰冷无情。
她的嘴角上扬、看上去微妙的很，甚至很奇怪。
毕竟，她本来就不怎么习惯笑啊。
“温婉呢，没想到我现在给世人这样的印象。”
也许是这件事实在是太好笑了，所以最后，她面容上那奇怪、僵硬的笑容消失了，剩下的则是一抹嘲讽。
“虽然我的确会扫清真爱之人面前的不平之事，但其前提是双方本身问心无愧，已婚什么的还是算了。”
排除掉她肩负着的命令与任务、就个人感官方面来讲，她可不喜欢那女人。
毕竟，她所效忠的那位女主人可还有着婚姻女神的职责。
在婚姻仪式之上，那个女人曾经与自己的丈夫一同宣誓，而她现在的作为就是在背叛曾经长相厮守的誓言。
“无论男女，渣就是渣，更别说还混进了个人私欲。”
最终，她完全失去了这方面的兴致。
女神罗芙在这一刻重新拍动自己那宽大的羽翼，紧接着就此飞向上空。
与此同时，在下方的寝宫之内，因为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奥蒂莉亚终于陷入了绝望。
她注视着自己的女儿，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看着她一步步靠近、走到自己身前。
“王后殿下！”
但就在此刻，有声音宛如天籁一般响起。
就在奥蒂莉亚的视线之中，本来被黛德丽的气浪掀翻在地的那些女人就此站了起来。
盾女……
作为服侍着王后的侍女，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女自然是她抚养长大的。
也因此，她们对王后一直忠心耿耿。
在那些被镇压在地上的卫兵装死的时候，她们顶着热浪冲了上来。
“快走！”她们大声喊道
没有用握住什么武器，因为在这一刻，她们知道了武器是无用的。
但是，她们却直接朝着公主殿下扑了过去，看起来似乎是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她。
而这一幕不由让奥蒂莉亚燃起了一阵希望。
但就在下一刻，这抹小小的希望就此被抹灭。
黛德丽甚至都没有回头，她任由那些侍女伸手抱住了自己。
但就在同一时刻，她们身上的护具、衣物开始熔解。
“啊啊啊啊！！”
伴随着少女苦痛的哀嚎声，倾尽全力的盾女们虽然暂时拖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但是，她们就像是完全熔进了那熔铁甲胄之中一样，残渣跌落在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而对奥蒂莉亚来说，那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动作的姑娘就像是来自幽暗地狱的恶鬼。
她轻而易举的就侵吞了那些少女们的生命。
‘扑通’
最终，她双腿发软，不由跌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那高温的热风终于吹到了她的脸上。
她一边抱紧了自己的孩子、一边抬起头注视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女孩。
“黛德丽……”
就在她保持着沉默的时刻，奥蒂莉亚终于忍不住开口。
但是，她却没有回答什么。
燃烧的公羊战士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利剑。
伴随着呼啸魔剑发散出的狂风，火焰就此缠绕而上。
而这似是一种审判与宣告。
“不……不。”

第五十三章:喜新厌旧的女人
就在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而黛德丽也举起了手中的呼啸魔剑的时刻，奥蒂莉亚颇有那么一种做梦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炽热的高温产生的幻觉，她的思绪甚至一下子飞跃到了从前。
那个时候，黛德丽还小。
不过根据狄特玛尔的说法，在她出生的时候，他运用魔法赋予了她神秘的力量。
而且，为了维持王国的稳定，身为一个美丽的姑娘的她从小就必须摒弃一切。
她从来都没有以女孩子的生活过，一直以来接受的都是男孩的教育。
不过，她终究还是一个女孩。
就身体上来说与男性天差地别。
她不能只是一个男孩，她必须知道一些女孩应当知道的事情，这才能更好的保护好自己。
而为了保密，所以一般都是作为母后的她亲自教这孩子一些女孩子必须知道的事情。
虽然奥蒂莉亚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想起了那段时光。
至少在那个时候，自己或许算是一个好母亲？
就在奥蒂莉亚自己的心绪逐渐涣散、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时，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灼烫感。
也许是因为剑刃已经朝着自己砍来了？
因为在这一刻，奥蒂莉亚的视野之中所充斥的只有那熔铁战甲那流动的铁水与燃烧的火焰。
再加上充斥着周边的燥热感，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甚至在此刻，她只是本能的将自己的孩子抱的更紧、几乎要护在身下了一样。
而最后，火焰直接撕碎了她的一切回忆。
“我要死了……”
也许是因为温度实在是太高了，那燃烧的火焰已经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所以在最后一刻，她所有的回忆都被那团火焰粗暴的撕碎。
“不……”
面对着那仿佛连同自己都要吞噬的愤怒火焰的那一刻，奥蒂莉亚不由惊慌失措起来。
很少有人在面对死亡时还能挺起胸膛说自己问心无愧。
更别说，这还是在心头本身还带有各种复杂情绪的情况之下。
不过到了最后一刻，奥蒂莉亚心底的大部分想法也全消散了。
曾经的回忆被撕碎、被当做燃料燃烧，她的心头只有一丝淡淡的愧疚还有强烈的求生欲念。
而最终，那种对死亡的惧怕终究还是压倒了所有的情绪。
“不，我不想死！！！这孩子还小！！”
她语无伦次起来。
那沸腾、燃烧的火焰不由让她想起了之前才见到的那一幕。
血肉逐渐熔解、面容也开始腐烂。
也许是因为在寝宫之中才刚刚死人的原因，奥蒂莉亚甚至嗅到了一阵诡异的香气。
就好似烤肉一样。
但就是这样的味道却让她想吐。
而最终，火焰完全消散了。
‘噌’
伴随着金属的鸣响，奥蒂莉亚只觉得那种声响直接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隐约之际，她似乎见到了有两个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
与此同时，她的女儿——黛德丽手中的呼啸魔剑直接刺在了自己边上的墙壁上。
她不敢靠近、也不敢有任何行动。
她只是拼命抬起头、注视着正前方。
不过，或许是因为空气仍然炽热的原因，王后殿下在这一刻不由感觉到眼睛酸涩。
而当她视野之中那宛如海市蜃楼一般的扭曲终于恢复正常的时候，她所见到的还是她的女儿。
不过在此刻，她的甲胄之上不再有火焰燃烧、也不再有铁水流动。
她所穿着的似乎就是很正常的甲胄。
自然了，以她一贯的风格，那自然是铭刻着哥特鹰纹、有着亚美龙根一族的王室标记的公羊甲胄。
不过，因为之前才感受到的那种死亡迫近的感觉，作为母亲的奥蒂莉亚却并没有感觉到亲切。
一时之间，她甚至什么话都说不出。
劫后余生的庆幸、对火焰还有自己女儿的恐惧。
这些心情混杂在一起，就此构成了一种难言的复杂表情。
不过，虽然她逃过了一劫，但却显得无比狼狈。
在之前，那高温的火焰与长剑袭来的时候，她那本来柔顺的秀发已经被烤的卷曲。
与此同时，汗水也让她的长裙完全湿透。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她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个孩子。
她迅速低下头，接着轻轻摇了摇一直被抱在怀里的狄特海尔。
孩子自然是无比脆弱的。
奥蒂莉亚自己能忍受那种高温，但被惊醒的狄特海尔却在大声哭喊。
虽然王后下意识的就护住了这孩子，但她却没有多余的办法去保护他。
也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些慌张。
“诶……”
在这个时候，她发不出什么声音，仅仅是轻轻晃动着那个仿佛失去了意识的孩子。
然后，下一刻，那种虚弱、嘶哑的哭喊声从那孩子的嘴里发了出来。
“咳咳咳……”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连串的咳嗽声。
他虽然也承受下了那扑面而来的热浪，但却被折磨的够呛。
但在见到这孩子还有意识后，奥蒂莉亚却突然松了口气。
她只是倚靠着墙壁不断喘息着。
但是，还没有等她完全恢复正常的呼吸，她又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她就此抬起头，注视着那个站在她面前的战士。
那是个女孩……
紧接着，她见到的便是那战盔之下的猩红目光。
而这种目光不免让她心慌。
因为在此刻，她从那种目光之中看到的是一抹愤恨。
至于为什么愤恨，这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为什么……”
最终，迎着奥蒂莉亚那惊慌却复杂的视线，黛德丽再次开口。
而在这个时候，也许是因为头盔的遮掩，她的声音显得无比沉闷。
但即便如此，那种疲惫感仍然传递了出去。
“你很在意他，但为什么……”
黛德丽明显是坚强的。
因为在经历了人生大变、甚至是至亲的背叛后，她仍然维持着自己那坚硬的外壳。
至少，她还没有到歇斯底里的地步。
只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也语无伦次。
“我也是你的孩子，父王也从没有对不起你，所以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就在女儿质问着自己的时候，奥蒂莉亚却哑口无言。
“你愿意挡在这孩子的前面，却想要置父王与我于死地？怎么会这样？”
最终，奥蒂莉亚只是深呼吸着。
“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西弗卡在乎我，就是这样。”
所有的一切最终化成了这样近似春秋笔法的话语。
但紧接着，一阵慢悠悠的声音就此响起：
“要点脸吧，不是你喜新厌旧么？”
哪里来的声音？

第五十四章:火灾
就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刻，奥蒂莉亚不由抬起头。
她下意识的四处张望着，似乎想要寻找那突然冒出的男性声音的来源。
最终，她察觉到那声音似乎源自自己的女儿那边。
准确来说，是她的身后。
而当她凝视起自己的闺女时，她便看到了空气近乎碎裂的模样。
‘喀拉’
伴随着那种近似玻璃碎裂的声音，碎裂的痕迹就此浮现在了她的身后。
而伴随着这种碎裂，幻象就此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
同样是近似黑色的甲胄。
但与黛德丽的那种公羊甲胄完全不同，任何人看到他的甲胄的第一眼都会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他的肩膀上。
而那便是整个甲胄的核心雕饰——栩栩如生的邪龙头。
事实上，任何具备一点审美观的人都会觉得邪龙与公羊什么的，这种东西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
但在这个时候，奥蒂莉亚却突然觉得，那一男一女，他们身上的甲胄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暗沉的甲胄与泛红的暗色披肩怎么看怎么相似。
如果硬要说哪里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大概就是黛德丽更加华丽一些。
毕竟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一国的象征。
在领军出征的时候，她势必要穿的华丽一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引人瞩目。
而在战场之上，这种引人注目也不单单是为了吸引敌方的注意力，更是为了给己方的战士一个标识。
时刻告诉他们自己所效忠的‘王子’所在的位置。
当然了，在真正的混战之中，那高高扬起的旗帜其实也是一样的。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重点。
奥蒂莉亚实际上并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无论是作为王后之前还是现在，生活在早已平稳下来的哥特王国的腹地的她其实很少接触军队方面的事物。
比起这种只有混迹在军队中的人才明白的小知识，奥蒂莉亚只在乎一件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的，她在乎的仅仅只有这件事而已。
虽然她隐约知道那个男人所使用的究竟是什么手段，但当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开始，她所在意的就已经不单单是那个男人本身。
而是他口中说的那番话。
不过，至于她为什么在意那番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个路过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
在听到那个男人的自称后，奥蒂莉亚很明显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后，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有你这样的普通人吗？
她其实很想要这么反驳，但站在她自己这边的立场，她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
而在见到王后殿下那仿佛卡壳的器械一般的沉默举动，出现的邪龙战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像你这样居住在深闺之中的‘王后殿下’很显然不知道外部发生的事情吧，不然的话你应该能听闻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个人的情感倾向、再加上心底的愤恨，本来就不算是擅长言词的黛德丽没办法与奥蒂莉亚争论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心底的怒火，她最多也就是去质问对方。
但霍德不同，因为他知道的事情明显更多一些，所以反驳起来自然也更有力道。
“说起来也真的挺有趣的，明明对外部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不知晓自己的丈夫在忙些什么，就这样你也配谈论狄特玛尔的事情？”
虽然因为戴着战盔的原因，那个男人的声音在这一刻听起来透着一股冰冷无情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奥蒂莉亚却仍然能从其中察觉到一股浓浓的嘲讽之意。
而且，最憋屈的地方在于，无论那男人说什么，她都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她的头脑完全一片空白。
“你就连策划宫廷政变都不够格，因为你们从来没考虑过外部的事情，也根本不考虑哥特如今依靠的到底是什么人……如果说西弗卡算是为了复仇的话，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
“扪心自问，你说的那些话，问心无愧么？”
‘咔’
就在这个时候，霍德抬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
手指戳在战盔上时发出了金属特有的声响。
“在撒谎之前，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孩，她是一名优秀的巫师。”
而在提到这一点的时候，黛德丽的脑袋突然一歪。
与此同时，奥蒂莉亚下意识的想要向后挪动。
但她毕竟已经触碰到墙壁了，所以她所能做的不过是让自己紧紧的贴在墙壁上。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黛德丽心底可能存在着的一丝希冀也被完全撕碎了。
不因为其他，因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即便她不动用什么魔法、甚至什么都不做，她也能知道奥蒂莉亚之前在撒谎。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的面色变得无比苍白。
将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全部甩开、将自己塑造成白莲花什么的，这几乎可以说是人类的本能行为。
像是奥蒂莉亚这样的人就更是如此，她一直以来都爱惜着自己的羽毛，所以自然会下意识的在这方面撒谎。
即便她现在面对的是自己的女儿一样。
而在此刻，黛德丽也抬起了自己的手。
奥蒂莉亚在这一刻完全看不到她的神情。
对现在的王后殿下来讲，她只能看到自己的女儿抬手绘制出的魔法符文。
那符文组合所闪耀出的辉光甚至比她所认识的西弗卡都要强烈。
而最终，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之下，黛德丽很快便获悉了她的记忆。
然后，她眼眸之中的那种辉光彻底消散了。与此同时，一股燥热之感隐约传递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刚刚才被火焰炙烤过的原因，奥蒂莉亚现在对温度尤为敏感。
而且因为之前的经历，她几乎下意识的就将‘火焰’一类的关键词与自己的女儿联系在了一起。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
“别看我，这和我无关。”她开口说道
紧接着，公主殿下将目光投向了寝宫的外部，紧接着，浓烟就此蔓延了起来。
“宫殿烧起来了！”
在完全确认了这一点后，黛德丽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外边……”

第五十五章:把孩子给我!
在完全意识到宫殿发生了火灾后，黛德丽的心绪无比复杂。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感到了一抹不安与恐慌。
因为在此刻，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自己父王那高大的身影。
在这种火灾之下，他究竟怎么样了？
事实上，这种不安的思绪是不该出现的，因为黛德丽很清楚自己父王究竟有多强。
甚至，火焰是最不可能杀死他的东西。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对此感到不安。
究竟是为什么？
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也许父王真的遇到了危机？
不，这应该不可能啊。
如果他真的尽力的话，即便是那些手握神兵的英雄都没办法留下他。
更何况，他身边不是没有护卫。
也因此，她的父王应该没事。
不，是肯定没事。
但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的心脏突然疯狂跳动，就好像是坠入了深渊一样。
这其实是一种难言的感觉，至少黛德丽觉得自己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与感受。
硬要说的话，她突然感觉自己坠入了黑暗的冰窖之中。
明明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仍然在跳动、血液仍然在流淌，明明她知道自己仍然活着，而且特别健康。
但是，她就是觉得难受。
流淌在体内的血液并不温暖，反而十分冰冷。
而且心脏那里就好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黛德丽在这一刻看起来有些站不太稳。
她不由后退了两步。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那表现出来的脆弱吸引了其他人。
特别是奥蒂莉亚。
也许是因为本来心底就对此抱有歉疚，所以在此刻，她很想直接站起来冲到那孩子的身边。
但是，那个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的速度终究还是比她更快。
就在黛德丽看上去好像要倒下的时候，那个战士只是向后踏了那么一小步。
就是这一小步让他到了她的身后。
接着，他直接伸手扶住了她的后背。
仅仅是一次短短的接触而已，这并没有持续太久，也谈不上任何的手感。
事实上，就在初次搭手的那一刻，他便察觉到了，黛德丽其实稳的很。
她在那个时候虽然双腿发软，看起来也摇摆不定、好像下一刻就会倒下，但仅仅是站定的话对她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
“王子殿下……”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唤出了那个比较客气的称呼。
不过，还没有等他说些什么，他便看到水珠滴落。
因为黛德丽在此刻戴着头盔、又低着头，所以根本没有人能探查到她此刻的心情。
但是，霍德觉得自己大概能理解、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滴答”
水珠就这么从头盔的缝隙之中跌落，无论是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直到最后，那女孩才发颤的开口：
“父王他……”
声音就这么回荡着，但她自己却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想要说什么也是不言而喻的。
“狄特玛尔……”奥蒂莉亚呢喃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来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甚至，她也知道西弗卡会在生日宴会上直接对她现在的丈夫发难。
但是，当她真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却突然陷入了一种空虚迷茫的状况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考虑些什么。
但是，她那种下意识的呢喃却瞬间激怒了本来失魂落魄的那个女孩。
“闭嘴！！”她高声喊道。
与此同时，公主殿下那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自己的母亲。
那策划了政变、将自己的女儿与丈夫一同推入深渊的那个女人！
“你有什么资格！”
她紧咬牙关，那一言一词都透着憎恨与愤怒。
“你有什么资格提起父王的名讳！你根本不配！”
她直接摊开了自己的掌心，与此同时，伴随着魔法辉光，那本来被她插在墙壁上的呼啸之剑直接回到了她的手中。
下一刻，火焰的光辉就此闪烁起来。
那种高温再次席卷开来。
“你什么都不配！我以你为耻！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黛德丽！”霍德不由喊道
因为那个女孩举剑的速度太快，再加上火焰迸发的太快。
当他意识到她真的动了杀心的那一刻，她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剑。
她想杀了自己的母亲……
这对现在来讲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不是什么情感的问题，而是利益方面！
‘铛’
就在失去了理智的长公主要挥剑的时刻，霍德直接抬起手来。
那燃烧着火焰的剑锋就这么被挡住了。
霍德并没有后退，被震退的反而是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黛德丽本人。
与此同时，回荡在宫殿之中的还有那若有若无的邪龙长啸。
而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分明能看到那个男人护臂处的漆黑。
那是宛如龙鳞一样的东西。
之前，他虽然扛下了她那近似全力的一击，但他的护手上那多出来的龙鳞部分却开裂了。
也正是那个男人的阻挡让她稍稍醒悟了过来。
但是，她心底却充斥着浓浓的不甘。
“为什么要挡在我的面前！”
伴随着这份怒号，黛德丽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
在这一刻，她似乎能看到有邪龙之影缠绕在他的身上，那龙头肩甲的雕饰在这一刻似乎活了过来。
与此同时，霍德也是差不多的。
也许是因为高温造成的空气扭曲、又因为黛德丽此刻戴着公羊的战盔。
霍德总觉得从她的身上能看到一头怒火冲天的燃烧的羊头恶魔。
“冷静一点……”他开口说道，“你现在必须冷静下来！”
但是，黛德丽似乎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
她怒火冲天，愤怒与憎恶完全撕碎了她的理智。
所以，她就这么直接冲了过去。
而且更让人糟心的是，她似乎瞄准了奥蒂莉亚，一定要将她完全撕碎。
“啧……”
意识到这点后，霍德不由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武器是不可能使用的。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动用武器？
接着，他直接伸出双手，在黛德丽挥剑的那一刻架住了她的手。
紧接着，他直接发力，将黛德丽投掷了出去。
在这一刻，她直接被丢出了寝宫，丢到了阳台之外。
紧接着，霍德转过头，他就此注视着那个似乎仍然在愣神的女人。
“奥蒂莉亚。”他开口喊着，“把你的孩子交给我！”
“？！”
“想活命的话就把狄特海尔交给我！”
“这是我的孩子……”
“对你来说应该是很划算的交易吧？反正所谓的孩子对你来说也就这样，为了自己的私欲，也是随时随地可以出卖陷害的。”
“……”
“不给我就杀了你！”

第五十六章:剑破城门
火焰就这样熊熊燃烧着，整座宫殿冒着滚滚浓烟。
虽然早已进入宫殿内部的黛德丽以及处在寝宫之中的奥蒂莉亚对具体的理由可能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在外的人其实都清楚，这团火其实是从前殿那里开始烧起来的。
也就是说，打从一开始，最大的入口就已经被庞大的火势封锁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在宫廷混乱爆发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递到了宫殿的各个地方。
再加上原本不被允许进入内殿的禁卫军已气势汹汹的态度奔袭进后殿并与盾女里应外合起来，那些普通的侍女即便再迟钝也该明白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火势完全席卷开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侍女已经从包括密道、偏门等除去宫殿大门之外的地方离开了。
所以，这一团火烧下去其实并没有对内殿的无辜者造成多大的伤亡。
硬要说的话，死的最多的其实还是那些胆敢对曾经效忠的公主殿下发起进攻的那些叛乱者。
与此同时还有在王座所在的前厅的那些叛乱者。
而此刻，那些好不容易从火场之中跑出来的人则是心有余悸的注视着那升腾的火焰与滚滚黑烟。
埃尔姆里希……
狄特玛尔王的兄弟、哥特王国的一方领主此刻只是注视着宫殿大厅。
紧接着，他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略显复杂的表情。
“狄特玛尔……兄长。”他呢喃着
实际上，这一次密谋了宫廷政变的人物其实并不少。
因为仅仅是依靠在宫廷之中没有任何根基的宫相西弗卡还有掌控着后宫盾女的奥蒂莉亚是不可能完全策划出完美的计划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人员’完全不够。
如果仅仅只有他们的话，即便凭借西弗卡自身的那种煽动力、再加上扎根于人们心底的神明信仰能迅速将哥特之王狄特玛尔打成叛逆、邪恶的伪王，将他的孩子的威望完全摧毁、打成冒牌货。
但是，这种大义却只能用一次或者两次。
因为神明会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但那更多的却是以神迹的形式。
如果他们本人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到时候还是会被早已在宫廷之中扎根已久的那些贵族、廷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毕竟天选之王狄特海尔真的太小了，他的思维还没有成型、那些人有足够的耐心与能力去影响那个一岁多的孩子。
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坐视西弗卡这个本来就与他们不对付的人以神明使者、复仇者的身份骑在他们脑袋上。
到时候，宫廷之中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
而在这种情况下，除去早已拿捏在手中的大义之外，更重要的则是实打实的力量。
所以，西弗卡在这种情况下就联系了埃尔姆里希。
年岁同样年过半百的埃尔姆里希其实差那么一点就坐上了那个位置，因为在以前，他曾经被那些野心勃勃的廷臣、贵族选为傀儡辅佐。
不过在年少的时候，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
那个时候，他从没有品尝到权力特有的甘甜，所以才会无比痛苦。
但是，到了现在，当他在领主的位子上坐久了之后，却重新对那个鲜血累累的哥特王座产生了渴望。
硬要说的话，只能说人是会变的吧。
因为长期在外担当领主，曾经与狄特玛尔一同从宫廷斗争之中打磨出的兄弟之情也淡了。
而西弗卡当时便看中了埃尔姆里希这一点。
那位宫相承诺过，只要他愿意协助，那么作为狄特玛尔王的兄弟的他便是摄政王。
至少，在真正的王者狄特海尔成长起来以前，他享有与国王同等的权力。
也正因为这一点，在西弗卡突然被斩断手臂、那疑似伪造的神迹之矛也被掰断的那一刻，他才会站出来担当第二个标杆。
但是，唯一让他没想到的是，已经快六十岁的狄特玛尔依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明明他早已决心赴死，甚至让自己身边最为强大的护卫：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直接带领愿意继续追随他们的侍卫直接离去。
没有任何人留下，甚至只有和牛一样倔的龙血战士斯图达斯留下了。
但就是在这种状况下，他依旧凭借一己之力震慑了近乎所有的敌人。
在各国的使者都已经用加入战斗的方式来表态的状况之下，他直接用一手蛮横的法术拖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不仅仅用徒手刻画符文的方式制造结界封锁了宫殿大门，接着更是接着放火烧了宫殿。
那个已经陷入疯狂的老国王俨然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各国的使者——那些有着王族身份的人物如果死在哥特王国会怎么样？
没有人知道这一点，但这势必会让哥特王国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
但他仍然这么做了。
“呼……”
想到这里，埃尔姆里希不由吐出了一股浊气。
与此同时，他那略显浑浊的目光不由挪到了自己手中的长剑上。
那剑上沾染着血迹。
虽然场面一度无比混乱，甚至狄特玛尔还展现出了如同年轻时那样势不可挡的力量，但他终究还是肉体凡胎。
所以，他还是死了。
埃尔姆里希记得很清楚，给予了他致命一击的便是他自己。
正是他一剑刺穿了狄特玛尔的胸膛，这才解除了封锁宫殿大门的屏障，然后他们才能跑出来。
“一个时代过去了。”注视着眼前的熊熊大火，埃尔姆里希不由开口说道。
事实上，作为领主的他曾经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如果狄特玛尔真的死了，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毕竟，他们曾经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因为一同从宫廷之中杀出来并征战天下的那份情谊，他们自然是亲密无间的。
但是，当他真正死了、甚至是被自己亲手杀死之后，埃尔姆里希这才意识到了一件事：也许自己真的变得冷血了也说不定。
心底有那么一丝后悔，这是必然的。
因为他毕竟没有失忆，他的脑海之中依然记得那在血雨腥风的宫廷之中，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殿下！殿下！”
此刻，他的耳边传来了侍卫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们虽然封锁了王城，但希尔特布兰德仍然跑了！”
“跑了？”
在听到这一点后，埃尔姆里希不由一愣。
“怎么跑的？”
“他用魔剑撕破了大门。”
“……”

第五十七章:名为寒暄、实则……
米德加尔特之中，真正的勇士一直都享有殊荣。
因为魔剑、圣剑这种强大兵器还有魔法这种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个人武力的上限自然被无止境的放大。
也因为这个原因，王国内的当权者一直对那些被选中的强者又爱又恨。
只要拉拢到了那些喜欢游历、四处征战的英雄人物，那么这些当权者就算是给自己发起的战争加上了一重保险。
因为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只要好吃好喝的招待好那些游历的英雄，那么他们就能缔结良好的关系。
但是，双方一旦爆发出什么冲突——不管是什么原因，其最后的结果总是会让权力的掌控者无比糟心。
因为他们完全制约不住，就像是现在这样。
对一般的战士来说，只要封锁了城门，就意味着他们很难逃脱，因为从城墙上跳下去什么的无疑是痴人说梦。
所以，只要封锁城门的话，就能将那些家伙锁在王城之中关门打狗。
但是，这种最为常规的战法却完全不能用在那些手握强大兵器的英雄身上。
希尔特布兰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一想到那个同样年迈的男人，埃尔姆里希便不由沉默了片刻。
而在这之后，他才开口感叹：
“撕破了大门啊。”
注视着那低着头的卫兵，他最终也没有追究什么。
因为他知道，就现在的状况而言，追究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意义。
因为寻常的卫兵根本阻止不了那个男人。
“大人，需要进行追击么。”
“不必了。”
虽然卫兵提出了一种最为常规的处理方式，但很快便被埃尔姆里希否决了。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知道现在做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大人……”
“即便有办法追上希尔特布兰德，你们有办法拿下他么？”
也许，那侍卫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当埃尔姆里希将这个问题抛给他后，他便迅速哑火了。
毕竟他只不过是一个侍卫而已，眼光远没有自己所效忠的领主那么长远。
说白了，他之前会说出那番话不过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有人逃脱了封锁、那追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他就是如此认为的。
在真正与那位成名已久的年迈英雄爆发正面冲突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考虑到这方面的事情。
而当埃尔姆里希将这个问题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
根本赢不了……
虽然他心底早已得出了这个答案，但迎着领主的视线，他却怎么都没办法将这种话说出口。
究竟是因为些许自尊心还是其他的什么问题，这一点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没明白。
不过在埃尔姆里希的眼里，这些事情根本不重要。
他甚至都没管自己侍卫的想法，也没有追究他的失言与愚蠢。
“反正狄特玛尔已经死了，希尔特布兰德不出意外会回到贝安城，所以比起考虑这些，你们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怎么灭火。”
“……”
就在埃尔姆里希那么说的时候，那侍卫已经将目光投向了那燃烧的宫殿。
在此刻，大火仍然冲天，那种令人心悸的火势就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一样。
“这场大火恐怕一时半会儿灭不了。”
“嗯。”
埃尔姆里希再也没有去理会那侍卫。
他当然明白这件事。
但现在有一件事却特别重要。
“我们必须将伪王的尸体带出来才行。”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埃尔姆里希其实有些心神不宁。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想起他的兄长狄特玛尔。
那个苍老的男人在最后一刻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也许是因为对埃尔姆里希来说，狄特玛尔这个名讳本身就具备着特殊的意义。
所以在此刻，他止不住去思考这方面的事情。
狄特玛尔，那个男人就行为上来说无比癫狂。
但在最后一刻，埃尔姆里希清楚的记得，在他将长剑送进他的胸膛之中时，他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不甘。
有的似乎只有一抹近似解脱的表情。
“嘶……”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埃尔姆里希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在这种后知后觉的情况下，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踏入了某个陷阱之中。
明明狄特玛尔王已经死了，不管怎么样，哥特王国注定分裂，而他也算是站住了大义。
而且，周边王国的王族出手协助也意味着他们已经算是绑在一根绳子上了。
但哪里出问题了？
就在埃尔姆里希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将目光投到了周边的那些人身上。
除去那些卫兵与仍然昏迷中的独臂宫相之外，剩下的便是廷臣贵族与各国的那些王族使者。
在略显犹豫之后，埃尔姆里希还是走上前去。
“非常抱歉，诸位，让你们看到了有些丢人的一幕，王国内部出现了如此之大的丑闻……”
在这个时候，埃尔姆里希的姿态其实已经摆的够低了。
再加上之前曾经有过并肩作战的经历，所以其他王国的使者也没有多说什么。
“行了，埃尔姆里希阁下，您其实也不用多解释什么。”在这个时候，勃艮第的国王贡特尔开口说道。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进退有度、无比沉稳。
而且，单单是看他那副笑容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勃艮第与哥特王国之间有着多好的盟约关系呢。
如果单单是看这种场面的话，大概没有人知道勃艮第与哥特之间曾经爆发过好几轮的斗争吧。
“比起我们，现在摆在您面前的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想必，整个哥特王国都需要您来主持大局。”
就这样，埃尔姆里希就这样以领主的身份与那些其他王国的使者沟通起来。
勃艮第、丹麦、挪威……
在这个时刻，留下来的、唯一没有参与进来的也就是冰岛的公主殿下了。
“殿下……”在这个时候，盾女在希路达的耳边唤着。
她大概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希路达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走吧。”
在这场大火之中，冰岛的公主殿下就这么直接离去了。
她甚至都不想给那些人面子。
因为在那边名为寒暄、实则在瓜分利益的大人物们让她感到恶心。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自然吸引了他人的目光。
毕竟是冰岛的公主，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会吸引他人的目光。
“希路达殿下！”

第五十八章:被拒绝的爱慕
在这种时候，能喊住希路达的人只有一个：勃艮第的国王贡特尔。
这是很正常的，毕竟冰岛王国距离哥特王国太远了，中间至少隔了三个以上的王国。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就是过来跑个过场、见见世面而已。
所以在以寒暄的名义商讨有关哥特王国的交易事项时，他们有意无意之间都会将冰岛王国排除在外。
毕竟那人类世界尽头的岛屿王国距离真的遥远了，不管是不是希路达这位继承人，冰岛的使者都该知道自己不该插手。
而且，即便退一万步来讲，包括丹麦、勃艮第这俩邻近王国在内的人都不希望冰岛会插手。
所以，双方就保持着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在之前的宫廷混战之中，冰岛一直置身事外，并没有偏帮任何一人。
而在谈论利益相关的时刻，冰岛的继承人、唯一的公主殿下只是注视着火场、看着那燃烧的宫殿。
不参与叛乱、也不分蛋糕，她就是这样的态度。
但是，在此处终究是有人在意着她的。
而且，这理论上来讲与利益什么的并没有实质上的关联，仅仅是因为纯粹的爱慕之情而已。
勃艮第之王贡特尔虽然如今贵为国王，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年轻人而已。
他才二十多岁，虽然为了坐上那个位子，他已经尽可能的打磨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变得沉稳一点。
但不管再怎么打磨，那种朝气总是挥之不去的。
而在婚姻与感情方面，他也有着充分的主动权。
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国王，而从另一方面来讲，勃艮第的小日子过得真的是相当不错。
虽然这个王国同时尼德兰、哥特接壤，也曾经在几十年前被打成狗，但总体上来说却依旧维持着繁荣。
而且更重要的是，勃艮第目前为止与尼德兰还有哥特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虽然与那位传说中的胜利王子狄特里希有过不少冲突，但现在，那位女扮男装的哥特王子却早已失去了自己的名望。
哥特的分裂已经成了必然的事情。
而面对这样的一块大蛋糕，不说能不能吃饱，但勃艮第绝对能吃的一嘴奶油。
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勃艮第的国王，贡特尔在婚姻方面自然要自由不少。
至少，他能随意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
更别说，就地位上来讲，冰岛的公主与他也是门当户对。
“希路达殿下！”
带着一种近似献殷勤的心态，贡特尔就此来到了那被盾女们守护着的公主殿下的身前。
而出于礼貌与教养的问题，希路达也并没有不给面子。
她直接停下了脚步，接着双手下意识的环在胸前。
“有什么事么，国王陛下。”
“叫我贡特尔就好。”
迎着希路达的视线，贡特尔看上去乐呵呵的。
很明显，他是想要通过称呼方面的事情拉近一些关系。
而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也许就会顺着对方的意思去这么称呼了。
但希路达却并不会这么做。
一方面是因为现在的冰岛王国本来就不需要看其他人的颜色行事，因为它本身的地理位置的问题，能有效的对它造成威胁的其实只有两个王国。
一个是挪威——不过挪威与冰岛之间仍然保持着盟约。
虽然有貌合神离的意向，但至少没有在明面上撕破脸皮，而挪威的公主殿下也以探访的名义久居冰岛的宫廷之中。
另一个便是尼德兰了。
刚刚复苏但却无比强盛的尼德兰王国理论上来说对周边的任何王国都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但是，对冰岛来讲却并不是这样。
即便不去谈论双方继承者背地里的关系，单单就表面上而言，冰岛的老国王——智叟格里泼尔早在齐格飞宣告归来的那一刻便选择了投资。
在齐格飞占据北方的土地并与当时南方的亨定一族对峙的时候，格里泼尔便与齐格飞订立了商业的条例。
那极北之地的岛屿王国就这样与世无争，与米德加尔特的中心地带的交流似乎仅限于商业。
而因为这一点，作为未来的继承者，希路达根本没必要去讨好其他人。
“我毕竟只是第二次见面，国王陛下。”
并没有顺着贡特尔的意愿去用什么亲近的称呼，希路达只是平静的说道。
这已经算是一种婉拒了，任何一个要点脸的人恐怕都会觉得进退两难。
但是，贡特尔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准确来说，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希路达言语之中的那种疏远意向。
他只是不想放弃而已。
“没关系，反正以后总会熟悉的。”
“那就等以后再说吧。”希路达说道。
她甚至都没有多看国王贡特尔。
在这个时候，她只是抬头注视着天空。
“时间不早了，今天说实话着实有些败兴。”
“啊……”
最终，希路达无比随意的迈开了步伐，带着自己的侍女卫队离去。
她的动作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说白了，她真的只是想要离开而已。
与此同时，她也没有给贡特尔任何挽留的机会。
勃艮第的国王陛下只能将那挽留的言语藏在心底。
注视着希路达的背影，他几次深呼吸，最终不由流露出一丝苦笑：
“不多留一会儿么。”
他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但现在仔细想想，这种挽留的话语不免过于愚蠢，因为任何一个带点脑子的女人都不会接受这种请求——除非她本人也有这方面的意愿。
但希路达有么？
很明显，她并没有。
虽然贡特尔并不清楚她究竟有没有心上人，但他却很清楚，她对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好感。
虽然远远称不上厌恶，但想要与她进一步接触却是很困难的事情。
“唉……”
“你这样是不行的啊，老哥。”
就在贡特尔目送着希路达远去的时候，他的兄弟盖尔诺特无奈的说道。
与此同时，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表现的太紧张了，你看当时尼德兰的那位国王不就处理的很好么？”
在希路达遇到窘迫处境、在宴会上被食物呛到的时候，他很优雅的递出了一张纸巾。
因为他之前就关注着希路达，所以他当然记得那件事。
“齐格飞呢……如果希路达殿下真的对他有好感的话，那可真是麻烦了。”
最后，贡特尔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毕竟，他喜欢希路达，而他的妹妹喜欢齐格飞。
说实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总感觉后续会变得很麻烦。

第五十九章:善后处理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无论是对平民还是贵族来讲都是如此。
毕竟除去一部分早已知晓计划的有心人来讲，这场宫廷政变爆发的实在是太突然、结束的也太快。
那古老的城市拉文纳中的居民本来还筹备好了庆祝仪式，就等国王陛下开完宴会并开始游行。
甚至，不少人还等着那给他们带来了繁荣的国王陛下发言呢。
但是，距离宴会开始也就那么一两个小时的时间，甚至才刚刚入夜呢，结果这宫殿就突然烧起来了？
这叫什么事啊！
然后，当一个有着足够分量的话事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又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国王陛下一直以来都在欺骗我们？”
“狄特玛尔王并不是真正的国王？”
“狄特玛尔伪造了神迹？”
“王子狄特里希也不是天选的英雄？”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没有王子殿下和国王陛下，我们哥特能过得这么好吗？”
“正因为有陛下和殿下的存在，我们哥特才能维持许久的和平！”
是的，和平。
不谈身为战争多发地的边境，对都城拉文纳的居民来讲，他们真的许久都没有体会到战争的苦痛了。
因为在狄特玛尔王年轻的时候，他便以无比霸道的态度直接横扫了那些拥兵自重的领主。
而在这之后，王国境内便强制性的恢复了和平。
只有哥特对外扩张、攫取利益时攻打别国，从来都没有别的国家胆敢入侵哥特王国。
不过当然了，狄特玛尔王也是很聪明的。
他可没有主动招惹齐格蒙德。
虽说在当时，哥特王国正是因为被齐格蒙德击败、甚至直接被打穿了领地与防线，这才导致王国内部陷入近乎四分五裂的状态。
但狄特玛尔王却没有愚蠢到一定要为自己的父王找回场子。
他在当时完全避开了尼德兰的锋芒。
虽然没有去主动结交那由人间战神重新缔造并完全复兴的王国，但狄特玛尔王却也没有去招惹那头中庭之狼。
而最终造就的结果就是，他有着充分的力量去碾压同样邻近的丹麦与勃艮第。
不至于去强行侵占他们的土地，但终究是以无比强硬的姿态订立下了各种各样有利的贸易条约。
与此同时，他还专门在东部边境屯兵，用以抵御魔兽与巨人强盗的侵袭。
根据诗人们的记载，哥特王国一直对魔兽与巨人的侵袭无比苦恼，而在安格纳统治的时期，各个领主甚至会刻意放魔兽与巨人进来。
反正对他们来说，他们也不需要完全阻挡住，只需要将这些凶残的家伙驱赶出自己的领地即可。
对他们来说，这些东西还能给自己的竞争对手造成不小的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领主们只会看到与自己相关的利益，他们的血早已伴随着稳固的利益而逐渐变得冰冷。
反正受苦的只是民众而已。
对他们来说，事后给予安抚即可。
但狄特玛尔王却不同，他直接建立防线将那些家伙阻挡在了外部。
因为狄特玛尔王的这些实打实的功绩，所以他在民间才有着相当的声望。
对他们来讲，唯一的遗憾就是狄特玛尔王似乎并没有获得诸神的认可。
也因此，在最初，不是所有人都对国王的兄弟埃尔姆里希领主阁下发表的言论感冒。
不过最终，那种不满、质疑的声音最终还是被压了下去。
“什么？如果没有狄特玛尔王的话，诸神的恩惠早已重新来到这片土地上？”
“哦，那没事了。”
埃尔姆里希很聪明，他其实并没有直接公开发表这种言论。
毕竟西弗卡这个人就表现上来说很迷惑。
他虽然当众获得了那流星之枪，看起来也的确像是获得了诸神的首肯与认同。
但后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杆长矛直接被折断了。
不管西弗卡之前如何对他许诺、又如何保证，但在这个事实面前，埃尔姆里希心底终究还是有些打鼓的。
所以他只是命自己手下的人在民间重新煽动起了这方面的言论。
反正对民众来讲，之间天空之中落下的流星与宫殿闪耀的金光是实打实的。
愿意相信的人总是占据多数的。
诸神的信仰在这片土地上毕竟流传了许久，完全可以用‘古老’来形容。
毕竟，整个中庭世界与人类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缔造的。
而狄特玛尔王只是一个人类而已，他统治哥特不过四十余年，被轻而易举的‘击败’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对以埃尔姆里希为首的贵族们来讲，今晚仍然是一个不眠夜。
他们有着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城防治安、民众疏散还有最为重要的军队……
虽说就现在来讲，拉文纳领地之内的那些属于国王狄特玛尔的军队并没有异动，但他必须尽快将自己的军队从领地之中拉过来。
“总之，现在就这样吧。”
在向自己的侍从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后，埃尔姆里希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在这之后，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片火海。
与此同时，他的眼眸之中也不由流露出一抹忧虑。
他不是在担心此处熊熊燃烧的大火。
因为现在，他身边的那些侍卫还有整个城区的卫兵都已经行动了起来，拼命灭火。
虽然一时半会儿不足以将整座宫殿的大火完全压制下来。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办法进入主殿。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甚至只能在外边等待这场大火逐渐衰退。
但不管怎么样，这场宫殿大火终究还是没有扩散开来，它的局势算是被稳定住了。
至于埃尔姆里希，如今作为最高的话事人，他所在意的则是宫殿内部发生的事情。
虽然他没有明确的告知其他人，但这宫殿的内部的确还有人。
龙血战士斯图达斯
圣剑战士威提格
在火焰完全席卷开的那一刻，他们并没有直接逃离，而是前往了宫殿内部。
斯图达斯要去确认自家的王子殿下究竟如何了，而威提格则是想要阻止他们带走王后殿下与未来的王：狄特海尔。
说起来，战斗什么的，这种事情可还没有完全结束。
也不知道王子殿下究竟有没有将她那被选为真王的弟弟带走。

第六十章:仍未结束的斗争
埃尔姆里希在意这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在西弗卡完全昏迷的时候，他便是唯一的话事人。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宫相西弗卡也曾经承诺过这方面的事情。
在真正的王者狄特海尔成长起来之前，作为叔叔的埃尔姆里希将是这个王国的摄政王，享有一切国王的权力。
因为这个原因，他会不自觉的站在这权力的巅峰思索事物。
而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与自己的权力相关的事情——比如说狄特海尔。
埃尔姆里希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而在这年过半百的年纪之中，他将其中将近一半的年岁都花在了自己的领地上。
作为领主，他虽然对权力与王座有着更进一步的渴望，但他却不会认不清自己。
事实上，正因为对权力的渴望与敏感，所以他才能认清楚自己的权力来源。
他终究只是摄政王而已……
而摄政王的权力实际上源自那仍然是一个一岁多大的孩子。
狄特海尔。
对他来讲，狄特海尔是否出事，这关乎到他接下来的行动。
如果狄特海尔没有被当场弄死或者被狄特里希带走，那么他本人便能顺理成章的成为摄政王。
这没错，但是，所谓摄政王终究只是摄政王而已。
如果他想要长久的将王位捏在自己的手中，那肯定还要想点其他办法。
想到这里，埃尔姆里希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此刻，他依旧站在没有被火烧到的前庭之处，而由上至下的望下去，他可以看到那宽阔的街道。
而那街道边上的某一处无比宽敞的宅邸便是西弗卡的居所。
就在之前，被斩断了一条手臂并陷入了昏迷的宫相已经被送到自己的屋子里进行紧急治疗。
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但是，他终究会醒来。
埃尔姆里希很清楚，到那个时候，西弗卡将会是他最大的阻碍。
事实上，他们现在还处在‘结盟’的状态之中。
甚至，他们还是一同推翻狄特玛尔王‘暴政’的战友。
但可笑的是，埃尔姆里希现在已经考虑到了清算的事情。
作为未来的摄政王，他不可能将狄特海尔那个巨大的筹码放心的交给其他人。
对的，对他来说，这种分量极大的筹码只有捏在自己手上才会让他有安全感。
而另一方面来讲，如果狄特海尔直接被狄特里希杀死了、或者直接连同奥蒂莉亚那个女人一起被强行带走，这对埃尔姆里希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因为在狄特海尔不在的情况下，也没有人能质疑他。
他只需要以‘夺回真正的国王’为口号就能强行号令那些可能有着自己的各种想法的领主。
此刻，埃尔姆里希在面无表情的状况下已经思索了将近一整套的战略。
截然不同的走向、截然不同的结果。
虽然他心底其实更希望狄特海尔那个小崽子就这么完犊子。
但理智却告诉他，这种事情不是他希望就可以的。
说到底，还是得看后续的结果。
…………
与此同时，在几乎被火焰覆盖的廊道之中，龙血战士就这么一路穿梭着。
吉特兰德的斯图达斯……
事实上，他本来是想趁着火势还没有完全扩张开，率先一步去看看自家殿下到底怎么样了。
对他自己来说，想要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无比耻辱的事情。
事实上，他本来是想拼着自己的这条性命也要将狄特玛尔王带出去的。
但奈何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威提格这吊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埃尔姆里希的话，认准狄特玛尔就是奸邪之人的他重新燃起了战意。
虽然斯图达斯之前把威提格喷的狗血淋头、甚至依靠着自己的沛然巨力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但是，威提格本人牢牢占据着王子麾下第一勇士的名号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手上的圣剑自然是不小的臂助，但他本人也真的不弱。
而斯图达斯在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摆脱他的纠缠，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狄特玛尔王倒在地上。
“该死的……”
想起了国王陛下那甚至连遗言都没有的、宛如解脱一般的面容，斯图达斯不由怒骂一声。
究竟是在痛斥那些背叛者，还是在憎恨着自己的无能？
关于这一点，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只是顺着那蜿蜒曲折的廊道持续前进。
如果有人能在此处观察的话，便会发现他身上的铠甲已经被火焰炙烤的发热。
因为现在火势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当他还在自己不熟悉的后宫之中乱窜的时候，这场火灾早已蔓延了过来。
他现在就和踩在火上没区别。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想要穿过这种火场绝对是无比困难的。
但斯图达斯却不同，因为他沐浴过火龙之血的原因，虽然达不到刀枪不入的地步，但防御力本身比寻常人要高的多，耐热力也是一流的。
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灼烫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但这种蔓延开的火势却也让他难以忍受——并不是温度，而是那遍布的烟尘。
火焰灼烧的时刻，那种浓浓的烟雾也在廊道之中飘荡。
在将这种毒烟吸入体内的时刻，他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眼睛甚至都看不清前方。
“早知道应该问一下殿下关于这里的密道的事情。”
抬头注视着周边那燃烧的大火与蔓延的烟雾，斯图达斯不由咳嗽了两声。
在这种时刻，一向都显得莽撞的他最终还是下了一个决定。
“虽然我不知道这些路应该怎么绕，但我至少知道我在朝着哪个方向走。”
握紧了手中那沉重的纳格林巨剑，斯图达斯的眼眸之中不由闪过一抹狠辣。
紧接着，他直接朝着正前方冲去。
‘轰’
伴随着重剑砸在墙壁上，他直接砸开了那看上去无比坚固的壁垒。
‘砰’
‘砰’
‘砰’
在接连不讲阿道理的撕碎了三道墙壁后，他直接闯入了寝宫之中。
而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女人。
‘轰’
与此同时，伴随着他砸出来的缺口，火焰与浓烟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王后……殿下？”

第六十一章:察觉
事实上，因为本身宫殿并不是以木制结构为基础建造的，所以从前厅之中燃起的大火一时半会儿还烧不进靠后的寝宫之中。
虽然因为火势特别旺盛的原因，温度已经传递进了寝宫之中。
但是这里却并不算是着火。
不过，当某个莽撞的男人穿着几乎被火烧红了的战甲并提着手中的纳格林重剑一路砸进了寝宫之后，状况就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团火起源自某种超自然力量的原因，它看上去异常的凶猛。
当斯图达斯喘着粗气、红着眼睛冲进寝宫之中的时候，火焰立即顺着缺口钻了进来。
那团仿佛凶兽一般的大火不仅让房间之中迅速升温，与此同时，还不由给斯图达斯渲染出了一股宛如大魔王一般的氛围。
这虽然不是斯图达斯的本意，但那乱糟糟的头发、泛红的甲胄与狰狞的面容却无一不说明了这一点。
所以在这一刻，以貌取人的王后殿下心底甚至泛起了强烈的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所以最终，她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仅仅是死死的盯着那个闯入寝宫之中的骑士。
与此同时，另一边，直接砸穿三面墙壁、一路闯进寝宫之中的斯图达斯只是红着眼睛寻找着王子殿下的踪迹。
他虽然狼狈不堪，但却下意识的锁定了那个独自处在寝宫之中的女人。
从那美丽的容颜、穿着还有他所处的位置上来看，斯图达斯直接猜出了那个女人的身份：
王后奥蒂莉亚。
虽然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位王后，但他好歹也是一国的王子。
也许因为地理风俗略有不同的原因，每一个王国的宫殿设计都不同。
比如说哥特与尼德兰都以精美为主，而北方半岛的王国基本都是粗犷的风格。
但是，有一点是不会变化的：一个国王只有一个王后。
所以同理，在寝宫之中，能穿着高贵衣衫、甚至佩戴着昂贵金饰的只有这个王国的王后殿下。
因为王后是这个王国最为高贵的女人，也是国王唯一的合法妻子。
即便国王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在外乱搞关系，甚至养上那么好几个、甚至十几个情人。
但在身为正妻的王后面前，那些情人永远抬不起头。
而事实证明他也是正确的。
就在他喊出了那个称谓的时候，他明显见到那女人有些激动。
“我没有恶意，王后殿下。”
斯图达斯虽然鲁莽，但终究不是那种随意莽撞、不带脑子的家伙。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惊悚，狼狈不堪的同时也让人感觉到糟心。
所以，他就此开口解释了起来。
“也许您并不认识我，但我是狄特里希殿下的勇士，我曾经宣誓将忠义献给那位殿下。”他开口说道，“现在宫廷很混乱，整座宫殿都烧起来了，所以请……”
所以请跟我走……
本来的话，斯图达斯是想要以尽可能礼貌的态度说出这番话的。
因为他不希望招致王后殿下的不满。
他没能保护住国王陛下，但必须保护住王后殿下才行。
虽然不知道狄特里希殿下究竟去哪了，但他觉得自己有护送王后殿下的义务。
因为国王狄特玛尔的死给了他极大的震撼，所以在他的心底，保护国王陛下的家人什么的已经成了一种近似执念一般的意识形态。
但是，他也没被这种想法完全冲昏头脑。
也许是因为真的见到了王后，他心底的那种紧张感就此完全放松了下来。
所以，他才能想到那些违和感浓厚的地方。
比如说……
“王后殿下……”
再一次环视着四周，斯图达斯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最终，他将那最为关键的问题问了出来。
“请问……王子殿下呢？他应当是来营救您了。”
与此同时，他嗅了嗅鼻子，一股混杂在燃烧的毒烟之中的烤肉焦糊味就此钻进了鼻息之中。
然后，顺着那难闻恶心却又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传来的方向，他转头看向了远处。
国王与王后的寝宫自然是极大的，所以仅仅是一眼，他便看到了那些躺倒在地上的侍卫还有侍女。
虽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搏杀痕迹，但他却能看到那些躺倒在地上的家伙没了意识。
昏迷过去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这里似乎烧过什么东西的原因，空气之中仍然飘散着人肉烧焦的味道。
斯图达斯再怎么说都是屠过火龙的人物，而他甚至亲眼目睹过火龙焚烧整个村庄的残忍景象。
因为这个原因，他反而对这种味道格外的敏感。
紧接着，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他死死盯着那似乎刚刚才浑身大汗的王后殿下。
在靠近观察后，他发现王后殿下那美丽的长裙已经被汗水所浸润。
那窈窕的身段若影若现，但他却并不在意这点，因为他刚刚已经观察过整个房间了。
除去那些因为不明原因昏迷的盾女与侍卫之外，这个房间之中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准确来说，那应当是一个婴孩。
“这里是狄特里希殿下的家，仔细想想，他对这里的构造应该相当了解才是，既然这些侍卫都已经赶到这里来了，那么殿下没理由不在才是。”
他并不喜欢思考，能动手解决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动脑的。
但在这个时候，他曾经接受的王族教育却在脑海之中运转，它将他所观察到的那些东西全部串联了起来。
而最终，他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殿下与您发生了冲突？”
片刻之间，他便得到了这个答案。
但是，还没有等奥蒂莉亚对他加以什么诱导，他便得出了最终的答案。
“不对……殿下不是那种会弑母的人。”
最终，斯图达斯的目光变得冷酷起来。
即便他再不愿意相信心底浮现出的答案，但在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因为比起初次见面的王后，他更相信自己所效忠的那位王子殿下。
斯图达斯相信，殿下绝对是那种重视情义、内心柔软的人。
因为他就是如此表现的。
虽然冷酷威严，但却尽心尽力的为身边人考虑。
而且，斯图达斯不会忘记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站在哥特的立场，我不会希望自己手下的人掺和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作为朋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
那个时候，殿下是这么对他说的。
无论男女，她都不是那种会弑母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殿下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带走她的母亲，而是带走了她的兄弟？
“您……”
他下意识的便喊出了尊称，但紧接着，他便摇了摇头。
“你……王后，你参与了宫廷政变！”

第六十二章:一文不值
当斯图达斯直接说出这一点的时候，其实就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因为王后奥蒂莉亚与国王狄特玛尔是一家，而且他们的家庭看上去无比幸福美满。
且不提狄特里希殿下的性别问题，但无论她是长子还是长女，在斯图达斯看来，这都不影响她继承哥特王国。
是的，甚至将神明撇开的话，哥特王国应该是无懈可击的才对。
至少，这个家庭绝对不该出现裂痕。
有如此优秀的子嗣、又有一个能干的老国王，这怎么看都不该出问题啊。
在这一刻，斯图达斯的思绪就此陷入了混乱之中。
也许是因为整个房间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再加上他本人又是从火场之中冲出来的。
在这个时候，他的大脑不由陷入了混乱之中。
因为他完全想不明白这方面的问题。
但是，他终究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
因为伴随着温度的升高，他已经对动脑子的事情产生了那么一种烦躁的感觉。
对这样的他来说，思考什么的似乎都已经成了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
至少，斯图达斯是真的不想动脑子思考什么了。
而且，现在也根本不用他在这多想什么。
因为王后殿下那苍白的表情已经完全帮他确定了这方面的事情。
此刻，王后奥蒂莉亚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虽然她同样不认识斯图达斯，但斯图达斯之前毕竟报出了自己的身份与名讳。
而当他说出自己是王子狄特里希麾下的勇士时，奥蒂莉亚心底就觉得不太妙。
因为就立场上来说，无论是她的丈夫与女儿都已经与她决裂。
而且，因为狄特玛尔的死，黛德丽与她之间的裂痕早已成了万丈深渊。
而她的部下虽然并不知道这一点，但一旦知道了，她的下场恐怕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在那个时候，奥蒂莉亚心底甚至浮现出了蒙骗的想法。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但她却觉得自己必须想方设法安抚下面前的那个看上去冲动易怒的战士。
不过，还没有等她借着斯图达斯无意间搭好的台阶下来，这个台阶就已经被当事人主动拆掉了。
可能就连奥蒂莉亚自己都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与莽夫无异的男人大脑转的相当快，几乎顷刻之间便察觉到了异常。
甚至，他还直接猜到了她的问题。
不好……
看到斯图达斯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奥蒂莉亚心底不由一咯噔。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不由投向了一侧的墙壁上。
在那里有一个理论上存在的缺口，但却被炸碎了，石块完全封锁了那条密道。
而这很明显是人为的。
嗯，就是那个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
虽然在之前，他阻止了她的女儿对她发起的袭击，这看上去似乎是为了保她一命。
但后来，他表露出的那种简单粗暴的威胁却证明了他的想法没那么简单。
毕竟也很正常，一个看到地上的诸多尸体以及黛德丽那狂怒的姿态都没什么情感起伏的男人又怎么会那么简单？
他就这样简单粗暴的抢走了她的孩子狄特海尔，紧接着又一击轰碎了了那唯一的逃生通道。
在寝宫的大门被火焰封锁的情况下，她就这样被锁死在了房间之内。
而直到那个时候，奥蒂莉亚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他从来不是在乎她的那条命。
他在乎的只有她的女儿黛德丽的名声而已。
奥蒂莉亚可以死，甚至所有人都巴不得她死，但她却不能死在黛德丽的手中。
那么，最好的方式便是让她葬身火海。
不过，恐怕就连那个男人都不会想到在一片大火之中，还会有人闯进这几乎被封锁了寝宫之中吧。
注视着那怒火逐渐攀升着的年轻战士，奥蒂莉亚那同样混乱的大脑之中其实想了很多事情。
但最后，她心底浮现出的想法只有一个：恐怕自己真的要死了。
但好歹，比起在这房间之中被活活闷死、烧死，直接死在剑下或许会痛快一些？
“嗬！！”
就在此刻，斯图达斯突然暴喝一声。
他高高举起手中那由那位殿下赐下的纳格林重剑，但却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之上。
‘砰’
刹那之间，碎片飞溅，被他直接斩断、砸碎的石块一下子飞散了出来。
甚至，因为那石头碎片也溅到了二人的身上。
斯图达斯穿着铠甲，碎片飞到他的身上也不过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但奥蒂莉亚却不同。
她是王后，而且仅仅是王后而已。
她没有参过军，更没有当过战士，所以当碎片朝着她飞去的时候，她根本没有什么反应的机会。
所以，在那一刻，她只觉得包括大腿、肩膀在内的地方隐隐作痛。
那些碎片砸到的部位自然不足以致命、甚至对一个正常的战士来说，这些还不足以让人疼痛的叫出声来。
但奥蒂莉亚不同。
她虽然没有直接叫出来，但却面色苍白，看起来似乎很难忍受这种苦痛。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那被砸伤的淤青位置，但眼睛却死死盯着斯图达斯。
准确来说，她一直注视着他手中的那柄重剑。
她已经见过他所拥有的力量了，即便是坚固的地板都能被一剑砸碎。
那么，这一剑如果落在自己的身上又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奥蒂莉亚心底不由不寒而栗。
没有人喜欢死亡，她也一样。
虽然她觉得比起活活闷死的那种长期苦痛，也许被一剑了结会更痛快一点，但在见证了纳格林重剑的破坏力后，她的确胆怯了。
她究竟会怎么样？
“放心吧。”
与此同时，斯图达斯当然注意到了奥蒂莉亚的那种表情。
他不由笑出了声，不过，那笑容之中更多的还是挥之不去的怒火。
因为他仍然对此感到不平。
“虽然我很怀疑，为什么那样一个重情重义的殿下会有你这样的母亲，但仔细想想也正常，她只是继承了她的父亲身上一切的美好品格而已。”
“……”
“硬要说的话，你除去这身皮囊之外也一文不值。”
“……”
本来，斯图达斯还想要多说些什么。
但是奥蒂莉亚那沉默的态度却让他失去了继续在这方面多说什么的兴致。
“殿下既然没有杀你，那我也不会在这毁了她的名声……也许对你来说，活着、并见证自己的失败是一个更好的惩罚。”
最后，他就此笑了出来，那狰狞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挑衅。
“殿下她会让你知道的，你的选择一文不值。”

第六十三章:全都是笑话
一文不值……
在听到斯图达斯那自信却又充斥着嘲弄的言语后，奥蒂莉亚几乎本能的就想笑。
“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面对是什么……”最终，她低声说道，“我的孩子，狄特海尔，他才是真正的王。”
奥蒂莉亚就此低语着。
她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在与斯图达斯对话，但龙血勇士的确听到了她说的那些。
而在此刻，他甚至直接笑了出来。
“哼……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一个婴孩会比一个战功赫赫、为王国稳定做出伟大贡献的年轻人更有资格？”
面对奥蒂莉亚的那种表现，斯图达斯很显然是不能理解的。
他的逻辑与想法可以说是简单到不行，单单对哥特王国来讲，王子狄特里希简直是无比优秀的继承人。
如果是她的话，带领哥特王国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她真的一直都在为王国内的子民考虑。
“看起来，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对自己的孩子并不了解啊。”
实际上，斯图达斯很明显只是要嘲讽一下面前的这个女人而已。
但就在他这么嘲弄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又有灵光闪过。
此刻，他觉得自己又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
“等一下，无情无义……”
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巨剑，龙血战士就此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即便火势已经蔓延进了这房屋之中，使得房间内部的温度急剧上升。
但是，这却不能阻止他那简单粗暴的逻辑思路继续前进。
在此刻，他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接着重新审视起了面前的这个女人。
事实上，他本来是想要直接一走了之的。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有问题不得不问。
“我很好奇……女人！”
完全失却了对面前的王后殿下的敬畏心，斯图达斯不由暴躁了起来。
他直接举起了手中的重剑，那锋锐的剑锋正对着王后殿下。
此刻，奥蒂莉亚丝毫不意外，如果她说错了什么话，那个残暴的战士会直接挥剑把她砍了。
“像你这种无情无义、连自己的丈夫和……女儿都不放在眼里、都能将他们害死的女人，为什么唯独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在意！”
这难道真的是诸神的指示么？
不，反正斯图达斯从来都不相信这一点。
他不会深入思考这方面的东西，他只知道西弗卡那所谓诸神使者的身份绝对是假的。
毕竟就连他手中的所谓永恒之枪都被折断了。
在这种情况下，狄特海尔这个婴孩身上发散出的所谓神迹的真实性自然存疑。
反正在斯图达斯自己看来也绝对不可能是真的就是了。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与宫相勾连的王后殿下，她对此是否知情？
不，在这种情况下，是否知情什么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斯图达斯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仅仅只有狄特海尔的话，这应该只是你的家务事而已，如果狄特海尔真的是所谓天选的真王，这完全是家庭内部就可以处理的问题，所以我想，你的真实目的绝对不仅仅是这样。”
最终，斯图达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很好奇，女人，你与西弗卡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宫相、王后。
一男一女。
谋害国王。
好吧，实际上在这个时候，斯图达斯自己也没有什么证据去证明这一点。
但是，他就是想到了。
而就在逼问的途中，他看到了王后那苍白无助的面色。
虽然因为温度升高、燃烧的毒烟开始弥漫的原因，她开始咳嗽。
但她眼神之中的那抹惶恐却是挥之不去的。
而对斯图达斯来讲，王后殿下那种惶恐不安的表情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原来如此……是一个孽种，也不知道国王陛下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他低声说道
在这个时候，斯图达斯心底本来快要平息的杀意再一次浮现起来。
“为了自己的奸夫，你就想谋害自己的丈夫与女儿？”
‘滋滋滋’
就在斯图达斯质问着那个眼神躲闪的女人时，一阵如同流水蒸发一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名圣剑战士顺着斯图达斯直接打破了缺口来到了寝宫之中。
他看上去同样狼狈，但状况却比头发都被烤的卷曲的龙血战士来说要好不少。
圣剑勇士、混血精灵威提格……
不同于斯图达斯那种凭借着自己强悍的身体素质直接跨越火海的操作，他是利用魔法降低自己周边的温度。
简单来说，他干脆在自己的身体表面凝出了寒冰，接着一路闯了过来。
不过，他也曾经在错综复杂的廊道之中迷路。
如果不是斯图达斯那粗暴的打通道路的声响指引了他方向，他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这里来。
但是，到了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我不会让你伤害王后殿下的！”他说道
在闯入了寝宫之中后，他便察觉到了王后的存在，与此同时还有将剑对向她的斯图达斯。
所以很快，他直接飞身向前，在地上翻滚一圈后，他将圣剑米蒙格拦在了身前。
以这样的姿态，他直接护住了那明显受伤了的王后殿下。
而就在威提格摆出了这种戒备姿态的时刻，斯图达斯却不由笑了出来。
但是，在威提格看来，这种笑容之中充斥着的却是浓厚的讽刺。
“你要保护这种女人？”
“……”
“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也不管威提格有没有在听，斯图达斯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她与西弗卡那贱人私通，共同策划了这场政变，而且，她还与宫相生下了一个孩子。”
“？！”
在听到斯图达斯那蕴含着怒火的平静言语时，威提格不由一愣。
“你所谓的正义、你所追求的东西，就这个？谋权篡位，不惜将整个王国推入深渊之中？”
注视着威提格，斯图达斯质问道。
“威提格！回答我！你所谓的正义就是那虚假的、伪造的神迹？那个宫相在你眼里就比国王陛下高贵？”
在此刻，威提格没有多回答什么。
混血勇士的面容上就此浮现出一抹挣扎，他很想反驳些什么，但言语却如此无力。
“狄特海尔这个孽种根本没资格继承哥特王国，狄特玛尔王也只有狄特里希殿下一个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紧接着，没等威提格多说什么，他直接笑了出来。
“这意味着，你所追求、信奉的一切，全都是一个笑话！”

第六十四章:性格相反的战士们
在这一刻，斯图达斯无论是面容还是他说的那些言语之中都充斥着强烈的讽刺。
毕竟，在撇开曾经拥有的战友身份后，他就性格上来说就与威提格是两个极端。
威提格是一个标准的英雄，他一直都在追求着勇士与英雄的名号。
而且，他自己甚至为此制定了一个标准。
至于标准，只要稍稍翻看一下吟游诗人们撰写的英雄故事便能完全了解。
威提格追求着自己认知中的那种在他看来纯洁无瑕的标准。
年少的心气让他想要成为万众瞩目、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他不希望一直与自己的父亲隐居在山林之中，他希望离开、渴望那种热闹的生活。
为此，他离开了因为曾经断腿断手，所以腿脚不怎么灵光的父亲，带着父亲给予的铠甲与宝剑外出游历。
他觉得，成为英雄就必定要扬名，所以他直接兴冲冲的去挑战当时早已成名的王子狄特里希。
不过，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威提格很明显不知晓俗世间的各种关系牵扯。
名望与地位带来的差距让他不可能直接接触到王子殿下。
最后还是由大英雄希尔特布兰德出面，以‘哥特的不败英雄’的身份证明了威提格的战斗力，这才安排了一场正面决斗。
自然，以他的思考逻辑，当然会认为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不过是仗着王子的身份耍大牌。
他从没有思考过狄特里希的处境。
他的母亲虽然曾经是一国的公主，但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接受了最基本的教育，但却不懂王族的处境。
从来都不是王子的他自然很难站在一个王子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他当然不会知道狄特里希当初拒绝他那无比突兀的挑战要求是为了自己制定下的规则。
如果一个王子能肆意接受他人的挑战，那么整个王国会变得怎么样？
没有人知道，但狄特里希不希望这件事变得麻烦。
所以，他只会接受那些声名远扬的人物的挑战，至少这还能保留王族的自尊与地位。
但威提格不知道，他不懂这些。
为了英雄之名，他能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所有。
他挑战各种英雄、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战斗力。
他行侠仗义，竭尽全力做着自己认为的好事。
可以说，排除掉那些与世俗利益挂钩的事情，他就是普通人眼里的英雄，他永远在做着好事。
但斯图达斯完全不同。
不同于威提格那样出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深山老林，作为吉特兰德的王子，他自小便在宫廷之中沉浮。
虽然到了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吉特兰德王国早已稳定了下来，所以他的童年过得还算轻松愉快。
但是，只要有王国有存在，那便注定有着利益阶层与不算是稳固的、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斯图达斯以那种没头没脑的莽撞形象注视着宫廷之中的那些看不见的斗争。
而在父王与母后有意无意的指引之下，他早就抛开了可能有的那种追求世俗道德的正义感。
如果说，威提格是追求世俗的道德观念到了近乎冷酷自私的地步的话，那么斯图达斯则更为重视着自己的友人。
他自然会权衡、考虑这其中的得失甚至是道德。
但是，如果硬要他在自己的朋友、宣誓效忠的主君与象征着英雄之名的诸神中择取一个的话，他绝对会选择前者！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看威提格不顺眼的原因。
说到底，这已经不是立场的冲突了，而是纯粹的认知层面的对立。
也因此，在已经对立的情况之下，他不介意多喷两句，反正威提格越难受他越开心。
“我问心无愧，威提格，因为我立于忠义之上，我的一举一动皆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就在威提格神色不定的时刻，斯图达斯冷声道。
“告诉我，你现在又是什么感觉？你现在所保护的、追求的所谓纯粹的正义与道德又让你守护了什么？”
就在斯图达斯的话语肆意飞扬的时刻，圣剑勇士的面色只是愈发阴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的原因，再加上他没有继续使用魔法。
此刻，圣剑勇士的额头上终于渗出了汗水。
他那阴沉与略显茫然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掩饰，斯图达斯的那番讽刺让他处在挣扎的边缘。
而这对奥蒂莉亚来说却是不太妙的信号。
她很清楚，如果她想要活下去、从那个手握重剑的狂怒战士逃脱的话，那么她必定需要那个叫做威提格的勇士的帮助。
所以，她必须想办法让他站在自己这边才行。
“西弗卡又做错了什么。”她低声说道，“狄特玛尔为了稳固自己的王位，他伪造神迹、屠戮了村庄，杀死了他的家人，他想要复仇又有什么不对。”
就在奥蒂莉亚突然开口的那一刻，即便是斯图达斯都觉得有些惊讶。
而紧接着，他心底本来算是彻底压制下来的怒火有再一次升腾的征兆。
“所以说，你还想说你这是大义灭亲了？真的是……畜生都不会说出你这样的话。”
在那一刻，奥蒂莉亚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动不了。
斯图达斯那种厌恶的视线就像是利刃一样刺下来，甚至好似要将她完全撕碎、贯穿那样。
“贵为一国王后，结果却从不考虑后果么？”
斯图达斯本来觉得奥蒂莉亚真的是蠢的可以，都把他气笑了。
但最后，他却察觉到了什么。
他那锋锐的目光就此在威提格与奥蒂莉亚之间打转，而最后，他笑了出来。
他是真的笑了出来，而且在这一刻，他连自己特定的呼吸方式都无法保持。
因为没办法细细的呼吸，他直接吸了一大口毒烟，接着不由咳嗽起来。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变得昏沉起来。
在此刻，斯图达斯看上去好像急火攻心了一般，他不由后退了那么两步。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似乎是进攻他的最佳时机。
实际上，就连斯图达斯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后退的时候，他那紧闭的眼睛也不由略微睁开，就好像是在观察些什么一样。
但是，与奥蒂莉亚还有斯图达斯想的都不一样，威提格在这一刻根本没有攻击的意向。
他仅仅是注视着斯图达斯、看着他在原地站稳。
“就这样吧，斯图达斯。”他说道，“就这样吧……”

第六十五章:战斗的焦土
就在威提格这么说的时候，斯图达斯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之前他那看上去失误一般的表现有4分是巧合，因为他是真的不小心的。
但事实上，之后却有6分是纯粹的演技。
作为一名出色的战士，特别还是沐浴了龙血的战士，他完全可以将呼吸重新调整过来，接着又自己那灼热的呼吸将吸进去的毒烟尽数排出去。
没有什么魔法的技巧，仅仅是沐浴了火龙之血后纯粹的强悍身体素质而已。
但他却没那么做，实际上他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去抓住威提格的破绽。
毕竟周边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了，这里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威提格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战场。
他的脑袋在这一刻很清楚，如果他硬是要分出胜负、甚至是直接将威提格在这里直接宰了，那就必须要抓住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威提格露出破绽的机会。
而在这个时候，包括进攻王后奥蒂莉亚那女人什么的，这种方法完全是下下策，完全做不到一击必胜。
因为在那个时候，暴露破绽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引诱威提格主动进攻才行。
之前的那种咳嗽与头疼无力的表现就是他的一种尝试。
但让他感到遗憾的是，威提格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与谋略。
他没有直接发起进攻，直到斯图达斯完全调整了过来，他也没什么动作。
而就双方视线再一次交汇的那一刻，威提格则提出了那个要求。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斯图达斯。”他说道
此刻，圣剑战士仍然维持着戒备的姿态。
他双手握着米蒙格圣剑的剑柄、而那号称无坚不摧的圣剑则被斜着贯入地面。
这种姿势有助于他反击、也有助于他保住自己与那受了伤的王后殿下。
“你现在想到到此为止了？”
在这一刻，房间内部的温度似乎已经升高到了一个极限。
在威提格那由下至上的视角之中，斯图达斯的甲胄似乎在发红。
汗水顺着他那卷曲的散乱发丝流淌下来，看上去不仅狼狈，而且摇摇欲坠。
“现在，无论是你还是我，打下去都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能把你们这两个畜生拖死在这里，我好歹也算是为哥特王国做了点贡献了。”
“……”
就在斯图达斯那么说的时候，威提格的眼眸不由一缩。
在这一刻，他心底浮现出了一抹危机感。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感觉得到，斯图达斯是认真的。
他能为了那位殿下，在此刻付出自己的生命，因为他的忠义就放在这里。
他是吉特兰德王国的王子，但与此同时，他与自己的长辈：不败的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一样，他是哥特王国的勇士。
希尔特布兰德效忠于狄特玛尔王，在年轻的时候与他一同征战。
而斯图达斯则效忠于狄特玛尔王的孩子。
“……”
想到这里，威提格默默握紧了圣剑米蒙格的剑柄。
而这一幕落在斯图达斯眼里后，让他觉得有那么点滑稽。
“哼，放心吧，殿下也需要顾全自己的名声，她都没有对自己那卑劣自私的母亲动手，我当然不可能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紧接着，他将目光挪到了奥蒂莉亚的身上。
斯图达斯就此咧嘴一笑：
“你也不用害怕什么，王后殿下，我说过不杀你，所以我不会动手，你也不用为了拉拢威提格在那里搬弄是非，这种手段愚蠢的很。”
最终，他就此转身离开、朝着阳台那里走去。
不过，还没有等他走出几步，他就停了下来。
“威提格这种人，他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正当性不择手段，如果你死了，他手里就没有什么王族的象征了，更不存在什么大义可言，所以他不会让你死的，他还需要你充门面。”
“我还没有卑劣无耻到那种地步……”
在听到斯图达斯的那番话后，威提格忍不住反驳道。
但是，他的话却让斯图达斯笑出了声。
在此刻，他只是回过头去，接着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啊，是么？那你现在一剑劈了她吧。”他说道，“这个女人与廷臣私通，并且涉嫌伪造神迹谋害自己的丈夫与女儿，这样的女人应当不符合你的道德观吧？”
“……”
“说起来，你之前说的话也真是有趣的很。”
没有再看威提格，斯图达斯只是笑了起来。
接着，他注视起了奥蒂莉亚那个女人。
“我承认，西弗卡的所谓复仇的确有着他的正当性，但是……这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最终，斯图达斯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纳格林重剑。
也许是因为太用力了，在这个时候，任谁都能听到那重剑发散出的声响。
“你只不过是一个谋害自己的丈夫、并妄图陷害、杀死自己的女儿的贱女人而已，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
在斯图达斯如此宣告的时刻，奥蒂莉亚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她死死咬着嘴唇，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而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她也的确不能说些什么。
因为纵使她有千万条理由，此刻房间里的浓烟也完全飘荡开了。
“恭喜你们，因为你们的作为，本来稳定、繁荣的哥特王国自此分裂成了两半。”
紧接着，斯图达斯笑了出来。
“你们还记得，哥特王国的繁荣究竟是建立在什么上面的吗？”
征战、杀戮……
“丹麦与勃艮第王国必定会与哥特结盟。”威提格低声说道
“但匈兰呢？”
“……”
最终，寂静无声，无论是谁都没有说话。
斯图达斯最终还是离开了，正如同他所承诺的那样，他不会杀王后。
“下一次，我就不会留手了，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手下留情，你就沉溺在你的英雄梦中吧，威提格。”
“斯图达斯……”
迎着威提格的注视，龙血战士直接走到了阳台那里，接着毫无顾忌的一跃而下。
以哥特的王城拉文纳的规格，下方其实是一片丛林——理论上来讲的确是如此。
但是，当斯图达斯准备寻找通向外部的道路时，他却看到了一片空旷的原野。
“？！”
在这一刻，他下意识觉得自己毒烟吸多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因为在他面前出现的并不是什么丛林，而是一片混乱的、仿佛被火焰灼烧过的焦土。
曾经存在过的树木直接被焚成了黑色。
而且，到处都是撕裂的痕迹。
“什么玩意啊……”
在斯图达斯的视线之下，有一道痕迹特别深、它直接通向了远方。

第六十六章:降级斗争
混乱就这样结束了。
虽然对这场宫廷政变的‘胜利者’来说，他们还需要花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去善后。
甚至，这个时间可能会是几天。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本身过于无能，而是因为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除去必定要做的、而且指不定要干上一整晚的灭火工作之外，摆在埃尔姆里希面前的至关重要的事情便是接手自己兄长的直辖领地。
对他这样的上位者来讲，除非真正将这片领土完全把控在自己的手中，否则的话完全不能算是成功。
而就他对自家兄长的了解，这件事其实有些难度。
而且，当西弗卡的‘谎言’被戳穿后，这件事就更困难了。
说不定，他们还得付出一些代价，因为狄特玛尔王在生前对自己的领地所有的掌控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即便一些远离王城的边境领地在领主的默许之下流传起了不利于统治的谣言，但王城内外的居民却依旧对国王充满自信。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是国王陛下的各个政令的直接受益人。
埃尔姆里希仍然记得，在当初，兄长狄特玛尔与他一同受困于宫廷之中，内部的绝大部分廷臣都是他们的敌人，都想要掌控年轻的他们。
所以，他干脆全部清洗了个干净，将全部的权力揽在身上。
在民间培育出足以填补空缺的文臣时，他一直以绝对的强势把控着整个宫廷。
对外征战、统一哥特、攫取利益。
对国王陛下治下的这些居民来讲，他们的确是获得了实打实的利益，军队更是对他保持着高度忠诚。
即便是西弗卡贵为宫相，看上去好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
但是，他的手却完全伸不进军队，只有在最近一段时间之中才能将手伸进了王宫的禁卫军之中。
如果狄特玛尔王还活着的话，作为外在的领主的他直接造反，这个成功率可以说无限趋于零。
所以，他们才想要由上至下的发起政变。
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打出至高无上、强大的诸神的旗帜，即便是宫廷之中的禁卫军都会产生混乱。
再加上西弗卡塞进去的暗子开始带节奏，连同王后把控着的盾女卫队一同发难，狄特玛尔可以说是无路可逃。
甚至，如果操作得当的话，他们还能给狄特里希扣上‘弑父’的罪名。
但是，狄特玛尔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直接邀请了各国使者，并当着他们的面宣布狄特里希是未来的国王。
这种公开站队逼得西弗卡不得不提前发难，一开始的宫廷政变计划只能在稍稍修改之后提前拖出来。
不过，即便是紧急修改后的方案，理论上来说也应该是完美无缺的。
因为按照那个计划，只要将狄特玛尔王干掉、提前把控住宫廷与整个拉文纳，那么领地内的那些军队就不可能聚起什么可靠的反击势力。
因为神明的旗帜与立场已经被打了出来，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与神明对着干。
对大部分人来讲，当神明已经表态、而西弗卡取出了永恒之枪的那一刻，就该明白自己站在哪一方了。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身为旗帜一般的人物倒下了。
而且，当着当初在宫廷中的那些人的面，西弗卡不仅手臂被斩断、就连那号称来自诸神的所谓永恒之枪都被折断。
虽然貌似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混战之中，西弗卡究竟是被谁袭击的？
他为什么会被斩下一臂？
剑又是怎么被折断的？
这一点没有人注意到。
反正当所有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西弗卡已经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被扔了出来。
事实上，如果不是那断臂的宫相砸翻了一群人的话，还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出事了。
但不管过程究竟如何，重要的是西弗卡败了。
就连作为象征物存在的永恒之枪都断了……
目击者不止一人、更不止一个阵营。
周边王国的使者、王子狄特里希的亲信、狄特玛尔王的死忠还有身为政变者的他们的部下。
人太多、构成太复杂。
埃尔姆里希并不蠢，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一件事了：
神明表态的说法算是不攻自破了。
不管西弗卡究竟有没有获得神明的垂青，但在众人眼里，他绝对是个冒牌货。
所以，而在大义被斩断之后，本来那无比正当的政变就此变了性质。
本来的话，他们完全可以说自己得到了诸神的谕令，只要清除掉冒牌货，那么诸神的恩惠便能重新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因为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埃尔姆里希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份演讲稿。
但是，这份演讲稿最终却没用上。
甚至，在安抚拉文纳中的那些惊恐的居民时，他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公开发表这方面的言论。
因为，这种说法以后肯定会被打破。
他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画一张好看的大饼，至于做饼的面粉，这能不能磨出来都是一个问题。
而且更重要的是，没有诸神出手干预的情况下，他们的行为便失去了最靠谱的‘动机’。
而在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离去的那一刻开始，埃尔姆里希都能想到他们接下来的作为。
虽说狄特玛尔让他们直接去贝安城了，但希尔特布兰德好歹也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英雄人物。
所以，他一定会火速沟通周边的那些军队吧。
第一轮冲突战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全爆发。
“这只不过是纯粹的权力斗争而已……”埃尔姆里希低语着
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股让他感觉无比烦躁的热感就此涌上了心头。
紧接着，他就此将目光投向了那片火海。
‘喀拉’
伴随着冲天的火焰，宫殿内部不断有崩塌的声音传出。
而在此刻，领主不由将手搭在了自己的佩剑上。
他悬在腰间的佩剑虽说不是什么名剑、更非什么圣剑魔剑，但也是难得一见的锋利之物。
久远的记忆不自觉的浮现在了领主大人的脑海之中，在这一刻，他的心头有那么一股颤动。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剑曾经属于狄特玛尔。
而在很久以前，这剑被交付到了他的手中。
但是，仅此而已，他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感动。
只不过，唯一有那么点可惜的是，这剑最后痛饮的鲜血恰好属于它原来的主人：国王狄特玛尔。
“埃尔，如果有谁想要伤害、利用你，就用这把剑，直接砍了他，万事有你大哥我罩着。”
“啧……”
也许是因为人老了吧。
在遇到点事情的时候，埃尔姆里希的思绪最终不自觉的发散出来。
而最终，他直接卸下了那染血的佩剑，接着将它直接投掷进了燃烧的宫殿之中。
“领主大人……”
在见到埃尔姆里希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后，周边的侍卫都不由愣住了。
而紧接着，那火焰似乎燃烧的愈发旺盛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低笑声回荡在灼烧的火焰之中。
“哼……”
那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大概是巧合吧，宫殿之中，他们似乎看到一头公羊的幻觉。
那好像是一个羊角怪物？

第六十七章:契约的尽头
无论是低笑声还是所谓的羊头怪物，这些东西最终都被当做火焰燃烧出的幻觉一笑置之了。
并没有任何人放在心上，包括埃尔姆里希自己。
因为他可以确认，狄特玛尔已经死透了，给予他最后一剑的就是自己。
他是看着那个男人最终倒在了火海之中，而他布置下的、用以同归于尽的遮蔽结界也就此溃散。
至于为什么会看到羊头，只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再加上不断有热风吹过、实在是太热了。
嗯，就是这样。
毕竟谁让狄特玛尔与他的孩子狄特里希都以公羊为原型设计甲胄呢？
且不说现在的王子狄特里希，实际上在当初，狄特玛尔王在出征的时候也并没有以传统的鹰翼为标志。
他只是将亚美龙根一族的飞鹰之纹烙在了甲胄上，战盔则是宛如公羊的模样。
不过在当时，狄特玛尔王的这番做法也可以理解。
至少在其他人的眼里，狄特玛尔王是为了打出自己的影响力，这才选择了与众不同、但却标志性的公羊甲胄。
而在他以前，哥特王族一直以来都以传统的飞鹰战盔示人。
不过，恐怕就连作为弟弟的埃尔姆里希都不会想到，所谓的公羊其实并不是狄特玛尔王随意想到的形象。
它其实是有来源的，而那个来源则源自他年少之时签订的某份契约。
在众人眼里显得无比强大、一直站在前方遮风挡雨的那个曾经体弱的男人从来都不强大。
甚至，他本来在魔法层面都没有多少造诣。
毕竟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了，如果狄特玛尔如同外界称颂、传闻的那样拥有强大的魔法造诣，那么他又为何会显得体弱多病？
不过，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
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之所以能在绝境之中完成翻盘、这完全是因为他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年少之时的冲动让他获得了足以与那些所谓的英雄抗衡的力量。
是的，理论上来说，如果这份力量完全解放出来的话，他将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
但是，他却从未过多的动用这份力量。
从未轻易使用过，即便是死亡之际也是如此。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吧，即便是最为基础的那种超自然的火焰力量，他的女儿黛德丽用的次数都比他多。
就更别说其他的了。
“也许是因为惜命吧。”
燃烧的宫殿之中，一个女人的声音缓缓回荡着。
紧接着，在那团火焰之中，一头巨大的公羊虚影缓缓现身。
是的，公羊……
如果仅仅是看那脑袋的话，那的确是一个长角的公羊。
但是，这头公羊的身体却近似人形，而且还有着女性的性征。
更重要的是，它有着一对宽大的双翼。
不得不说，这种诡异的造物莫名透着一丝惊悚之感。
但很快，这惊悚的虚影很快收拢，它就此凝结成了实体——女人。
那是一个白发红眸的女人，看上去娇艳而危险。
不过，她的身体上终究保留下了属于不属于人类的特征：羊角、尾巴还有双翼。
而且，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那种只有契约者才能看到的精神体的状态，她现在是真实存在的。
“啊，这感觉真好。”
可能是因为周边燃烧着的火焰完全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吧。
在这个时候，恶魔只是平静伸了个懒腰。
紧接着，她将目光摆在了正前方，在那里，一柄染血的长剑正插在那里。
注视着这柄长剑，她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灿烂的笑容。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了守护契约的秘密、为了不引起注意，你一拖再拖，不肯以粗暴的姿态横推整个王国，而是在武力镇压后玩弄阴谋诡计。”
此刻，默赫梅特不由笑了出来。
大概，她是在嘲笑自己契约者的愚蠢吧。
“你精明了一辈子，但最后却栽在了自己曾经信任的、交托后背的兄弟还有自己的女人手里，这真是可笑，不是么？”
紧接着，她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那朴实无华的鹰纹佩剑。
注视着那个剑柄上的宛如鹰翼的纹章，她看了有那么一会儿。
“竭尽全力的逼迫自己狠毒起来，但最终却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柔软。”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谁，恶魔默赫梅特只是低声诉说着。
“如果你稍微毒辣一点，现在的这些隐患都是可以被阻止的……身为一个恶魔的契约者，结果却没能掌控住自己的女人的心灵与意志，你说你有多蠢。”
她站在原地、提着剑，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又好像是在聆听什么。
但是，她终究没能等到自己熟悉的回应。
紧接着，她的手就此在那佩剑上轻轻一抹，那剑柄上的纹路就此有所变化。
从飞鹰成了一只公羊。
这不过是她随心的举动罢了，硬要说理由的话，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在此刻，她唯一能确信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现在很不高兴。
本来，今天应该是那个男人完全履行契约的时刻，也是她利用他人用契约供奉出的生命重塑肉身的时刻。
她应该感到高兴、愉快才是——她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事实上，她却没有想象中那样愉快，甚至连一点畅快的影子都没有。
“喂，不管怎么样，你回我一句话行不行？”她说道
将那被她改了纹章的剑随手丢在地上后，她将目光投向了这火灾中心的另一头。
在那里，那身着甲胄与瑰丽服袍的男人静静躺在地上，胸膛的伤口中渗出的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衣物。
自然，这样的他也是无法回应她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正逐渐消失。
仿佛正对应着逐渐凝结出实体的默赫梅特那样，狄特玛尔正逐渐消失。
正如同契约的那样，她给他力量，而他将给她生命。
“回我一句好不好？”注视着那似乎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她再一次开口。
接着，恶魔缓步向前，她整个人跪了下来，接着伸出双手，将他抱在怀里。
与从前那种触碰不到的状况截然不同，这一次，她能完整触碰到他的身体。
哪怕仅仅是片刻。宛若生与死的交错。
“没有你的回应，我还挺不习惯的，所以……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这副模样，可是在结合了你的审美观后凝结出来的。”
“还是说，你对此已经腻了？想换个新花样？”
在她那愈发颤抖的低语之中，国王的身体就此化作虚影完全消散，而恶魔得以完全重生。
她什么都没能触碰到、就像是他不曾触碰到她一样。
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留了下来一样，她仍然抱着。
最终，双臂收紧。
火场之中的恶魔，她终究还是抱住了自己。
‘啪嗒’
干燥的火场之中，终究还是有水珠落了下来。
“像你这种惜命的人在迎来最后一刻时，肯定觉得苦痛和悲伤吧。”
因为曾经的契约，他与她感官相通，她知晓他的一切。
所以，现在也是一样的吧。
因为她得到了他的生命。
不管怎么样，她似乎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几乎下意识的忽略了他面容上那安详的表情。
“哈……”
恶魔仰起头。
她的眼眶之中有晶莹在打转，嘴角却拼了命上扬。
什么时候，做表情都这么累了？

第六十八章:恶魔暴虐
夜晚无比漫长，在宫殿燃烧着的火光的映衬下，整座城市的人似乎都进入了一种无法入眠的状态。
焦虑不安……
这是肯定的，虽然火势已经被压制住了，但内心的忧虑却不会那么容易消除。
反正，无论是担忧这场火灾会不会波及到整座城市，还是担忧国王陛下死后所造成的一系列影响，无法入眠是肯定的。
大部分人都注定要在清醒的状态之中迎接第二日的黎明。
而且，不知道那个时候大火能不能被完全扑灭。
不过与此同时，这一夜的时间却也是短暂的。
至少对某位经历了一晚波折的少女来说的确是如此。
因为不同于那些必须睁眼等待着黎明的民众，她打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而既然失去了理智，那自然不存在时间的概念。
仔细想想，这对她自己来说恐怕就是闭眼、睁眼的事情而已。
唯一麻烦的就是她本身并没有真正入睡，即便理智被怒火还有恶魔的力量完全压倒，但她终究还在行动着。
“啧……”
注视着那仿佛浑身在燃烧的暴虐战士，此刻的霍德不由感觉到有些棘手。
事实上，在他的印象里，黛德丽一直都是以清冷的形象示人。
无论是王子狄特里希还是他真正熟悉的那个名为黛德丽的女孩，那种骄傲与冷酷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也正因为她表现的像一块冰一样，如今展现出的那种近似狂暴的姿态才令人印象深刻。
“杀……杀。”
因为她身上的火焰已经完全升腾了起来，将她所在的那片丛林完全点燃。
所以，霍德不得不提前布下魔法结界，将此处的空间完全封闭起来。
之前就是因为他出手晚了。
当他向奥蒂莉亚讨要狄特海尔这孩子的时候，暴怒的黛德丽已经无意识的烧光了城堡边上的巨大花园。
如果不是霍德提前将她一路拖拽到了王城之外，她甚至能在城市内部纵火。
麻烦，但必须制止她。
所以……
“来吧。”在用魔法护住了还是个孩子的狄特海尔之后，霍德低语着。
伴随着魔法的作用，狄特海尔这孩子的身上发散出了晶莹的辉光。
与此同时，这孩子的身体就此浮空向上、半悬在了空中。
但是，这个动作或许刺激到了那个化身恶魔的战士。
她嘶吼着，直接朝着半空之中扑去，手中的利剑在这一刻熊熊燃烧。
呼啸魔剑所发散的力量将她的火焰加强了数倍！
但就在下一刻，那个龙甲战士却直接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
‘铛’
伴随着金属的鸣响，魔剑就此砸在了那覆盖着龙鳞的护手之上。
紧接着，一阵邪龙的长吟就此在结界内部响彻。
她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而经历的这番打击放在一般人身上足以将他们逼疯。
甚至，即便没有造成什么精神失常的恶果，但绝对会在他们的心底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也许，这种阴影会伴随他们一生吧。
至于黛德丽究竟如何，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知道，即便是霍德也一样。
因为关于这方面的原因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一个答案。
她只是觉得很委屈、很痛苦，这种负面情绪直接让她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而这抹憎恨与愤怒则化为了纯粹的力量。
在那种状况之下，她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脑海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盘桓一样着一样，这促使着她会对任何她所厌恶的东西动手。
所谓大开杀戒不过如此……
那个叫做奥蒂莉亚的女人是她的母亲，这没错，但她却毁了她本来所拥有的一切。
她摧毁了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摧毁了她本来所拥有的家庭。
而且，这还是出于她自己的私欲。
对黛德丽来讲，她为了哥特的稳定，实在是放弃了太多。
她放弃了本来身为公主的种种特权，化身胜利王子、以男孩的身份长大。
甚至，她只有在约顿海姆度过的那段时间才能在自己的巨人闺蜜面前当一段时间的女孩。
而即便是作为王子、作为明面上的狄特玛尔王的长子，黛德丽也从没有过任何休息的时间。
以王子的身份四处征战、为哥特王国争取了大量有利的条约，与此同时不断积累自己的名声。
哥特的胜利王子、狄特玛尔王的继承人，他……她打从一开始就为了将来有一天继承王位而努力。
为此甚至放弃了那些较为平和的生活。
而对这样的她来讲，父王的教诲、她的家庭与哥特的那个王位已经是她仅有的东西了。
对这样努力的她来讲，国王的身份、属于她父亲的那个王位更像是一种慰藉，而不是什么奖励。
因为她的人生轨迹打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定下了。
当那个名为默赫梅特的恶魔心血来潮、想要将自己的力量混入新生命之中的时候，她的人生就不会出现任何的改变。
但是，那个女人——奥蒂莉亚、她的母亲却亲手毁了这些。
她为了王国的稳定付出了一切，但在她记忆里一向温和的母亲却想要她的命。
也许，像她那样会给自己找各种减轻罪恶感的理由的女人一定会用各种理由催眠自己，让自己的罪恶感没那么重。
但是，黛德丽却不会理解这些。
在她眼里，就是她的母亲因为一己私欲让她失去了所有。
父王死了、王国的分裂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母亲背叛了自己的家庭、投入他人的怀抱，还与其他人私通、生下了一个孽种。
对今天晚上的黛德丽来讲，这些侮辱尊严、践踏底线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着。
她为之努力的一切烟消云散、她曾经拥有的一切也消失殆尽。
那种怒火驱使着她不断施展着一直以来被她压抑着的暴虐，体内的恶魔之血在这一刻几乎完全沸腾了起来。
但是，她终究还是一个人类。
虽然因为某个恶魔的一时兴起，在血统之中混入了那不属于人类、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狄特玛尔因为与恶魔的契约，他以生命力为代价换取菲人的力量。
而作为狄特玛尔的女儿，黛德丽虽然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因为恶魔的血统与力量早已与她密不可分。
但是，这就像是觉醒了血脉力量的人间战神一族那样，无论力量如何强大，这终究需要她的体力去支撑。
而一旦到达某个临界点，她的身体便会率先受不住，最终导致她的意识陷入深层次的睡眠。
而那才是她完全恢复理智、完全清醒的时刻。
“如果觉得累了，不妨休息一会儿。”
而在最后一刻，也许是因为完全清醒过来了，她突然听到了这低低的声音。
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朝着周边打转。
涌上心头的疲倦终究还是让她就此倒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另一个我
黛德丽的意识就此在一片黑暗之中沉浮着。
在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仿佛是在天空之中翱翔一样。
但是，这种感觉却又不是纯粹的飞翔，似乎更像是在游泳。
不过，无论是游泳还是飞翔，这些都不足以说明她此刻所感受到的那种奇妙之感。
倒不如说，现在的她根本不想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在宛如生锈的头脑逐渐转动起来的时刻，她拼命回忆着之前的那些事情。
但是，她却根本想不起来。
就像是产生了一段空白那样，她只知道的确发生了什么、但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事实上，她的记忆似乎完全定格在了最后的那一幕。
她依稀记得，在寝宫之中，自己的母亲……那个背叛了家庭与王族的男人、与外人私通的女人无力的靠墙倒地。
她只记得这些而已，因为这是刺激了她、并催生了她的怒火的一切源头。
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似乎完全不记得了。
此刻，她似乎根本没有办法违抗这种不断上升的力量。
那种上浮的感觉正拖拽着她不断向上。
而伴随着意识的逐渐上浮，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能逐渐的去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但最终，她却觉得自己被禁锢住了。
是的，完全被禁锢住了。
没有任何办法动弹，她似乎就此停滞在了原地。
因为这一点，她近乎本能的挣扎起来。
“放开……放开我！”她低语着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发力。
虽然不知道在这种近似漂浮的状态之下，她究竟应该如何发力。
但是，她的确有一种发力的感觉。
也因为能确实感觉到自己正发力，她才会愈发感觉到那种仿佛施加在身上的禁锢愈发严重。
她越是发力、对抗的越厉害，那种禁锢的力量也愈发强大。
但是，这并不能让她屈服。
倒不如说，她的词典之中从来都没有屈服这个词。
所以，与那种不知道哪来的无形禁锢对应着，她自身的力量也逐渐加大。
最终，火焰就此迸发了出来。
‘砰’
伴随着那种似乎仍然徘徊在耳边若有若无的爆炸声，那种黑暗就此消失了。
它被火焰焚烧着、就此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样的话，自己应该能完全清醒过来了吧？
她是这么想的。
但紧接着，浮现在她眼前的却仍然是寝宫之中的摆设。
这里似乎仍然是父王与母后的寝宫。
在意识到这一点，她自己都不由一愣。
紧接着，还没有等她仔细打量这里的环境，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就此钻入了鼻息之中。
这味道好像是血……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整个身体都愣住了。
而当她顺着这种这鲜血气味传来的方向望去的时候，见到的是满地的尸体——那些谋反的禁卫军与盾女的尸体。
而且，这些人的肢体都残缺不全。
他们中有些人是被干脆利落的斩断了四肢，有些人则是被熔化了半个身体。
但可以确认的是，无论是谁，他们走的都不算是安详。
因为单单从面容上来看，黛德丽也能看到他们的那种不甘与挣扎。
仿佛就像是在无尽的疼痛之中逝去那样。
而在见到他们的这种表情时，黛德丽本能的感觉到一种不快。
不因为其他，因为从小开始，她的父王便教导她要学会压抑内心的渴望、一切要注重自己制定出的目标与计划，不能凭情感用事。
这是履行王族所具备的权力时的准则，甚至是国王必备的素质。
当然了，与此同时，这也是各国国王最为矛盾的地方。
明明立于王国的制高点、明明掌控了王国内部最为庞大的权力，但正因为爬到了顶端、看到了更多，才不得不学着约束自己的权力。
因为对他们来讲，自己不再是权力的把控者。
比起手中掌控着的权力，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王国。
不过当然了，这其中也是一种认知问题。
因为国王们往往都会将王国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在这种情况下，费心费力去维护王国也是必然的事情。
而在这种教育之下成长起来的黛德丽自然能学会压抑自己的感情。
不过，这实际上仅仅是其中一点罢了。
从另一点来讲，她的心底其实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恐惧。
也许有些可笑吧，作为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胜利王子，她的心底居然会对这种残酷的场面感到恐慌。
而既然会感到恐慌，她居然还会踏上战场、接着立下赫赫战功。
正常人自然很难理解黛德丽心底徘徊着的那种复杂的心情，因为准确来讲，她恐惧的并不是这些尸体，而是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那个伴随着力量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个东西。
‘咣当’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
而伴随着中脚步声，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事实上，在经历了堪称漫长的心性锻炼后，这个世界上很少有能让她感到紧张的东西，但这种脚步声所象征的那个存在却偏偏是其中之一。
但是，她终究没有像是小时候那样慌张起来。
她仅仅是站在原地，接着注视起了那个发出沉重脚步声的存在。
它有着近似人类的身体构造，但躯体却无比巨大。
寝宫之中，它那高大的身体显得无比臃肿，阴影几乎将黛德丽的视线所覆盖。
那是一个怪物……
羊头怪物！
它有着公羊一般的双角、还有着宛如年迈老者一般的胡须。
如果仅仅是看脸的话，可能会将这怪物错认成男性。
但是，它却有着女性的性征与宛如鹿一般的下身。
与此同时，一条宛如蝎子一般的带刺的尾巴则在它的身后晃荡，而那尾巴上则烧着一团不详、冰冷的火焰。
这种拼凑的怪物让黛德丽不免浮现出了一抹厌恶的神情。
但是，那个羊头怪物却不一样。
它好像是看到了黛德丽，接着直接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它那丑陋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虽然很可怕、虽然那是一个怪物，但黛德丽知道，它的确在笑：
“好久不见，另一个我啊。”
与此同时，伴随着那炽热的吐息，动听的言语与声音就此吐露出来。

第七十章:被抛弃的一切都在我这
动听……
好吧，用这样一个词汇去形容一个羊头怪物的声音的确有些违和。
但事实就是如此。
那个看上去无比惊悚、令人畏惧的怪物口中吐露出的音声的确无比甜美。
而且，它的声线与黛德丽无比相似。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不说确信、但却能明白这一点。
如果她如同其他的女孩那样可以随时随地撒娇并养成习惯的话，那么她的声线与面前的那个怪物恐怕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至于缘由，那怪物本身已经说出来了。
另一个我……
那个羊头怪物就是这么称呼她的。
但是，她怎么可能认同这种东西？
她更加不会认可这种事情！
所以，当那怪物这么开口的时候，黛德丽下意识的便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别用那种称呼。”她开口说道
而这种否定则让那羊头怪物叹息了一声。
不过，这种叹息却显得无比做作，好像生怕人看不到一样。
与此同时，那令人畏惧的怪物面容上依旧挂着甜腻的笑容。
“否定也是没有用的，你应该很明白这一点，我就是你。”
或许是因为黛德丽打心底里这么期望着，那羊头怪物并没有再用那个让她厌恶的称呼。
但在这个时候，高大的怪物就此伸出了自己的双臂，看上去就好像是要拥抱黛德丽一样。
它无比热情的朝着她走去。
‘咣当、咣当’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羊头恶魔一步步朝着公主殿下走去。
而在此刻，面对这种危险的迫近，黛德丽却没有第一时间躲避或者反击。
虽然她咬牙切齿、甚至流露出了抗拒的神色，但她却依旧停留在原地。
也许她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也许她的内心也如此期望着？
总之，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她都没有动，直到那高大的怪物走到了她的面前。
接着，它的双手搭在了她那纤弱的肩膀上。
而这个动作就像是某个信号一样，黛德丽的身体在这一刻开始颤抖。
她好像在抗争，而最终则有所动作：她向后退了一步。
最终，她完整表达出了自己的厌恶。
很明显，对那羊头怪物，她的心底没有任何的好感。
“呼……”
在此刻，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却开始了莫名其妙的深呼吸。
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吧，在这个时候，她的面容上突然流露出一种庆幸的表情。
这就像是劫后余生一样。
仿佛对她来讲，面对那她所厌恶的羊头怪物时后退一步都是无比艰难的事情。
但只要踏出这一步，她似乎就把控住了主动权、她就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不过，她或许又知道这些。
但是，这种事情与一般的知识什么的完全不同。
所以她即便知道也没有办法明白、即便明白也没有办法理解。
最后，即便她能理解这一点，但却绝对不会承认。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本能的抗拒着这一点。
对她来说，她不能停留在暧昧不清的境界，所以不能仅仅停留于此。
她必须划分清楚自己与面前这个怪物的界限才行。
不然的话，她根本没办法确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就是如此的排斥它，即便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即便是排斥也要下很大的决心。
而一直以来，她也做得很好。
如果她接受它的话，它也不会在这个破地方徘徊、更不会分离出自己的意识与自己对话。
但是，今天或许是一个例外。
“你所抛弃的、不喜欢的那些全都在我这。”那羊头怪物说道，“你觉得自己摒弃的一切所构成的就是我。”
紧接着，就在这被鲜血浸染的寝宫之中，那拥有双翼的羊头怪物开始扳起了手指。
“我这甜美的声音、肆无忌惮的性格以及……”
她那硕大的手就此打了个响指，紧接着，一套漂漂亮亮的小裙子就此穿在了它的身上。
一个怪物、穿着小女孩才穿的可爱长裙、脑袋上还有丝带扎成的花朵。
这种面目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恶心。”
没有说更多的话，黛德丽只是如此开口。
但是，羊头恶魔却并没有为此生气，它只是笑着。
“你是觉得我的这张脸、这个身体恶心，还是觉得我这个小裙子恶心？”它问道。
紧接着，还没有等黛德丽多回应什么，它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应该是两者皆有吧，毕竟我的一切都是由你‘给予’的。”
它笑着，锋锐的牙齿从嘴里流露出来，那模样足以令正常人惶恐不安。
“你讨厌我，排斥着本来就属于你的东西，”它说道
在这个时候，那个羊头恶魔的手中甚至提起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好看的布娃娃。
黛德丽当然记得那个娃娃，那是在她很小的时候所拥有的。
不过，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也为了消灭证据，她最终还是忍痛将那个布娃娃处理掉了。
就像是那羊头怪物说的那样，它表露出的一切都是她曾经拥有、但却不得不抛弃的东西。
她丢失了太多的东西。
而伴随着她的成长，她的人生路上总要做出一些她自己都不愿意做出的决定。
而伴随着这种‘抛弃’，最初那个看上去徒有其表的羊头怪物也逐渐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比起最初见到时的那样，它更加高大、尾巴上那冰冷的火焰也愈发茂盛。
甚至，它还拥有那些被她遗忘、抛弃的东西。
或许正如同它说的那样吧，那些东西从来没有被它真正抛弃过，只不过被她忘在了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之中。
而它每一次的出现都带着某种劝诱性的目的，而这一次也自然不会例外。
“我本来就是你，反之亦然，你又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它说道，“好好看看周围吧，难道说，这不是你内心期望的么？”
不能听、绝对不能顺着这个家伙的话语去思考。
因为一直以来多内心深处的那个羊头怪物抱有警惕，所以在一开始，她的心底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鬼使神差的，她终究还是打量起了这个寝宫的环境。
这副景象她不久之前才见过。
而就在此刻，她突然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声音。
“不要……不要，黛蒂。”
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她不由一愣，紧接着，一抹复杂的心绪就此冲上心头。
愤怒、憎恨。
但与此同时却也有着对过去的缅怀与追忆。
那个女人，她的母亲：奥蒂莉亚。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七十一章:你所渴望的一切
就在听到奥蒂莉亚声音的那一刻，黛德丽似乎有些沉不住气。
而她那一刻展现出的宛如冰山崩碎一般的颤抖、慌乱的声音好像就是那羊头怪物想要听到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它又笑了。
“别急，我只是想给你看点好东西。”
怪物笑着、少女则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她觉得自己对它有着相当的了解。
正如同它说的那样，她所摒弃的、抛弃的那些东西全都成了它的养料。
也就是说，将那些可能相通的兴趣爱好全部抛开，她们就性格上来讲也应当是截然相反的。
因为它身上所拥有的那些都是她曾经拥有过……或者说妄想拥有的，所以黛德丽才会对它百般厌恶。
对的，它表现出的所有东西都是她讨厌的。
所以，它觉得有趣的事情都是她必须远离的。
这是早已形成认知的事实，所以在这一刻，黛德丽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便是离开。
不能顺着它的想法走。
但是，即便她心底有这样的想法，但身体却没有动弹的意向。
甚至，在不经意之间，她的视线最终还是挪到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奥蒂莉亚、她的母亲……
她依旧穿着那天晚上的长裙，而且看上去一如既往的狼狈。
可能是因为房间里的温度很高，她身上冒出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衣物，而且头发也显得干燥卷曲。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那个一岁大的孩子可能也感觉到了那种挥之不去的危机感，所以一直放声大哭。
“我都说了，别这么强烈的拒绝，因为有些事情也是你自己想做的不是么？”
“不是……”
也不知道究竟养成了条件反射的习惯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就在那羊头怪物以诱导性的语气开口说话的时候，黛德丽又立即否定了这一点。
对她来讲，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承认的。
对的，永远不可能承认。
她必须死守住自己的底线与认知才行。
但是，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那羊头怪物却伸出了自己宽大的手掌。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不详的辉光，一股强大的引力就此传出。
“不要！”
紧接着，伴随着这种惊恐的惊呼声，本来还躲在角落里的王后殿下直接被拉扯了过来。
而以她那正常人类的身高，很轻易的就被那羊头怪物拿捏在了手中。
“不要……”
也不知道这个出现在她的精神世界之中的‘王后殿下’究竟是有着自己的独立意识、还是那羊头怪物随意捏造出的某个模板。
在这个时候，她似乎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了，仅仅是不断重复着这种嘶哑的声音。
对高大的羊头怪物来说，仅仅是人类的奥蒂莉亚真的太小了，它一只手就能将她拿捏在手中。
至于她手中抱着的那个名为狄特海尔的孩子就更小了，似乎只要它的两根手指轻轻用力就能捏碎一样。
“你要干什么！”注视着那微笑着的怪物，黛德丽开口说道。
虽然，她是这么问的，但她心底其实已经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甚至，距离最终的答案也不过一层窗户纸的问题。
“你不是知道么？”羊头怪物说道
它笑着。
而在这一刻，它那如血一样的眼睛也充斥着诡异的笑意。
与黛德丽那种仍然处在人类范畴的眼睛截然不同。
黛德丽的眼神有时候顶多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因为她的瞳孔是血红色的。
但那羊头恶魔的眼睛却像是泡在血水里一样，整个眼眶都泛红。
这是连黛德丽都想抗拒、回避的东西。
所以，公主殿下根本就没有与它对视多久，她很快就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而就在此刻，黛德丽却看到它手中的王后转过头来。
“黛蒂，救救我。”
也许是因为过于惊恐吧。
在这个时候，奥蒂莉亚似乎终于发现了自己女儿的存在，所以下意识的向她求援。
但是，黛德丽却没有任何动作。
在听到奥蒂莉亚的声音时，她的眉头不自觉的上挑。
一股难言的复杂感就此涌上心头。
但是，她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接着平静的注视着正前方。
她看着奥蒂莉亚被那恶魔拿捏在手中，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就此被禁锢着、宛如蝼蚁。
但是，因为心底的憎恶仍未消散，所以她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即便她潜意识里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但她就是没有什么动作。
而最终，那羊头恶魔笑了。
“这种叫声很聒噪，不是吗？”它问着
紧接着，也没有黛德丽又什么回应，它的另一只手便握上了王后殿下的双腿。
它一手握着上半身、一手握着下半身，接着将其高举过头顶。
而就在自己的身体被完全握住之后，王后殿下估计也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所以，它挣扎的更加厉害。
“不要！不要！求求你！黛蒂！”
‘咔’
‘滋啦’
羊头恶魔并没有理会王后的呐喊，它只是很愉快的发力，接着就此撕开。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这种撕心裂肺的苦痛呐喊，奥蒂莉亚就这么被撕开了。
对这个怪物来讲，人类的身体终究还是过于孱弱，属于轻易被撕碎的东西。
献血泼洒在了那怪物的脸上，接着流进了它的嘴里，这似乎让它十分痛快。
所以，它笑了起来。
“怎么样，开心吗？”它问道
紧接着，怪物再一次注视起了少女。
但是，黛德丽毕竟已经习惯了冰山一般的表情，所以，她的表情根本没有什么大的起伏。
甚至，她都没有去看那怪物，仅仅是低着头而已。
不过，正因为她没有直视、这让那怪物更加愉快。
“为什么低下头？是觉得不忍心么？”它问道
但这只不过是自问自答而已，因为它了解黛德丽，那个女孩无论如何都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所以，它就此摇了摇头。
“你现在应当是感到十分畅快、舒爽，甚至是欢畅吧？”
在婴儿的哭声之中，黛德丽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你喜爱杀戮、你渴望从鲜血之中得到满足，所以这些才会在我身上得到体现，不是么？”

第七十二章:披着人皮的怪物
在这一刻，整个寝宫之内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声音。
血腥的气味就此在这里回荡着，而唯一发出声音的只有那躺在怪物手掌之中婴孩。
之前恶魔虽然拿捏住了奥蒂莉亚，甚至是将她轻易扯碎、上身与下身完全分离，内脏都伴随着鲜血流了出来。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奇迹在作祟、亦或是她与它的内心都期望那个孩子不会就这么死去。
而这种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所以在那羊头怪物之前明显用力了的时刻，狄特海尔都没有死去。
因为这个原因，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在此刻发出的那种哭喊声似乎成了唯一的‘音乐’。
狄特海尔可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孩子身上穿着的婴孩衣物早已被自己母亲的鲜血所浸染。
而在这种哭喊声之下，黛德丽没由来的感觉到一股烦躁感。
她并没有抬头看那婴孩、也没有去看那羊头怪物。
在这个时候，哥特的公主殿下只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此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她也不愿意去猜测什么。
但是，这种缩头乌龟的行径注定不能持续太久，毕竟这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另一个家伙等着看热闹。
“这个声音好烦啊。”那羊头怪物说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而在听到它这么说的时候，黛德丽心头浮现出了不详的预感。
“！”
在这一刻，她几乎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头。
很明显，她或许是想要阻止什么。
但就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她看到那怪物的手指已经捏住了狄特海尔那小小的脑袋。
因为这孩子真的太小了，以那怪物的手指，它只能用自己的两根手指才能做出这种精细的动作。
而在那一刻，双方的视线得以交汇。
迎着黛德丽那莫名的视线，羊头怪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接着，它笑了。
笑的很灿烂。
但是，对怪物来讲无比灿烂、愉快的笑容却是无比惊悚的。
以正常人的视角来看，这绝对是灾祸的征兆。
而就事实上来讲也的确是如此，因为就在下一刻，那羊头恶魔就像是扭什么开关一样扭动了那婴孩的脑袋。
狄特海尔的脑袋就像是某种零部件一样直接被拆卸了下来。
与此同时，婴孩那本来无比凄惨的哭声就此戛然而止。
“呼，这下终于安静了不是么？”
虽然羊头怪物依旧笑着，它看起来无比轻松，但刚刚那一幕对黛德丽来说不亚于在心灵层面上引起了一场震撼的爆炸。
“你在做什么……”她低声说道
在此刻，她似乎有些站不太稳，所以不由后退了那么两步。
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羊头怪物有那么一刻变得虚幻起来。
本来它应当是真实存在的，但它有那么一刻看上去就像是残影。
“嗯？”
或许，这真的不是这么错觉。
因为在这个时候，发现这一点的并不仅仅是黛德丽自己，就连那羊头怪物也察觉到了。
在随手将狄特海尔那无头的婴孩尸体与他那被拧下来的头颅丢开后，怪物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了一抹喜色。
虽然它看上去好像要消失了一样，但它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在颤抖……
并不是从前的那种泾渭分明的抗拒，在此刻，黛德丽所展露出的那种动摇与颤抖是前所未有的。
甚至，那种动摇程度就连它都觉得惊讶了。
这些事情对她的打击有这么大么？
也许，它终究只是她所不需要的、被抛弃的那些东西拼凑起来的一种结合体般的象征。
所以，它的思考逻辑是典型的‘异形’。
它不懂她所重视的。
它将她下定决心抛弃的东西视作存在的证明。
“对的，就是这样。”
在意识到自己似乎正逐渐消散后，羊头怪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恐惧，而是完全兴奋了起来。
“你这不是很明白么？我与你并没有任何的分别。”
它如此说道，言语之中透着寻常人难以理解的那种意味深长的态度。
但是，就在它这么说的时候，它却发觉了一件尴尬的事情：它好像并没有完全消失。
那种近似独立自主的意识没有消散不说，它的身体甚至就维持着这种半透明的模样。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无比尴尬。
怪物注视着少女，而少女则低着头。
她不想与怪物对视、也绝对不想和它多说些什么。
“你还在犹豫什么。”此刻，怪物问道。
但是，黛德丽却摇着头。
“不是，绝对不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
究竟是将否定刻录成了骨子里的本能，还是真的如此否定？
关于这一点，恐怕就连黛德丽自己都不清楚。
但最终，她那混乱的思维就此停滞了下来。
这并不是因为她的理智占据了上风，也不是因为她想通了什么。
而是因为在这个时候，那个羊头怪物抬手取出了一面镜子。
没有人知道这镜子究竟是哪里来的，就连黛德丽自己都不清楚。
因为在这一刻，她的视线下意识的凝聚在了面前的镜子上。
“看一看你自己的表情吧。”
羊头怪物是这么说的，而黛德丽也没有了声音。
镜子里，那个白发的少女正捂着自己脸。
但是，因为她只伸出了一只手的原因，她的面容并没有被完全的遮掩住。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能轻而易举的看到自己流露出来的神情。
虽然她自己竭力想要否认这一点，但是，镜子里的那个少女无论是眼神还是嘴角都流露出了笑意。
嘴角上扬、眼神令人恐惧。
嗜血、兴奋……
这就是现在的她……
“憎恨不过是你行动的理由而已，而当真正的杀戮与血腥真正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所感受到的应当是兴奋。”
“不是的，我……”
此刻，黛德丽很想直接否认这一点，但话到了嘴边的时刻，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那镜子里的面容就是如此。
为了确认这一点，她甚至将手挪到了自己的嘴角那里去确认什么。
的确是在笑……
而且还是那种开怀、惊悚的笑意。
“我……”
“我就是被你抛弃的本性，你本来就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最终，羊头恶魔就这么笑了出来。
在此刻，它尾巴上燃起的冰冷火焰似乎变得愈发旺盛。
“因为你打心底里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而是‘恶魔’啊，你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

第七十三章:邪龙之吟
披着人皮的怪物……
当那羊头怪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黛德丽下意识的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是，她却并没有反驳这一点。
也许是因为她的内心其实是认同这一点的？
关于这一点，黛德丽自己并不清楚。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她都不愿意搞清楚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无论是彻底否定这些，还是承认这些，她都觉得无比难受。
究竟会失去什么？
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站在无比危险的悬崖边缘，一旦踏错一步就会跌入不可挽回的深渊。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无论是向前进还是向后退、无论是直接承认还是否定，她都不知道那后果究竟会如何。
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
即便那个羊头怪物已经如此宣称，但她却没有有什么多余的回应。
但是，这种逃避很显然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很快，那个怪物又开口了：
“你还在坚持些什么？”
“……”
“你到现在还能坚持什么？”
“……”
怪物的言语并没有多么辛辣，它也没讽刺什么，仅仅是用最为朴实的言语朝着女孩的心上捅着最狠的刀子。
此刻，它的每一个问题都能给她造成深刻的伤口。
让她痛彻心扉。
与此同时，她还没有办法反驳。
“觉得很生气么？”
看到黛德丽那兴奋、痛苦却又愤怒的复杂神情，怪物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但是，扪心自问吧，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
面对怪物愈发展露出的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黛德丽依旧没有说什么话。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嗯？！”
在这个时候，怪物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它那巨大、沉重的身体就此后退了一步。
‘咣当’
与此同时，那作为双足存在的山羊蹄则在寝宫的地板上留下了深深的蹄印。
也许是因为构成的部分太多了，它看上去沉重无比。
而就在下一刻，黛德丽直接挥出了自己的拳头。
‘轰’
伴随着火焰燃起，她的拳头直接打在了面前那映照出了她那邪恶容颜的镜子上。
‘喀拉’
伴随着碎裂的声响，本就脆弱的镜子直接被她击碎。
她对这镜子与那倒映出来的残酷容颜憎恶至极，所以，当镜子的碎片飞散的那一刻，她甚至直接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对她来说，继续盯着那些碎片中倒映出的容颜，她真的能疯掉。
但在下一刻，她却直接跪在了地上，仿佛被抽空了全身力气。
她没有办法去反驳、回应她心底的那个羊头怪物发出的一声声质问，她也没有办法直接对着那个东西挥拳——因为早在从前，她就试过了。
她没有办法攻击到它。
甚至，在这里攻击它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它本就不存在。
硬要说的话，这或许就是‘心魔’吧。
仅仅是她精神上的障碍罢了。
“没有办法跨越、更没有办法接受。”
就在黛德丽低头不语、看上去好像无比脆弱的时候，那羊头怪物继续开口说道。
“从前，你将你心底的欲望、那种嗜杀的兴奋感觉连同你女孩的身份完全封印在了心底的某个角落、决心以守护王国的王子、未来国王身份的而活，为此，你用沉重甲胄束缚了自己、将自己所有欲念封住，仅以王子的身份做到最好。”
“……”
“但这些有用吗？你为你的王国做了这么多，但你的下臣、你的战士甚至是那些本该接受你统治的民众，他们有为你考虑过吗？”
“……”
“没有，不是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怪物笑了，她那略显娇憨、宛如小女孩一般的笑声不免让人觉得惊悚。
但是，此刻的黛德丽却像是放弃了思考一般，她仅仅是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动弹。
也许，只有那打从一开始就紧握着的双拳证明了她此刻的确在聆听。
“你过得很累，你为哥特王国做了太多，你统治的领地、甚至是拉文纳的廷臣们，他们可以说是直接的受益人。”
“咕……”
“王国为何繁荣？王国为何稳定？那是因为有你镇守在外，你接过了父王的战袍，用强大的实力证明了哥特不可被击败，但其他人有考虑过这点么？你那个居住在深闺之中、只知道享受、偷情的女人又考虑过你的感受么？”
一连串的质问之下，黛德丽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击。
因为正如同那怪物最初质问的那样：
“你现在还能坚持些什么？”
那些人……包括她那自私的母后在内的那些人彻底击碎了她曾经的誓言与她用以约束自己的枷锁。
她已经连立足点都没有了。
“我还记得你从前究竟是如何对我说的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怪物的面容上流露出了缅怀的神色。
“当初，你说，你注定要继承王位，而民众不需要一个嗜杀的王子、也不需要一个怪物，王子不应该被恐惧，对外征战是为了王国、为了子民攫取利益，而不是满足自己的杀戮欲望。”
“……”
“毕竟，谁不想当英雄呢？黛德丽。”
在一连串的言语之下，怪物的躯体正逐渐变得虚幻。
这似乎意味着她的心防正在失守，她心底的天秤似乎正逐渐趋向于那羊头怪物所期望的那样。
“但是，结果又如何？”
最终，怪物似乎不再开口说话，因为它只剩下一个影子在那里。
但是，那个黑暗的恶魔阴影却朝着她伸出了手。
在那一刻，它似乎完全融进了她的身体之中。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之中居然开始回闪起了曾经的一幕幕回忆。
年少之时，她无比调皮、甚至以虐杀为乐。
但在那个时候，却又无数人用各种‘规则’来约束、教育她。
无论是身边的武技导师还是父王，甚至是教导其他课程的老师都是如此。
而最终，在这份教育之下，她自身的认知形成了最为坚固的枷锁。
一个由包括她父王在内的所有人熔铸、她亲手锁上的枷锁。
这个枷锁曾经塑造出了让整个王国都为之称颂、引以为傲的王子。
他受人敬仰、无数诗人愿意为他创作诗歌。
无数人认为他能带领王国走向一个更加繁荣的时代。
但是，这个枷锁如今却崩毁了。
是的，完全被摧毁了。
她的记忆最终定格在了她被禁军、盾女包围的那一幕上。
这还与她母亲有关，是她母亲亲自下的命令。
“护驾！”
啊，多么可笑。
“你一无所有，黛德丽。”
最终，她低语着。
少女拼命反驳着怪物，却被现实推向了永远不会背叛她的怪物的那一方。
“你所有的付出都是虚幻的……毕竟就连亲人都能背叛你，那可是至亲、血亲。”
“呵呵……”
低语之时，空气之中似乎回荡着怪物的笑声。
“所以又何必为他人考虑？”
“对，这样就好，遵从于本能的欲望就好。”
最终，以她为中心，火焰直接燃烧了起来，一阵令人作呕的烤肉香就此回荡起来。
这味道似乎来源于她的母后与那个孽种。
在火焰之中，她们的尸体正逐渐变得焦糊。
但是，她却笑了起来，那笑容与怪物如出一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在这种癫狂的笑容之下，那红色的眼眸之中却有晶莹的泪滴滑落下来。
“枉我抛却我本该拥有的一切，就是为了守护这哥特……”
杀光他们！
“那些愚蠢的家伙就该溺毙在鲜血中！让这王国熊熊燃烧！将一切焚烧殆尽！”
“那么，这就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就在此刻，一个好似无比突兀的男人的声音就此响起。
因此，癫狂的恶魔不由四处打量着。
她的白发飘扬、眼眸之中充斥着张狂的嗜血之意。
“谁？！给我滚出来！”
“啊，真是有够麻烦的啊。”
最终，就在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一阵高亢的龙吟就此回响起来！

第七十四章:滚出我的世界
在火焰完全焚烧的那一刻，寝宫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说是被烧光了也好、说是因为黛德丽自身想法的改变、所以不需要了也罢。
总之，它的确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火海。
看不清地面、看不清天花板，少女仿佛被一片火焰包裹，没有任何人能靠近、也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因为在此刻，她所流露出的是非人的癫狂，那绝对是一个怪物才会拥有的神情。
不过，这里却是她的精神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只有她自己知晓。
所以自然，这片仿佛象征着燃尽一切的火海之中也应该只有她一人才对。
这是铁打的事实，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不过，这份认知在这一刻却被打破了。
因为就在她的心防被撕碎、内心的天秤逐渐倾向于怪物的那头时，一个不属于她内心的声音就此响起。
这个声音绝对来自外部的入侵……
在这一刻，无论是怪物还是黛德丽自己都能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她心底不由翻涌起了一阵愤怒。
不过，这种怒火究竟属于谁？
究竟是属于那为了王国、为了自己身上的职责抛却了自己大部分兴趣爱好、甚至给自己戴上枷锁的公主？
还是说，这属于那个怪物呢？
没有人知道这一点，也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即便是她本人恐怕也不清楚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它本就属于她，它本就是被那沉重道德枷锁与个人强烈的排斥意向分离出来的某个怪物。
现在不过是因为枷锁的崩毁、个人的意志崩溃后重新让它回来而已。
也许有所变化、也许又没有。
但这些在现在的黛德丽看来并不重要。
对的，完全不重要。
因为现在，真正让她在意的是那个不属于自己内心世界的声音。
那个男人的声音……
“给我滚出来！”
就在那高亢的邪龙之吟在火海之中徘徊的时刻，黛德丽大声嘶吼着。
这不过是她下意识的言语罢了。
因为她骨子里仍然是一个提剑的战士，所以在面对看不见的敌人时，有这样下意识的反应也是必然。
事实上，这也是她着急了的证明。
而在那个发出声音的男人并没有就此出现后，她只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接着，她伸出了另一只手，接着又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呼……”她深深吸着气，面容上浮现出了狰狞的表情。
她好像是在笑，因为她嘴角正上扬。
她又好像是在愤怒，因为她的眼神之中透着嗜血之意。
但与此同时，她却又像是在哭泣。
因为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不过在这种时候，也许只有她口中吐露出的言词才能真正表达出她的心声了。
“给我……滚出去！”
火海之中，白发飞扬的恶魔少女大声嘶吼。
但在此刻，她并没有任何反击的动作意向。
也许是觉得累了、又或许是因为她内心残存下的理智依然辨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甚至，还有可能是因为此刻的她的内心仍然有所斗争。
心底残存下的羞耻与自尊让她不希望让人看到自己那癫狂的面容。
最终，她好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那样。
‘扑通’
本来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来的她又一次跪了下去。
“滚出去……滚！”
一手捂着自己那近似癫狂的面容、另一只手则奋力去拥抱自己。
也许对现在的她来说，只有这种动作才能让她感到些许温暖。
“滚出去，滚出我的世界！”
但是，伴随着少女那近似声嘶力竭的嘶吼，她逐渐看到了一双暗色调的金属战靴。
“我再问一句，这真的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而还没有等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那个人，她的耳边再一次传来了这样的问题。
在这一刻，她突然有那么一种奇特的感觉。
耳边所有的声音——那种火焰炙烤的声音与内心徘徊着的那种遵从欲望的指示似乎完全消失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像是凝滞了一样，她什么都听不到、甚至什么都看不到。
在此刻，她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
在这一刻，映入她眼帘的则是那个暗色的战士。
他身着有着邪龙雕饰的甲胄，无论是护手还是战靴都突出了漆黑的邪龙所具备的高傲风采。
而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四处冒险的原因，那甲胄上还披着暗色调的斗篷。
那战盔甚至就被风帽遮盖着。
这是黛德丽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属于一个人在风沙之中奔波的旅者才有的装扮。
甚至，这还是一个身着重甲的旅者。
“回答我，黛德丽……”他开口问道
而在听到那个男人所说的话后，年轻的公主殿下心头不由浮现出一抹挥之不去的苦痛。
对她来说，这单刀直入的问题无异于在她的身上继续扎刀。
“我还能怎么样……”最终，她只是低声回应道，“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愤怒与憎恨在她的心头徘徊着，而到了最后，她甚至是将心底的不满全部发泄了出来。
“他们摧毁了我的一切！我……”
“希尔特布兰德、斯图达斯，你可记得他们是什么人。”
“……”
在听到那两个名讳的时候，黛德丽并没有直接回应什么。
但在此刻，她那本来癫狂、崩溃的眼神之中却浮现出了一丝光彩。
这两个名讳对她来说就像是一盆泼入火海之中的冰水一样。
也许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那‘滋滋滋滋’的声音却让她得到了片刻的清醒。
而还没有等她多回应什么，那个男人又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可还记得贝安城？你可还记得你麾下的军队？你可还记得宫廷之中的禁卫军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你可还记得你在宴会上当机立断的行动？”
对黛德丽来说，那些人的背叛其实并不可怕。
因为真正给了她致命一击的其实还是她的母亲，只有至亲之人的背叛才能让她那本来如钢铁般坚硬的意志崩溃。
“欲望并不可怕，人总有冲昏头脑的时候，这是年轻人的特权，但可怕的是被自身的欲望彻底吞噬、从而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身边人……”
“你并不孤单，黛德丽，直到现在，仍然有人愿意为你而战。”
接着，那个男人朝着她伸出了手。
鬼使神差的，她将手伸了过去。
就在他们的手接触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好像从她的身体之中剥离出去了。
‘咔’
在那一刻，有什么东西碎了。
“不！你想干什么！”
那怪物终于失去了冷静，开始发出愤怒的咆哮。

第七十五章:以回忆为支柱
终于，有声音打破了那份独特的寂静。
那是怪物嘶吼、咆哮的声音。
“什么……”
“不，不该是这样才对！”
就在黛德丽感觉到茫然的时刻，怪物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就此回荡开来。
这个声音虽然是从黛德丽这个位置发出来的，而黛德丽也能察觉到这声音就在耳边徘徊。
但是，她却能确信，这话绝对不是她自己说的。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的心底逐渐浮现出一种怪异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正逐渐变得清醒起来，所以她心底的疑问更加严重。
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之前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种感觉很奇妙、很迷惑，但却相当正常。
在怒火冲天、感性压倒理性的状况下，任何极端的想法都是合理的，但事后清醒过来、理性重新占据上风的时候却又觉得自己的那种极端想法无比愚蠢。
黛德丽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之下。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对一般人来讲，他们或许只有在许久之后无意间回想起来时才会有这种清晰的认知。
而黛德丽则是在短时间内清醒了过来，所以心底的那种排斥感会变得愈发严重起来。
“欲望并不可怕……”
颤抖着，黛德丽突然开口低语着。
紧接着，她突然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之前，那个男人的的确确是站在她的面前没错。
但是，当她真正开始张望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好像消失了一样。
不对，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
聆听着耳边那火焰跃动的声响，黛德丽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
接着，她的手就此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虽然这里不过是精神的世界，是她内心的一角。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觉得自己真的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还有那个男人留下的话：
“欲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自身的欲望彻底吞噬。”她低语着
对她来说，这番话就像是一把钥匙那样，彻底打开了记忆的大门。
之前因为怒火冲天、再加上心防彻底失守，她的脑海之中满是对自己不利的那些记忆。
结果一时之间却忘了她本就不是孤身一人，仍然有人愿意站在她的身边、甚至还愿意在这关键时刻拉她一把。
“呼……”
她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接着，她的躯体之中逐渐有黑影钻出，那似乎是她的影子、又好像是她的另一部分。
最初，那影子还维持着人类的形象与外表，除去没有面容外，看上去与黛德丽并没有什么差别。
但就在被剥离出了黛德丽的身体之后，它的形象却陡然还原成了那个巨大的羊头怪物。
似乎是因为被抛出去的原因，在这个时候，它甚至都没能站稳。
火海之中，那硕大、沉重的身体直接摔倒下来。
“不，不该是这样的。”它大声嘶吼着
与此同时，怪物那仿佛浸泡在鲜血之中的眼眸狠狠瞪着那个年轻人，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游刃有余。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就连家人都能背叛你！你能保证其他人不会就此背叛你吗！”
在黛德丽的注视之下，那怪物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
它虽然暴怒，但却没有直接对黛德丽动手。
因为它永远不可能对那女孩动手，因为它就是她。
所以，它只是伸出了自己那粗糙、巨大的手掌。
“只有我才不会背叛你，因为我就是你。”它说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只有彻底接受我，我才能……”
‘滋滋滋滋’
但是，就在那羊头怪物伸手的时候，一道漆黑的虚影在它的面前出现。
那似乎是另一个虚影，而就是这个虚影的出现让它瞪大了眼睛。
就是这个虚影阻止了它！
“不，这不可能。”
在那羊头怪物的面前，一头漆黑的邪龙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了那个女孩，就好像是护住了她那最后一丝理智一样。
它似乎很了解这东西。
“精神支柱……你居然蠢到将一个立场截然不同的人当支柱？”
“不，这不是支柱。”
最终，终于回过神来的黛德丽终于开口反驳了。
“也许你不知道吧，这是魔法。”
“魔法……”
在听到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那羊头怪物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惊愕。
“你管这叫魔法？”
“是的，就是魔法。”
面对怪物的质问，女孩只是缓缓站起身来。
在这个时候，火焰就此完全衰退了下去，紧接着，鲜花就此盛开。
一股奇异的花香就此飘荡开来，与此同时还有飞舞的花瓣。
不过，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多么美丽的花园，这仅仅是古都拉文纳宫殿之中的普通小花园而已。
但是，这其中却承载了她的童年回忆。
“至于我的支柱……在这里。”
虽然在此刻，她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痛彻心扉的苦痛。
但是，她却依旧能将这番话讲出来。
因为这就是事实，她的支柱一直都在这里！
“这是我绝对不可能让给你的东西。”
在羊头怪物那完全不能理解的惊愕之中，一个高大却苍老的身影缓缓浮现。
国王狄特玛尔……
他看上去好像并没有注意到羊头怪物的存在，仅仅是将自己那布着老茧的手覆盖在了黛德丽的头上。
“你做得很好。”
没有多说什么话，国王陛下仅仅是说出了这样的话而已。
因为对身为孩子与王子的她来说，来自父王的认可就是无比重要。
这可以说是她努力的根源所在！
但是，作为黛德丽的侧面，那丑陋的、令人惊惧的羊头怪物完全不能理解这些。
“仅仅凭借这些残影……这些只能存在于回忆之中的、你早已失去的残像！”
“我并非孤身一人……”
“父王已经死了！”
“我仍然记得他！”
“他不可能回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无论任何魔法都无法将他复活！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但我仍然记得他！”
对，仍然记得。
黛德丽不由伸手，她看似正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触及到自己的心脏。
但是，心中的那种苦痛仍然让她深深呼吸。
“没有用，他没有办法复活，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迎着怪物的注视，黛德丽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海之中闪过回忆的一幕幕场景，而最终则定格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奥蒂莉亚，她的母亲。
也是导致她的家庭支离破碎的女人。
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能说出很多义正言辞的话。
但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
“为了……复仇吧，如果我被你吞噬了，如果我放任自己，那么我更没有办法复仇。”
“……”
“我得继续走下去了，以后再见吧……虽然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没有跨越那羊头怪物，女孩最终转身离去。

第七十六章:婴孩的哭声
意识变得有些昏沉……
当黛德丽离开了那羊头怪物后，这种莫名其妙、源自精神上的疲惫感便不由让她的眼皮打转。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却没有那种即将摔倒的感觉。
身体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一样，紧接着开始上浮。
周边的一切都好像在远离她那样，无论是火焰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但是，不同于之前的是，黛德丽并没有惊慌失措，她也没有感受到那种被禁锢的感觉。
整个人就此上浮，最终什么都看不到。
紧接着，又是一阵困倦袭来，她最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间隔多久，在意识逐渐变得昏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对时间的敏感度与掌控力。
不过最终，她却还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而这一次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让她提心吊胆的内心世界的景象。
虽然这理论上来讲并不存在什么证据，但她的确是在顷刻之间就分辨出了现实与心像世界。
对的，仅仅是睁开眼睛看上一眼，她就能理解这一点。
此刻，映入她眼中的并不是什么宫殿的场景，而是澄澈的天空。
与此同时，周边的也徘徊着一股近似焦糊的味道。
而在一开始，也许是因为身体略显迟钝的原因，她并没有对这种气味做出过多的反应。
但在最后，可能是因为呼吸的太多了，也因为她已经完全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在这种散发着焦糊味的环境之中，她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这种焦糊的味道闻多了自然会让人感到难受甚至是不满，就连黛德丽也不会有任何例外。
但是，这种焦糊的味道却是有来源的。
而最大的来源便是火灾。
是的，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一个真正的火灾现场。
荒芜的土地、东倒西歪的焦黑树木，这些无一不再说明这里经历过的那种残酷。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面前的这一幕究竟是谁造成的。
她自己……
从最初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哥特的公主殿下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她那血红的视线只是在这里四处打转着。
而紧接着，她便注意到了地面上刻画的巨大符文。
没有多么优美的字迹、看上去刻画这巨大符文序列的人动作上应该无比凌乱。
而在解读出了这符文效果后，她不由再一次抬头望着天空。
也不知道究竟是她的魔法火候还不到家，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在看到刻录在那焦土上的符文时，她才意识那笼罩在周边的魔法的存在。
而且，仔细看来，这魔法还不止一层。
在解读地面上刻画的符文序列时，她看到了至少四种组合，这意味着那笼罩的符文结界至少有四种效果。
第一层是防护。
这是最为基础的一层，简单来说就是用来抵御可能存在的外部袭击，也可以避免内部的冲击影响到外部。
第二层是遮蔽。
这是第二层，因为一般的魔法是有视觉效果的，而为了避免这么大一个结界被其他人看到，那势必要在视觉层面上做一点遮蔽。
而这一层魔法便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
第三层就是隔音。
虽然在防护与遮蔽结界的二重作用下，结界内部的一切显然已经被屏蔽掉了。
但是，施术者很显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漏洞，所以再一次施加了隔音魔法。
至于最后一种魔法则是空间隔断……
划出一片地域让其短暂脱离、形成一个近似独立但却又不像是完全独立的空间。
这就是它的效果。
这一层魔法不仅确保了上述三层魔法能完整生效，甚至还避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插手。
黛德丽很清楚这种空间隔断的魔法的效果，如果是由强大的巫师施展的话，根本没有破解的可能。
因为从外部看上去，这一片土地算是被短暂‘隔离’了，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察觉到这里的可能。
除非从外部用强大的力量将其直接炸开，但那些神明却不可能这么做。
因为他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彰显神迹。
想到这里，黛德丽最终将自己的视线从天空上收了回来。
她看向了土地，在那片焦土之上，有一道无比明显的拖拽产生的划痕，而这道拖拽的痕迹甚至一路延伸到了远方。
不……
就在黛德丽这么想的时候，她很快便否定了自己这方面的想法。
因为她意识到，这痕迹并不是‘延伸’出去，事实与这截然相反。
“呼……”
虽然当时她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模糊的地步，但她好歹还算是记得一部分事情。
而其中就包括了那场战斗。
当时，那个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应该是一路拖拽着她，将她直接拖出了古都拉文纳之外，接着又布置下了大量的结界。
如果不是他的话，天知道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就这方面来讲，她或许还得谢谢他才行。
虽然因为他的一连串攻击，她现在感觉身体挺重的。
没有受什么大伤，但却感觉自己站不起来。
甚至，抬起手臂似乎也很吃力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边上。
在那里，那个身着黑甲的男人倚靠着一块石头静静躺着，看上去似乎相当的疲惫。
她在之前的战斗之中可以说是将一腔怒火全部播撒了出去，甚至打到精疲力竭，那么作为被攻击的对象，他又会好到哪里去呢？
在这个时候，哥特的公主殿下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莫名其妙的忧虑。
不因为其他，可能就是因为他在最后关头拉了她一把，及时点醒了她。
而那其实是一件无比危险的工作。
因为黛德丽清楚的记得，她的精神世界的确受到了侵犯，而精神实际上是最为脆弱的地方。
不仅仅是对当事人来讲是如此，事实上对入侵者来讲同样如此。
因为理论上来说，自身的精神与意志是很难保护到的东西，特别还是入侵到他人的精神世界中。
不过，说起来在当时，究竟是他入侵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还是因为……
注视着那个沉睡着的男人、注视着那被烤黑了的风帽与下方的战盔。
但是，还没有等她多想些什么，她自己就否定了这一点。
肯定是因为狂暴状态下的她的精神是不设防的，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入侵了进来了吧。
“精神支柱……你居然蠢到将一个立场截然不同的人当支柱？”
在此刻，她不由想起了那个怪物最后的嘶吼。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她低声说道
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最后那一幕，那个身影的确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一抹不可磨灭的烙印。
“谢谢……”
虽然知道对方听不到，但她还是低声说道。
不管怎么样，他在最后关头将站在悬崖边上的她一把拽回来的确是事实。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
因为那个男人的边上有一个完好无损的箩筐，这与周围那被烧焦的树木与荒芜的焦土完全不符合。
毕竟就连曾经化身邪龙的那个贤者身上的甲胄与斗篷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损伤。
而那完好无损箩筐里明显摆着什么东西。
接着，就在她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那箩筐之中传出了婴孩的哭声。
“！”
在这一刻，黛德丽的大脑里什么都没有。
一片空白。
但是，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孩子么？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孩子呢？
“这个家伙是……”
黛德丽那本来逐渐变得柔和起来的面容变得僵硬。
最终，一抹阴毒就此浮现。
“那个孽种。”

第七十七章:做不到……
虽然在此刻，因为各种各样的刺激、再加上那种体力耗尽的疲惫感在脑海之中徘徊，黛德丽比起平时来说要更迟钝一些。
但不管她如何迟钝、脑袋转的再慢也该明白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孽种……
那个她的母亲和其他男人偷情生下来的狗杂种！
最终，她那模糊不清的战斗记忆中的一部分被就此唤醒。
对的，这个孩子同样被带出了宫殿。
虽然黛德丽不太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却记得，似乎在争斗的时候，那个化身邪龙战士的手中已经抱着一个婴孩了。
而在单手将自己一路拖拽到古都拉文纳之外后，他则用魔法护住了这个孩子，接着才正面徒手迎战自己。
徒手啊……
如果没有这方面的糟心事的话，黛德丽觉得自己或许会更为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毕竟再怎么讲，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战士，而且对自己的武艺与力量都有着自信。
即便是在失去理智的暴走状态下，但那个男人就作为上来讲不免托大。
徒手啊，就连武器都没有使用。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成功的将自己给压制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自己绝对会心有不甘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将视线挪到了那个看上去正熟睡的男人的身上。
在这个时候，她拼命思索着有关他的事情，似乎是想要从他身上寻找到一点身为战士的尊严。
即便对她来讲，那种身为天才与战士的尊严会让她觉得憋屈或者不适，但她仍然拼命这么想。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需要转移注意力。
如果她继续关注那个叫做狄特海尔的孽种，那么心底的那种无名火便会不断上涌。
但是，这种事情对她来讲却不是单纯的转移注意力就能做到的。
因为在此刻，不管她怎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耳边那婴孩的哭声却一直都挥之不去。
而只要这个声音存在……
不，就在心底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时，黛德丽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挪到了那个箩筐上。
紧接着，她自己便否定了这样的借口。
事实上，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这已经与狄特海尔的那个孽种的哭声没有任何的联系了。
自从黛德丽发现了他的存在、并意识到他的真正身份后，对她来讲，那孩子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扎在她的眼睛里。
一方面让她无比难受、痛苦万分。
而另一方面，她又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而最终，当心底的那种不满上升到了顶端的时候，她最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紧接着，疲惫的公主殿下就这么朝着那个箩筐走去。
在哭声的指引下，她很快便走到了箩筐之前。
与此同时，那血红的视线也死死盯着那箩筐内部。
她看得到，那箩筐似乎经过精心布置。
这种布置指的当然不会是外表，而是内部。
箩筐的内部垫着柔软的布料、避免那孩子太难受，而这种手笔似乎能凸显那个男人的细心——他至少没有单纯将狄特海尔打包带走的意思。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将这个孽种一起带出来？
因为怒火与憎恶在脑海之中盘桓着，在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深入考虑更深层的原因。
心中的憎恶就此沸腾着，她最终朝着那个婴孩伸出了手。
愤怒与憎恶最终塑造出的举动必然是充满恶意的。
而就在黛德丽那穿戴着熔铁护具的手触碰到了那婴孩的时候，那孩子哭的更加厉害了。
或许只是因为单纯的饥饿，又或者说，孩子的天性感受到了来自大人的恶意？
但不管怎么样，那孩子的确还在哭泣。
他并不会说话，只是放大了自己的声音。
不过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人能回应他，更没有人能将他从这个宛若恶魔的女人手下拯救出来。
而就是在这种哭声之中，黛德丽的手缓缓下挪。
她那被金属包裹的手指先是抚摸着那孩子的脸颊，接着又缓缓下挪。
最终，她的手掐住了孩子那脆弱的脖子。
仅仅是一个婴儿而已，此刻的狄特海尔其实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所以，完全不需要任何的战术或者过多的力量。
黛德丽很清楚，只需要自己稍稍用力，这孩子的脖子就会被自己折断。
自然，他肯定会死。
甚至，如果她觉得还不满意、想要继续宣泄自己心底的愤怒的话，她甚至能想办法泯灭他的灵魂。
对精通魔法的她来讲，方法太多了。
“要怪，就怪你的出身吧，谁让你是那个女人的孽种，谁让你是她的孩子……”
掐着那孩子的脖子，哥特的长公主就此低语着。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她的心头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扭曲情感。
对奥蒂莉亚那个女人的憎恨、对她不在此处、没有办法发泄怨怒的怒火。
甚至，虽然现在的她根本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她心底的确存在着那么一点嫉妒之心。
那个女人可以在自己的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下意识的护住他，但她却能为了自己的情人将作为女儿的她置于死地。
“这根本不能怪我，是她的错，全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她低声说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了一般，半蹲下来、近乎趴在箩筐上的女人在这个时候没有其他的动作。
她只是这么趴着，手一直掐着那孩子的脖子。
也许，唯一能证明时间正流逝的只有狄特海尔那近似本能的哭声还有黛德丽那颤抖的身体。
甚至，她的手都在颤抖。
对她来说，杀死狄特海尔明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无论是动动手直接掐死他，还是直接发起自己身穿的这件熔铁战甲那燃烧、熔化的特性，这些都能直接杀死他。
完全杀死、不留余地。
这种事情本来应该很简单才对，但她却怎么都没办法动手。
在这种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手都无比沉重。
“做不到……”
最终，她猛地一咬牙。
“我做不到。”
紧接着，一种屈辱感就此浮上心头。
“我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紧接着，她的手直接从箩筐之中收了回来，接着猛地将边上的那棵焦糊的树捶飞。
‘砰’
伴随着轰鸣的声响，几乎快成了碳的巨木直接倒下。
“我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因为你仍然恪守着底线。”
就在此刻，平静的言语就此传来。

第七十八章:底线
对现在逐渐变得混乱起来的公主来讲，这声音出现的其实有些莫名其妙。
但好歹，她还是能辨别这声音的来源的。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那种略带沉闷的声音究竟属于谁。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只是转过了头、注视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以为，你应该陷入昏迷之中了。”在略微沉思了片刻后，她不由开口说道。
“你忘了吗？我们都是会魔法的，大幅度压缩睡眠时间、强行提神什么的，这种事情并不困难。”
“也对……”
虽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姑娘想要强行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但是，霍德却依然能从她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上看到一抹尴尬的情绪。
毕竟，她之前可是要行凶的。
事实上，包括之前的那番对话，这都是转移话题的行为之一。
至于为什么想要缓解那种略显尴尬的氛围、转移话题，那是因为在她潜意识里，掐死一个孩子什么的，这种事情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她真的掐死了狄特海尔这孩子其实也就算了。
在这个时候，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动手直接搞死那箩筐里的孽种，那么自己怎么样都没所谓。
因为这件事一直都是她的一个心结。
但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她并没能在这方面下定决心。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吧，但黛德丽心头的确是浮现出了一种羞耻感。
就好像是自己那种半吊子的觉悟被人看透了一样。
但是，她却没有将心底的这抹尴尬转化成什么愤怒。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护手。
虽然看上去没有多大的损伤，但事实上那暗色的护手的确有那么一点变形。
上边有的不仅仅是火焰炙烤的黑色焦痕，还有着剑刃劈砍留下的划痕。
它们就混杂在火焰的痕迹之中。
而对黛德丽来讲，她甚至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这种痕迹的来源——她自己。
说到底，这些都是她在极端暴怒之下留下来的伤痕。
而在见到那个男人甲胄上的焦痕后，无论黛德丽感觉怎么尴尬、羞怒，她都不会将这种情绪倾泻出来。
所以，她只能叹气。
本来她的确有转移话题的意向，但在此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袋里没有任何东西。
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甚至，她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在这种叹息声过后，她缓缓直起了自己的身子，接着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个箩筐之中的孩子。
狄特海尔，这个由她的母亲：哥特的王后和外人私通生下的孩子。
对黛德丽来说，一看到这个孩子她就会想起她母亲的那番作为。
而一旦想到那些，她就觉得糟心。
“混账……”
最终，她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虽说不至于再一次失去理智，但心底百感交集的她却莫名感受到一阵疲倦。
也许是因为之前暴走的时候浪费了一晚上的体力？
又或许是好不容易才重新压制住了那近似本能的欲望与渴望？
黛德丽觉得自己根本搞不清楚这点，她也根本不想搞清楚这一点。
所以最终，她身子一软，就这么直接坐在了地上。
‘啪咔’
身上的甲胄与荒芜的土地碰撞，发出了声响。
紧接着，黛德丽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这种笑声却并不是因为什么愉快。
说到底，她只是愤怒、憎恨、烦躁，但心情却无比复杂。
她不想在这随意狂怒，所以只能就这么笑出来。
而从她的声音之中，霍德能听到沧桑与苦痛。
毕竟再怎么说那都是一场家庭剧变，而她在一晚上可以说是失去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如果觉得难受的话，我还可以继续奉陪。”注视着黛德丽那近似自暴自弃的模样，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他说的奉陪是什么，显而易见，那自然是打架了。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蕴含着暴力倾向的话，因为这种事情在中庭世界是很常见的。
甚至，别说是米德加尔特与九界，即便是霍德所在的现代世界也是很常见的，有些人去拳馆可不仅仅是为了锻炼身体。
不过，黛德丽自己却没有了这方面的想法。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都没有回应霍德的约战。
在此刻，她只是注视着那澄澈的天空，大笑着。
而最后，可能终于是笑不动了，她的笑声终于小了下去。
“我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最终，可能是不希望霍德再误会什么，所以她就此补充了那么一句。
“你之前说的那些……”
她虽然就此停顿了片刻、没有直接讲下去，但霍德已经明白了。
但是，他却没有就此打断她，而是平静等待着。
“你之前说我恪守底线……”她说着
此刻，女孩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所以她并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话，仅仅是重复着那在她看来好像很有槽点的言词。
“底线……底线。”
最终，她闭上了眼睛。
而对现在的她来说，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之中的一幕幕回忆似乎就会自主浮现出来。
而只要这些记忆浮现出来，她的心底就会浮现出完全压抑不住的怒火。
“底线这种东西又有什么用？”
在这一刻，她完全抛却了自己身为公主的矜持与身份，甚至都没有想着继续维持那已经没用了的王子的身份。
“你告诉我……底线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霍德没有回答，他只是注视着黛德丽、等她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说实话，到了现在，我都有些后悔了。”她低声说道
紧接着，她的声音不由浮现出一抹狠毒，那是许多过着和平生活的正常人绝对想不到的狠毒。
“我当时就应该杀了那些家伙，将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也许那样的话我还能好受一点。”
而在听到黛德丽的这番话时，霍德其实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因为就他现在的观察来看，黛德丽的确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因为他知道她的心底一直存在着一个被她自己上了枷锁的‘怪物’。
那个怪物是她欲望的化身，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压抑所造就的黑暗。
也许是因为体内流淌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恶魔之血的原因，她的欲望比正常的人类来说要更加强烈。
而一旦这枷锁被打破，那么她便会遵从自己的本能去追求杀戮的快感。
虽然看上去好像与阿萨神族祖传的‘战士之血’很相似，但本质却是不同的。
伏尔松格一族自带的盛怒狂化更多的是一种情绪激化，如果没有被挑动过于极端的情绪，那么他们与常人是无异的。
但黛德丽却不同，因为她天生就有一种近似本能的施虐心与暴力倾向。
不过，即便知道这些，霍德的心头仍然浮现出了其他各种各样的思绪。
那是某个女孩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和副本差不多了吧，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二十多个小时，我把该杀的人都杀了，那些我看不顺眼的家伙……”
直到现在，霍德都记得她的言语、神态。
她那平静的言语下所蕴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对于这一点，霍德突然之间有些不太敢确认。
此刻，他没有任何动作，那背在身后的手仅仅是握紧着。
对他来说，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缓心底浮现出的怒火——对自己的。
我……到底有多无能。
最终，他脑海之中浮现出的那个身影逐渐与面前这个疲惫的女孩重合。
“所以说，底线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自然是有用的。”

第七十九章:既然如此,杀了他吧
最终，就在黛德丽以虚弱而悲伤的语气在那里宣泄着心底的那抹不满时，霍德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事实上，他本来是想要静静聆听她的抱怨。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很清楚一件事：
对现在黛德丽来说，她其实并不需要霍德这样的人去强调些什么。
甚至，她根本不需要聆听什么人生教诲。
现在的她已经再一次挣脱了心底的那个怪物的诱惑、战胜了心底潜藏着的欲求。
这也意味着她本身已经度过了内心最为烦躁、沉沦的时期。
对的，现在的黛德丽其实就是想要发泄掉自己心底最后的不满与怨怒罢了。
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之前的举动已经证明了她跨不过自己内心的底线。
一方面说着底线是无用的，一方面在维持着理智的情况下又下不了狠手。
不管是因为内心可能存在的同情心还是道德感，她的确恪守着作为人类秉持的基本道德观与原则。
甚至可以说，她的道德感在米德加尔特中的各国王族之中都算是前列的。
没有开玩笑，这就是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霍德自己不开口讲些什么，这件事其实也就这么过去了。
她会自己收拾好心情。
不说从头出发、东山再起什么的，但她理论上来讲应当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改变自己的原则。
但是，霍德仍然开口了。
说实话，这并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因为现在可不同于他生活的那个世界与时代，他的身份可不是她的恋人。
甚至，她对他根本就不熟悉。
二人虽然维持着合作关系，但那也是基于天上的那些共同敌人存在的。
对如今的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来说，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霍德不过是一个合作者，更进一步的话也不过是代表尼德兰与她的哥特合作的人物。
而站在这个立场上，霍德理论上来讲应该保持沉默。
因为仅仅是合作关系而已，他可以在最后关头拉她一把、不至于让她就此倒下。
因为狄特里希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者，所以更多的关切反而会让她起疑。
更别说是像现在这样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能对她用什么说教口吻，因为能抛开所有的身份去训诫她的人已经逝去了。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那哥特王国的长公主殿下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就曾经的态度上而言，她一直站在哥特王国的立场上讲话。
说到底，这件事概括一下甚至可以概括成两个曾经遭受诸神迫害的王国在现实的遭遇下联手。
她是为了寻求一个足以反抗诸神统治的盟友，而相对的，在她看来贤者霍德也该是一样的。
基于这一点，双方的立场虽然稳固，但却注定不可能交心。
不说哥特王国现在发生的变故，也许在黛德丽看来，霍德会在这方面开口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所以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也许是因为愣住了吧，她在这个时候稍稍挪动了视线。
她虽然是躺在地上的，但以她这边的角度，实际上却可以看到那坐在地上的男人。
甚至，也许是因为光源充足的原因，她觉得自己都能看到那战盔之下的视线。
“所谓的底线，这种东西并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人而存在的。”他开口低语着，“它之所以存在，为的是让我们认清楚自己。”
“哼……”
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黛德丽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略显讽刺的笑容。
事实上，在之前的某一刻，她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因为她从没有忘记面前的这个男人的身份。
而因为这个原因，她甚至期待着他应当能说出一些与众不同的话语来。
但现在看来，他就这种说法上来看与其他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心底甚至就此浮现出一抹失望。
“这种话谁都能说。”她低声说道
“因为这就是事实，底线什么的，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他人制定的，而是自己划分出来的。”
事实……
在听到那个男人说的这番话后，黛德丽几乎本能的就想要反驳两句。
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因为正如同那个男人所说的那样，所谓的底线本身就是自己制定出来的。
更别说，因为某些原因，她在这方面的底线甚至高于其他人。
因为对正常人来讲，道德底线甚至会随着他们经历的事情浮动，而只要利益够高，这种底线甚至可以被拉到最低。
但是黛德丽的那条线在她精神稳定的状态下却是恒定的，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逾越那条线。
“无论是出于自身的同情心还是道德感……”霍德开口说着
在这个时候，他的确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仔细想想，比起继续用言语阐释那些烂大街的道理，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下比较好。
所以，他直接打了个响指。
‘嗡’
伴随着些许声响，映入黛德丽眼眸之中的是一闪而过的符文序列。
很简单组合，无非就是远程控制什么。
而伴随着魔法的光辉，贤者身边的那个箩筐平静的悬浮起来。
紧接着，那箩筐就此落在了黛德丽的身边。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公主殿下的瞳孔不由微缩。
“你想做什么……”她问道
而在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呼吸都不由变得短促起来。
“想打一个赌罢了，你一直强调底线无用，我觉得道德底线是自己制定的。”
在黛德丽的注视之下，那贤者平静的说道。
“那么，比起辩论什么的，还是实践更有说服力吧？”
“都问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杀了他，证明你自己所说的。”
证明？
证明什么……
“既然你觉得底线没有什么用，那么对你来说，杀死狄特海尔这孩子应该也是没什么所谓的吧。”

第八十章:这并不丢人
杀死狄特海尔……
当这个宛如魔障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刻，黛德丽觉得自己好像遭遇了雷击一般。
不说难受什么的，但难以置信却是一定的。
在这个时候，她的手甚至扣进了她身下的荒芜土地之中。
那种焦土就触感上来说其实相当糟糕，因为它相当坚硬，对正常人甚至是一般的战士来讲，想要将五指都扣进去其实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因为护手本身起到的就是一种防护作用，它就构造上来说也不是为了杀敌而存在的。
与利剑那种本身就无比锋利的构造不同，护手终究是钝的。
甚至，对某些人来讲，因为他们着甲的原因是为了四处冒险。
而为了考虑到日常生活中的方便，护手——特别是靠近手指的部分自然是偏薄的，甚至可以说是与手指贴合。
而就是在这种状况下，黛德丽依旧将自己的手指抠进了那硬化的土地之中。
这种仿佛纯天然的力量足以令人望而生畏，甚至很难让人想象这是由两个人类诞下的孩子——至少表面上来讲是这样。
不过黛德丽对自己展现出的非人之处并没有任何的自觉。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那个箩筐之中。
她注视着他……
那个孩子好像是再一次感受到了恶意，他想要继续哭。
因为对他而言，除去哭泣以外，他已经没有其他表达自己那惊恐情绪的方式了。
但是，又因为之前一直在哭，所以声音都有些沙哑。
到了最后，狄特海尔这孩子已经完全发不出了哭声。
这个仅有一岁大的孩子就这么默默承受着他那小小的人生中本不该承受着的残酷压力。
迎着黛德丽那猩红的目光，这孩子只是张着自己的嘴。
最终，他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是用惊恐的小眼神盯着那个女人。
很少有人能理解狄特海尔现在的感受，他那小小的脑袋里甚至都没有。
也许，作为一个孩子，他甚至都不理解什么是杀意、也许他都不明白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谁。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正害怕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这甚至与眼神什么的都没有关系了，只要她站在那里，那么他就会感到本能的恐惧。
但是，他却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来表达自己心底的恐惧。
而最后，他甚至挥动起自己的两只小手，就好像是要驱赶什么一样。
而面对着这样可怜的孩子，那尼德兰的贤者似乎根本不在意。
明明就是他将这个孩子带了出来，但在这个时候，他却选择袖手旁观。
没有什么动作，他只是坐在地上。
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都听到了那种懒散的呼吸声。
直到现在，那个男人都好像十分困倦。
不过说到底，他也是正常的。
毕竟他一晚上都在压制她随时随地会暴走的那属于恶魔血统的力量，甚至还要花功夫去潜入她的精神世界、唤醒她的理智。
仔细想想，他是真的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即便如同他说的那样，一个优秀的巫师可以合理运用魔法来压缩自己休息的时间。
但这种强行清醒的魔法用多了实际上还是透支精神，人总是要休息的。
但很快，黛德丽也不再关注那个男人。
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想关注，而是狄特海尔那个孽种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夺去了她的目光。
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这个孩子总能唤醒她心底的那份本该美好的回忆。
嗯，没错。
回忆仍然是美好的。
因为不管怎么样，在黛德丽的心底，她的童年一直都有着一丝不可玷污的神圣感在其中。
无论何时何地，它都会在她的心底占据着一席之地。
从前，那愉快的童年回忆会让她会心一笑，甚至会成为她那无比繁忙的生活之中的一丝调剂品。
但现在，这些只会让她怒火中烧。
而在怒火再一次上涌的时刻，黛德丽不由握紧了拳头。
但是，她却没有像是之前那样直接伸手。
在盯着那箩筐里的婴孩看了许久之后，她最终只是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牙齿就此咬破了嘴唇，但她好像浑然不觉。
而最终，她只是后退了那么一两步。
“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以近乎颤抖的口吻，黛德丽开口说道。
“现在就这么杀死他，这太便宜他了……不，应该说，这太便宜那个女人了。”她开口说道
紧接着，一抹阴毒就此浮现在了她的眼眸之中。
“我也要让那个女人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紧接着，黛德丽的嘴角就此上扬。
此刻，哥特的长公主殿下的神情看起来相当复杂，没有人能看穿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真的是在笑么？
还是说，这只是她的狠毒的表现？
在这个时候，即便是霍德都很难断定这点。
但不管怎么样，她的心情都是悲伤的。
“我不会杀他，我要让那个女人有口难言！”
她会怎么做？
注视着那仿佛自我催眠一般不断自言自语的女人，霍德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需要思考多久。
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
因为某些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对那些人来讲，狄特海尔的身份从来都没有变过。
除去那个早已被‘证实’是伪造出来的所谓真王的身份之外，他的另一个身份是……
“哥特的二王子，我的弟弟。”黛德丽就此低语着，她的手再一次伸进的箩筐之中。
而在她的手指触碰到了那个孩子的时候，狄特海尔那惊恐的表情愈发严重。
“那个女人究竟敢不敢承认自己与西弗卡那个贱人私通呢……”
听着黛德丽那满怀憎恨却又蕴藏着悲伤的言语，霍德一开始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他意识到，无论这个时候他说些什么，这都只是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愚蠢行径就是了。
所以最终，他将所有的言词与话语浓缩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想法么？”
“那你有什么指教么？”
并没有正面的回答霍德这方面的事情，黛德丽就这么开口怼了回来。
她的言语之间颇有那么一种迁怒的意向。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毕竟话题之所以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与霍德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但是……
“指教谈不上，但是，有些事情承认起来真的不丢人。”
“……”
“没有人能毫无顾忌的去杀死一个孩子，因为拿出生决定一个孩子的生死终究是残酷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直视起了那神色复杂的女孩。
“你心底其实也有着这方面的想法吧？”
“……”

第八十一章:安抚
就在霍德直截了当的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黛德丽保持了沉默。
她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了阴沉却复杂的表情，这也表露了她现在的心情。
虽然正常人似乎很难理解这一点，但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的心头的确浮现出了一抹仿佛被侮辱般的愤怒。
她是战士、又是王子，甚至就从小接受的教育来看，如果没有出现哪些令人感觉到糟心的意外的话，她也应当是未来的国王。
而被当做哥特王国的继承人重点培养的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之中便包含了表情控制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而这些无一例外都是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心绪。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那些亲民的、能团结起民众的国王没错——齐格飞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几次演讲与表现都是以最为赤诚的内心去打动跟随他的那些人。
而且，那种民众、战士们真心拥戴、宛如众星拱月的样子也的确会令人感觉到羡慕。
不需要什么演说技巧、不需要当众发表一些物质激励的言论，好像只要他振臂一呼，战士们就能为他而战。
在尼德兰的天怒之城居住的那段时间，刚刚成为国王的齐格飞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虽然看上去威严，但就表现上来说却无比随和。
毕竟他是开国的国王。
是他重新建立起了尼德兰，是他重新奠定了伏尔松格一族的统治。
虽然承袭了父王的名号与父辈的荣光，但没有人能用那些条条框框去约束一位立国之王。
因为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建立王国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民众不知道那些条条框框的内涵，但他们却能知晓一点：没有那建立王国的英雄，那么就谈不上什么制度。
这便是齐格飞的优势，而且还是让人有些羡慕的优势。
因为他是重新建立起了新生的尼德兰王国的人，又将亨定一族那持续了二十多年的死气沉沉的统治一扫而空。
单单是这两点就证明了他的荣光是寻常人不可比拟的。
人类终究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同样特立独行、不符合某种行业规矩的作风，只要到达了一定水平、不仅不会被排挤，反而还会被奉为某种特别的风范。
所谓‘帝王心胸、英雄气度’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黛德丽却做不到这一点。
一方面是因为她曾经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像齐格飞那样毫无顾忌的与手下的战士亲近，因为她终究是一个女孩。
即便她表露出了这方面的气度，但却天然的与手下的战士们有了不可逾越的隔阂。
而从另一方面来讲，她本人并不是什么开国帝王。
她虽然也为哥特王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甚至从年少之时就已经接过了父王的重担在外征战。
她的名号可不是吹嘘来的，而是一枪一剑在战场上打出来的。
但即便如此，无论是在那些廷臣还是民众看来，她终究是她的父王狄特玛尔的继承者。
而因为这些身份上的问题，她必定要遵从某些规矩。
因为她即将接手的王国并不是一盘散沙。
对齐格飞来说，他如今的那种不拘一格与惬意是建立在他当初的招贤令还有寻宝令上的。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从零开始、从民间搜寻选拔人才，所有的一切班底都可以说是由他自己组建的。
虽然后来他也刻意混入了一些其他地方的官员、避免整个宫廷完全凝结成一个整体，但那些人却注定以他为主。
因为他是立国的国王。
但黛德丽却是接手父亲的王国，而想要平安继承父辈的这份‘财产’，需要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实力。
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用威严的态度去震慑宫廷内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
可用与可信终究是两回事，而可信之人在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太少了。
而因为这个原因，对她来讲，‘表面功夫’可以说是基础之中的基础，即便是父王也时常教导她：不要让人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狄特玛尔毕竟是从宫廷厮杀之中出来的国王，他很清楚在这种斗争之中，作为上位者应该秉持的态度。
而在这种教育之下，黛德丽也自然养成了相关的习惯。
对她来说，下意识的去否定什么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近似本能的习惯。
无论对方说对说错，自己都绝对不能承认。
对这样的她来说，被猜到了心绪什么的，这种事情从来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
这反而是一种耻辱，与此同时还有那么一种危机感。
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
甚至在这个时候，黛德丽自己还下意识的想要去否定些什么。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因为她知道，当她没有第一时间反驳的时候，她就已经暴露出了心底的想法。
也许其他人会在那里傻傻的等待着她的回答，如果她否定了的话，他们可能就会真的信了。
但公主殿下却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其他人这么好糊弄，所以她干脆就这么不说话了。
在双方的这种沉默之下，这荒芜的焦土之上不免浮现出了更为诡异的气氛。
黛德丽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那种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
在这个时候，霍德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千刀万剐了一样。
说实话，别说是狄特海尔那孩子了，即便是他自己在面对那种视线的时候都有那么一种压力。
对他来说，这当然不会是什么胁迫，但感到难受却也是必然的。
所以，他最后还是挪开了自己的视线，紧接着，他将注意力摆在了那个箩筐上。
当着黛德丽的面，他平静的抬起了手。
在魔法闪烁着辉光的时刻，那箩筐就这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而与此同时，就在霍德的手搭在箩筐上的时候，那孩子抽噎的声音就这么停了下来。
完全不同于黛德丽的那种压迫与杀意，霍德只是很自然的朝着箩筐内伸手，接着轻轻抚平了内部铺着的软垫还有小床垫上的褶皱，接着又擦掉了那孩子仍然残留着的泪滴。
“不哭不哭，没什么事了。”他低声说着，接着轻轻拍起了那个仅有一岁大的孩子。
最终，在魔法的安抚之下，本来还不安的婴孩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间不早了，我想你现在应该回去主持大局才是，毕竟哥特的内部战争从昨晚开始就算是彻底打响了。”
“……”
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他注意到黛德丽的视线再一次扎了过来。
并没有什么憎恨与恶意，但其中的不快却是货真价实的。
“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

第八十二章:你能确保他永远不变吗?
虽然黛德丽这么不痛不痒的怼了那么一句，但她的那番话更多的却是一种对内心不满的发泄而已。
不过，让她感觉到莫名憋屈的是，虽然她很不爽别人教她做事，但她却又不能就直接发火。
她心底有怨念，甚至是有那么一种不快的感觉。
这是真的。
但是，当她下意识的就要将心底的那些不满发泄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他身上的那种灼烧的焦痕。
而且，当那个男人缓缓从地上起身的时候，他的身上似乎又掉下了碎片。
事实上，不管怎么看，这个男人都有那么一种故作轻松的姿态。
不是谁都有能力阻止暴怒之中的自己的，她很清楚这一点。
因为被怒火与怨怒冲昏头脑什么的，这种事情对她来讲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不过在那个时候，有父王替她镇压，又有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在边上掠阵。
值得一提的是，也正因为有过那种近似噩梦般的经历，她才会对那个羊头怪物如此排斥。
而现在，她有那么一种感觉：自己比起从前来说要更加强大，因为那个仿佛以负面情绪还有欲望为食粮的怪物变得更加强大了。
而在这种危机关头，没有选择放任、而是出手与她对峙，途中甚至都没有出剑、而是用身上的甲胄还有另一股奇特的力量硬抗。
单单就冲着这一点来讲，她就欠他一个人情。
而且还是天大的人情。
毕竟，如果她真的陷入魔障之中不可自拔、甚至彻底堕落的话，那么整个哥特王国恐怕都不会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甚至，别说是整个王国了，单单是她自己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
现在仔细想想，这已经不是什么名声的问题了。
一旦这种事情传出去，再加上她那本身就不算好的人缘，那么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可想而知。
不过，其实她自己的下场倒是没什么所谓的。
因为不管怎么样，她一直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足的自信。
但是，如果自己的暴走导致整个哥特王国群龙无首、甚至完全四分五裂、被周边王国吞并的话……
说实话，她根本无法想象那些事情。
所以在最后，她只是重新审视起了那个男人。
然后，她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另外，谢谢……”她低声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句话总是要说出口的，因为这是她的原则。
不过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似乎一直在关注着狄特海尔的状况。
他一边轻拍着已经重新入睡的狄特海尔那小小的身体，另一边则控制着魔法更换着箩筐内的布块。
似乎因为之前过于害怕的原因，狄特海尔这孩子尿了，所以导致整个箩筐湿哒哒的。
因为这个原因，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去回应那位公主殿下。
而直到最后，在他完成了这些工作后，他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来。
“嗯？”
看上去，他好像并没有听见。
“你之前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接下来的行程。”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黛德丽只是将双臂环在胸前。
与此同时，她的手臂不由收紧，以此来缓解心底的那种尴尬。
不过，无论是尴尬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都很快被她压制了下去。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很重要的。
“毕竟，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也很麻烦吧。”
本来，依照他们的想法，应该是尼德兰与哥特之间维持着一种近似默契的稳定关系才是。
但是，哥特出了这么大事故，很难保证尼德兰内部有没有人会对注定分裂的哥特王国动心。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她问道
她虽然问起来拐弯抹角的，但她心底的那些想法却暴露无遗。
说白了，作为哥特的公主殿下，在王国内部注定分裂的情况下，她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外部势力插手。
如果像是丹麦或者勃艮第这样的也就罢了，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两个她杀一双。
但是，尼德兰王国却不同。
“我不是不相信你还有齐格飞。”
可能是感觉到此刻的霍德目光有些怪异，她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只是，难保王国内部会有这么想的人。”
“那巧了，尼德兰的军权直到现在都没有分下去，齐格飞那孩子依然把控着军队的权力，虽然象征性的分了领主下去，但这种身份的实权比起你们来讲削弱了很多，荣誉性质更大一点。”
对于这一点，霍德其实是很自信的。
虽说他不能保证王国内部没有那种渴求着权力的人，但得益于中庭世界的那种尚武、追求荣誉的风气，那些强大的、能当做标杆与旗帜来用的战士其实并不对实权感兴趣。
其中大部分人只是期望有这样一个名号与荣誉而已。
“对于这一点，你应该有所体会吧？我印象里，你做的事情其实差不多。”
毕竟，她手下分封出去的那些领主绝大部分都没有住在自己的领地上，虽然其中有暗箱操作与她个人的‘驻扎边境’的命令在其中，但她做的事情其实差不多。
“别小看那孩子对自己的王国的掌控力，我早就教过他这点，只要把控住军队、那就等于把握住了王国的根基。”
“那你能确保他不变么？”
也许，这个问题有些失礼，但在听到霍德那平静却充满信任的语气后，黛德丽不由开口问道。
一瞬间，气氛有些冷。
恐怕就连霍德都不会想到黛德丽在这个时候会问出如此尖锐的问题。
处理不慎的话，这甚至会演变成信任危机。
不过，说到底，她之所以会有这种问题，这还是因为她自身的心理阴影。
即便她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甚至是重新将那身为自身的欲望化身的怪物镇压了下去。
但是，她心底仍然留存有阴影。
该信任谁？
谁又值得信任？
亲缘关系的纽带都靠不住，那么师徒关系又如何？
“人类这种生物，是很难用言语阐释的，即便是年轻时的热血都会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冷却下来，我见过看上去完美无缺的热血战士最终为了女人与自己的好朋友吵架，也见过善于听取朋友意见的国王变得独断专行。”
“你说的那个朋友，指的是你自己？”
“……”
面对着黛德丽突如其来的问题，霍德一下子没了声音。
“你可以这么认为。”他低声说道
“……”
虽然看不到霍德此刻的神情，但黛德丽在这个时候却莫名觉得有些后悔。
她不该这么直接问出来的。
“人都是会变的，不管是热血逐渐变冷、还是友谊什么的变质都是‘改变’。”他说道，“我不能确保他永远不变，但是，我相信现在的他。”
至少现在，齐格飞不会变得冷酷无情。
因为他依然是那个满怀一腔热血的年轻战士。
虽然很残酷、甚至听起来冷酷无情，但是，这份近似无条件的信任的确是有时限的。
“人类永远无法维持在他人记忆之中最美好的模样……甚至别说人类了，就算是神明、巨人、矮人与精灵都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第八十三章:抚育难题
永远不变什么的，这种说法从来都是假的。
没有任何人是不变的，无论是心情、思想还是外貌。
之所以会有人觉得自己的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从没有变过，那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曾有任何的变化。
甚至，不谈关系，这仅仅是因为当事人只看到了他只熟悉的一面而已。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人类就是善变的。
这个世界上也真的有那种坚持自我、由头至尾都不曾被现实击倒、遵循着自己那良善本心的人。
不过，对人类这个群体来讲，他们就像是黑夜之中的光辉那样，无论走到哪都会闪闪发光。
对的，正因为稀少，所以才会如此闪耀。
他们没办法做到以一己之力拉高道德水准，但想要保证自己不在充斥着利益与欲望的污浊俗世之中秉持着最初的本心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对人类来说，不单单是周边人无法完全了解他们。
事实上，对绝大部分人来讲，认清自我本身就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就连自己都无法保证未来的自己究竟会不会违背年轻时的一腔热血还有美好的心愿，那就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人心隔肚皮什么的，这种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事实上，霍德在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有些事情的确是常态，但这不妨碍他内心希望这个世界……或者说人世间的某些事能变得更好一些。
哪怕这仅仅只是一种奢望与希冀，但并不妨碍这种想法存在。
也许这种想法很可笑，但他心底的某一处的确有着这样的愿望。
即便有时候恐怕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
不过也正因为心底的某些想法与愿望与现实差距过大，再加上对他来说，这种话题甚至晋升到了至关重要的信任问题。
所以到了最后，霍德的心头不免浮现出了一抹烦躁。
不过，他毕竟不是黛德丽。
至少就现在而言，他比起那哥特的胜利王子、长公主殿下来讲要更更加成熟一些。
所以即便内心感觉到烦躁，他也能下意识的就去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至于将这些都表露在面容上。
更别说他自己还有戴头盔的习惯，所以表情自然不会就这么展露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黛德丽依然察觉到了那种逐渐变得冰冷的氛围。
因为在这个时候，一向无比平静、甚至有些懒散的贤者直接转过身去。
然后，他直接将那箩筐背在了身上。
此刻，狄特海尔仍然熟睡着。
你看起来好像很熟练啊……
就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种微妙的想法。
事实上，那看上去无比威武的邪龙甲胄与那朴素的、有婴儿熟睡着的箩筐真的不配。
但问题就在于霍德的动作看起来太熟练了，似乎以前就做过这种事。
所以在此刻，他的身上反而莫名浮现出了一股和谐的气质，而这股和谐甚至让黛德丽觉得无比别扭。
“你……很擅长带孩子？”
在犹豫了片刻后，她开口问道。
而对于这点，霍德则摇了摇头。
“有魔法，你也做得到。”
对的，这在霍德看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也许在没有魔法的世界之中，哄孩子是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情，但有了魔法，让孩子安静下来也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我……算了吧。”
就在霍德随口将话题摆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不由一愣，但紧接着便摇了摇头。
她根本没考虑过有关孩童的事情，毕竟就连对象也是没影的事情。
而且，她根本没心情去照顾那个孽种。
看着就来气……
因为那份底线与存在的道德感，她不愿意将某些事情强加在那个明显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身上。
但是，不愿意强加并不意味着她会对那孩子有什么好感。
不当场杀死他、结束他那尚未开始的人生已经是她的仁慈了，还想要怎么样？
在此刻，黛德丽看着狄特海尔这孩子的神情充斥着某种几乎表露在面容上的恶意。
“行了，也没有让你去照顾他。”
在注意到黛德丽表露出的那种恶意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对你来说，这孩子更像是某种象征不是么？他可以用另一种身份活下去……最终完成你所期待着的复仇。”
复仇……
在提到这个字眼的时候，霍德并没有任何的避讳。
他的同情心其实并不多，对狄特海尔这个孩子的同情仅限于：他是一个婴孩。
也正因为他是一个婴孩，所以他不希望他的人生会在这里结束。
但是，没有直接终结他的性命并不意味着会圣母到彻底放过他。
如果真的有用到他的时候，霍德绝对不会客气——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
不过，反正现在黛德丽的确是需要这孩子在外表露的身份就是了。
“你可以随便将他丢给手下的什么人，甚至是丢给侍女照顾也行，没有规定你一定要亲自照顾他，尽到你身为‘姐姐’的责任就行了。”
说白了，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的太开。
而将这些东西完全说开了之后，霍德自己都不由笑了起来。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相当虚伪。
明明之前还在扮演着近似人生导师的角色，用实际行动证明对方心底仍然存在着道德感。
甚至还说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转头就通过这种遥控的方式去操控狄特海尔这孩子的人生。
不过，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很正常的，所以霍德并没有多想些什么。
老子能做到这一步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有人能站在制高点指责他不成？
“做不到……”
就在霍德那么想的时候，他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黛德丽的声音。
而就是这番话不免让他愣住了。
“啊？”
有那么一刻，霍德的面容上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过，这种震惊却完全被头盔隐藏了起来。
“如果你是担心这孩子会被除了你以外的什么人诱导的话，你可以将他交给像是希尔特布兰德之类的人物教导，甚至，你担心女武神整出什么‘祸从天降’的戏码，你也可以提前在他的身上布置好防御反击的魔法，处理手段其实有很多。”
“不，我说的是……没有你说的这些。”
迎着贤者的视线，黛德丽最终还是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在这个时候，她的话语之中不免透出了一丝尴尬。
“我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侍女，一个都没有……”
在听到黛德丽那么说后，霍德不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也是，毕竟你的状况特殊，身边有人才显得奇怪……”
最终，霍德也不想在这方面多说些什么了，他只是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反正这些事情可以等以后再考虑，现在你最应该做的还是回到贝安城，接着彻底坐实这孩子的身份，至于其他的……就看如何对峙了。”
至于直接武力统一哥特、甚至直接将勃艮第与丹麦一同卷进来什么的，现在在霍德看来还不是时候。
“另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比较残酷，但我希望你最好不要直接发起复仇战，至少等我确认其他的一些事情……”

第八十四章:调整、再出发
黛德丽从来都不是什么蠢货，甚至硬要说的话，在霍德的印象里，她的个人能力在诸多王国继承人中是排行前列的。
不说他记忆里的那些人，单单就现在的同龄人来讲，她可以说是稳坐第一的宝座，就连齐格飞都无法比拟。
这并不是霍德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家人知自家事。
甚至别说是他了，任何一个带那么一点脑子的人在对比完那些年轻人后就会发现，齐格飞其实算不上多优秀。
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其实是他那强大的战斗力。
在手握神怒圣剑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能挡得住他那发散着强大力量和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拥有着对战场的绝对统治力。
事实上，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份统治力上的。
而比起他的那份战斗力还有足以力敌千军的力量，他的谋略其实并不怎么出众。
事实上，如果他擅长动脑、甚至富有智慧的话，霍德也不用将所有的一切都简化、只将最为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他当然可以学着去思考、甚至可以从自己那并不漫长的人生之中得到各种启示。
但说白了，他算得上中庸、但绝对不是什么天才。
这样的他能过的无比滋润、没有那么辛苦，这说白了还是因为他是如今的尼德兰的‘建国之主’。
建国英雄的身份让他白手起家，但因为这个原因也避免了很多斗争。
当其他的国王还在绞尽脑汁与自己手下那群扎根已久的贵族斗争的时候，齐格飞已经利用自己的财宝发布出的寻宝令与招贤令从民间拉了一批能人异士。
而且，因为那可以说是在众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发布的，所以能在那个时候投奔他的人要么有着卓越的眼光、要么毫无根基。
因为上述的这些原因，他一手打造出来的班底至少不会出事故。
而以哈根为首的忠心耿耿的幕僚也替他分摊了不少压力。
说白了，齐格飞自己可能都对王国内部的某些事物不太清楚，而且他不可能注意到所有的细节。
但是哥特的胜利王子狄特里希却截然不同。
因为个人的身份还有童年所受到的教育的原因，她在这方面的思想与她的父王是一样的。
整个宫廷会中并没有能完全信任的人，所以他们并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委托给自己宫廷内部的人。
作为国王与王子，他们自然会下放权力给自己的下属。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一定会通过各种途径与方式对此作出一些限制，甚至，他们自己势必要对此作出一番关注。
所以，她们习惯了凭借自己的头脑去思索。
对她们来说，事后反思其实是一种习惯。
不过，反思终究还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黛德丽他们并没有就这么着急的往她的贝安城那里赶。
实际上，计算一下同样往贝安城的赶的、包括希尔特布兰德在内的那些勇士的速度，她即便放慢脚步，也能确保自己是第一个赶往她自己的那座城市的。
所以，她在一开始还是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并且开始仔细思索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并且将她所知晓的那些事情与身边的贤者一一核对。
而就是这么一核对、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完全梳理一遍后，这便让她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首先是她的父王狄特玛尔……
也许其他人并不清楚这一点，他们仍然将狄特玛尔当成一个普通的战士。
但是，身为女儿的黛德丽明显知道内幕。
她很清楚，自己的父王如果火力全开的话，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是很简单的事情。
更别说，当时作为贤者的霍德已经出手了。
根据他的说法，冈格尼尔的确是真的没错，但因为西弗卡本身实力不足的原因、不足以发挥它的力量。
而在霍德自己出手干涉、并试图争抢那永恒之枪的时候，神王最终退了一步。
“那个高高在上的老东西就此收回了永恒之枪，接着用赝品进行替换，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放弃介入哥特内部的斗争了。”
霍德是这么说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黛德丽可以确信自己的父王依然保留有一战的能力——如果仅仅是为了保命的话。
但是，他却选择了去迎接自己的死亡。
至于那方面的理由，黛德丽稍稍思索一番也能得出结论。
虽然在此刻，她基于感性一直在否认这些，因为比起这些，她更希望自己的父王能活着。
但最终，那番结论还是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与此同时，边上的贤者也将那答案说了出来：
“狄特玛尔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他想要保护你……无关王国，他想要保护的是自己的女儿。”
至于如何保护，那自然是掩藏那份力量的真正来源。
“我没有与狄特玛尔有什么交流，但在最后一刻，他告诉我，你是他的骄傲，你是他用魔法‘创造’出来的优秀的孩子。”
对的，仅仅是魔法而已。
狄特玛尔王如此对外宣称，这也是某些‘内部人员’所知晓的事实。
至于更深层次的内容，也就只有作为女儿的黛德丽还有国王陛下与他契约的那个恶魔自己清楚了。
“不管怎么样，这种说法都是最终的事实，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血统。”
丛林之中，两名战士就这么并肩而行。
他们其实在这片丛林之中穿梭了将近有半天的时间，速度也说不上太快。
而就是在这段时间之中，黛德丽也将所有的事情核对、梳理了一遍。
而最终，他们最终将话题转回到了霍德之前说起的那件事上。
拖延复仇战……
也就是说，宣战之时却不将这件事完全扩大、不急着对那些背叛者发起进攻。
这种事情对黛德丽自己来讲毫无疑问是一种折磨。
她虽然决心收养狄特海尔这孩子，甚至想策划一出‘复仇大戏’，但与此同时，她也存在着想要速战速决的想法。
心底的愤怒与怨恨让她对此迫不及待。
她想要看到那个女人崩溃、后悔的模样。
毫无疑问，这两种想法是矛盾、冲突的，而且她也不清楚究竟哪种能让她舒心。
到底是摧毁她的一切，还是让她的孩子亲手‘复仇’呢？
不过现在，现实似乎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那么就这样吧，接下来的事情可以在城里详谈。”她开口说道
就在走出了那茂密的、仿佛能遮蔽身影的丛林的时刻，哥特的公主殿下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绪。
此刻，她不再是脆弱的公主。
就表现上来讲，她仍然是令父王骄傲、令无数人心甘情愿追随的王子。
她就此吹了声口哨，伴随着一阵混杂着火焰的灼烧音声的嘶鸣，一匹燃烧的梦魇战马从远处奔袭而来。
法尔克（Falke）……
以它的脚程的话，回到贝安城似乎并不需要多久。
“上来吧。”翻身上马之后，黛德丽朝着那个男人伸出了手。
也许是因为他们之前的对话、又或许是因为面前的男人曾经冒着生命风险去拯救她。
总之，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是近了许多。
但是，注视着黛德丽此刻的神情，霍德的心底却没有任何的喜悦。
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孩还得接受一轮考验。
她的身份的考验……
因为她是公主，而不是王子。
而既然是女人，那势必会给某些有心人‘伸手’的机会。
“你做好准备了吗？”
迎着黛德丽的视线，霍德开口低语着。
“前路……恐怕比你想的要艰难的多，特别是在哥特腹背受敌的情况下。”
迎着贤者的视线，黛德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但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再说吧。”
虽然已经调整好了心情，甚至是梳理了一遍现在的状况。
但是，某些东西终究还是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伤痕。
背叛、质疑甚至是心底的心愿。
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突然感觉到有些疲惫。
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没有了热情那样……
“有些事情是现在没办法预料到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八十五章:舆论的开端
疲惫、没有热情、甚至感觉到自己好像丧失了前进的道路。
黛德丽不会蠢到将自己心底的这些想法全部讲出来，但这些念头的确在她的心底扎根了。
重新振作毕竟不等于重燃热情或者坚定什么信念。
因为对她来说，为哥特、甚至是为自己的领地考虑出路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的行动。
因为她长久以来都是以哥特的王子的身份行动的，而再不济，她也是哥特的公主。
身为王族，她早已习惯了用上位者的眼光去看待周边的一切。
这一层身份对她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从她出生开始便伴随着她的身份。
但是，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就像是之前描述的那样：
疲惫。
即便两名擅长魔法的战士一直在用魔法确保自己得到了良好的休息，但她依旧有这种感受。
甚至，哪怕现在黛德丽已经回到了贝安城，并在她自己那还算熟悉的床铺上睡了一觉，但醒来之后，她依旧有那么一种空虚的感觉。
从前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每天清晨的时刻，她只需要将当天的日程安排在脑海里过一遍就行了。
但今天却不太一样。
从床铺上起身后，公主殿下只是注视着自己居住了许久的这个房间。
一般情况下来讲，王族成员们的房间会尽可能的往奢华的方向去布置。
他们会让自己的房间尽可能的宽敞起来，其中塞入各种各样的东西。
也许是颇具文艺风格的挂画、又或许是其他的各种各样的装饰品、艺术品什么的。
而且，他们还会在房间的雕饰上下功夫，反正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也不会让自己的寝宫留白。
至于除去大门以外的密道什么的就更加不用说了，这种东西肯定要有的。
但是，黛德丽的房间之中却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事实上，比起那些所谓的艺术品与雕饰，她房间挂着的东西最多的其实就是兵器。
弓、剑、枪还有各种各样的甲胄。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东西绝大部分以一个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列着，仿佛象征着一个战士的成长。
黛德丽自己的成长轨迹……
被她摆放在房间之中的那些兵器、铠甲自然都是属于她的。
而对她自己来讲，在没有获得类似于呼啸魔剑、熔铁战甲一类的强大兵器、武具的时刻，换武器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
而她就将这些替换下来、保存的还算好的兵器拿去维修重铸、最终摆放在自己的房间之中。
虽然比起其他的王族来讲，她个人的房间其实并不算大，但那密密麻麻、几乎构成了第二面墙壁的甲胄与武具终究还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因为这些武具的存在，再加上整个房间一直呈现着的清冷色调，事实上没有多少人会喜欢这里。
唯一会在这里久驻的自然只有作为房间主人的黛德丽。
而此刻，她只是在空间有限的房间之中漫步着，视线在这些兵器上打转。
而从她这个角度，甚至能从那些光洁、锋利的兵器上看到自己的倒映。
她就这么看着、注视了许久。
而直到阳光完全照进房间的时刻，她仿佛才有了反应。
而最终，在犹豫了片刻后，她从柜子取出了脸盆与毛巾。
也不需要人帮忙打水，在魔法的作用下，脸盆之中很快便充满了凉水。
虽然也可以用魔法将其变为热水，但黛德丽自己却习惯用凉水。
那种冰冰凉的感觉能让她的大脑迅速冷却下来。
当然理论上来说的确是这样，但对现在的黛德丽来讲这只是纯粹的习惯而已。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没有任何人帮忙。
从起床到洗漱，作为王族的她的身边甚至没有任何人服侍。
也正如同她之前说的那样，她的身边并没有信得过的侍女。
所谓信任终究是培养的，即便是奥蒂莉亚那样的女人都能培养出忠诚于她的侍女，那么如果黛德丽肯在这方面下功夫的话，她也应该做得到才是。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她终究还是没有培养那些可能出现破绽的家伙。
因此，整个房间之中不免显得有些孤寂。
由头到尾都没有人，更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毛巾浸润在凉水中时发出的声响。
而在洗漱完毕后，她随手用魔法抹消了那些用水，接着又长舒了一口气。
她在自己整理完了自己的用具后便朝着门外走去。
不过就在她打开门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身着黑袍的男人。
他倚靠着墙壁、那宛若流浪者一般的漆黑长袍覆盖了他的身体。
而靠在墙壁上的模样不免让人感觉到有些惊悚，就像是生活在阴影之中一样。
即便有光照透过房间落在他的身上，但那些光辉好像就此消失了一样。
“你准备好了吗？”
然后，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之下，她听到了这样的问题。
“这种事情根本不用你提醒。”
略显阴暗的廊道之中似有火光摇曳，而在火焰的燃烧之中，黛德丽身上的服饰已经变换成了那有着飞鹰纹的甲胄。
最后则是公羊的战盔……
“开始了。”
…………
半个月……
这个时间并不是用以做准备的时间，而是哥特的宫廷政变的消息传遍整个米德加尔特所需要的时间。
而这里指的‘传遍’并不仅仅是让各国的王族知晓，而是让真正意义上的让所有人都熟知这件事。
因为各国的王族早已知晓这件事，而他们回到自己的王国也并没有隐瞒，所以这种传播速度其实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快得多。
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曾经的哥特之王死于宫廷政变的消息。
与此同时，传播开来的还有其他的几则消息。
占据了古都拉文纳的领主埃尔姆里希揭发了狄特玛尔王曾经的屠村罪行、顺带揭露了曾经的王子殿下的真实性别以及贝安城的真实形成过程。
“狄特里希并不是什么天选的英雄，而是狄特玛尔用魔法手段缔造的‘继承人’。”
并以此为武器质疑起继承权的正当性。
而另一边，贝安城的王子殿下一方面公开承认了自己的女性身份，与此同时却揭露了宫廷政变的真相。
“王后奥蒂莉亚偷情被国王狄特玛尔发现，因此里应外合发起了政变！”
偷情、政变、屠村……
一时之间，有关哥特的亚美龙根王族的消息可以说是满天飞。
且不说哥特的国民对这些劲爆消息的看法，其他王国的民众干脆是当起了吃瓜群众。
说白了，现在双方都不是什么白莲花，无非就是看谁泼的黑水多罢了。
而就是在各种言论铺天盖地的袭来之时，在古都拉文纳之中，埃尔姆里希不由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太好处理，特别是国王陛下直属的领地……

第八十六章:混乱的哥特
一个月的时间，承载着哥特王国的历史的古都拉文纳仍然在修复之中。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场宫廷政变的风波最终还是不免扩散到了整个城市。
虽然火势在那天晚上被控制住了，没有蔓延出宫殿、甚至都没有出前庭。
但他们实际上花了一晚上外加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将那火势完全扑灭。
至于为什么花了这么久，这也不是那些负责灭火的卫兵们偷工减料或者在那里摸鱼偷懒。
实际上他们的确算是尽力了，但这火焰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是无比邪门，即便只有那么一小撮火苗，但只要一旦遇到点可燃物那就会瞬间起飞。
而为了彻底扑灭这团火，埃尔姆里希手下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不过，当他们最终扑灭了火焰时，却发现整座城市已经产生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比如说宫殿一旁的公共已经被焚烧殆尽。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那里的燃烧范围好似被强行控制住了一般，但那一小块土地的确化作了焦土。
而且，当士兵们开始清点损失的时候，他们还发现了一条由广场花园通向外部的焦痕，而顺着那仿佛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的焦痕的尽头则是碎裂的城墙。
而直到现在，埃尔姆里希都不清楚晚上到底爆发了什么，那焦土、那碰撞的痕迹绝对不像是人类。
更别说，那一气呵成、一路拖拽的痕迹还有仿佛被一击打碎的城墙缺口。
不过，这些东西终究只是物质上的损失，实际上只要钱到位了，能找到愿意干活的工匠，那么这些损失都能填补过来。
但这对埃尔姆里希来说只不过是开始而已。
因为在宫殿着火的晚上，整座城市过于混乱、对埃尔姆里希来讲单单是维持秩序就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所以他根本没来得及顾虑那些看守城市的卫兵。
甚至，因为混乱的原因，他们还不得不让他们去参与维持秩序的工作。
结果等到事后清点的时候，他们发现发现整座城市的卫兵消失了一部分，而这些卫兵的家人甚至也连夜搬走了。
因为城门毕竟是被那位大勇者一剑劈开的……
因为城门根本不设防的原因，在那个混乱的时候，想要出城似乎并不算太困难。
再加上希尔特布兰德本身在军队之中素有声望，他振臂一呼，也不需要多演讲什么，那些卫兵自然便选择跟随他。
政变突然、所以城防体系一时之间也无比混乱。
很多人根本处在不知所措的阶段。
他们不敢拦截希尔特布兰德、也不敢违背这位为哥特王国征战了大半辈子的年迈战士的命令。
即便没有选择跟随他离去，但卫兵们却也不敢阻拦他。
所以，拉文纳的城防就这么瞬间被抽掉了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只能用埃尔姆里希自己的士兵填补上。
而更重要的是，这种风波仅仅是开始罢了。
因为整座城市正处在防御空虚的状态之中，而没有携带大量士兵的埃尔姆里希也不敢将手伸到王城之外。
所以，在最初的几天，他甚至只能等待着自己领地的大军。
他不知道希尔特布兰德是不是真的直接赶回了贝安城，如果他突然之间手握不败魔剑杀了一个回马枪，那么这会给他的统治带来重创。
而就是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之下，他得知了一个消息：希尔特布兰德并没有转道直接去往天赐之城贝安，而是先大摇大摆的在领地内逛了一圈。
然后，仅凭借他个人的身份，他直接带走了大量的战士。
别说拉文纳了，整个国王狄特玛尔直辖的土地上的军队直接被抽调走了一半有余。
而另一半则并没有改换门庭，实际上他们只是对大勇者带来的消息难以置信。
而在政变的消息传递开来的时候，他们甚至自发的朝着贝安王城的方向开始移动。
实际上，从政变成功的那一天开始，这样的风波就不曾停歇。
而对他来讲，这样的事情才是最头疼的，至于其他的舆论风波什么的，这种事情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真不愧是你啊……”
坐在临时的府邸之中，埃尔姆里希缓缓低语着。
此刻，作为哥特的临时摄政王，他突然有那么一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也亏得他本人还有着一个对他高度忠诚的领地，外加曾经的安格纳王的私生子的身份能让他好过一些。
不然的话，那些领主恐怕会蠢蠢欲动。
甚至别说如果了，即便是现在，他本人也身处舆论的漩涡之中。
因为王子狄特海尔就这么被绑走了，而在狄特海尔这个‘钦定’的真王都被绑架的情况下，他这个摄政王也名不正言不顺。
根据好不容易才被第一勇士威提格救出来的王后的说辞，狄特海尔被王子身边的人带走了。
“父王！”
就在埃尔姆里希头疼不已的时刻，一个年轻人就这么走进了临时的厅堂之中。
他们有三人。
一人是长子弗雷德里希，他骁勇善战，负责整顿军务。
一人是次子雷吉巴尔德，他能说会道、如今负责王国的外交言论事宜。
而最后一人则是被埃尔姆里希留在身边的小儿子：萨姆森。
不过萨姆森如今年幼，所以仅仅是跟在领主阁下的身边学习，有时候会被指派一下无足轻重的任务。
而在此刻，他们的归来不说让埃尔姆里希欣喜，但却宽慰不少。
至少，他的几个孩子都不是什么蠢货，特别是小儿子萨姆森，他可以说是相当机灵，而且与两位兄长相处的无比融洽。
“领地之内的布防事宜已经完成了，父王。”长子弗雷德里希首先开口说道，“我们的士兵已经入驻各个堡垒与关口，足以保证领地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的时候，弗雷德里希的面容上不由闪过一抹迟疑。
他看上去好像在犹豫，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看上去颇为无奈。
“不过，曾经直属于伯父的战士们如今正拖家带口的朝着贝安城靠近，而狄特里希的军队也正在边境接应，恐怕不好贸然袭击。”
“那就放他们过去吧。”
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埃尔姆里希不由叹了口气。
“但是，这样一来，村庄与田地……”
“田地不怕没人种，这完全可以从其他领地……或者从我们的人里抽调，或者干脆让奴隶去种植。”他说道
总之，军务方面的事情好像就这样了。
对埃尔姆里希来讲，最好的结果就是没有冲突。
所以，他将目光挪到了自己第二个孩子身上。
雷吉巴尔德此刻向前踏出一步，不过，他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无奈。
“言论方面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他开口说道，“狄特里希自从翻出了王后偷情的旧账，这场政变味道就变了，如果西弗卡能出面辟谣……再稍稍显露两手他曾经展现过的神迹的话，或许还能扭转局势。”
紧接着，雷吉巴尔德将目光挪到了他的弟弟的身上。
萨姆森……
这个少年平时也没什么工作，就是负责跑腿，在宫相的府邸、王后的府邸还有自家老爹的府邸三家乱窜，汇报近况。
而在此刻，这个一向机灵的孩子只是摇了摇头。
“西弗卡其实今早算是醒了，但是，他的精神状态却不怎么样，而且在断了一臂的情况下，永恒之枪被劈断的消息恐怕会被直接坐实，所以，我觉得他得修养一番，最好再接条手臂。”
“你们手头上的工作早点完成，明天早上我们去看看西弗卡。”
“明白了。”
最终，埃尔姆里希还是决定去探望一下那个半当中掉链子的宫相。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上肩负着神谕——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说的，而且他也展露过这方面的力量。
甚至，他们还得询问一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仅凭狄特玛尔自己的力量，他真的能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直接劈断西弗卡手中的长枪么？
曾经的他展露过这方面的力量么？
对于这一点，实际上就连曾经作为兄弟的埃尔姆里希都记不太清了。

第八十七章:现身的恶魔
西弗卡苏醒了……
这则消息目前还没有完全公开。
萨姆森作为一个身居高位的摄政王之子，还是一个少年。
但是，他在这方面做的是相当不错的。
作为‘宫廷偷情门’、‘宫廷政变门’的核心人物，西弗卡是绝对的舆论中心。
而现在，因为种种经历，他身上的话题实在是太多了。
无论是与王后偷情还是政变，甚至是他曾经公开过的出身都是值得探究的话题。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公开过的另一层身份：诸神的使者。
虽然到后边，因为他突然被斩断手臂、击飞，甚至就连手中握着的长矛都被斩断了，但那宛如流星一般的神迹却深刻烙印在了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底。
这种景象毫无疑问是矛盾、冲突的。
总之，因为大部分人都不敢擅自下什么结论与判断，所有的一切自然得等待身为当事人的西弗卡来解答。
无论是那些矛盾还是疑问，这些都必须由他来给出一个答案。
可以说，他是混乱的根源、是矛盾的核心。
因为这一系列的原因，所有人都关注着他。
甚至，还有一些阴谋论者怀疑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就是他想要的。
作为复仇者，他恐怕不仅仅是想要狄特玛尔王去死。
他想要夺走他的一切，这一点从他勾搭王后就能看出来。
那么，心怀强烈的憎恨与复仇欲望的他想要让整个哥特王国都烟消云散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吧？
但是，不管外边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在此刻，身为漩涡中的核心人物的西弗卡此刻却坐在自己的床铺上。
正如同萨姆森说的那样，他已经苏醒了。
不过在苏醒之后，他的神情却无比茫然，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无比可怕的梦一样，当他苏醒之后，发现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而且他的手臂还被斩了下来。
虽然他将自己锁在了房间之中，甚至都没有外出过。
他的一日三餐都是由专人负责的，甚至还有奴隶专门帮忙试毒。
这些都是如今作为摄政王存在的埃尔姆里希的第三个儿子萨姆森安排的。
虽然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但他却无比机灵。
他知道西弗卡的重要性，所以对他的安全无比重视。
不仅加派守卫，就连一日三餐都要反复探查。
甚至，萨姆森知道如今的西弗卡需要什么，所以他已经将如今的舆论走向都告诉了他。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甚至会将每天发生的新消息告诉他。
不过，恐怕大部分人都没有预料到在这个时候，西弗卡会流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吧。
不……或许对某些人来说，他们早已预料到了如今的状况。
但是，因为这种事情太敏感了，所以他们即便预料到、甚至对此震惊、茫然，但他们永远不会相信这一点。
但不管怎么样，西弗卡现在的确感觉自己像是做梦。
一觉醒来了，发现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预料中的那样发展，而是直接失控、甚至到了自己无法掌控的地步。
哥特的分裂已是注定的事情，而自己与奥蒂莉亚的孩子狄特海尔则被狄特里希夺走。
不过，此刻让西弗卡感到莫名糟心的是，他并不知道狄特里希究竟知道了多少。
是的，完全不知道。
因为奥蒂莉亚很明显对其他人保持了沉默，而埃尔姆里希与他的三个孩子也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
所以萨姆森也没有对他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西弗卡反而不确定狄特里希那边的态度。
此刻，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狄特里希夺走了狄特海尔、并且将那个孩子以哥特的二王子的身份安置在自己的贝安城之中。
而这对他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想要这么做。
但是，就在他下意识的想要握拳的时候，右臂却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种酥麻很难用言语形容，因为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真正感受到了这种异样的感觉。
因为当他看向自己的惯用手时，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袖子。
而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他便觉得自己心底空落落的。
即便脑海之中再否定这点、即便他再不愿意回想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但那个宛若阴影一般的漆黑身影却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事实上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那个身着黑袍、手握暗沉巨剑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却成了一种阴影一直盘桓在他的脑海之中。
如今的他手臂被斩断、甚至连永恒之矛都失去了。
对的，他失去了永恒之枪。
他能意识到这一点。
也不知道埃尔姆里希到底安着什么心思，他似乎早就检查过了那断掉的长矛，在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就将它们还给了西弗卡。
事实上，在西弗卡昏迷的这段时间之中，那断掉的所谓永恒之枪一直平静的躺在边上。
但是，西弗卡只要一搭手就能确认这断矛。
假的、不是真货……
他毕竟精通魔法，所以只要看一眼那木矛上刻画的符文就能确认了。
说白了，如果没有符文加持的话，这长矛什么都不是。
而且，就触感上来讲，他与真正的永恒之枪都截然不同。
也许是短暂的接触过真正的永恒之枪吧，在这个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辨认出了这方面的事情。
不提其中可能存在着的各种波折，如今的他甚至感应不到神明的存在。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被神明就此放弃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他的房间恰好靠着窗户，所以即便是坐在床铺上，他也依旧能见到窗外的景色。
如今已是夜间，窗外的月色显得无比清朗，月神玛尼的光辉与自己的姐姐完全不同，他一直都是清冷的。
而注视着那月光，西弗卡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他笑的很复杂，几乎没有人能明白他的笑声之中蕴藏着的那些情感。
“也还算好吧，至少狄特玛尔已经死了。”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曾经想象过更多的事情，但自己最为基础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复仇么？
对的，自己仅仅是为了复仇而已。
重新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不由笑出声来。
但就在此刻，他不由感觉到一阵寒风吹过。
紧接着，他便察觉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扩散开来。
这好像不是什么魔法？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被利用到了这个地步的人，还能笑的出来？”
就在此刻，他听到了那仿佛天生带着诱惑力的某种声音。
紧接着，时空在这一刻仿佛都凝结了一般。
西弗卡感觉得到，周边的一切正在远离他！
“这到底是……”
还没有等他四处打探什么，他便见到在那月光之下，一个女人正站在那里。
“你到底是……”
在看到那女人的穿着打扮后，西弗卡下意识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那是国王的装扮。
准确来说，那是狄特玛尔王习惯的装扮！

第八十八章:嘘~安静
当那个女人出现的一瞬间，西弗卡便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摆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她内部很显然穿着贴身的甲胄，与此同时，她身上那看上去宽大、沉重的鹰纹披肩随风飘荡。
而那宽大的披肩之下、那腰侧则悬着一柄长剑。
一直以来都作为宫相在哥特的宫廷之中活跃着的西弗卡当然认识这身装扮，这是狄特玛尔王特有的。
虽说狄特玛尔王早已不在战场上活跃，但他其实一直没什么安全感。
因为出自那相互厮杀、暗算的宫廷，他一直都习惯穿一身贴身的甲胄来保护自己，至于佩剑也自然是随身携带的。
更何况，鹰纹是亚美龙根一族的王族标志。
甚至，准确来说，这还是哥特王国的标志。
即便是传承已久的亚美龙根一族都不能随意使用，只有成为哥特真正的王族后才能动用这纹章。
所以，当看到那随风飘荡的宽大披肩上描绘的飞鹰纹样后，西弗卡第一时间思索起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但在此刻，他的大脑却仿佛停止了运转。
震惊！
疑惑！
这种情绪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让他的大脑中的齿轮迅速生锈、无法继续转动。
而对于经常用脑的人来讲，思绪卡壳的感觉自然是无比难受的。
西弗卡同样也是如此，毕竟他之前可是宫相。
虽然年轻、虽然心怀不轨，但他毕竟在这个位子上坐了有一段时间。
虽然有狄特玛尔王的扶持与帮衬没错，毕竟再怎么讲，这位宫相也是在狄特玛尔王的扶持之下才登上宫相的位置的。
不然的话，即便再有才华，一个毫无根基的普通人也不能突破宫廷内的一层又一层的障壁立在高处？
但与之相对的，如果他只是一个平庸的家伙、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不擅长用脑的蠢货。
那么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他有狄特玛尔王的扶持也根本站不稳。
说到底，如果他只是一个平庸的家伙的话，甚至不可能得到狄特玛尔的赏识，也不可能被他当做一柄锋锐、年轻的刀子去搅浑那沉寂已久的宫廷。
所以，西弗卡自然是一个喜欢动脑的人。
对他来讲，大脑停止运转的那种感受几乎让他呼吸困难。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甚至开始大喘气。
这个女人是谁？
这个问题就此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着，但他却迟迟得不出结论。
事实上，从他开始注视起这个女人的起才那么短短几秒的时间而已。
而在这数秒之中，他一直将视线摆在那个女人的衣着上。
也许寻常人很难理解这种心态，但在这个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没能在这数秒之中捕捉到那个女人身份的蛛丝马迹是一件无比耻辱的事情。
甚至，在那个时候，他的心头还浮现出一抹恐惧。
而且，这抹恐惧并不是针对那个女人的。
准确来说，这用一个词就可以概括：未知。
因为在他看来无比完美的计划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差错已经是一件无比糟心的事情了，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那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向手握冈格尼尔的他出剑？
结果现在，他居然看到了一个穿着与狄特玛尔王衣着相似的女人。
没有人能真正明白曾经的哥特之王在西弗卡心底究竟占据着什么份量。
因为曾经的屠村事件、他脑海之中的那残酷的画面几乎占据了他整个童年。
没有人能理解他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每日以宫相的身份面对那个残酷的老国王。
甚至，即便知道他已经死了，但在这个时候，他却仍然关注着他的穿着打扮。
“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这个时候，他看上去好像有些沉不住气，所以直接开口询问着。
但是，就在他的目光好不容易从那与狄特玛尔相似的衣着上挪开的时候，他却一下子失去了声音。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见到的是那月色之下的银辉。
伴随着夜晚的凉风飘荡的是银亮的发丝，那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人类的艳丽。
甚至在那一刻，西弗卡都觉得自己被完全吸引住了。
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他总有那么一种被俘获的感觉。
但是，当他注意到那女人的眼睛时，他便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打了一下。
猩红的眼眸、这与狄特玛尔王是如出一辙的。
都有一种令人感觉到呼吸困难的压迫感，但是，那银色的长发与近似苍白的肤色还是不免让他想到了一个女人。
“狄特里希……”
在看到那长发飞扬的模样时，西弗卡下意识的便惊呼出声。
而紧接着，在将这个名讳唤出来后，他的心底不免浮现出一抹挥之不去的震颤与恐惧。
她在这里做什么？
或者说，为什么她还能到这里来？
而且还光明正大穿着自己的父亲的衣物？
在这个时候，西弗卡仅仅是死死盯着那个女人，直到她笑出声来。
“啧啧啧，看起来你很害怕狄特里希那孩子呢。”
伴随着那诱人的魅惑之音，女人缓步靠近着。
而在听到她的话后，即便是西弗卡都不由一愣。
她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理解那个女人说的话。
她不是狄特里希？
就在他彻底了解了那番话语的含义时，他却发现那个女人突然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
而最终，伴随着微风拂过，那声音却从他的后方传了过来。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究竟是谁？”
在意识到那个女人就在自己身后的时候，西弗卡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冷汗。
紧接着，一柄剑就此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让西弗卡根本不敢随意动弹，甚至在这个时候，他都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他只能略微转头、顺着那利剑的角度去注视着那个持剑的女人。
紧接着，他看到的便是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在他的眼前，火焰正燃烧着，而在火焰的衬托下，那个白发女人的脑袋上伸展出了宛若公羊一般的犄角。
“说起来，应该有不少人好奇吧？好奇着为什么狄特玛尔会选择‘公羊’作为标志……”
“你……”
这一刻，西弗卡突然想要大声呼喊。
但是，这个时候的他却发觉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没有什么理由，他好像只是因为说不出任何话而已。
“嘘~安静。”
在看到那个男人发不出任何声音后，她不由笑了出来。
“我要带你去见另一个女人，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第八十九章:听我讲个故事可好?
月神玛尼一如既往的尽忠职守。
在自己那暴躁的姐姐完成了驾驭太阳战车的工作后，他便驾驶着自己的月亮战车出来了。
而比起太阳女神发散的那种炽热光辉，玛尼的光辉是如此的柔和。
在这种光辉之下，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了，也就只有那么少部分人的家庭之中仍然亮着灯光。
而其中就包括了王后殿下居住着的府邸。
事实上，因为规格的问题，贵族、廷臣们在城内的住处并不算多大。
对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来讲，城市之内的住处不需要多宽敞，因为仅仅是用来居住的而已。
他们往往会在都城之外的某处购置田地、建造庄园。
那里远离王城这种政治中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远离了庞大的人流。
而对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讲，这些仅仅靠近一部分村庄、城镇的庄园才是享受的地方。
那里依山傍水，就环境上来说是上上之选。
而且，事实上不仅仅是那些贵族廷臣，王室也会购入一些土地，并在上边建造庄园。
狄特玛尔王征战了半生，在确保了整个王国都稳定了下来后自然不会忘记去享受，所以即便是现在，在直辖领地还有其他地方都有着各种庄园。
或许靠山、或许靠着瑰丽的莱茵河的支流。
甚至还有建立在平原之上、与王族私人牧场相邻的农庄。
如果仅仅是考虑居住环境、并且对此有所追求的话，那么离开经历过火灾的拉文纳、在其他地区居住才是最佳选择。
但是，喜欢享受生活的奥蒂莉亚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这种方式。
对现在的她来说，有一处居所能让她安静下来已经是无比难得的事情了。
不因为其他，因为即便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仍能算得上是惊魂未定。
虽然在最后，她仍然是被圣剑勇士威提格从火海之中救了出来，而且还出乎意料的没怎么受伤。
事实上，比起她的情人西弗卡那种被斩断了手臂的伤势，她的身上只是有那么一些莫名其妙的淤青，看上去好像是被石块砸过一样。
而且，这种伤势后来也被会使用魔法的威提格治疗了一大半。
这一换算下来，这个女人相当于没怎么受伤。
但是，要论心理阴影的话，恐怕没有人比奥蒂莉亚这个女人受到的惊吓更大。
她虽然没怎么受伤，但却在死亡线上徘徊。
如果不是有人阻止了狂怒之中的黛德丽，那么她一定会被杀死。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还不止被一个人威胁、嘲讽。
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被两个不同的人威胁、嘲讽了两次。
再加上那汹涌的火灾塑造出的火势，这些全都构成了她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
甚至到了后来，她还听说了自己的女儿将狄特海尔那个孩子列成二王子的事情。
而因为这些阴影，她甚至都不肯踏出拉文纳一步。
她害怕仍然有人在背地里仇视着她。
也许在很久以前，她曾经嫌弃过拉文纳的那种喧闹。
她本来也的确向往过山清水秀的庄园，如果依照她本来的那种性格，不居住在王室的庄园中才奇怪。
但是，她的脑袋现在还自然处在正常的状况之下。
虽然现在来讲有那么一种后知后觉的味道，但她的女儿黛德丽还有效忠于她女儿的战士的确有着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不仅擅长正面作战、甚至能自由自在的在丛林之中穿梭。
如果居住在王族的庄园之中，那简直就是将自己摆在了砧板上，到时候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就现在而言，她也不会有什么反抗的机会就是了。
虽然曾经的她根本没想过这一点，但对现在的她来讲，曾经不怎么喜欢的那种喧闹现在却成了她活着的某种证明。
而且，她还不敢闭上眼睛。
即便寂静的夜晚让她心慌，但她却不愿意很早就入睡。
在这种情况下，她宁愿在房间里点起烛灯，借着灯光与月色看到在外部驻守的卫兵。
看到那些卫兵宛如雕塑那样驻守在那里，她心底就会莫名的安心。
甚至在不远处，她还能看到那曾经保护了她的圣剑勇士威提格。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威提格究竟是怎么想的，因为自从在那政变之夜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立场后，他就再也没有与其他人交流过。
但还好的是，他至少知道这里什么人最重要。
所以，他也没拒绝埃尔姆里希给他下达的那个不轻不重的任务——保护王后。
事实上，他的待遇可以更好一点。
说不上同吃同住，但至少他就住在王后殿下的隔壁间，保护起来也方便一点。
但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他仅仅是站在门外，与其他卫兵那样一同站岗。
甚至，他一天只有三小时的睡眠时间，这种兢兢业业的态度就像是在自我惩罚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奥蒂莉亚实际上也并不在意他的想法就是了。
“呼……”
注视着那窗户外那背负着米蒙格圣剑的身影，王后殿下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对她来说，只要他依旧站在那里、只要他依旧履行着自己的职责，那么她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
说起来很可笑，她的安全居然要靠倚靠着她的女儿才打出名声的战士来保护，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过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因为其他，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周边的声音好像都完全消失了一样。
夜晚的确是寂静的，但也不该如此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一个月时间都处在慌乱之中的原因，此刻的奥蒂莉亚心底不免浮现出一抹挥之不去的慌乱。
而这种慌乱甚至有在心底扎根的意向。
而就在她宛如惊弓之鸟一般四处打量的时候，一阵如同银铃一般的清脆笑声就此响起。
一开始，这就好像是一个小姑娘在笑一样。
但随即，当那诱人的风韵传来之时，那声音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你还算机灵啊，不过这到底是不是巧合呢？”
伴随着这番询问，映入眼帘奥蒂莉亚眼帘的则是一个黑色的身影。
而还没有等她看清楚，那个身影就这么朝着她撞了过来，径直撞在了她怀里。
甚至，她还被撞的后退，整个人靠在墙壁上。
如果她不是半坐在床铺上，她还有可能直接被撞翻在地。
“究竟是……”
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的心底不免浮现出一抹近似本能的怒意。
但还没有等她将这种愤怒宣泄出来，她的话语与音声便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如今躺倒在她怀里、露出痛苦神色的人正是西弗卡：她的爱人。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奥蒂莉亚知道他已经醒了，但她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
但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苍白发丝的身影。
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那个女人笑的越是灿烂，她的呼吸就越是沉重。
“我呢，到这里来只是想讲一个故事，但是，我又不喜欢讲两遍，所以我就干脆把你们两个听众安排到一起啦~”
伴随着那宛如优美乐律一般的声音，那白发的女人只是弯下了腰。
“我想，你们该不会不给面子吧？”
就在那个女人流露出灿烂的笑容时，奥蒂莉亚遍体生寒。
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甚至下意识的凝聚在了外边。
但在此刻，没有人能拯救她。
门外的那个圣剑战士似乎近在咫尺，但她的声音却传递不过去。
“你可以试着发声哦~看看他听不听得到。”

第九十章:长久的陪伴
这一夜无比平凡。
月亮依旧高高挂在空中，玛尼那清冷的光辉就此播撒在地面上。
周边的环境太安静了，甚至安静到让人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威提格却知道一切都变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之中，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心事，而连他自己都不例外。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机器那样，机械化过着每一天。
他不想思考，因为他觉得很累。
他只是接下了保护王后殿下的差事，接着在这里一站就是许久。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童年就是在深山里长大的，还是因为他是一个优秀的战士的原因。
即便在这里站了一个月，即便他每天大约只有三到四小时的睡眠时间，但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困倦。
甚至，他的心底都没有对此产生任何的烦躁。
倒不如说，如果他不站在这里、如果他仍然居住在埃尔姆里希为他安排的宅邸之中，那么他才会感觉到不安。
至于为何会感到不安，那就是另一件无比复杂的事情了。
缅怀、自责，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而威提格心底那无比复杂的情绪最终汇聚而成的便是这种近似自我惩罚一般的行为。
他不敢入睡，即便入睡也强迫自己用魔法陷入最深层次的睡眠。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不敢自然睡眠，因为他知道心事重重的自己一旦自然睡眠便会开始做梦，而一旦做梦，曾经的那些记忆便会浮现在脑海之中。
而一旦那些记忆浮现在脑海之中、甚至通过不可控的梦境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状态，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种近似自我折磨的方法也到了尽头吧。
仅仅是在一个月之后，他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明明他仍然还在站岗、甚至不惜用魔法维持自己的清醒。
但是，他那本来还算是稳定的心绪却又变得不宁起来。
这种不安不仅仅表露在他的战盔之下，甚至还体现在了动作之上。
此刻，他那宛如雕塑一般稳固的立定姿态出现了松动、甚至开始摇晃。
而这种动作在其他人看来自然是显眼的很。
所以，其他的卫兵在犹豫了片刻还是不由开口出声：
“威提格阁下。”
他们的称呼无比尊敬。
因为比起他们来讲，威提格毕竟是新任的摄政王都要以礼相待的勇士。
甚至，据说如果不是他出力的话，王后殿下都没办法在那场大火之中生还。
他们并不清楚那个时候的事情，他们也不了解威提格的心情。
但在他们的眼里，威提格就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勇士。
毕竟他们可做不到一天只有一只手都不到的睡眠时间，其余时间都用来站岗。
唯一的空闲时间甚至只有进食那不到十多分钟的时间而已……
他看上去也没有多骄傲，所以这些卫兵也发自内心的尊敬他。
事实上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担忧起他的身体状况。
“如果您觉得困倦的话，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
说到底，一般人并不了解魔法这种东西。
因为他们在寻常情况下连接触魔法的资格都没有。
对他们来讲，即便能从口口相传的那种故事传说还有书本上接触到这些东西，但他们真的很难接触到什么魔法大手子。
甚至，他们对于魔法的认知大多也停留在徒手搓火球上。
威提格的那种水平是他们只能仰望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下意识的就将威提格的这种表现归类为体能。
也许在他们看来，像威提格这样的英雄人物拥有超凡的体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即便再拥有出色的体能，支撑一个月也该是极限了吧？
当威提格开始在那边摇晃的时候，他们心底自然会浮现出这种想法。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威提格现在根本不是体力到极限，仅仅是一种心理情绪在作祟而已。
“我没事。”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直接这么反驳着。
然后，他将目光挪到了房间之中。
在那里，灯光已经暗了下去，王后殿下似乎已经入睡了。
至于内部究竟是什么样的，这就与他无关了。
因为他根本不会知道，此刻他应当保护着的王后殿下正遭受着生命威胁。
而在他们面前的则是那个看上去有点装腔作势、但所有的作为都显得无比自然的某个羊头怪物。
对的，怪物……
虽然无论是对西弗卡还是奥蒂莉亚来说，白发红眸这种标志性的特征已经不是什么奇特的东西。
因为无论是曾经的国王狄特玛尔还是如今割据了天赐之城贝安的狄特里希，他们都是白发红眸。
甚至，这一点也被认为是狄特玛尔王的遗传。
但是，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曾经的狄特玛尔王是在年轻的时候一夜白头。
反正，无论是西弗卡还是奥蒂莉亚在这个时候几乎都停止了思考。
因为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类，她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貌，但头上的双角却令人产生了抗拒的心理。
而迎着二人呆滞的视线，那个白发的女人则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啊……说起来，虽然说是想为你们讲故事呢，但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过？”
就在她这么时候，奥蒂莉亚似乎回过神来了。
这个时候，稍稍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的她只是注视着那个女人的面容。
紧接着，她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你……”
就在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女人转过头来。
而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奥蒂莉亚不由别过头去。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那么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这是无论狄特玛尔还是她那暴怒中的女儿都无法带给她的。
对的，即便黛德丽曾经无比愤怒、甚至被怒火冲昏头脑、要当场将她斩杀，但她在这个时候却觉得，面前这个头上长角的女人更为恐怖。
“是不是觉得很好奇？”
“……”
“抬起头看看我的脸，是不是觉得……我和你有那么一点像？还有这角，是不是觉得在哪里看见过？”
那个女人越是这么问，奥蒂莉亚就越发不敢抬头。
她的心底已经本能的得出了某些答案，但她却怎么都不愿意、也不敢去承认这点。
“稍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陪伴了狄特玛尔整整45年，于一个月前才重获自由的……”
重获自由的什么？
在这个时候，其实就连默赫梅特自己都不太明白这一点。
但是，在这个时候，她更愿意自称为：
“女人……”
而在此刻，无论是西弗卡还是奥蒂莉亚都抬起了头。
他们的眼神之中发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惊愕。
但最终，默赫梅特只是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羊角。
“他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得到的……”
而作为交换，我现在也得到了他的一切。
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与他的……感情。
不过，默赫梅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最后的那番话。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诡异的笑容。
“说起来，也许在这里直接杀了你们会更加轻松，但仔细想想这样太便宜你们了，所以我打算从头到尾把某个故事梳理一遍，你们对此有兴趣么？”
就在默赫梅特这么问的时候，无论是奥蒂莉亚还是西弗卡，这对众人眼里的狗男女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那抹挥之不去的苦涩。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知道这个问题不过是面前这个女人的恶趣味罢了。
因为她都将他们抓到这里来了，这意味着他们本来就没什么选择的权力。
毕竟他们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别客气，如果没兴趣的话，可以直接提出来。”
迎着二人惊恐的视线，默赫梅特的嘴角不由上扬。
那抹不属于人类的妖异光辉就此在她的眼眸之中回荡着。
“我可以当场给他一个痛快的。”
“……”

第九十一章:怎么有人能不爱我?
一时之间，默赫梅特那冰冷的话语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因为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回应她。
虽说对于大部分人来讲，所谓的本能似乎是很遥远的东西。
因为一直以来，人类一直都自诩为理智而智慧的生物，而对他们而言，所谓的本能似乎是一种无比粗野的东西一样。
但是，当他们陷入危机之时，他们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生物都有的一种渴求。
渴求生存……
此刻，西弗卡与奥蒂莉亚都感觉他们的身体在咆哮。
不管接下来他们要面对什么，但他们心底的确有声音在回响。
不想死在这。
也许，他们接下来可能会面对更为可怕的事情。
这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头上长角的女人所说的话，更重要的是，这是他们的某种本能。
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总之，他们就是能确定，接下来可能会接触到一些让他们终生难忘的苦痛之事。
但是，他们却不敢。
没有人愿意为了可怕的未知而立即求死。
这种精神上的惊惧与震慑还没有让他们彻底崩溃。
对他们来讲，死亡依旧是可怕的，所以他们并没有求死的勇气与想法。
说到底，他们的心底也存在着某种期望。
即便他们自己也清楚，这种所谓的期望不会有任何结果，甚至还可能招致更为恶劣的后果。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仍然对此抱有某种期待，即便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期待的究竟是什么。
“嗯~看起来两位都是优秀的听众呢。”
好像是对面前二人的反应很满意一样，默赫梅特笑眯眯的。
与此同时，她也注视着面前那两个沉默不语的人类，那与语气中流露出的愉快截然相反的冰冷目光不由让他们打了个寒颤。
“到底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她低声说道
在这个时候，当着那对狗男女的面，默赫梅特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初遇？罢了，某些事情其实你们大部分人都知道，应该也不用我多重复什么。”
失落……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西弗卡还是奥蒂莉亚都能从面前这个女人的声音之中听到这些情绪。
不过，因为她之前的情绪过于高亢、再加上她是那种很容易就转变自己的语调与情绪的人。
所以一时之间，他们都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甚至，别说是在这里开口了。
在这个时候，他们就连那些不必要的猜测都不敢有。
所以，一时之间，默赫梅特也没有被打扰，她仅仅是静静闭着眼睛。
无数的记忆片段在她的脑海之中回荡。
虽然在过去的四十多年之中，她一直都没能有所触碰，但对她来说，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初遇的时刻。
“与我订立了契约之后，你的这条命可就交到我的手中了。”
“那就交给你吧，总比被不知道哪来的畜生拿走好，不是么？”
“有点意思，虽然透着对力量的渴求，但你的眼睛却无比清澈。”
“活在这世上总要挣扎一番，我只不过是一个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获得了属于狄特玛尔的一切，在这个时候，默赫梅特觉得自己能听到那个时候的声音。
甚至，曾经的那个少年人的身影也在自己的面前若影若现、甚至在最后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算了，有些事情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最终，恶魔如此说道。
不过，究竟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默赫梅特不愿意与他们分享自己脑海之中的重要回忆与情感。
这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我们可以从其他事情讲起，比如说……狄特玛尔追求我失败的事情，所以你懂我意思么？”
“！”
就在听到默赫梅特的话语的那一刻，奥蒂莉亚的面色不由变得苍白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双唇在这一刻开始打颤。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好像很害怕？”
看着奥蒂莉亚此刻那怪异的表情，默赫梅特不由笑了出来。
“能做出这种事，你又在害怕什么？难道说你在对狄特玛尔有所留恋？还觉得你们之间的邂逅无比美好？”
就在这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恶魔的视线轻轻挪到了边上的西弗卡身上。
这个年轻人之前好像还迷迷糊糊的，那表情就好像是在拼命思索着可能被他遗漏掉的各种讯息那样。
但是，默赫梅特的那番话却将他从那番思绪之中直接拽了出来。
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那样。
一开始是盯着恶魔，紧接着却又将目光挪到了边上的王后殿下的身上。
“奥蒂莉亚……”他低声唤着
默赫梅特终究不是来这里看他们你侬我侬的，所以很快，她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甚至直接将王后殿下的某些话塞住。
她根本没有给那个女人开口的机会。
“我想，都不是这样，你打从一开始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你只是不相信狄特玛尔从来都不曾爱过你，只是将你当成我的替代品而已……”
接着，她笑了。
就在奥蒂莉亚的面前，那个头上长角的女人只是轻抚着自己的面容。
就好像是在自我怜惜一般。
但是，这种动作怎么看怎么矫情。
“啊，世界上怎么还能有不爱我的男人。”她说道
然后，她就此直视着面色苍白的奥蒂莉亚，用调侃的语气逐渐撕下了她那美艳的外壳。
“你为自己的美貌深深自豪，而狄特玛尔将你立为王后的做法则加深了你的这种认知，你觉得你是整个哥特王国之中最美的女人，所以不应该有你得不到的东西……然后，随着时间逐渐流逝，在你眼里，狄特玛尔逐渐变得苍老，逐渐不符合你的品位，而恰好在这个时候，他提拔了一个年轻人上来。”
默赫梅特就此将视线投向了西弗卡，而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容上也不由透着惊愕。
看起来，他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这事态会是这样的展开。
“很惊讶么？毕竟很正常，像你这样的人一直习惯将其他人当蠢蛋，却没想过你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有着年轻资本的情人罢了。”
然后，默赫梅特又笑了。
“总之，在有意无意的接触之下，某对狗男女就此一拍即合，那个女人需要那个男人展露出的温柔与年轻英俊的外貌……嗯，也许还需要他的魔法知识来保养自己的肌肤，而那个男人则需要那个女人来满足自己扭曲的复仇心。”
说到最后，就仿佛是为了刻意吊人胃口那样，恶魔就此停顿了片刻。
紧接着，她不由流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可惜的是，也许是因为那个家伙空有一点智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阅历可言，贵为王后的女人更是他第一个遇见的女人，所以他就此沦陷了，原本纯粹的复仇目的也有了那么一丝变化，而作为这种变化的象征，某个孽种诞生了。”
然后，默赫梅特就此拍了拍手。
她的动作就好像是为了唤醒那两个惊讶的家伙那样。
“那么，两位，这个‘爱情故事’如何？虽然女主人公从未爱过其他人，她只爱自己的美貌还有自己所拥有的地位，而男人看似富有智慧，实际上在感情方面却被耍得团团转。”
“你胡说！”
最终，默赫梅特的某些话终究还是戳到了西弗卡的痛处。
在这个时候，他不由出声反驳道。
但是，他的这种反驳明显没有过脑。
甚至还有些底气不足。
“我可没有胡说，那个女人就是这样的……事实上我很好奇一点，你们为什么会想着谋权篡位？”

第九十二章:草原英雄西弗卡
谋权篡位……
当这个词传递到西弗卡的耳朵里时，他整张脸都涨红起来。
“那个男人根本不配坐在王位上！”
也许，在他的眼里，犯下屠村的罪行、让他永远失去了自己记忆中的家人的国王就是残暴的。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默赫梅特也没有迅速纠正自己的‘口误’，毕竟她没有必要给这个男人面子。
不过在此刻，她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那种戏谑的表情，就好像是在看猴戏一样。
“现在……你觉得是咬文嚼字的时候吗？”
“……”
面对着恶魔那宛若天生的、充斥着蛊惑的言语，西弗卡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万分难受。
因为那个头上长角的女人每一句话都能绕开他的防线、笔直的扎进他的内心深处。
“所谓的言语……说到底只是一种表述而已，我想说什么，你们心底应该清楚。”
反正不管怎么样，默赫梅特就是不想改口。
如果在平时的话，西弗卡可能还会注意到默赫梅特此刻展露出的那种略显反常的态度。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注意不到这些了，因为他在不经意之间便被面前的这个女人带了节奏、思绪已经跟着她的话语一同开始发散。
而最终，他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奥蒂莉亚……
在看到西弗卡那复杂的表情与视线时，默赫梅特突然笑了出来。
她没有笑出声来，但那上扬的嘴角在这一刻却出卖了她那愉快的心情。
“事实上，对你们来讲，最好的结果应该是暗杀狄特玛尔，接着一起私奔吧？”默赫梅特开口说道，“反正你会魔法，对你来说，不管离不离开哥特都没所谓，即便居住在深山老林之中也应该能过得很好，不是么？”
对的，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没错。
如果西弗卡仅仅是想要复仇、为当初的事情做一个了结的话，那么玩斩首战术、一击脱离就行了。
“说起来，狄特玛尔掩藏的还是挺好的，在外人的眼里，他所扮演的一直都是一个‘只会一点点魔法’的国王的形象，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充满自信吧？”
即便西弗卡想要否认些什么，他也是词穷的。
因为正如同默赫梅特说的那样，他曾经很自信，甚至对诸神赐下的永恒之枪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那么，是什么让你抛弃了最简单的暗杀战术，转而谋划起了宫廷政变呢？”
此刻，虽然西弗卡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他下意识的那种视线却已经暴露出了他的想法。
“嗯……让我猜猜？”
看着奥蒂莉亚与西弗卡之间的那种复杂、无声的对视，默赫梅特笑着开口。
“比如说，当时的你的确有带她走的想法，甚至，在一次缠绵之中，你将这种想法对她说了，但是在那个时候，她却说自己不想离开……啊，不对，这种说法太直白了。”
在这时候，默赫梅特做出了一副思考的姿态。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动作幅度太大了，还是她的语气过于高亢。
总之，她就表现上来说显得无比做作。
没有人会认为她是真的在思考，这简直就像是恶心人的表演一样。
仿佛就像是将人生当成了戏剧一样……
“啊对了，应该这么说才是。”
默赫梅特才懒得管别人怎么想。
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将目光挪到了奥蒂莉亚的身上。
“‘我啊，已经怀孕了’……应该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如果是原本的话，以默赫梅特的性格可能还会模仿的完整一点。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就是想看到他们的那种竭力忍耐却依旧拿她无可奈何的那种憋屈的表情。
她对人类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
即便是不同的世界，但他们的心底终究有着那种近似共感性的羞耻。
当他人声情并茂的模仿着自己时，心底的那种不快会攀升到顶点。
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做这种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却没有那方面的心情。
甚至，别说是那种近似游戏的愉快心情，这个时候的她甚至只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才徘徊。
她只想要将自己的这番流程快进……
反正结果也应当是一样的。
“事实上，这也是常用的手段了，先说自己怀孕了，接着又以为孩子考虑为名义将你拉扯住，接着，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登上王位，你便开始了后来的谋划……对吧？”
在此刻，默赫梅特的言语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但是，她的这番停顿却没有给某个女人插话的机会。
“说起来，这一切的源头都要归咎于你身上吧？奥蒂莉亚？”
在此刻，双方的目光再一次产生了交汇，而当她再一次触及到默赫梅特的视线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相当快。
但后来，默赫梅特却笑了出来，这笑容无比柔和。
一时间，奥蒂莉亚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处在危险之中。
“不过仔细想想，你也没这脑子，你有脑子也不会缩在深闺之中了，说白了，你只是舍不得自己王后的生活、希望继续过着有人伺候的日子，而在那个时候，你大概也没预料到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
也不知道究竟是被默赫梅特的那番话气的说不出话，还是被戳到了痛点所以不敢开口。
此时，奥蒂莉亚的确是保持了近似诡异的沉默。
这个女人自己没有任何的能耐，所以她几乎下意识的就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西弗卡。
但在这个时候，年轻宫相的思绪早已跟着默赫梅特说的那番话走，而在完全发散开来之后，他的目光闪烁、眼神逐渐变得惊疑不定。
“话说回来，西弗卡先生，我很好奇的是你当时为什么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因为你应该很清楚，你策划的这场政变……论结果的话，你没有任何的位置可言，你的孩子不能称呼你为父亲，你的爱人孤掌难鸣、甚至有可能会被你预定的那位摄政王按在床上也说不定呢，你真的能忍受这点？还是说你对宫廷之中的各种秘辛一点都不了解？”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吧，默赫梅特这一次终于没忍住。
这一次，她不光嘴角上扬、甚至直接笑出声来。
“你难道是……嗯，那种……爱好者？”

第九十三章:虚假的觉悟、虚构的记忆
默赫梅特就在那里肆无忌惮的嘲弄着。
而在默赫梅特那么说的时候，西弗卡的情绪突然有了强烈的起伏。
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神突然流露出一种杀意。
但是，这种杀意不过是纯粹的愤怒而已，因为被点破了心事与最为羞耻的地方，他的内心一下子就产生了这种怒火。
不过在面对默赫梅特那冰冷的目光时，他的这种愤怒很快便被镇压了下去。
并不是他主动压制了自己的情绪，而是因为那种生物都有的本能般的恐惧迅速取代了他的愤怒。
无法反抗、也不能违抗。
也许是因为那一瞬间的怒火吧，在这个时候，西弗卡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一直都在颤抖。
虽然被全然掩盖在了那黑色的长袍之下，但他自己却没办法否认、忽略这一点。
明明那个女人肆无忌惮的踩在他的头上、并且一刀刀剖开他的心绪，将其中的内容拖出来逐一嘲讽。
但是，他偏偏没有什么反抗的想法。
就像是无力的农民面对着残忍的、丑陋的掠食凶兽一样，即便见到身边人被野兽开膛破肚并吞吃，他却没能升起什么拿起草叉与之一战的勇气。
所以，一种屈辱感渐渐在他的心头浮现。
明明被揭破了某种伤口，但他却不敢反抗。
由此诞生的那种屈辱感充斥着他的内心，甚至冲击着大脑、不断挑战着他本来引以为傲的理智。
他可是能在仇人面前维持住笑容的男人啊！
但即便如此，他的手在无意之间仍然紧握、指甲就此扣进了肉里，血都流了出来。
牙齿也咬着嘴唇。
如果他再用力点，说不定还能咬出血来。
而迎着西弗卡那种近似狂乱的眼神，默赫梅特只是略微挑眉。
一种莫名扭曲的快感在她的心头浮现。
也许对一般的人来讲，这种浮现在心头的那种快感会令他们感觉到些许的罪恶与后怕，这是每一个拥有标准的道德底线的人都会有的近似本能的感受。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这种行为就一定错的。
这种近似恐惧的心理说到底还是源自自身的行为。
令他们感觉到可怕的实际上他们的作为，他们害怕自己会无意识的放宽自己的底线。
因为这种事情是一个无底洞，有一次就可能会有第二次。
不过这些与默赫梅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又不是人类，更不用在意人类的道德底线。
而在看到西弗卡那屈辱的表情时，她甚至还想要多嘲讽两句：
“你难道喜欢看着自己的爱人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么？我想应该没有正常人有这种癖好才对吧。”
但是，这种嘲讽对她来说也是点到为止的事情。
毕竟对某些人来说，这种事情可不算是什么大杀招。
虽然听起来刺激、甚至折辱了对方的尊严，但对她而言，更刺激的事情反而还在后边。
“说起来，奥蒂莉亚，你知不知道他的这种想法？”
在这个时候，王后殿下其实已经放弃了思考。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而且她觉得自己万一说错什么话可能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她干脆就此闭嘴了。
而她的这番态度最终也不免让默赫梅特感到了无趣。
“反正你不管知不知道，你都不会反抗吧，毕竟你可是最终的受益人啊，既保证了自己王后的地位，又能继续用王后的身份玩不同的男人，到时候玩腻了西弗卡……”
“不是。”
就在默赫梅特以近似折磨人的语气缓缓诉说的时刻，奥蒂莉亚迅速将其反驳。
至于她为何如此着急，这就有点意思了。
“哼，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么？”
“……”
“没有吧？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去了解你身边的男人，无论是身为你丈夫的狄特玛尔，还是身为情人的西弗卡，所以就连这种一眼便能看出的东西都察觉不到。”
“你说这是一眼便能看出的东西……”
此刻，奥蒂莉亚很明显想要反驳什么。
因为即便她再愚蠢都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什么闹内讧的时候，所以至少在这个时候，她想要证明自己并非对西弗卡一无所知。
但是，默赫梅特却没有给她这方面的机会。
因为她已经腻了。
而且，奥蒂莉亚的那番态度也让她作呕。
“难道不是么？如果你稍稍能顾虑到他的心情的话，也就不会死抓着王后的身份不放了吧。”
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默赫梅特就此将双手环在了胸前。
她那猩红的视线以轻蔑的角度注视着王后，但紧接着却偏转到了西弗卡先生的身上。
“说起来，我们的西弗卡先生可真是悲惨呢，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再加上初为人父、没有任何经验可言，所以他就想要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孩子……嗯，仔细想想，似乎没有什么是比一个王国更好的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默赫梅特不由笑了起来。
“为此啊，他觉得自己受点委屈也没什么，毕竟他已经在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一个好一些的未来了。”
虽然这些话并不算错，也的确是西弗卡曾经的想法。
但在这个时候，那独臂的宫相却没有任何的喜色。
这种事情自己想想那叫觉悟，但被人用调侃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那就叫嘲讽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直觉却告诉他，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想的这么简单。
因为那女人还有话没说！
想到这里，他直接抬起头、接着死死盯着那个头上长角的女人。
而似乎正如他所料的那样，那女人最终缓缓开口了：
“不过……哎呀呀，其中还是出了那么一点差错。”
在这个时候，时间仿佛凝结了一样。
西弗卡只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好像在远离自己，徘徊在他耳边的只有那番仿佛能撼动他三观、撕碎他的认知的话语。
“可惜的是，你脑海之中的那份觉悟、那些认知……全都是假的。”
“你说什么……”
在此刻，一直告诫着自己克制、冷静的宫相心底先是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
紧接着，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我说的是……你心底的那些阴影全都是假的，因为，屠村这种事情从来都没发生过。”
接着，默赫梅特开始掰起了自己的手指。
“比如说火烧村庄、比如说屠杀……你脑海之中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第九十四章:因为那是我建造的城市
西弗卡想的没错，因为默赫梅特的那番话的确撕碎了他的认知。
单单就这点上来讲，目前事态理论上来说还处在他的预料之内。
但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棍子狠狠砸了一闷棍一样。
就连悲伤都没有，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此刻，他的头脑一片空白，里边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一种诡异的沉默就此扩散开来。
奥蒂莉亚打从一开始就没了声音，默赫梅特依旧带着戏谑的表情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至于身为当事人的西弗卡则紧握着拳头。
三人在这一刻仿佛形成了三尊雕塑，没有任何人有多余的动作。
而直到一分钟后，西弗卡才略微抬起头，与此同时，他的大脑才堪堪恢复了最为基本的运转。
而这最为基本的运转所得出的结论则是……
“你说谎！”
此刻，西弗卡突然大声说道。
他好像寻回了之前丢失的勇气，在被默赫梅特注视的情况下，他毫不客气的回怼了回来。
但是，这种勇气似乎转瞬即逝，因为即便他大声呐喊着，但那音量最后还是不免小了下去。
而且，他的声音还有那么一丝颤抖。
“你说谎……”
他紧咬牙关。
虽然西弗卡在这个时候仍然没能够从那种近似本能的恐惧之中挣脱出来，但愤怒却让他没有继续退让。
因为这种事情已经涉及到了他的底线，这是他一直以来行动的动力。
它不可能被否定、也不能被否定！
他已经是那些被屠戮的村庄最后的幸存者了，所以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即便是奥蒂莉亚都不能理解那些死者在他心底的地位。
自己的父母、邻家的铁匠大叔、自己曾经憧憬过的牧场的姐姐……
在此刻，无数栩栩如生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来。
即便现在，距离他们被国王骗去建造城市、又为了隐瞒城市来源被屠戮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那些人的形象却依旧停留在他的脑海之中。
“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侮辱他们，绝对不会！”
最终，怒火攀升到了巅峰，那心底的愤怒直接驱使着西弗卡跳了起来。
独臂的宫相就此暴起，他直接扑向了那个女人。
而紧接着，映入他眼帘的则是默赫梅特那惊讶的神情。
而这种神情不免给了他些许希望。
貌似真的可以？
想到这里，他那仅存的左手就此甩动着，一把匕首就此从那宽大的袖口之中弹出。
作为一个被宫廷中的大部分人嫉恨的年轻宫相、再加上他一直时刻思考着复仇，所以随身携带兵器对他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他所携带的兵器可不是普通的兵器。
作为复仇者，他在最初自然考虑过暗杀这种方式，他甚至为此准备了有符文烙印的匕首。
结果因为计划的变更，那把匕首一直被他藏着、都没有用上的机会。
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时候用到这把匕首。
但现在！！
“给我……死！”
也许是因为在这一刻，他已经靠近了那个头上长角的女人，所以他的心中充斥着自信。
只要挥出手中的匕首，他觉得自己完全有把握能割开那个女人的喉咙！
对的，就是这样！
但就在下一刻，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因为那个女人根本没有移动，她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而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不是食指、也不是中指。
她就好像是要打出什么手势一样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铛’
此刻，完全不符合常理的金属鸣响就此发出，西弗卡只是看着自己的匕首发愣。
在此刻，匕首的刀刃上正闪烁着符文的辉光，因此他确信，自己已经完全将这匕首的力量发挥出来了。
也许因为材料收集方面的问题，他没有用什么吊炸天的酷炫材料，但他所用的也是哥特王国中最好的秘银。
至于匕首本身则是奔着锋利去的。
为了追求连甲胄都能破开的一击必杀的效果，他一直都在强化自己的匕首的锋利度。
但是，就是这样的匕首却连切断那女人的小拇指都做不到。
此刻，屈辱感就此涌上了心头。
紧接着，那种无力与恐惧感最终还是占据了高点，因为在这一刻，西弗卡察觉到自己根本动不了。
甚至，他都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害怕到无法动弹，还是自己真的被束缚住了。
此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轻抚着他的匕首。
接着，她轻轻那么一弹、就像是弹脑瓜一样。
‘砰’
‘咔’
伴随着断裂的声响，西弗卡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他的匕首断了……
西弗卡能清晰的听到匕首断裂时发出的声音。
不过现在，令他感觉到糟心的是，现在的他该在意的其实已经不仅仅是匕首了，因为在同一时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全身发散着剧烈的疼痛。
那种冲击力已经抵达了他的全身，而且，他仅剩下的左手也断了。
“就这种程度的话，还是洗洗睡吧。”
当他好不容易从地板上翻身过来的时候，他听到的便是默赫梅特那嘲讽的声音。
西弗卡很想就这么起身，但在连左手都断了的情况下，他根本爬不起来。
他那挣扎的模样狼狈极了，就连奥蒂莉亚都不太忍心看。
而默赫梅特却是笑了。
“真是努力啊……看起来你真的很重视你记忆里的那些人……你的父母、你爱慕过的大姐姐还有邻家的铁匠，甚至是那些童年玩伴什么的，看起来他们都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闭嘴……”
“但是可惜了，他们全都是虚构出来的形象。”
“你没有资格否定这些，你凭什么否定他们！”
“因为……那座城市是我建造的啊。”
“……”
当默赫梅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西弗卡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他也不再奢求自己能爬起身来，而是如同泥鳅一样打滚，最终以躺在地上的模样看着默赫梅特。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意思，你口中那充斥着罪恶的、虚伪的天赐之城贝安是我一手建立的啊。”
接着，默赫梅特伸出了自己纤细的双手，她就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嗯……我当初貌似花了大概……三天的时间呢，说实话真是累死我了，毕竟我当时还在积攒着自己的力量呢，结果一下子就挥洒了大半，不过我也没后悔啦，因为总要为孩子准备点礼物。”
恶魔就在那里碎碎念着对她来说算是很久以前的琐事，但这些西弗卡已经不在意了。
他最后听到的仅仅只有她的那番话。
“三日建城？”

第九十五章:来,看看你的爱人
在这一刻，西弗卡的心情已经完全跌落至了谷底。
震惊、疑惑、不安、恐惧。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他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个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词汇。
“三日建城……三日建城。”
“是啊，仅仅只有三日而已，当时为了避免城市暴露出来，所以才用魔法笼罩着那里，一年后才让它完全显现出来罢了。”
“但这不可能！”
就好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那样，西弗卡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类能在三日之内建造出一座城市……”
“人类……”
在听到西弗卡那并不算妥当的称呼后，默赫梅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丝微妙。
她先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接着又抚摸了脑袋上的犄角。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是人类？”
然后，她那轻飘飘的问题很快将西弗卡所有的言语堵在了喉咙里，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去反驳些什么。
这种样子怎么可能是人类……
注视着那个女人脑袋上的犄角，西弗卡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不过在此刻，他的心底也浮现出了十分微妙的想法与情绪。
我到底要怎么样才会将这个有着羊角一样的怪物当成是一个人类？
难道就因为她有着与奥蒂莉亚相似……甚至是在那位王后之上的美貌吗？
不，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在这个时候，西弗卡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一点。
他之所以会下意识的将面前的怪物当成人类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国王狄特玛尔的影子。
甚至可以说，这还是因为狄特玛尔给他带来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很容易就将面前这个女人与那个已经死去的国王联系在一起。
甚至，如果默赫梅特并不是女性、而是一个男性的话，他肯定会这么认为吧。
那么，他就要就此承认她那非人的身份与力量吗？
事实上，作为对魔法有所钻研的巫师，他很清楚一点：
一些在人类看起来无比困难的事情，在某些非人的存在眼里也不过如此。
无论是神明还是巨人，他们的力量都足以改天换地。
西弗卡自然知晓着这一点，但是他却不会承认。
因为他不能承认……
不单单是他脑海之中的那些栩栩如生的回忆、更是因为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为了那宛如噩梦一般的遭遇，他一直以来都在刻苦锻炼自己。
武艺、魔法、政略……
他放弃了年少之时应该具备着的童年生活，不断的打磨自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以另一个身份接近那残暴的国王完成自己的复仇。
而且更重要的是，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他怎么能否定他们的存在？
但是……
“你应该明白的吧？知晓着魔法存在的你，应该知道纯粹的记忆并不可信。”
“……”
即便西弗卡一直以来都在告诫着自己，那个头上长角的人形怪物是敌人。
因此，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不由自主的被她的话语所诱导。
这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声音本身就充斥着诱惑力。
更重要的是，她说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自己都做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他怎么不知道记忆不能被修改？
所以……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隐隐约约之间，他的心防已经有失守的迹象，但是因为那是他一直以来的坚持，他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
不过，默赫梅特的回答却让他惊愕万分。
“屠村。”
“……”
“别误会什么，我之所以反驳你，那是因为那件事我做的很干净，根本没留下什么活口，毕竟我可是在一夜之间就将数个村庄的人全部‘吃’了，然后拿他们的生命外加当地的山脉铺成了那座城市。”
“全都吃了，甚至还……”
“是不是感觉到不可思议？”最终，默赫梅特笑了起来，“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啊，这个世界的人类终究是扎根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矮人、精灵、巨人还有……神明，准确来讲，他们都与这扎根在鸿沟之上的世界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不过，智慧生命总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如今的霜巨人是从最初的巨人身上分裂出来的，而现在的所谓神族大多也是由巨人孕育出来的，矮人与精灵也曾是始祖巨人的血肉，那么现在你脚下的这片土地算什么？”
自然是由最初的霜巨人尤弥尔的血肉了。
但是，西弗卡此刻的心绪却相当混乱。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如果承认了这些，这是否意味着三日建城是可行的？
而一旦承认这种事情可行，这是否意味着他……
“最初的人类，说到底也是得到了些许生命力的枯枝罢了，嗯，就像是你一样。”
就在西弗卡觉得自己的脑袋成了一片浆糊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这样的话。
而就在此刻，他突然觉得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意思啊。”
迎着西弗卡那难以置信的眼神，默赫梅特笑着。
但很快，她的笑容变了。
本来上扬的嘴角就此放平、紧接着，那艳丽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阴毒。
“你从来都只是道具而已，虚构的记忆、虚假的躯体。”
“你……”
“我知道你不会信的，所以就此让你看看证据。”
‘啪’
幽暗的房间之中，那清脆的响指声就此回荡着。
紧接着，一股异样感就此浮上了西弗卡的心头。
“你在做什么？你！”
“让你看看你原来是什么模样罢了……啊，我忘了你好像看不到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在此刻，默赫梅特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恍然大悟般的神情。
不过紧接着，她就此耸了耸肩。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我会让其他人代替你的。”
在眨眼的片刻之间，这个女人已经从原地消失了，她很快便来到了奥蒂莉亚的身边，接着双手捧起了她的脸。
“来看看你的爱人的真实面目如何？我想这会令你终生难忘的。”
没有人知道这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当有人察觉到异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据说，当侍卫端着早餐走进房间之中的时候，见到的是疯癫大笑的王后殿下。
她衣衫凌乱、但却抱着一截枯萎的梣树枝狂笑。

第九十六章:凭空消失
这一日清晨，哥特王国的古都拉文纳注定不会安宁。
因为就在埃尔姆里希竭尽全力平复着可能存在的混乱与动荡时，内部又出现了一件让他不得不注意的事情：王后疯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则消息在王城内部疯狂传播，而且传播的速度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快。
甚至快到让人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推手。
因为当摄政王埃尔姆里希阁下知道这则消息的时候，整个王城之中都蔓延着这样的消息。
正因为这一点，本来刚刚从睡眠之中苏醒过来的摄政王不由感觉到头疼无比。
他本来就过了50岁这个几乎可以说风水岭的界限。
虽然同样可以提剑战斗，甚至可以保证自己不会给自己的部下拖后腿，但身体总归没有年轻时那么健康。
自然，他也没有那么多身体素质可以挥霍。
为了确保自己能有足够的精力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埃尔姆里希终归要休息很长的一段时间。
更别说，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内忧外患的原因，他睡的时间比平时更长一些，结果马上就被自己的部下吵醒了。
但是，他也没有就这种事情去责怪什么，毕竟这种事情的确不是下边那些人能处理的，所以来向他汇报也是正常的。
不过，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处理的。
“负责保护王后的禁卫队长是谁？”他开口问道
不过，在下边的那些人开口回答着问题之前，埃尔姆里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不管是谁，直接拖出去砍了吧，总要让这些人明白一些规矩。”
这并不是说埃尔姆里希过于残忍或者残暴，而是因为现在的状况的确到了不得不做一些紧急处理的时刻。
毕竟，当王后府邸的侍卫前来汇报的时候，这种风言风语甚至已经开始传播了。
而不管是什么人开始传播的，这终究意味着王后府邸的那些人没有封锁好消息。
但是，即便将那边的近卫队长砍了，这种起到的终究是威慑层面的作用罢了，其实对于真相方面的搜查根本于事无补。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将王后逼疯的呢？
也许是因为已经完全从那种迷糊的困倦状态之中苏醒过来了吧，此刻，埃尔姆里希的面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
他当然不会觉得这种事情是毫无头绪的，因为看护王后的人可不止他派过去的近卫队，还有那个男人。
圣剑战士威提格……
此刻，埃尔姆里希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形象与身影。
当然了，一同浮现出来的自然还有挥之不去的怀疑。
一方面是威提格本身并不是他们的人，而且他还是背叛了王子投靠过来的，这种出身不免会引人怀疑。
而另一方面，威提格在之前的一个月也表现的不尽如人意。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在背叛了自己的旧主后，他们自然会在新的地方证明自己的价值。
即便埃尔姆里希他们是最终的受益人，但作为上位者，他们本身就会对‘背叛’这个词抱有高度的敏感。
而一旦这些身上本身就有着背叛前科、烙印的人没能及时证明自己的忠诚，那么在第一时间被怀疑上也是当然的。
但很快，埃尔姆里希便将这个选项排除了出去，因为威提格没有理由做这种事情。
一方面是因为埃尔姆里希知道他没有那脑子。
另外，他更清楚一件事：威提格如今无处可去。
因为贝安城那里做的太绝了，他们直接公开了威提格的背叛行径，甚至一棒子将其直接打死，这便断绝了他的后路。
威提格本身就是一个追求荣誉的人物，他不可能将自己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名望一口气全部砸碎，也自然不可能摧毁自己如今唯一的容身之所。
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在排除掉了威提格这个选项后，埃尔姆里希突然觉得自己头脑变得一片空白。
因为他突然没有了怀疑的人选。
如果说这不是威提格亲自动手的话，那么为了保住自己目前唯一的容身之所，他应当会尽心去保护现在的王后殿下才是。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可以说是排除掉了大部分人。
因为威提格可不仅仅是武艺高强。
虽然他手中那仿佛无坚不摧的圣剑米蒙格
难道会是狄特里希他们？
就在埃尔姆里希反复在脑海之中筛选着可能的人选时，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
这种脚步声并不沉重，也没有金属的那种特有的响声。
埃尔姆里希虽然很少上战场了，但曾经的一些习惯终究还是保留了下来，所以他很轻易便听出了这声音的来源：皮革。
这是皮靴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也听出了这脚步声中传出的焦躁。
不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就在埃尔姆里希这么想的时候，他不由抬起头、注视着那紧闭着的房门，而下一刻，那房门打开了。
‘咚’
伴随着那沉重的拍击声，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少年人。
而在看到他的时候，埃尔姆里希心底什么想法都没了。
如果说这么不由分说闯进来的家伙是他的下属的话，那势必会有一番惩罚。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是有特权的，比如说他的孩子。
闯进房间里的人正好是他最小的儿子：萨姆森。
这是他最喜爱的、也是最有才华的儿子，不过因为年龄太小的原因，他一直将这孩子带在身边，希望他能好好学习。
与此同时，他也负责一些无足轻重的工作。
准确来说就是那种与人接触、却又不用承担什么重大责任的任务。
而最近一段时间，他便负责照看宫相西弗卡的府邸，一手安排饮食与安保的工作。
对的，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在埃尔姆里希的眼里，西弗卡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
但是，他没用归没用，如果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的话……
“西弗卡他失踪了！”
在听到自己小儿子的话后，埃尔姆里希心神巨震。
“人怎么可能失踪呢！他不是一直在府邸之中吗！”
“我不知道……”
就在埃尔姆里希问责的时候，萨姆森不由苦涩的摇了摇头。
“昨晚没有任何异常，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那样。”
“凭空消失，这怎么可能……”
当然了，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西弗卡其实从未离去，他一直存在。
只不过，理论上来讲存在的不过是最初的肉体而已。
而他真正的生命（灵魂）、智慧还有情感与意志，这三者早已被某些人吸收、吞吃并摒弃。
毕竟她也是要挑选的，不是谁都有资格像是狄特玛尔那样，永远的与她在一起。
“毕竟是神明造人的神力，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大补吧~。”
无论是埃尔姆里希还是其他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城市的上空仿佛有什么东西浮现。
与女武神那洁白的羽翼截然不同，那是狰狞可怖的肉翅。
然后，她就此将目光投向了在空中飞行的其他的女人身上。
羽翼……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巧合，但默赫梅特并不喜欢那些带着翅膀的女人。
可以算是迁怒吧，毕竟无论是从狄特玛尔还是从她自己的角度上来考虑，她都不喜欢带羽翼的人形生物，因为这总能让她想到那个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家伙。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很快，她振翅而行，直接飞向了远方的贝安城。
而与此同时，原本正飞行着的女武神们突然停了下来。
她们本能的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就此飞过，但仔细想想却又没有。
“之前有什么人吗？”

尾声之一:补救方案
默赫梅特直接振翅而行。
她现在理论上来讲并没有恢复到自己的巅峰期，因为狄特玛尔的生命只是赋予了她再一次重生、重新归来的机会罢了。
而以她现在的水平的话，即便火力全开，对上那个天上的老东西也不会有任何胜算。
而且，她也有不得不保存实力的理由。
因为她得回去……回到她的故乡，她必须回去才行。
如果不回去的话，她根本咽不下心底那口气。
但不管怎么样，以她现在的水平，想要遮掩自己的身姿并不是难事。
也许在面对那些精研魔法的神族的时候，她的这种掩藏或许还会留下对她们来说算是肉眼可见的痕迹。
但是，阿萨却不同。
即便强行学习了魔法、即便学会了不凭借自己的肉体力量、而是掌控的呼风唤雨的神力，但他们终究是一群大老粗。
即便是那个糟老头子也是一样的。
就默赫梅特自己的猜测与估算，只要她自己不跑到阿斯加德或者华纳海姆那里胡乱蹦跶，那么被他人发现其存在的几率大概率为零。
而对她自己来讲，只要不被发现，那么她就能默默积攒自己的力量。
然后找一个关键时机，回到她自己的故乡。
不过当然了，她这样的想法自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因为她从未与狄特玛尔以外的人分享过自己的心愿与想法。
至于其他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更何况，王城拉文纳中的那些人已经被她整出来的烂摊子给搞得焦头烂额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咚’
‘砰’
‘咔’
就在王后临时居住的府邸与房间之中，这种打砸的声音不断的传来，而房间之中也是一片狼藉。
桌子已经被推翻在了地上，而那些房间之中的器具与装点的植物都被打翻在了地上。
甚至，单单看这个场面，很难有人认为这是一个王后曾经居住过的房间。
当然了，也很难有人能想象那个房间的正中央的疯女人会是曾经美艳动人的王后。
曾经，在所有人的眼里，王后都是一个不随岁月而变化的美丽女人。
她一直都很注重自己的容貌，而即便是在闺房之中也一直注重自己的容貌打扮。
更别说是对外了……
当有王后出席的场合，这个女人一直都对此无比重视。
不说全部盛装出席，但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装扮出现任何的差错与谬误。
也许是刻意的把，她当时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她自己的涵养。
也正因为王后殿下那风韵犹存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无论是那些侍女和侍卫都很难想象她会以这样的一副样子呈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睡袍凌乱、发丝完全散开、双眼通红、布着血丝。
她就一直以这样的状态狂笑着，也没有回应任何人，到了最后甚至还打砸周边的一切事物。
因为她那高贵的身份，无论是侍卫还是侍女都没有办法阻止。
“王后殿下……”
因为身份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只敢在边上看着、甚至是本能的向王后殿下投去担忧的神情。
也许，在其中有些人是真的担忧王后，因为奥蒂莉亚在宫殿之中也的确有着一定的人望。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有一批为她抵死效命的盾女。
但是，至少在这府邸之中，更多的人其实还是在担忧与自己有关的问题。
特别是那些侍卫……
本来对他们来讲，负责保卫王后殿下的安全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一件美差。
虽然他们必须尽心尽力，但他们每日都能见到王后殿下与她身边的那些美貌的侍女，这自然是非常养眼的。
在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想到王后会出现这样的事故。
他们不是没想过会有人针对王后下手，因为她的身份本来就很敏感。
但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所谓的下手理论上来讲也应该是类似于暗杀一类的手段。
但事实上，这些侍卫也从没有将所谓的暗杀行为放在心上，因为他们这里可是有着圣剑勇士威提格啊。
有威提格镇守在这里，任何人想要对王后出手都要掂量一番吧。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安保措施其实没有问题，所以现在才会感觉到不安。
他们之前还看到队长被领主大人的近卫拖出去直接砍了，天知道这种下场会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不由将目光下意识放在了不远处的圣剑勇士身上。
对人类来说，依靠在场唯一的大腿似乎是他们的本能习惯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什么的，这个时候的他们将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
在之前，威提格的存在让他们感觉到了安心，觉得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暗杀王后。
而在王后本人出了事情之后，他们又下意识的将这口锅扣在了威提格的身上。
作为此处最强的战士，同样负责王后本人安危的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要承担责任的吧？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但这个时候，无论是侍卫还是侍女们的眼神都有这方面的倾向。
不过威提格本人也不在乎这些，出于某些原因，他也只是注视着那狂笑着的王后，没有任何的动作。
而最终，终于有人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默。
摄政王埃尔姆里希。
当那急促却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转过了头，而与此同时，掌握着国王实权的领主的到来也让这些人安下心来。
“大人……”
在此刻，有人似乎想要汇报什么，但却被他挥退。
因为在这个时候，埃尔姆里希知道这些人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亲眼看看王后现在的状态罢了。
说起来，曾经在前一段时间，他也对这位王后殿下有过那么一点想法。
不过现在……
“不要过来啊！！你这个怪物！！”
就在埃尔姆里希尝试向前踏出那么一步的时候，他便听到了王后殿下那近似歇斯底里的声音。
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他来说，需要处理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威提格……”
最终，他还是喊出了那圣剑战士的名讳。
“让王后安静下来吧，另外，如果可以的话，用魔法搜索一下她的记忆，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埃尔姆里希的头脑已经飞速转动了起来。
一方面，他需要得知具体的状况，而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也必须做出补救的措施。
比如说现在已经在王城内部传开了的那些流言蜚语……

尾声之二:黛德丽的疲惫
当然了，其实埃尔姆里希的第一条指令说了和没说一样。
威提格现在看上去虽然被动，好像一根蜡烛那样不点不亮。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事实上早在之前，他已经尝试着用魔法去探究那位疯癫的王后的记忆，但是，他得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是他的魔法水准太差了，还是将王后逼疯的那个幕后之人过于狡猾。
即便他动用了魔法，但依旧搜寻不到任何有用的内容，而当他准备深入探究王后那碎片化的记忆、想要将其捋清楚的时候，却发觉自己被卷入了一片混乱的漩涡之中。
好像王后那模糊不清的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扎根。
因为这一点，他并没有再深入探究，因为到了那个地步，他自己都会一不小心翻船，就更别说其他的事情了。
当然了，退一万步来讲，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比威提格强大的巫师，但他们是否又能信任外人呢？
那些隐居深山老林的巫师、女巫既然能捋清楚疯癫的王后的记忆、那么他们是否又能伪造虚构的记忆？
总之，因为魔法与符文的那种便利性、万能性，这方面的事情就此变得麻烦起来。
甚至到了后来，这已经不是是否能做到的问题，而是是否能让他人去做的事情。
所以，当威提格都表示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对埃尔姆里希他们来说，这条线索就相当于断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从王后身上得到任何线索。
自然，他们也不会知道那看似平静的夜晚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一般人会选择对此追究到底。
毕竟说的稍稍难听一点，大部分人其实都不怎么关心王后疯癫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
他们会对此感到惋惜，但却看不到这背后的起伏与波澜。
而对这样的群众来讲，他们所需要的是真相。
也正因为这一点，当这些想法汇聚成洪流、逐渐形成了主流的民意后，这便构成了只有上位者才能看到的威胁。
说白了，作为如今的实权统治着，埃尔姆里希必须在短时间内给出一个来自官方的宣称。
不管这能否彻底镇压如今流传着的流言蜚语，但至少能证明他自己这边的态度。
那么问题来了，他应当将这口黑锅扣给谁呢？
注视着那疯癫的王后殿下，埃尔姆里希的头脑飞速就此转动着。
而最终，他有了结论。
“既然你不告而别，那也只能这样了。”埃尔姆里希就此低语着。
此刻，在领主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的是属于上位者才有的那种果断与狠毒。
事实上，如今发生的事情虽然打了他一个措不及手，但操作得当的话，他或许能从这种困境之中解脱出来。
…………
数日之后，一则消息以哥特的王都拉文纳为起始点不胫而走，而在将近大半个月的时间之内，这则消息很快便传递到了哥特王国的各个地方。
自然，哥特的胜利王子……如今是长公主殿下所驻扎的贝安城也不例外。
而在宫殿的办公室之内，身着一身哥特士兵甲胄的黑发男人正平静读着办公桌上的报告：
“宫相西弗卡苏醒之后，为复仇逼疯了幸存下来的王后……”
而就在朗读出声的那一刻，他那朴实的面容上却不由浮现出了一抹说不出所以然的微妙表情。
“可以，这很有意思。”
“是吧，我说了这很有意思。”
与此同时，倚靠着窗户的公主殿下不由笑着说道。
但是，她面容上流露出的笑意却是阴狠的，其中没有任何的善意。
说白了，她并不觉得这方面的消息好笑。
但紧接着，她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表情有些过于放飞自我、甚至是暴露本性。
所以很快，她便收敛起了自己的那阴毒残酷的表情。
“狗咬狗罢了。”最后，她低声说道，“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也许是埃尔姆里希着急把控大权，所以开始清除异己了也说不定。”
而在听到公主殿下那明显情绪化的猜测后，霍德不由伸手拍着自己的额头。
虽然他知道黛德丽没有蠢到这个地步，这个很有可能是她情绪化之下随口说出来的一种恶意的戏剧化想法而已。
但是，在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位公主殿下的真正脾性。
比起他认知中的那个好像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慌乱的女人，面前的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姑娘’其实有些沉不住气。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年轻人，而且这还关乎到了她的家人。
新仇旧恨加起来的话，她对那与她对立的所谓真王政权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不过……
“仔细想想吧，公主殿下，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而当黛德丽听到这种称谓后，她先是一愣，紧接着面容上近乎本能的浮现出一抹不忿。
但最终，所有的发自本能的情绪完全消散，因为她已经对上了那略显浑浊的视线。
霍德的眼睛与其他人是不同的，黛德丽明白这一点。
虽然它看上去浑浊，甚至有那么一种会令一般人退避开的威慑感。
但这毕竟不是全部。
虽然这只不过是黛德丽自己的个人感受，但她的确是觉得那如同世界尚未被开辟、生命尚未诞生的原初混沌那样。
而在那深处则是一股宛若泉水一般的冰冷。
不管其他人的感受究竟如何，黛德丽在这种视线的注视之下的确迅速冷静了下来。
此刻，她甚至想到了曾经出现在她的精神世界中的那条漆黑的邪龙虚影。
或许是因为她本身的审美观与正常人本来就不一样，又或许是因为她本来就已经习惯了，甚至还可能是因为她真的能从那种视线之中察觉到什么。
总之，所以那种冰冷与黑暗反而能让她冷静下来。
“我知道不可能……”她低声说道。
是的，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并不可能。
因为她的理智告诉她，西弗卡本身也的确有着一定的能力。
虽然他那诸神使者的身份如今早已成了一滩浑水、没有人能说清楚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只要他脸皮厚一点，双方各执一词的话，黛德丽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而很明显，埃尔姆里希作为领主，他的脸皮肯定是足够厚的。
至于王后，那可是一个王国的象征。
特别还在国王已经死去的情况之下，这种象征意义便显得更加重要。
虽然她之前已经公开发表了言论，指责她的母亲与廷臣私通，但是，她的象征意义却是不变的。
因为私通这种事现在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而已。
基于上述这几点，王后奥蒂莉亚依然有着重要的政治作用，而依照那女人的性格，在喘过气来后说不定还会继续将自己的长女往死角里逼。
所以不管怎么样，埃尔姆里希都应当会好好保护西弗卡还有奥蒂莉亚才是。
“所以我就随便想想而已。”
最终，她低声说道。
“谎话如果说了一千遍，自己有时候也会当真，所以有些话最好还是别说。”
“行了，别说了。”
“至少你不能说，因为你可是哥特王国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了。”
“我说可以了。”
“？”
就在此刻，霍德不由感觉到一抹疑惑。
所以，他不由抬起头注视着那位公主殿下，而在此刻，黛德丽那苍白的面容上也的确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烦躁。
“有些事情……这根本不用你多说什么。”她低声说道。
一时之间，一种异样的氛围就此扩散开来。
没有人开口说话。
办公室之中，那种诡异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
而最终，还是以霍德的叹息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你……感觉累了？”
“……”
公主殿下没有回应什么，但此刻，她却转过了头，那复杂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心绪。
对的没错，她累了。

尾声之三:哥特风云
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
总之，不管怎么称呼，用男性的名讳也好、女性的名讳也罢，这指代的终究是一个人。
而就年龄上来讲，她也就二十岁刚出头、可以说是正处在人生之中最为美好的时刻。
而在这个年龄段，她就理论上来讲应该是不可能感觉到多么疲倦的，因为无论就身体素质还是血统上来讲，她都远远超过了一般人。
因为比普通人拥有更多的精力，她可以熬夜处理那些堆积着的政务，也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一开始就全力为之。
甚至，在接连经历了好几场战斗后，她已然能维持着那种精神的状态。
不去讨论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她所拥有的精力无疑是令人羡慕的。
而在一般人看来，这样的一名优秀的战士、继承者会感受到疲倦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黛德丽一向好强，特别是在暴露出女性的身份之后，她就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一直不喜欢对外示弱。
甚至，就表现上来讲，她比起以往来说要更加强硬。
这种表现完全可以用生龙活虎来形容，而也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人察觉到黛德丽精神上的异常，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所效忠的公主殿下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不过，一直与她相处着的霍德却看得出来，她的确有些累了。
但是，这种疲倦却并不是因为什么肉体层面上的疲惫，仅仅是精神上的疲倦。
说白了，还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至于缘由，那便与她自己的统治有关了。
虽说在以前，在狄特玛尔王的默认之下，黛德丽那以贝安城为原点向外辐射的领地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算是做到了独立。
她拥有着自己的军队、甚至有着自己的下属与廷臣，而且整个宫廷看上去似乎运转良好、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但是，她的宫廷内部却不能说是没有任何隐患。
而最终，在哥特宫廷的内部发生了政变、整个王国都成了一个巨大漩涡的时候，她的宫廷内部存在着的些许隐患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甚至就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种矛盾与隐患其实不比埃尔姆里希遇到的困难小。
所以这段时间，黛德丽也过的并不舒心。
不过，比起埃尔姆里希那种接手自己兄长领地时遇到的各种问题，她所遇到的问题核心只有一个：她的身份。
在从前，她在没有暴露自己的女性身份的时候，没有人敢说什么废话。
因为她是唯一的继承人，所以周边的那些廷臣还有手下的那些老资历的领主自然要对她示好，甚至还琢磨着要不要将自己的闺女送给她。
即便当不上什么王妃、也当不了未来的王后，但只要有那一层关系就行了。
毕竟，对人类世界的王族来讲，这种利益交换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到了后来，当她女性的身份曝光之后，这种事情好像就此反转了。
也许，在以斯图达斯、希尔特布兰德为首的那些人看来，她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变化。
毕竟她麾下的十二勇士除去叛变的威提格是作为游历勇士加入的之外，其他人要么是她的长辈，要么是她亲自从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甚至还有与大英雄沾亲带故的。
对他们来讲，黛德丽就是恩人，所以他们不会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但一些心底本来就有着投机想法的家伙就不一定了。
虽然这种说法可能会令人感觉到不快吧，但在这个世界之中，女性就地位上来讲终究还是比男性低了那么一个档次。
这不仅仅是因为战争的存在让天生体魄更加健硕的男性占据了主导地位。
而更加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女武神的存在。
而且即便抛开神明的干涉、介入，单单就人类这个群体上来讲也有着杂七杂八的问题。
比如说生育什么的……
当然了，不管怎么样，人类自成立王国的那一天起，国王的数量就远远多于女王，这是事实。
女性大多会被吸纳为女武神，其余人则会成为诸神的仆从而并非成为进入英灵殿中的战士，这也是事实。
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再加上长久以来养成的逻辑思维，这便让黛德丽手下的一部分人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想法。
而现在，她手下的那些人大体上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将她带回来的那个所谓的弟弟抛开的，但这些人却也不是纯粹的效忠。
在意识到黛德丽是一个女孩、而且长相也不错的情况下，他们便有了联姻的念头。
也许对他们来讲，只要通过婚姻的方式绑住了她，那么他们是否有能力把控住王国大权呢？
甚至，不仅仅是内部有人这么想的，就连王国之外都有人这么想。
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之中，勃艮第与丹麦甚至都对此有所接触，甚至就连吉特兰德王国也不例外。
不过唯一有点区别的是，勃艮第与丹麦在暗示这方面的时候表现的趾高气昂的，似乎只要她不愿意，那么他们就会表示对立的态度。
至于吉特兰德王国内部也就是写了一封信，大致就是让作为崽子的斯图达斯在这方面有点表示。
不过斯图达斯貌似是个石头脑袋，他屁话没说，就把这封信交出来了，并大大咧咧的让周围人别在意这些。
至于另一个派别则将目光凝聚在了王子狄特海尔的身上，他们想要控制这个孩子，接着消除长公主的影响力。
为此，他们甚至还提过让公主殿下寻求女武神的帮助这种破意见。
一时之间，即便她的宫廷看似仍然是一个整体，但内部却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与派系。
而更重要的是，黛德丽本人已经将这些全部看在了眼里。
她一直对自己的宫廷保持着高度的掌控力。
也许在以前，她会找一个机会将自己的宫廷清洗一番。
但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动手的想法，就这么一直这么拖着。
仔细想想，大概还是因为她如今的处境吧。
父王刚死、她的派系就有了自己的想法，虽说不是不能控制，但却让她感到失望却是必然。
“实在不行的话，你也可以休息一会儿。”
就在黛德丽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的时候，霍德终于开口了。
而此刻，公主殿下则抬起了头。
“嗯？”
此刻，她的眼神有些不善。

压力大,请一天假,初中同学聚会,顺便散散心
@@@@可能是压力有些大了，半夜一个人码字的时候突然有点崩溃。
至于理由……
我只能说很难讲，因为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写着写着突然感觉自己情绪崩了。
本来理好的思路瞬间炸了。
不知道自己该写些什么，不知道自己能写什么。
至于最近，我要做的事情也就那样。
本来还有舅舅帮着分担压力，但现在感觉压力一下子上来了。
因为二舅住得远，每当外公大吵大闹的时候他也没办法及时赶到，我就一个人面对着一个颠三倒四的老人。
他偷钥匙出门——我的责任。
他吵的邻居睡不了觉——我的责任。
要不是家里电话线我断了，他能打电话说我举报监禁他。
我说不出话了
就这样吧，请假条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的很抱歉。
这卷也到尾声了，还差一章，至于下一卷开篇内容我可以透露一下。
布伦希尔德、齐格鲁德……
这两个角色会出现的，至于定位与身份……嗯哼，保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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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恶魔再临
当黛德丽听到霍德说的那番话时，她几乎本能的就警觉起来。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看向霍德的视线也透着不善。
“你这是什么意思？”接着，她开口问道。
在她的认知之中，她那王子的身份如今意味着某种不可分割的责任。
而在中庭世界之中，国王与王子什么的可不是某种职业，还有上班和下班的说法。
它是永恒的，在哥特王国没有被完全摧毁的情况下，她仍然是王族。
甚至，这个身份不出意外的话还会伴随她一生。
不过，事实上最重要的是，霍德现在开口说出来的那番话与她本来的想法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在她看来，现在完全不是休息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种想法的确是从小培养出来的。
而在此刻的她的眼里，能说出让她休息的话的人绝对是别有用心的。
所以在之前，她几乎下意识的就将霍德分到了这个分类之中。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诸多思绪，其中便与面前这个男人的出身有关。
虽然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在她感觉到疲惫的时候，他的确是帮了不少忙。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他完全的信任。
毕竟，他是尼德兰的人。
也许是因为黛德丽心底还存在着某种期望，又或许是因为早已养成的那种思考习惯。
对她而言，霍德的身份一直是敏感点。
而他表现的越是优秀、那身份层面的敏感点就愈发突出。
更别说是现在他还展现出了近似诱导性的言词，即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说出来的也是存于她心底某处的想法。
但她还是不免会对此抱有警惕与恶意。
不过，还没有等她就这方面发难，她心底的怨气便消了下去。
因为说到底，她只不过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就表情上来看，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毕竟对他来讲，这只不过是一种很普通的提议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就连心跳都不曾加快，这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所以很快，她心底的那种警惕也缓缓放了下来。
“一旦坐上这个位子，就没有休息的说法。”
在略微犹豫了片刻后，她不由开口说道。
这似乎是她心底的想法没错，但霍德却从中听到了一丝其他的意味。
事实上，就这番话听来，就感觉像是被王族的身份绑架了一样。
如今的黛德丽虽然看上去手握大权，但这只不过是出于她心底的那份责任心还有从小培养出的认知而已。
“的确，无论是领主还是国王，这个位置其实并不好坐。”
在沉吟了片刻后，霍德开口回应道。
“因为掌控着权力，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相当于禁锢，齐格飞那孩子也是一样的，他之前一直和我抱怨没什么时间休息，感觉整个人都被困在了宫殿之中一样。”
一开始，从霍德那里听到某位屠龙英雄的名讳后，黛德丽不自觉的挑起了眉头。
但紧接着，听到最后，她却有那么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事实上，她一直以来都过着差不多的生活，不过在以前，她只不过是一个王子而已。
虽然就势力上而言近似独立，但即便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当初和父王算是大吵了一架，但哥特的大部分压力仍然压在了狄特玛尔王的肩膀上。
他依旧在为她遮风挡雨……
但现在却不同了，因为父王的逝去，几乎所有的压力都在她的身上。
这种压力是无形的，因为那是利益的斗争，无论内部还是外部都是如此。
虽然这么说会让一般人难以理解，但是在黛德丽的心底，内部的那些利益斗争其实比外部的压迫更可怕。
因为处理不慎便会导致分裂。
啧……
而一旦想到这里，黛德丽的心底便会不由翻涌出一丝不安。
而且，这种事情着实令人不快。
她已经够累了，不想在难得的休息时间之中还为这种事情操心。
所以很快，她将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了出去。
此刻，她甚至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摆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那么他有休息过么？”
她就这么问着，言语之中透着一股子胸有成竹的味道。
驳斥、在言语上压制对方。
虽然她本人并不以此见长，但她却明白，这个时候她不能被压制、甚至没有办法认同对方的观点。
不然的话，她一直以来的某些坚持很可能会彻底崩碎。
但是，她也不认为自己会在这方面‘落败’就是了，毕竟对任何一个王族来讲，他们的地位本身就决定了他们应当承担的那些事物。
齐格飞·齐格蒙德森·伏尔松格也是一样的。
“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那么无论如何都下不来。”她开口说道，“背负着他们的期待……”
“人类并不是道具，也并不是用来承载期待的容器……说到底齐格飞也并不是为了承载什么人的期待才站在那里的。”
平静的打断了黛德丽的那套无比常规的言词后，霍德平静的说道。
“齐格飞那孩子虽然抱怨没什么休息的时间，但这只不过是枯燥造成的，硬要说的话，他本人对那个位置有着一定的诉求，他希望为尼德兰带来更好的生活，就是这样。”
“那我也是一样的，哥特……”
然后，话语就此戛然而止。
黛德丽并没有能及时跟上这个话题，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像是失去了电源的机器人那样僵在自己的椅子上。
此刻，她的眼神之中甚至流露出一丝茫然。
“我……”
黛德丽似乎要急于证明什么，所以她不由自主的便将目光摆在了霍德的身上。
但是，她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我……”
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一样。
而紧接着，她感到自己浑身发冷。
“肯定对此抱有怨恨吧，对整个哥特……”
就在此刻，某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而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房间里的二人迅速起身。
‘轰’
伴随着两种温度截然不同的火焰，公羊与邪龙的剑锋直接对准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而紧接着，映入他们眼帘的便是那真正的恶魔的身影。
“默赫梅特……”
…………
王国分裂之日（完）
次卷·英雄湮灭之时

序幕:王国已是负担
贝安城一如既往的平静，虽说宫廷之中也算得上暗流涌动、那些明确站队了公主黛德丽的人物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种矛盾终究没有完全爆发出来。
不说其他，至少黛德丽对自己的住处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虽然她所居住的宫殿从某种意义上不免透着一丝冷清、肃杀，但却无比平和。
侍女们正在工作，侍卫们则尽忠职守站在门口。
至于像是希尔特布兰德还有斯图达斯这样的人物虽然在宫殿之中有着自己的房间，而且他们也有着在宫殿之中通行的权力。
但为了表示对此处真正的主人的尊重，他们绝对不会擅自行动。
不过在最近一段时间，除了有必要之外，他们基本都不会胡乱行动。
硬要说的话，他们其实一直在等待着黛德丽的指令。
特别是斯图达斯……
他并没有离开天赐之城去森林里狩猎，也没有出门冒险，为的就是等待黛德丽的命令。
只需要她一声令下，那么他马上就能带队直接奔赴前线驻守，甚至直接杀穿了对面。
斯图达斯有这个自信，即便对手是曾经号称狄特里希麾下第一勇士的威提格也一样。
不过现在，黛德丽最近一直忙于宫廷内部事务，对于布防方面的事宜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更进一步的指令。
所以这方面的事情也暂且搁置了。
斯图达斯虽然就脾气上来讲有些暴躁，但这不代表他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
不过当然了，说再多实际上还是因为水平不太够的原因。
虽然他们都是无比优秀的战士，斯图达斯甚至有着一般人所不具备的龙血力量，而希尔特布兰德更是被称作武器大师。
但他们终究还是止步于凡人的境界，感知力也极其有限。
即便就距离上而言，那种冲突与矛盾对居住在宫殿之中的他们来讲也算是近在咫尺。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察觉到那书房之中的剑拔弩张。
就在那白发红眸的羊角恶魔现身的那一刻，两名战士已经出剑。
一柄是蕴含着疾风之力的呼啸魔剑埃克萨克斯，而这剑刃之上则传递出了一阵阵热风，她的剑锋甚至抵着恶魔的喉咙。
而另一把剑则是以神怒圣剑古拉姆为原型、符合霍德的战斗习惯从而重新锻造出的战争神剑诺托恩格。
不过不比呼啸魔剑的那种细腻，战争之剑那宽大的剑锋使用起来对一般人来讲会更困难一点。
即便是霍德也得小心翼翼。
更何况这里还是书房，所以他并没有太过分，只是提着那剑、将剑锋对向了恶魔的大腿。
而在见到他们的作为后，默赫梅特只是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她先是看了一眼那散发着微光的战争之剑，又看了一眼那身着邪龙甲胄的战士。
而最终，她则是将目光投向了正前方的那个女孩身上。
“嗯哼~”
即便被两柄剑威胁着，但她却没有丝毫的紧张感。
因为就在下一刻，她便伸出了手，接着轻轻拨开了喉咙那里的剑。
“挺警觉的。”她笑道
虽然在此刻，那战争之剑距离她也不远，但她却无视了那个邪龙剑士。
也许在这个时候，她的眼里也只有那个身着熔铁战甲的女孩吧。
不过，即便她在那里笑着，而且言语之间也下意识的多了几分柔和，但她面前的那个女孩却没有给她面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
此刻，她虽然已经收起了自己的呼啸魔剑，但声音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凉意。
“我只是来看看而已，顺带提点你两句罢了。”她说道
“那还真是让你费心了呢。”
就在两个女人对话的时刻，霍德也放下了手中的剑。
毕竟就连身为当事人的黛德丽都放下武器了，他没理由继续举着那沉重的战争之剑。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放松下来的意向。
因为这两个女人之间就氛围上来讲并不算好。
准确来说，是黛德丽单方面抵触着那个女人。
虽然就霍德自己的感官上来看，那个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奥蒂莉亚更像是黛德丽的母亲，但黛德丽的眼神却称不上什么善意。
“想说什么赶快说。”
迎着默赫梅特的视线，黛德丽低声说道。
而她展现出的态度一时间却让默赫梅特哑口无言。
本来以她的性格，她也不是不能厚着脸皮，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完全没那种兴致。
“你憎恨着这个王国吧。”
“你胡说！”
还没有等默赫梅特完全展开这方面的话题，黛德丽便大声反驳了这一点。
而性情一向玩世不恭的真恶魔却没有嘲讽什么，她只是注视着黛德丽那孩子。
但最终，也许是性情使然，她嘴角最终还是勾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她的表情显得有那么点夸张。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底应该最清楚。”
而在这个时候，霍德也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黛德丽。
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她也挪过了自己的视线、注视着霍德。
“我没有。”
她好像是在征求认同一样。
虽然她竭力的想要否认这一点，但事实上，这种征求他人认同一般的作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似乎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脆弱。
不过在此刻，霍德自己也陷入了近似纠结的状态之中。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黛德丽。
而且，现实似乎也没有给他多考虑的时间，因为很快，默赫梅特就把主导权抢了过去。
“认清自我吧，孩子，这个位置对你而言是一种负担。”默赫梅特开口说道，“它就像是一个囚笼那样禁锢着你。”
是的，囚笼……
虽然这种说法肯定会让普通人难以理解，但在霍德眼里，这也是事实。
对一般人来讲，他们之所以为王族的身份为傲，那是因为他们所接受的教育、所享受着的那种生活天生就与普通人拉开了距离。
准确来讲，对普通的王国继承人来讲，他们的限制其实并不算太多。
因为当他们真正承受起压力、并意识到必须为这个位置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事物时，他们已经身居高位、立于顶点。
但这个女孩却不同……
“你已经为它失去太多了，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注视着那个身着甲胄的女孩，默赫梅特缓缓靠近了她。
紧接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抚上了那略显炽热的战盔。
此刻，少女的头盔就像是有岩浆覆盖一样，此刻自是显得无比灼烫。
但这种温度对恶魔来讲却并不算什么，所以她仅仅是轻轻触摸着她，即便她并不能真正触摸到那公羊战盔下的真正容颜，但她仍然抚摸着。
“从最开始，这就不是对等的，你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这样的你又怎么能真正喜欢上这个位置？”

第一章:真正的理由
此刻，对黛德丽来说，那个面貌与自己相似、但却更加成熟的女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一样敲击着她的心脏。
隐约之间，她甚至能察觉到其中的某种共鸣。
与魔法或者什么超自然力量都没有任何关系，她能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并没有动用什么额外的能力。
说到底，她只是在那里说话罢了。
但是，她的话语却刺激了一直存于她心底的厌烦感与疲倦。
所以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的心头甚至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烦躁。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冲突……
因为她的脑海之中一直盘桓着从童年开始便养成了的习惯性的认知。
对她来讲，王族的身份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所以她已经习惯用这样的身份去生活、努力。
即便是现在也一样，那种疲倦的心态会让她烦躁、无所适从，但却没有办法阻止她继续前进——直到默赫梅特的出现。
面前的这个与她相像的女人口中所说的那番话本身就带着一股诱导性。
而这种诱导的力量不自觉的让她心底的那种疲倦的想法开始膨胀，最终与她的认知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对其他人来说，他们所失去的东西其实微不足道，因为对身为王族的他们来说，这个世界上甚至不存在什么得不到的东西。”
抚摸着那孩子的战盔、默赫梅特开口说道。
“但你不同……为了这个位置，你改变了自己、放弃了自己的兴趣爱好、甚至遮掩起了自己的性别，你不能靠近任何人，也不能如同其他人那样随心所欲的拥有真挚的友谊。”
“我有……”
不过默赫梅特的某句话终于激起了她的反应。
所以，黛德丽不由低声反驳着。
虽然因为隔着战盔的原因，这让女孩的声音透着一股令一般人心悸的深沉。
但对默赫梅特来讲，黛德丽这样的话语本身就是底气不足的表现。
“我说的是你的身边人，孩子……”默赫梅特低声说道，“你在约顿海姆那里有朋友，但他们有办法帮到你吗？”
虽然这个问题看起来无比残酷，但实际上却很好回答。
没有办法……
即便巨人看起来神通广大、甚至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但因为局限性，他们并没有将手伸出自己的国度的实力。
因为他们并不能在这方面做得太过火。
只要稍稍将视线从人类世界挪开、放弃继续崇拜神明并放眼整个九界，就会发现神明与巨人之间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只要巨人不做的太过火，神明对此就会睁只眼闭只眼。
甚至，他们自己在约顿海姆里搞事也是自己的事情，阿萨神族对此根本不管不问——开玩笑，以铁森林为主的结界就摆在那里，别说强行入侵了，神族就连窥探巨人的世界都做不到。
而因为这种平衡，黛德丽打从一开始还是孤军奋战，即便是她的好闺蜜泽布尔公主也没有办法给她过多的帮助。
不过，她们之间实际上有一个约定就是了。
虽然黛德丽也没有想过会有用上当初的那个约定的时候，但现在，那约定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至少在面对那堪称另一位母亲的人物时，它就是救命稻草！
“泽布尔可以帮我……”她开口说道，“她会为我解决很多麻烦。”
“到时候她也会成为你唯一的闺中密友……你想这么说是么？”
默赫梅特如今持有狄特玛尔王的全部记忆，而且别说现在，单单就以前而言，她也几乎与狄特玛尔形影不离。
所以，她自然知道黛德丽曾经向自己的父王叙述过的那些事情。
而其中就包括了她在巨人国度的旅途还有结交的那位闺中密友。
“我不想对你们那短暂的友谊做出什么评价，但是……孩子，你真的对此感到甘心么？不能亲自用自己的双眼注视着这个世界，一举一动都必须小心翼翼，因为一旦暴露，那就意味着毁灭性的打击，时刻生活在这种水深火热之中，你真的甘心么？”
最终，默赫梅特的这番话完全刺激到了黛德丽，这让她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战盔之下，女孩那苍白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她的情绪有了极大的起伏，而因为这一点，她周身燃烧着的火焰直接反馈到了她身躯之上的熔铁甲胄上。
‘滋滋滋滋’
此刻，就连黛德丽的战靴都开始流转起了高温的铁水，而作为代价地面甚至出现了塌陷。
但很快，这种熔解与塌陷消失了，因为她的战靴在这一刻已经被寒冰冻结。
这当然是霍德的手笔，但他只不过是为了阻止黛德丽造成更大的动荡罢了。
他并没有介入这种可能会摧毁这办公室……甚至是宫殿的母女争辩之中。
此刻，这个男人只是抬头注视着四周。
他已经意识到了周边已经被人设下了魔法，看上去隔绝了这片空间。
但是，出于心底的那种警惕心，他还是自行设立了另一套符文结界。
不过，他的这种动作并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包括一向警惕的黛德丽。
因为她只是死死盯着默赫梅特、注视着那与她近似的面容。
“事到如今，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说道
在极近的距离之下，默赫梅特自然能听到黛德丽那狂躁的言语。
而且，她还听得出来，这种狂躁背后透出了一股颤抖。
“我遵循着你们布置出的道路小心翼翼的走到现在，将这些赋予我的……就是你。”
这并没有说错什么，因为赋予了黛德丽那份力量的正是她没错。
甚至可以说，因为那种力量与血统的存在，黛德丽的欲望才会空前的旺盛。
她的那种恶意可以说是发自内心，所以她也不得不为了压制这种欲望而努力。
“但是，如果这些令你不适，放弃就好了。”
就在黛德丽低头的那一刻，默赫梅特缓缓开口。
“你现在让我放弃……”
“为什么不能放弃？哥特王国对你而言是一种痛苦。”
此刻，黛德丽则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
她挣扎、犹豫。
但最终却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也许，对现在的她来讲，王族的身份真的只能让她感到疲惫。
她根本看不到尽头，自然没有什么期待。
但在以前却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以前有家人的存在……
“从前，你是为了回报狄特玛尔的期待才站在这里，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个理由了，黛德丽。”

第二章:恶魔的故乡
或许，对大部分享受着权力所带来的利益与地位的人来讲，作为王国继承人的黛德丽的这种想法会让他们震惊。
在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他们可能也会感觉到难以接受。
因为黛德丽的目的太纯粹了。
她从来不享受什么权力，身边甚至都不留下几个可靠的侍女，而对外甚至可以说是一视同仁的强硬。
而她之所以如此努力的原因从来都不是那个位置。
对黛德丽来说，哥特的王位从来都不是什么需要争取的东西，因为那本来就属于她。
更何况，黛德丽也不是普通人。
首先是因为源自默赫梅特的恶魔血统，她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力量。
再加上本身天赋出众，在魔法上也有着不俗的造诣。
也许，对一般的王族来讲，他们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自己的那个身份了。
如果撇开那层身份，他们或许会泯然众人，甚至有些嚣张跋扈的家伙可能会被人打死在街头。
但像是黛德丽这样会魔法的人就不一样了。
因为魔法是神奇的。
运用得当、而且本身造诣高的话，它本身就不亚于数十人、甚至是数百人的劳动力。
一名技艺高超的巫师一个人就能在深山老林里过的非常舒适。
他们能栽种自己喜欢的花朵、饲养服从自己的魔兽。
而更重要的是，除去不要引人注意之外，他们在生活上可以说是相当的自由。
天生神力、武艺高强、魔法出众……
对这样的黛德丽来讲，王族的身份无非是给了她一个更好的发挥的平台，而这种‘发挥’无一例外都指向了在大部分米德加尔特的人类眼里至关重要的东西：
荣耀。
但是，黛德丽自己偏偏对这些不感兴趣。
如果她感兴趣的话，当初就不会与女武神对着干。
事实上，在当时，她眼里只有整个哥特王国，她一直都是为了王国的利益在行动。
但归根究底，正如同默赫梅特自己说的那样，她一直都是为了自己的父王、为了能让自己配得上他寄予的那份厚望才不断努力。
就像是在孩子潜移默化之间会不自觉的转变观点那样，他们努力读书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反而是为了自己身边人。
而且只是一个无比纯粹的目的：希望得到父母的夸奖、不希望看到父母失望的神情。
如果狄特玛尔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死于背叛、而是寿终正寝的话，也许她很快就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心安理得的放弃自己曾经的爱好，接着以继任的国王的身份度过一生。
但现实偏偏不是这样……
因为那丝毫不加遮掩的背叛行径就在眼前，甚至父王都因此而死，甚至到了最后，摆在台面上的完全是某些人的个人利益，而不是纯粹的仇恨。
也正因为如此，她头一次体会到了‘亲情’的脆弱，本来她还以为父母与她无论如何都会团结在一起。
任谁想到其中居然会出现了一个内鬼……
家庭崩毁、王国分裂。
如今，她曾经希冀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而剩下的反而是让她疲惫的各种利益纠葛。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或许还能义正言辞的去反驳些什么。
但现在，那些话语就堵在她的喉咙里，让她难以发声。
而她的这种挣扎的状态自然也被霍德看在眼里。
但是，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以他现在的身份，他想要出声诱导都得好好掂量一番。
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静静注视着面前的一幕。
而且，他还有那么一种预感。
默赫梅特到这里来可不仅仅是为了专门‘提点’两句，她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
毕竟仔细想想，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说两句话，那么理论上她应该在一个多月之前就该来了。
而她却选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恐怕是在之前已经花费时间好好观察了一下整个哥特王国？
甚至，她还在其他地方潜伏着也说不定。
“所以……放弃吧，孩子。”她低声说道，“如果觉得痛苦、难受的话，那就放弃吧。”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个人的喜好又有什么晚不晚的。”
“就算我现在放弃，我还能剩下什么……”
“跟我走吧。”
“……”
最终，默赫梅特的一番话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甚至在这一刻，就连霍德都忘记了呼吸。
他只是注视着那个头上长角的女人，注视着她此刻的容颜与神情。
以他的习惯，他自然是想要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的目的与想法。
不过，他却没看到什么多余的东西。
准确来说，从一向玩世不恭的恶魔的神情上，她所能见到的只有严肃与认真。
“如果这里让你不适，那就跟我走吧，回我的故乡，在那里，你想做什么就是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自己的错觉，从默赫梅特的那种表现上，他并没有看到那种玩世不恭的特质。
事实上，从黛德丽对她发怒的那一刻开始，那种玩世不恭与游刃有余就消失了。
她虽然以叙述一般的口吻点出了黛德丽此刻的困境，但就语气上来讲却并不像是嘲讽。
虽然她依旧像是在诱导黛德丽的思绪，但就语气与态度上来说却无比柔和。
甚至，霍德还能从中察觉到一丝笨拙。
怎么说呢，大概就像是父亲去世后，母亲想带着孩子离开伤心地的那种感觉吧。
“那里对你来说没有那么多拘束，那里……”
“那么父王怎么办……”
就在此刻，黛德丽却突然抬起了头。
迎着默赫梅特的注视，她突然开口询问着。
“父王怎么办……”
在此刻，可能是根本没有意识到黛德丽会突然提到那个男人，默赫梅特此刻不由一愣。
而最终，她先是注视着那个孩子，好像要从战盔的缝隙之中看到她的眼睛那样。
不过最终，她还是低下了头。
“这方面，我会想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他就在这里。”她低声说道，“我知道……他就在这里，也许我该感谢你们没有在这方面欺骗我，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很多事情。”
然后，她将手搭在了默赫梅特的肩膀上，好像在确认着什么。
“你和他……只能存在一个，你得到了他的……生命，即便是赫尔海姆也不存在父王的踪迹。”
最终，她低下了头，没有继续在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默赫梅特自己也只是站在原地。
而最终，她深深吸了口气：
“对不起……我……”
“不，我早就知道这种事。”黛德丽低声说道
此刻，她们的大脑都有些乱。
默赫梅特明明是来劝说黛德丽这孩子跟自己一起走，但最后却说不出什么劝解的言语。
而另一边，黛德丽也不明白自己应当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然后，二人就这么僵在原地。
沸腾的熔铁好像在逐渐冷却、宽大的肉翅躁动不安。
此刻，注视着这一幕的只有那安静的邪龙贤者。
“也许你们都该冷静一下，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想法。”

第三章:我真的不该开口……
最终，霍德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事实上在此刻，对处境与地位无比尴尬的他来讲，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那身着甲胄的女孩并不是他记忆里那个能与他共同进餐、甚至是微笑着看他做饭的那个姑娘。
也不是那个会对他露出担忧的目光与神色的女孩。
她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黛德丽，而是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
更何况，如今发生在他眼前的还是一件很明显的‘家事’。
虽然黛德丽并没有告知霍德关于她全部的事情，但傻子都看得出来，面前出现的那个长角的女人比起所谓的王后奥蒂莉亚来讲更像是她的母亲。
无论是从容貌、发色还是眼神上来看都是如此。
甚至就连态度也是。
奥蒂莉亚看上去虽然被称作母后，平时看上去也应该是一个和善的人。
但是，她却能为了自己所谓的幸福发起政变，想要将自己的丈夫还有女儿置于死地。
且不提她是否真正明白政变的后果，但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自私、残忍的。
这是一个人类，一个残忍、冷酷的女人。
无论她表现的再温柔体贴，但内心终究是冰冷无情的。
而默赫梅特则不同。
她是恶魔、周身都散发着非人的气息。
甚至，此刻的霍德的心底还不有翻涌出了一股危机感。
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那个女人绝对是残暴的，至少她的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
她的本质便是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但是，不管她对外究竟如何，至少在对待黛德丽的态度上来看，她更加的温柔。
也许，对这个女孩来讲，跟随那赋予了自己恶魔的血统的‘母亲’离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应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吧。
最终，霍德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有些可笑，但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他当然不了解恶魔的故乡究竟在何方——因为那已经是九界之外了，那恐怕是连阿萨神族都很难伸手的地方。
虽然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大致能猜到一部分阵营划分，但这些不过是他的猜想罢了。
他还没有愚蠢自大到将自己的猜想当成事实。
事实上，对他这样的人来讲，一无所知的地方才是最为可怕的。
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应对的手段。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认为那个未知的地方对黛德丽来讲才是最好的归宿，因为恶魔本就不属于这里。
在此处，万一暴露了来自外部的恶魔血统，那么下场恐怕会更加糟糕。
这也是为什么国王狄特玛尔王明明掌控着恶魔的力量，但在最后一刻都没有使用的原因。
甚至，就连女儿的身份都被他定位成魔法的造物。
因为那位老国王明显也在担忧着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即便霍德心底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他却没有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思索下去。
此时，因为他之前那突兀的开口，无论是默赫梅特还是黛德丽都将视线挪到了他的身上。
也许她们本身没有什么恶意，但不知道为什么，霍德却有那么一种久违的头皮发麻的感觉。
果然，他还是不应该出声的。
带着这种无奈的复杂想法，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毕竟已经开口出声了，那他势必要给出一个完美的答卷。
而且，这个‘完美’其实很严苛。
因为他不能站在任何一方，更不能表达对她们的观点的想法。
正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梳理’。
“自己想要做些什么，现在又能做些什么，我想现在应该搞清楚的是这些事情。”
在两个女人的注视之下，霍德下意识的便将双手环在了胸前。
“这位……女士。”
紧接着，他便将目光转到了那恶魔的身上。
“也许，你该听听……她的心声。”
此刻，霍德有那么一点停顿。
因为当着那个女人的面，他不知道应该称呼黛德丽为什么。
如果是直呼其名的话，好像略显逾越。
私底下喊喊也就罢了，这种场合下，他应该摆出一副较为公正的态度才是。
至于类似于‘您的女儿’、‘公主殿下’这类称呼明显不太合适。
因为直到现在，霍德都不清楚黛德丽对待面前的这位女士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更何况，现在的话题还无比敏感，稍有不慎就相当于踩雷了。
所以最后，霍德只能憋出那么一个称呼来。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就现在而言，任谁都明白‘她’指的是谁。
“我想，您到这里来，也应该是为了讨论这方面的事情才是……因为不是为了遵从她的意愿，您完全可以强行带走她。”
没有多加润色修饰，霍德就这么将自己脑海之中的那种回答表露了出来。
而另一边，在听到那个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的话语后，默赫梅特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说实话，这是她观察下来最难以看透的人。
因为他的行动很规律，每日的生活不是在办公室帮黛德丽这孩子处理政务就是与她讨论相关的合作事宜。
至于其他时间，他总是会在书房之中静静看书。
似乎对他而言，这就是他的乐趣所在。
也正因为如此，明明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偏偏没有暴露出自己的任何渴求。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与黛德丽这孩子有着近似的性格。
想必没有外在的压力的话，他们应当是能过着自己认为的那种悠然自得的生活才是。
不过，他的身份终究没有那么简单。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是么？”默赫梅特突然开口说道。
而在这一刻，气氛显得有些异样。
紧接着，她说的那些话更是令人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不妙的气息。
“我听过你的名字，毕竟曾经，你让狄特玛尔吃尽了苦头。”
“……”
迎着默赫梅特那笑盈盈的视线，霍德保持了沉默。
这就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不该开口的原因……

第四章:复杂的母女情
对于哥特而言，霍德的身份自然是相当敏感的。
因为这基本上是属于上一代的恩怨了。
特别是对安格纳一家来讲，他更是一个复杂的人物。
不过当然了，事实上主要矛盾并不是只在他一个人身上。
因为这一切的源头都要追溯到那个族群上：伏尔松格一族。
硬要说的话，齐格蒙德的复仇让当时的哥特王国四分五裂，这给了安格纳崛起的机会。
可以说，正是因为齐格蒙德与他所带领的伏尔松格一族的崛起才让安格纳触碰到了那个王座。
但是，也正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强势，这让刚刚崛起的安格纳喘不过气来。
明明正是对外转移矛盾的好时候，而就表面上看上去，新生的尼德兰王国正处在最脆弱的时候。
但是，就是那样的尼德兰王国却强行撑住了周边三个王国的侵袭。
那个时候，尚未有贤者之名的战士坐镇尼德兰的王城，他从未离开天怒之城。
也正因为有他坐镇于后方，人间战神齐格蒙德才能势不可挡的打穿边境防线，接着顺势入侵哥特。
这当然也是复仇，因为对当时的尼德兰来讲，哥特王国是绝对的死敌。
也正因为那一场战斗，本身就处在内忧外患之中的安格纳彻底被封死在了自己的领地之中，而接着，狄特玛尔便迎来了自己那堪称地狱的开局。
“你是想说，狄特玛尔迎来如今的这种下场，我也有责任么？”
“不，我并没有那种意思。”
注视着那战盔之下那略显浑浊的视线，默赫梅特开口说道。
“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还应该感谢你才是。”
在此刻，恶魔的表情看起来其实有些奇怪。
至少在霍德的眼里，她之前应该是想要流露出笑容的。
但是，也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什么，恶魔的神情最终变得怪异起来。
不过她终究还是恶魔。
与黛德丽这种拼命压抑着自己心底欲望、不惜给自己戴上枷锁的人完全不同，理论上来讲，她从根本上来讲就与人类是不同的。
虽然霍德也不清楚她的本性如何，但不管怎么样，从某些家伙那里应该能看出那么一丝问题吧？
对于这一点，霍德其实并不敢直接给出什么定义或者保证。
但是，他终究对此有所顾虑，所以也不敢将默赫梅特此刻的神情当真。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没有办法真正与他相遇。”
当然了，像是她说出来的这样的话也是一样的。
因为霍德搞不清楚她的态度，所以这种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某些事情对我来说都只能算是年少轻狂罢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全都推给‘年轻’就是了。
不管是正确还是过错，一句‘太年轻’总是能做出完美的概括。
即便是恶魔都没有办法反驳这一点。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啊。”她低声说道。
她好像在感慨什么，而这番话不免让霍德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他战盔之下的表情也微妙的很。
因为默赫梅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很有故事的人，而且她的表现也的确令人感觉到好奇。
不过，探究什么的还是算了。
毕竟仔细想想，这些事情与这个世界……不，理论上来讲应该与整个九界都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本人却身处这九界之中。
阿萨神族、巨人还有人类的事情已经够他头疼的了，就别说其他的了。
对现在的他来讲，知道太多无关的事情反而会打乱他的思绪、让他感受到压力。
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有多询问什么，而是站在原地，看上去好像在思索什么。
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的氛围似乎又冷了下来。
而在这种略显沉默的氛围之中，默赫梅特最终还是转过了头。
此刻，她的视线正聚焦于那个女孩的身上。
“那么……黛德丽。”
在略微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开口唤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怎么想的？要跟我一起走吗？”
而最终，也许是在这段时间完全考虑好了。
所以，黛德丽也没有任何的逃避，她很平静的抬起了自己的头。
“这种事情等我考虑一下吧……至少现在，我是不会走的。”她开口说道。
她并没有直接拒绝默赫梅特，这意味着她心底的确有这方面的倾向与想法。
但是，也正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现在是不会走的，因为她还有要做的事情。
“你不想做的事情，由我来做，如果不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射出这复仇的一箭，我心底的怒火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下来。”
但是，对她来讲，这绝对不是几个月或者是短短数年就能完成的事情。
因为这绝对不是单独某个人的事情，因为他们要做的事情绝对不简单，这需要小心翼翼的谋算整个世界。
“好吧……我大概也明白你想要做些什么。”
注视着黛德丽这个女孩看了许久之后，默赫梅特低声说道。
她这段时间一直藏在周边，虽然为了避免被黛德丽还有霍德发现，她并没有能一直持续观察，但她至少能明白他们的作为。
不了解具体的过程、但想要猜到最终的结果却并不困难。
“我等你的回复。”
最终，她也没有强迫什么。
伴随着一团黑雾，那恶魔就此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在确认了她已经完全离开了之后，黛德丽突然深深吸了口气。
这个时候的她就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
她撤去了自己的战甲、接着整个人直接靠在了那铺着柔软兽皮的长椅上。
“很累？”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
此刻，在只有二人的办公室之中，黛德丽不由伸手捂着脸。
她弯着身子、眼睛透过指缝注视着地面。
“你也应该猜得到她是谁吧？”
“嗯……”
“她叫默赫梅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我的母亲吧……比奥蒂莉亚那女人更像是。”
霍德并没有继续回应，但他也没有转移自己的视线。
此刻，他依旧注视着她。
接着，战士就此取过了一把椅子。
在魔法的作用下，他身上的甲胄恢复成了哥特的卫兵甲胄。
“但是，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
轻轻撩拨着自己那银白的发丝，黛德丽低声说道。
“她给了我力量、让我自小便立于人上，她甚至是协助我的父王崛起的人物，但是，她最终却要取走我父王的性命……不管他究竟是寿终正寝、还是被他人杀死，她都会在那之前遵循契约取走他的性命，因为那是他们之间的契约。”
“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以前……大概就是我游历归来的那段时间吧。”
似乎，也正是在那个时间点，哥特的胜利王子正式踏上战场，替代自己的父王南征北战。
“啊……原来如此。”
“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吗？”
“愿闻其详……”
注视着黛德丽那疲倦的容颜，霍德平静的回应着。

第五章:浪漫而残酷
事实上，关于黛德丽叙述的那个故事，霍德自己也能猜到一部分。
但这一次的意义终究不同，因为这一次是黛德丽愿意与他分享这个‘完整版’。
虽然他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他与她的关系有了长足进步。
如果硬要对此剖析一番的话，这其实还是因为这件事已经没有了隐瞒的余地。
毕竟再怎么说，默赫梅特本人都已经冒了出来，再加上他曾经出手帮助，让她以近乎脱力的方式摆脱了心底的那个怪物的纠缠。
这两者综合在一起，至少她本人的那些秘密在他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
既然如此，再多说一些似乎也没什么。
不过，其实更重要的还是黛德丽需要一个倾诉的渠道。
有些秘密是不能对其他人说的，即便是不败的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也不行。
虽然那位大勇者依然保持着对哥特、对死去的狄特玛尔王的高度忠诚，但这些秘密却是要命的，所以不能分享。
由此，她面前的那个贤者就成了如今唯一的渠道。
不管她是为了宣泄心底的那种不满与疲倦，还是想要从霍德那里得到什么评价与答案。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还是一种寻求认同的作为。
但是，霍德却愿意扮演这样一个角色。
不单单是为了给她一个发泄、倾诉的渠道，更重要的是他还能通过这种方式整理一下脑海中的那些线索。
血腥的宫廷斗争、被下毒的年轻国王与年幼的私生王子。
在绝境之时，仍是少年的国王邂逅了虚弱到连实体都没有的恶魔。
而那便是一切的开始的开端。
在黛德丽断断续续的诉说之中，曾经的那些故事就此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虽然他能猜到这些，但从她人的嘴里听到这则故事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很微妙。
也许是因为他从小接触过的那些源自他那个时代的书籍，他对于恶魔的认知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很模糊的概念——虽然是负面的。
而在他的那种模糊的印象里，恶魔理论上来讲应该是那种无情无义、以他人的苦痛为乐的糟心之物。
而与这样的存在契约无异于以虎谋皮——当然了，就那份契约上来讲也的确是如此。
但是，对当时的狄特玛尔王来说，他无路可走。
因为他本身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身体脆弱、不会魔法、又因为一个不小心中了剧毒。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所以，他很干脆的签下了那份堪称卖身契一般的契约。
他能随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驱使恶魔默赫梅特的力量，而他的生命则会在使用力量的这个过程之中源源不断的消逝。
准确来说，他所有的生命会到恶魔默赫梅特那里。
无论是使用力量过度、还是寿终正寝，他的生命最终都会被默赫梅特吞噬掉。
这本该是一个步步维艰的过程，至少在一般人眼里，与恶魔之间的斗争应该要耗费极大的精神，而即便是死亡的那一刻也应该会感觉到屈辱与不甘。
说到底，没有人愿意死。
但狄特玛尔与默赫梅特的关系却没有那么简单。
在黛德丽的描述之中，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错。
而且，那恶魔也做了许多与‘契约’无关的事情。
比如说，她花了三天的时间缔造了天赐之城贝安，又比如说，她愿意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分润出来，给予尚未出世的她。
本来只是一份用生命换取超凡力量的契约罢了，但这却成了长达四十多年的合作关系。
应该说是默赫梅特本人有着足够的耐心？
还是说她在其中也动了真感情？
没有人能对此直接下结论，因为就刚刚的接触上来看，霍德明显能察觉到她身上那一层厚厚的障壁。
并不是什么魔法，也不是什么超凡的力量，这只是一种‘性情’。
这可能是某种伪装，甚至可能是一时兴起而已。
甚至，因为她表现的实在是不同寻常、再加上他心底形成的那种对于恶魔的模糊认知，所以从理性的角度上来判断，霍德根本不敢确定她本人是否会动真感情。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正见过默赫梅特所有面貌的人，也就只有那与她相伴了四十多年的狄特玛尔吧。
这段岁月说实话并不长，特别是对于那些长生种来说可能也仅仅是弹指一瞬罢了。
但是，这段岁月却也并不短，因为它相当于一个普通人的大半生。
所以……
“选一个任性一些的角度吧。”
就在黛德丽以朴实的言语叙述完了她所知道的那些事后，霍德忍不住开口说道。
“……”
此刻，黛德丽也没有继续装鸵鸟。
她凭空取出了一杯清水在那里啜饮着，接着注视着霍德。
看上去好像在等待着霍德的答案。
而她的这种表现也不免给了他人极大的压力，因为正常人是无法承受住黛德丽那自带压迫力的视线的。
但霍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习惯了，所以他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
“怎么说呢，一个浪漫而残酷的故事。”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一开始不由有些发愣，但接着，她又低下了头。
“算是吧……”
这一点，她好像没有办法反驳什么。
绝境之中的少年王子邂逅了索取生命的无情恶魔，这简直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状况。
“恐怕没有人会想过，到头来为他完成了复仇的还是那个‘无情的恶魔’吧。”
“啊……”
关于这一点，其实不仅仅是霍德没有想过，就连黛德丽都没怎么考虑。
或许是因为她本身是考虑着由自己完成那在她看来最为残酷的复仇，又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对心底的怪物抱有警惕、所以连带着也无法信任那‘孕育’了那个怪物的默赫梅特。
总之，无论是什么原因，黛德丽自己也的确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仔细想想，能在这种情况下将西弗卡搞到失踪、将王后奥蒂莉亚逼疯的人或许也就只有她了。
“明明是要取走生命的关系，但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
一开始，黛德丽想要说些什么，但紧接着，她却还是摇了摇头。
而且，她并不喜欢在这种话题上多停留什么，所以很快，她便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西弗卡应该是死了吧。”
“是的，毕竟理论上来讲，他的灵魂都被抽干了吧，只留下一具原始的躯壳。”
“？”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一开始有些发愣。
但紧接着，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对，躯壳……”
因为无论是恶魔还是她的父王都不曾对她有什么隐瞒，所以她很清楚天赐之城的来源。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清晰明确的锁定西弗卡背后的那些人。
“被打回树枝的原形了啊……”
用魔法唤来了办公桌上的报告后，黛德丽就这么瞥了那么一眼。
上边描绘着的便是民间的那些传闻，而上边无一例外的提到，奥蒂莉亚发疯时抱着一截树枝。
岑木……

第六章:王国联合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对于默赫梅特的复仇行径，没有任何人能指责什么。
因为她与狄特玛尔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没有简单。
情侣？
搭档？
合作者？
上述的任何一种词汇都没办法完整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狄特玛尔王来讲，与默赫梅特的邂逅改变了他的一生，因为正是因为有着默赫梅特给予的力量，这才能让他在绝境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那份超凡的力量让他瞬间打破了宫廷的封锁，甚至让他有足够的资本迅速整合被渗透的七零八落的领地。
甚至，即便是将那份注定要命的契约算在其中，默赫梅特也是给了狄特玛尔翻盘机会的贵人。
但是，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单方面的施舍。
因为，默赫梅特也不是无条件的给予自己的力量。
因为在当时，她自己也处在绝境之中。
因为某种原因，她被迫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以近似漂流的形式来到了这片土地上，但又因为某些原因，她又与当地势力发生了冲突。
最终在力量所剩无几、甚至还被限制的情况下被打的灰飞烟灭、只有留存下的意识依附在了这中庭世界的一处角落之中。
在漫长的等待之中，她本身的意识也正逐渐的溃散。
也正是在濒临极限的情况下，她遇到了狄特玛尔。
在与狄特玛尔完成了契约之后，她才能以近似‘背后灵’的方式留存下来，并且通过狄特玛尔这个载体发挥出她本来被限制住的力量。
事实上，默赫梅特的身上的确有很多秘密，她从未与黛德丽这个孩子分享自己的过去，也很少提到她的故乡。
但对她而言，狄特玛尔无疑是特殊的。
假设她之前表露出来的一举一动都是真实情感的体现的话，那么她的确有那么一种‘为人母’的自觉。
而追溯其源头，这还是因为那死去的狄特玛尔在她的心底占据了无比重要的位置。
这种要命的相互扶持诞生了一种本不可能诞生的依恋，所以霍德才会将其形容为‘浪漫而残酷’的。
而因为这些原因，默赫梅特的那种残酷的折磨与复仇是无比正当的。
不管是以她那‘自私’的立场还是站在崇尚血亲复仇的中庭人类的立场都是说得通的。
只不过，唯一令人感觉到有些微妙的是，真正要追究起来，取走了狄特玛尔性命的人还是她自己。
恶魔的力量在当时让年少的王迅速解了体内的剧毒。
而就是这份力量在他年迈之时却不曾出现过。
当然了，霍德因为与狄特玛尔王见过面，所以他知道在那个时候，狄特玛尔早已有了死志。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不死才会有麻烦。
但是，默赫梅特这个来自九界之外的恶魔又是怎么想的呢？
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因为当事人绝对不会给出自己的回答。
而霍德也没有愚蠢到一定要对这个无解、没有意义的话题追根究底。
所以最终，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无论是西弗卡的死、奥蒂莉亚的疯癫还是默赫梅特的拜访。
这些事对公主殿下所统治的贝安城以及周边地区其实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其实有一件更令人头痛的事情。
王国联合……
虽然并没有明面上的条约与结盟的倾向，但在同一时间，勃艮第王国与丹麦王国陈兵边界，并且大大方方的入侵了哥特王国。
当然了，他们入侵的方向也不是王都拉文纳，而是一路直奔贝安城而来。
虽说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条约，但这种表现已经摆明了某些事实。
“丹麦与勃艮第，终究是联合起来了啊。”
坐在自己的领主座椅上，黛德丽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看上去并没有多紧张，因为她之前完全拒绝了勃艮第还有丹麦王国表露出的各种暗示，所以这些都是正常。
“根本不需要慌张，那些无耻的家伙曾经联合如今占据了拉文纳的伪王发动了政变，如今与那些无耻东西联合起来也是正常的。”
就在宫廷之中的那些廷臣对这消息议论纷纷的时刻，黛德丽开口说道。
而就在她那么说的时候，周边的那些人也下意识的收起了内心的担忧。
不因为其他，这只是下意识的认知而已。
虽说坐在王座上的那个人如今是公主殿下，而并非他们曾经认知中的那位王子。
但是，其本质其实没有任何变化。
“面对外战，哥特还不曾认输过。”
“就是……”
就在黛德丽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斯图达斯便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紧接着，他便单膝跪地、对那座椅上的公主行了一礼。
“殿下，我与勃艮第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老对手了，所以我提议双线作战，而对勃艮第的战场完全可以交由我与‘大勇者阁下’。”
大勇者阁下指的自然是哥特的不败勇者希尔特布兰德。
斯图达斯看上去虽然粗心大意，但在这方面却绝对不会有任何托大的行为。
毕竟，既然手头上有着充足的战力，那么不用岂不是愚蠢的行为？
他的脑海之中甚至已经有了基础的构思与预想。
不管那些细致入微的战术的话，由他来与希尔特布兰德带队抗击勃艮第、殿下带队阻击丹麦，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甚至，在完全守住防线的情况下，他们还能顺势打一波反入侵。
但是，即便他这么想的，宫廷之中总会有人唱反调。
“那么拉文纳那边的埃尔姆里希怎么办？持有圣剑的威提格随时有可能入侵。”
一听到斯图达斯提议将手中能用的高端战力全部外派，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反驳了。
而在听到他这么说后，龙血战士则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直接对那开口说话的人投以轻蔑的眼神。
“威提格？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根本没什么脑子，在意他做什么？殿下麾下毕竟是‘十二勇士’，即便威提格被除名、我与大勇者阁下一同出征，可还剩下九位，更何况如今沃尔夫哈特就在边境巡查。”
在斯图达斯看来，这些事情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看不上威提格，但对排名靠后的几名勇士却报以信任。
“而且，我不觉得埃尔姆里希敢放任威提格随意行动，毕竟再怎么讲，他都是个‘背叛者’啊。”
最后，斯图达斯意味深长的说道。
此刻，他的语气之中不免流露出一抹讥讽。
幸灾乐祸，这是当然的，毕竟他可是一直‘关心’着威提格的处境啊……

第七章:尼德兰的动向
这个世界上能让斯图达斯感兴趣的事情其实很少。
毕竟他不喜欢过于复杂的事情，也不喜欢做一些必须细致入微的繁琐工作。
比起用大脑思考，他更喜欢抄起手中的重剑直接上去干。
对他而言，他所生活的吉特兰德的宫殿虽然舒适，但他却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更不喜欢围绕在他周边的那些廷臣、贵族之子。
虽然，这个世界上应该不缺乏那种真挚的友谊。
但他偏偏有那么点倒霉，除去包括兄弟姐妹还有父母在内的家人之外，其他人偏偏都只能算是有求于他。
因为吉特兰德王国内定的继承人是他的兄长，而他的兄长早已建立起了自己的班底，所以某些人才会退而求其次来接触他。
其中有一部分人是觉得他在未来可能会成为吉特兰德境内的某位领主，但其中也不乏野心家。
反正在中庭世界，只要是王国、只要有着完整的政治制度，那么野心家这种东西是从来都不会缺少的。
而且，因为中庭的各个王国从来都不算是稳定，再加上崇尚战争的原因，即便是那些贵族、领主心底也没有什么对王权的敬畏。
基于这一点，除非真的对国王忠诚，如果是为了利益才与王国绑在一起的，那么不免就会对那个位置产生兴趣。
而围绕着斯图达斯的那些人之中不免就有抱着这种想法的人。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接近斯图达斯而不是他的几个其他的兄弟姐妹，那大概率是因为他平时表现的不拘一格。
毕竟，为了得到父王与母后的赏识，他的几个其他的兄弟都在竭力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与智慧。
也就只有他喜欢提着一把剑到处乱砍，甚至还瞒着自家老爹偷偷跑去军队，想要去边境搏杀，又或者想要出去冒险。
对那些沉迷于地位与权力的人来讲，斯图达斯的这种行为就是无脑的表现，而无脑就意味着好控制。
在那个时候，表现的如同一个莽夫一样的斯图达斯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个香饽饽。
因为他看上去就是那种没脑子的人，而且为人一向乐观开朗，对周围人也很好。
简单来讲，似乎只要与他搞好关系，那么就能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他。
当时，他周围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不管是那些渴求在地位上更进一步的年轻人还是那些企图直接控制住他的贵族都是如此。
吉特兰德王国表面上看起来好像风平浪静、再加上有哥特王国这个由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找来的稳定盟友，它看上去仿佛已经远离了战争一样。
但是，它内部的那种稳定终究只是相对的，那种暗流稍有不慎也会要了他人的性命。
而斯图达斯对于这一点无比厌烦……
也许，就连企图靠近他的那些人都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那种因为不喜欢思考所以展现出自身鲁莽的人。
或许是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那种不喜欢自己的王族身份与地位的人吧。
更别说，那还不是王族之中生活环境较为严苛的公主殿下，而是王子。
毕竟，公主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外嫁的联姻道具。
不管是下嫁给贵族廷臣、还是外嫁给其他王国中的那些具有庞大势力的人，公主在没有证明自己的独特价值的情况下就只有这种下场。
而王子则不太一样。
也许王族的王子同样不能主宰自己的婚姻，但他们至少可以留在自己的王国内。
毕竟，不同于公主，中庭世界并不一定时时有霸气四射的女王值得让自家的王子入赘。
即便没有任何才能，混吃等死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他们根本不会考虑到有人根本不会喜欢这样的生活。
所以，在他们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斯图达斯就这么说服了自己的父母放自己离开了宫殿。
而在离开了宫殿后，他就像是展翅翱翔的雄鹰一样，先是手起刀落宰了在王国境内为患的火龙，接着稍作休整后便来到了哥特王国。
对他来说，在摆脱了王族束缚、仅仅是以一个战士的身份活跃的日子才是他需要的。
反正他完全可以不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安心当一个莽夫。
恐怕就连如今身在王都拉文纳的威提格都不会想到，事实上‘屈居’于他之下的那个莽夫在这个时候会将他看的一清二楚。
“根据拉文纳那里传来的消息，威提格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担当着王后殿下的护卫，而就是在他的那种敏感的身份之下，王后殿下依旧发生了那种事，这对他本人来讲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事实上，斯图达斯根本都没考虑过这其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反正关心的只有那最后的结果。
“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只要稍稍带点脑子都不会给予什么信任，因此，他基本没办法离开拉文纳。”
说到这里的时候，斯图达斯略微停顿了片刻。
暴躁的龙血勇士就此闭起了自己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很快，他便察觉到了。
“也不对，应该说，威提格的确有机会离开拉文纳，但埃尔姆里希绝对不会放任他与我们这里接触，即便是交战也是不允许的，我想他应当会去东部防线。”
威提格必须守住自己的名望，而在没有办法参与战争的情况下，他所能做的……埃尔姆里希会让他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个了。
“说起来，我其实挺好奇的，埃尔姆里希究竟要用什么方式来守住东部防线，毕竟哥特与匈兰之间可从来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盟约。”
当然了，斯图达斯最后的那番话纯粹是他自己随便吐槽出来的废话而已。
毕竟他本来就是随性之人，所以即便是在殿堂之中，他说话也无比随意。
但是，他的确是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所以这方面也没什么所谓的。
“的确，正如同斯图达斯所说的那样。”
就在那龙血勇士抬起头、注视着正上方的那位殿下的时候，她缓缓开口说道。
“哥特从来不畏惧战争，那拉文纳的伪王似乎忘记了，哥特之所以能维持安宁，那是因为有我还有我麾下的勇士们的存在。”
对于这一点，没有人胆敢反驳，更没有人胆敢说这是夸大其词。
因为哥特王国的‘天赐十二勇士’本身就是最高端的勇士组织。
其中不仅包含了曾经像是威提格这样的强大冒险者，更有着早已成名的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虽然就事实上来讲，一些老资历的王国的确喜欢搞出这种‘英雄团体’来提升国民的自信，但这招的确好用。
“既然勃艮第与丹麦不识抬举，那么把他们打到崩溃即可。”黛德丽缓缓说道。
但就在她展露出游刃有余的姿态时，宫殿之外却突然传来了呼喊声。
“殿下！殿下！侏罗山脉传来情报，尼德兰王国陈兵边界！领兵者正是‘小战熊’博德沃尔与‘渡鸦’哈尔夫！”
听到这则消息后，黛德丽不由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某个护卫。
她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第八章:同盟算计
小战熊博德沃尔、渡鸦哈尔夫。
就出身上来讲，这两位其实是出自丹麦的，而哈尔夫本身更具备丹麦的王室血统——毕竟他可是丹麦的老国王埃尔夫的私生子。
不过，因为身份的问题，在丹麦王国之中，他们注定得不到什么重用。
因为埃尔夫王早已经选定了他的继承人：由他的王后希奥蒂斯诞下的正统王子洛斯格为继承者。
在这种情况下，年龄比洛斯格年长、但却有着私生子身份的哈尔夫注定会被防备着。
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哈尔夫不喜宫廷内部的环境，一向豪迈的他直接离开了宫廷、开始了自己的冒险旅途。
最终，他甚至带领着自己的伙伴们离开了丹麦、转而投靠了当时正在努力崛起的齐格飞，以开国功臣的身份镇守一方。
有着领主的身份，与此同时手下也有着几个直属于国王陛下的军团。
事实上，一直以来，负责保卫尼德兰的东部防线的便是这一位，而博德沃尔则是他的忠实伙伴。
不过对哥特来讲，现在显然不是讨论哈尔夫与博德沃尔的武艺层面的问题。
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份：丹麦国王的私生子与他的伙伴。
虽然私生子在王国内部不算好过已经是一种公认的常态了，但与此同时，这种微妙的关系在他们为其他王国效力时也会被视作背景板。
传统便是如此……
那么，丹麦会不会经由哈尔夫这个私生子这条线与尼德兰搭上关系呢？
更别说，深入思索的话就会发现丹麦的那位王后还是齐格飞的母亲。
种种事实再加上哈尔夫他们领军出征的这种事情似乎都将事实指向了一点：尼德兰已经与丹麦联手了。
但现在，丹麦却也不是单独出征。
虽然也没什么明面上的公告与盟约，但丹麦在向黛德丽为首的‘公主派’索取利益失败后的确选择了扶持以埃尔姆里希为首的伪王派。
埃尔姆里希、丹麦王国、勃艮第王国、尼德兰王国……
不知不觉之中，贝安城周边居然已经面临了举世皆敌的状况。
似乎在这一刻，黛德丽似乎为她那一直以来都无比强硬的态度付出了代价。
也因为这个原因，整个宫廷开始充斥起了压抑的氛围。
除了黛德丽本人之外，其他人都开始焦躁起来——其中甚至包括了斯图达斯。
毕竟，齐格飞这一手操作整的他也是猝不及防。
而且更重要的是，尼德兰就战斗力上来讲也一点都不弱，而且在有着父辈遗留的财宝的支撑下，王国本身也有着充足的底蕴。
更何况，齐格飞本人的力量也是超出规格之外的。
不说他本人是否能在一对一的对决之中战胜哥特王国一向引以为傲的胜利王子，反正拖住她绝对没问题。
而且更重要的是，尼德兰既然已经表态，这就意味着他们注定会陷入苦战。
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在少数，宫廷内部的其他人也一样。
他们一开始接近公主殿下自然也不是与她一条心的，而是有求于她，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愿意看着自己一直以来经营的心血就此崩溃。
所以，暗地里，他们开始施压。
通过各种方式来向那位坐在领主位上的女人施压。
毕竟到了现在，这已经不是逼迫公主殿下让利益给自己一行人的时候了，现在他们想的是如何逼迫公主殿下对外妥协。
而这种压力甚至已经从暗地里转向明处，即便是斯图达斯这种莽夫都有所察觉。
“啧，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啊，殿下。”斯图达斯大声嚷嚷着。
此刻，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闯进了书房之中。
迎着公主殿下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他一开始的确有那么点迟疑，但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现在我们的处境的确不太妙，实在不行的话，我或者大勇者阁下可以暂时回吉特兰德……以我们的身份应当可以请求父王的帮助。”
说到这里的时候，斯图达斯沉吟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总之，我们至少能逼退丹麦。”
其他的事情，斯图达斯完全不敢去下什么保证。
以他现在的水平，最多也就是也就是考虑到丹麦的问题。
不过，即便是他所考虑到的这点，最终也被公主殿下否决了。
“没有这个必要，吉特兰德就地理位置上可不算好，维持自身的平稳也已经是极限了吧。”
而当黛德丽提到这一点的时刻，斯图达斯不由流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因为事实的确就像是公主殿下说的那样，吉特兰德王国完全是被海上霸主挪威还有丹麦王国夹在中间。
也就有那么一小块地方算是勉强与哥特王国接壤罢了。
“如果强行发起战争，我不认为挪威会坐视不管，到时候或许会再度上演半岛战争。”
数十年前，那由挪威国王安根提尔发起的战争一直都成为了一种阴影。
虽说他最后死了，而吉特兰德也留存了下来，但吉特兰德本身却也不能说是胜利。
“即便曾经有大勇士希亚玛尔镇守吉特兰德，但最后的下场最好也不过两败俱伤，所以这种话还是不要多说了。”
“但是，外边的那些人现在都在……”
“好了，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多考虑，外边的那些不过是小丑罢了，投机取巧的墙头草根本无法信任。”
最终，斯图达斯觉得可行的提案终究还是没有被认同，所以，他仅仅是沮丧的走出了书房。
而就在他完全离去之后，书房之中一直藏着的某个家伙开口了：
“这个年头，王族之中能诞生出这种有着赤诚之心的人，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嗯，毕竟他可是能和你引以为傲的弟子成为好友的人……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不相信这会是齐格飞下的命令。”
“我们就更不会相信了，不是么？”
接着，二人就此相视一笑。
而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心底突然浮现出某种异样的感觉。
这与曾经的那种近似孤军奋战的孤独感完全不同，因为相互知根知底，她仿佛能对面前这个男人说的更多。
所以不自觉之中，她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总之……接下来是时候让那些跳梁小丑暴露自己的丑态了。”
一星期之后，事态发生了转机。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尼德兰那种陈兵边界的态度还让勃艮第、丹麦有些欣喜。
因为这个庞然大物已经朝着哥特内部进军了。
为了不错过这同时开战的机会，丹麦与勃艮第也一同开始进军。
瞬间，战争爆发了。
但紧接着，尼德兰的动向却开始变化了。
由‘小战熊’博德沃尔与‘渡鸦’哈尔夫统帅着的兵团开始进军，他们就此驻扎在了侏罗山脉的通道处，甚至开始就地建造起了堡垒与营寨。
与此同时，天赐之城与天怒之城这两座政治中心中传出了消息：哥特与尼德兰已达成了盟约：
哥特王国愿意退居莱茵河以东，恢复原来的国界线，将侏罗山脉交还给尼德兰王国。
而作为代价，尼德兰王国与哥特王国则缔结了同盟条约。
“要打的话就打吧，反正哥特从没有惧怕过！”

第九章:中心之外的掠食者
可以说，尼德兰的表现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不及手。
当丹麦与勃艮第的国王收到战报的时候，他们只觉得一股郁闷之气憋在胸膛之中，无论怎么样都宣泄不出来。
丹麦的战齿王城之中，国王埃尔夫看到前线传递来的战报时，他不由感觉到有些头晕脑胀。
甚至在这个时候，埃尔夫都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老了，所以有些跟不上现在的年轻人的思路。
甚至，也可能是因为年龄大了，所以遇到点‘令人激动’的事情总会令他头晕眼花。
不过，如果是激动到欣喜也就罢了。
偏偏是这种令他如此火大的事情。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尼德兰的那位万军之主的外交表现。
“真是……目光短浅！”
最终，埃尔夫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那种愤怒，直接骂出声来。
他心底对此自然是不忿的，因为他根本不理解齐格飞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可是傻子都该明白的道理。
而哥特王国可不是‘酣睡’，那位胜利王子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无比强势，无论是对丹麦还是勃艮第，即便是对尼德兰都没有任何过分的退让迹象。
在这一刻，埃尔夫突然有一种直接冲到那天怒王城、掀开那边的年轻国王的脑袋看看里边到底装着什么的冲动。
不会吧？
不会吧？
这个世界上不会真的有人只在意他们当下的态度、而不注意他们曾经的作为吧？
那位名震一时、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来的贤者怎么就能教出这种憨货呢？
他是真的不害怕哥特的那位王子啊！
真的不怪埃尔夫心态失衡，因为齐格飞就表现上来讲的确是一众国王之中的异类。
毕竟哥特曾经表现的太强势了，而且还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那种。
因为长期以来一直时不时的就对外部发起战争，这个位于米德加尔特中部的王国将内部的所有矛盾都掩盖住了。
而因为它的这种态度，包括曾经的由伪王莱格尼统治的尼德兰在内的王国都曾经挨过打，而尼德兰甚至差那么一点就被灭国、并入哥特的版图之中。
而就是这一行为已经能看出那位公主殿下的态度了。
到时候，如果爆发冲突，那么一旦流露出颓势，那么就会有灭国之灾。
即便她撤军，那么战败方也注定会大出血，到时候可能连负责调停王国矛盾的女武神都救不了。
“混账……”
这一刻，埃尔夫心底对于尼德兰的积怨就此爆发了出来。
不过之前的那些认知与想法究竟是属于积怨爆发，还是理智思考，连埃尔夫自己都不明白。
但是，现在的他至少明白一点：
无论是丹麦还是勃艮第都到了该抉择的时候了。
…………
“这年轻人……还真是富有冒险精神。”
与此同时，在勃艮第的王城沃尔姆斯之中，一个老人开口说道。
他虽然正弯腰给那些娇艳的玫瑰花浇着水，身上穿着的也是朴素的衣物。
但是，此处却无人敢小瞧他，甚至没有人不敢尊敬他。
因为他正是曾经的勃艮第国王吉比希。
而在此处，聆听他的教诲的也自然是他最为看好的孩子、现任的国王贡特尔。
而在听到自己父王的那番话后，贡特尔只是苦笑着。
但是，在这种无奈的苦笑之下仍然是一种挥之不去的迷惑。
“我还是不太理解，父王。”最终，在收敛起了面容上的神情后，贡特尔开口询问着，“难道说比起我们，齐格飞宁愿在边上养一头凶兽吗？”
“凶兽？不，这种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吉比希说道，“我们勃艮第和丹麦之所以想要快速处理掉哥特的这位王子，那是因为他一向表现强势，我们算是吃尽了苦头啊。”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没错，但吉比希可能是因为年龄大了，所以面无表情。
这件事对他来说似乎算不了什么，随便调侃两句就这么过去了。
“您是想说，齐格飞轻视了哥特么？”
“不，只能说，齐格飞对自己很自信。”
否认了自己孩子的那番言词，吉比希开口说道。
“从情感的角度上来讲，对他来讲，哥特的那位王子毕竟曾经帮过他，虽然仅仅是一件小事罢了，但那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之恩。”
他说的是狄特里希曾经公开宣称来自尼德兰的‘齐格蒙德之子’已死并交付尸体的事情。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正因为有那样的宣称，齐格飞才能更好的隐姓埋名、最终杀莱格尼一个措不及手。
“另外就利益上来讲，尼德兰与哥特之间可以不交好，但他绝对不能坐视哥特就此毁灭。”
“哥特不会就此毁灭的……”
“但狄特里希本人的存在才是哥特对外强势的根本原因……”说到这里的时候，吉比希突然笑了出来。
紧接着，老国王放下了手中的花洒。
可能是因为真的老了吧，他这个时候甚至捶了捶自己的腰。
在感叹了一声后，他才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孩子。
“可能是因为我们勃艮第没有那种强势的过分的英雄人物，所以你这孩子对那些能以一人之力改变战场局势的人物没有什么过多的了解。”
“我也不是没在战场上见过狄特里希……”
“那是现在了，因为现在她需要培养自己的班底，所以需要给自己手下的人积攒军功。”
注视着贡特尔那年轻的容颜，吉比希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个时代……那个被人间战神统治、镇压着的时代，所以你不明白一人成军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吉比希绝对不会去缅怀那个时代，所以他的话题也没有在这方面多停留。
“总之，对我们勃艮第以及丹麦来讲，哥特王国具备十足的压迫力，但尼德兰不同，他们看的其实更远。”
“父王……”
“你以为，我们需要担心的仅仅是哥特的那位公主殿下么。”
端起侍女奉上的果酒后，吉比希啜饮着美味清甜的酒水。
“别忘了，东部正有凶兽虎视眈眈。”
东部的凶兽……
在听到自己的父王那么说后，一个身影恰好在贡特尔的脑海之中浮现。
他身形健硕、身披兽皮。
行为举止尽显豪迈本色。
“匈兰……”
在意识到这点后，贡特尔的面色有些难看。

第十章:放宽自己的眼界
也许是因为成立的时间太短了，又或许是因为中庭世界的东部地区本身就无比混乱，几乎没有人愿意真正到那种地方去。
无法地带的烙印早已深入人心，更别说直到现在，哥特王国当初针对那些肆虐的魔兽以及巨人强盗的东部防线依旧没有被撤下，而且年年加固！
不过当然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由埃策尔大王一手建立起来匈兰帝国很少干涉其他几个王国的斗争，也就与哥特之间发生过那么一点点小摩擦。
至于为什么说是小摩擦，那还是因为本身还没有上升到举国而战的地步，最多也就是国王们手下领主之间爆发了争斗。
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也很简单：
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王国本身地理位置不大行——位于中庭世界的最东部。
土地虽然肥沃，但却背靠铁森林这种庞然大物。
时不时的就会有魔兽从看似平静的海岸上登陆，亦或是直接从令人惊惧的铁森林之中冲出。
而且，有时候冲出来的不仅仅是魔兽，还有那些因为在巨人国度之中犯了事、屡教不改所以被驱逐出来的巨人——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这些家伙一直在中庭世界的东部乱搞，甚至试图冲击米德加尔特的人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让世界重归原始的那种杀戮与混沌。
不用怀疑，他们理论上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而当初，在匈兰帝国还没有成立的时候，要面对来自东部冲击的便是哥特王国与丹麦。
不过，因为北方半岛就环境上而言略显严苛的原因，无论是魔兽还是那些想要当山大王的巨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冲击哥特王国。
不过那终究是以前的事情了。
毕竟现在，自从埃策尔大王横空出世后，他直接将王国建在了铁森林之前。
而为了将那片肥沃的土地都纳入囊中，他势必要花费极大的经历去保证治下的稳定。
而且玩去哪不同于早已建立起秩序的其他王国，埃策尔想要稳定，那么他必须在防护上下更多功夫才行。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匈兰虽然看似拥有强大的实力、存在感却特别低。
但是，这终究只是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罢了。
而一旦意识到它的存在，那么匈兰帝国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横据在他们的心头挥之不去。
贡特尔就是这样，所以他的面色显得有些难看。
他毕竟不是什么蠢货，这方面的事情显然是一点就通的。
“父王……”
在此刻，他开口唤着。
看上去，他好像还有问题要问。
但是，还没有等他将心底的问出口，吉比希只是啜饮了一口果酒。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一件事么？”
“嗯？”
“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的确是尼德兰与匈兰之间的矛盾根源。”
“啊……”
在自家父王的提点之下，眼界逐渐放宽的贡特尔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魔兽……”
“是的，虽然在普通人的眼里，匈兰帝国赠送魔兽幼崽的行为是在示好，毕竟名头上就是这样，但这些普通人却接触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将手中的果酒喝完后，他轻轻晃了晃酒瓶，接着又喘了口气。
“他们意识不到饲养这些幼崽需要花费多少钱粮，也不知道建造魔兽的牧场究竟有多困难，甚至还会造成多少混乱。”
毕竟在当时，对尼德兰来讲，接下了那一大批的魔兽幼崽就意味着在钢丝上跳舞。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处理掉了绝大部分的魔兽幼崽。”
“是啊，不过那是因为匈兰帝国的某位勇士要夺走冰岛的公主希路达，但因为实力不济被直接当场斩杀。”
“……”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贡特尔不由保持了沉默。
他毕竟还是有些年轻了。
虽然为了继承王位，他也算是竭尽全力让自己的性格沉稳下来，但年轻人有的那种脾性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抹灭的。
而现在就是这样，在提到有关冰岛的事情时，他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不忿。
“这些家伙怎么敢这么做……”
“别让情绪干扰了你的判断。”
在看到自家儿子的面容上的表情后，吉比希瞬间明白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所以在此刻，他又提点了一句。
“你喜欢那个冰岛的小姑娘，所以下意识的就会将她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但事实上呢？你真的知道他们扮演的角色么？”
一开始，在被自家老爹点破了自己的心思后，贡特尔一开始还有那么点不知所措。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王究竟如何看待自己的心上人，但紧接着，吉比希接下来的那番话让他不由愣住了。
“角色……”
“你当国王也有那么点时间了，前后加起来也有两年了吧，虽然还稚嫩，但你应该明白这方面的事情……没有亲眼见证的那些传闻能有多离谱？”
当然了，贡特尔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
因为王国本身要立于一个不败之地——至少宣称上来讲是如此，而只要为了自己的那个目的，在里边胡说八道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就这方面而言，尼德兰的那番操作便值得考究了。
“这里边水很深啊。”注视着贡特尔那愈发难看的神色，吉比希最终开口说道，“这方面的事情绝对不是两句话就能带过的。”
“我……知道了。”
在这一刻，贡特尔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
在从前，他也感觉国王这个位置似乎很轻松，但仔细想想，那不过是王国内部平静、而外部也从来都没有翻涌起滔天巨浪罢了。
而当整个中庭世界都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将以哥特王国为中心的几个王国卷进去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那种年轻的心态下意识觉得不知所措。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他低声说着，“现在应该撤军么？”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王，但在此刻，即便是那老成的吉比希也没有办法给他答案。
此刻，老国王只是摇了摇头。
“尼德兰之所以会做出这种抉择，那是因为他们需要哥特阻挡匈兰帝国……毕竟他们与匈兰之间算是有过摩擦，但与哥特之间却可以相互示好，至于我们……那全凭你的抉择了。”
我的抉择……
在听到自己的父王这么说后，贡特尔不由伸手捂着自己的脑袋。
“实在不行，还是先试探一下哥特的态度吧，或许还可以看看丹麦那边的做法。”
“哼……埃尔夫那家伙，现在估计被气个半死吧。”
在听到自家孩子的那种自言自语后，吉比希突然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米德加尔特之中，其他人对尼德兰的崛起还有哥特的强势只不过是感到忌惮，也就只有埃尔夫对其不满了。”
“但他……不会就此抽风吧？”
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可能性后，贡特尔不由开口问着。
“他会不会可并不是取决于他自己，而是我们和埃尔姆里希啊。”
“我明白了！”

第十一章:丹麦的弱点在国王
吉比希说的那番话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勃艮第本身土地占据肥沃的原因，所以对外的态度一向随和。
即便是哥特王子狄特里希表现的无比强势，勃艮第王国也没有进一步对立的意向。
毕竟那位王子自从打了尼德兰、并且被女武神强势叫停之后就基本没怎么正面作战了。
她后来其实一直遵循着中庭世界近似默认的规则，在能榨取利益的情况下也没有太过分。
而勃艮第王国正是在这种状况下与其爆发了那种近似打闹一般的冲突，而事实上，这种矛盾与冲突理论上来讲都是可以缓解的。
说白了无非就是付出代价大小而已，而且狄特里希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军队贸然深入。
反正勃艮第财大气粗嘛，占据着肥沃的土地，有时候出点血也能缓过劲来。
但丹麦却不同……
虽然丹麦本土的国境位于北方半岛的最外侧，与气候舒适、土地肥沃的哥特与尼德兰接壤。
但是，那终究还是北方半岛，即便是最外侧也让然是北方半岛。
而对米德加尔特的居民来讲，北方半岛意味着什么？
魔兽横行、贫瘠。
虽然矿产极多，但那边矿也不能当饭吃。
所以，能让这个王国活下来、甚至过上优渥日子的手段首当其中便是经商。
而从前，丹麦依靠这种手段其实过得也还不错，至少在埃尔夫的治理下的确如此。
因为他曾经帮助亨定一族的莱格尼入侵尼德兰、所以莱格尼与他之间有着不错的商业关系，再加上狄特玛尔王也没有年轻时那么狠辣，所以埃尔夫上位后，他的小日子过得是真的不错。
但是，这种日子过了也就那么二十来年，从尼德兰陆陆续续搜刮了不少油水的埃尔夫醒来后本来还算是相安无事的邻居突然变得暴躁起来，见到谁都要打。
虽然对喜欢争强好胜的埃尔夫来讲，被哥特的那个少年人压着打什么的是一件无比耻辱的事情。
但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却也不是不能隐忍。
因为他而言也就是边境出点事，他稍微退两步、出点血就能安抚住对方。
至于付出的那些利益，对他来讲只要过个那么一段时间就能从隔壁尼德兰或者北方半岛的其他王国那里赚回来。
虽然在狄特里希与哥特再一次崛起之后，埃尔夫心底的确是这样的想法：
稍微忍忍，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还没有等彻底消停两天，他又发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发现自家的金库爆炸了。
自此，在与他有仇的伏尔松格一族完全崛起、哥特对外强势的现在，丹麦一下子就失去了自家的金库，而且还在被哥特源源不断的吸血。
这对丹麦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因为这相当于丹麦的商路被完全锁住了。
虽然无论是尼德兰还是哥特从来都没拒绝过民间的通商，但他们却从来都没接过官方的订单。
怎么说呢？
现在是这样一个问题，比起丹麦，哥特更喜欢与尼德兰做生意，而尼德兰本身又与冰岛王国订立了商业层面的条约，能以一个便宜一点的价格购入大量秘银矿石。
接着，尼德兰再将价格稍稍提高一些，以低于中庭世界的市场价将矿石卖给哥特，或者用来换取等价的粮食或其他东西。
而且更重要的是，尼德兰现在还减免了关税，这明摆着想在商业上占便宜。
“事实上，丹麦王国的日子愈发的难过，我想埃尔夫心底的愤恨也愈发严重。”
贝安城宫殿的书房之中，环抱着双臂的某个卫兵开口说道。
而就在他平静叙述着的时候，一个白发的女人正在随意的批阅那些呈上来的奏书。
此刻，虽然夜已经深了，窗外的月光显得无比清朗，但房间却无比明亮，因为天花板上的符文正闪烁着照明的辉光。
不过，外部是显然看不到这一点的，因为此处仍然有结界笼罩。
而就在将手头上的那些对她来讲没有任何营养的奏书批阅完成后，她放下了手中的笔。
“对他来说，想要打破丹麦的这种窘境，那么如今是最好的机会，毕竟对他来讲，只要将强势的王子从巅峰击坠，那么丹麦就能借着这个名头扶持埃尔姆里希，到时候就又能从肥沃的哥特攫取利益了。”
就在那个‘侍卫’的话回荡着的时候，公主殿下却好像根本没有听。
她只是倚靠着那铺着柔软兽皮的座椅，借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紧接着又用手指卷起了自己的发丝。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头发好像变长了一点。
不过，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从她承认自己的女性身份开始，她所做的最多也就是变换了发型而已。
但是，她却能察觉到，自己的头发的确变长了一点。
然后，就在她的思绪开小差的时候，某位侍卫似乎终于注意到她在开小差了。
“喂……”她的耳边传来了不满的声音，“你在听我说话吗？”
紧接着，她才抬起头，接着注视起了那个侍卫。
“嗯，我在听。”她回答道。
此刻，也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她也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
看着他那与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的乌黑发丝还有在光辉下泛蓝的浑浊眼眸，她仅仅是伸手撑住了自己的下巴。
紧接着，她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叹了口气。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埃尔夫毕竟不是什么蠢货，我和他算是有过正面交锋吧，毕竟我曾经入侵过丹麦，他不是那种会轻易上头的人。”
“所以说，这是属于新仇旧怨的爆发，对如今的埃尔夫来讲，如今缺少的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只要他觉得能打，在新仇旧恨叠加起来的情况下必定上头啊。”
“所以……比如？”
没有任何的紧张感，黛德丽就这么开口询问着。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的面容上还挂着一抹恬静的微笑。
对她而言，至少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听他人诉说着有关王国局势、战场风云之类的事情很有意思。
因为这让她意识到，她现在或许并非孤身一人。
与其他人完全不同，面前这个男人知晓着她的秘密。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
一开始她会感觉到有些不安，但后来，在稍稍给予了一些信任后，她反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
也许，这就是有人陪伴的那种感觉？
与希尔特布兰德他们截然不同，这种近似知根知底一般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而她这种平静的态度反而让霍德感觉到有那么点不自在，不过，这种不自在也不过是那么一小会儿罢了。
“如果仅仅只有丹麦一个的话，埃尔夫当然会小心谨慎……但如果不止有丹麦呢？”
双手就此撑在了木桌上，那身着侍卫甲胄的贤者弯下了腰，由上至下，他注视着哥特的公主殿下的眼睛。
一方宛若鲜血、又炽热如火。
一方宛若混沌、又冰冷如水。
“接下来，就看勃艮第的作为了，埃尔夫可是很意气用事的人啊……”

第十二章:记忆是存在的证明
埃尔夫意气用事？
黛德丽就这么用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注视着那贤者的容颜。
在此刻，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丝复杂的想法。
硬要说的话，她心底浮现出的那种情绪应当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惊讶。
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对于丹麦国王的观点与她完全相反，而这才是让她惊讶的地方。
“意气用事么……”
仔细咀嚼着这个词，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她毕竟不是齐格飞，对于霍德并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也就不会在思绪上下意识的被面前的这个男人带着跑。
作为哥特的公主与继承人，从小生活在宫廷之中的她自然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虽然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会在这方面对她撒谎，更不会在这方面坑害她。
但是，对她而言，这种质疑终究已经成了本能。
“好吧，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相信。”
另一边，霍德也不是什么蠢货。
实际上只需要一眼，他就能从黛德丽那种细节的神情变化上探知到她的心绪。
甚至，这都不需要什么魔法的辅助。
因为她的那种习惯一直以来都不曾有什么变化。
即便是霍德熟知的那个‘她’也是这样的。
“倒不是说不信，只是我……”
“你曾经与埃尔夫有过交锋对吧？但那种交锋不过是让你看到了他的一面罢了。”
撑着桌子弯腰什么的，这种动作其实并不算舒适，因为周身的压力全都汇聚在了双手上。
所以很快，他直接直起了自己的身子，接着又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虽然这件事对你来说过于久远……因为那个时候你甚至还没出生，但是埃尔夫他曾经做过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嗯？”
黛德丽突然意识到那贤者究竟要说什么。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的眉头不由上挑，甚至在此刻，她还欲言又止、很明显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霍德却用一种平静的口吻将那件事说了出来：
“二十多年前，埃尔夫曾经与亨定一族的莱格尼一同进攻尼德兰。”
果然是这件事……
此刻，黛德丽没有丝毫的意外，但即便如此，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也许在以前，她不会对此发表什么评价。
但现在却不同，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有那么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不……
应该说，当时他的处境应该更加糟糕才是，而且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无比重大的打击。
也许当事人没什么所谓，但在此刻，黛德丽却有那么一种微妙的难受感。
“亏得你能将拿这种事情举例啊。”最后，她低声说道。
“嗯……”
霍德在此刻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长长舒了口气，就好像是在感慨着什么一样。
“有些事情……即便不去想，这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
然后，他就此伸出了自己的手，接着敲了敲自己的胸膛。
“但是，与之相反的是，只要去面对它，这反而能证明他们存在的痕迹，至少他们曾经活跃过，存在过。”
“……”
在听到了霍德的那番话后，黛德丽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什么。
不过从她那苍白的面容上的神情上就能看得出来，她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不过最终，她还是收敛起了心底的那抹复杂。
“即便会因此感到痛苦？”
“即便会因此感到痛苦。”
迎着黛德丽那略带询问的视线，霍德缓缓点了点头。
“也许你并不清楚吧，人类其实是很脆弱的，而想要抹消掉一个人的存在也是很简单的，即便是名震一时的英雄、即便可诉说的事迹有许多，但是，那些事迹究竟有多离谱，你也清楚吧？”
黛德丽自己毕竟也算是哥特王国的英雄。
虽然她很年轻，但因为曾经无比强势的态度与战绩，这便让她成为了绝佳的创作素材。
对的，创作素材……
说到底，即便是那些创作诗歌的吟游诗人也不可能了解真正的事迹，他们所知晓的大多只是某种结果，然后以此为基础创作出他们想要的故事。
仅此而已。
甚至还有经常见的踩一捧一的操作，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而能挑出这方面的错误的也只有当事人与他真正的朋友了。
而当这些‘英雄’死去之后，能真正记得他们存在的也只有他们的家人、朋友而已。
而当数十年后，又有谁能记得他们真正的模样？
“吟游诗人们通常会夸大他们的特点，从而忽略他们的本质……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霍德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正因为如此，黛德丽才能从中追溯到一丝答案。
说起来，如今距离当初伏尔松格一族覆灭也过去了二十多年。
齐格飞这个齐格蒙德的遗腹子当然不可能记得自己的兄长、父王究竟是什么模样，而如今的丹麦王后希奥蒂斯也只记得齐格蒙德曾经对她有多温柔。
只有面前的这个曾经被誉为贤者的人是陪伴着那人间战神还有他的长子一同崛起的。
他们携手跨越了最为困苦的时刻，他替那人间战神镇守后方，让他放心的前进、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甚至替他教育子嗣，培育出了一代少年英雄。
但到头来，这些事情仿佛都不存在一样，因为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现在……唯一能记住他们存在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了吧。”她说道。
所以，即便会让他心痛，即便有时候会让他难受，但他却必须时不时的将其拿出来回忆一番。
永远摆在记忆之中最为鲜明的地方。
因为他怕忘记了……
“一旦你忘记了，就真的没有人能证明他们真正的模样了。”
在此刻，黛德丽觉得莫名有些糟心。
实际上，她之前并没有将话题往这边引的意思。
当然了，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这份话题变得如此沉重，所以在此刻，她自己都难受起来。
“抱歉……”
“我们说重点。”
就在此刻，霍德伸手敲了敲自己面前的办公桌。
这大概算是转移话题了吧。
“总之，不管怎么样，在二十多年前，丹麦那种想要扶持亨定一族是无比冒险的，甚至稍有不慎就会招致尼德兰的打击报复，但埃尔夫却依旧选择了这么做，你知道理由么？”
“……”
“尼德兰的王后……冰岛曾经的公主希奥蒂斯。”
就在霍德的叙述之下，某个几乎快要销声匿迹的人物就此浮现在了黛德丽的眼前。

第十三章:秘密使者
“希奥蒂斯么……”
就在霍德提到丹麦的那位王后时，黛德丽的脑海之中轻而易举的就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形象。
当然了，她的反应之所以那么快，这可不是因为希奥蒂斯本身又多么出名。
甚至，在公主殿下的脑海之中浮现出的那个形象也不是她依靠自己强大的想象力瞬间脑补出来的。
此刻，公主殿下脑海之中的那个形象的确是希奥蒂斯王后本人。
而她之所以能迅速想到她，那是因为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就在尼德兰的天怒之城中，她们见过一面。
当时正是恭贺尼德兰的国民迎来他们的真王的时刻。
不过在当时，希奥蒂斯本人也安分守己、并没有借着母亲的身份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埃尔夫对那个女人觊觎已久而已，再加上齐格蒙德曾经在北方半岛的战争之中横插一脚，带着军队一路打穿了丹麦、横跨吉特兰德封锁了挪威，所以埃尔夫那个男人对尼德兰应该恨之入骨。”
就在霍德提到这里的时刻，黛德丽突然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这些事情对她来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她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实感。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察觉到了什么。
“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了么？当时，齐格蒙德依然有着赫赫威名。”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不应该的，因为完全看不到希望。”
“对，但他依然这么做了，他协助亨定一族发起了袭击……当然了，在这其中，曾经效忠于亨定一族的某位廷臣是出了很大力的，因为正是他在丹麦游说，但真正下定决心的还是埃尔夫本人。”
“但在当时，亨定一族不是还有着女武神的辅佐么？”
“这种话说到底也就用来骗骗无知群众了，那些女人从来都不会正面出现，更何况如果女武神真的堂而皇之的出现，庇佑着亨定一族的统治的话，那么埃尔夫也不敢剥削的这么狠，甚至将尼德兰当成了自己的金库。”
紧接着，就在黛德丽暗自思索的时刻，霍德伸手敲了敲那木制的办公桌。
伴随着那略显沉重的鸣响，他也将接下来的一番话娓娓道来。
“另外，如果你不信的话，其实还有另一件小事可以证明这点。”
“嗯哼？”
“我曾经杀进丹麦的宫殿之中……”
“嗯，我听过。”
虽然这件事曾经是秘密没错，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希奥蒂斯已经怀孕了。
但是，随着齐格飞登上了王位，某些曾经的秘辛就此解禁，所以某个故事也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不过，在流传的故事之中，也不知道诗人们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他们似乎过于着重强调仍然在世的贤者与曾经的人间战神的友情。
所以抢夺孩子的理由也自然而然成了：希望能友人的孩子养育成才、希望他能在父辈的城市中生活的这种理由。
但是，这种理由说不定只有民间的那些人才会相信。
“当时，埃尔夫想要杀齐格飞，至于理由也很简单，他不希望自己的王后将心血浪费在一个‘外人’身上……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占有欲了。”
“就为了这种理由？”
“嗯，就为了这种理由。”
在从霍德那里得到了较为肯定的答案后，黛德丽的神情变得愈发微妙。
而最终，她自己都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愚蠢……那可是伏尔松格一族的骨血，有着卓越的兄长与父辈，如果稍加培养的话……”
说到这里，黛德丽又不由想到了齐格飞如今的成就。
虽说那尼德兰的万军之主能有如此的力量，其中免不了贤者的协助与教导。
但是，即便是黛德丽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就算他没有伏尔松格一族的神怒圣剑、仅仅是发挥属于他自己的力量，那么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无比难缠的战士。
“说起来，如今的丹麦缺少的就是能主宰战场的人物……”
“是啊，一名优秀的战士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更别说是从小培养的那种……理论上来讲甚至能对王国保持高度忠诚。”
霍德面无表情的说道。
如果换成他的话，他能确信自己有好几种方法，毕竟该换身份什么的本来就是那种很简单的事情。
“希奥蒂斯这种女人其实很好满足，因为她本身就趋向于随波逐流，对她来讲只要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就很满足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将齐格飞这孩子伪造成盾女或者侍女的孩子，事实上，埃尔夫最初也的确是这么做了，但没过多久就打算杀了他。”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那还是因为他那强烈的占有欲。
到了这一步，黛德丽也真正意识到了埃尔夫性格层面上的弱点。
所以，她下意识的便思索了起来。
不过，到了这一步，也根本不需要她自己主动去思考什么了。
因为她面前的那个男人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仔细考虑一下，这样的一个国王，在面对如今的压力时会怎么做呢？毕竟哥特一向在欺压丹麦、而他引以为傲的小金库也成了他触碰不了的凶兽。”
“还差一点，丹麦绝对不会孤军奋战……”
“对，所以他们需要一个‘盟友’。”
“这个盟友就是勃艮第……这个王国接下来的作为将决定丹麦的动作。”
然后，就在霍德的话音落下的时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此传来。
而在听到这脚步声后，霍德很平静的朝着边上走去。
他就此站立在支架上，将自己当成了一具身着铠甲的假人。
一动不动……
他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
而此刻，书房的门也被人推开了。
是一名侍女……
“殿下。”她喘着粗气，看起来无比着急，“勃艮第王国有使者秘密来访！是王子盖尔诺特！”
王子盖尔诺特……
单单是这个身份就足以让人重视起来。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使者，而是国王的弟弟。
任谁都知道，勃艮第王族的家庭十分和睦，他们总习惯安排家人负责王国的重要事务。
而盖尔诺特所负责的便是传递重要情报与外交……

第十四章:我发誓!
事实上，就根本上来讲，王国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仇恨与亲情可言。
有的仅仅是利益关系。
只要志同道合、只要有着相同的利益，那么即便是敌人也能短暂的在一起开怀畅谈。
而如果在利益层面发生了分歧，那么即便是古老的盟友也能在顷刻之间兵刃相向。
但是，这种说法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一定是完全通用的。
因为所谓利益的构成其实很复杂。
甚至，单单就‘利益’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就可以论证上好一段时间。
而且更重要的是，能思索并分析出利益层面的得失的终究是人，而在以国王为主的集权统治王国内，如果国王自身属于高度集权的话，那么王国自身是否行动就完全是国王陛下一念之间的事情。
智慧生物毕竟不是什么纯粹的理性动物，他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感情，所以在权衡利益时不免会掺杂进个人的情感。
而个人的情感与意志一旦影响到了判断，那么就会让天秤失衡。
而很明显，因为有着神明信仰的存在，再加上埃尔夫从前的确有那么点手段，所以丹麦是一个以国王为主、领主为辅的王国。
所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
哥特王国分裂、相互对立不过快两个月的时间而已，勃艮第与丹麦王国便联手侵入了公主殿下所统治的领土。
与此同时，埃尔姆里希在意识到狄特里希的军队似乎没有行动的意向、仿佛要固守贝安城后，他也做出了入侵的选择。
不过，他的侵入实际上要更加谨慎一点。
因为完全不同于丹麦王国与勃艮第王国，这两个王国打不过还能后撤、大不了撤回自己的王国。
一场战争的胜负是无法决定王国兴衰的，这是由战略纵深决定的。
即便是狄特里希这样能主宰战场的英雄人物也得好好考虑对整个王国发起战争的代价。
一个能力敌千军的英雄或许能以一人之力完成进攻战，甚至是正面压制一整个军队、将他们打崩溃。
但是，仅仅凭借他们一人的话是没有办法打守城战的。
所以，在通常状况下，一个英明的统治者绝对不会扩大战争的漩涡。
而作为战败方，即便是之后要付出一系列的赔偿也没什么所谓，因为他们即便再穷也有着整个王国作为支撑。
但是，埃尔姆里希则完全不同。
他目前毕竟是打着摄政王的旗号。
虽然现在因为仍然是个孩子的真王被带走、王后疯掉、诸神使者失踪的情况下，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替谁摄政。
不过，他终究是没有褪下哥特王国的名号。
毕竟宣布独立与否什么的，这可是两回事。
总之，现在他依旧是属于哥特王国的一部分，而他与公主黛德丽之间的斗争也属于哥特王国的内战。
而既然是内战，那么要分出胜负也是必然的，更别说他可是亲手杀死了狄特玛尔。
如果他在入侵战方面表现的过于强势，给了那位公主殿下全歼军队的机会，那么他的下场会是什么，根本不必多言。
她能在最近一段时间隐忍、僵持，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永远维持这种保守的态度。
他可还记得呢，当初这位公主殿下一路打穿尼德兰的防线、连女武神的调停都不顾、直逼王城的态度。
所以，这一次他派遣出的不过是一支先锋军团而已，这支军团事实上主要以骑兵为主，到时候如果贝安城那里有动向的话，他甚至能直接撤军。
总之，就是在这种各怀鬼胎的状况下，三方势力都在向稳固的要塞都城贝安进发。
一场以哥特为中心的绞肉战争似乎一触即发，而此刻，尼德兰还在侏罗山脉建造边境营寨，看样子似乎是打算摸鱼。
“如今，在三方逼迫的情况下，就看贝安城会选择哪一方作为开战对象了啊。”
此刻，在天怒之城附近的一座隐蔽的小庄园之中，一个男人不由开口说道。
他便是曾经的废港战斗队长、作为海盗女王赫华勒手下的得力干将存在的拉格纳。
不过在此刻，他并没有身着皮甲什么的甲胄，仅仅是穿着宽松的衣物。
虽说尼德兰的夜空是如此美丽、天上的星辰与来自玛尼的月光将这片土地照耀的无比美好。
但是，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远方即将爆发一场大混战的原因，这种美好在他的眼里反而成了阴暗的象征。
所以，他不由伸手遮住了自己的额头。
“准确来说，并不是‘哪一方’的问题。”
就在他望着东边的天空出神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声音。
而当他回头望去的时候，原本心底的那种不安逐渐消散了。
因为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正是这座小庄园的女主人，也是他的妻子：拉戈萨。
而在他注视着自己的妻子时，她嫣然一笑。
“哥特王国至少拥有两线同时作战的能力，如果那位公主殿下愿意冒险的话，那至少是三线作战……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与尼德兰应该是无关的才对。”
但是，即便听到了拉戈萨这么说，但拉格纳那种无奈、不安的神情却仍然没有消退。
而见到他这样的神情，拉戈萨也不由叹了口气。
她怎么看不出自己的丈夫这种苦涩的神情究竟是为什么。
但最终，她还是想安慰他一下。
“如今尼德兰十分强盛，战乱是不会到我们头上的。”
“我在想……战争与杀戮为什么存在。”
“……”
在听到自己的丈夫这么说后，拉戈萨一下子没了声音。
她并没有想要嘲笑他的那份天真的意思，事实上，她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态。
毕竟，他们是从北方海域那种幽暗的杀戮之地之中拼命杀出一条血路的，而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讲，所谓的杀戮为的就是生存。
他们一直渴求从那幽暗的海域回归这片富饶的土地。
可能，拉格纳终究还是愚蠢了点，所以他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哥特那边的状况让他有点迷惑，什么宫廷政变，什么摄政王。
以他的智商，他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大致能明白这是阴谋。
但却无法理解他们的动机，更让他感觉到愤怒。
“也许是我太天真了，我一直觉得，像是我们与大姐头……还有齐格飞这样的关系才是正常的君臣。”
为他们征战、而当他们累了的时候也能被安排一处安静的地方修养、过着近似与世无争的安逸生活。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不太敢去看曾经的那些同僚的眼神，更不看去面对大姐头那温和的目光。
明明他知道自己应该为他们继续效力，明明他知道那些对他报以期待的长辈仍然梦想着回到挪威那片故土。
但他对挪威毫无感情，而他也真的累了。
“我们曾经经历过这个世界最为黑暗的地狱，拉格纳。”
就在那仍然年轻的战士低着头的时候，他的妻子拉戈萨握住了他的手。
接着，就像是祈祷一般，她双手合着，将拉格纳的手掌握在了中心。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奢求的才很少、很少，但其他人不同，他们的欲望永无止境，而这便是这个世界的主基调。”
人类为欲望发动战争。
至于诸神信仰不过是那个推手罢了……
“我发誓！”
就在此刻，拉格纳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感受，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好像都离他而去那样。
这仅仅是一种直觉而已，但却让他无比惶恐。
这个能勇敢直面各个魔兽的勇士突然开始害怕，所以，他直接伸手搂住了他的妻子。
“我们会远离战争的话……我们真的……累了。”
“嗯，我知道。”
“……”
“有点疼，拉格纳，稍微放松点。”

第十五章:劫营
拉格纳与拉戈萨早已隐居了起来，而他们也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伊瓦尔。
贤者曾经为这孩子做过一个全面检查，证明这个孩子十分的健康，而且他从小活泼好动，看起来日后成就必定不凡。
不过，这些对拉格纳来讲似乎并没有什么所谓。
实际上就像是拉戈萨说的那样，她与拉格纳曾经见过苦难的地狱，那是不胜即死、而且身边每天都会死人的黑暗之所。
甚至，在齐格飞带着诚意抵达北方海域之前，他们的生活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不过，不管他们在这如何许诺、讨论，他们都无法对这个世界有任何的影响。
因为人类的社会、人类自身所建立起的各个王国有着庞大的体量，而主宰这份体量的可不是早已隐居起来的他们，而是国王陛下。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丹麦国境内对战争的呼声也很高。
因为人总是贪得无厌的。
从前的丹麦在哥特保持平和的态度、尼德兰不断退让的情况下过着优渥的日子，无论是民间还是官方的商队简直是富的流油。
但自从哥特在他们的公主殿下从游历中归来并变得强势起来后，他们本来那鼓囊囊的口袋开始缩水。
而最终，于尼德兰境内宣布归来并以雷霆之姿崛起的齐格飞更是用霸道的一剑撕碎了他们的金库。
而论仇怨，伏尔松格一族与丹麦可以说是不死不休了。
因为这个原因，即便是埃尔夫自己都不愿意示弱，所以新生的尼德兰与丹麦之间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
至于哥特嘛，只能说强势惯了，反正自从王子开始南征北战后，就只有他们占便宜的份。
在这种情况下，丹麦的日子自然也是过的越来越差。
这个位于北方半岛最外侧的王国毕竟没有勃艮第那样富饶土地。
勃艮第再不济也可以靠着自己那肥沃的土地吃饭，无论是放牧还是疯狂种田都可以过得不错。
甚至，目光远一点他们还能去海边捕鱼。
但丹麦不同。
如果仅仅是依靠土地种植的话，他们可以养活自己，但绝对不可能过的如此简单轻松。
也许这就是北方半岛自古老的时代开始就经常爆发战乱的根源。
愈发向北，土地就越贫瘠，而他们也没有办法只依靠土地吃饭。
在这种情况下，丹麦国内的战争呼声也愈发高涨。
并不是为了生存，只是曾经的生活富足度的落差让他们产生了不得不战的想法。
只要打赢这场战争，那么丹麦的生活水平就能恢复数年前的模样！
反正不管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从国王开始，他们的确是由上至下灌输着这样的想法，而这样的想法自然也影响到了他们的军队。
对国王与领主来讲，这是纯粹的利益之战，而对底层的战士们来讲，这是大幅度提高待遇、甚至是狠狠出口气的机会。
“哥特啊……没有想到那个强盛至极的哥特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丹麦的先锋军的巨大营地之中，围着营火的士兵不由如此感慨着。
这是一个经历了数年的战争而不死的老兵。
而在他的印象里，丹麦与哥特的战争之中基本都没有取得过什么重大胜利。
也许在他们的浴血奋战之下，他们能在一定程度上取得小规模的胜利，但很快就会传来王国内投降的消息。
理由很简单，因为那名如今已经被确认为公主的王子殿下早已带队攻克了一名领主的主城。
而一直以来，丹麦的战士、军队一直都生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
打了好几年的防守反击战，当他们头一次踏进了哥特王国境内总有那么一种扭曲的畅快感。
“我想，就连狄特里希自己都不会想到有这样一天吧。”
也许是因为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阻击，在此刻，营地之内不免充斥起了欢畅的氛围。
因为在这一刻，他们突然看到了希望——哥特王国覆灭的希望。
虽然作为一个底层的战士，他们很明显不会考虑太多，但哥特王国的确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也因此，他们也自然乐于见那个曾经的庞然大物就此轰然倒塌。
但是，就在他们这么想的话，一阵冷风就这样吹进了营地之中。
“怎么感觉比丹麦那边还冷了。”
因为这冷风吹的实在是突然，穿着甲胄的战士们都不由缩了缩脖子。
而在此刻，还没有等他们多考虑些什么，地面便传来了剧烈的震动。
“地震？”
“不！这不是地震！”
就在此刻，之前说话的那个不死的老兵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全员戒备！这是敌袭！骑兵来劫营了！”
仔细想想，这应该是哥特王国头一次展开反击吧。
而意识到这一点后，这个老兵历战数年的老兵心头不免浮现出一抹不安。
但是，他的这种不安终究还是没有传递给他周围的那些人。
也许是因为最近的一段时间，哥特的退让以及三国联手围攻的优势让他们倍感自信，所以他们觉得自己不可能输。
甚至，他们都觉得那位王子殿下固守贝安城都困难了，又怎么可能做出有效反击？
这种自大的心理对指挥官来讲其实是不可取的，因为这会让他们做出失误的判断。
但底层的战士就没什么所谓了。
甚至，这还是某些上层乐意见到的，毕竟他们需要的是士气高亢的军队，而不是听到哥特的名号就怕的和软脚虾一样的战士。
但是，还没有等他们乐观多久，响亮的呐喊就此传来。
这声怒号一度徘徊在天地之间，令刚刚拿起手中兵器的战士们开始打恶心。
在这一刻，他们甚至感觉到有酸水在胃袋里翻腾。
大脑一片空白……
最终，烙印在他们脑海深处的只有那震天的咆哮声：
“我乃龙血王子斯图达斯！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我乃龙血王子斯图达斯！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第二日，某则消息就此流传出来。
丹麦侵入哥特的总计三千人的先锋兵团被王子麾下的龙血勇士斯图达斯带领20名骑兵劫掠了营地。
放火烧了粮草与营帐后，在一片混乱之中扬长而去。
此刻，战争就此打响。

第十六章:可惜、可惜……
曾经，齐格飞一场复国之战打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而这简直刷新了中庭世界的战争记录——最慢的那种。
而在英雄遍地走、而且分配不均的米德加尔特之中，一场战争总体上来讲会持续多久？
答案是一个月。
如果是一方入侵了另一方的土地的情况下，这个时间往往还会继续缩短。
实际上，无论是领主还是王国之间的战斗，因为后勤以及利益层面上的问题，它们往往都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到了最后，他们都不以完全占领、甚至灭亡对方为目的，仅仅是为了从对方的身上攫取到更多的利益罢了。
而距离现在最近的一场灭国之战则是数年之前由哥特的王子发起的。
当时年少的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带领着自己的精锐部队一路打穿防线，在战场的清扫工作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便一路穿进了尼德兰的腹地、一路朝着王城狂飙。
而在当时，在她一路急行军的状况下，她也就花了大概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一路打到了曾经的天怒之城下。
而这一次，王子殿下则刷新了自己的战争记录。
虽然是头一次面对入侵国境的敌人，但因为不用长途跋涉、也根本不用担心后勤补给的原因，她打的反而更加得心应手。
三天……
在火力全开的情况下，她只花了三天就全歼了埃尔姆里希派遣出来的先锋兵团还有丹麦的那些入侵者。
至于勃艮第王国，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公主殿下则根本没去管。
而这似乎也符合外界与贝安城内部对黛德丽殿下手下的那些军队的战斗力的猜测——他们似乎只能确保同时两线作战。
在这种情况下，勃艮第王国似乎有偷家的希望。
因为根据可靠情报，在那三天之中，狄特里希手下已知的勇士全都外派了出去。
公主殿下本人带着狼心勇士沃夫哈特、奥特文等排名靠后的勇士朝着王都拉文纳发起了猛攻。
而她本人所带领的正是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曾经从拉文纳还有其他地方带走的那些战士。
因为深受狄特玛尔王的恩惠，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憋着一口气，打算光复古老的王都。
因为狄特玛尔王一直对自己治下的领地有着高度的掌控力，所以他们自然有着高度的忠诚，就执行力上来讲也可以算是无比优秀。
至少狄特里希本人在下令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不适。
也许与她亲自带出来的军队相比，她指挥起来总会有那么一种挥之不去的滞涩感，但不听令的状况终究还是没有发生。
至于另一边则由传说中的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负责，而龙血勇士、那以龙为名的斯图达斯担当先锋。
他们带着狄特里希亲自带出来的、直属于她的主力军对着丹麦发起了进攻。
甚至，他们还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愿，反而是一路朝着边境狂飙。
后勤、补给一路火力全开，而为了能在这数天之内供应上一路狂飙的军队，到底抽调了多少人手也可想而知。
可以说，在这数日之间，贝安城的防御处在一个近乎空虚的状态。
无论是对尼德兰还是对早已摸进了贝安城周边腹地的勃艮第军队来说，只要他们愿意出兵，那么哥特曾经的边境防线：天赐之城贝安就能沦陷。
无非代价多少罢了。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尼德兰仿佛与世无争一样。
渡鸦哈尔夫与小战熊博德沃尔带领的兵团依旧修筑着防线，默默无闻。
不过这没什么所谓的，反正尼德兰之前那一手与哥特王国订立友好条约的操作已经惊到了所有人，所以他们没什么作为也是必然。
但是，勃艮第王国却撤军了。
明明对他们来讲，贝安城就在眼前，只要他们稍稍发力，他们就能打下那座城市、彻底让那远征的王子无家可归。
但是，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觉得守不住贝安城这座要塞城市，还是被狄特里希与他麾下的十二勇士展露出的战斗力吓到了，害怕他们杀个回马枪。
总之，勃艮第王国的军团在王子盖尔诺特的带领下迅速回撤、一路急行军撤回了边境并巩固了防线。
而当这则消息传开的时候，无论是拉文纳的埃尔姆里希还是丹麦的埃尔夫都觉得自己无比难受。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口闷了奥利给一样。
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打满了一套控制，而在这个时候，贝安城的防御漏洞已经完全暴露了出来。
他们觉得稍微拉扯一下，利用战略纵深应该能牵扯一下他们回防的速度。
与此同时，勃艮第王国只要稍稍发力就能拿下贝安城啊！
对他们来讲，拿下贝安城、将王子的大后勤直接断掉就是最大的胜利啊！
这已经不是讨论瓜分利益的问题了，因为只要将狄特里希这座大山完全掀翻，无论是勃艮第还是丹麦都能直接受益，至于其他的小利益可以慢慢讨论啊。
结果在完全开团的时候，队友还没完全崩呢，这就直接撤、卖、溜了？
“啧啧，真是当的一手好队友。”
在贝安城的城墙之上，身着侍卫甲胄的男人低语着。
他那低沉的笑声并没有任何人听见。
而事实上，这名不同寻常的侍卫所感受到的则与那天怒王城周边的隐居者完全不同。
他觉得杀戮是生存的手段，所以在为了利益爆发全方面斗争时，他会感觉到不适，特别是打着神明的口号时更是如此。
但他却不同。
在哥特全方位开战、勃艮第撤军的时候，他心底浮现出的则是一抹挥之不去的遗憾。
“真的是可惜了，如果勃艮第王国胆子大一点就好了。”
在此刻，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表情究竟有多可怕。
那仿佛是一种渴望、也是一种惋惜。
“勃艮第胆子大一点，撕毁私下订立的条约，直接进攻的话，那么这漩涡还能扩大一点，到时候……”
到时候，勃艮第和丹麦一口气拿下，挪威就宛如瓮中之鳖。
“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最东方的‘神之鞭’了。”
战盔之下，他闭上了眼睛。

第十七章:滚出来!!
战争结束的很快。
对贝安城周边的那些城镇、村庄来讲，战争什么的似乎从来都是与他们无缘的，即便是现在也一样。
因为在此刻，距离这座‘天赐之城’最近的其实是尼德兰在侏罗山脉兴建的防线与岗哨，不过他们现在很显然是不会行动的，所以自然影响不到那天赐之城。
也许，对黛德丽公主殿下治下的居民来讲，唯一受到影响的可能就是边境那里。
因为早在最初，黛德丽就已经下达了内迁的指令。
除去一些实在是不想离开家乡的人以外，其他愿意向内迁徙的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而这样的举动自然是为了让她麾下的战士有机会放手一搏，而且最大程度避免那些注定要被她麾下的勇士屠杀的那些敌对的所谓勇士们还有士兵狗急跳墙。
而这种作为自然是相当有效的。
对于那些被瞬间击溃的军团来说，他们就连‘躲进人群’或者以周边的村庄为要挟都做不到。
因为他们甚至都没摸清楚周边那些村庄里的居民住在哪。
也许在那些溃逃而来的敌人选择躲进村庄或者城镇内的时候，那些选择留守在城镇内的老人、不擅长长途跋涉的弱者、孩子以及为了保护孩子才留下来的父母早已躲进了各家各户的秘密地下室之中。
这其实是很经典的备战思想了。
黛德丽虽然从未让敌人踏进自己的领地之内，因为一般情况下来讲只有她殴打别人的份，其他人根本没机会入侵她的领地。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过于骄傲自满的人。
即便一辈子都用不上，她也绝对会对此做好准备。
所以，当留守的居民们全部躲藏起来的时候，那些被追击着的丹麦战士迎来的则是又一次的屠戮。
因为打从一开始，无论是龙血勇士斯图达斯还是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他们都没有留活口的想法与意愿！
至于那些遵循着殿下的命令开始内迁的居民，他们对于所谓的战争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感。
在担忧着那些留守在家乡的家人们的日子里，这日子就一天天的过去了。
甚至，四舍五入一下，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打一个来回的事情。
跑到王城周边搭帐篷住一段时间，瞻仰一下宏伟的天赐之城，接着再帮忙干点活，最后再回到自己的家乡。
对他们来讲，这一次的战争似乎就只是这样了。
也许，对这一次的交战感触最为深刻的便是作为敌对势力的摄政王埃尔姆里希还有丹麦的国王埃尔夫了。
虽然对他们来讲，前线阵亡的士兵可能仅仅是事后报告上的一串数字而已，但这些数字还有损失却也足以让他们感到心痛。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拥有两线同时作战的能力。
在勃艮第因为惊恐而撤退，尼德兰选择摸鱼的情况下，无论是丹麦王国还是埃尔姆里希都没有办法扛住由那位公主殿下发起的宛若雷霆一般的攻势。
而最终，龙血王子斯图达斯率先突入了丹麦的国境之内，以狂野之势击溃了丹麦的边防军队，接着又一剑斩杀了丹麦不知道换了好几个的边境领主。
至于狄特里希王子殿下则朝着王都拉文纳笔直进发。
她麾下的军队不断分散、分别占据了周边的要塞与堡垒，而那些驻军更是闻风而降，至于那些与埃尔姆里希站在一起的领主就更不用说了。
甚至都不需要王子殿下亲临，当他们知道殿下头也不回的朝着拉文纳奔袭而去时，便争先恐后的想要向黛德丽表露自己的苦衷。
但不管怎么样，面对那些领主想要觐见的请求，黛德丽一概都没有理会。
因为如今的她早已孤身一人，没有留下任何士兵，因为那些士兵早已驻扎在各处的堡垒之中。
而就在那修复了城门的古老王都之下，她骑着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梦魇战马，抬头仰望着城墙之上的那个男人。
然后，她笑了。
虽然在此刻，她戴着那公羊战盔，所以没有人能察觉到她的表情。
但是，那透过战盔的沉闷声音却令人觉得察觉到一股莫名的惊悚意味。
“埃尔姆里希……”她低声唤着。
这声音宛如地狱之音，而在这一刻，城墙之上的摄政王则露出了无比难看的神情。
“我很好奇，你有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快就回来？”
火焰的战马、宛若岩浆一般的战甲还有那燃烧的长剑，如今的狄特里希看上去可以说是威慑力十足。
没有任何人胆敢触碰她，别说是交战了，靠近都显得有些困难。
而现在，即便是站在这古都的城墙之上，埃尔姆里希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
这是立于人类之上、甚至超越了人类的战士才具备的压迫感。
虽然埃尔姆里希很明显不知道更深层次的秘密，但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他至少明白狄特里希的‘来源’。
她毕竟是他的兄长狄特玛尔王为哥特王国缔造出的最强战士、也是最强的继承人！
但是，埃尔姆里希却也没有被那从心头上浮现的、近似本能的恐惧感击倒。
这是因为他本身足够勇敢么？
不，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他还算是了解。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比起自己的父亲狄特玛尔来说更加狠毒。
也许狄特玛尔王对于投降者还会网开一面，但在狄特里希的眼里，背叛的行径与死亡无异。
而且，她还绝对不会给人一个痛快的。
所以在此刻，他只是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我的确没有想到，卑鄙的狄特玛尔王用鲜血缔造出的所谓天选之子居然还有脸面回到这象征着哥特荣光的古老王城！”
对现在的埃尔姆里希来说，无论事实究竟如何，他都必须一口咬定西弗卡曾经诉说的那个‘事实’。
虽然现在王后因为不明原因变得疯疯癫癫，但至少在之前，埃尔姆里希已经从她那里知晓了她所知晓的一切。
即便他知道那个女人或许也不一定知道所有的一切，但现在却不是追究事实真相的时刻，因为他必须将那些当成‘真实’的才行。
不为了其他，至少他得稳住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的士气。
但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他却突然察觉到一股凉风刮过。
并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一种由心头发散、并且直接冲上大脑的冰冷。
即便他如今正居高临下，但在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头凶猛的野兽盯上了一样。
毫无反抗的力量……
“我没有脸……”
最终，她笑了。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一连串的笑声就此传来。
“告诉我！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黛德丽的声音陡然提高。
在此刻，她的视线终于从所谓摄政王的身上挪开，转而摆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那些都是驻守王都拉文纳的守卫——至少现在是。
“告诉我，就连你们也认同埃尔姆里希说的这番话吗！”
天空之下，那一声声的质问就此回荡着。
而最终，她的视线直接锁定了城墙上站立着的某个战士。
因为他实在是太显眼了。
无论是米蒙格圣剑还是他身上穿着的那身由他的父亲维兰德亲自打造的战甲。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象征物。
即便现在，威提格并没有展露自己身份的意向。
他甚至是仅仅是作为护卫站在埃尔姆里希与他的孩子们的不远处。
即便他想要竭力藏在一群护卫之中，即便他想要在那公主殿下的眼皮底下遮掩自己的身姿。
但是，这一切终究是徒劳！
“威提格！滚出来告诉我！！！！”
‘轰’

第十八章:真正的力量
就在此刻，公主殿下的声音似乎拔高到了一个巅峰。
而且，伴随着她那近似怒吼一般的咆哮，她身上的甲胄甚至完全沸腾了起来！
‘滋滋滋滋’
‘轰’
任谁都看得出公主殿下的愤怒。
即便她将面容全部掩藏在了那公羊战盔之下也是如此，因为那沸腾的铁水已经与她的情绪产生了共鸣。
没有人知道原理，但他们毕竟带了眼睛。
在那愤怒的咆哮声之中，几乎所有人的意识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这一刻，他们仿佛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眼前冲天而起的升腾火焰与那愈发炽热、沉重的气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度陡然升高的原因，城墙上的那些战士总觉得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好像在那沸腾的铁水与火焰之中，有一个羊头怪物在大声咆哮、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给我滚出来！”
伴随着第二声混杂着爆鸣的咆哮，原本还打算缩在人群之中的威提格突然察觉到了那么一种危机感。
他本来并没有打算正面去回应他曾经效忠过的那位殿下。
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羞愧、耻辱……
但现在，他却发觉自己不站出来不行。
因为在那一刻，以他那精灵的血统所附带的敏锐视力，他很轻易的便察觉到了那种寻常人感知不到的危机。
而且，当他忍着眼睛的酸涩感，强行注视着那火焰的中心时，他察觉到了那位公主殿下的动作。
她想挥剑！
虽然火焰在沸腾，而那升腾起的高温扰乱了空气，一时之间让人无法察觉到黛德丽的动作。
但是，有着精灵血统的威提格终于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在这一刻，他突然有那么一种迟疑。
也许，这一切对他来讲终究是一种报应也说不定，他的确有着充分的理由死在她的剑下。
但就在此刻，他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那惊恐的声音。
“那到底是什么？”
“我们要死了吗？”
这话就像是惊雷一般闪过威提格的脑海，甚至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冥冥之中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也不知道究竟是心底的求生本能在作祟，还是其他的原因，他终究还是向前踏出了两步。
‘唰啦’
‘嗡’
伴随着剑身发出的清脆鸣响，传说中由精灵铁匠威兰德亲手打造的最后一件兵器——也是他的集大成之作：圣剑米蒙格就此就此发散出了光辉。
符文的光辉就此闪耀着，与黛德丽的火焰相呼应。
如果说一方是升腾的怒火的话，而另一方就是冰冷的清泉。
米蒙格是否是破坏力最强的圣剑？
关于这一点，事实上就连身为持有者的威提格自己也不清楚。
因为说到底米蒙格只不过是他的父亲用米德加尔特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材料打造出的圣剑罢了。
而论破坏力，尼德兰那边更是有众神之王赐下的神怒圣剑作为镇国之宝！
但是，材料什么的或许会限制住这些圣剑、魔剑的破坏力、锋利度，但却不妨碍它所拥有的其他的作用。
魔法、符文。
这些被施加在剑刃上的超自然力量的载体完全取决于这些神兵利器的锻造者。
在威提格看来，自己的米蒙格或许不是破坏力最强的圣剑，但一定是最为全能的圣剑！
“呼……”
没有任何过多的言语，在所有人都后退的时刻，威提格直接将手中的圣剑插在了地上。
魔法的力量就此火力全开，它以米蒙格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接着就此形成了那肉眼可见的障壁。
在这种超自然力量的交锋之中，完全透明的壁垒只会给当事人带来安全感，顺带还能阴别人一手。
但是，如果要真正凸显出防御力的话，那么没有比让其他人直接看到更好的选择了。
而现在，威提格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为了不让周边的人产生恐慌，他直接将那魔法的壁垒显现了出来。
顿时，安全感诞生。
不过，还没有等威提格心底的那种安全感与信任持续多久，他便听到了公主殿下的声音。
“终于站出来了啊，威提格，那么回答我！”
‘轰’
伴随着那命令的声音，她挥出了手中的呼啸魔剑。
伴随着埃克萨克斯之剑发散出的狂风之力，火焰就此席卷而去。
它就像是高温的炽热龙卷一样直接炸在了米蒙格的壁垒上。
‘滋滋滋’
火焰与流水在这一刻发生了接触，那种蒸发的声响令人牙酸。
但是，问题还不仅仅是如此。
因为就是这一瞬间的接触便让威提格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因为就在下一刻，他的壁垒炸开了。
‘轰’
伴随着那种近似完全破碎的爆裂之音，滚烫的水蒸气直接伴随着狂风扑来。
当那滚烫的水蒸气接触到裸露的肌肤时，他下意识的便皱起了眉头。
这种烫伤产生的痛苦对他来讲其实并不算什么，还处在仍然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在没有任何紧急措施的情况下，那种苦痛足以让那些年轻的战士叫出声来。
而在这种情况状况下，痛苦的叫喊最容易激发恐慌感。
所以，威提格没有任何犹豫，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事情，只是再一次激发了圣剑内部的力量。
‘哗啦’
剑刃上的符文组合序列再一次变化，紧接着，一股清凉的治愈之力扩散开来。
仅仅是隔空交锋罢了，但在此刻，威提格却感受到了那股庞大的压力。
这是从前他挑战那位王子殿下时从未感受过的压力，甚至，与现在相比，当初的那种挑战仿佛成了笑话。
“呼……所以说早点站出来不就好了。”
就在水蒸气与高温的浓烟全部散去后，黛德丽也停了下来。
在这一刻，无论是她的甲胄还是剑刃上的火焰完全散去，剩下的火光则源自那静静燃烧着、无论是眼睛还是鼻子里都能喷出火焰的梦魇战马。
“他们也有家人，殿下，如果您有仇怨的话……”
“我也有家人，威提格，所以少给我说这种狗屁话，我找你出来不是为了恶心人的！”
此刻，黛德丽只是提剑指着城墙之上的那个战士。
明明她才是孤身一人，但在此刻，她的气势却轻易压倒了人数众多的拉文纳城防军。
“我只是想问，你们真的认为……我没有资格来到这座城市吗？难道你们比我更有资格吗？”

第十九章:你们拥有了自由!
事实上，对那些有着脑子、又有那么一点仅存的良心的人来讲，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
在整个哥特王国之中，绝对没有比狄特里希更配得上拉文纳王城的了，任何人都不行。
因为如今哥特王国能在众多王国之间过的无比惬意的原因就在于他们的王子殿下展露出的强势。
曾经，就连东部那能镇压魔兽与那些巨人强盗、在那片混乱地带建立起一片秩序的埃策尔大王都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这很难说不是因为匈兰曾经与哥特碰撞过。
而在当初的那种小规模冲突之中，埃策尔大王并没有在与狄特里希的争斗之中讨到什么好处。
至于像是丹麦、勃艮第还有曾经被亨定一族统治的尼德兰王国就更不用说了，众多领主还有平民能过的这么滋润，这都与她的强势不无关系。
虽然她从来不刻意去强调这一点，但哥特的商人的确因为她强势订立下的条约而受益。
没有人胆敢招惹那个时候的哥特王国，甚至还不得不给予哥特王国的居民优待。
这便是狄特玛王所统治的时代。
但是，当哥特王国发生内乱、摄政王埃尔姆里希与暴露了女性身份的殿下完全对立的时刻，哥特王国的风向都变了。
曾经的压迫与矛盾就此暴露了出来。
也许，殿下治下的民众还好，因为他们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实感。
黛德丽对外依旧强势，而在不久之前还以雷霆之势击溃了丹麦，还将勃艮第吓的闻风而逃、迅速撤回了自己的领地。
对于那些领主、贵族来讲，他们终究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人脉与势力的。
根本不需要国王公开宣称什么，他们手下的探子很快就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将这些前线消息送上来。
贝安城那里无比安定，虽然可能边境的厮杀比起以往来讲更加严重，但只要有公主殿下还有她麾下的那些勇士坐镇，那么他们便不可能败。
更何况，新生的尼德兰已经公开站队。
虽然在不少人看来，黛德丽做出将本来已经吞下去的侏罗山脉还有周边的土地重新吐出来还给尼德兰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但对现在的她来讲，尼德兰的支持却能让她站稳脚跟。
并不是什么军队上的支援，即便是商业贸易层面上的进一步优惠就足以让她感觉到安逸。
而与之相对，埃尔姆里希这边却不怎么样。
虽然这位摄政王一直对外宣称他们才是正义之师，但这种话说实话只能骗骗民众。
对贵族与那些掌握着权力的廷臣来讲，民众都是愚蠢的。
或者说，他们希望民众一直愚蠢。
这种王国利益与普罗大众只有间接的关系，他们在获得了利益的有时候说不定还不会去感谢为此出了大力气的殿下、陛下，而是首先感谢可能对此有所‘庇佑’的神明或者自己的好运气。
很少有人能之后呢正看清楚这期间的利益纠葛。
不过，对领主还有贵族们来说，这些东西都必须看清楚，因为这与他们有着直接关系。
而丹麦与勃艮第之间的‘联手’可并不是什么默契。
即便明面上没有什么盟约可言，但背地里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
当权者从来都是贪得无厌的，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的王国，即便他们很清楚这是将狄特里希这座大山彻底击碎的机会。
但是，他们仍然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扯皮。
不然的话他们早在第一时间出兵了，何必在那拖一个月？
而因为丹麦还有勃艮第的‘贪得无厌’，埃尔姆里希最近一段时间也算是大出血了。
更重要的是，他完全不能与他的兄长狄特玛尔王还有王子狄特里希相比。
除去所谓的正义与大义之外，他好像一无所有。
但是，即便明白了这一点又如何呢？
在埃尔姆里希仍然站在那里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胆敢出声。
即便是圣剑勇士威提格也一样。
没有人知道这位出自深山老林、曾经毫无地位可言的流浪冒险者究竟是否知晓这其中的纠葛。
他就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所有人的正前方，看似好像是为了整个拉文纳与那燃烧的公羊王子遥遥对峙。
没有任何人知道，威提格心底也有着自己的一份私心。
对于所有注重利益的贵族、领主来讲随时随地都可以抛弃、但却无比好用的东西对这个男人来说无比重要。
名望、名誉……
曾经，他以为这些东西与‘正义’还有‘道德’是完全绑在一起的。
但在它们发生冲突的时刻，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
“回答我啊！那个男人！埃尔姆里希，是不是比我更有资格！”
就在一部分还能维持思考的人物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时，公主殿下的声音就这样徘徊着。
这个问题则没有任何人能回答。
而这甚至就像是某种源头那样，它开始让他们的内心躁动不安起来。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作为主心骨的埃尔姆里希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强调自己的立场。
所以，他向前踏出两步。
没有踏出太多、最多也就是与一直防备、对峙着的威提格并肩而已。
“这片王国属于未来的真王，我只不过是暂代罢了！”
“那我现在将继承者的权力交给狄特海尔，你是不是能立即束手就擒？”
“你如何保证你会将权力交还给真正的国王？”
对于黛德丽开口说出的那些讽刺，埃尔姆里希毕竟早有预料，所以他干脆直接咬死了这一点。
“你与狄特玛尔一样，一直热衷于手中的权力，所以你绝对不会放手。”
哼……
就在埃尔姆里希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突然想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好笑。
“所以，你从来不热衷于自己的权力……是么？”她大声质问着，“你能确保自己会交还权力给那所谓的‘真王’是么？”
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埃尔姆里希选择。
他必须在这方面稳住脚跟，他也必须在这方面赌一把。
所以，他缓缓点头。
“是。”
如果他摇头的话，那么一直以来积累的立场就会瞬间崩溃，他从前的那些作为也必然遭到质疑。
“那你可真是高尚啊。”
面对着自己叔叔的高尚之举，黛德丽的嘴角不由上扬起来。
“恭喜你们，拉文纳的战士、居民们，恭喜你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正义与自由，虽然你们没有了曾经安定富足的生活，但没关系，你们拥有了你们想要的那纯白的正义与道德……嗯，以及梦寐以求的自由，毕竟我与我的父王都是你们嘴里的暴虐之人嘛，脱离我们的统治一定是你们所期待的。”
她说着，那平静朴实的言语就像是巴掌一样扇在了那些人的脸上。
没有人比起他们这些当权者更明白这番话的讽刺所在。
“另外……我由衷的希望，你们口中念叨着的那名正言顺的真王还有你们所期待的正义能拯救你们，我会为此祈祷的……以一名暴虐的、渴望权力的……公主的身份。”

第二十章:东部告急
最终，黛德丽直接扬长而去。
她是孤身一人来到这古都拉文纳的，身边没有带着任何士兵，就连亲信也没有。
这意味着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攻占这座城市的想法——因为仅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完全占据一座城市毕竟是痴人说梦。
但是，让埃尔姆里希感觉到糟心的是，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偏偏拥有着强大到过分的力量。
这意味着她本人就战斗效率来讲堪比一支军队，这就给埃尔姆里希造成了极大、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困扰。
即便他手下理论上来讲有着圣剑勇士威提格也不会改变他自己的处境，因为单单从态度上来讲就看得出来，威提格一直在对此内疚。
这个愚蠢、天真的家伙对待某些事情的态度就像是个孩子那样，一定要追究一个黑白对错。
而在面对自己曾经效忠的旧主，他能发挥出一半的战斗力都已经是运气好了。
甚至，埃尔姆里希还觉得威提格可能不会战斗。
真的把这男人逼急了，他又重新跳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虽然威提格之前为了保证城墙还有战士们的安全隔空与他的旧主交锋，但埃尔姆里希仍然止不住的怀疑这一点。
猜忌之心从来都是这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东西。
它不需要任何的证据，有时候只需要当事人的一个念头就能轻松站稳脚跟。
而因为这个原因，埃尔姆里希不得不站出来再一次明确自己的立场。
实际上他就是在赌，他赌黛德丽在这一刻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想要再一次证实她那残暴的名号，因为她孤身一人、她不可能完全重新占据这古都拉文纳。
即便攻击，也只是无谓的屠戮而已。
而最终的结果便是如此。
来到拉文纳之下的公主殿下在最初劈出了令人惊骇的炽热之击后就没有了下一步动作，而是用嘲弄的语气嘲讽了他们一顿便扬长而去。
从表面上来看，埃尔姆里希好像是赌赢了。
因为最终，他好像避免了可能存在的更大的伤亡。
因为黛德丽并没有因为让心底对鲜血、杀戮的渴望还有憎恨冲昏头脑，她没有拼尽自己的一切开始大开杀戒，而是就此离开。
但事实上，这终究只是浮于表面的观点而已。
静下心仔细考虑一下，埃尔姆里希便察觉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陷阱之中。
因为他终究只是保住了拉文纳而已，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当着包括底层士兵在内的所有人的面正式宣告了那一点：
“不热衷于权力，只是摄政王而已。”
夜深人静之时，埃尔姆里希低语着。
而在念叨着这番言词的时候，埃尔姆里希却突然笑了起来。
这番话对他来讲似乎有着特别的魔力，以至于他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他大笑着。
直到最后，埃尔姆里希甚至狠狠的将自己的头扣在了桌上。
‘砰’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碰撞就像是某种开关那样，当它发出了声响的那一刻，埃尔姆里希的笑声就此停滞。
与此同时，他面容上才表露出的那种笑意瞬间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那挥之不去的狰狞。
而在这一刻，唯一能证明那种癫狂的笑容存在过的大概也就只有他那仍然上扬的嘴角了。
但是，与之前的大笑不同。
他此刻那上扬的嘴角除去证明他所拥有的狰狞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而在那裂开的嘴里则是紧咬着的牙齿。
“输了……输了。”他低声念叨着。
而在不断重复着这个词的时候，他的神情也愈发的狰狞。
“输了……输了。”
对的，他输了。
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怎么样他都不能算是胜利，只能说是勉强撑过了现在的危机罢了。
但是，这代价其实是巨大的。
如果说在当时，埃尔姆里希的大脑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的话，那么在现在的事后，当他从头到尾思索了一遍自己的作为后，便察觉到了那巨大的代价。
而他所付出的代价便是他自己的‘未来’。
因为他亲手堵死了自己能顺利抵达自己的野心的道路。
埃尔姆里希为什么要与宫相西弗卡联手发动政变？
还不是看在西弗卡口中说的那所谓的真王狄特海尔年龄小、好控制的份上。
他又为什么要在西弗卡昏迷、王后六神无主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的替换城防，甚至让他的孩子们亲自负责他们的安保，就连他手下的近卫队长都没能分到这个责任。
还不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他们？
都做到这个地步，要说埃尔姆里希是真心实意想要保护他们、自己没有任何私心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他本来就是一方领主，本身又是狄特玛尔王的兄弟。
虽然只是曾经的私生子，但因为那种血缘关系的存在，在众多领主之中，埃尔姆里希的地位也无比崇高。
虽说掌握的权力游离在狄特玛尔的宫廷之外，但要说地位，说是国王之下第一人没有问题。
如果仅仅是为了基础的地位与荣誉的话，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自身的野心愈发的膨胀，对那个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位置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所谓摄政王的名号当然是假的，没有人愿意一辈子都呆在这个位置上。
明明近在咫尺、只要稍加操作，他就能将自己的影响力扩张出去。
但是，狄特里希的力量终究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个人实力强大，真的是能为所欲为的啊……”
在狄特里希的压迫之下，他已经完全断绝了通向自己野心的道路。
因为他在城墙上说出的那番话很明显没有那么容易就收回来。
而且即便要消除这影响力，那也不是短短几年就能做到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不能实现他的那份野心，那么他如今成为摄政王又有什么意义？
“该死的……”
在这一刻，他甚至有那么一种无助的感觉。
因为前路被他自己断却，而他本身也无后路可言。
“父王！父王！”
但是，对他而言，麻烦恐怕还没有结束，
因为就在他感觉到头痛的时刻，门外传来的呼喊让他瞬间整理了自己的情绪。
而紧接着，他便看到自己的长子弗雷德里希推门而入。
“怎么了？”他问道
“父王……东部战线告急！大批魔兽开始冲击防线！”
瞬间，埃尔姆里希觉得自己的大脑胀痛。
或许是年龄真的大了，他都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差一点就剥夺了他的呼吸。
与此同时，徘徊在他耳边的只有黛德丽曾经的那句讽刺之言：
“我由衷的希望，你们口中念叨着的那名正言顺的真王还有你们所期待的正义能拯救你们……”

第二十一章:拉文纳的应对措施
埃尔姆里希那年迈、疲惫的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在这一刻，他的头脑似乎正拒绝去理解现在遭遇到了的那种恶劣状况，所以他的思绪就此陷入了短暂的宕机之中。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就连思考都仿佛会听见那种齿轮生锈的声响。
与此同时，弗雷德里希也不敢大喘气。
从小的时候开始，埃尔姆里希便在他心底竖立起了老谋深算、高大伟岸的形象。
不管这究竟是一个孩子对自己父亲的天然崇拜，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那种印象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而即便是现在，弗雷德里希早已成长到了能独自领兵、手下甚至有数个军团的程度也一样。
因为埃尔姆里希几乎没犯过什么错——即便他有什么错误，也绝对不会在表面上暴露出来。
所以，弗雷德里希几乎不认为自己的父亲会没有任何的应对手段。
当然了，他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他那担当着摄政王职责的父亲早已进退两难，而现在更是在接连的打击之下放弃了思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无比漫长，弗雷德里希就此保持着沉默。
他没有打扰自己父亲的思考。
在这种情况下，他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自然也没有什么提议，所以他只能注视着自己父亲那年迈、苍老的神色，注视着他紧闭的双眼。
而在这段难得的空白时间之中，埃尔姆里希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的思绪全都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完全理不清楚。
但是，他至少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自暴自弃。
因为他如今是摄政王，即便没有任何退路，他也不能让自己的手下人心涣散。
更别说，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人还是他自己的孩子。
最终，他头脑之内的那种令人难受的空白感消失了。
与此同时，他开始缓缓梳理脑海之中的的那些讯息。
现在对他而言，应该考虑的已经不是贝安城的狄特里希了。
虽然那位公主殿下很明显是需要防备的。
但现在，比起这些，他更需要在意的反而是自己的孩子所说的那些事情。
东部防线啊……
仔细想想，那里可是整个哥特王国的命门所在。
所以，它绝对不能出问题。
最终，在梳理完了脑海之中所有的思绪后，埃尔姆里希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他没有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流露出任何的茫然，紧接着，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接着又以一定的节奏感叩击着桌面。
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
“真的仅仅是魔兽冲击着壁垒么？”他问着。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不免让弗雷德里希一愣，紧接着，他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一抹苦笑。
“当然不可能啊，父王……”他低声说道，“毕竟，东部那里也不是曾经书上记载着的混乱状态，那里毕竟已经建立起秩序了。”
匈兰帝国……
虽然在平时，这个国家并没有多少存在感，它看上去好像从来不插手米德加尔特中的其他王国的斗争。
但那‘神之鞭’的名号却足以让大部分人望而生畏。
不因为其他，因为匈兰的那位埃策尔大王是目前为止唯一成功建立起庞大王国、并将整个东部领土、包括铁森林之前的那片土地全都纳入统治范围的狠人。
他本人的力量就难以用常理来形容，更别说是他麾下的军队了。
哥特曾经与匈兰发生过冲突。
但当时能以平手作为结局，那是因为哥特一方出战的是曾经象征着荣誉与胜利的王子狄特里希与她的老师：不败勇者、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我很难想象，那位埃策尔大王会放任魔兽在自己的领地内乱窜，所以这一定是他们的阴谋。”
在这个时候，弗雷德里希也平静的讲出了心底的那番猜测。
而这在他看来极有可能是事实。
“匈兰曾经驱赶着上百头魔兽幼崽从哥特借道，这已经说明他们很可能掌握了驯养魔兽的技术。”
“不管匈兰究竟能不能驯养魔兽吧……”
最终，埃尔姆里希只是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紧接着，他苦笑起来。
“不管怎么样，要说这件事背后没有埃策尔在搞鬼，绝对没有人敢相信。”
“他怎么敢……”
“他为什么不敢？”
就在弗雷德里希咬牙切齿的时候，埃尔姆里希平静的说道。
“没有人不希望拓展自己的版图，即便是匈兰帝国也一样，而他曾经的确试图以东部为起始点向中庭的其他地方发起冲击。”
这件事哥特王国的所有人都知道，无论男女老少，他们都知道‘神之鞭’曾经试图鞭挞哥特。
“对匈兰来讲，想要畅通无阻的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横行霸道，直接冲击哥特自古以来构筑起的防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因为我们哥特王国本身就位于米德加尔特的中心地带。”
就地理位置上来讲，哥特向北方可以去往冰冷严酷的北方半岛、向西部可以抵达人间战神一手缔造的尼德兰、南方则可以通向富饶平静的勃艮第。
不过，也因为哥特王国至少会与三个王国大范围接壤，所以它一直充斥着机遇。
但是，这种机遇却需要力量来守护。
外交、军备、政略……
它的地理位置一直在考验着这些。
而匈兰一旦能踏进哥特的领土，就意味着它随时随地能前往其他地方。
“曾经，哥特能抵挡住匈兰的强势入侵，没有让他们踏过东部防线，那是因为有狄特里希在。”
就在埃尔姆里希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孩子在这一刻流露出不忿的神情。
或许是因为太年轻了，又或许是因为他掌控的军队越来越多，所以此刻的弗雷德里希内心颇有些膨胀的意味。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那单人单骑就敢来拉文纳的城墙之下耀武扬威的公主殿下带来的耻辱实在是深入人心。
总之在这一刻，年轻的弗雷德里希的确不希望再听到这个名字。
但是，埃尔姆里希却不能不提。
“这是事实，弗雷德里希，你必须承认这一点……而现在，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那父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去把威提格喊过来，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没睡。”
在沉吟了片刻后，埃尔姆里希最终沉声道。
“他不是一直想要去东部防线么？”

第二十二章:想回家、想回去
威提格……
在听到那圣剑勇士的名讳后，弗雷德里希心底不由闪过一抹惊讶。
紧接着，作为埃尔姆里希的长子，或许是被自己的父王那多疑的性格影响到了。
所以在此刻，他的心底其实没有任何的喜悦、那种紧张感甚至没有任何的舒缓。
因为就像是他的父王那样，对那曾经背叛旧主的圣剑勇士，他实在是没办法就此放下心。
因为所谓的怀疑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证据，它只需要一个念头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念头出现的也毫无理由。
一个‘万一’就能概括绝大部分的理由。
即便是现在也一样。
事实上，像是威提格这样的人很好剖析，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心机深到了极点的人。
而埃尔姆里希甚至说过那方面的事情：
“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这就是威提格的状况。
他能一气之下因为自身那种幼稚的所谓正义感与道德感背叛自己效忠的王子殿下，这本身就证明了他并不是什么重视情义的人。
说白了，他所在意的只有自己眼里的道德与正义。
他一直都陶醉于自己的世界之中，而理论上来讲，这样的人或许要小心使用，但却能轻易控制。
更别说，随着将近两个月的相处。埃尔姆里希他们早已察觉到了威提格性格上的其他缺陷。
虚荣……
也许他本人不会承认这一点，但就事实上表现上来讲，威提格的确有这样的倾向。
他不希望自己的名誉上有什么污秽存在，即便这个污秽实际上是他自己没脑子的时候染上去的。
因为这一点，他才没有脸面重新回到狄特里希的身边，而是一直留在拉文纳之中，甚至毫无抵抗可言。
甚至，他还提出要去东部防线那里。
而按照常理来讲，当把控住部下的性格与心绪后，上位者理论上应当能给予这些部下信任了。
但这其实并不是百分百的，也许对有些自信、甚至自傲的国王来讲，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所谓，他们确定自己有把握驾驭这样的人物。
但是埃尔姆里希不同。
因为威提格是‘英雄’，是曾经在中庭世界扬名的精灵铁匠维兰德的孩子。
本身武艺超群、精通魔法，又拥有父亲给予的甲胄与圣剑，埃尔姆里希手下根本拿不出能压制住他的方案，更没有能压制他的人手。
仔细想想，像是威提格这样的人物，也就只有比他更为强大的存在才能压制住他了也说不定。
比如说用普通的兵器与他进行决斗的王子狄特里希，又比如说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可惜的是，埃尔姆里希手下并没有这些英雄人物。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这样的人物，他注定要慎重一些。
因为他现在已经走在一条不归路上了，而且这条路也没有尽头，终点被他自己砍了不说，还细的像钢丝一样。
任何一个决断都能导致不可挽回的毁灭性的结局。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让他继续呆在拉文纳之中，直到他展露出值得信任的地方为止……”
说到这里的时候，埃尔姆里希先是苦笑了一声。
紧接着，他摇了摇头。
“但这种事情仔细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威提格对所谓的信任什么的并不在意，他就是那种天真自我到让人恶心的人。”
他不会过多在意其他人的看法——除非这种看法已经扩散到了普罗大众的身上，甚至影响了他的名望。
也不会在意这方面的言词——除非这已经成为了公众主流的认知，甚至影响了他无比重视的英雄的名誉。
他只会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即便他现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迷茫境地也是如此。
“比起继续将他锁在拉文纳之中……甚至继续消耗着他的耐心，不如放他去东部防线吧，反正他一定会尽全力的。”
虽然，埃尔姆里希的这番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事实上，他自己却明白，如果不是匈兰帝国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了异动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放威提格出来的。
说白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
而就在拉文纳开始行动的时候，黛德丽则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
对她来讲，她的目的其实已经算是达到了。
至于占领拉文纳什么的，对她来讲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即便那座古老的城市的确承载着她的童年记忆，但伴随着火焰，她所熟悉的宫殿、记忆与她的家人一同埋葬在了那里。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阴暗、残酷的想法。
她要将埃尔姆里希这个男人逼到绝路……
断绝他的一切后路，接着让他直面哥特王国一直以来的威胁——东部的匈兰。
甚至，不仅仅是埃尔姆里希自己。
她要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没有她的哥特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正因为有我在，所以匈兰才不会进攻哥特啊……”她低语着
不单单是因为她在游历的时候曾经在无意间帮过那匈兰大王，更重要的是正因为有她存在，所以匈兰与哥特的战争只会两败俱伤。
而匈兰一旦陷入颓势，那么埃策尔建立起来的帝国很快就会面临巨人罪犯还有凶残的魔兽的威胁。
这是埃策尔自己绝对不会允许的。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埃尔姆里希手下根本就没有能威胁到埃策尔的人！
所以，她在占领了周边的一圈领地后，将东部防线在内的大片土地直接‘大方’的让给了他。
接着回贝安城就完事了。
不知道理由，也许是因为白天孤身一人与拉文纳的那些人对吼吧。
在这一刻，黛德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
所以，她想要回去，回到贝安城去。
对现在的她来讲，也许只有她一直居住的天赐之城能给予她些许宽慰。
不因为其他，至少她对那边还算是熟悉，而且那肃杀的要塞风格也能带给她安全感。
也许有些可笑吧，一向强势、四处征战的‘胜利王子’在某些时刻也会需要安全感。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别说其他人了，即便是黛德丽自己都想要笑出声来。
“真的是……”
骑在高大的梦魇战马之上，公主殿下就此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明明成功算计了埃尔姆里希、明明在此刻，她确信一切都在按照着她的计划与步调前进。
但是，她的心底却没有任何的喜悦。
有的仅仅是挥之不去的疲惫。
“糟透了啊……”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以她的身份还有阅历都绝对不该做出的选择。
最为任性、也最为恶劣的决定。
“直接回去吧……”

第二十三章:出去!进来!
正如同她字面意思说的那样，她想要直接回去。
不做任何处理，也不再去管那些驻扎在各个领地之中的属于她的士兵，就这么孤身一人骑着梦魇战马回到贝安城去。
毕竟，对现在的她来讲，如果想要走常规流程的话，那么她理论上来讲应该先回到她已经占领的领地去。
以军队的最高指挥官还有武力值达到人间顶点的英雄身份威慑那些可能怀有异心的宵小。
不说安抚那些仍然掌控着自己领地的领主，她至少应该留在那里，亲自控制那些领地，直到挑选出能让她满意的‘代言人’为止。
这种操作对于真正的统治者来讲自然是家常便饭了，而她也不例外。
事实上，在对外扩张、占据其他王国的领土时，她就是这么做的。
不管怎么样，即便再心急，她也该习惯了。
更何况，对她这样的人来讲，占据领地应当有一种满足感才对。
普通的士兵可能对于王国的扩张并没有多大的实感，因为对他们而言，他们所能接触到的仅仅是触手可及的财富。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临近战场，上位者总需要用物质奖励去激励战士们，让他们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战斗力，彻底断绝后顾之忧。
毕竟地位决定了眼界，而眼界则决定了心态与行为举止。
而一直以来，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都一直在用王国继承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
她是王子……即便是现在，她也是公主，她有着哥特王国的合法继承权。
在这种情况下，她更应该为了哥特……为了自己所统治的势力而努力。
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是，在此刻，她心底的那种疲倦、困乏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所以，她放弃了自己应尽的职责，就此任性了一把。
就在威提格获得了自由、骑着他自己的战马前往东部防线的时候，她已经一个人火速赶回了贝安城。
不写信、不留守，回到贝安城再派遣其他人过去接管那些投降者的领地就行了。
这是只有她……只有黛德丽才能做到的任性之举。
因为她的战马是由她的好友：巨人公主泽布尔赠送的梦魇战马。
那是源自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之物，而就速度上来讲，它绝对不比其他英雄的坐骑要差。
无论是齐格飞的格拉妮，还是铁匠威兰德赠与自己的孩子威提格的斯凯明。
虽说后两者都是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的后裔，但终究是凡间的英雄之马。
要论速度，全力奔跑的法尔克或许还在她们之上。
所以，仅仅是在一天之内，梦魇战马火速将她送回了贝安城之中。
一路独行、没有停留。
因为黛德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效率主义者，她独来独往的次数不少。
所以，贝安城的驻军也没有多惊讶。
对他们而言，远方只要有火焰一路奔袭而来，那便一定是殿下的梦魇战马。
所以就像是往常那样，他们在确认了是公主殿下本人后便打开了城门。
此刻，时间正是午夜。
贝安城并没有夜市，而通向宫殿的游行大道之上自然没有任何人。
虽然贝安城有着不得纵马疾驰的规定，但黛德丽显然没有管它。
她就这么一路在游行大道上飞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骑马踏上，最终落在了那些惊讶的侍卫面前。
“殿下！”
“嗯……”
仅仅是轻声应答着他们，黛德丽就此翻身下马，接着一路走进了宫殿之中。
领主大厅、廊道、后殿、书房……
在穿行的过程之中，她身上的甲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朴素的衣物。
而在彻底走进了书房之中，她才常常吐出了一口浊气。
紧接着，她环视着四周，那空旷的书房之中不免有那么一种清冷孤单之意。
她应当已经习惯了才是，因为她一直在这里看书、办公。
有时候甚至都不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而是在这里的兽皮长椅上讲究躺一会儿。
但是，她今天的心情却格外不好。
原本正常的一切对她而言仿佛成了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颗火星，由内心浮现而上的崩溃感充斥着内心，最终冲破了她本来引以为傲的理智与防线。
“明明……是我。”
明明是我继承了父王的职责、以对外征战的方式确保了内部的安稳。
那些领主能安心经营领地，明明正是有她的存在，所以其他王国不敢有什么异动。
但为什么那些人能大义凛然的站在那一方？
“为什么……”
她直接趴在了那干净的木桌上。
虽然表现的异于常人，但她终究也是个普通的女孩。
她想要比那些男人更加坚强，为此不断逼迫自己，但她终究无法割舍这些。
它们全都藏在她的内心深处，等着全部涌现的一天。
而就在此刻，有人静悄悄的进到了这冰冷的书房之中。
那进到书房之中的人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静静是平静的朝着桌子那里靠近。
接着……
‘咔’
伴随着那种轻微的声响，一个餐盘就这么摆在了桌上。
公主殿下就这么静静的趴在桌上，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一切。
所以，即便是有人悄悄进入了书房之中，她都没有任何动作。
但是，此乃谎言……
“放下你袖子里的刀吧，现在除了我，又会有谁进到书房里。”
就在那‘入侵者’说话的时刻，趴在桌上的女孩明显在颤抖。
“出去……”
“我觉得……”
“我说……出去。”
“好吧。”
最终，他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至少，你得把这些吃了，我猜你一路上回来，应该很饿才对。”
‘砰’
在一连串的脚步声后，象征着终结的关门声响起。
这声音仿佛是刻意的一样。
而在好一会儿后，少女才抬起了头。
透过窗户的月光照在了她的身上，将她那银白的发丝与白皙的肌肤照的雪亮。
而此刻，少女只是注视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那是散发着热气的肉汤、面包还有一杯解腻的果酒。
很朴素的晚餐，至少对王室来讲相当朴素。
但是，她却有那么一种想哭的感觉。
最终，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有那么一种冲动就此在心头涌现。
所以，她没有管那份晚餐，只是迈开步伐、走向了书房的门口。
接着，她打开了房门，恰好看见那倚靠着墙壁的某个男人。
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魔法之辉，这确保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但这对黛德丽来讲是无效的。
“进来……”她说道。
“晚餐吃了吗？”
“我说进来。”
“……”

第二十四章:只需要做自己
天花板上那用以照明的符文依旧没有激活，所以在偌大的一个书房之中，唯一的光源便是窗外的月光。
月神玛尼的光辉虽然清冷、远没有自己的姐姐驾驭的太阳战车那样炽热。
但是，他的光辉却足以照耀整个中庭世界。
但是，因为书房格局的问题，真正透光的窗户其实只有一扇，其余的那些窗户则被一排排的大书架所遮挡。
所以，整个房间自然透着一股清冷、幽暗的色调。
而作为月光所照耀的中心人物，黛德丽则坐在自己的座椅上。
她躺在经过特殊处理的柔软兽皮上，似乎是在放松。
虽然是恶魔的女儿，虽然她有时候会展露出任何人都做不到的那种残酷无情，但至少在此刻，她那闭目的模样的确发散着一种异样的仙气。
妖艳、清冷……
很难想象，这两种气质会同一人的身上出现。
更难以想象的是，它们没有任何的冲突，反而相互调和。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气质。
她就像是那种朴素却甜美的蛋糕那样，外层令人窒息，即便不靠近都知道，她习惯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但是，这种清冷的气质其实是因为她的生活习惯造成的。
而只要轻轻剥开那层外壳，便能察觉到其下的那股甜美。
她在休息、或者说是放下戒备的时候，那种仿佛是由血统带来的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媚态便油然而生。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很少见。
毕竟气质什么的其实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它可以是本人无意间的举动所产生的，也可以是某种特定的举动。
说白了，这一切其实都要看本人平时的行为。
而像是黛德丽这种平时看上去无比严厉的人物在偶尔流露出这种近似柔弱的态度时，便会令旁观者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复杂感。
被她所吸引、但却不怎么敢随意靠近。
不过，霍德其实并不是那种会过多欣赏这种事情的人。
虽然从进入房间开始，他的目光便一直有意无意的朝着黛德丽的方向挪动。
但是，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行为，目的却并不是为了什么欣赏。
他对于她的那种欣赏、惊艳的思绪与目光早在很久以前就完全沉淀了下来。
虽说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如今那坐在椅子上、好似在闭目养神的女孩并不知道，但事实就是如此。
也因为这个原因，霍德如今所担忧的其实仅仅是那种最为朴实、宛若回归原点的问题。
“汤……本来是为了更好入口才准备的。”
最终，霍德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那种不安与躁动，所以他直接打破了那种近似孤单的宁静。
“对于长途跋涉的人来讲，无论是面包还是肉，吃起来可能会觉得有些难受……也许身体的确需要这些，但有时候会吃不下去，考虑到这些，我才煮了汤。”
就在霍德的那番话在这书房之中徘徊的时候，黛德丽只是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那朴实的晚餐。
或许是因为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一时之间让她的身影都变得迷幻起来。
所以，霍德并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神情。
又或许是因为她一直以来都将自己隐藏的很深，几乎没有什么人能从她的身上察觉到她深层的心绪。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关心则乱。
总之在各方面因素的作用之下，霍德并没有注意到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硬要说的话，这应该是她头一次在进食方面被人指指点点的。
从前以王子的身份在宫廷中长大时，她的一日三餐大多都跟着父王母后走。
虽然父王狄特玛尔对食物方面的事情并不上心，但奥蒂莉亚那个女人喜欢享受，所以她从小自然是在山珍海味中长大的。
而即便是在游历的时候，也没有人胆敢对她那不定时的进食规律指指点点。
所以在头一次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唠叨的时候，她的心底没有任何的厌烦，而是有那么一种新奇的感觉。
而伴随着这种新奇，本来那种早已平复下来的心绪不免又浮躁起来。
“现在已经过了最佳的食用期限了，肉汤的话……还是稍稍烫一点喝比较舒服。”
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对霍德自己来讲的确是这样。
虽然他在煮汤的时候已经尽力去撇开那些浮沫了，但他毕竟没有用煮高汤那样的繁琐步骤，所以当冷却下来的时候，整碗肉汤不免会显得有些油腻。
“凉下来的话，就真的没法喝了……我个人并不喜欢那种油腻的口感。”
说到这里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他走到了书桌边上，接着就要伸手去拿那碗汤。
“你先把面包吃了吧……还有一杯果酒，至于这肉汤，我再热热。”
但是，还没有等他有其他的动作，黛德丽最终伸手按住了他的手。
“可以了……”
“嗯？”
“这样就好……”她低声说道。
接着，她没有管那果酒和面包，也没有去拿汤匙，仅仅是双手捧起了那温热的汤碗。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手在颤抖。
但最终，她还是缓缓将那温热的肉汤喝了下去。
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这肉汤在温热的时候已经浮现出一种油腻的感觉。
但在此刻，黛德丽自己却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小口啜饮着那温热的肉汤，也没有管那烹煮者很贴心的摆在汤里的一小块肉。
她只是将那汤水饮尽，感受着那温热的触感滑过喉咙与食道，最终落入那空空的胃袋里。
然后，她抬起头注视着那个男人。
“其实……这碗汤可以热热。”
“我说了没关系……”
“……”
黛德丽的态度自然一如既往的强硬，而一时之间，霍德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仅仅是静静注视着她的面容，直到最后，她那油亮的朱唇轻启：
“霍德……”
“嗯？”
“我可能……真的有点累了也说不定。”
此时，书房之内静悄悄的，只有月光照耀着。
微风轻轻的从窗外吹进。
那种沉默的氛围不免令人有些紧张，即便是黛德丽都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不自在起来。
甚至，她还觉得有些莫名的耻辱。
因为她在之前还说过，王族的身份是终身制的，无论如何都不存在‘休息’。
但是，她就是累了。
“仅仅是累了而已。”
就在她低头看着桌上的面包时，耳边传来了平静、温和的声音。
“既然累了，不如休息一下，没有人规定你一定要继续无偿去付出什么。”
然后，霍德就此长叹了一声：
“你仅仅是你自己，所以你也只需要做你自己，没必要强迫自己去成为什么人……面具戴久了，是会累的。”

整了个新封面,还没过审,先放个图吧
@@@@画师：snafu
微博：Snafu_沙滩勇者
这个太太，我觉得记忆力好一点，玩方舟的人应该有点印象。
因为大部分人应该或多或少都在群里看到过那张帅帅的闪灵的构图吧？
我姑且一起放出来好了_(:з」∠)_
啦啦啦啦啦~
嗯，就是这样，因为画风有点厚重，所以我觉得改成darksoul也没问题（×）
另外，因为画师不同的原因，所以与之前发的图就细节上来说不大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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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不顺眼
时间就这样平静的流逝。
除去身为当事人的二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书房之内的小插曲。
说起来可能有些令人感觉到耻辱，事实上对贝安城的领主宫殿内部大部分侍女与厨工们来讲，他们直到第二日的清晨才知晓了公主殿下归来的消息。
不过，这事实上也不能责怪他们，因为贝安城的仆人们与其他地方都不同。
也许在其他地方，受到殿下信赖的侍女们可以进入到王子殿下的真正居住着的后殿之中。
因为备受信赖的原因，她们甚至与王族一同居住，其中一部分侍女甚至还会接受战斗训练，接着配备各种武器，成为一名盾女。
但是，贝安城不同。
从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黛德丽从来都不会培养什么侍女，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培养侍女，性别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所以，侍女们虽然需要进入到后殿之中打扫，但她们却有着一个‘时禁’。
当超过了夜晚的10点后，她们就不能再进入到后殿之中，自然也没有办法进入到殿下常用的书房之中。
除非殿下下令重新开启厨房或者其他设施……
仆人们一直严格遵守着这位王子殿下定下来的规则，所以到了后来，他们在这方面的习惯已经成了一种机械式的认知。
只要殿下没有下命令，那似乎就意味着她没有需求。
这一点即便她褪去了曾经的王子殿下的身份、成了公主殿下时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虽然这并不能算是一种错误，因为宫廷本身就需要规则。
如果没有一个需要遵从的规则的话，内殿就会变得混乱。
而有一个可以明文制定下的规则，那么即便是那些仆人们也能安心，因为他们至少明白自己能做什么、也明白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但是，贝安城的宫殿或许是过于看重这个规则了，在加上王子殿下那独来独往的性格，所以宫殿内部不免会显得有些孤单冷清。
人情味并不多。
而当一眼扫过去、注视着那长长的廊道时，这甚至会让人感觉到一种孤寂、沉重的感觉。
霍德在这里毕竟已经呆了快两个月的时间了，而他本人对这一点有着深刻的体会。
虽然他本人并不惧怕这种感觉，而那种无人打扰的宁静更有助于他运转自己的大脑去思考。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喜欢上这种环境。
也许是因为他自认为并不是什么当世顶尖的智者，不需要什么绝对安静、甚至会体会到孤寂的环境。
又或许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尼德兰的那种富有人情味的宫廷、更喜欢那以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为中心的美丽花园。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喜欢靠在那棵巨大的树下，接着美美的睡上一觉。
不过好在他的自制力也不弱。
有些东西对他来讲，有自然好，没有的话也无伤大雅。
以一个隐藏在暗中的、不在任何编制内的观察者的视角去注视着其他王国的运转其实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而就是在他的这种观察之下，整个贝安城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公主殿下提前归来的消息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这种风波瞬间就平息了下来。
接着，在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下，贝安城之中不断派遣信使。
一部分自然是前往那些刚刚征服的领地那里，对于那些投降的领主该如何处理什么的，她早就想好了，所以干脆写在了信件之上，交给她安排的那些驻军的指挥官来处理。
如果是以前的话，黛德丽指不定要亲自监督，因为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手下的领地出一丝乱子。
即便是有着那种可能性也不行！
不过现在，她的那种心思却逐渐淡了下去。
而到了最后，她甚至都懒得管这方面的事情。
比起那些事情，她更加重视的却是派出去的另一个方向的使者。
他们自然是前往丹麦与哥特的边境的，在那里，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与斯图达斯正在奋战，而且大有杀穿丹麦精心布置的防线的意思。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无论是行军路线还是安营扎寨的地方都不能算是完全确定。
因为这一点，黛德丽才需要大量的信使，反正不管怎么样总有一个能循着路线找到那里。
而信件上的内容其实也很简单：召回。
并不是召回斯图达斯，而是召回年迈的希尔特布兰德。
至于其理由，霍德也知道一点。
黛德丽之前说过自己累了。
虽然她并没有说太多，但只要稍稍揣摩一下便能知晓这番话背后的那种无奈。
“说实话，我是不建议在自己的领地内留下隐患的。”
书房之中，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那贤者突然开口后，本来还提笔批着那些奏书的公主殿下突然停下了笔。
然后，她就此将手中的羽毛笔搁置，接着深深呼了一口气。
接着，她向后一靠、整个人都倒在了那披着兽皮的座椅上。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隐患什么的也没什么所谓了不是么，毕竟某些存在想看的就是混乱……如果哥特不乱的话，他们才会觉得难受。”
此刻，霍德也没有开口去回应什么。
因为他知道这是事实。
诸神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王国维持安逸，更别说还是‘不听话’的哥特。
在诸多维持着诸神信仰……或者说默认了神明信仰存在的王国之中，哥特绝对是一个异类。
“仔细想想，也许在我父王开始，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就看我父王不顺眼了。”
“……”
对于这一点，霍德也是默认的。
仔细想想也的确是那么回事。
在女武神失踪的情况下，狄特玛尔本来已经成了死局。
安格纳本身忧愤而死，而年少的狄特玛尔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那种能从宛如泥潭一样的宫廷斗争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人物。
很难说那种状况没有诸神在其中操弄什么。
仔细想想，安格纳即便一蹶不振、即便没有办法再一次统合其他领主。
但是，他会沦落到连自己的宫廷都无法掌控的地步吗？
甚至，他会让自己的宫廷内部出现某种内鬼，甚至在自己的孩子的食物里下毒吗？
“如果当初……你的父王没有崛起，而是被毒死的话，整个哥特就会陷入又一次的王位纷争之中吧。”
至于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动动脑就能想到。
诸神会重新恢复对这个王国的掌控力……
“不过他们也不会想到吧，我的父王会接触到这个世界上本不应该存在的……外来的力量，而且他年轻的时候也对神明不屑一顾，嗯，谁没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也许，黛德丽是希望活跃一下气氛吧。
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语气都开始上扬，好像想用愉快的口吻诉说些什么。
但是，她本就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所以到了最后，整个书房之中都蔓延起了一阵异样的沉默氛围。
“我大致明白你在想什么了。”
最终，霍德开口。
他就这么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第二十六章:这展开不大对……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霍德虽然的确抱着要终结话题的意思。
而且无比匆忙，因为他不希望这种早已知晓其结果的糟心话题就这么继续下去。
但是，这番话却也不是他胡乱说的，因为他的确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黛德丽的那番作为背后并不是纯粹的疲惫与慵懒，而是有深意的。
这一切终究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有关。
霍德在这段时间之中已经与她有过分享与交流，再加上恶魔默赫梅特的出现，这让她对那宫变之夜的全貌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所以，她当然不会像是那些普通人那样被各种流言蒙蔽，她也不会认为西弗卡只是一个伪造了神迹的复仇者。
那个可怜而愚蠢的家伙不过是诸神缔造出来的一个棋子而已。
诸神虚构了他的存在，赋予了虚假的记忆，接着将他放出来，其根本目的便是为了搅乱中庭世界。
当然了，因为恶魔的存在是保密的。
当初只有狄特玛尔一人知道，而现在也只有黛德丽知晓。
所以，阿萨神族与那位神王也许根本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与猜测。
在他们看来，虽然西弗卡的虚构的，但‘屠杀’却是事实。
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场名为屠杀、实为献祭的造城之举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神明更猜不到，其实在那魔法结界的背后，贝安城只花了三天便出现了。
不过没所谓，这一切反正都过去了。
重要的是，这一切的种种迹象都证明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并不喜欢那已经给哥特带来了长久和平的老国王。
而因为黛德丽自己曾经与女武神之间发生的冲突，很显然就是那种不被诸神喜爱的刺头。
更何况，从神族的利益上来讲，他们也绝对不会希望战争会一面倒的结束。
所以，为了避免以埃尔姆里希为首的那些领主就此快速覆灭、也不为了让哥特王国的内乱成为笑话。
那些家伙势必要在暗地里搞些事情。
毕竟他们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倒霉，撞上那好像不知道在哪会出现的贤者。
神明的手笔无处不在，即便将自己的领地经营的看似固若金汤，但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总能以某件事为引子彻底引爆积压的矛盾。
而这就让黛德丽产生了厌烦感，所以她干脆将那些新收复的领地的缺陷暴露了出来。
至于丹麦那里也是一样的。
就像是尼德兰一样，神明绝对不会坐视丹麦被彻底击溃，所以她干脆下令暂缓进攻。
让斯图达斯驻守边境的同时也没有解除战争状态。
说白了就是可以随时随地打出去，维持着神明喜爱的那种杀戮状态。
而最后便是给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下的回城诏令了……
事实上，从常规角度上去思考，让老成稳重的希尔特布兰德从边境回归是一步臭棋。
因为如果是为了稳定的话，其实将斯图达斯召回、让希尔特布兰德留守才是最好的选择。
以龙为名的龙血王子虽然是一名优秀的英雄、勇士，但他其实并不喜欢负责指挥，而且他理论上来讲也不怎么擅长指挥。
他是一个天生的猛将，适合冲锋陷阵，让他在边境驻守很明显是在要他命。
而且以他那莽撞的表现，说不定还会出现大问题。
但是，黛德丽却有着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比起边境来讲，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需要老成稳重、而且现在也是少有的能让她信赖的不败勇者来镇守。
…………
“希尔特，这里还有狄特海尔那个小东西就交给你了。”
另一边，著名的武器大师回到贝安城之中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则让他惊愕的消息。
本来，他只是依照下臣的礼节对哥特未来的继承人行礼。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抬起头，接着用惊愕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那个白发的女孩。
“殿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希尔特。”
就在那年迈的勇者还想要开口的时候，黛德丽及时制止了对方。
而在这之后，她自己则不由开始深深吸着气。
“我只是……累了，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就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勇者阁下也不由叹了口气。
他毕竟老了，有些事情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见的多了，自然会对自身的阅历、知识做一个总结。
而那总结起来的经验汇聚在脑海中时，则成了那沉甸甸的智慧与经验。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大概能明白黛德丽的心情。
因为累了，所以要休息。
而为了好好休息……
“我想要暂时离开贝安城、离开宫廷……重新开始游历。”
当然了，说好听点，那叫游历，但真正来讲就是想要外出散心而已。
不过，这在希尔特布兰德自己看来应该有很多办法处理。
“这种事情不应该公开宣扬。”
他也没有反对黛德丽那种略显不负责任的想法，这位大勇者在此时只是提出了较为可行的一个方案。
“现在……说实话状况并不算稳定，所以……你即便想要外出散心，那也应该保持隐秘，我们可以找一个替身……”
希尔特布兰德很明显是在为黛德丽未来的统治考虑。
毕竟，其他王族出门游历基本都是挑较为平和的时段，而黛德丽这个散心的时间点选的就有问题。
甚至可能一不小心就会翻车。
但是，这位大勇者的视线终究还是放错地方了。
他习惯性的考虑黛德丽统治稳定性，却忘了考虑更高层面的东西。
“我会保持行踪隐秘，但这则消息一定要散布出去。”
对此，黛德丽也没有多解释什么的意思，她只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至于如何思索，就看希尔特布兰德自己的了。
而最终，也许是出于长辈的那种心疼的态度，希尔特布兰德最终也没有反驳什么。
“你准备离开多久？”
“我不知道……”
“……”
在片刻的沉默后，希尔特布兰德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记得早点回来，而在那之前，狄特海尔……”
“我带走。”
“……”

第二十七章:狍子挠头
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看起来似乎没有按照常理来出牌。
因为按照正常思路，在主要继承人出门游历的情况下，王城内部不管怎么样都要留一个。
因为一旦出现事故，那么也能保证继承权烂在自家锅里。
但是，希尔特布兰德却没有对这件事提出什么质疑。
他毕竟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虽然这些内幕并不是黛德丽亲口告诉他的，而是斯图达斯实在忍不住，直接提到了这一点，他才知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黛德丽也没有追究这一点。
当希尔特布兰德无比严肃的提起了这件事时，她反而是如实告诉了他。
因此，希尔特布兰德对此也没什么在意。
他所效忠的人终究是狄特玛尔，而他之所以为哥特考虑，无非就是因为这个王国是他的好友狄特玛尔一手整合并推向巅峰的王国。
基于这一点，他才会打从一开始就一直竭尽全力的为黛德丽考虑。
想要稳固她的统治……
这一点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站在老师的立场，他也不希望黛德丽这孩子承担太多的压力与困扰。
而且更重要的是，希尔特布兰德也了解自己的好友、主君的心思。
当初，他即便是与自己的女儿吵了一架，即便黛德丽最终决定直接在贝安城扎根、不回到拉文纳去，他还是将希尔特布兰德派过来辅佐她。
谁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呢？
狄特玛尔王当初表露出那种强硬的态度，不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过多展现自己的锋芒从而引起注意？
事实上，希尔特布兰德对于黛德丽的真正身世并不算了解。
他所了解的状况其实与作为王后的奥蒂莉亚了解的差不多，但他却觉得，即便是用魔法伪造出的‘天生英雄’，那就不该过多的吸引他人的注意。
就这点上来考虑，在曾经与尼德兰的战争中，与女武神针锋相对的黛德丽的确是显得有些出格了。
他就是这样，用错误的信息推导出了正确的结果。
他知道狄特玛尔其实很重视自己的女儿，所以希尔特布兰德才会在这方面表达自己的支持。
作为曾经的吉特兰德的王族，不败的大勇者殿下又不是因为对哥特这个王国有归属感才会一直待在这里。
真正让他产生了归属感的终究还是他的朋友：哥特的国王狄特玛尔。
也许，很多人都忘了，希尔特布兰德其实是一个浪荡子，能让他产生归属感的只可能是曾经的那份友谊。
而因为这份友谊，他自然也将狄特玛尔的闺女当成自己的闺女去看待。
比起黛德丽，那个顶着王子头衔、体内却流着偷情者血脉的狗杂种算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他心底的道德感仍然存在，如果不是他觉得这个只有一岁的孩子太小了、没有选择人生的权力，他早就举起刀把那家伙宰了。
总之，现在的希尔特布兰德有着两种身份。
第一个是黛德丽的叔叔。
站在这个立场上，他愿意支持黛德丽的一切决定，即便她最终远走他乡也没什么所谓。
因为他亲眼看着这个孩子为王国抛却了自己本来应有的愉快童年与权力，看着她将最为真实的自我锁在了铠甲之下。
第二个则是狄特玛尔的挚友。
考虑到这一点，他其实还想要做一番努力。
因为他曾经亲眼看着这个王国在挚友的领导下彻底崛起并变得繁荣，对狄特玛尔来说，这个王国就是一生的心血结晶。
所以，他还是希望黛德丽能继承这个王国的。
不说更进一步，但至少守住狄特玛尔曾经想要抓住的那份繁荣。
而就是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之下，不败的大勇者阁下最终还是接下了黛德丽的嘱托。
…………
最终，从贝安城之中流传出了一条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
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件后，黛德丽公主殿下深刻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
作为哥特王国的继承人，她觉得自己还有需要打磨的地方，所以会暂时离开贝安城，以冒险者的身份重新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开始游历。
而为了不使贝安城的秩序崩溃，她会将一切的权力暂时委托给德高望重的不败勇者希尔特布兰德。
他虽然也是年过半百、已经到了耳顺的年纪了，但身体十分硬朗。
更重要的是，他早已用长久的岁月与陪伴赢得了曾经的狄特玛尔王还有黛德丽的尊敬。
对他，黛德丽无比放心。
而在有心人的扩散之下，这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哥特王国，甚至不需要多久就伴随着来往的商队、边境征战的将士们的口口相传传遍了大半个中庭世界。
而就在这则消息流传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对此感到不解。
因为现在明明正是关键时刻。
她所代表的‘正统势力’如今还没有将那些投降的领地完全消化完毕，没有她镇压的话很可能会出现一连串的问题。
更何况，她目前仍然没有与丹麦讲和，至于另一边的勃艮第也不过是被公主殿下表现出的强大战斗力与强势吓退了而已。
可以说，如今整个哥特王国的局势与安危完全就系在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一人身上！
结果就是这样，身为当事人的她却要离开？
“这个女人疯了吗？”
“看起来父王去世的消息已经将她完全逼疯了啊，居然连最基本的复仇都不干了。”
伴随着这样的消息，所有的矛盾与焦点汇聚到了身为中心人物的黛德丽身上。
所有人——包括仍然在边境的斯图达斯都在猜测着公主殿下的想法，但最后，斯图达斯却发觉自己猜不到。
所以最后，他干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算了算了，殿下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也是时候出门散散心了吧。”
在将手中那任命他边境军队的全权指挥权的文书摆在了边上，斯图达斯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天怒之城中的王族庭院之中，齐格飞只是用一种异样的神情注视着那由斥候传回来的信件：
“不是……这什么玩意？”
然后，他挠了挠头。
“说好的联合起来给周边王国一记狠的呢？我这还等着找理由打出去呢，当初说好的不是这样的啊。”
然后，他后来又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什么。
“啊，不对……说起来，那位公主殿下的震慑力太足了，也许只有他不在，周边王国才会升起那些小心思吧。”

第二十八章:这已经是仁慈了
不过，王国大势终究不会因为那么一两个人的离去而产生什么质的变化——至少现在不会。
即便黛德丽本人是她所统治的领地、她所整合的势力的绝对核心，但希尔特布兰德同样拥有着极高的声望。
或许是因为希尔特布兰德一直以武艺称雄，再加上他拥有着‘武器大师’的名号。
所以一般人对这位从无败绩的哥特大英雄的印象一直都是背负着至少十八种兵器的猛男形象。
当然了，事实上这种形象并没有错，因为希尔特布兰德年轻的时候的确经常以这种形象示人。
那个时候的他为了应对各种战况，总要在身上携带各种各样的兵器。
大到长矛、短到小刀什么的都有携带。
而且，为了将这些武器运用熟练，他一直都在练习这些兵器的使用。
在无比年轻的时候，希尔特布兰德一直信奉每一种兵器都有着自己的长处，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武器大师’的名号才逐渐变得响亮起来。
后来在某个时候，或许是因为体力逐渐下降、又或许是因为不是所有的状况都允许他携带大量的武器在身上。
他化繁为简，最终将自己定义成了战场上的指挥官。
他将繁重的百般兵器卸下，最终只携带了由友人狄特玛尔赠与的不败魔剑。
这便是他现在的形象。
手握不败魔剑，精通各种兵器的使用方式。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别说手握魔剑了，即便是用一柄普通的剑都能击退那些号称将武艺打磨到极致的年轻英雄。
无论是现在的威提格还是斯图达斯都是‘受害者’，因为希尔特布兰德就武艺层面上来讲完全没有弱点。
不过，似乎就是因为这一点，哥特王国的民众们都习惯于将这位勇者阁下定位成一名强大的战士。
即便他现在与已经死去的狄特玛尔王一样快六十岁的高龄了，但他们依旧认为他的战斗力没有衰退。
而且，也许是因为早已形成的这种认知的问题，习惯将希尔特布兰德定位成一个纯粹的战士的人们好像都忘了他本来就不是哥特的人。
最初，他不过是以一名冒险者的身份游历至哥特的普通战士而已。
对哥特王国的人来讲，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习惯去赞颂希尔特布兰德的‘哥特勇者’的身份，一直都习惯去忽略他来到哥特之前的身份。
但再往前推的话，他本人的确是吉特兰德出来的王族中人。
虽然并不是那种能排的上号的顺位继承人，但他本人也的确是接受了完整的王族教育。
这种虽然不是为了让他继承王国而准备的，但作为王族，他去继承一方领地还是做得到的。
就是这样……
事实上，如果不是希尔特布兰德本身无心什么政权，只热衷于冒险的话，他如今也应当是一方领主。
对他来讲，暂代外出的公主殿下掌管哥特的政务也是很容易上手的。
也因此，即便黛德丽已经彻底离开了贝安城，他也能用自己的威信与公主殿下的政令将整个领地治理的井井有条。
事实上，除去那些容易搞出幺蛾子的、新征服的领地之外，他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在外奔波的公主殿下本人而已。
他曾经陪伴年少的公主殿下游历中庭世界，直到她决定独自一人远赴巨人国度，他才回到哥特的宫廷之中。
所以，他对黛德丽的一些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比如说，她其实并不是那种很会做饭的人。
虽然还没有到那种不能入口的水平，但要说‘好吃’肯定是无比勉强的。
在这种状况下，在野外的她究竟能不能接受食物层面上的反差呢？
当然了，此刻正在贝安城的宫殿内驻守的他显然不会想到这个时候，他当做亲女儿那样去关心的孩子在野外过的其实还行。
…………
此刻，在哥特王国境内的一片丛林之中，穿着朴实轻便的皮革衣物的白发少女只是注视着面前的一片营火。
不过准确来讲，她的目光其实一直停留在那营火上炖煮着的蔬菜粥。
伴随着那浓郁却不腻味的香气，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与心情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这仅仅是一种本能反应罢了。
在嗅到那从菜粥之中散溢出来的香气时，她就感觉自己的胃袋被唤醒了。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都有那么一种感觉。
她并不是因为饿了所以想要进食，而是食物正摆在自己的面前，所以饿了。
在莫名搞混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后，她就伸手摸向了锅子上的勺子。
但就在此刻，一只手伸过来，直接拍开了她。
“……”
“还没煮好。”
迎着黛德丽那莫名流露出的幽怨表情，那煮粥的男人平静回应着。
“明明好了……”她嘟囔着。
“还得煮的稀烂一点，毕竟这粥又不止我们喝。”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指了指那个被他摆在地上、正在襁褓之中呼呼大睡的某个小家伙。
狄特海尔……
“这个家伙明明就是你从宫殿里带出来的，结果你每次总能把他给忘掉。”
“这没办法啊，我又没带过孩子。”
面对霍德的抱怨，黛德丽可以说是振振有词。
而值得一提的是，类似的场景自他们离开贝安城、开始在野外野营后每天都会发生。
毕竟正如同黛德丽自己说的那样，她从没有带过孩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直到现在，她都不想过问这孩子的状况。
“我带他出来，说白了也只是不想让他占便宜罢了，毕竟一旦我在外边出事，他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事实上，黛德丽之所以公开宣告自己离开，一方面的确是为了散心没错。
至于另一方面，虽然是顺带的，但她的确是想要将自己领地内的牛鬼蛇神引出来，接着将他们清理掉。
但这就会造成一个问题：危机。
大部分人都不希望强势的公主殿下回归她的宫廷，所以势必会阻击她，而与此同时，如果将狄特海尔这小碧宰治留在宫廷里的话，他势必会被捧起来。
“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言，也就是一个孽种罢了，我不杀他已经是仁慈了。”
而对于黛德丽的这番话，霍德也没说什么。
事实上，他还是挺认同这点的。
黛德丽杀不了这孩子，那是因为她过不去自己心底的良心这关。
她不愿意将自己的怒火宣泄到这个才刚刚出生、还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世界的孩子身上。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一定要对狄特海尔好。
因为正如同她说的那样，她不杀他已经是他的仁慈，而他对她而言仍然是一个孽种。
“说起来……关于狄特海尔，你最初想要抚养他，似乎是为了复仇。”
“……”
瞬间，本来还算是温和的氛围开始逐渐僵硬，温度甚至都开始下降了。

第二十九章:必须思考的问题
黛德丽并没有直接回答霍德这样的问题。
因为这对她自己来讲也的确是一件复杂的事情，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清楚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所以一时之间，她就此保持了沉默。
不过，对她自己来讲，有一件事却是可以确信的。
那就是不管对错，这件事能让她很痛快，而在赶到畅快的时刻，她根本不会管这方面的对错。
所以由头至尾，她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不过当然了，如果排除掉复仇这个选项的话，最佳的处理方式应该是找个渠道将他送离宫廷。
甚至，有能力的话还可以将他秘密送离哥特，在一个远离哥特王国的地方以普通人的身份安度一生。
理论上来讲，这已经是黛德丽所能做的最优选择了。
但是，她心底依然燃烧着憎恶的怒火，所以她选择了那种最为残酷的报复方式。
反正她已经意识到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所需要的就是源源不断的战争，那么她就拖。
拖个十几年什么的也没所谓……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她会给予狄特海尔一个新的身份，然后让那个叫做奥蒂莉亚的女人看着她的孩子满怀仇恨站在她面前，接着亲手杀了她。
事实上，黛德丽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这还是因为当初奥蒂莉亚几乎下意识的某个动作。
当初，在寝宫之中，当黛德丽在盛怒之下挥剑时，奥蒂莉亚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那个孩子。
狄特海尔……
虽然这可能仅仅是她的下意识动作而已，与她自身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落在黛德丽的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那个女人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一点就更是让她愤怒不已。
甚至可以说，正是当初的那一幕在她的眼里不断放大、回荡，所以她最后才有这样的想法。
硬要说的话，除去对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的憎恨，她心底何尝不是有着对狄特海尔那个小崽子的嫉妒。
她嫉妒他的待遇……
明明同样是孩子，但他却可以得到奥蒂莉亚的保护，但她却要被置于死地。
也许，不出意外的话，当狄特海尔完成了‘复仇’后，这件事才会彻底告一段落。
而在那个时候，狄特海尔就相当于自由了，不管怎么样都好，黛德丽都不会再管他。
但现在，这里却出现了一个大问题……
一想到这里，黛德丽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而且，她的心底不免浮现出了一丝不快。
“是又怎么样呢……”她低声说道。
她心底的那抹不快逐渐化成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阴翳。
此刻，她那透着血腥感的眼眸好似闪过了一抹挥之不去的辉光，那种仿佛能摄人心魄的光辉足以令凶兽退却。
这就是她内心的象征……
甚至，就这种程度上来讲，她还算是克制了。
她真正暴怒的时刻，即便是霍德都会感觉到紧张，因为那个时候，她甚至都不能被称作人类，而是真正意义上被愤怒、憎恶还有嫉妒吞噬的恶魔。
“我现在都不知道这小崽子能干什么。”
注视着那睡的极香的孩子，她低声说道。
最终，她心底的阴影衰退了下去，如今剩下的不过那种挥之不去的无奈罢了。
毕竟，她想要复仇的那两个家伙，一个已经疯了，另一个则在明面上失踪。
不过，她却知道，西弗卡那个家伙已经被默赫梅特抽干了灵魂与生命，就连他的身体都被还原成了梣树枝。
黛德丽对此当然抱有复杂的想法，毕竟她这里已经开始着手实施她的复仇方案，结果却被默赫梅特截胡。
而在得知了他们的下场后，她虽然也感觉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畅快没错，甚至想当着疯掉的奥蒂莉亚的面大笑，并大喊出声：
“你也有今天。”
她真的很想这么做。
但是，当那种复仇的扭曲快感衰退下去后，她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狄特海尔的处境变得尴尬极了。
事实上，如果他真的能成长起来，并且在不脱离掌控的情况下动手杀了奥蒂莉亚他们，那么黛德丽也不介意让他继续维持着王子的身份。
但是，现在复仇的目标已经失去了，即便是面对一个疯子也不会有任何的成就感。
那么，狄特海尔本身就成了一个占据着王子名额的孽种而已。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硬要说的话，现在的状况的确就是这样。
“所以说啊，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会直接提到这个问题。”
“……”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就这么看了他一眼。
“不用现在就给答案，反正这种事情也很难有什么答案。”
可能是因为黛德丽的那种眼神有点渗人，霍德最终还是偏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犟什么。
所以，他就这么朝着煮着粥的锅子那里挪了一点，接着伸手拿起那木制的大勺子轻轻搅拌着。
接着，他又拿起边上早就洗好的碗，又拿起了勺子。
盛了一碗菜粥后，他将那散发着热气与淡淡清香的菜粥递给了那个女孩。
不过在此刻，黛德丽也没有直接接过那碗粥。
她只是注视着霍德，好像是要从他那里得到某个答案一样。
“这个问题是没有办法忘记的，我只是希望，能在那个抉择到来之前，心底做好准备……他应当怎么安排。”
这就是霍德的想法。
可以不是最优解，也可以不用考虑太多，但必须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安排啊……”黛德丽低语着。
最终，她接过了霍德递过来的那碗粥，但却没急着喝。
本来她的确是饿了，但在这个时候，内心的那些糟心事却让她暂时放下了口腹之欲，开始端详起那个熟睡的孩子。
接着，她又低头看了一眼那诱人的菜粥。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把手里的那碗粥直接泼到那个小畜生的脸上。
但最终，她还是没那么做。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这种破事情，我又不会忘！”她狠狠的说道。
接着，大概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愤怒吧，她直接开始对嘴喝粥，连勺子都没用。
那滚烫的粥就这么落入了她的嘴里，而这一幕不免让霍德有些震惊。
“你不烫么？”
“仅仅是这种温度罢了，还没我的铠甲高。”
“……”
那你是真的牛逼。
看着那嘴角仍然沾着米粒的公主殿下，霍德一开始想要吐槽些什么，但最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行吧……”
就在霍德苦笑的时候，他又看到那只碗到了他的眼前。
“再来一碗……”
“嗯，喝慢点。”
霍德这么说着，但还没等他话音完全落下，就看到那碗粥已经空了。
“咕嘟咕嘟”
“再来一碗。”
“我都说了慢点……”
“烦死了，要你管。”

第三十章:擅长照料孩子的贤者
这毕竟是在野外野营。
虽然魔法可以在顷刻之间完成正常人需要花费大量功夫才能做到的事情，但人毕竟都是喜欢偷懒的。
所以即便是那些巫师都不喜欢太麻烦的事情。
所以，明明他们花费一番功夫就能吃上很丰盛的一顿早餐，但真的没有那个必要。
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对食物都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
说白了，能填饱肚子、又易于入口就行。
所以，他们的早餐就很简朴，一锅菜粥瓜分掉就算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因为被霍德那不合时宜提出的问题气到了，她一个人就吃掉了将近三分之二。
那可不是一个小瓦锅，而是一口大锅。
为了以防万一，霍德是按照四个成人的份量去做的。
而且请注意，这里的四个成人指的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成人。
而依照他的想法，这口锅里的菜粥怎么都该剩下一点吧？
结果好家伙，黛德丽一个人就吃了三分之二，完全把这菜粥当成水来喝。
而且到了最后，她还没有流露出什么吃撑的模样，而是很平静的坐在那里，这不由让霍德多看了那么两眼。
“唉……”
最终，感觉自己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霍德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而他不叹气还好，他就这么一出声便吸引了黛德丽的注意。
说实话，她只是下意识的吃多了而已，而且这种饭量对她来讲其实也不算什么。
她真正需要进食的时候，吃的会比这还多。
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的饭量有什么问题。
但是，当听到霍德的那种莫名叹息声时，她心底仍然浮现出了那种微妙的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相当的不自在，所以到了最后，她干脆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你那是什么眼神……”
最后，大概是实在是忍受不了霍德的那种微妙的视线，她不由开口了。
而在此刻，他只是摇了摇头。
“只是很好奇而已，你们这些有着特殊能力的人物……看起来貌似特别能吃。”
“……”
就在霍德直言不讳的提到这一点的时候，黛德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此刻，她心底之前的阴翳早就散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自然也只有尴尬。
而就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之中，霍德也没有闲着。
在等那已经煮烂了的菜粥凉透了后，他开始轻轻的给已经醒过来的小崽子喂着菜粥。
反正狄特海尔已经断奶了，在这个时候虽然喂奶制品比较好，但吃点煮烂的菜粥什么的当辅食也没问题。
说起来，霍德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会带孩子的人，但一些基础知识还是稍稍明白一点的。
比如说婴儿食物一类的……
当孩子断奶的时候，那就应该给他尝试一点奶制品以外的食物，如果一直喝奶的话，以后很容易对奶制品产生某种程度上的依赖。
这样甚至会对其他食物产生一种淡淡的排斥。
虽然在成年人看来，这种排斥并不算什么，因为他们对食物并不算挑剔。
但是，这种排斥对孩子的家长而言却是很麻烦的。
因为在这些小崽子接受教育、明白事理之前，他们只会通过哭闹争取自己的利益。
就像是食物一样……
一旦他们愈发的习惯奶制品、不愿意吃其他食物的话，那么家长绝对会感到头痛。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霍德其实还是懒。
能用一口锅解决全部人的早饭问题，那又为什么要多花费功夫去制作奶制品呢？
抱着这种心态，霍德就这么用小勺子喂着狄特海尔。
小口的喂……
虽然这孩子每一口都吃的很少、也很慢，但他那稚嫩的脸蛋上却浮现出了一抹纯真的笑意。
“呷！”
“好好好，别动。”
看到狄特海尔突然挥动起了自己小小的手臂，霍德低声说道。
他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紧接着，他轻轻拍开了狄特海尔挥动的小手，又开始小口的喂着。
他的动作很慢，而且莫名给人一种枯燥的感觉。
至少，黛德丽看下来觉得这种重复的机械式动作无比枯燥。
但是，那个男人看上去却好像乐在其中一样。
不过，或许这不应该被称作乐在其中？
至少，他应该不讨厌这样琐碎的事情。
看着那个男人嘴角扬起的一抹笑意，黛德丽心底不由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与猜测。
虽然早在之前，她心底就有了类似的想法。
但几乎每一天，她都会对此感到惊讶。
说到底还是因为身份吧……
黛德丽自己是一个标准的王族中人，平时有所接触的那些人似乎都习惯于将自家的孩子交给仆人们抚养，因为他们往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连希尔特布兰德也没有任何的例外……
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有着崇高的地位，就表现上来讲却与她接触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你很喜欢小孩子啊。”她低声说道。
“喜欢？不……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小孩子。”
然后，她的问题就这样迎来了一个让她无比惊愕的答案。
“诶？”
“小孩子不知进退，有时候甚至不知道礼节问题，每天都皮的要死……说到底，一个孩子最可爱的时候就是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认真乖巧的时候而已。”
“……”
“但可惜的是，大部分孩子都不是这样，就更别说婴儿了。”
“哇！”
在此刻，狄特海尔突然哭了起来。
因为霍德一直按着他那小小的手臂不让他动弹，他就感觉到难受了。
一时之间，那种哭声让黛德丽感觉到了莫名的心烦。
“你看，就是这样，小孩子可以说是烦透了。”
“但你看上去好像很耐心。”
“习惯了吧，我对付小孩子还算是有心得。”
“是因为齐格飞么？”
“嗯，他算其中一个，我还带过另外两个小崽子，其中一个和伏尔松格家的人一样调皮，另一个稍稍文静一点。”
“……”
这一刻，黛德丽保持了沉默。
她好歹也是看书的，对尼德兰还有伏尔松格一族自然有所了解。
所以，她知道霍德说的人是谁。
也正因为如此，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法接话。
不过还好的是，霍德好像也根本没有让她接话的意思。
“不过，更重要的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一个婴孩终究应该得到一些关怀。”
“……”
“怎么了？这种想法可能有些奇怪？”
可能是意识到了黛德丽此刻的那种怪异的眼神，霍德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接着，他长叹了一声。
在黛德丽的眼里，他的那种表情很复杂。
“我没有父母，所以很明白，对一个孩子来讲，关怀究竟有多重要。”
清晨的营地里，似有凉风吹过。

第三十一章:半斤八两
一时之间，营地里本来还算是温热的氛围又凉了下来。
黛德丽虽然注视着霍德，但她此刻却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因为在此刻，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从来都不了解面前这个以‘战争’为名的男人。
霍德了解她的出身、知晓着哥特王国曾经的秘辛，甚至一度见过那个理论上来讲也能算作她的母亲的那个女人：恶魔默赫梅特。
因为这些原因，再加上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他的确有着某种程度上的信任。
但与之对应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不了解他。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曾经的人间战神齐格蒙德的挚友。
培育了一代万军之主齐格飞的优秀教师。
他的身上有着一层又一层的光环，但仔细想想，这些光环大多都与伏尔松格一族有关。
但撇开那伏尔松格一族的光环，他还有着身份？
在遇到齐格蒙德之前，他又是什么样的人？
对于这一点，她突然有那么一种想要了解的冲动。
但现在很显然不是开口询问这些的时候。
所以，她只是坐在原地，注视着那个沉默的男人。
在强行结束了有关孩子的话题后，他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仅仅是轻拍着那个突然哭起来的孩子。
在黛德丽看来，霍德已经足够温柔了。
他轻拍着狄特海尔那小小的身体，另一只手则用手帕擦掉了那小畜生嘴角的米粒。
“不哭不哭。”他低声说道。
那种安慰的模样像极了贵族家庭里尽职尽责的保姆。
不过，狄特海尔却好像并不给面子。
也不知道是觉得单纯的吃早餐觉得难受，还是想念起了他习惯了乳制品。
在这种时候，他根本没有停止哭泣，只是在那边哇哇大哭。
“实在不行就用魔法探知一下他的想法吧。”
最终，黛德丽这么开口说道。
这倒不是因为她开始关心起狄特海尔，而是因为这小崽子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让她烦得很。
而在她看来，用魔法探知这个孩子的需求、接着满足他就完事了。
省的在他这边瞎哭。
“过一会儿我们马上也要走了，总不能让他一直哭吧？”
“没事。”
然后，迎着黛德丽的视线，霍德开口说道。
紧接着，就在她的注视下，他的手中出现了魔法的辉光。
而黛德丽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绝对不是什么探知一类的魔法。
硬要说的话，这是针对精神的一种强制冷静的魔法。
基于原初的第七符文与第八符文构筑出的组合序列。
通常情况下来讲，这是一个足以扑灭他人升腾起的怒火、让情绪激动者的内心完全平复下来的魔法。
但是，这种魔法其实也有失效的人物。
因为情绪这种东西一直都是反复无常的，对于像是能从怒火中汲取力量的伏尔松格一族来讲，这种魔法的效果就会被压制到最低。
因为他们随时随地都能升腾起愤怒来。
说到底，单单是被魔法控制住这件事就足以让他们感到愤怒了。
而对黛德丽这个体内流淌着恶魔之血的人来讲，这魔法的效果就更差了。
因为她的心底寄宿着一个被她的欲望饲养长大的怪物，所以任何针对精神层面的攻击都会像是石沉大海那样再无踪迹。
仔细想想，这种魔法或许挺鸡肋的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这些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霍德正在对一个孩子施展这种魔法。
这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对。
虽然黛德丽也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毕竟魔法本来就是一种无比便捷的手段，但她就是由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应该怎么说呢？
最终，在经过了一阵思索后，她这才憋出了一个问题：
“你……一直都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不，不是，不过他太吵了。”
我就说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就在霍德否认这一点的时候，黛德丽心底就此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不过还没有等她轻松多久，那种不太妙的违和感又涌了上来。
这貌似还是不对……
“狄特海尔还能比伏尔松格一族的孩子更吵？”
“不，这可比不上。”
就在狄特海尔在魔法的强制作用下平复下来的时候，霍德开口说道。
他就这么平静的端起了手里的那碗已经凉下来的稀烂菜粥，接着又一勺一勺的喂了起来。
“伏尔松格一族的孩子可难对付的多，即便是后来逐渐变得文静下来的可爱孩子也一样。”
“……”
“说到底，那个时候我有着足够的耐心，更何况还是朋友的孩子。”
对于这方面，霍德其实并没有说得太多。
因为有些事情对他来讲也模糊的很。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自己真正的记忆，停留在他脑海之中的那些场面自然是被他自己修改过的。
他不知道哪些是虚构的、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实的，而且某些应当是亲身经历过的回忆都被改成的所谓的游戏场面。
但可以确信的是，每当他回想起这些，除了苦涩之余，他总会会心一笑。
有些回忆真的是很美好的……
“那些孩子未来将会成为伏尔松格一族的顶梁柱，接替齐格蒙德，带领我们一手缔造的尼德兰王国走向更高的巅峰……我曾经是这样的想法。”
在听到这些的时刻，黛德丽又没话了。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花言巧语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发觉了一个问题。
之前她还在因为霍德不看时机说话的习惯而感到窝火，觉得他败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但仔细想想，她自己貌似也差不多？
反正就现在而言，她引出的那些话题还不如不讲。
这是她以己度人之下产生的想法。
她不希望别人提到有关哥特宫变的事情，因为那会让她难受。
仔细想想，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应该是一样的。
对他来讲，某些事情既是骄傲，与此同时也是苦痛的根源。
黛德丽很清楚，他心底的憎恶之火从未消退。
毕竟，他的夙愿可不仅仅是扶持齐格飞登基那么简单。
“嗯哼……我们来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吧。”
最终，黛德丽突然说道。
紧接着，她直接从包裹里翻找出了一卷羊皮纸地图——这是哥特王国的地图。
而且出自王族，所以城镇什么的自然标注的十分清晰，更何况黛德丽自己还是军伍出身，所以上边就连各地堡垒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可想而知，这地图一旦落到敌对王国的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不过，她本人现在也不在意这些。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这里是哥特王国边境的一个森林，而靠近这里最近的一座城镇是伦达尔（Lymdale），是一座边境小城。”
她就这么转移着话题，而霍德也平静注视着这些。
“嗯……”
“这里，距离我们的目的地恐怕也不远了。”
“大概要一天？”
“不，速度快的话，我们半天就能赶到那一座山——希恩达尔，它到现在还燃烧着火焰。”

第三十二章: 女武神的殿堂
虽然在最初，黛德丽的确是有着转移话题的想法，而且她无论是语气还是话题都显得有那么点生硬。
但最终，没有任何人点出这一点。
因为不单单是霍德，即便是她自己到后来也逐渐沉浸在这个话题之中。
因为这对他们来讲也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虽然就本质上来讲，他们现在的确算是在游山玩水。
以贝安城为起始点，他们基本没有在城镇有多停留，而是在丛林之间穿梭。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黛德丽一直带着她的战马法尔克。
这匹由友人赠送的、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梦魇战马对她来讲就像是手足一样，她是绝对不会放任它呆在贝安城的宽阔马厩之中无所事事的。
不过，即便他们以缓慢的速度见证了哥特王国境内的那些美景，以另一种视角看待王国内部的风景，这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是在旅游。
毕竟，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都不是那种喜欢长时间无所事事的人。
完全放松、不去思考问题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即便在这里慢悠悠的晃荡，他们也必须找一个终点。
而很遗憾的是，这个终点并不是贝安城。
因为至少就现在的状况来讲，黛德丽还没有回去的想法。
虽然没有一个大概的规划，但这个‘散心’的时间应该会很长。
几个星期？
几个月？
甚至是好几年。
她根本没考虑过这些，也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因为这一系列的原因，所以她最终才会选择与贤者同行。
而现在，他们将短期的目的定在了哥特王国境内的那座仿佛燃烧着不熄之火的山峰：希恩达尔。
这是那位贤者自己定下的目标，与身为哥特公主的黛德丽没有什么关系。
即便她不提出要同行，那么他也会抽空亲自去那座山峰走一趟。
这可不是因为那座山峰上有什么美景，仅仅是因为齐格飞在几年前透露过一点：
在他离开了西方群山的矮人王国格尼塔海德的遗迹，并且不可避免的进入到勃艮第境内并暴露在了女武神们的视线中时，那位名为洁希德的女武神向他提到过这些。
就像是吟游诗人们描绘的那些令人向往的英雄传说那样，在英雄们前进的路途上，女武神会给予他们指引。
不过在当时，因为受到了霍德的影响，齐格飞本身就对这些女人不感冒。
从铁匠铺那里，她们就表现的高傲的很，后来甚至想要通知莱格尼关于他们的存在，想让莱格尼派出追兵追击他们。
因为这个原因，齐格飞虽然不擅长虚与委蛇，但他还是在女武神面前打了个哈哈，结果头也不回的奔着北方半岛去了。
即便女武神当初说的那些事情的确令他感觉到好奇，但他也没放在心上。
“根据齐格飞的说法，女武神试图让他接触勃艮第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另一个便是这燃烧的火焰山峰了。”
与黛德丽一同在森林中的道路之中穿梭时，霍德开口说道。
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看了一眼黛德丽。
此刻，他本人背着一个箩筐，箩筐里则躺着那个在魔法的作用下安然熟睡的小崽子。
而另一边，那穿着轻便的皮革甲的少女则牵着那高大却乖巧的战马。
在完全收敛起自身力量的情况下，那法尔克看起来似乎也就是比普通的战马大上那么一圈而已，体型上可能比格拉妮这样的‘大姑娘’还小一点。
在靠近的情况下，也只有法尔克那挥之不去的炽热呼吸才象征着它的真正身份。
‘扑哧’
在此刻，因为黛德丽突然之间就停下了脚步。
所以，法尔克看上去好像有些不满。
它只是打着鼻响，无论是鼻子还是耳朵都在这个时候喷出了一丝火星。
不过在这个时候，即便是亲自牵马的公主殿下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她只是在静静聆听着身边的那个男人说的话。
“所以……你是觉得希恩达尔峰上有着什么？”
“我不知道。”
迎着黛德丽的视线，霍德无论是情绪还是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不过，我曾经走马观花一般的游历整个哥特，所以稍稍听过这方面的传闻。”他说道。
霍德的这番话并不是胡说八道，也并不是在为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些源自‘现实’的传说知识储备寻找一个合适说出口的来源。
他是真的听到过这方面的传说……
“很有意思的是，传说的版本很多。”霍德开口说道，“有些人说这火焰是诸神的惩罚，因为哥特早已不受到诸神的青睐，即便是女武神都早已离去。”
“也有人将希恩达尔高峰称作试炼之地，传说能越过那火焰，抵达山峰的最高点的人将获得诸神的奖励。”
“不过，我倒是没听人说过，希恩达尔高峰之上究竟是什么地方？”
就在霍德顺势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黛德丽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
但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
“也许过去的时间太久了，仔细算下来，距离现在也有六七十年……快八十年的时间了，快两代人的时间，所以大部分人都忘了，那里曾经是女武神的寝宫。”
“哦豁……”
霍德看起来并没有多惊讶，而他的那种神情落在她的眼里也不算什么。
毕竟黛德丽知道，面前的这位贤者可是伏尔松格一族的人，而在许久以前，伏尔松格一族获得女武神的垂青也不是什么秘密。
“米德加尔特的各个地方都有着女武神的寝宫，无论是北方半岛还是尼德兰，即便是匈兰的东部平原还有勃艮第都有，不过很少有人找到具体的位置罢了。”
“说起来，尼德兰的宫殿还是我和其他人合力设计的。”
“？”
黛德丽就此抬起头，她不由朝着霍德投向了疑惑的目光，但他却没有继续延伸这话题的意思。
“总之，那里是女武神居住的地方就是吧？”
“是的，曾经护佑着哥特王国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因为整座山峰都燃烧了起来，许多人猜测宫殿也应当在大火之中被焚毁，所以‘诸神惩罚’的这种说法也并非空穴来风。”
“不过还是挺令人好奇的，如果上边真的没有什么秘密的话，那女武神根本没必要给予什么指引。”
“我个人认为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宝物，也许其中还有着一些陷阱也说不定，因为诸神给予的宝物根本没什么好拿的。”
“不管怎么样，总要看看，毕竟这与齐格飞有关。”
最终，霍德终于又开始前进了。
与此同时，他抬手开始绘制符文，紧接着，魔法的力量就此扩散开来。
不大不小，一层以他为中心延伸出来的遮蔽结界恰好将黛德丽与她的战马也囊括在了其中。
“我们试着加速吧。”
“嗯，上马。”
伴随着近似凄厉的长嘶，梦魇战马的躯体之上燃烧起了火焰。

第三十三章:萧条的小镇
梦魇战马法尔克一直是哥特王国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并没有什么贬低的含义，因为就视觉效果上来讲，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战马的确相当诱人。
更何况，因为阿萨神族的影响，整个米德加尔特的审美观都偏向于粗犷。
也因此，几乎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在发挥力量时表面皮肤发散出近似喷火的裂痕，而鼻息与嘴也会带有火星的战马。
而且，当法尔克全力奔跑的时候，他的躯体上甚至能升腾起高温火焰。
平心而论，像是这样的战马自然具备着极高的颜值，无论到哪都绝对是拉风瞩目的焦点。
而在以前，在哥特的‘王子殿下’没有得到那熔铁甲胄的时刻，梦魇战马法尔克就是她的象征物。
战场之上，燃烧的战马横冲直撞，打的不知道多少人闻风丧胆。
甚至在最初，还有人因为近距离面对那骑乘着火焰战马的骑士从而精神失常的。
而拥有如此压迫力的梦魇战马自然也有着极佳的视觉冲击。
现在就是这样。
如果有人能穿过那一直笼罩着的视觉遮蔽屏障的话，便会发现那飞驰在平原之上那团火焰。
如今，法尔克还没有到竭尽全力的状况，但它的速度却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的战马，也就只有那几匹神骏的后裔能与现在的它较量一番。
不过即便如此，它的战蹄依然在地面上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痕迹。
那是深深的凹陷，而在凹陷之中则依然有火星在闪动。
就这样，黛德丽与霍德一边控制着战马的速度，一边维持着移动式的遮蔽结界，确保自己一行人不会被见到。
在花了大约半日的时间后，他们很快便来到了边境城镇伦达尔。
这座城镇其实也算古老了。
它最初的中心是一座军用堡垒，目的就是为了抵御来自东部铁森林的巨人强盗与魔兽。
而以它为中心，一座军事用的小镇就此出现了。
当初，哥特王国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因为除去那些想尽办法要在东部平原那片混乱的土地上生存下来的无法之徒外，一旦魔兽与巨人强盗得不到满足，想要掠夺更多的财宝、攫取更多的资源的话，他们必定会向西部继续进发。
丹麦那种北方半岛的贫瘠之地，他们普遍是看不上的。
因为理论上来讲，那种地方在他们的眼里是那种即便去抢劫也抢不到什么好东西。
所以，首要被攻击的便是哥特，而第一个遭遇到袭击的便是伦达尔。
可想而知，这座看起来伤痕累累的边境小城曾经经历过何等严苛的战斗。
而直到后来，哥特王国决定结合包括希恩达尔峰在内的各种地理环境建造了庞大的城墙、建立起了整个东部防线，伦达尔才逐渐从第一线的堡垒城市的作用下挣脱出来。
因为在后来，随着整个东部防线的逐渐加固，哥特的军队开始在其他地方建立起了要塞。
并且，他们又建立起了起了好几座小城镇，甚至逐步将整个防线向前推进，伦达尔这座以堡垒为主的城镇终于从曾经的伤痛与荣誉之中解放了出来。
它就此正式退休，成了一座与其他小镇无二的普通城镇，最多也就是因为一些曾经的遗留设施，这里看上去防御力更足一点。
而现在，黛德丽与霍德来到了这座城镇之中。
但是，他们却没有在这座城镇之中闲逛，更没有在这里多停留。
因为他们到伦达尔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在这里扯淡的，事实上，他们之所以到这座城镇来，目的仅仅是为了采购物资。
兵器、金属还有各种各样的食物原料，这些都是需要储备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得为自己带着的那个小崽子：狄特海尔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至少能庇护住他……
那么在伦达尔这座边境小镇有这样的人物吗？
答案是没有……
因为伦达尔就地理位置而言更加靠近王城拉文纳，而且又靠近东部防线。
根据黛德丽最初的那种报复性的战略，她虽然派遣军队占据了周边相当辽阔的领土，但却唯独没有占据东部防线。
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将东部防线的压力全部压在埃尔姆里希的身上。
而现在，他们也已经看到这种后果了。
“这里……比曾经萧条不少。”
在伦达尔的大道上走着，黛德丽突然开口说道。
而就在她这么讲的时候，霍德突然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认真审视起了伦达尔小镇如今的状况。
街道上并没有几个人，挨家挨户都紧闭门窗，也不知道有人没人。
但那种仿佛被废弃了的萧条感却是扑面而来。
在此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小商铺紧挨在一起，开放着商业活动。
从这些店主那唉声叹气的声音上来看，这座小镇最近并不好过。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朝着一个商铺走了过去。
“店主在吗？”
“哎，这位客人，需要点什么？”
当看到有人过来的时候，那本来唉声叹气的店主不由堆起了笑容。
对他们这种生意人来讲，笑容是刻在骨子的、不容抹灭的东西。
甚至，因为霍德的到来，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这里有着整个伦达尔最好的肉！”
“我只是稍稍有点好奇，因为我曾经来过一次伦达尔，它曾经好像并没有这么……萧条。”
当着店主的面，霍德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他只是轻轻抚摸着被店主展示出来的那些肉，看似好像在挑选一样。
而这个与寻常客人无二的动作也让店主放下了自己的戒备。
“唉……”
在听到霍德的话后，那店主不由叹了口气。
“仔细看看，我也没见过你，你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冒险者吧？”
“嗯，算是，我来这里拜访一个朋友。”
“那您可来的真不是时候。”肉店主开口回答道，“最近一段时间，魔兽大规模攻击防线，而且，摄政王陛下允许战士们打开大门，放任一部分魔兽进哥特，而那些魔兽就在这片土地上游荡，时常进攻城镇……”
“他怎么敢这么做！”
还没有等霍德发表什么言论，在另一边，黛德丽那冰冷的声音就此传来。
“东部防线本身就是为了将魔兽还有巨人这些敌人隔绝在外才建立的！”
而当听到这话的时候，店主不由一愣。
他的目光就此投向了那个身着皮革甲的白发女孩。
而在这一刻，他不由有些发愣，因为银白的发丝其实是很少见的。
而就在店主犹豫的时刻，黛德丽心底也不由一咯噔，被他这么盯着，她明显有些发毛。
因为她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最后，店主还是没能认出她。
也许是因为那足以混淆具体认知的魔法仍然在生效、又或许是因为他这种边境小民接触不到高贵的公主殿下。
“这……就不是我能揣摩的了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却感受到了霍德的视线。
在此刻，贤者只是斜眼瞧着她，而那种眼神莫名让她难受。
“也许，摄政王陛下有着自己的想法吧。”他说道。

说一下有关群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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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摆在简介里，想进群吹水或者与作者讨论一下小说内容的可以加群，群内有着大量的学习资料，有诗体埃达与散文埃达，还有英译版的英雄传说，拜占庭经济学等等。
都是由各路大佬上传的，我个人贡献了几个哈批传说，因为本人手头上并没有多少存货。
经过电脑爆炸的悲惨事件后，我更倾向于实体书。
好了废话不多说，之前好多人私聊我，问我为什么被踢出群，很简单：本群虽然人少，但还是有定期清人的习惯。
如果有最近忙碌，长达三个月没有在群内冒泡，并且没有与作者本人说，或者没有在群名片上打上具体原因的话，那么就会被清理掉。
至于为什么会定期清人，不养潜水的，那是因为你们作者曾经被人挂过，被人断章取义挂到了恩基爱等论坛，有心理阴影。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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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遥远的距离
在这一刻，霍德的那番话落在黛德丽的耳朵里时明显有些刺耳。
这些普通的民众或许是因为忙于生计的原因，他们并不能完全理解上位者的做法。
在他们的眼里，领主、贵族一类的人物似乎都是高不可攀的。
而正因为地位层面上的差距，他们无论是认知还是观念才会有根本的区别。
农民无法想象到国王的生活，也根本不知道国王陛下具体在忙些什么。
也许，他们会认为国王陛下每天有吃不完的松软面包。
也许，他们会认为国王陛下在干农活的时候会用金锄头。
而一些稍稍聪明一些的人则会像是那肉店的店主那样。
也许是因为他远远看到过那些骑着高头大马、有护卫簇拥的贵族，所以知道那些领主、国王所过的生活是他们难以想象的。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去想象那些拥有庞大权势之人的生活。
“摄政王陛下的想法，我这种小生意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不过，这伦达尔却是一天天的荒废下来了。”他开口说道。
“所以，这座小镇到底是怎么了？我看这里还有着城防布置，事实上，想要挡住魔兽侵袭的话，似乎也并不难吧？”
就如同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冒险者那样，霍德开口询问着这样的问题。
而这也的确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会问的问题。
因为这个原因，那肉店老板也根本没有怀疑过面前的年轻人。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反而是叹了口气。
“的确啊，如果站在防守层面的角度上来考虑，伦达尔根本不会这么萧条，这里虽然靠近边境，但却有着其他城镇所没有的完整城防设施。”
因为本身曾经是抗争魔兽入侵的前线要塞城镇，伦达尔不仅有着一个又一个哨塔，也有着城墙。
虽然并没有像是王城那样高大宏伟，但也能发挥最为基本的作用。
“哨塔、城墙、堡垒。”肉店的店主只是唉声叹气，“对我们土生土长的伦达尔居民来讲，这些都是曾经的骄傲，所以我们一直都自发的去维护这些设施，而驻扎在这里的士兵也没有完全让其荒废。”
“对啊，就是这样，在正常状况下，这里不是应该汇聚更多的人么？”
因为有着完整的防御设施，在正常的谋略之下，周边的村庄应该都会合并起来才对。
这样也有利于战士们整合防线。
别说是那些懂得军事谋略的大老爷了，即便是平民百姓都懂这个道理。
也许他们的眼光根本没办法与那些可以纵览全局，对着地图指点江山，甚至通过写信的方式对前线进行微调的大老爷相比，但他们至少明白‘人多力量大’的道理。
“如果伦达尔人多的话，我们甚至可以不用让外边的田地、牧场就此荒废下来。”肉店的老板说道。
但很快，他便苦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里不由闪过一抹落寞。
“但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啊，年轻人，你来的真的不是时候，这座城镇已经荒废了。”
“所以为什么呢？”
“因为防线遇到魔兽入侵，为了维持军队开支，摄政王陛下决定加大对领地的税收，那种税收已经高到许多人都付不起的程度了。”
“……”
在听到这一点的时候，霍德没有说话。
这件事对上了年纪的肉店老板来讲明显是一种无奈而痛苦的事情，所以他也低下了头。
也因此，老店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年轻人就此回过头去注视着那从之前开始就一直站在边上的少女。
她就这么站在荒凉的街道之中，低着头，而霍德那平静的视线则让她不由转过头去。
“因为逃避那高额的税收，镇子里一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已经开始带着年幼的孩子组团往其他领地搬迁，剩下的也就是我们这些老东西了。”
“我看老店家您也身强力壮，想必长途跋涉也不是难事吧？”
霍德的眼光毕竟不差。
那个老店主虽然穿着宽松的衣物与老旧的围裙，但那挺拔的身姿很明显强而有力。
毕竟是屠户出身，还能在这种时候开店，很显然不会是什么弱者。
至少不会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他想要走的话，也是可以和其他人一起走的。
“谁知道呢，毕竟这年头，想离开也挺难的，外边魔兽到处乱跑，一路上也不知道会死伤多少人……更何况，我在这里住了快半辈子了。”
说到这里，肉店老板伸手摸了摸自己面前的那把斩骨刀。
“这里的一切都陪了我很久，我靠着这家肉店养活了我们一家人，而我的孩子们都带着孙子孙女离开了，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笑了起来。
“所以得过且过吧，老头子我的老伴也埋在这里，所以老头子我的根也在这里。”
这就是老一辈人的倔强。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是不会离开的，因为这里寄托了他们的魂。
那是他们一生的回忆……
他们不像是年轻人那样有着从头再来的魄力，因为这里就是他们的一切。
“总之，年轻人啊，不管你和你的小女朋友究竟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办完事就赶快离开吧，毕竟现在伦达尔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知道，老人家。”
没有多反驳那老店主的话，霍德只是平静点着头。
紧接着，他的灵机一动，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一个想法。
但是，就在他想要将脑海中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之前，那老店家又开始感慨。
“说实话，如果狄特玛尔王还活着，如果王子殿下愿意驻守边境，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也许是因为老店主已经放下了戒备的原因。
在这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个站的不远的女孩在听到他的这番话时所流露出的情绪。
那是尴尬、无奈、不忍。
这些情绪所混杂在一起时，所构成的便是她面容上的那种复杂情感。
而在瞥了她一眼后，霍德也没表露出什么态度。
在此刻，他只是微笑着转过头，接着轻声说道：
“您的消息已经过时啦，是公主殿下……那位一直守护着哥特，以绝对的力量镇压外敌的是哥特的公主殿下。”
“啊……叫习惯了罢了。”
最后，老店主只是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不过说实话，这个新的摄政王真的比殿下差远了，我听说他还是……狄特玛尔王的弟弟？”
对生活在边境的平民来讲，贵族大老爷们都是难得一见的稀有物种了。
就更别说是国王陛下了。
就像是这位老店主那样，他在这里过了大半辈子，但恐怕都不曾见过曾经在东部防线与匈兰开战的黛德丽。
这是通过常规手段都无法跨越的，最为遥远的距离。

第三十五章:平凡者的幸福
本来，霍德与黛德丽的首要目标应该是伦达尔这座萧条的小镇采购需要的物资——因为消耗还有保存对他们来讲不成问题，所以他们自然是以采购肉类为主。
但到了后来，这种事情干脆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霍德仿佛沉迷在谈话之中一样，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那肉店老板聊天。
话题基本离不开伦达尔这座小镇。
而但扯到与这座小镇有关的话题，那位直到现在都不曾报上姓名的老店主则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而从中，一言不发的黛德丽与聊天的霍德也了解了这位店主的过去。
没有什么波澜壮阔，有的仅仅是平静、朴素但温馨的人生。
“我家里从小就很穷，甚至都没有什么改变的方法啊，平日里根本就没有接触到读书的机会，更没有办法到外边去，所以长大后，我也只能在周边的农场之中打工来补贴家用。”
这样的他根本没考虑过包括结婚在内的事情，因为就当初的状况而言，他连补贴家用都显得有些困难了，就更别说其他的事情了。
“不过，我还是在那里遇到了我爱的女人，那是农场主的女儿，在一众工人之中，她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而在听到这里后，霍德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不得不说，他在这个时候的确有那么点兴趣。
毕竟他本人还是挺八卦的，而且依旧保留着听故事的兴趣爱好。
而且，可能是因为现实里本身就够糟心的了，所以他还是比较喜欢听那些甜甜的故事。
可以波澜壮阔、可以跌宕起伏甚至是经历千难万险，但他个人特别喜欢那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所以，你们一见钟情了吗？”他问道
就在霍德直白的问出来时，黛德丽虽然看似不在意的样子，但耳朵还是动了动。
然后，她微微动了两步，稍稍靠近了那么一点。
那种侧耳倾听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不由让霍德多看了那么一眼。
“哪有这么容易。”
也许是因为勾起了有关过去的话题，老店主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他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仅仅是叹了口气。
“我当初也没想那么多，毕竟那可是农场主的女儿，对我们这些连读书写字都不会的底层工人来讲，她已经是高不可攀的了。”
不过换句话来讲，对那些在农场工作的放牧人、挤奶工来讲，似乎只要高攀上农场主的女儿，那就是一步登天的事情了。
那么，这件事有那么简单吗？
当然没有……
“事实上在最初，我老伴有着自己的恋人，他们看起来很恩爱，不过到后来，他离开了这边境小镇伦达尔，再也没回来过，据说是在王城内定居，还娶了当地商人的女儿。”
很具备青春色彩的故事，但面前的老店主显然不是主角，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就是这件事让她伤心了许久，而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开始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人。”
“注意到了你？”
“哪有这么容易。”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发生什么一见钟情的事情。
“在那个时候，牧场主的闺女不过是想要找一件事来打发时间，所以那个时候，她开始在牧场帮忙干活、有时候也会尝试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但到头来，她还是觉得每天来往于牧场与城镇之间太累了，所以干脆放弃了教镇子里的孩子读书。”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浓厚的爱心。
能不辞辛苦，每日往返只为了免费教书，这是大善之人才会做的事情。
而大部分人的善良实际上往往只体现在不经意的小事之中。
“但她其实也没放弃，因为到后来，她干脆将目光摆在了牧场的那些工人身上，她开始教我们读书写字，教我们读书，从最基础的故事书入门，又开始教我们读吟游诗人们的著作。”
就这样，老店主缅怀着过去。
他的面容最初还挂着近似礼貌的笑容，但逐渐的，那种表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后来，好多人因为学会了读书写字，就想着找一份更加好的工作，离开了，我就留了下来，开始替牧场管账，一见钟情什么的，这种事情不靠谱。”
虽然老店主说的很隐晦，但霍德却听的明白。
说白了，老店主与他那死去的老伴从来都不是一见钟情，对她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初恋。
硬要讲的话，也许是在一同工作之中培养出的感情而已。
“在与她结婚后，她开始逐渐接管牧场的工作，而我则在这里开了一间肉店，而后来，孩子们都去了各种各样的地方，老伴也入土了啊。”他感叹道。
人老了，有些事情也就没了那么多忌讳，讲出来也就讲出来了。
而且，对现在的他来讲，老伴去世的消息或许是一种痛苦，但每每想到过去的事情，他的面容上依然会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不过到后来，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不免无奈的摆了摆手。
“抱歉抱歉，你们是来买肉的吧？我这个糟老头子耽误了你们这么久。”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有人愿意聆听他的故事的原因，所以他看起来乐呵呵的。
“想要点什么？我可以给你算便宜点，你们看起来也不太容易，一路跑过来吃了不少苦吧？”
“？”
在这一刻，霍德总觉得这位老店主微妙的误会了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多反驳什么，毕竟有些事情多说多错。
“没关系，老人家，我们听到了一个平凡而美好的故事。”
这是属于平凡人的幸福，也是一种无奈。
“不过……我有一件事可能要拜托给老人家。”他说道，“我和我的伙伴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想暂时将这个孩子托付给您……我们会付好对应的价钱的，总之还请照料个三天左右。”
“孩子……”
在看到霍德卸下了背负在身后的那个箩筐后，老店主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伙伴？”
然后，他开始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不过，因为那混淆认知的魔法仍然在生效，他不仅不会记得霍德与黛德丽的面容，甚至在不久之后还会彻底遗忘。
但这不妨碍他在此刻流露出了暧昧的神情。
“啧啧，真是勇敢啊……虽然不知道你们来这兵荒马乱的地方干什么，但也有自己的苦衷吧。”他说道，“你们的孩子我就先帮忙照看着，反正我一个老头子也怪无聊的。”
“这不是我们的孩子。”*2
就在此刻，无论是黛德丽还是霍德都开口反驳着。
而老店主却对此不以为意，他甚至还觉得面前这一男一女挺默契的。
“我懂！年轻人总是有冲劲……不过仔细想想，我老伴如果有你们这冲劲，那估计没我什么事了。”
“……”

第三十六章:底层的民众
最终，霍德还是没有与那个老店主多扯皮什么。
黛德丽明显是觉得烦了，因为她知道继续扯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至于霍德，他的目的仅仅是将狄特海尔这个孩子暂时交出去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其实没那么重要。
倒不如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尴尬，这是肯定的，因为他不知道黛德丽的想法究竟怎么样。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他心底其实有些暗爽咳咳咳咳。
但不管怎么样，但最终还是没有去纠结这种乱七八糟的破事，而是在采购了相当一部分肉制品后又留下了一大堆的果蔬。
值得一提的是，那老店主最初还被霍德他们展露出的魔法手段震惊了一番。
但随即，这番记忆便被‘修正’了。
在那老店主的眼里，他们只不过是路过的、身上背着超大行囊的旅行者而已。
所以，留下一些用以制作婴儿食物的果蔬还有奶制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现在，他们二人则仍然漫步在略显萧条的街道上。
也许是因为不堪负荷的人都已经逃跑的缘故，留下的人要么算得上是家境殷实的，要么都是一些体能不行、又不愿意离开这片故土的老者。
在这漫步的路上，霍德与黛德丽虽然能看到一些在此处巡逻的侍卫，但却看不到几个人。
即便有，那也不过是三三两两聚在自家门前聊天而已。
这三三两两的老人面容上也没有什么笑意，有的只有对未来的担忧。
再加上那一排排的房屋，一种莫名的阴森感就此扑面而来。
目睹着这样的景色，黛德丽的面色从一开始就没有好过。
她的眉头一直紧皱着，猩红的眼眸则有些躲闪。
说实话，她有些不敢看那些人的表情，更不敢去听那些人谈论的内容。
不过即便如此，或许是因为她的听力太好了。
一路上以来，她也能听到那些人究竟在讲些什么。
“仅仅是魔兽进攻罢了，那些战士们干什么吃的，居然连防线都守不住，将魔兽直接放进来了！”
“其实也不仅仅是魔兽袭击防线的问题，你听说了吗？据说匈兰帝国马上要和哥特开战了，这就是为什么税收负担越来越重的原因。”
“以前匈兰又不是没有和我们哥特打过，那为什么以前没到这个地步？”
“这能一样么？以前，整个东部防线可有着整个王国的支持，即便远在西部、防备着尼德兰的王子殿下都有义务供养东部的战士，狄特玛尔王有号令，所有领主都有义务派遣兵团驻扎东部防线，为抵御魔兽入侵的东部防线效力。”
“那现在呢？”
“王子殿下的军队被摄政王陛下挡在了外边，哥特内部又乱成了这样……”
“我不懂啊，为什么摄政王陛下取消了狄特玛尔王的政令。”
“是啊是啊，以前好歹是整个王国供养东部防线，所有领地不仅有义务派遣兵团，还有义务听从东部防线的总指挥官的命令，领主们甚至有义务分摊东部防线的开销，税收什么的都算大家平摊的，结果现在全落在我们头上。”
“切，还不是因为他谋朝篡位，想要消除狄特玛尔王的影响力。作为国王的兄弟，他也不想想，没有曾经的狄特玛尔王，他又算是哪根葱。”
“嘘，你不要命了？”
就在聊天的那些人逐渐大胆起来的时候，终于有稍微清醒的人想要阻止这样的状况。
但可惜的是，他没能阻止，这种怒骂的状况反而愈演愈烈。
“艹，老子要是惜命，老子还会继续住在这？惜命的都跑去其他领地了。”
他可能明白，那个阻止他说话的老头是为了他好。
但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暴脾气，所以朋友的好言相劝非但没有让他就此咽下那口气，反而像是一颗火星一样迅速点燃了他的炸药桶。
“狗屎东西，自己做的这些垃圾事，埃尔姆里希那家伙还没脸承认吗？自己明明守不住东部防线，还整出这种事情。”
“但事实上，发起政变的宫相西弗卡可是与狄特玛尔王有仇的，而且狄特玛尔王曾经也……”
“关我屁事，反正那坨狗屎事情也没落在我头上，我现在就知道埃尔姆里希在收重税，而且收重税就算了，他还守不住东部防线！”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就觉得奇怪了，你们觉得比起落在我们头上的事情，那些没有落在我们头上的事情更加重要吗？”
说着说着，那些谈话的老人似乎有直接吵起来的意向。
而伴随着他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即便是没有打算停留下来的霍德与黛德丽都停下了脚步。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首先停下脚步的仍然是黛德丽。
就在他们吵起来的时候，她开始驻足聆听，与此同时，她的神情也有些难看。
而与此同时，那些本来本来都撸起袖子打算打一架的老人也意识到了有外人的存在。
所以，他们也停在了那里。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而霍德实在是看不下去，对着那些老人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接着就此离开了。
他们走的很快，很快便消失在了那些老人的视线之中。
与此同时，那种遮蔽认知的魔法也很快开始生效。
他们流露出了短暂的疑惑神色，但因为这一打岔，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所以又坐了下来。
“我说你啊，真的该冷静一点，我们现在不是还活着么。”
他们又开始聊天了。
而与此同时，霍德也拽着明显有些发愣的黛德丽来到了拐角处。
“所以，你有什么感觉么？”
注视着那个白发的女孩，他开口问道。
事实上一开始，他觉得自己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讲。
无论是宽慰还是开导，但最终，所有的话还是汇聚成了这样的一句询问。
与此同时，在听到了这样的话后，黛德丽也握紧了拳头。
她一开始有些挣扎，但最终则抬起了头，那仿佛被鲜血填充的红眸就此与那浑浊泛蓝的眼眸对视着。
然后，她那泛白的嘴唇翕动着：
“你是想指责我么……”
“……”
听到这里，霍德保持了沉默。
他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用言语回应什么，但却摇了摇头。
这意味着他在否定。
然后，他苦笑了起来。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有立场去指责你么？”
“诶……”
“我曾经比你更加残忍。”
他笑着，那种笑容之中不免透露出了些许无奈。

第三十七章:并非善者
说实话，伦达尔会有如今这样萧条的状况，黛德丽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有着一定的责任。
一路上，听到那些留守在伦达尔的居民们对如今状况的讨论，她的心情其实是相当复杂的。
民众们质疑摄政王埃尔姆里希为什么要取消狄特玛尔王的那些政略，他们不明白其中的状况，但她明白。
因为摄政王埃尔姆里希无路可走……
在失去了宫相西弗卡，王后也疯狂了的情况下，他本身的大义旗帜根本站不住脚，更何况贝安城那里还曝光了王后偷情的事实。
再加上她一向表现强势，又在战争之中屡战屡胜，埃尔姆里希控不住人心也是正常的。
不过别误会了，这里的人心指的并不是底层的这些民众。
这些生活在最底层，为了一日三餐而努力的居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是自私的。
但他们在显得自私的同时却又有些可怜。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并不是只顾着自己眼前的利益，而是现实逼得他们不得不着眼于眼前的利益。
这与某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畜生还是有点不同的，因为生活条件其实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而就是这样可怜的民众，在埃尔姆里希的眼里其实不过如此罢了。
没有人真正明白埃尔姆里希真正在想什么，那位打着摄政王旗号的家伙眼里也许有这些民众，但至少就现在而言，这些可怜的民众、特别是边境的居民早就被他舍弃了。
摄政王陛下所需要的‘民心’指的是那些贵族、领主。
因为他知道，为了维持自己的权力，也为了让自己得到能在狄特里希的高压下苟延残喘的力量，他必须得到那些贵族、领主的支持。
而在处在弱势的状况之下，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像是狄特里希那样把控住主动权。
霸气四射什么的显然是做不到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种事情是胜利者的特权，也是只有在战争之中屡战屡胜的狄特里希才会展露出这种强势。
对埃尔姆里希来讲，为了稳定手下的人心，他所能做的就是去安抚那些人。
许诺利益、甚至将其付诸于行动。
从某种情况下来讲，这简直就像是最后的狂欢一样。
对那些当初选择站在埃尔姆里希身边的领主来讲，他们似乎没有了任何退路可言，也就只有这方面的利益能让他们稍稍安心一些了。
这些都是黛德丽知道的。
而且，与其说是知道，倒不如说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希望看到的，因为这就是她的目的。
毕竟，她之所以对那些与埃尔姆里希站在一起的领主采取了高压政策，但又以绝对的武力占据了周边土地，就是要让他理解一件事：
与她相比、与她所拥有的力量相比，埃尔姆里希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而已。
而紧接着，她又将东部防线留给了他，为的也是让那所谓的摄政王陛下焦头烂额。
她就是想让这种人在这种状况之下感觉到苦痛。
她很清楚，匈兰帝国在从前之所以不敢入侵哥特，就是因为他们知晓与哥特交战并没有好处。
但现在，对他们来讲，没有高端战力的哥特王国还有东部防线不过任人宰割的牛羊罢了。
即便埃尔姆里希愿意将威提格放到防线上去，但凭借他们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凭借他们是否又能支撑的起东部防线的消耗？
是的，这就是她的报复。
她就是想让那些人知道，想要消除狄特玛尔的王影响、想要将她与她的父王的影响力完全抹除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对这些畜生来讲，没有比这更为严苛的惩罚了。
她是这么想的。
但事实上，像是埃尔姆里希这样的所谓摄政王还有他手下的那些领主，不管怎么样都有苟延残喘的能力。
也许他们的生活会很糟糕，但拖延在一定程度上却是做得到的。
那么，真正会因此遭受到损失与危机的会是什么人呢？
毫无疑问，是平民。
原本，黛德丽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应当能接受这个后果。
但是，当她真正见到龟缩在伦达尔这座堡垒小镇中的那些老人以担忧的口吻探讨着未来的状况时，她的心底却隐约浮现出了不安。
而最终，这种不安便成了焦躁，这让她将心底的那种不安完全倾泻给了面前的男人。
就像是现在这样，在他什么都没有讲的情况下，她似乎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会化身卫道士来指责她的不对。
但是，这一刻的她却忘记了，面前的男人是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而且，他之所以被称作贤者，那是因为他在战场与王国战略上展露出的谋略。
并不是什么小聪明，而是抬手挑拨各势力之间的斗争的那种能力。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曾经为了帮助齐格蒙德快速建国，挑拨亨定一族自相残杀，你以为有多少人是间接死在我手上的？”
他低声说道。
虽然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他稳定齐格蒙德的统治的重要战略，但在此刻，他的兴致似乎并不怎么高亢。
所以声音也显得有些低沉。
虽然在他的记忆里，某些事情是以游戏的形式呈现的，但那些终究是他做过的事情。
不可磨灭……
“还有现在，你猜猜我有没有预料到我们所做的这些事情的后果，一旦米德加尔特完全从诸神的掌控中脱离，那又会死多少人？”
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的角色，而是一头嗜血的凶兽。
而且，他与伏尔松格一族的那些擅长正面一战的嗜血凶狼不一样，他是阴影之中的掠食者，通过各种小动作戏弄猎物。
最终，在猎物精疲力竭时将其一口吞下。
“你觉得，这样的我……会指责你么？我又有什么样的立场去指责你？”
听到霍德这样的话语后，黛德丽只是一愣。
紧接着，她也冷静了下来。
“我……”
她大概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到了后来，她发觉自己似乎也没有办法去解释什么。
毕竟，现在的她又能解释些什么呢？
难道向他解释，自己脾气暴躁的原因？
倒不如说，现在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暴躁了。
“那么你问我感觉是什么意思！”她咬牙说道。
“只是稍稍有点好奇罢了，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在一番挣扎过后，她低下了头。
“我知道……”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

第三十八章:你与我
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
这两个名讳指的终究还是同一个人。
即便黛德丽现在披露了自己真实性别与身份，让这世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曾经的胜利王子是一个女孩。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的智商会就此下降，也并不意味着她的认知与思考逻辑与以前会有什么变化。
软弱不堪？
不，这是不可能的。
曾经的狄特里希王子是什么样子，那么现在的黛德丽公主依旧是什么样子。
那么曾经的狄特里希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家伙么？
不，并不是这样。
虽然她曾经年轻、在游历归来后甚至意气用事过。
但是，她所谓的焦急与意气用事却是建立在为哥特谋求利益的层面上。
她毕竟是狄特玛尔王的孩子。
作为那位老国王钦定的继承人，她接受了整个哥特王国最好的教育。
不说对待神明的态度问题上，对于如今发生的事情，她不可能没有预料，因为这理论上也是属于王国斗争、势力搏杀的一环。
她不可能完全否认，不管是出于自尊心还是其他的方面的事情，她都绝对不会否认这一点。
而既然承认，这方面的事情其实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至少在她看来的确有些滑稽。
“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明明这也是我预期之中的结果。”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黛德丽低语着。
白发的年轻女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也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不怎么样，又或许是这个叫做伦达尔的小镇就构造上来来讲本身并不合理。
一时之间，那阳光似乎就此被隔绝开来，怎么都照不进幽暗的小巷之中。
而就在这幽暗的环境下，朴素的公主殿下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是，我……”
她的话语就此停滞。
如果是普通的女孩的话，或许会在这个时候陷入迷茫。
因为就正常的状况下，她应当是对那些人报以同情，或者是自责。
毕竟她可是哥特的公主殿下，还是这种状况的始作俑者之一。
即便她从某种状况上来讲的确是为了复仇，具备着这种正当理由，但她也的确是将这些无辜者卷了进来。
这些生活在底层，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的民众并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无论是面对天灾还是上位者的政略，他们从来都只能接受，没有反抗的机会，更没有反抗的资本。
“说实话，我之前居然感觉到了一抹……畅快。”她低声说道。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做法明显是不对的，所以不敢大声宣扬什么。
但是，她毕竟不想将这种事情完全憋在心底，所以干脆将其宣泄了出来。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回应，而是略微沉思了片刻。
“虽然我最初的确是对埃尔姆里希的作为感到愤怒，因为他为了缓解东部防线的压力，选择打开城门，将那些魔兽放进来，但是，我却并不是单纯在为此处居民的遭遇而愤怒。”
说到这里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硬要说的话……”
“东部防线曾经是你镇守的地方，而你在那里与匈兰帝国的大军大战，从没有将魔兽或者匈兰的战士放过防线，对你来讲，这是一种骄傲，但你现在觉得，自己的骄傲被玷污了。”
听到霍德说的话后，黛德丽一开始想要再讲些什么，但最后，在稍稍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大致就是这样吧，有这方面的原因。”
三言两语的交流之下，霍德算是完全了解了。
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躁并不是在自责——也许，她的心底的确有着些许自责，但这却并不是她的主要的想法。
因为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之中已经完全被另一种糟心的想法所占据了。
那是一种相互矛盾的心情与挥之不去的冲突。
一方面，她同情着伦达尔的这些居民的遭遇。
也许，因为这份同情，她自然而然的会联想到自己的作为，再进一步将这些联系在一起。
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她本人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就公主的身份上来讲，她本来的确可以做得更好一点。
以她原来的作风，或许早就打进王城拉文纳，接着以暴力的姿态彻底接管整个王国并着重加强东部防线。
如果她那么做的话，这一切也的确不会发生。
但她终究没有那么做。
一方面是因为她已经看透了这背后不再是纯粹的政治斗争，诸神不会让战争这么快就结束的。
而从另一方面来讲，她本人也的确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好像做什么都没有了干劲一样。
这些实际上都很正常，毕竟她是属于那种‘完全能做到’但却‘没有去做’的人，无论是自责还是不知所措都是正常的。
从正常人的角度去思考，即便黛德丽现在就提出：‘我要回贝安城’什么的也不会超出预计。
但是，另一方面就很难界定了。
这种一种纯粹的恶质的想法。
“喜悦、畅快……我发自内心的这么觉得。”
虽然可以理解，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却无法认同。
而且，别说是其他人如何考虑了，就连她自己从小接受的那种教育所形成的道德观都无法彻底理解这一点。
“这种事情，应该是不对的……”
在几次深呼吸后，她开口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在之前霍德提问的时候，她的语气会突然之间变得激动起来的原因。
因为她心底的不安正是源自这种冲突。
心底挥之不去的那种畅快与道德感的冲突让她感觉到了不安。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感受，所以才会让她感觉到那种近似莫名的惊慌失措。
“我和你不同……”
她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视线从霍德的脸上挪开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察觉到了她与面前这个男人本质上的区别。
他有着明确的目标，他有着志同道合的战友。
他愿意为了他过去的那些经历从而付出他的所有，那是一种即便经历披荆斩棘的苦痛与煎熬都要达成的目的。
但是，她呢？
她又怎么样？
她在这个过程之中，所体会到的那种扭曲的快感一直折磨着她。
“我和你……”
“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就在黛德丽想要竭力去筹措自己语句的时候，她面前的那个男人开口了。
而就是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路，让她不由呆愣在了原地。
“诶？”
也许，就连黛德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在这个时候，她那猩红的眼眸之中闪烁起了一抹光辉。
那是一抹希望，也是一种渴求。
寻求同类、渴求认同……
即便是她这样的人，也有这样的想法。
即便她知道，像她这样体内流淌着恶魔之血的人类，这个世界上也不过独一份而已。
但即使如此……
“你说什么？”
她抬起头，注视着他，注视着那宛若黑暗的漩涡、却又透着温柔的男人。
在她的眼里，那种黑暗似乎并不会引起恐惧。
而是一种……近似被包容了的温柔感。

第三十九章: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霍德其实并不了解所谓的‘恶魔’。
虽然他读过类似的书籍，而且在现代的小说之中，恶魔也是一个经久不衰的使用元素。
但因为已经接触过了《九界》，又进一步接触到了真正的、包括米德加尔特在内的‘神话世界’，他早就明白了单纯的文字决不能直接套用在同名的人物身上。
而且，更不能因此形成刻板的印象。
所以，他并不会对他接触过的那些作品、传说之中的恶魔形象为基础做出什么判断。
在这里，唯一的参照物其实只有黛德丽的母亲之一：恶魔默赫梅特。
虽说只有一个参照物，而且他也只与她见过一面而已。
但是，从默赫梅特的身上，霍德还是能观察到一丝性格上的蛛丝马迹的。
简单来讲就是随心所欲，而且这种随心所欲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底线的——至少在人类的眼里来看就是这样。
不过他也不是想在这里指责那些恶魔，因为事实上，对他来讲，所谓的指责并没有什么用。
人类的道德观念还有默认的一些规则终究只适用于人类。
而那些从来不将人类当回事的强大存在则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比如说高高在上的阿萨神族就是这样。
而且，恶魔就某些方面来讲与所谓的神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共通之处的。
无关血统、无关出身，仅仅是那种近似自私的施虐心。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将双臂环在胸前。
他就这么双手抱胸，接着深深呼吸。
“呼……”
最终，他喘了一口气。
“我和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一样的。”
他说道。
“你在目睹他人的厄运时，会因为内心的报复心而感到畅快……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我特别喜欢看到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家伙被拽下神坛时流露出的惊恐神情，而一旦看到他们支离破碎的尸体，我会感到异常舒适……甚至是兴奋。”
“……”
此刻，黛德丽并没有多回应什么。
一时之间，她只是呆愣在了原地，她都忘了移开自己的目光，仅仅是继续注视着霍德的眼睛还有那张仿佛从未变化过的朴素面容。
“很奇怪么？”
“……”
“像我这样的人，喜欢躲在背地里算计别人，心底也有一颗施虐心很奇怪么？”
“……”
“其实我觉得，我的这张脸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应该具备一些特征吧。”
是的，经历了数十年而没有变化的面容。
对米德加尔特的人来讲，这就是最好的辨识特征。
因为人类的寿命最长也不过百余年，而米德加尔特的居民就寿命上来讲普遍在六七十左右。
对他们来讲，二三十岁是体能层面上的巅峰期，而到了四十岁则是经验层面的巅峰。
如果是战士的话，四十岁的体能虽然有所下降，但还没有跌到谷底，再结合丰富的作战经验，这便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应当具备的年龄。
但不管怎么样，‘人类’这个种族是不存在那种过了六七十岁还仍然维持着年轻样貌的。
即便是巫师也一样……
虽然巫师通过魔法可以延长自己的寿命，这种延长手段却是有极限的。
黛德丽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当霍德再一次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也自然联想到了他的另一层身份：混血。
这个世界上，有着漫长寿命的种族有很多。
矮人、精灵、神明、巨人……
好吧，就智慧生物上来讲，除去人类以外的种族都有着漫长的寿命，而巨人与神明甚至达到了近似永生的水平。
“一般情况下来讲，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你是……”
“巨人的孩子……对吧？”
“是。”
不知不觉之中，黛德丽直接被拉入了霍德的对话步调之中。
她一边思索、一边想要组织起自己的语句，但却总是被面前的那个男人打断。
“这个世界上能与胆子与神明为敌、并且不将神族放在眼里的，或许也只有约顿海姆的那些巨人了……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紧接着，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他本意是想要宽慰面前的女孩没错，但有些话对他自己来说其实是难以启齿的。
并不是说有多羞耻，而是因为在提到这一点后，他的脑海之中总会浮现出那天后的身影。
该说不愧是天空与大地的女神、这世间最具母性气质的高贵女人么？
一旦提到血统、家系相关的事情，霍德总会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个女人的身影。
然后，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并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但在漫长的战斗之中，我意识到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与伏尔松格一族是一样的。”
这样一来，全部都能说通了。
为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会说自己心底会有挥之不去的嗜血感与施虐心。
因为所谓的神之血就是这样的。
冲动易怒、情绪容易高亢。
疼痛与流血不会让他们流泪哭泣，甚至会放声大笑。
这就是疯癫的战神之血。
但即便如此……
“这是不一样的。”她低声说道，“所谓的战神血统、人间战神不过是……”
不过是适合战斗的血统而已。
黛德丽自然想要这么说，因为她对此当然有过了解。
曾经，伏尔松格一族是将哥特打入绝境的罪魁祸首，而他们在当时虽然销声匿迹了，但作为哥特的继承人，她自然会对此有所关注。
所以她知道，这种血统还没到影响到个人认知的时候。
即便有着施展暴力的冲动与倾向，但这对日常生活的影响并不算太大。
这一点甚至能参照齐格飞。
根据这个男人的说法，那年轻的万军之主有着崇高的理想。
但是，自己不一样。
她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以前还好，因为她许久之前一直想着哥特王国的利益。
但当失去了这个目标后，她才逐渐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怪物。
它距离她越来越近了……
“你至少还……”
“所以有什么不一样！”
最终，黛德丽的思绪突然之间就被打断了。
因为在此刻，霍德突然之间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甚至震的她耳朵疼，所以，她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直到好一会儿后，她才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小声点……”她低声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抿起了嘴。
洁白的牙齿就此咬着红红的嘴唇。
“对不起……”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霍德说的从来都不是血统的问题，而是忍耐力以及那种厌恶的心态。
伏尔松格一族传承到现在都有疯狂暴走的记载，那么面前的这个男人呢？
“当怒火袭来时，那种感觉几乎令人窒息，它像是海啸一样涌来，顷刻之间便能将我卷进去。”

第四十章:努力的目标
最终，黛德丽没有再继续自我贬低与厌恶，她也没有再反驳些什么。
此刻，她只是环视四周。
似乎在这一刻，这幽暗的小巷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有那么点迷人。
但事实上，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行为罢了。
她试图找到点什么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她的意识却不由自主的被面前这个男人说的话吸引。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散。
她之前的确理解错了一件事……
一开始，她觉得霍德似乎是将源自阿萨神族那令人冲动易怒、从愤怒之中汲取力量的‘战神之血’与她体内流淌着的恶魔之血比作一回事。
但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
实际上对凡人来讲，无论是源自九界之外的恶魔的力量，还是神明的力量，这两者虽然有区别，但造成的效果却是一样的。
“杀戮时体会到的那种兴奋是会令人上瘾的，如果不加以控制，它随时随地都在拷问着人的理智，令人变得暴虐的同时，也会让人想要用暴力解决所有的事情。”
对于这一点，如今恐怕没有人比霍德更清楚其后果与表现了。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并不全都是他本人的感受，但他毕竟曾经陪伴伏尔松格一族走向巅峰。
而在伏尔松格一族之中，恰好有一个人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什么叫狂战士。
辛菲奥特利·齐格蒙德森
作为齐格蒙德与自己的妹妹齐格妮诞下的孩子，他的身上仿佛出现了返祖现象，简直就是天生的狂战士。
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不懂何为眼泪，即便是那些深入骨髓的肉体伤痛都只会让他哈哈大笑。
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一直倾向于用暴力解决所有的问题。
心底不舒服，杀了就是。
面前的人冒犯了他，杀了就是。
他的内心之中仿佛饲养了一个怪物一样，所以即便后来一直在军队之中混迹，他也没有在那个容易滋生兄弟情的地方得到任何的朋友。
因为有时候，因为不经意之间的小事就可能引起他的怒火，而接下来所展开的便是挥之不去的肢体冲突。
辛菲奥特利毕竟是齐格蒙德的孩子，对他来说，用高亢的怒火激发身体潜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虽然有人及时制止，但难免会出现内部械斗甚至重伤战友的事情。
久而久之，他自己都放弃了思索。
霍德曾经与他面对面的谈过，并且着重强调过这样一个问题。
但对辛菲奥特利而言，他即便明白这样的事情，而事后回想起来也会为此懊悔。
但是，当真正面临时，他的理智就像是被卷入狂怒海啸之中的可怜人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他只能任由怒火在自己的体内肆虐。
那种冷静、理智的态度对他而言仿佛成了一种奢求，齐格蒙德难得的暴走状态对他来讲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而最终，他越陷越深，最终成了见血就会微笑的战斗狂。
因为杀戮一直在刺激着他的精神，他只能时刻与自己的家人呆在一起。
“对齐格蒙德来讲，所谓的暴走只要让他浪费掉自己的体力，击落他手中的圣剑即可，反正他自己睡一觉就能完全复原，但像是辛菲奥特利这样的人就截然不同，他在精神最为紧张的时刻，即便是在睡梦之中都会突然暴起。”
霍德并没有拿自己举什么例子，而是主要提到了一个理论上来讲比他更合适的人。
“当初，所有人都崇拜着辛菲奥特利，认为他不愧是齐格蒙德的孩子，但却没有人愿意近距离与他相处，毕竟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
“辛菲奥特利……”
“很难想象么？”
虽然黛德丽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什么，但她却点了点头。
“诗歌上描述的故事……与你说的并不相同。”
“毕竟诗人们对待英雄总会宽容的，他们会赞扬他的热情、称颂他的张狂，但却不会提到他日常之中面临的困境……事实上，一般人要是遇到他这样的状况，估计早就疯了也说不定。”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也许霍德并不擅长去讲述什么故事，但是，他诉说的那些人物的事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与黛德丽有着共通之处。
所以自然而然便勾起了她的兴趣。
那样的一个人物……
无论是辛菲奥特利还是面前这个叫做霍德的男人。
“你们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她低声问着。
因为正如同他说的那样，一般人在面临这种状况的时候，不是彻底放手理智，让自己堕入疯狂之中，就是与世隔绝。
但他们却没有这样。
不说霍德，单单就是身为狂战士的辛菲奥特利都没有那么做，他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
也许，寻常人很难想象黛德丽现在的心情吧。
即便辛菲奥特利已经是上一个时代的人了，而在黛德丽出生的时候，他早已在无意之间被一杯毒酒毒死。
但是，她依旧羡慕着那个在诗歌之中被描述为无忧无虑的男人。
明明，作为长子的他被剥夺了太多的东西。
特别还是王国的继承权……
一想到这里，她心底先是浮现出一抹不忿，紧接着又感觉到了那挥之不去的无奈感。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怪，明明她已经暂且放手了权力，但一旦想到曾经的宫廷政变，再加上想要剥夺自己继承权的那些家伙，她心底就会浮现出挥之不去的怒火。
所以，她又开始焦躁。
而在这种焦躁之下，她直接将那个问题脱口而出：
“我听说，尼德兰未来的国王本应该是……”
但紧接着，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某些名讳本应该是绝对的禁忌，至少对面前的男人来讲是这样。
她清晰的看到，那个男人朴实的面容在这一刻有了一瞬间的阴沉。
但紧接着，他的眉头却又舒展开来，那种阴沉与挣扎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赫尔吉，的确是这样的。”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他却没有给她继续询问的机会，而是自顾自的说出了她想要问的事情。
“你是想问……为什么辛菲奥特利没有对此发怒，甚至愿意继续努力……是吧？”
“是的……”
明明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辛菲奥特利也算是那个时代的尼德兰的开国功臣，更是齐格蒙德的长子。
就这份功绩上来讲，这王位都应该是他的。
就这么被夺走了，那个男人不甘心吗？
“不甘心是肯定的，即便知道自己并不合适，但当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的时候，任谁都会不开心。”
“那么他……”
“因为他后来自己放弃了啊。”
说起这些的时候，霍德突然笑了起来。
因为在此刻，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那一幕。
“他看着出生了的兄弟，喝了三大瓶酒，接着高喊着自己当哥哥了……就是这样，很有趣吧？本来纠结的事情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第四十一章:相互舔舐伤口
一开始，霍德的确是想要开解她那纠结的心情。
但说着说着，他发觉自己也陷进去了。
虽然在他如今那不能完全相信的、被他亲自修改的记忆之中，其中大部分场面都与‘游戏’的概念分不开。
但是，所谓的记忆并不能代表全部。
它只不过是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的引子而已。
所以，即便记忆之中的画面被修改的面目全非。
但只要那些人物的面目浮现在他的心头，那么他的情绪就会自然而然的被调动起来。
仔细想想，当初在他‘一无所知’，仅仅是在纯粹的玩游戏的时候也是这样。
明明站在玩家的角度上来考虑，他应该还有更多选择。
但是，他却偏偏选择了最高调的方式。
他心底明明知道诸神不会坐视莱格尼就此倒下，他们不会让尼德兰就此四分五裂。
但他还是选择了一路杀进宫殿之中，用最为残暴的方法吸引了诸神的注意力。
甚至，在面对斯露德的时候，他也无法压抑心底的怒火。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是在玩游戏么？
还是说，所谓的‘虚拟现实’已经完全遮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完全沉浸在了这所谓的剧情之中？
不，并不是这样。
事实上，正因为对他而言，伏尔松格一族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虚假的存在。
即便他在无可奈何之下主动修改了自己的记忆，但那种心情却深刻烙印在了他的内心深处。
所以，他才会那样表现。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说起来，我其实挺尴尬的，因为齐格蒙德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辛菲奥特利，但作为国王的他不可能将手中的权力交给一个冲动易怒、还没有前瞻性眼光的人。”
现实就是这样，即便他战功赫赫，即便如此强大，但作为国王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力量。
别看齐格蒙德这人看上去也是个莽夫，但他至少具备作为国王的基本素质。
而且，作为曾经隐忍了十多年才成功策划了复仇的人物，他有着充分的耐心，也能以理智的态度去对待所谓的宫廷斗争。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作为国王应当具备的素质。
事实上，作为国王甚至可以不需要有多么强大的前瞻性眼光，但作为继承王国的守成之君，辛菲奥特利的脾气绝对是一个大问题。
出于现实的考虑，齐格蒙德也不得不暂且剥夺辛菲奥特利的继承权，从而在其他方面想办法。
但是，这些都只是‘尼德兰之主’的想法。
齐格蒙德毕竟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辛菲奥特利的父亲。
虽然这只不过是齐格妮最后才曝光的秘密，但齐格蒙德一直对他抱有歉疚。
毫无疑问，他爱着自己的妹妹，而且是那种超越了兄妹之情的爱意，也正因为如此，作为父亲的他实在是不忍心再剥夺辛菲奥特利的什么东西。
两者冲突之下，他甚至没有办法直接对辛菲奥特利开口。
所以这个‘大聪明’干脆想了个法子，他将这口黑锅甩给了霍德。
“当时，我绞尽脑汁的与辛菲奥特利谈心，从各种角度去分析尼德兰王国的利与弊，最后得出了‘他不适合当国王’的这个结论，不过当时，我知道他有一大半都没听进去，毕竟这种事情放谁身上都会感觉接受不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但是，正如同我之前说的那样，他最后还是放弃了继承权，我那结合了利与弊的分析对他而言不过如此……我甚至怀疑他都没听懂，但是，在见到自己出生的双胞胎兄弟的时候，他心底的那些愤慨都消散了，这种心情你或多或少能体会到一些吧？”
“……”
黛德丽依旧没有说话，但实际上，她的确不能反驳什么。
虽然狄特海尔并不是她的亲弟弟，虽然她后来对那个孩子抱有强烈的恶意。
但是，当得知了自己有一个兄弟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机感。
甚至，在宫廷政变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要将自己的母后还有自己的兄弟一起救出来。
最终，在黛德丽想到这里的时候，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深深吸了口气：
“辛菲奥特利……这个男人不能说有自知之明，毕竟只要是战斗与挑战，他基本来者不拒，但他依然心甘情愿的交出继承权，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兄弟、家人更加重要。”
“……”
“他找到了为之努力的理由……即便体内流淌着让他疯癫的战神之血，后来的他也能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他开口说道。
紧接着，霍德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其实在犹豫，但最后，他还是伸手搭在了公主殿下的肩膀上。
“对他而言，他的家人就是他的一切，与王位什么的无关，他仅仅是在为了身边人在拼命罢了……那么你呢？”
他问着：
“我很好奇，黛德丽，你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这份力量的，是诅咒么？还是支撑你走到这一步的资本？决定这一切的就是你自己。”
“……”
“你并不特殊，这个世界上，忍受着那种内心煎熬与苦痛的人并不少，有些人需要压抑内心的狂躁、有些人饱受道德感的拷问与煎熬，甚至还有一部分人，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笑话，仅仅是一个棋子罢了。”
然后，她低头不语。
她能理解霍德说的每一句话，但是就现在的状况而言。
如果正面承认些什么，感觉就会很尴尬。
“重要的人啊……”最终，她低语着。
而在这一刻，霍德可能是没听清楚，所以他略微挑眉。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的是……”
“嗯？”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最终，她转身离去。
她终究没有给出什么正面的回答。
而就在她踏出脚步的时刻，霍德没有在第一时间跟上去。
他只是注视着她的背影。
“你现在有什么样的目标吗？”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
“有……我现在的目标和你是一样的。”
她略微转过头来，那银白的长发、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
也许，她还有许多没有完全理解、也没有搞清楚的事情。
但她却相信着这一点。
他因为同伴的遭遇，想要向那些高高在上的永生存在发起反击，而她同样如此。
愤怒、憎恶……
这种心情同样在她的心头徘徊。
“真是丑陋啊。”
“嗯哼？”
“你不觉得么？你与我，这种蝼蚁般的狼狈，丑陋极了……就像是相互舔舐伤口的野兽一样。”她说道
而此刻，霍德也没有多反驳什么。
“但是，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就是了。”
最后，她笑了出来。
并没有那种多么毒辣的笑容，而是一抹朴实却动人的笑意。
与他印象里的她一模一样。
“谢谢你，霍德。”

第四十二章:火焰屏障
霍德与黛德丽最终还是没有在伦达尔这座小镇之中多停留什么。
他们也没有讨价还价，而是迅速用原价补充了一些需要的物资后便离开了这里。
事实上，对他们来说，之所以特地到伦达尔这座小镇上来，目的就是为了找一户人家照看一下狄特海尔这个小崽子。
毕竟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是很危险的。
希恩达尔高峰、女武神的宫殿……
那地方绝对不简单，更何况那还是女武神给予英雄的指引之地，其中肯定有着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也许黛德丽对女武神还有诸神吸引英雄们的套路并不熟悉，因为她并没有真正与那些女武神交流、接触过，仅仅是因为尼德兰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而已。
但霍德却了解这一点。
女武神们的每一步指引都是有着具体步骤的，而且普通人绝对不会察觉到其中有什么问题。
即便是那些天生就对周边的一切都会抱有警惕的人也会逐渐软化。
也许是在长期的冒险陪伴之中倾心于陪伴他的女武神，从而放下了全部的戒心。
也许是因为通过一轮又一轮的冒险获得了实打实的名望与利益，从一个泥腿子成为了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总之不管怎么样，诸神对于那些有着英雄潜能的人物总是特别关照的。
不过，即便米德加尔特有着广褒的土地，但却不能保证这个人类的世界之中一直拥有着‘巧合’或者试炼。
那些英雄眼里的所谓巧合实际上都是精心安排过的指引，而那些所谓的试炼与奇遇自然也不会例外。
说到底，诸神怎么可能让人类的世界之中出现他们都无法解决的所谓巧合？
而很明显，燃烧的希恩达尔峰肯定是诸神掌控之中的试炼之地。
那么，诸神会允许他们中意的英雄以外的人抵达那传说中的试炼之地吗？
当然不会，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这种状况发生。
更别说，现在准备入侵到诸神精心准备的试炼地点中的人物还是两个在中庭世界游荡的头号‘恐怖分子’。
这是他们想要处理、却没办法亲自出手处理‘问题人士’。
事实上，如果他们没有触犯到什么规则的话，诸神还不好给他们按上什么名头。
但接下来的事情不一样……
即便希恩达尔峰上没什么禁制，但这说到底不过是诸神一句话的意思。
当然了，对污名什么的，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不算在意，因为这与王国格局有关。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如今风头正盛，获得雷神‘认可’的万军之主齐格飞又对他无比推崇。
在默认了曾经的那场审判的情况下，诸神还不会就此光明正大的触霉头。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做什么小动作。
毕竟，希恩达尔峰太高了，高到寻常人根本上不去。
再加上最近战争频发，哥特军方正厉兵秣马，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匈兰的军队，就更没有人愿意到这地方来了。
如今的冒险者已经不是以前了，在军队制度愈发成熟的现在，冒险者基本不会参与正面战场，说不定还想要远离这破地方。
因此，不会有人注意到希恩达尔的顶峰会发生什么。
那可是诸神的地盘啊……
有个什么不小心的，他们就会遇到危险，说不定还会遭遇神明的围攻。
在这种情况下，狄特海尔自然成了拖油瓶不是么。
不过，即便暂且将拖油瓶摆在了伦达尔小镇之中，他们也没有大胆到去横冲直撞，而是如同普通人一样一步一个脚印的从早已废弃了的阶梯上走了上去。
“这座山峰……果然不太一样。”
立在阶梯之上，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事实上，在靠近希恩达尔峰的时刻，他们就看到了那燃烧的火焰。
但是，只有当随着阶梯走上去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内部别有洞天。
因为下方仍然好好生长着植物，一点都没有受到山峰之上燃烧的火焰的影响。
甚至，下方还生活着不少小动物。
“总觉得肉食什么的白储备了啊。”
走在那已经被青苔覆盖的阶梯上，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看见了一头雌鹿光明正大的从阶梯上经过。
不过，也许是因为霍德自带某种威压。
当他随便瞧了它一眼的时候，那头鹿自己忙不迭的跑掉了。
而这一幕莫名让他觉得有些糟心和纠结。
因为在之前，他们之所以会在伦达尔那边进行最后的物资补充，就是因为觉得希恩达尔山峰应该不会有什么动物了。
毕竟，它的顶峰一直燃烧着熊熊火焰，只要不是瞎子，在靠近的时候都能察觉到这一点。
“还以为希恩达尔已经成了一座荒山了……”他说道
不过，在此刻，山中的丛林之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徘徊，就像是在表演单口相声一样。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不由回过头去注视着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女孩。
她就站在阶梯下边、目视前方，看上去好像全神贯注。
但事实上，只有真正注意到她、并目不转睛观察的人才明白，黛德丽一直在走神。
从伦达尔那里出来就是这样，她一路上都显得心不在焉的，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一样。
不过，不管她本人究竟在思考什么样的问题，接下来的一段路都必须全神贯注起来才行。
所以，霍德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喂，黛德丽！”
“嗯……”
最终，被叫到了名字的女孩也终于给予了回应。
这个时候的她只是略微抬头，看起来好像才刚刚从那种茫然的状态之中挣脱出来。
“不管你在想什么，接下来都该保持高度警惕，我们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知道了……”她低声回应着
紧接着，她看了一眼霍德，那种眼神莫名透露着一丝复杂。
接着，她缓步向上，与那个男人并肩，而顺着正上方望去，一丝炽热感就此扑面而来。
它与此处的那种丛林特有的清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火焰啊……”
正上方，火焰就像是屏障一样燃烧着，它就像是一道结界，彻底将内外隔绝。
而在那屏障之后则是另一番天地。
那是积雪与寒冰……

第四十三章:力量之源
米德加尔特就环境上来讲其实是偏凉的，北方半岛更是那片土地更是时常刮着寒风，至于人类居住的极北之地，那尽头的冰岛王国更是常年积雪。
除去白色之外仿佛就没有其他的什么颜色了。
这也不是没有原因，毕竟九界之中最为古老的冰雪国度：尼福尔海姆便靠近着米德加尔特。
传说只要乘船一路向北便能抵达那看上去毫无生机、也没有阳光的冰雪国度。
至于穆斯贝尔海姆理论上来讲更矮一些，更何况在传说之中，人类世界与火焰国度之间其实还隔着一个位于地底之下的矮人国度。
不过即便如此，中庭世界依然有着规律的季节划分。
像希恩达尔山峰表露出的这种状况显然是有问题的。
再愚蠢也该看得出来。
“上方常年积雪、下方则四季如春，中间更是有火焰作为屏障……”
注视着这一幕，黛德丽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即便她之前因为各种理由出神，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也不由打起了警惕。
“这好像是……魔法？”
注视着那火焰屏障许久之后，她不由迟疑着开口。
事实上，在没有彻底调查之前，黛德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断定这一点。
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但巧的是，这里恰好有人能完全断定这一点。
“不是，这不是魔法。”霍德回应着。
此刻，他也没有多去审视，甚至仅仅是略微瞥了那么一眼那燃烧、跃动的火焰而已。
但对他来讲，这一眼也足够他去下一个初步的判断了。
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他见过这种类似的力量。
“所谓的魔法一定会留有痕迹，因为这实际上是本来无法直接创造‘自然现象’的人物强行创造超自然现象的手段，对巫师们来讲，这种手段会散发着强烈的违和感，但现在却不同。”
说到这里，霍德略微挑眉，然后，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虽然可能会令人觉得难以置信，但这火焰却相当的……自然，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可以被归咎于‘自然现象’。”
“这不可能，即便是我……”
“你不一样，你燃起火焰的方式会被他人归类于魔法手段，那是因为你的力量来源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然现象，那是你自身的力量的一种具现化的形式。”霍德这么说道。
在这个时候，他的视线就这么从那仿佛没有任何根基的火焰上挪开。
“面对着能自然生成这种自然现象的存在，人们愿意给予他这样一个称呼：神明，而他们所施展的力量则是……”
“神力……”
黛德丽的领悟速度毕竟很快，当霍德提示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她很自然的便唤出了这个词。
但是，即便她明白了霍德想要说些什么，但这却不意味着她能理解这一点。
因为在此刻，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自己的好闺蜜还有她的朋友的形象。
“这不对，如果说这就是神力的话，那么我在约顿海姆见到的一部分巨人……”
“怎么了？”
“我曾经在巨人的国度：约顿海姆那里游历。”
“嗯哼？”
“然后，我遇到了巨人公主，那个时候，我们就成为了好朋友，她是巨人之王瓦夫鲁尼尔的女儿：泽布尔。”
说到这里的时候，黛德丽略微停顿了片刻。
“你知道瓦夫鲁尼尔是谁么？”
事实上，对于米德加尔特的所有人类来讲，巨人国度都显得相当神秘。
即便是那些壮起胆子，愿意聘请勇士护卫从而穿越铁森林抵达巨人国度边境的商人也不会对那边的社会构成有过多的了解。
说白了，他们不敢。
虽然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有不少商人都对外吹嘘说自己去过约顿海姆，并且带回了那里的商品贩卖。
但是，这种事情表面上听听图个乐子就行了。
毕竟对这些人来讲，即便只是穿越铁森林抵达了巨人王国的边境小城也算抵达巨人王国嘛，没什么毛病。
在人类与巨人逐渐接触并相互来往的漫长岁月之中，只有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是一个例外。
年少的她当初仗着自己无双的武艺还有恶魔的血统、力量直接霸道的穿越了铁森林，接着又一路前往了约顿海姆的腹地，孤身游历巨人王国、见识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接触到了巨人的上层。
“瓦夫鲁尼尔是一个巨人王，而约顿海姆之中有很多巨人王，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封号……”
一开始，黛德丽的确是想要详细解释一下这方面你的事情。
她根本没有等霍德多讲些什么就下意识的将他归类到了不懂巨人的行列之中。
“算了，你就当他们是国王吧，构成虽然有区别，但和我们这边的各个王国差不多。”
也许是觉得这些话说起来真的太长了，所以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还是将这些压缩了起来。
“而那些巨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强者都拥有这样的力量……虽然我没有真正见过，但泽布尔对我讲过这些。”
“嗯……”
对于黛德丽说的那些，霍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情绪。
虽然他自己也只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但事实上，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内容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有着诗歌与传说内容作为佐证。
也许精灵没有什么超自然力量、也许矮人擅长魔法、精通手艺活，但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为古老的两个种族，巨人与神明的确是具备凭借本能呼风唤雨的力量的。
并非魔法，而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力量。
而且……
“实际上米德加尔特之中也有着这方面的记载。”霍德开口说道。
“但那些不是假的么？”
因为人类并不具备这样的力量，他们又没办法理解神明与巨人所具备的力量，所以干脆将他们的这种力量完全统合了起来。
“应该是为了方便称呼才……”
“也没有人去证明这些不是么。”
“……”
在这一刻，黛德丽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因为霍德的回答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紧接着，她心底莫名浮现出了一丝烦躁。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她少了一点自信心，这让她没办法去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巨人的力量，我没有办法与你说太多，关于这一点，也许你自己多看看会比较好。”
最终，她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嗯哼。”
并没有多做出什么回应，此刻的霍德只是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没有挪动自己的步伐，依旧站在原地。
“霍德？”
看到这样的贤者，黛德丽有些奇怪。
“嗯？”
“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好奇……如果巨人与神明的力量是共通的，那么源头在哪里。”
“……”
不过，这终究是霍德随口说的而已。
他之前的确在考虑这些，但却没有深入考虑，因为他知道现在不会有任何答案。
嗯，至少现在是这样……
“说起来，阿萨神族似乎特别执着于魔法啊。”
“？！”

第四十四章:‘娇嗔’
有些话其实是霍德随口讲出来的，而且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的最初源头，但奥丁用一只眼睛换取了智慧泉水，接着又掌控了七大符文的故事是人尽皆知的。
嗯，没错，与魔法相关的符文在最初的确只有七个。
但奥丁又与命运三女神一同将符文扩展到了拥有不同效果的十八枚符文，而奥丁则与人类共享了其中的十七枚符文的含义与力量。
当然了，在一些对神明无比崇敬的信徒的眼里，这则故事是那众神之王爱护人类的证明。
原因就是在人类看来，神明本身就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他们其实根本不需要魔法。
但即便如此，神王奥丁依旧取得了‘魔法’并将他们慷慨的教给了人类。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反正一些祭司就是这么解释的，说神明是为了人类才争取来了魔法。
而另一方面，也有某些天生就具备逆反心理的人喜欢抨击主流认知。
在所有人都赞颂神明的时刻，就偏偏有人喜欢跳出来对此进行反驳，并试图找出一部分例子去证明神明并非全知全能，他们也需要魔法。
但是，这种声音终究是小数。
它们的确曾经出现过，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大流之中，再也没有任何人听得到。
至于他们自己，不是被愤怒的信徒们打死，就是被迫逃到了其他地方，接着又对此闭口不谈。
反正，现在世界上的主流认知只有两个，一个便是上述的：奥丁为人类牺牲自己的眼睛换取魔法的故事。
另一个便是牺牲眼睛什么的是有人刻意中伤神明，强大且全知全能的神明想要获取智慧泉水，又怎么会需要牺牲自己的一只眼睛？
但不管怎么样，因为阿萨神族的信仰崇拜的问题，人间大多都以赞颂神明为主流。
一切抨击神明、但却没有实质证据的言论都会被视作异端。
而且下场也就那样了。
究竟是被群众的怒火吞噬，还是被天罚惩戒，这一点就不为人所知了。
不过，霍德本人倒是一个例外。
因为即便是对神明来讲，他本人也是一个近似bug一样的存在。
他会将那些拥有神力的神明拉到与他相同的境界，接着再用丰富的经验击败对方。
自从他在北方海域彻底战胜了雷霆之神后，阿萨神族在权衡之下就不再对他出手，即便是奥丁都会在魔法的抗争之中退让。
所以，要说他本人对神明有着敬畏心，那绝对是假的。
而能与他相伴同行，黛德丽自然也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姑娘。
所以，某些人在他们的耳朵里自然会产生变质。
神明为人类争取魔法？
开什么玩笑……
奥丁绝对是为自己争取的魔法，这毫无疑问。
至于米德加尔特的人类为什么能学习魔法，霍德宁愿相信这是巨人的手笔！
不过，至于阿萨神族的力量源泉。
“阿萨神族执着于魔法，是不是意味着……”
“好了，这种事情不用多考虑什么。”
就在黛德丽下意识的思索并开口询问的时候，霍德就此摆了摆手。
“现在讨论这个没意义，因为事实就是，阿萨神族的确拥有‘神力’，而且正因为他们宣扬了这种力量的存在，它才会被称作‘神力’。”
“也对……”
一开始，黛德丽还对霍德那不说人话的行为表示不满。
因为这真的就是一句话就能回答的事情，但那个男人偏偏就不正面回答。
但仔细想想，他的那种说法也没什么问题。
因为对他们而言，纠结神明执着于魔法力量什么的，在当下的确没有意义。
也许在以后值得讨论，但现在……
“你能看得出这是哪位神明的手笔么？”
在稍稍冷静了下来后，她开口说道。
“比起考虑是哪些神明的力量，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们现在是不是正身处某位神明用神力创造的环境之中？”
“？！”
对于所谓的神力，黛德丽就表现上来讲终究还是有些迟钝。
她擅长魔法、也擅长施展其他的什么力量，但这些力量就本质上来讲终究有迹可循。
她已经习惯依靠魔法的思考逻辑去判断所谓的‘超自然力量’，却没有考虑过神力这种不管怎么样都符合世界运转规律的‘自然力量’。
所以，当霍德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警惕心再度上扬。
“我们难道已经暴露了？”
“暴露是不会暴露的，别说我们开着魔法……如果他们真的能凭借所谓的丛林环境或者直接感知到人群，那我还能活到现在么？”
在这一刻，黛德丽的心情只能用大起大落来形容。
也许是因为极少与他人单独相处，更别说是像霍德这样在某种方面的知识储备还有认知上压她一头。
在这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可能实在是气不过，她直接挥拳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嘶，你干嘛？”
“让你吓我。”
当霍德回头看过去的时候，见到的是那被气的通红的脸。
也许是因为恶魔的血统的原因，黛德丽的肌肤一直透着一股细腻的感觉，而且比起寻常女孩的白皙，她的肌肤更有一种苍白的病态美。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开始脸红的时候，这种反差的冲击力比任何人都显眼。
不过就是这种‘娇嗔’可能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稍稍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霍德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大概有一步的距离。
“就你那一拳，一个没练过的农民能被你一巴掌拍飞出去。”
“我不管……你又不是正常人。”
“其实我也没吓你啊，我又没说我们暴露了。”
“……”
就在这一刻，黛德丽那本该白皙的脸庞变得更红了。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害羞而已。
虽然她并不是什么牙尖嘴利的人，但嘴也不算笨，虽然不擅长去解释些什么，但也不是没办法展开‘反击’。
但是，就现在而言，她却被压制的死死的。
因为的确是她之前理解岔了，所以理亏。
“说结果吧！”
“行……如果希恩达尔峰真的被神明们的神力所覆盖，那么下方葱郁的丛林我猜是沉默的森林之神，那冰天雪地的环境我猜是冬日的狩猎之神，至于那漂浮不定的无根之火……也许是狡诈的野火之神。”
霍德随口便报上了三位神明的称谓。
而作为米德加尔特的居民，黛德丽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这……恐怕不太好办啊。”她低声说道，“这三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都是与众神之王沾亲带故的。”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奥丁的亲信。
不过，让黛德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如此担忧的时候，却见到身边的那个男人用微妙的眼神注视着他。
紧接着，她心底浮现出不妙的预感。
“又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消息过时了而已。”
“？”

第四十五章:你是怎么知道的?
沉默的森林之神指的是维达尔。
他的信仰在人间其实并没有成立什么单独的体系，也不像是托尔、奥丁、弗丽嘉这样的神明那样拥有重要的祭祀之日与神殿。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重要。
因为他是丛林之神、森林之神，有时候也会被视作狩猎之神。
猎人们在进入森林狩猎、想要让自己走好运的时候，都会默默对这位神明祷告。
毕竟不管怎么样，在米德加尔特的森林之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未知’存在，而对人类这个孱弱的群体来讲，未知就是最大的危险。
他们不觉得自己拥有能抵御这种未知的力量，所以自然而然会遵循传统选择祷告。
不管那神域的森林之神究竟有没有听到凡间的那些可怜的、只为一日三餐奔波的凡人的祈祷。
反正对那些依靠打猎为生的猎户来讲，他们就觉得自己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甚至，不仅仅是那些猎物，即便是要进入到森林之中探险的冒险者、甚至仅仅是那些想要在丛林之中穿行的旅行者、商队也会恳求维达尔的垂怜。
而随着各个王国的交互愈发频繁，商业贸易也越来越多，维达尔的信仰虽然不至于产生重要影响，也没有分成什么宗教派系，但却相当宽泛。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奥丁的孩子。
不谈他在凡间的信仰成分还有信徒的忠诚度，单单就这个身份便决定了他与奥丁之间的关系。
而且，与赫尔莫德那种奥丁与凡间的情人诞下的‘半神’不同，维达尔可是奥丁的巨人情人诞下的孩子。
不管奥丁对他那好几个巨人情人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但他与几个孩子之间却是相当亲近的。
这一点看看托尔就能明白……
维达尔自然也是奥丁的亲信之一没错。
至于诡计之神洛基，他的信仰也不算是主流，但在北方半岛那里却颇为流行，特别是深受渔夫们信赖。
就像是人们相信维达尔会护佑着进入森林、丛林这种地方的凡人那样，他们也相信野火之神洛基会帮助他们融化冰层并协助他们捕捞到好鱼。
他本人虽然能与阿萨神族没什么血缘关系，又是一名霜巨人，但却是奥丁的结义兄弟。
至于冬日之神乌勒尔，他的知名度其实更狭窄一点。
首先是因为‘护佑狩猎’的职能逐渐被维达尔取代，凡间的猎人们或许只有在冬日的时候才会想起犄角疙瘩里的冬日之神。
其次是因为他本人已经很久没有彰显过神迹了。
没有特定的祭祀流程、也没有特定的祭祀日期，甚至就连贡品都不曾有。
所以逐渐，关于他的信仰在人间也逐渐流逝，或许只有四季变换时，人们才会提到他的名字。
不过还是老样子，信仰什么的终究是人间的事情。
对黛德丽这样的人来讲，她更关心的还是冬日之神的身份：收获女神希芙的孩子，而希芙又是托尔的妻子。
“这三个家伙就关系上来讲与奥丁沾亲带故的。”
就此注视着霍德，她开口说道。
“我觉得，希恩达尔峰上应该有很重要的物件，也许是众神之王亲自为他所看重的勇士准备的‘礼物’也说不定。”
紧接着，她沉思了一番后，神情不由变得凝重了起来。
“对一般人来讲，这是踏入诸神的圈套第一步，但鉴于你说的，齐格飞似乎是在完成了屠龙的伟业后受到了女武神的指引，那么在希恩达尔峰这里更多的应该是某种甜头。”
黛德丽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从正常角度上去思考，她说的也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想要让英雄们归心，让他们对诸神产生依赖，在初期必定要给一点甜头。”
虽然没什么直接证据，但黛德丽毕竟也是王室中人。
虽然不是神明，但如何收买人心她还是很清楚的。
而在说到这里之后，黛德丽的神情逐渐阴沉下来。
她好像终于从霍德调侃出的那种羞愤状态之中缓过来了，本来显得红润的过分的面容也逐渐平静下来。
“虽然对那些人来讲是礼物与甜头，但对我们来说，那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至于能致命到什么程度……
“最糟糕的话，也许我们会在希恩达尔峰上遇到神明的围攻也说不定，毕竟我觉得诸神理论上来讲是要露面的。”
“有神也不怕……而且，我觉得这里边的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这里出现的神迹几乎都与神王有着直接关联……”
“所以说你的消息过时了啊，森林之神和冬日之神我不太清楚，但野火之神最近却出事了。”
“？”
此刻，黛德丽不由流露出了惊异的目光。
事实上关于这一点，霍德已经强调过一遍了。
不过在当时，她却没放在心上。
因为潜意识里，她不仅没听懂，而且也想象不到自己有什么样的消息能过时。
但现在，她却意识到这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因为霍德之后说的那些事情信息量大的过分了。
“诡计之神怎么了？”
“他好像涉嫌谋害同族，在神族内部的判决之中被拘押起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流放。”
“神族内部还有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不会有呢？神明又不是某种固定化的人偶，说到底，神明与巨人不过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生命而已。”
黛德丽当然明白这一点了。
只不过，因为比起巨人来讲，神明距离人类似乎过于遥远。
远到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神明的传说，但人类却不曾靠近过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
阿斯加德更是人间的战士们梦寐以求的归宿……
“那诡计之神可是神王的义兄弟，没猜错的话，他甚至算是现在的阿萨神族的创始人之一吧？”
“嗯……”
“那他为什么……”
“那这件事可就算得上说来话长了。”
洛基与神族之间的恩怨什么的，虽然霍德也并非知道全部，但单单就他知道并完全确认的那些就可以花上好长一段时间去讲解。
“等等……”
不过，就在他开始酝酿自己的言词时，他的耳边又传来了黛德丽的声音。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霍德的眉头就此不自觉的上挑。
而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就失去了解释什么的兴致。
所以最后，他摇了摇头。
“以后找个时间吧。”他说道，“找个时间，我全都告诉你。”
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比起这些事情，我们还是检查一下这火焰吧。”
他们可不会贸然穿越这团火，所以必须做一番检查。

第四十六章:被丢下了……
事实上，穿过那没有任何根基可言的火焰屏障什么的并不困难。
霍德自己也大致能从他所知道的那些传说、还有齐格飞转述的女武神的言词之中猜到条件。
‘跨越火焰的英勇者能得到诸神的奖赏’
说白了就是鼓起勇气什么都不管，接着直接穿过去就是了。
如果是一般的英雄，或者是那些没有所谓的‘案底’、干净到令诸神无比放心的勇士的话，他们直接穿过这火焰就是了。
在将他们的英魂引领入神域阿斯加德之前，诸神都会尽可能的派遣自己的使者给予他们指引，甚至是亲自给予他们褒奖。
即便像是希恩达尔高峰这种不同寻常的地方也没什么所谓，因为他们不会坐视自己青睐的勇士死于什么意外。
但霍德与黛德丽毕竟不一样。
黛德丽曾经对女武神表露过敌意、甚至因为年轻气盛、公开反对女武神调解、反对诸神意志的人物。
更何况在宫廷政变之中，诸神明显已经放弃了她，想要转而扶持埃尔姆里希与西弗卡。
也许，在他们的眼里，黛德丽是一个强大的女人。
但哥特国王狄特玛尔与公主黛德丽数次表现出的逆反还有隐瞒性别的欺骗行为则让他们无比恼火。
如果早知道黛德丽这个姑娘是一个女孩，他们说不定还会将其吸纳进女武神的队伍里。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至于霍德，那更不用多说什么了，人家可是老反神派了，甚至还与几位神明亲自对决并取得胜利。
其中，神使赫尔墨德还被他杀了两次。
就行为上来讲，他虽然不是那种能被直接处理的弱者，但想要调解甚至是讲和什么的也不可能。
霍德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并不会在公开场合之下对自己出手的理由无非就是他的‘神族身份’。
根据天后的说法，貌似是洛基施展了什么魔法抬了自己的一手什么的，所以他没有办法被神族单方面的流放。
但是，现在他与神族之间的矛盾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他对自我的定位认知的非常清晰：
他就是众神眼里搅乱秩序的罪魁祸首，而只要解决掉他，那么其他事情可以迎刃而解。
而基于这一点，他甚至能推断出诸神的态度与想法。
不提立场没有完全清晰明确的天后的话，以奥丁为首的那些人的想法就像是雷神托尔在北方海域那里所做出的的决定那样：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一定会动手解决霍德。
一个雷霆之神就会让他陷入苦战，而这种人如果多来几个，那么他也不会好过。
那么问题来了，诸神愿不愿意在瞒着人类、巨人以及其他的种族的情况下与霍德斗个鱼死网破呢？
霍德并不清楚这一点。
但他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因为诸神与他不同。
高高在上的神明有很多，而且他们精通各种各样的魔法，即便是凡人眼里的‘死亡’对他们而言其实也不过如此。
稍稍动用一点手段就可以让死者在进入到海拉的国度之前返还神域。
简单来讲，他们可以输一次、因为他们有挽回的手段，但霍德却没有。
对霍德来讲，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资本都只能用来威慑。
因为，他只要输上那么一次，那么就全都完了。
所以必须小心谨慎起来才行。
“呼……”
就这样，迎着那燃烧着的火焰屏障，霍德缓缓靠近着。
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他感受到的就是那扑面而来的炽热，而这股炽热一度让他皱紧了眉头。
因为这种感觉与靠近火灾的现场没什么区别。
而紧接着，他从自己的‘物品栏’之中取出了一块生肉，直接朝着那火焰屏障丢了过去。
‘滋滋滋’
‘轰’
伴随着瞬间的高温炙烤声，霍德丢出去的那块肉瞬间发散出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但是，这股香气还没有持续多久，一股焦糊的味道便从那肉块之上传了出来。
“温度有点高。”
“还可以吧，这种温度尚不如我的熔铁战甲……我大概能直接穿过去也说不定。”
仿佛就像是为了拆台一样，就在霍德对这温度抱有忧虑的时刻，黛德丽平静的打破了这份忧虑。
而在瞥了她一眼后，霍德嘴角一抽。
“行吧，毕竟人与人的体质没办法一概而论。”
在思索了片刻后，霍德又稍稍后退了两步。
他仍然在端详……
“我直接穿过去？”
“让我再看看，所谓‘英勇者跨越火焰’什么的，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类似于魔法的设置才对。”
在思索了片刻后，他看向了黛德丽。
“我去周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魔法的痕迹。”
“那么法尔克可以……”
‘哗啦’
就在黛德丽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她便听到了什么东西伸展出来的声音。
紧接着，她便看到了面前的男人伸展出了一对宽大的翅膀。
那是邪龙的双翼！
“啊……”
见到这一幕后，黛德丽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差点忘记了，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对这点，霍德也没有多反驳什么。
“我去周边看看。”
“注意一点，别被发现了。”
“嗯。”
简短的对话过后，贤者直接拍动了身后的翅膀。
仅仅是看一眼，黛德丽就明白了，那个男人对自己掌控着的邪龙的力量似乎并不算太熟练。
至少，他对翅膀的掌控力完全算不上随心所欲，而且那玩意看起来软软的，看上去还没有发育完全一样。
如果完全邪龙化的话，或许那双翼便能起到飞行的作用吧。
但现在，那对双翼只是给了他这个人类在空中移动的可能性。
注视着霍德的身影消失在了丛林之中，黛德丽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紧接着，她的视线最终还是挪到了那升腾的火焰之上。
她能看的很远，所以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那火焰屏障的范围。
从山腰的位置，火焰直接包裹了整个顶峰。
甚至可以说是将整个希恩达尔峰包裹在其中那样。
“啊……”
也许是因为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黛德丽突然察觉到自己最近有些迟钝。
“万一……那些魔法手段被铭刻在内部的话会怎么样？”她低声说着
但是，此刻却没有什么人能听到她讲的话，唯一能听到的大概就是她身边的那匹战马了。
“法尔克……”
“咴”
轻轻抚摸着那穿着金属甲胄的梦魇战马，黛德丽叹了口气。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有生以来，她是头一次被其他的什么人丢下、留在原地。
一时之间，她居然感觉到了有些茫然。
她应该做些什么？
因为这种茫然，她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了浓浓的不适。
“啊……”
最终，她就这么坐在了布着青苔的地面上、静静聆听着周边的风声。
周边的一切显得很安静，只有微风的声音。
但正因为周边是如此的安静，她心底才莫名有那么一种患得患失的烦躁感。
“啧……”

第四十七章:黛德丽的自卑
明明安静的环境应当能给人带来一种清幽宁静的感觉，令人身心都完全放松下来。
是的，本来应该是没错。
但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的心情却逐渐变得烦躁起来。
与霍德对话的时候，她会莫名感觉到躁动不安。
隐约之间，她还会有一种挫败感。
因为在与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相处的时候，她所体会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当然了，这并不是什么男女之间的好感。
而是一种负面情绪。
但是，这种负面情绪却又与他本人无关，仅仅是她自己在那边胡乱感觉到糟心而已。
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她感觉到自卑。
事实上，她心底所有的焦躁不安都源自那种自卑。
之前在贝安城居住的时候，他那神出鬼没的表现还没有带给她什么压迫感，而她那哥特公主、贝安城的城主身份也给了她充足的自信。
说白了，因为她感觉身份上是对等的，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自从离开贝安城后，她的那种不适的感觉便愈发严重。
因为她发觉自己的节奏一直被把控着。
并不是那种强制性的规定，而是在无形之中被把控住了所有的一切。
小到早餐、大到行径规划路线，虽然她不是没有话语权，但在权衡之下，她却总是下意识的将选择权交给那个男人。
对的，并不是那个男人强硬的抢走、或者说利用某些下作手段来确保话语权。
实际上，真正选择交出话语权的还是她自己。
因为她觉得自己与那个男人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这根本就不是经验层面上的问题，而是目的性。
事实上，对黛德丽来讲，她其实并没有做出过一个合理的冒险方案。
早在决定暂时离开贝安城、暂且远离权力的漩涡时，她就决定与霍德一同行动，因为他们理论上来说有着共同的目标。
曾经是合作，这没错。
但当诸神真正选择站在了哥特王国的对立面、并真正将她视作敌人的时候，那么他们就已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贤者曾经在闲暇之余向她提过自己的行动方案：
现在中庭世界游历，接着再前往约顿海姆。
这是很简单的方案，甚至一句话就能概括了。
而且，黛德丽也考虑过，到时候在约顿海姆，自己这个早就游历过巨人国度的‘前辈’还能帮忙牵线搭桥。
看起来一切都很简单，而且都安排好了不是么？
但当将这似乎仅仅只有一句话的冒险计划完全展开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其中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他的目的性很强烈，一举一动都有着自己的规律。
而相较之下，她则陷入了迷茫之中。
特别是在伦达尔小镇之中，她的这种迷茫已经攀升到了顶峰，而在那个时候，她也真正了解到了那贤者的其他秘密。
“目的……珍贵之物。”
抬起头注视着那丛林之上的澄澈天空，她就像是骆驼一样将之前储存起来的两个词重新拿出来咀嚼。
紧接着，她心底的那种不安更加严重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或许还能宣泄自己心底的委屈。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的确算得上是独一无二。
身怀恶魔血统的恶魔之子啊……
这样的人在整个中庭世界之中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而现在，她在安静下来并仔细回想的时候，却发觉自己从前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自卑还有对自己恶魔血统的敏感其实有些奇怪。
明明她本人并不喜欢那种感觉，也讨厌着内心深处的那个怪物。
但却偏偏想要突出自己的‘独一无二’，好像全天下就没有人能理解她一样。
这种感觉与想法虽然很浅，但的确存在着。
直到最后，那个男人直接将这种想法完全击碎。
因为他直接举出了一个例子：
伏尔松格一族的天生战士、齐格蒙德的长子：辛菲奥特利。
虽然对黛德丽来讲，辛菲奥特利早已是上一个时代的尘埃，不说他的‘英魂’究竟如何。
反正，他的身体已经在天怒王城的地下陵寝中长眠了。
不过即便如此，黛德丽还是通过霍德的言词对他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也知道了他的想法：
对辛菲奥特利来讲，家人比王位更加重要。
因为王位对那个狂躁的狂战士来说不过是一个‘本就属于他的东西’而已。
对他来讲，王国与王位可能象征着某种荣耀，是一件‘物品’。
但自己的家人却不一样，那是无可替代的珍贵之物。
不谈那个一直工于心计的后妈，也就是王后博格希尔德，他可以为了包括齐格蒙德、霍德还有两个弟弟在内的家庭而倾尽所有。
即便他体内一直流淌着令人癫狂的战神之血，但正有着那些能让他倾尽所有的家人，他才能维持住理智，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忍耐是痛苦的，但一旦忍耐下来，他却能收获那种满足感。
兄长的职责还有对家人的关爱让他走到了现在，并堂堂正正以一个战士的身份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这已经是一个很经典的例子了，因为战神之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人类来说也是一个危害理智的毒药。
要知道，‘狂暴术’这种明显舍弃理智、消耗身体潜能的法术就脱胎于神之血。
不过比起那曾经的狂战士，她的身边明显还有一个更加显眼的例子：霍德。
至少她认为，那个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更加耀眼，耀眼到让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无比幼稚、卑劣。
他说过，他自己有时候也会难以控制心底的愤怒。
他说过，他对神明无比厌恶。
虽然直到现在，黛德丽都不清楚他从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但一些事情终究还是摆在明面上的。
因为，他失去了一切。
而且还是曾经的所有。
自己与朋友一手打造的王国顷刻之间便被摧毁，而挚友与挚友的孩子也全部死在了诸神的阴谋之中。
想要忍耐下心底的愤恨，不让自己肆意行动，他绝对经历了痛苦的心路历程。
说不定……他还要通过魔法来对自己下达暗示、修改自身记忆来控制心绪。
但是，他的目的性却很强，而且一直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进发。
说到底，他的那种坚定与忍耐力才是让她感觉到自卑的原因所在。
逐渐的，在考虑到有关霍德的事情时，她突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就是那么想的。
而逐渐的，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与思绪，霍德在她脑海中的形象逐渐变得有些孤寂、可怜。
“打住、打住……”
在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后，她不由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与此同时，那红色的眼眸也闭了起来。
然后，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个朴实的面容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无比的清晰。
“？”
我出现幻觉了？
不是，我怎么……
“你怎么回事？这表情和见了鬼一样。”
最终，就在黛德丽感觉到迷惑的时候，她眼前的那个‘幻觉’开口回应道。
“……”
逐渐，那种莫名尴尬的氛围又一次蔓延开来。
黛德丽觉得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难道还能怎么说？
我之前在想有关你的事情？
这不仅失礼，还显得尴尬好吧？
一时之间，黛德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的她只是愣在原地，小嘴一张一合。
但最终，在注视起霍德的面容时，她发觉心底的那些焦躁与不安逐渐消散。
毕竟在相处之中，逐渐积累的不仅有自卑，还有信任。
“我在想……”
“嗯？”
“为什么你能这么坚强。”
“¿”

第四十八章:相互依靠、相互慰藉
没有任何人搭话，因为即便是霍德在面对黛德丽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话。
他本来还以为黛德丽是有什么想法与自己的心事，结果在他围绕着希恩达尔高峰隐秘的转了一圈并回来后，听到的就是这样突兀的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面对这样的一个问题，他应当怎么回答？
说实话，关于这一点，即便他自己都不清楚。
而且，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突然感觉周边的空气都变得沉闷起来。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黛德丽也突然感觉有些后悔。
在这种略显沉闷的氛围逐渐扩散开来的时候，她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样的蠢话。
所以在此刻，她自己都不由愣在了原地。
“啊……”
尽管她不太清楚霍德此刻表露出的那种心绪，但她却能清晰的看到，这个男人的表情一开始的确是在发愣。
但逐渐的，那种神情却阴沉了下来。
甚至，这种阴沉让她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坚强？”
然后，她听到了这样的话。
似乎是因为他本人并不喜欢这样的说法，所以莫名的，这番话语之中充斥着低沉的味道。
“你觉得我很……坚强？”
“……”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时候，霍德的那番疑问听上去具备着相当的压迫力，所以在此刻，黛德丽就气势上来讲便不由自主的弱了下去。
但事实上，此刻的霍德只是单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黛德丽是在他的面前展现出了自己的软弱。
也许她只是在无意之间有了这个举动，但是，这的确是信赖的标志。
而站在他这里的角度，他自然是不希望她继续软弱下去。
所以理论上来讲，他应该稍稍鼓励她一下——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他都如此希望。
但在此刻，鼓励的话语却卡在了他的喉咙里，无论怎么样都很难说出口。
坚强……
这明明是一种赞扬的词汇，赞扬他人的性情与意志坚定。
不会被困难击倒。
即便是在现实之中也是无比美好的品格。
但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不经意之间，这个词已经勾起了他心底深处的回忆。
九界的记忆也好、现实的经历也罢。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人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其中相当一部分的人物，他的记忆都不算完整。
而其中，最模糊的莫过于有关斯泰克德·安德森的记忆。
虽然，他已经通过走马观花的方式见证了他所失去的那段暑假的记忆，但这远远不够。
几个小时所展现出的只是源自过去的重要提示罢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记忆复苏，只不过是看了一部超长的电影罢了。
几个小时的时间根本不足以完全叙述出安德森、游乐和他之间的关系与布局。
但即便如此，那种心情依然在心底深处存在着。
安德森死了……
而且，安德森的死反而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这一切反而是为了保护他的妹妹——疑似现代的太阳女神苏娜。
更重要的是，他本来还可以再快一点。
回想起来，对他来讲，只要稍稍对游戏之中的魔法产生些许的怀疑，那么理论上来讲应该还有机会才是。
因为只要他对魔法产生怀疑，那势必会在现实里做那么一小点‘实验’，而只要实验出那么一点点的差错，那么就能启动整个房间内的应急措施。
如果他早点触发自己‘失忆’之前布置下的防御措施，那么就会得知大部分的真相。
能早一点……不说直接早个那么大半年，那么只要早几个月，就能在安德森死亡之前通知他。
对他来讲，即便没有那些记忆，但心底的那种情感与思念还是不由自主的喷涌而出。
那么一旦恢复全部的记忆会如何？
说实话，他很难想象这一点。
“你的朋友……是否有因为你自身的疏忽与失误死亡？”
就在黛德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的耳边就此传来了这样话语。
而在此刻，她也不由一愣。
“诶？你说什么。”
因为霍德那突如其来的那番话，黛德丽一时之间有些懵。
但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却并不是她之前见到的那种阴沉的神情。
而是一抹温和的笑容。
“没什么。”
只不过，在她的眼里，这种温和显得有那么一点复杂。
“坚强这种阳光的词汇其实并不适合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可以用‘垂死挣扎’来形容我。”
虽然他看上去好像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但黛德丽却察觉得到，他此刻的肌肉正紧绷着。
这是战士特有的观察力。
作为一名精通武艺的战士，她只需要稍稍看一下他此刻的状态，就知道他是否在紧张了。
“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我们都只是伤痕累累的野兽，稍稍有些不同的是，我的伤口可能比你稍稍要多那么一点。”
是的，仅仅如此罢了。
“人生于世，其实也没有什么坚强不坚强的说法，只不过总要有那么一点目标罢了。”
“目标……”
又是这个词。
不过在此刻，黛德丽却觉得自己好像踏进了什么奇怪的领域之中一样。
她并没有再体会到什么不安，因为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好像已经放下了那种焦虑与自卑。
至少现在是这样……
“这世界上有没有人愿意帮凶残的野兽清理伤口？”她开口问道
“没有吧，至少正常人不会靠近嘶吼的野兽，而受伤的野兽往往更具备攻击性。”
“嗯，所以这个世界上，能舔舐、清理伤口的只有我们自己。”
然后，她伸出了自己的双臂，在霍德惊讶的目光下，她稍稍向前踏出了那么一步。
“嗯？”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
“就当是礼尚往来吧。”
“……”
“你曾经在我陷入低谷的时候帮了我，将我拽出了深渊，那我也不会坐视你身上的伤口渐渐溃烂。”她低声说道，“我们都只是嘶吼着的、受伤的野兽，但我们更是相互帮助的狩猎者，所以，相互舔舐伤口也是很正常的吧？”
“黛德丽……”
那银白的发丝在自己眼前飞舞着，霍德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虽然他知道这么做的确不好，但面前这个女孩的身姿还是逐渐与他认识的那个她逐渐重合。
她好像反过来开始安慰他了一样。
但是，准确来讲，这拥抱不过是相互慰藉的手段罢了。
且不说霍德自己，事实上黛德丽在这一刻仍然在迷茫。
她不知道路在何方，只能跟着霍德小心翼翼的走下去。
但是，他现在并不会点破这点，也不会撕开黛德丽的那一层坚强的伪装、将她的小心思彻底暴露出来。
就当是他自己的一点小想法吧。
“其实，我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一定是对的，因为我也会有失误的时候。”他低声说道。
“比如？”
“比如，我刚刚转了一圈，结果没有发现什么魔法的痕迹，也许我们得依靠蛮力强闯了。”
此刻，神域之上，正在与家人们一同进餐的风暴女神突然感觉到了某种指引那样。
她心神不宁的挠了挠自己金色的发丝，接着不由将视线投向了外部的牧场。
“啧……”
本来，她还算好的心情突然之间就糟糕了下来。

第四十九章:繁忙的女神
神域阿斯加德今日也是一片祥和。
虽然就环境上来讲，阿斯加德神域从最初开始其实并不比米德加尔特富饶多少，不过是因为众神的滋养才逐渐成了人间无法比拟的圣地。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神明之间是严格禁止恶意的杀戮与内斗的。
所以，不管背地里到底涌动着多少暗流，至少就表面上来讲，神域永远是一片祥和的地方。
没有什么魔兽流窜造成威胁，牧场之中的牛羊也都十分安静、温驯。
远远望上去，这里的环境都足以让那些受够了纷争的人物感到温馨，甚至恨不得就在这里定居。
不过，对诸神而言。
而它最重要的地方其实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阿斯加德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最高处，即便不通过白银之厅内的至高王座，单单是站在神域的边缘地带，低头俯视也能窥探到米德加尔特的一角。
不用多怀疑什么，神明与人类是完全不同。
只要他们想的话，稍稍用魔法强化一下他们本来就足够出色的视力就好。
虽然有时候会让他们的眼睛变得酸涩起来，但对一些没有空去米德加尔特闲逛、或者被禁足、不得离开神域的神明来讲，由上至下的俯视中庭世界总会有那么一种满足感。
不过，对大部分的神明来讲，这种满足感其实源自于一种高高在上的作态。
对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来讲，似乎只要立在神域的边缘处、俯瞰着整个米德加尔特就会有一种征服感。
这就像是喜欢登高的人类一样。
壮阔的景色的确能让人体会到豪情壮志没错，但在真正立于顶点的那一刻，那种充斥内心的仍然是浓浓的征服欲。
对大部分神明来讲，即便他们并不是如同奥丁这样的众神之王，也并非像是雷霆之神托尔、诗歌之神布拉基那样深受宠信、甚至身兼要职。
甚至，不去谈什么实力，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在凡间的信仰都很冷门，甚至远不如洛基这种只在北方半岛的渔民之中流传的‘野火信仰’。
但是，他们终究是神明。
打从他们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注定立于人上。
所以即便很少关注人间的事情，只是在阿斯加德之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但他们依然对人类抱有那么一种轻视感。
而且，别说是那些神明，就是诸神的仆从或者被选中、进入英灵殿的英灵战士们偶尔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看啊，那就是人类的世界！
我们与他们是不一样的，我们是何等伟大，高高在上！
不过，虽然大部分的仆从——精灵、人类还有神明都是这么想的，但其中终究会出现那么几个例外。
比如说风暴女神斯露德。
因为继承了曾经的狩猎女神希芙的美貌以及那柔顺的金发，那如今统帅着女武神的女神一直都是神域之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也有着俯瞰米德加尔特的习惯。
但不同于其他人的那些高高在上的想法，事实上从一开始，她所在意的就是米德加尔特这个位于九界正中央的世界而已。
不过，从某一个时刻开始，她的目的就好像变了。
而在那个时候，和她关系好的人都明白，她是在关注着一个人类勇士。
在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关注着手握圣剑、完成了荣光复仇的齐格蒙德与他的孩子，因此，她的爱好显得尤为显眼。
不过这也正常嘛。
毕竟再怎么讲，当她遇到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冒险者而已。
是她教了他最为基础的武艺，也是她教会他魔法。
因为这种关系，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即便那个男人的成就远不如建立王国、南征北战的齐格蒙德，但他日后的地位绝对是非凡的。
甚至，所有的神明都断定，那个男人与瓦尔哈拉无缘。
因为不管怎么样，风暴女神都会将他收作侍从。
或许对人类来讲，他们的至高梦想是进入到自由的英灵殿堂。
但对神明来讲，人类就是人类，这种身份高低没什么可在意的。
但是，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曾经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战士会有着无比神秘的背景，而这更牵扯到了一桩令神王都为之震怒的残忍谋杀。
不过，在幕后主使已经得到审判并被放逐的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
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那个残忍、阴毒的男人所造成的的创伤却没那么容易抹灭。
“现在的话，也就只能等待了啊。”
默默注视着那明显有些走神姑娘，希芙不由低声说道。
而与此同时，站在她边上的丈夫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托尔毕竟不是那种能言会道的神明，所以在此刻，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自己的妻子。
“我之前征询过父王的意见。”他开口说道，“不过，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给我什么正面的回应。”
“嗯，这件事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
聆听着自己的丈夫所说的那些话，希芙开口说道。
而在希芙这么回答的时候，托尔才有那么一种后知后觉的感觉。
此刻，他不由愣住了。
紧接着，他不由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也对，自从洛基被父王放逐后，我好想一直在强调这件事。”
“但是，你一次都没有亲口对斯露德那孩子说过这件事。”
“……”
就在托尔不由沉默的时刻，希芙也叹着气。
“当然了，我也没有，因为那个孩子……太忙了，根本就没有和我们见面的机会。”
当然了，希芙此刻说的已经算是相当委婉了。
有心人都看得出来，斯露德比以往要更加沉迷自己的工作。
她开始用心运营女武神的势力，甚至很多可以交给其他人的工作都亲力亲为。
“我还记得，那个孩子曾经在工作之中偷懒，一个人偷偷跑到神域边上俯瞰米德加尔特，现在她都不这么干了……如果不是这一次，我在风暴宫门口蹲点，又好说歹说把她劝出来，这次野餐估计也要泡汤。”
“能把她叫出来就好，虽然这个消息不算是最好的，但总归能给她一点希望吧。”
毕竟都是做父母的，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对托尔来讲就更是如此。
即便他在北方海域曾经下定决心要将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当场锤死是一回事，但看到自己女儿的表情所产生的想法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凡间的岁月风云变幻，对我们来讲也不过如此，更何况现在他最大的依仗与靠山也已经没了。”
“行了行了，你在这练台词呢？”
眼看着托尔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希芙不由捶了他一下。
紧接着，也没有等自己的丈夫多说什么，希芙只是将手中三明治切成了容易入口的小块，接着便端起了盘子走向了自己的女儿。
“总之，你不会说话就别乱说了，这方面的事情交给我来就行了。”

第五十章:神明的家庭
有很多人会认为，作为镇守力量平原的雷霆之神，执掌闪电宫的雷霆之神在家庭之中也应当具备着威严。
作为一家之主的他应当具备所有的话语权。
不管怎么样，至少外人是这么想的，而且那些在闪电宫服务、为托尔放牧、种地的那些仆人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雷神看起来就很有威严。
他愤怒的时候，周身不自觉闪烁的雷光足以让一般人产生恐惧。
不管怎么样，他无论是形象还是所掌控的力量都令人心悸，而仆从们也为他们有这样一个主人而自豪。
但事实上，这些看上去与自己的主人朝夕相处、每每都能见到自己的主人声势浩大的出门的仆从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主人。
毕竟，神明也有着自己的生活。
而且，他们除去让仆从们打理一部分的产业之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干涉到自己的生活的。
所以，即便是闪电宫中资历最老的仆从也并不清楚雷霆之神的家庭构成。
除去与雷霆之神关系相当好的一部分熟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雷神在家庭里并没有什么地位——至少日常生活中是这样。
硬要讲的话，托尔的家庭地位可能也就比他两个崽子高那么一点。
而在家里，地位最高的则是他的妻子希芙、其次则是他的掌上明珠斯露德。
也许，这对寻常人来讲似乎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但这说白了就是一种刻板印象罢了。
在男女平等的家庭之中，由更为细腻的人掌控家庭内部的权力是很正常的事情。
要怪就只能怪托尔本身并不算太细心，甚至可以说是粗心大意，所以家庭内部事务自然要由一个更为细腻的人来管控了。
什么？
雷霆之神？
阿萨神族的战神？
那希芙本人还是曾经的狩猎女神呢，只不过在嫁给了托尔后才逐渐将神职让出。
不管其他神明的家庭如何，反正托尔的家庭的确是这样。
希芙从来都不过问托尔作为神明的工作上的事情，而对外的时候，不到关键时刻她也不会开口出声。
但家庭事务，托尔想要耍性子是不可能的。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被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希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也因此，就在希芙端着切好的三明治朝着自己可爱的闺女走去的时候，托尔只是呆愣在原地。
此刻，雷霆之神没有任何的威严可言。
虽说一直以来，托尔暴怒的时候就像是一匹掠食的凶狼。
但现在，这匹狼却一点愤怒的意向都没有，反而像是戳到了痛处的哈士奇一样。
“行，我不会说话……对，我不会说话。”
此刻，高大的雷霆之神只是缓慢转动架子上的烤羊肉。
这些羊肉全都取自他的战羊：裸齿咆哮者和磨齿者。
而且，为了这一次的聚餐，托尔把自己的两头山羊全杀了，在把骨头抽出来后，这些羊肉便成了今天的主餐。
其中一部分便被他用来烧烤，另一部分则被希芙拿去炖汤。
至于那两头拉车的山羊则已经复活了，现在正在边上吃草。
而且，它们一边吃草、一边不由抬起头注视着那肉香传来的地方。
以前，这一幕或许还能逗笑他。
但此刻，他只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不行，我不能一个人尴尬下去。
想到这里，托尔不由环顾了四周，紧接着，他将视线摆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凭什么说我不会说话？
心里逐渐没有b数的托尔不由想要挪动自己的步伐。
但紧接着，希芙就好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她就这么回头看了一眼，眉头逐渐上挑。
虽然由头至尾，这位象征着收获的女神都没有说什么话。
但她的含义却通过眼神传递了出来。
这是一种不轻不重的威胁：
你动一下试试？
而就是在这种视线之下，托尔却没什么多余的动作。
所以在最后，他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算了……”
最终，伟大的雷霆之神就这么嘟囔了一句。
不过，他心底的那种尴尬终究还是没有发散出去。
所以最终，他大吼了一声：
“曼尼！摩迪！你们人呢！”
神域的天空之下，宛若雷霆一般的声音扩散出去很远，即便是远方正在放牧的托尔的仆人们都听得到。
而对这些仆人们来讲，托尔的怒吼无论多少次都会将他们吓的跌落在地。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因为托尔的这一声咆哮，放牧人从牛的背上摔了下来，而负责照看田地的农民则摔在了田地里。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多生气。
毕竟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情也已经习惯了。
毕竟勇气之神与力量之神这两个男人比起小女儿斯露德来讲就是个大孩子，惹身为父亲的托尔生气也是家常便饭了。
而紧接着，这些仆人们便看到天空之上飞跃过两道雷霆。
那是继承了托尔的雷霆力量的曼尼与摩迪！
不过以他们的速度，赶往野餐的地点可能还要慢上一些，毕竟他们从来不以速度见长。
与此同时，另一边，年轻的风暴女神只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耳朵。
“嘶……父亲这是怎么了？”
“别管他。”
还没有等斯露德多想些什么，她的耳边便传来了希芙那温婉的声音。
“啊……”
在看到那身穿长裙的母亲大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斯露德明显有些发愣。
之前或许是因为过于心神不宁，再加上一直莫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这好像让她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惕心。
所以，当母亲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明显吓了一跳。
“母亲？”
“来，尝尝这个，我刚做好的。”
迎着斯露德的视线，希芙微笑着将手中的三明治递了过去。
而面对母亲的要求，斯露德没有理由拒绝。
所以，她也不由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但是，这种笑容在希芙眼里却显得有些勉强。
“不用这么勉强自己，我和你老爹的本意就是想让你出来放松一下，最近一段时间你太紧张了。”
就在斯露德咀嚼着那三明治的时候，希芙低声说着。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头顶。
而在这个时候，风暴女神突然手里的三明治有些咸。
也不知道是蛋黄酱放多了，还是芝士味道过重了。
不过在今日，平和的神域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第五十一章:复杂的女神
神域一如既往的平和，而在力量平原的原野上，微风也轻柔的吹拂着。
不过在此刻，斯露德好像全然不在意周边的环境。
除去感觉到嘴里的三明治有些咸的过分了以外，她的注意力都摆在了希芙的那番话上。
所以，她不由愣住了。
而在停顿了那么一会儿后，她赶忙摇了摇头。
“我没有，我只是很正常的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和义务而已。”她说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在此刻，风暴女神的神情显得无比严肃，她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作为母亲的希芙对她真的太了解了。
“我没有说你不该做这些，亲爱的。”
轻轻抚摸着斯露德的脸颊，希芙低语着。
“你是风暴女神、力量女神，所以你花时间治理你的领地是应该的，你也是女武神，所以你有足够的权力巡游整个人类世界，但我说的是，你太紧张了，你的时间安排的太紧张了。”
“……”
对于这一点，斯露德没有办法去否认些什么。
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最近一段时间，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她甚至很少回到自己的闪电宫，一直都与自己的女武神侍从们一齐行动。
早出晚归……
她目前的状态就是这样。
而这对神明来讲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神明太强了，拥有神力的他们去往任何地方都能随心所欲。
即便整个阿斯加德其实无比庞大，即便给每一个神明都划分出居所与领地都绰绰有余，而其中有山有水，甚至还有海洋与美丽的湖泊。
但是，对斯露德而言，想要在短时间内完成一次巡游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你投入到工作上的时间太长了，亲爱的。”
在希芙这么说的时候，年轻的女神本能的抬起了自己的头。
其实，她是想要反驳些什么的。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她在心底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行为不正常。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想要竭力去证明自己的‘正常’。
但是，在见到自己母亲那充斥着忧愁的面容时，她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明明那种近似固执的反驳话语都已经到了嘴边，但却像是卡壳了一样。
头脑一片空白。
“呼……”
最终，斯露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她还是将那些似乎没有任何必要的言词吞了下去。
也许，她最近一段时间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她毕竟不是那种喜欢一意孤行的女孩，更别说现在面对的还是自己的家人——那生下自己、抚养自己的母亲。
最近一段时间，她根本没有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出现。
而理由也很简单，自从上一次在希芙面前大哭了一场后，她就不希望让父母继续为自己担心。
所以，即便托尔提议过要不要试探一下奥丁爷爷的口风，她也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甚至到了现在，她有那么点变本加厉。
如果不是希芙直接堵在了她的风暴宫的门口，将她堵了一个正着的话，她估计会一直强迫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之中。
“不过说起来，妈妈我也有错误的地方就是了，最近一段时间，妈妈我一直陪着自己的朋友，所以让你那个不懂事的老爸一个人呆在家里，有些话题对父亲一定难以启齿吧。”
此刻，象征着秋日收获的女神已经坐了下来。
她就坐在自己的女儿身边，接着又伸手搂住了她。
而在最初，斯露德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
但最终，可能是久违的感受到了母亲的拥抱，所以她轻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稍微……有那么一点吧。”
在略微犹豫了片刻后，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个答案。
如果只是一般的问题的话，这还不至于让斯露德去躲避自己的家人。
但关键就是，在洛基被流放之后，希芙一直在陪伴她的友人——美德女神西格恩还有她的两个孩子。
虽说洛基被流放这件事总是让神域中的大部分人欢欣鼓舞、直呼神王铁面无私。
但总归还是有为此伤心的人的。
比如说他的妻子西格恩……
“我知道这不关西格恩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想过替代自己的丈夫来道歉，她对得起她的职责……美德女神。”
是的，斯露德一直明白这一点。
作为一名女神、一名妻子，西格恩一直以来都无可挑剔。
当初作为天后的侍女活动的时候就是这样。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钟爱她那软绵绵的性格，但她却不会让人讨厌。
对大部分的神明来讲，她唯一的缺陷可能就在于那份‘眼光’了。
“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怎么就嫁给洛基了呢？”
不单单是那些男性的神明，即便是女性的神明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洛基的风评实在是不怎么样。
而因为某些原因，斯露德对那位诡计之神则有着进一步的敌视。
一方面是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像由头至尾都被愚弄了。
至于另一方面……
“呼。”
一旦想到这些，她便不由想起了自己曾经与洛基在英灵殿的禁闭室之中的对话。
而一旦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之中便不由浮现出了两个身影。
一个是身着皮革甲的普通冒险者。
那个时候的他手握长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菜鸟。
至于另一个则身着暗色调的甲胄、身上永远披着斗篷。
在她的脑海之中，这两个身影一开始还是分开的，但最终却逐渐交融在了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西格恩而已……我知道不是她的错。”
“我知道……”
听着斯露德那略显颤抖的声音，希芙没有再说什么。
此刻，她只是轻轻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小脑袋。
“说起来，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你那愚蠢的老爸也抽空问过你的神王爷爷了……”
“嗯？”
本来，斯露德其实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甚至独立了出去。
但是，作为孩子的她却依旧留恋着母亲的怀抱。
而对这样的她来讲，靠在母亲的肩膀上、被她拍着肩膀什么的是她难得可以放松、感觉到惬意的时光。
但在这一刻，她却突然感觉到了紧张。
“他说了什么……”
她不由开口问道。
但紧接着，她便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么问。
因为有些事情，她其实心知肚明。
所以最终，她开口了：
“他怎么回答？”
但是，还没有等希芙开口，她又摇了摇头，主动将心底浮现出的那么一丝期待直接掐灭：
“不，你不用说了，这种事情……能决定这种事情的并不是父亲，也不是伟大的众神之王。”
是的，谁都无法决定。
“能决定这种事的，只有他自己。”

第五十二章:脆弱的凡人啊
神明的记忆是极好的，即便是斯露德也不例外。
而就最近而言，年轻的风暴女神其实并不喜欢自己那出色的记忆力。
因为她那出色的记忆力绝对不会容许她在这方面装傻。
但是，所谓的记忆力事实上只能确保自己不会产生记忆层面上的误解与错位而已。
它考验的不过是记忆的‘储存能力’而已。
至于她的那种快速反应还有记忆挖掘，这只能说明她从未‘遗忘’过这方面的事情。
虽然她嘴上并不会承认这一点，但事实便是如此。
有些事情对她来讲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到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忘记。
她一直在意着这种事情，所以连带着会对洛基产生憎恶。
甚至，在洛基被放逐后，这种情绪也没有消散，反而因为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愈发的强烈。
而阿萨神族本身就是一个情绪化的种族。
也许，因为奥丁吸纳了不少外来人才的原因，阿萨神族整体呈现出的一个多元化的趋势。
但是，斯露德可是雷神托尔的女儿。
而托尔更是众神之王奥丁的孩子！
阿萨神族的血统便源自这位众神之王，而作为神王的直系后代，某种力量对她自己来讲当然也是刻录在骨子里的。
即便神明自身的克制力远比人类要强大，根本不会像是人类那样因为这种血统陷入疯狂。
但是，无论是斯露德还是托尔，甚至是她的两个兄长终究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
比如说思想容易极端化、又比如说情绪化什么的。
而现在，斯露德在这种困境之下，展现出的就是这种状态。
就像是她之前说的那样，她知道西格恩很无辜没错，但因为洛基的事情，她却不愿意见到她。
而为了更进一步的麻烦——比如自己没办法在西格恩面前控制情绪、表露出过分的敌意什么的，她就干脆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之中。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希芙与那从来都么有任何负面传闻的美德女神是好朋友，所以才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母亲的人际关系。
而现在，在母亲希芙看来，斯露德的这种情绪化的特性甚至影响到了她自己的判断。
一般人在怀抱希望的时候，或许还会侧耳倾听，但斯露德明显要更极端一点。
她甚至不会允许自己拥有这种脆弱的期待，所以干脆将其全部扯碎。
而就是这样的作为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更加难受。
她永远忘不了斯露德那一天又哭又笑的表情。
“妈妈，我是女神，我是阿斯加德的神明。”
斯露德一直着重强调着这一层的身份。
这是她从出生开始就注定的。
而且，她以这样的身份度过了自己的童年、逐渐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作为女武神的第三任领袖，作为阿萨神族的风暴女神、力量女神，她早已与自己神明的身份密不可分。
所以，她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这种事情正常情况下来讲的确是如此。
斯露德觉得自己做出了这样的抉择，但作为母亲的希芙却不这么认为。
抛开了神明的身份来讲，无论是她还是托尔都有着强烈的私心。
而这私心自然与自己的女儿有关。
他们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开心一点，至少在这方面收获一个较为完美的结局。
所以，他们才觉得这种事情还有周转的余地。
“傻孩子，正因为你是神明……所以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在略微犹豫了片刻后，希芙开口说道。
“我们居住在阿斯加德，我们拥有近似永恒的寿命，但他不一样，即便他是洛基最为完美的造物也一样。”
希芙很清楚，即便是诸神都不可能永葆青春。
实际上，诸神的寿命虽然无比漫长，但像是神王奥丁那样的神明能从最为古老的时代一路生存到现在，依靠的便是青春苹果树。
而且，不管洛基用了什么样的手段，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终究是一个凡人。
“虽然妈妈也承认，他的魔法造诣即便放眼整个神族也是一绝，但他的寿命上限就摆在这里，这是不可违抗的，而且更重要的是……米德加尔特的变化太快了，快到连他自己都无力支撑。”
这是事实已经证明过的。
即便斯露德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尼德兰在曾经比现在还要强盛，有少年英雄赫尔吉、有天生狂战士辛菲奥特利，也有神怒的齐格蒙德，但结果又如何？”
结果，这样的尼德兰还是分崩离析了。
这一点斯露德是知道的。
虽然其中有很多事情是她后来才知道的，但她的同僚们的确在其中扮演了并不光彩的角色。
在斯露德眼里，那也是他们分道扬镳的开始。
“别说了，母亲，只能说你并不了解他，他并不是那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认知与观念的人。”
“如果将他接进了神域之中，那到时候也由不得他了。”希芙低声说道
希芙虽然一般是作为雷神托尔的妻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但她毕竟也是凭借个人能力在阿萨神族内部打出一片天的人物。
即便嫁给了托尔，但依旧保留有自己的地位。
再加上以雷霆之神的性格，他三天两头就往那里跑，所以一些有关英灵殿的事情对她来讲也不是什么秘密。
“赫尔吉是他的弟子，按理说也深受他的熏陶与影响，但结果呢？”
“……”
“人类的意志是很脆弱的，孩子，对他们而言，漫长的岁月足以让他们无所适从，曾经的憎恶也会逐渐转向麻木，而他在米德加尔特一事无成后，就会发现阿斯加德之中有他想要的一切，而米德加尔特之中一无所有。”
这种说法似乎没错？
事实上，英灵殿之中的大部分战士都是有仇的。
但是，除去像是伏尔松格一族还有亨定一族这样的‘新来’的以外，其他人早就将所有的仇恨付诸于酒杯之中。
不因为其他，因为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
“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最终手段，赫尔吉当初……”
“！”
就在希芙刻意提到这一点的时候，斯露德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与此同时，她咬着自己的嘴唇。
“别说了，这种事情……”
对于这种事情，她其实有着本能的厌恶。
也许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他影响了的原因，她不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甚至，在她看来，这根本不是正常的人会做的事情。
因为这种情感上的事情，双方的地位都是对等的……
就在斯露德的思绪变得混乱起来的时候，天空之上突然有羽毛飘落。
这是女武神的羽翼！
就在斯露德抬头的那一刻，便看到自己麾下的亲信降临在地。
而在降落的那一刻，女武神希格露恩直接半跪在地。
“斯露德殿下，米德加尔特有紧急情况！”
“说。”
“希恩达尔峰的火焰消失了！”

第五十三章:这火怎么就灭了!
斯露德强迫自己沉浸在工作之中，这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变态、严苛的惩罚。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
作为女神，为阿斯加德谋求利益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正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些都是她该做的。
而就最近的经历上而言，唯一能称得上惩罚的估计也就是那比996更过分的忙碌而已。
不过，这实际上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对斯露德自己来讲是好处。
也许是因为工作忙多了的原因，她早就学会将自己的私事与公事完全分开。
所以很快，她直接挣脱了母亲的怀抱，接着直接站了起来。
“说清楚，怎么回事？”
在已经升级成为她的亲信的希格露恩的面前，她直接完成了一次精彩的变脸。
本来在母亲的怀里，她还是一个脆弱的孩子，但在挣脱怀抱的那一刻，她的面容即刻变得冰冷起来。
甚至，在那一瞬间，希格露恩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威压。
不管怎么样，她仍然是雷神托尔的女儿。
雷霆之神啊……
不说人类与神明之间的差别，斯露德作为新生代的神明，她的地位也是相当高的。
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种只知道依靠自己的直系血统还有背景的废物。
在女武神这个团体之中，斯露德作为第三代领袖依旧有着属于自己的威严与气魄。
而在这种威压之下，即便希格露恩知道她平日里似乎很好说话，对她也很好，但她依旧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在这种扑面而来的压力面前，希格露恩一时间觉得自己连话都不会说。
不是所有人都能那种胆量去面对神明的威势的，即便是女武神或者英灵殿堂之中的那些英雄也一样。
而就在低头的这段时间之中，她也正筹措着自己的语句。
最终……
“就像是我之前说的那样，希恩达尔高峰的火焰消失了。”她开口说道，“那里好像出了点问题。”
“嗯，你没有擅作主张吧？”
“没有。”
在斯露德问起这个问题时，希格露恩很快便摇了摇头。
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卸下了统管尼德兰的女武神的职责。
但这并不意味着降职。
事实上，这一点在其他同僚的眼里应该升职才对。
因为她已经不用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晃荡、巡视，而是每日都陪伴着领袖斯露德，作为她的亲信活跃着。
而且，她在斯露德的风暴宫之中还有着自己的房间。
不去提她的丈夫赫尔吉在英雄之间的地位，她本人在女武神的团体之中也有着极高的话语权。
而当然了，伴随着这种话语权到来的便是权力。
虽说女武神这个团体理论上来讲并没有什么阶级划分，但以她的地位，完全能指挥的动其他人。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那么做，理由也只有一个：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异常了，没有一点征兆，我也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她开口说道，“而且，希恩达尔高峰的传说其实已经消逝了，至少哥特境内，已经没有什么人愿意去追寻那种虚无缥缈的传说。”
毕竟，希恩达尔高峰的状况看起来太诡异了。
它不同于已经毁灭的矮人王国格尼塔海德，毕竟格尼塔海德只是‘传说有邪龙存在’。
所以在当时，即便过去了好几十年，但依旧有人愿意去追寻那可能存在的矮人宝藏。
但希恩达尔峰的火焰却真正的摆在了人们的眼前。
虽说在当初散布的那些消息是真的：勇敢者能毫发无损的跨越火焰。
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呢？
毕竟对一般人来讲，火焰扑面而来的那种灼痛都是难以忍受的。
“而在最近，知晓着希恩达尔峰的‘传说’的，其实也就只有……”
“我大概知道了。”
就在希格露恩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斯露德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而那强硬的态度不免让她一愣。
女武神希格露恩、英雄赫尔吉的妻子。
就在她重新抬头直视那风暴女神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则是那洁白、宽大的羽翼。
与此同时，女神的身躯上所穿的也不再是野餐的长裙，而是贴身的甲胄。
与女武神近似同款，但却更加保守一点，就连小腹也完全遮掩了起来。
‘滋滋滋’
伴随着神力的显现，雷霆与飓风开始闪烁。
“跟我来。”她说道
下一刻，女神冲天而起。
最终，徘徊在这平原之上的只有斯露德的声音：
“我去希恩达尔峰看看，野餐不用等我了。”
而当那雷霆与飓风混杂的力量在天空之上划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轨迹时，原本还在烤羊的雷霆之神不由抬起了头。
“这姑娘……走那么急干什么。”他嘟囔着，“这羊肉都快好了。”
而在此刻，希芙不由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紧接着，在希格露恩要跟上去之前，她叫停了那个来自凡间的女武神。
“希格露恩是吧？”
“是！”
当希芙喊出她名字的时候，女武神不由站定，那用以飞行的羽翼也不由收拢。
“请问，还有什么事么？”
“我记得，布伦希尔德就在希恩达尔峰上沉睡？”
“是的没错，因为……她判错了一场战争的胜负。”
一开始，希格露恩还有些犹豫，但后来，她还是就此说了出来。
事实上，她并没有见过哥特的女武神，对于希恩达尔山峰的事情也只是听说而已。
不过，或许正因为她只是单纯的听说，所以说出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压力。
“那这也算正常吧，毕竟斯露德也认识布伦希尔德。”
在听到希芙说的这番话后，希格露恩不由一愣。
“啊，这样啊。”
“嗯？”
可能是觉得希格露恩的神情好像有那么点奇怪，希芙不由挑起了眉头。
那种眼神不由让女武神感觉到了些许的压力。
所以，她稍稍后退了那么一步。
“我对以前的事情不太了解。”她说道
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说出这种话了。
紧接着，她直接震动起了飞翔的双翼。
“很抱歉，恕我失礼，斯露德殿下之前让我同行，慢了我怕再也追不上了。”
紧接着，女武神也冲天而去。
希格露恩怎么都说不出口。
目前，整个米德加尔特之内知道希恩达尔峰上可能有什么东西的也就只有尼德兰的国王齐格飞而已。
但是，齐格飞很明显对希恩达尔峰不感兴趣，而且也没有他离开了天怒之城的证明。
所以，在那里的应该只可能只有他了。
凡间，希恩达尔的山峰上，一匹火焰战马正飞速奔跑。
而骑在那梦魇战马之上，某个男人不由叹了口气：
“这火怎么就突然灭了呢。”

第五十四章:狂暴之火
不管神域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风波，人间的贤者肯定是不知道这回事的。
毕竟他还没有那个能耐，能在神域之中安插眼线。
不过，让他感觉到糟心的是，他已经知道神域那边肯定会派人过来了。
不因为其他，因为就在他和黛德丽直接闯过那团火焰的时候，那仿佛自然生成的野火屏障直接消失了。
要知道那野火屏障可不是在一小块地方燃烧，而是覆盖了整个希恩达尔高峰！
在这团庞大火焰的笼罩之下，整个希恩达尔峰就像是一把巨大的火炬那样。
即便以凡人的视力都能远远的望见，更别说是神明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些神明所居住的阿斯加德神域还位于九界的最高处。
对他们来讲，从神域之上俯瞰整个米德加尔特就像是在看一张广褒、庞大的地图而已。
而在其中，燃烧的希恩达尔峰自然无比显眼，因为它的占地面积可不小。
当那团野火瞬间消失的时候，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有人会察觉到这一点。
毕竟这可是诸神选定的‘试炼之地’，是神明用来给予英雄褒奖的地方。
不管前方的奖励究竟是什么，阿萨神族肯定不会让它脱离掌控。
“绝了，我突然知道为什么希恩达尔的生态这么奇怪了。”
双手拉着梦魇战马的缰绳，霍德就这么开口说道。
而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刻，那坐在他前边的少女突然有了反应。
“说说？”黛德丽开口问道。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下意识的向后靠了过来。
此刻，因为梦魇战马跑的飞快，风也正吹拂着。
所以公主殿下那银白的发丝正胡乱飘散着。
虽然它并不长，但却在霍德的脸上撩拨着。
有点痒……
不过对于这一点，黛德丽本人似乎并没有过多的自觉。
她只是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不过，事实上我也能想得到就是了。”她低声说道，“毕竟按照你的说法，神力与魔法可是截然不同的力量。”
“嗯，就是这样，魔法这种东西虽然方便，即便是人类也能通过符文驱使超自然的力量，但神力毕竟远在这之上，因为神力是自然现象。”
没有魔法的痕迹，而且相互之间也能相处的很和谐。
对的，和谐。
这就是问题所在。
丛林、火焰、冰雪……
这三者本来应当是相互冲突的，因为野火会点燃树林，也会融化冰雪。
即便是魔法构筑出也不会有任何例外。
而且更重要的是，魔法甚至没有办法凭空制造森林，它只能加速植物的生长，与众神拥有的神力相比有着一定的局限性。
而对霍德来讲，即便他的手中有着各种植物的种子，想要凭空制造出和谐的异象，那也得花费大量的时间。
即便他不从零开始，而是针对那团野火屏障下手，也没办法制造出同样的异状——因为那团火焰就无缝夹在冰雪与林地的中间。
即便霍德自己想要用魔法来一波‘复刻’，那也必须将那团火焰完全消除。
他不敢强行用魔法去强行驾驭那神力野火，因为没有人保证不会弄巧成拙，导致神力与魔法发生冲突。
至于用来遮蔽视线的、无比纯粹的幻象结界，他根本就没考虑过。
因为这种事情是做不到的。
那升腾的火焰太高了。
希恩达尔高峰这个‘火炬’本身就无比庞大，而那冲天的火焰甚至升腾到了云端之上。
那是平庸的凡人无法触及到的距离，而唯一能触及到团火焰的不是女武神就是神明。
而想他们的眼皮底子下整出逼真的幻象？
不，这是不可能的。
霍德很清楚这种事情。
幻象之所以是幻象，那便是因为它本身并非真实。
“到头来，反而硬闯成了唯一的选择。”
抬起头注视着那逐渐变暗的天空，霍德不由低语着。
“对神明们来讲，这里根本不需要过多的防御。”
伸手抚摸着梦魇战马露出来的那如同火焰一般飘舞、炽热的鬃毛，黛德丽低声说道：
“因为一旦有人穿过那火焰屏障，它便会彻底消失，而希恩达尔峰的火焰一旦消失，诸神就一定会察觉到的。”
“啊，对，现在我们唯一能寄予希望的恐怕也就是这夜色了。”
传说在夜晚，奥丁用来巡视九界的两只渡鸦会回到神域，因为它们也不是那种不知疲惫的工具，也是会累的。
至于逃跑什么的，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没有想过这件事。
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又怎么可能逃跑？
“宫殿就在前边了！”
就在梦魇战马以不讲道理的姿势垂直爬上了顶峰的时刻，他们见到的却是一条小径。
也许是因为被积雪覆盖的原因，再加上这小路本身就是石制的，所以它呈现出一股灰白的意境。
而在这条灰白小径的尽头则是一道打开的城门！
不去看其他，仅仅是看着山巅之上的城门就能察觉到一股肃杀之意，而门口排列的长矛则诉说着它的来历与传统。
“女武神……说到底终究是擅长战斗的女人，不过人多了，所以味道就变了。”霍德低语着
而在这个时候，他的眉头不由上挑。
说实话，此刻他突然有那么一种迷惑的感觉。
“如果我提前知道女武神的传统，也许不会将宫殿设计成那样了。”
“？”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不由回过头去。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尼德兰的宫殿，你是怎么设计的？”
“幽谷深处……我收集了好多花，全都种在那里了。”
“那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吧。”
“我差不多都要忘了……”
霍德很明显没有在这方面多说的意思，而黛德丽也不会在这方面去触霉头。
所以，二人不约而同的都将视线投到了那肃杀的城门口。
之前，他们被它那粗犷风格的布置所吸引，毕竟这可是白雪覆盖的城门，那种冰冷无情的感觉直接穿透了出来。
但仔细看看却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在城门的深处有东西正在蔓延。
‘滋滋滋’
‘轰’
伴随着轰鸣的声音，城门深处直接窜出了一道火焰。
即便霍德站的很远，但他依旧能察觉到那火焰的狂暴。
但是，火焰再狂暴也终究是火焰。
它能对凡人造成威慑，但霍德与黛德丽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那团火焰背后的东西。
那好像是一道‘门’……
虽然说是门似乎也并不怎么正确，但对现在的他来讲，应该没有比门更合适的词了。
它似乎直接通向什么地方！
“异空间？”

第五十五章:封闭庭院
异空间……
霍德能察觉到这一点，因为他所精通的符文组合序列之中恰好就有制造与现实关联的独立异空间的力量。
而经由这样的魔法力量，衍生出的实用力量可太多了。
远的不提，单单就是在最近一段时间他就大规模动用了这样的力量。
当初，为了避免让他人发现拥有恶魔血统的黛德丽正在暴走，也为了避免一直注视着人间的阿萨神族注意到这片地区。
他在与黛德丽打斗的过程之中用魔法制造了多重结界。
不仅制造幻象遮蔽了视觉与听觉，还缔造了最为基础的防护与重要的‘空间隔断’。
不过，人类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开辟出大量空间的，即便像是霍德这样的巫师也一样。
所以在当时，他完全是用魔法阻断了那一片的空间。
简单来讲就是划分出了那一小块地区用作打斗的地方，将其独立出来而已。
普通人绝对无法接触到那独立出去的空间，也许只有魔法水平在霍德之上的人物才能察觉到端倪、找寻到那被精心保护起来的‘节点’。
毕竟那节点可是独立的异空间与现实关联的唯一桥梁。
一旦被破坏、甚至一旦被破解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重大损失。
而除此以外，霍德常用的魔法之中就有一个拥有着‘异空间’的概念。
物品栏……
当然了，这是玩家们之间的说词。
这玩意在九界之中被称作‘储物魔法’，而且理论与符文构筑也特别简单，任何人都能学。
理论上来讲，大部分人都能开辟出一个自己的储物空间，无非多少罢了。
优秀的巫师甚至能做到‘空间扩展’。
虽说做不到那种随意支配空间的玄乎力量，但却也能随时随地的从身边取出自己储存起来的物品。
“这是节点？”
而就在霍德深思的时刻，他的耳边也响起了黛德丽的声音。
毕竟在这里，精通魔法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黛德丽同样精通魔法。
可能是因为对她来讲，魔法从来都不是什么必要的、甚至是赖以生存的力量，只不过能让她的力量来源有一个更加方便、靠谱的说辞而已。
所以在某些事情上，她不一定能像是霍德那样迅速反应过来。
但是，在这种基础判断上，她至少不会出现重大谬误。
“是异空间的入口没错，但要说节点的话……可能不大对。”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停顿了片刻。
“理论上来讲，巫师们都会尽力掩藏起与魔法有关的一切事物，更别说是异空间的入口了。”
说到这里，霍德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说起来，布伦希尔德不是你们哥特的女武神么？难道她的宫殿是建立在异空间之中的？”
“……”
在听到霍德那突如其来的问题后，黛德丽直接沉默了。
霍德并没有看见的是，那坐在他前边的女孩已经浮现出了一抹懊悔的表情。
与此同时，她还莫名感觉到有些憋屈。
所以她不由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我……不知道。”
最终，以无比艰难的语气，黛德丽说出了这样的话。
“毕竟布伦希尔德已经消失了，而且她的宫殿其实与哥特王国没有任何关系。”
“哦豁……”
霍德并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他大概知道算是怎么回事了。
事实上，对黛德丽来讲，想要查到有关布伦希尔德的宫殿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布伦希尔德太古老了。
曾经被视作哥特王国的象征的她的宫殿从以前开始无数人朝拜的对象。
虽然布伦希尔德并非真正的神明，但她的宫殿却也是朝圣之所。
而在以前，肯定有人抵达过她的宫殿。
而一旦抵达，那就应该有相关记载。
说白了就是黛德丽根本没有去查过这方面的事情。
毕竟，对当初的她来讲，离开贝安城就是她唯一要做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其实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也许，我该早点告诉你我们的目的地的。”他说道
以他对黛德丽的了解，如果她早点知道他们会到这希恩达尔高峰来，她应当会提前查阅自己收藏的书籍。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说这些都是屁话了。
马后炮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不过说实话，我也不认为这种异空间是最开始就存在的。”
联想起了自己读过的有关布伦希尔德的故事书籍，霍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依照我所了解的，能创造出异空间的巫师都理所当然的享有对空间的支配权，而能做到这一步的巫师少之又少，至于布伦希尔德……”
仔细想想，如果布伦希尔德真的能做到这一步，那么她还有必要落到那样的结局么？
想到这里，他稍稍扯了扯梦魇战马的缰绳。
而在他的拉扯之下，法尔克不舒服的摆动着自己的脑袋。
“我们直接跳进去吧，那火焰看上去狂暴，但实际上也就那样。”
“嗯。”
轻轻抚摸着法尔克的火焰鬃毛，黛德丽的手也摸上了缰绳。
“去吧。”她低语着
紧接着，她的大腿稍稍夹紧了梦魇战马的马腹。
下一刻，发散着火焰、仿佛要燃尽一切的战马直接奔涌而去。
对着那喷发着狂暴火焰的城门一往直前，没有任何退缩的意向。
‘轰’
下一刻，喷涌而出的狂暴之火便将霍德他们吞噬了，再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也许，唯一能证明他们存在过的只有那融化了积雪、甚至还残留着些许火星的马蹄印。
整个希恩达尔峰在这一刻似乎再也没有了人影。
而与此同时，霍德与黛德丽在穿越了那狂暴的火焰、闯进那城门后便发觉他们已经踏上了一条灰白小径。
这是城门内部的环境……
但是，与外部截然不同的是，内部并没有被积雪覆盖，地面之所以呈现出灰白，那是因为它完全是由岩石打磨出来的。
不过，内部的环境与外部是一脉相承的，都以肃杀的风格为主。
到处都可以见到兵器与铠甲。
但就在这个时候，霍德突然回过头去。
然后，他看到了，背后的是紧闭的城门。
这宛如堡垒一般的庭院似乎由头至尾都不曾对外开放过。
“哦豁……”
在这里，唯一能证明他们来往的道路的，只有那散发着微微辉光的符文。
这毫无疑问是魔法……
隔断空间的魔法！
“看起来，包括这庭院还有正前方的城堡，这里的空间已经被切割开了。”

第五十六章:水晶棺内的人影
这里的空间是后来才被切割、剥离出去的……
当霍德看到城门那里微微闪烁着的辉光的符文时，他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为在他的眼里，那符文直接被铭刻在了紧闭的城门之上。
虽然刻录者在刻录符文的时候同样考虑到了这座庭院还有城堡的正体风格，所以那刻画风格同样显得粗犷无比。
远远看上去，那刻印一方面像是城门之上的划痕，与此同时又像是战纹。
如果它没有启动的话，一般人恐怕绝对不会联想到符文。
而即便联想到了符文刻印，但也绝对不会将其看成某个巨大魔法的一部分。
因为远远望上去，那就像是某种好看的烙印一样，与整个城门都融为了一体，看上去好像是某种装饰品。
不过在霍德眼里，这就不一样了。
因为在此刻，符文本身正发散着辉光，这意味着它本身就在启动的状态。
它所联结的便是外部的那个异空间的入口。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霍德看得出来，这符文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
而剩下的额那些部分则分别分布在城堡的墙壁还有庭院的地板上。
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完美融入了这里的审美，但魔法的符文一旦起用，那这种掩藏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唯一起到的作用可能就是视觉效果。
毕竟挺好看的……
“原来如此。”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稍稍后退了两步。
确认自己没有再从城门那里闪烁的符文再看出什么门道后，他的视线便重新在这庭院之中打转。
“和我猜测的差不多，这里的符文是后来才铭刻上去的。”
“理由？”
在听到黛德丽的问题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而从那种莫名的叹息声中，黛德丽听的得出其中的那种无奈之情。
这不免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而在尴尬之余，其实也有那么一丝羞愤。
毕竟，那种叹息与无奈对一向自傲的她来讲与嘲讽无异。
毕竟她的魔法天赋又不算差，更是被身为巨人公主的闺蜜夸赞过的。
甚至，即便放眼整个米德加尔特也应当是排的上号的。
结果就是这样，她依旧在身后那个男人的面前遇到了各种挫折。
即便是魔法层面的认知与天赋也不如他。
因为就之前的那种沉默来看，这种事情对他来讲是很容易就想到的。
想到这里。黛德丽深深吸了口气，接着直接向后一仰。
这是她的一种小小的报复。
反正她脑袋硬，磕到疼的大概率也不是她。
她一脑袋下去应该能砸到他的鼻子吧？
结果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却发觉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因为就这么一下，她发觉自己的重心突然开始后挪。
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她差点就摔在了那梦魇战马的背上。
不过好在她的核心力量相当强劲，对肌肉的控制力也是一等一的。
所以很快，她收紧了自己的腰腹部，双腿则夹紧了梦魇战马。
虽然在这一刻，她的身体看上去几乎与战马的背部平行，而双腿则甚至缠住了那燃烧的战马的腹部。
虽然这种下意识的动作避免了进一步的尴尬，但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就在黛德丽倚靠着自己的腰腹力量直接回到原位的时候，她恰好看到了霍德那欲言又止的诡异表情。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你搁这搞行为艺术呢？”
最终，在黛德丽那略显不知所措的视线之中，霍德开口说道。
而这也证明了，他似乎打从一开始就将她那宛如抽风一样的行径看在了眼里。
而这不免让公主殿下更加无所适从。
所以，她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只是……稍稍伸个懒腰而已。”
在略微停顿了片刻后，她说道。
但是，霍德却并没有多回应什么，所以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而伴随着这种诡异的沉默，气氛变得逐渐尴尬起来。
“伸一下懒腰也好，活动一下筋骨吧。”霍德开口说道。
直到最后，黛德丽也不知道霍德有没有察觉到她最初的意图。
如果他察觉到了，她会觉得尴尬。
不过，如果他没有察觉到，估摸着也会觉得她的行为很不正常吧。
总之不管怎么样，感觉到尴尬都会是她自己而已。
黛德丽很明显了解着这一点，所以最后，她不由轻轻咳嗽了一声。
“嗯哼……”
她也没有多回应什么，只是平静地翻身下马，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魔法的隐匿性其实是很重要的。”
就在黛德丽在这透着肃杀的战士之风的庭院之中漫步的时候，她的耳边终于传来了霍德的声音。
虽然间隔的有那么一点久，但他的确是在讲解之前的那个问题。
“如果这座庭院还有那城堡在建设之初就考虑到各种魔法效用的话，这些刻印就不该留在外部。”霍德说道。
此刻，这个男人略微下蹲。
他就这么蹲在地上，手指则轻轻触摸着庭院的地板。
他正在探索这庭院的地板上有没有刻印，甚至为了确保内部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还伸手敲了敲。
“至少，如果是我的话，我更喜欢将这些刻印烙在城墙的内部。”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顿了顿。
他依然在探查着此处的魔法痕迹，但在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时，他的思绪也不由发散开来，开始一心二用。
“毕竟像是我这样的人和你不太一样……你天生就拥有奇特的力量，魔法对你来讲其实并非根本。”
“……”
“它对我来说便是赖以生存的根本……而在与神明的抗争之中，一旦在魔法层面出现了什么谬误，那我必定会落败，而对我而言，败了一次，那我必定会失去所有。”
“呃……”
“抱歉，说了点多余的话。”
“也没什么……”
“我只是想说，接下来我们应该小心一点，毕竟在面对神明的时候，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资本，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轰”
就在霍德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燃起了近似邪龙的火焰。
甲胄的轮廓已经在他的身上显现，而最终，他褪下了那朴实的、宛若普通冒险者一般的甲胄，取而代之的则是那暗色调的邪龙甲胄。
“把最好的防具和武器都拿出来，城堡内部对我们而言一无所知。”
“嗯……”
就在邪龙之火熄灭的那一刻，恶魔的火焰开始熊熊燃烧。
“所以，你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没有，外部的符文魔法只有一种，就是空间分割……剩下的得看城堡内部了。”
霍德就这么平静的朝着城堡内部走去，而黛德丽也跟在他的身后。
邪龙与恶魔，两个截然不同却有着共同目标的‘凡人’顺着庭院的灰白小径一路前进，直接走进了大门敞开的城堡之中。
而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则是清冷的景色。
寒冰……
映入眼帘的是宛若被冰封的环境。
雕塑、甲胄、兵器……
任何能凸显出肃杀、威严的器具这里应有尽有，但无一例外的是，这里已经被完全冻上了，即便连桌椅都没有任何例外。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正前方的一具巨大的水晶棺。
它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美感，内部的人影若影若现。
“那是一个女人。”
就在此刻，黛德丽那战盔之下的眉毛就此挑起。
就在霍德还在观察的时候，她已经判断出了这一点。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虽然没有任何意外，但仍然感到好奇。
“怎么判断出来的？”
“看一眼就知道了，我毕竟经常穿铠甲……女人穿铠甲就是那样子。”
“？”

第五十七章:因为他们是神
不得不说的是，在这个时候，霍德所感觉到的只有迷惑。
在他看来，判断一个人的性别、性格、出身甚至是完全看穿对方的方式有很多。
衣着、行为、声线、妆容还有生活习惯什么的。
霍德从来都习惯从这方面去判断，而从以上这些外在便能察觉到的细节也能暴露出个人的性别。
嗯，理论上来讲的确是这样没错。
但是，霍德却从来都不习惯从外貌上去判断他人的性别。
因为在他这个纯正的男人看来，性别层面的事情很容易判断失误，更别说从外貌上去判断了。
“那水晶棺里的人穿的甲胄很厚，甚至戴着头盔。”
“我都说了，女人穿铠甲就是那样的。”
“那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证据么？”
就在霍德说到这里的时刻，黛德丽那好似漫步一样悠闲的步伐停了下来。
此刻，她的神情之上浮现出一抹微妙。
不过因为背对着霍德的缘故，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当然了，如果他能看到此刻的黛德丽的神情的话，就会发现她似乎还有那么一种跃跃欲试的态度。
不过，她肯定是不会让他发现自己的情绪的。
可能是因为霍德最近的表现让她知道了他绝对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所以，即便她知道自己此刻正戴着那公羊战盔，即便注视着那战盔的缝隙也没办法见到全部的容貌。
但是，她依旧在快速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而很快，在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后，公主殿下就此回过头来。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那个水晶棺里的人肯定是个女人。”她突然开口说道。
话语之中隐约带着一丝期待。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离开了她自己的天赐之城、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继续戴着属于王族的威严面具。
也有可能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一同在旅行的相处让她彻底放下了王族的身份、久违的放松了一把。
此刻，她的表情控制力比起以前来讲明显差了许多。
即便她之前正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但在此刻，她仍然笑了出来。
如果不是戴着战盔的话，她觉得自己的那种意图估计就要完全暴露出来了。
不过，她的那种小小的、有那么点报复性的小心愿终究还是落空了。
“没有兴趣。”
迎着她的视线，那个男人平静的回应道。
毕竟，霍德真的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和她在这方面打赌。
这里是哪里？
这里可是哥特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居住的宫殿。
虽然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里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被冰封，毕竟这里的一切都与他知晓的那个故事有微妙的区别。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放弃思考。
“仔细看看，那甲胄款式与女武神是差不多的，无非就是穿的多了点罢了。”
“啊，这样么。”
就在霍德完全拒绝并说出了那水晶棺内的人影穿着的甲胄款式后，黛德丽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
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一样，她感觉到非常遗憾。
不过紧接着，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你不是知道她穿着的铠甲到底是什么款式的吗。”
“知道铠甲也不一定知道穿着铠甲的人啊，谁规定男人不能穿女武神的铠甲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觉得自己开始牙疼。
事实上，就现代的那款名为《九界》的游戏之中，女武神一套的幻化其实是相当火的。
无论男女……嗯，无论男女。
即便那套装是露小腹的也是如此。
但是，游戏归游戏。
这事情毕竟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他这番话语不免让黛德丽觉得有些奇怪。
“男人穿女武神风格的甲胄？你认真的？”
“总有那么些人拥有特别的爱好。”
“比如说？”
“我怎么知道，九界之中无奇不有嘛，总有人会有这种爱好的。”
冰封的女武神殿堂之中，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漫步。
他们并没有一开始就去往那水晶棺所在地方。
毕竟这里可是神明给予英雄的‘试炼之地’。
一般的英雄也就罢了，而对他们这种并不正规、甚至让神明们恨的牙痒的入侵者来讲，当然恨不得将他们弄死。
所以，不管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一路检查、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与魔法的痕迹后，他们最终抵达了水晶棺那里。
因为水晶棺是半透明的，那棺内的身影显得清晰的同时却又无比梦幻。
虽然头盔与甲胄都在，而且正面看上去似乎也并没有羽翼。
但当真正靠近的那一刻，水晶棺的那个身影便发散出了一股诱人的魅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水晶棺里的应该就是失踪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了。”
注视着那水晶棺内那仿佛被甲胄还有战盔完全封闭了的身影，霍德开口说道。
“所以，为什么女武神会被封闭在这里？只是单纯的犯了错？”
“这一点谁知道呢，但可以确认的是，她本来应该是让诸神的威信重新回到哥特的根本。”
说到这里后，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根据将近七十年前流传着的希恩达尔峰的传说，也许在那个时候，哥特王国境内应该出现一个英雄人物，他唤醒了沉睡的女武神、并且得到女武神的青睐，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冒险后将神明的威信重新带到这片因为失去了诸神的宠信而惶惶不安的土地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突然笑了出来。
“仔细想想，这还挺浪漫的不是么？毕竟这又是一个值得传唱的传说。”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诸神并不喜欢你的祖父安格纳当国王，他们似乎更青睐老领主雅姆古纳……现在看来只有这个说法不是么？民间的传说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诸神操控、散布的。”
也就是说，打从一开始，安格纳就不该登上王位。
“不管诸神是想让年轻的安格纳战死沙场、进入神域阿斯加德，还是仅仅期待着老领主雅姆古纳登上哥特的王位，安格纳就不该胜利。”
“所以说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黛德丽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而与此同时，霍德走到了她的身边，接着不留痕迹的介入到了她与那水晶棺之间。
“理论上来讲并没有，但是，神不喜欢，就是这样。”
“……”
本来还算是良好、欢快的氛围变得冰冷了起来。
就像是这冰封的殿堂那样。
与此同时，黛德丽心底的愤怒不由自主的燃烧了起来。
“凭什么……”她低声说道。
然后，她抬起头。
战盔之下，那宛如恶魔一般的瞳孔笔直的扫向那邪龙战士。
“告诉我……这凭什么。
“凭他们是神……”
无情、残酷，却是事实。
“凭这个世界与人类都是他们创造的。”

第五十八章:水晶棺内的意外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无情。
对普通人来说，也许米德加尔特还算是美好。
因为普通的勇士能在这里建功立业，甚至是凭借自身的武艺获得极佳的待遇。
总之不管怎么样，只要有着一技之长，他们总能过上对应的生活。
但是，对一些已经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的界限的人来讲，这里的生活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撕开诸神崇拜的面纱、追溯人间传说的背后，便会发现米德加尔特的一切都被诸神控制着。
“他们是神，是居住在阿斯加德的神明，米德加尔特的人类对他们来讲就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地位与他们喜爱的魔兽宠物不过伯仲之间罢了。”
迎着黛德丽那宛如利刃一般的视线，霍德开口说道。
“米德加尔特不过是一个庞大的、一般人连边界都无法触及到的囚笼而已，而人类就这样被诸神玩弄于股掌之间，能否过上好日子纯粹看神明的心情与好感而已。”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自己的心情都有些复杂了。
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甚至都没有继续注意黛德丽的感情变化——即便在这冰封的殿堂之中，这种事情很重要。
因为公主殿下一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会让恶魔的火焰完全爆发出来，而没有人能确保她会不会与这里产生剧烈的冲突。
但是，霍德还是不可避免的分神了。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他经历过的，也都是他的遗憾。
“因为喜欢某位勇士，想让他进入瓦尔哈拉，所以就能借出自己的兵器，通过他人之手杀了他，因为喜欢某位勇士，想看他建功立业的样子，所以挑拨仇恨，让他那本来美好的生活被彻底粉碎，最终有动力去开疆拓土。”
“……”
“当然了，也可以因为某些原因，神明们不得不‘忍痛割爱’，出手击碎他的圣剑，而灵魂最终不得进入阿斯加德，这种感觉就像是因为老婆大吵大闹而不得不丢掉家里的宠物狗一样。”
最终，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要说为什么，这就是神，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理由，人类与神明从来都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接着，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对神明来讲，人类可以是任何东西，他们可以是自己喜爱的宠物狗、可以是自己喜欢的某个故事里的角色，而一旦不喜欢了、厌倦了甚至是讨厌了，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抹掉他。”
然后，霍德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显得有些阴沉、又有些可怕。
而在那沉闷的声音之中，黛德丽甚至能听到那么一丝丝的苍凉。
“毕竟，就像是我之前说的那样，这个世界都是神明创造的，即便他们也做不到什么全知全能、也远没有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强大、无坚不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立于这九界的顶点，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古老的生命，无论是寿命还是天生的力量都远远在人类之上。”
是的，不管再怎么否定，这就是事实。
人类不管怎么样都无法与神明相比，至少广义上来看的确是如此。
“神明根本不需要理解人类，因为驱使他们行动的除去最后的‘末日’之外，无非就是个人的喜好。”
‘滋滋滋’
就在这一刻，霍德听到了火焰燃烧、金属熔解的声音。
而当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黛德丽的时候，见到的是那燃烧起来的熔铁甲胄。
【贪婪堡垒·安维狄泰德】
这件能与火焰共鸣、产生高温伤害的甲胄此刻正在燃烧。
虽然黛德丽在此刻一言不发，但她甲胄上那流转的铁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象征了她的心理状态。
无言的怒火啊……
“收敛一下怒火吧，胡乱的发怒是无能、懦弱的表现。”
‘嘶’
此刻，黛德丽就像是一个高温的发热体一样。
也亏得她的战靴还没有完成转化，不然的话总觉得她能将这里完全融化掉。
不过最终，也许是因为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心底的那种不甘与愤怒，火焰最终还是完全衰退了下去。
“对，就这样，收敛一下自己的怒火，它是驱使我们行动的动力，所以不能让它摧毁我们至今为止积累起来的一切。”
“神明是不是很强？”
“这点倒是不清楚呢。”
轻轻抚摸着那半透明的水晶棺，霍德低声说道。
“我其实并没有对付过那些有着强大神力的神明，只对付过其中的弱者。”
既然这样，那么霍德的话理论上来讲就没有参考价值了。
不过……
“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
“嗯？”
“即便是神明也是血肉之躯……这一点不如参考一下巨人吧，毕竟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古老的生命……你对巨人应该有着一定的了解吧？”
然后，黛德丽不由一愣。
但紧接着，她却又摇了摇头。
“巨人和巨人……不太一样，他们中的强者持有相当强大的力量，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改天换地，但也有弱者……比如艾克，我当初住在我的好朋友的家里，也不可能为了验证这种事就去触怒他们。”
“那没关系，这方面的事情我们可以问问我们亲爱的布伦希尔德小姐。”霍德说道。
与此同时，他的手正好抚摸着那水晶棺，紧接着，他注视着指尖的霜冻看了好久。
而这番停顿则引起了黛德丽的注意。
“这水晶棺上……”
“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至少表面没有。”
然后，霍德直接抬手发力，接着猛推。
‘滋’
‘轰’
伴随着盖板被推开的声响，那瑰丽的水晶盖板直接跌落在了地上。
而紧接着，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
而之后……
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将近一分钟过去了，他们仍然站在原地。
最终，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那样，他们不由对视了一眼。
“没有魔法的痕迹？”
环视了四周还有那被启封的水晶棺后，霍德又踏出了几步。
他再一次来到水晶棺的边上，目光注视着水晶棺的内部。
那身着甲胄的身姿静静的躺在里面，看上去睡的无比安详。
“请恕我失礼。”他低声说道。
最终，他取下了那睡美人的战盔，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则是那绝美的面容。
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不愧是能凭借一个苏醒后的眼神就吸引到了英雄齐格鲁德的美人。
即便在此刻，她紧闭着眼睛，但依旧不能改变她美貌的事实。
但是，问题却并不在这里……
因为在此刻，女武神虽然看上去沉沉的睡着，但她的面色却呈现出毫无血色的苍白。
与此同时……
“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不像是休眠。”
在稍稍用魔法探测了她的状态之后，霍德战盔下的神情不由流露出一抹惊讶。
“死了？”
这和传说似乎不太一样……
不对，这根本就跑偏了！

第五十九章:破甲
事实上，在这一刻，霍德的大脑其实有那么点混乱。
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他甚至下意识的将《伏尔松格萨迦》的内容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
特别是有关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的部分……
传说英雄齐格鲁德在跨越了考验勇气的火焰、顺着灰白小径进入到城堡之中、并见到沉睡的女武神后是什么内容来着？
传说英雄揭开了沉睡的‘战士’的战盔，见到的是绝美的面容。
在那一刻，英雄就爱上了她。
那么问题来了，当时布伦希尔德是怎么醒的？
我是不是漏了什么步骤？
想到这里，霍德甚至将目光摆在了布伦希尔德那穿着的甲胄上。
记得在传说里，布伦希尔德的甲胄其实是某种束缚与枷锁来着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真正想要唤醒她，那应该是用刀割开她的铠甲？
“嘶……”
注视着那厚实的甲胄，霍德战盔之下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说实话，现在的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完全效仿这九界之中并不存在的‘齐格鲁德’的做法用小刀或者其他的兵器切开那宛如枷锁一般的甲胄。
也许，将布伦希尔德将这种枷锁与禁锢之中解放出来后，所谓‘沉眠’的布伦希尔德就能苏醒了呢？
但是，这种想法最终也只是在霍德的脑海之中浮现了那么片刻而已。
实际上，霍德根本就没有去实践脑海中的那个想法的意思。
什么美观、礼节什么的反倒是其次了，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那甲胄内部有什么。
霍德最担心的就是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比如说，如果有人贸然解开布伦希尔德的甲胄时，这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反应的女人会不会突然暴起砍了别人的脑袋。
又或者是，这甲胄内部是不是铭刻着魔法符文，而这符文一旦达到什么触发条件就会启动，接着造成更为恶劣的后果。
结合那些神明的作为，霍德当然觉得这种事情是有可能的。
毕竟对他们来讲，只要米德加尔特这个人类世界仍然处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那么所谓的‘英雄’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现。
甚至，以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独眼老头为案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神明还有着‘制造’英雄的爱好。
如果凡间实在是没有那些亮眼的、能博得他们喜爱的英雄，他们不介意通过催眠、雷普人间女性或者以名誉、财物为诱惑让其诞下一个子嗣。
奥丁老爱好了，特别还喜欢让别人丈夫守门。
对的，事实就是这样。
凡间的英雄对神族来讲就是无比廉价，即便伏尔松格一族彻底绝后，这对奥丁来讲也不算什么。
因为大不了他再制造一个类似于‘半神希吉’的人物出来就行了。
“啧，真是麻烦。”
虽然霍德早在一开始就知道这方面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当他真正接触到诸神的所谓‘试炼’还有‘奖励’的时候才发现这种事真的不是一般的糟心。
现在的他的确正在尝试去扮演齐格鲁德那样的角色——精通武艺、不擅魔法。
事实上就现在而言，他正竭力避免使用魔法去探知与布伦希尔德本人有关的事情。
因为这里可是阿萨神族的试炼之地，他们所青睐的那些英雄基本是没有学习强大魔法的途径的。
但遗憾的是，他并不像是伏尔松格的族人那样莽撞。
而且，因为身份敏感的问题，他也不得不在这里瞻前顾后。
“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我们……”
“嗯？”
就在霍德在那里自言自语的时候，黛德丽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你发现了什么？”
而在听到黛德丽的问题后，霍德先是苦笑了一声，接着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我们，而是诸神选定的英雄的话，他们一定会给予自己喜爱的英雄指引吧，至少不会像我们这样一头雾水。”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他总是有那么一种微妙的感觉。
怎么说呢，他突然感觉自己回到了以前玩游戏的时候。
在一无所知、甚至没有攻略的情况下触发了隐藏的宝箱或者危机什么的，大概就是这种类似的感觉。
但是，稍稍有些不同的是。
以前在游戏里，即便是一次性的奖励，但失败时失去的不过是‘奖励’而已。
但这次却不同。
万一有什么失误的地方，那么会遭受到危机的可能就是他的这条命了。
“诶……本来还想用点常规手段的。”
迎着黛德丽那愈发怪异的目光，霍德最后只是耸了耸肩。
紧接着，他随手便在掌心之中画了起来。
符文的组合序列顷刻之间便成型了。
最为基础的侦测魔法……
而伴随着他所熟悉的侦测面板，霍德不由挑起了眉头。
名称：布伦希尔德
状态：死亡
“啧……果然有问题。”
在此刻，霍德突然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他对自己的魔法还是有自信的，就像是他在交战的时候都能用拳头侦测出赫尔吉那记忆缺失的状态一样。
现在他又完整走了一遍魔法的步骤、就连绘制符文的过程都没有省略，理论上来讲他的侦测结果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
但是……
“黛德丽，你对‘灵魂’了解多少？”
注视着布伦希尔德那苍白却美妙的容颜，霍德最终开口问道。
“嗯？”
“你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问题。”
然后，霍德就此稍稍后退了两步，接着退开了一个身位。
与此同时，哥特的公主殿下也就此上前一步。
她那猩红的视线笔直的扫向了那‘沉眠’的女武神。
不同于霍德之前循规蹈矩的魔法步骤，此刻的她甚至都没有什么动作，仅仅就是那么看着而已。
紧接着，她就此回过头去。
“她已经死了，灵魂都不在体内。”
“你不需要魔法么？”
“不需要，这种事情我看一眼就明白了。”
说起这种事情的时候，黛德丽明显有些复杂，不过她也没有什么隐瞒。
“你应该知道，默赫梅特遗传给我的力量……”
默赫梅特能通过吞吃灵魂恢复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说她对‘灵魂’本身就有特别的感应力。
这种能力遗传给自己的‘闺女’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行了，别在意这些。”拍了拍黛德丽的肩膀，霍德再次上前一步，“也就是说，布伦希尔德的确是死了？”
就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自己都不由感觉到有些糟心。
“布伦希尔德不应该死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注视着那平躺在水晶棺内的女武神，霍德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无论是传说还是史诗都从来没提到过这点，至少传说中的齐格鲁德所找寻到的不应该是一具尸体啊。
最重要的是，如果布伦希尔德真的已经死了的话，那么他之前对这哥特的试炼之地的猜测是不是要全盘推翻了？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布伦希尔德真的已经死了，她的灵魂甚至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肉体、去往了其他的地方。
那么，她的身体为什么要被冰封在这里？
纯粹的寒冰与水晶棺就能保持肉体永不腐朽么？
毕竟她都失踪了七十年了……
注视着女武神的躯体的容颜与身体，霍德不由开始思索起来。
他盯着那密封的甲胄看了许久，最终又看了一会儿被他摘下来的头盔。
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等一下，我之前侦测的是不是她的肉体状态？
肉体死亡、冰封、灵魂缺失……
想到这里，霍德就此取出了一柄普通的剑。
接着，在黛德丽惊异的目光下，他直接开始切割起那看似封闭的甲胄。
不过就在他下剑的那一刻，金属的碰撞与火星让现场变得异常尴尬。
“你……到底在做什么。”
“想要验证一下猜测罢了。”
感觉到黛德丽那微妙的视线，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第六十章:布伦希尔德的水晶项链
从黛德丽的视角上来看，霍德的行为的确有些奇怪。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得知对方是女性的情况下就要抽刀子去割开对方的铠甲，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失礼的。
她不知道身为男人的霍德知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不对，他应该是知道的才对。
毕竟在着甲方面，其实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
简单来讲，因为穿着的铠甲本来就已经很重了，再加上了为了保证透气还有其他等等一系列原因，一般情况下来讲，甲胄之下应该是不会再穿什么特别厚的衣物了。
一般情况下来讲，无论是什么人，他们都只会在厚重的甲胄内穿一层较薄的衣物。
稍稍有点财力的，或许还会穿一件防身的内甲。
但理论上来讲，这些都只是建立在甲胄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殊材料或者进一步防护的基础上。
但女武神显然不是那种普通的凡间战士，她们的甲胄绝对不普通。
就像是霍德之前做的那样：他取出的那柄普普通通的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果他再用力一点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劈断。
而在拥有了这种防护力的甲胄的情况下，穿那些普通的内甲就成了鸡肋的行为。
因为能破开最外层的护甲的兵器必定不普通。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穿了作为第二层防护的内甲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用。
所以，在黛德丽看起来，即便现在布伦希尔德‘死亡’的现在，她的穿着风格理论上来讲也应该保留下来了。
“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就在黛德丽不自觉在那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时，霍德只是用自己手中的剑敲了敲布伦希尔德的甲胄。
而在他的敲击之下，女武神的甲胄甚至发出了无比清脆的声响。
“我一开始以为，这件甲胄就是那些凡间的女武神所穿的铠甲。”
“你对金属有研究？”
“我没和你说过吗？我的剑就是我自己造的。”
你还真没讲过这些。
就在霍德持续用手中的那柄普通的剑拍着布伦希尔德的铠甲时，黛德丽不由欲言又止。
但最终，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那种吐槽与心底的感叹结合，最终化作了一抹感慨：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在这一刻，黛德丽突然有了那么一种深刻的体会。
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是天生的冒险者。
因为会做饭，而且还不错，所以在野外也不会饿着自己。
因为精通魔法，所以即便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甚至，他又说自己了解金属、甚至精通锻造。
给他机会的话，说不定即便他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也能在短时间内给自己搞出一套防身器具。
估计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我不会的东西其实还挺多的呢。”
“比如？”
“一时间没想到。”
“……”
然后，黛德丽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她怀疑他就是在纯粹的炫耀，但此刻她却没有这方面的证据。
“说起来，长期滞留在凡间的女武神的甲胄普遍采用的都以米德加尔特的秘银为主，接着再掺杂进无比珍贵的、来自阿斯加德的神铁，虽然比常规铠甲要坚硬许多，但实际上稍稍施加一点魔法就能破开。”
然后，他又敲了两下。
最终，他目光一凝，手中的剑刃直接下劈。
‘铛’
‘咔’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震动声，他手中的那柄长剑直接被崩成了碎片。
“但是，这个女人身上穿的铠甲却不同。”
“嗯？”
“这是源自神域阿斯加德的阿萨神铁，而看这光泽，作为掺杂金属存在的应该是精灵的玩意……比如说，深受光辉恩惠的光铸铁？总之这件铠甲应该是人间找不到的，想必布伦希尔德这女人在神域之中也有着不俗的地位吧。”
“嗯，传说记载，布伦希尔德是众神之王在人间的女儿，甚至有传闻，她会成为女武神们的领袖。”
“那就对了，怪不得她身上穿着的货色要比我见过的大部分女武神都高级。”
紧接着，霍德直接伸出了自己的手，看上去好像在虚握着什么一样。
下一刻，伴随着闪耀般的辉光，一柄宛若燃烧一般的利剑就此凭空取出。
剑刃发散着宛若神明怒火一般的辉光，但它的剑柄却是木制的。
而在见到这特征的那一刻，黛德丽的表情都变了。
米德加尔特的神兵利器着实不少，但因为锻造理念再加上素材等问题，他们普遍讲究那种‘浑然天成’，这是由工匠大师矮人传递出的理念。
即便是身为锻造大师的矮人之王伊凡尔第还有他的孩子们一生之中也很少采用不同材料打造同一把兵器。
不过，这世界上偏偏就有……
神明的兵器没有人知晓其具体的构造，但人间的确有这种‘拼接物’，而敢于用纯粹的木柄充当剑柄的圣剑也只有那一把！
“古拉姆？”
在见到那剑刃的时刻，黛德丽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她的心底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
“你什么时候将它带在身上的？”
“就在决定来希恩达尔峰的时候，我向齐格飞借来的。”
说到这里，霍德有那么点停顿。
因为他的话其实并不准确。
他向齐格飞借了剑没错，但事实上这把剑一直遵循着伏尔松格一族的传统——插在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上。
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齐格飞甚至都没去管它。
“我记得你……应该有一把类似的来着？”
“那把是我自己造的，毕竟我学会了这剑上的‘神怒符文’。”
“那你带第二把干什么……”
“毕竟我觉得应该有点关联而已。”
对的，关联……
虽然他仅仅是听齐格飞提到过这件事而已，但从很久以前开始，那个不该在齐格飞的传说中出现的名讳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
伏尔松格的末裔——齐格鲁德。
那个曾经在北方海域占据了齐格飞的身体并以狂暴的力量击退了马形水怪（Kelpie）的男人。
事实上一开始，霍德还以为这是类似于双重人格什么的‘温柔主角’提升战斗时必备的模板。
但仔细想想却不应该是这样……
因为仅仅是纯粹的人格切换的话，那所谓的齐格鲁德应该不会表现出比齐格飞更加多的‘知识’。
那么问题来了，那仅仅出现过一次的齐格鲁德又与这个沉睡的女武神有什么样的关系？
带着这种疑惑，霍德猛地将那借来的圣剑刺下。
‘啪咔’
即便没有过多动用圣剑的力量，锋利的剑刃依然切开了布伦希尔德的甲胄。
接着，由胸甲开始一路向下，最终抵达裙甲。
正面就此被霍德完全割开。
与此同时，内部的女袍也伴随着他那粗暴的动作飞舞起来。
在这一刻，甚至有魔法的光辉爆散开来。
而就在甲胄被完全切开后，仅仅穿着贴身内衬的女体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白皙的肌肤、洁白的内衬还有飞散的长发……
毫无疑问，布伦希尔德作为美丽的女武神也自然有着堪称完美的身姿。
但在此刻，吸引了霍德注意力的却是她的那一串项链。
那是一串水晶项链。
而就在注意到那串项链的时候，霍德下意识的皱紧的眉头。
当着黛德丽的面，他朝着女武神的胸口伸手。
“等等，你……”
还没有等哥特的公主殿下感觉到震惊或者其他的什么情绪，他便轻轻摘下了那一串水晶项链。
他的眼里好像全然都没有女人一样。
“果然……”他低声说道
他看到了，那项链的水晶石上有着符文烙印，而内部仿佛在流动着什么东西一样。
虽然无比微弱，但的确发挥着作用，而这烙印的构成本身就很有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捕捉、封印灵魂的符文而已，矮人们早就开发出了这种手段。
不过他们大多都是用来捕捉魔兽的灵魂用以给武器灌注力量。
因为学会了这方面的锻造法门，所以他看得出来这一点。
但正因为如此……
“这……有意思极了。”他低语着

第六十一章:尝试复活
不管霍德这边的探查究竟有了什么样的进展，但他的表现落在其他人的眼里的确显得很有意思。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挺生草的。
试想一下吧，一个看上去无比正常的男人在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急不可耐的用手中的圣剑撕开了她那封闭的铠甲。
但是，在面对女武神展露出的美好身段时，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冲动与兴趣。
虽然因为戴着头盔的原因，黛德丽并没能看到他的完整表情。
但是，他就动作上来讲却没有任何的迟疑。
没有因为男女之别而纠结，没有因为有着另一名女士在场而感觉到尴尬。
他就这么光明磊落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接着又从‘沉眠’的女武神身上取下了那串瑰丽的水晶石项链。
这里边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毕竟，只需要看那么一眼，黛德丽自己都能明白，布伦希尔德是那种很漂亮的女人。
即便是她在女武神的甲胄被切开、她那美好的身段暴露出来的那一刻也有那么一丝好感。
真的有男人会面对这样的女人——哪怕仅仅是被判断为尸体的美艳的女武神毫不动摇吗？
此刻，黛德丽心底突然浮现出了那么一种异样的好奇感。
毕竟，她见到的大多都不是这种能保持冷静的人。
无论是她麾下的勇士，还是她所认识的其他的男性。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哥特……或者说米德加尔特的普遍风俗都是这样，所以她认识的那些大部分人的男性在私生活方面从来都算不上检点。
无论是人类、还是巨人，甚至是那些曾经见过面的领主。
用女人去拉拢部下什么的，这种事情对她来讲也是家常便饭了——她手下真的养着一批专门用来送人的侍女。
而这种‘礼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非常有效。
即便就连看上去豪放粗犷的斯图达斯还有曾经的圣剑勇士也都吃这套。
似乎没有人不喜欢女人，还专门有人攀比谁家侍女……或者谁家的奴隶更加漂亮的。
而在这种风气之下，霍德这种专注、磊落的表现的确有些奇怪。
奇怪到他甚至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男性。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现在很扎人。”
然后，就在黛德丽的视线逐渐变得奇怪起来的时候，她的耳边就此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而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他似乎什么都察觉到了。
毕竟她之前的确没有遮掩自己的视线。
“啊……”
“我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么？”
“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嗯？”
“布伦希尔德很漂亮。”
“嗯，然后呢？”
他的目光依旧从手中那刻画着符文的水晶石上挪开。
“然后你撕开了她的铠甲，她现在只穿着贴身的内衬……”
“嗯？”
终于，在这一刻，霍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紧接着，他的目光下挪，又看到了布伦希尔德的身体。
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接着又伸出了手。
“？？？”
然后，就在黛德丽满头问号的时候，他直接拆开了女武神的裙甲，接着又开始盯着手中的裙甲片看了起来。
然后，黛德丽感觉自己心底的那种迷惑的感觉就像是海啸一样铺面而来，将她彻底吞没。
“你说的对，铠甲内部的确应该检查一下。”
“？？？”
“黛德丽，帮我个忙。”
“啊？”
“帮我把布伦希尔德的铠甲全部拆下来，我要看看内部的符文构成。”
你这想法和脑回路真的是正常人吗？！
“你到底在看些什么？”
终于，黛德丽还是没有忍受住霍德表现出的那一连串迷惑行为。
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而且，比起询问，她最初更像是在叫喊那样，所以声音显得高了点。
而就在她那迷惑到了极点的目光之中，霍德只是提起了那瑰丽的水晶。
“这个水晶石，你仔细看看。”
而就在霍德将那仿佛流动着什么的水晶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这才注意到那闪烁着微光的条纹、线路。
那明显是刻画的细致入微的符文……
而在注意到这符文之前，她居然被完全欺骗过去了，任何违和感都没有察觉到。
“这些符文……单个拿出来我倒是认识，不过组合在一起我就……”
“你读出了几种？”
“两种……”
“一种是防护，另一种是……掩藏的效果。”
虽然略显迟疑，但黛德丽还是回答了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她这里所说的掩藏并不是将物品隐藏起来，而是消除其异样的气息，这是大部分的巫师都会使用的。
因为隐居的巫师从来都不喜欢自己的住所被找到。
“但事实上，它还有禁锢、收纳的效果，实际上是三种，而其中便寄宿着一个灵魂。”
寄宿灵魂……
在意识到这点后，黛德丽不由一愣。
事实上，这种事情她其实是听过的。
但也仅限于‘听闻’。
因为中庭世界不少神兵利器都与灵魂有关系，什么用冤魂浇铸魔剑什么的也有。
例如曾经掀起腥风血雨的斩裂魔剑提尔锋便是如此，传闻那魔剑献祭了一整座的村庄。
但是，真正要谈到将灵魂什么的抽离出来、并且保存在水晶里什么的，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一个强而有力的灵魂。”
“是女武神的灵魂吗？”
然后，霍德保持了些许的沉默。
紧接着，他才开口：
“是吧……”
“你为什么这么不确定？”
“因为我在考虑怎么让布伦希尔德小姐复苏。”
想到这里，霍德沉吟了一番。
“总之还是这样，你先帮我把她的甲胄全部脱下来，我从她的裙甲片上看到了符文的痕迹，再加上之前的确有魔法的辉光，我觉得铠甲内部也应该有魔法刻印，到时候我来解读一下。”
虽然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但霍德觉得自己的确应该验证一下这女武神殿堂还有希恩达尔峰存在的意义。
为什么众神一定要给予齐格飞指引？
虽然他已经有猜测了，但现在也就差那一锤定音罢了。
不过说起来，这水晶应该怎么用来着？
难道用魔法？
不，不应该……
就在黛德丽在那边尝试去脱布伦希尔德身上的铠甲、并将其一件一件卸下来的时候，霍德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之中。
而最后，当着公主殿下的面，他又来到了沉睡的女武神面前，接着将那水晶塞到了她嘴里。
“你在干什么啊喂！”
“我在尝试复活布伦希尔德。”
“有你这么复活的吗？”她忍不住吐槽道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可以把这水晶石塞到她鼻孔里……”
“都说了住手啊，人家只是一个可怜的姑娘！”
一时之间，她的言语之中甚至充斥着一种责怪的意味。
而这种语气不免让霍德感觉到那么一丝不同寻常。
“我很好奇，黛德丽。”
“嗯？”
“你好像很重视她？”
“啊？”
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黛德丽自己都愣了一下。
“别忘了，她可是女武神……更别说是众神之王的女儿了，你的同情心应该没有这么廉价吧？”

第六十二章:精神魔法 刷新!刷新!
“同情心？”
就在霍德提到这一点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愣住了。
在此刻，霍德说到的那几个关键词开始在她的内心之中激荡起来。
就好像是触发到了某个开关那样，她心底的违和感甚至在这一刻突然浮现了出来。
但是，这种违和感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就连她自己都不怎么会在意的地步。
所以，她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
“布伦希尔德即便是众神之王的女儿，但她现在……”
也许有些着急吧，这个时候的黛德丽突然有些说不出话。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巧如舌簧的人，而在特别着急的情况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
“但她现在明显是被……封印在这里的吧。”
在略微思索了片刻后，黛德丽最终开口说道。
“我觉得她实在是……”
“可怜……对吧？”
对比起黛德丽的那种略显着急的模样，霍德很明显更加平静一些。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给黛德丽描述自身状况的机会，只是慢条斯理的阐述着某些事情。
“布伦希尔德，明明是众神之王的女儿，即便是在女武神的团体之中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声望，但这个女孩却因为并不算大的事情被诸神封印在此处，而且就此禁锢了数十年。”
说到这里，霍德略微顿了顿。
在此刻，他的视线终于从仍然‘沉睡’着的布伦希尔德的身上挪开，最终摆在了黛德丽的身上。
“而且，她可能还会被剥夺女武神的身份，彻底沦为诸神青睐的那些英雄的‘奖励’……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
此刻，面对着霍德平静叙述着的那些言词，黛德丽并没有说什么话。
而且，因为戴着羊角战盔的原因，她的表情也没有显露出来。
但最终，她那没有办法再忍耐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此刻那复杂的表情。
“是……”
这个时候，哥特的公主殿下就声音上来讲颇有那么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女人也有可能是众神之王死忠？她愿意向自己的父神献上一切呢？”
“……”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战盔下的眉头不由紧皱了起来。
“所谓的女武神之中有太多这种人了，而作为哥特的王子，你应该明白，神明的信仰在这片土地上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
“它们扎根太深了，深到只要打着神明的名头做事、再彰显所谓的神迹，那么就会令人感觉到放心，而与之相反，如果一旦失去了神明的宠信，那么民众就会感觉到惶恐不安。”
就在霍德说到这里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有些犹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最终，在霍德的注视之下，她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嗯……”
这一点由不得她不承认，因为这手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虽然她自己都想要消除神明的影响力，而且她所居住的那座所谓的天赐之城：贝安城中并没有什么神殿，她也从不祭祀、供奉神明。
但是，神明的信仰依旧不可避免的存在。
而且，不单单是她自己正在做这样的事情。
实际上她的父亲狄特玛尔王也曾经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毕竟谁都年轻过，而年轻的时候也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雄心壮志。
神明不曾眷顾哥特，那哥特又何必要龟缩在神明的脚下匍匐祈求那些高高在上者的原谅？
他们都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最终，狄特玛尔王却不得不借用那仿佛抛弃了哥特的神明的威势来巩固自己的统治。
这就是为什么贝安城会存在的原因……
因为神明的信仰是无法被消除的，它在民众的生活之中已经成了一种不可缺失的日常。
“而且，像是布伦希尔德这样的人物，她的身份其实是很敏感的。”
“……”
“作为众神之王的女儿，她大概率出自凡间，也就是说，她的母亲是一个人类，这样的出身其实会让她心态失衡。”
说到这里，霍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个家伙的形象。
速度之神、阿萨著名快递员、神使赫尔莫德。
虽然那是一个男人，但就出身上来讲的确差不多。
“像是这样的人，他们因为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血统上来讲会对他们的父神感恩戴德，因为这让他们从小就立于人上，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们与真正的神明之间却有着一定的差距……虽然可能被接纳成了神族的一员，但面对像是雷霆之神那样真正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神明时，会不可避免的感到自卑。”
“这……”
“这种自卑会让他们愈发的亲近神明，去崇拜父神奥丁，因为除此以外，他们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出路与归处……毕竟到了如今这地步，他们怕是已经痛失亲母了。”
霍德这种不紧不慢的冷静态度一开始还让黛德丽在认真思索。
但紧接着，她的心底不免又浮现出一抹急躁。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些人其实并不值得同情……至少在了解布伦希尔德的真实想法之前，无谓的同情是没有必要的。”
最终，在此刻，霍德突然朝着她投去了近似怪异的目光。
“黛德丽，你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么？”
“问题……”
“你为什么会感觉布伦希尔德值得同情？你为什会突然之间对她抱有好感？毕竟你在之前，可是冷静的判断出她已经‘死亡’的事实啊。”
“这是因为……”
此刻，公主殿下不由伸出手来。
她捂住了自己的头盔，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就此徘徊着。
而最终，在猝不及防之下，霍德的手指直接戳在了她的头盔上。
“嗯？”
“嗡”
伴随着一阵清凉的辉光，魔力就此开始激荡。
刹那之间，黛德丽直接见到了那早已组合完成的魔法序列。
这符文效果她也辨认的出来：那是基础的安神醒脑的魔法。
伴随着魔法的施展，这种青色的辉光很快便扩散开来。
瞬间，黛德丽便觉得自己脑袋里某个疙瘩就此被解开了。
“魔法……？”
“对，而且是那种很刁钻的魔法——效果并不强烈，但在无形之中会放大某些情绪与想法……比如说占有欲，又比如说同情心与好感。”
“到底是什么时候？”
“你说呢？”
然后，公主殿下不由一愣。
紧接着，她仔细思索了一番，最后才艰难的开口：
“是……你切开甲胄的时候？”
那一瞬间，甲胄内部浮现出了魔法的光彩。
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黛德丽不由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之中。
此刻，在霍德的帮助下，她已经从那种莫名被放大的情绪之中挣脱了出来。
但紧接着，她便陷入了另一个怪圈之中。
挫败感……
在此刻，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挫败感。
甚至，她还本能的拒绝承认这个事实。
“啧，我怎么会中精神魔法？”她低声说道，“我明明一直以来对此都有着防范的，而且我……”
她并没有将话说完，但最终却还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不应该一点痕迹都察觉不到才是。”
事实上，如果是在以前的话，她甚至会对此抱有怀疑。
因为黛德丽自己并不是什么正常人，她的体内流淌着恶魔的血脉，默赫梅特给予她的力量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但她也必须承认，也正是因为那份力量，她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方面努力……”
最终，她说道。
而这一点也没有任何人能否认。
因为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女孩，能压抑源自恶魔血统诞生的那些欲望、用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她的意志与精神自然不是一般的坚韧。
至少，比起那些嘴上喊着坚强，但遇到点致命危机差不多就要哭爹喊娘的所谓英雄强得多。
虽说因为父亲的亡故，她再也无法压抑心底的怒火从而疯狂暴走。
甚至就现在而言，她虽然从那种愤怒之中缓过神来了，但也处在人生的低谷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甚至失去了对王国、王位的热情并陷入了迷茫的状态之中。
但是，也没有人能说她是脆弱的。
也许她比起曾经的那个胜利王子来讲略显脆弱，但她依然将自己的精神世界经营的固若金汤！
“没有人能直接扭转我的想法……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而注视着那开始自我怀疑的公主殿下，霍德点了点头。
“对，的确是这样的。”
对于这一点，他其实是认同的，而且没有任何感情倾向。
事实上，这番话并不是霍德为了安慰面前这个女孩才说的。
因为理论上来讲，黛德丽并不是那种会被精神层面的魔法冲击影响到的人，而在她有意识、甚至有防备的情况下，想要凭借纯粹的魔法对她进行脑控更加不可能。
一方面就像是她强调的那样，她本人一直在这方面努力。
为了抵抗那种发自内心、仿佛浸透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的欲望，寻常人根本难以想象她的自控力究竟有多强。
而另一方面，恶魔的血统在给予了她那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时，也给予了她大部分人都难以想象的防护。
对于元素攻击的耐性、那些拥有神明血统、甚至是压榨自己潜能才能爆发出的沛然巨力。
而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的精神其实也正被某个怪物小心翼翼的守护着。
虽然她一直抗拒着这点，但那个羊头怪物实际上是不会允许‘她’的意识被强制改变的。
任何胆敢潜入她意识深处、改变她的认知与记忆的‘爬虫’都会被完全撕碎。
虽然对霍德来讲，他只不过是在她暴走的时候、为了安抚她的内心从而进入了她的精神与内心的世界。
但是，只需要一眼，他就能察觉到这件事。
即便是神明都很难有把握去改变黛德丽的认知。
但是这一次却有那么点不同。
“没有人说过布伦希尔德铠甲内部的魔法改变了你的认知。”霍德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
“……”
“它只是放大了你心底的某些想法还有感情而已。”
说白了，之所以让霍德产生怀疑并确认这方面的就是黛德丽的行为。
如果黛德丽只是纯粹的同情着布伦希尔德，这其实没有丝毫问题，因为他同样同情布伦希尔德。
身为众神之王的女儿，因为一个凡间的错误就被封印在这里。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传说中的女武神甚至就要沦为英雄的陪衬品，成为所谓的‘英雄传说’的一部分。
她的一切都被神明操控着，自然值得可怜。
但是，这所谓的同情与可怜都是由前提条件的，那就是这一切必须是她‘非自愿’的。
如果这些是她自愿的话，那么非但不会引起同情是，甚至还想要让人直接踩在她脑袋上说一声活该。
甚至，如果齐格飞到这里来并被蛊惑的话，霍德说不定手起刀落直接把这女人的脑袋劈了。
在这个时候，霍德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压抑不住心底的某些想法。
他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布伦希尔德勾引了齐格飞、最终将他导向死亡的事情，而这种想法催生了他的恶意。
“啧，所以说这种魔法真的是刁钻……只要效果小，比暗示还微弱，那么甚至不会被察觉到。”
就在黛德丽惊讶的视线之中，霍德同样给自己拍了个提神醒脑的符文，将那小小的‘暗示’连根拔起。
“同情是很正常的……”
而在完成了这些工作之后，他这才又开口说道。
“事实上，在看到布伦希尔德的时候，任何情绪与想法都是可以有的，毕竟她的身份太敏感了不是么？而之前的那个魔法……看上去就是这样的效果。”
作为众神之王的女儿，又是‘试炼之地’的奖品，对她抱有警惕是理所当然的。
而因为她的身世与经历，还有被封印在此处的那种愚蠢的理由，同情与爱护也是可以的——毕竟她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而一件美好的事物遇到残忍对待时，自然会激起人们的同情心。
而与此同时，因为她的那种美貌，对她产生邪恶的想法与占有欲也是没问题的。
嗯，就是这样。
“那么，你呢？”
“嗯？”
“你有了什么样的想法？”
“……”

四千字全部修改完毕,刷新一下就能看到完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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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点，真的万分抱歉！的确是我的责任！我绝对会道歉的！
真的很抱歉给各位带来了困扰……
昨天看到发错章节的时候我真的心跳都慢了半截orz。
仔细想想这甚至是第二次事故了。
总之，请各位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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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逐渐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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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就在黛德丽突然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即便是霍德自己都不由愣了一下。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想到黛德丽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这一点。
不……
实际上他应该是想到了，但是，在这个时候，这种话题不免会令人觉得尴尬，所以他其实不太想提到这件事。
“啊……”
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件事？”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毕竟仔细想想，你之前的作为似乎也有点……不同寻常？”
当黛德丽恢复了正常的思绪之后，她也很快便想到了这方面的事情。
如果说，自己展露出的那种同情心不符合自己以往的那种近似冷静的思考习惯还有行动的话，那么同样正面被那爆散的魔法光辉照耀到的霍德没理由能幸免。
即便他是有着战神血统的‘神明后裔’也一样。
“如果我说，我没有被影响你信么？”
“……”
此刻，黛德丽并没有直接开口回应什么。
虽然此刻的公主殿下正戴着公羊战盔，理论上来讲没有什么人能从她那差一点就武装到牙齿上的战盔上看到任何表情。
但在这个时候，霍德依然察觉到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目光。
怎么说呢，该有他记忆里的那个女孩的味道了？
她也是这样。
在面对霍德那明显扯淡的话语时，她绝对不会在第一时间给予什么强而有力的反驳，而是环抱起自己的双臂，接着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着霍德。
现在，虽然她穿戴着战盔，但那公羊战盔下的视线却一模一样。
“好吧，我的确在扯淡就是了。”
无论多少次，这种目光都让霍德感觉到有那么一点难受。
毕竟这感觉就像是在拷问他的良心一下。
毕竟，不说其他的各种理由，最重要的是，这种事情根本隐瞒不了啊！
因为在之前，在他自己感觉到糟心的时候，他可是对自己用安神醒脑的魔法了。
所以最后，他干脆轻轻咳嗽了几声。
“我之前对布伦希尔德有那么一种……恶意。”
“恶意啊……”
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也算是能了解为什么了。
她之前因为对布伦希尔德抱有同情，而那一瞬而过的魔法在无形之间放大了她本身具备的这种想法，让她潜意识里就去护着这个女孩。
而霍德被放大的则是那种恶意。
至于理由，她或许也想得到。
毕竟这希恩达尔峰的‘试炼’理论上来讲与齐格飞有关，也就是说，诸神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打算用布伦希尔德来控制正逐渐脱离掌控的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
在加上布伦希尔德本人传闻是众神之王的女儿，这种身份更是加剧了他心底的厌恶。
“那种魔法正轻微的撩拨我内心深处最为黑暗的一面，施虐欲、占有欲……”
“占有欲……”
就在霍德平静叙述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感受的时候，黛德丽却捕捉到了其中的某个关键字眼。
而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布伦希尔德？”
“嗯，这个女人很漂亮不是么？有占有欲其实没什么不对的。”
霍德那平静的语气倒是让黛德丽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因为他说的很对。
布伦希尔德很美，美到令人想要爱护她，也美到令人想要占有她。
但是，这句话摆在霍德身上就很奇怪了——至少在公主殿下看来很奇怪。
“你没有这方面的……倾向或者表现。”
“那是因为我控制的很好。”
这句话说得也没什么问题。
有些事情正常是正常，但正常并不意味着会被人接受，而且有时候也会影响其根本目的。
“我不习惯让个人的情绪影响总体总体的布局。”
“哦……”
没有什么话能说的，黛德丽最终只能干巴巴的应答着。
霍德真的与她见过的其他男性不同。
怎么说呢？
如果像是威提格和斯图达斯那样的人的话，在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不会这么容易承认的。
甚至，对全人类来讲都是如此。
想要承认缺陷、承认心底的负面情绪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面前这个男人却轻易讲了出来，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风评。
“你……很诚实。”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
“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阴险狡诈，特别是亨定一族，他们全族都被我算计没了。”
“……”
就在黛德丽维持着沉默的时刻，霍德也没多在意什么，他很平静的将视线挪到了沉眠的女武神的身上。
此刻，她依旧没有什么动弹的迹象，即便霍德之前用强硬的手段将那封存着某个强大灵魂的水晶石塞到了她嘴里也一样。
“现在应该怎么办？”
在略微迟疑了片刻后，黛德丽终于还是将话题带回了正轨。
“将她丢在这里继续前进么？仔细想想，我们之前似乎一直围绕着这个女武神打转，都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构造。”
“这座被隔绝的城堡肯定是要探索的，但这是之后要做的事情……相信我，黛德丽，这里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
“嗯？”
总觉得那贤者似乎话里有话，公主殿下不由一愣。
她本来觉得自己好像能跟上他的思绪节奏，但现在却发觉自己落后了好几步。
她听不太懂，这就意味着她之前应该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与表现。
“我们不能就这么一无所知的继续走下去，所以我们有必要唤醒布伦希尔德，顺便搞清楚神明在这里的一切布置。”
“那么那灵魂石……”
“先让布伦希尔德含一会儿吧，我们先从那甲胄开始检查，我对一些事情比较好奇。”
“嗯？”
“唔嗯……”
而就在此刻，在霍德与黛德丽准备回身去检查哪些铠甲的时候，那被脱去了铠甲的女武神似乎有了动弹的意向。
逐渐的，她有了呼吸还有呻吟的声音。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好像醒了？”
“不用管，这对她来讲是漫长的梦境，即便苏醒也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但她在发抖……”
“不用管她，女武神冻不死的。”
“你……身上的魔法真的解除了？”
“嗯，解除了。”
“……”

第六十四章:在?看看身体.
有那么一刻，黛德丽觉得霍德身上的魔法还没有被完全解除。
不因为其他，因为就表现上来看，他的那种恶意好像要全部涌出来了。
之前将灵魂石塞到布伦希尔德嘴里也就罢了，这番行为看上去好像是受到了那种放大情绪与某些想法的魔法的影响。
但现在，即便用安神醒脑一类的精神魔法重新稳固了大脑内部的精神防线，他的行为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至少，他对待布伦希尔德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还是有那么点恶劣。
不过，黛德丽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为这种事情就与霍德发生冲突。
因为霍德最后的那番话从某种意义上说服了她。
“布伦希尔德再怎么说也是神明的女儿，又不是什么普通的女武神。”
就是这样的话，最终彻底说服了黛德丽。
毕竟，人与人的体质从来都不能一概而论。
有些人身体脆弱，面对丛林与野外出现的那些掠食猛兽只有逃跑的份，而有些人甚至能一个滑铲干倒魔兽。
更别说，女武神可是那种能穿着那些裸露肌肤的甲胄在天际巡游的女人。
即便是在最为寒冷的北方半岛、甚至是更为遥远的冰岛、格陵兰岛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因为霍德是这么说的，而且他的态度与语气听上去有别那么点强硬，所以黛德丽也没有多反驳什么。
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才对布伦希尔德抱有那种近似非同一般的好感与同情，所以黛德丽觉得自己的心情有那么点奇怪。
如果是之前的话，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多照看一下那个叫做布伦希尔德的女人。
甚至，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让她就这么可怜下去。
毕竟仔细想想，无论是她还是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现在做的根本就不是人事。
撕开别人的铠甲，甚至将其全部去除，连护手与战靴都没有放过，只让她保留最基本的内衬。
而且现在，她看上去貌似已经苏醒了。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甚至没办法开口说话，但那无意识的呻吟去喘息却证明她正在逐渐的复苏。
甚至，还不仅仅是如此。
黛德丽虽然不知道霍德有没有注意到这些，但她却看得出来，布伦希尔德的身体正逐渐恢复正常。
这个女人的面容本来如同尸体一样苍白，而且身体内部没有灵魂的存在，是空白的。
但现在，她却察觉到这个‘容器’正逐渐被意识、灵魂充填。
而且，可能是因为意识与感官正逐渐复苏的原因，可怜的女武神已经感受到了这座宫殿那寒冷的环境，她正在水晶棺内瑟瑟发抖。
“所以说，这样真的没关系么？”
注视着布伦希尔德此刻的状态，黛德丽不由开口问道。
“我现在开始有点怀疑她的体质有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好了。”
毕竟，就表现上来看，那感官正逐渐复苏的美丽的女人如今看上去是如此的懦弱无助。
虽然理论上来讲，作为众神之王的女儿，她应当有着有着不逊色于半神希吉还有神使赫尔莫德的体质。
虽然就某种程度上来讲，或许应该比男性半神要弱上一点，但也不该表现的如此不堪。
“布伦希尔德真的是众神之王的女儿吗？”
“你这个时候不该怀疑这女人究竟是不是布伦希尔德吗？”
“？！”
就在此刻，黛德丽突然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奇怪且劲爆的话题。
所以，她直接回过头来。
但在此刻，她看到的却是一个暗色调的钢铁疙瘩。
可能是觉得站着或者蹲着太累了，霍德干脆直接坐在了那被冰封的地板上。
而此刻，他面前的则是那些甲胄。
他正在挑挑拣拣、选择对应的部件摆好，看上去就像是在拼模型一样。
“你过来帮帮我吧。”
在察觉到了黛德丽的视线后，霍德开口说道。
“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帮我把铠甲的部位拼一下，我打算分析一下符文构成。”
“不是，你之前说的什么？布伦希尔德她……”
“我随便说的，毕竟这种事情只能问她本人，所以等她醒了再讲吧。”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真的有这样一种感觉。
虽然她也说不上来，但霍德说的这些话，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毕竟不管他们在这里猜什么都只是猜测而已，不如到时候直接了当的去问那女武神本人比较实在。
“唉……”
最终她又看了一眼布伦希尔德，这才将自己的视线彻底收了回来。
“如果是在做梦的话，那姑娘一定是在做一个噩梦吧。”
对现在的她来讲，能给出这种感慨已经是同情的表现了。
甚至，此刻的她心底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恼怒。
毕竟，她之前可是被那铠甲里的魔法牵着走了啊。
而就是在这种复杂的心绪下，她又听到了那贤者的话。
“也许人家的年龄都能做你祖奶奶了，称呼人家为‘姑娘’不太合适吧。”
“……”
最终，黛德丽还是没有继续说话。
她算是意识到了，现在不管自己说些什么，可能都只会让自己生气。
“闭嘴吧。”
最终，她小小的回击了一番，接着帮霍德拼凑起了铠甲。
这注定是一个不算短暂的过程。
毕竟，拼凑甲胄可不是为了什么好看的，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解读甲胄之上的符文，而这个过程不仅考验耐心，还考验眼力甚至是自身的思维。
因为优秀的巫师不仅仅会在单个护具上刻画完整的符文。
他们更擅长营造‘整体’。
比如说可能有魔法是在它维持完整的时刻才能激发的。
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忙活后，霍德却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
“还差最后一块拼图……”
取出纸笔后，霍德就此在羊皮纸上画了起来。
他将自己脑海之中构成的符文序列全部写了出来，但最终，还差上那么一点。
而最终，他将目光摆在了即将苏醒的女武神身上。
“你去看看吧。”
“看什么？”
“看她的内衬上有没有东西……实在不行就撕开内衬，看看她的身体。”
“……”
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黛德丽的小嘴不由微微张开。
“你……认真的？”
“还差最后那么几画，现在这些符文都不完整，看上去好像是要将甲胄穿在身上，与身体……或者内衬上的某些笔画贴合在一起时才能生效。”
说到这里，霍德略微停顿了片刻。
“不过……我现在倒是理解绘制这符文的究竟是什么人了。”
能将符文布置的这么刁钻，甚至是在女性的身体上绘制的，恐怕也只有她与她身边的那些侍女了吧。
不过准确来讲，应该是那个女人吧。
罗芙……
毕竟根据他听到的说法，天后似乎已经不掌管爱情了，罗芙是现役的爱情女神。
而且，以她表现出的性格，也的确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真不愧是掌管婚姻与爱情的女神，这么会塑造‘邂逅’。”
“你确定是女神？”
“？？？”
就在霍德思索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黛德丽的声音。
而就是这样的一番话直接在他的脑海之中炸开，把他炸的头皮发麻。
就在霍德将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黛德丽的时候，她突然笑出声来。
“我开玩笑的。”她说道
终于……
在这一刻，黛德丽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畅快。
好像农民翻身把歌唱那样，她终于在霍德这个男人的言语压迫下扳回一城了！
虽然仅仅只有一次……
“你现在也应该体会到我之前的感受了吧。”
“……”

第六十五章:论众神之王的口味
此刻，黛德丽直接一口气将心底积压着的那些小小不满一口气全部宣泄了出去。
因为这个原因，在去到布伦希尔德那个位置的时候，她的脚步甚至透出了一股轻快感。
嗯，虽然这么说很奇怪，毕竟现在黛德丽穿的可是熔铁战甲，虽然看上去可能比霍德这有着邪龙雕饰肩甲的战甲要纤细一点，但那可是标准的全身甲。
但即便如此，霍德依旧能从她的步伐之中察觉到那种轻快的感觉。
之前那种行为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就在这个时候，霍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浓浓的疑惑。
不过，这种疑惑却也没持续多久就消散了。
毕竟仔细想想，这种事情似乎也挺正常的，毕竟黛德丽是一个无比好胜的女孩。
这种争强好胜不仅体现在曾经的‘胜利王子’的行动之中，其实现在也是这样。
不过当然了，这其实与她的童年不无关系，更与她的性格有关。
因为她是一个女孩、甚至是一个需要遮掩住自己的性别、以男性的身份活下去的女孩，她的内心深处对此不能说是毫无怨言。
如果她真的毫无怨言的话，就不会将内心深处的那些属于女孩子的爱好藏起来。
如果她真的毫无怨言的话，内心深处的那个羊头怪物也不会逐渐成长。
说白了，她的心底对自身的性别终究还是抱有那么一丝丝的芥蒂。
虽然她知道这其中有着万般理由，而她的父亲也是不得已才做出这个决定，但她对此就是感到不适。
难道男孩有什么得天独厚的优势么？
就是带着这种心理，她逐渐养成了争强好胜的想法与心态。
也许，这绝对不是她的本性。
但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所以这种习惯早已刻入了她的骨子里。
就和她为了抵御发自内心的那种粗野、渴血的欲望时养成的自律性一样，这种心态早已与她密不可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
无论是作为王族征战四方，还是在谈判桌上与人交流，她一直秉持着绝对的强势。
而且因为她的拳头比任何人都大的缘故，根本没有人敢和她拍板——即便是她的老师：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也是一样的。
仔细想想，也许最近的一段时间，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憋坏了吧。
此刻，霍德并没有多去揣摩黛德丽的想法，他只是就她的表现作出一点基础分析而已。
毕竟仔细想想，这个女孩从来没有在他这里讨到过一点甜头，完全是全方位被压制了。
注视着黛德丽的背影，霍德心底突然浮现出了那么一丝不忍。
说实话，因为从小的经历，他自己都不是一个多么擅长交际的人，基本都是在被动的去与他人接触。
仔细想想，他在与那个女孩相处的时候都显得相当笨拙，就别说现在了。
直接去讨好她什么的，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她。
也许顺其自然会更好？
紧接着，霍德的视线稍稍从黛德丽的背影上挪开了一点，接着恰好落在了布伦希尔德的身上。
他看到黛德丽已经卸下了自己的护手，那白皙的手掌开始在布伦希尔德那同样如白雪一般的肌肤身上摸索，甚至摸进了内衬里边。
在几乎被冰封的希恩达尔殿堂之中，这一幕甚至显得无比香艳。
不过，认真来讲，也亏得霍德知道黛德丽也是一个女孩。
不然单纯就表现力上来讲，这就像是铠甲痴汉威胁沉睡少女那样，甚至能出个25页的作品。
而就是目睹着这样一幕，霍德逐渐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正常人或许会联想到更加香艳的场面，但霍德脑海之中的思绪却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
“你确定是女神？”
虽然黛德丽已经承认自己是在那边开玩笑了，但这句话却在一瞬间把霍德带到坑里去了。
话说回来，就这魔法水准与对符文的运用来看，不是以天后为首的那群女神，还真的男性神明？
那么问题来了，阿萨神族之中有人会整这活吧？
是赫尔莫德？
不对，应该不像，至少那人应该没这胆子与能力。
在霍德眼里，那个家伙除了象征着速度的神力之外，他的魔法水平还没强到这地步。
不然的话他也不用举着由神王赐下的神使之杖·加姆班泰因来给霍德下诅咒了。
结果下诅咒还下不全……
但在霍德的眼里，布伦希尔德的甲胄内部的魔法却更加的细腻，甚至就连他自己在无形之中都被影响了。
那么，如果限定男性神明的话，又会是什么人呢？
阿萨神族之中擅长魔法的其实并不多，而其中多以华纳神族中的人为主。
甚至，整个阿萨团体之中只有奥丁本人才称得上是魔法水平的牌面。
难不成是洛基干的？
不对，那个吊人有这么恶趣味？
还是说是奥丁？
不对，这可是他女儿。
人不能，至少不该……不过奥丁貌似可以？
毕竟在霍德从书中积累起的那些印象里，这吊人口味一向百无禁忌。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不是一个会对女儿下手的人渣呢？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又想起了一个人：雷神托尔。
“咳咳咳咳……”
总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糟心、奇怪的事情，霍德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这方面的事情反正有真有假，就像是天后弗丽嘉与她那好几个名讳一样。
“你怎么了？”
就在霍德好不容易从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之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他的耳边徘徊起了黛德丽的声音。
而此刻，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黛德丽递给了一张羊皮纸。
“没事……”他说道
在接过了她手中的羊皮纸后，霍德不由挑起了眉头。
“这些符文刻印……”
“全都是烙在她的内衬上的。”
“嗯……”
当霍德注视起那羊皮纸的时候，发现黛德丽已经很细心的将所有部位都标了出来，而这恰好省去和霍德的麻烦。
“好了，这样一来就可以解读出效果了。”
“所以说你之前怎么了？”
黛德丽当然是不知道霍德那些因为读书读太多才产生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的。
站在她这里的视角，就是她在处理着这里的事情时就听到某个男人在那里拼命咳嗽，仿佛喝水呛到了一样。
“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众神之王到底是什么人而已。”
“？”

第六十六章:神明的刻印与布置
就在黛德丽不由开始疑惑起来的时候，霍德已经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羊皮纸上。
他随手轻点黛德丽递来的那张纸，用魔法将它与自己绘制的差不多的两张羊皮纸一同悬空，接着按照黛德丽标注上的提示、结合脑海之中构成的立体符文图像开始重绘。
他已经大概了解了那甲胄上的符文到底是什么样的绘制思路，路线什么的也摸索的差不多了。
实际上他现在就是贴合布伦希尔德贴身内衬上的符文笔画对那些符文序列组合做最后的补充与完善而已。
比起之前从头开始注视、并理解符文的铭刻，这个过程可以说是相当轻松了。
甚至对霍德来讲，只需要补充上最后的‘拼图’，他就能完整的知晓其中的内容。
而现在，有关所谓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一切都将展现在他的面前，因为符文序列已经完成了组合。
“啊……是这样啊。”
注视自己描绘下的那一组又一组的符文序列，霍德开口说道。
而仅仅是一眼，他便失去了继续揣摩的兴趣。
因为摆在他面前的可不是铠甲之中刻画出的那运用了繁琐工艺与手法的‘原版’，而是他通过原版解读出来的‘复制品’。
也许那在羊皮纸上描绘符文的过程还是挺令人感觉到糟心的，但现在全部解读出来后，霍德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
这种感觉就像是学生时代的考试时终于解决了一道附加题，确保自己的分数稳稳凌驾于他人之上那样。
所谓破解的快感便是如此。
但是，这种快感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对霍德这种‘解读者’来讲，当明确了神明布置下的这些魔法的原理与其效果，再结合目前为止的所有状况推导出他们的目的后，这件事也就算是告一段落。
“啧，真的是到底有多恶趣味才会执着于boymeetgirl这套操作啊，而且还特别执着于一见钟情。”
注视着手中的羊皮纸端详了许久后，霍德最终不屑的笑出声来。
他根本没有掩饰自己鄙夷的意思，所以即便他戴着那看似朴实的战盔，甚至就连斗篷都好好的披着，但那略显低沉的笑声依旧完整传递了出来。
“终究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罢了……真有意思。”
然后，霍德就这么随手将羊皮纸丢给了黛德丽。
“你也一定很好奇吧，布伦希尔德的甲胄内部究竟铭刻了什么样的魔法。”
“这种轻飘飘的东西不要乱扔啊。”
看到那羊皮纸就这么精准的飘到了自己的眼前，黛德丽不由吐槽道。
但是，在见到了那些单纯的魔法文字后，她也不由自主凭借着自己对魔法的认知还有储备开始解读。
无论是她还是霍德毕竟都能算是一流的巫师，只不过在身为巫师的同时精通武艺而已。
他们这样的人对魔法还有符文有着后天养成的机敏性。
准确来说，正因为他们知晓魔法有多可怕——不仅仅是局限于那种强大的超自然破坏力，更重要的是能在潜移默化之间改变一个人的认知、性格甚至是最为重要、美好的回忆。
所以才会对此警惕。
可以说，所谓的魔法就是这样的东西。
钻研的越深便越是能了解它的可怕，进而意识到自身的不足。
不管那些同样掌握魔法的神明是不是有这样的心态，但天生就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寿命还无比短暂的人类的确都是这样的认知。
对他们来讲，不能解读的符文必须小心谨慎的对待，而能解读的魔法则一定要搞清楚它的构成。
对巫师们来讲，这种习惯已经刻录进了骨子里。
而对黛德丽来讲，解读这些符文实际上也并不困难。
实际上就目前为止，她唯一没能完全理解透的只有那现在还被颤抖的布伦希尔德含在嘴里的水晶石而已。
“原来如此呢……”
在反复浏览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因为字迹问题产生误读后，黛德丽缓缓点头。
“真的挺有意思的……”
虽然公主殿下是这么说的，但在无意之间，她却将整张羊皮纸捏的皱了起来。
“所谓的女武神……所谓的众神之王的女儿，也终究只是拉拢英雄的道具而已……而且还是通过这种下作的手段。”
“在我们眼里是下作的手段罢了，但只要没人拆穿、甚至针对这魔法进行反制，这就是最为美好的邂逅。”
“邂逅……”
听到霍德那阴阳怪气的语气，黛德丽只是缓缓咀嚼着这个词。
“如果真的是邂逅就好了，但事实上，诸神想要缔造的可不仅仅是美好的邂逅。”
对的，绝对不是这样。
至于黛德丽为什么能看穿这一点，这就要从铠甲内置的那些魔法效果上来讲了。
首先是第一层……
最为基本的防护。
那密封的铠甲与头盔上刻录、构成的魔法实际上是一种‘封印’，它强制封印了着甲的布伦希尔德的身体，永远保存了肉体的青春美貌，也不会让它就此腐朽。
但是，当神铁的甲胄被外力破开……或者说甲胄通过某种方法被卸下后，这种封印就会被打破，因为符文不再完整。
而剩下的符文在被撕开的那一瞬间启动刻录进的第二种效果：情绪引动。
而且，因为魔法的施展者水平极高，那个施展者甚至刻录进了一个细小的扫描魔法。
在甲胄被破开、卸下的一瞬间，它会自主判定在场有多少‘生者’，如果仅仅只有一个的话，它会挑动唯一的那个英雄的情绪，放大他的‘爱怜’。
这种魔法无比细小，寻常人根本没办法发现。
但与此同时，那魔法的施展者也留下了一个后手。
毕竟，没有人能确保来到希恩达尔峰的‘英雄’只有一位。
而真正让黛德丽感觉到怒火冲天的便是接下来的那番效果。
“如果是女性的话会被放大莫名的嫉妒心，因为布伦希尔德是极美的，人间理论上来讲没有比她更美的女人，而男性会被放大占有欲亦或是爱怜之心，而到时候导致的结果必然只有一个。”
“内斗……无论男女，只要这种情绪被莫名放大，到时候活下来的只会是一人，而能与沉睡的布伦希尔德邂逅的是什么人，那就看这位‘神王之女’的运气了。”
嗯，运气。
如果这九界之中真的有运气的说法的话……
“真是过分……”
这一次，没有任何情绪操控的魔法，黛德丽发自内心的对布伦希尔德产生了同情。
而与此同时，她的心头也正翻涌着怒火。
毕竟，硬要去描述的话，她的这种同情便源自她个人对神明那种随意操控的厌恶。
“说起来，这个计划看起来倒是滴水不漏，因为能够进入希恩达尔峰的勇士基本上都是女武神们挑选的，至少，在女武神或者神明的干涉下，能抵达希恩达尔峰的必定是能入神明眼的人物。”
“那如果，走到最后的是一个内心阴险狡诈、又对布伦希尔德抱有纯粹占有欲的男人呢？布伦希尔德苏醒之后不会抬手将他杀死么？”
就在此刻，黛德丽突然大声问道。
“那可是神王的女儿，即便刚刚才苏醒，但想要解决掉一般的所谓英雄还是很轻松的！”
就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霍德不由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
但就是这么一眼，黛德丽却莫名感觉到有那么点心虚。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那些神明玩了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但却忘了这一点不是么。”
“由此可见，诸神也不过如此……是吧？”
就在黛德丽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霍德轻而易举的便阻止了这些。
而紧接着，他自己则不免叹息一声。
“你愤怒过头了，黛德丽，稍稍清醒一点、成熟一点如何？”

第六十七章:思维怪圈
霍德不敢说自己经历了什么大风大浪，但不去算那所谓的‘游戏’内部的经历，仅仅是那现实世界中的二十多年的岁月经历也让他对所谓的人性有了一个初步的剖析。
而很明显，黛德丽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思维怪圈之中。
而这种怪圈其实是正常人都有的，只不过当事人很难发现这点罢了。
“清醒……成熟？”
对黛德丽来说，霍德的那番话显然没有起到告诫的作用。
在此刻，这甚至像是一团汽油一样泼在了燃烧的火焰之上，直接让黛德丽的内心激荡了起来。
“你觉得我说错了？”
“你究竟在为什么而愤怒？”
“我……”
“是觉得我在为诸神说话？还是觉得，我没有认同你，这件事让你很生气？”
“无谓的愤怒是没有意义的，黛德丽。”
虽然仅仅是面对面站着而已，但在此刻，在贤者的视线扫来并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清醒。
那不断进攻着理智防线的怒火有那么一瞬间的衰退。
因为在此刻，她突然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乎很难用言语来描述。
而硬要说的话，她感觉自己似乎正被‘包容’着。
就像是那一天夜晚那样……
在她愤怒、甚至将身体都交给了心底的那个怪物的时刻，他站了出来。
而且，在她迷茫犹豫的时候，他帮助她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她虽然从来都没有与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但事实上直到现在，她都依然记得那一声徘徊在内心深处的龙吟。
也许很奇怪吧？
毕竟那邪龙的化身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好话，只是在那里用严厉的话语斥责她的那番作为、指责她因为极端的愤怒遗忘了那些仍然支持着她的人。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估计早就因为这种态度产生逆反心理了。
毕竟虽然大家都明白忠言逆耳的道理，但能做到的人却很少。
本来的话，以黛德丽那样的脾气，在她本身就愤怒的状态下，她大概率也很难听进去，但霍德的这番话偏偏让她消去了一部分怒火。
“诸神的行为的确让你感觉到恼火、愤怒，你因此厌恶、憎恨那些神明，这没有任何问题。”
霍德说道。
“但因为自身的愤怒去贬低他们……这种作为是不可取的。”
是的，就是这样。
这就是黛德丽陷入的思维怪圈。
因为讨厌、憎恨一个人或者是一个族群，而那个族群的成员在她心底的印象都不可避免的被丑化了。
而这种丑陋的印象就会让她不可避免的去贬低他们。
这是很正常的，现实之中的各种辱骂词汇实际上也源自这种心态。
基本上来讲，这种‘丑化’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助于自己去调节心态。
但问题是，现在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这么简单。
有时候这种印象过头了，便会让自己产生误解。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人做出在旁观者看来无比愚蠢的作为那样。
比如说从来不思考细节，就单方面认为自己的敌人无比愚蠢。
这是典型的被自己所构思的那个充满恶意的认知、印象误导的典范——莱格尼当初对崛起的齐格飞也是这么个印象。
而且再往前追溯的话，其实巅峰期的伏尔松格一族对已经被他们击退、驱逐出尼德兰国境的亨定一族也是这个印象。
“这不是什么童话故事，我们的敌人也没有愚蠢到给我们送炮灰。”
最终，在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后，他开口说道。
“他们依旧高高在上，而且苦心经营着九个世界，对这样的他们，我们绝对不能轻视，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
迎着霍德的视线，黛德丽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在这个时候，她似乎很想要直接说些什么，但那些话语却一直堵在喉咙里，让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反驳？
还是说不愿意承认这仅仅是她的偏见？
此刻，她根本搞不懂自己的心态。
事实上，这仅仅是布伦希尔德自身的遭遇而已。
而且，她本身与布伦希尔德也并不熟悉。
虽然这么讲似乎有些不大对，但作为一个王族出身的人物，她的情感并不能说有多丰富、共情能力也没有他人想象的这么强。
就像是霍德之前提醒过的那样，她的同情心根本没有这么廉价。
但是，她依旧为布伦希尔德这种遭遇而恼火。
明明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但她已然发怒了。
那么，这是因为她自身的正义感在作祟么？
就像是那种路见不平、不管事情的经过就直接拔刀相助的英雄那样。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不，当然不会是这样。
且不提齐格飞那种民间长大的孩子，能从王族的成长环境下脱颖而出的人物从来都没有省油的灯。
就连斯图达斯那样看似莽撞的人都会注重自己所在的阵营利益。
就更别说是黛德丽自己了。
和一个本来注定要继承王国、于宫廷斗争之中沉浮的人谈正义感？
这种事情真的是在搞笑。
那么，这样的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又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你所愤慨的实际上是你自己的遭遇。”
就在黛德丽缓缓低头的时刻，霍德开口说道。
公主殿下在这一刻有了近似本能的反应，她重新抬起了头，那猩红的视线直视着贤者。
“我……”
她握紧着拳头，心底的那种不甘的火焰在沸腾。
在这一刻，她的甲胄上似乎又有火焰开始流转。
“我太弱了……”
然后，就在此刻，霍德伸出了自己的手，他那暗色调的龙鳞护手就此与熔铁的护手碰在了一起。
“不是你，也不仅仅是我，我们都很弱……人类太弱了，所以只能任由神明揉捏。”
“但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此刻，任谁都能察觉得到她话语之中那几乎快要燃烧起来的火焰。
就像是一个受伤的、愤怒的孩子那样。
“凭什么他们能高高在上，凭什么我们就必须因为他们的一时喜好……”
‘哗啦’
此刻，黛德丽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她突然之间失去了平衡。
霍德直接拉着她，将她拉近了自己。
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甚至就这么抱住了她。
‘滋啦’
伴随着金属逐渐发烫、被火焰灼烧的声音，黛德丽便感觉到一股近似庞大的压力包裹住了自己。
“我们虽然弱小……”
她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低语。
“虽然弱小，但我们并非孤立无援，即便是人类也有办法通过各种方式战胜强大的凶兽。”
“是……么？”
“是……”
“就像是平民忍受不了暴君的统治从而揭竿而起那样，即便是神明，他们也会迎来自己的黄昏。”
“嗯……”
黛德丽也将手搭在了他的护手上。
最终，那燃烧的火焰、流动的熔铁逐渐凝结起来，接着开始降温。

第六十八章:情火
希恩达尔峰之上的寒冰殿堂内，两名身着甲胄的战士、巫师就这么相互拥抱着。
因为身着覆盖了全身的甲胄，其实他们根本感觉不到对方的体温、甚至没有办法感觉到对方的肌肤。
事实上，他们所能感觉到的只是那种略显庞大的重压而已。
也许一不小心就会咯着了。
总之，这绝对不是多么舒服的姿势，更不是正确的拥抱方式。
但是，这对黛德丽来讲却足够了。
她其实并不需要多么温暖的怀抱、这种怀抱甚至不需要多舒适。
她对这方面的要求真的很低，只要察觉到有人愿意帮着自己就好。
虽然她本人只能感受到那种坚硬甲胄传来的重压，但她要求的其实也只有这些而已。
至少现在，她也没有奢望过其他的事情。
就像是她不久前才说过的那样，他们仅仅是两头受伤的凶兽。
作为凶兽，他们精通着各种杀戮的技巧、在曾经也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生活不断厮杀。
但是，正因为他们生活在战场之上，又不曾对其他事情有过什么兴趣，所以从来都不懂如何用温和的语气、温柔的方式去安慰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同类与伙伴。
两头受过伤的野兽只能用最为粗暴的方式相互依偎着，舔舐着对方那溃烂的伤口，阻止着对方的伤口进一步恶化。
没有办法治疗过往的创伤、那过深的伤口无论如何都无法愈合，所以只能阻止溃烂而已。
而后，二人就此分开。
谁都没有说话，即便是刚刚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黛德丽也一样。
此刻，她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接着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战盔。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现在的气氛其实有那么点尴尬。
毕竟她看得出来，霍德那本来应当是暗色调的邪龙甲胄在此刻有些泛红。
虽然不至于被烫的变形，但那略微发红的样子应该传递了不少热量过去。
想到这里，黛德丽甚至开始抚摸起自己战盔上的犄角。
最终，无论是她还是霍德，他们都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朝着已经开启的水晶棺这里走来。
没有人再提之前的事情，此刻的他们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挪到了水晶棺内部。
在那里，衣衫凌乱的美丽女武神流露出了苦痛的表情。
她的每一次喘息都发出了虚弱的呻吟，与此同时，在这寒冷的宫殿之中，她那炽热的呼吸也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白雾。
痛苦、就好像是在做噩梦一样。
伴随着她的喘息，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口中的灵魂水晶也不自觉的沾染上了她的唾液。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知觉了。”
注视着布伦希尔德的这副模样后，霍德首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看起来，灵魂已经进入到身体之中、并逐渐掌控了身体的主动权。”
“是……”
“也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适应这具身体啊……”
“当然能适应，虽然我不知道神明究竟是用什么手笔抽出了她的灵魂，并用魔法封住的……但这终究是她本来的身体。”
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黛德丽突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神明……为什么要用这么繁琐的方法。”
而且，布伦希尔德本身的身份可以说是无比特殊的，她可是半神，灵魂强度上来讲远比凡人强大！
“真的是不怕被人偷学了去，然后加以改良，最后用在神明自己的身上啊。”
此刻，黛德丽口中说的这些话明显是带刺的。
也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深入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她学习过魔法，所以才明白想要对某种符文序列进行改良是多么的不容易。
魔法的符文组合多种多样，但它自身的力量却取决于巫师自身的理解力与智慧。
也许，改良出的那种禁忌的魔法力量只有少部分人能完整使用也说不定。
但是……
“没有人说过，禁锢半神的灵魂的魔法就源自神明吧？”
“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想说，魔法的世界是很神奇的，而且永无止境。”
霍德很明显没有继续延伸这个话题的意思，所以在最后，他自己都只是伸手敲了敲那水晶棺。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动手唤醒她吧。”
“嗯……”
现在，布伦希尔德的身体已经完全复苏了，她的知觉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
至于为什么没有醒过来，还展露出痛苦的神情，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这被冰封的宫殿看上去的确是冷的不像话，但另一方面，她看上去也极有可能沉浸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距离布伦希尔德被冰封、于人间被失踪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的时间了，没有什么人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唤醒她而已。
方法也很简单。
用魔法……
宁神醒脑的魔法。
在霍德与黛德丽联手构筑的符文发散出了清爽的光辉，这抹光辉就此笼罩在了布伦希尔德那美好的身躯之上。
“稍稍后退一步，毕竟布伦希尔德身上还有最后一个‘陷阱’。”
就在布伦希尔德好像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霍德开始拽着黛德丽的手开始后退。
并不是他在这大题小做，而是某些事情的确无比重要。
而最终，美貌的女武神终于睁开了自己那漂亮的眼睛，紧接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开始在霍德的心头扩散。
这是欲望……
最为原始、纯粹的繁殖欲望。
被影响到了？
即便我站的这么远？
“霍德……”
“啧……”
就在这种微妙却又旖旎的氛围之中，女武神终于从水晶棺中坐了起来。
紧接着，她好像发现了霍德他们，所以不由转过了头。
无论是眼神还是举止，她的身上都充斥着一种独特的诱惑力。
特别是那眼神，仿佛是在邀请着什么一样。
但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那种透着媚态的眼神背后是一片空虚。
她可能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
此刻，布伦希尔德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衣着。
或者说，那沉眠了数十年的女武神其实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
在这个时候，她甚至只是打了一个常常的哈欠，接着又伸展起了自己那白皙的双臂，丝毫不介意自己凌乱的内衬已经暴露出了她那绝大部分肌肤的事实。
然后，她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就像是之前表现的那样。
“我……”
她喘息着。
那仿佛能滴出水的眼眸之中不由流露出了一丝茫然。
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有些冰冷、又有些热，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
‘啪嗒’
最终，那沾满了口水的水晶石跌落在了水晶棺里，落在了她那紧致、丰腴的大腿上。
那晶莹的口水浸润了她的肌肤，透着一抹诱人的红润。

第六十九章:神明的道具
布伦希尔德此刻的状态看起来无比奇怪，仅仅穿着内衬的她看起来首先是感受到了那被冰封的宫殿之中传递出的冰冷。
所以，在完全苏醒后，她开始不由自主的寻找起能保暖的东西。
但是，此刻的她怎么可能寻找得到这些？
所以，她的双手开始在身上胡乱的摸索着，企图通过感受自己的体温来取得那么一丝丝的暖意。
这是很正常的表现。
但是，还没有等她感受到那股温暖，她便察觉到了体内沸腾的那种欲望之火。
刚刚苏醒之时，人类的理智是最为脆弱的时刻。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她们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有完全恢复。
就像是伸懒腰或者蹬腿那样，这些动作纯粹是下意识的。
不管布伦希尔德生前有多自律——也许她生前性格开朗、也许她生前性格冷酷或者腼腆。
不管她对自己的要求如何，在刚刚苏醒的这段时间，她的理智只能用脆弱来形容。
而在那无比脆弱的理智被轻而易举的击碎后，剩下的自然也就只有赤果果的欲望。
但是，或许是因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甚至一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所以在这个时候，布伦希尔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体热到发红的女武神只是在自己身上不断摸索着。
本来还只是为了自我拥抱、感受自己的体温而已。
但后来，她甚至开始主动撕扯自己身上的内衬。
内衬毕竟不是什么铠甲……
也许对布伦希尔德来说，想要徒手撕开铠甲什么的肯定是做不到的事情，但以她的力气，轻而易举的撕开那单薄的内衬却是轻而易举的。
‘撕拉’
伴随着布料被扯裂……甚至完全扯碎的声音，布伦希尔德那泛红的躯体上便再也没了遮掩物。
“呼……”
“哈……”
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女武神贪婪呼吸着空气。
对身体燥热的她而言，冰封的宫殿之中那冰凉的空气对她来讲仿佛成了最为甜美的糖果。
但是，对布伦希尔德而言，那冰冷的空气不过是被杯水车薪罢了。
所以后来，她干脆将整个身体都贴在了水晶棺上。
“热……好热。”
作为众神之王的女儿、作为哥特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自己应当具备的优雅。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口渴的野兽，在得不到水的情况下，只能伸出那小小的舌头舔舐着水晶棺上的冰霜。
这一刻，整个女武神的殿堂之中似乎都没有了人类与智慧生物应当具备的理性，仅有兽性在沸腾。
这是最为原始的、繁殖的欲望。
不过，就是这样令人上头、甚至不断冲击着理智的一幕却没有人欣赏。
准确来讲，作为在场唯一会被这一幕震撼、甚至挑动起原始本能的男人此刻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现在也是痛苦万分……
事实上在最初，他还以为应当是布伦希尔德的身上有着类似的‘触发机制’。
而根据神话之中描述的内容，他觉得可能是英雄与布伦希尔德相互对视，爱情女神才会在这方面发力。
但没有想到，布伦希尔德自己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当她苏醒之后，她体内封存着的神力便迅速扩散开来，爱之女神的职能迅速开始运转起来。
怎么说呢……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就本质上来讲是一个受到现代教育熏陶的人。
也许童年过得不如意，但具体的三观却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了。
对他而言，爱情女神似乎一直都是浪漫的象征，这种印象在深入接触各种神话传说之中是根深蒂固的，因为对‘现代’来讲，所谓的神话故事传说自然会被修改、符合当代的道德观念。
但仔细想想，他觉得自己的认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被现代的各种小说荼毒了。
所谓的一见钟情根本就是无比玄乎的事情。
对的，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什么见了一面之后就要抛弃一切长相厮守，什么第一眼就认定对方是命中注定？
这种事情仔细想想都应该不会有概率才对。
这个世界上，即便有一见钟情，那也不会是会升华成亲情的爱情，而是一种情欲。
外貌英俊、外表美貌，基于那并不会产生恶感的俊美外貌衍生出的好感，进而有所畅想。
这才是一见钟情的本质。
至于究竟是自顾自的畅想美好的未来、从而衍生出追求的意愿，还是单纯的馋对方身子。
这大概率就是由个人品格来决定的了。
不过，有意思的地方大概就在这里了，诸神似乎觉得后者貌似能建立起更为长久的联系、也更能将英雄掌控在手中。
所以才衍生出了这样的做法。
“啧啧，干得好啊……最初仅仅是某种占有欲与怜惜，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情绪，在肉欲的催化之下，英雄与苏醒的女武神最终会密不可分，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做不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情。”
对，所谓的英雄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因为女武神的身份太敏感了。
不管他们是出于对面前与自己发生了关系的美人的爱怜，还是对女武神背后的诸神的恐惧。
他们都绝对不会对女武神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拳，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之前，他的确能感受到那突然冲上头脑的欲望。
不过，这对他来讲却也不是不能忍受。
过程虽然苦痛煎熬，但他自己毕竟通晓魔法。
也许神力讲究一个‘自然’，它在完全施展开来后没有一个正常的破解法门，这与魔法截然不同。
不过，即便不能解除，这让那份情欲深深扎根在了霍德的脑海之中，但这也不是没有处理的方法。
用魔法强行逆转过来就是了……
“计划是不错，可惜遇到了我。”
最终，霍德睁开了眼睛。
在他那浑浊的眼睛深处，仿佛有魔法的辉光在闪烁。
他一直防备着自己的敌人，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放松。
无论是神力、还是魔法……
“真是令人作呕的表现……”
注视着布伦希尔德此刻那宛如情欲野兽一般的表现，霍德不由低语着。
但就在此刻，他却察觉到有人将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嗯？”
当霍德低头望下去的时候，恰好对上公主殿下的视线。
“你还好么？”
“我……”
接着，黛德丽将手放了下来，紧接着，她深深吸了口气。
那种呼吸声即便是霍德都听得到。
“我没事，这种东西根本影响不了我。”
她说道，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第七十章:失足少女
就声音上来讲，此刻的黛德丽的确有那么点不对劲。
但是，霍德却并没有多考虑什么。
毕竟就表面上看上去，黛德丽的确没有什么多余的情况。
即便她的声音听上去的确有那么一点奇怪，但霍德自己其实也有这样的状况。
因为在之前，他自己也有点口干舌燥的。
不过只要撑过去了，用魔法强行驱散心底的那种毫无理智可言的欲望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也许，你需要喝点水？”
注视着那仍然戴着公羊战盔的公主殿下，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不用。”
事实上，霍德的这番话只有一半是为了打趣才讲的，至于另一半则无比认真。
甚至，他都觉得黛德丽在此刻的确需要喝水。
所以在听到公主殿下就此拒绝后，他还是挺诧异的。
“真的不需要？”
“我说了不用！”
“……”
此刻，也许是因为黛德丽的语气过于强烈了，这不免让霍德收起了心底那近似轻松的想法。
紧接着，他战盔之下的眉头就此挑起，接着他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真的没事？”他又开口问道。
“我没事！”
“真的？”
这并不是在没事找事，毕竟现在，在他看来，公主殿下的情绪起伏实在是有些大了。
因为这个原因，他心底甚至隐约有那么点不安。
女人心是什么，这种事情他不会知道、也不会理解，但以他自己那算不上丰富的知识储备，他突然之间有了两种猜测。
一种还算好一点，那就是纯粹的害羞与尴尬。
虽然那种近似本能的渴望只是埋在人类……甚至是埋在了所有生物内心深处的一种本能而已，认真来讲的话甚至不需要在意什么。
更何况，这还有爱情女神的力量在其中作祟啊！
就算甩锅也可以一脸平静的将锅甩给那些高高在上的阿萨神族不是么？
但是，真正的问题其实不仅仅局限于此。
个人的道德感还有尊严其实是很难讲清楚的事情，即便可以理解其外力存在的原因，但对人类……甚至是包括矮人、精灵在内的其他生物来讲，在他人面前产生这种口干舌燥的羞耻感的确有些糟心。
如果仅仅是这一点的话，霍德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所谓的羞怒实际上放着不管就好，毕竟以黛德丽自己的心态，她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但怕就怕这根本不是基于自身的自尊心产生的那种羞怒。
想到这里，霍德身形不由一顿。
虽然这并不是信不过黛德丽的魔法水平，但基于保险起见……
‘嗡’
就在黛德丽的面前，霍德的指尖就此燃起了魔法的辉光。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公主殿下那如血一样猩红的眼眸之中甚至就此浮现出了一抹恼怒。
“我都说了我没事了！”
就在霍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黛德丽直接伸手推了他一下。
这一刻，她似乎根本就没控制力道的意思，所以即便霍德直接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但他依然被推的后退两步，甚至看上去差点就要被推倒在地。
“……”
而就在霍德要倒地之前，黛德丽甚至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拽住他。
不过也好在他只顾着不让自己摔倒，并没有注意到公主殿下的那番小动作。
这不免让她松了口气。
而为了避免让他看出其他的什么问题，黛德丽最终将双手环在胸前。
“比起我，你不如关注一下那个节操尽失的女人。”
“……”
虽然直到现在，霍德都不太清楚为什么黛德丽脾气就这么一下子上来了。
但她说的也实在在理，所以他干脆耸了耸肩。
“这问题好处理，我们怎么解决的，她就应该怎么解决……虽然我对现在的状况也非常惊讶。”
“……”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挑眉。
“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可大了……据我所知，她在传说之中应该非常擅长魔法。”
说实话，这完全就是霍德在这里混淆视听。
什么是传说？
传说就是没有官方认证的一种民间传闻罢了，毕竟有官方作证的就不叫传说了，而叫事实。
而霍德之所以这么自信的用这种虚无缥缈的字眼，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在这个‘九界’不存在的某个传说之中，布伦希尔德可是逐字逐句的教了某位唤醒他的英雄魔法的。
虽然直到现在，霍德还没有搞清楚那仅仅出现过一次的战神英雄与传说中沉眠的女武神的关系，但这个世界的布伦希尔德总不可能是一个抄起长矛就去干别人的莽子吧？
“算了，也许刚刚苏醒的人的理智都是脆弱的也说不定。”
就在黛德丽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便看到那贤者低下了头。
“总之，过来帮我搭把手，压制住她。”
“好。”
最终，可能身为女性的黛德丽也看不过布伦希尔德那近乎野兽一般的作态。
所以，她很快便向前踏出一步。
步伐虎虎生风，甚至令霍德不由感受到一股凛然之意。
最终，公主殿下很快便来到了水晶棺之前。
“呼……”
近在咫尺的情况下，她能清晰的听到女武神的喘息声。
此刻，可能是意识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布伦希尔德也不由抬起了头。
她眼神迷离、仿佛能滴出水来，甚至也不知道面前的究竟是谁，就要直接伸出手去。
但可惜的是，她面前的终究不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甚至是‘理解风情’的勇士。
此刻，那‘邪恶’的公羊很快便伸出手压制住了她。
虽然布伦希尔德竭力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但她现在别说是魔法了，就连武艺都很难施展出来。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催情的神力在作祟，她的两条腿直接瘫软了下来，很难发力。
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一直在水晶棺里挪动、怎么都出不来。
不过没关系，现在黛德丽已经将她粗暴的从水晶棺里拽了出来。
“动手！”
就在布伦希尔德要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前，那贤者直接快步上前，紧接着，那宁神醒脑的魔法直接点在了她的脑袋上。
就在那一刻，她眼眸之中的情欲火焰似乎就此消失了。
女武神整个人都变得清醒过来。
‘扑通’
在黛德丽松手之后，她整个人就这么跪坐在了地上。
虽然仍然在喘息，但那声音的确小了下来。
“呼……”
她就这么喘着气。
最终，可能是终于缓过神来了，少女先是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身体——特别是双腿。
可能是为了确认自己能不能起来吧，她甚至伸出双手用力按压着自己的双腿。
但是，可能是刚刚从那种状态之中挣脱出来吧，她的双腿还是不听使唤。
直到确认了这些后，她这才抬起头。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她开口问道
“你现在不冷了吗？”
“？”

第七十一章:雷霆降临
一时之间，霍德那猝不及防的问题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思路。
不仅仅是一边全权没有发言意向的公主殿下，即便是身为当事人的女武神可能都有些发懵。
因为这个原因，她的思绪都被完全打乱了。
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此刻，她那诱人的小嘴一张一合、整张脸都写满了那种不可思议和懵逼。
你到底在说什么玩意？
事实上，除去霍德自己，另外两名少女大概都是这么想的。
而在这个时候，可能是贤者自己都觉得这问题问的太蠢了，所以他不由习惯性的伸手。
看上去好像是要摸后脑，但他此刻毕竟戴着战盔，所以最终只能触碰到了那坚硬的头盔。
“毕竟之前，你看上去一直在发抖，好像非常冷的样子。”他说道
不管布伦希尔德究竟是怎么看待的，但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心底却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因为她知道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聪明人、智者在此刻却流露出了一股憨实的气息。
而且，如果不是他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活跃过的话，黛德丽甚至会觉得这穿着甲胄的家伙不过是一个读不懂氛围的年轻人。
“我……”
“总之，请先把这个披上吧，现在这宫殿之中还是很冷的。”
在那仍然显得茫然的女武神有所回应之前，霍德直接取出了一个厚实的毛皮披肩，接着将它披在了女武神的身上。
由头至尾，他的动作都显得非常自然。
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对女性彬彬有礼、道德感十足的英雄那样。
不过，也正因为他的行动太自然了，看上去就像是演练过那样，黛德丽心底不免浮现出一抹不快。
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舒服。
所以，她干脆后退了那么两步，给那两个家伙留出了空间。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霍德不由抬起了头。
他就这么看了一眼黛德丽，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一眼却让她感觉到奇怪。
你在意我的感受？
她没有问出来，只是在那边站着而已。
不过，霍德也没有说其他的什么话，因为他很快便将注意力挪到了那披着野兽毛皮的女武神身上。
“说起来，在我的印象里，即便是神明也会讨厌那种过于严苛的冰冷。”他开口说道，“也许不会像是我们这些凡人那样会感冒打喷嚏什么的，但讨厌就是讨厌。”
“嗯……”
虽然霍德在那里喋喋不休、看上去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但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就回应上来看却显得有些冷淡。
不，或者说这种状况不应该说是冷淡，只是布伦希尔德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那个男人展现出来的温柔与热情。
所以到了最后，她只是缩了缩身子、又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谢谢……”
虽然霍德看上去好像很贴心，而且理论上来讲也没有任何别扭的地方，但布伦希尔德自己恐怕也已经意识到了，他绝对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就对人好的人。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布伦希尔德。”她开口说道。
就像是霍德看过的那些神话传说那样，与英雄邂逅、被英雄唤醒的女武神将她的经历娓娓道来。
不过可能是因为被冰封太久，外加这段时间她的灵魂一直储存在水晶之中，所以记忆方面可能存在着些许缺憾。
至少，就表现上来看，她正在拼命回忆。
“我曾是翱翔于天空的女武神，曾经奉父神的命令协助人间的国王征战，但因为我弄错了父神心仪的对象，所以被惩罚于此沉眠……”
布伦希尔德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也不对劲，所以，她不由苦笑起来。
“抱歉，我可能是沉睡太久了，记忆显得不清不楚的。”
“哦豁……”
听到这里，霍德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独特的情绪。
但在这个时候，他的很好奇的看了一眼布伦希尔德的肩膀。
“我听说你们女武神都应该有着翅膀，但在水晶棺之中，我好像并没有看到这些。”
“很抱歉，我已经不是女武神了……”
可能是因为在这种闲聊之中已经逐渐熟悉了起来，布伦希尔德也逐渐放下了那种紧张感。
“我被父神惩罚，被剥夺了女武神的身份，羽翼也被取走。”
说到这里的时候，布伦希尔德看上去好像有心事一样。
她先是低下了头，看上去好像在思索。
不过，她想要说什么，霍德和黛德丽都已经有所了解了。
甚至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甚至还环抱起了自己的双臂。
“父神告诉我……唤醒我的一定是一个当世无双的大英雄……”
在这一刻，女武神那本来已经平复下的情绪似乎有所起伏。
可能是因为害羞了吧，她的面颊在这个时候红扑扑的。
“他以后会成为我的丈夫。”
紧接着，她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霍德。
就眼神还有表情上来看，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
接着，她又紧了紧身上的披肩，看上去好像是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体。
“那个人是你吗？”
可能是因为霍德之前的那番作为看上去很体贴，这让刚刚苏醒的女武神有着不小的好感。
“很遗憾，我们这里有两个人，而唤醒你的人并不是我。”
就在这个时候，霍德突然开口说道。
在布伦希尔德那略显惊讶的目光之中，霍德突然指了指之前那一直在边上看戏的黛德丽。
“等……”
“唤醒你的人是他，他花了好一顿功夫才将铠甲从你的身上卸下来的。”
“他……”
“霍……”
还没有等黛德丽与布伦希尔德有过多的反应，霍德那战盔下的眼睛眯了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沉眠’的时候能不能感知到外部的事情，但事实上在之前，他对你的状况更为关注一些。”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顿了顿。
虽然他知道无论是布伦希尔德还是黛德丽都没有办法察觉到他面容上的那抹笑意，但他的嘴角仍然不由上扬。
“如果你是想要寻找什么绝世英雄的话……那你可能找错了，我算不上什么英雄，就是个打下手的罢了，他可是看过、摸过你身体了。”
接着，霍德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忍住没笑出来。
虽然即便他笑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究竟在笑什么。
毕竟对他而言，这种事情真的太有趣了。
“但他就不一样了，他是哥特的王子，你又是哥特的女武神，你们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然后，布伦希尔德没有多说什么话。
此刻，她的眼神之中甚至透出了一抹迟疑。
一时之间，氛围显得有些尴尬，没有人知道布伦希尔德究竟在迟疑些什么。
就连黛德丽自己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公主殿下只觉得自己心情很糟糕。
“够了，玩笑什么的……”她开口说道
不过还没有等她说完，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强大的压迫感。
这不由让她闭上了嘴，那猩红的视线直接投向了大门口。
那里传来了一阵令人心悸的风暴与雷霆的力量！
“啧，居然亲自来了……”

第七十二章:对峙
就在敞开着的大门那里传来了雷霆的鸣响时，黛德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此刻，哥特的公主殿下甚至已经悄无声息的取出了自己的呼啸魔剑。
因为她知道，能在这个时候赶到希恩达尔峰的绝对不是善类！
也许，稍有不慎就会迎来一场恶战。
哥特的公主殿下的确是这么想的，甚至在这个时候，她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了那与自己同行的男人。
他并没有那么紧张，甚至看上去好像无比轻松。
在这个时候，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闪烁着电弧的殿堂大门，又自顾自的嘟囔了那么一句。
看起来，他好像已经认出了那到来的神明。
黛德丽的听力毕竟相当好，也许他能骗过直到现在都一脸茫然、甚至全然被大门口那里吸引了注意力布伦希尔德，但骗不过她！
“你认识？”
“是啊，我认识。”
对于这一点，霍德很坦然的就承认了，毕竟这由不得他去否定什么。
不过在此刻，他的心情不免有那么一点复杂。
但这不妨碍他的最终目的！
倒不如说，正因为是她的到来才能让霍德验证心底的某些猜测。
逐渐收起了内心深处浮现出的复杂后，贤者不由抬起头来。
此刻，他瞥了一眼布伦希尔德，而这位女武神的反应很有意思。
估计是因为没有考虑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在外边制造这么大动静，所以在此刻，她明显愣住了。
不过，仅凭眼神与表情，霍德也没有办法完全断定布伦希尔德身上的状况。
毕竟那种眼神太复杂了，再加上布伦希尔德之前表现出的那种状态也令人感觉到迷惑。
记忆受损……
对于这一点，霍德不敢随意试探，因为如果对方仍然保留着强大的魔法能力亦或是如同身经百战的战士那样的感知力，那么他贸然去窥探记忆一定会引起她的警觉。
甚至，说不定还会打破现在的这种微妙的平衡。
所以，现在无论布伦希尔德说什么，他都只能保持相对程度下的沉默。
至于考察与验证的话……
“我其实挺好奇的。”
“嗯哼？”
“理论上来讲，我们在跨越那野火壁垒的时候，希恩达尔山峰之上的火焰便消散了……而以诸神监控人间的力度，应该就是在那一时刻发现了我们才对。”
“所以呢？”
“我在想阿斯加德距离人间到底有多远……毕竟仔细算起来，现在也过去几个小时了，神明直到现在才赶到。”
“你觉得神域很远？”
“有这样的想法。”
“但事实神域并不遥远，它就在米德加尔特的正上方，如果他们一直关注并在第一时间获知消息的话，至少十多分钟是足够他们赶到现场的。”
“但他们之前并没有来……”
“那是因为他们在害怕我……即便不害怕，也该提高警惕。”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也许是因为和霍德互怼惯了，黛德丽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回应这么一句。
但紧接着，她的理智还是阻止了她进行这无意义的愚蠢嘲讽。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疑问：
“你之前做了点布置？”
“没有，但他们觉得会有，因为我在他们眼里是一个小心谨慎到了极点的人。”
说到这里，霍德战盔下的眼睛就此眯了起来。
“阿萨神族即便再蠢，被算计了好几次也终究该回过神来了啊。”
毕竟再怎么说，目前为止他与阿萨神族的交锋几乎都是以他的胜利告终。
虽然这种胜利背后是一个很心酸的事实——他不能输，他一旦输了，他目前为止积累起来的一切都会一败涂地。
但事实上，没有人喜欢一直输，更没有人喜欢去踩可能存在的陷阱。
即便阿萨神族可以输无数次也是一样的。
“你看那闪烁的电光与风暴，那其实就是不耐烦的证明。”
即便看上去好像大敌当前，但霍德在这个时候却没有多紧张，反而在这里很随意的分析了起来。
“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耐心的人……也许比她那暴躁的老父亲要耐心的多，但也是一个急躁的女人，想必之前一直在检查希恩达尔峰吧。”
而这种检查其实很耗费时间的。
“如今就时间上而言也不算太晚，并不是什么入睡的时间，对凡间的军队来讲就更是如此了。”
黛德丽知道，希恩达尔峰的位置毕竟靠近哥特王国的边境，而如今为了抵御魔兽冲击以及即将到来的匈兰帝国的进攻，埃尔姆里希的战士们正在那里筹备战争。
“所以说，即便魔法可以通过蛮力直接破除，但整个希恩达尔高峰太大了，神明不可能直接展开扫荡。”
“对，一旦他们这么做，声势浩大的神力与所谓的‘神罚’会暴露在世人眼中，希恩达尔峰注定会迎来凡间……甚至是其他势力的关注。”
接着，霍德就此停顿，他的视线突然扫向了周边。
“不过这里就不太一样了，毕竟是独立出来的异空间，在确保不会伤到节点的情况下，她可以尽情扫荡！”
而直到这里，黛德丽才终于察觉到了那么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
“她？”
‘轰’
最终，还没有等黛德丽多问些什么，那伴随着那仿佛能撕碎一切的狂风与雷霆混杂的神力，一个身影最终缓缓走进了宫殿之中。
‘咔哒’
‘咔哒’
伴随着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音，狂风与雷电就此涌入了宫殿之中。
而且因为当事人并没有收拢自己力量，风暴神力直接就此扩散开！
而就在这一刻，霍德也面无表情取出了圣剑——并不是古拉姆圣剑，而是他自己那同样铭刻了神怒符文的神铁战争之剑！
‘嗡’
以圣剑为媒介，符文的魔法障壁直接扩散开来，直接将那席卷而来的力量阻挡在外。
“说实话，我可没有想到一个在凡间沉睡的女武神居然能让你这么重视。”
就在那狂风、雷霆还有障壁完全散去之后，霍德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这样的话后，斯露德紧紧是握紧了手中的闪电战锤。
“呼……”
此刻，风暴女神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
也许是因为她不知道再见到他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又或许是因为之前一直用雷电炸场，她自己还没有缓过劲来。
总之在这一刻，她的确只是深呼吸着。
紧接着，女神的视线就此在那被冰封了的殿堂之中巡视着。
她好像根本没有去看那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而是首先摆在了那同样戒备着、手持呼啸魔剑的哥特公主身上。
但她也没有注视多久，因为最终，她将目光摆在了那一直坐在地上、披着毛皮斗篷的女人身上。
“布琳（Bryn）……”她低语着
那嘴唇翕动的模样则落在了霍德的眼里。

第七十三章:挑拨离间
事实上，布伦希尔德和斯露德很明显应该是相互认识的。
虽然在霍德自己的记忆里，斯露德和他没有发生冲突之前也没有与他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其实能猜得出来。
毕竟布伦希尔德的身份可不简单：众神之王的女儿。
这个身份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便假冒伪劣的，既然这个传闻至今为止都没有消散，那便一定有其存在的意义。
而基于这一点，作为神王之女、半神的布伦希尔德出身地位自然与凡间的女武神不同。
甚至，这一点单单看她的身份就能明白了：哥特女武神。
在本应具备的职责之前加上了王国的前缀，这实际上是只有能代表整个王国、负责介入战争、宣判战争胜利的女武神才有的殊荣。
简单来说，在哥特对外的时候，她负责调和对外矛盾，出席重要的王国谈判场合做公正。
而在哥特爆发内部矛盾的时候，那些想要当国王的大小领主基本都会派遣使者……甚至亲自到希恩达尔峰走一趟，为的就是求取她的支持。
在当时的凡人们看来，求得布伦希尔德的支持就意味着能当上国王，因为布伦希尔德所代表的就是诸神的意志。
她的一切举动肯定有诸神授意……
好吧，不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凡间的领主为了给自己取得某种正当理由，在哥特王国爆发混乱的时候拜访女武神便成了必然的作为。
虽说滞留于凡间的女武神其实有很多，单单是布伦希尔德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完整的巡视哥特王国、在第一时间内知晓王国内部的大小事务。
所以，当初在哥特仍然有着女武神的状况下，王国内部肯定有着其他的女武神。
但是，能代表哥特王国、令众多国王、领主信服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这是时间与岁月沉淀的结果……
别说是哥特王国了，即便是整个中庭世界，除去那几位赫赫有名的女神之外，也没有哪位女武神有胆子称自己的名气有布伦希尔德大。
这不仅仅是因为哥特王国地理位置特殊，更重要的是，除去作为中庭腹地存在的哥特王国之外，其他王国的女武神一直都是在变动的。
对其他王国来讲，虽然他们名义上也有着女武神‘守护’。
理论上来说，在战争期间，只要他们愿意前往女武神的宫殿寻求帮助，那么在一定程度上就能避免王国遇到进一步的打击，提前结束得不偿失的战争。
但是，对其他地方的王国来讲，他们能搞清楚一部分女武神的来路就不错了。
但哥特不同……
似乎从很久之前开始，布伦希尔德便以女武神的身份开始活动，甚至以女武神的身份出名。
哥特的居民一直都以布伦希尔德守护着这片土地为荣。
她一直保障着米德加尔特中最为富饶的中心地带的稳定。
仔细想想，她既然能被安排到这里，至少在之前，作为神王的女儿的她一定是备受信赖的。
说不定还与神明的关系不错，毕竟谁没有几个闺蜜呢？
因为在此之前，霍德对此便有了一定程度上的猜测，所以对斯露德的那关注、担忧的神情，他没有任何的意外。
但与之相对的，布伦希尔德的表现就有点意思了。
就在斯露德低声念着哥特女武神的昵称时，霍德不由瞥了一眼布伦希尔德。
他能看得出来，斯露德此刻正竭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因为她知道，就现在的状况上来讲，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表露出过多的重视。
但布伦希尔德在这一刻却没那么复杂，她的神情只透着茫然，那紧皱眉头的模样明显是在翻找着自己的记忆。
看上去，可能是因为被封印的时间太久了，再加上刚刚从那种欲火燃烧的状态之中挣脱出来，她的头脑到现在还不清醒。
不过，这样目前也是够了。
想到这里，他直接举起了自己的剑。
‘嗡’
作为第一个打破了那种沉默的注视的人，霍德直接将手中的战争之剑刺进了被冰封的地面之中。
‘咔’
在剑锋贯入地面的那一刻，上方的符文也燃烧起来，剑刃之上则燃起了宛如火焰一般的光辉。
战争之剑、神怒符文……
贤者已经吃透了圣剑古拉姆的构造这件事在一些神明的眼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他早已在雷神托尔面前展现过这一点。
而现在，对斯露德来讲，更重要的是他的剑锋正对着布伦希尔德！
“你想做什么……”
注视着那个戴着战盔的男人，斯露德低声说道。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简化处理，不要那么麻烦。”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停顿了片刻。
而在这一刻，风暴女神也能感受到他的那种视线。
与数年之前那种无法压抑怒火的愤怒完全不同。
这一次，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掩藏了起来，那是曾经令亨定一族深恶痛绝的狡诈、阴险。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担忧什么，而就现在而言，无论是对你、对我而言，爆发冲突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你想要什么？”
“这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能让你们如此自信，想要通过希恩达尔峰这样的试炼将我可爱的弟子掌控在手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斯露德不由沉默下来了。
她看上去似乎在考虑什么，视线则不断在那仿佛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女武神还有霍德的身上打转。
她直接忽略了那个公羊战士——即便她看起来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而最终，她还是做出了抉择。
“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希恩达尔峰的一切，我和她都可以告诉你，这里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了。”
迎着斯露德的视线，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你了解我的，斯露德，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们的谎言？”
‘轰’
伴随着霍德的话语，神怒之辉燃烧的愈发旺盛。
与此同时，他轻轻将剑锋朝着布伦希尔德那里靠了靠。
“关于希恩达尔峰的秘密，我会亲自探索。”
“那我如何相信你？”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霍德不由一笑。
“相信？不，你没有选择……毕竟你与我都很清楚这片空间的特异性……这里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不打破空间节点，就不会被外人所知。”
是的，不会被外人所知。
就现在的状况而言可以说比被乌云遮蔽着的北方海域都要麻烦。
“是你相信我？还是我相信你？这个立场应该倒过来才对吧？”
然后，霍德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现在这里真的只有你一个神明吗？还是说，你的父亲、你的母亲甚至是其他的神明都在这里？”
“只有我一个人……”
“但神域之中最快的人并不是你，而且已经过去了数个小时了，传说中的沉默之神维达尔又是否在门外？”
最终，他笑了出来。
那种低沉的声音就此响彻。
“说起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我难以相信……”
至于相信什么？
“你真的还在意你的朋友吗？”

第七十四章:人质与筹码
挑拨离间……
就在霍德平静的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斯露德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为这个原因，她甚至下意识的将目光挪到了布伦希尔德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她仍然坐在地上，一点都没有她记忆中的那种英姿飒爽。
毕竟是老牌女武神了，布伦希尔德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被那在面前熊熊燃烧的战争之剑吓到。
但是，或许也因为她现在无比脆弱，所以在听到霍德那意味深长的话语后，她那本来就显得有些茫然的神情逐渐变得惊愕起来。
这一刻，布伦希尔德的目光甚至都没有躲闪什么，她就这么笔直注视着斯露德。
那种眼神或许还有着其他含义，但对斯露德而言，这就仿佛像是在无声质问着什么一样。
“当然在意……”
“即便你们擅自操作她的人生？让她嫁给不知道哪来的人？”
“……”
“将近七十多年的时光，这段时间的封印让她的记忆与意识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这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吗？”
“不可能！”
就在霍德提到这一点的时候，斯露德几乎下意识的就给予了反驳。
对的，这不可能。
在她看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仅仅是沉睡的魔法而已，而且仅仅是沉睡了数十年罢了！”
也许，将近七八十年的岁月对于人类而言无比漫长，因为这几乎等于一生！
在这数十年之中，一个普通的人类已经度过了自己的童年、青春，甚至结婚生子。
如果幸运一点的话，说不定连孙子都抱上了！
但是，这段岁月对神明来讲却不过如此，因为对神明来讲，即便没有那青春苹果树，他们也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漫长寿命。
而寿命、地位则决定了他们的时间观。
因为习惯的问题，他们做事也当然不会慢吞吞的，更何况人类就是他们创造的。
硬要说的话，人类的形象还有各种习惯、观点就源自诸神。
但是，正因为寿命的漫长，他们并不认为将一个半神封印几十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这几十年在他们的生命之中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
“布琳……布伦希尔德有着无比漫长的寿命，这对她不过是‘睡一觉’罢了。”
斯露德就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上，当初其他人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当她知道这件事的事情，希恩达尔高峰已经烧起了大火。
“这不过是一个小错误以及一个小惩罚而已。”
注视着那身着邪龙甲胄的贤者，斯露德沉声说道。
事实上，她本来没有解释这些的必要。
因为双方的立场还有一连串的矛盾早已无法调和。
但是，或许是为了之前霍德的那番话真的刺激到了她，甚至开始质疑起她的人品。
所以，她最终还是开口了：
“曾经，我的父神在犯错的时候甚至被剥夺神力，并被关在英灵殿中禁足数百年，至于冬日之神则仍然居住在雪山之中足不出户。”
这就是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事实上，关于阿萨神族的成员受到的惩罚比比皆是。
“就连光明之神也一样，他直接被众神之王下令禁足，不得走出光明之宫，就连一个具体的期限都没有。”
比起他们来讲，在斯露德眼里，布伦希尔德的‘沉睡’真的不算什么。
因为阿萨神族的风气就是这样……
不，理论上来讲，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风气的问题。
因为沉睡实际上是一种放松，不管睡多久对他们来讲都是‘睡一觉’而已。
无非就是醒来后会感觉到时间飞速流逝的那种不适感而已。
但是，对神明来讲，因为他们那不同于人类的时间观，所以数十年也不过如此。
比起所谓的睡眠，最糟心的其实还是那种禁足，那才是真正被禁锢在同一个地方，虽然不限制内部的自由行动，也没有削减待遇，更没有阻止他人探访。
但对神明来讲，如果一直被禁足在自己的宫殿之中，他们才会感觉到痛苦。
在斯露德的记忆里就是这样，许多神明为了逃避这种惩罚都会主动沉睡。
就连她的父亲托尔都不例外……
从小的时候开始，斯露德的一大爱好就是听自己那温婉的母亲一脸微笑的说有关自己父亲的糗事。
而正因为如此，她才知道如今声名显赫的雷霆之神曾经在英灵殿的禁闭室之中毫无形象睡大觉的事情。
“那么包括你的父神在内有被剥夺过什么吗？”
“有……神力。”
“那他们有被强行催情么？”
“你说什么？”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斯露德突然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哼……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这位朋友之前可是在魔法还有某种神力的作用下发情了，她身上的内衬都她自己撕烂的。”
“这……”
在完全听清楚并理解了那贤者的言语后，斯露德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视线只是摆在了那个那个看上去无比柔弱的女武神的身上，好像是要从她的身上寻找着什么一样。
斯露德知晓曾经的布伦希尔德是怎么样的。
她英姿飒爽、手握长矛与盾牌，身上则发散着极光的美丽光辉。
甚至，在她犯下那个小错误并被惩罚沉眠之前，她都认为布伦希尔德会当上下一任的领袖。
她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资历。
但现在，她身上哪还有那种气质。
那披着毛皮披肩的无助、警惕甚至是审视的视线让她无所适从。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其中一定……”
“这里是你们神明的地界，你还想说有人入侵了这里吗？”
霍德开口说道。
哑口无言……
斯露德很显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呆立在那里。
本来气势汹汹闯进这女武神殿堂之中的风暴女神突然之间哑火了，她的气势在霍德的一连串质问之下直接弱了下去。
但最终，她觉得自己似乎终于抓到了某种救命稻草一样。
“也许是……洛基。”她开口说道。
“洛基是野火之神，我想他的手应该伸不到爱情……或者说繁殖的本能方面。”
最终，霍德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不觉得洛基能在魔法的布局方面瞒过我，更重要的是……证据就在那里，你不如自己看看吧，铠甲就在那里。”
最终，霍德直接伸手拽起了地上那个柔弱的女人。
那种粗暴的态度见不到丝毫的怜香惜玉，甚至会让人怀疑，他会就这么一剑砍死她。
“走起来！”他低声喊道
但是，即便他如此，粗暴，布伦希尔德就是一动不动。
她甚至很努力的晃动着自己的身体，看上去好像跟上霍德的步伐。
但是，脆弱的女人却根本没办法跟上他的动作。
甚至到了最后，她只能裹紧毛皮披肩，任由霍德拖拽着她，将她一路拖向了殿堂深处的那扇紧闭的大门那里。
“敢跟上来的话，我会杀了她的，我说到做到。”
不过，就在霍德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黛德丽？”
眼看着那公羊战士甚至没直接跟上来，他直接回过头去。
但在这个时候，哥特的公主殿下仅仅是缓缓摇了摇头。
“我想，空口谈什么信任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不如各退一步。”
说到这里，黛德丽握紧了手中的呼啸魔剑。
“我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战士罢了，所以我留在这里，大概会让这位女神大人安心一点吧。”
说白了，就表面上来看，她似乎想要留下来当人质。
不过，事实与黛德丽预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就在她这么讲的时候，那女神却瞥了她一眼。
风暴女神那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了一抹惊愕，与此同时还有那么一丝丝不善的审视。
她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第七十五章:关门!
事实上，黛德丽觉得自己的说法一点问题没有。
她的身份可没有完全暴露，而更重要的是她在力量的施展上一直都有所克制。
再加上言论层面的误导，根本没有人会知道她是理论上来讲不属于米德加尔特、甚至不属于这尤克特拉希尔之上的九界的恶魔之女。
她只是一个被父王狄特玛尔精心设计、用魔法缔造出来的继承人罢了。
就连她名义还有血缘层面的母后——如今已经疯了的王后奥蒂莉亚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魔法对诸神来讲实际上也就那样。
不管她本人火力全开、甚至是随心所欲的解放内心的那头怪物后发挥的战斗力是否能弥补一个凡人与神明之间的差距。
反正就现在的状况上来讲，那风暴女神其实没有任何理由重视她。
是的，她只是一个人质而已，一个为了让这位看上去并不坚定的女神安心下来的工具罢了。
至于她自己的那番理由，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这敌意究竟是哪来的？
在注意到那美艳的雷霆女武神的视线后，哥特的公主殿下下意识便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难道说，她的另一番意图被发现了？
但这不应该啊。
就在她的头脑开始飞速转动的时候，她又感受到了另一股视线。
这是一种不含恶意的、纯粹的担忧。
“你认真的？”
在将视线投向了那殿堂深处的大门那里时，黛德丽看到那个男人直接转过了身体。
虽然他依然戴着头盔，但她觉得，如果将那头盔摘下来的话，她一定能看见一张皱紧眉头的脸。
垮起个批脸（霍德限定）.jpg
有人愿意在自己赴险时展露出对人身安全的担忧，这放在以前估计会被她怀疑为动摇军心的表现。
因为在那个时候，她所需要的是绝对的自信，她的威信也建立在她自身的强大上。
不过现在却不一样。
这里并没有什么军队，而且也不是战争。
实际上，她也不是什么公主，因为对她来讲，王族的身份也并非必须。
她与他都只是渴望着复仇、将自己身上的伤痛全部宣泄给高高在上的神明的伙伴而已。
因为这个原因，当她再一次意识到有人正担忧着她的处境时，她心底甚至有些暖暖的。
但正因为如此……
“当然是认真的，因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不然的话……你会彻底安心吗？”
听到黛德丽说的话后，霍德沉默了片刻。
事实上正如同黛德丽说的那样，她留在外边，与斯露德同处才是最好的。
但是……
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千般思绪，霍德不由瞥了一眼那可怜兮兮的女武神。
这个时候，这个女孩似乎想要借力起身，所以一直抓着霍德的手。
但是她的双腿可能有自己的想法，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动弹，甚至在这个时候，她还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腿。
“能站起来吗？”他开口问道
“不能……”
虽然回答无比短促，但任谁都能听得出她的不甘心。
“但你的身体很健康。”
“我知道。”
如果说双腿有什么问题也就罢了。
事实上正因为她的双腿没有什么异常，她才觉得不甘心。
“算了……”
或许，布伦希尔德展露出的那种可怜的态度终于让那个看上去残酷、冷酷的男人动了恻隐之心。
此刻，他再也没有强硬的拖着她，而是随手绘制出了魔法符文。
紧接着，一股奇特的力量直接托起了她的身体。
并不是辅助她站起来，而是在她的身下制造了一个屏障将她托起来，就像是飞盘一样。
虽然她的腿仍然没有什么动静，但这至少不用让她被拖来拖去的。
“谢谢……”她低声说道
不过，霍德却没有去管布伦希尔德。
此刻，贤者只是再一次将视线投向了那哥特的公主殿下，接着又注视着那风暴女武神。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这与你无关，那个时候的你仅仅是一个凡间游历的普通女武神而已。”
“……”
在突然听到霍德的声音后，斯露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就像是她那有些笨拙的父亲那样，所有的言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大脑之中则一片空白。
最终……
“谢谢……”
她低声说道。
但是，那贤者并没有再回应她什么，他只是一脚踢开了那并没有任何魔法防护措施、也没有什么魔法痕迹的大门。
接着就这么走了进去。
而就在他带着女武神布伦希尔德走进去的时候，大门又就此封闭了。
而注视着那凝结出了一层霜雾的大门，斯露德只是维持着沉默，许久都不曾说些什么。
她能感受得到，在这个时候，身边的某位公主殿下其实一直看着她，就好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一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种视线的确令她感到了不适。
这种不适一时之间让她搞不太清楚究竟是那个公羊战士真的抱有恶意，还是她自己心底本身就对此感到不舒服。
但是，斯露德的词典里从来就没有退让这个词。所以很快，她直接顺着这视线瞪了回去。
“不用那样看着我。”
在犹豫了片刻后，黛德丽开口说道。
“如果你希望你的朋友平平安安的，那你也不能对我出手，我再怎么讲也是他的伙伴。”
公主殿下的这番话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一方面强调了布伦希尔德如今就在霍德的手中，而以霍德那种性格，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是绝对不会介意拿布伦希尔德当筹码的。
与此同时，她也强调了自己的重要性。
也就说，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与布伦希尔德就地位上来讲是对等的。
如果她不动手，等霍德探索完城堡回来，那么大家就能相安无事的离开。
但黛德丽其实并没有想到，在此刻，女神眼眸之中流露出的那种不善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一时之间，黛德丽自己都觉得有些迷惑。
“哼……”
最终，风暴女神也没有开口说话。
她只是迅速回身，接着抬手一挥。
一股独特的力量从她的身上散溢出来——这是魔法！
而伴随着她的动作，本来冰封着的城堡墙壁上迅速闪烁起了早已刻录在内部的符文。
而紧接着，那本来开启着的城堡大门迅速封闭起来。
见到这一幕后，黛德丽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的原因了，因为正如同她猜测的那样，女武神的城堡从来都不普通，谁知道在建造的时候，内部又有什么样的刻画？
如果放任斯露德单独行动的话，那问题才大了！
不过在此刻，更重要的是，斯露德封闭了城堡的大门。
她想做什么？
突然有那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黛德丽稍稍后退了两步，接着再一次戒备起来。
但在此刻，风暴女神似乎并没有再去管那公主，她仅仅是朝着水晶棺的边上走去。
在那里是一片被撕裂的甲胄碎片。
虽然有那么点迟疑，但女武神还是拾起了那些碎片，接着仔细端详起甲胄的内部，看上去好像要解读甲胄内部的符文。

第七十六章:做神,要有骨气
可能是因为那雷霆女武神已经封闭了城堡大门的原因，一时之间，冰封的前殿之中再也没了其他的颜色。
放眼望去，那种令人牙酸的冰冷感直接铺面而来。
但是，真正造成这种‘冰冷’的也并不是那被霜雾完全冻结起来的环境。
事实上，真正造成了那种冰冷感的还是站在那里的两个女人。
自从贤者带着这座城堡种那刚刚苏醒的女主人前往更深处的殿堂后，她们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什么话。
黛德丽只是环视着四周，用视线仔细打量着殿堂周边那些闪烁的符文。
因为之前被冰封的关系，再加上那些符文并没有发挥作用，这让她与霍德都没有解读出上边的刻印。
因为在没有完全启动的情况下，这些符文都可以放着不管，所以无论是她还是霍德都将其放置了。
毕竟在当时，布伦希尔德才是最主要的人物，而比起她本人来讲，女武神的殿堂之中铭刻的符文都可以暂时忽略。
而事实上，在他们最初预定的计划之中，如果神明亦或是神明的使者在那之前都不曾到来的话，他们还会花时间击碎这周遭的寒冰、仔细研究一下这些殿堂内部的雕饰、确保自己不会被后来的什么人阴到。
不过现在就结果上来讲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了。
粗略的扫了一眼那重新启动、在薄薄的冰层之下闪烁着清丽辉光的符文，黛德丽很轻易的就辨认出了那些符文描绘的内容。
说白了也是很简单，这些符文有一部分是起到最基础、但也最关键的防护作用的。
只要魔法依旧生效，那么这座城堡便不会伴随着岁月腐朽，更加不会出现损坏的现象。
至于另一部分的符文也非常实用。
没有什么进攻机制、也没有什么陷阱一类的东西，而是非常简单的‘操控’。
就像是斯露德之前做的那样，她站在原地便能控制这附近的大门。
如果硬要说什么‘陷阱’的话，那大概就是那些同样被冰封着的甲胄、武器了。
它们内部虽然空空如也，但看上去似乎只要下达什么指令，它们就能动起来。
而且，地面之上理论上来说也能升起火焰。
但这火焰的位置……
注视着宫殿地面上已经闪烁起微光、却没有完全启动的符文，黛德丽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事实上，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火焰陷阱，比如说只要人踩进去就会变成焦炭什么的。
但现在看起来却好像不是这样，因为那个位置看起来似乎与人类的宫殿没什么两样。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领主与国王的宫殿都会提前堆好各种柴火、架好烧烤架。
对的，就火焰的规模上而言，这让黛德丽想起了自己宫殿里也有的那种专门为了宴会烤肉存在的架子。
不过毕竟有魔法存在，而且完全不同于人类的王族，魔法对女武神来讲一直都是必备的。
所以她们根本不需要柴火。
“真的是……很有生活气息的地方。”她低语着。
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感叹，根本没有办法对此进行什么抑制。
毕竟，即便是她也会有那么一些些的浪漫想法。
不，或许这种想法不该称之为浪漫，仅仅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而已。
女武神的传说她也听过，不管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但在传说里，女武神作为诸神管辖的女性战士组织，其中并没有什么明确的高低地位划分。
而单单是注视着这些符文，黛德丽都觉得自己能想象得出这里全盛期是什么样子。
虽然希恩达尔高峰之上的这座城堡还有外部的庭院都属于布伦希尔德，但曾经的布伦希尔德不可能一个人独居于此。
她也会有自己的朋友……
不管是什么身份——也许大部分都是女孩，但她们都会在这里居住，一边与朋友分享着油滋滋的烤肉、一边欣赏着布伦希尔德自己那独特的审美。
想到这里，黛德丽又看了一眼这里的布置。
这是很有要塞风格的殿堂，周边摆放着的那些铠甲、武具都证明了曾经的女武神绝对是一个好战之人。
而且，比起其他人来说，她的风格其实更加保守一点。
“嗯……”
注视着那些摆放着的甲胄与兵器，黛德丽在不经意之间又看了一眼斯露德。
事实上，风暴女神穿的也挺保守的。
比起黛德丽曾经见过的那些跟随那个好像叫做希格露恩的女武神还有她身边的那些女人，她可以说将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但是，她的那种严实又与布伦希尔德不一样。
布伦希尔德明显偏好厚重的甲胄，从她收藏并展示于此的那些甲胄与之前水晶棺内的封印铠甲来看，她平时的穿着应该算不上轻盈。
而斯露德的衣着则更加的‘轻松’。
虽然除去面容之外，她全身上下都没有裸露出来的肌肤，但看上去总有那么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即便黛德丽是一个女孩，但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仔细想想，单单看布伦希尔德苏醒后的那些表现，黛德丽很难想象她偏好着各种重甲。
不提她曾经的羽翼到底能不能承受那沉重的甲胄与重盔，单单就是那种表现……挺难想象的。
“嗯？”
而就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突然感觉到有那么点不对劲。
这种感觉在她的心底一闪而过，紧接着浮现出来的便是一抹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愣住了。
而她那种呆立的模样不由让那正解读着符文的风暴女神不适起来。
“你有什么想指教的吗？”
“啊……”
就在黛德丽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便见到那风暴女神注视着自己，那种眼神仍然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敌意与不善。
“不，并没有什么。”
黛德丽也并不想与面前的这个真正的女神分享自己心底那种追寻不到踪迹的感受。
所以，她只是很平静的摇了摇头。
但是，她觉得自己总要找一个理由，所以她又拿出了那份羊皮纸。
“看你挺累的，这玩意就给你吧，这是我们解读的成果。”
她就这么挥了挥手中的羊皮纸。
“符文的解读全在上边了。”
就在黛德丽这么说的时候，那风暴女神就这么瞥了她一眼。
紧接着，她硬邦邦的回应了一句：
“不必了。”
即便黛德丽已经伸出了手，但她却并没有领情的意思。
也许是不信任自己？
“你不相信我没所谓，但这是霍德写的。”
‘轰’
刹那之间，黛德丽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力量开始流转。
是风暴！
而就在她确认这风暴到底是所谓的神力还是魔法之前，那股力量已经将羊皮纸从她的手中扯了出去。
紧接着，它就这落在了斯露德的手中。
而女神这粗暴的态度不由让黛德丽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愧是神明，如此肆意妄为……我还以为你能有点骨气。”

第七十七章:当时……
黛德丽不爽当然是有理由的，因为她从来都看不爽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展露出的那种肆意妄为的表现。
而斯露德之前的那番作态自然会让她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其实这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也是很简单的思考逻辑：
我可以给你，但你绝对不能抢。
因为所谓的给予是因为当事人大方，她心情也好，其中根本不存在什么必然关系，也不存在谁欠谁的。
在这种情况下，斯露德开口拒绝也就罢了。
这只意味着她本人无比警惕，对黛德丽这个‘陌生人’给予的羊皮纸不屑一顾。
而从侧面大概也能证明她本身的魔法水平也不弱。
但后来是怎么回事？
她就这么直接转变了态度？
转变态度也就罢了，直接开口说自己改主意也行。
但这硬生生从她手中抢夺的行为着实让哥特的公主殿下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但是，更让她糟心的是，她不能因为这档子破事直接抄起呼啸魔剑劈上去。
因为在此刻，她的理智仍然占据着上风。
也因此，她才明白，现在绝对不是发生正面冲突的时候。
这倒不是对她自身的实力不自信，而是真的没必要打，所谓的神明手段毕竟太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并不意味着她会就此咽下心底那口气。
因为黛德丽觉得自己从来不欠这些神明的。
在已经挑明了立场的情况下，即便不会爆发什么过分的冲突，但她也没必要对那女神摆出什么好脸色。
“真不愧是神明呢……”
最终，黛德丽开口说着。
在心底的那种不满还有压抑着的愤怒的作用下，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对想要的东西就直接抢到手，从来不管当事人的意见与想法，看起来，人类对你们来讲只是可有可无的玩物吧。”
就在那哥特公主的声音传来的时刻，风暴女神下意识的就捏紧了手中的羊皮纸。
此刻，她的视线虽然仍然停留在那羊皮纸上描绘的符文上，但她的内心却逐渐下沉。
“对你们来说，谁都一样，齐格蒙德一家都是随意赏玩的玩偶罢了！当然了，恐怕我也是吧。”
“咕……”
数年之前，当她再次与某位战士再一次会面的时候，他口中吐露出的那番言词在她的脑海之中开始徘徊。
即便过去了许久，但这番话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之中。
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
甚至在这个时候，斯露德的周身已经闪烁起了风暴与电弧。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至少在这一刻，黛德丽心头逐渐泛起了一丝不安。
没有过多的思考，她稍稍后退了那么一步。
与此同时，她也紧握起手中的呼啸魔剑。
神明性情的阴晴不定她算是见识过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所谓的神力与魔法有着极大的不同。
所谓魔法终究是那些没有掌控神力的凡间生物动用超自然的力量的‘形式’，就像是人没有魔兽那样的利爪就使用利剑来厮杀一样。
但‘神力’却并非外物，就表现形式上来讲，风暴女神因为情绪起伏而激发出的电弧就像是她的本能，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而这种力量在巨人的族群之中也有……
虽然并不是她的好闺蜜泽布尔，但她却见过泽布尔的那些朋友，而其中某个爱好狩猎、居住在雪山之中的女巨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如今已经死去的巨人战士艾克正不厌其烦追求着泽布尔，数次拜访甚至打扰到了她们原定外出游玩的计划。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斯卡蒂曾经发过一次火。
她当然与斯露德不一样……
作为风暴女神的斯露德身上闪烁着的是继承自她的父神还有母亲的力量，但斯卡蒂发怒时，她周边会自然的形成霜冻风暴。
而且，与黛德丽身上很明显的‘超自然’痕迹截然不同，他们的怒火仿佛一直与自然变化挂钩那那样，无论是暴雪与雷霆，这些都追溯不到任何魔法的痕迹。
自然，除去正面硬挡或者躲避之外也根本没有反制的方式。
而且，神明的压迫力与其他的那些女武神当然是不同的。
曾经的斯卡蒂不过是觉得自己一行人的出行计划被打扰，所以觉得不高兴罢了。
但斯露德就表面上来讲却更加可怕。
黛德丽甚至觉得，那混杂着雷霆的风暴在下一刻就会直接扑面而来。
但最终，那电弧却就此消散了。
紧接着，黛德丽便看到了令人迷惑的一幕。
那女武神的一只手仍然提着自己那长柄的闪电战锤，但另一只手却将那羊皮纸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就好像是在保护着一件珍贵的宝物那样，不让它被风暴与闪电伤到。
有必要吗？
她这样的表现……
直到这个时候，黛德丽才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
说起来，貌似面前的这位神族出身的女武神与霍德看起来似乎有过一段交情啊。
而且应该不是普通的朋友？
“说起来……我一直挺好奇的。”
就在斯露德身上闪烁着的电光逐渐消散下去了后，黛德丽一下子没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看起来似乎与霍德认识？”
她问道。
比起之前的那种充斥着讽刺还有阴阳怪气的话语，她的这个问题很普通，而且仅仅是出自纯粹的好奇心而已。
但是，那风暴女神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答这个问题。
她仍然只是盯着羊皮纸上描绘着的符文，拇指轻轻摸索着那优美的符文字迹还有边上一连串的解读与注释。
斯露德看起来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不过就在黛德丽这么想的时候，她的耳边却传来了声音。
“嗯，认识，以前还是……”
还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斯露德自己根本回答不上来。
甚至，她其实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
在没有办法回答的情况下，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此刻，女神重新抬起头，她直视着那手握魔剑的公主。
“当时，他只是一个握剑姿势都不对就敢单独出来冒险的年轻人而已……那个时候的他一直以好奇的目光审视着周围的一切，胆子虽然大，但很容易遇到危险，对偶然遇见的女武神也没有什么敬畏心理或者激动。”
轻轻抚摸着那优美的字迹，女神深深吸了口气。
“他出自尼德兰境内的一个小村庄，无依无靠，所以没有任何牵挂……而对他而言，最具备诱惑力的便是这整个世界，他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没有什么功成名就的想法、也没有什么功利性的想法。
“他只是想要走遍这整个世界而已。”
这是纯粹的冒险者的心态……
而且还是秉持着热情的斗志昂扬的状态。
“很难想象……”公主殿下低声说道。

第七十八章:过去的约定
很难想象吗？
就在黛德丽那里不自觉的感慨些什么的时候，斯露德的思绪也不由发散开来。
那个身影逐渐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最终定格成了那邪龙一般的背影。
“的确，很难想象。”
为什么很难想象？
只要见过那总是无比平静、神出鬼没的贤者就会得出这方面的答案。
因为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承担在了自己的身上，几乎没有了斯露德最初见到他的时候见到的那种影子。
纯粹的、不被任何事物影响的冒险者啊。
“曾经的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就连被称作‘贤者’的那种智慧也见不到多少端倪。”女神开口说道。
此刻的斯露德虽然并没有再去与那公主殿下对视，但迎着她那惊讶的视线，她还是将自己所知晓的那些曾经的事情说了出来。
很难想像吧？
她居然会对一个刚刚见面、甚至引起她强烈不适、不安甚至各种负面情绪的女人说起这些事情。
但事实就是，她的确这么说出来了。
而且理由恰恰正是因为她与她并不熟悉。
对斯露德这位风暴女神来讲，有些话反而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没有办法说出口。
因为在神域之中，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她曾经因为与洛基的争吵从而大哭一场。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她哭泣着告诉自己的母亲，她一定……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是，这种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当然没有。
因为现实从来都不是什么游戏，并没有选择了一个重大选项就进入了某一条线路这种事情。
而对斯露德来讲，所谓的选择也并不意味着能完全放下。
无论是对于神明还是人类来说，所谓的生活、所谓的人生便是如此，每一次的抉择都是对内心的拷问与考验。
她选择了在她看来更加重要的‘阿萨神族’，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她从小在这里成长。
在神域阿斯加德之中，她度过了自己的童年、以一个孩子的身份肆意挥霍着自己的特权。
雷霆之神的女儿……
这是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身份。
但是，这与她放不下那个那个男人又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吗？
没有不是么？
能做出选择是一回事，但做出选择后心底感受的苦痛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从相识到现在也不过数十年的时间，这对一个神明来讲可能也就是觉得无聊闷头睡一觉所耗费的岁月罢了。
但斯露德却觉得自己已经将所有的青春都留在了那里。
因为在与他的相处之中，即便是她也在飞速成长着。
从一个普通的、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的女武神成长为了现在的女武神统领。
也因此，她才没那么容易直接遗忘。
一方面，她没有办法直接放下这些，所以只能用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以女武神统领的身份更好的尽到自己的义务与职责。
而作为女儿，她也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与她认识的那些人分享。
说白了，作为女儿，她不希望父亲和母亲担心，也不希望周围人看待她的视线有什么异样。
所以现在，她才会站在这里，随口以一个刚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说着曾经的事情。
这不是分享……
至少对斯露德来说，这绝对不是在分享过去的故事。
因为她说的无比简略，想要从这番言语之中窥探出过去其实是很困难的事情。
而对她本人而言，她只不过是想要从这种‘诉说’之中寻求一丝慰藉、来宣泄自己的压力而已。
“他其实很热衷于四处冒险，他说过自己要去很多地方，矮人的黑暗国度、精灵的光辉之国，还有两个最为古老的世界。”
冰天雪地、绝对不适合寻常生命居住的尼福尔海姆。
火焰飞舞、绝对让大部分的生命无所适从的穆斯贝尔海姆。
也许那两个古老的世界从来都不适合人类，但对于某些人来讲，想要去那些地方的理由很简单：
想看看，就这样。
“他说自己并不想要什么权力……财富什么的，只是想要四处看看，接着收集一些难得一见的物品当一种……纪念品。”
说到这里的时候，斯露德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是，我觉得他很有趣，所以暂时留下来教了他武艺和魔法。”
是的，就是这样。
即便是现在，斯露德都清晰的记得自己当初的那种感受。
她对他虽然并不讨厌，但要上升到什么强烈好感的，其实还没有到这地步。
真正让她产生了好感的反而是后来的事情了。
嗯，那是很后来的事情。
因为后来与他相处、发现了他身上的闪光点，所以与他走得很近，之后才发觉他能为自己重视的人拼上自己的所有。
“你是他的老师？”
就在斯露德回想起那被她埋藏在心底的一幕幕回忆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这样的问题。
而就在这个问题传来的那一刻，女神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就事实上来讲，她与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师徒。
且不论那个男人现在的武艺和魔法水平，当初的确是她带着他入门。
但是，如果仅仅是这种关系的话，她不会甘心的。
对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仅仅承认这一点。
特别是在一个女人的面前……
“呼……”她深呼吸着，甚至直接收起了手中用以戒备的战锤，接着捂起了嘴，“我……我们比师徒更加亲密一点。”
也许是在害怕那个男人会现在就从门后冲出来戳穿自己，斯露德最终只是用了一个较为暧昧的说法。
“我们……曾经约定过一起外出旅行，一起以冒险者的身份巡游九界。”她开口说道。
虽然在之前，可能就连她自己都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到了现在这一步，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对在面前的那个女人抱有嫉妒之心。
即便她不知道那戴着公羊战盔、身着不凡战甲的女人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单单看他们站在一起，甚至知晓他们正一起旅行、冒险，她心底就泛起了强烈的不满。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
“就是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咯？”
迎着斯露德的注视，黛德丽突然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只要稍稍敏感一些，便能察觉到她本身是在强行压抑自己的情绪。
而斯露德恰好是较为敏感的人……
“有什么好高兴的！”
“没有啊，只是觉得现实与传说的差距挺大的。”
她低声说道。
“传说里，某位被女武神教导的英雄据说仍然在努力，渴求升上阿斯加德、与自己的爱人相会，但现实之中，他却要与神为敌。”
更别说，他与那女武神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什么夫妻，连爱人都算不上。
“不过说实话，现在我也终于能理解他一点……为什么会那样伤痕累累。”

第七十九章:争吵
事实上，在一路上的旅途之中，霍德与黛德丽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亲密到能相互分享过往经历的地步。
虽然他们只是两个可怜的、凑在一起笨拙的相互舔舐伤口的凶兽而已。
但她却对他身上的那些‘伤口’的来源一无所知。
或者说，她只知道其中的大部分，也就是广为人知的那些。
比如说伏尔松格一族……
挚友齐格蒙德，同样作为挚友存在的齐格蒙德之子：辛菲奥特利，还有后来悉心培育、简直就是在当儿子养的赫尔吉。
因为这些人的存在，他曾经有过属于自己的人生巅峰。
但最后，他却失去了所有。
失去了自己的战友、弟子后，他曾经倾尽全力打造的王国也毁于一旦。
可以说，他的前半生……他前数十年的忙碌到头来完全成了一场空，这简直是精神与意志层面的双重打击。
而一开始，黛德丽对霍德的了解其实仅限于此。
但仔细想想，霍德由头至尾似乎都是在为了他人而忙碌。
虽然他本人早已被齐格蒙德接纳为伏尔松格一族的成员——而且伏尔松格一族是齐格蒙德抛弃了伊尔芬部族的名号后重新创立的，那个被接纳的男人在这一族之中扮演的就是开创者的角色。
但是，就血统层面上来讲，他终究还是一个‘外人’。
他没有继承权、整个尼德兰王国也不属于他，但他却乐此不疲的帮这个王国培养下一代。
也许是因为曾经的伏尔松格一族早已濒临毁灭，如今剩下的不过是齐格蒙德的遗腹子、如今的万军之主齐格飞而已。
所以大部分见到那贤者的人都下意识的将这种事情归类为‘伤痛’。
绝大部分人赞扬着曾经的贤者与国王之间的友情，但却忽略了他‘孤身一人’这件事。
但事实好像证明，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也从来都不是那种‘只为他人’、‘将他人的愿望当成行动目的’的这种圣人。
但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那些没有自己的梦想、却能保护他人的梦想、为他人的梦想而战的人固然值得尊敬，但拥有自己的想法与欲求的人毫无疑问更像是一个凡人。
自然，这样的人其实更能让人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共鸣感。
而且，除去这种莫名的共鸣感之外，此刻的黛德丽也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疼痛感。
因为在斯露德这里，她得知了他的另一面。
说起来，即便他拥有着自己的私欲，但比起他曾经的那些成就，他的那些小小的私欲也不值一提吧。
但就是这样，他依旧没有达成。
“我的印象里，他从没有离开过米德加尔特，甚至很少离开尼德兰。”
本来，斯露德心底还压抑着一股怒火，因为她察觉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的情绪。
虽然她强行压抑住了，但在之前，她的确展现出了一种近似嘲弄的愉快。
但还没有等她发火，公主殿下后来的那番话让她将所有的怒火都压了下去。
“因为那个时候，尼德兰还不算是稳定，所以他最终留了下来。”她开口说道。
“我猜，他是想为尼德兰王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在尼德兰完全稳定下来、甚至繁荣起来后，就恢复自己的冒险者的身份，四处巡游吧。”
虽然斯露德没有将曾经的事情告诉她，但黛德丽却觉得自己能猜得出当时的大部分情况。
无非就是一个戏剧化的故事……
离开家乡、无依无靠、也没有归宿的年轻冒险者遇见了渴望复仇的王族，与王子成为了朋友。
因为成为了朋友，所以他暂时放下了自己巡游九界的梦想，开始着手帮助他复国。
摧毁了当时的哥特王国的王族、将所有的仇人屠戮一空，他们一同回到尼德兰，建立起了王国。
而即便是后来被誉为贤者，但作为年轻人、又是没有接触过上层的年轻人，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可能不会考虑很多。
也许在当时，他与陪伴着自己的女武神一起向自己的挚友说：
等我帮你复国后，我就要与她一起巡游九界。
但是，他毕竟心软。
因为与贤者相处的久了，所以她知道那封闭的甲胄之下是多么柔软的内心。
他不会坐视自己的朋友对着一堆烂摊子焦头烂额。
所以他说：
等尼德兰变得繁荣、外部也能变得强硬、稳定下来，我就去远行。
后来，曾经的人间战神有了妻子和孩子，但他却开始为继承人的事情而烦恼。
所以他又说：
等我帮你教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我就去旅行。
途中分分合合、磕磕绊绊，他也是一个凡人，即便在面对自己的朋友时也不会无条件的退让。
这些在诗人们叙述的故事之中都有记载。
因为矛盾，贤者曾经放下尼德兰王国远行，但最终他还是回到了王国内与自己的朋友并肩作战。
但在那个时候，他也已经无力回天。
“直到最终，他都没有完成心底最初的愿望，曾经可能有着朦胧好感的女孩已经回到神域之上、成了女武神的统领，甚至与他为敌，而他最后又是孤身一人。”
黛德丽开口说道。
一开始，她的语气仿佛在感慨着什么，似乎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感叹。
但紧接着，她的语气却变得辛辣起来。
“男孩邂逅女孩的浪漫开头，最终却没能迎来完美的结局，令人伤心落泪啊。”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也许是因为黛德丽那变得诡异起来的态度刺激到了她，又或者无关语气，仅仅是那些话让她想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女神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与此同时，电弧开始闪烁、微风开始流转。
“本来的话，只要他愿意放下……”
“为什么是他放下！”
还没有等女武神组织起自己的语句，黛德丽的声音也在这时提高。
就在斯露德的周身闪烁起了闪电神力的时候，黛德丽的甲胄也开始溶解，金属开始燃烧。
“告诉我！为什么是他放下而不是你！你为什么不肯退一步？”
这一刻，女神的话似乎完全戳到了黛德丽心头最为敏感的地方。
“为什么退让的一直是身为凡人的他？你为什么不肯退让？”
此刻，本来透出一股冰冷意味的空气逐渐开始升温。
“就因为你是神明吗？”

第八十章:天秤
就在这一刻，本来沸腾、闪烁着的雷霆电弧还有滚动着的风暴突然有那么一刻停滞了下来。
女神那本来充斥着怒火的眼神突然浮现出了那么一丝愕然。
“我……”
这种愕然的态度同样被那哥特的公主殿下收在了眼底。
事实上，她这样的态度还是让公主殿下感到惊讶的。
可能是她本人对神明有着偏见，所以她总觉得在这个时候，那女神应当直接恼羞成怒才对。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开始展露出了惊愕。
通常状况下来讲，这意味着当事人开始从头审视自身。
虽然黛德丽自己从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但她也看得出来，这风暴女神对那个男人的感情绝对没有她最初想象的这么简单。
也许，这并不是神明所拥有的那种纯粹的占有欲？
脑海之中先是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最终，黛德丽还是摇了摇头。
事实上，现在去讨论这些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不管那看上去在神域之中有着极高地位的女神本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她的作为终究还是摆在了这里。
“他能为自己的朋友搁置自己最初的愿望与想法，他能暂时放弃自己那自由自在的冒险生活，背负上沉重的责任，自尼德兰建国的那一刻开始便坐镇中心……但你呢？”
那个男人终究还是失去了一切。
但神明依旧高高在上，她不曾踏出那一步，仅仅是在她认为的终点等待着。
“人有情谊，他们愿意为了呵护、维系自己的人际关系而倾尽一切……友情、爱情，都是这样，但神明呢？”
说到这里，黛德丽突然笑了。
她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好女人，也不会因为这种摆在明面上的‘悲恋’而同情什么。
倒不如说，她的确同情，但那同情的对象绝不是面前这位女神。
凡人总是被自身情感左右，这点就连她都不会例外。
“一直要求他放下……但他能放下什么？朋友？弟子？”
“他的弟子与朋友都在英灵殿……”
“那齐格蒙德呢！”
‘轰’
在这一刻，黛德丽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更为剧烈，那高温的热风不断与斯露德周身的风暴碰撞着。
也许对那女神而言，这个名字同样是一个禁忌。
因为正是那早已逝去的人间战神，他与她才正式分道扬镳。
也因此，女神发散的雷霆隐约有攀升的意向！
这一点自然被黛德丽察觉到了。
“恼羞成怒了？”
“……”
“因为个人的喜好，你们能随意安排凡间的一切事务，即便你们宣称英勇战死者将在神域之中得到永生，那为什么人间的仇恨都不曾断绝？”
此刻，黛德丽突然低下了头。
战盔之下，她那近似苍白的白皙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那是一种嘲弄……
“之前我还没办法确认这件事，但现在我却相信了。”
至于相信什么？
“你从未有过付出，却一直凭借着最初的那抹恩惠秉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逼迫在尘土里打滚的他做出选择……真是个恶劣的女人不是么？”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恶劣的女人啊！”
没有任何退让，黛德丽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沸腾的、被他人视作魔法的火焰已经在无意识的与那风暴雷霆碰撞，而身为缔造者，两个女人依旧站在原地。
“他其实心很软，他重视着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对他来说，他的朋友都同等重要，特别是那些一同经历过生死的战友，他可以为了朋友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一个初出茅庐，只喜欢游历、收集藏品的年轻冒险者最终成了令人闻风丧胆、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能令人心生恐惧的贤者。
“我曾经比你更加残忍。”
直到现在，黛德丽都曾经记得那个男人说的话。
“他可以一再退让，将自己的愿望隐藏起来，甚至一度抛之脑后，你却堂而皇之的将自己与与他的其他朋友摆放在天秤之上擅自比较！”
“够了，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我从不需要了解，我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一个神明的‘宠物养成史’！”
她冷声说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女神啊！回答我！你是否真的将他当成朋友？你有没有尝试过去维护他的人际关系？”
“我……”
“没有吧。”
就在斯露德要开口回答什么的时候，黛德丽直接打断了她。
“所谓朋友……亲密的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你又是否尊重过他的意愿与想法？”
‘轰’
最终，强烈的情绪起伏所催动的火焰与雷霆一同炸开，一时之间，殿堂之中的冰霜都产生了裂痕。
“你真的有注意过他的‘伤口’么？那些已经溃烂的……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你又如何！”
可能是真的已经到极限了，斯露德不由大声质问着。
也许这仅仅是一次口不择言罢了，但她依然嘶吼出来。
“你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
迎着女神的注视，黛德丽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去回答什么。
此刻，她的嘴角不由开始上扬。
就像是专门为了嘲讽对方一样，她缓缓开口。
在雷霆与火焰的碰撞之中，这声音转瞬即逝。
而在听到她的那番话的时候，斯露德的面容上流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你在羞辱我……”
“不，我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
与此同时，在希恩达尔高峰的城堡深处，身着邪龙甲胄的贤者正漫步在寂静的廊道内部。
‘咔哒’
‘咔哒’
他那金属的战靴叩击在冰封的道路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也正平静打量着内部的装饰。
与外部的殿堂的装饰差不多，内部就构造上来讲也充斥着简单明快的气息。
不过可惜的是，内部无论是曾经的装饰品、内部的小花园还是雕塑全都被冻结了。
漫步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霍德其实有那么一种时间静止的感觉。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无比唐突的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他就此转过了头，那视线就此凝聚在了那个女孩身上。
布伦希尔德……
此刻，这位女武神依然没有什么衣服穿，身上依旧只有之前被她撕开的内衬还有蔽体的毛皮披肩。
她整个人被淡蓝色屏障托起，整个人坐在屏障上。
那种眼神就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在霍德的视线投来的时候，她好像吓了一跳。
“请问……有什么事么？”
就在霍德凝视着她的时候，她不由怯生生的问道。
“我只是觉得已经足够远了而已。”
“什么足够远？”
“这里没有人会注意到，所以……”
“什么……”
也许是因为霍德的视线具备着强烈的侵略性，在此刻，她不由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上身。
“所以是时候进入正题了，女士，我有问题要问你。”
此刻，霍德的称呼听起来着实有些奇怪。
但还没有等布伦希尔德多说些什么，他的语气突然变了。
“请问我们伟大的‘亡者的女王’，真正的布伦希尔德小姐在哪？”
在听到他的问题后，那个女人本来胆怯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些许松动。

第八十一章:亡者的破绽
就在霍德那轻飘飘的问题传来的那一刻，女人的神情产生了一瞬间的变化。
并不是面容、而是那种眼神……
虽然她隐藏的很好，几乎就是在那种惊愕浮现出来的那一刻，那种神情就被她遮掩了起来。
但霍德的眼神还不错，所以在她的那种神情浮现出来的那一刻，他立即将其捕捉到了。
但是，仅仅是这种神情还不一定能让她完全暴露出来。
因为单单就这惊愕的神情来讲，这也不一定是暴露了，也许这只是被他那种‘脑洞大开’的回答惊到了也说不定。
霍德觉得自己对所谓的交谈与话术说不上完全精通，但他之前的那番话从本质上来讲仍然是那种试探。
重要的并不是这番话是否点出了真相，而是那个女人对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而很明显，那个顶着布伦希尔德面容的女人应该没有什么过多的心机。
或者说，她有‘心机’，甚至精通阴谋，但她本人却没有经历过这种面对面的对话。
霍德曾经对齐格飞说过：交涉是一门艺术。
这并不是在那里胡说八道，也并不是为了给自己刷逼格，而是事实。
它需要沉淀、打磨。
如果没有经历过学习、甚至是在阅历方面进行积累，那么这方面就会显得无比稚嫩。
那个女人便是如此……
她并没有直接否定，也没有给出什么迅速的反应。
在这个时候，她只是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诶？”
这前后思索加起来的时间根本不正常。
而这段‘思索’的空白时间便是她的破绽所在。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
“事实上，我觉得我已经给了足够多的时间了。”
迎着‘布伦希尔德’那看上去疑惑而胆怯的目光，霍德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反而是无比平静的说道。
但是，面对霍德这具备着暗示性质的言语，那女人却好像依旧没有听懂。
她只是睁着自己那略显茫然的大眼睛、就这么注视着那邪龙战士。
这种目光显得茫然和无辜，再加上她此刻仍然没什么蔽体的衣物，那种楚楚可怜的气质甚至直接扑面而来。
如果有不知情的第三人站在这里的话，大概还会认为霍德这个一度名满天下的贤者在这威胁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吧。
但是，事实终究没有那么简单。
“不理解我说的话么？还是说，你还想要继续装傻？”他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稍稍偏开了自己的视线，接着又后退了几步。
在这段时间之内，贤者的视线又开始重新在廊道之内打量着。
他注视着那些雕塑，又看了一眼脚下的地面。
“虽然因为空间被完全隔绝的关系，所以我并没能从外部看到这座城堡的具体构造，但我至少会计算时间。”
说起这些的时候，霍德根本没有就没有继续去看那自称布伦希尔德的女人的表情。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现在的他对自己的推断无比自信。
“从你真正苏醒……也就是从那种催情的状态之中挣脱出来也过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即便从我们踏进那殿堂大门、离开了前殿的那一刻算起，这也过去十多分钟，对正常人来讲，这段时间足以让你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最终，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突然抬起了头。
他重新注视起了那个女人。
“但是，有些事情我一时之间的确想不起来……”
“我说的可不是有关你记忆的问题。”
在听到那女人略显苍白无力的理由后，霍德平静的摇了摇头。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你的记忆无关紧要，而我在意的是你的作为……毕竟在之前，你曾经提到了许多与布伦希尔德有关的事情，而如果你真的是那位女武神的话，她的一些习惯应该是刻在骨子里、怎么都不会改变的。”
此刻，霍德突然察觉到面前这个女人的视线有所变化。
她好像有些惊讶，但在这惊讶的背后仍然是浓厚的质疑。
说白了，她仍然不相信霍德口中说的那些话。
“所以就是这样的视线与眼神才会让你暴露出来了……仔细想想，你应该不是那种经常与他人交际的家伙吧？比如说长期呆在一个地方、没有四处活动，所以你也不会知道什么是‘观察’。”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直接伸手敲了敲边上那被冰封的墙壁。
“这里是布伦希尔德的城堡，不管怎么样，她在这里居住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千年，具体的岁月并不算太明确，但重要的是，这里留下了她的生活的痕迹，因此只要稍稍观察一下这里的格局，就能明白她本来是什么样的人。”
那么，布伦希尔德原来是什么样的人？
“首先，从她收集的各种各样的武具、铠甲来看，她对于甲胄、金属有着独特的喜好，而且她收集的铠甲风格一直都偏向于全身甲，理论上来讲，她的衣着风格应该相当保守。”
霍德的视线就此凝聚在了‘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上。
厚重的毛皮披肩裹着美好的身段，白皙的肌肤虽然有所遮掩，但仍然遮盖不住全部。
而就是面对这样的美人，霍德最终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速度很快，而最终则停留在了布伦希尔德那光洁的小腹上。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女孩那光洁的肌肤。
“你明白了吗？如果真正的布伦希尔德的话，她一定会对自己的衣着不满，一路上至少会向我要几件衣服穿，即便可能有‘威慑力’的问题在里边，但谁让你之前表露了‘爱慕’？不管怎么样，这都是矛盾的。”
这个男人的观察力真的有这么恐怖？
霍德也许并不知道，在他详细阐述自己的推断时，那个被他暂时断定了身份的女人已经逐渐有了一个高水准的评价。
“那么，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推测？”
此刻，她或许也明白自己的这种装模作样不再有任何意义，所以她也没有继续伪装下去。
“这就要从你自身开始说起了。”
霍德开口说道。
“即便是最普通的女孩，她们也应当具备一定的羞耻心，在清醒过来后必定会注意起自己的状况，但你却完全不同，你并不是那种会感觉到兴奋快感的暴露狂，所以答案也也很简单了。”
接着，他摇了摇头。
“你已经习惯了这种不着衣物的生活方式，因为衣物对你来讲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当然了，真正让我断定这一点的，还是你的下半身，你的腿直到现在都没办法动吧？”
在说起双腿方面的事情时，这女孩的神情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事实上，你的身体……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的双腿完好无损，之所以不能动，那是因为你忘记了如何去使用双腿。”
最终，霍德就此停顿了下来。
他虽然还有很多其他的佐证，但却没有继续讲下去，反而是等待着。
“怎么样？海拉（赫尔）小姐，我有说错什么吗？”

第八十二章:怀疑不需要理由
此刻，霍德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柄重锤一样狠狠敲在了女人的心头上。
她虽然感到惊讶、甚至是为面前这个男人的观察力、还有流畅的思考能力而惊叹，但此刻，她的情绪更多的则是一抹挥之不去的复杂与苦痛。
甚至，因为这种痛苦，她还感觉到了愤怒。
霍德清晰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至于为什么，因为他感觉到了海拉小姐的视线。
在这一刻，她的神情充斥着阴沉与毒辣，而目标简直是朝着他奔来的那样。
而她之所以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说到底还是因为霍德的那番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此刻，他清楚的看到，那个女人已经开始下意识的抚摸起了自己那光洁的双腿。
她并没有多回答什么，但眼神之中的怨毒却几乎要溢出来了一样。
这是一种远超任何人的阴暗、毒辣。
霍德能察觉到这一点，好像即便是北方海域的那些邪恶死灵加起来都没有此刻的‘布伦希尔德’感觉到可怕。
不过这理论上也算是正常吧，毕竟这位可是那样的存在啊。
所以，在不经意之间，霍德稍稍后退了那么一步。
对他而言，后退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再继续往后的话就是示弱的象征，所以无论那个女人到底有多可怕，所谓的亡者与掌控死亡的女王究竟多令人敬畏，他不会再给予其他的什么尊重。
但在此刻，他那后退一步的细节动作好像被当事人发现了。
“你在害怕么？”
就在此刻，那女人抬起了自己的头。
“你在害怕这样的我？”
她略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在这个时候，她那纤细的手指从自己那白皙的大腿上划过。
一路上向上，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胸口，最终抚摸起了自己的肩膀与锁骨。
“即便是这样的我？”
虽然她还不算正面承认，但这番话却似乎已经曝光了她的身份。
不过到了这一步，她是否承认这件事好像已经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直被米德加尔特的黑巫师团体崇拜着的亡者女王似乎一直有着自己的心结。
而她终究不是什么凡人。
即便现在她正占用着另一位女武神的身体，但那长期浸淫在死亡领域之中的气质仍然不自主发散了出来。
而迎着这样的海拉女士，霍德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不，这并不是恐惧，这不过是一种尊重罢了……对死亡的尊重。”
“尊重死亡？”
在听到霍德的那种回应与解释后，女王那瑰丽的眼眸不由浮现出一抹嗤笑。
她毕竟已经被完全看穿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了继续伪装的必要。
所以，她仅仅是平静的伸了个懒腰，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体进一步的暴露。
毕竟正如同霍德所说的那样，她已经习惯了。
她已经遗忘了拥有一具正常的躯体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她一直衣不蔽体，甚至一度遗忘了如何动用自己的双腿，整个人都仿佛被固定住了一样。
而那样幽暗的环境赋予了她无与伦比的力量，让她建立起了独属于自己的信仰体系。
但与此同时，她的性格也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将自身的恐惧感诠释的这么有艺术感。”
对于这一点，霍德没有多反驳什么。
且不说那统领着死亡领域的女王有没有说对，他都不是在意这方面事情的人。
单单口舌之快罢了，如果没什么必要的话他不会在这方面争强好胜。
比起这些，另一件事对他来讲更加重要。
“所以……我们伟大的女王陛下算是承认了么？”
“否定又如何？既然你有这方面的认知、甚至产生了怀疑，那否定也没有任何意义。”
对的，正如同她说的那样。
无论她继续否认什么、继续装疯卖傻，这都没有什么用。
因为这从来都不是什么有法可依的公平公正的判决，并不是说只要死咬某一点，在缺乏具体证据的情况下，惩罚就无法进行。
说白了，这仅仅是一种‘认知’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之前与女武神之间的冲突她都看在眼里。
这不是她认知之中的‘常规英雄’会做的事情。
“不过，其实我很好奇一点。”
在完全摆脱了‘布伦希尔德’这个身份的束缚后，海拉完全放弃了之前的那种胆怯的伪装。
而在霍德的面前，她先是伸展着自己美好的身体，将上半身的灵活发挥到了极致。
紧接着，可能是觉得坐着太累了，所以她趴了下来，接着又挪动起了自己的身体并翻了个身，整个人都平躺下来。
她躺在了霍德设置的屏障上，整个人伸展着身体，一股十足的慵懒作态。
大概是因为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即便此刻的她占据着布伦希尔德那堪称完美的身体，但她看上去依然没什么防备。
“我很好奇，目前为止你所说的一切全都是那种容易被忽略的细节，而它们之所以容易被忽略，其实就是‘认知’层面的问题。”
“你是想问，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是么？”
“是啊，毕竟在这方面我还是很好奇的，我确信除去细节方面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相当完美。”
完美……
当那毫不遮掩的女王说出了这番话的时候，霍德不由挑眉。
事实上，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如果今天到这里来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其他的什么人。
甚至，还可以再缩小范围，假设霍德本人并没有来到这里，而是黛德丽来到这里，即便她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察觉到不对劲，但也没有办法立即锁定面前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本来有那么点怀疑罢了，毕竟我从来不会过多信任一个陌生人，而更重要的是，后来到来的女武神更让我确信了这一点。”
“原来如此，通过人际关系察觉到异常么？”
“当然不仅仅是如此，最重要的是她说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此刻，海拉似乎能听到那战盔下传来了低沉笑声。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笑声有些嘲讽。
“也许她自己也是着急了，所以这种话直接暴露了出来……某位掌控着冬风之力的神明目前貌似还在阿斯加德之中‘隐居’，看样子好像是被关了长时间的紧闭，所以我不得不怀疑，冻结了这宫殿的到底是什么人。”
“就这样？”
“怀疑这种东西毕竟不需要任何理由，而我很擅长去怀疑他人。”
事实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贤者不会直接说：我打从看到那封印着灵魂的水晶项链的那一刻开始就猜到‘布伦希尔德’有问题了。
因为那牵扯到另一个秘密，而那个秘密甚至关乎到他的一个朋友的身家性命。
所以，他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将话语转到了另一边。
“我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女王陛下，毕竟对我而言，只要走错一步，那么就意味着万劫不复。”
是的，走错一步，他就会迎来破灭的结局。
到时候别说是复仇了，就连他身边的那些人都会被他一同卷进去。
“与你父亲合作的时候，我同样保持高度警惕，生怕被他转手卖掉、当成弃子。”
“嗯？”
本来，海拉的注意力仍然停留在霍德那番看似有道理、但实则讲不太通的言论上。
但紧接着，她的注意力全然被他后来的那番话所吸引。
这同样是那贤者的‘安排’，但‘涉世未深’的女王却一脚踩进了这坑里。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个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她很重要。
“你说……那个男人？”她开口说道，“你见过他了？”

第八十三章:寻求平等地位
事实上，霍德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丢出洛基的名头也是有理由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面前的女人是统御亡者的领域——赫尔海姆的女王。
而她的另一层身份便是终末巨狼芬里尔、尘世巨蟒耶梦加得的妹妹，也是洛基的三个孩子之中最小的一个。
说白了，他要借用的便是那亲子之间的关系来和这位死之女王套套近乎。
现在毕竟不是竖立敌人的时候。无论他本人对海拉有什么样的看法、又对她是否抱有信任。
总之在这个时候，对她笑脸相迎总是没错的。
但是，让霍德感觉到有些意外的是，海拉女王陛下的态度却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热情。
这种热情并不是说对他热情，而是对他口中说出的那个名讳。
她的父亲：象征着野火、自远古时代就因为某种原因掌控了火焰的诡计之神洛基。
本来，霍德还以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她即便不会过多热情，至少也该对他抱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因为他们的立场其实是一样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但在这个时候，海拉的神情却无比微妙。
而且，她口中的那个称呼也让霍德无比在意。
如果不是他完全能确信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那统御死亡领域的女王的话，他甚至会觉得自己猜错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其他的什么人。
因为她的态度并不像是对待一位父亲，甚至不像是一位可以信赖的盟友。
“没想到啊，你居然与那个愚蠢的男人有过交流。”
在提到有关诡计之神的话题时，海拉的神情先是浮现出一抹阴沉。
紧接着，她的面容上就此浮现出一丝明悟，紧接着又是一抹讥讽。
“啊，原来如此，我就说那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找到我，看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真是够阴险的。”
这番言语到了最后甚至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针对意味。
“啊……”
“不过说起来，你看起来和那个男人似乎挺亲近的？他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了啊。”
虽然没有猜到海拉会是这样的态度，但在这个时候，霍德还是能明白这个女人在说什么的。
此刻，她所提到的无非就是她的血统与身份的问题。
毕竟作为一个出自米德加尔特的‘英雄’，他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渠道知晓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洛基曾经的三个子女早就被放逐了，而凡人根本没有渠道去了解神明的生活——更不用说是更为古老的那些‘历史’了。
“所以，我可以认为你是他的代言人么？”
最后，以一种近似嘲弄的言语，她开口问道。
而迎着女王陛下那高亢的声线，霍德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虽然他并不知道海拉与洛基之间的关系究竟怎么样，但在海拉如此表述的时候，他也不介意跟风踩一脚。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洛基也算是把他害惨了。
虽然他在最终还是给予了战术层面的回击，而那个男人最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合理’的身份。
但要说霍德因为这些就对他感恩戴德什么的，那就完全是胡说八道了。
“你觉得，像是他那样的男人，会真正选择什么代言人么？”
而且，他也不会像是什么炮灰那样就去急吼吼一样掺和别人的家事。
即便海拉看上去表现出了对洛基似乎有那么一种近似扭曲的厌烦感，但他却不会为了讨好海拉就去践踏那诡计之神。
毕竟再怎么讲，海拉与洛基之间的复杂关系再怎么说都是家事。
在没有了解的情况下，像是霍德这样的人即便有着共同立场，他终究只是一个外人。
所以，他也只是说出了自己对于那诡计之神的认知与感受罢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我与他只是合作关系……不，准确来讲，应该是他一直在利用我而已。”
“嗯，挺符合他风格的做法。”
虽然在此刻，霍德还没有说出自己究竟是干什么的。
但海拉看上去对自己的父亲有一个无比明确的认知，也知道他的具体行事风格。
所以她并没有去质疑霍德说的那番话。
“所以，你是听从他的指令到这里来的吗？”海拉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那慵懒的女王陛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霍德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做出什么回应。
他就这样保持了沉默。
而与此同时，海拉大概也察觉到了异常。
也许是因为没有穿衣服的原因，所以她对霍德的视线变化更加敏感。
而由下至上，她能看到他那浑浊眼眸之中的微妙与复杂。
即便他低着头，她也看得到，因为她就躺在他的面前。
“你不是刻意来到这里的？”她开口问道
“事情比你想象的要更加糟糕一点。”
为了拉近与这位‘死之女王’的关系，霍德并没有否认他来到这里的理由。
反正随便海拉怎么脑补了，她能替他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那当然是最好的。
而比起这些，更重要的却是另一件事。
“洛基已经被神族放逐了。”
“怎么回事？”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海拉终于收起了自己那慵懒的神情。
她虽然仍然没有起身，但那阴冷的气质却是扑面而来。
“就是字面意思，他已经被神族放逐了，因为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情，挺复杂的。”
“那就说的简短一点！”
也不知道海拉究竟是在以什么样的立场在询问着这样的问题。
总之在霍德的眼里，此刻的女王陛下已经展露出了自己的焦躁。
她在死亡的领域——那以她的名讳海拉（Hela）命名的冥界（helheim）一直是统治者，是亡者的女王。
虽然霍德也不太清楚死亡国度的秩序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海拉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仁慈的君主。
她也许不怎么管事，但的确高高在上。
所以，她自然不会去尊重霍德，更不会好声好气的询问些什么。
此刻，霍德的心头就此浮现出了些许微妙，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说到底，海拉本身也是神明出身，仔细想想，她怎么可能看得起一个‘凡人’，更别说霍德在她眼里也不过是洛基的棋子而已。
“之前洛基想利用我谋杀光明之神，但这件事被发现了，就这么简单。”
霍德并不喜欢海拉的那种语气与态度。
他更喜欢‘平等’，至少得站在相同的高度。
所以，他又补充了那么一句：
“事实上，如果不是你父亲给我的武器是假的，那么光明神已经死了。”

第八十四章:秀肌肉
作为一个凡人……至少名义上的凡人英雄，想要获得那些天生就高高在上的神明的尊重其实是很艰难的事情。
别说是阿萨神族了，就连同样败在阿萨神族手下的巨人也是一样的。
短暂的寿命、孱弱的身体……
再加上整个米德加尔特都是神族的巨大兵营，人类的地位在整个九界的智慧生物中是最低的。
同样作为战败者的巨人一直摩拳擦掌、等待着传说中的黄昏末日的到来。
至于矮人之王……
不管矮人这个种族在米德加尔特之中遭遇到了什么样的对待，但人家毕竟有着属于自己的国度与世界。
地下世界瓦特阿尔海姆……
传说由矮人之王伊凡尔第与他的孩子们统治的地下王国完全归属于矮人。
而在他们的世界之中，矮人们则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装点着本来无比昏暗的地下世界，即便是在人间的、早已毁灭的西方群山王国格尼塔海德所展现的不过是矮人审美的冰山一角罢了。
这群其貌不扬的矮小家伙一直都是著名的能工巧匠。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名义上虽然依附于神明，但矮人世界却一直独立运转。
他们经常赠送诸神一些手工艺品，这是一回事，但包括奥丁在内的神明却没办法直接对他们下达什么命令。
最多也就是自备材料、甚至不断为他们提供神域的稀有金属来获得神明们不管怎么样都难以学习的精妙技艺造就的‘制品’。
矮人虽然畏光，但这个族群却凭借自己的手艺与特长赢得了神明的尊重。
当然了，这种尊重有多少水分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但至少就表面上来讲，神明不会愿意与这个矮小的族群直接撕破脸皮。
国王伊凡尔第还有他的孩子们甚至是一些重要兵器的供应者。
至于精灵……
这个仿佛天生与矮人对立的喜光、排斥黑暗的种族一直都是神明的忠实附庸。
而且，因为他们并不居住在地下，而是居住在光辉永耀的精灵国度：埃尔夫海姆的原因，阿萨神族对他们的控制更加直接一点。
并不是将他们当做奴隶那样指挥，而是给他们派遣了一个永恒的国王——神明国王。
那个‘精灵之王’便是传说中的丰饶之神弗雷。
不管弗雷本人对阿萨神族的态度究竟如何，即便他与阿萨神族是一条心的，但他作为精灵之王存在，那势必就要保证精灵族群的利益。
隐居起来的华纳神族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神明。
就地位上而言，人类就是最低的，这毋庸置疑。
无论是吹嘘英雄的荣光、还是贬斥矮人的无耻，这都无法改变人类地位极低的事实。
也许人类自己并没有觉醒一个最基本的‘种族意识’。
或许是因为他们潜意识里仍然觉得自己是诸神的造物，也许是因为包括自私在内等各种原因，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所联结的九个世界之中只有人类仍然没有被统一成一个整体。
寿命短暂、政体不稳定再加上人心腐烂。
好吧，事实上各种原因都有，但在九界的智慧生物们看来，排斥黑暗、畏光什么的倒是可以克服，但寿命这一点却是实打实的糟心。
再加上人类一直都是诸神的掌中玩物，以海拉的立场与视角，想要让她对霍德这样的‘人类’抱有尊重是不太可能的。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霍德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直接丢出‘神明’的身份。
但仔细想想，即便是再愚蠢的家伙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根本没必要与这个女人解释其中的问题所在，反正只要向她秀一下自己的肌肉，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就行了。
“嗯？你战胜过光明之神？”
而此刻，海拉也如同霍德预料中的那样被他口中说的那番话所吸引。
甚至在这个时候，霍德可以很清晰的感知到这位女王陛下正逐渐收敛起自己的轻视之心。
不过，或许是因为光明之神从来都不以武艺称雄——至少名气远不如他几个兄弟响亮，所以海拉还是没有端正起自己的态度。
嗯，至少在霍德的眼里，这种态度绝对算不上端正。
注视着那仍然平躺着、看上去毫无防备的死者女王，霍德决定再加把猛料。
“是啊，准确来说是有的，但却没有用你父亲给我的破刀撕开他的躯体。”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耸了耸肩。
他摊开手，摆出了一副无比无奈的姿态。
“我可是好不容易将雷霆之神打趴下，之后才敢去找他的麻烦。”
“雷霆之神……”
虽然霍德并没有说出这全名，但即便是死者的女王也明白这个称谓指的究竟是谁。
那可是奥丁专门培养出来、用以镇守力量平原、撑高阿斯加德战斗水平的人物，而单单是他的存在便能震慑巨人。
因为在巨人的族群之中，在那些顶天立地的强者不出手之前，其他巨人根本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被那诡异的魔锤砸死。
“你……赢了他？”
这种事情无论说给谁听都是惊世骇俗的，即便是海拉也一样。
也许正因为她了解手握雷神之锤、掌控雷霆神力的托尔究竟有多可怕，所以她的神情才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不相信的话，你有空可以走一遭北方海域……我们人类是这么叫的，因为当时与我一同并肩作战的正是那尘世巨蟒。”
此刻，霍德再一次选择了拉近关系。
之前他选择了洛基，那是因为他认为海拉与洛基之间的关系应当不错才是。
但后来事实给了他一巴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海拉与洛基之间的关系可能没他想象的那么好，甚至二人之间可能还有着微妙的恩怨。
不过没关系，他这里还有一个备选。
那就是某条体型巨大、但性格貌似有些憨的尘世大蛇。
不管在怎么样，这总不会再踩什么雷了吧？
毕竟，传说中的死之女王与尘世巨蟒之间应该关系不错才是。
不然的话，就不会有北方海域的存在了。
不管海拉本人是否有针对米德加尔特这个人类世界的布局，但北方海域的存在本身的确是过于高调了。
而它存在的最终结果便是给了某条尘世巨蟒一个探头喘气的机会。
至少在那里，那憨实的世界大蛇可以不用一直被闷在厚重的海底、一直浸泡在始祖巨人尤弥尔的血液之中。
“耶梦加得啊……”
而在提到某条大蛇的名讳后，海拉只是低语着。
紧接着，伴随着一股奇特的力量，再也不装的女王缓缓直起了自己的身子。
并不是躺着，这个时候的她轻而易举的翻了个身，接着就这么坐了下来。
“看起来，真的是小看你了啊，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如果我没有这种水平，洛基的那番心思就白花了。”

第八十五章:心机重重
事实上，直到海拉完全直起身子、不再躺着、而是坐起来的那一刻，双方才彻底算是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不说双方所具备的实力等具体问题，这只是一种对话的态度与地位。
也许在之前，因为他那人类还有洛基的棋子的身份，海拉会对他抱有一种轻视的态度。
不过现在不同了，因为不管身份，就实力上来讲，他的战绩已经有了能与诸神叫板的资本。
当然了，诸神很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所以现在的状况算是各退一步。
但海拉很明显不清楚其中的问题。
她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霍德告知她的那些。
在不清楚过程与缘由的情况下，她只知道最后的那个结果。
而这对霍德来讲就够了。
他根本不需要讲的太清楚，因为在展现出他自身所拥有的那份力量后，他的出身其实就不怎么重要了。
即便海拉与诸神一样将他视作诡计之神缔造出的棋子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本来就不在意这些，而这个出身反而可以帮他打一个不错的掩护。
更重要的是，对那亡者的女王来讲，如果霍德来历不明的话，那才需要警惕。
如果他的‘出身’无比合理，甚至就是洛基缔造的棋子的话，那么她反而能放心的去合作。
嗯，至少明面上合作。
至于背地里……
在霍德看来，恐怕没有人会真正看高他的身份。
他向来都不怕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类之上的智慧种族——无论是巨人还是神明，即便是海拉也一样。
虽然海拉似乎不以神明自称，但仔细想想，这只不过是因为她讨厌着那层身份的身份罢了。
以绝对的力量与掌控力君临死亡领域、并硬生生将诸神挑选英魂的后花园硬生生从阿萨神族的手中啃下来的‘神明’。
是的，她终究还是神明。
在霍德看来，因为她诡计之神洛基的女儿，得益于这一层身份，再加上各种包括魔法在内的手段，即便是神王与天后都没有办法直接将他的三个儿女踢出神明的行列。
而他会这么猜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他现在能维持着‘神族’的身份，披着神族中人的马甲就是因为洛基最后帮了他一把。
具体状况他也不算了解，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死亡’对所有生命来讲都有着不俗的威慑力。
这其中自然包括霍德。
所有的生物都在抗拒着死亡、都为了生存奔波。
所以理所当然的，‘死亡’也自然被他们视为‘邪恶’的。
特别对人类来讲就更是这样，因为他们天生就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没有建立起完整制度的时候，死亡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在这种影响下，很难让人对‘死亡’有什么好感。
所以连带着，掌控着死亡的神明也自然被视作‘邪恶’的象征。
至于海拉……
不说她本人性格究竟如何，但单单就是冲着她那诡计之神的女儿的名号，霍德也绝对不会对她抱有什么过高的信任。
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虽然那象征并掌控死亡的女王陛下现在正与人类的贤者对视，看上去无比认真。
但没有人会发现那个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就像是一条隐匿起来的毒蛇一样。
没有被惊动还好，一旦被惊动……
“所以，那个男人看上去对此花费了不少心思啊。”
就在霍德保持着习惯性的沉默时，海拉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但是，她却并不急于与面前的这个男人交换情报。
真假且不论，就现在而言，霍德能察觉到女王陛下言语之中透出的那种复杂。
亲近与怨怒……
这两种态度本该截然相反，但偏偏就出现在了女王陛下的身上。
可能是因为仍然存在着的那种对父亲……甚至是对家人的眷恋，即便她本人对作为父亲的洛基有着各种怨言，说不定还抱有憎恶。
但她却不会直接这么骂出来。
而在知晓洛基已经被神明察觉到了计划、接着被放逐了后，她的心情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也许在之前，她可以装作慵懒的模样来遮掩自己的情绪。
但现在……
“所以，你算是那个老东西的继承者？”
就在海拉这么说的时候，霍德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因为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认下这件事。
不过仔细想想，他在诸神眼里似乎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所以即便否认也没什么用吧。
想到这里，霍德眼皮下搭。
战盔之下，他就这么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哼……虽然我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这么说似乎也没问题，毕竟是因为他，我才能循序渐进。”
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问题。
因为站在霍德的角度上来看，如果不是洛基在最后一刻强行给了他一个背景与出身，那么霍德在诸神眼里的威胁指数就会大幅上升。
不管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反正绝对不会有现在那么安逸。
但是，这番话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比如说海拉……
在这位女王陛下看来，面前这个男人势必是从她的父亲那里听说了关于这里的消息，这才会到这里来。
所以，她眯起了自己那好看的眼睛。
“啧……看起来那个男人真的做了不止一手准备啊。”她开口说道。
紧接着，她的面容上就此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不快。
她看起来相当不爽。
“啧……”
不过很快，她还是收敛起了面容上的不快。
迎着霍德的视线，她展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过，或许是因为她统治死亡地域太久了，所以即便她的微笑再迷人，其中都不由透露出一股邪性。
“那么告诉我吧，这段时间……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海拉不由伸出手来，接着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她看上去似乎又流露出了那么一种慵懒、怠惰的气质。
“我好像睡的有些久了，甚至都不太清楚外边的时间了。”
虽然语气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言语之间依旧透露着命令式的口吻。
这已经是海拉的习惯了。
作为统御死亡领域、又与诸神为敌的女人，又怎么会有人敢违背她的话语？
而且对霍德来讲，这似乎是海拉给予的一次‘考验’。
一旦说错话，就会影响到双方即将建立的合作关系。
“那便说来话长了……”
最后，霍德仅仅是如此低声说道。
“对人类来讲，数十年的变换都会物是人非，不知道女王陛下想从哪里听起？”
问到这里，霍德战盔下的眼睛甚至直接眯了起来。
相互试探什么的，这种事情他做过好多次了。

第八十六章:深入
表面上来看，霍德似乎与海拉之间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
至少，他现在正在与人类的身份与刚刚从沉眠之中苏醒过来的女王交换着双方知晓的各种情报、以谋求进一步针对高高在上的神族的战略。
但是，只有当事人才知晓其中的风险。
这种所谓的‘信任’其实并不稳固，因为就立场上而言，双方根本不对等。
不谈神明、巨人和人类这种种族方面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海拉是以在布伦希尔德的身份活动。
因为霍德不知道她有没有遮掩身份的后备手段。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自然是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而在假定对方有着完美遮掩自身身份、欺骗神明并以布伦希尔德的身份活动的前提下，霍德与黛德丽的身份就会变得敏感起来。
海拉如果一个不乐意、或者说她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值得信任、甚至谎话连篇、没有合作基础的话，那么她随时随地都能撂挑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虽然明面上用‘击败神明’的功绩做出了威慑，但他却并不知晓海拉的战斗力。
‘死亡’……
这终究是一个令人敬畏的诡异之词。
也许是魔法、也许是其他的什么诡异的力量。
反正像是海拉这样疑似失去了下半身的女人绝对不是依靠纯粹的武力统治着冰冷的幽冥世界的。
那可是连阿萨神族都不愿意踏入的地方。
霍德那以一人之力抗衡神族的战绩是有水分的，那是建立在他本身莫名其妙拥有的‘神明’的身份上。
但海拉不同……
海拉自然是有着神明的身份，但更重要的是她独自掌控了那死亡地域。
这样的女人就手段上来讲，无论软硬都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
而不管从什么角度上而言，直接发生冲突并不明智。
所以，霍德觉得自己有必要进一步获取对方的信任。
至于如何获取信任，这就有两种手段了。
第一种是纯粹的欺骗，也就是用虚构的信息去蒙骗对方。
这一条路看上去是可行的，因为就表现上来讲，海拉看上去的确是刚刚才苏醒。
而根据她的说法，她之前似乎沉睡了很久。
在这种情况下，霍德甚至能编造看上去无比真实的虚假讯息，为他自己占据有利条件。
但是，这种选择却是最为低等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它很容易出问题。
一旦被发现是虚构的，那么他之前期待着的合作关系很可能会就此崩碎。
而且，那种当场翻脸的状况其实算好的。
对霍德这样喜欢深入思索的人来讲，他其实并不怕当场翻脸的状况。
毕竟，如果海拉是那种直来直去、觉得不爽就会发怒的人的话，霍德觉得自己反而能驾驭得住。
毕竟理由什么的总有很多，他甚至还能进一步伪装自己。
总之不管怎么样，他总有‘洛基意志的继承者’这个身份打底。
但问题就在于，海拉绝对不是那种女人。
也许她在‘伪装’上显得无比生硬，但这也是因为她从没有深入了解过人类造成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单纯。
没有人能想象她在那死亡地带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种偶尔流露出的扭曲、毒辣可能有继承自洛基的成分，但那更多的却是在赫尔海姆那种地方酝酿出来的。
而对这样的女人来讲，霍德流露出的一个微小的‘破绽’可能并不会让她当场翻脸。
但她却会徐徐布局。
至于女王陛下究竟会给自己下什么套，霍德并不想知道这一点，因为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未知。
而幸运的是，霍德自己就是那种喜欢通过细小的问题、一些言语层面的诱导与暗示来进一步获取信息的人。
所以他对这方面无比敏感。
不管海拉自己是怎么认为的，对霍德而言，这的确有试探的可能。
因为没有人知道海拉是不是真的将自己封印在了那水晶石之中。
毕竟能真正封印神明与巨人的魔法从未外传过，而霍德之前窥探过那水晶石上的符文。
那与封印、禁锢神明的禁忌魔法是完全不同的，就是很简单的储存动物亦或是凡人的灵魂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霍德打从一开始就觉得布伦希尔德有问题的原因。
因为布伦希尔德再怎么讲都是众神之王的女儿，即便她没有像是赫尔莫德那样被赋予神力，但也不是寻常的魔法可以禁锢的。
而真正将灵魂封存在其中的是一种与魔法截然不同的力量。
而基于这一点，以实话为基准、混入部分令人分辨不清的虚假言语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就这方面而言，霍德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把控什么主动权。
所以他干脆将问话的权力交给了面前的女人。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霍德就放弃了自己的试探。
而对现在的他来讲，比起其他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知道海拉究竟是什么时候完成了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
“这件事说起来也挺麻烦的呢。”
此刻，海拉只是伸手挠着自己的头。
“我也不知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她这么说道，接着又叹了口气。
“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嗯？”
“我可没有对布伦希尔德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她可是主动将这个身体让给我的。”
“！”
在意识到海拉究竟在说什么后，霍德的眼睛不由瞪大。
战盔之下，他的神情逐渐变得惊讶起来。
“所以说，当那些高高在上的额家伙决定惩戒布伦希尔德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将我带到这里来了。”
“理由……”
在沉默了片刻后，霍德开口问道。
“布伦希尔德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知道吗？那个男人没告诉你么？”
此刻，海拉却并没有急着去回答霍德的问题，她反而是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他，接着又直接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也许在海拉眼里，这些都该是洛基说的。
也许，这仅仅是女王陛下的又一次试探，她想用这种惊异的疑问来让霍德露出什么破绽。
但不说他现在仍然戴着头盔的事情，霍德本人可是这方面的老油条了。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流露出什么惊讶一类的情绪。
至少现在不会……
“你觉得……我从前会有那样的资格么？你也应该明白，那个男人说话从来都说不全，沟通交流全靠猜。”
“也对……”
海拉也没有去批判霍德这方面的说辞，她毕竟也是这么认为的。
“反正我现在也有心情……听我讲个故事吧。”她开口说道。
接着，那明艳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略显嘲讽的高傲笑容。
“这个故事关乎到一个女武神……一个努力的女武神。”
“别……说实话，我希望你能将话语缩的简短一点，因为这里并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只需要告诉我理由就行。”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女孩诞生在人间……”
“我觉得我的阅历挺丰富的，所以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是众神之王在凡间遗留的女儿，只不过是一个一夜情的产物而已。”
“……”
“你闭嘴听着就好了。”
“行……”

第八十七章:努力到最后……
也许，在一般人眼里，霍德之前的行为有些不着调。
毕竟在这个时候，比起在这边胡搞，取得海拉的好感与信任才是当务之急。
而在这种情况下，与海拉唱反调什么的，这种作为看上去好像是下下之选。
但是，霍德毕竟不需要海拉的‘好感’。
他需要的仅仅是那种信任而已。
这种信任甚至可以是不对等的，那统御死亡领域的女王甚至可以将他当成一个跳梁小丑。
在这种情况下，适当的否定、唱反调什么的缺失是有必要的。
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霍德势必要提出自己的一点要求。
毕竟再怎么说，他之前也秀了一把肌肉，提高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的目的正是与海拉在表面上维持平等地位的交流，而为了继续维护这种表面上的平等，他自然要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至于是否听进去，这是海拉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
他的态度已经传递出去就好。
反正他就是要暗示海拉，自己不是那种一味顺从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一个会提出反对意见的人比起无声的逆来顺受者更容易获得像他这样喜欢疑神疑鬼的人的‘信任’。
因为就表现上而言，一个时刻将‘追求平等对话’刻在脸上的人总比那些背地里的毒蛇要好控制。
总之，霍德是这么考虑的。
对他来讲，海拉如果想的不多，那没什么所谓，如果她是那种喜欢想太多的女人，他的作为也足以保全自己、将自身伪装起来。
抱着这种心态，霍德就此做完了他认为必须做的那些事情。
而现在，他则静静听着海拉说着那些话。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关于某位女武神的故事就开头来讲与米德加尔特之中流传着的英雄传说并没有什么两样。
也就是出生……
而且有趣的是，凡间流传的大部分英雄故事都与神明有关。
也许在诗人们看来，所谓的英雄就该与众不同，甚至就该是众神在凡间的孩子。
不过，海拉终究不是那些喜欢拿神明做文章的诗人，她更加不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
尤其是所谓的众神之王……
也因为这个原因，在海拉的嘴里，奥丁似乎成了一个偷睡别人老婆、用催眠的手段对未成年少女下手的人渣。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并没有任何意见。
反正他所生活的现代之中，神话传说里也的确是这么记载的。
即便言词经过美化，但依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比如说格里泼尔那已经死去的妻子：巨人公主贡露，她本是一个普通的巨人少女，整日无忧无虑，但在奥丁的花言巧语外加各种手段之下爱上了她。
甚至为他怀孕，但最终却因为本身年纪还小、不适合生育，再加上怀孕期间得知了奥丁欺骗并抛弃了她。
这让她元气大伤，这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可以说是，如今的冰岛公主希路达之所以从出生开始就没了母亲，奥丁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推脱的角色。
而因为早就知道了这方面的事情，霍德也不会多讲什么屁话。
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老国王格里泼尔还有他的女儿希路达的同情。
在听到海拉对奥丁的嘲讽与抨击的时候，霍德反而相当的畅快。
“那个女孩就是诞生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从小就没有父亲，如果不是母亲本身是哥特王国的公主的话，那么她的童年并不会好过。”
很明显，海拉从来都没有什么说故事的经验。
本来应该是女武神成长的故事，但这位女王陛下却花了大量的时间去阐述某个人渣的事情。
直到现在才进入正题。
“女孩从小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也展现出了非凡的学习能力，甚至数次令身为祖父的国王感慨她的性别，不过即便如此，宫廷之间流传着的流言蜚语仍然让她无比难过。
王室的未婚公主直接怀孕并诞下了一个孩子，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丑闻。
即便那位公主宣称孩子的父亲是伟大的众神之王，但这件事却很少有人相信，即便她的女儿的确展现出了非凡的力量。
在这种环境之下，女孩的性格并没有变得柔弱，而是愈发刚强起来。
很快，扭转风评的时刻到了，当时哥特王国正逢战争期间，受到了优渥的王室教育的少女为了证明自己并非累赘，她骑上了战马、握上了武器，开始在战场之上发挥自己的潜力。”
理所当然的事情。
作为众神之王的女儿，海拉说的那个故事之中的女孩没有展现出特别的潜力才是笑话。
奥丁那个老东西表现人渣没错，但他的血脉自是无比优秀。
即便是血脉稀薄的伏尔松格一族都能展现出非凡的勇气与力量，就更不用说是作为女儿存在的那个女孩了。
“我大概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
听到这里，霍德开口说道。
趁着插话的档口，他很快将剩下的内容补充完毕。
“也正是这场战争让诸神意识到了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在证实了其血脉后，他们选择将其吸纳进女武神的组织之中……没错吧？”
“嗯哼……”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海拉的面容上浮现出了那么一丝不愉快。
看起来，她似乎很想自己将这个故事讲完。
但却被霍德打断了。
而在捕捉到女王陛下那抹不快的神情后，霍德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这个时候，他反而是确认自己摸清楚了海拉的表现。
她貌似没在试探什么？
而是真的想要讲一个故事？
就在霍德感觉到有些微妙的时候，他的耳边再一次响起了女王陛下的声音。
“对，如你所说的那样，后来的确是这样……但是，她却迟迟没有恢复神明的身份……简单来讲，她的确是阿萨的一员，但却没有神力傍身，这与赫尔莫德截然不同。”
“我想……应该是这个坚强的女孩拒绝了神力？”
“是的，她比起被赋予的神力，更看重手中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凭借努力获得的赞誉更加重要，所以她一直履行着女武神的职责，而最终，她获得了极高的赞誉，甚至即将成为下一任女武神的领袖。”
听到这里，霍德的眉头不由挑起。
“这不是传闻？”
“并不是传闻，事实上，诗寇蒂在卸下女武神的职责之前，的确举荐过那个女孩。”
“但后来呢？”
“后来托尔的女儿进入了女武神的行列之中，然后她就因为一个小错误被封印了。”
说到这里，海拉突然笑了出来。
用着布伦希尔德那美艳的面容，她笑的无比恶劣。
“你觉得这个结尾怎么样？”

第八十八章:欺骗?
到了最后，海拉的情绪突然高亢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她面容上流露出的那种幸灾乐祸的恶质笑容也不由令人感觉到不适。
此刻，虽然霍德很清楚她现在占据着的这具身体属于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但单单就是这恶劣的笑容仍然不免让他想起了某个恶劣的家伙。
该说真不愧是父女么？
虽然统御死亡领域的女王陛下看上去与她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但不管怎么样，她与她的父亲之间终究还是有着相似的地方的。
而且，这种相似之处没有办法被轻易的抹去。
甚至，即便面容上看不出什么相似的痕迹，但那种神态却出奇的一致。
“啧……”
而就在听到海拉那无比恶劣的言语后，霍德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他本人讨厌海拉的那种神情。
事实上，他对这些一向是无所谓的，只要能合作，他从来不管对方的性格与态度。
而他之所以会皱眉，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所谓的故事有些不对劲。
“不该这样……”
在略微思索了片刻后，他不由开口说道。
即便不将它当成现实之中发生过的事情，而是当成海拉随口说的一个小故事，它也并不能算是合格。
因为这其中出现的问题太多、也太大了。
“事实上，海拉女士，也许你并不知道，一个说给人的听的故事比起荒诞无稽的现实来讲更需要逻辑，这也是米德加尔特之中的无数诗人都在追求的东西。”
霍德开口说道。
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急于去纠正什么，仅仅是说着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一个好的故事需要一个核心主题，一段跌宕起伏的剧情以及一个能让人接受的结尾……这些都是一个故事必备的元素，所以大部分诗人在列出了一个故事的总纲后还热衷于将其中的一些精彩内容扩展开来、形成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小故事。”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人类对故事的要求还是很高的，虽然各个地区的诗人就水平上来讲也参差不齐，也不可能对大部分只能在小镇之中混口饭吃的诗人、故事的传唱者抱有什么期待，但海拉女士，你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叙述者，也并不是一个好的创作者。”
听到这里，海拉仅仅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在此刻，她能听出霍德那番话语之中的调侃意味。
而且，这种调侃虽然说不上恶意，但要说是赞扬的话也太勉强了。
事实上，海拉都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类是在报复她。
因为她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纯粹的效率主义者。
在情报层面的交换上，他更注重话语中蕴含的信息量。
“啊，毕竟是第一次讲故事，总归会有不足的地方吧。”
最终，海拉开口说道。
看上去，她好像放弃了什么。
“讲故事什么的，还挺难的。”
“的确挺难的，毕竟要有一个核心思路，而且所谓的核心，很久以前，人们喜欢听跌宕起伏的虚构传说，但现在却更喜欢追求一种爽快感，甚至是速度与效率，而为了追求这种快捷，相当一部分诗人都放弃了最终的结尾。”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这种笑意并不是讥讽，只是莫名的有感而发。
“所以说实话，吟游诗人什么的，也许在最初，相当一部分诗人只是想传唱曾经存在的英雄事迹、而后来的一部分人则更倾向于故事的创作，想要将自己想象的美好故事叙述出来。”
最终，霍德还是叹了口气。
“但现在……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但可惜的是，这行业太看天赋，甚至还要精通至少一种乐器来为自己伴奏。”
眼看着那个穿着铠甲的男人似乎要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看上去好像对‘吟游诗人’这个行业有着说不完的见解一样。
而就在他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海拉终于及时制止了他。
而在此刻，她也算是体会到了之前霍德的那种感受。
而且，这种感受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比霍德要更加深刻。
“行了，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了。”
海拉开口说道。
虽然在霍德看来有那么一点点的浮夸感，但她的表情的确透出了那么一丝独属于她自己的那份委屈。
如果她不是死之女王的话，霍德甚至会觉得她是一个追求着吟游诗人梦想的女孩。
不过，即便如今的海拉看上去如此的美丽，而她所流露出的那种尴尬与委屈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无比动人，但她的身份终究令人望而却步。
而且，她自己都将自己的外貌与小表情营造出的那种少女风情毁的一干二净了。
因为在最后，她的面容上又流露出了与洛基无二的那种诡异笑容。
“但是，我说的可不是单纯的故事，这就是布伦希尔德的过去啊。”
不过，或许是因为是女人的原因，再加上布伦希尔德的面容其实透着一丝英姿飒爽。
所以，那种嘲讽的意味反而没有洛基那么严重。
甚至，比起嘲讽，此刻的海拉看上去更像是在惋惜什么。
“努力到最后，结果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这不是很可怜么？”
也许她是在以一个女孩身份同情着布伦希尔德的遭遇，而这种同情与不满很容易就会引起一般人的共鸣。
嗯，一般人……
而霍德恰好不是什么一般人。
他又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冒险者了，共情能力不是没有，但却不会乱用。
更别说直到现在，他都有一种警惕心理。
所以在此刻，他摇了摇头。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嗯？”
“我是说，单单看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合理啊，因为最某个老东西的确坏，甚至是贱，你可以用最为污秽的词汇去形容他……但绝不能说他蠢，因为愚蠢的家伙根本当不了神王。”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我从不喜欢轻视自己的敌人，即便自身无比愤怒，我也不想就这么去贬低他人。”
他就此低语着。
而到了最后，他就这么弯下了腰，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就此注视着海拉如今那无比漂亮的眼睛，好像要从中寻找什么一样。
而到了最后，他的双手甚至直接撑在了那支撑着海拉身体的屏障上。
“这不像是奥丁的行事风格……甚至，比起孙辈，他很明显更信任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凡间出身的所谓英雄，赫尔莫德便是其中的代表。”
他轻叹着气，而那战盔之下甚至伴随有呼吸声。
在极近的距离之下，海拉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可笑的是，这种压迫感其实并不属于她自己。
准确来讲，是她的身体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惶恐。
这仿佛是生物的本能，而这种本能虽然不会影响到她本人，但却莫名让她觉得糟心。
“你觉得我在撒谎？”
也没有就此避讳什么，赤身的女王就此直视着那男人的眼睛。
紧接着，她那本来漂亮的眼睛里也开始流转起了一股诡异的力量。
有那么一刻，那本来生机勃勃的眼眸之中泛起了亡者的幽暗。

第八十九章:特别的感觉
没有任何的起因，仅仅是纯粹的不舒服而已。
而因为这种近似玩笑一般的情绪化，一场无声的交锋就此展开。
此刻，本来因为双方的‘和谈’而变得缓和下来的氛围又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就表面上来看，那个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看上去好像是在威胁那个看上去无助的女人一样。
但只要仔细观察下来，便会发现那个所谓的无助女人就气势上来讲丝毫不差。
而且隐约之间，那个看似居高临下的男人好像有隐约被压制的气势。
但这却是正常的……
寻常人……甚至是神明会对绝对的力量还有掌控了那份力量的强者抱有敬畏，但这种敬畏普遍都不是建立在纯粹的尊敬上。
所谓的敬畏终究是一种比较好听的说法而已。
在初次见面、甚至相互对峙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会去尊敬那份强大背后的故事？
人格？
品德？
对大部分人来讲，这些都是他们不了解的，因为当事人可还没有空闲到去宣扬自己的事迹与传说。
甚至，不单单是人类，包括巨人、矮人、精灵还有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内，相当一部分人是不在乎这种东西的。
特别是米德加尔特……甚至九界的逻辑相当简单粗暴。
所谓强者理应得到尊敬，但这份尊敬说白了就是害怕损失、甚至是畏惧死亡。
而后者则占据绝大多数。
所谓的敬畏强者、甚至在他们的面前唯唯诺诺，说白了还是害怕被直接一刀杀了，连骨灰都给扬了。
这是一种生物所拥有额本能的恐惧感，至于后续的一系列复活手段实际上与这些无关。
因为即便是现在的神明也会对此抱有恐惧。
霍德曾经亲眼见过那趾高气昂的神使、速度之神在他面前歇斯底里的样子。
那种疯狂说是‘战意’未免太侮辱那些重视荣誉的战士了，说白还是怕死，但却不能表露出害怕，所以只能用大声咆哮还有威吓来宣泄心底的恐惧。
因为渴求生存，所以死亡成为了恐惧的源头。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似乎是想唤起我心底的恐惧感？”
就在霍德的面前，海拉开口说道。
而她的话不免让贤者沉默了片刻。
因为她说对了。
不管他的最终目的怎么样，他之前的确是这么做的。
【邪龙压迫】
【恐慌沸腾】
这是刻在作为玩家的技能树上的东西，而作为玩家的时候，霍德从来是将它当做技能玩的。
不过现在，在戳穿了所谓的游戏与真实世界的那一层薄薄的纸片障壁后，他运用起这些所谓的技能实际上更加的得心应手。
而在这一刻，再搭配一个【恐惧嚎叫】基本就能凑齐精神攻击层面的三件套了。
不过他也没那么做，毕竟现在只不过是在试探罢了。
“这种手段好像不是什么魔法……更像是一种生物的绝对力量，类似于上位物种的捕食。”
伟大的亡者女王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霍德此时的沉默。
因为她看上去好像还在思索、口中则源源不断解读着霍德施展出的超出寻常人认知的压迫力。
“纯粹的本能压制啊……”
最终，还没有等霍德多说些什么，她好像已经得出了最终的答案。
不过，海拉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到。
由头至尾，她的描述都太流畅了。
虽然面容上是近似思索的神色，但事实上，她早在一开始就得到了答案。
而之所以源源不断的分析，只不过是为了将这种压迫感还给霍德罢了。
而且，点破他自身的秘密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
就在猝不及防之下，海拉直接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那白皙的双臂直接搂住了那贤者的脖子、触摸到了那冰冷的战盔。
与此同时，她缓缓靠近了霍德，动作比起那个男人来讲更加大胆。
虽然她此刻占据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但她毕竟还是海拉。
海拉·洛基多蒂尔
统御死亡领域的女王。
传说她是幽冥的女主人，整个身体都与幽冥同化，因此衣物什么的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东西。
她的眼里早已没有了什么男女之别，因为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她便被抛弃到了那个鬼地方。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动作，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愿意靠近她这样伟大却可怕的存在。
而正因为是如此近的距离……
“你以为，所谓的恐惧究竟源自何方？是纯粹的力量吗？”
还没有等那个男人多做什么回应，她便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了，因为所谓的力量如果没有最终的目的，那便没有任何存在意义，单纯的‘强大’并不会令人畏惧。”
此刻，海拉的声线逐渐低沉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个清丽的嗓音属于她自己，还是属于布伦希尔德。
“事实上，他们所恐惧的是自身的伤痛与死亡，而我是死亡的化身。”
此刻，霍德只觉得一股寒意由心头泛起、接着又窜上了大脑。
这种异样的感觉不由让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不觉得你的作为很可笑么？”
“我觉得，这可能是你的某种错觉，女士。”
在海拉的注视之下，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邪龙战盔之下传出了略显低沉的声音。
“我从没有要恐吓你的意思，事实上，我曾经被诸神所诅咒，虽然现在我已经将那份力量化作己用，但在我的体内仍然有着些许残留。”
“诅咒……”
在听到霍德说的话后，海拉那秀气的眉毛就此轻轻皱起。
不过还没有等她说些什么，面前的那个男人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另外，我觉得交换情报应该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在确立了彼此之间的互助关系的前提下，任何的隐瞒都可以被视作背叛，而这种背叛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而最终，他大胆的做出了某个举动。
就在海拉好像还在思索的时候，贤者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肩膀一路摸索过来、最终摸到了他脖子上的手。
接着，他牵起了她的手，两只手都握起了她那纤细的手掌，接着微微举起。
这动作就像是在祈祷一样……
“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而为了那一致的目标，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这种信任是相互的，女士。”
面对霍德那无比诚恳的行为，海拉一时之间好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仅仅是注视着那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注视着那朴实的战盔下的眼睛。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觉那种压迫感完全消失了，面前的男人似乎卸下了全部的伪装、显得无比诚恳。
此刻，她的心头突然有那么一种异样的感觉。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将她当成一个正常人、甚至是牵起她的手了。
不，应该说，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做过。
所以，她长叹了一声，那纤细的手掌微微向前伸出，她摸到了他那冰冷的战盔。
“我并没有撒谎，我之前说的也是事实。”
啧……
战盔之下，霍德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第九十章:曾经的女孩
一时之间，整个冰冷的廊道之中又蔓延起了一股异样的沉默氛围。
如果有人能将这一幕记录下来的话，那必定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赫赫有名的英雄将女武神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那模样仿佛在祈祷。
与此同时，美丽的女武神任由自己的长发披散，她只是伸出手、看上去好像要抚摸英雄的面容那样。
事实上，如果途中没有那么多破事的话，本来的状况极有可能是这样。
没有人不喜欢那种美妙的‘邂逅’，即便这种美妙即便只是表面上的。
但可惜的是，在场并没有作为第三人存在的记录者。
而且更重要的是，面对面的一男一女心底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比如说霍德……
他现在的心情其实不算太好，因为就之前而言，他是真的感觉自己在死亡的边缘线上反复横跳。
对所有的生物来讲，直面海拉其实比直面任何神明都要痛苦。
因为就像是海拉之前说的那样，直面所谓的神明，感受到的充其量只是庞大的力量。
无论是神力、武艺、魔法还是肉体力量，这些都只不过是‘强大’的体现。
而人之所以畏惧所谓的强大，这并不是因为害怕所谓的‘强大’本身。
他们所害怕的实际上是这份强大的力量施加在自己身上后的那个结果。
也就是‘死亡’……
再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完全消逝，甚至是与自己重视的、亲密无间的爱人、亲人甚至是友人永远分离。
恐惧的不过是这些而已。
人可以用自己的理智还有阅历去压制甚至是消除这种心态，但却不能说它完全不存在。
因为它就刻在骨子里。
不是什么习惯与认知，那种纯粹的窒息、麻痹所构成的本能恐惧是一直存在的。
而海拉与那些能轻易抹消脆弱人类的神明不同。
神明是能彻底掌控人类这个短命的族群——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是神明。
而海拉所代表的便是那最终的‘终点’。
也许从根本意义上来讲，九界中的智慧的死亡并不意味着完全终结，即便是人类也一样。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仍然恐惧着死亡。
而霍德很显然是不畏惧死亡的，但直面海拉与她所掌控的幽冥权柄时，他依旧感觉到那沉重的压力。
但是，让他无奈的是，那种压力事实上也是他自找的。
因为海拉说的没错，他之前的确是想要利用生物本能去压迫对方。
因为他意识到那幽冥的女王并不能完美掌控这具身体，但肉体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却可以影响到她自己。
但可惜的是，早已见识过更为可怕的幽冥、并成功掌控它的女王没有那么容易被影响。
恐吓不成反倒是阴沟翻船了……
不过好在，那种看似冒险的作为也并不是没有收获就是了。
注视着那面容上带着一抹近似忧郁神情的女王，霍德心底逐渐盘算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说实话，他可不会认为海拉会这么轻易的就去信任他这样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凡人。
即便他有着‘洛基的继承者’这个名号也是一样的。
“但是……这不合理。”
就在海拉轻轻闭上眼睛、看上去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的时候，霍德终于开口了。
“我曾经与速度之神有过数次交手的经历，对那个以速度为傲的神使的出身也了解，他是凡间出身、但却备受重用的代表，神王甚至会将自己的八足神骏与神枪交给他保管。”
所以，即便是多疑的众神之王也不该如此愚蠢。
“如果他无比随意的就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也会让其他人感觉到心寒。”
“他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还没有等霍德说完，幽冥的女王便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就是这样的人。”
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她的神情突然透出一股扭曲与憎恶。
“你所知晓的我的父亲……那个男人，洛基，他甚至是所谓的众神之王的义兄弟，二人一同从遥远的远古时代一起走到现在，甚至携手创立了阿萨神族，但作为他的孩子的我们是什么下场？”
她低声说道，面容上的愤恨与憎恶几乎要化作实质上的火焰。
但是，这样的火焰却并不会令人感觉到炽热，反而让目睹之人感觉到那种仿佛连时间都会被冻结的冰冷。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但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危险之中，那个男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施展了所有的手段了，但我们最终仍然暴露在了那些人的视线之中，而最终……我的兄长一个被封锁在了神域之中、一个被镇压在凡间的海洋之下，而我……”
海拉那雪白的牙齿咬着嘴唇、甚至将下唇咬出了血。
“我那个时候……”
她又笑了，笑的无比讽刺。
仿佛是在嘲弄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又像是在嘲讽诸神一样。
“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才多大吗？”
她抬起头注视起了霍德的眼睛，而这个问题就这么轻飘飘的传来。
但是，就在传入霍德的耳朵里后，他就感觉这番话与像是一把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头上。
然后，他整个人都坠入了深渊之中。
精神攻击？！
在这一刻，霍德突然有这样一种感觉。
但紧接着，他便意识到这种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因为这并不是攻击。
这是回忆……
“哗啦”
伴随着耳边徘徊着的霜冻之风，霍德突然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孩正在这冰天雪地、毫无阳光的世界之中瑟瑟发抖。
她好像已经走了很久，面容上的那种疲惫怎么都挥之不去。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个小女孩身上那近似黑色的淤块。
那是非常严重的冻伤……
而且，这还是她裸露出来的双手与肩膀，很难想象这女孩没入雪地之中的双腿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最终，体力终于支撑不下去的她倒下了。
而在失去了意识的女孩周围，无数怨灵、亡灵正徘徊着。
但是，她却没有反抗的力量。
因为直到她倒下的那一刻，霍德才看见了女孩背上的烙印。
那是一种魔法、而且还是封印。
它封锁了魔法、也封锁了所谓的神力。
“这……”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就在这幻象消失了后，霍德听到了海拉的声音。
“才出世不久，我就要被丢到那种地方，被充斥着怨恨的恶灵折磨，那样的众神之王……你觉得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吗？”

第九十一章:神王的目的
在听到海拉那充斥着憎恶的言语后，霍德保持了沉默。
事实上，他很想认同这一点。
因为在凡间发生的一切的一切几乎都与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王有关。
不管是霍德还是海拉，他们都有充分的理由去憎恨那高高在上的神王。
无论是对凡人还是对洛基与他的孩子们来讲，他都残忍至极，眼里毫无情意可言。
只差那么一点点，霍德心底的那抹憎恨与厌恶就要被海拉一同带动起来了。
因为海拉真的太小了……
如果她所展示出来的那转瞬即逝的幻象是真的话，这就意味着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她便被放逐到了那片死亡地域。
而且从某种状态上来讲，她比起她的两个兄长来讲都要悲惨。
终末之狼芬里尔虽然被禁锢在了神域，但在霍德所知晓的传说之中，它在最初的一段时间过的还算可以、更有战神提尔陪伴他。
至于尘世巨蟒耶梦加得……
霍德曾经在北方海域见过他一面，那大蟒蛇看起来憨憨的，而且皮糙肉厚。
即便它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凭借着庞大的体型还有掠食能力，耶梦加得毫无疑问就是整个海域的霸主。
它只要翻动一下身体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除去被封在海洋深处没办法离开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不好的地方。
比起被锁住、甚至被利剑时刻威胁到生命的芬里尔还有迷失在了幽冥冰雪之地的海拉，耶梦加得过的算是不错的了。
嗯，的确不错，以一头海兽的身份来讲甚至是相当优越的。
而事实上，无论是对耶梦加得还是芬里尔来讲，他们身上所发生的最为残忍之事其实并不是他们现在的处境。
而这则与他们的出身有关……
如果单单从动物或者魔兽的视角上来看，芬里尔虽然被禁锢，但却有人定期投喂，这看上去似乎与被圈养的凶兽没什么区别。
至于耶梦加得则更自由一点，作为尘世巨蟒的它甚至都快混成海洋霸主了。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本身却并不是什么动物。
他们是巨人的子嗣、是高智慧的物种。
有些事情对所谓的凶兽来讲可能是理所当然的，但放在高智慧的物种身上就显得令人难以接受。
不过，更重要的是，这种所谓的残忍可能是当事人察觉不到的。
虽然霍德并没有见过芬里尔，也不知道在传说里能做到侵吞天地的终末巨狼现在过得如何，但因为见过面的缘故，他却知道耶梦加得是个什么状况。
它通晓古老的巨人语，但除此外再也没有其他。
也许，它都不知道何为‘世界’，也不知道九界到底有多宽阔便被锁在了深海之中。
而就这方面而言，海拉毫无疑问更加痛苦。
她虽然是家里的小妹，是当时的洛基最小的女儿，但可能因为在魔法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所以知道的更多，也能伪装成普通的女孩活下去。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知晓的越多就愈发痛苦。
特别在那个时候，她被封印了所有的力量之后，那种无助感便愈发严重。
客观分析来讲，事实就是这样。
海拉通过展现了自己曾经的悲惨过往，成功引动了霍德心底愤怒的情绪。
因为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一个孩子……
“就是那样的家伙，他做出这种事情很奇怪吗？”
真是……好险。
在成功压下了内心的各种想法后，霍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这里对他而言何尝不是关键时刻？
“当然……很奇怪，因为还是那番话，某个糟老头子的确残忍无情，但这并不代表他愚蠢。”
在霍德的猜测里，要么是因为海拉不懂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她是依靠力量还有自身的权柄统御整个亡灵国度的女王，在那里，她就是绝对的主宰者。
依靠力量的她不懂处理族群、甚至是王国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
就像是国王要想办法维护宫廷内部的稳定那样，作为众神之王的奥丁自然要维护神族内部的稳定。
国王没有办法保证那些与自己一同征战天下的将领与自己同心，阿萨神族自然也是一样的。
说白了，除去漫长的寿命与强大的力量之外，神明与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这个时候，霍德突然有那么一种期待。
他希望海拉是真的不懂这些。
如果她明白其中的所有，但仍然如此表现的话，便是给予霍德一种诱导。
说白了就是想要控制他而已。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不能正常一点么？
“海拉女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凡间的黄金宝盾。”
接着，也没有等海拉做出什么回应，他便继续讲了下去。
“在人间的传说之中，那是诸神赐下的……准确来讲应该是命运女神给予人类的警示，上面记载了一部分未来的命运，那是一场世纪浩劫、庞大的战争。”
这便是神明与巨人之间的终末决战。
“不过，那宝盾上并没有记载全部，洛基曾经告知过我，在预言的最后，整个九界都将面临浩劫，所有的一切……即便是神明也会被摧毁。”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霍德甚至都不带停顿和脸红的。
毕竟他就算是扯淡，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扯的有理有据。
因为就他所了解的而言，现代的诸神必须隐姓埋名、在背后操控一切就是其证明。
他们没能避开最终的黄昏末日。
但可惜的是，霍德没法直接讲出来，所以他只能将黑锅扣在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跳出来反驳的洛基身上。
“某个老东西的最终目的便是为了阻止它的到来，甚至是厉兵秣马准备一战，即便是英灵战士也是为了这最后一战才准备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
接着，他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如果是关乎到这方面的事情，他便会不择手段……”
此刻，霍德刻意拉长了自己的语调，最后戛然而止。
他甚至没有继续说下去，为的就是等待并观察女王陛下的神情。
说他脏也好、心机重也罢，在这种时候都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那个男人……”
而正如同霍德所预料的那样，海拉此刻的神情无比难看。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了解多少，但她至少应该明白那个预言。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这里了吧。
而在此刻，霍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总之，这方面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说，你的父亲还有你们是因为预言才被针对的话，那么布伦希尔德一定有自己的问题……至少在奥丁眼里，她不值得信任，就这么简单。”
凡事都有因果，无论其原因究竟有多扯淡，但它毕竟是存在的。

第九十二章:女武神的下落
在这里，霍德并没有在那里咄咄逼人。
虽然他不知道海拉的心态究竟如何，也不清楚海拉现在表现出来的究竟是某种伪装，还是真实，但他不会就这么加足马力a上去。
之前毕竟已经试探过她的底线了，如果再肆无忌惮的反复践踏的话，那接下来只会更麻烦。
海拉已经表现出了对‘怀疑’的厌恶，那么在这个时候就不该继续去‘怀疑’她。
至少表面上不该展露出这种怀疑的态度。
那么，既然不能在表面上继续怀疑她，但又不得不点穿这其中不合理的地方，霍德也只能这么做了。
不过就事实上而言，表述的含义当然是一样的。
但语言终究是可以委婉表达的，而霍德也是这么做的。
他本人干脆是绕开了与海拉自己相关的话题，将所谓的信任的话题直接跳过，接着直接抵达了最终的结论。
他没有再纠结海拉是否说谎的问题，仅仅是简单粗暴的给出了他的答案。
而后，也为了不让海拉在那边胡思乱想什么，他又补充了那么一句：
“也许，这件事就连布伦希尔德自己都不知道也说不定。”
这也是他所能讲的全部了。
因为他不知道海拉究竟是如何知道布伦希尔德的事情的。
也许是纯粹与那位早已离去的女武神交流过，又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占据了她的身体、所以能浏览她的记忆。
但无论是哪一种，霍德后续补充的话语都能完美应对这些所谓的问题。
“她自己都不知道？”
此刻，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海拉则近似本能一般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对于这一点，她看起来相当意外。
“对……反正布伦希尔德身上一定有着自己的秘密吧。”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也许，我们可以找当事人询问一番？”
就在此刻，霍德突然察觉到海拉的神情有那么一点点的变化。
她的眼神闪烁着，而最终，她的嘴角就此上扬。
“啊……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她说道。
接着，还没有等那个身着甲胄的男人有什么反应与表现，她便笑了出来。
“说实话，现在的这个问题才是你真正想要问的吧？”
直到现在，霍德都没有见到海拉流露出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那种舒心的笑容一次都没有过。
现在自然也是一样的。
在他的眼里，女王陛下那种笑容充斥着一种高傲的讥讽。
也不知道是她在漫长的岁月之中遗忘了真正的笑容，还是真的在嘲讽他。
但不管怎么样，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是说中了霍德心底的想法。
“这件事其实很重要……事实上，我也不认为传说中劳苦功高的神王之女会因为与自己的父王意见相左就要被封印起来。”
这就是他纯粹在胡说八道了。
比起之前的合理猜测，这句话真的就是随口说的而已。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撕开一个口子、强调布伦希尔德身上可能存在着的秘密。
突出她的重要性，进而让海拉说出她存在的地方。
不过，现实并不美好。
即便霍德已经规划完了所有，但海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恐怕就像是你说的那样，那个可怜的女孩直到最后都不明白原因，也正因为她不明白，所以才会觉得难过万分。”
说到这里，海拉伸出自己那纤细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
“我现在拥有她的一切，她的身体、她的身份还有她的记忆，她的一切都瞒不过我。”
反正海拉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且就表面上来看，这应当具备着一定的可信度。
而且，霍德也没有办法不去相信这一点。
因为海拉都这么说了，霍德很明显没有办法问出真正的布伦希尔德所在的地方。
“那就没有办法了啊……”他说道。
失望是必然的。
但霍德却不会就此停滞下来，在大脑疯狂运转的此刻，他的思绪已经步入了另一条线上。
“不过布伦希尔德的身上……”
“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就在霍德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海拉又开口说道。
她的神情看起来无比严肃。
也不知道这是属于布伦希尔德自身的气质、还是海拉本身的态度。
她的眼神看上去无比清澈，虽然有一种想要看穿霍德套在外边的战甲与战盔的意味，但这却并不是一种审视。
仅仅是一种无比纯粹的认真。
紧接着，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说实话，现在连我都不知道她在哪。”
“她……”
“你也许会怀疑，布伦希尔德会在我的赫尔海姆之中？”
她就这么摇了摇头。
“赫尔海姆是亡魂与死者的聚集地，生者最多停留在冰雾之国，更深处的……属于我的领地是生者无法进入的，与此同时也是正常的生者无法忍受的。”
对于这一点，可能没有人比海拉更能理解这一点。
因为在掌控那个领域并统治那里之前，海拉也曾经是一个普通的巨人小姑娘。
“我不否认这个世界上有能在那里坚守的意志坚强者，但是，布伦希尔德根本没有必要呆在那里，因为她不想再以这个身份活动了，甚至不想保留那样的记忆。”
至于理由也很简单。
“她选择了逃避么？”
说实话，虽然之前没考虑到这点，但在真正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霍德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意外。
因为就他所知晓的现代传说的描述还有记载上来讲，女武神布伦希尔德本身就是一个容易走极端的女人。
“她一直以来都以女武神的工作为傲，她想要用自己的努力去获取一切，为此拒绝了那个老头子要赋予的神力，而女武神领袖的职责本身就是她应得。”
海拉说道。
“老东西倒是告诉过我，他劝过布伦希尔德，如果她愿意参与的话，我就会在赫尔海姆静待，但她拒绝了……她不愿意与自己的朋友为敌，但也不愿意再以女武神的身份活动。“
“所以……”
“所以她直接离开了……也许这个词对你们人类来讲无比陌生，因为你们从来都没有这个概念，但她的确展开了崭新的人生……从头开始。”
听到这里，霍德心底不由一咯噔。
顿时，一个词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重生。

九月悬赏公告
@@@@200刀片一更
200月票一更
两万赏一更
最近一段时间可能状态不太好，但这个月怎么样都得调整回来。
所以打算开一波悬赏激励一下自己，嗯大致就是这样了。
悬赏持续一个月，九月30日的24点结束。
好了，请各位多多指教，还请不要吝啬手中的推荐票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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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重生与继承者
重生（rebirth）……
这个词在北欧传说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值得一提的是，所谓的重生并不意味着转世（transmigration）、更不是轮回。
这与东方神话故事之中的轮回转世完全是两种说辞。
甚至，因为表现上来讲可能差不多，所以没有仔细钻研过的人反而没有办法理解这一点。
不过好在霍德当初因为对《九界》这游戏感兴趣，所以也曾经找过与斯堪的纳维亚为主的北欧传说的书籍看过。
他还不至于厉害到四处找原来的版本、甚至是专门找有教授注解、解读的英译版来看，但的确是将他所能接触到的那些东西看过了。
所以即便再业余、他对这些也有了一部分的了解。
而且，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的确是这样的。
无论是神明、人类亦或是巨人，只要是生物，总会拥有两部分。
一个是代表着包括肉体在内的一切外在，可以看成纯粹的血肉之躯（Hamr）。
一个是代表着包括灵魂、精神意志的内在循环，通俗一点的话则可以看成灵魂（Líkamr）。
而这两者结合起来才是通俗意义上的‘生命’亦或是‘人生’。
不过，对人类而言，血肉之躯什么的终究是会衰老、腐朽的，而在死后，脱离了肉体的灵魂会变得无比脆弱。
如果没有特殊的力量支撑的话，所谓的灵魂也会很快消散、重归天地。
而对大部分人来讲，死亡指代肉体的腐朽，而灵魂的消逝则意味着永远的终结。
而流传于九界的各种传说还有神明们的表现来看，人类是没有任何的转世轮回的说法的。
但是，他们却有着真正意义上的‘重生’的概念。
也许是因为对那些英雄亦或是美人抱有什么特别的期待，米德加尔特的人类总会认为那些早已进入了神域的传说英雄会再度归来。
他们并不会直接下凡，而是寄宿在婴孩的身体上、以这些婴孩的身份重新再度过一次完整的人生。
事实上，也因为这种记载之中的表现，所以不了解其中内情的人很难理解北欧的重生概念，甚至与轮回转世混淆。
不过，在霍德的记忆里，想要区分北欧英雄或者其他什么人在人间的‘重生’和东方的轮回转世其实很简单。
后者有着一套完整的系统，甚至构成了循环的一部分。
但前者却没什么硬性要求。
它不要求什么记忆、也不要求什么个人力量。
但有一点却非常重要。
那便是‘重生’之后，那便已经不能完全算是本人了。
因为这与完全占据身体完全不同，即便是新生儿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内在（Líkamr）。
所以，这并非纯粹的占据。
说是重获新生也是没问题的。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的眉头就此皱了起来。
“也就是说，在米德加尔特或者其他地方……也许是矮人、也许是精灵，总之布伦希尔德就在那些地方么？”
在略微沉思了片刻后，他不由问道。
“不知道呢，我也很久没有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了。”
“……”
海拉说的这番话不免让霍德感觉到无可奈何。
“因为感觉很痛苦、也很难受，她选择成为了‘其他人’，就连自己的所有记忆都没有任何的保留，因此，布伦希尔德这个名讳恐怕是不会再出现了吧。”
仔细想想，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就像是一个人类忙活了大半生却发现自己被排除在外一样，神明的那番作为令布伦希尔德感觉到失望是必然的。
就目前的描述上来看，她应当是那种非常好强的女孩，甚至不想依靠任何人的施舍与援助。
所以即便是众神之王的女儿，但她却没有如同赫尔莫德那样接受父神的‘恩赐’，而是选择一个人拼搏。
就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比赫尔莫德更有骨气，但因为有着这种骄傲与骨气，也更加绝望。
毕竟她这样的半神寿命无比绵长，而布伦希尔德也护佑了哥特许久。
而当她感觉到伤心苦痛的时候，已经没有母亲的怀抱给她撒娇了。
巴德尔那样的巨婴直到现在都是一个妈宝，这也许与他本人的性格不可分割，但更重要的是他的母亲天后一直存在。
但布伦希尔德不一样……
作为半神，她的母亲早已长眠于地下。
而伴随着岁月流逝，她曾经的几个凡间的友人肯定也已经消逝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便是孤身一人。
而因为孤独、无人可以倾诉，所以选择从头再来。
“所谓重生，这终究是一种‘继承’，而一旦什么都没有继承、记忆、名讳都不曾保留，那仅仅是一个寄托的继承者罢了，事实上人间一直有这样的传统，因为想要再见到自己的父亲与母亲，所以在有了孩子后会给孩子取父母的名讳，这其中便蕴含了期待孩子继承自己逝去的‘父母’的特质。”
但仔细想想，布伦希尔德与这种状况却又完全不同。
是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布伦希尔德真的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那这种‘新生’与‘消逝’并没有任何区别。”
最终，霍德开口说道。
而对于这一点，即便是统御死亡领域的女王也给予了认同。
“的确，这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布伦希尔德将一切都留给了我，将她最后的愿望寄托在了‘继承者’的身上。”
最终，海拉如此说道。
“那这样的话，再去打扰她也不太合适，毕竟再怎么讲，她都已经算是‘其他人’了，更何况连记忆都不曾拥有。”
“现在的她，应该正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吧……邂逅自己所爱之人，接着与他共度一生，她的愿望就这么简单。”
也不知道是真的在为她高兴、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
在这一刻，海拉突然笑了起来。
“说起来，你也应该游历整个世界，也许你曾经见过她也说不定？”
“……”
“虽然没有任何的记忆，但理论上来讲，那重获新生的‘继承者’也会表现出与她相似的特质，也许因为‘命运’的指引，就连名讳也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
…………
…………
…………
关于北欧传说内的所谓重生与继承，建议可以看看《北欧神话学》
就是这书名，国内已有汉译，淘宝就有卖，我印象里是一百多到两百来着，挺厚的。
至于传说萨迦什么的，Finboga萨迦说的也还算清楚。
简单来讲这就是一种寓意的传承。
新生儿之所以要取古代英雄……甚至是已经逝去的朋友的名字，就是希望他们身上能携带他人的品格与特质。
甚至，这种继承不需要什么婴孩，朋友之间也可以，比如说战友死前将名字赠给幸存者。
所以北欧当初有很多名字一长串的大佬，名字有多少，就意味着他背负了多少人的性命。
头同样，建立族群也是一样的。
简单来讲我文里写的，亨定大王建立亨定一族，将名讳给予所有的族人便是希望自己永生不灭、会在族人身上得到‘重生’。
然后他被霍德灭族了。
齐格蒙德则期望自己死去的仁善父亲能在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身上‘重生’，当然也可以认为是想要继承父亲的美好品格，让父亲的名讳永不消逝。
所以才有伏尔松格一族。

第九十四章:平凡恬静的幸福
事实上，海拉之前的那番话不过是随口胡诌的而已。
在她看来，霍德作为一个实力强大的人，他应当有着属于自己的冒险历程才是。
她毕竟还是了解她的父亲的。
更重要的是，她了解何为‘力量’。
且不提那个叫做洛基的男人是否有足够的力量缔造出一个能与诸神抗衡的棋子，即便他有着这样的力量、甚至通过各种手段加工出了一个对诸神作战的‘最终兵器’。
但是，洛基却不太可能将包括武艺在内的东西一口气灌输给面前的这个所谓的‘棋子’。
因为他需要成长、需要打磨。
纯粹的灌输只会造成死板的模样，而一招一式的普通套路绝对没有办法击败神明，更没有办法如同那个男人自己说的那样将雷霆之神逼入绝境。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考虑，他一定有着自己的冒险、甚至可能是从无数战场上以凡人的身份厮杀出来的。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考虑，有着属于自己的冒险生活、甚至走马观花一般遍览整个九界的霍德真的可能见过重获新生的布伦希尔德！
不过当然了，这种事情也要看几率的。
也许新生的布伦希尔德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女、也有可能是富家人的儿女。
甚至还有可能是一个男孩……
总之什么样的状况都有可能发生就是了，毕竟布伦希尔德已经悲伤到要舍弃自己过往的一切。
但即便如此，在海拉看来，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即使真的可能见过布伦希尔德，也不会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就这点上来讲，想要回忆什么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但是，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便听到了霍德那略显迟疑的声音。
“啧……也许真的见过也说不定？”
“嗯？”
在听到霍德的这番言词后，海拉不由抬起头来。
此刻，她的眼神之中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惊愕，紧接着浮现出了一抹好奇与探究。
“你有印象？”
“这个……谁知道呢，我自己也不太确定这方面的事情。”
就在女王陛下问起来的时候，霍德直接摇了摇头。
“只是觉得也有可能而已，但凭借性格表现就去断定一个人，这种事情过于主观，因为在相处过程之中，很少有人能窥探到他人的全貌，而我并没有那样的时间。”
虽然话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且这句话从根本上来讲也无比正确。
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霍德用来搪塞海拉的用语而已。
实际上，可能是因为他自身的运气真的不错的原因，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之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对应的人物来。
依照他现在了解的来看，布伦希尔德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她不愿意依靠外界的帮助亦或是父神的施舍，而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与力量以女武神的身份开始活动。
甚至，比起寻常女孩喜欢的那些浪漫可爱的小物件来讲，她更喜欢铠甲、兵器还有头盔。
说实话，可能是因为霍德本身认识的人就比较少的原因，所以在得知了布伦希尔德的表现还有她的性格描述后，他总有那么一种无比强烈的既视感。
但说实话，所谓的性格却又与成长环境挂钩。
就像是他之前说的那样，仅凭借性格表现就去将两个不同时代、甚至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两个女人联系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勉强。
不过，仅仅是如果而已。
如果那个女孩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真的是布伦希尔德重获新生的模样、如果她真的是布伦希尔德的‘继承者’的话……
“我想，布伦希尔德一定能实现她那小小的愿望的。”
那个邂逅自己所爱之人、并与他共度一生的愿望。
毕竟那个小故事仔细想想还挺有趣的。
争强好胜的女孩、温和不轻易动怒的男孩。最初有那么一种相互看不顺眼的味道。
不过现在……
“哼……”
“你好像很高兴？”
“是啊。”
对于海拉的问题，霍德也没有否认的意思。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他很坦然的就承认了这一点。
“硬要说的话，我是在为布伦希尔德高兴吧，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逃避的方式，但她也算是解脱出来了。”
在面对诸神的情况下，选择重生、选择就此逃避，这很难说是否是一种胆小的行为。
毕竟，对女武神布伦希尔德来讲，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她剩下的友人、亲人全都是神族中人。
而在感觉到被神明背叛、自己从未被信任过后，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
“而因为‘继承’与‘新生’的原因，现在的布伦希尔德无论是魔法才能还是武艺……都不应该会差，毕竟她自身的领悟力就摆在那里，不管怎么样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而她现在……
…………
‘嗡’
遥远的尼德兰天怒之城的宫殿深处，一道近似彩虹一般的光辉就此闪过。
紧接着，深处房间的闪烁起了符文的光辉。
一个又一个优美而神奇的符文相互联结、勾连，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那魔法阵之上荡漾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这是空间被扭曲的证明。
而最终，伴随着光辉的闪烁，一名头戴金属盔、身着皮革甲的少女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冰岛的公主希路达。
“呼……”
紧接着，在环视了房间、确认自己没来错地方后，少女深吸了口气。
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笑容，紧接着则跑出了房间。
她所在的地方是由矮人之王阿尔贝里希缔造的宫殿的深处，这里一般来讲只有深受王族信赖的侍女、盾女们才能进入。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尼德兰如今的万军之主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白手起家，他没有培养出什么值得信赖的侍女。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整个内殿就没有人。
毕竟不管是有着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在的庭院还是内殿都需要有人打扫，所以这里还是有着一批侍女的。
至于这批侍女还有一部分手持兵器的盾女的来源则源自冰岛的宫廷。
简单来讲，这里存在着的少部分侍女都是希路达的人。
也因此，当她们见到自家公主殿下从深处那铭刻着魔法光辉的房间里飞奔出来的时候都见怪不怪的。
而那些年迈的、如今正帮尼德兰的宫廷培育新一代侍卫的年迈长者则会心一笑。
不过希路达对这些一点都不关心，她反而是轻车熟路、一路奔向了办公室。
接着一点道理都不讲的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齐格飞！”
接着，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那披着毛皮披肩、正在喝着果酒的万军之主。
“嗯？”
他抬起了头。
“怎么了？”

第九十五章:和串门一样
就在希路达直接推开书房大门的时候，齐格飞没有任何的慌张、他甚至没有任何的惊讶。
虽然现在居于宫廷之中，但他毕竟还年轻。
冒险游历与战争历练出来的健壮肉体还有敏锐的感官还没有到退化的时候。
所以早在之前，他便已经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那是皮靴践踏在地面上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所以，有什么事么？”
抬起头注视着门口的那个女孩，他开口问道。
而与此同时，希路达则显得有些尴尬。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齐格飞面前堆叠起来的大量卷宗。
这些都是各地呈报上来的政务资料。
当然了，事实上这些已经算少的了，因为作为国王的齐格飞下边还有着以宫相哈根为首的团队。
他们那边的东西更多，而且其中有着相当一部分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标准问候。
这一点希路达还是很了解的，毕竟她现在也开始跟着自己的父亲参与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也算是知道王国内部究竟有什么样的人。
除去一些真正算得上是值得信赖的亲信之外，王国内部也不乏一些喜欢整活搞事的家伙。
你要说他们是庸才吧，能力倒是有，至少他们都能将自己份内的工作完成的很好。
但是，他们就特别喜欢在国王面前刷脸。
所以有事没事就喜欢在纸张上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不是一些类似于当地的好人好事就是一些无聊的东西。
好像在他们看来，奏疏上多写点字、甚至多问几句好就能引起注意一样。
而这些大部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包括哈根在内的幕僚全部卡住了，正式呈到齐格飞面前的大多都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当然了，如果哈根有这方面想法的话，有些事情他完全可以以宫相的身份代劳。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尼德兰王国内的大小事务他分的很清楚，有些事情他能与其他几位幕僚、廷臣商议，在讨论出一个综合结果后代为处理。
但有些事情则不行。
比如军务……
那些由各地驻扎着的军团长、指挥官所叙述的那些决策还有内部变动必然要呈到国王陛下的眼前。
总之，有些东西就是这样。
即便哈根已经过目，甚至与其他廷臣商议出了一个具体的章程。
但他们却不会直接做什么决定，而是另起草一份方案交给齐格飞。
正因为那位矮小的混血战士对自己的地位还有齐格飞的信任无比重视，所以他才更加小心，不敢对国王所拥有的最终决策权有任何的染指与干涉。
再加上尼德兰王国内的领主基本没什么大的实权，只剩下了财富与名誉，而天怒之城便成了尼德兰的政治中心。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国王的齐格飞是不可能轻松起来的。
而也因为希路达完全了解这种辛苦，所以在见到齐格飞桌上的那些文件后，她那本来欢快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接着，她讪讪一笑。
“看来我打扰到你了。”
紧接着，她的手就搭在了书房的门上。
看起来一副要逃跑的样子。
而在见到她的那种表现后，齐格飞不由笑了出来。
“怕什么，我这边都是一些收尾工作而已，又不会抓壮丁。”
说到这里，齐格飞轻轻抚摸着自己桌上的那支羽毛笔。
伴随着瑰丽、华美的符文，那支羽毛笔直接自己动了起来，开始在卷宗上描绘着齐格飞本人的签名。
他的书桌是矮人之王阿尔贝里希特制的，内部有着符文还有机关。
而当整张书桌上的符文都被激活后，羽毛笔不仅自己动着，那些纸张也开始了变换、开始将签过名的卷宗主动收纳起来。
“所以，有什么事么？”
就在书桌自行运转起来的时候，齐格飞笑着问道。
此刻，他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着又拿了一个杯子出来并倒了一杯果酒。
“喝吧，热的。”
而在听到齐格飞不会随意抓人帮他处理政务后，希路达也松了口气。
她反正是怕了。
有些事情在没有真正接手之前，感觉也就那样。
甚至，作为公主的她还觉得这不算什么、仅仅是一种磨练罢了。
但是，当她真正开始平稳接触到了这些事情后，她才发觉这种事情有一点让人难以忍受。
倒不是说其中有多凶险。
毕竟再怎么讲，她的父亲也是一代雄主，所以即便她是女儿，但在参与起冰岛王国内部的政治活动时却没有过过多的波折。
平稳……
这是唯一能形容她目前生活的词。
但是，也正因为太平稳了，所以希路达不由在其中感觉到了那种挥之不去的枯燥感。
以她略显冲动暴躁的性格，有些事情她不是不能忍受、但那终究需要一个目的。
就像是在当初帮助齐格飞处理海港城市阿姆斯特尔中的事物时，她会有一种充实感，但冰岛王国却完全不同。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她对自己的祖国无感。
冷酷无情、甚至自私什么的，这种形容词当然是不适合她的。
只不过，现在的她真的还没到能完全沉下心的时候，所以在真正接触到其中的政务、发现里边居然没有几个有营养的东西后，那种枯燥感便扑面而来。
“说实话，我还是喜欢热闹一点。”
在啜饮了一口那温热的果酒后，希路达顺势坐在了椅子上。
“所以，你是觉得无聊了吗？”
“是啊，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就连南娜都不陪我了，即便主动找我也是因为……呃。”
在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时，希路达那漂亮的脸蛋马上苦了下来。
“她想让我教她武艺，但她又没有一点基础，虽然我愿意教，但这个过程就显得有些……”
“枯燥，乏味，对吧？”
看着希路达的那种模样，齐格飞不由笑了出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希路达现在就是纯粹闲得无聊而已。
就像是邻居家的女孩在家里呆的发闷了，跑到自己这边来串门。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与理由，说不定甚至不会留下来吃晚饭，呆那么一两个小时就直接回去了。
反正对他们来讲，与彩虹符文石息息相关的魔法阵就摆在这里，又不会自己跑掉，而他们手中也有着符文石。
“行吧，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老师，没有足够的耐心……”
“不，耐心什么的你还是有的。”
就在希路达苦着一张脸的时候，齐格飞笑着说道。
“不然的话，你就不会在这里抱怨，而是拒绝自己闺蜜的请求了。”
“啊……”
“行了，我想你也不愿意就待在这里吧？”
还没有等希路达多说些什么，齐格飞便直接起身。
“我们去庭院里逛逛吧。”
“好！”

第九十六章:您是否知晓齐格鲁德?
可能这种说法的确有那么点奇怪，但对来自冰岛的公主希路达来讲，地图距离上无比遥远、甚至隔着一个北方半岛的天怒王城的宫殿让她感觉无比舒心。
因为她对这里已经相当熟悉了。
不说充斥着尼德兰的政治风情的前殿，她都能闭着眼睛在作为私人生活区域的后殿之中随意闲逛。
甚至，她都知道每一个房间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构造、里边又有什么样的摆设——如果没有随意修改的话。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无聊呗。
不过，要说她最喜欢的是哪里的布置，那自然是庭院了。
房间的内部摆设什么的，这虽然体现了矮人独特的高超且实用的审美，但这种东西毕竟是可以复制出来的。
而在这里，只有庭院没办法复制出来。
虽说无论是希路达还是她的父亲格里泼尔对魔法都有着自己的独特理解，但天怒王族的庭院终究不是靠单纯的魔法能复制的。
因为这里有着整个人间都独一无二、甚至比勃艮第的大玫瑰园都要珍贵的植物：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
没有人知道这棵树具体是什么样的品种、如今也没有人知道这棵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从表面上来看，这棵树仅仅是与橡树近似而已。
传说当身为奥丁之子的半神希吉被贬下凡间、重新以凡人的身份开始自己的人生时，他便在这块土地上栽种下了这株幼苗。
而以这名为‘巴恩斯托克’的幼苗为中心，最初的尼德兰王国便成立了。
可以说，这株幼苗见证的便是这片土地上的传奇战神一族的崛起与后来的一系列阴谋斗争。
而最终，伴随着如今伊尔芬部族与伏尔松格一族末裔的回归，它已经成了无可比拟的参天巨树。
“呼……”
直接舒舒服服的在孩童之树的下方躺了下来，希路达长舒了一口气。
此刻，她先是略微回过头、注视着树干上的那些纹路，紧接着，她又抬头注视着那仿佛不曾变化过的密集的树叶。
以孩童之树为中心，糅合了矮人那超前审美的庭院自然是清新甜美的，而任何一个吟游诗人都肯定会对此有所感慨。
但是希路达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棵树很高，而那种阳光透过树荫照耀下来的光斑非常好看。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好像能抛开一切的烦恼。
“总觉得我能在这里好好睡个午觉。”
她就此打了个哈欠。
“睡呗。”齐格飞说道。
他毕竟已经习惯了。
而且，他也能理解希路达此刻的那种放松的心情。
别说是他自己了，即便是他那一直以来无比警惕的叔叔都有在巴恩斯托克之下睡午觉的习惯。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棵树总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在它的树荫的庇护下总能让他感觉到安心。
想到这里，他不由瞥了一眼庭院的尽头——那阶梯还有可以看见的下方的前殿。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本来还舒舒服服靠在树干上的女孩突然站了起来。
“嘶……”
在这个时候，希路达只是环绕着那巴恩斯托克、接着仔细打量了一番。
“你的剑没了？”
“嗯，古拉姆被叔叔带走了，他说有点事要处理。”
“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那把剑的秘密多的可怕，无论是它的历史……还是其他的东西。”
说到这里，齐格飞就此停顿了片刻，而紧接着，他便将目光投向了希路达。
“你还记得之前在北方海域的事情么？我们当初遇到了马形水怪……不过说实话，我对那方面的记忆算不上印象深刻就是了。”
事实上，纵观齐格飞那并不算漫长的游历人生之中，北方海域初期的遭遇完全能算是一种黑历史。
特别是结合他登基后遇到的那些破事，这就更显得搞笑了。
擅自认为叔叔就这么凉了、擅自脑补了一堆东西，甚至陷入了自我厌恶的状态之中。
而就是在那个时候，某一个特殊的存在出现了。
“你是说……”
“嗯，就是他。”
还没有等希路达说出那个名讳，齐格飞便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他看似好像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但视线却透过树荫、直视着天空。
“我的叔叔就去调查这些的。”
紧接着，齐格飞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发胀。
而这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对此一头雾水。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他也能自称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
伏尔松格一族可是他的父亲齐格蒙德建立的族群啊，到他这一代才两代人而已。
“说实话，我挺沮丧的。”他说道，“叔叔他看起来对此似乎有了头绪，但我却仍然一无所知……这明明也与我有关才对。”
而此刻，还没有等他讲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此从阶梯下方传了过来。
并不是金属的战靴……这意味着来人并不是天怒近卫，那么就应该是……
“陛下！”
就在齐格飞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哈根直接闯进了庭院之中。
他还以为齐格飞可能在内殿深处，所以嗓子放的很开。
但还没等他喊几句，便发现那个那个披着毛皮披肩的高大男人就坐在树荫下。
“啊……”
但是，真正让他觉得尴尬意外的是，希路达也在。
所以一时之间，那混血的战士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陛下……这……”
“说，什么事？”
“勃艮第有使者来访。”
在齐格飞的注视之下，哈根最后用一种近似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
“是……克里姆希尔德殿下。”
就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齐格飞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与此同时，希路达也流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你随意好了。”
而超出了她预料的是，齐格飞的态度比她想象的要淡定不少。
没有什么偷摸、也没什么尴尬的，他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你甚至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反正这没什么事，就说你是过来玩的也行、来谈论两国贸易也完全没什么问题。”
“呃……”
“事实上，我也有些厌烦了？”
“厌烦什么？”
“我厌烦了偷偷摸摸的。”他低声说道
当着宫相哈根的面，他很自然的就牵上了希路达的手。
“啊……这。”
一开始，公主殿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在意识到了什么后，她突然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是，我……”
她突然将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的外人：哈根。
而在与此同时，那宫相不由笑了起来。
“我已经安排克里姆希尔德殿下等候着了，陛下与希路达殿下可以随时前往。”
…………
另一边，希恩达尔高峰的宫殿中。
霍德还不了解自己的弟子究竟用何种态度化解了可能存在的某种修罗场，他仅仅思索了一番有关布伦希尔德的事情。
说实话，就现在而言，还有太多的谜题没有解开。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取出了那传说中的神怒圣剑，接着轻轻抚摸起那木制的剑柄、神铁的剑身。
接着轻轻一弹。
霎时，金属的鸣响开始在此处回荡起来。
“我还有一个问题，海拉女士。”
“还是关于布伦希尔德的么？”
“对……不过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什么？”
“请问……布伦希尔德的记忆之中有没有一个叫做齐格鲁德的战士？”

第九十七章:执掌天怒之人
齐格鲁德……
当霍德从齐格飞那里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他的心底就留存着关于这方面的疑惑。
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为什么会与齐格飞同时存在？
要知道，在传说之中，他早已被认定为是与齐格飞同源但却不同的人物。
他与齐格飞有着相似的出身背景、甚至是同一个父亲，屠龙事迹也几乎一模一样，但人生轨迹却有着极大的不同。
事实上，正因为齐格飞的出现，霍德甚至认为传统的《伏尔松格萨迦》之中描述的末裔英雄应当不会再出现了。
结果现实给了他狠狠一个巴掌。
如果说以前还能认为是‘编剧’这种一直被他在脑海中刀了几百回的存在脑洞大开搞出来的话，当所谓的‘九界’成为了现实后，这一切必须从头思考。
但很遗憾的是，因为缺少情报，他一直都没搞清楚齐格鲁德存在的原因。
强行进行推演什么的，这种事情他也干过。
而就现在的状况来显示，也许齐格鲁德与齐格飞的确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就像是希路达与布伦希尔德可能存在的关系一样。
他现在是这么猜的就是了，而猜着猜着就不由自主往早已离去的布伦希尔德身上扯了。
谁让他俩在传说里是一对呢？
霍德现在就是想试试，猜中了的话就能知道齐格鲁德的事情。
猜不到的话，这种疑惑便会盘桓在他的心底，从而将他导向另一个可能会揭露出某种可怕事实的谜团之中。
“齐格鲁德？”
另一边，女王陛下当然不知道霍德脑海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愣住了。
接着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事实上，对当事人来讲，真正的记忆是存在着一个类似于节点一般的东西的。
只要想起这么一个小小的‘节点’，那么脑海之中自然而然就会浮现出对应的记忆。
特别是人名、一些经典事件的描述一类的。
但可惜的是，现在坐在这里的人是统御死亡领域的女王陛下，而不是那个曾经兢兢业业却不曾获得任何信任的女武神。
对她来讲，布伦希尔德的记忆虽然是完全开放的，但那些记忆终究并不属于她。
感同身受什么的是肯定不存在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对她来讲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像是一部超长的电影。
大概就是能叙述出其中的梗概、也大致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想要寻求其中的细节的话，那必定要花费一番功夫。
更何况，这还仅仅是一个人名。
“战士、齐格鲁德？”
追寻着霍德之前提过的那些关键词，海拉看上去好像在搜索布伦希尔德的记忆。
但是，她的眉头却一直紧皱着、没有松开。
而在维持了片刻的沉默后，女王陛下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这样的人存在，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或者说记错名字了？”
“嗯？”
“齐格鲁德倒是没有找到，我倒是找到了一个叫做齐格蒙德的人，说起来他还是希吉的后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诸神的棋子吧，手中貌似还拿着……”
“……”
在此刻，海拉突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本来的话，她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但在这个时候，她却感觉到一股寒意就此窜上了自己的身体。
比原来那种所谓的威慑要更加强烈。
这已经不仅仅是独属于生物的恐惧本能的问题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她突然想到了某些事情。
在布伦希尔德的记忆之中，齐格蒙德似乎是握着一柄无比强大的兵器的。
那是以神铁为剑刃、尤克特拉希尔的枝干为剑柄的神兵！
而那兵器记得是……
‘轰’
在这一刻，她甚至看到了那个男人本来轻抚着的圣剑发散出了宛若怒火一般的神光。
虽然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
但在那把剑的面前，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你看起来对齐格蒙德……对尼德兰一无所知，他可不是什么诸神的棋子，而是凡间的英雄、尼德兰的复国者，虽然就性格上来讲的确有些缺陷……但也不是能随意批判的。”
“神怒圣剑……”
之前，在没有发散出辉光的时刻，神怒圣剑古拉姆本身具备着一定的欺骗性。
它并不是那种过于丑陋的剑，但也不算多华丽。
可能是因为它第一任主人那朴素的审美，这剑就是这样。
只有当它的力量真正解放的那一刻，它才会发散出不凡的辉光。
“你为什么会有古拉姆？”
“之前可能是太急躁了，所以我光顾着问问题，却没有做过什么基本的自我介绍。”
此刻，霍德也没有用魔法收起那神怒圣剑，仅仅是将它背负在了身后。
“我是霍德，硬要全称的话，那便是霍德·伏尔松格。”
“Hod·Volsung，执掌天怒的战争之人……”
从霍德的名讳上，海拉察觉到了那么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你的这个名字……胆子还真大，该说是我的父亲胆子大么？居然敢在诸神的眼皮底子下这么去称呼一个人。”
“伏尔松格一族是齐格蒙德创立的氏族，看起来女王陛下在沉睡之前应该没有听过这新生氏族吧……它是伴随着尼德兰王国一同建立起来的。”
虽然海拉由头至尾都没有准确提到过自己进入到希恩达尔高峰的具体时间，但结合布伦希尔德沉睡的时间，霍德很明显已经快要推测出来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女王陛下所在意的显然不是这种事情。
此刻，她所注意的明显是另一件事。
“你是齐格蒙德的……”
“义兄弟，我们之间有血的盟约……不过说到底也是无比久远的事情了。”
“……”
到了这一步，即便海拉再迟钝、情感方面再无知也该明白了什么。
“你……很重视他？”
“说不上，我只是不喜欢将有血有肉的人以‘棋子’这个称呼来替代就是了。”
最后，他不由笑了出来。
但在那战盔之下，他的笑容却透出一抹自嘲。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该讲的、该说的都差不多了，是时候重新探索这座城堡了，其中肯定还有着未知之物，布伦希尔德的身上应该还有秘密。”
“……”
海拉直视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注视着他逐渐远去。
而最终……
“抱歉……”

第九十八章:羞耻心
统御幽冥领域的女王最终还是选择后退了那么一步。
在霍德看来，估计她是被他手中迸发的神怒光辉惊到了，而基于那发散的圣剑之辉，她察觉到他的身份水平并不一般。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战盔下的眉毛不由皱了起来。
说实话，对这种事情，他有那么一种本能的反感。
因为这就像是被揭穿了什么秘密一样，即便它看上去无关紧要，但霍德并不喜欢让像是海拉这样的女人对自己有‘了解’。
不仅仅局限于言行，就连身份也是。
这仅仅是一种主观层面上的厌恶而已，没有其他的因素在其中。
不过，霍德终究是一个喜欢动脑的人，他不会凭借自己的喜好与厌恶就擅自作出什么判断。
更何况，现在这方面的事情必须反复考虑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可能就连霍德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脚步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沉重。
就这样，他反复思索着自己之前作为与言行、一边在在城堡那廊道之中行走着。
而就在这并不算快的脚步之中，他也算是将目前的状况完全整理出来了。
在此刻，他就此在一扇被冰封了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的视线凝视着那扇被冻结起来的木门，脑海之中则反复浮现着他之前的那番作为还有其意义。
然后，他突然发觉这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现在是这样。
因为就事实上来讲，他终究还是要对海拉讲起有关他自己的事情。
甚至在后来，她也一定会离开希恩达尔峰、前往外部的世界，而如今的世界格局也注定会暴露在她的眼前。
在这方面扯谎亦或是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说到底，对霍德来讲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威慑力。
他目前最担忧的就是这个。
之前，他还用自身的‘战绩’威慑了那个女人，而同样作为神明存在、掌控死亡权柄的海拉势必会对此抱有忌惮。
但是，她毕竟不是什么蠢货。
霍德担心的便是神怒圣剑所揭露的某些秘密。
因为在与雷霆之神交手的时候，那个男人曾经亲口提过，只有身怀血脉神王直系血脉——也就是正统的阿萨神族血脉的人物才能驱使神怒圣剑。
因为担忧着身份层面的问题，霍德也不会蠢到直接开口询问海拉是否知晓神怒圣剑古拉姆的使用限制什么的。
仔细想想，要怪也就只能怪他手贱吧。
做什么不好，想到齐格蒙德的事情时居然下意识的将圣剑取出来摩挲。
但是，这问题也不算大就是了。
虽然威慑力其中的成分变了，海拉只要仔细思索一番其中的问题，就会察觉其中掺杂了不少水分进去。
但是，这问题不大，因为霍德知道自己的威慑力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海绵。
即便想要将其中的水分全部挤压出来，那也需要花费相当的气力。
也就是说，他的威慑力还是足的，至少在神族的誓约仍然存在之前，他就能保证自己立在不败之地。
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和阿萨神族有牵连，那他就能将他们拉到和他同样的水平线、再用他引以为傲的丰富经验击败他们！
想到这里，霍德突然安心了不少。
至少他还没有到任人揉捏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他其实还可以动用一点盘外招。
嗯，某种不属于他的力量……
“你在看什么？”
就在霍德仍然在思索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海拉的声音。
而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警觉了起来。
“嗯？”
当他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见到的则是海拉那无比认真的神情。
此刻，她整个身体都向前倾，而这种距离让他产生了些许危机感。
“不，没什么……”
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霍德平静的说道。
他明白海拉为什么突然之间靠的这么近。
这个女人就性格上来讲与她的父亲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也许她没有洛基那样无下限、也没有他那么跳脱，但她的逻辑思维也不能用常理去衡量。
无论是用普通的人类视角、又或者像是揣摩其他的普通神明一样揣摩她的想法都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而应对这种人，最重要的便是从‘目的’去入手。
要么把控住主导权、要么直接把握住对方的目的。
而海拉如今靠近了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她在想办法听他的呼吸声与心跳。
这个女人毕竟掌控了赫尔海姆，没有人知道这位女王陛下在那极寒的幽冥土地之上酝酿了多少怨怒，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疑心病究竟有多重。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直接把这门破开。”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他不留痕迹的后退了两步，接着光明正大打量着周边的布置与摆设。
“说起来，这里布局我已经摸索清楚了，之前是殿堂、后来则是廊道还有展览厅……我之前看到了不少通向下方的阶梯……最下方或许是类似于厨房一类的地方，再不济也是马厩亦或是仓库。”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们现在来到了寝宫，这里应该大多都是寝室……女武神的寝室。”
而在听到这里之后，海拉的神情逐渐变得微妙古怪起来。
也许因为生活习惯以及从来不与人交际等各种问题，她在某些方面显得格外稚嫩。
但是，这种稚嫩却并不意味着她愚蠢。
事实上，她机敏的很。
所以很快，她便意识到他在找什么。
“如果你是想找布伦希尔德的寝室的话，其实可以直接问我。”
“我知道……”
对于海拉的那种回应，霍德早有预料。
他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所以他为自己找了另一个理由。
“但居住在这里的只会是女武神，依我了解，女武神并不一定只穿铠甲，她们也会穿正常一点的衣服，所以房间里应该有换洗的衣物。”
“你拿女性的衣物做什么？”
海拉的这个问题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
但就在她的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便感觉到面前那个男人的视线逐渐变得扎人起来。
“就你这样子……你还想以布伦希尔德的身份混进神域？”
“……”
“你得重新了解一下人类……甚至是诸神、巨人这样的‘生物’的习惯，特别是羞耻心与道德感……所以首先得穿一件能蔽体的衣物。”

第九十九章:女王不穿衣
最终，抛开了霍德的各种不能说出来的小心思还有想法，表面上便成了这样：
合作着的勇士虽然能忍下男性都有的本能冲动、扛下海拉如今所具备的那种独特的诱惑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对女王陛下如今的形象没有意见。
无论是站在盟友、还是站在其他的什么角度，他都不希望女王陛下继续光着身子。
不谈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单单就从大局上来讲，海拉不能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不能是海拉、不能是洛基的女儿。
从苏醒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不能再用自己原来的身份了。
甚至不到万不得已，她甚至没有办法动用原本属于她的力量。
因为死之女王海拉无论如何都应该呆在她自己的领域，不单单是神明如此期望，这也是为了保护她自己的安全。
所以，海拉这个身份必须摒弃。
在这种情况下，就像是贤者提过的那样，女王陛下必须从头开始了解人类的一些基本习惯、甚至去熟悉布伦希尔德曾经的生活方式。
“所以说，这第一步便是从穿衣开始。”霍德开口说道
在这个时候，海拉当然是已经拿到衣服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霍德之前虽然提过自己怀疑冻结了宫殿的人是海拉本人，而海拉自己也的确掌控着极寒的暴雪力量。
不属于魔法、即便归类也应当归类为‘神力’。
但是，冻结了宫殿的真的不是她。
不过没关系，因为到了这一步，冻结了这宫殿、甚至将其塑造成独立空间的人是谁已经没所谓了。
因为没有人能戳穿如今的布伦希尔德的身份，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能找到真正的布伦希尔德在什么地方。
而这些寒冰就是都是能被火焰熔化的，而在霍德精准的操控之下，魔法很快将廊道之中的寒冰完全熔化，而海拉也在霍德的帮助下拿到了几件她没什么概念的衣物。
审美……
这种东西对她来讲仿佛是不存在的。
因为她对此的印象完全是一片空白。
而在没有个人喜好干涉的情况下，她出现了一个最糟心的问题：选择困难症。
此刻，在那托起了她的身体的屏障上，一堆衣物正摆在那里。
其中包括了最基本的内衣物还有外穿的衣物、长裙。
其中有偏中性风格的上衣与长裤的组合，还有皮靴。
也有普通的长裙与女鞋。
而就是在这堆穿衣搭配之中，海拉只是翻着这些衣物与靴子，迟迟拿不出个主意。
而到了最后，她自己都开始感觉到烦了。
“所以说穿什么衣服……”
她咕哝着。
紧接着，她抬起头注视着那个正在前边缓步走着的战士。
在她的注视之下，他好像有所感觉，步伐有那么片刻的迟钝。
但在海拉看来，他好像就是偏偏无视了她一样，视线只是不断在这他口中说着的‘生活区’的布置上打转。
而就是这种态度让海拉莫名感觉到不满。
不爽！
非常不爽！
在这个时候，其实就连海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舒服。
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这种烦心事完全是因为面前那个男人带来的。
但是，以她的性格却也不会直接就这么骂出来。
所以，她只是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而这种视线其实是令人感觉到相当不适的。
如果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还好，而一旦知晓她真正的身份，那种压力简直是成倍的增长。
甚至，如果不是霍德、换成任何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战士估计都要晕过去了。
毕竟那可是海拉啊，那种能感受到明显不善的视线就像是幽冥的召唤那样。
而霍德虽然不惧怕死亡，但那种视线也让他压力有点大。
甚至，他不得不权衡、甚至确认着自己与海拉之间的关系、时刻确保自己与她同盟的稳固。
一边确认着她的态度与双方的距离、一边观察着那被冰封着的城堡，这对霍德自己来讲也是一种煎熬。
因为这会大幅度拖慢他本来的搜查进度。
糟心的要命……
而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中，他终于听到了海拉说的话：
“所以说，为什么要主动开门？事实上，只要抵达布伦希尔德的房间，这里的冰雪自然会消融的……布伦希尔德的记忆是如此显示的，这还是那个独眼老头子主动告诉她的。”
这种所谓的机制与魔法完全不同。
就像是霍德他们闯过了希恩达尔高峰的半山腰的火焰时，洛基布置下的火焰完全消散了一样。
神力属于诸神缔造的一种近似自然现象的力量。
凭空出现、没有任何可燃物的火焰。
晴空之上突然出现的雷霆。
没有任何征兆的风暴。
这些便是神力，与魔法不同，它们没有任何可以追溯的痕迹，也自然无从下手解除。
对凡人来讲，只能躲避亦或是抗衡。
甚至是达成考验的某种条件，因为神明特别喜欢拿自身的力量所缔造的现象当考验。
但是……
“现在的问题又不是这冰雪神力，事实上我也不关心冰封宫殿的到底是什么人，现在重要的是你，外边可是有一个布伦希尔德的好友虎视眈眈，你光着身子出去见她可不太合适。”
风暴女神斯露德……
“对你来讲，穿衣服不过是一个最基本的要求而已，接下来你还要学会使用自己的双腿、重拾起属于‘生物’的一切。”
“可是，我也不知道穿什么啊，要么你帮我搭配一下？”
在这一刻，霍德突然有些后悔。
他后悔在当时没有强硬一点，将黛德丽一起拖进来。
“我怎么知道你们女人穿什么，自己按照你记忆里布伦希尔德的穿着来搭配，对精通魔法的你来讲，穿衣什么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穿衣服很简单么？”
霍德突然悟了。
海拉与洛基果然还是父女，这两个家伙在惹怒他人这一件事上有着无比充足的造诣。
“啧，你在耍我？”
“不是，我是真的拿不定主意，所以帮帮我呗。”海拉说道
在她眼里，这些似乎都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第一百章:不会穿衣
此刻，廊道之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霍德就这么与海拉对视着。
而在他的视线之下，那本该透出令人惊惧威严的幽冥女王此刻显得相当无辜。
可能是因为她此刻使用的是生者的躯体，所以并不会让人感到多恐惧。
而就是迎着这样的女王，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霍德开口说道
而就在贤者这么问的时候，海拉认真的点了点头。
“知道啊，这有什么问题么？”
好像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一样。
一时之间，霍德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在耍自己，还是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说实话……我都已经忘了我上一次穿衣服是在什么时候了。”
就在霍德仔细权衡着这件糟心破事的利弊时，他便听到女王如此开口说道。
“也许是很久以前……”
虽然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同情的情绪。
即便是霍德也一样……
他对海拉仍然抱有警惕甚至是敬畏的心理，这是真的，他甚至知道海拉向他展示那份悲惨的过去本质就是为了让他放松戒备与警惕。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成功了。
只要心脏仍然跳动、只要心底仍然留存着一份善意，那么对这位女王的过去抱有同情是必然的。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她还这么小。
她只是个孩子……
孩子……
“哼……”
最终，霍德就此冷哼一声。
“我帮你选几件吧。”
“嗯~。”
在此刻，海拉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压力一样。
她依旧裹着霍德直接给她的那件毛皮披肩、眼睛笑眯眯的眯了起来。
“别选的太奇怪了。”她说道。
“你要求是真的多……”
伸手翻着那些好像封存了许久的衣物，霍德不由吐槽道。
然后，海拉也没有说话。
在霍德用粗暴的动作翻着那些衣裙还有鞋子的时候，她只是看着、眯着自己的眼睛。
虽然廊道之中依然冰冷，但她看起来好像很享受一样。
而与此同时，霍德也一心三用。
他仍然在意着周边的环境、警戒着可能存在着的危机。
而与此同时，她在翻找着给海拉穿的衣物的时候，脑海之中也浮现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而这一切都与海拉有关……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就与她的父亲一样善变。
之前对话的那段时间之中，她展现出了愤怒、慵懒与戏谑，而现在则展露着那种无辜。
一时之间，即便是霍德都不清楚她的哪一面是真实的。
虽然也不是不能用魔法探究她的精神状态，但海拉也是一个强大的女巫。
万一被她察觉到他在那里贸然窥探精神状态甚至是记忆，那么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盟关系很可能分崩离析。
霍德不愿意再去试探海拉的底线，所以这件事也只能就此作罢。
“呼……”
最终，霍德就这么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随手将自己挑选出来的衣物甩了过去。
他没有将衣服甩在女王陛下的脸上，因为那不仅仅是失礼的行为，更是容易激起他人愤怒的愚蠢行径。
从内衣到外穿的长裙，他将它们丢到了她的怀里。
“我也不知道布伦希尔德的穿衣风格，但根据目前为止的探究与了解，那个女人的穿着应当保守一些，所以在这个时候就以长裙为主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将布伦希尔德的记忆分享给你。”
这个时候，海拉甚至没有急着去拨弄那些衣服。
她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拥抱着那些柔软的衣物，甚至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压在了那些衣服上。
紧接着，她舒服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怎么样？”
在这个时候，霍德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机会。
虽然海拉言语的本意只是想要通过这种记忆分享的方式将布伦希尔德的穿衣风格分享给他。
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要求更多。
因为海拉虽然并不愚蠢、甚至无比机敏，但她毕竟不怎么与人打交道，有时候稍微诱导一下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比如说，他应当可以获知海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亦或是，布伦希尔德的记忆之中藏着一些海拉没有看穿……甚至就连布伦希尔德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嗯，理论上来讲是这样。
但最终，霍德却还是摇了摇自己的头。
他忍住了这种诱惑。
“我对死者的秘密与过往不算感兴趣。”
“诶……”
虽然霍德表面上是这么说的，但真正的理由还是因为他正保持着警惕。
对他这样善于思考的人来讲，有时候一些掐头去尾的片段很可能引申出截然不同的猜测与想法。
说白了，霍德不知道这是不是海拉成心在诱导什么。
所以很明显，在这个时候还是各退一步比较好。
他不喜欢被仅仅只有一半的正确讯息误导，因为掐头去尾的讯息有时候比纯粹的谎言要更加可怕。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选择直接探索城堡内部。
毕竟，这里疑似众神之王亦或是他的亲信亲自冻结的地方，像是洛基海拉这样的人能动手脚的地方比较少。
“而且，一味复制穿着更可能引起怀疑，因为这种东西很随意，再怎么样都该留点创新的余地。”
“行吧。”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海拉也没有多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在霍德回绝后，她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失望的神情，那光洁的双臂只是伸展出来，接着捧起了霍德丢给她的衣物。
“裙子啊……”她低声说着。
此刻，海拉正闭着眼睛，她好像在回想。
回想着那无比久远的记忆。
那是在她被诸神抓住、封印魔法还有其他的力量，接着被丢进了幽冥世界以前的事情了。
“说起来我都忘了这些该怎么穿了。”她低声说道
此刻，女王的双手在长裙还有那用来蔽体遮羞的宽松内衬上摸索着，而最终……
“这个怎么穿？”她突然开口问道。
而还没有等霍德多反驳什么，她突然展颜一笑。
“要么你帮我穿吧？”

第一百零一章:失败啦!
最终，整个廊道之中似乎只徘徊着海拉那看上去没有任何恶意的声音。
而也因为她那震撼人心的发言，霍德一时之间只是呆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他战盔下的眼睛就这么眯了起来。
“你在和我开玩笑么？”
最终，在海拉看上去开始得寸进尺的时候，霍德终于没忍住，他就此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与此同时，那战盔下传出的声音似乎还透着一丝恼怒。
“但是，我真的不懂啊？”
“你以为我会信这种事情么！”
“嗯哼~。”
而在听到霍德的音量瞬间拔高上来后，海拉那明媚的面容上再度浮现出了笑意。
而隐约之间，那种笑容莫名能看出她的父亲的影子。
也许她此刻仍然占据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体，因此就面容上来讲与那个阴柔却喜欢恶作剧的男人截然不同。
但是，就在她那恶劣的喜悦之情逐渐攀升到顶端的时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另一番话。
“你想看到的就是这种状况吧？”
“诶？”
虽然的确是同一人在那里讲话，但比起之前的那种略带恼怒的声音，霍德此刻的声音却无比平静。
这种反差一时之间让海拉陷入了惊愕之中。
她注视着那个男人，这一刻的她很想看到他的表情、看清楚他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神色。
但令人遗憾的是，此刻的霍德戴着战盔。
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掩藏在了那暗色的邪龙甲胄之下。
即便是女王海拉也不能从那战盔上看到关于霍德的任何表情。
此刻，她能看到的只有那幽暗、浑浊的双眸而已。
“啊……”
虽然她没能从那幽暗的眼神之中察觉到更多的讯息，但现在的她至少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貌似并没有掉到她设计的坑里。
这也意味着他之前是装的。
“你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啊。”
最终，在完全意识到并确认了这一点后，海拉不由撅起了嘴。
“有点无聊。”
“你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许多人都不愿意与我做朋友，因为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很无聊。”
之前，霍德虽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此变得急躁。
事实上，早在海拉笑起来的那一刻开始，他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海拉的想法。
她就是在那边胡搞，而她觉得这种玩笑没有任何损失。
反正能看到对方窘迫的样子，何乐而不为嘛。
就这点上来讲，只能说不愧是洛基的女儿了。
但是，碍于她与她父亲之间的那种可能算不上多好的关系，霍德不可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这番话说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在不提到他并不了解的所谓家务事的前提下反过来恶心一把海拉呢？
对霍德来讲，这种事情也并不困难。
“你很寂寞吧？”
迎着海拉的注视，霍德开口说道。
“我想，赫尔海姆的那些亡灵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女主人是一个爱开玩笑的女人，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而就在听到这番话后，海拉面容上的那种悠闲的表情完全消失了。
她大概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这个时候，霍德已经转过身去了。
“行了，你快把衣服穿好吧，我们快走到这座城堡的深处了，那里是布伦希尔德的房间。”
然后，他直接迈开了步伐，再也没有停留。
“如果你不想自己动手的话，用魔法也行，很简单的魔法。”
他直接打了个响指。
而伴随着这个动作与近似燃烧的魔法辉光，他身上的衣着开始变换。
先是变化成了有着狼纹的长袍，接着又重新转成了邪龙甲胄。
这种变换相当快，而且根本不需要什么操作。
毕竟这对他而言就是游戏里的换装……
“这种，你应该会吧？”
…………
虽然就事实上来讲，人间的贤者与幽冥的女王在认知与学识上终究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霍德也知道这一点。
这并不是说双方在魔法造诣亦或是智慧层面上有着什么高低之分的差距。
事实上，女王海拉的魔法造诣并不低，毕竟在年幼的时候，诸神为了确保她没有反抗的能力、甚至给她打上了强硬的封印。
很明显，那个时候包括众神之王在内的一系列人物必定是希望那个在预言之中会给他们带来大麻烦的人物以悲惨的方式死在他们划分出的幽冥世界之中。
但是，海拉最终没有死去。
也许她付出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这种代价让她无法忘怀、因此她憎恶着诸神、憎恶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
但不管她付出了什么，她最终的成就却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
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冲破了诸神施加的封印才成为了执掌幽冥与死亡的女王。
想说这样的她在魔法造诣上平庸是根本不可能的，昧着良心也做不到。
不过，所谓的魔法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由原初的九大符文与后来扩展的十七符文为基础，魔法可以说是千变万化。
即便有着相同的效果、破坏力也相同，但符文序列构成也可以截然不同，甚至还要考虑到个人对符文的理解力与参悟。
所以，在这九界之中，所谓的魔法靠的东西只有一个：个人的智慧与需求。
说白了，自己缺什么、或者自己需要什么，魔法就是在这方面起到作用的。
而对世界上大部分巫师、甚至包括霍德与黛德丽在内，所谓的魔法可以说就是为了生活而存在的。
他们并不将符文与魔法当成纯粹的战斗技巧，而是将它们融入了生活之中。
比如说穿衣……
也许像是老国王格里泼尔这样的人为了缅怀过去，他更享受穿衣洗漱这个过程。
那种短暂的静谧、温馨的感觉能让他想起自己的妻子。
但霍德与黛德丽却更加追求效率。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更替衣物的魔法其实很简单，符文组合也不繁琐。
在霍德的印象里，这些东西即便是那些没有选择符文作为副职的玩家也能随便玩。
但是，海拉偏偏不了解这些。
这就是纯粹的认知问题。
对霍德与黛德丽这样的人来讲，虽然他们的生活因为魔法便利了很多，因此与常人有所区别。
但是，他们的道德水平、自我认知还有其他的生活习惯却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那个基础毕竟还摆在那里。
但海拉不一样……
她打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为人处世的态度，她都不能算是一个标准的智慧生物。
从掌控了幽冥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与死亡密不可分。
无需进食、无需与其他人好言相劝、甚至不需要维持什么人际关系。
亡者们的女王是孤独的，她是那片极寒之地上唯一的女王。
她无需蔽体的衣物。
因为没有人胆敢靠近她、更没有人敢于直视她的身体。
或许，有着霜巨人血统的海拉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这一点就连霍德都知道。
海拉曾经向他展示了她的过往，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的确很漂亮。
但是，那也只是曾经了。
传说记载，死之女王赫拉面容狰狞可怖，她的身体宛如干涸的地面一样开裂着，但却不流一滴血。
与此同时，她的肌肤也没有任何的红润、呈现出宛如冻死者一般的发黑的青色。
而且，这还仅仅是上半身而已。
在传说之中，幽冥女王的下半身甚至都没有了人类的特征。
北方半岛传说死之女王下半身是白骨嶙峋，那森然白骨便是她的王座。
而在包括哥特王国在内的中部地区以南则认为海拉女王的下身已经腐烂，像是一团烂肉一样蜷缩在由的死者的骨头拼凑起来的王座上。
但不管怎么样，一个‘可怕’的标签是怎么都摘不下的。
霍德不知道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但可以确信的是，海拉已经没有了双腿，不然的话，她现在也不至于站不起来。
而这样的人需要蔽体的衣物么？
根本不需要……
更别说，她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作为人类、巨人亦或是神明都应当拥有的廉耻心早已被她忘却，也自然，她在魔法层面的研究还有造诣自然偏离了正常人的认知。
而基于这种状况，海拉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许早已将曾经的常识完全忘却，甚至也的确忘了如何穿好看的小裙子。
但是，魔法却是死的，因为符合组合不会有任何变化。
也许她现在的确无所谓，但当初呢？
最初的时刻，谁又愿意一直维持着那种令人惊惧的亡者模样？
“肯定下过一番苦功了吧……”
此刻，在正前方，霍德悄悄回过了头。
与此同时，海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这个时候的她仅仅是低头注视着手中的长裙。
接着，魔法的光辉就此闪过。
伴随着便利的魔法，她手中的衣物下一刻便直接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而最终，那裙子套反了。
“？？？？？”
在霍德的注视下，海拉轻轻只是仔细打量着身上的衣物。
“就这样吗？”
有那么一刻，霍德突然觉得自己要心肌梗塞了。
“你故意的吧？”
“？”
迎着霍德的视线，海拉只是轻轻歪着脑袋。

刚从医院回来……撑不太住,请一天假
@@@@昨天也忘了究竟是在这本书里还是隔壁双开的那本里提到过这件事。
就像是标题说的那样，我现在脑袋有点难受。
最近事情也比较多，外公身体不太好，住院了。
所以该忙的事情也不少。
另外我本人最近身体也不怎么样，之前群里和人吐槽过经常流鼻血的事情_(:з」∠)_
不过别担心，我就今天早点睡一会儿，明早一定开始写。
就这样……
各位很抱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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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你是不是对此有研究?
有那么一刻，霍德突然觉得自己错的有些离谱。
事实上在之前，也许是因为他下意识的便代入了他认知之中的那种男女之间的性别差异，所以他觉得海拉的底线理论上来讲应该比她老爹要高。
说实话，霍德也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知。
也许是小时候身边人是这样、也许是后来接触到的讯息都给了他这样的暗示。
至于具体的原因，他忘了，反正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至于他现在提到的所谓底线其实就是个人的羞耻心。
就传说与表现上来看，洛基完全是那种不在乎自己身份的家伙。
他明明是一个男性、而且他平时也以男性的面目示人，甚至还有着自己的妻子与孩子。
但是，他就表现上来讲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性别。
女性变化什么的完全是随手拈来的，甚至是能随意的变成动物。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与他接触过，知道他与其他神明截然不同。
仔细想想吧，如果换成托尔他们，他们是否能忍受自己作为神明被一个凡人砍头、甚至将头与身体一起扔出去这种事情？
不说有没有死的问题，他们是否能承受这种屈辱都是一种问题。
而就这方面来讲，表现最为激烈的就是赫尔莫德了。
霍德与他交手两次了，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两次交手都算是讨巧的。
因为在他面前，赫尔莫德的速度神力根本没办法完全施展开。
不过，即便这其中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但赫尔莫德依旧视其为屈辱。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来讲，跳脚最厉害的其实就是赫尔莫德这样的‘混血杂种’，因为他们天生比真正的神明低一头，所以才拼了命要从孱弱的凡人身上找存在感。
但是，他的身上却能找出神族共有的那种态度与认知。
说白了，在神明看来，凡人都是愚蠢渺小的。
不管他们有多少力量、又有什么样的才能，但这种身份与地位上的差距就摆在那里。
而被一个凡人砍下脑袋、又连同身体一起被扔飞，甚至还被拿掉了身上所有的兵器。
能忍受这种屈辱的有多少人？
恐怕在神族之中恐怕也只有诡计之神才能忍受下这些了。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这种作为也是为了与霍德搭上线。
但能对凡人摆出如此低声下气的态度，这个世界上理论上来讲因为仅此一家，就连耶梦加得都不能算。
因为耶梦加得目前早已蜕变成了一条真正的大蛇，他的心智绝对不能算高。
而海拉与她的兄长完全不同。
她虽然被放逐的时候是一个小姑娘，但在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让诸神不得不为之侧目的魔法造诣。
而魔法是与智慧挂钩的……
而即便不去看这一点，单单看最后的成就的话，她也是统御死亡领域的女王。
而她之前的作为也证明了，她自认为地位远高于凡人，所以一举一动之中都透着一股命令式的口吻。
而因为这些原因，霍德觉得她的性格即便和父亲一样，但也不会过于放下自己身为神明亦或是上位者的身段。
结果现在……
“你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看着那连衣服都穿反、好像没有任何常识可言的女王，霍德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所以说他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像是诡计之神那样的人思维过于跳脱、即便是他想要跟上那样的人的思路的话都会感觉到无比吃力。
“这衣服难道不是这么穿的吗？”
迎着霍德那愈发凝重的视线，海拉开口问道。
硬了！
拳头硬了！
注视着那宛如一个无辜的小女孩一样的女王陛下，霍德再一次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不得不说的是，这对父女在搞人心态上的确有一手。
而差那么一点，霍德的心态就被她整的不平衡了。
崩心态什么的倒不是不会，就是感觉心累而已。
“恶心人什么的，这种事情还是少干比较好，毕竟依照了解来看，布伦希尔德应该是一个认真严肃的人。”
“？”
在这个时候，海拉大概是抓住从她的父亲开始传承下的某种‘智慧’的精髓了。
如果只是想要在这方面‘开玩笑’，或者是纯粹为了恶心人的话，那么只要装傻、摆出一副无辜的作态就好。
毕竟对霍德这样的人来讲，那种刻意摆出来的无辜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比谎言还要恶心人。
因为会感觉到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你穿反了，就是这样。”霍德开口说道。
而在海拉的耳朵里，那个男人的语气之中明显带上了一丝近似失态的不耐烦的神情。
“还有，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噢噢……”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霍德那种近似气急败坏的声音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在这个时候，她那看似迟钝的行为终于有了反应。
不过，霍德也不是那种大度的人。
他不会看着这个女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恶心自己，所以一点小小的回敬也是必须的。
“即便孩子气、想要撒娇也不是在这种时候。”
就在海拉用魔法将自己的长裙的位置调转过来的时候，她的耳边便响起了这样的话来。
而在这个时候，她突然之间愣住了。
而紧接着，她的表情变得有那么点难受，就像是霍德之前感受到的那样。
论恶心人什么的，霍德从来是不落下风的。
而海拉在此刻看上去也像是被霍德恶心到了一样，她的表情也很复杂。
但很快，她催动着自己坐着的魔法屏障追上了那走在前面的战士。
与此同时，她也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在这个时候，她好像陷入了自己那久远的回忆之中，所以一言不发。
对她来讲，上一次穿衣服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所以，她有些出神。
但很快，她摇了摇头、将浮现出来的那些久远的记忆甩出了自己的脑海。
“说起来，你选的这套衣服还不错。”
就在霍德加快了自己的步伐的时候，他便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了海拉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条件反射。
在这个时候，霍德心底又浮现出了不妙的预感。
“作为一个男人，你是不是仔细研究过女人的穿衣搭配？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
果然，海拉是一个不服输的人。
就在霍德回敬了回去后，她又直接恶心了回来。
“嘶……”

第一百零三章:把天聊死了
最终，霍德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都快忘了在这并不算太长的生活区廊道之中停下多少次了。
他也不想去数，因为他还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
而在此刻，他只是回过头直视着那位女王陛下。
战盔之下，他的目光在女王的身上打转着，注视着那朴素却不简单的长裙，还有方便行动的小皮靴。
事实上，以布伦希尔德自身的气质当然很合适这套衣物，有一种保守、朴实却又英武的气质。
女战士（居家模式）.jpg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说实话，就这套装束，即便是配上长剑与盾牌都没有什么违和感，因为那些宫廷中那些精心培养、宛若万能的盾女也基本是类似的装束。
她们虽然外出伴随自己效忠的君主征战时会身着甲胄——基本以轻盈的皮革甲为主，因为她们只要是负责保护君主、甚至是执行一些危险任务。
不过在宫廷内部，她们担当着的则是侍女的职责，所以会以统一的长裙为主。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们可以佩戴武器。
而值得一提的是，人间的‘盾女’这种战斗侍女一般的职业本身就脱胎自‘女武神’，是人间的领主、国王们仿照女武神培养的。
而起因就是因为她们什么都能干，养眼又能打。
所以，作为女武神的布伦希尔德本身就很契合霍德选出来的这套衣物。
嗯，仅仅是契合布伦希尔德罢了。
在霍德的眼里，这套装束单单看衣服与身材感觉还行，但当他的视线挪到如今的‘布伦希尔德’的面容上时，他便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违和感。
之前，也许是海拉还没有完全掌控这个身体。
所以仍然能看出属于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的那种清冷、认真的气质。
但现在，海拉所流露出的却是与洛基无二的那种近似恶质的笑容。
说白了还是想看霍德出丑罢了。
就这种心态，洛基人缘不咋地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注视着此刻的女王陛下，霍德心底不由泛起了这样的想法。
而且，海拉与她的父亲一样，都是口无遮拦的代表。
如果换一个正统人间出身的英雄的话，他们铁定会被这种话所激怒，因为他们不像是霍德认知之中现代人，大部分米德加尔特的男人、除去裁缝以外都没有理由接触女性的服饰。
甚至，如果有男人要去服装店挑选女性衣物的话，那势必会被指指点点。
甚至，在诸多吟游诗人的故事里，这些诗人宁愿给自己笔下的人物编出一个隐身能力、都不愿意让他们伪装成女性。
而想让自己笔下的人物伪装成女性，那势必要经过一系列长长的铺垫、甚至描述这件事有多重要。
最终，他们甚至会以‘男扮女装’这件事来凸显英雄们的忍耐力，以此来赞颂他们的‘隐忍’。
当然了，也有反其道而行之，利用类似的事件来赞扬英雄们俊朗的外表的。
甚至还有借用这样的事件来描述英雄们的‘懦弱’的。
放下武器、穿上长裙什么的，这对他们来讲不是惩罚就是逃避的表现。
由此可见，男扮女装什么的，这种事情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是多么愚蠢的，而且绝对不会有人喜欢。
所以至少以米德加尔特的标准来看，海拉的这番话的确是恶心人。
而很明显，这就是她的根本目的。
但是，此刻的女王陛下终究还是算漏了一件事。
那就是霍德并不是什么土生土长的米德加尔特勇士，他根本没有受到诸神信仰的熏陶，也没有被米德加尔特的尚武风格感染。
他并不歧视女性的服装，也并不将其视作耻辱。
而且更重要的是，像他这种哈批挺喜欢玩点换装游戏的，虽说捏人技术可以说是一塌糊涂、有时候甚至要用别人的捏脸数据。
但衣着品味什么的却已经定下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他在这方面可不会让海拉就这么如愿。
霍德可不会放任她这种扭曲的性格，所以现在必须回怼回去才行。
“是啊，以前稍稍研究过，毕竟当时惩罚过我的弟子。”
也许是因为霍德表现的过于光明磊落了，海拉并没有就此如愿。
所以，她的神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惩罚？那你的弟子估计恨透你了。”
“也许吧，反正他死了，现在在瓦尔哈拉，和我也没办法见面。”
“……”
然后，海拉没有再开口讲些什么。
她那精致的面容上限是浮现出一抹错愕，她根本没有想到霍德会突然甩出这句话。
到了最后，她甚至低下了自己的头。
现在的话，她应该能安静一点了吧。
就在海拉低头的时刻，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事实上，他之所以把自己的徒弟搬出来，一方面是为了给海拉提过的所谓‘研究’找一个合适的来源。
他可不希望被认为是什么变态。
另外，之所以提到这些，也是希望让海拉闭嘴。
毕竟有些事情可是绝对的禁忌，这一点即便是扭曲的幽冥女王也明白。
但是，这种话说出来的时候，霍德自己都不免感觉到糟心。
“真的是……”
他伸手抚摸着自己的战盔，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
在压下了自己内心的那种莫名的烦躁后，他直接伸手推开了最深处的大门。
说起来，布伦希尔德的房门似乎是唯一没有被冻上的房间。
‘咣当’
伴随着沉重的木门被推开的声响，一股奇特的力量从房间内部扩散开来。
而在这一刻，霍德的手直接搭在了神怒圣剑之上。
但是，还没有等他有着进一步的动作，他便见到了神奇的一幕：寒冰正逐渐消失。
并不是碎裂、而是趋向于融化，但更重要的是，它没有滴下什么水滴。
那些附着在墙壁、仿佛冻结了一切的寒冰就这么完全融化了。
而直到这一刻，希恩达尔高峰之上的城堡才彻底解除了‘封印’。
“我说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海拉似乎终于找到了继续开口说话的机会。
她又一次发出了声音。
但这一次，她也算是有分寸。
估摸着可能是霍德之前的‘警告’有了效果，她也没有继续在那里口嗨什么。
比起继续捉弄、开玩笑，她这一次更像是在匆忙转移话题。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的速度要比霍德快的多。
此刻的贤者仍然注视着那打开的房门、从房门口窥探着内部的环境，但在这个时候，她却已经平移了进去。
在她的操控下，那屏障随心所欲、就像是一块飞毯那样。
“只要抵达布伦希尔德的房间，封闭着这座城堡的寒冰就会被完全解除，毕竟它还要继续使用。”
说到这里，海拉就此顿了顿，她那大大的眼睛环视着四周。
最终……
“这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你要进来看看么？”

第一百零四章:斩不断的锁链
整座城堡完全解冻……
这对霍德与海拉他们来讲也许并不算什么，毕竟他们已经走到了最后，那是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与她的伙伴们的住处。
他们见到的就是廊道之中的‘融化’，而这种场面算不上震撼。
但另一边就不一样了。
城堡内毕竟不仅仅只有伪装成布伦希尔德的女王海拉还有贤者霍德，还有哥特的公主殿下黛德丽与之前才一路杀进来的女武神斯露德。
而比起霍德与海拉之间那种根本没停过的言语攻防战，她们这里就是纯粹的冰冷。
黛德丽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她也没有与斯露德搞好关系的想法。
所以一直维持着沉默。
至于另一边的风暴女神，也许她在神族之中人缘极佳，这意味着她也不是什么冷酷的人。
但她却也不会胡乱热情，更别说就现在的立场上来讲，她与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着矛盾。
对她来讲，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战士就是俘虏而已，是她用来交换自己的好友布伦希尔德的筹码。
基于这些原因，斯露德与这个女人更加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她们之前的沟通可并不算太愉快。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就神情上来看，反倒是黛德丽显得更加游刃有余，而雷霆女武神打从一开始就黑着一张脸，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种冰冷的对峙现在也完全结束了，因为在她们的视线之下，整座被冰封的宫殿正逐渐消融。
而这声势明显比霍德他们窥探到的‘冰山一角’浩大许多。
女武神的殿堂，展示着诸多甲胄、兵器还有桌椅的前殿正逐渐消融、甚至在这一刻，就连原本的水晶棺都消失了。
‘嘶’
与此同时，一阵白雾就这么席卷开来。
在黛德丽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白雾甚至已经遮掩住了视线。
“啧。”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她很快警觉了起来。
如果是一般的战士的话，他们注定会因为这种状况感到惊慌失措。
但黛德丽不同的是，她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手段，就连魔法都不需要。
源自恶魔默赫梅特的血统赋予了她超乎寻常的探知力。
只不过在平时，她更习惯依赖自己的视力而已。
而在视线被完全阻挡后，她干脆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完全放弃……
对黛德丽而言，这是放弃自己视力必须要做的事情。
如果一直睁着眼睛的话，她反而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但闭上了眼睛就不一样了。
因为在闭眼之后，她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也因此，她耳边徘徊着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呼吸声、心跳声……
而且，也许是因为恶魔的血统同样赋予了她正常人根本不会拥有的洞察力。
在完全集中注意力的时刻，黛德丽甚至感知到了‘生命力’。
而在这里，称得上‘生命’的除去斯露德之外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而就在这片蒙蒙白雾之中，她听到了那呼吸声和心跳声就在远处。
女武神斯露德在这一刻似乎没有任何挪动，她同样站在原地。
而最终，就在公主殿下的这种戒备之中，那寒冰完全消散了，最终展现在她面前的则是希恩达尔高峰上的这座城堡原来的模样。
在魔法符文的照耀之下，整个殿堂透着一股银亮的辉光。
而仅仅就是一眼，黛德丽就能辨认出这里的风格：宏伟、雄壮。
也许当女武神们在这里生活、甚至是欢闹的时候，这个殿堂会发散着正常的生活气息。
但现在，她却只有这种感觉。
而这也许就是布伦希尔德具备着的审美观。
虽然是一个女人，但她的审美观却明显偏向粗犷。
而在重新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心底徘徊着的那种违和感正逐渐加重。
她的脑海之中浮现着那个苏醒的女人后来的一系列举动，而最终，她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然后，她将视线投向了那个金发的女武神。
与此同时，仿佛是冥冥之中有着感应那样，斯露德在这个时候也将视线投向了她。
“当苏醒的布伦希尔德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时，宫殿的封印就会被解开。”
“啊，是么。”
事实上，斯露德本来是想要隐晦的提醒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霍德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但是，那个羊盔的公主在这一刻似乎并不想给什么面子。
在这个时候，斯露德甚至不清楚她有没有了解那种暗示，她只是站在那里，连一点惊讶或者其他什么的都欠奉。
甚至，她的性格比斯露德想象的要恶劣的多。
“其实，我更加好奇你现在的心情。”
迎着女武神的那种视线，黛德丽开口说道。
“从之前开始，你好像就没有开口说话了。”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在黛德丽的声音传来的那一刻，斯露德本来快要舒缓开的表情再次阴沉了下来。
她知道，那个女人就是在嘲弄。
但是，以斯露德的性格与教养，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就去迁怒对方。
因为这种事情根本就与对方无关，这完全是神明的作为。
而且，在彻底解读了甲胄上铭刻的那些符文后，她便感觉到更加糟心。
“这就是你说的对待朋友的做法吗？”
在黛德丽的这番言语嘲弄之下，她也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直接转过身去。
在此刻，也只有那宽大的双翼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表露了她的心情。
她虽然伫立在那里，但那洁白的双翼却像是一层保护膜一样裹住了她的身体、好像将她完全保护了起来。
“对你们来讲，所谓的凡人就是这样的，因为自己随便的一个想法就能破坏他人的生活，即便是父母、兄弟姐妹与挚友都可以随意剥夺，最终独留一人活在这世上。”
黛德丽的声音就这么在殿堂之中回荡着。
而在那公羊的战盔之下，她那近似嗜血的红眸甚至翻涌着妖异的红光。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时候她指的究竟是谁，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提过这一点。
这可能是发生在哥特王国内部的事情，可能是黛德丽的遭遇，也可能是霍德的遭遇。
当然了，这也可能是任何人。
“诱导、指引也就罢了，但整天玩弄阴谋诡计，甚至亲自出手……真是有意思。”
“……”
“神明啊，你们是否真的明白仇恨的锁链永远斩不断的原因？”

第一百零五章:战士雕塑
寒冰融化对黛德丽她们来讲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
事实上，这就像是一个打破了平衡的稻草。
虽然无关紧要，但它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激化了立场层面的矛盾。
不过，就根本上来讲，这两件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别说是寒冰融化，哪怕仅仅是宫殿大门崩坏，亦或是殿堂内部出现了什么新的意外都有可能造成那种对峙、嘲弄的后果。
所以，如果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意外的话，即便是霍德也不太可能知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站在贤者的立场，他或许会担忧一下黛德丽与斯露德那边的状况。
因为从某种状况上来讲，他还是很怕黛德丽会一下子压不住自己的理智、直接抄着呼啸魔剑上去砍人。
而她一旦失去理智，说不定就会顾不得现在的状况，将恶魔的身份一下子暴露出来，到时候这件事情就没那么容易处理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那种状况发生，所以也没什么所谓的。
而就现在而言，霍德的面前其实有更加值得注意的东西。
那是一座雕塑、一座身着狼纹战甲的战士的雕塑。
他披着斗篷、头戴战盔，双手紧握着一把同样是雕塑的剑。
这个雕塑就堂而皇之的摆在了布伦希尔德的房间之中，甚至显得无比显眼。
很明显，布伦希尔德并不喜欢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这一点从房间的布置上就看得出来，因为她的房间之中并没有其他特别东西。
除去被视作传统装饰的盾牌与利剑之外，有的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桌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
虽然城堡之中肯定有着类似于书房一类的地方，但每天睡前读点自己喜欢的书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么？
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摆设。
而且，布伦希尔德也不是那种只喜欢冰冷的人。
她明显很懂房间的布置。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房间的位置太高、所以也需要一点生机，所以在窗台还有小桌子上都有花瓶与花盆。
虽然因为冻结的原因，花朵植物什么的都已经枯死了，只有那些瓶瓶盆盆能看了，但不妨碍霍德通过想象力还原出布伦希尔德的房间布置。
虽然占据了一个极大的城堡，甚至是希恩达尔高峰的主人，但她的房间却不算太大，远远算不上奢华。
小桌子、椅子、茶具、酒瓶、餐盘，外加还有一个大衣柜与一面落地镜。
单单就这点上来讲，她并不是一个喜欢享受视觉效果的人。
至少，她绝对不喜欢什么纯粹的富丽堂皇。
毕竟这可是卧室啊！
里边的大部分东西都是私人用的！仅仅属于布伦希尔德自己的东西！
想到这里，霍德在沉吟了片刻后便打开了封闭着的衣柜。
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连串花哨的衣服，而其中自然都是女性的衣物。
除去一些肯定是在外穿的长裙亦或是风格偏男性化的衣裤之外，还有几件漂亮的小裙子。
怎么说呢，那种绣着花纹的小裙子发散着粉色的明亮色调，看上去似乎并不适合布伦希尔德这样的女人。
但是，好看的女人毕竟总是有特权的。
只要本身是一块精致的水晶，不管怎么样装饰，那块水晶永远都是中心的焦点。
布伦希尔德自然也是如此……
“啧。”
带着些许微妙的心理，霍德又翻了翻，接着他又从柜子里翻找出了几件风格略显大胆的内衣。
“你干什么呢？”
一时间，可能是因为霍德的动作有些大了。
他的这番动作自然吸引了海拉的注意力，而女王陛下一挪过来，便看到了那个男人在翻整女性内衣的画面。
即便海拉本身对此并没有什么浓厚的实感，但她至少知道这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而她从来不会放过这种看上去糟心的羞耻事。
即便之前才把话题说僵了，但她好像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果然对这些有兴趣啊，平时是自己穿的吗？”
“所以说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女武神。”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海拉的那番话恶心到，霍德只是平静的回应着。
“我只是在做最基本的搜查而已。”
“哦豁，那你有什么结论么？”
“进一步确定了布伦希尔德本人的性格与做法罢了……我觉得你还是收起你的那种眼神比较好。”
霍德当然不是什么蠢货。
即便他没有抬头、也知道此刻海拉正以什么样的视线看着自己。
无论是调侃还是其他的什么神情，这样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善意就是了。
“毕竟我们人类和你们这样天生就拥有强大力量的种族不同，我们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学会了观察环境与推断，这对你们来讲也许只是某种可有可无的学识，但对我们来讲却是生存的根本。”
因为弱小、因为无法漠视所有的敌人，所以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而霍德所说的这种知识是神明……甚至是那些天生强大的巨人都不曾具备的。
“而对我来说，把握状况几乎成了本能的习惯。”
“所以呢？”
既然霍德都这么强调了，海拉自然也不会继续在这种事情上搞不清楚。
“你有什么发现？”
比起之前的那种略显浮夸的调侃，这个问题的语气显得正常了许多。
这意味着她的确是在用正常的语气来提问。
“你这问题是认真的么？”
“诶？”
“翻找一下你的记忆，应该会发现布伦希尔德意外的有少女心吧？这里好多衣服都是不会穿到外边去的……她只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穿，不会走出房间，将窗帘拉上后照一照镜子也是很正常的。”
“诶……”
就在霍德这么讲的时候，海拉的神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她正在浏览着布伦希尔德的记忆，结果的确发现了这些比较私密的事情。
“这些如同公主一样的华丽长裙、这些如同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样的裙子，还有这些可能会穿给未来的爱人看的内衣……陶醉一下自己的魅力也是很正常的，就像是男人会对着镜子秀肌肉、故作面目狰狞那样。”
“仅仅凭借这些衣服和镜子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么？”
“当然了，如果这些东西都是后来才搬进来的，那就意味着我的确猜错了就是了。”
不过，霍德却不认为自己真的猜错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布伦希尔德并不是那种喜欢在房间里摆‘无用之物’的人，她的房间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所以有一个东西就很有意思了。”
最终，霍德缓缓起身，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无比显眼的雕塑上。
“这个是什么？”
在重新审视那雕塑的时候，霍德心底隐约泛起了一阵不安。
他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一百零六章:憋屈的海拉
“雕塑？”
就在霍德注视着那狼纹战士的石像一动不动的时候，海拉那秀气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事实上，在她看来，那狼纹雕塑似乎并没有特别之处，要说唯一值得提的地方，那大概就是肩甲了——那是两个狼头。
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甲胄的风格与那个人间的贤者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
不，不过说实话，这种东西在海拉看来根本没什么意义。
因为她不穿铠甲、对那些‘钢铁疙瘩’也没什么特别的偏好。
别说将矿石的种类还有工艺什么的讲清楚了，她可能甚至都不了解那些甲胄的金属成分和主料。
甚至，因为从来不在意这些的原因，她都觉得这些钢铁疙瘩长得都差不多。
所以凭借这些去分辨、对比什么的根本没什么意义。
而另一边，霍德没有办法去指责海拉无知，因为她是统御幽冥的女王。
对她来讲，所谓的人类在她眼里不过是亡魂罢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就像是其他的那些神明那样，她从来都没有将人类放在眼里。
毕竟这个种族的寿命过于短暂，就算是魔法天才也改变不了什么大势，因为他们天生就没有强大的力量。
而且更重要的是，比起旗帜鲜明的精灵与团结起来依然不可小觑的矮人之外，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
也许诸神是打算收集由人类这个群体之中诞生出来的英雄，将人间赫赫有名的英雄全部集中起来并当做军队使用、应对即将到来的灾劫。
但是，在真正的强者眼里，那些人间曾经赫赫有名的英雄说白了不过如此。
在最终的末日决战之中，他们甚至都不配拥有姓名，也不配拥有宿命的对手。
而在霍德看来，这些其实都很正常。
因为立场与自身的力量、出身决定了眼界。
而且，他看的很清楚，没有因为之前与海拉之间的那些玩笑而迷惑。
别看现在的海拉看上去与霍德之间好像没有什么隔阂，甚至相互玩笑、展开了几乎都没有停下来过的言语攻防战。
但是，一旦二人爆发出了什么矛盾，海拉的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高傲便会彻底展现出来。
霍德一直都明白这一点，因为他认识的其他人就是这样的。
现在展现出的和善与玩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不过是过家家而已。
但是，自己却不一样。
清楚的认知到了这一点后，此刻的霍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神族内部有没有类似于标志一类的东西，但在人类的世界之中，纹章、标志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的，相当重要。
“对英雄们来讲，纹章与标记一方面可以提升自身的知名度、甚至能带动一个族群的名号，而一旦某个纹章被打上了某种印记，甚至与某个名号有着分不开的联系，那么他人就默认无法使用这种纹章样式。”
就比如说狼与鹰……
“在中庭世界之中，狼已经默认为人间战神伊尔芬部族的标记，而在伊尔芬部族消逝后，这个纹章样式则由正统后裔伏尔松格一族继承，至于飞鹰之纹则一直都是哥特的亚美龙根一族的标志，这都是属于祖上传下来的。”
“还有新的？”
“有，比如说从上一任哥特之王狄特玛尔有意识建立起来的‘公羊’标记，这并不是纹章，只不过是头盔的样式而已，但因为他曾经表露出的强势，这种标记也自然无比显眼，所以在战场之上，公羊战盔在一定程度上有着威慑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海拉的错觉。
在这个时候，她总觉得那个在言词上有些辛辣的男人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
不仅变得健谈了不少，而且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而如果是燃烧的公羊就更可怕了，因为那是属于如今在中庭世界鼎鼎有名的公主殿下的，她完全继承了她父亲的作风、更将其发扬光大。”
公羊……
在这个时候，海拉不由想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个甲胄有些特别的女人。
但是，她对此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悟。
硬要说的话……
“人类真麻烦。”她说道。
“没有办法，谁让人类直到现在都不曾统一，米德加尔特从来都不是一个整体，而在长期的发展之中，出现各种各样的纹章与标志也是很正常的。”
而在霍德看来，如果人类这个种族打从一开始就统一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虽然各种各样的标记与纹章同样会出现——因为追求独特与名气什么的是刻在生物骨子里的本能。
人类是整体、又是个体。
他们会维护团体的利益，但有时候也会追求个体的独特。
但是，如果人类打从最初就是一个整体，状况就会截然不同。
至少，‘人类’这个种族也能成为一个能留下浓墨重彩的标记，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四分五裂。
“抱歉……好像说的有点多了。”
最终，迎着海拉那种略显异样的视线，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而在这个时候，他甚至装模作样的轻轻咳嗽了两声。
接着，他将话题又扯了回来。
“而在人类的世界之中，狼的标记我好像已经说过了，是伊尔芬部族的，而伊尔芬部族是你之前提过的希吉创立的人间部族。”
“诶……”
也不知道海拉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只是拉长了自己的声音。
“那么，这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么？”
“所以说你稍稍关心一下人际关系啊。”
就在海拉再三发问的时候，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重要的是，这狼纹雕塑究竟是什么人，他与布伦希尔德是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霍德很大胆的伸手拍了拍那雕塑的胸口，接着又伸手抚摸着那雕塑手中握着的利剑。
“你可以仔细翻找一下布伦希尔德的记忆，看看有没有这样的人物……能将这样一个人的雕塑摆在这里，想必那人对布伦希尔德来讲应该相当重要。”
在听到霍德的这番话后，海拉的面容上先是浮现出了近似欲言又止的困惑。
而最终，她叹了口气。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她为什么将这雕塑摆在这里。”
“那你告诉我了吗？”
“？？”
好气哦。
在这个时候，海拉心底浮现出了那么一种莫名的憋屈感。
她在面对一个凡人的时候，居然感受到了这种憋屈的感觉。
虽然不至于愤怒，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一样。
“你也没问我。”
“这是你我都要搞清楚的事情，你总不能看着我在这里查找，结果自己在边上看戏吧。”
“行吧我说，其实布伦希尔德她……”
“你也没必要讲前因后果，毕竟我没问，这就意味着这种事情不重要。”
“？？？”

第一百零七章:意想不到的名字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欣赏到一出精彩的变脸。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海拉的神情开始飞速变换。
从一开始的无奈到之后的惊愕，而最终，她的面容上浮现出了那么一种混杂了各种情绪的复杂思索。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不对，我们刚刚到底在讨论什么话题来着？！
在某一时刻，她的脑海之中真的浮现出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说她不善交际也好、说她涉世未深也罢，但一时之间，幽冥的女王陛下的确没能跟上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的思路。
她就这么呆在原地，脑袋空白了好一段时间。
而在‘断线重连’之后，她的思绪才逐渐恢复正常。
不过饶是如此，她心底的那种震惊依然挥之不去。
到了最后，海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为对方的态度而震惊、还是单纯的被他的脑回路吓到了。
她自己当然不是什么正常人，因为她是统御幽冥的女王、是亡灵们的‘神’。
无论生前有多少丰功伟绩、无论生前又有什么样的力量，善良也好、邪恶也罢。
只要步入死亡的状态，而且没有被诸神选中进入神域，那自然要归她管辖。
虽然因为厌恶着神族的缘故，海拉从不以神自称，但她本身却与神明无异。
但即便是这样的她都被面前的那个男人吓到了。
“你说什么？”
半晌后，她终于问出了这么个堪称‘睿智’的疑问。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好像没有多在意。
“我没说清楚么？我说这种事情不重要。”
“但这是布伦希尔德的雕塑啊？”
也许是因为霍德的语气过于自信，即便海拉的确持有着布伦希尔德的记忆，甚至可以从女武神的记忆之中得到某些答案。
但现在的她的确在怀疑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准确来讲，她所怀疑的其实是自己的定位问题。
毕竟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很奇怪。
是的，仔细想想这也太奇怪了！
拥有布伦希尔德记忆的人可是她啊！
理论上来讲，主导这次搜查的不应该是她吗？
因为拥有全部的记忆，她本人在布伦希尔德的宫殿之中应该是如鱼得水才对。
如果说之前从某种程度上是为了伪装才一言不发的话，那在被戳穿伪装后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海拉脑海之中思绪变得愈发奇怪起来，甚至到了最后，她不得不将视线重新摆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而在此刻，那个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觉得很奇怪？”他回应道。
虽然他不曾注视过海拉、目光仍然凝视着那雕塑，但他的确做出了回应。
而且，他好像也没有等海拉再回答什么的意思。
在这个时候，他就这么自顾自的将答案讲了出来。
“事实上我已经和你讲过这种事情了，因为这不重要。”
接着，霍德的声音就此停顿下来。
他低下了头、好像在思索、又好像在筹备着用来应答海拉的话。
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在当事人都已经‘重生’的情况下，留存下来的记忆并不完全靠谱，我不想被这些干扰判断。”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海拉却下意识感觉到不对劲。
她毕竟不是她的父亲洛基……
虽然海拉并不愚蠢，但作为幽冥女王的她却很少与他人沟通交流。
在霍德的猜测之中，她的父亲在与她沟通的时候也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
一方面是因为父女亲缘，另一方面则是立场相同的原因。
所以，海拉在这方面的经验完全不足。
虽然霍德与洛基并没有过多少正面沟通，但他们之间的确有着合作与博弈，甚至还相互坑害。
所以，他相信，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诡计之神，而不是幽冥女王的话，那么他顷刻之间便能戳穿他这番半真半假的虚构之言。
因为，霍德的这番话有一个最大的漏洞：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属于布伦希尔德，希恩达尔高峰的这座女武神的城堡、宫殿都属于布伦希尔德。
如果霍德真的不相信布伦希尔德那番记忆的话，他会感觉无比苦恼、绝对不会如此游刃有余。
说白了，他最终还是得依靠布伦希尔德的记忆来追寻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而一旦想到这里，霍德心底便不由松了口气。
毕竟海拉虽然聪明，但涉世未深，她可比洛基好糊弄多了，毕竟只需要三言两语、甚至不断转移话题，她的注意力便会迅速被转移开，甚至遗忘了对话之中至关重要的主导权。
说白了，即便海拉统御着幽冥世界、心底也酝酿着令人震惊、恐惧的怨毒。
甚至，掌控着‘死亡’的她只要发散出自己的力量的气息，那就会令包括巨人、神明在内的生物不自觉的感觉到紧张。
因为生物对死亡的厌恶是刻在骨子里的。
但是，她从某种状况上来讲还仍然是一个孩子，一个智慧丝毫不逊色于任何智者的孩子。
她的那种稚嫩并不会轻易体现，但却会在方方面面之中展露出来。
说白了，正因为在这里的是海拉，所以霍德才能如此顺利的将她当成一个没办法完全信任的‘信息检索装置’。
他会将关键词压制到最低限度，只检索一些必要讯息。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海拉有什么样的想法，也没有办法将她想要表露的虚假讯息表述出来。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既然布伦希尔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得不到神明的信任，甚至因此愤怒、悲哀，那么她的大部分记忆都没什么意义，因为这是她自身的‘认知’。”
霍德说的话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铺垫了许久的东西。
虽然有些是当时为了应急才讲的、但他现在的确能将它们完全串起来。
“比如说这座石像……我们需要搞清楚的并不是它对布伦希尔德的意义，而是它是的来源与身份。”
说到这里，霍德停了下来。
他很自然的转过身、战盔下的双眸也注视着女王陛下。
“所以，你有什么答案么？”
说到这里，霍德伸手拍了拍那雕塑的狼头肩甲。
“这个世界上，双狼似乎只象征着一个人……这该不会是某个老头子年轻时候的面目吧？”
奥丁……
就现在而言，整个九界之中只有他拥有凶残的双狼。
嗯，至少就现在而言的确是这样。
“不。”
就在霍德注视着那狼头肩甲的时候，海拉直接否定了这一点。
“这是一名勇士赠给布伦希尔德的。”
“他叫什么？”
“英格维。”
“谁？”
在听到了那个名字后，霍德战盔下的面容突然没有绷住。
“英格维，一个人间的勇士，貌似是希吉的孩子来着？”
海拉看起来对这个词的来源不太清楚，所以她不由开始思索。
“不不不，这不对，根本不对，英格维可是最为……”
最为神秘的伊尔芬英雄啊……

第一百零八章:英格维的下落
英格维……
在听到了这个名字后，霍德下意识的开始摇头。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之中也浮现出关于这些名讳的内容。
在霍德曾经生活、成长起来的那个现代社会之中，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相当少。
甚至，这个名讳只在埃达诗歌之中出现过。
而霍德之所以对这个名讳有印象，那还是因为在现代，这个名字出现在了赫尔吉那孩子的诗歌之中。
而且不仅在诗歌中出现，即便是他的游戏记忆里也提到过。
当时，赫尔吉在战场上获得胜利后，无数人称赞他为‘英格维意志’的继承者。
虽然仅仅只是某位英雄的诗歌之中出现的人物罢了，但他的名声的确无比响亮，甚至可以与伊尔芬部族的创立者：半神希吉比肩。
而对普通的北欧神话爱好者来讲，即便他们想要了解英格维，但在没有各种实料的情况下，这种了解也仅限于此了。
不过，霍德的立场稍稍有些特殊。
就本质上而言，他本人甚至都算不上什么‘神话爱好者’，只不过是因为接触了《九界》这游戏，所以才产生了了解故事背景的兴趣。
但是，事实上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对英格维的了解可能比一般人来讲要充分一些。
因为这里是米德加尔特，这里是人类的世界，传唱着英雄的诗歌是理所当然的。
而如果是在以前的话，喜欢在这方面讲究、计较的霍德在来了一番兴致的情况下还会对此考据一番。
看看这到底是《九界》的原创部分，还是它引用了神话传说的原文描述。
不过，对现在的霍德来讲，讲究这些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因为现在，所谓的九界之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米德加尔特也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在这种情况下，现代社会之中存在的那些诗歌的来源反而要打一个问号。
而在人间的传说之中，英格维则是一个颇具神秘色彩的人物。
大家都说他是半神希吉的长子，但对于其身世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细细考究下来，就连母亲的名讳都不明，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与后来继承王国大统的利里尔陛下是不是有同一个母亲。
甚至，如果不是如今的天怒王城下方就有着伊尔芬部族的古老墓室、而其中也可以找寻到英格维的名讳的话，都会有人认为这样一个英雄是虚构出来的。
毕竟他出现的实在是太短暂了。
他就像是流星一般迅速崛起、闪耀，接着又迅速消逝，留给当时的尼德兰王国的仅仅只是那璀璨的轨迹而已。
而到了最后，大部分人只能认为那样一个人物是希吉的私生子，所以最终并没有完整的继承王国，而是选择独自离去。
而到了后来，英格维突然被认为是神明帮助伊尔芬部族的化身。
因为当时希吉一直都没有什么子嗣，而为了确保伊尔芬部族能完整的传承下来，弗雷化身英格维以伊尔芬部族的名号征战四方，直到希吉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利里尔后，他才功成身退。
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这种说法究竟是什么时候流传起来的了，反正现在就是有这样的说法。
而证据就是英格维这个名讳本身就是精灵之王弗雷的名字的转写。
但是，上述的这些关于英格维身份的猜测只不过在霍德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而已。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不能再用自己脑海中的那些知识去衡量那个宛如流星般璀璨的伊尔芬英雄。
所以最终，他完全冷静了下来。
“你对这个名字的反应好像很大啊。”
而就在他沉静下来、并反复思索的时候，他的耳边恰好传来了海拉的问题。
此刻，那幽冥的女王似乎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恶意与敌意。
甚至，现在的她就语气上而言都没有什么调侃的意味。
有的仅仅是一抹好奇。
“你应该没见过他才对。”
“英格维是伊尔芬部族的英雄，理论上来讲算是我的义兄弟的先祖的一人，所以我对听闻过与他有关的故事而已。”
很快，霍德收敛起了自己的惊讶。
他知道现在很关键，在海拉面前，他绝对不能暴露出什么震惊、甚至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所以，他很干脆的转过头来。
“你确定这是英格维的形象么？”
他直接将问题抛给了海拉。
而与此同时，女王陛下好像根本没看出贤者的意图。
她根本就没有深思，而是很快点了点头。
“是的，我确定，在布伦希尔德的记忆里，英格维就是这样的打扮。”
就这么翻找着与布伦希尔德的隐私有关的事情，海拉缓缓点头。
但到了最后，她的神情却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紧接着，她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而且，他与布伦希尔德的关系也不太一般……嗯，总之最后，布伦希尔德得到了这座雕塑，然后将它摆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而在听到海拉说的那番话后，霍德不由愣了一会儿。
“啊？”
接着，他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不是，你说什么？”
“布伦希尔德得到了这座雕塑？”
“不是，前一句！”
“他与布伦希尔德关系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
“……”
然后，海拉沉默了。
可能某些事情对她而言也是一种盲区，因为就情感方面而言，她可能还停留在小女孩的阶段也说不定。
“他们……关系可能亲密一点。”
“布伦希尔德和英格维么……”
在这个时候，霍德总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却又没什么头绪。
所以一时之间，即便是他自己都只能愣在原地。
“啧……”
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最终，霍德突然将视线挪到了那雕塑上。
他就此注视着那雕塑的狼头肩甲上。
双狼……
说起来，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这双狼指的是奥丁的那两头凶狼吧？
“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见过英格维么？”
“我？”
在听到霍德那么问后，女王不由一愣。
“作为女王，你应该对你统治的幽冥之地有所了解吧？”
“我那边都是臭鱼烂虾，如果有强大的英雄，那可真的是如同太阳一样显眼。”
“英格维曾经是震慑了凡间的勇士，是希吉之后的‘人间战神’，而这样的人……”
“你也说了英格维是勇士，如果他被诸神喜爱着，我又怎么可能见到他？”
“那英格维不在赫尔海姆？”
“那个糟老头子将我视作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英雄’给我的，即便有所谓的英雄，也就是稍微强壮一点的人类罢了。”
但英格维是谁？
“英格维是半神希吉的孩子，体内流淌着四分之一神血的英雄，这样的人，那个老头子自己收着都来不及，现在想必在英灵殿里吧。”
“……”
“怎么了？”
此刻，海拉似乎察觉到了霍德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她不由开口问着。
而在沉默了片刻后，霍德摇了摇头。
“但是英格维根本就不在英灵殿里。”
“？”

第一百零九章:可笑的巧合
就在霍德的那番话传来的时候，海拉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错愕。
而这抹错愕自出现之后就不曾散去过。
她就这么呆愣在原地，维持着沉默，好像霍德的那番话让她难以相信。
最终，眼见霍德似乎并没有开口继续说话的意思，她忍不住开口了：
“这不可能。”
此刻，她好像抛开了所有玩闹的想法与情绪，仅仅是以最为严肃、朴实的语气回答道。
因为她是幽冥的女王。
统御着赫尔海姆的她一直以来都在灵魂这一块与阿斯加德的那些神明们发生冲突。
所以，就现在而言，至少在这里，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诸神对那些人间的战士的‘质量’的看重。
“如果是普通的英雄也就罢了，如果像是齐……”
一开始，海拉似乎想要提到什么词汇。
但是，在霍德都没有注意到的档口，她很快将那个词吞了下去。
在此刻，霍德仍然在飞速运转着自己的大脑，思索着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再加上海拉吞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所以，霍德也没有注意到海拉此刻的那种小表情——那种怯生生的、宛如小姑娘一样的神情。
事实上在讲出某个词的时候，她自己心底都不由一咯噔。
她仍然记得那个男人之前表露出来的无声怒火。
所以她没有继续在雷区里蹦跶，而是悄无声息换了一个词：
“如果像是哈拉尔德、亦或是西瓦德那样血脉稀薄的战士，那个糟老头子或许咬咬牙就放弃了，但英格维可是希吉的孩子。”
此刻，海拉并没有去提什么什么天分，也没有提什么成就。
在这个时候，她提到的只有一件事：血统。
“那个糟老头子在各地留情，血脉遍布人间，也许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发挥出血脉之中潜藏的那份力量，而以人类的身体素质，要承受下来可能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但能发挥出那份力量的人绝对不能小看，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卓越的天分。”
至于英格维……
好吧，事实上直到现在，海拉都对这个家伙没有什么具体的正面印象。
她虽然热衷于与神域中的神明争抢战士们的英魂，但可惜的是，她在这方面一直都落在下风。
不因为其他，因为神明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在海拉把控住幽冥领域，将死者国度直接从诸神那里强行啃下来后，他们便迅速组织起了女武神这一组织。
虽然他们失去了亡者国度，没有办法将幽冥国度与冰雾之国当成后花园。
但他们却组织起了女武神搜刮战士们的英魂并组建了战士的殿堂：瓦尔哈拉。
也因为上述的这些原因，海拉手下不是没有亡灵军队，但就质量上来讲完全不能与神王的英灵战士比较。
“你也许不理解，那些神明对‘死者’的把控力究竟有多强。”
“我理解……”
就在海拉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霍德突然抬起头说道。
而在此刻，他的声音很低。
海拉听得出来，霍德此刻的声音并不是因为头盔的存在所以变得低沉。
他的声音一开始就很轻，而在头盔的遮掩下，那声音在她听来甚至有那么点失落的感觉。
“面对重视的勇士，别说是派遣女武神给予指引、让他们前往神域阿斯加德了，那个老东西甚至不会介意亲自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在这一刻，他都不清楚自己脑海之中的那部分记忆的真假。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遗忘了什么。
但是，有些东西的确深刻烙在了他的心底。
那一天晚上，齐格蒙德喝的酩酊大醉，他说自己不该怒火中烧激怒那个孩子。
辛菲奥特利本来就勇敢无畏，而且容易情绪激动。
他本来已经识破了博格希尔德给他的毒酒，但因为过于兄弟的离世让他过于悲伤，而他人的质疑则让他愤怒。
最终，他甚至是抱着让齐格蒙德后悔的想法，天生的狂战士依然将那杯特制的毒酒一饮而尽。
毒发身亡……
这便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大王子、狂战士辛菲奥特利的末路。
而在那之后，则是奥丁亲自来接的辛菲奥特利。
是的，面对自己喜爱、重视的勇士，诸神永远能放下自己的身段，就像是人们愿意为自己心爱的宠物铲屎那样。
“诸神永远在谋划着米德加尔特之中发生的事情，他们不会干涉某些小事，但绝对不会允许这人类的世界脱离他们的掌控。”
“你这不是很清楚么。”
在听到霍德说的话后，海拉平静的开口说道。
“我已经把控住了赫尔海姆，力量也辐射到了尼福尔海姆，我直接断掉了他们择取英魂的后花园，所以他们更加不会让米德加尔特脱离自己的掌控，甚至不惜为此投入了‘女武神’。”
“嗯？”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海拉心头突然泛起了一抹微妙的不安。
她几乎下意识的就认为那贤者似乎又在压迫威慑自己。
但这种感觉不过转瞬即逝，而这甚至让她感觉是一种错觉。
因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没有理由再闹矛盾。
“你说你断掉了他们的后花园？”
就在此刻，霍德随意的问道。
“死者死后将会在幽冥国度之中重生，而诸神原来都是在那里挑选奴仆与战士的，但我建立起了‘赫尔海姆’，将幽冥国度彻底把控在了手中。”
“所以，诸神不得不在人间投入了‘女武神’？”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
他的声音好像有些干涩，但到了最后，他自己不由自主咳嗽起来。
“抱歉，我喉咙有点不舒服，说了那么多话，没喝水。”
“那你现在摘了头盔喝一点？”
“不用了，现在说正事要紧。”他说道
此刻，恐怕幽冥的女王都没有注意到，凡人的贤者已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道。
“嗯？”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居然能将幽冥国度从诸神手里夺下来。”
在听到霍德那平静的话语后，海拉的神情有那么点微妙，但最终，她的面容上海市浮现出了一抹略显温和的微笑。
“还行吧，我当时也无路可走。”

第一百十章:理由不充分
在这个时候，海拉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因为从来都没有人在这方面‘夸赞’她。
她也不知道霍德究竟是不是在夸赞她，但听他那有那么一点点起伏的语气，那应该算是夸赞没错吧。
而在确认了这一点后，她的心情就更加微妙了。
因为这种事情对她来讲是绝对的禁忌，就连她的父亲洛基在与她交谈的时候，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生怕戳到她的痛处，就更别说夸奖她了。
以洛基那种看似嬉皮笑脸、实则小心谨慎的性格，他当然巴不得将话题赶紧扯开，别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打转。
所以，霍德是第一个在这方面夸奖她的人。
但硬要说的话，那个男人完全就是在雷区蹦迪、但却踏上了唯一一块安全的土地。
虽然正如同她之前说的那样，她当时也是无路可走。
而且在那幽冥的土地之上，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如今被命名为赫尔海姆的幽冥国度从来都不是一个适合生者生活的地方，因为它位于尼福尔海姆的深处，需要渡过吉欧尔河（Gjoll）。
而吉欧尔河则是由赫瓦格密尔之泉流出的十二条大河‘埃利伐加尔（Elivagar）’中的一条。
如今，它作为生与死的交界之所存在。
如果说强大的巫师亦或是保留有力量的神明还能在那里闲逛的话，那么海拉就不同了。
她被封印了力量，而那个时候的她也只是个小女孩而已。
因为她是生者，在没有力量的情况下，她的双腿都会被那里极寒的雪地冻伤。
生存本来就无比艰难。
所以，她成了死者们的女王。
因为她不曾开口，所以没有人知晓她过往的经历，就连霍德也很难去猜测什么。
不过因为她憎恶、愤怒，所以可想而知，那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心情无比复杂。
在大部分人看来，海拉女王本身表现的就令人恐惧，如果说其他的什么人随意提到这方面的事情，那大概会触碰到她的底线，而最终的结果唯有以死谢罪。
甚至在死亡之后，还有着更为严苛的惩罚等着他们。
那绝对是正常人难以想象的严酷惩罚。
但是，大部分人都忽略了一点。
海拉在被放逐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而对她来讲，夸奖什么的，这种事情真的从来都没有过。
即便是她的父亲洛基也从来没有夸奖过她——任何事情都没有。
所以，在这一刻，她反而有那么一种新鲜感。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有趣的玩具那样。
那种最为原始的新鲜、欢快的感觉就此与那种复杂、苦痛交织在一起。
“我当时无路可走……”
她再一次重复了这样的话。
“对当时的我来讲，想要‘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嗯，所以你很厉害，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在被封印了所有的情况下，想要在那种地方活下去是不可能的。”
最终，霍德只是再一次重复了这样的话。
在海拉眼里，他看上去好像是在感慨什么，但却没有再注视着她。
而比起她来讲，在此刻的霍德眼里，似乎还是那个雕塑更值得他注意。
“我想你也不愿意在这种话题上多讲，所以我们还是说回英格维的事情吧。”
从海拉的视角来看，此刻的她仍然只能看到那冰冷的金属侧颜，战盔的棱角完全遮掩了贤者的容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既然你对诸神的态度很了解，那你也应该明白，像是英格维这样的人物，那个老头子是绝对不会就这么完全忽略掉的，不管施展什么手段，他都不会放任这种强大的灵魂到我这来。”
海拉仍然秉持着那样的态度。
“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那样，英格维是一个出色的英雄的话，他一定在瓦尔哈拉之中。”
“但我可以确认这一点，英格维绝对不是英灵战士。”
因为英格维的名声在伏尔松格一族内部太响亮了。
“如果英格维是英灵战士，像他这样的人必定会成为瓦尔哈拉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但是……我却并没有得知这方面的消息。”
甚至，如果英格维真的是英灵战士的话，那么赫尔吉能否统御整个英灵殿、成为恩赫里亚的领袖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毕竟英格维也担当过伊尔芬部族的领头羊。
想到这里，霍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直接将话题挪到了别处：
“事实上都有人怀疑他是否是精灵之王的化身。”
“精灵之王？”
在霍德提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海拉不由一愣。
但紧接着，她便反应过来了。
而在反应过来后，她便流露出了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
就好像是在关爱睿智儿童一样。
而且也因为天性使然，她的那种关怀还透着那么一丝属于她们父女特有的嘲讽。
“你在和我开玩笑？”
“嗯？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你口中的精灵之王是什么人么？”
“……”
此刻，海拉可能是没有注意到霍德的神情，她就这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他是华纳的人，而华纳与阿萨是截然不同的氏族。”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但精灵王即便是在阿萨之中都很有地位……”
“是啊，但他是天后的兄弟，且不说那个糟老头子会不会如此信任一个外部氏族的人，重要的是……英格维再怎么讲都是希吉的后代，弗雷会如此自降身份么？”
海拉似乎是找到了某种感觉，所以在这个时候，她言语之间的气质正逐渐变得威严起来。
“神明不会自降身份，更何况那还是希吉，而天后与希吉之间的关系可不算好。”
岂止是不算好……
虽然海拉已经说的足够委婉了，但霍德却明白女王陛下想要表达什么。
因为他也知道这一点。
“天后对伏尔松格一族都抱有恶意，她似乎不喜欢这些……凡人。”
“当然不会喜欢了，因为希吉本身就性格暴躁、一言不合就会勃然大怒，甚至会失去理智，很少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不过天后仇视希吉却有着其他原因。”
在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海拉突然笑了出来。
她没有注意到霍德战盔下的眼神正逐渐变得僵硬。
“你想知道里边的原因么？”
“不，我对此没什么所谓。”
“诶？”
海拉震惊了。
因为在她看来，霍德应该会对这种神族秘辛感兴趣才是，结果他开口就是‘没所谓’的态度。
这倒是让海拉有些进退两难了。
因为在她看来，神族的某些秘辛与丑闻完全就是乐子，想必面前这个同样敌视神明的人类应该会有点兴趣。
但是，这种收场方式却让她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比起这些，还是说起英格维的事情吧，既然他不是精灵之王的化身，如今又不在英灵殿之中，那么他会在哪？”
“循环再利用呗，重生什么的，就像是将一块不喜欢的木雕重新打磨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如果重生之后是庸才，那就没所谓，仍然是英雄，那便接纳进神域。”
也就是说，英格维和布伦希尔德一样，身上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了？
就在这个想法出现在霍德的脑海中时，他很快便警觉起来。
“这不对，还是有问题……”
“什么问题？”
“理由呢？”
“理由？”
在听到霍德的话后，海拉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看起来还没有完全理解。
“什么理由……”
“当然是人间的理由，天上的那些家伙很喜欢玩这一套，女武神可一直把持着凡间的舆论啊。”
而在抓住这个重点后，霍德的思绪再一次腾飞起来。

第一百十一章:诱饵
事实上，应该没有人比霍德更了解诸神在这方面的手段了。
因为他了解凡人们的认知、也明白神明们的动作。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凡人们的精神寄托、神明们的言论与思维诱导，总之就人间的认知而言，英雄无论怎么样都是会被神明接纳的。
人们相信，在凡间立下赫赫战功、擅长在战场上奔腾厮杀的勇士一定能获得神明的青睐与赞扬。
不管以前怎么样，至少在女武神开始在凡间活动、并开始流行起‘英雄’与‘勇士’这两种称谓后，这种尚武的风气就传播开来了。
排除掉其他各种各样的因素，这种现象当然是神明原因看到的。
因为战争会带来混乱，而混乱就意味着整个中庭世界没有办法建立起一个完整、统一的秩序。
而且，因为人类本身寿命短暂的原因，这意味着一代人的记忆绝对不会维持多久。
即便有少部分巫师能短暂的打破寿命的限制，但这种岁月对于神明来讲依旧太短暂了。
同样，对人类的各个王国来讲也是这样。
他们的声音太小，很快就会被淹没在洪流浪潮之中。
而且更重要的是，得益于这种力量崇拜与神明信仰，诸神才能通过战争源源不断的搜刮拥有强大实力的战士。
一个固定的逻辑与制度对诸神统治人间来讲当然是有益的。
甚至，因为这种信仰崇拜的存在，他们甚至不需要再投入什么精力就能坐等英雄们‘送上门’。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人间的这种认知逐渐固定下来后，它便成了一把并不算锋利的双刃剑。
“只需要在战场上展现出属于自己的勇武、那便能博取诸神的视线、只需要建立起丰功伟绩，那便能进入神域阿斯加德、甚至成为英灵战士，这些对米德加尔特的人们来讲都算是常识了。”
最终，霍德如此开口。
“事实上，这种认知是基础的信仰崇拜的一环，而为了鼓励凡间的战士们英勇作战，女武神也会定时散布有关英灵战士们的消息，诗人们甚至会创作以‘进入神域、享受永生’为结局的传说故事。”
他曾经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又认识一位女武神，所以对这方面的事情有着相当的了解。
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脑海中的那些记忆算是贯穿了前后六七十年的岁月，那些女武神还有神明的作为一直被他深刻牢记着。
“而信仰崇拜是人间规则的一环，即便是诸神也没有办法轻易摧毁它……如果他们还想要这米德加尔特这个巨大兵营的话。”
“所谓的规则与秩序啊，这种东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
霍德就这么维持了沉默。
事实上，他看得出来，海拉并不是在那里故意拆台。
因为这个女人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而通过她的这种近似扭曲的偏执态度，霍德大致也能察觉到如今赫尔海姆的所谓秩序究竟是怎么样的。
不过仔细想想，海拉只不过是不在乎这些罢了。
自从诸神决定将女武神下放到凡间、并通过这些女人指引英雄们前往阿斯加德后，能够前往赫尔海姆那块地方的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是连诸神都不喜欢的罪大恶极的家伙。
甚至到了后来，在海拉的默许、甚至是支持之下，还有丧心病狂的黑巫师开始活动。
说到底，这个女人只是不在乎罢了。
但是，这种性格却对她了解米德加尔特没有任何帮助。
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人类太渺小了，甚至无法影响末日决战，他们只有承受灾难的份、却没有反抗的力量。
“呼……”
霍德深深吸着气。
“所谓的规则并不是某种死板的教条，它只是一种默认的行事准则罢了。”
他也没有与海拉争辩这方面事情的意向。
所以在此刻，贤者只是平静叙述着这种最基础的事情。
“总之，因为这种默认的规则对诸神来说有利，所以在触及到他们的底线、在他们的忍耐力抵达极限之前，他们都会维护他们制定的秩序与规则。”
然后，霍德又维持了片刻的沉默。
“如果诸神有一个十分讨厌……不，应该说是有不喜欢的人，但他又是人间的英雄的话，那神明势必要制造一些‘污点’，比如说，犯下什么错误所以不被诸神所青睐什么的，一定有这样各式的语句，而最终就是要搞臭他的名声。”
齐格蒙德就是这样的……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甚至，齐格妮为了不留下污点、为了不这么继续痛苦下去而自焚。
但那件事依旧成为了他的污点。
与自己妹妹的不伦恋情啊，这种东西说白了可以追究、但也可以不追究。
但天后厌恶着齐格蒙德、甚至厌恶伊尔芬部族与伏尔松格一族，所以她选择了追究，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英格维不一样，他直到现在都是伊尔芬部族与尼德兰这片土地上传唱的英雄，而直到现在，伏尔松格一族的领袖都必然是‘英格维意志的继承者’与‘半神希吉的后裔’。”
这是伊尔芬部族代代传承的头衔与称呼之一。
“希吉如果说提供了血统，那么英格维就算是奠定了伊尔芬部族的精神的人，这样的人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美化，如今已经成了一种传奇。”
“但你也说了是美化……”
“但是，女武神没有出面阻止，就是这么简单，而那些女人是听从诸神的指令行事的，这意味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也拿英格维没有任何的办法，他们都甚至都没有办法在舆论层面做什么手脚，所以只能……”
“嗯？”
因为霍德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海拉不由感觉到有些疑惑。
所以她就这么抬起了头、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但在此刻，贤者却对女王的视线浑然不觉。
他只是凝视着那有着狼双雕饰的战士塑像，接着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啊，这样啊，我居然忽略了……”
“你忘了什么？”
“我只是忽略了，英格维当初的处境和现在的我简直一模一样。”
“？”
此刻，霍德已经顾不得海拉那种疑惑的视线。
他脑海之中的那些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连了起来。
为什么诸神对布伦希尔德没有任何的信任，甚至将她当做道具驱使，为什么英格维明明不是恩赫里亚、甚至还有可能没有进入神域，但他的名声依旧没有受到玷污。
明明人类的历史对他们来讲能轻易篡改、而时代越是久远、就越容易篡改。
“我已经明白了，布伦希尔德恐怕打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诱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哈？”

第一百十二章:或许浪漫的过往
此刻，霍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说起来，我真的挺蠢的，居然心底还残留有那么一丝丝的骄傲，而这种小小的骄傲就成了我唯一的盲区。”
如果他能放弃心底最后的那种愚蠢的莫名自豪感，也许还能早一点猜到这些结论。
“真是可笑，明明现在正处在高压之下，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但我居然感觉到莫名的自豪，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唯一做得到这一点的人。”
“？？？？”
“这种习惯说实话可不好啊……”
“所以你怎么一个人自顾自的感慨起来了？”
海拉毕竟不是那种迟钝的姑娘，她的反应其实快的很。
但事实上也正因为她的反应力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头脑也不差，所以现在莫名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
因为她意识到了霍德已经想通了什么事情，但却跟不上他那突然暴走的思路，所以一时之间陷入了焦躁与茫然之中。
“所以，你想到了什么？”
她从来都不是霍德的铁杆伙伴，仅仅是一个合作者而已。
所谓伙伴，那不一定有着共同目标，但他却愿意提供自己的支持，有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伙伴在做些什么，只是照着他的请求提供了帮助。
但合作者却是基于目的才携手合作的。
甚至，这种目的很可能仅仅是短期的。
而海拉毫无疑问就是属于这种，她就是那种地位平等的合作者，对她这种地位平等的合作者来讲，最重要的莫过于手中掌握的信息量。
在被海拉一下子打断了脑海之中的思绪后，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仔细想想，如果是了解自己的齐格飞他们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打扰自己的思索。
就这样，抱着这样的想法，霍德就此注视着海拉。
“别急，这方面的事情看起来好像挺简单的，但要说复杂却也相当复杂。”
在说完这番话后，霍德又维持了片刻的沉默。
而在这种沉默之中，他也正筹措着自己的语句，而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
“总之，我们先从英格维这个人说起吧，虽然凡间的传说已经对他的出身有了一个具体的描绘，将他描绘成为当初因为暴躁、随意屠戮同僚才被贬下凡间的战神希吉的长子，但就事实上来讲，他的出身并不明确。”
是的，仔细想想，这便是凡间传说的漏洞所在。
对于希吉这样的人物，他们能信誓旦旦说那伊尔芬部族的创立者、伏尔松格一族的先祖是从神域而来的神王之子，但对英格维却没一个准确的说法。
“值得一提的是，我翻阅过伏尔松格一族内部的卷宗……很久以前翻阅过，就保留下来的卷宗上描述而言，英格维除去有一个‘希吉之子’的名讳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出身背景的记载。”
当然了，这理论上来说其实并不能算是证据。
至少，这种证据并不能说服霍德自己。
因为就他所知晓的而言，伊尔芬部族的历史卷宗曾经被焚毁过一次。
那是齐格蒙德年少之时的遭遇了，那个时候尼德兰的王族们轻信自己的女婿：哥特国王西吉尔的谎言，被他派遣大军全部抓住。
而在当初的尼德兰王国被亨定大王占据后，那个臣服于哥特的叛徒为了销毁伊尔芬部族的影响力就开始大肆焚烧有关伊尔芬部族历史的卷宗。
不过，恐怕那位自信满满、甚至以自己的名号创立氏族的大王没有想过，在十多年后，那个最为年少的王子会带着自己十多岁的孩子还有朋友卷土重来就是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种证据不能提供‘事实’，但却提供了一个思路。
更重要的是，海拉根本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所以稍稍蒙骗一下她就够了。
信息差……
霍德要的效果就是这个。
“另外……说起来你知道什么是‘英格维的意志’吗？”
“……”
“算了，反正你也没想过了解这方面，我简单和你说说吧，传承到现在的‘英格维的意志’是太阳，要像是太阳守护着自己的王国，而在传说之中，据说英格维拥有如同太阳一般闪耀的力量，这才会让他与弗雷挂钩。”
“人类怎么可能掌控太阳的力量。”
在听到霍德说的那番话后，海拉不由笑了出来。
“无知也要有个限度……你们真的知道那每天飞在你们头顶上的是什么东西吗？”
毫无疑问，她的确是在嘲讽。
但霍德没有去接话的意思，因为她也没说错什么。
比起巨人、神明甚至是精通魔法的矮人，人类的确只能用无知来形容。
“有时候，正因为无知，对其本质一无所知，所以才能给予寄托。”
迎着海拉的那种不屑，霍德最终只是平静的说道。
“总之，就是这么一个状况，传说英格维的力量如同太阳一般闪耀，而在我们精通魔法的人看来，也许英格维是一个同时精通武艺与魔法的巫师，但这也正是我们的一个认知层面的误区。”
“你什么意思？”
“行了，你稍微安静一会儿，让我讲完。”
“哦……”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英格维并不是什么人类英雄呢？如果那些诗歌过于夸张的描述其实是正确的描述呢？”
掌控了如同太阳一般闪耀、温暖的力量的英格维。
“如果他的力量并不是魔法呢？”
迎着海拉的注视，霍德最终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他转过身去，用手轻轻抚摸着英格维的狼头肩甲。
接着，从那栩栩如生的狼头那里，他的手指一路向下、接着抚摸到了那雕塑的手部。
而在触及到剑柄与手掌的连接处时，他的眉头不由上挑。
“你是想说，英格维的正体是一个巨人？”
而就在此刻，霍德的身后传来了海拉的声音。
女王并没有发现霍德的那种小动作，此刻的她只是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也许是巨人、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人，甚至还有可能是你口中提过的华纳神族，一切皆有可能，但事实上他的身份与来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诸神对他就像是对我一样。”
“你是说……他的个人实力足以威胁到神明？”
“我没有这么说，但正面与他为敌应该是得不偿失的，甚至……可能直到最后，诸神都没有办法确认他到底有没有死亡，所以在这方面只能选择冷处理。”
最终，霍德摇了摇头。
“因为对秉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的神明而言，只要他们不表态、不插手，那就还有博弈的余地，因为神明的信仰根深蒂固，而到时候英格维如果再出现，他们再按上其他的名头也来得及。”
“你也是这样？”
“是啊，所以我没有退路，因为诸神一旦确认我完全死亡……或者说我一旦犯错，他们就有理由给我按上各种各样的罪名。”
说到这里，霍德轻轻敲了敲面前那战士塑像的狼头肩甲。
“我想，英格维也是这样吧，因为这个可能还活着的男人迟迟不露脸，所以诸神干脆将布伦希尔德当成了诱饵，这便是‘希恩达尔高峰’的试炼吧？”
而听到这里，即便是海拉也明白了这前因后果。
“因为目的地是希尔达尔高峰，因此只要用脑子好好想想就能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有着高超魔法造诣、又有着领袖资质的英格维一定会出现……如果他还在意着布伦希尔德、在意他们曾经的亲密关系的话。”
而在完全意识到这一点后，女王的神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稍稍有那么点……浪漫？”
“噗嗤……”

第一百十三章:我能相信你吗?
还没有等海拉在那展开自己的推断与畅想，她的耳边便传来了那种不合时宜的笑声。
而且，也不知道究竟是她心底有鬼、还是真的就是这样。
从霍德那短促的喷笑声中，她听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嘲讽。
也因此，海拉，愤怒了！
“你笑什么啊！”
在霍德眼里，他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伪装出来的浮夸情绪、还是女王陛下真的被他无意间的笑声戳到了痛处。
总之在这个时候，她的确是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且，她就像是一个被发现了什么害羞秘密的小女孩那样，完全没有幽冥女王的样子。
说起来，洛基的女儿海拉原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
如果她真的如同她的父亲一样喜欢开玩笑、看上去喜欢那种欢闹的生活的话，那么将这样一个孩子放逐到那冰冷的幽冥国度中之中，绝对是一个残酷的惩罚吧。
也许，直到她失去所有、甚至决心放弃自己所拥有的‘生命’，化身掌控死亡权柄的女王，她都是孤身一人。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想象力意外的丰富。”
迎着女王不满的视线，霍德平静的开口说道。
“说到底，浪漫的并不是那个故事，而是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
面对海拉的那个问题，贤者并没有直接给予回答，而是缓缓摇着头。
“我想，你脑海里的应该是一出爱情故事吧？”
“……”
海拉并么有回答什么，但在霍德看来，这个答案却八九不离十了。
“大概在你的认知之中，那或许是一个女武神与一个伪装成人类的巨人……亦或是其他的什么种族的敌人，总之他们是在这种环境下相爱了没错吧？”
虽然霍德之前嘲弄过海拉，说过那位女王陛下并不是什么好的‘叙述者’，说她不会讲故事。
但事实上，霍德自己也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描述词。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之前海拉的确是兴致勃勃的想要讲故事、将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的故事完整讲出来。
但霍德不一样，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缺点，所以他从来不会僵硬的用什么强烈的语气、也不会刻意去使用某些描述词。
所以，他的语气听起来平平无奇。
“稍稍用浪漫一点的说法，大概就是英格维打从一开始就肩负着与诸神为敌的职责，但对于这一点，诸神最初并不知晓其目的，他们只认为英格维是希吉的孩子……甚至可能是养子，还是人间的英雄。
因为这一点，他们就利用传统的老套手法，派遣女武神去指引那强大的英雄，而指引者便是布伦希尔德。
一方是众神之王的女儿，身份与地位无比高贵，但为人直爽，不耍任何阴谋诡计。
而另一个虽然身披荣耀、肩负着半神之子的身份，但最终目的却是掀翻诸神的统治与崇拜。
一男一女，双方打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在一起，但在相处的点点滴滴之中却真的爱上了对方。
以布伦希尔德的性格，她大概是爱的义无反顾的那种，但英格维身上却有着自己的责任，而最终，他将自己的塑像作为最后的礼物送给了布伦希尔德，接着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最终，霍德还是有了片刻的停顿。
而在停顿的时刻，他也将视线重新挪到了海拉的身上。
“虽然我说的与你想的大概有那么一点点的差距，但你觉得，他们的过去就应该是这样的，对吧？”
在霍德的提问之下，海拉也维持了片刻的沉默。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理由么？”
可能是因为被霍德直接点穿了脑海之中的想法，女王陛下在这个时候没由来的感觉到不爽。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语气也变得冲了不少。
但是，这与霍德无关。
因为最后，他很平静的摇了摇头。
“所以我说了，浪漫的并不是这个故事与过往，是你啊，女王陛下。”
没有再给女王反驳的机会，人间的贤者平静的开口说道。
“我稍稍换一个角度讲吧，假设诸神打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英格维的异常，但又不好打草惊蛇，所以派遣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去试探他、甚至是勾引他，给他扣上一个侵犯神女的罪名……这种说法你觉得如何？反正女武神不过是消耗品而已。”
“但布伦希尔德不可能是间谍……”
“试探并不一定要间谍，也许某种计划只有诸神自己才明白，反正不管怎么样，布伦希尔德都与英格维扯上了关系，也许这个女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神域当做弃子放弃了……甚至，她的记忆还可以被反复修改。”
此刻，海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此之前，霍德自己就摇头了，闭上了眼睛。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其实也不大可能，高超的巫师对自己的记忆是很敏感的，根本不会让人对此动手动脚。”
“……”
而在最后，海拉保持了沉默。
但在霍德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能看到女王陛下此刻的神情并不好看。
说起来，海拉的表现在他看来还是挺奇怪的。
可能是因为定式思维，他总觉得统御幽冥的女王陛下应该再可怕一点，而且心底潜藏着怨毒的她应该对某些事情抱有嘲讽的态度。
嗯，按照常规思路上来讲的确是这样没错。
但就之前的表现上来看，这位女王陛下就表现上而言却意外的有少女心。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因为无论是英格维还是布伦希尔德，他们都不在了，而英格维与诸神的斗争，最终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很简单，因为如果英格维成功了，就没有现在这档子破事了。
“全都不在了么……”
“如果英格维仍然活着，那就意味着他根本不在意布伦希尔德，他由头至尾都在利用这位女武神……你愿意相信这种说法吗？”
然后，海拉女王就像是一个傻白甜的姑娘一样摇了摇头。
但紧接着，她或许是注意到了霍德那愈发奇怪的眼神，而且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可能有那么点问题。
所以，她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其实挺在意这些的……是不是很奇怪？”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没必要看他人脸色行事。”
迎着海拉的目光，霍德只是摇头。
接着，他直接转过身去，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的防备。
“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现在最该注意的还是这个东西。”
此刻，他的心底不由做出了某个决定。
这个决定对他来讲有些冒险，但他却觉得可以尝试一番。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海拉……”
没有称呼女王亦或是其他的那些尊敬的称呼，他开始对她直呼其名。
但还没有等她皱眉，霍德接下来的话让她愣住了。
“我能信任你吗？”
“？？？”
在女王疑惑不解的注视之下，霍德直接将某个敏感问题摆在了台面上，看上去好像非常庄重。
“什么啊……”
她直接被整懵了。

第一百十四章:离开这里
对海拉而言，霍德绝对是一个神秘的人。
这种神秘并不是体现在身份背景上，而是思维上。
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跟不上他的思路。
每当他得出结论的时候，她都云里雾里的。
一起思考、交流的时候是这样，之前展开言语拉锯战的也是这样。
甚至到了现在，她都有那么一种习惯了的感觉……个屁啊！
这种破事是能习惯的吗！
正因为在短时间内体会过多次，海拉才能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也不是说因为被排斥才显得恼火，而是因为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总是比自己快一步、甚至是两步三步。
这对她来讲绝对是无法忍受的，所以一股恼火的情绪很自然的就浮上了心头。
“你又怎么了？”
明明讨论的是有关信任的话题，但海拉却偏偏摆出了一副恼火的态度。
“就不能说点人话么？”
但是，这一次似乎与以前不同。
“我认真的……”他低声说道。
而那低沉的声音在这一刻也让海拉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在认真起来的时候不会开任何玩笑。
“我能信任你么？”
本来的话，这个问题对任何人来讲都能随意并且完美的回答出来。
更何况，对海拉来讲，这是她与他之间的合作基础。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总有那么一种不妙的感觉。
“所以说怎么了？”
她最终还是在这个话题上退缩了。
无论是智慧超群的智者，还是头脑简单的莽夫，几乎所有人都能察觉到这个词汇背后的那种份量。
这种退缩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只要将信任这种话题摆在台面上，那就绝对会在这方面小心谨慎。
因为所谓的信任终究是一个无比唯心的话题，除非以誓约的力量束缚住自己，不然的话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空口无凭。
但是，海拉终究是高高在上的幽冥女王，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她许下什么承诺就是在扯淡。
不过还好，霍德也没有那么贪心。
“你是幽冥的女王，天生就与我这样的凡人不在一个级别，所以我也不奢求你会许下什么‘誓言’，我只想问，我能否对你抱有信任。”
“所以你想要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
就在海拉问道这个问题的时候，霍德突然笑了出来。
而后，他就这么伸手拍了拍面前的那座狼战士的雕塑。
“这个雕塑在布伦希尔德的记忆里是英格维送给她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个与英格维有关，但英格维却是与诸神为敌之人，你觉得他们会放任这样一件造物平安无事的留在布伦希尔德的身边吗？”
就在霍德提到这一点的时候，海拉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她却重新审视起了那狼头雕塑。
而在她的注视之下，那手握长剑的雕塑在这一刻却突然摆脱了平庸。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让她略显不适，但她却能感受到那雕塑上传来的似是而非的不凡。
“你想说……那些家伙在这雕塑上布置了什么？”
“当然了，因为它是布伦希尔德看重的东西，所以女武神绝对不会将它抛弃，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应该知道吧？这里是用魔法独立出来的异空间，只要不伤害到魔法的核心节点，那么这里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影响到外部。”
而早在之前，贤者就提过了一个很重要的可能性：
布伦希尔德是诱饵，而她的存在就是要引出可能还活着的英格维。
但是，引出来了后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要杀掉他了。
“事实上，英格维应该没有强大到能面对无数神明，仔细想想，他应该和我一样，采取的是以凡人的身份活动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做法。”
就在海拉皱眉的时候，霍德开口补充说道。
“而这样有一个好处，因为一旦与神明发生冲突，就会迅速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而他与神明正面战斗的状况一旦为人所知，那么神明塑造的无所不能的形象就会彻底崩碎，而他们不愿意如此，就这么简单。”
而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无论英格维究竟是什么人，他都应该没有办法直面复数的战神，这一点即便是巨人之王都做不到。”
关于这一点，霍德还是很清楚的。
诸神不愿意对他下重手，只不过是因为忌惮动静太大而已。
他们知道人间的贤者不畏惧死亡，而只要他们敢动手，他就敢将影响力扩大、接着利用那场必输之战彻底撕碎诸神的神秘面纱。
“一旦那种无所不能的形象被完全击碎，反抗的火焰就不会消失，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神明存在，就是这样。”
“这里边可能藏着杀死英格维的陷阱？”
“不仅仅是英格维，可能会连预定苏醒的布伦希尔德一同卷进去，毕竟那个老头子可不在意这一个女儿。”
就在霍德说到这里的时候，海拉原本凝重的神情变得更加阴沉。
但是，她很明显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还得让人帮一把。
而在此刻，霍德在维持了片刻的沉默后还是加重了剂量。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不是诸神的陷阱，而是英格维的计谋，他知道诸神一定会盘查他送给布伦希尔德的东西，所以一定会来检查，而到时候……”
也不用他继续说下去，这答案已经明了了。
布伦希尔德似乎根本不重要，因为顺着思路思考下去，他们都是想用这石像搞出一出大事。
没有证据，但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根本赌不起——至少霍德赌不起。
不过海拉，她还没有到慌张的时刻，
“说白了不就是一个陷阱……”她开口说道，“无论是什么陷阱……是直接大范围的杀伤性魔法，还是将我们传送到诸神面前的能力，这些东西……”
她或许还想要争取什么，但不管她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被霍德打断了。
“我知道幽冥女王不惧怕死亡，因为她本身就是死亡的化身，但布伦希尔德呢？她或许不惧死亡，但又如何从这所谓的陷阱之下逃脱？”
是的，到了最后，重要的都不是海拉如何，而是布伦希尔德应该如何。
这就是一场赌博而已。
就像是海拉所说的那样，这有可能是一个足以杀死任何巨人、甚至是神明的大范围杀伤性魔法。
但也有可能是一个直接将当事人传送到神域某一处足以让神明放开手脚打斗的传送魔法。
但不管是哪一种，海拉都赌不起。
因为这一旦是一个大范围杀伤性的魔法，那么布伦希尔德这个身份就白费了。
“所以你是想……”
“对，你得离开这里。”
还没有等海拉多想些什么，霍德开口说道。
在此刻，他甚至伸出了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管用什么方法，离开这里，然后通知门口的那个战士，她叫黛德丽，和她合作，她知道应该怎么办。”
“你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第一百十五章:后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一个人留在这里……
最终，在霍德的那番话语之中，海拉读出了这种含义。
而且，就在她以一种复杂、凝重的口吻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霍德心底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一抹危机感。
他不知道海拉是不是仍然对他有所怀疑，是不是发现了些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盲点。
但在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流露出什么畏缩的情绪。
所以，他很平静的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样。”
“但这……”
在霍德点头承认了这些后，海拉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发胀。
她也许聪慧，但从未与人在对话与逻辑思维上博弈。
如果给她一个安静一点的环境，她应该有充分的时间与能力去整理脑海之中的思绪，并且顺着她心底的违和感与怀疑追寻最终的答案。
但是，现在不行。
因为霍德已经一直保持着高速的对话节奏，一个又一个的信息量丢出来，直接将她的情绪带动了起来。
但是，海拉也不是什么小傻瓜，在这种堪称混乱的状况下，她终究还是抓住了那么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
“这不对，你又没有一定要留在这里的理由。”
在抓住了这一点之后，她不由开口说道。
但还没有等她多开口说些什么，霍德只是摇了摇头。
“有……我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不，应该说，我必须要将这里的东西全部查找清楚。”
“所以为什么？”
这才是海拉没有办法完全理解的地方。
在她看来，在确认了那是所谓的陷阱后，他们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反正不管怎么样，希恩达尔高峰你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你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还没有等海拉多说些什么，霍德那平静的声音最终还是让她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她就此摇了摇头。
“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你终究还是布伦希尔德，你可以短暂的离开这里，但最终还是要回到你自己的宫殿之中来。”
不因为其他，因为现在她是布伦希尔德，那么在她苏醒后，她必定要做布伦希尔德应该做的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得保护好我的弟子，还有他的身边人。”
“你的弟子？”
“本来我觉得这里或许不会提到他，所以一直没有说过，那些女人曾经找过我的弟子，并且希望我的弟子来这里参加所谓的试炼，所以我必须查清楚这里究竟有什么。”
“你想要保护你的弟子？”
迎着海拉那发愣的目光，霍德缓缓点头。
“我已经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曾经所拥有的一切，所以我不能再让他有任何危险，我必须维护好他的统治。”
“他们都是你说的伏尔松格一族的人？”
“齐格蒙德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
迎着霍德的视线，海拉察觉到了他眼神之中表露出的那种坚定。
也就是说，他无论如何都会继续待在这里。
因为他需要保护自己的弟子。
“你是不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诶？”
海拉再一次愣住了，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举动再一次出乎了她的预料。
他直接将所谓的不合理之处摆在了台面上。
“事实上，我本人在诸神那里已经上了黑名单了，他们恨我入骨，也因此，他们对我的弟子也抱有忌惮的心理，那些神明无时无刻不对着他的王国虎视眈眈，而如果我死了，凭借他的才能，诸神对他的态度应该会缓和下来。”
“你……非死不可？”
“可以这么说吧，我与天上那些家伙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而且……如果我真的已经死了，这对那些神明来讲也是一记重创吧。”
“你在说什么啊……”
“我是你父亲缔造出来的‘间谍’，他利用诸神的血脉创造了我，赋予了我‘神明’的身份，我是一个有着神明身份的凡人，所以这么说你明白么？”
“明白，但是……”
“行了，现在不用多说什么，再说了，以后有机会也不是不能见面，说不定这雕塑里的陷阱能直接把我送到赫尔海姆那里去呢？你到时候有机会再把我捞出来就行了。”
“不会有那样的机会的。”
在听到霍德那活跃气氛的话语后，海拉摇了摇头。
“你很强、有足够的力量驱使神怒圣剑，神明绝对不会将你投放到赫尔海姆，即便他们从来不愿意让灵魂回归天地，但你毕竟有那么点……特别，所以他们愿意打破自己的规矩。”
啊，这一点的确挺奇怪的。
“说起来这一点我也挺好奇的，为什么诸神从来都不愿意让这个世界……甚至是尤克特拉希尔孕育出的灵魂消散，而是专门缔造了一个幽冥国度。”
是的，幽冥之所从来都不是海拉一个人缔造的。
女王陛下不过是占据了那里而已。
“算了，不愿意说也没什么所谓的，总之之后的事情可能就拜托你了。”
就在言语之间，海拉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好像被加上了不小的担子。
虽然在此刻，她仍然有那么一种莫名的、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但她就是找不到问题所在。
因为她知道，她恐怕阻止不了面前这个男人‘寻死’。
“我不一定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但是，如果混乱一旦爆发，你的徒弟建立起来的王国很可能毁于一旦，因为那时候是巨人与神明的战场，凡人只有被波及的份。”
而对此，霍德笑了出来。
“所以我才一直在强调这些事。”
他之前强调的是什么？
“我能信任你吗？”他再一次开口问道。
但这一次，他好像并不要求面前的女人回答什么。
“我知道对你们这样的存在来讲，凡人什么的不值一提，但是，想要护住那一个两个王国、护住我的弟子还有外边的那个战士还有他们身边的那些人，这应该不难吧？”
“那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所以我没有要求你立下誓约，我只是在拜托你。”
“但我可以什么都不做。”
“对，你可以什么都不做。”
话题的重点在这一刻好像已经转变了。
起因什么的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霍德拜托海拉的那些事。
“我尽力……”
在沉默了片刻后，海拉开口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
“说实话，我对你还是挺有好感的。”
“嗯，谢谢，带黛德丽她离开这里，接下来你可以与她合作，至于这里，我会布置下防护魔法的，尽量不会波及到这房间之外的。”
“那我……在外边等一等？”
“你也可以帮我加固一下。”
“那么，祝你好运了。”
最终，海拉离开了布伦希尔德的房间，而下一刻霍德缓缓关上了房门。
“呼……哼。”
他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开始绘制起了符文，一层又一层的符文结界顷刻成型。
而很快，这座房间内的空间被他直接隔离了出去。
而在魔法施展完成的那一刻开始，那激烈却又平和的魔法力量直接散溢到了外部。
也许寻常人感知不到，但海拉却看的清清楚楚。
“霍德……么？真是个奇特的男人。”
此刻，她并不知道，那房间里的男人早已换上了一副凝重的神情。
他就这么注视着那双狼肩甲的战士塑像，接着伸手握住了那看上去同样也是石头的剑。
然后，将那柄剑取了下来。
“嗯……果然是这样。”
注视着手中的那柄宛如石头一样的朴素利剑，霍德随手将它丢到了边上。
他之前就察觉出了这一点，这塑像手中的剑是能拆卸下来的。
但是，他的工作其实还并没有结束。
因为想要验证他的猜测，他还需要一件东西。
神怒圣剑！
没有任何犹豫，霍德直接将手中的剑取了下来，接着将它塞到了塑像的手里。
‘嗡’
伴随着力量的充盈，那石像的表面迅速出现了一抹裂痕，那双眸的位置燃起了宛如幽冥一般的鬼火。
“啧啧……”

第一百十六章:初次见面、齐格鲁德
就在石像手中的那柄朴素的长剑被替换为神怒圣剑后，布伦希尔德房间之中的那座石像迅速有了反应。
而这种状况其实算是在霍德的预料之内。
而就事实上，他正是因为有着这方面的猜测，所以之前才千方百计在那边打乱海拉的思绪，让她离开了这里。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霍德其实还有着更进一步的想法与目的。
他摆出了那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一方面是为了试探自己这个合作者在她心底占据着的份量，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争取到属于她的‘庇护’。
而这种庇护当然不是为他自己准备的，实际上还是为了齐格飞他们。
因为之前虽然有一大半算是在瞎扯淡、糊弄海拉，但那位女王陛下提到的一些事情的确是不容忽视的。
比如说在黄金宝盾上预言过的所谓‘最终决战’。
霍德并不天真，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从与洛基展开了那种不曾有过对话的合作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正逐步将这个世界推向预言之中的那个状况。
北方海域、他对杀死光之神、迎来芬布尔之冬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但他还是动手了，虽然失败了，但那种心态却没有任何变化。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而且，只要读透了最终的预言，就会发现导致世界崩毁、人类四散的原因其实并不是那严苛的‘可怖之冬’。
可怖之冬虽然可怕，但也不是不能生存下去。
即便是黄金宝盾上所描绘的场景也避不开一件事：巨人与神明的二次战争。
对的，说白了这才是重点。
霍德本身对所谓的‘命运’话题就是不屑一顾的，像什么杀死光之神、迎来可怖之冬、最终导致神明与巨人的二次大战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乎这其中的顺序。
说白了，真正会导致这整个九界崩溃的因素只有他们之间的浩大战争而已。
而现在，为了复仇、为了将神族的统治一举摧毁，他现在就将那种状况往‘最终决战’那里推。
因为仅凭借单独的人类势力，想要摧毁高高在上的阿萨神族是不可能的。
因为人类真的太弱小了，就像是海拉所鄙视的那样，在关乎世界命运走向的预言之中都不存在任何决定性的身影。
没有什么宿命之敌、没有什么强大的敌人。
英灵战士注定会在最后的那场战争之中全员阵亡，但却没有什么有名有姓的对手。
至于那些仍然活着的普通人类，他们只能被动承受着那种所谓的‘天灾’。
在席卷了九界的战争之中无处可藏，最终导致毁灭。
说白了，即便是在霍德的计划之中，人类也从来都不是反抗神明的主战力。
即便在霍德的谋划之中也是如此。
最终要与神明发生正面冲突的仍然是巨人，仅此而已。
那些与诸神同样悠久、古老的强者与阿萨神族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也就是说他们之间势必会有一场生死决战。
而霍德要做的就是确认他们的态度、并尝试将那注定会到来的决战往前推进。
而以人间的状态来看，最佳时机便是在人类世界也完成统一的时刻。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
即便人类世界完成了统一，那也只是具备了一个独立的意识形态而已。
但在这世界树上的九界之中，力量才是生存的根本。
大部分人类都没有办法与神明亦或是巨人抗衡，甚至别说是在那种浩大的决战之后了，单单是如何从那场战争中幸存下来都是一个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
所以，霍德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不过就结果上来讲，最后还是有那么一点可惜的。
因为海拉在当时看起来被他完全调动起了情绪，甚至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已经被霍德带到坑里去了。
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踩进那最后的陷阱之中。
有点可惜……
毕竟就像是海拉所说的那样，他之前的那些要求完全就是狮子大开口。
如果不是他之前铺垫了‘自己要用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个大前提的话，他说出这番话只会让她觉得贪得无厌。
但有了这种大前提就不一样了，他只是在交代后事而已。
嗯，觉得自己可能要死，所以在交代后事。
而接下来重要的就是面前的这个塑像了，虽然之前看似朴实无华、仅仅是一个无比精致的战士塑像而已。
但在握上了神怒圣剑后，它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表面的岩石外壳已经出现了龟裂的征兆，那裂痕从头盔开始不断扩张，最终扩展到了全身。
与此同时，房间内部散溢着的力量也激荡着。
‘轰隆隆’
也许是因为那力量过于庞大的原因，在这一刻，布伦希尔德曾经居住过的那个还算是精致的房间瞬间被搅的天翻地覆。
即便霍德已经提前布置了下了各种各样的防护符文结界、整个房间内部都在闪耀着符文的辉光，但此刻的他仍然担忧着这里的状况会不会散溢到外部去。
但是，还没有等他回过头去看一眼门的位置，他的正前方便传来了狼嚎。
‘嗷’
伴随着凶狼的长啸，那遍布裂痕的狼头肩甲处也发散出了宛如眼睛一样的幽蓝鬼火。
对的，都是蓝色的，而那遍布裂痕的战士塑像看上去就好像是有着三双眼睛。
两个狼头就此嚎叫着，似乎在宣告它们有两个完全独立的不同意识一样。
但是，真正起到主导作用的仍然是中央的那个意识。
‘轰隆’
最终，伴随着力量的扩散，那塑像表面的外壳终于完全碎裂，而剩下的则是那身着冰冷的双狼战甲的战士。
不，那实际上并不是什么战士！
虽然远远看上去，这好像是一个强大的战士，但只要仔细注视着铠甲之中的缝隙便能发现其中是空的。
也就是说，它只不过是一个发散着力量的甲胄而已。
然后，那塑像缓缓转动着脑袋的位置，战盔下仿佛象征着眼睛的幽灵鬼火就此凝视着霍德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圣剑发散着与他截然相反的炽热辉光。
“幽灵、铠甲，如果你手中握着的不是神怒圣剑、如果你不是仍然能驱使它，那我必定会认为你是哪个强大的黑巫师的造物。”
迎着那发散着诡异感的鬼灵战士的目光，霍德开口说道。
但在这个时候，那个‘幽灵’似乎并没有回应的意向。
“好吧，也许是我唐突了，总之初次见面，我是齐格飞的叔叔，也是他的导师霍德，请问你是什么人？”
迎着那仿佛燃烧着鬼火的战士的注视，贤者继续开口说道。
“我该称呼你为英格维？还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齐格鲁德？”

第一百十七章:日月双狼
迎着那仿佛完全苏醒过来的战士的视线，霍德很平静的说出了那番话。
英格维就是齐格鲁德？
如果去说给外人听，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因为早在北方海域那里，宛如昙花一现、占据着齐格飞身体的强大英雄便已经诉说了自己的身份。
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
且不说齐格鲁德的具体身份与来源，单单就是这样的自我介便能将他与英格维区分开来。
为什么？
因为众所周知，所谓的伏尔松格一族是在几十年前由复国英雄齐格蒙德建立的氏族。
而目的是为了纪念在他心底永远伟大的父亲伏尔松格还有他那失去的、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的童年。
以前也就算了，而现在，在齐格飞的统治之下，去酒馆里找任何一个有点水平的吟游诗人问一下这方面的事情，他都能将‘伏尔松格一族’的含义娓娓道来。
对齐格蒙德来讲，这是他永远回不来的童年，这是他的青春。
因为在国王伏尔松格统治的时期，他拥有着九个宠爱他的哥哥，有着一直爱慕着他的亲妹妹。
嗯，没错，的确是爱慕。
虽然诸神早已下达神谕，齐格蒙德与自己的妹妹齐格妮有着不伦的恋情，这才让这位战功赫赫的老国王最终失去了进入神域与英灵殿的机会。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罪孽’。
但事实上，这种罪孽在凡间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为了讨好如今那年轻的统治者，某些没有节操的诗人们也不介意在这方面吹一下牛逼。
比如说美化一下那已经死去多年的老国王什么的……
反正只要对当权者有益的，即便是真的违反了世俗道德，但他们也不介意将其吹嘘成真爱。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伏尔松格一族与前任国王齐格蒙德是绑定的，它是伊尔芬部族的继承者。
但英格维是谁？
英格维可是活跃在伊尔芬部族建立后不久的那个时代的。
除去没有继承希吉的王位之外，英格维可以说是完美符合了这些人对英雄的期待。
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更何况如今众所周知的，齐格蒙德只有一个遗腹子，那便是如今的尼德兰的万军之主齐格飞。
他的其他的孩子早已死去了。
但是，霍德却明白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男人看起来和你说了不少事情……”
在鬼火的闪动之下，那甲胄之下传来了令人心悸的空灵声线。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声音之下还混杂进了属于凶兽的狼嚎。
“我毕竟是他的叔叔，他不可能有其他事情瞒着我……倒是你，你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秘密对你来讲恐怕不值一提吧。”
“哼，猜想不过是猜想而已，也许我猜错了也说不定。”
“有没有猜错什么的，这都没有所谓，重要的是，你觉得古拉姆与这希恩达尔高峰有关，并且将它带来，与此同时，你还将那个女人驱离。”
“你看起来似乎对海拉有很多怨言，即便她现在的立场与我们相同？”
“神明不值得信赖，那个女人与阿萨神族没有任何区别。”
‘轰’
在此刻，齐格鲁德的声音依旧发散着鬼灵特有的诡异感，但霍德却能‘看’出他的不屑。
因为在这个时候，那甲胄之下、象征着双眸的鬼火愈发澎湃。
“因为古德隆恩吗？”
‘轰’
就在霍德提到了某个名字的时候，幽灵鬼火燃烧的愈发旺盛。
不过贤者却没有任何的畏惧。
“事实上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单单从英雄传说来讲，你的故事的确是一个爱情悲剧没错，但要命就要命在你的妻子古德隆恩居住在尼福尔海姆，而那个地方可是海拉的地盘，布伦希尔德是女武神，象征着阿萨神族的阵营，而古德隆恩则象征着赫尔海姆……海拉的阵营。”
对的，撕开悲恋故事的浪漫外衣，将一切回归到原点，便会发现这是阿萨神族与海拉之间的争抢。
凡间的英雄齐格鲁德是诸神想要获得的优秀人才，而诸神也为他安排好了一切的剧本。
等他游历完、回到自己的王国后便能与布伦希尔德成婚，接着抵达神域。
但海拉麾下的尼福尔海姆王国硬是插了一手，用药水让他失忆，接着爱上了冰雾之国的公主古德隆恩。
总之乱七八糟的事情可以说是一堆。
“你知道的事情好像不少。”
“是啊，的确不少，但渠道与你想象的有些不同就是了。”
“真是一如既往，你一直都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
“……”
齐格鲁德的话听起来好像令人感觉到震惊，但霍德却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我觉得你大概是从我身上看到了其他什么人的影子？”
“一个曾经的朋友罢了，他是挪威国王的养子，是一个多才多艺的男人，不过唯一可惜的是，他是一个盲人。”
“那真是令人遗憾，我的眼睛可还看得见。”
“嗯……”
在这个时候，齐格鲁德也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的意向。
紧接着，他握紧了手中的圣剑。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体上知道一点。”
“那就没什么所谓的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一个地方吧。”
“嗯哼。”
也不知道霍德究竟算不算是同意，在这个时候，他就这么哼哼唧唧的。
而齐格鲁德很明显当他同意了，紧接着，他那幽蓝色的‘眼睛’燃烧的更为剧烈。
与此同时，他双肩之处的两头狼也发出了嚎叫声。
太阳与月亮……
明明就是在布伦希尔德的房间里，但霍德却分明见到了本应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上的自然景观。
伴随着那凶狠的狼嚎声，那精致的狼纹甲胄在这一刻完全爆散开。
最终，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两头巨狼。
它们如同阴影一般存在，仿佛没有实体，而伴随着它们的嚎叫，那太阳与月亮形成了独特的漩涡。
这漩涡有着庞大的力量，几乎在顷刻之间就将霍德精心布置的结界撕碎了一大半，而魔法被撕碎的尖锐声响也传递到了外部。
“哦豁，稍稍有那么点……”
还没有等霍德说完，那漩涡就将他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他给你讲吧，我……有点累了，这对我而言也是最后了。”
‘咚’
最终，所有的一切完全封闭，房间之中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什么人。
有的仅仅是跌落在地、仿佛失去了生机的战盔与甲胄。
与此同时，在房间外部，海拉自然也感受到了那挥之不去的强大的力量。
这让她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那是真的？”

第一百十八章:时间穿越
事实上就之前而言，海拉一直在门外等待着。
一方面是因为她本身就自信。
她自信于自己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不会被那所谓的陷阱波及到。
而从另一方面来讲，她心底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
也许在当时，在面对那人类贤者的时候，她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去思考，所以不由自主的便被他带了节奏。
但是，言语的力量终究还是薄弱的。
即便霍德之前再怎么样声情并茂，那种情感的诱发与共鸣终究只能停留片刻罢了。
所以很快，当海拉这样聪明的姑娘在迷迷糊糊之中走出了房间后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男人之前才说过，他的存在能在一定程度上威慑诸神，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也就是说，只要他躲藏在暗处，那么诸神在一定程度上就不敢对他的身边人动手。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
但是，之后他又说，他的死亡能让诸神放松警惕、这能让自己更好的保护弟子与伙伴。
这两种说法看上去好像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仔细想想却是冲突的，因为最重要的是，海拉察觉得到，那个男人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去信任他人。
那么既然如此，对这样保守的他来讲，最佳选择就应该是放置不管才对。
对的，什么都不管，即便是布伦希尔德的宫殿也应该选择放置。
没理由为了一个可能存在着的陷阱就这样拼上自己的性命吧？
这便是逻辑层面的漏洞，至少从霍德的角度上来考虑，这种漏洞可以说是极大的。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他们见面才不过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
甚至，在之前的那段时间，她还在装傻。
并不是自爆身份，而是被戳穿的，而如果那个男人没有那种细致到可怕的观察力的话，她自然是要用布伦希尔德的身份欺骗所有人。
甚至，是要将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当成踏脚石进入神域、并伺机寻找谋害光之神的方法。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而且，因为那人间的贤者顷刻之间便拆穿了她的伪装，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势必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那么，他仍然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将一切全部交给她吗？
他敢吗？
这是一个历经世事、甚至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战士能做出的选择吗？
应该不会是这样。
当仔细回过味来的时候，海拉心底的违和感变得愈发严重。
也因为这个原因，站在门外的女王陛下神情一直都不对劲。
但是，当内部传来的庞大力量直接将布置起来的防护结界撕碎了一大半后，她的思绪就此中断了。
因为即便她再怀疑、再觉得不对劲，这个事实就摆在她的面前。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注视着那紧闭的房门，海拉突然有些犹豫。
她突然感觉有那么点愧疚。
因为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怀疑些什么。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怀疑还不是基于对方的表现。
事实上，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怀疑，还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不可能让人信任。
但是……
“霍德？”她低声说道。
因为内部的震动声完全传递了出来，这意味着隔音结界毫无疑问在之前的力量面前失效了。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希望里边能传出回应的声音。
哪怕仅仅只有那么一句也好。
但是，这却并没有。
所以海拉仅仅是一个人呆在门口，她注视着那紧闭的房门。
在犹豫了片刻后，她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推开了房门。
而在她戒备的目光之中，残破不堪的房间内部景象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是，房间内部的摆设都堪称废墟。
无论是床铺还是衣柜都被撕扯的粉碎，而剩下的仅仅是那处在废墟之中的甲胄碎片。
那两个狼头肩甲与战盔显得无比显眼。
但是，这其中却再也没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霍德……”
…………
与此同时，霍德已经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事实上，这种感觉对他来讲无比其妙。
因为在被那仿佛由日月双狼构筑出的漩涡卷进去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自己周边的一切完全碎裂，耳边传来的声音就仿佛被撕裂了一样。
而紧接着，那种好像不可避免的头晕目眩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而他面前的一切终于恢复正常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仍然是布伦希尔德的房间。
好像他的位置在这一刻就不曾有什么变动。
但很快，他便察觉到了异常，因为在这个时候，房间里明显还有着其他人存在。
所以，他很快将视线投向了角落里，在那里有一尊塑像正摆在那里。
狼战士的塑像？
不对……
仅仅是盯着那塑像看了那么一眼，霍德就不再看它，因为现在的塑像看上去太普通了，根本没有之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显眼感。
而比起这些，更重要的则是站在另一边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布伦希尔德吗？”他问道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则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标准的女战士。
但很快，霍德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面前的这个女人就面貌上来讲毫无疑问是布伦希尔德，但那种眼神却并不一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背后所背负着的正是神怒圣剑，而身上穿着的正是英格维的狼头战甲。
“我就说呢……”
在注意到这些后，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英格维？还是齐格鲁德？怎么称呼你？”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迎着霍德的问题，那个‘女武神’不留痕迹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而她口中发出的自然是女人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惊讶？我甚至都知道我现在在哪？想必这座城堡之外仍然是希吉统治的时代吧。”
“希吉已经老了。”
“哦豁。”
他就这么回应着。
没什么惊讶，那声音更像是在表露某种态度。
类似于：我知道了。
而比起这些……
“未来的你看起来已经耗干了自己的力量，事实上就连说话都很困难，现在的你呢？”
“比他好一点，但力量快要耗尽了。”
“结合了哈提与斯库尔的力量却依旧要枯竭，你看起来也不好过啊。”
“你看起来真的知道很多……”
“事实上，你应该比较失望？因为你应该是希望这个时代的你……也就是齐格飞那孩子来到这里吧？”
“对，但是你会更好，霍德尔，你从不让人失望，而且能再次见到自己的朋友，这感觉比什么都好。”
“我叫霍德，不是你记忆里的挪威王子，更何况我也不是瞎子。”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就不能迁就我一点吗？我现在可是只有灵魂存在了，而且这灵魂还不属于我。”
此刻，战士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穿着的甲胄。
而与此同时，她那狼头肩甲上燃烧着的鬼火愈发明亮。
“那么，随便你了。”
“陪我走走？”
“嗯。”
狼与邪龙，二人走出了房间，来到了这个时代的希恩达尔城堡。
而同样，这里只有她……或者说他一人而已。

第一百十九章:齐格鲁德的过去
比起与海拉之间，初次见面的英格维……或者说是齐格鲁德与霍德之间才算是真正的没有隔阂，而且很快建立起了信任。
不过，这种信任实际上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霍德已经猜到了，齐格鲁德与其说是信任他，不如说是从他的铠甲款式上想到了什么。
这个如今失去一切、孤身一人的男人只不过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他曾经的朋友、战友的影子而已。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就此站定。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跟在了那拥有着女武神外表的狼战士的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即便他现在见到的应当是全盛期的希恩达尔城堡——这个时候的布伦希尔德在凡间甚至有着属于自己的声望。
但是，这间城堡之中却没有任何人，甚至连一个最为基本的仆人都没有。
“我现在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也不想浪费什么时间。”
就在霍德暗自思索、甚至是警惕的时候，齐格鲁德突然开口了：
“以你的性格，我想你也不想听什么废话。”
“嗯哼。”
对此，霍德也就哼哼唧唧了两下。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开口说些什么，因为他只是一个倾听者罢了。
而摆在他面前的则是一个可能颠覆寻常人三观的故事。
“我直接从结论开始讲起吧，我来自更为古老的时期，你可以理解为另一种已经结束的未来，在我的记忆里，九界的末日决战早已爆发。”
猜到了……
虽然霍德对此早有预料，但他的眉头却仍然忍不住微皱。
毕竟，有些事情自己猜测是一回事，而当有另一人口述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就是说，神族应该被毁灭了么？”
“不仅仅是神族，是整个世界，无论是巨人还是神明，好多人都死了。”
“人类呢？”
“人类？”
在听到霍德的问题后，齐格鲁德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就此回过头来，而女武神那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疑惑。
而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
“人类又能怎么样？大部分人类连左右自己命运的能力都没有，他们甚至都没有办法参与那最终决战，只能注视着天空崩坏、彩虹桥的废墟将米德加尔特砸的四分五裂。”
“也就是说，直到最后，人类都没有被统一成一个整体么？”
“人类的土地统一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在面对神明的时候，凡人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那么你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参战的？”
“是战士……亡者的战士。”
“是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忘了具体的岁月，但那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某个老头子脱离了最终的战场。然后深入约顿海姆……之后时间巨人蒙迪尔法利重启了时间，他们之间早已有某种协定。”
“众神之王么？”
“是的，因为世界重启，他回到了最初的源头。”
“的确像是他这样的人会做的事情，毕竟他一直在为阻止黄昏末日奔波，蒙迪尔法利的存在无非就是给了他从头再来的机会。”
二人就这么继续向前走着，但不知不觉之中，本应该负责叙述另一个故事的齐格鲁德逐渐失去了自己的话语权。
“让我猜猜之后发生了什么，意识到了某个糟老头子前往约顿海姆要干什么后，从战争之中幸存下来的巨人们在追不上他的速度后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摧毁阿萨神族的希望，因为记得一切的奥丁会记住他犯下的每一个错误，会记得他的每一个敌人。”
霍德并不喜欢扯什么劳什子命运的事情。
所以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提那些事。
现在，他只不过是从事实出发罢了。
即便是一个正常人，在拥有了从头再来的机会后也一定会去更正会导致恶劣结果的错误。
又何况是众神之王？
对他而言，末日决战的失利意味着他的统治的终结。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建立起来的一切就此崩塌，所以一定会杜绝所有的可能性。
再不济，也要将所有的变数掌控在手中。
比如说巴德尔……
不说在齐格鲁德认知中的那个世界会怎么样，但现在，那个光明之神可以说是毫无弱点。
在天后的号令与誓约之下，没有任何东西会对他造成伤害。
就像是神怒圣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到阿萨神族中人一样，即便经历过重铸，那种性质依旧存在。
而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传说里那唯一没有发誓的槲寄生。
另外，这个世界上也有太多与霍德印象里的传说不符的地方。
“而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有人去阻止这些，再不济也该保留下些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那边的那些家伙是怎么想的，但大体上就是这样没错，而选择的人是你。”
说到这里，霍德停顿了片刻。
不过他依旧没有将话语权交还给齐格蒙德的意思。
“仔细想想，就最终结果上来讲，期待世界毁灭什么的应该是所有痛恨阿萨神族的人期望的，也许巨人渴求生存，但早已与死亡同化的海拉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最期待的应该是神王的惨死，但最终的决定权却在你的手上。”
最终，人间的贤者就此喘了口气，他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样，我说的对么？理论上来讲，理论计划应该有两个，第一个是直接与众神之王开战，而另一个便是就此蛰伏下来，至于你应该是选择蛰伏下来了吧？”
在这一刻，或许是感觉到那贤者战盔下的视线有些扎人，即便是齐格鲁德都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也因此，他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是的，但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要短，当吞噬了日神与月神的双狼与我完全融合的时候，世界已经开始重启了，世界就像是一个前进的车轮，众神之王没有随着车轮倒退回去，而是命令蒙迪尔法利将时间之轮推了回去，他还是那个他——高高在上的神王。”
“真是唯我独尊的心态，不过时间巨人也是个可怜人，他大概也是为了再见到自己的儿女。”
“总之……因为他的行为，所有的一切被搅的一团糟，也只有我，还有我拼命保存下来的那些幸存了下来。”
因为时间之轮被推回了原位，所以一切得重新开始。
“哈提与斯库尔吞噬了太阳巨人与月亮巨人、日月轮转便是时间，如果你的灵魂没有与芬里尔的子嗣们融合，你也逃不掉。”
“的确，如你所见，这件甲胄就是我最后的‘躯体’了，我摒弃了原来的一切，将灵魂与芬里尔的子嗣一同附着在这甲胄上。”
然后，英格维的真相也就此出现了。
事实上所谓的英雄英格维从来都没有什么实体。
他或许的确是齐格鲁德伪装出来的身份，但英格维却可以是任何人。
因为他就是那件颇具迷惑性、可以被人认为是崇拜奥丁与他的两头凶狼的双狼战甲。
只要穿上那身甲胄，即便是一具尸体都能是英格维。
就像是现在的布伦希尔德那样。
“但事实上，还不至于这样吧？”
就在完全意识到、并‘证实’了这一点后，霍德突然又开口说道。
“……”
“也许太阳巨人与月亮巨人所掌控的力量并不如他们的父亲，而且哈提与斯库尔也不是这力量的原主人，因为仅仅是驱使力量罢了，所以注定会受创，但融合成了‘英格维’的你也不至于如此虚弱。”
在沉吟了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不说其他，在重启的洪流冲刷下自保……亦或是保住那么一两件重要物品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因为如你所说，首先要求重启时间的人可是那众神之王，但他除了脑瘫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应该还做了其他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你还没有讲出来。”
最终，英格维陷入了沉默之中。
“想要在‘时间’的重压下自保也许不难，无非就是要忍受大脑仿佛被切割的苦痛还有头晕目眩的感受，但真正困难的是在湍急的洪流中逆行，甚至强行上岸。”

第一百二十章:女儿?
虽然这种事情对齐格鲁德……或者说英格维而言有些难以启齿。
但或许是因为对他而言，这已经是他人生的尽头了。
所以，他最终还是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做，仅仅是任其沉浮，与神王一同回到‘最初’的话，或许我的确不会这么虚弱，但我不能那么做。”
虽然之前的确有那么点迟疑，但很快，齐格鲁德便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他的这种‘渣操’好像还很有理由。
至于这理由，霍德估摸着自己也能想得到。
“因为即便是一副双狼战甲，贸然落入人间……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地方也太显眼了，你大概在时间重启的过程之中窥探到了神王的‘终点站’吧？”
“他想要回到阿萨神族君临九界的时刻，创造人类之后，而那个时候，矮人尚没有与人类接触，幽冥国度尚未有雏形，更不用谈什么人间的甲胄了。”
“事实上，如果你真的能回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还能见到你真正的朋友。”
“……”
“霍德尔，事实上在华纳与阿萨的战争完全结束后，天后就嫁给了神王，那时候也差不多应该出生了。”
“哼，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做出这种选择么？将希望赌在神王的孩子身上？”
你难道不了解‘他’会是什么样的性格？
虽然英格维最终还是没有这么说，但他的那种表情却将他的态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对此，霍德只是略微耸了耸肩。
“那还是免了吧。”
“这不就结了么。”
言语之间，二人稍稍放缓了脚步。
不过，这所谓的放缓脚步不过是为了拐弯而已。
很快，他们来到了城堡的地下仓库的位置，这里有着一层又一层的魔法封印，看样子好像是齐格鲁德亲手设下的。
而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后，齐格鲁德也开始解除那一连串的封印。
看的出来，他在魔法层面的天分相当不错，与齐格飞那种只会搓大火球的家伙相比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那个时候，精致的甲胄根本不该出现在人间，也不能出现在矮人的世界中，因为没有人保证矮人不会将铠甲拆解、上交给神明，而如果被他们发现我还能四处活动，那问题更大。”
所以，那仿佛是为了致敬奥丁才存在的双狼战甲只能出现在人类的世界之中。
而且还是颇具规模、已经有王国区分的人类世界。
“所以我选择提前‘上岸’了，在时间洪流的重压之下，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感觉灵魂都要被完全撕碎，最终回到这米德加尔特的时候，我出现在了这个时代。”
说到这里，英格维稍稍停顿了片刻。
“准确来讲，我出现在了希吉的面前，而那个男人将这件甲胄当成他所谓的父神赠与他的礼物，他觉得那个独眼老头不会这么轻易就抛弃他，一定会重新接他回神域，接着高高兴兴的将铠甲穿了起来。”
“来历不明的东西都敢穿，那是真的勇。”
“他甚至能在激将法之下自寻死路。”
在听到英格维这么说的时候，霍德的神情不由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变化。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一个友人。
怎么说呢，虽然名讳什么的好像都完全不一样，而且理论上来讲就面貌上而言也并不一致，但这性格表现真的很难让他不去联想。
“算了，总之你之后是成功控制住了他？”
“对……也许平时对待半神战士，我应该更加谨慎，但在掌控了哈提与斯库尔的力量，我就强行控制住了希吉，接着篡改了他的记忆。”
这就是英格维身为希吉的私生子的身份的由来了。
而后来的事情，虽然英格维并没有详细说，但霍德却觉得自己能猜到之后的那些事。
因为后来的事情很简单。
大概就是希吉将那身双狼甲胄随便交给了什么人，而齐格鲁德便强行占据了那人的身体，从此以英格维的身份开始活动。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了。
“如果你真的仅仅是孤身一人的话，说不定‘希吉’的身份才更加适合你，因为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因为那个时候，他可是伊尔芬部族的领袖，又手握父神‘借出’的圣剑。”
说到这里，霍德将视线投向了齐格鲁德手中握着的神怒圣剑上。
圣剑古拉姆……
这圣剑曾经属于神明，不过在希吉被贬斥下凡后，神王又‘慷慨’的将剑借了出来。
在凡间的传说之中，神王叮嘱自己的孩子要建功立业、不要给自己体内的血统丢人。
所以，希吉开始用这把剑大杀四方、并且建立了伊尔芬部族。
所谓‘人间战神’的称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
但在希吉死后，这柄剑就被神明回收了。
“我想，你应该是用希吉的私生子的身份得到了这把剑吧？但伪造的记忆其实很容易被拆穿，但你依然选择了这么做，所以……”
“行了，不用这么敏感。”
最终，当他们走到了地下尽头的那扇大门之前，英格维开口说道。
此刻，他伸手解除了大门上的最后封印，最终完全开启了那似乎一直封闭着的大门。
“我承认……”
就在那大门缓缓开启的时刻，英格维开口说道。
“我的确有私心，因为我接下这个任务，不惜以人类的身份与巨人之狼的灵魂融合，甚至不惜来到这个时代都是有原因。”
最终，他低下了头。
“我想再见到她，无论怎么样，我都想要再见到她，也许这在你眼里是软弱的象征？”
“她是你能够撑下来的精神支柱吧？”
然后，英格维就此保持了沉默。
“想要再见到自己的爱人，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重启后的世界对你而言，一切都似是而非，即便是布伦希尔德，她也不一定是你的爱人。”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
此刻，英格维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却还是放弃了。
“我绝对不是什么合格的英雄，但还好……你来了，所以我也能安心的将这些托付给你了。”
伴随着大门的彻底开启，内部空旷的景象也暴露了出来。
这绝对是无比复杂的魔法结界，而且也不单纯是魔法，因为霍德分明看到了有两头象征着日月的巨狼虚影静静趴在那结界中央。
有关时间的结界？
而那正中央则静静放置一个按键提琴。
提琴、齐格鲁德？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突然将目光投向了那英雄。
但在此刻，齐格鲁德却已经走进了那结界之中。
而很快，他将那提琴带了出来。
当着霍德的面，他打开了那提琴，而那琴身之中的东西却震撼到了霍德。
那是一个婴孩。
准确来说，是一个小姑娘。
“这是？”
“我的女儿……”

第一百二十一章:敬佩你、鄙视你
可能是由于本身过于虚弱、又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在霍德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他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
不过在这个时候，霍德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只是注视着那仿佛在熟睡……甚至被完全封印着的女婴，就这么看了很久。
他看得到，那按键提琴的内部铭刻着各种各样的魔法符文，而就是这魔法确保了那闭着双目的女婴的安稳。
但是，想要保护住这个女孩，纯粹的魔法力量是不够的。
事实上，在那魔法符文的深处，霍德还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痕迹。
那是神力，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却无法真正令人理解的自然现象。
它比所谓的魔法更令人难以理解，也没有什么可以追溯的痕迹。
对巫师们来讲，符文就是1+1这个过程，造成的结果便是2，而这便是魔法。
1+1=2是魔法的定理与公式。
但神力却不同，这是凡人们无法掌控的力量。
而在霍德的眼里，那琴身之中唯一能体现出不同寻常的便是那个女婴自身的状态。
她仿佛完全凝滞了，虽然紧闭着眼睛，但却一动不动。
这并不是什么固定的魔法，而是她自身的成长被完全停止了，完全没有随着时间长河的流动而成长。
“我大概理解了。”
在完全理解了这个女孩现在的状态后，霍德开口说道。
“说实话，如果我是这个女孩的话，我一定会恨死你这个当父亲的人……如果前提有意识的话，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如此禁锢住，就连成长的权力也被完全剥夺。”
“是吧……”
面对霍德说的那些话，英格维也没有任何的反驳。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懒得反驳，还是觉得自己也愧对这孩子。
但是……
“即便她以后长大了会憎恨我，我也不得不那么做。”
在最初展现出了退让之后，英格维突然握紧了拳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此刻正占据着布伦希尔德的躯体的缘故，他的神情无比苦涩，但也更能令人体会到他的那种苦痛与决意。
至于其理由，那更简单了。
“我不想让她就这么淹没在重启的时间洪流之中，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更是……”
在即将提起那个如今只存在于她记忆中的女人的时候，英格维的语气瞬间便停顿了下来。
而此时，他的语气之中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怀念。
“她已经是她唯一存在过的证明了，不单单是在我的记忆里，更是在这个世界之中延续。”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的女儿。
这是他作为父亲唯一能做的事情，将她从时间重启的洪流之中保护下来。
当然了，英格维期待的事情也不仅仅是这些而已。
他很贪婪，所以想要做的事情更多。
“我也不希望这孩子生活在这个可怕的世界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英格维的语气无比沉重，甚至到了最后，他不由笑了出来——那是一抹无比苦涩的笑容。
“你……对此应该有所体会吧。”
他并没有去提问、这也不是什么疑问的语气。
因为能通过他设下的那跨越时间的通道来到这里的必定是对诸神不满……亦或是他自己挑选的人。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言，生活在米德加尔特之中会被各种现实状况所束缚，太过平庸会被战争潮流所吞没，但太过优秀也会被高高在上的神明盯上，而即便是迎来‘死亡’之后也不得安生，因为神明绝不允许凡人的魂魄归于天地、回归孕育了我们的尤克特拉希尔。”
对于这一点，霍德没有反驳。
因为英格维说的话之中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诸神缔造的‘美好世界’的运转规律就是这样。
神明与巨人是最古老的生命，前者完全能通过各种方式得到近似永恒的生命，直至黄昏末日的到来，而后者则拥有完全独立的生命循环体系、无法用常理来衡量。
至于精灵与矮人，他们对于自己死亡后的去处也有安排。
传说精灵在迎来死亡之时，会将自己的一切献给永远照耀着王国的‘生命之光’，那光辉会支撑着王国永远维持明亮。
而矮人则倾向于用铸造法将死者的灵魂打造成纪念品。
只有人类，这个短命的种族的一生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死后不是进入神域、就是进入赫尔海姆，而对米德加尔特执念过深、强行停留在这片土地上无依无靠的话，最终也会失去理智、变成某些怨灵，成为下一个英雄的功绩。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这点，但这都成了世界运转的规则了……神明布置的规则，死者的灵魂会途经尼福尔海姆，渡过生与死的河流，而在那里……”
“不仅仅是如此，你女儿很特殊，体内不仅有着源自你的伏尔松格一族的血脉，她的母亲更是众神之王的女儿。”
“布伦希尔德不是神王的女儿。”
“？”
“她是国王布德利的女儿，是匈兰帝国的公主。”
“绝了……”
听到这里，霍德突然笑了出来。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笑。
但是，在这种笑声之中，英格维察觉到一抹挥之不去的危机感。
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对上的则是那宛如漩涡一般的浑浊双眸。
那漩涡仿佛最为原始的黑暗，宛如沸腾的赫瓦格密尔之泉！
“那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占据的这个女孩的身份吧？”
“……”
“她是哥特王国的公主，是某个脑瘫的独眼老头管不住下体的产物，她被她那未婚先孕的母亲竭力拉扯大，她拒绝了父神赐予的神力，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挣得功勋，她的理想是成为下一任的女武神统领。”
然后，霍德握紧了拳头。
“我不知道面目是否有相似之处，我也不管什么命运的轨迹，我只知道一点，她与你曾经辜负过的爱人绝不是同一人。”
此刻，英格维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在张了张嘴后却还是放弃了。
“我想，她应该知道这些吧？不然的话她不会将自己的身体都暂时让给你、穿上这身铠甲……”
“她……”
“告诉我她知道！”
“她……不知道，她觉得英格维战死了。”
就在这一刻，映入英格维眼帘的是霍德的拳头。
但最终，这拳头还是停了下来，因为这身体本就是布伦希尔德的。
所以到了最后，他直接转过身去。
“我敬佩你渡过时间洪流的钢铁意志，但我憎恶你欺骗一个无辜的女孩、将她牵扯进来的行为，我鄙视你……齐格鲁德，我很庆幸我的徒弟不像你这样愚蠢。”

第一百二十二章:他死了
朴实却不俗的城堡大殿之中，两个女人就这么相互对立着。
女武神斯露德与公主黛德丽之间毕竟没有什么共同话语，即便把她们两个就这么摆在一起，也不可能让她们的关系变好。
不说男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纯粹而复杂的。
也许一对相互看不顺眼的冤家会因为各种事件成为战友、最终放下对彼此的偏见。
也许一对朋友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纠纷分道扬镳、甚至在战场上兵戎相向。
但是，上述的这些状况终究还是需要一个大前提条件的，那便是‘事件’。
无论究竟是大还是小，总需要那么一件事来让她们作出各种各样的抉择。
但无奈的是，这里并没有那些东西。
别说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即便是那些能凸显日常生活本性的小事都不存在。
所以，那两个女人在此时只是相互背对着，直到一股独特的震动从者高峰的城堡深处传来、彻底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这一刻，这样的想法从她们的心头浮现。
但是，她们自身却没有任何的线索。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们不由自主的对视了那么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斯露德察觉到黛德丽那猩红视线之中蕴藏着挥之不去的质问。
而就是这样的眼神让她也烦躁起来了。
此刻，斯露德能清晰感受到那源自父辈的阿萨之血在体内沸腾。
而这种沸腾所造就的便是粗暴的脾气与回应。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最终，还没有等黛德丽开口多询问些什么，斯露德便开口说道。
她的态度当然不会有多和善。
而面对这样的女人，黛德丽也自然不会用笑容或者是温和、宽容的态度去对待。
“这里不是你们女武神的城堡么？你不知道？”
公主殿下的态度虽然偏冷，语气也并不高亢，但这落在斯露德的耳朵里却发散出了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这是布伦希尔德的城堡。”
“这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吗？”
眼看着两个已经算是极力克制的女人似乎又要爆发一轮冲突的时候，通向城堡内部的大门缓缓开启了。
之前，那个名为霍德的凡人威胁并绑架了一个足以威胁到斯露德的人质。
虽然过程貌似有那么一点点微妙，但事实的确如此。
也正是因为霍德再三警告、加上他身边这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在一定程度上选择了退让，所以在形成了如今这样的局势。
而现在，那大门正缓缓开启。
在斯露德的记忆里，好像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那个男人总能游刃有余的应对。
这一次也应该是一样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斯露德的内心突然浮现出了莫名的不安。
这种不安没由来的在她心头浮现，甚至完全不讲道理一样开始扩散。
到底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之前那来自城堡深处的震动与独特的力量？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大门就此打开了。
而紧接着，伴随着那木门的开启，斯露德敏锐感知到了一股庞大的魔力就此扑面而来。
甚至，这样的力量几乎令人窒息。
魔法的痕迹太明显了，这甚至都令人怀疑内部是不是有着大型魔法。
等等……
大型魔法？
在意识到了什么后，斯露德立即警惕了起来，但还没有等她多想些什么，内部直接传来了二次爆炸。
‘砰’
‘轰’
没有任何的缘由，它就是这么直接炸开了。
而伴随着那强劲的冲击力，一个人影直接被抛了出来！
女武神布伦希尔德！
她的身上仍然穿着那朴实的长裙，周身则环绕着最为基础的符文防护。
但是，也许是因为仓促施展的魔法，她的防护魔法在之前的那种冲击与爆炸之中几乎支离破碎。
而在看清楚了那人影后，斯露德震动着自己的双翼直接飞了上去。
“布琳！”
斯露德直接伸出双手接到了那被震出的女武神。
而在完全靠近之后，女神才发现自己的好友身上的那些伤痕。
看起来，她好像是猝不及防遭遇到攻击的，所以只来得及展开最为基础的防护罩。
而且，这种最为基础的防护也没有保护到她的全身。
因为是仓促之间施展的魔法，她好像将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在双手与上身的位置，至于下半身的防御也薄弱了许多。
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双腿甚至有着无比严重的冻伤。
这连行动都无比困难！
“布琳！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换了一个姿势、能让她稍稍躺的舒服一点后，斯露德开口问道。
“你的伤……还有那城堡里边。”
她有着太多的问题要问了。
但是，或许是因为心底在顾忌着什么，她最终还是没有将关于某个男人的问题问出口。
而这个问题则由另一个女人代劳了。
“布伦希尔德！他在哪？”
比起风暴女神的柔声细语，那公羊战士显然没这么温柔了。
冰冷的言语与态度之中蕴藏着的是比任何人都要炽热的火焰，她的那种焦躁绝不比斯露德要少。
不过，即便她表现的无比粗鲁，但女武神好像并不介意这一点。
在温柔与粗暴之间，她直接选择了后者。
“！”
就在猝不及防之下，斯露德直接被推开了。
“诶？”
错愕之中，女神甚至都忘了利用自己那宽大的羽翼调整身姿，她整个人甚至被直接推的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布伦希尔德那狼狈的身躯也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布琳？你……”
“别靠近我！”
还没有等女神说些什么，布伦希尔德便大声说道。
受了伤的脆弱女武神就这么跪倒在地上，她低着头，好像在颤抖一样。
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
“你不是很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我……”
“你们将我居住的城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一旦进入到房间之中、触发了机关，内部的魔法还有其他的力量便会一同喷涌而出，而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霍德已经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你说什么……”
“我说他死了！”
‘轰’
在听到了布伦希尔德那近似声嘶力竭的话语后，斯露德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大脑之中炸开了。
“什么……”
她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什么声音。

第一百二十三章:别过来!
在这一刻，斯露德的大脑完全停止了运作。
作为风暴女神、作为女神的领袖……甚至抛开一切身份，仅仅是作为一名阿萨神族的神明、战士，这都是不应该的。
从小的时候开始，她便学习了一名战士应当具备的素养。
保持警惕、保持思考，无论如何都不该露出破绽。
是的，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因为作为正统神族中人、作为雷霆之神的女儿的她很清楚，神明在这九界之上并非全知全能、也并非无敌。
一时之间的死亡对他们来讲虽然并不是重点，但被杀死什么的终归是一种对‘统治者’身份的侮辱。
对的，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斯露德一直接受着这种教育，而那些教育虽然没有将她教成一个嚣张跋扈的‘神三代’，但也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即便抛开神明的身份，她也应当是一个不逊色于任何人的优秀战士。
但是，在此刻，就在这希恩达尔高峰宫殿之中，她的大脑完全空白。
里边什么都没有。
但此时此刻，这宫殿其实并不安静。
这一点斯露德其实是知道的，因为在她的视线之中，抬头的布伦希尔德的嘴仍然在动。
她的表情看起来无比狰狞、甚至有那么一种用力过猛的感觉。
但在这个时候，斯露德大脑之中仅存的思考能力却没能让她在这个时候考虑太多。
她根本没考虑过布伦希尔德表情上的问题，因为她所有的思绪都被她的那番话所吸引。
一时之间，她好像连呼吸都忘却了。
“呼……哈。”
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那种仿佛只存在于她的大脑之中的寂静才完全消失。
缺氧了……
她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虽然作为神明、还是风暴女神，缺氧什么的完全就是在搞笑。
但她的身体的确起了反应。
因为遗忘了呼吸，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在冒烟。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已经忘记了，因为就事实上来讲，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这简直是笑话。
但是……
“这……不可能。”
最终，重新组织起了话语后，她开口说道。
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也终于开始听从迟钝的大脑的指挥，活动了起来。
所以她直接朝着布伦希尔德走了过去，毫无防备。
她是想要将自己的好友扶起来的。
“布琳……”
但在此刻，她的好友却根本不给面子。
“走开……我不需要你这种人扶。”
重新推开了那风暴女神后，布伦希尔德那看上去无比脆弱的身体也不由向后倒去。
而在这个时候，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她扯到了本来就冻伤的大腿。
虽然麻木，但一种近似撕裂的疼痛感依旧让她的面容上露出了扭曲的痛苦表情。
“布琳……”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亏我还把你还有其他人当成朋友，结果我在你们眼里就是愚蠢的弃子。”
“你在说什么啊，布琳……”
“我在说什么？这我也想知道啊！”
虽然斯露德在这个时候也露出了茫然的痛苦表情，但布伦希尔德却并没有看到。
也许在她眼里，曾经的朋友的面容会脏了眼睛，所以她由头至尾都低着头。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是我这些年做的不够好吗？还是因为，我曾经爱上了英格维？这让你们恼羞成怒了？”
最终，布伦希尔德抬起了头。
那因为爆炸与冲击变得狼狈不堪的面容上充斥着泪痕。
“斯露德，告诉我，我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
“因为一个微小的错误，你们剥夺了我女武神的职责、卸下了我的羽翼，逼迫我褪下甲胄沉眠于此，强迫我如同一个凡间女子那样去嫁给所谓的英雄，想要以此来取代英格维在我心中的地位。”
“这只是……”
“你觉得我有反抗的力量？是么？我怎么可能反抗的了，天后与她的侍女将她们的神力深埋在我体内，只要我苏醒，我势必会被占有，而且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
“告诉我，斯露德，这种事情你能忍受吗？”
“不能……”
紧接着，又是片刻的沉默。
“我本来还以为自己可能遇到像是英格维那样的人了。”
最后，布伦希尔德低下了头。
而她的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斯露德无所适从。
而还没有等她再讲什么，她就这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他与我见过的那些人都不同。虽然表面冷酷，但却处处为人着想，也不会在危难时刻乘人之危……然后他死了。”
“布琳……”
“之前是英格维，现在又是霍德，你们真的在乎过我的感受吗？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真正的神明，真的有将我这样的人放在眼里吗？”
布伦希尔德的情绪无比激动，她的话就像是连环炮弹一样朝着斯露德砸了过去。
一时之间，这让风暴女神根本无所适从。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优秀的演讲家，而在这番言语的轰炸之下，她甚至不知道该从什么话题开始讲起。
不过最终，她终于还是抓到了一点。
几乎是本能的，她便将话题偏转到了关键点上。
“他不会死的。”她低声说道
而在此刻，她也不知道这番话究竟是在对布伦希尔德说，还是在对她自己说。
但她知道，她一定要讲出来。
“他不会死的，他怎么可能死，他的魔法造诣与天分，即便放眼神族都难有匹敌之人。”
她的声音无比低沉，仿佛如同自我催眠一样。
“你应该了解吧，布琳，到你这样的级别应该能了解，魔法究竟有多么神奇，对他而言，即便是致命的创伤也能被治好……”
“但我看着他直接消失，一点痕迹都不留，即便是灵魂都不曾停留在原地，能在这城堡之中布置下这种陷阱的，除了你们以外还能有谁？”
这一番话直接将斯露德堵的哑口无言。
“这不是你们最擅长的么？得不到……亦或是厌恶的，就直接将其毁灭，然后将灵魂直接捕捉到神域，最终令其重生为其他人。”
“……”
“被天后厌恶的希吉是这样，我亲爱的英格维也是这样，接下来又是……”
‘咔哒’
‘嘎啦’
在布伦希尔德还没有说完的这一刻，金属践踏的声响传来，因为有人已经践踏到了地面。
而当她们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则是那缓步走向城堡深处的公羊战士。
“狄特里希！”
“别过来！敢过来我就杀了你！女武神！”
那眼神之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憎恨与杀意，令女神难以忘却。

第一百二十四章:陷阱?就这?
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威胁神明？
这简直是整个九界之中最好笑的笑话。
但在这个时候，斯露德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她那无比深刻的记忆之中，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叫做霍德。
霍德·伏尔松格——这是一个有着一个无比大胆的名讳的男人。
因为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所以在这个此刻，斯露德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甚至，她的身体都没有任何动作。
明明是风暴女神、明明是雷霆女武神。
对她而言，甚至都不需要动用神力加速，哪怕仅仅是轻轻拍动翅膀都能追上那个已经走进了那仍然散溢着魔法力量的城堡深处的女人。
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动不了。
完全动不了，就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
而比起她来讲，布伦希尔德的动作明显要快的多。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似乎已经失去了阻止的余力，仅仅是在原地大喊着：
“等等！狄特里希！里边还很危险！”
虽然布伦希尔德是这么喊的，但很明显，黛德丽根本没有在乎她说的这些。
在这一刻，本来应该保持冷静的她似乎也失去了应当维持着那份理智，就这么直接一头闯进了那宫殿之内。
而很快，她就为此付出了代价。
‘轰’
‘砰’
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到底触发了什么，一股庞大的魔力直接从远方席卷而来。
不过好在，那浮现着的符文终究彰显了那庞大魔法的一部分——这是追求破坏力与杀伤力的纯粹陷阱。
但是，明明之前并没有这些才对。
在这一刻，斯露德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不过还没有等这位风暴女神多想些什么，她的耳边便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这些陷阱深埋在了地面之下，从踏进我的房间的那一刻开始，它们才被正式激活……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人为激活，而是达到某种条件才触发。”
“布琳……”
“看起来，这里的一切都是算计好的，你们对那种‘求生本能’倒是把控的不错，知道我们在察觉到陷阱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往回跑，但事实上，你们的陷阱却是一路朝着入口布置的，一旦惊慌失措便会落入你们的必杀圈套之中。”
“不是，这里面一定有……”
“你好像激活了这里的符文刻印，对吧？斯露德。”
此刻，布伦希尔德注视着斯露德，而那种眼神不免令女神感觉到心慌。
她知道自己是无辜的，而布伦希尔德在冲着她发火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在发懵。
她明明应该有着无比充分的理由。
但在这个时候，她依旧下意识的感觉到了惊慌失措。
也许是因为她心底本身就对布伦希尔德抱有一种莫名的愧疚、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好友此刻那狼狈、凄惨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她的内心。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的气势终究是弱了下来，而且根本强势不起来。
“不是，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她根本没有与布伦希尔德为敌的想法，所以在自己的友人咄咄逼人的情况下，她依旧想要解释些什么。
“我的确启动了宫殿门口的符文，因为我想要将宫殿的大门关上……我毕竟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你还有同伙？”
“不，不是，她们只是在检查魔法陷阱。”
“陷阱。”
此时，布伦希尔德仿佛对这个词过敏一样，她很快就有了反应。
“你果然……”
“不是的！”
事实上，就在那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斯露德就后悔了。
她这明显是慌不择言。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也没说错什么。
她带来的那些女武神围绕着希恩达尔高峰排查陷阱，那是因为她觉得以霍德那小心谨慎的态度，那必定会阻挠她们。
而且，他对诸神的憎恨深入骨髓，将他逼急了，他甚至可能会将整座山峰一起炸掉。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才对，但事实上在此刻，她却发觉单单是‘解释’这件事都无比困难。
“你真的想要从我这夺走一切吗？斯露德，我明明已经被你夺走了一切……名誉、声望，甚至是地位。”
“布琳。”
“我早该明白这些的，无论我再努力也好，凡间出身、不曾在神域长大的我从来都不被信任，我曾经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想要获得的一切事实上都不值一提，因为只要你勾勾手指，这些全都是你的。”
“不是的，这……”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无论是你正式加入女武神的时间，还是我沉眠的时间，就因为你是雷霆之神的女儿，所以我不得不让出本来应该是我的荣誉。”
在这一刻，斯露德就此保持了沉默。
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当时，她每次询问起来都会被周围人否定。
“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
‘轰’
就像是巧合一样，还没有等斯露德开口辩驳些什么，城堡内部传来的冲击、爆炸的声音让她迅速止住了自己的话语。
“狄特里希！”
最终，就在这整座城堡都开始震动的时候，布伦希尔德先是下意识的就要挪动双腿。
但在此刻，她的双腿严重冻伤，完全无法挪动。
在露出了狰狞的苦痛表情后，她只有上半身挪动了那么一点，但这远远不够。
所以很快，她的双手飞速舞动，手指灵活刻画着符文刻印。
这种手势……
“布琳……”
从自己的朋友身上，斯露德察觉到的只有陌生、没有任何的熟悉。
明明她就在那里，但无论是态度、表情还是绘制魔法的笔法与习惯，她都觉得好像是其他的什么人一样。
但最终，没有等她说些什么，凭空出现的符文屏障直接托起了她的身体，接着再次朝着城堡内部飞去。
“狄特里希！不能再前进了！里边还有陷阱！”
她大声喊道。
看上去，似乎是因为将曾经的斯露德当成了敌人，所以她下意识的就将与女武神不对付的哥特公主当成了可以结盟的战友。
但是，真实的原因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狄特里希！”
最终，顺着廊道一路前进的时刻，她的声音最终还是小了下来。
因为在那深处，她见到了那身上灼烧着火焰的身影。
然后，她缓缓转过身来。
“这就是你说的……陷阱？”
此刻，伴随着魔法的触发，墙壁内炸出的火焰瞬间将她吞噬。
紧接着，那火焰被她身上的甲胄完全吸收进去，而这只是让那身熔铁战甲微微发红而已。
“就这？”
她开口问道。
“这不过是普通的元素魔法阵罢了，对付一般士兵虽然够用，但对我……对我们来讲。”
她仅仅是略微伸手而已，但很快，那墙壁内部的魔法阵迅速被她所操控。
紧接着，就此泯灭、消失。
“仅仅是这种程度罢了。”
而与此同时，‘布伦希尔德’那狼狈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惊讶。
“果然啊，能作为他的伙伴，怎么看都不是简单的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遗忘时间的疲惫
最终，在希恩达尔城堡的廊道之中，布伦希尔德也完全卸下了自己的伪装。
“你有着优秀的魔法天赋。”
在见识到了黛德丽顷刻之间便将那自动触发的元素符文序列纳为己用的手段后，她开口说道。
而在此刻，哥特的公主殿下也没有因为她的这番平静的赞赏有任何动摇。
闪烁着些许火星的公羊战盔之下，那猩红的眼眸注视着那所谓的‘布伦希尔德’。
而这让某位顶着‘前女武神’身份的海拉察觉到了蕴藏在那冷酷视线后的暴虐。
说实话，就压迫力与侵略性上来讲，黛德丽毫无疑问是比霍德还要足的。
而在真正发起压迫的时刻，她的威慑力比那背负了邪龙诅咒的男人要强。
但是，这也就是表面上来看罢了。
事实上，海拉很明白那个男人真正的可怕之处。
他最令人畏惧的地方从来都不是那种扑面而来的正面气势，而是那令人无法琢磨透的一言一行。
不知不觉之中，他便能掌控身边的状况，接着悄无声息把控住主导权。
如果没有发现的话，也许还会被他表面表现出的那种和善所欺骗。
但海拉毕竟不会。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
“收起你的气势，我无意与你为敌。”
然后，布伦希尔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紧接着，气氛改变了。
在黛德丽的眼里，那本来无比狼狈的女人直接改变了自己的气势。
她看得出来，那个女人身上的伤势并不是伪装，也就是说，她的肉体此刻的确处于重伤的状态。
之前因为着急的原因，她根本没注意到布伦希尔德身上的状态。
但现在，就这么一眼扫过去，她就发现了那些不可忽略的伤痕。
手臂上有刀剑的创伤、那伤口直到现在都在流血。
与此同时全身都有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衣物有焦糊不说，裸露出来的肩膀与脖子那里都有着烟熏的黑痕，还有着被重击的淤青。
但是，她身上最为严重的伤势却并不是什么刀剑创伤与烧伤，也不是什么钝器重创。
真正严重的是她的双腿……
那是无比严重的冻伤。
对黛德丽来讲，只需要一眼，她就看出来了，那女武神的双腿的血液流动已经被完全阻断了。
这种程度的冻伤，即便是将那两条腿锯掉恐怕都不会令人感觉到任何疼痛。
如果是之前的话，黛德丽还会觉得这是城堡之中所谓的杀人陷阱造成的。
但是，她之前闯进来的时候触发了一连串的陷阱，结果没有发现这么强大的东西。
虽然声势倒是挺浩大的，能造成一连串的地形破坏，但真正的杀伤力对强大的巫师来讲几乎没有。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重新考虑她身上的创伤问题了。
“你对自己还真狠。”
最终，在得出了某些答案后，黛德丽说道。
而在此刻，她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呼啸魔剑。
“滋滋滋”
伴随着那并不平静的情绪，剑刃之上发散出的呼啸魔风带动了火焰，那利剑之上飘散着火星，但却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燃起来。
“不过，我对你的想法没有兴趣，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死了。”
“轰”
火焰沸腾了起来。
在此刻，海拉头一次感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炎热。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与面前的那个女人很难相处。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冰冷，甚至在掌控了赫尔海姆后，她也拥有了随心所欲缔造极寒的力量。
但面前这个女人好像能随心所欲的引动火焰，好像就像是在体内埋了一个火焰魔法阵一样。
“你明白吧，这样的陷阱是没有办法杀死他的，如果你硬要说他死了的话……”
“我承认这些所谓的陷阱是我伪造的，但他的死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说的是事实，他的确将后来的事情托付给我了。”
“你在指望一个智者将自己的全盘计划与未来托付给一个刚认识不到数小时的女人？而且这女人还来路不明！”
“敏锐的观察力，虽然你没有他那样出色到极点的洞察能力，但能观察到这一点，也算是相当优秀了。”
“别在这说废话。”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的态度能稍稍好一点。”
‘嗡’
‘嗡’
‘嗡’
几乎是顷刻之间，海拉的身上直接浮现出了大量的符文序列，而那符文序列周边的圆环阵型与发散的光辉证明了它正在发动之中。
她甚至都没怎么挪动手指就缔造了庞大的魔法。
而这种声势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所以在这一刻，黛德丽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她不至于害怕，但终究会感到震惊。
“你……”
“我对他还挺有好感的，所以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可以无视你之前的无礼，但你至少应该明白，你在面对谁。”
‘轰’
符文直接砸进了墙壁之中，与此同时，魔法正式开始运作。
但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却没有发起进攻。
因为她解读出来了，那这魔法根本就不是什么攻击、也不是什么防御结界，仅仅是感知层面的强化，这让她能察觉到外部不同寻常的动静。
说白了，面前这个顶着布伦希尔德身份的女人仍然在警惕着外边的女武神。
“你把他怎么了？”
“不是我把他怎么了，他只是自愿踏进了‘陷阱’之中而已，虽然之前有不少猜测，但现在看起来，那陷阱是诸神布置下的‘传送’，而现在的他大概被送到诸神面前，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下场大概也只有一个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
…………
时间向前倒转。
在她们都不知晓的不同时空之中，一男一女正对立着。
其中一个身着邪龙甲胄，而另一个则是一个穿着双狼战甲的女武神。
“无论用多好的借口来掩饰，你都无法遮掩你那肮脏至极的内心。”
迎着那狼战士的目光，邪龙的贤者开口说道，
“也许这在吟游诗人的口中可以被叙述成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比如说英雄不惜抛却一切、只为再见爱人一面，但就最终的结果而言，你只是将自己的思念倾注在了一个无辜的女孩身上，你利用了她对你的爱，但你却根本不爱她。”
“你可以这么说……”
“这就是事实！”
“我知道你现在想看到什么，对现在的你而言，要么我跪在地上忏悔、要么我据理力争、接着让你暴怒打一顿你才能消气。”
说到最后，英格维长叹了一声。
“但是……我真的累了，真的已经累了，我甚至都快忘了时间。”

第一百二十六章:谢谢你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英格维并没有说错什么。
对于心底怀揣着愤怒与憎恶的人来讲，只要适当程度的发泄才能让他们缓过劲来，而且，想要迅速发泄怒气的话，一些极端状况是最合适的。
比如说跪地求饶忏悔什么的。
当然了，一些类似于死不认错、甚至据理力争的状况也是可以的。
虽然这种状况可能会导致霍德这样的聆听者火冒三丈，甚至放弃心底的坚持与自尊直接动手打人。
但在痛殴对方的过程之中，他心底的那种憋屈与不平也会逐渐消散。
总之，不管选择哪种方式，这都只不过是给霍德提供了一个发泄渠道而已。
但是，正如同英格维自己说的那样，他已经很累了。
从他占据着的布伦希尔德的身体的表情变化上就能看出来，他的那种疲惫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怎么都无法抹除。
甚至，他的这种表现都让霍德怀疑他究竟还有没有意识。
因为在此刻，他只是低着自己的头。
“跨越时间会令人感觉到头晕目眩、精神甚至会有被切割、撕裂的感觉。”
在漫长的沉默过后，英格维终于说到了这方面的事情。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其实是认同的。
因为他自己就有类似的感觉，但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比如说……
“这是强行渡过时间长河的人必须要忍受的痛苦。”
“我并没有以我受到的苦难为傲，霍德尔（Hodur）。”
“……”
在此刻，霍德（Hod）虽然有心去纠正英格维此刻的那种说词，但最终却还是放弃了。
他虽然不喜欢被他人混淆，更何况还是齐格鲁德这种下意识就会将自己熟悉的人物代入到陌生人身上的‘懦弱者’。
但仔细想想，他也足够痛苦了。
不单单是强行渡过时间长河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为了这件事、为了保护住自己的女儿、他几乎快失去了自我。
因为灵魂融合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其他人想象的这么简单。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所谓的‘重生’也是一种融合，因为英雄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人要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生活，那就势必要舍弃原来的身份。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些想要‘重生’的人一般都有选择的余地。
因为婴儿很脆弱，与此同时也一片空白，他们可以选择保留自己的武艺、魔法知识还有记忆，甚至可以在不经意前便残留下独属于她自身的印记。
比如说性格表现、又比如说兴趣爱好。
当然了，对于想要抛却一切的人来讲，他们可以什么都不要，就像是布伦希尔德后来做的那样，仅仅留有性格上的烙印而已。
从此之后，这世界上只有可爱直爽的冰岛公主希路达，布伦希尔德则彻底消失了，没有人再能辨认出她来。
但齐格鲁德却与这些不大一样。
他所融合的对象并不是什么脆弱的新生儿，而是强大的巨人之子。
洛基的罪恶子嗣、吞吃天地的终末之狼芬里尔的两个孩子：追日的斯库尔与逐月的哈提。
而且，即便不算其巨人子嗣的身份，它们后来也被称作月之狼与太阳之狼，因为它们通过吞吃太阳与月亮的神明、获得了他们的神力。
也就说，当初的齐格鲁德是选择将自己与神明融合在一起。
虽然其中可能有黄昏战争中的那些幸存者的授意，齐格鲁德这才得以保留了自我，但对他而言，想要保留自我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另外两个家伙的‘体量’太大了。
更何况，他还要在这种状况下经受时间重启的洪流冲刷，甚至不能就此失去神智，因为他还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想要伴随着众神之王一同渡过时间长河、回到九界的繁荣时代，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我甚至不知道我漂流了多久。”
对于一般人来讲，他们撑不住的话完全可以昏睡过去。
甚至，黄昏战争中幸存下来的那些家伙也是这么想的。
齐格鲁德是人类，他精通人类世界的事情，所以更适合‘伪装’与‘潜伏’，而且仅仅是一套双狼甲胄罢了，在繁荣的巅峰时期甚至可以被认为是崇拜神王的作品。
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而在这种状况下，只要他顺利抵达‘过去’，只要提前‘上岸’，那么昏睡一段时间也没有问题。
但恐怕连他们都没有想到，融合之后的齐格鲁德硬生生撑了下来。
想到这里，霍德不再看那占据了新世界女武神的某个惹人厌恶的家伙。
此刻，他只是注视着那平静躺在了琴身之中的婴孩。
“我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漂流了很久，那种痛苦一直伴随着我……如果是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是千年也罢了，但那是从‘终末’到‘起始’，甚至，我仅仅是半当中提前上岸的，这已经让我疲惫不堪。”
疲惫啊。
这个词仔细想想大概也只是好听罢了。
因为那疲惫之后是无尽的痛苦，受到时间冲刷的苦痛，精神与头脑在头晕目眩的状况下被反复撕扯。
“从黄昏到现在这个时候，需要很久吗？”
“太久了，久到我都要忘了，即便有哈提与斯库尔的力量，但那份苦痛却是没有办法抹灭的，因为时间所考验的本来就是精神与意志。”
“我明白了。”
此刻，他好像真的明白了什么。
英格维能察觉到这一点。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疲惫的英雄却突然觉得，那个男人之前问的那些问题都是有深意的。
“你明白了什么？”
“很多事情，但这些事情……仔细想想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虽然这番话并不算客气，所以英格维自己都不由一愣。
但最终，他还是笑了出来。
“对，这些都和我无关，抱歉，霍德尔，我没有你那么勇敢，我甚至都不敢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去反抗高高在上的神权，甚至在她独自下冥府的时候，也不敢与她见面，只有随波逐流，直到最后才参与那场战争。”
“懦弱……”
“嗯，我承认，比起你而言，我的确缺少勇气，所以……南娜是一个幸福的女孩不是么？”
“我现在有爱人了，和南娜无关。”
终于，霍德忍不住开口反驳说道。
而这突如其来的反驳也让英格维一愣，紧接着，他缓缓点头。
“嗯，我知道，这里的一切早已与我熟知的‘过去’截然不同。”
“你要是知道，你当初就不该把布伦希尔德这姑娘牵扯进来，你毁了她的一生，她会因为你的作为饱受猜忌，最终不得不在绝望之中离去。”
“后来呢？”
也许是早有预料、也许是想要寻求一丝慰藉，他如此询问着。
而最终，霍德也叹了口气。
“后来，她抛却了一切过往，成为了一个公主，目前，她有一个恋人，叫齐格飞，他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
“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齐格飞……”
听到这个名字后，英格维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但到了最后，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谢谢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永不独行
希恩达尔高峰。
这里是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的居所。
传说这位哥特的女武神出自凡间，是古老的哥特王国中的一名公主未婚先孕所生，但却是伟大的众神之王的女儿。
她在一场对外战争之中脱颖而出、最终完美证实了自己的身份，接着便被接纳进了神域、成为了常驻凡间的女武神。
传说，她拒绝了父神赐下的神力，想要用自己的力量证实自己的功绩。
传说，她虽然拒绝了神力，但依然获得了神明的认可、成为了阿萨神族的一员。
传说，她是人类世界之中最为出名的女武神，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能干涉所在的哥特王国的内政。
虽然她仍然是王国的公主、虽然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凡间的亲人早已逝去，但她的地位却愈发崇高。
王国内部的国王、领主甚至定期拜访她、为她带各种各样的礼物。
可想而知，她居住的宫殿究竟有多辉煌，甚至，没有人数的清楚她的宫殿之中究竟有多少奇珍异宝。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就在今日，这座城堡发生了惊天动地的震动，内部各种各样的魔法一同喷发，几乎顷刻之间就将内部环境整的一团糟，甚至完全破坏的干干净净、看不出原来的原主人那种低调却不凡的审美。
也幸亏就现在的状况来讲，高峰之上的这座城堡以及庭院早已被魔法结界笼罩、整个都被纳入了异空间之中。
不然的话，希尔达尔高峰周边的那些居民绝对能目睹……甚至是感受到这山峰之上传来的震颤。
不过，这些都与现在的黛德丽无关。
因为那海拉随手布置下来、甚至大规模批发出来的魔法陷阱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注重的也就是对建筑本身的破坏力而已。
在一流的巫师眼里却满是漏洞。
不说反制，至少以公主殿下现在的水平，如果她不想的话，那些声势浩大的根本没办法伤到她。
所以很快，她直接顺着廊道走到了城堡的尽头。
这里是布伦希尔德与她朋友们的房间，不过不同于霍德与海拉走到这里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份朴实的美感。
黛德丽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好。
因为当她抵达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死之女王海拉的魔法破坏的一干二净。
坚固的墙壁产生裂痕、花瓶早已碎裂，而墙壁上的挂画也被毫不留情的撕碎。
如果不是那位女王在下手的时候还懂得分寸、没有伤及到这座城堡的根基的话，它甚至会直接崩塌。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就目前而言，黛德丽目前走过的地方也的确称得上是废墟了。
不过，目前为止，她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周边。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这希恩达尔高峰的城堡，她甚至不在乎这里会变得怎么样，她甚至都没有管那可以算是一切起因的幽冥女王就跟在身后。
现在的她只想走到最后而已。
‘咔哒’
伴随着战靴将那些细小的碎片完全踩碎的声响，公主殿下就此走进了最深处。
门什么的自然完全毁坏了，而即便是站在门口，黛德丽也只需要一眼就能将成了废墟的内部环境收在眼底。
不过即便如此，她看上去也无比小心谨慎，那猩红的眼眸反复在面前的那些物件上扫视着，似乎一定要找出什么不同之处。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海拉不由轻轻叹了一声。
“我说过了，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当我闯进去的时候，地面上只有那碎裂的甲胄。”
此刻，那女战士只是缓缓蹲了下来，接着伸手摸向了被碎石遮住的甲胄。
狼纹战盔、狼头雕饰的肩甲……
“这并不是他的铠甲。”
“我知道，这是那个塑像里的东西，但上边什么都没有。”
海拉毕竟还是细心的，在抱有些许疑虑的情况下，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疑点。
但这就是事实。
甲胄之上什么都没有，内部甚至没有雕刻什么符文。
“这仅仅是一个用料不错的装饰品罢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你应该和我一起走，我们把这个宫殿毁了，摧毁布伦希尔德留下的‘过去’，之后离开这里。”
“给我点时间，你去应付一下那个女人吧，她可能没那么容易让你走。”
她就蹲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注视着女孩的背影，女王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
“我知道了，看起来我还得坐实‘布伦希尔德’这个女人的‘恋爱脑’的形象。”
乍看之下，海拉所‘扮演’的布伦希尔德已经和诸神之间产生了矛盾。
但是，她实际上已经有了将状况逆转回来的构思与布局。
说白了，在那个时候，也只有将整个动静闹的大一点，才能凸显出她本身的愤怒与无脑。
而到时候就需要一个思维上的诱导。
反正英格维这家伙在诸神眼里也没死、只是藏在了角落里，那么到时候一口黑锅全部甩给他就行了。
海拉才不管那所谓的英格维究竟是什么家伙，反正他是不可能与神明核对情况的。
即便他依旧爱着布伦希尔德，也不可能找到神明当场对峙这城堡之中的状况。
到时候，这便成了谁都看不清的一滩浑水。
至于那公羊战士……
在离去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蹲在地上的女人。
此时，她整个人都坐了下来，看上去好像在沉思一般。
“伙伴……么。”
咀嚼着这个词汇，海拉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抹异样。
死亡好像不仅是当事人身心上的苦痛，这种‘离别’就像是一把刀一样插在了周边所有人的身上。
很可笑吧？
似乎连幽冥女王都没有真正理解‘死亡’的含义。
因为对她们而言，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消逝太遥远了，这是独属于凡人的苦楚。
“霍德，你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坐在地板上，黛德丽低声说道。
此刻，她发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思考都觉得有些困难。
也许是因为之前与海拉的一番简短对话之中，那个女人口中诉说的那些信息量让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赶过来。
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样，就现在而言，即便是她自己都不想去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她只是注视着地面上的甲胄。
“幽冥女王海拉，也许就战略上来讲，一个苏醒的女武神的身份的确很适合潜伏在诸神的身边，但你又怎么可能会信任她？”
但是，这些理由全都是假的。
她真正感觉到失落、愤怒的理由早已在心头浮现。
“我说过，我们就像是凑在一起相互舔舐伤口的野兽，这种关系的确不算是牢固，但你怎么敢就这么把我丢下。”
留下伤痕累累的她，一个人直接先走一步？
这种事情……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还没有等她继续多自言自语，那背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不由让她一怔。
“正如同你说的那样，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霍德！”

第一百二十八章:黛德丽的报复
听闻英雄的死讯，公主伤心欲绝。
心底的悲恸将一直以来埋藏着的好感进一步激发、升华。
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所以用自己那稚嫩的言语吐露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弄明白的心声。
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不过是一种缅怀罢了。
因为她仍然要坚强的活下去、甚至是替英雄达成他生前的遗愿。
而就在公主伤心之时，英雄归来了。
如果是由普通的吟游诗人来撰写一些喜闻乐见的爱情故事的话，那么这种状况势必发生在故事的结尾。
而且，公主绝对会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情绪失控一般的去拥抱自己所爱的英雄。
嗯，一般情况下来讲，如果故事的过程足够精彩、而人物塑造也足够吸引人的话，即便看上去有那么点俗套的感觉，但听众们仍然会接受大团圆的结局。
不过，现实终究不是诗人们快写烂的、几乎可以说是拥有同一套模板的‘英雄传说’。
而且更重要的是，目前在希恩达尔的城堡内的男女也不是诸神定义的‘传统英雄’。
男方对荣誉并不看重、也不会动不动就拔刀相向。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呆在阴影之中，只是纯粹享受着物质上的收益。
毕竟在他眼里，至少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名誉等同于风险。
至于另一边的公主，就更是突破传统了。
她不懂什么是浪漫、也不像是寻常的少女那样天真烂漫。
所以，自然不会有那样浪漫的表现。
不过在此刻，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她的此刻的脑海之中全然了之前的情绪。
震惊、喜悦，但最后却是一片空白。
此刻的公主殿下就像是生锈了的人偶那样转过头。
她就此注视起了那个站在她背后的男人。
此刻的他看上去依然毫发无伤，无论是那邪龙甲胄还是斗篷都毫发无损。
而且更重要的是，此刻的他的手中依然握着那柄神怒圣剑。
武器都不带换的。
这根本不像是经历了一场跨越了空间的大战。
至于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大概就是他手中的那个按键提琴了。
按键提琴本身在乐器之中难度较高，而且工艺层面也远比一般乐器要复杂，所以一般只有宫廷乐师亦或是那些鼎鼎有名的吟游诗人才会随身携带。
而它最大的问题就是要经常调试，而且要每日维护。
因为它太娇贵了，即便只有一个谬误之处也会让整个音色天差地别。
这对经常在普通的酒馆里混饭钱的底层诗人们来讲简直是噩梦，他们自然更青睐那些简单耐磨的玩意。
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只是一些黛德丽无意间知道的小知识而已。
她本人毕竟也是生活在宫廷之中的公主啊。
不过在此时，她最为关注的当然是它的来源了。
要知道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拿出过乐器，也没有展现过音乐方面的天赋。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好像失去了询问的能力，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又好像没有。
自己该从什么地方讲起？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
不知不觉中，她的内心就像是一团混乱的毛线团一样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说什么。
所以到了最后，在那会被所有人诗人叙述为‘浪漫回归’的废墟之中，有的只有一片尴尬的沉默。
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没有先开口，因为他们都觉得挺尴尬的。
特别是霍德。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用什么特别的方法，只是在那遥远的‘过去’与英格维交换完了所有的消息后就被那个男人利用跨越时间长河的力量送回来了。
而且，如英格维自己说的那样，他的力量也几乎消失殆尽，所以也就只能倾尽全力将他送回来而已。
不过，在他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黛德丽无助的坐在地上。
“所以……”
眼看着黛德丽似乎没有开口的意向，实在没办法忍受这种沉默的霍德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但还没有等他说完，他便听到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开口了：
“所以，这也是你计划的一环？”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的错觉。
在这个时候，他总觉得黛德丽的声音有些冷。
“嗯？算是吧，不过具体有些复杂就是了。”
“那个自称布伦希尔德的女人突然冲出来，满身带伤……快死了一样，然后告诉我和那个叫斯露德的女人，说你被诸神的陷阱谋害了。”
“嗯……嗯？”
一开始，霍德还在缓缓点头。
毕竟，之前的那些事还在他的预料之内，但到了后来，他却发觉有些不对劲。
“她快死了？”
“身体濒临崩溃吧，而且双腿看上去已经废了，根本动不了。”
“诶……”
在听到这些的时候，霍德一下子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说实话，他知道海拉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按照常理出牌，所以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揣摩她。
但是，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这座城堡看起来估计也就只剩下的框架了。”
环视着四周，霍德最终还是不由叹了口气。
“而这样一来，我估计得重新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话……”
霍德的话语就此戛然而止。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意窜上心头。
当他再一次将目光凝聚到黛德丽身上的时候，却见到这个女孩已经站了起来。
而且，看她那伸展的动作，看样子好像在活动筋骨。
“黛德丽……小姐？”
“接下来你不用想了，我有一个方案，海拉说你被诸神抓走了，你就顺着这个说法来不就行了。”
“？”
就在此刻，霍德心底浮现出了不太妙的预感。
他的大脑其实机敏的很。
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已经想到了面前的女孩究竟想出了何等丧心病狂的圆谎方法。
但即便如此，他的心底依旧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能不能换个办法？”
“你觉得还有其他办法吗？想要骗过冥界的女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战损什么的，这种程度的伪装……”
最终，霍德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黛德丽那带着怒意的视线。
说白了，之前她有多担忧，现在就有多愤怒。
“交给你了。”
“嗯，以后想做什么，记得提前和我通个气。”
“轻点……另外记着别伤到我手里的提琴，里边有个孩子，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
“一个有些漫长的、关于一个已经湮灭在了时间长河里的独行者的故事，等有空了我告诉你。”
“不是……孩子？”
“嗯，孩子。”

尾声之一:循环套娃
此刻，在异空间的庭院之中，前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与现任的女武神统领斯露德正对峙着。
不过，双方就表面上的战斗力而言其实是不对等的。
一方身着甲胄、手中握着闪烁着电弧的闪电战锤，而另一方则早已失去了双腿，身上的衣物也破破烂烂的。
斯露德完好无损，而布伦希尔德虽然及时用魔法治疗了身上大部分的伤势，但看上去依然狼狈至极。
不过，就是这样的两个女人却诡异的呈现出了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
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斯露德不想就这么对自己的朋友动手。
她依旧念着曾经的友谊。
但另一边就不同了。
因为被自己认为的好朋友夺走了自己应当拥有的一切，因为觉得自己一直崇拜着的父神不曾信任自己、周围能信赖的那些神明都将自己当棋子，布伦希尔德不再让斯露德靠近一步。
无论是城堡还是她自己，她之前甚至动用魔法直接将斯露德从城堡里轰了出来。
而在此刻，作为本应该保持冷静的女武神统领，斯露德则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虽然在最初，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消息，她的大脑出现了瞬间的停滞、甚至连思考都无比困难。
但事实上，在过去有一段时间后，虽然那种惊愕与苦痛仍然在心头徘徊，但她的头脑好歹已经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她虽然性格有时候会显出继承自父辈的暴躁，但与此同时，她又继承了来自母亲的温婉与理智。
不谈本身是否是因为血缘关系、所以才更受信赖的原因。
事实上，如果她本身无能、只会一个劲向前莽、一点脑子都没有的话，那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众神之王绝对不会让她统领女武神这个重要的组织的。
毕竟，她前两任统领都不是什么吃素的家伙。
第一任是天后弗丽嘉……
事实上，最初的女武神本来就是她麾下的那些侍女，是由华纳神族的女神作战部队衍化而来的。
至于第二任统领则是立场维持中立的命运女神诗寇蒂。
她们在神明之间都有着足够的威望。
在这种情况下，接过诗寇蒂手中的女武神权柄的斯露德当然会不可避免的被拿去做对比。
而在大部分的神明看来，斯露德就表现上来看虽然没办法与前两任媲美，但却有着优秀的前景。
因为比起她的父亲，她的性格更像是母亲希芙。
勇敢、理智、果决……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斯露德的身上同时结合了希芙婚前婚后都表露过的性格特征。
果决与勇敢几乎成了她的标志性的形容词。
但是，就是这样的她如今却犹豫了起来。
她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方面的事情。
不说作为奥丁子嗣存在的托尔那一辈的人究竟怎么样，至少像是斯露德这样的‘神三代’的确是在一个较为平和的环境下成长。
她出生的时候，阿萨神族早已打完了该打的战争。
与霜巨人的战斗让年轻的神王与他的战友们一起杀死了这个世界上的原初生命之一：霜巨人之王尤弥尔。
尤弥尔的死终于让这个只有两种颜色的古老世界出现了缤纷多彩的画面。
而在之后的神族内战之中，作为胜利者的阿萨神族成功取得了世界的统治权，而华纳神族则选择和解归隐、不再过问世事。
之后，传说在预言之中会毁灭整个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导致所有的世界都被毁灭的火焰巨人苏尔特也在激战之中被杀死。
至今为止，米德加尔特与世界树的边缘地带都能看到那场浩大战斗的战场，而那里也成了心照不宣的流放之所。
是的，阿萨神族早已打完了必须的生存之战，而接下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继续稳固自身的统治罢了。
也许对高高在上的神族而言，那些如今仍然隐居在约顿海姆、仿佛丧失了斗志的霜巨人一族也是不得不消灭的宿敌。
但从斯露德出生到现在，他们的确不曾爆发过什么大规模的冲突。
而对仍然算得上年轻的雷霆女武神来讲，即便她很清楚如今神明的统治并没有人类想象中那么稳固，但她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对峙、背离……
自己所在意的、认识的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在自己面前质问自己。
但她偏偏却没有办法去反驳什么，因为她此刻的心情也无比矛盾。
作为女武神的统领，她脑海之中的理智告诉她，如果实在讲不通，就完全可以用武力进行镇压。
至少对面前的布伦希尔德来讲是如此。
她自从进入了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状态后，身上所充斥着的是斯露德所不知晓的异样气质。
“布琳，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注视着那表情扭曲而浮夸的女人，斯露德最终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布伦希尔德突然笑了出来。
在她的面容上，那笑容显得嘲弄而讽刺。
“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从我这已经夺走了名望与地位，接下来又将我当做棋子一样驱使。”
在布伦希尔德的眼里，神明的举动也许真的刺痛了她的内心，所以她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
而且，正是这些话支撑着她的怒火与扭曲。
“跟我回神域，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我们得搞清楚其中发生的事情。”
“神域？阿斯加德？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提到那些？我为它付出了一切！但它什么都没有给我，甚至还要从我身边夺走我珍视的那些人！”
“布琳……”
而就在两个女人进行着毫无营养却颇为有效的对峙时，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轰’
最终，希恩达尔城堡的塔楼倒塌了，紧接着又燃起了熊熊大火。
没有人知道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是布伦希尔德与斯露德都不知道。
事实上，在城堡倒塌的那一刻开始，斯露德便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朋友布伦希尔德。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因为在此刻，布伦希尔德的面容上也充斥着惊愕。
紧接着，在与斯露德对视了那么一眼后，她的面容上又迅速浮现出了挥之不去的惊恐。
“不不不，还有他的东西在里面！”
就在城堡不断倒塌的那一刻开始，布伦希尔德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冲向自己的城堡。
但还没有等她完全冲进去，她便被毫不留情的击飞了。
‘咚’
伴随着沉重的重击，她整个人直接倒飞出来。
但还没有等她那脆弱的身体飞进庭院，伴随着魔法的牵扯，她又被拉扯了回去。
‘咔’
最终，在斯露德的视线之下，一个男人缓缓的从火场之中走出。
那邪龙甲胄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与此同时，他的躯体之上还浮现出了近似半龙化的特征。
“霍德……”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斯露德突然握紧了手中的战锤。
但是，这种重逢却并不能让她感到喜悦。
因为在此刻，她清晰的看到布伦希尔德正被那个男人掐着脖子，接着高高举起。
“真是被你算计了啊，布伦希尔德，亏我之前还同情过你的遭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谎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听到那个男人头盔下传来的阴沉言语后，斯露德的头脑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还没有等她多思考，她便听到了布伦希尔德那痛苦的声音。
“不是，我……”
此刻，她似乎想辩解什么、又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凝聚在霍德手中拿着的另一个东西上面。
那是一个有着狼纹刻印的按键提琴。
准确来讲，那是英格维的乐器。

尾声之二:苦痛胁迫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完全定格一样。
没有任何人说话，甚至没有任何人敢深呼吸、制造多余的杂音。
希恩达尔的城堡之上，火焰静静燃烧着，那种不断有什么东西倒塌的声响仿佛是唯一的背景音乐。
在此刻，唯一还在动弹的便是那仿佛没有任何反抗力量的女武神。
她正被残暴的人间贤者掐着脖子，但即便如此，她却像是着了魔一样朝着他另一只手中提着的那个按键提琴伸手。
但是，霍德终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他的眼里从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一类的词汇。
如果那个女人普普通通的话也就罢了，但关键在于，现在的他完全将布伦希尔德视作了敌人。
对的，敌人。
虽然斯露德也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就霍德之前说的那番话来看，他好像将布伦希尔德当成了一切的幕后主使。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变得很奇怪。
布伦希尔德在那里歇斯底里的与她争论、对峙，说正是因为斯露德的存在才夺走了她的一切，现在又要与诸神一同谋害她与将她从漫长的沉睡之中唤醒的英雄。
而这一点本身就已经让斯露德摸不着头脑了，因为她由头至尾根本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她直接从阿斯加德降临人间，接着在粗略的检查了一遍整座希恩达尔高峰后就赶忙闯了进来、留下她的部下在外继续排查。
这些也不单单是为了履行作为女武神统领的工作与义务，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想法与目的，更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布伦希尔德。
结果从她进来开始，这事态就已经超出了掌控。
她虽然不是什么蠢货，但面前发生的这些事情明显已经超出一般人能思考、掌控的范围了。
为什么所有人说的话都不一样，又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最重要的是，到底是什么人会选择将这座城堡完全摧毁？
又到底是什么人导致了目前为止的一切？
对斯露德来讲，需要考虑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而当这些东西全部挤在一起爆发的时刻，她甚至感觉无从下手。
所以在此刻，她干脆放弃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对，完全放弃。
在一片混乱的漩涡之中，她根本分辨不清先后顺序，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在这种状况之下，她只能让自己不分心、不想太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事情上。
不过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发生在她面前的这种事情也让她无比糟心。
“霍德！”
注视着那看上去也伤痕累累的男人，斯露德最终开口唤着。
“将她放下来！”
这一刻，风暴女神还是很紧张的。
她知道霍德应该是一个做事有分寸的人，但她也不清楚面前这个男人对布伦希尔德重视程度。
就在女武神这么想的时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嗤笑：
“你很害怕？”
开口说话的并不是霍德，而是一个女人。
而在这种时候，能说出这种话的也只有一个女人了。
此刻，斯露德的视线就此投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片火海……
片刻之间，城堡之中燃起的火焰早已将宏伟的希恩达尔主城堡吞没，而就在那片火焰之中，那身着熔铁甲胄的女人缓缓走出来。
火焰仿佛无法伤及她分毫。
而且，别说是伤害了。
那些燃烧着的高温火焰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触碰到了她身上的甲胄，接着便钻入了那甲胄之中，让它逐渐变红。
就这种变化也足以让作为目睹者的斯露德感到牙酸。
即便神明有着比凡人更为强健的肉体，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真的算是‘水火不侵’，强大的魔法与其他的力量同样能伤害到他们。
就像是在神域之中，只有雷霆之神托尔与他的孩子们才会动用雷石武器那样。
而在凡间，传闻哥特的公主殿下拥有肆意玩弄火焰的独特能力。
而在一些所谓的知情者眼里，她被视作前代国王狄特玛尔至高的魔法杰作。
但不管怎么样，作为神明的斯露德的确目睹了这份‘杰作’。
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特殊了，而她身上的甲胄也无比独特。
精灵铁匠维兰德总喜欢打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那套名为【贪婪堡垒·安维狄泰德】的熔铁甲胄便是其中之一。
在大部分人眼里，这就是一个鸡肋。
因为那些能随心所欲驱使魔法来保护自己的人根本不需要这套甲胄，而那些需要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强大甲胄的人物又无法忍受那种苦痛的高温。
吸收高温火焰、最终形成能熔解寻常金属的高温甲胄。
这种铠甲从它出世的那一刻开始便无人问津，直到几经周转，最终落在了这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的身上。
这简直是最适合她的铠甲了……
即便是站在斯露德自己的角度，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那个女人在她的瞩目之下就这么远远的走了过来，宛如一只灼烧的钢铁公羊一样。
而且，这只‘公羊’还特别拉仇恨。
那冷酷却怪异的语调令人相当不适。
“其实我不大明白，对我们人类而言，死亡可怕，那是因为我们由生到死都无法解脱，活着的时候生活在你们的棋盘之上，死后也无法得到解脱，至于肉体也终究有腐朽的一天。”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甚至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胸甲。
那种铛铛的金属鸣响一时间也令人感觉到不适。
“我现在倒是头一次知道，原来神明也会害怕‘死亡’啊，仅仅是这种最简单的‘杀戮手段’。”
事实上，黛德丽的这套说辞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拿去论证肯定是不够的。
但她的目的毕竟不是去辩驳，而是为了恶心人。
反正只要能恶心到她讨厌的神明，她就很开心。
而事实证明，这种事情很有成效。
“你……”
“行了，黛德丽。”
还没有等斯露德本能的去辩驳些什么，她便听到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了。
“她并不是惧怕死亡，她在意的是这种痛苦。”
“霍德……”
“死亡对他们来讲并非最终的结果，但其过程考验的却是精神与意志，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朋友遇到这种痛苦。”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看上去无比愤怒的贤者似乎有软化的迹象。
他甚至将那个看上去柔弱无助的女人轻轻放了下来。
“咳咳咳。”
在霍德松手之后，跌落在地上的女武神不断咳嗽着。
但是，他的威胁却没有就此结束。
事实上，有那么一刻，斯露德的确希望他的态度能稍稍软化一点。
但事实证明，这终究只是一种奢望。
要说为什么的话……
“如果斯露德不在意布伦希尔德的话，我的威胁就没有意义了。”
‘咣当’
此刻，伴随着重剑贯入地面的声响，战争之剑那暗沉的剑锋直接对准了柔弱的女人的脑袋。
“霍德……”
“抱歉啊，斯露德，这个女人我无论如何都要带走，手里没点筹码，我可不放心啊。”

尾声之三:各退一步
混乱就这么终结了。
不管怎么样，霍德都处在不败之地之中。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强行，但他毕竟拿捏着斯露德目前为止最为在意的东西。
伙伴、过去、情谊……
总之，可以说的东西其实挺多的，但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她在意着布伦希尔德的生命安全。
而也正因为这一点，她才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更重要的是，霍德一直以来积累起的印象便是‘杀伐果断’，无论男女，只要与他为敌，那么他就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
对于这一点，如今仍然在尼德兰的范围内活动的洁希德还有神域的神使可能很有感触。
虽然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因为无论是女武神还是神明，他们都有着复活的手段。
而在有着后备手段的前提下，死亡自然不是终点，只是某一个‘过程’罢了。
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也算得上是那位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杀伐果断之下的‘牺牲者’。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那种杀意并非什么玩笑，也并非什么恶劣的玩乐，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出于怒火与怨恨的杀意。
而对这样的他来说，在意识到神明与女武神都有着后手的手段后，很难保证他不会对自己的杀戮方式有什么改进。
魔法，这便是那些没有超凡力量的凡人驱使超凡力量的手段。
虽然斯露德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但就现在的状况而言，这比拼的本来就不是什么证据，而是某种可能性。
而就是看在那可能发生的糟糕状况上，斯露德也不愿意过多的去阻拦什么。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当斯露德麾下以希格露恩为首的女武神部队终于排查完希恩达尔高峰那根本不存在的所谓魔法陷阱后，她们便看到传说中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狼狈的被一个战士粗暴的从异空间之中拖拽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在走出了那片空间之后，霍德也没有显得多紧张。
虽然他已经做出了必要防备、也拔出了他亲自打造的战争之剑诺托恩格。
但是，他却没有主动攻击。
“我建议你们还是让开一条路比较好，不然的话，我可没有办法保证这个女人的性命，我也不会保证你们有足够的力量能将她及时救回，因为她可不是女武神了。”
就这么拽着布伦希尔德的头发，霍德随手便将那看上去无比沉重的巨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看上去无比沉重的巨剑就这么随随便便压在了那半神之女看上去无比柔弱的肩膀上。
“那个是……布伦希尔德？”
也许是因为在几十年前、甚至是更久之前，这位女武神的名号无比响亮、再加上人缘极好，跟随斯露德的那些女武神之中自然也有认识她的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感到惊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站在最前方，女武神希格露恩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错愕。
就资历上来讲，她当然算是比较年轻的。
所以，她实际上并不认识传说中受罚陷入沉睡的女武神。
但正因为这一点，她才会如此惊愕。
“斯露德殿下她……”
最终，还没有等她多考虑什么，那宛如火焰漩涡一般的异空间入口那里又走出来两个人影。
一个是极具特色、远远便能辨认出来的公羊战士。
而另一个则是她们的领袖：女武神统领、风暴女神斯露德。
“行了，这里的事情到此为止。”
迎着那些跟随自己来到此处的女武神的视线，斯露德开口说道。
此刻，她稍稍有些庆幸。
因为急匆匆便从神域直接来到米德加尔特，她根本来不及集结多少女武神的部队。
来到这里的、包括希格露恩在内的人都是听命于她的亲信。
而其中大多都是她的侍女。
“今天晚上的这件事禁止外传，我会亲自向众神之王禀报的。”
作为女武神统领，斯露德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所以，在她这么说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她们都后退了一步，唯独只有希格露恩留在了原地。
在诸多后退的侍女、亲信之中，只有愣神的她显得无比显眼。
“殿下……”
“退后吧。”
不过，斯露德也不是什么残忍的主人与领袖。
所以到了最后，她只是低声说道。
在希格露恩完全后退后，女神就此回过头去，她就这么死死盯着面前那个男人。
贤者霍德……
“我希望你会遵守你的约定。”
“我觉得我已经给你们留了不少面子了。”
在听到霍德那平静的话语后，斯露德的心情不由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至少，我没把背后这异空间彻底破坏掉、让里边的城堡完全暴露出来。
对，就是这样。
虽然里边的城堡已经因为不可明说的理由完全烧起来了，但至于包括庭院与崩塌、燃烧的城堡在内的异空间则并没有被破坏。
这是霍德给出的‘让步条件’，因为封闭的异空间就意味着不会有凡人察觉到希恩达尔高峰上的大火。
更不会有人对此产生好奇、进而去探索。
他知道诸神在意什么，所以主动提出了这一点。
他很清楚自己所提出的那些条件在诸神的接受范围内，因为不管怎么样，只要不触及到关于他们的威信、只要不在明面上打破规则，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搅风搅雨，神明还是能忍受他的各种作为的。
而就现在而言，他一点都不担心会有其他程度的天罚。
因为他们已经安全走出了封闭的异空间之中，目前正处于希恩达尔高峰之上。
“还有大概两个多小时，苏尔就该出来工作了。”
站在那高峰之上，霍德开口说道。
他在提醒着时间，但这种提醒也是一种警告。
“也许你们并不了解人类的作息，对一些平民来讲，这个时间点恰好是他们将田地里种植着的果蔬运送到大城镇去的时间，所以人类已经开始活动了。”
“我知道。”
然后，霍德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那视线好像穿越了久远的岁月。
“也对，你知道。”
他没有反驳什么，仅仅是略微抬手，然后看了一眼身边那低着头的女人。
伴随着魔法的力量，那屏障再一次拖起了布伦希尔德脆弱的身体。
“喂，女人。”
就在布伦希尔德低着头的时候，霍德不客气的说道。
“这个东西暂时托付给你了。”
然后，他随手将一个狼纹战盔塞给了布伦希尔德，而注视着那颇有伊尔芬部族风格的战盔，布伦希尔德将它抱得很紧。
没有人看得清楚她的表情。
“那么，就这样告别吧，女武神。”
“布琳……”
注视着那个被屏障拖起来的女人，斯露德不由咬牙。
但在此刻，那她的朋友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
她只是抱着那英格维的战盔，好像在缅怀着什么一样，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她好像已经麻木了。
现在，唯一能给予她安慰的便是曾经的爱人的遗物。
“混蛋……”她低声骂着。
此刻，只有周身闪烁起的电弧能代表她那阴郁的心情。

NEXT:湮灭的古老英雄 4k6
“事情就是这样……”
在希恩达尔高峰的事情结束后的短短数小时之内，作为女武神统领的斯露德就将这件事汇报给了伟大的众神之王。
而此刻，那年迈却威严的老者只是端坐在那白银厅堂的至高王座上。
在斯露德的记忆里，自从她踏进了这众神之王的宫殿开始，那年迈的神王便一直没有什么神情变化。
而且，即便是那匍匐在他脚边的两头狩猎的巨狼也微微打了哈欠。
基利（Geri）和库力奇（Freki）……
这两头凶狼此刻表现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看上去无比慵懒。
而与此同时，在那至高王座的椅背上那两只渡鸦也正梳理着自己漆黑的羽毛。
它们时不时的低头，仿佛正在与自己的主人倾诉一些它们巡游九界时注视到的趣闻。
但究竟在说什么，斯露德不得而知。
她仅仅是在等待着，等待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王给出自己的答案。
从开始到现在，实际上也没有过去多久。
她并没有在希恩达尔高峰那里多停留什么，而是在霍德他们下山之后便直接来到了神域。
前后过去的时间并不太长，而将所有的事情告知面前这位伟大的神王也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
但是，也许是因为这一夜的经历让她感到莫名的疲惫。
无论是在城堡内部与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两相厌的沉默，还是后来一下子从话语中接收到了庞大信息量都让她无比疲倦。
也许就事实上来讲，最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少一点，或者说能分批次的发生，那么她的感受也能稍稍好一些。
但现实就是这么糟心。
在经历了漫长的沉默与等待之后，她的内心先是因为霍德的‘死讯’惊慌失措，甚至是无比难受，之后又与自己曾经的朋友对峙，听到她那蕴含着憎恶与愤怒的言语。
最后就是那种连她都没搞清楚具体原因的对峙。
布伦希尔德觉得她长久以来的努力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应当得到的地位与荣誉顷刻之间便被夺走。
而且更重要的是，信任这种事情，一旦破裂就很难弥补。
这种弥补过程甚至比两个陌生人之间的信任建立都要艰难。
甚至，斯露德都想过，如果布伦希尔德和霍德之间的关系能好一点就好了。
至少在这种状况下，双方的立场还能明晰一些。
但事实就是，这件事如同一滩浑水。
霍德的突然出现将这件事的真相彻底踢进了黑暗与混沌之中，斯露德发觉自己根本找不到一点点头绪。
他的说词与布伦希尔德并不一致，在他眼里，好像是布伦希尔德故意陷害了他，将他放逐到了某一处早已准备好的、诸神的陷阱之中。
他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才勉强逃了回来。
在这次突如其来的事件之中，两个人都是她所重视的。
一个是朋友，而另一个关系则复杂一点。
也因此，她对真相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以女武神统领的身份将整件事汇报给了神王，其中未必没有想要探知到真相的意思。
她想要从伟大的众神之王这里得到某些事情的答案。
那种焦躁的心绪就此在她脑海之中徘徊、接着逐渐扩散开来。
她很清楚，实际上现在距离她向神王完全汇报完希恩达尔高峰上发生的那些事也没过去多久。
也就那么几分钟而已。
但对现在的斯露德而言，这短短的时间却无比漫长，好像走上那么一秒都很困难。
但是，即便她性格再急躁，她也不敢在自己的‘神王爷爷’面前造次。
在她的印象与记忆里，她的奥丁爷爷一直都有着足够的威信，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让人感觉到庞大的压力。
也就是天后还有她身边的那些人胆敢驳斥她。
嗯，某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比如奥丁爷爷曾经去找过自己的妻子，但直接被海雾之宫的那些侍女堵在大门口，连门都进不去。
这种事情理论上来讲应该是秘密，但事实上这种秘密也就是针对那些真正的仆人的。
但天后的侍女并不一样，那些天后麾下的所谓侍女一个个拉出来都是正牌的女神，而像是埃拉这样的‘医疗女神’更是代表天后常驻英灵殿瓦尔哈拉。
那里不仅仅是英雄的驻地，更是女武神的驻地。
所以有些消息就这么很自然的在上层的内部悄悄的流传着。
“没有其他的什么事了么？”
最终，就在斯露德握紧拳头、脑海之中的思绪也不自觉的开始随意游荡的时候，她的耳边就此传来了神王的声音。
原本在最初，她以为自己的神王爷爷应当会对这方面的事情表现出重视。
所以当那端坐于至高王座上的神王终于有了声音的时刻，她下意识的就抬起了头。
但紧接着，她便听到了这样的问题。
“什么？”
“没有其他什么事了么？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好好休息吧，孩子。”
此刻，奥丁的声音就此传来。
那声音透着宛如天生的霸道，而且还是不容他人拒绝的强硬。
虽然用词方面无比和蔼，但在此刻，斯露德却从那番话话语之中察觉出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强硬。
所以，她不由抿起了嘴。
薄薄的嘴唇之后，洁白的牙齿紧咬着嘴唇，似乎要将嘴唇咬破。
说到底，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完全无法接受！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她真的有些疲倦，有些话她平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因为她从来都不喜欢去顶撞自己的爷爷。
但今天却不一样。
“您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她问道
而就在这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便有了那么一种近似本能的后悔。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她的神王爷爷、伟大的众神之王也没有做其他的什么事情。
他依旧坐在那至高王座之上，最多也就是向下看了那么一眼而已。
但就是这一眼却让斯露德冒出了冷汗。
“我该说的都说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只要尼德兰仍然存在，他就不敢随意打破规则。”
不因为其他，因为齐格飞就在那里。
从大局上来分析就是这样，霍德本人自然拥有与诸神单对单角力的实力。
但那也就是他本人而已。
如果提前打破规则，招致毁灭的只会是他自己。
“所以这方面的事情你也不用多在意什么，现在你可以回到自己的宫殿……或者回到托尔那里，我想你的父母也应该很想你才对。”
这些话本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无论是作为众神之王、还是作为一个爷爷，说起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可惜的是，这并不是斯露德现在想要听到的。
“这方面的事情就这样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
神王的这番话语就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斯露德的心脏上，让她万分难受。
“布伦希尔德她现在可能很危险……”
“别被情感蒙蔽了双眼，孩子，仔细思考一下，那个男人并不会丧心病狂到直接杀死布伦希尔德，与之相反，他现在还需要她。”
是的，他还需要她——作为人质来说。
这种事情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察觉到了。
“他想要人质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更自由一点，不希望被束缚，那就随他……事实上他反而会竭尽全力去确保布伦希尔德的安全。”
对于这一点，伟大的众神之王看起来已经回答的很完全了。
神明的生死观就是如此单薄，而对如今的阿萨神族来讲，他们甚至有着无比充足的后备手段。
只要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仍然存在，只要他亲手创立的世界仍然运转着，那么就不会有什么多余的问题。
“布伦希尔德的问题不需要着急。”
“……”
听到自己的神王爷爷这么说后，斯露德突然之间哑口无言。
此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讲些什么。
她只是抬头直视着那年迈、威严的众神之王，话语就这么堵在了喉咙口里。
与此同时，奥丁也由上至下的俯瞰着她。
“看起来，你还有话想要说。”
一开始，斯露德还有那么点迟疑。
但最终，也不知道是因为得到了自己的神王爷爷的默认，还是因为她心底那种从未削减过的澎湃情绪压倒了其他的各种迟疑。
最终，她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是的，我想，您应该回答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关于布伦希尔德的事情。”
“什么？”
“很多，比如说这女武神统领的职责。”
“这个问题，你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问过了。”
当时，斯露德的确问过了这方面的问题，而在那个时候，神王也给过了答案。
“但这次不同，布伦希尔德她……”
说到这里，斯露德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的遭遇，真的是因为我吗？是我的加入才让她……”
“布伦希尔德从来都不值得信任。”
就在斯露德的想法变得极端起来之前，奥丁平静的开口说道。
他并不慌张，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这么把这样一个答案丢了出来。
“她为人自我、高傲，曾经因为英格维的事情，她甚至与赫尔莫德有过正面冲突，我不可能将瓦尔基里全部交到她的手上。”
如果奥丁就此说出什么拙劣的、一眼就能被看穿的谎言，也许斯露德会当场发怒。
但在此刻，她的脑海却一片空白。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又该表露什么样的态度？
这种事情她真的不知道，因为众神之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
也许这种事情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有人询问起这方面的事情，他就如实相告，而如果没有深入追究的话，他对布伦希尔德的看法就会烂在他的肚子里。
而且更重要的是，其中很多事情都是斯露德不知道的。
要说为什么，只能说在那个时候，她并不是风暴女神，也不是女武神，仅仅是‘雷神托尔的女儿’，仅此而已。
“也就说，希恩达尔高峰之中的陷阱是……您还有其他人布置的吗？”
“不，并不是，她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即便我不将女武神交给她，我也不至于做出那种事情。”
“那到底是什么人？”
“究竟是什么人，孩子，你的心底难道没有任何猜测吗？”
而在听到奥丁的这番话后，斯露德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自己对此真的没有任何猜测吗？
现在可不是当时那种混乱的状况。
事后仔细想想，这方面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孩子，洛基这样的人从来都不值得信任，所以我只是让他在外围释放了一层永不消逝的野火，而内部则是由天后与我一同完成的，我可以确保内部没有任何的陷阱。”
如果众神之王说的是真的话……
“唯一能在那里设下所谓的陷阱的，只有他本人而已，事实上，唯一消失不见的也只有他。”
“怎么会……”
不管斯露德的想法究竟如何，她从众神之王那里得到的答案就是这样。
而关于希恩达尔城堡的这件事也就此定性，没有人会在短时间内进行二次追究。
而这对霍德他们来讲也自然是一件好事。
因为对现在的他们来讲，其他什么事情都没所谓，最重要的就是神明是否会追踪、又是否会对他们发起攻击。
而在这方面的事情有了保障之后，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离开希恩达尔高峰。
去哪里都行，总之要离那隐居的地方远一点。
最后，他们将目的地定在了天怒之城，毕竟霍德不管怎么样都要回去一趟，至少把剑给还回去。
而现在，他们则在丛林之中野营。
一顶帐篷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简单的预防野兽的措施，有的仅仅是一团点燃着的营火而已。
而围绕着这团令人感觉到温暖、舒适的火焰，霍德短暂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但还没有等他惬意多久，某个新加入的家伙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所以说，霍德，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啊，差点忘了。
在回头看到海拉的视线后，贤者不由挑眉。
不过，他也并不慌张。
“之前我被吸入了一个异空间之中，在那里，我遇到了英格维残留下来的意识。”
“等等……”
“残留？”
“嗯，残留下来的意识，英格维已经死了。”
“那么……那石像内部有什么魔法手段？”
“我不知道，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力量，但如果是魔法的话，可以肯定，对方的造诣在我之上。”
“所以呢，你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曾经的历史的真相，关于英格维和布伦希尔德的。”
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边的黛德丽突然回过头来。
而在此刻，他也恰好招呼到了她。
“黛德丽，把那提琴拿过来吧。”
“嗯。”
就这么从公主殿下的手中接过了那个看上去无比精致的狼纹提琴，霍德最终将其完全打开，紧接着，里边露出了一个婴孩的睡颜。
“这是……”
“英格维和布伦希尔德的孩子，一个女孩，她一直被封印在那石像之中。”
“原来他们已经有孩子了……”
“英格维，虽然我并不喜欢他的人品，但他的确为此付出了一切。”
说到这里，霍德伸手将那个孩子抱了出来。
但就在此刻，另一边的某个崽子可能有什么心灵感应能力，直接传来了哭声。
“狄特海尔和亚丝拉琪，这两个孩子真的是要了我的命了。”
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后，霍德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最后，他还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总之边忙边说吧，这是一个有些漫长的、关于某个已经湮灭了的古老人类英雄的故事。”
“等等，人类？”
“对，人类。”
“……”
…………
英雄湮灭之时（完）
次卷·诅咒降临之日

一点点小总结、小零碎,外加悬赏公告
@@@@悬赏还是那样
200刀片一更
200月票一更
2万打赏一更
周年庆活动貌似开了，我就再重复一遍_(:з」∠)_
拜托各位惹。
另外再做一点小总结吧。
这本书到现在也写了一年多了。
怎么说呢，可能当初我想写的元素有点多
反抗神明肯定的主线，毋庸置疑。
但事实上我又想写什么势力交锋，再加上又不想让主角的智者人设崩塌，很多事情自然不能让他来做。
所以写了一个又一个方便写零碎视角的角色，然后发现越来越多了【挠头】
而且在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
比如说作为一方势力的女主人，海盗女王赫华勒，我不可能就单单写一个赫华勒，然后给她安一个海盗王的虚名。
所以就尝试着给她手下塞了两个方便展开视角、描述整体的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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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没有母亲的孩子
曾经，在古老的时代，有一个少年。
他有着不凡的血统，但命运女神却从没有向他微笑过。
他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日在丛林中历练、成长，只有一个养父与他相依为命。
但可惜的是，他的养父对他并不算好，成天在背后作弄他。
自己得利、却让孩子背负罪恶。
但在这种状况下，少年依旧没有被养父的愚蠢与卑劣所感染，他偷看养父的藏书，自己又跟着路过的旅人学习，逐渐成长成了一个有教养的人物。
但到了后来，伴随着他的成长，养父逐渐感受到了他的强大，觉得自己的地位与生命可能受到威胁。
就要想尽办法去除掉他，但最后，养父最终死在了他的剑下。
他自此无牵无挂，甚至连本该美好的童年童年都充斥着阴暗，而这份阴暗最终则染上了一抹血色。
所以，他对自己的家乡也自然没了留恋，所以带起最后的遗产、购置了兵器与甲胄后踏上了冒险的旅途。
冒险之中，少年逐渐成长，成了一个嫉恶如仇的爽朗年轻人。
后来，这年轻人遇到了一位正在带领军队四处征战的豪爽男人。
当时，他们正在打猎。
那男人狂放不羁，虽然身为将领，但喜欢与手下同吃同住，他甚至不在乎什么出身背景，只是看那年轻人战斗力强大，于是便起了招揽的心思。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年轻人无意间触碰到了男人的佩剑。
神怒圣剑……
在激活了圣剑之后，他的血统与身世才逐渐明朗——神明的子嗣。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男人并没有对年轻人有任何的嫉妒，反而是对他更为热情。
为了让他有一个能服众的身份，男人提出要收他当养子。
年轻人同意了。
于是，流落凡间、企图通过赫赫战功重新进入神域的半神出现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孩子。
而后，在半神战士的麾下，颇受信赖的他在战场之上纵横、很快立下了不世功勋。
而在养父建立起了自己的王国后，年轻的他很快选择外出冒险。
半神养父担忧着他的生命安全，所以将强大的神怒圣剑暂时借给了他。
而很快，诸神看重了这个年轻人，在当时，出现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女人：女武神布伦希尔德。
不过在当时，诸神恐怕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心底早已浮现出了对诸神的不满。
明明有着高贵的血统，但他的父母却下落不明，从小受到的那种苦楚让他的内心早已积累起了不满。
而这种不满则伴随着游历愈发增多。
他见到了人类世界各地爆发的战争，以一个游历的平民、而不是国王养子的身份见到了那些妻离子散的破碎家庭。
于是，他的内心诞生了某种渴望。
他想要终结这源源不断的战争，所以很快，他带着那随同自己游历的女孩回到了养父的王国之中。
他知道，王国与王国的和平只是一时的而已，因为在长久的利益纠纷之下，很快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战争。
悲伤与离散是人类世界之中永远的主旋律，而在当时的年轻英雄看来，想要斩断这种主旋律的方法只有一个：
统一人类世界、像精灵国度还有矮人国度那样缔造起一个统一的制度与体系。
“哼，天真……”
虽然这个听上去有点老掉牙的故事还没有完全结束，但在此刻，海拉仍然不由自主嗤笑了出来。
“神明怎么可能让人类的世界就此统一，战争可是他们需要的主旋律。”
“对，不管怎么样，阿萨神族都不可能坐视人间建立起一个完整的秩序，他们需要英雄为他们带来战争，而他们则赋予战争的英雄荣誉。”
对此，霍德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其他的表情，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因为战争的存在，他们甚至可以忍受所谓英雄的各种恶劣性格，甚至暴虐、嗜杀什么的也没什么所谓，一些特别的兴趣爱好也可以，但唯有一点……他们绝不允许那些英雄对人类本身产生什么同情，像是为了终结战争而统一什么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出现的。”
所以，这场博弈就这么开始了。
“事实上，如果英格维是一个弱者的话，他的这种心愿也不会被放在心上，甚至，诸神还愿意给他一个体面的结局，让他倒在追梦的路上。”
是的，就像是哈拉尔德那样。
即便像是哈拉尔德那样的人物，他花费了一辈子的时间也不过统一了一大半中庭世界的土地而已。
最终则倒在了自己侄子的剑下。
“但是，英格维偏偏有这样的力量，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身为前战神的养父，所以他后来就这么死了，倒在了诸神的暗算之中。”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不过，神明估计没有想到，在那个时候，他与布伦希尔德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而且一直由他自己带着，他害怕这个孩子遭受到牵连，所以将这个姑娘完全封在了异空间之中，紧接着又消去了自己的爱人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就此彻底掩盖了她的存在。”
说到这里，霍德轻轻拍了拍那个熟睡的孩子。
“后来，那个男人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寄托在了神怒圣剑之上，藏在剑的最深处，他希望诸神有朝一日能将这剑再一次的赐给凡人，他就能利用机会去寻找自己的孩子，这就是全部。”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停顿了片刻。
“这个孩子现在算是复苏过来了，但是她却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关于这方面……”
就在这个时候，霍德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海拉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
因为在此刻，那女王陛下只是趴在草地上，就像是一个孩子那样，她伸手戳了戳霍德怀里的亚丝拉琪。
就这么用手指戳了戳她那粉嫩圆润的脸颊。
“没有母亲关怀，那就该变得坚强起来。”她低声说道。
这番话也不知道究竟是说给霍德他们听的，还是在单纯的自言自语。
“坚强到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自己就好了。”
“这种事情不能那么说，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我小的时候，我的母亲为了生下我，耗费了最后的气力，然后就这么撒手而去了。”
“……”
也不知道海拉究竟说的是真是假，在这个时候，霍德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所以干脆就此保持了沉默。
不过，海拉看上去也没有在意另外二人的脸色。
“因为这档子事，我那便宜爹对我的感情一直很复杂，我是我母亲的孩子，我也是他的女儿，所以他爱着我，但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得出来，他也憎恨着我。”
这完全就是别人的家事，而且与一般的人类家庭不同，这可是巨人的家事，所以霍德他们更加不能擅自去评判什么。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吧。”
最后，霍德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浮现上来的月亮。
“这森林里应该还有不少动物，我去搞点猎物回来，黛德丽，过来帮个忙。”
“嗯。”
注视着霍德的面容，黛德丽最后缓缓点了点头。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布伦希尔德小姐。”

第一章:不要被吓到了
打猎……
这种事情对现在的霍德他们来讲其实并不算是必要。
因为在一天之前，在哥特东部防线的伦达尔小镇上，他们还抽空补充了一点食材。
各种各样的都有，特别是肉类。
在用魔法冰冻起来后能保存很长时间。
如果真的仅仅是饿了的话，取出来直接烹饪就行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海拉很明显不清楚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到这一点。
狩猎自然是要狩猎的，但这只是最终的结果罢了。
对现在的他们来讲，重要的则是其中的过程。
“这样没关系？”
就在他们稍稍远离了营地之后，黛德丽开口说道。
“没关系，我和女王陛下有过一定程度的交流，我算是摸清楚她的一部分性格了。”
轻轻拨开了那些阻挡眼前的枝叶后，霍德回答道。
在此刻，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他突然回过头、那视线就此投向了营地的方向。
“那个女人的性格不出意外无比扭曲，对待人类的态度与生死的观念也和那些高高的神明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就性格上来讲，她只能是一个合作者、想要成为她的朋友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但却仍然皱起了眉头。
此刻，她不由想起了之前的那番与海拉的谈话。
仔细将希恩达尔高峰的那件事推敲一番后，她摇了摇头。
“这样的人，说实话挺麻烦的，她的思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很极端。”
这就是她对海拉的一个大概的印象。
因为在她眼里，如果是她站在相同的立场之中的话，其实应该有更加缓和的方式。
但她就好像是硬是要给神族扣黑锅一样，甚至直接将整座城堡的内部炸的稀巴烂来突出那种激烈。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在应该保持沉默的时候选择情绪激动的狂轰滥炸。
“事实上在那个时候，如果有那么一个不小心，那么那女神就能察觉到异常，不过好在她也被喷的晕头转向。”
“这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就事实来讲，所谓的缓和造成的破绽大概会更大吧。”
一边说着，霍德的视线就此在丛林之中打转着。
在他的视线之下，整个丛林内部的生物都无所遁形，狩猎对他们来讲自然是很简单的事情。
也因此，一心二用什么的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最重要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漫长的岁月让她遗忘了生物必备的那种行动力，她的双腿无法移动，在那种状况下，她也必须找一个不能使用双腿的理由。”
但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的神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因为海拉的那番作为他也看在眼里。
那番作为甚至让他怀疑那个女人究竟有没有痛觉，毕竟狠的过分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就是了，她虽然性格容易偏向极端，但性格上还是有缺陷的，有些地方反而显得意外的天真。”
“嗯？比如？”
“她对感情方面的事情很敏感，而且很容易就会往浪漫的地方想……仔细想想，这大概也与她的遭遇有关吧。”
之前，霍德一直没机会去询问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在他看来，擅自提到与洛基有关的事情很可能会触怒海拉，所以这方面的想法就这么被他压了下来。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之前海拉突然之间自爆了自己的出身。
“如果她没有在这方面撒谎的话，大概是因为她本人对母亲的想象还有父母的依赖吧，另外洛基也应该影响了她。”
敏感的女王陛下从小便感觉到父亲那无比复杂的情绪，但洛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憎恨她。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父辈会憎恨自己，哪怕是海拉也一样。
“她从没有亲眼见证过父母之间的感情，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洛基因为妻子的死从而对她本身有厌恶这件事让她对所谓的‘感情’有了初步的认知……大概就是这样。”
“呃……什么意思？”
“……”
一看黛德丽好像没明白自己究竟在讲些什么，霍德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紧接着，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简单来说，我想当初……洛基的妻子可能身体有恙，又或者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洛基并不想要这个孩子，但爱着自己的孩子的母亲却硬是将孩子生了下来。”
“啊……”
“母亲将她视作生命的延续、愿意为她而死，所以她对‘孩子’亦或是‘爱情’这些词汇很敏感，即便是考虑到自己的状况，她也会对亚丝拉琪特别关照……至少不会就这么伤害她。”
无论是基于现在的合作关系，还是其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阶段都不用担心海拉的问题。
“行吧，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说说关于那个‘时间长河的独行者’的事情了？”
之前，霍德所说的是关于英格维的故事，也只属于英格维。
他的表现就是这样。
诸神眼里的英格维就是一个为了人间的和平与他们对着干的家伙，而霍德也只是将这件事转述给海拉他们，将英格维的事情彻底划上一个句号。
不过现在却不大一样……
“你确定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此刻，霍德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微妙。
他就这么注视着她，而那种眼神没由来的让她感觉到心慌。
难不成这里边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不成？
“时间长河……说实话，我觉得我大概能想象到你到底想说什么，英格维的真实身份可能不止人类这么简单吧？”
“对，英格维的确不止是人类，但是，他的构成要素之中却有着‘人类’的要素，而他的真名是齐格鲁德，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
“？”
有那么一刻，黛德丽突然觉得自己听错了。
“伏尔松格一族？”
“嗯，伏尔松格一族……”
“但你不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创始人之一么？而且‘末裔’这个称呼不是属于齐格飞么？”
“是啊，但谁说这个称呼一定属于齐格飞了。”
“所以这到底是……”
“简单来说，齐格鲁德来自未来，而在未来，黄昏末日已经席卷了整个世界。”
“不是，你等等……”
“而在那个时候，我们伟大的众神之王动用时间的力量重启了整个世界，所有的一切从头开始，而齐格鲁德他……”
“你等等，你说时间曾经。”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此刻，她觉得脑袋有些混乱。
“对，时间重启过，回溯、逆流，伟大的众神之王为了阻止他所见到的末日，如今正无所不用其极。”
“……”

第二章:改变命运之物
最终，黛德丽还是沉默了。
她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因为她说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虽说霍德之前从某种意义上已经给出提示了，因为城堡内，他称呼某个家伙为‘时间长河里的独行者’，这个词想要不引起注意都很困难。
因为‘时间’这个词本身就很敏感。
依照黛德丽对霍德的了解，要么他就是在刻意渲染浪漫，说他一直封印着自己的女儿、甚至将意识封存在剑里以此跨越时间长河，所以被才被称呼为独行者。
要么就是他本身真的跨越了时间。
但在正常人的认知之中，这种跨越一般都不是‘逆行’。
正如同她之前说的那样，她甚至考虑过英格维不是人类的事情。
但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却毫不在意的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而这个‘炸弹’也直接将她的思绪完全炸翻。
“我之前可问过你了，你说你做好准备了。”
就在黛德丽觉得自己的大脑仍然嗡嗡发响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那调侃的声音。
而在听到这番话语后，黛德丽心底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发闷。
此刻，她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她笑了出来。
气笑了……
“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
“是啊，但事实上，这个所谓的真相却解答了很多本来让人想不通的问题。”
“比如说？”
“洛基曾经试图谋杀光明之神，但我们‘伟大’的众神之王却仿佛先知先觉一般，与天后一同反过来算计了他。”
槲寄生所打造的匕首……
这样的武器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可怜洛基自以为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但却落入了神王与天后的陷阱之中。
“作为诡计之神，在阴谋诡计上被他人算计，这本身就很令人意外了，更别说他的子女早在之前就被囚禁起来了。”
海拉、芬里尔、耶梦加得。
他们三个的待遇与下场绝对算不上好。
“另外，我听说与尤弥尔同时代的、一直生活在穆斯贝尔海姆之中的火焰巨人苏尔特也死了，而神族之中某些人将这次战斗奉为神族的至高荣誉。”
“苏尔特……”
“你应该解读过黄金宝盾上的内容吧？或者说，你应该听你的巨人朋友说过？”
“嗯，我知道，他本来应该是终结一切的‘毁灭者’。”
“无论世界有多繁荣、无论尤克特拉希尔有多古老，苏尔特注定会将其焚烧，到时候必将生灵涂炭……嗯，大概就是这样的说法，但他已经死了。”
‘嗖’
突然之间，黛德丽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
紧接着，一杆长矛就直接从她的身边擦了过去。
是霍德。
在说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停过，而是在寻找猎物的踪迹。
至于现在……
‘噗嗤’
月光之下的猎物就连哀嚎都没有发出来便被一击毙命。
以黛德丽的视线，她看的很清楚，那金属的长矛直接贯穿了一只野猪的脑袋。
那锋锐的矛头直接撕碎了野猪在野外‘锻炼’出来的坚硬外皮，直接一击毙命。
甚至，那长矛还死死的将那野猪钉在了地面上。
贤者虽然看上去好像是什么巫师的称呼，但他浑身爆发出的那种沛然巨力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忽视的。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一头不大的野猪也够了。”
但是，就在霍德开口那么说的时候，边上的草丛突然传来了某种动静。
“嗯？”
但是，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动作，那破空之声径直传来。
‘嗖’
‘噗嗤’
两柄小飞刀直接扎死那草丛里的动物。
是两只野兔。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霍德的眉头不由挑起。
他不由叹了口气：
“你在这较什么劲。”
“我可没较劲，只是不喜欢吃野猪肉罢了。”
“行吧。”
然后，霍德就这么走了过去，随手提起了那两只已经死掉的野兔子，将它们收进了‘物品栏’里。
“事实上，最后的结果就是那样，众神之王重启了整个时间，所有的一切都相当于从头再来，而齐格鲁德……不，英格维与亚丝拉琪那孩子就成了最后的幸存者。”
“时间洪流之中的幸存者……”
“是的，那个男人在时间长河之中漂流了很久，一直忍受着灵魂与精神上的折磨与伤痛，就这点上而言也不得不赞叹一句他的意志坚定了。”
然后，他突然笑了出来。
这种笑意很复杂，一时之间即便是黛德丽也没办法完全看透。
然后，就是在这种笑声下，他开口了：
“想听听有关齐格鲁德的事情么？”
他是这么说的。
但后来，就连霍德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
不因为其他，因为齐格鲁德的事情他并不想在这多说什么。
“不……怎么说呢，我有点不是很想说他的事情了，他成为了传说的‘英格维’后的事情之前已经提过了。”
“嗯。”
“所以我再补充一点其他重要的事情吧。”
“比如？”
“在时间重启之前，他有一个恋人，叫做布伦希尔德，但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在一起。”
“布伦希尔德？”
“嗯。”
“大概能理解了吗？”
“啊。”
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的心情突然糟糕了起来。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想到了什么。
“将思念寄托在其他人身上么？”
“是的，就是这样，他明明可以不将她卷进来……但说是寄托也好、利用也罢，他终究是利用了现在的‘布伦希尔德’的好感，她不惜与神明对着干都要保留住属于他的遗物，但殊不知……这件事其实在他的预料之中。”
“真是恶劣的男人。”
“是啊，很恶劣，这种利用他人好感的事情……”
说到这里，霍德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他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理由也很简单……
“这种事情由我来说也不大合适就是了，毕竟我打从一开始也是踩着他人的性命上位的，阴谋诡计、人际关系什么的对我而言也是家常便饭了。”
在听到霍德那番略显自嘲的话语后，黛德丽也不由笑了起来。
“谁不是呢？我也一样，宫廷离不开这种东西。”
他们的目的或许与英格维截然不同，但荣光与曾经的权力的背后必定是大量的鲜血。
黛德丽为了自己的王国四处征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个屠夫，至于霍德，他当初为了稳固齐格蒙德的位置、将整个亨定一族算计的人丁凋零。
收获着美名、践踏着鲜血。
他们都是这样，不说看开，但要说真的为此纠结，那也是不太可能的，因为真的纠结起来，那怕是要纠结到死也说不清楚其中的因果。
“算了，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毕竟他已经不在了。”
最终，就在自己的思绪发散开来之前，霍德直接制止了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那你对英格维还有齐格鲁德是怎么看的？”
“我敬佩他的意志力，但我鄙视他在情感方面的软弱，这方面的他没有丝毫责任心可言……”
说到最后，霍德深深吸了口气，他突然笑了出来。
“你知道么，那个女人作为女武神，不惜孤身深入幽冥之地，不顾一切的想要和他在一起，但他却选择了逃避。”
说到这里，霍德闭上了眼睛，他叹了口气。
“至于最后……”
“嗯？”
“最后，我感谢他的作为，至少他是个合格的快递员，将最后的、至关重要的物件送到了我的手上。”
“什么？”
“就是这个。”
霍德说着。
此刻，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一柄朴实无华、但却精致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个东西……说不定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第三章:牢笼的裂缝
改变命运……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人敢于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是英雄还是那些国王都是这样。
因为在米德加尔特、甚至于整个九界，命运这个词所代表的主旋律拥有带有浓厚的悲剧色彩。
与霍德所认知的不太一样的是，命运这个词是有一定的悲观色彩的。
甚至，在米德加尔特中的那些吟游诗人刻画的故事之中，‘改变命运’这个词也只有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才有勇气喊出来。
而且，这种呐喊并不意味着勇敢。
对那些诗人们来讲，描绘英勇的手法有很多，他们反而更倾向于在某种事迹之中彰显英雄们的勇敢。
至于这种所谓改变命运的呐喊，这反而会被视作‘天真’的象征。
一些恶劣的家伙甚至会喜欢让自己笔下描绘的角色接受所谓命运的毒打，最终被现实磨平棱角、承认一切都是注定的。
而那些喜欢‘大团圆’的诗人们也不例外，他们虽然不会让自己笔下的角色经历多残酷的现实，但会在所谓的‘结局’之中让众神告知于他：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区区‘命运’，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就意味着全部。
没有人敢反抗、也没有人能反抗。
甚至，就人间的某些状况而言，它还成了某些人逃避自身责任的借口。
死亡？
这是命运。
失利？
这是命运。
无论多痛苦，当他们想要放弃的时候，那个虚无缥缈的词汇仿佛就成了唯一的寄托一样。
所以在此刻，公主殿下的神色不免有些微妙。
她不知道应该称赞那个男人勇敢，还是该说他愚蠢。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将‘命运’这个词挂在嘴边？
“就凭这把……小刀么？”
“被封印着的状态下，它的确是一把小刀，不过就事实上来讲，它可是一把剑。”
破灭魔剑·米斯特尔汀。
将世界导向最终黄昏的魔剑……
但是，就目前而言，现在也只有霍德一个人知道这剑的名字了。
也许神王知道，但伟大的众神之王又怎么会与他人分享自己身上的秘密。
“剑？”
“嗯，不过我暂时没打算解封，因为它是通向终末与破灭的钥匙，我想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亲眼看着自己的愿望与理想破灭，注视着自己的亲人惨死却无能为力。”
此刻，霍德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惊悚。
但是，这就是他的源动力。
从最初开始，他的理想与愿望就没有那么宏大。
他的所作所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架起那对向天空的巨弓，然后朝着高高在上、从不正眼看待人类的神明射出报复性的一箭。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将他们从神坛上击落。
不然的话，内心的苦痛永远无法得到缓解。
黛德丽完全能理解这种心态与想法，因为她也有。
不过……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毕竟不说神王本身拥有强大的力量，他的妻子、他的几个孩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何况，传说他的长子光明之神万物不侵。”
“万物无法伤害他，那是因为某个女人对他格外宠爱，所以以天后的身份号令天地万物起誓，而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这种誓约牢牢束缚了整个九界，所以任何人、任何武器都没有办法伤害到他。”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说实话，无论就魔法水平还是压迫力上来讲，那天后都是一等一的。
而且，即便过去这么久、即便他也不是第一次谈起有关天后的事情。
但是，他的这种‘毛病’却是没有任何的好转。
一旦谈起有关那高高在上的天空女神的事情，他的情绪就有那么点不稳定。
这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样。
“稍稍换一种说法的话，只要是那种没有被誓约束缚的兵器就行了。”
霍德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所以在此刻，黛德丽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那这剑……”
“这是齐格鲁德不惜跨越时间长河都要送到这个重启后的时空的兵器，它曾经是那个时代‘破灭’的开端，那个男人将它连同女儿一起托付给了我……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没有我的话，他大概是想托付给重启后的‘末裔’吧。”
因为命运的轨迹似乎由始至终都不曾大规模的变动，即便是那些人物也是一样的。
“齐格飞么？”
“是，因为神怒圣剑终究会落到伏尔松格一族……也就是伊尔芬部族末裔的手中，所以英格维提前将一部分意识封进了剑刃的深处，不过那份力量如今已经消散了。”
对的，力量已经完全消失了。
“英格维将当初仅存的力量一分为二，一份保存在了自己身上，而另一份封存在了剑中，依照他的设想，剑会指引齐格飞前进，最终，残存的时间神力将他送到过去，而他本人再用这份力量将齐格飞送回来。”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不过，估计就连英格维自己都不会想到吧，齐格飞那孩子对神怒圣剑本身兴致缺缺，也没有到完全依赖的地步，自从成王后干脆插在树上不管了。”
雾魔战剑·巴尔蒙克，那与格尼塔海德王国与邪龙法弗尼尔相关的剑才是他最重要的兵器。
因为那象征着他的懊悔、他的意志与想法。
神怒圣剑象征的是伏尔松格一族、是父辈的传承，而雾魔战剑代表的则是齐格飞自己。
“也就是说，英格维从此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是啊，齐格鲁德的故事已经终结了，作为那个时代的残存者，就此静静消失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世界了。
他在这里毫无归宿可言。
“事实上，他的任务本身就是将这破灭之刃送到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是，他们将它送到了我的手里，而在它出鞘之前，我不会与任何人分享这个秘密。”
“啊……”
就在此刻，黛德丽突然停下了脚步。
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到了什么，总之在此时，她的神情有那么点不自然。
“那你也没必要与我说吧？”
“你值得信赖，不是么？”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而且知道了这个秘密后，你的身上也就承担起了与我一模一样的风险了，我们两个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行吧，反正我不可能将这个秘密告知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霍德说的如此痛快，她反而有那么点难受了。
“我更不可能让他人检查我的记忆，所以说，我与一个封闭的铁罐头没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我是在与你分享我的秘密。”
“……”
最终，霍德的话语让她安静了下来。
“所以，这算交易？”
“随便你怎么认为吧，如果你不愿意，我还可以与你多讲一点。”
说到这里，霍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关于齐格鲁德，关于他告诉我的那些事情，我想，有些事情也不该就这么被就此忘却吧，他们好歹也算是努力过了。”
此刻，霍德睁开了眼睛。
他抬头望向天空。
那仿佛封闭的树荫之中，有点点清冷的月光照耀着。
那些缝隙，就像是那点缀着火焰晨星的天空开裂了一样。

第四章:应当被诉说的故事
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齐格鲁德，他的人生轨迹其实与现在的齐格飞差不多。
同样失去了父亲、同样亡了国。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从小是在其他王国内部长大的。
丹麦王国……
他的母亲嫁给了丹麦国王，而作为条件，他必须被平安的抚养长大。
但可惜的是，他本人却并没有丹麦王族的身份，而是以一届平民的身份被矮人铁匠抚养长大。
接着，就像是一个寻常勇士那样游历、复仇、屠龙，接着邂逅了美丽的女武神。
但是，可能是因为本人实力强大、又没有什么长辈指引的原因，拥有高贵的神明血统的他愈发有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
明明有长辈已经提醒过他，说他未来会因为一个叫做布伦希尔德的女人变得坎坷，但他却对此无所畏惧。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像是舅舅对他做出的那番预言根本不可能发生，他怎么可能如同其他人那样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
由此，他对那个女人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好奇。
沉眠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
他早已知道这女人的存在，所以很快便去了那火焰环绕的城堡。
结果，他为自己的高傲付出了些许‘代价’。
在女武神苏醒的那一刻，他们便一见钟情了。
但只要体会过诸神的那种手段，大部分人都能明白这所谓一见钟情究竟有多少‘水分’。
而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英雄最终与女武神走到了一起。
但是，齐格鲁德的那颗心很明显没有完全收起来，他很年轻、年轻到安静不下来。
所以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他很快便燃起了游历的想法。
所以，他离开了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妻子，前往遥远的地方游历，并且急不可耐、甚至不曾与布伦希尔德完婚。
而在这第二次的游历之中，齐格鲁德便遭人算计。
因为对极北之地感兴趣，所以他踏足了那冰雾之国尼福尔海姆，在那里遇见了早已被人类世界遗忘的、真正的尽头王国。
尼福尔海姆王国……
这背后自然牵扯到了各种无数的利益纠纷，而齐格鲁德本身已经成了中心人物。
表面上来看，这是尼福尔海姆王国的王后见他英俊潇洒，自己的女儿又芳心暗许，所以擅自调配了魔药给他服下，这才导致了他的失忆、甚至将那份炽热的感情转嫁到了她的女儿古德隆恩的身上。
甚至，这种炽热感迅速转变为一种占有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邪龙之心的古德隆恩对包括自己兄弟在内的男人都不假以颜色。
那个时候的她只对齐格鲁德抱有爱意。
因为完全遗忘了布伦希尔德，他甚至帮自己妻子的兄长前去求取自己的前妻，化作他的模样重新与布伦希尔德共度三日春宵。
而后，惨剧开始了。
当布伦希尔德最终同意了化作他人的齐格鲁德的求婚之时，他取下了那枚他自己曾经送出的戒指，接着又将它戴到了自己现在的妻子古德隆恩的手上。
而后来，当他恢复记忆的时候，甚至提出要抛弃现在的妻子带着布伦希尔德远走高飞。
那一系列只为自己考虑、从不为他人着想的行为最终完全触怒了女武神，一场谋杀就此开始。
最终，曾经的恋人在憎恶与仇恨的激化下走向了一条无比极端的道路。
齐格鲁德死了，死在了布伦希尔德的谋杀之下，而在他死后，布伦希尔德也一同扑入火焰之中。
但是，故事其实并没有就此结束。
也许在一般人看来，这场被玩弄着的悲恋已经结束了，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因为它还有后续。
布伦希尔德最终在苦痛之中做出了决定，她下了冥界，追赶着齐格鲁德的步伐，甚至不惜以女武神的身份与幽冥的巨人爆发了冲突。
但最终，齐格鲁德对她的追随选择了逃避。
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脸面去见布伦希尔德，所以即便她已经追赶到了幽冥之所，他也不愿意去见她。
而最终，在无比失望之中，布伦希尔德被一同赶到的姐妹们接回了神域。
…………
“这便是一切了，关于齐格鲁德的那些事情，他和布伦希尔德大概的故事就是这样。”
此刻，霍德正与黛德丽一同在丛林之中漫步。
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快，但也不是像乌龟那样前进。
完成了简单狩猎工作的他们正以无比正常的速度走向营地，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霍德则将完整的故事告诉了她。
由齐格鲁德亲自告知于他的属于上个时代的某对恋人的故事。
也许是因为到了最后，他也根本没有去美化自己的意思，仅仅是将一切都如实相告。
“仅仅是因为自己觉得愧疚，所以对追赶而来的爱人视而不见，这简直是二次伤害了。”
“那个时候的布伦希尔德怀孕了？”
“嗯，亚丝拉琪就是那个时候生下来的，毕竟前后也不到一年的时间。”
而后来的事情，用脚指头想都猜得到了。
齐格鲁德在幽冥之地徘徊，没有再与布伦希尔德相见。
直到黄昏末日决战，这对恋人才得以见面。
“在最后的时刻，他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
“等等……”
就在此刻，黛德丽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亚丝拉琪现在只是一个孩子。”
“是啊，她现在不过只是一个婴孩而已。”
“……”
也许是霍德承认的态度过于轻松自在，黛德丽反而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不适。
至少，她并不适应这样的态度。
因为在此刻，她打心底里期望这其中有着其他的理由。
但有时候，事实好像就是这么简单。
“对神明而言，死亡并非终点，即便是女武神也一样，所以布伦希尔德在‘死后’才生下孩子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她为什么仍然是一个婴孩？”
“很简单，因为布伦希尔德不希望她长大，也许她心底的某个角落仍然对齐格鲁德抱有期待吧。”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停顿了片刻。
因为他发觉自己的说法可能太‘自私’了，这就好像布伦希尔德是一个无比自私的人一样。
“另外，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大概也是想要……拯救自己的孩子。”
“怎么拯救？”
“谁知道怎么拯救，但至少一个孩子不会感到痛苦、也没有判断力，自然不会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个浩大的、永远无法挣脱的囚笼之中。”
然后，霍德突然问了那么一句：
“你愿意相信哪一种？”
布伦希尔德毕竟已经完全消逝了。
不说时空重启之前的那个时代，即便是这个时代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也已经完全消失。
所以，真正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这不得而知，而齐格鲁德所描绘的布伦希尔德毫无疑问是带有滤镜的。
所以，现在也只能说是‘相信’了，真相永远被时空漩涡掩盖了起来，不为人所知。
“我哪种都不会相信。”
最终，迎着霍德的注视，黛德丽开口说道。
“毕竟无论是哪种都说得通，而且，在意这种事情的对错也没有任何意义。”
“嗯。”
“但是，如果要将这些事情转述给那个孩子的话，我会告诉她，她的父母为了保护她倾尽了一切。”
无关那个故事的真相，这只不过是一个孩子心底的渴求而已。
“父亲与母亲，这一层身份、这种称呼对孩子来讲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啊。”
在听到黛德丽的那番话后，霍德不由感叹着。
“他们是榜样、也是心灵支柱，即便从未见过，孩子们也愿意发自内心的去相信他们的美好……大概应该是这样的没错，不过我没什么实感就是了。”
…………
…………
…………
…………
随口提一句很重要的话，真传说故事里，布伦希尔德和齐格鲁德的表现都不能算是善男信女。
他们不是纯粹的好人。
布伦希尔德在传说里杀死齐格鲁德的理由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她忍受不了屈辱，原文没提过她仍然爱齐格鲁德。
只是在齐格鲁德死后，她内心突然醒悟要去追回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提了一嘴。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就连幽冥的巨人都讥讽她，详情可以见布伦希尔德漫游冥府的诗歌。
我没有破坏大家心底对于这对北欧传说夫妻的美好想象的意思，但不要因此产生某种误解。
齐格鲁德迷惑行为很多，布姐也不少，比如说在齐格鲁德走后，她又回到原处点燃了火焰了。
之前她明明已经回到出生的小镇等齐格鲁德来娶她，后续却又回到城堡重新点燃了火焰。
然后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跨越火焰的人都可以是她的丈夫【沉思】
总之，神话传说里混乱的地方挺多的。

第五章:乖孩子与熊孩子
狩猎……
这种事情对于两个强大的勇士来讲自然不需要多长时间。
而且，因为他们一直牢牢把控着时间，即便一路上有着不少对话与交流，但他们的确没有引起某位留守原地的女王的怀疑。
当然了，她也不会怀疑什么。
因为打从一开始，她的注意力就全然摆在了孩子们的身上。
狄特海尔与亚丝拉琪。
值得一提的是，比起吵闹的狄特海尔来讲，海拉明显更喜欢亚丝拉琪。
所以，即便狄特海尔貌似一直在发出意义不明的那种叫喊声甚至还在哭闹，但海拉陛下却对此充耳不闻。
在此刻，她趴在铺着的毛毯上、目光全然摆在了那个一直睁着眼睛的孩子身上。
然后，她就这么伸手戳了戳她。
“哼。”
就在海拉那细腻的手指戳在亚丝拉琪那软软的面颊上时，那孩子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
然后，她又戳了一下。
“哼。”
漂亮、安静的孩子总是会惹人喜欢的。
更何况，对海拉而言，亚丝拉琪这个孩子还有着特殊的意义。
毕竟，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也说了，这是英格维与布伦希尔德的孩子。
她如今占据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体，那么于情于理对这孩子好一点也是当然的。
更别说，她是那两个人花费大量代价、甚至强迫自己遗忘了她的存在才将她好不容易保护下来的。
对于这一点，海拉有那么一种独特的共鸣感。
而在这种共敏感的激发之下，她对亚丝拉琪这孩子的好感自然是蹭蹭的往上涨。
说是母性爆发也好、说是从那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罢，总之，现在的她的确对亚丝拉琪这孩子感兴趣。
不过，这其中却有那么一个问题。
那就是海拉本身并不能算是一个多成熟的人。
这种‘成熟’并不是说她幼稚的像是一个孩子，而是她从未经历过这方面的事情。
一个大人对待一个孩子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应该如何表现心底的这种喜爱？
关于这一点，她并不了解，因为她从未接触过这些。
别说像是大部分凡人那样在社会交际之中的‘耳濡目染’了，她在这方面的印象终究停留在了最初的时段。
孩子……
她现在就表现上来讲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常识的级别。
对亚丝拉琪这孩子的喜爱很容易就会有那么点变质的倾向。
在现在的她的眼里，亚丝拉琪好像并不是一个人类的婴孩，反而是一件有些好玩的玩具。
虽然她不会伤害这孩子，但却不断伸手戳着她的脸颊。
在她的眼里，本来无比安静的亚丝拉琪展现出的反应似乎相当有意思，所以她不由戳的更起劲了。
而这种戳脸的动作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孩子的表达总是直率的。
亚丝拉琪很明显已经在展露着自己的不满了。
这个孩子此刻瞪大着自己的眼睛，张着嘴。
不过，她的那种文静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样，所以并没有胡乱叫喊。
“哼……”
她只是不断抽着鼻子，好像企图用这种可爱的鼻音吓退对方一样。
但是，这个孩子恐怕并不知道，她的这番作为落在他人眼里究竟是多么可爱的作为。
更别说海拉了。
对这位长期居于极寒的幽冥国度的女王而言，见惯了白骨与恶灵的她当然不会被一个孩子近似本能的威吓行为击退。
她只是戳的更起劲了。
“哼、哼！”
“噗嗤……”
就在亚丝拉琪瞪着她的时候她的时候，海拉突然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与曾经展露过的那种勉强、刻意的笑容完全不同，她此刻才真正算是将布伦希尔德那人无比精致的容颜上的魅力完全展现了出来。
不过可惜的是，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人能看到这一点。
唯一作为目击者的孩子亚丝拉琪可没有什么审美观，虽说所谓的美感肯定是能让人感觉到舒适的，但她现在讨厌极了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一直拿手指戳她的脸！
“呀！嫲！”
她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而小小的身体甚至想要翻滚。
但是，这些都是徒劳的，她那小小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动弹，即便四肢不断晃动，都无法阻止她眼里的‘魔手’。
所以，在最后一刻，小小的亚丝拉琪终于发挥出了自己身为孩子的特权。
“哼……哼……呜，呜哇！！！！”
以连海拉都会感觉到惊愕的速度，亚丝拉琪在轻哼了两声后就哭了起来。
没有任何征兆。
而就在她放声大哭的那一刻开始，海拉突然察觉到了一件事：
这孩子貌似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可爱。
倒不如说，有些烦。
而且，亚丝拉琪的哭喊声可以说是响亮过头了，可能是因为体内的伏尔松格一族的血脉赋予了她那嘹亮的声音。
在她的声音响彻的那一刻，狄特海尔的声音就这么被盖了下去。
而到了最后，狄特海尔仿佛被吓到了一样，他一下子没了声音。
如果不是霍德他们细心的布置下了隔音结界的话，这声音估计能直接打破这夜晚的静谧。
不过海拉可不管这夜景到底有多安静，她虽然很喜欢目前为止所见到的那些景色，但她现在真的没心情考虑那些。
亚丝拉琪虽然平时看上去安安静静的，但在哭闹的时候，那声音简直成了一种令人烦躁的尖啸。
所以，海拉就此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此刻，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再布置一个小结界、把亚丝拉琪这孩子单独关在里边。
这孩子怎么这么烦人啊！
就在她这么想、甚至要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行动的时候，那宛如救星一样的声音终于传来了。
“怎么了？一进来就听到这声音，哭的震天响。”
“霍德！”
就在那个男人一路快步走了进来的时候，海拉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没有等她多说些什么，那个男人便快步走了过来。
“乖、乖……”
他轻轻拍着那个哭闹的孩子。
就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力量一样，当霍德轻轻抚摸着亚丝拉琪的时候，她逐渐安静了下来。
“哒！”
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接着抓住了霍德的衣领。
“哒！哒！”
最终，霍德那微妙的目光就此扫向了那个女人。
“你欺负她了？”
对此，海拉哑口无言。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霍德的这种注视下，她总觉得有些心慌。
而到了后来，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那么一丝丝微妙的感觉。
“才没有……”

第六章:重新学习
在回答霍德的这个问题时，海拉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忽起来。
此刻的她毕竟在气势上就弱了不少，而在谈论到有关小孩子的问题时，她更是没有什么底气。
那种戳脸的行为，应该不算是在欺负她吧？
此刻，她的脑海之中甚至浮现出了这种惊疑不定的想法。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实上，她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最后，她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在完全直起了自己的身体后，她甚至都不敢去看霍德此刻那种责怪的目光，而是抬头看向了树荫之间隐约能见到的美丽月光。
“小孩子什么的就是这么反复无常吧，她自己哭起来的。”
眼神在游离了片刻之后，幽冥的女王陛下不由开口说道。
而这种理由很显然是不会被接受的。
在这时候，霍德那浑浊的眼睛里甚至透出了一丝犀利。
“我一路带着她颠簸了这么久，都没出什么大的问题，怎么在你这就出这种事了？”
仅仅是一句话而已，但这番话却怼的海拉无话可说。
因为这是事实，之前霍德与黛德丽他们都是一路骑着无忧无虑的战马法尔克一路颠簸的，而两个孩子甚至被他摆在了背着的箩筐里。
而骑马什么的绝对不算是什么安稳的活，在一路的颠簸之下，狄特海尔都觉得不适应了，但亚丝拉琪却相当安静。
“所以，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没有，指不定她是饿了呢？”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脑袋里有哪根筋搭错了。
在这个时候，海拉甚至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而是这么头铁的回怼过来。
她就这么盯着霍德，没有动用什么其他的力量。
好像在这个时候，她不是那幽冥的女王，更不是掌控着魔法力量的前任女武神，只是一个被家里长辈托管了孩子、最后却又被教训的孩子一样。
虽然听起来貌似很奇怪，但就边上一直旁观着这种对峙的黛德丽来看的确是这种状况。
如果她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身份的话，这也许就是一次很普通的对话罢了。
最终，公主殿下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这种近似感慨的想法。
这种感慨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也并不是因为她突然之间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而是因为她知道这方面的内情。
虽然现在看上去，海拉女王好像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之中落入了下风。
但谁又知道，那个看上去好像在伸张正义的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打算挑事呢？
而且，这种挑事的目的还是为了探知对方的情绪与作为，最后再一次确认她的态度罢了。
而黛德丽负责的便是观察……
据说海拉本身演技极差，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本身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表演’的时候，她与她爹一样偏向浮夸。
如果她有什么心事或者秘密的话，无论是她还是霍德都能一眼看出来。
理论是这样没错。
“也许吧。”
最终，就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之中，霍德最终还是退让了那么一步。
他轻轻伸手拍着亚丝拉琪那孩子，任由她伸手拽着自己的衣领。
“仔细想想，无论是她还是狄特海尔，这俩孩子都也该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哒！”
此刻，亚丝拉琪可不知道那个抱着自己的男人究竟在说什么，这孩子只是不断晃动着自己的小手。
此刻，她的手拼命向上伸，看样子已经不满足于拽衣领，而最终，她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
接着狠狠一揪！
“嘶……”
顷刻之间，那种头皮发麻的刺痛感传遍了他的全身。
这不由自主的让霍德皱紧了自己的眉头，但很快，他的神情便就此舒缓开。
“真是调皮的孩子。”
“哒！”
…………
很快，在这种试探性的小插曲过后，建立起了临时营地的霍德他们又开始忙活起来。
以他们的魔法水平，也不需要到处去捡枯枝、只需要在地面上划出魔法的符文，火焰便能无比自然的升腾而起。
所以很快，他们就此升起了第二个火堆，这当然是有用的。
在一阵忙活之后，第一个火堆直接被拿去烤肉了，已经完成了切割的野猪肉就这么被架在烧烤架上。
而另一口锅子里则炖煮着添加了一点油水感的蔬菜汤。
这蔬菜汤当然是为了配合烤肉才准备的，而目的就是为了解腻。
至于孩子，霍德也早有安排。
伦达尔小镇虽然萧条了，但至少日常生活还不算有多大问题。
能从那里购买肉类，当然也能购买奶与蛋，所以做点蛋黄泥也就对付过去了。
而比起所谓的烤肉与蔬菜汤来讲，蛋黄泥其实更好做一点。
煮熟的白煮蛋去掉蛋白，将蛋黄与些许菜汤混合捣烂、搅拌就行了。
看上去虽然黄黄的，但却十分适合入口。
所以，霍德就这么一勺、一勺的喂着。
野猪肉的油脂滋滋滴落在火焰之中，发出了一种噼里啪啦的鸣响。
“哒！”
“别闹，乖。”
轻轻抚摸着亚丝拉琪的后背，霍德低声说着。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喂孩子，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喂。
至于原因，那还是因为其他两个人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即便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两个女人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的耐心，所以这种需要细心与耐心的活也只能交给同样不是专业人士的霍德了。
虽然仅仅只有半桶水而已，但总比其他两个空桶要强的多。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他看起来甚至还游刃有余，完全没有其他新手的那种糟心亦或是不适的感觉。
“那么，我们也别闲着。”
就在霍德一勺一勺喂着亚丝拉琪的时候，他开口说道。
“想一想之后应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吧。”
“嗯。”
“嗯？”
就在霍德问起这方面的事情时，黛德丽与海拉则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而他们的反应在一定程度上也展现出了她们的状态。
海拉显得有些疑惑，因为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
就定位上而言，作为布伦希尔德活动的她还是贤者霍德的俘虏，也就是说她必须时时刻刻处在霍德的监视之下才行。
在贤者没有松口的情况下，她去哪都是不可以的。
但换言之，她根本不需要考虑接下来的行程，反正一切听指挥就完事了，而借着这个机会，她也可以彻底了解一下凡人的世界。
结合脑海之中的那番属于女武神的记忆，争取做到天衣无缝。
但黛德丽就不同了，她在这米德加尔特的世界之中毕竟也不算是毫无牵挂。
而且就某种程度上来讲，某些事情也是瞬息万变的。
如今哥特王国不说内忧外患、但绝对处在危险的边缘。
“等会儿真正开始吃晚餐的时候，相互交流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吧，毕竟我们接下来要去一趟约顿海姆，在那之前得将能处理、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掉，至少确保身边与大后方不会有什么隐患。”
“那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呗。”
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海拉不由撇了撇嘴。
说白了，人间的事情大体上是与她无关的，因为她本身就没有什么牵挂。
但在此刻，估摸着是看她那种仿佛置身事外的神情不太爽，霍德很快就将她的这番话怼了回去。
“那你这可就说错了。”
“嗯？”
“不说其他的，你这腿……你打算怎么办？一辈子坐飞毯么？”
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海拉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一谈起关于双腿的问题，她的心底就莫名浮现出了一抹怒火。
但最终，这怒火还是完全消散了，而她也不由叹了口气。
“我的话……”
“从头开始学吧，布伦希尔德身体完好无损，你只不过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忘记了如何控制下半身罢了。”
毕竟，女王海拉的下半身早已腐烂、甚至与那死亡宝座化为一体。
“时间可能会有点长。”
“没关系，多久都等得起，毕竟现在要尽可能的小心。”
接着，霍德就此回过头去，他的目光就此投向了黛德丽。
此刻，贤者也没有说什么类似于安慰的话语，他只是随手翻出了一张地图。
“至于你，你想不想在走之前将一切事情都解决掉？”
然后，黛德丽就此一言不发，她的目光盯着地图上哥特王国的版图，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第七章:贫弱的人类
此刻，沉默的营地之中蔓延着火焰灼烧、炙烤的声音，没有任何人说话，包括霍德。
这件事与海拉肯定是无关的，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只是屏气凝神、双目注视着那冒着热油的野猪肉。
比起米德加尔特的事情来讲，她更在意的恐怕还是面前的这块肉。
比如说她该用什么酱料、又该几口吃掉。
对早已没有了味觉、甚至与食物无缘的她来讲，她还是期待属于生者的这种进食的特权的。
但在此刻，黛德丽却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即便烤肉那浓郁的肉香味还有蔬菜汤那清甜的味道已经飘散了出来，但在此刻，她的视线却离不开霍德铺开的那张地图上。
甚至到了最后，她不由自主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接着轻轻捧起了那地图。
没有人阻止她，而她就这么将地图捧到了自己眼前。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则不断的在地图上的那些标注上徘徊。
这是哥特王国的地图，虽然不是军用，但上方却也标注出了一些重要城镇的名讳。
而现在，黛德丽的视线便在上方标注的两个名讳上打转。
王城拉文纳……
这是自古以来的哥特王国的都城，它几乎记录了哥特王国自建立以来的一切风云。
多少人玩弄阴谋诡计、明争暗斗只为了坐上里边的那把椅子？
不过现在，它则在所谓的摄政王埃尔姆里希的统治之下。
至于另一个则是属于她的城市：天赐之城贝安。
以她统治的这座边境之城为中心向外辐射的统治疆域实际上已经占据了哥特的大部分土地。
对现在的黛德丽来讲，只要她愿意，即便她不出战也无所谓，因为她完全能用手下的大军平推埃尔姆里希的势力。
是的，事实就是如此。
无论是军队的质量还是后勤、甚至是高端战力的数量，贝安城所属的‘王子势力’都远远强于所谓的摄政王的势力。
就如今的状况而言，埃尔姆里希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那个男人、她的叔叔如今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如今维持着摄政王的身份只不过是出于强烈的求生欲望罢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如今的‘头领’即便是投降也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
宫廷斗争的残酷从来都是心照不宣的。
而一旦他投降，他自己当然不能活，而与他有关的那些人也一个都跑不掉。
就如今的状况而言，胜利王子的凯旋之刃已经悬在了他的头顶，只要她想的话，她随时都将埃尔姆里希目前为止积攒的一切完全摧毁。
是的，只需要她的一个念头与想法而已。
想到这里，她不由捏紧了那地图。
绘制着哥特地图的羊皮纸被她捏出了褶皱，她真的很想这么做，那种渴望至今都在她心底徘徊。
践踏他，将那个男人，还有背叛了自己父亲的那个女人践踏在脚下。
无论是对叔叔埃尔姆里希还是对自己血缘层面的母亲，她的心底早已不存在任何的同情亦或是亲近。
有的仅仅只有强烈的憎恨。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可以确信自己一定能比那个家伙做的更好。
如果是自己镇守东部防线的话，别说是魔兽冲击防线了，即便那所谓的神之鞭亲至，她也有正面打退他的自信。
一瞬间，黛德丽心头就此浮现出了各种复杂的想法。
甚至，这一刻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心底的这种强烈的冲动究竟源自什么样的情绪与想法。
到底是纯粹的复仇？
还是真的是为了像是伦达尔小镇那样的无辜居民？
“呼……”
最终，在深呼吸之下，她内心的那些激烈的想法与冲动就此完全平复下来。
紧接着，在心头徘徊着的那种冲动想法也消散了。
即便仍然有残留，但她却不得不将它完全压制下去。
不因为其他，因为现在不是时候。
是的，远远不是时候……
“我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如果我现在将埃尔姆里希清除掉的话，这就意味着我必须直面那‘神之鞭’。”她开口说道，“神之鞭是神王的孩子。”
“嗯？”
就在此刻，海拉突然发出了声音。
她本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所以一直关注着野猪肉和菜汤的状况。
但是，当黛德丽说起某些事情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将目光挪了过来。
“你们之前说什么？那个糟老头子的儿子？”
“准确来讲是棋子才对吧，外界都是这么传的。”
眼看着海拉的眼神咕噜噜转着、看上去好像又有什么新的想法，霍德不由自主的便开口说道。
“对诸神来讲，中庭世界的格局必须遵守一定的规则，如果你想做点什么事的话，我还是劝你放弃，毕竟就现在而言，他可是神王的红人。”
这并不是霍德在那里胡说八道，而是事实。
因为他仍然记得当初在庆典上，埃策尔大王不远万里前来‘恭贺’，在带来了完全是在拖尼德兰后勤后腿的那些魔兽幼崽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对南娜有所企图的家伙：神使赫尔莫德。
要说埃策尔从头到尾都被闷在鼓里，霍德肯定是不会信的，毕竟女武神可还把持着人类世界的舆论呢。
虽然不会去主导，但面对某些莫须有的事情一定会站出来第一时间辟谣。
毕竟‘神王之子’这则身份太敏感了，一旦操作不当甚至可能会影响神明的信仰崇拜问题。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的存在甚至一度象征着诸神的意志，所以才会有‘神之鞭’的称号。”
“所以他很强吗？”
“这不是重点。”
“我无所谓。”
几乎在同一时间，霍德与黛德丽开口说着。
而在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的那一刻，惊讶的他们甚至就此对视了那么一眼。
有那么点尴尬。
“嗯哼，总之，实力方面不是什么重点，你也不要用纯粹的个人实力来衡量这方面的事情，他的存在甚至有助于稳定米德加尔特混乱的东部状况，而且只要他存在，神明也没那么容易就换‘代打’。”
这些话实际上是很容易就能听懂的，因为太简单了。
但是，这种‘简单’背后却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前提条件，那是了解整个米德加尔特的状况。
甚至，自己本身就是其中的一员。
也就是弱者……
技术、智慧、战略。
打从最初开始，这些都是属于弱者的特权。
而作为强者、依靠强硬手段君临死亡领域的海拉一时间显得有些茫然。
以她的智慧，只要仔细想想也能大致明白。
但是，她还是不免撇了撇嘴：
“你们怎么弄的这么烦？”
“因为这就是现实，如果我足够强，我早就一个人打进神域了，哪用得着这么糟心。”
霍德平静的说道。
“正因为弱小、正因为没办法一个人摆平这种糟心状况，所以才不得不动脑，想要以弱者的身份战胜强者总是需要那么点‘方法’的。”

第八章:诸神也曾卑微
强者天生就拥有着力量，他们拥有着远超弱者的个人力量。
如果他们能用力量解决一切麻烦的话，那么当然不会动脑，因为用大脑思考事情、层层布局绝对是一件麻烦、糟心的事情。
而霍德对此则有着一定的体会与心得。
以弱胜强、在所有人都没有抱有期待的情况下用出其不意的战略击败敌人什么的，这些全都是动用大脑思考的结果。
“因为纯粹的拳打脚踢没有办法战胜杀死强者，所以弱者会开始打磨武器，因为纯粹的暴力在神秘力量面前不值一提，所以会想要学习魔法，说白了这种战略也不过其中的一环而已。”
如果强者能一拳打爆弱者的脑袋并且直接摧毁对方的精神、意志还有灵魂，那么他们绝对不会思考其他的什么方法。
但弱者不同。
“为了打倒强者，弱者不得不选择用其他办法来保护自己，而大脑里的想法与知识自然也得调动起来。”
为了抵御强者，弱者自然是无所不用。
“拉帮结派、缔造氏族，选择拉拢战友，锻炼武艺、打磨武器，甚至从某些特别的地方获得自己所没有的特殊力量，弱者会层层布局，争取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态势。”
无论是强化自身，还是营造对自己有利的局势，这些都是弱者必须做的事情。
不过，这种在弱者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强者眼里就显得有些无聊了。
至少在海拉眼里是这样。
“麻烦的要死。”她嘟囔着。
虽然这种话听上去有些别扭、甚至在相当一部分智者眼里都是愚蠢的发言。
但是，或许这才符合海拉的性格。
毕竟她从没有经历过那种几乎一无所有、只能依靠头脑的情况。
就连一点都没有。
恐怕就连孤身一人在幽冥国度中游荡也是，即便她当时经历了那番苦痛，但掌握幽冥国度的这个过程看起来却并没有运用到所谓的‘战略’。
说到底，怎么可能用战略？
幽冥国度大多都是人类的死者，而其中的强者又被诸神挑选走了。
海拉直接放弃自己的生者身份、化身死者，即便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但抡拳头也没几个人杠的过体能卓越的她。
“你不理解也是正常的，毕竟从你与那个糟老头的明争暗斗来看，你完全是被压着打，那些想要将死者的亡魂献给你的黑巫师也不成气候。”
“啧……”
在听到霍德那番话后，海拉的神情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不快。
毕竟这个男人的话的确直接戳到了他的痛处。
毕竟从她掌控幽冥国度开始，她就竭尽全力想要去恶心、去报复那些天上的家伙。
她夺走了阿斯加德的‘后花园’，结果奥丁反手将女武神派遣到人间扩张势力，通过指引英雄的方式获取强者的英魂。
而她想要将手伸到人间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从开始到现在，那些将她当成幽冥的唯一主宰黑巫师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就这方面来讲可以说是完败了。
不过即便如此，海拉心底仍然有些不服气。
“那些神明经营人间多久……”
“那你的幽冥国度有什么秩序么？”
“……”
“我没嘲讽的意思。”
眼见海拉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霍德不由开口补充道。
“毕竟我和黛德丽都是凡人，都是大活人，甚至没跨越过北方海域去尼福尔海姆。”
但是，面对霍德那看似无比随意的问题，海拉却没有办法回答上来。
所以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闭嘴。
但是，那个男人好像蹬鼻子上脸了一样。
就在她想要直接略过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你知道你与那个糟老头子的差距在哪里么？就在这份认知上。”
“……”
“你的心态就像是那些新生代的神明那样，缺乏具体的认知，因为有比自己更为弱小的生物，所以从来都不曾经历过宛如人类这样的绝境。”
有些事情是只有生活在底层的生物才能明白的。
那种苦痛的无力感，那种什么都无法改变，只能坐视身边的人逝去的无力感。
“人间流传着诸神创世的传说，而洛基曾经与我说过远古时代的事情，那些事情……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绝大部分，在最为古老的时代，如今高高在上的阿萨神族是彻底的底层生物，他是与自己的兄弟们一同携手打倒尤弥尔的。”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就这点上来讲，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但是，这却是事实，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否认。
“那种过程绝对不算轻松，而后来，如今的统治者阿萨神族又与同盟的华纳发生了权力层面上的冲突纠纷，接着又是幸存巨人的反扑，总计三场战争，不过与凡人不同的是，他们那时早已精通超凡的力量，所谓的死亡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他握紧了手中的勺子，木勺的柄直接被他捏断了。
“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先是一愣，接着又随意丢掉了这个小勺子。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很快就换了个小勺子。
“哒！”
就在他低头的时候，怀里的亚丝拉琪又伸出了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她拉扯着他的衣领，接着又想要把他那漆黑如墨的头发揪下来。
“凡人与神明的区别就在于，后者早已获得了纯粹的力量，在击败了尤弥尔后就没有了能真正威胁到他们生存的东西，但凡人不同，人类至今都有着明确的生死观念，那种离别的苦痛一直伴随着人生。”
“哒！”
“对于触及到边界的人来讲，这个由诸神统治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而曾经透着美好的中庭世界不过是一个残酷的竞技场而已，生前的人生会被诸神随意玩弄，有时候因为诸神的一个念头就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王国崩溃、妻离子散，而即便是死亡也并不意味着完全消散与终结，不是在阴暗与痛苦之中挣扎、沦为英雄的‘祭品’就是前往幽冥领域，在彷徨之中等待摧毁世界的最终决战到来……稍稍听话一点的就是在神域继续奴隶、角斗士一般的人生。”
然后，霍德的话语就此停顿下来，他的视线投向了在场的二人，只见她们都看着他，而且神情各有不同。
“作为九界最底层的生物，这就是人类悲惨的一生，永远无法获得解脱，所谓重生也不过是以他人的身份进入这苦痛的世界之中罢了。”
也正因为这样，齐格鲁德才不希望亚丝拉琪这孩子挣脱时间的封印。
他了解这种苦痛，更明白那牢笼是何等坚固。
“但那要按你这说法，那些魔兽、动物不也是一样的？”
就在霍德低头注视着亚丝拉琪那无忧无虑的纯真笑颜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海拉的那番话。
这是标准的巨人……亦或是神明的态度。
“人类圈养着动物，魔兽在死后，灵魂也会被巫师抽走用作各种用途，但他们……”
“我是人类，而我被神明夺走了一切。”
迎着海拉的视线，霍德没有任何畏惧，他只是笑着。
“我所说的不过是我自身的体会罢了，我哪有兴趣管那些动物的想法。”
“呼……”
在霍德的安抚之下，亚丝拉琪这个时候突然传出了小小的呼噜声。
她这样的孩子容易惊醒、有时候也会精力充沛，但想要睡着却也是很容易的。
“说起来，我倒是挺好奇一点的。”
“嗯？”
“为什么诸神要缔造那样一个幽冥世界？仅仅是为了选拔死者之中的勇士吗？”
霍德轻轻伸手抚摸着熟睡的亚丝拉琪，但在此刻，他的视线却投向了幽冥的女王陛下。
“我考虑过很多，但对于死者国度的事情，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幽冥国度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第九章:源于世界树的生命
在最为古老、也最为强大的生命之一：霜巨人始祖尤弥尔死后，它的尸体上便长出了一棵横跨深渊鸿沟的巨大树木。
这便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世间传闻尤克特拉希尔支撑九个世界，但这种说法其实并不算正确，因为生长于鸿沟之上的世界树本身就深深扎根在鸿沟之中，它的根须深入了尼福尔海姆与穆斯贝尔海姆的深处。
所以准确来讲，尤克特拉希尔是支撑着七个世界，又连接了九个世界。
这便是‘九界’。
而在这九界的所有智慧生物之中，人类当然是最没没牌面的底层物种。
他们不仅生命短暂，而且生死的习俗从来都不由自己掌控，即便是矮人与精灵都有着自己的习俗，巨人甚至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命循环系统。
只有人类不一样，他们由生到死都生活在神明的掌控之中，即便是死亡都有着特定的归处。
这些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不过，虽然这种状况听上去好像很悲惨，但却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忽视的问题，那便是人类所占据的地域面积其实是九界之中最为宽阔的。
精灵居住在光芒永耀的埃尔夫海姆。
阿萨神族居于最顶端的阿斯加德。
华纳神族封闭了华纳海姆自此隐居。
巨人建造铁森林、建立起防护罩保护起了约顿海姆。
矮人无法见光，所以居住在没有日光、只有夜间星辰的瓦特阿尔海姆。
至于最为古老的冰雾之国尼福尔海姆与穆斯贝尔海姆则有着属于各自的‘产物’。
硬要说的话，霜巨人与阿萨神族的始祖都与冰雾国度有关，而荒芜的火焰国度则诞生了与尤弥尔对立却又相关的火焰巨人苏尔特。
但人类却有那么点不同，因为就如今的状况而言，人类好像完全打破了‘每一个种族占据一个世界’的这种基本规律。
人类生前生活在九界中央的米德加尔特，而所谓的‘中庭’则一直处在其他种族的注视之下。
至于死后，灵魂则会被强大的力量牵引到尼福尔海姆，在经过至少九日九夜的奔波后抵达死亡世界，从此以后便居住在那个地方。
在一般人看来，所谓的死亡领域的存在便是人类永远无法挣脱牢笼束缚的主要因素。
如果死亡意味着完全终结与解脱的话，齐格鲁德也不用走极端、强行用时间的力量定住了女儿的成长。
说白了，那个男人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
“事实上好像也不仅仅是人类了，貌似……好像即便是神明迎来自己的死亡，在没有特殊手段的情况下，他们的灵魂也会前往赫尔海姆。”
此刻，霍德的眼皮下搭，看上去虽然有些好奇，但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关于这一点，我越想越不对劲，神明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或许需要一个后备手段，比如说暂时保存下同族的灵魂、之后寻求复活的手段什么的，但人类真的有必要这么做么？”
“所以，你是觉得幽冥国度不该存在？”
“并不是我觉得，而是对诸神而言，人类似乎还没有强大到能让诸神以礼相待、甚至占据两个‘世界’的地步。”
说到这里，霍德叹了口气。
但是，他此刻的态度却也说不上多认真严肃。
因为在此时，他甚至是拿起了边上的小刀轻轻去触碰那油滋滋的野猪肉。
此刻，在火焰的炙烤之下，去皮的烤肉外壳变得脆脆的，在霍德用刀敲着那外壳的时候，那种硬硬的声音足以引起他人的食欲。
然后……
‘咔’
在霍德将手中的小刀刺进那烤肉之中的时候，外壳立即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内部也发散着热油的香气。
他直接用小刀切下了一小块肉，在吹凉了之后塞进嘴里。
咀嚼、下咽。
“嗯，能吃了。”他说道。
一时之间，他好像有岔开话题的意思。
但在这个时候，其他人都默不作声。
那个男人看上去虽然温和，但由头至尾都把控着话语权。
在这种悄无声息的主导之下，无论是黛德丽还是海拉都没有开口去说些什么，她们只是看着那个男人自顾自的忙前忙后。
又是盛出蔬菜汤，又是将烤肉切成小块。
他就那么自顾自的忙活着晚餐方面的事情。
而就是这样的态度不免让海拉的心情有些复杂。
所以，她只是注视着那个男人，最后不由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会更认真一点。”
“为什么要认真？”
“因为像是这样的事情……”
此刻，女王陛下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自己貌似被面前这个男人套路了？
在意识到不对劲后，她突然抬起头注视起了面前那个男人，但在这个时候，她见到的却是一张朴实的面容。
当然了，还有递到面前的烤肉与蔬菜汤，就连面包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在此刻，她却觉得那烤肉没有之前那么香了。
而这些毫无疑问都与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关。
“你套我话？”
“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
“但是你……”
“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的意义，我只知道神明并不愚蠢，应该不会刻意留下什么破绽……当然了，如果能从中寻求打倒诸神的方法那就更好了。”
“你想的倒美。”海拉随口说道。
她看上去好像已经接受了霍德说的那番话，所以并没有对此抱有什么怀疑的态度。
甚至在此刻，她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了一抹嘲讽。
“相信我，如果你知道了这背后的事情，你绝对不会期望这种‘报复’，因为幽冥国度是必须存在的，无论如何，死者都不能回归原初。”
然后，海拉就此伸手拍了拍自己坐着的地板。
“话说回来，你们应该知道一件事吧，关于米德加尔特还有其他世界的事情，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世界都不曾枯竭。”
然后，海拉就此维持了片刻的沉默。
她闭着眼睛，仔细翻找着属于布伦希尔德的记忆，接着又呼了口气。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我记得即便是在凡间，矿产还有其他的资源也生生不息，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可再生的，即便无人播种，一片荒芜之地也可能生长出植物。”
“嗯。”
这种事情虽然在霍德听来有那么一种迷幻的感觉，但黛德丽却点了点头。
“北方半岛是一片贫瘠土地，但从古老的时代开始，那边的人便以渔业、矿产为生，即便是冰岛王国也是这样。”
事实上，不仅仅是冰岛。
就霍德了解上来看，格尼塔海德王国的地下废墟也有着大量的天然矿物，而莱金他们之所以能迅速建立起他们的尼伯龙根王国，这与格尼塔海德地下的丰富矿产也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完全可再生的资源，加上各种魔法改造，他们甚至能在地下生活世界终结。
“生物的伤口也会愈合，一个道理。”海拉说道。
“伤口……”
一瞬间，营地之内静寂无声，只有火焰静静燃烧。
“尤弥尔，原初的霜巨人还没有死么？”霍德问道，“即便他尸体已经成了世界树？”
“谁规定‘尤克特拉希尔’一定是死物的？原初的巨人毕竟没有那么容易死。”
“那么人类……”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关于巨人的生命观……
“啊对了，顺带一提，我是我母亲的生命的延续。”
说到这里，海拉不由伸了个懒腰。
“我的母亲将她最后的生命完全交给了我，所以我才能安全出生。”
最终，她话锋一转：
“不过人类与我们巨人是不同的，人类、矮人、精灵……这些都与尤克特拉希尔息息相关，你们知道他们在生命迎来终结后会走向何方？”

第十章:原初的混沌
既然霍德看上去不在意这方面的话题，那么海拉也不会就这方面调侃什么。
在以无比平静的态度说出了这些足以令人惊掉眼球、甚至产生什么惊人想法的话题后，她只是拿起了面包，接着咬了一口。
霍德他们虽然并不缺钱，但为了储存方便，他们购入的面包自然是那种易于保存的种类。
口感自然不会多好，而且啃上去有那么一种坚硬的粗糙感。
但就是面对着这种有着能让一般人当板砖使的硬面包，海拉却啃的津津有味。
那种‘咯嘣咯嘣’的声音总有那么一种刺耳的感觉。
而一时之间，她的那种进食方式也让霍德无话可说。
在这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将那种劝告说出来。
“布伦希尔德小姐，这面包不是这么吃的。”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终究还是有人替他说话了。
黛德丽。
此刻，那哥特的公主殿下直言不讳的点明了这一点。
“这面包很硬，一般来讲都是泡在热汤里，或者切片夹着烤肉吃。”
“是这样么？”
在将那硬邦邦的面包咀嚼、吞咽之后，海拉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这并不是什么责怪，也并不是厌恶，仅仅是一抹最为纯粹的疑惑。
甚至，她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看上去好像在回忆什么。
翻找着属于布伦希尔德的记忆，还是回忆她那久远的过往，最终，她缓缓睁开了那略显茫然的眼睛。
“啊，好像的确是这样。”
虽然她好像已经记起来了。
但在这个时候，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海拉直接啃了两口面包，任由那种粗糙、坚硬的感觉在口中蔓延。
接着又啜饮了那带着油水的蔬菜汤。
在那种温热的口感逐渐充斥起了整个口腔后，她才将这些东西全部咽了下去。
“说实话，我都已经忘了应该怎么进食了。”
因为赫尔海姆可没有这种‘奢侈’的东西，亡魂、死者根本不需要进食，而作为幽冥的统治者，女王更掌管着‘死亡’。
“毕竟我不需要这些。”
“你不需要，但布伦希尔德却需要，所以说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从餐饮到兴趣爱好，你至少应该将布伦希尔德精通的那些东西全部捡起来。”
“啧……”
明明霍德说的是实话，而且这也的确是当下她必须关注的东西。
但在此刻，海拉的心头却不由浮现出了一抹不快。
“别用那种长辈的口吻对我说话，这些事情我知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
因为是实话实说，所以海拉无论从什么角度都没有办法去反驳。
所以，她不由感觉到有些郁闷。
“怎么？看我不爽吗？看我不爽说就是了，别憋着。”
最终，霍德的话还是直接戳到了她的痛处，直接引爆了她心底那小小的不满。
“你这人怎么回事？”
但很快，她自己便意识到这有些不对劲。
“真是的……”
她在这发怒，就意味着主动承认了她对他的确有那么一点偏见，甚至是心底发散着的这种不快与不满也是。
而这种不满其实从希恩达尔高峰的宫殿那会儿就开始积压了。
至于为什么，说白了还是她自己在那边别扭。
他曾经说过要自我牺牲，而她甚至为那种自我牺牲还有决断而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而现在想起来，那种感觉怎么想怎么羞耻。
更别说，她之后还好几次与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强调：她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他那种过分的语气。
也许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不曾在意那方面的事情，他们现在也没有提到希恩达尔高峰上发生的事，但海拉就是对此感觉到不爽。
最后，越想越气的海拉最终决定不再考虑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啧，所以说，你了解了吗？”
狠狠咬了一口外脆里嫩的烤肉后，她开口问道。
“嗯……大概知道一点吧，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而已，矮人据说习惯将死者的灵魂制作成物品、永远保留下来。”
对这方面，霍德说的很含糊。
他甚至都没有表现出对矮人文化的了解，即便他的确了解这方面。
“而精灵的话……”
“逝去的精灵会融入永恒的光辉之中，永远保护着精灵国度。”
就在霍德开口说话之前，黛德丽开口将他的话补全了。
而且并不是那种什么‘据说’一类的不确定的口吻，而是无比肯定。
“我虽然没有去过精灵国度，但是，我曾经的手下却是一个半精灵。”
圣剑勇士威提格……
虽然黛德丽并没有提到那个家伙是谁，但霍德还是瞬间就反映到了这一点。
虽说他是一个半精灵，而且还是在中庭世界中长大的，但从自己父亲那里听说一些精灵的习俗，自然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因为我没去过埃尔夫海姆，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不管怎么样，几乎所有的种族都有着处理的方式不是么？就连最为弱小、脆弱的人类也是，由尤弥尔身上诞生的种族都自行‘处理’了灵魂，没有让它们完成回归的循环。”
一边说一边吃，海拉很快就将自己的烤肉完全消灭完毕了。
她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就进食方式上来讲不免透出一丝寻常人难以理解的豪爽。
“尤弥尔并没有被彻底杀死，但他的力量正被源源不断的抽离，生命化作现在的三个弱小的种族，这便是整个‘九界’了，事实上诸神与巨人一直维持着均衡的态势，让‘尤克特拉希尔’维持着身体层面的活跃的同时又封闭着它的意识。”
“嗯。”
“如果各个种族的灵魂完全聚合起来、回归所谓的天地的话，那么那沉眠的巨人恐怕就离苏醒不远了。”
“嗯……”
此刻，霍德低下了头。
他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些许光彩，理论上没有人知道那沉默的贤者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是，海拉估摸着自己却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建议你不要动那些危险的念头，无论是现在的巨人还是神明、甚至是我都不希望那种危险的状况发生。”
她注视着霍德，那种眼神意味深长。
虽说她的性情跳脱，但至少现在，她是认真的。
“那是你们凡人永远无法想象的灾祸，他的残暴就连那些巨人王都无法认同，所以在混沌的远古时代，神明与巨人才被迫联手。”
明明是霜巨人始祖，但尤弥尔却混到连手下的巨人……甚至是他的孩子们都要攻打他。
“他天生拥有一切，能创造生命、能使用强大的力量，也因为天生就拥有一切，所以没有正常的感情……”
说到最后，海拉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她意识到言语的渲染实在是太无力了，仅仅是言语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描绘那古老的灾厄。
说实话，即便是她对那古老的灾厄都不曾有任何的实感。
硬要说的话，不过是霜巨人的血统那烙印在每一个巨人心底的恐惧正诉说着那原初生命的恐怖。
“还是说一个让你放弃的理由吧，如果想要唤醒你脚下的这片‘土地’的话，那恐怕你得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仅仅是屠杀一个种族什么的是完全不够的，也许一不小心，你就会将你所重视的凡间……你所重视的尼德兰王国一起赔进去。”
“你想太多了，我可还没有残忍到能面无表情的屠杀一个种族。”
然后，海拉看到了，男人那浑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挥之不去的猩红与狠毒。
那是连幽冥女王都无法理解的毒辣。
“杀戮可是很残忍的事情。”

第十一章:民间风向
没有人知道那夜晚的丛林营地之中到底谈论了什么，当事三人都对此秉持了沉默的态度。
甚至在那之后，没有人会提起那一晚的交谈。
因为比起所谓的情报分享与交换来讲，他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说学习走路、学习一个正常人……甚至是女武神应该具备的习惯与认知。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部分事情其他人都帮不了，只能靠海拉自己。
因为她并不是学习如何当一个正常人，而是学习如何当‘布伦希尔德’，至少在她找机会‘逃离’威胁着她的安全的贤者霍德的身边之前，她必须将脑海里的那些属于布伦希尔德的记忆完全消化。
为了避免被看穿，她不能仅仅是用她那浮夸、拙劣的演技扮演女武神布伦希尔德。
毕竟她的演技太菜了，菜到当时在希恩达尔高峰，不得不让霍德帮忙遮掩。
如果不是他当时正好塞了个英格维头盔给她，让她扮演一个将死去的英格维视作全部的精神寄托的绝望女人的话，她的演技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突破点。
所以，她必须尽力将自己打磨成布伦希尔德，并不是单纯的扮演，而是完全成为另一个人。
而这种标准显然相当高。
至少一个从未学过表演、只会通过浮夸演技来展现自身情绪的人很难抓住重点与精髓。
不过幸运的是，海拉至少不是从零开始。
只要她愿意的话，她随时能翻阅布伦希尔德留给她的那些记忆。
从兴趣爱好到个人作为，再到曾经的过往与经历，继承了这份记忆、又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海拉想要彻底成为第二个布伦希尔德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霍德他们就现在来讲，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因为他们与诸神之间维持着的那种表面的微妙平衡还能维持很久。
而他们便以普通的阔绰冒险者的身份一路慢慢前行。
两匹马、一架车。
也没有刻意走什么无人的小道、亦或是在草原上飞奔。
他们就是很自然的走在了大道上，只有夜晚会随手利用魔法开辟出一个‘结界’来休息、扎营。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海拉则要综合自己脑海之中的记忆来学习布伦希尔德还有一个正常人应当具备的生活方式。
不说其他，她得从走路开始慢慢学。
但是，这对海拉来讲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因为她太久时间没有‘行走’了。
根据她自己的说法，她原来的那个身体下身已经成了嶙峋白骨与腐肉，与她的‘悲惨宫’中的王座几乎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她已经不是长时间不行走的级别了，而是连下半身都不复存在，平时基本不出行，即便移动靠的也是一手蛮横的魔法。
而对这样的她来讲，学走路比那些婴孩还要困难。
因为那些婴孩至少有着生物的本能，像是亚丝拉琪和狄特海尔这样的孩子无意识之间就会摆动自己的小手与小脚。
对这样的孩子来讲，想要学习如何‘站立’，甚至是行走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海拉却连这样的本能都已经失去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动用自己的大腿。
这方面只能从头开始，甚至还得给予肌肉方面的刺激，也就是需要人帮忙，也就是需要人不断去触碰她的大腿周边的位置，让她‘回忆’起身体的本能反应。
嗯，当然了，这种香艳的工作与霍德肯定是无缘的。
在场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女孩，所以这种工作当然是交给黛德丽。
至于霍德，他每天也挺忙的。
狄特海尔加上一个亚丝拉琪，让他有一种梦回伏尔松格巅峰时代的那种糟心感。
亚丝拉琪这孩子毕竟是齐格鲁德的女儿，即便根据齐格鲁德的说法，他所爱的那个女人——布伦希尔德不过是人间一个公主罢了。
但是，亚丝拉琪体内终究还是流淌着伏尔松格一族的血，她一旦感觉到不舒服，那哭喊声能震天响，像是野兽一样。
如果不是霍德已经习惯了这种‘孩童战神’的吵闹，霍德都寻思这崽子不能要了。
而最终，就在这种吵吵闹闹的‘旅途’之中，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他们由头至尾都不曾有刻意放缓旅行脚步的意向，所以很快便顺着哥特王国的大道踏进了尼德兰王国的边境之中。
侏罗的山谷道路那里已经建立起了尼德兰的防御工事，而那里甚至还设有第一道边境关卡。
而在顺利通过侏罗山脉的关卡后，他们便踏上了尼德兰王国内部的‘大道’。
这条道路是如今的万军之主齐格飞下令修建的。
战争结束之后，尼德兰王国内部的大部分地方都处在百废待兴的地步，但齐格飞大手一挥，用自己身上的财宝为基础，号令全国的居民开始大兴土木。
有时候甚至不发钱财，直接发粮食。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王国内部上下空前一致的团结。
名誉在其中固然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财物到位。
民众并没有什么长远的目光，他们自然是看不到齐格飞一下子砸进大量的财物究竟会产生什么结果，他们只知道国王陛下能掏的出钱，而且从不拖欠。
这就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而如今，距离齐格飞登基也过去了相当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之中，在全国人民热火朝天的努力之下，不仅道路完全修建起来，而且还特别的漂亮。
而就是顺着这条大道，霍德他们大大缩短了行程需要的时间，很快便回到了古老的天怒王城之中。
“这里就是尼德兰吗？虽然看上去好像比哥特冷一点，但整体环境好像比哥特王国好不少啊。”
注视着集市之中彰显出的那种富饶景象，海拉不由说道。
而就在她这么说的时刻，黛德丽不由向她投去了某种视线。
但对于她展现出的那种压迫感，海拉不觉得有什么。
“我也没说错什么。”
“哥特王国最近打仗，哪里都不太平啊。”
就在两个女孩对视着的时候，边上不由有人插了那么一嘴。
而就在这声音传来的那一刻，海拉缩回了马车里，而黛德丽则下意识的将双手环在胸前。
“所以，你是哪位？”
此刻，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且一看就是来搭讪的那种。
他并没有急着就做自我介绍、回答自己的身份，而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黛德丽那正统冒险者的打扮。
黛德丽的身上一直笼罩着一种能让人造成错误认知的魔法，毕竟她的白发与红眸太显眼了。
她直接将其改成了最为普通的面目。
至少在他人眼里，黛德丽是一个普通的金发碧眼的女性冒险者。
也因此，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你们应该是从哥特王国那边逃难来的吧？”
还没有等她们多回应什么，他便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一看就是这样，最近有不少人都觉得爆发战乱的哥特王国待不下去，所以选择到尼德兰来呢，毕竟我们有一个强大、正直、深受诸神眷顾的国王。”
他大概是真的不知道那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人有着无比崇高的身份。
就事实上来讲，他的行为简直是在雷区上蹦迪。
但他本人却并不知道这些。
“因为尼德兰一直蒸蒸日上，所以有不少人愿意在这天怒王城购置房产。”
听到这里，黛德丽的眉头不由上挑。
她算是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搭讪的目的其实也说不上单纯。
“但是，天怒王城的房价最近正大幅度上涨，因为不少商人都想要在此久居，国王陛下现在已经限制购房了，如果你们想要购买房产、在这里定居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条小渠道……”
“不了，没什么兴趣。”
最终，还没有等那个搭讪的男人说完话，黛德丽便直接回绝道。
“我们在这等人。”
“诶？”
可能是没有想到黛德丽会直接拒绝，所以在此刻，那个男人不由流露出错愕的表情。
但是，他却仍然不想放弃。
“真的不感兴趣吗？但你们明明是初来乍到吧？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需要住处和工作什么的吗？我可以推荐你们去认识那些贵族与廷臣哦。”
“所以说了，没有兴趣。”
“对尼德兰不感兴趣的话，那么勃艮第王国怎么样？我也认识勃艮第的贵族，趁着这个机会说不定能攀上勃艮第的公主殿下。”
“你说……勃艮第的公主在这？”
“对啊，勃艮第的公主殿下，还有她身边的那些侍从、使者都在这里……”
在听到那背后传来的声音后，这个男人下意识的如此回应着。
但紧接着，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诶？”
然后，当他回过头的时候，见到的是则是一个黑发的男人。
“你……”
“我只是对这些事情比较好奇罢了，因为就我所知，勃艮第貌似只有一位公主殿下。”
“对，就是那位美貌的克里姆希尔德！”
那个女人……

第十二章:驰名双标
此刻，能直接出现、甚至直接插话的当然只有霍德了。
之前他去安排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例如安排住处什么的。
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他与宫相哈根一样是有着自己的住处的，虽然平时在宫廷内部活动，甚至久居宫廷内部，但这不意味着他在外没有房产。
而无论是天怒王城的居住区还是周遭土地的庄园，他都有着空余的房子。
之前他就是跑了一趟宫廷，也没有找齐格飞，甚至连哈根都没来得及去见面，只是随便找人安排了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他的行踪要维持一定程度的隐秘，这是真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要一直呆在暗处。
所谓的神出鬼没毕竟是‘出’与‘没’，定期暴露自己的行踪，告知某些一直关注着这方面的家伙，自己已经回到了天怒之城也能震慑不少在暗处活动的家伙。
结果还没等他将黛德丽和海拉带过去就听到了这不得不让他在意的话题。
“克里姆希尔德……”
咀嚼着这个名字，霍德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他对这个名字可是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的。
当然了，比起出现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的‘公主’，他对这个名讳的印象更多的则是源自他曾经读过的那些传说。
怎么说呢，因为那些传说故事的原因，他对克里姆希尔德的感官不怎么样。
她的确是一个美貌的公主，但除了美貌之外却也一无是处，反倒是缺点满满。
在传说故事之中，尼德兰之王齐格飞的悲剧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他自身性格方面的缺陷。
至少在传说之中，他并没有克服自身力量所带来的骄纵，所以即便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姐夫，他还是将这种半夜在房间里欺负女人的行为当成自己的荣耀。
接着，他又顺手带走了金色的宝石腰带作为其‘功绩’的证明，这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报复。
但克里姆希尔德本人却也不能说无辜，她本人先是在那边聒噪，以尼德兰王后的身份对身为勃艮第王后的大嫂指手画脚，接着又造谣她被自己的丈夫夺走了最初的贞洁。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愤怒与憎恶才逐渐在她的心底浮现。
齐格飞对冰岛女王布伦希尔德来讲就是一个仇人。
因为如果没有他从中帮助的话，她应该仍然留在自己的王国、统帅自己的子民，而不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王后。
因为克里姆希尔德骄纵之下的‘曝光’，这才埋下了摧毁一切的导火索。
当然了，上述的这些不过是传说故事而已。
就现在的状况来讲，不说其他，单单是齐格飞本人就性格上而言已经与传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虽然有着强大的实力，但却并不骄傲。
他虽然高高在上，但仍然秉持着初心。
而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双方的关系不仅只差临门一脚，而且距离完全公开也就那么一段时间了。
只要尼德兰找到机会对挪威动手，那么这段关系将成为坚不可摧的包围网。
所以无论如何，霍德都不会期望在这层关系之中会有人插上那么一手。
更别说还是克里姆希尔德……
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感了。
而就在这种危机感逐渐蔓延全身的时候，霍德不由苦笑了一声。
“真是可笑。”
他并没有嘲讽任何人。
说到底，他嘲弄的仅仅是自己而已。
他曾经对无数人说过自己从不相信什么命运，而在面对英格维时，也强调过某些事情。
现在也是一样的。
也许，那勃艮第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与他听闻的那些传说并不能算是同一人。
但即便如此，当某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心底还是察觉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
“你，难不成是对那美貌无比的公主感兴趣？”
就在此刻，他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不，只是有些意外……”
“好啦，别解释了，都是男人，我懂，谁不喜欢美人呢，还是克里姆希尔德那样高贵的美人。”
那个男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看上去好像是要拍霍德的肩膀。
霍德自然是想要退避开的，但为了避免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还是忍住了。
就此，那个男人成功走到了身经百战的贤者身边，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种事情我还是了解的，怎么样？我帮你介绍一下？”
“我说了，这方面的事情我没什么兴趣。”
“我的叔叔可是在宫廷里工作的，可以找机会帮你安排一下，只要你表现出色的话，无论是国王陛下还是公主殿下都不会拒绝接见你的，虽然你大概没可能和公主殿下在一起，但至少能见一面不是么？”
他大大咧咧的，看上去好像将这些话说了很多遍。
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就是干这行的。
注视着那个笑的特别开怀的年轻人，霍德已经大致将面前的这个家伙分析的差不多了。
他就是属于那种，家里有人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有亲戚在达官贵人家里干活，所以就借着这个身份出来招摇撞骗。
无非就是利用那些他人感兴趣的小玩意吸引他人的注意力，拿那么一点小钱。
办不办得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看他那种轻浮的态度，大概率是办不到的。
毕竟就关系层面上来讲，如果他口中说的那个所谓的‘叔叔’真的在那些贵族、甚至是国王面前有着不俗地位，能将一个平民直接介绍过去的话，那为什么不给他安排一个混饭的闲职呢？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少做吧，别在这败坏王国的口碑了。”
迎着那个笑嘻嘻的家伙，霍德最终只是回了那么一句。
“你有着健康的体魄、四肢健全，不尝试着找一份工作么？”
他就此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那之后，他也没管那个年轻人流露出的惊愕表情。
他轻轻那么一推便将他推开了。
该说的话毕竟已经都说了，之后的抉择什么的，这种事情只能由他自己来完成。
他之后会做什么，这就与他无关了，而他就这么继续游手好闲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得罪什么大人物。
“女士们，我找到暂时落脚的地方了。”
抛开了脑海之中浮现的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后，他就此大大方方的朝着黛德丽她们走了过去。
但此刻，那正面迎着他的公主殿下察觉到了他神情上的不安。
“怎么了？”
“没什么，总之，欢迎你们来到尼德兰、来到古老的天怒王城。”
“但我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
“这不一样，现在你又不是以‘王子’的身份来的。”
迎着黛德丽的视线，霍德微微一笑。
“有空的话，我亲自带你好好逛一逛这座城市。”
“那我想看看传说中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呢？”
“行啊。”
也许是因为霍德表现出的那种痛快的态度真的让她无比惊讶。
在此刻，黛德丽直接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
直到最后，某个女孩就此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默。
“我也挺想看的。”
“你不行。”
就在有着帷幕的车驾里传来了声音时，霍德不假思索的回应道。
就这么一句话，他将她塞了回去，而且让车里的女人极其不满。
“为什么？”
“你先学会走路。”
“能不能不提这个？”
“不能。”

第十三章:平庸的审美
霍德觉得，有一点还是必须强调一下的。
他之前的那番话并没有什么针对的含义与成分。
虽然就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对海拉展露出的那些性格有了一个深刻的理解：她就像一个熊孩子一样喜欢整活。
即便双方已经确立了盟友的友谊，但完美继承了父亲的某些性格的她总会在一些无足轻重的地方做一些将人气的半死的事情。
虽然这种作为就理论上来讲给那为其半个月的平淡旅途之中增添了不少色彩，但仔细想想，霍德还真的觉得有些心累。
比如说，明明在场有女性，但她却总喜欢让霍德帮忙刺激她的腿部肌肉、寻找控制大腿的感觉。
她就是故意的，因为她知道黛德丽绝对不会允许这种状况发生。
而每每发生这种事情，黛德丽也从不让海拉失望。
在听到海拉那近似无理取闹的话语后，她的表情总会变得无比阴沉。
而且，那种阴沉的气质不仅仅是针对海拉，也会无差别的打击到无辜的霍德。
但幽冥的女王陛下明显与她的父亲一样有着堪比城墙一般的脸皮，在这种城墙级别的脸皮的保护下，她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感，反而会觉得很惬意。
所以到头来，糟心的只有霍德而已。
虽然就本质上来讲，海拉的这种作为应该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但她就是喜欢看霍德那种憋屈的模样，所以她还是挺热衷于这种事情的。
嗯，虽然海拉一直以来都让霍德感到糟心，有时候还会在他的底线边缘来回蹦迪，但至少在这里，霍德绝对没有针对这个女人的意思。
因为她真的不能到处乱跑。
一个双腿动不了的女人无论在哪都是非常显眼的，即便她能用魔法进行一部分的伪装，但谁知道这魔法的痕迹会不会暴露出去？
巫师从来都是喜欢呆在暗处的，无论是那些神明的使者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是这样。
所以，她必须竭尽全力的向普通人的定位靠拢。
不说生活习惯的问题，她至少得做到不依靠任何辅助用具、也不依靠魔法，单纯依靠自己的双腿踩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
“小气鬼，我就是想看看希吉种下的树是什么样的。”
就在霍德带着黛德丽他们一路前往居所内的时候，那幽冥的女王陛下也在这不断碎碎念着。
她的声音不断从马车的帷幕内部传来。
那属于布伦希尔德的嗓音虽然甜美，但对霍德来讲，一旦听习惯了、没有了新鲜感后，海拉如今表现出的声音就像是蚊虫那样吵杂。
这声音就这么在他的耳边嗡嗡叫着，让他的脑袋都有些发胀。
“带我去看看孩童之树又怎么了嘛。”
就是这样的声音不断在霍德的耳边徘徊着，让他的脑袋开始胀痛的同时，也让他那本来就不算太好的心情变得糟糕起来。
但是，他不能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因为这就是海拉想看到的。
这个女人虽然看上去和她老爹一样，但性格却是一样的，经常做这种没什么好处、还让人贼糟心的事情。
海拉真的是想看看希吉种下的那棵至今仍然在不断长高的大树吗？
不，当然不是，也不会是。
知晓海拉本性的人都很清楚她对这些根本不会有什么兴趣。
一路上以来，无论是黛德丽还是霍德都已经将这个女人的本性摸的一清二楚了。
她或许会对赫尔海姆没有的那些景色感兴趣，她或许会对凡人们‘生前’所居住的那些地方感兴趣。
但是，这种所谓的兴趣爱好范围其实是很宽泛的。
海拉会对那些颇具生活气息的景象、还有中庭世界的一部分自然景色感兴趣，因为这些都是她所统治的赫尔海姆没有的。
但要说她会因此就会对某些特定的事物有特别高亢的兴趣那就是开玩笑了。
而且，海拉现在表现出的那种不成熟纯粹是装的，除了让人心烦意乱之外没有其他的什么效果。
也亏得霍德也认识这种人，他现实世界里就认识一个这样的‘网友’。
所以从某种状态上来讲，他算是提前锻炼过了。
也因此，他才能明白该怎么对付这样的家伙。
简单来讲，那就是直接无视她就行了。
反正她就是图一乐，那么只要无视她这种所谓的‘乐子’，她自然而然的便会消停下来。
“我渴了。”
最终，就在霍德和黛德丽都保持沉默、对此充耳不闻的时刻，他们的耳边就此传来了海拉那幽幽的声音。
“行了，也到地方了。”他开口说道。
接着，他伸手推开了那封闭着的木门，内部那看上去无比平庸的庭院顷刻之间便展现了出来。
甚至，在见到这庭院构造的时刻，黛德丽不由一愣。
不因为其他，因为内部没有任何的声音，仿佛一切都很安静。
无人居住、无人打扫。
虽然算不上杂草丛生，但那萧索之意却扑面而来。
“这……”
“别看我，我平时更喜欢住在宫廷里，至于这里算是当初分配的屋子，我从以前开始就很少住，它没有杂草丛生已经算很好了，齐格飞那孩子会定期派人打扫的，所以能直接住。”
“就这么直接住在里边么？”
“当然不是，至少得做点防御措施。”
就在黛德丽驾着马车进了庭院内部后，霍德略微抬手。
魔法的光辉在他的指尖一闪而过，接着点亮了石墙上的符文。
那些符文就此一闪而过，默默发挥起了自己的作用。
“墙壁内部……”
“我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拿砖头搭的……不过说实话，这里经历‘重新装修’后，也就只有这石墙保留下来了，亨定一族当初对这里打砸抢，想要挖出什么‘贤者秘宝’，也就剩下墙壁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在缅怀还是嘲弄。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只有这四周的石墙才是我最认真的地方，里边铭刻了不少魔法结界，足以消除内部的存在感。”
魔法方面的事情，黛德丽都是知道的，所以她并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而比起这些，她明显更在意其他的事情，比如说：
“你自己拿砖头？”她问道。
“嗯，我当时想着自己动手布置房屋应该会很有安全感，而且也应该很会有成就感，不过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回答道。
“这里是齐格飞找人重新装修的，内部格局比起以前来讲应该会有很多变化……说到底这种事情也无所谓了。”
“看起来好像有点平庸？”
还没有等黛德丽多说些什么，马车内部便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海拉。
论毁气氛，这女人是专业的。
“是是是，这里的确平庸，让您委屈了。”

第十四章:一个人的居所
在此刻，面对海拉那如同刻意挑事一般的态度，霍德不由挑眉回应。
而面对他那阴阳怪气的言语，海拉不由摇了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还没有等海拉开口说完，黛德丽就冷不防的插了那么一句进来。
至少就这方面而言，她还是愿意帮着霍德一点的。
不过，就是这样的态度让女王陛下挠了挠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总之不管怎么样，这里是最适合的地方了，有多重结界的保护，一般人绝对不会察觉到这里的状况，至于巫师……他们只有靠近才能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此刻，霍德抬起了头，他那略显浑浊的视线直接投向了天空。
“有好奇心的人不会察觉到异常，而察觉到异常的家伙则对这里的状况心知肚明，他们绝对不会靠近。”
对于这一点，霍德还是很自信的。
“这里毕竟是天怒之城的内部。”
此刻，黛德丽也很自然的就接过了霍德的话茬。
“这里也是整个尼德兰王国之中人流量最大的城市之一……”
“是人流量最大的城市，因为这里是整个尼德兰王国的中心，无论是新建的废城还是阿姆斯特尔海港都比这要差上一些。”
阿姆斯特尔海港是几十年前建立起来的海港城市，目的是为了绕开北方门户的丹麦、打通与北方半岛的其他王国的贸易。
而事实证明这很有成效，伴随着商业的兴起，阿姆斯特尔海港与尼德兰的海尔德要塞俨然已经成了尼德兰的海洋大门。
至于废城。
那里是曾经在北方海域中摸爬滚打的北风海盗们的聚集地，虽然齐格飞有意无意之下会塞不少其他地区的民众进去，但那里的本质却没什么变化。
如今，莱茵河畔的废城也是尼德兰的重要城市与防线，它与阿姆斯特尔海港还有平原的天怒王城构成了坚不可摧的铁三角。
如果说阿姆斯特尔是通向遥远北方的海洋大门的话，那么废城便是对准了丹麦与哥特的大门。
另外，再加上兴建起来的军事要塞，无论哪一座城市首先出问题，驻扎在其他地区的军团都能率先驰援。
这足以说明了那两座城市的重要性。
但即便如此，那两座城市也远远不如天怒王城这般繁荣。
至于理由……
“也对，毕竟这里是王国的政治与权力的中心，也是‘英雄’的居所。”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是有着深刻体会的。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能轻易吸引到人的东西只有三样：权力、名誉还有财富。
后两者的重要性在伯仲之间，但前者的诱惑力一定是最大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曾经，黛德丽也不敢保证自己手中的势力一定能脱离出自己父王的掌控，因为她知道，当初自己身边有不少人都是冲着她那‘王子’的身份投资的。
这便是权力的重要性。
在那些人看来，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必定会是哥特的下一任国王，而他们只要在她的身上投资足够，那么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宫廷之中的关系大多都是靠这种地位维系的，真正的所谓袍泽、兄弟之情很少。
因为即便是亲兄弟也有可能会为了权力而选择谋逆，甚至是亲手杀死曾经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兄长。
但齐格飞与当初的她不同，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论财富，他一方面掌控着屠龙得来的‘格尼塔海德的财宝’，另一方面，他又掌控着父辈遗留的遗产。
那些由贤者保存下来的启动资金给他踏平了太多的波折。
至于名望与权力，那更不用说：
末裔归来、登基为王的故事太响亮了，甚至在整个米德加尔特徘徊着，而且更重要的是，作为尼德兰的万军之主，他一直把控着至关重要的军权，从未有任何分散。
在整个尼德兰，他与他的宫廷便是整个王国权力的化身。
权力、英雄。
只要有他在这里，天怒之城永远都会是最繁荣的地方。
“无数年轻人都梦想着加入国王的天怒近卫军，无数商人愿意花费重金在城内开设商铺。”
就如今而言，整个天怒之城几乎将尼德兰最为重要的东西都捏在了手中，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心城市。
没有比它更重要的存在了。
“总之，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绝对要顾忌到民众的存在。”
到了最后，黛德丽心底不由浮现出了那么一种微妙的挫败感。
本来她还是帮着霍德说话的，但到了后来，她的兴致却没那么高了，所以声音也逐渐低沉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敢在这座城市之中动手的，毕竟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完全为敌的打算。”
而面对他们的一唱一和，海拉只觉得心情无比复杂。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总觉得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你们在这演歌剧呢？我说的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是什么意思？”
“你这人……”
看到霍德那似笑非笑的骄傲神情，海拉没由来的感觉到有些恼火。
她虽然平时不好好讲话，但这一次真的没打算开玩笑，结果面前这两个家伙直接联手杠上来了。
这叫怎么回事？
以海拉的性格，她从来不习惯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所以理所当然的都将问题甩到了面前的那对男女身上。
“我只很好奇一点，这里的环境布置似乎有那么点我熟悉的氛围而已。”
自此，海拉的眼睛咕噜噜的一转，说出了这番话。
这就是她之前想说的。
不过在之前，她也没想多说什么，无非就是随便感慨两句而已。
因为给她的直观感觉便是如此。
人间的建筑格局都会给她一种新奇的感觉，但唯独这里不太一样。
她之前根本没多想，但现在被逼急了，所以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怎么说呢，可能是我的错觉，这房屋还有这庭院，我感觉应该不是你一个人设计出来的吧？”
紧接着，她的目光开始在面前的男女身上打转，好像正期待发生点什么。
“以前这里真的是你一个人住的地方吗？”
“一个人……”
虽然有那么点片刻的迟疑与沉默，但他最终还是给出了这番答案。
“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也没有仆人与侍女，我一直都习惯一个人住。”
“真的？”
“现在这屋子是齐格飞那孩子修的，你在这讨论这些也没意义吧，总之除了周边的这些围墙，这些也与我无关了。”

第十五章:无需勉强
这里的一切实际上与他无关。
霍德直接甩出了那样的一句话，而这句话堪称杀手锏，直接终结了可能存在着的话题。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说的也是事实。
这座城市又不是没被占领过，而亨定一族显然不会去保护属于‘伏尔松格一族’的遗物，更何况在战场之上，他们眼里的‘年迈的贤者’甚至一度将他们坑的下不来台。
如果不是众神之王亲自出手，再加上其他一些神明暗中推波助澜的话，亨定一族根本做不到击碎传说的壮举。
亨定一族的莱格尼。
他本身就心胸狭窄，别说保护伏尔松格的遗产了，他根本不会设立什么文物保护专区，也不会设立什么纪念馆。
对他来讲，当然是直接打砸抢，拿走一切能拿的，将这些全都收到他的私人金库里。
所以，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击碎了，完全推倒重来。
虽然霍德也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当他再一次回到这里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成了废墟，所有的一切纪念品、装饰物都不复存在。
而在那之后，他也不在乎这些了。
即便是就现在而言，有一个地方住就行。
对现在的霍德来讲，新生的伏尔松格一族的宫殿里就挺不错的，他还能经常躺在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之下小憩。
那真是十分惬意的事情。
至于这里……
“事实上在当时，齐格飞那孩子也没跟我讲这些，就将这屋子偷偷修好了，估计在他看来，这也是他少有的能为我做的事情……现在保留下来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冒着风险去城外的庄园。”
这话倒是没说错什么，因为以他们这敏感的身份，比起风景优美、但实际上却无比偏僻的郊外，明显还是城市内部的环境更适合他们。
毕竟这里的确是最安全的。
而且在魔法的笼罩之下，也绝对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
即便是诸神都不可能在这座城市随意降下神迹，毕竟他们已经‘承认’了此处的统治者，而齐格飞本人的声望也处在巅峰水准。
不过即便如此，黛德丽仍然感觉到不对劲。
而问题则出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霍德。”她开口喊道。
“嗯？”
此刻，贤者已经走到了屋子的门。
他平静的回过头，那面容上似乎浮现出了一抹疑惑。
“别傻愣在那里，庭院里有马厩，可以把马车什么的停在那里，另外饲料应该是常备的，即便没有的话可以去买。”
说到这里，霍德笑了起来。
“另外，你们不想看看你们的房间吗？虽然应该没有宫殿那样瑰丽，但生活用品应该是一应俱全的。”
然后，他就这么走进了那屋子之中，只留下外边的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一切都很平和，没有任何的异常。
但黛德丽总觉得有那么点奇怪，因为她总觉得他好像是在逃避某种话题一样。
不说那个话题在他的心底有什么样的份量，但很明显，他本人是绝对不愿意谈起这个所谓的话题的。
“嗯，果然有猫腻。”
就在黛德丽注视着那敞开着的房门时，她的耳边就此传来了海拉的声音。
“这个屋子肯定有故事。”
“没有。”
就在海拉觉得自己应该挖掘出了某些秘辛故事后，她的耳边就传来了黛德丽的回应。
“诶？”
“就像是霍德说的那样，这间屋子是重建过的，里边也挖不出什么秘密来。”
“你……”
注视着黛德丽的那种复杂表情，海拉明显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此刻，她只是看到黛德丽摇了摇头。
“每一个人都有过去，在他不愿意说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深入追究比较好，你至少应该能理解这一点吧？”
“嗯。”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总之在这一刻，海拉的确是点了点头。
她其实并没有被那种略显沉默的凝重氛围所感染。
此刻的她甚至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不是窝在马车里就是住在野外，我还没有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躺过呢。”
“法尔克，过来。”
也不管海拉的那种自言自语，黛德丽只是伸手拽了拽那梦魇战马的缰绳，拉着它还有那马车朝着马厩走去。
“最近一段时间稍稍忍耐一会儿吧，这里并不适合你到处乱动。”
她说着，接着轻轻抚摸着那战马的脑袋。
法尔克是个聪明的孩子，它也没有多叫唤什么，只是亲昵的蹭了蹭自己的主人。
就在她打算将缰绳还有其他的一些繁琐物件从自己可爱的战马身上卸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那法尔克那硕大的脑袋动了动。
“咴”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短促的鼻响与叫唤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咀嚼的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
“法尔克？”
从黛德丽的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自己的战马貌似在挪动、咀嚼，但却不知道它究竟在吃什么。
而就在她稍稍挪动了几步，重新走到头部位置的时候，却再一次见到了霍德。
“你什么时候走出来的？”
“就在刚刚，我突然想到这里的马槽可能只有普通的饲料，但你的战马很明显是吃肉的。”
对，法尔克是吃肉的。
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不由瞥了一眼自己的战马。
此刻，法尔克已经眯起了那眼睛，它正咀嚼着那新鲜的生肉，看上去好像无比惬意。
而这番态度一时之间也让黛德丽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说？
自己的战马在相处的过程之中已经被收买了？
“你出来就是送肉的？”
“不止，我先把孩子带进去。”
就此，霍德掀开了马车的帷幕，伸出手将舒舒服服躺着的亚丝拉琪抱了出来。
“总之，我先把这孩子带进来，你和海拉把狄特海尔带进来吧，等会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房间。”
“嗯。”
最终，黛德丽缓缓点了点头。
不过还没有等霍德踏出那么两步，她突然开口了：
“其实你不用多勉强自己，其他地方也不是不能将就。”
“这里更安全一点。”
“嗯。”
最终，他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仅仅是保持着沉默。

第十六章:狂野
此刻，海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她其实也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对人类还有人际交往层面的无知让她无法完整体会到这种氛围。
在这个时候，缩在马车里的她只能感觉到一种让她都难以忍受的沉默氛围逐渐扩散开。
女王陛下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说实话，虽然她一直以来都生活在沉闷、阴冷的幽冥国度。
但经过了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她这才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比起阴冷，她还是更喜欢热闹一点。
不管是表现出那种恼怒还是无语，甚至是尴尬都好过现在的这种沉默。
所以，她下了一个决定，她要打破这种氛围。
“我说你们……”
不过，还没有等马车里的她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霍德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我等会儿帮你们安排一下房间，接下来我出一趟门，回来的时候会顺便采购食材，你们的话不要离开这里。”
“知道了。”
“黛德丽你这段时间帮忙照看一下，可以帮我们的‘布伦希尔德小姐’继续复健。”他说着。
虽然这些事情都很普通，而且以他的身份与地位，临走之前将这些交代一下都是很正常的。
但海拉总觉得霍德说话的速度太快了。
因为快、所以莫名透着一分无法遮掩的急躁。
而最后，就是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中，霍德结束了所有的对话，直接转身离去。
“所以说到底怎么了？”
“和以前的事情有关吧。”
“以前有发生过什么吗？”
“发生过不少事情吧。”
轻轻抚摸着梦魇战马那柔顺却略微发烫的鬃毛，黛德丽回应道。
“那你知道吗？”
“大概知道。”
“能告诉我吗？”
迎着海拉那孜孜不倦的问题，黛德丽下意识的便皱紧了眉头。
最后，她摇了摇头。
“既然他没说，那我也不会说，我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
“但是，你的心情现在看起来也貌似不怎么样。”
迎着黛德丽那透出了猩红的视线，海拉不由笑了出来。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毕竟那个男人看上去好像很有故事。”
“……”
“你别不说话啊。”
此刻，海拉不由感觉到有些糟糕。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黛德丽其实是一个不怎么能开玩笑的人，但她也不会随意就动真火。
所以在面对那些子虚乌有的瞎扯淡的情况时，她一般都会给予不轻不重的回击。
反正绝对不可能憋着。
再不济，她也应该会通过各种举动给予警告——仅仅是警告而已。
事实上，正因为黛德丽有着无比严格的自律作为，所以海拉才敢在这反复横跳，这行为和她爹一样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她感觉自己貌似一脚踏进了雷区。
黛德丽就在那边保持着沉默，这让她感觉僵硬而难受。
“那个。”
“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就瞎想，完全没必要。”
“啊……”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同情吧。”
“所以说到底是……”
“你不要问我，要问的话去问他本人，看他会不会回答你。”
“这就算了。”
本来，海拉还在筹措着自己的语句，但在听到黛德丽那么回应后，她赶忙摇了摇头。
对她来讲，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她可不愿意趟雷。
这不是实力层面是否打得过对方的问题，而是她不想看到他那张发黑的脸。
虽然仅仅是一个凡人，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即便是他也能凭借那种纯粹的威势让她感觉到压力。
也许，这就是半神的躯体所带来的‘副作用’吧。
明明海拉本人是幽冥之地的女王，但为了完全占据布伦希尔德留下的身体，她的感官也逐渐与生者同步。
总之，在现在的海拉眼里，她虽然喜欢在他人的底线上反复横跳，但那是因为她知道霍德绝对不会轻易动怒。
平时调侃两句还行，真的把他惹怒什么的还是算了。
“有些话，如果他想说的话早就说了。”
“嗯，就是这样。”
看着海拉那明显就是装出来的正经模样，黛德丽略微张开了嘴。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不是关于霍德的，而是关于海拉自己的，但一时之间，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所以在最后，她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这么浮夸，正常人即便想要摆出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也不会……”
黛德丽就此停了下来，因为她发觉自己说的好像不大对。
到了最后，她甚至摇了摇头。
“算了，不应该这么说……不用这么刻意，人类不是那种一定要吸引他人视线的生物，想要消除孤单有很多办法。”
然后，黛德丽就这么伸出双手，从马车之中抱出了第二个孩子。
狄特海尔……
为了避免出大问题，无论是狄特海尔还是亚丝拉琪的身上都被施加了魔法，这魔法能让他们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之中。
毕竟之前在集市那边人，人比较多。
虽然声音吵杂，但婴儿的哭闹声总是会引人注意的。
不过现在就不同了。
所以很快，黛德丽就替狄特海尔解开了那小小的魔法。
而就在魔法被完全解开的那一刻，狄特海尔那大大的眼睛就完全睁开了。
对这个孩子来讲，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睁眼看到那个会经常给自己喂饭、哄自己睡觉的男人。
而对他来讲，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莫过于见到黛德丽的那张脸。
阴沉、可怕……
对狄特海尔来讲，自己的‘姐姐’黛德丽所留下的就是这样深刻的印象，那猩红的视线扫来的那一刻，他几乎就要下意识的哭出来。
哭闹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他唯一能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的行为。
不过还没有等他完全哭出来，他便觉得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张脸、还有那宛如鲜血一样暗沉的眼睛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到底是因为那混淆认知的魔法仍然在起着作用，还是狄特海尔已经对黛德丽的视线免疫了？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总之现在的他的确没有哭出声来。
然后，她就这么走进了那大屋子里。
而在进到那并不长的廊道中的时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套甲胄。
它就远远的立在廊道的对面、宛如一尊守门神那样，与此同时，那甲胄的上方则挂着盾牌与利剑。
“果然呢，布置的确有那么一种狂野的味道，就像是那些渴求着冒险、追求功勋的年轻人才会做出的布置。”

第十七章:火焰
也许从一开始，黛德丽还没有那么深刻的感觉与印象。
但是，当她踏进这屋子里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这并不是说这屋子的布置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房屋内部的装饰还是相当精致的。
虽然它本身并不算大，也算不上什么小型城堡，算上阁楼也不过三层高，但一眼望过去还是令人感觉到舒适的。
比如说现在黛德丽所在的这个客厅。
一张长长的桌子就这么摆在了正中央，墙壁上则挂着各种装饰品。
剑与战斧交织着，与盾牌一同挂在架子上，而周边的那些橱柜上也摆放着那些精致的展示柜，而那用以展示的各种透明柜之中也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冒险者用以展示自己的功绩那样。
边上的壁炉虽然正熄灭着，但很轻易就能想象到它燃烧起来的模样。
当壁炉燃烧起来，客人们在这客厅落座时便能见到被壁炉的火光与烛灯一同照耀起来的各种珍宝。
而与此同时，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又坐在什么地方，只要不离开客厅、进入阁楼或者二楼深处的区域，那么他们抬起头便能看到高高挂在墙壁上的狼头雕饰。
狼……
由伊尔芬部族代代传承下来的象征。
如果单单就是看这里的装饰与摆设的话，客人们就能知道这里的主人到底怀揣着怎样的骄傲。
外向、热情。
单单看装饰，黛德丽就能察觉到这一点。
这一定是对自己的冒险生涯、还有各种丰功伟绩无比骄傲的人才能设计出来的客厅风格。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察觉到那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他不是这样的人……
并非什么岁月的沉淀，也不是什么历经世事后的沧桑。
黛德丽察觉的出来，他就表现上来说与她认识的那些英雄就截然不同。
而且，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喜欢退居幕后什么的，这一直广为人知。
他绝对不是那种喜欢夸耀的人。
那么，就布置上来讲，这或许是齐格飞设计的？
注视着那些柜子，黛德丽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也由不得她这么想，因为这个周遭的那些展示柜里除去几把漂亮的武器还有一部分可能源自齐格飞的私人小金库的奇珍异宝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大大小小的展示柜很多，但里边的东西却很少。
一眼望上去虽然会令人感觉到惊艳，但看的久了，黛德丽总有那么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缺了点什么？
不，应该说是缺少太多了。
一时之间，黛德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这已经不是什么违和感的问题，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空旷。
明明这里是屋子内，还是自己所信任的人的屋子。
“我大概有些理解了。”她低声说道。
“你理解了什么？”
就在此刻，声音冷不防的就从后方传来。
当然是霍德。
“我说我大概能体会到你的感受，这里有些空旷，对你而言应该也有些冰冷吧？”
“尼德兰的风虽然略显凛冽，但现在的确还可以。”
“没什么所谓，就当我冷了吧。”
黛德丽根本就没听霍德说的话，此刻的她只是一路漫步到了壁炉那里，接着仔细打量了一番内部。
内部并没有柴火，但她却看到了铭刻在其中的符文序列。
很容易读懂、也很容易驱使。
就在黛德丽随手将其激活后，壁炉之中很快便升腾起了火焰。
“你大概并不喜欢这种空旷的屋子？”
“的确，所以我从不喜欢居住在这里。”
说到这里，霍德环视了一圈四周，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那硕大的狼头雕饰上。
“毕竟一个人的话，只需要满足日常生活所需就行了。”
“普通的仆人可没有办法使用刻着符文的壁炉，这里以前是两个人的屋子吧。”
“……”
“我和她之前稍稍聊过那么点事情，所以我大概能猜到那么一点。”
“嗯。”
“所以……”
“之前我好像说过，亨定一族曾经在这里打砸抢，所以摧毁了一切来着。”
“嗯，的确。”
“但当时并不全是这样，当时有那么一个给人以自私印象的矮人，在亨定一族占领城市的时候，他抛下了自己的铁匠铺，来到这屋子里想提前把这里的东西运走、替我保管起来。”
“矮人？”
“嗯，矮人们认为，纪念品一定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能摆出来展示的无一不是骄傲之物，所以他想要将当初摆在这里的一切带走保存。”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稍稍停顿了片刻，他就这么漫步到了边上，接着拍了拍边上空着的展示柜。
“这里边以前放着的……大多都是我以前显得无聊制作的工艺品，而这里以前则摆放过一头魔牛的头骨。”
他开始漫步，指着那些空着的展示柜，诉说着里边应该保存着的物件。
“那边则是巨龙的牙齿。”
“这里则是巨人兵器的一部分。”
“巨人的兵器？”
“格林海姆。”
“啊……对，我记得那里的巨人认识你。”
“毕竟我把他的王国屠的一干二净，就留那么小猫两三只，他不认识我都困难。”
然后，霍德冷笑起来。
“不过说是王国，说白了不过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罢了，如果不是村庄遭到劫掠、甚至无人生还，我本来还不想管他们的。”
最终，他介绍着一个又一个的‘空壳’，最后将目光摆在了中央的一个展示柜上。
“至于这里……以前里边应该有着一个基座，基座上应该插着一把石剑。”
“石剑？”
“雷石之剑。”
“嗯……”
“那它们现在被你的矮人朋友保存起来了？”
“不，我把它们一把火烧了。”
“……”
“当时，时间其实根本不够，他想要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搬走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就连房子一起烧了，毕竟我没打算给亨定一族的人留什么‘秘宝’与‘遗产’。”
表面上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即便如此，黛德丽仍然流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因为她已经找到了那番话中的漏洞。
事实上，霍德的这番说词有着太多有问题的地方，无论是关于矮人，还是关于其他的什么东西。
“那一把大火……看起来将这里烧的很干净。”
“是啊，一把火全部烧光了，基本什么都不剩下了。”

第十八章:夸张
因为曾经的大火，贤者曾经的房屋化为废墟，什么都不剩下。
直到二十多年之后，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齐格飞登基、成为了尼德兰的万军之主后才想方设法、竭尽全力去还原了这里房屋的设计。
忽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一些还有一些具体人物，大致上就是这么一个状况。
不过很明显，齐格飞并不是一个多么细心的人。
他年轻而单纯，所以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他的事情。
在他看来，他只是想要将自己的叔叔曾经居住过的屋子还原出来，将它当做一份礼物赠送给他。
事实上这么做也没错，因为人类终究是喜欢怀旧的。
即便有些回忆无比痛苦，但这种怀念也是一种本能。
回忆就是这样，也许会苦痛，但有时候却会成为一种精神支柱。
齐格飞的心当然是好的，没有人能指责他这个子侄辈，但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可能没了解清楚事情的原貌。
不，理论上来说，这应该不算是他没有‘了解’清楚，而是他由头至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认知或许与其他人一样，以为自己叔叔的老家是被亨定一族打砸抢了。
毕竟就现在而言，世人对亨定一族已经形成了一种固有印象，而莱格尼那种愚蠢的表现甚至让齐格飞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就是这样的印象让人觉得无论他们身上有多少黑锅都是正常的。
没有人想到是霍德自己一把火烧毁了所有。
甚至，退一万步，即便知道了这一点，大部分人可能也没办法理解这番作为深层次的原因。
“这件事，只有你自己知道吗？”
“火是我放的，当然只有我自己知道。”
注视着霍德的侧脸，黛德丽略微沉思了片刻。
有些话其实已经到了嘴边了，但一时之间，她却不知道应不应该讲出来。
她在担忧。
不仅仅是担忧他的心情，也担忧着他对自己的态度。
但最终，她还是抛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想改一下环境布置么？”她开口问道。
话语出口的那一刻，她略微有那么点后悔。
聪明人容易想太多。
她本人并不蠢，而更重要的是，她面前那个男人也绝非平庸之辈。
也许仅仅是一句话就能让他产生许多不必要的想法。
但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接着继续开口说道：
“如果这里的布置让你觉得不适应的话，我可以帮忙稍稍改善一下，审美方面我还是有点心得体会的。”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事实。
虽说建造起了整座天赐之城贝安的人是恶魔默赫梅特，但这并不意味着宫殿内部的摆设是不能更改的。
虽然她肯定没兴趣去修改领主之座与宫廷前殿的那些装饰，但包括书房、房间内的这些布置一定是动过的。
而霍德本身也见过那种风格，并不华丽，但各种雕饰都突出了那个时候她的那种心态：荣光。
这种荣誉并不是那些普通人追求的东西。
简单来讲，她以自己的身份为荣，因为是父王的孩子，所以她特别重视自己哥特王室的身份，所以会有很多与飞鹰、公羊相关的装饰品。
而且，这些装饰相当自然，一眼扫过去绝对不会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
但是，现在的问题却也不是什么‘审美观’的事情，而是这里的环境布置。
“随便你吧，不过今天大概没什么时间了，以后有空再……”
“什么什么！你们在讨论什么事情！”
紧接着，还没有等霍德说完，‘布伦希尔德小姐’的声音便从门口那里传来。
循着声音望去，映入他们眼帘的则是一个腾空而起的显眼屏障。
虽说海拉的确只有上半身能动，但魔法很轻易的就将她的身体托了起来，丝毫不会影响行动力。
“你们之前在说什么？”
“关于这个屋子布置的事情。”
在霍德开口之前，黛德丽就提前回答了这一点。
“布置啊，让我试试？”
“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用不着你来操心。”
眼见着黛德丽与海拉之间似乎又要展开一轮言语层面的交锋，霍德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
“这屋子里的房间你们可以随便选，别乱来就行，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说到这里，霍德将目光摆在了黛德丽抱着的那个婴孩身上。
狄特海尔……
作为名义上的哥特二王子，这个孩子目前还只是睁着自己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对自己那流淌着恶魔血统的姐姐有什么样的看法。
“我用魔法在我的房间里做了两张婴儿床，如果不想抱着他的话可以摆在摇床里，现在的话时间也不算太晚，这两个孩子也用不着喂，其他事情就等我回来再处理吧。”
他说道。
接着就此转身离去，路途之中，他身上发散起了魔法的辉光。
伴随着宛若燃烧一般的邪龙之炎，他再一次穿上了那暗色的邪龙之甲。
紧接着，那身影消失在了两个女人的视线之中。
“啧……”
在看到他完全离开了之后，黛德丽心底莫名浮现出了一抹异样感。
看不见、摸不着。
与此同时也完全说不清楚。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算了，比起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紧接着，她的目光就这么挪到了海拉的身上。
而与此同时，伟大的幽冥女王的眼神则下意识的开始游离起来。
“我先去看看这个屋子的内部构造，我还是挺有兴趣的。”
然后，托着她的屏障就这么直接腾空而起，直接上了二楼。
而在见到海拉那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的逃避行为，黛德丽突然之间笑了出来。
一瞬间，那种有些冰冷、令人困扰的沉默氛围就这么被击碎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是跑不掉的。”抬头注视着二楼的廊道，她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要重新学走路的。”
“但你就不能按小点力气吗？”
“用力小，你怎么能感受到那种感觉呢？”
说到这里，黛德丽便抱着孩子上了二楼。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她上楼的时候，她的脚步声意外的响亮，而二楼房间的深处则传来了海拉那夸张惊恐的声音。
“你不要过来啊！！！！”
这声音虽被房屋周边的结界完全笼罩了，但庭院之中的战马却听的一清二楚。
此刻，梦魇战马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头，它颇有灵性的看了一眼屋子，接着又低头吃肉去了。
“那些家伙……应该没关系吧。”
与此同时，刚刚没走出多远的霍德心底浮现出不太妙的感觉。

第十九章:齐格飞的苦恼
有那么一刻，霍德本来有些阴沉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了一种冲动。
他突然想要直接回到庭院里去看看那两个女人在做什么。
虽然就他对黛德丽的了解，她应该不是那种会在房子里掀桌的女人。
但是，仔细想想，是否掀桌什么的，这种事情好像并不是由她一个人决定的，因为她又不是一个人在那里。
如果仅仅只有黛德丽一个人的话，霍德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一直都是那种令人很放心的女人。
但重要的是，现在那里可是有一个大号的‘定时炸弹’。
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也不知道黛德丽究竟能不能管住她。
一时之间，霍德的思绪就此发散开来，他自己都有些管不住这种想法。
“啧，真的是想太多。”
不过在最后，霍德还是摇了摇头。
仔细想想，海拉即便性情再跳脱、亦或是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都不可能现在就直接翻脸。
因为不管怎么样，她与诸神之间都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而现在又与自己有着盟友一样的关系。
在所谓的‘利用价值’消失之前，她还没有那么轻易就翻脸。
不过对于这方面的事情，霍德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因为他没有办法去把控一个表现跳脱的女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时而冷酷、时而热情，时而幼稚、时而成熟。
在将近半个多月的相处之中，她将这些截然相反的个性全部表现了一遍。
而那些表现很容易就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认知与形象完全击碎。
到了现在，霍德觉得自己很难看穿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表现出的那种浮夸的、像是渴求吸引他人注意力的孤独孩子一样的幼稚表现究竟是她内心真实想法的体现，还是一种混淆视线的作为？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即便是霍德也不能完全确认。
人心隔肚皮，这种话也不是随便说的。
即便是最为强大的巫师有没有办法窥探另一个强者的内心世界。
更何况，那还是幽冥的女王，是‘死者’之中的最强者。
她不仅掌控着凡人与弱小生物所恐惧的那种‘尽头’，而即便抛开她手中掌握的权柄，她也是一名强大的巫师。
而与人类世界之中那种只知道搓火球的家伙完全不同，只有真正踏上了这条路、对符文有着深刻理解的人才明白‘巫师’这个词的含义。
那是对超凡力量的理解，也是‘无能者’对超凡之力的探求。
不谈其他，一名巫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学会守护自己的精神与意志。
不管是记忆还是内心的想法，这些都是要全方位封闭的。
虽然这么说的确有些可笑，但有时候，在这九界之中，决定自我认知的的确就是这些东西。
就像是英格维依旧认为自己是齐格鲁德那样，虽然他的灵魂早已与日月双狼融合，又完全舍弃了自己的身体，全部依附于那铠甲之上。
但他依旧会为‘齐格鲁德’的执念拼上一切，甚至一度迷失其中。
对巫师来讲，精神与意志就是如此的重要，也没有人会希望他人窥探自己的内心世界。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问心无愧。
久而久之，窥探他人的内心与精神什么的，这种事情自然被视作一种禁忌。
因为窥探就意味着怀疑，这不是什么‘好奇’之类的理由就能解释的。
而像是海拉这样的巫师必定会对自己的精神世界严防死守，想要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窥探她内心的‘真实’，这根本不可能。
而一旦这种怀疑被摊在表面上，那么会使得本来平和的表面盟约摇摇欲坠。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此刻的他已经站在了通向王宫的阶梯之上，而回头望去，恰好可以看到他的那间宅邸与庭院。
不过从外表上来看，内部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就是了。
说起来，自己为什么又要怀疑那幽冥女王呢？
是因为她最初想要隐瞒身份的欺瞒？
还是她那浮夸到不真实的表现令自己认为她的身上一直披着厚重的外壳？
都不是……
虽然这些都是原因，但起到的作用很小，真正让他内心的那种怀疑逐渐扎根的理由只有一个。
准确来说，仅仅是因为那个名字而已。
海拉、幽冥女王海拉。
如果她是个凡人也就罢了，关键就在于她是霜巨人。
而对真正的凡人、对弱小的生物来讲，她不过是另一个‘神明’罢了，一个仇视着阿萨神族的神明。
就像是约顿海姆的那些巨人一样，没有人知道她们对待凡人的态度。
假设神明的统治真的被完全终结了，那么她们又会对弱小的人类表露什么样的态度？
不，准确来说，他其实不在意整个米德加尔特与人类，他所在意的东西只有一个而已。
此刻，阶梯之上的男人将视线从自己的宅邸上挪开，直接投向了最远方。
那里有着华丽的住房、干净的街道与巡逻的卫兵。
正中央的是一座高塔，那里是卫兵与治安官的驻地，更远方则是外城的喧闹集市，大部分冒险者还有旅馆、酒馆都集中在那里。
“呼……”
在深吸了一口气，霍德逐渐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回过头，那视线投向了那宏伟的伏尔松格王宫。
而在阶梯之上，一个人影缓缓显现出来。
宫相哈根……
这个时候的他穿着轻便的衣物，看上去好像很急。
但是，还没有等他踏下阶梯，他那急匆匆的步伐便慢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那正站在阶梯之上的男人。
“贤者阁下。”
在看到那堪称标志性的邪龙甲胄与斗篷的时候，宫相的面容上明显浮现出一抹喜色。
“您已经来了？”
“嗯，稍稍有点事情想找齐格飞。”
“那正好，事实上陛下也正想找您商量点事情。”
听到这里，霍德的眉头不由上挑。
这种情报效率可以啊。
霍德确认自己‘泄露行踪’开始到现在也不过那么半个小时的时间，这都已经完全确认他会在哪里了。
看起来齐格飞对自己的城市的确有着十足的掌控力。
至少手下那些人不是吃白饭的。
“所以你之前看上去很急？”
“是的，现在陛下正在庭院里等您，您……”
“你去忙吧，我去找他。”
“呃。”
在听到霍德那无比痛快的回应后，哈根反倒是有那么点意外。
“我觉得您应该知道一下，最近发生了一些……”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民间都在传，能让齐格飞这孩子苦恼的也就这么点事情了。”

第二十章:赤诚与利益
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能让齐格飞苦恼的事情了。
至少站在一般人的角度来看的确是这样。
不谈种族层面的天生差距，反正凡人与神明、甚至是那些强大的霜巨人肯定是不能比的。
但是，至少放眼整个中庭世界、甚至是与矮人、精灵相比，齐格飞的战斗力都能被称作是‘优秀’，甚至是顶尖水准。
他是当世一流的强者，又是尼德兰的国王，无论是名望、财富都是顶尖水准。
以人类的视角来看待，他根本已经是获得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高高在上的他感觉到苦恼，至少一般人操心的柴米油盐什么的与他无关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
事实上对齐格飞来讲，所谓的权力本身就是一种束缚。
因为他不是那种任意妄为的国王，也不会用什么权力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而想要将那庞大的权力挪为己用、让其成为自己理想的助力，那他势必要被卷入宫廷漩涡之中。
而这漩涡之中所蕴含的东西太多了，它所考验的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个体力量，而是那种生存的智慧。
很多人都想要利用他，利用他的年龄、利用他的地位，而在此刻，他的性别与身份就成了贵族亦或是别国国王眼里的最好的攻克点。
“我想，宫廷之中应该有不少廷臣与贵族都想着将自己家的女儿亦或是妹妹介绍给他认识吧？”霍德开口说道。
此刻，他正与哈根一起走在宫殿的廊道上。
作为宫相的他有很多事情要忙，自然不可能陪同霍德重新回去见那正在休息中的国王陛下。
但是，从宫殿的前庭到美丽的内部庭院终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他们注定会同路。
“的确如此，贤者阁下。”
在听到霍德的话后，哈根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无奈。
“虽然陛下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的态度，但私底下已经抱怨过很多次了。”
说到这里，宫相不由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的思绪也不由开始发散、过去的一幕幕回忆逐渐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
而那些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玩意。
甚至在哈根看来，这些零碎都没办法直接摆在台面上。
“我大概知道他遇到了什么，这些事情永远是宫廷内不变的旋律。”
就在哈根在那边陷入了莫名的纠结中时，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霍德的话。
而在听到了这番话后，他一开始先是愣了一会儿，紧接着则流露出了略显无奈还有苦恼的笑意。
毕竟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年轻人，即便因为血统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他的面容并没有变得多苍老。
但他可是整个尼德兰的最年长者，更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创立者之一。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哈根突然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身居高位、作为尼德兰王国的宫相的他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东西，这是曾经作为勃艮第前国王的私生子的他所见识不到的。
而在他的努力之下，他能看到整个尼德兰的国力以令人咂舌的速度上升，那一路飞奔的模样足以让任何邻国的人为之侧目、甚至是担忧。
而这样的事情则让他无比骄傲。
虽然他深刻明白尼德兰能有这样的成果，这与齐格飞所掌控的那些财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甚至，正是因为有着那些财宝的存在，所以整个王国才能维持稳定并且飞速发展。
哈根所需要考虑的就是将手头上的这些钱转化为能推动王国前进的实际利益而已，也就是疯狂投入。
就这方面的工作上来讲，他可比那些手头紧巴巴的领主贵族、甚至是国王的幕僚都要滋润多了。
毕竟齐格飞亲口对他说过，整个尼德兰不差钱，即便王国财政维持一段时间的赤字也没有关系。
不过不管怎么样，要说心底没有成就感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不需要出门，仅仅是站在宫殿的阶梯之上眺望着远方就能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与骄傲。
因为他是宫相，如今尼德兰的稳定与繁荣，甚至是对外交际的强势都与他的努力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不过现在，在无意之间，他的那种骄傲便被那个走在前方的男人彻底击碎了。
虽然这只不过是一种小事罢了，但他最近一段时间可不在宫廷里，那些事情完全就是他通过民间的传闻推导出来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反应不仅迅速，而且很平淡，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尽在掌握那样。
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哈根都觉得自己所谓的功绩好像一无是处。
毕竟，他现在做的这些，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早已完成过一遍了。
对北方半岛的贸易海港，对中庭大陆腹地的废城，这些无一不是他的手笔。
更重要的是，他从不以这些为傲。
“我还算了解齐格飞那孩子。”
此刻，霍德当然不知道哈根心底的那些想法，他只是随口说着这方面的事情。
“他现在虽然算是沉稳下来了，但以前却无比阳光，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闲不住，喜欢交朋友，所以当那些廷臣邀请他的时候，他大概率是会答应的。”
如果只是纯粹的聚会、甚至是私人宴会的话，这倒是没什么，齐格飞就像是他的父兄那样喜欢着这些东西。
他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
“不过可惜的是，那些廷臣亦或是别国王室什么的大多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所以话题拐着拐着就会到女人方面。”
“是的。”
此刻，哈根不由点了点头。
“陛下他有了心上人，所以对这种事情很厌恶，因为没办法公开，所以他一直很焦躁。”
“其实这只是理由之一罢了，哈根。”
“嗯？”
“齐格飞那孩子虽然有时候显得鲁莽直率，但他的直觉却相当敏锐，他喜欢交朋友、所以喜欢以赤诚之心待人，但这赤诚之心却能嗅到那腐臭的欲望，而他讨厌这个，这才是烦躁、抱怨的理由。”
“陛下他……”
“对他来讲，王位必不可少，因为他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但他却不喜欢宫廷内部的那些黑暗漩涡，更不喜欢利益纠葛。”
最终，霍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转过身，接着伸手拍了拍哈根的肩膀。
“也许这就是伏尔松格一族吧，他的父亲也是这样，国王的身份决定了他们注定不会有什么珍贵、纯粹的友谊，而他能珍惜的也只有曾经的战友，这方面就麻烦你多担待一点吧。”
“是！我会的！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迎着贤者的视线，哈根认真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期许
此刻，完全沉浸在了霍德口中诉说的那番话语中的哈根并没有注意到，他口中尊称的贤者大人此时正以一种略显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他。
而且也没有其他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的名字叫哈根。
来自特隆页的哈根……
至于为什么会对他的表现感觉到复杂，这同样是因为霍德熟读神话故事的原因。
这种心情是正常人难以想象的，毕竟谁又相信一个在传说记载之中暗算了英雄的男人如今会为他鞠躬尽瘁呢？
而另一边，哈根恐怕也不会想到，之前的那番话虽然算得上是贤者的真情吐露，但那种鼓励却不可否认带有一定的功利性。
他在竭尽全力的维护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
不仅仅是利益层面，因为纯粹的利益只能保证在立场相同的时候不会感情用事，但一旦发生了矛盾与冲突呢？
如果利益绑不住，那么就只能通过情谊去维系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沉吟了片刻。
“这不是什么‘职责’方面的事情。”
他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语句。
“事实上，我不是在命令，毕竟我本身没有什么宫廷内的官职，不过是一个游离在外的闲人罢了……”
“绝对不会有人这么认为！”
还没有等霍德说完，哈根便抬头反驳了这一点。
他看上去认真严肃，好像霍德刚刚的这番话触到了他心底的底线那样。
“是您培育了陛下那样优秀的国王，也是您为尼德兰王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如果没有您的话，也许现在的尼德兰会陷入困窘的境地。”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也并不是哈根特意说出来的吹捧之语。
所谓的吹捧不过是虚构的谎言罢了，但现在，哈根确信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是尼德兰的宫相。
也许曾经，他对霍德的尊敬大多都是出自对这位年长者的崇拜。
这种崇拜的距离其实相当遥远，因为他所在意的并不是那个站在他面前的‘霍德’，而是遥远的、与曾经的人间战神站在一起的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但现在不一样。
在宫相这个位置上，他接触到了曾经触碰不到的那些事情。
而对他来讲，越是站在高处俯瞰着整个尼德兰的局势，他就越能明白这个男人的可怕，因为他当初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事情。
“您曾经下令建造的海港仍然担当着重要的商业职责，而您下令新建造的莱茵废城则成了第二道防线。”
“废城不过是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一个故乡罢了。”
“对，我明白。”
并没有反驳霍德说的那些话，此刻的哈根只是点了点头。
有些话他觉得自己还是理解的。
那莱茵废城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这只有身居高位的人才清楚。
虽然他们是齐格飞用以起家的家底之一，而为了回报他们的协助，这才有了供他们居住的废城。
但是，这些都是当初的事情了。
也许齐格飞作为一个拥有赤诚之心的国王，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作为宫相的哈根却能察觉到更深层的东西。
隐患……
如今，废城的那些居民仍然秉持着一种可怕的团结，而这种团结塑造起来的便是排外的氛围。
即便哈根尝试着塞不少人进去，但那些居民、甚至是商人都融不进当地的氛围。
他们知道如今的国王是齐格飞，他们理论上来说也秉持着一定的忠诚，但这种忠诚却有着前提条件。
而那便与如今掌管着尼德兰海军与海尔德要塞的那个女人有关。
海盗女王赫华勒……
因为海盗出身的原因，如今的魔剑使赫华勒也已经有了这样的名号。
虽然就如今而言，她所统帅的是尼德兰的海军，与废城的势力算是切割开了，但莱茵废城的那些人依旧对她保持着高度忠诚。
在哈根看来，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不单单是废城内部的那些人有着可怕的团结，更重要的里边还住着一个看上去智商不怎么高、但特别能打的巨人。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当她重新审视起了尼德兰地图的时候，才发现废城的地理位置堪称离谱。
它距离天怒王城极近、周边又是新建的要塞，至于莱茵河道方面更是有军队驻守。
最重要的是，阿姆斯特尔海港与海尔德要塞的指挥权并不算完全统一。
哈根看得出来，这废城当初选址的确是有直接抵挡当初的莱格尼进攻的意思，但大部分有点脑子的策士基本都能考虑到这一点。
对那混血的宫相来讲，面前这个男人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直到现在都能完全利用起他当时的那些决定。
没有什么遗漏、更没有什么谬误。
“您的眼光无人能企及。”
最终，迎着霍德的注视，哈根缓缓开口说道。
“直到现在，阿姆斯特尔海港都在发挥着至关重要的门户作用，它让我们绕开了丹麦的干扰，即便我们现在与哥特联合、与丹麦有敌对倾向，但我们依旧能绕开这个盘踞在北方半岛大门那里的王国，与吉特兰德还有冰岛做生意，我们甚至还与挪威有着贸易。”
“哼……”
“另外，还有关于北方海域那里……”
“行了，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最终，霍德就此打断了他的话。
“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我只是想说，有时候君臣之间的关系分清楚是一件好事，这可以帮助国王增添威信，但与此同时，不要忘记你和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贤者阁下。”
“他是国王，但他也是齐格飞，而你是宫相，但你也是哈根，你们是君臣，也是朋友，就像是我和齐格蒙德他们那样。”
“阁下……”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哈根不由为此动容。
即便他是勃艮第王国的人，但在成为尼德兰宫相后，他才能明白这是多么高的褒奖与期许。
曾经的人间战神齐格蒙德与站在他背后、躲在阴影之下替他铺平道路的贤者，直到现在都有诗人称颂着他们的友谊。
“在他成为国王后，其他人接近他或多或少都带有利益层面上的诉求，但你却不同，齐格飞能真正相信的人很少，所以我希望你能守住那份诚挚的内心。”
“我……”
“宫廷毫无疑问是冰冷的，但至少，请在这利益的漩涡之中保持着一点温度……慎重、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第二十二章:暗示
之前是来自贤者的请求，而后者则是他的告诫。
他是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但与此同时也是齐格飞的叔叔。
而在这双重的身份下，他口中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沉重的份量。
而在这种重压之下，哈根一时之间感觉到自己甚至没有办法呼吸。
温度、宫廷、慎重、破坏、悲凉。
在这一刻，哈根的思绪完全暴动起来。
到了最后，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一些什么东西。
“我会的。”
此刻，哈根自己都没有理清楚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只知道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沉。
宫廷的冰冷还有那黑暗的漩涡他早已见识过了，因为宫廷之中不存在任何的情感。
但凡他对那个教育了自己的勃艮第王国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他也做不到像现在这样理智无情。
等一下……
就在此刻，哈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明白了面前的贤者所表露的那种告诫。
他让自己重视与齐格飞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在怀疑自己？
“陛下是我的贵人。”
最终，迎着贤者的视线，他开口说道。
“我深刻的明白这一点，他是第一个不曾歧视我那矮小的身体，愿意重视起我的才能的人，所以，我也会为他献上一切，即便是我的这条性命。”
他就此抬起了头，那眼眸之中写满了倔强。
“对我而言，尼德兰王国便是我的故乡。”
特隆页的哈根，这份忠义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即便是霍德也一样。
因为不管是他眼前的这个矮小的战士、还是传说之中的那个‘哈根’就是如此表现的。
甚至可以说，他的那份忠义已经到了一种近似无脑的地步。
所以在此刻，霍德只是缓缓点头。
“我从没有怀疑过你的忠诚，哈根，你的每一份功绩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并不希望你心底所拥有的仅仅只是‘忠义’而已。”
“阁下……”
在听到贤者说的那番话时，哈根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
“您……”
“这只是我的期待与感慨而已，因为我在哥特亲眼见证过一些打着忠义旗号的‘叛逆’。”
“嗯？”
在听到了贤者的那番话后，哈根不由一愣。
此刻，他的脑袋一时之间没有转过来。
“忠义和叛逆，这两个……”
“在某些人心底是可以划等号的。”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也许是因为霍德说的这番话太过惊世骇俗，一时之间，哈根都觉得自己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最近一段时间还挺出名的，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什么人？”
“王子……不，现在应该说是公主吧，曾经的胜利王子麾下的圣剑勇士威提格。”
“他啊。”
此刻，哈根真的没有想到贤者阁下会突然提到那个男人。
圣剑勇士、混血精灵。
实际上，这个男人他当然是听说过的，毕竟哥特王国在之前的一段时间一直竭力宣传着注定继承王位的王子和他麾下的勇士们。
当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国王狄特玛尔正打算为自己的孩子铺路，所以极力造势。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也曾经跟随狄特里希来过尼德兰。
“那个男人，我记得他背叛了自己所效忠的王子。”
说到这里，哈根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厌恶。
事实上，他是很厌恶这种行为的。
“嗯，但很有意思的是，在最初的一段时间之中，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他的脸皮可真厚。”
对于哈根毫无遮掩的那种嘲弄，霍德并没有辩驳什么，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管怎么样，他的那番作为都无法被认同。
不过，这也并不是否定他之前的作为的理由。
“所谓的‘忠义’其实是一个很复杂的词，因为它只不过是一个最终的结果，就像是废城那里的居民那样，他们同样对齐格飞、对尼德兰保持着忠诚，只不过有个‘前提条件’罢了。”
“但是阁下……”
还没有等哈根多说些什么，霍德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谓的忠诚不过是一个结果罢了，而且它也只能是结果，有些人是因为利益、有些人是忠诚于某个特定的人物，而有些人就厉害了，他们忠于自己内心的欲望。”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比如说威提格就是这样的人，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其实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虽然追求着某种不存在的纯白正义，但这种正义却也是他内心的私欲而已。”
“那个男人他……”
“他渴望扬名、渴望成为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对他来讲，忠义是必然的事情。”
“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必然……”
“但对他来讲就是必然的，所谓的忠义只不过是为了证明他自身品格优秀而已。”
说到这里后，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他注视着哈根。
“总之，所谓的忠义分很多种，动机也多种多样，你呢？哈根，我想齐格飞那孩子想听到的绝对不是什么恩惠一类的词。”
因为所谓的恩惠终究是可以被消耗完的。
如果一直以来都抱着这种态度的话，那么最终，这所谓的恩惠终究有被完全消耗完毕的一天。
所以，想要长久，那势必要建立起新的联系。
“哈根，你是怎样看待齐格飞的？”霍德开口说道，“你在尼德兰之中寻求的又是什么？”
特隆页的哈根……
离开了勃艮第的他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样的使命，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就事实上来讲，他最初的确是勃艮第王国安排过来的一个‘投资者’，至少在勃艮第的王族们眼里就是这样。
也许在那些人看来，哈根就是一笔投资而已，如果操作得当，他们甚至能通过这种关系获得不少利益。
人类可笑的地方就在这里。
一方面觉得利益维系着的关系不太稳固，而且为了利益反目什么的，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但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像是联姻一类的‘精神投资’一定能得到回报。
总之，勃艮第的这笔投资算是砸了，因为哈根从来都不想理那些自己所谓的‘家人’。
他就此留在了尼德兰，专心致志的为齐格飞服务。
但是，这仍然算不上稳定，至少在霍德眼里，哈根至少得认清楚所谓的忠义的那种源头。
至少得让他产生这方面的认知，这样才算是安定。
“我……”
“不用急着回答，因为这种问题其实没有什么答案。”
最终，霍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去工作吧，尼德兰的未来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第二十三章:好好干
最终，贤者就这么离去了。
在哈根的注视之下，他直接离开了前殿，顺着阶梯继续向上。
而那通向上方的阶梯通向的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想要进入的庭院的伏尔松格一族的庭院。
在哈根的视线之中，贤者的动作无比潇洒、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也许是因为正迎着风的原因，在他踏上阶梯的时刻，他身上的斗篷也伴随着微风舞动着。
最终，那个身影完全消失，整个空落落的廊道之中再也没有其他人。
哈根就这么站在那里，目光仍然直视着那阶梯。
虽然他还有着政务要处理，那些办公室内的幕僚们还在等他拿主意，但此时的他却根本没想到那些。
他满脑子都是贤者之前提过的那些话。
君臣、忠义。
这些话题从来都是米德加尔特……甚至是整个九界都永恒不变的话题，因为每一个世界、每一个种族都有着类似于王国的制度。
不过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因为人类的寿命过于短暂，所以某些想法无法长久的根深蒂固。
在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失去之中，所谓的忠义只会逐渐消散。
而随之到来的便是挥之不去的混乱。
哈根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贤者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这些话题，但他却觉得自己能理解那个男人的期许与托付。
他在期待自己能成为第二个他。
准确来说，他希望自己能做到和他一样的事情。
“啊，原来如此。”
突然之间，哈根觉得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血统’的原因。
作为矮人与人类的混血，哈根虽然就身形上来讲仿佛被限制住了一样。
比纯粹的矮人要高，但却比真正的人类战士要矮小。
但是，母亲留给他的矮人血统可没有那么简单，也绝对不是什么缺点。
虽然身形矮小，但他实际上却有着超越人类的稳重力量，而且寿命远比人类漫长。
普通的人类也许一百多岁就算是长寿了，但就他本人而言，也许在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中年’罢了，他的青春岁月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但齐格飞很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他虽然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而且这种口号也喊得极其响亮。
但所谓的伏尔松格一族终究也是人类，体内即便有源自神明的高贵血统，但到了他这一辈也无比稀薄，远远没有到影响寿命的水平。
而在齐格飞去世之后，自己又该如何？
是直接离去吗？
还是说是向他的子嗣宣誓效忠？
说到底，自己真的能保证未来的自己不会沉迷于宫相的职位与那一人之下的权力吗？
想到这里，哈根的视线不由开始在周边开始打转。
雕刻着瑰丽雕饰的墙壁、栩栩如生的战士塑像还有墙壁上的风景挂画。
即便只是前殿的某一个廊道，但这里也充斥着一种寂静的美感。
而且，以他的听力，他也能清晰的听到那种金属践踏地面的声响。
‘咔哒’
‘咔哒’
在那脚步声中还混杂着些许金属的细微声响，这是因为这周边正有人在巡逻，那是王宫的守卫者、由他——宫相哈根统领的天怒近卫军。
他现在很明显受到国王那至高的信任，年纪轻轻就已经触摸到了一个非王族人士所能触及到的权力巅峰。
现在的他甚至能为尼德兰的欣欣向荣而深深骄傲着。
那么，这样的他在未来究竟会如何？
一直以来，他都在为自己的那份心情而骄傲着。
但此刻，在经过贤者的提点后，这种骄傲在他的心底衍生出了另一种情感：恐惧。
他恐惧着那未知的未来。
自己未来究竟会怎么样？
自己是否会沉迷于权力之中？
哈根很聪明，但正因为他聪明，所以才对此没有任何的自信。
“我是否能成为第二个贤者呢？”
他低声质问着自己。
贤者能为了他的友人徘徊二十余年，细心指引齐格飞成长，至今没有任何逾越之处，那么自己能否做到他这样呢？
在绝境之下依旧秉持着对友人的忠诚。
等一等……
在此刻，哈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所以在此刻，他的面容上不由出了一抹明悟。
“我真的是想太多了啊。”他低声说道。
也许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不，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经常用‘殿下’一类的称呼去称呼尚未成王的齐格飞。
而到了后来，在那末裔登基为尼德兰的万军之主后，他也就顺理成章的称呼其为陛下。
但在这段时间之中，他却逐渐遗忘了一件事：齐格飞并不是那种将上下尊卑分的很清楚的人。
至少，他绝对不会对周围人摆出什么架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那种态度也绝对不是在施舍什么恩惠，而是真心实意的亲近。
“你们是君臣，也是朋友。”
贤者的话语就这样在他脑海之中徘徊着。
而这番话就像是一个指向标那样，为他照亮了思绪的前方。
“朋友么……”
君臣之间需要考虑利益，但朋友不需要。
如果说贤者是为了心底的忠义才培养起齐格飞的，那才是扯淡，所谓‘忠诚’是会被消耗的。
就像是民间的那些诗人称赞的那样，贤者与前代国王齐格蒙德之间并不是什么君臣，而是朋友。
那么自己呢？
齐格飞将他当成了朋友，但自己对齐格飞又有什么样的想法？
在他眼里，齐格飞究竟象征着什么？
是发现了自己才华、愿意给予高官厚禄并让自己施展抱负的主君？
还是一个可以倾诉心底秘密、交托背后的朋友？
说到底，这两者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吧？
“宫相大人。”
就在哈根凝视着那通向庭院的阶梯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是巡逻到这里的卫兵们。
此刻，身穿精良甲胄的卫兵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且只是在纯粹的问好。
“嗯，好好加油吧。”
还没有等那些卫兵多问些什么，哈根突然开口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鼓励一时之间让那两名战士不知所措。
他们只看到那矮小的宫相朝着自己自己走来，接着伸出了手。
一开始，哈根本来是打算拍他们的肩膀的，但发觉自己比起那些精挑细选的天怒战士来讲还是太矮了，举高手拍肩膀有些奇怪。
所以，他干脆只是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腰与小手臂。
“好好干。”他笑道。
这句话不仅仅是送给这些士兵，也是送给他自己。
…………
“所谓的廷臣只需要做分内之事，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但朋友就不一样了。”
踏在阶梯之上，霍德逐渐向上。
“因为是朋友，所以要倾听他的苦恼、甚至是替他思虑，不忍心看着他伤心，所以会替他分忧……甚至是阻挡一切。”
最终，他走上了最后的阶梯，在他眼前的则是那美丽的花园的入口。
巴恩斯托克那高大的身影顷刻便进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呼，风真舒服。”
他放松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烦躁的齐格飞
对霍德来讲，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以及以它为主、逐渐扩建起来的庭院绝对是一处令人放松的场所。
虽然尼德兰本身天气不定，加上因为靠近北方半岛的原因，又没有什么地势阻隔，所以那凛冽的北风甚至能直接吹到这片土地上来。
但是，霍德却觉得这并没有什么。
无关什么民生、也无关其他的起因亦或是后果与影响，他只是纯粹习惯了这种天气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有着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
这里的布置虽然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庭院相比有那么一点细节上的变化，但这点根本无伤大雅，因为对这庭院、对伏尔松格一族来讲，那孩童之树才是根本。
“呼……”他又深吸了一口气。
蔓延在花园之中的那种细小的芬芳让他不禁扬起了一抹笑意。
“哼。”
战盔之下，贤者的嘴角就这么上扬着。
他也没有急着走进这庭院之中，而是仔细打量着庭院之中的那些风景。
从花朵到草坪、再到那高大的孩童之树的树梢，它虽然厚实，却并没有多密集，细碎的阳光漏过了交织的枝叶、将那宛如轻纱一般的朦胧阴影照的通亮。
而在那‘阴影’之中，一个年轻人正闭目小憩。
他披着高贵华丽的衣衫，但神情却像极了一个熟睡的孩子。
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王冠随意的被他摆在了边上，那种恬淡与惬意仿佛将时间都阻隔在外。
至少在这一刻，这份安静不容任何人打扰。
这个世界之中，国王毕竟是终身制的，不存在任何的下班的说法。
从他登基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成了尼德兰王国永远的国王，即便褪下王冠、脱下了那身服袍，他也是国王。
除非他将王位让给了自己的子嗣，亦或是底下闲着没事干直接推翻他，那他才能从这个位子上下来。
不过这种事情就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
他虽然有心上人，但因为某些原因还没有没有公开他的那份恋情。
毕竟大战略需要他和那位冰岛公主隐瞒这些事情。
如果他们公开了双方的关系，那对整个米德加尔特来讲不亚于一场大型地震。
特别是对北方半岛的王国来讲更是如此。
至于另一条，那就更不可能了。
因为齐格飞很精明，他虽然很少参与宫廷内部政务，基本就是一个无情的批阅机器，只负责最后的审核与签字而已。
但是，他却牢牢的将军权把控在了手中。
再加上‘英雄’与‘末裔’的那种威望，别说反叛了，即便别国的有心人想要制造混乱也会就此被镇压下去。
因为他确确实实给国民带来了更好的生活，而且还得到了诸神的认可，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整活。
但是，即便王国如此平和，与隔壁哥特比起来更是如同人间仙境，但国王本身却并不轻松，因为他承担着挥之不去的压力。
人人都觉得国王高高在上，享受着最为优渥的物质生活，但也只有和他一同奋斗的人才明白，这个喜爱冒险的年轻人已经被王座束缚在了充斥着欲望与权力的宫廷漩涡之中。
也就只有那么一小段的时间，他才有这种休息的机会。
就这样，霍德仅仅是站在庭院的入口处，他没有挪动脚步，仅仅是注视着孩童之树下的齐格飞。
层叠的枝叶过滤了火热的午日阳光，当光辉落在齐格飞的身上时，他周身都像是裹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外衣一样。
注视着这一幕，霍德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齐格飞不是独生子就好了……
此刻，他的心底真的有这样莫名的想法。
至少，这孩子不用过于孤单。
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啊，到了这一代，也就只剩下齐格飞一人了，与曾经的时代不能比。
因为即便是齐格蒙德那时候，都有着辛菲奥特利陪他一起喝酒。
“嗯？”
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那朦胧的树荫之下出现了国王的身影。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就这么站在树边，对着他微笑，手中好似还举着一个酒杯。
“你是打算拿胡须过滤酒水吗。”他低语着。
像是在提问，又像是在感慨。
他就此迈开步伐，朝着孩童之树下走去。
而在他走动的时刻，树荫之下的那个身影便消散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样。
不过霍德也没有在意，他只是走到了那树荫之下。
魔力的辉光一闪而过，那神怒圣剑就此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然后，霍德高高举起了那朴实的圣剑。
就在那一瞬间，本来好像在小憩着、似乎没有任何防备的年轻国王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噌’
就在他睁眼的那一瞬间，霍德也直接刺出了手中的剑，那剑锋就这么刺进了树干上的缺口之中。
归剑入鞘。
从伏尔松格统治的时代……甚至是更久远的伊尔芬部族时代开始，神怒圣剑的剑鞘便是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
不过，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大了，所以这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叔叔啊……”
霍德的耳边就此传来了齐格飞那充斥着怨念的声音。
“怎么？被吓到了？”
“嗯，算是吧。”
注视着那插在树干上的圣剑，齐格飞不由叹了口气。
接着，他又打了个哈欠。
“我本来只是想在树下坐一会儿的，稍稍休息一会儿，结果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正常，你父亲和你的几个哥哥也有这习惯。”
“嗯……”
“不过你是他们几个之中睡的最快的，我之前还在宫廷门口碰到了哈根，他说你找我，那看起来你之前应该没睡着。”
“嗯，我之前只是想在这里稍稍坐一会儿。”
谈话之间，霍德已经在他的边上坐了下来。
“放松点也没事，这里毕竟是你的宫廷，你的花园。”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人也靠在了树干上。
“说吧，你找我大概有什么事？”
霍德吐字无比清晰，语气也很平静。
而在平时，这是齐格飞心底的安全感的最大来源。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莫名有些紧张。
要说为什么的话……
“算是一点点私事吧。”
“比如？”
“我想公开我和希路达之间的关系。”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终于将那番话说了出来。
而此刻，霍德也没急着反驳。
“嗯哼？”
“但是，我对此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所以说，你现在是感觉有些烦躁了？”
“对。”
齐格飞就此点了点头。
但后来，他不由苦笑起来。
“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烦些什么啊。”

第二十五章:热情的追求者
此刻，齐格飞仿佛自暴自弃了一样。
他一开始可能还可以好好说话，但现在，他连坐姿都不算认真，整个人就这么直接向后倒了下去。
接着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这也是很正常的。”
霍德也没有直接去追问什么，他只是这么应和了一句。
“国王承担着统治王国的责任，而你也不想其他国王那样将权力分摊给了其他领主、搞得像是一个盟主一样。”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停顿了片刻。
事实上，对于这一点，他并没有什么后悔的说法。
不说以前究竟怎么样，也不谈未来如何，至少就现在而言，尼德兰的权力不能分散。
它必须完全集中在齐格飞这里，集中在他的宫廷之中。
而在这宫廷内部，作为国王的齐格飞则必须拥有至高无上的话语权。
虽然这很令人羡慕，但当事人却也有着说不出的苦楚。
“因为这份至高无上的权力，你注定要面临多方觊觎——各种意义上的觊觎。”
“算是吧。”
听着自己叔叔的那番话，齐格飞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明明现在只不过是下午而已，但他看上去却好像又要睡着了一样。
孩童之树下的确是一个绝佳的休憩场所，因为就连霍德都可以美美的在这睡上一觉。
但更重要的是，齐格飞本身也的确累了。
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他看上去应该没有好好休息过。
“不过说实话，利益方面的纠葛我还算能理清楚。”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因为哈根也一直在帮我，这方面的事情他也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叔叔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整个尼德兰现在运转的有条不紊。”
“嗯。”
“但我觉得最麻烦的反而是……”
“个人私事？”
齐格飞又沉默了片刻，他的面容上就此浮现出了一抹无奈。
“说实话，叔叔，我都不知道这种事情到底算是私事还是公事。”
他就此握紧了拳头，面容的神情则透出了一抹不甘。
“感情方面的事情，本来应该是私事没错，但我却没有办法正面和那些人说出来，并不是说公开心上人的事情，事实上，我没有办法对那些死缠烂打的家伙表露出什么强硬的态度。”
优柔寡断？
感情方面拖泥带水？
不，并不是这样。
霍德很清楚，齐格飞并不是这样的人。
“一旦和利益什么的挂钩，的确会这样。”
“廷臣什么的也就罢了，宫廷里面大多都是一些聪明人，一旦我稍稍表露出一些不悦的态度，那么他们就会主动偏开这方面的话题。”
“这是当然的，因为他们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讨好你，包括将自己的姐妹、亦或是女儿介绍给你，这都是为了讨好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国王。”
“我知道……”
“对他们来讲，如果能让自己的女儿亦或是姐妹成为你的王后，那当然是一件喜事，这意味着他们和伟大的万军之主成为了亲戚，但不是正牌妻子也没关系，即便是情人，他们也会很乐意。”
这就是事实。
宫廷之中的确不缺那种削尖脑袋往上钻的人，即便是齐格飞曾经的那套班底也是一样的。
毕竟没有人会讨厌与国王陛下拉近关系。
“宫廷之中，男女关系一向都很糜烂，甚至还有廷臣为了自己的地位，甘愿将自己的妻子献给领主与国王的。”
“……”
“这种事情当然是被人诟病的，甚至可以说是道德方面的污点，但在宫廷之中却是常态。”
霍德说道。
此刻，他突然抬起了头，视线摆在了边上的神怒圣剑上。
“另外，你的父亲还有你大哥对这些倒是无所谓的。”
“但我讨厌这些。”
“嗯，我知道。”
霍德的视线就此从圣剑上挪开、重新注视起了齐格飞。
“你的另外两位兄长同样不喜欢这些，所以这种事情也是因人而异的，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随波逐流。”
说到这里，霍德的神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与此同时，齐格飞也察觉到那战盔下的视线似乎有那么点复杂。
“不过我想，让你感觉到迷茫的其实也不是宫廷方面的男女关系吧？不说其他，没有越界的那种仰慕其实不会激起什么反感吧？”
“当然……”
也许那种近似本能的羞耻心、自尊感不会让齐格飞直接承认这一点，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事实。
不管怎么样，对他这样的年轻人来讲，所谓的仰慕自然不会激起反感。
事实上正与其相反，即便不会将那种愉快表露在面容上，但齐格飞心底总是会暗爽的。
“我只是感觉，自己的感情好像已经不属于我自己的私事了。”他开口说道。
说白了，这才是让他感觉到无比介意的地方。
“之前也说了，宫廷之中的那些聪明人其实不算什么，因为我只要表露出对此的不悦，他们就不会再轻易谈有关这方面的事情，但是其他地方却不一样，特别是其他王国的事情。”
“嗯哼？”
“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的，发生的一些事让我感觉到烦躁不安。”
听到这里，霍德也没有多惊讶。
“是勃艮第王国的事情么？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他们的公主来拜访了。”
“是的，名义上虽然拜访、顺便签订贸易方面的条约，但背地里……”
“人家盯上你了不是么？”
对此，齐格飞感到哑口无言。
“这种说法有点奇怪……”
“但这是事实啊，你现在可是少女们的梦中情人啊。”
然后，霍德笑了起来。
“事实上，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苦恼的事情，你是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又有着继承自父辈的英俊外貌，被倾慕才是正常的事情。”
不说其他，齐格飞地位也是当时顶尖的。
“已经是一国之主了，更重要的是还具备着独特的传奇色彩，与勃艮第国王贡特尔那种继承父辈王位的人物截然不同，你王国可是自己实打实用战争获得并重建的，这很符合传统的‘英雄’的定义。”
“叔叔，你还是别说了。”
此刻，齐格飞并没有任何的喜悦。
他反而觉得自己身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事实上，如果是其他人的夸赞，他估摸着自己也就这么平静的收下了。
但霍德不一样。
比起他来讲，齐格飞觉得自己做的再多也不够。
“指引我走到这一步的是叔叔啊。”他开口说道。
然后，他摇了摇头，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总之，那个女人……克里姆希尔德表现的很奇怪。”
“嗯哼？”
“她表现的太热情了。”
“帅哥才有的苦恼。”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
“总之，她的表现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第二十六章:火热的克里姆希尔德
事实上，在霍德看来，现在的齐格飞颇有那么一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现。
也正如同他之前随意吐槽的那样，这明显就是帅哥才有的苦恼。
因为他本身地位高、又是鼎鼎有名的英雄，再加上颜值过硬，所以追求者表现的主动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这就是纯粹的个人魅力，其他人羡慕不来的。
但是，心底发酸什么的，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这种卓越之处实在是太耀眼了，耀眼到男同胞们都会觉得无所适从的地步。
当然了，其实霍德也是一样的。
怎么说呢？
虽然他远远没有到嫉恨的地步，而这种感觉甚至都不能被称作‘不适’，但总归会感觉到有些奇怪。
而带着这种奇怪的感觉，霍德就此聆听着齐格飞的那种‘苦恼’。
“怎么说呢，之前她邀请我一同出游，出于礼貌、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不过在那个时候，她却一直想方设法往我身上靠。”
开幕雷击！
齐格飞开口第一句话就让霍德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甚至在这个时候，霍德甚至想要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过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他却触碰到了自己的战盔。
‘铛’
伴随着那清脆的金属鸣响，他的手指就这么戳了戳战盔。
此刻，那声音自然也吸引了齐格飞的注意力，所以他不由朝着霍德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叔叔？”
“没什么，你继续说。”
“总之，她虽然表现的好像很柔弱一样，遇到一点事情就会大惊小怪，但是，这种仿佛不谙世事的深闺公主形象明显只存在于根本不了解王室的诗人们的杜撰之中。”
说起这些的时候，齐格飞的语气之中明显透露出一丝不屑。
“叔叔你也曾经说过，正统的王族教育是很全面的，其中不仅有礼仪还有文化课程，更有着武艺方面的教育。”
“啊……嗯。”
此刻，霍德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帮克里姆希尔德说过，但齐格飞的这种‘依据’的确有那么一点问题。
作为叔叔、作为他的老师，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指出这点的。
“王族教育是分阶级的，齐格飞，松紧程度也与地位有一定程度的关系，比如说长子……亦或是那种特别有天分的孩子，他们便会着重培养，甚至严格要求，什么都教，力图做到完美，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物是被放弃了的。”
然后，霍德停顿了片刻。
他深呼吸着，在这深呼吸的时段之中，他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语句。
“关于被放弃什么的，这种事情你也应该很清楚，因为你曾经见过这样的人，他们一般都不是王国的继承人，而且心不在王位上。”
“呃……”
“这种情况下来讲，不喜欢被束缚在宫廷之中的王子会喜欢外出游历冒险，至于公主什么的，她们往往会被用作联姻。”
“啊……”
可能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叔叔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杠自己，齐格飞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茫然。
但很快，他的思绪便顺着霍德的那番话想到了两个人。
“的确是见过，像是斯图达斯还是挪威的公主南娜就是典型的代表，不过我听希路达说南娜最近已经开始拼命学习了。”
“嗯？”
就在齐格飞随口提到南娜的消息时，霍德先是一愣。
那个女孩开始学习了么？
他下意识的就要询问这方面的问题，但很快，这种话就被他咽了回去。
因为这种东西现在不重要，即便他好奇，也只不过是一时的而已。
“嗯，所以你说的那种理由其实并不能算作依据。”
在轻轻咳嗽了一声后，霍德再一次强调了这一点。
“你还有其他的什么发现吗？”
一时之间，齐格飞突然你有一种‘梦回冒险时代’的独特感觉。
此刻，他好像并不是什么国王，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冒险者，而面前的叔叔也依旧是……好吧，他还是叔叔，也是他的老师。
这一点由头至尾都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他心底却莫名浮现出了那种怀念的感觉。
不知不觉之中，他好像已经完全放下了那种沉闷的心情，接着又笑了起来。
“仔细想想，叔叔你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考验过我的观察力了。”
此刻，尼德兰的国王陛下也没有急着去回答霍德的提问，他只是叹着气。
“总觉得，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但又很慢。”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刚刚突然有那么一种错觉。”
“嗯？”
“我还不是国王，我只是刚刚从那小小的铁匠铺之中走出来而已。”
“正常，现在才过去几年而已。”
“但我又觉得好像很漫长，毕竟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经不是铁匠学徒了，而是经历过战争的国王。”
“正常，毕竟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紧接着，没有人说话，徘徊在此处的不过是一阵略显异样的沉默。
到了最后，齐格飞笑了，突然笑的很开心。
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好像完全释放了出来。
“总之，克里姆希尔德的那种柔弱的确是装出来的，我是一名战士，所以我看得出来，她的脚步沉稳有力、举止反应绝对不像是什么柔弱的女人。”
“所以你是想说，那个女人只是在你面前装扮成柔弱的模样？”
“对，没错。”
我们真的是在讨论所谓的麻烦问题么？
虽然对这方面的事情早有预感，但真的从齐格飞那里完全确认了这件事后，他总觉得一口老槽压在心底吐不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从齐格蒙德那里听说少女贵妇投怀送抱的事情一样。
怎么说呢？
这种事情对伏尔松格一族的人来讲貌似挺常见的。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遇到你这种状况估计能高兴的乐出声来，毕竟换一个角度来看，这就是她想在你的面前展露属于‘少女’的一面，估摸着还是被吟游诗人瞎编的浪漫故事带偏了。”
“也许吧，但是……我不喜欢那样，有点虚假，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神很不一样。”
最终，齐格飞不由闭上了眼睛，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一样。
“我见过不少倾慕者的眼神，无论男女，他们的眼神之中都透着一定的距离感，因为他们崇拜的是那个好似无所不能的英雄与国王，对他们而言，‘齐格飞’是一种象征。”
“这是尼德兰国民都会拥有的情感，因为你给他们带来了优渥的生活与真正的和平。”
“对，但克里姆希尔德，那个女人的眼神不一样。”
“比如？”
“她的眼神很火热……”
“¿”
“她的那种眼神让我很不适应。”
此刻，齐格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叔叔那愈发微妙的眼神，他只是很平静的继续叙述了下去。
“那与‘倾慕’什么的截然不同，我能看出一种强烈的占有欲，仿佛我是她的囊中之物那样。”

第二十七章:危险的女人
齐格飞的词汇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很贫瘠，而且这一点从开始到最初都没有什么改变。
即便他已经游历过了整个米德加尔特，将脑海之中学习的那些硬板的知识都化作了成长经验，但是这词汇量却一直上不去。
只能说是性格使然吧。
像他这种冲动、直率的年轻人很难把控住什么准确的描述。
而以他那略显贫瘠的词汇量，有时候还会造成各种各样的误解。
就像是之前那样，如果仅仅只有前半句话的话，一般人甚至都会认为齐格飞这傻狍子在炫耀他的女人缘。
毕竟‘火热’什么的，这种词可不是用来抱怨的。
不过好在他最大的问题也仅仅是缺乏词汇量而已，而且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用那种令人茫然的描述方式，而是更为直白的叙述了他的感受。
“囊中之物？”
“是的，我有这样的感觉，她与其他的那些倾慕者完全不一样。”
“倾慕和仰慕什么的，这种情感是很遥远的，因为他们所倾慕的不一定是你。”
“这一点我知道，他们所倾慕的那个人是他们想象中的完美国王。”
说到这里，齐格飞不由叹了口气。
这一点他当然明白。
整个尼德兰的国民都不断的称颂他，而这种称颂无形之间也将他的形象不断拔高，成了一种高于人类群体的偶像。
英俊、潇洒、强大、温柔。
民间就是这么传说的，而那些平民并不算是真正认识齐格飞，他们并不知道齐格飞承担的压力，只会一味崇拜表面上光鲜亮丽的他。
“对一般人来讲，他们所倾慕的国王就像是永远散发着光与热的太阳，他们只需要沐浴在阳光之下就会感觉到万分喜悦，但靠近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嗯……”
“因为是由下到上的那种仰望，他们在心底已经将你摆在了一个高不可及的位置，他们心底不会有什么靠近的想法，即便是那些适龄少女也绝对不会靠近你，因为在她们的眼里，你是遥不可及的一个梦。”
“对。”
虽然作为当事人，齐格飞觉得这些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霍德毕竟没有说错什么，所以他也只能僵硬的点着头。
“但是克里姆希尔德她……”
“克里姆希尔德这个女人明显有着庞大的欲望，她想要靠近你，将你据为己有。”
还没有等齐格飞说完，霍德便慢悠悠的将后边的那些话补全了。
“这一点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她只是将每一个仰慕你的少女的内心深处的想法展现了出来。”
“啊……？”
本来，齐格飞觉得自己的叔叔应该能从克里姆希尔德的表现上看出点什么。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莫名觉得不大对劲。
“她……”
“别急，我还没说完。”
看着齐格飞那不由开始挠头的模样，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说起来，伏尔松格一族的人都是这样的，貌似除去天生聪慧灵动的赫尔吉之外，其他人的头脑都有那么点简单。
他们并不喜欢、也没办法思考那些太复杂的事情，所以很容易在某些方面留下隐患。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不是什么纯粹的铁憨憨。
至少，他们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某些事情在发生之前，他们都会有某种预感，这种预感对他们来讲就是一种引子，能让他们提前察觉危险。
就像是齐格飞现在表现的那样。
霍德看出来了，齐格飞并没有从克里姆希尔德察觉到什么异常的地方，但就是感觉莫名不对劲。
因为下意识的感觉不适，再加上不喜欢那个女人，所以他便开始感觉到烦躁，接着才有了现在这样的事情。
不过说实话，没有人帮他理清楚这方面的思绪的话，之后可能真的会出大事，因为这纯靠运气了。
“呼……”
仔细将齐格飞所描述的那些事情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霍德很快便整理出了可以叙述出来的语句。
“但是，这其中却有怎么讲都讲不通的事情。”
“嗯？”
“少女们普遍倾慕你，对你抱有那种小小的爱恋之情，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你是尼德兰的国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拯救了她们的人，但克里姆希尔德的那种毫无距离的占有欲……仔细想想却没有任何的缘由。”
“嗯。”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霍德的那番话。
在此刻，齐格飞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霍德也不在意这些，因为他会将这方面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出来。
“一般来讲，在没有真正见过本人的情况下，心底产生的所有美好幻想都是有距离感的，而这种距离感则能让人更容易认清楚现实，即便克里姆希尔德是勃艮第的公主，但她却从未了解过你。”
“对。”
“这大概就是你感觉到不对劲的原因。”
“嗯。”
在霍德帮忙梳理过脑海之中的思绪后，齐格飞突然觉得自己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之前，他的脑袋如同浆糊一样，不知道怎么才好。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想法十分清晰。
“一般情况下来讲，正常的女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对，她那个表现看上去就像是吃定你了一样，如果硬要说是因为你的各种传奇经历就爱上你，这种事情也太扯了。”
“嗯……”
也许，对一般的年轻人来讲，他们或许还会对‘一见钟情’什么的类似的事情抱有幻想。
但齐格飞不一样，他毕竟是霍德教出来的，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抛弃了那种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认知。
“一见钟情什么的，这种事情只存在于吟游诗人的浪漫故事之中。”
“那么仔细想想，她一开始对你是什么样的态度？”
一开始，克里姆希尔德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在霍德的引导之下，齐格飞的记忆里逐渐浮现出了与克里姆希尔德有关的事情。
硬要说的话，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应该是在宴会上。
那个时候，克里姆希尔德代表勃艮第王国送出了恭贺他的礼物。
“水晶瓶、金边玫瑰、蓝宝石……”
他低声说道。
“那个时候，她送了我那有着金边玫瑰的水晶瓶装饰，而在冷辉的照耀下，她展现出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就像是月下的璀璨水晶。”
“对……”
此刻，齐格飞不由感受到了一抹窘迫，因为他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在语言方面究竟有多匮乏。
“总之，在那个时候，她的眼神似乎在发光，好像与现在也没什么变化。”
“也就是说，她头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想将你据为己有了么？”
“应该说，她比那个时候更加热情。”
“那可真是一个危险的女人。”
最后，霍德开口说道。

第二十八章:人已经到了
“危险啊。”
齐格飞下意识的开始咀嚼起这个词汇。
而紧接着，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她……”
“你是不是想了一点奇怪的事情？”
“嗯？”
在霍德冷不防的提问之下，齐格飞反倒是更加迷惑了。
在大脑略显混乱的时刻，他最后甚至摇了摇头。
“我不觉得她很强，她其实也就那样吧。”他开口说道，“我仔细观察过她的步伐，虽然看上去应该练过一点武艺，但那应该是最基本的课程，比如普通的剑术和徒手防身术什么的。”
此刻，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霍德那愈发微妙的神情，而是顺着自己的那番所谓的结论继续说了下去。
“再结合勃艮第王国最近的状况，那里其实一直相对安定，即便与哥特王国之剑不断发生边境摩擦，但也没到必须要让王族中人领军出征的地步。”
“出征是不可能出征的，勃艮第的那位老国王，也就是吉比希那个老头子精明的很，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取打毫无准备之仗。”
“嗯，总之，勃艮第王国已经有数十年不曾有什么大规模战争了，他们上一次大规模调集军队出征貌似还是在……”
此刻，齐格飞突然停顿了片刻。
他抬起头，注视起了自己的叔叔。
然后，他笑了。
“貌似还是在将近六十多年前了，快七十年了吧？”
“嗯。”
迎着齐格飞的那番话，霍德缓缓点头。
“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刚刚建立起尼德兰王国，而因为太过强势的作风，再加上败退的亨定一族从中作梗，这可以算是举世皆敌。”
“和作风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白了只是你父亲太心急了，他急着复兴自己父亲的王国、急着将父兄带回到这里，所以在占领了天怒之城后便迫不及待宣布‘伏尔松格一族’的成立，那种状况说实话是很危险的。”
“叔叔并不喜欢那样的状况吧。”
齐格飞随口说道。
也没有等霍德多回答些什么，他便叹了口气。
“这一点我也看得出来，叔叔你更喜欢稳扎稳打一点，通过各种战略逐步拓展自己的优势，最终裹挟着不可阻挡的威势一击定胜负。”
齐格飞对于这一点有着深刻的体会，因为他的王国就是这么打出来的。
无论是军队实力还是舆论，他都稳稳站在了制高点。
而由头至尾，这场战争都没有什么理论上的变数——除了神明刻意插手，这件事虽然糟心，但的确不可控，这不能责怪任何人，也不能说这战略本身不好。
“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大哥有时候上头了根本不听劝，所以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啊，这种事情……”
至于后边发生了什么，齐格飞也是知道的。
因为那是‘贤者霍德’真正意义上的成名之战。
在人间战神齐格蒙德与天生狂战士辛菲奥特利领军出征后，霍德独自坐镇并不稳定的尼德兰，独自领军迎击繁荣的勃艮第王国所聚集的大军。
没有过多依靠什么魔法，直接利用手下的军队还有广褒的尼德兰领土展开的拉锯战。
最终将勃艮第王国的军队全部拖死在了尼德兰的国土内，而勃艮第曾经的那位老国王、也就是现在的国王贡特尔的爷爷就这么被活生生气病、最终郁郁而终。
“不过说实话，这点也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克里姆希尔德的事情。”
“啊，嗯。”
在霍德的提醒之下，齐格飞也很快将话题转了回去。
“总之，勃艮第王国保持着相对的平和，克里姆希尔德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身经百战的战士，她的手掌甚至没有多少茧子，所以我并不觉得她对我有什么威胁。”
最终，就在齐格飞下了这样的结论的时候，他那敏锐的直觉突然察觉到了自己叔叔那略显复杂的视线。
“呃……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一家人都一样，做事第一时间只考虑战斗。”
而在被霍德不轻不重的‘戳’了那么一句之后，齐格飞不由伸手挠了挠头。
“那么……”
“都当了国王了，怎么第一反应还是打打杀杀的。”
“啊……”
“听好了，我说的‘危险’可不是她的表现，女人的‘武器’可不仅仅只有手中的兵器。”
“那叔叔你说的是……”
“她的性格表现呗。”
“……”
“她习惯了被他人注视、甚至是倾慕，她喜欢华丽的衣着，对她而言，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将一切喜欢的东西都掌握在手中，就连你也一样。”
“克里姆希尔德她……”
“这样的女人最麻烦了，而这样的情感也麻烦的要死，到最后，这都不是什么倾慕、爱恋的事情，仅仅是为了争强好胜罢了。”
面对霍德说的那番话，齐格飞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惊讶的态度。
也许在心底的某一处，他对此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
“所以啊，叔叔，我之前都考虑过要不要开诚布公的和她谈谈了，之前我……”
“陛下！陛下！”
就在此刻，花园的入口处传来了哈根的声音。
“克里姆希尔德殿下来拜访您了！”
听到哈根的话后，齐格飞不由伸手一拍自己的额头。
“行吧，人已经到了。”
他就这么看着霍德，而之后，他自己不由苦笑起来。
“叔叔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看到齐格飞的那番苦笑，霍德也不由摇了摇头。
说实话，齐格飞当然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
对于美丽之物，他会去欣赏，与此同时因为那份对于美貌之物的‘欣赏’，他心中必定会有好感。
但是，即便再有好感，当出现的时机与场合不对时，这种好感也会消磨殆尽。
现在就是这样。
也许对一般人来讲，美貌之名远近闻名的公主殿下主动前来拜访什么的，大部分人总会想入非非，但齐格飞只会觉得麻烦而已。
而抛开其他各种各样大局层面上的理由，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虽说最初见面的时候可能不太愉快，但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之中，那正面迎着极北的海风成长起来的少女逐渐在他的心底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
他们一同前方北方海域，一同攻打阿姆斯特尔海港。
虽然外边的人并不清楚这方面的事情，但在齐格飞的那套以哈根为首的幕僚班底组建起来之前，那个女孩真的帮了不少忙。
这种亲近感与那种经由外貌衍生出的好感是截然不同。
因为后者说白了只不过是一种男人的本能而已，也就是馋身子罢了。
克里姆希尔德的美貌与行为举止能轻易勾起大部分男人的想象力，她的那种美貌自然令人感觉惊艳。
但是，这种一时之间的刺激与惊艳比起战火淬炼的情谊根本不值一提。
真要发生碰撞，那前者必定会被轻易击碎。
说到底，在现在的齐格飞的心底，如今仅仅只有美貌之名的克里姆希尔德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别说比较了，她甚至没有足够的资本去站上齐格飞的情感天秤上。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严词拒绝她。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即便他有时候看上去蠢蠢的，甚至无数次都被自己的叔叔称作‘狍子’，但他对情感方面的问题却有着敏锐的直觉。
因为双方的身份与地位，这已经不是什么单纯的‘感情’了。
“你先和我说说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
思索了片刻后，他说道。
“时间不急，让她稍稍等一会儿。”

第二十九章:谋算
最终，前来报告的哈根还是被打发走了。
对尼德兰的宫相来讲，他也已经习惯这种事情了。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只要克里姆希尔德前来拜访，齐格飞绝对不会第一时间应约。
一开始，他是真的有事情要处理，毕竟手头上的那些政务还没处理完。
但到了后来，他就是在纯粹的找借口了。
因为他不能将那种不安与无奈写在脸上，他与克里姆希尔德之间的会面不仅仅是一对年轻男女的见面，更是勃艮第王国与尼德兰王国之间的‘外交’。
而现在的尼德兰王国不能出现什么污点，它不能给人、甚至是给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干涉的借口，所以作为国王的齐格飞必定要保持良好的态度才行。
所以，他需要酝酿、有时候甚至需要自备一套对话流程。
这些都是需要准备的。
而哈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安排前来拜访的公主殿下暂且等等，奉上茶水和糕点，让齐格飞有足够的时间缓冲、不至于黑着一张脸。
“我其实挺好奇的，克里姆希尔德到底能等多久。”
注视着哈根一路小跑着的身影，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这问题后，齐格飞不由苦笑起来。
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问，更加不敢去试探。”
“正常，毕竟这种事情也没办法随意试探。”
迎着齐格飞那无奈的表情，霍德只是叹了口气。
所谓的‘底线’什么的，这种事情是最难试探的。
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即便是霍德也不愿意随便去践踏。
也就只有像是洛基与海拉那样好像不作死不舒服的家伙才会喜欢在他人的底线上蹦跶。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也不是什么与盟约、利益有关的事情。
至少这不是什么纯粹的利益，即便它本身与利益挂钩，但就克里姆希尔德的表现来看，它却披着一层‘感情’的外衣。
而感情这种事情毕竟是很复杂的。
它说小也小，因为这只是一种心情与个人倾向而已，如果完全压抑下来的话，它根本影响不了什么格局。
但它说大也大，稍稍控制不住就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所以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想到这里，霍德就此轻轻咳嗽了一声：
“首先是第一个问题，她在这里住了有多久了？”
“半个月吧，实际上就在叔叔你带走了神怒圣剑不久后，她就来了。”
半个月的时间啊……
也就是在自己离开尼德兰、前往希恩达尔高峰的那段时间咯？
仔细核对着这方面的时间，霍德那战盔下的面容不由浮现出一抹惊疑。
“啧，话说回来，我记得克里姆希尔德还是女武神推荐给你的‘人选’来着？”
“嗯。”
此刻，霍德冷不防的一句话让齐格飞皱紧了眉头。
“是的，事实上正因为这一点，我想我永远不会喜欢那个女人。”
克里姆希尔德毕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仔细钻研过自己的穿着、知晓如何将自己的魅力最大限度的展现出来。
而想要抵御住这样的魅力、甚至是对她展露出的热恋倾慕熟视无睹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即便是霍德也没办法保证自家的傻狍子会不会被她完全吸引，心底的防线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坚守的。
不过还好的是，齐格飞自己貌似已经找到了抵抗那种魅力的基准点。
至少不用霍德几次三番的提醒他关于克里姆希尔德的‘危险性’。
“她很危险，不是武力，而是她的身份与表现。”
迎着齐格飞的视线，霍德再次强调了这一点。
然后，他就此停顿了片刻，接着又继续问了下去。
“那么，这半个月之中，她找过你多少次？”
“那可多了，一开始每天都在我眼前晃悠，后来我表达了自己工作很忙的意向后，她逐渐减少了拜访的次数……”
“多少次？”
“七八次吧……”
“厉害了，平均两天就来一次宫殿，而且估摸着她还没隐瞒自己的行踪，怪不得民间都开始传了。”
“嗯？”
此刻，齐格飞并没有在意霍德那略显阴阳怪气的语气。
毕竟他知道自家叔叔就这性格。
有时候就是冷冰冰的，而且说话带刺。
反正他讽刺的也不是自己不是？
而此刻，他在意的也就一件事。
“民间传什么了？”
“他们都说，勃艮第那美丽的公主殿下极有可能成为尼德兰的王后。”
“……”
事实上，对于这一点，作为国王的齐格飞是有预料的。
因为当克里姆希尔德以勃艮第的使者的身份来拜访自己的时候，他便有了这方面的预感。
虽然克里姆希尔德披着‘使者’的外衣，但她毕竟是勃艮第王国最美的女人，而那美貌之名甚至都传到了尼德兰这里。
“民众就是喜欢听这种事情。”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齐格飞不由摇了摇头。
“美女配英雄什么的，这种故事总能下酒啊。”
但是，民众喜闻乐见不意味着当事人就愿意这样。
“事实上这方面的消息很早就在传了，你不知道估计是因为哈根将这些流言全部拦截在宫廷外了。”
“哈根么……”
稍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齐格飞最终不由长叹一声。
“他不想将这些告诉你，估计也是不希望你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无所谓了，这种事情。”
最后，齐格飞就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说实话，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对齐格飞来讲的确挺头疼的。
他最怕的就是事情就是民间发起的舆论。
虽说作为当事人的他本人没有表态，这件事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他掀翻，但他最怕的就是因为这破传闻搞出一点其他事情。
比如传出一点：公主示爱被拒绝这种事情，那就完蛋了。
“当舆论与传闻开始发酵的时候，这就已经不是什么个人情感方面的问题了啊。”
你要说纯粹的倾慕与爱慕，这种有着距离感的东西，被拒绝也就算了。
对当事人而言，如果在情感萌发的时候被拒绝，那么这只不过是纯粹的失落而已。
稍微调节一下情绪也就过去了。
但就表现上而言，克里姆希尔德展露出的那种感情明显已经不是‘朦胧’的层次了。
她热情似火、行为举止大胆，这完全是有着明确目标的。
她就是在对齐格飞示好，想要用自己的魅力去俘获对方。
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情感已经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它在无形之中牵扯到了更多的人物。
比如说身份与地位、又比如说周围的那些人。
当这些重叠在一起，加上民间的舆论与传闻，那种压力足以让人产生本不该有的那种愤怒与怨恨。
“所以，你在察觉到这些后，有直截了当的拒绝过她展现的热情与好意么？”
“没有。”
迎着霍德的视线，齐格飞直接回答道。
不过在此刻，他估摸着也怕自己叔叔又拿那些破事来整自己，所以又补了两句。
“这种事情没有办法直接拒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在齐格飞的注视之下，霍德反而是低下了头。
他思索着，脑海之中的那些讯息就此串连了起来。
“那行，虽然克里姆希尔德这一套组合拳打的还算不错，但我们还有可以操作的余地。”
霍德开口说道。
然后，一个计划就此在他的脑海之中缓缓成型。
“甚至，操作得当的话，这说不定还能成为某种机会。”
“什么机会？”
“没什么，我想给某些人一个下马威罢了。”
“谁？”
“克里姆希尔德背后的人呗。”
此刻，齐格飞突然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身上有寒意在流窜。
“她背后的人？”
…………
…………
…………
…………
这章提到最多的词就是‘感情’。
这里主要是想表述背后的利益纠葛，有些感情纠纷到了最后已经不是真的爱憎了，就是纯粹的尊严还有外部舆论压力的问题。
举个可能不是很恰当的例子，叶问里廖师傅闭门切磋也是一样的，他可以在私底下承认自己不如叶师傅，但绝对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
一旦说出去，当事人就容易上头。
虽然听上去很蠢，但当事人肯定很难走出来，一方面是名声，另一方面则是生计。
而克里姆希尔德又是那种很容易在思想上走极端的人，她小时候已经习惯了众星捧月了。
一旦出现一个唱反调、甚至直接拒绝的，那无异于将她的面皮踩在脚底下。

第三十章:态度强硬点
“是啊，她背后的人。”
在听到齐格飞那近似自语般的疑问后，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你不会以为她的行动完全出自她自己的手笔吧？”
“当然不会。”
面对霍德的那番调侃，齐格飞很快便摇了摇头。
他还没蠢到那个地步，克里姆希尔德这个女人在他的心底早就被打上女武神的印记了。
她的一举一动虽然看上去如同一个狂热表达自己倾慕的少女那样，但天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那些喜欢飞来飞去的女人从中作梗。
顺着这个思路，齐格飞很快便想到了那个曾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长着翅膀的女人。
那也是个女武神，而且也正是她曾经劝说自己去与克里姆希尔德见面。
啊不对……
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些事情后，齐格飞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也许是因为他最近一心都铺在尼德兰相关的事务上，无论是重要的政务还是对外的总体局势都是需要他考虑的，所以他的脑子有些乱。
一时之间，他甚至没想起几年之前发生的这么一件‘小事’。
准确来讲，那个女武神当初给予了他两种提示来着。
一个是希恩达尔高峰上的所谓诸神的试炼，另一个便是美貌的克里姆希尔德。
其实说白了就是很普通的选择而已。
如果在当时，他选择了克里姆希尔德，那么他有很大概率就会在女武神的安排下与那个女人走到一起。
如果他在当时对希恩达尔高峰的不熄野火还有背后的诸神试炼感兴趣的话，那么……
“啊对了，叔叔。”
突然之间，齐格飞突然开口了。
“嗯？”
“说起来，希恩达尔高峰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有一个凄美而悲惨的故事。”
“嗯？”
“故事可以以后再讲，现在还是你的事情重要一点。”
此刻，霍德就此摆了摆手。
“总之，你之前应该是暂时表达过婉拒的意向了吧？”
“嗯……”
“虽然以你的经验，我不觉得你那种所谓的暗示能让人完全理解。”
叔叔你这就过分了……
在听到霍德的话后，齐格飞的心底不由下意识浮现出一抹不忿，因为这完全就是在鄙视他啊。
但在这种微妙的不忿之后，年轻的国王陛下心底又浮现出了一抹无奈。
因为他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反驳自己叔叔说的那番话。
因为这完全是所谓的‘经验之谈’，而他自己能有什么狗屁经验？
第一个让他浮现出宛如家人一般感觉的女人是冰岛公主希路达，然后他们俩现在无论是感情还是关系都很平稳。
再加上有着魔法的存在，他们之间甚至不需要用什么信件来维系感情，利用彩虹符文石就能来回跑，而从来都耐不住无聊与寂寞的希路达也会经常会来找他。
就这方面而言，说他没什么经验也是很正常的，至少他不像自己的父兄那样阅女无数啊。
“我要是有经验，现在也不用在这苦恼了。”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大概也能猜得到你所谓的‘婉拒’是什么样的水平，大概就是在各方面的细节上表达你的不悦，比如说在细节上与她作对，亦或是推脱说自己接下来还有安排所以提前退场吧？”
“对。”
“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用的，特别是对克里姆希尔德这样的女人来讲，在她的热情完全消失之前，她根本不会觉得这是‘拒绝’，即便她意识到了，她也不会承认。”
“所以，我还是老样子只能应付她么？”
“不，这一次稍稍转变一下态度吧？”
“怎么转变？”
“直接和她摊牌，不过别说的很清楚，直接拒绝她就完事了，态度可以稍稍强硬一点，表达出一丝不耐烦的意味，甚至可以透露自己有心上人这件事，但不用说出来。”
“不是，叔叔你之前还说她……”
此刻，齐格飞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为什么觉得这种事情难办？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对克里姆希尔德的性格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他并不觉得这个女人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但那种性格对他来讲是很麻烦的。
在容易走极端的情况下，甚至会将尼德兰与勃艮第这两个王国一同卷进去。
一不小心就会引发外交层面的纠纷。
而事实上，这方面的事情一直是他的弱项。
即便有哈根从旁辅佐，他也没有自信占据舆论上风。
但现在……
“之前是之前，现在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反正我最近一段时间要在天怒之城中待一段时间，看看他们会有什么作为好了。”
霍德就此伸手拍了拍自己侄子的肩膀。
“没事，后果我来担着。”
…………
另一边，在宫殿内的一间房间之中，一身洁白长裙的克里姆希尔德只是坐在椅子上。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也不由在边上忙活的侍女身上打转。
这些人都是哈根安排的，毕竟作为宫相，他可不能随便的就帮人跑腿。
而这些侍女也很听话，他们看上去训练有素，没有任何废话。
在奉上茶水与糕点与蛋糕后，她们就此盈盈一礼。
“公主殿下，陛下稍后就会抵达，请您耐心等待。”
这些侍女就表现上而言堪称完美无缺，甚至一度让克里姆希尔德怀疑这些女孩是不是尼德兰宫廷内的那些所谓的贵族与廷臣特意送进来接近国王的。
因为这个原因，克里姆希尔德都有些不待见这些女人。
但后来，仔细想想也不大对。
因为齐格飞的宫廷与其他国王不一样，他是通过战争重振了自己的王国，而宫廷内的大部分人基本都是他从阿姆斯特尔海港那里搭建的班底扩建起来的。
虽然他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除了一些位高权重者之外，他的宫廷还是留有一些亨定时期的人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宫廷、他的幕僚是经历过大换血的，他们大多都是新晋者。
那么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女究竟是哪里来的？
就此端起茶水啜饮了一口后，克里姆希尔德不由吸了一口气。
“嗯，多谢你们了。”
面对那些弯腰行礼的侍女，她开口笑道。
此刻，即便是克里姆希尔德都没有注意到，那个为她端茶送水、甚至奉上精心制作的糕点的侍女在弯腰转身的那一刻，那面容上所浮现出的是一抹挥之不去的厌恶。
恐怕克里姆希尔德做梦都不会想到，齐格飞宫廷之中这些走动的侍女大多都是冰岛国王‘赠送’的。
年长、甚至年迈的那些负责教导那些小姑娘，而这些年轻的女孩则与冰岛的公主情同姐妹，其中有不少还是能手持兵器的盾女。
她们一直都知道自己如今服侍着的国王陛下与希路达殿下之间的关系，所以对克里姆希尔德这突然横插一脚的行为，她们当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啧，不要脸。”
在轻轻关上了房门后，她不由低声骂了一句。

第三十一章:你这是在害怕吗?
不说她的目的，至少在行为上，那位披着‘使者’外衣的勃艮第公主是光明磊落的。
以她的性格，她当然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害臊。
所以每次来拜访齐格飞，她从不遮遮掩掩。
也因为这个原因，关于她的事情，不单单是宫廷内部有人了解，在刻意的操作之下，即便是民间也已经知晓了其中一部分的事情。
流言已经开始传播了，而且这种‘英雄配美人’的话题一向很有讨论度，传播速度自然不言而喻。
半个月的时间，不说闹到人尽皆知，但这种程度的绯闻至少成为了天怒之城与周边几座城市中的居民的谈资。
即便哈根有心压制却也力不从心。
那么自然，宫廷内部也会有人知道外部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齐格飞身边的侍女们便是如此。
在宫相哈根的嘱咐与劝说之下，有点眼力的侍女当然不会让国王陛下觉得困扰、为难。
所以对民间的那些传闻，她们就此睁只眼闭只眼。
简单来说，如果作为主人的齐格飞不开口询问，那么她们也绝对不会主动提起这方面的事情。
至于开口追问，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但是，她们即便对此保持沉默、却并不意味着她们没有任何的观点与看法。
在她们的眼里，国王陛下已经多次婉拒了对方，而侍女们也知道他心系公主希路达，但克里姆希尔德却依旧攻势不断，这不免让她们感觉到糟心。
但是，侍女们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以她们的身份地位，还有那培养出来的稳重性格，她们绝对不会当着面去辱骂那个女人。
因为她只是一个侍女而已，即便心有不满，但好歹要考虑自己的主人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
这些服侍在为位高权重的主人身边的女孩是要特别培养眼力的，不是说本职工作做得好就行。
她们有时候还得考虑那些让自己的主人困扰的难题。
“如果不是顾忌着刚刚签订的贸易协约还有两国之间的盟约，陛下怎么会对你如此和蔼。”
侍女就此低着头。
她实际上已经受够这方面的事情了。
但是，她终究只是一个侍女而已，骂归骂，一些工作层面上的责任与义务还是要尽到的。
作为侍女，她现在被调来服侍这位前来拜访的勃艮第公主，那她必然要站在门口聆听，看看克里姆希尔德是否又有什么需求。
所以很快，她调整起了自己的呼吸，接着重新抬起头。
不过，就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却见到了那高大的男人。
并不是朝着自己走来，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样。
这不由把她吓了一跳。
“国王陛下。”
她惊呼出声。
但很快，她便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过于失态。
而在她的面前，那高大英俊的男人只是在唇前竖起了手指。
“小点声。”
“您……”
一时之间，她陷入了混乱之中。
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不由浮现出了作为侍女特有的那种惶恐。
自己之前的那些抱怨有没有被听到？
自己的表情管理有没有做到位？
从小接受的那种教育不允许她们在主人的面前有任何的失态，所以她的思绪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国王陛下开口了：
“把面容上的厌恶收一收，我也知道你们不喜欢她，但是，这些事情毕竟很复杂。”
齐格飞毕竟不喜欢摆出什么高高在上的态度，民间出生的他并没有普通贵族、亦或是王族中人的那份傲气。
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他甚至不喜欢用命令的口吻对别人说话。
比起颐气指使的去命令别人，他还是喜欢与他人做朋友。
无论是谁。
无论是哈根还是希路达身边的那些侍女。
“陛下……”
望着齐格飞那温和的面容，侍女本来略显担忧的心情也完全放松了下来。
而在完全放松下来后，她也不由将自己心底的苦恼说了出来。
“但是，克里姆希尔德这个女人，她真的很不要脸。”
克制着自己的声音，那侍女低声说道。
“明明您已经与殿下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但她还是依然往这里跑。”
侍女很明显是站在希路达那里的，毕竟她从小在冰岛的王宫内长大，与她热爱的公主殿下情同姐妹。
所以说起话来有时候也显得不是那么讲道理。
而面对这样的状况，齐格飞也只能苦笑了。
此刻，一直低头抱怨的侍女并没有注意到，她面前的那位国王陛下开始抬头东张西望。
接着，他看向了某个位置。
紧接着，他好像知道了什么，所以不由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个女人她……”
“你是在害怕么？”
最终，还没有等侍女多抱怨些什么，她的耳边便徘徊起了这样的话。
而后，当侍女抬起头的时候，她见到的是国王陛下那温和的笑颜。
“诶？”
他好像并没有因为她那零零碎碎的抱怨而表现出什么愤怒，只是平静的问出了一个看上去毫不相关的问题。
所以在此刻，侍女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害怕什么……”
“你在害怕我被克里姆希尔德的魅力所吸引，从而移情别恋不是么？”
“啊，不是！”
就在完全理解了国王陛下究竟在说什么后，侍女赶忙摇了摇头。
她终究还是一个侍女，宫廷之中的教育将尊卑理念深刻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这与齐格飞的态度无关，仅仅是因为在她小时候，宫廷之中的那些年长的女官就是这么教的。
侍女就是仆人，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该质疑主人的事情，更别说还是与恋情相关的事情。
“我从没有怀疑过陛下和希路达殿下之间的感情。”
“不用紧张什么。”
看着那与自己同龄、甚至更小一些的侍女流露出的那抹惊慌，齐格飞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复杂。
他很想将她们当朋友，但她们却习惯去‘摆正’自己侍女的位置，这不免让他觉得有些遗憾。
甚至可以说是苦恼。
不过也算了。
“对我稍稍有点信心吧，也对你的殿下有点信心，她有着不输任何人的魅力。”
希路达殿下的魅力……
“你可是从小就陪在她的身边，作为她的小姐妹，这一点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就在齐格飞那么说的时候，侍女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灵动活泼的身影。
紧接着，她心底的那种紧张感完全消散了。
“是的，殿下特别有魅力。”
“这不就行了吗，她很有魅力，在我眼里比克里姆希尔德更有魅力。”
“是的，陛下……”
“所以让开吧，我这个主人总不能怠慢了客人，不然的话希路达也会责怪我的。”
“是！”
在听到齐格飞那么说后，那侍女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第三十二章:颜值高就是为所欲为的
最终，那侍女终于完全收敛起了自己那不安紧张的想法。
她就这么稍稍退开了两步，接着注视起了国王陛下的侧颜。
年轻的国王陛下在此刻发散着一股独特的魅力，而这股魅力只有每天能见到他的那些宫廷中的侍女以及一些知情者才明白。
英俊、健壮、强大什么的，这些优点早就被那些吟游诗人吹烂了。
而且，这些只不过是外表罢了。
在侍女们的眼里，齐格飞之所以能透出一股独特的气质与魅力，那是因为他专情、专一。
直到现在，他都不曾有任何的情人，即便是任何绯闻都没有。
虽然听起来貌似有些奇怪，但事实上，这在米德加尔特的宫廷之中的确很少见。
人本身就是有欲望的，无论是财富还是生理渴求，这都是欲望的一种，而对掌控权力的人来讲，能心无杂念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赞许的事情。
更何况，齐格飞本身也对送上门的那些所谓的美人视而不见。
女孩子们的内心总是浪漫一点的，更何况还是从小到大生活在宫廷之中的女孩。
因为冰岛王国那由老国王格里泼尔带起来的清净自律的生活作风，这些侍女总是淳朴一些，而且某些方面的追求也更高一些。
吟游诗人们为了迎合大众，经常会给身为主人公的英雄添加好几个红颜知己，但那些故事她们是看不上的。
在她们眼里，只有心无杂念、对待情感专一的男人才能被称作真正的‘英雄’。
“真好啊……”
注视着齐格飞那俊朗的侧颜，侍女不由下意识感慨道。
而就在她感慨出声的那一刻，齐格飞不由回过头去。
“嗯？”
作为一名战士，又是年轻人，他的听力可没有任何退步。
所以，他当然轻而易举的就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
而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年轻的侍女就像是一只受惊小兔子一样飞速后退。
“啊，那个，陛下，我……”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替我打扫一下办公室。”
“嗯！”
在得到了齐格飞的命令后，侍女就此松了一口气。
她就此快步离去，不过在走到廊道的拐弯处时，她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接着又慢慢回过头来。
接着，她又看到了齐格飞那温和的视线。
在对上了那视线后，她迅速低下了头。
“啊……那个。”
“嗯？”
“陛下有什么特别的需求么？办公室有哪里是我不能碰的。”
“打扫一下表面就行了。”
“好……”
接着，她就此快步离去。
最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动的原因，她的呼吸也变得快了起来。
她一路踏上了通向庭院的阶梯、路过了宏伟的孩童之树，而在那树荫之下，她终于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而后，她这才回过头、注视着那通向前殿的阶梯。
“真好。”她低语着，“殿下真是好运气，陛下就像是格里泼尔陛下那样专一。”
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冰岛王国的宫廷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因为格里泼尔对这方面要求的无比严苛，再加上极北之地的北风所造就的粗犷民风，所以从来都没有南方的那种奢靡。
而且更重要的是，宫廷之中的那些年轻的侍女普遍都带有一颗少女心。
一方面是因为公主希路达从不在意什么尊卑，一直和她们玩的很好，也就只有那些年长的女官对她们严厉一些、并且严格要求上下尊卑的态度。
而另一方面，她们也是听着宫廷内的国王的故事长大的。
因为需要保密的缘故，她们并不知道老国王格里泼尔的妻子是一个巨人，还是霜巨人一族的公主。
但是，她们却了解那位老国王做了什么。
在妻子死后，他都不曾娶妻，甚至不曾有过什么情人，就是这样的事情让这些青春期的少女对‘真正的爱情’有了那样的憧憬。
老国王格里泼尔是这样，而陪伴在他的女儿身边的爱人不仅有着亲戚关系，也是一个专情的人。
英俊、强壮、自信、专情。
不由想起了国王陛下之前的那番话，侍女的面容不由红了起来。
他也许会欣赏美丽之物，但却对所谓的感情有着清晰的认知。
他坚信自己与希路达殿下之间的那种感情绝对不会被摧毁。
而那自信的模样对少女们来说绝对充斥着巨大的杀伤力，即便是曾经陪伴在希路达身边的侍女也一样。
“国王陛下啊……”
突然之间，侍女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羡艳。
不过，究竟是羡慕希路达殿下找到了一个如此优秀的恋人，还是纯粹的羡慕他们之间那种毫无隐瞒、经由战火锤炼的感情呢？
对于这一点，侍女自己也不清楚。
也许，这两者都有吧。
此刻，侍女突然觉得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应该算是能理解克里姆希尔德那种热情的追求了。
如果换做自己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最后，在脑海之中逐渐冒出了些许不太妙的想法后，侍女突然伸手。
‘啪’
伴随着响亮的声音，她直接拍红了自己的脸颊。
怎么能想那么危险的事情？
“呼。”
在冷静下来后，她直接朝着内殿走去。
作为侍女，她只需要见到自己的主人幸福，那就够了。
她怎么能再奢求更多？
…………
当然了，那侍女绝对不会知道的是，在她完全离去后，她眼里那充满魅力的‘自信男人’此刻流露出的却是无奈的表情。
他虽然让侍女暂且离开了，但却并没有直接进到会客室之中。
与侍女见到的那种自信的态度完全不同，此刻的他只是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叔叔你好厉害啊，她居然安静下来了。”
那个侍女并不知道，她眼里的那种自信与温柔其实是某个年轻人在自己的长辈提醒下才说出的话。
毕竟，如果他本人真的有那么淡定的话，他之前也不用感觉到糟心了。
说白了还是太年轻。
“果然这就是所谓的‘成熟的大人’的气质吧？仔细想想，那些话就好像是很有阅历的人才能说出来的。”
“不是……”
此刻，在年轻国王的身边，那身着甲胄的贤者缓缓显露出了身形。
他背靠着墙壁，双手抱胸。
“实际上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帅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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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美德与常态
一时之间，齐格飞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这并不是说是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其他的什么，仅仅是因为他此刻的头脑一片空白。
说白了，他根本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回应些什么。
事实上，对于这些事情，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浓厚的实感。
所以在最后，他还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长相很重要吗？”
即便在此刻，他的身上披着华贵的国王服袍、而头上也戴着象征着尼德兰至高权力的冠冕，但他的身上仍然不由自主的发散出一股莫名的质朴气息。
嗯，毕竟只有颜值极其能打的人才配称作质朴，颜值一般的只能被称作平庸了，至于丑的，那叫猥琐。
这世界就是这么真实。
“嗯，很重要，至少就第一印象而言，英俊潇洒的人总能给人特别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喜欢穿衣打扮的原因，越是要给人留有一个深刻的印象、那打扮的时间就越长。”
“啊……”
“所以一直有这样一种说法，如果一个女孩特别重视一个男人，那么在与他见面之前，她势必会花费大量的时间穿着打扮、想要给对方一个与众不同的印象。”
“是吗？”
“是啊。”
“但希路达从来不怎么打扮，她甚至不怎么在意穿着，除非公众场合，不然她更喜欢轻便的衣物，头发也只是稍作打理。”
狍子，你变了。
你开始杠了。
在听到齐格飞一脸迷惑的说出那些事情的时候，霍德一时之间居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所以在此刻，他不由低下了头，接着伸手抚摸起了自己那朴素的头盔。
“所以，希路达她算是……”
“她是将你当成了真正的家人，所以从来不在意你面前的形象，你们毕竟已经跳过那种相互吸引的时期了。”
“啊……”
“这是一段感情的最终阶段，不是好感、不是那种朦胧的爱情，而是纯粹的相互依赖，这比起所谓的重视、吸引要更加珍贵。”
“啊这……”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齐格飞很明显不是特别了解。
事实上，他心底的确有着这方面的感受，但他太年轻了，所以还不能体会到那种近似习惯性的依赖与信任的珍贵。
所以，伟大的万军之主、尼德兰的国王陛下只是摇了摇头。
“这方面的事情果然很复杂，我一点都不懂。”
而后，他那本来挠头的手最终向上、然后扶正了那一顶璀璨瑰丽的王冠。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外貌什么的，这种事情不是很重要。”
“……”
一时之间，这廊道的氛围有些冰冷，但齐格飞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一边叹气、一边低头、接着又环视起了廊道墙壁上那些美丽的浮雕。
也许正因为他没有注意到霍德那种无言的复杂目光，所以才能如此轻松表达着自己的心声。
“从小的时候开始，叔叔你便教导我不要以貌取人，要去注视他人的内心，而游历的时候，这种想法也在我的心底根深蒂固。”
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
“即便是看上去矮小的矮人战士的身体里也蕴藏了远超所谓的人类勇士的肉体力量，而即便是面貌丑陋的人也会有一颗纯净、善良的内心。”
在听到齐格飞的话后，霍德先是一愣，接着则缓缓点头。
“对，的确是这样。”
“所以，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很注重所谓的外貌。”
然后，霍德就此沉默了。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齐格飞有那么一点憨实，但他口中吐露的那些言词却让他倍感复杂。
他善良的同时又显得有那么点天真。
而且，即便如今他已经沉浮于宫廷的利益漩涡之中、甚至站在了那人类权力的顶点，但他那赤诚的内心却不曾有任何的变化。
就像是哈根曾经说的那样，齐格飞愿意抛开大部分人都有的那种对于身材的歧视，愿意用对待正常人的态度去对待他。
也许从一些聪明人的角度来看，这是在看重了哈根那无与伦比的才能后展露出的招揽的态度。
但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因为齐格飞从来都不在意外表如何，他的确是想用真心去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因为感官和第一印象，孩子。”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霍德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但这些事情……”
“比起内心美好的品德与头脑之中的智慧，外表的确不值一提，但是，这是对于‘个人’的要求。”
此刻，霍德伸出了手。
他轻轻拍着齐格飞的肩膀。
“在你小的时候，我之所以这么教导你，是希望你有一双更加明亮的眼睛，我不希望你被外表的虚妄蒙蔽。”
“但是……”
“但我承认，在这个世界上，它并不‘正常’，甚至，‘美德’都不是什么常态。”
“叔叔……”
“多数人都在赞扬美好的品德，甚至是对此倡导，但事实是，正因为很少有人能做到，所以它才如此美好，甚至成了必须珍视的珍贵之物。”
“嗯，我知道。”
也许是因为霍德的那番话让他想到了很多宫廷内部还有王国外交时知晓的一些事，齐格飞最终不由叹了口气。
“在宫廷内部，甚至与王族之间的交际，我曾经期待的‘美好’被称作‘愚蠢’与‘天真’，有时候我都觉得是不是我做错了。”
“你是国王，齐格飞，没有人能改变你的认知与想法，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就行了。”
“嗯。”
‘啪’
就在齐格飞点头的时候，霍德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他直接拍在了齐格飞的肩膀上。
“嘶”
在此刻，即便是传说中的万军之主都不由呲牙咧嘴起来。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仍然健壮，这一巴掌甚至能把他直接弯下腰来。
“叔叔啊，你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说，我之前没有打算和你讨论这种容易把脑子想爆炸的话题罢了。”
“啊……”
“我之前只不过随便槽你两句而已，想那么多干什么。”
此刻，齐格飞不由回过头去，他还想说些什么，但霍德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
“好了，别忘了你还要招待客人呢，别让她久等了。”
贤者轻轻推了那年轻国王的脊背。
“嗯……”
“别忘了我教你的那些话，大概率能用上。”
“好。”
在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齐格飞打开了那扇门。
在那里，美丽的公主静静等待着。

第三十四章:克里姆希尔德的麻烦
‘咔哒’
当房门打开的时候，那清脆的声音就此传来。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本来正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公主殿下不由抬起了头。
在这个时候，能走进这间用来面见客人与拜访者的房间的人应该只有一个才对。
国王齐格飞……
就此注视着那门口，她首先见到的便是那经由冒险与战场打磨出来的健壮身躯，视线稍稍向上后，她才见到那令她朝思暮想的英俊容颜。
“齐……”
几乎就是在顷刻之间，她几乎都难以压抑心底的那种激动感，将她背地里重复了无数次的那个亲昵称呼说出口。
但遗憾的是，这个称呼并没有得到许可。
她曾经在这方面试探过，而很快便招致了国王陛下的不满。
那年轻的国王与她所见到的那些男人都不同。
在勃艮第的时候，只要她喊出那些男人的名字，他们就会表现出一副很愉快的模样。
而稍稍过激一些的家伙则会就此激动起来。
但是，齐格飞就表现上而言与这些人都不一样，他有足够的资本保持自己的骄傲。
“国王陛下。”
迎着齐格飞那略显严肃的神情，克里姆希尔德微笑着开口。
她站起身来，接着轻轻提起了那白色的裙角，就此行了一礼。
她所有的礼仪都完美无缺，而且丝毫没有偷工减料的意向。
在相处之中，她知道面前的那个男人绝对不喜欢什么矫揉做作的虚假行为，所以她绝对不会在这方面弄虚作假。
所谓的礼仪一定要到位。
带着这样的想法，在提裙微笑之时，她的脑袋也低了下去。
柔顺的长发就此如同瀑布一般从一边垂下。
没有什么花哨的发型、一切都相当质朴。
而从齐格飞的这个角度，他能清晰的看到此刻克里姆希尔德的脖子上挂着的一串水晶项链。
虽说质朴、但也不凡。
最重要的是，比起在赠送水晶瓶的金边玫瑰时所展现的那种盛装华丽，此刻的她看起来透着一股清纯的感觉。
就此，注视着那勃艮第的公主殿下，齐格飞的心情不免有那么点无奈与复杂。
虽然他不怎么懂服装搭配，但他却明白这位公主殿下在穿着上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每一次的见面都能让他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也并不是无端的。
她正逐渐变得朴实、也更加符合齐格飞的那种与王族身份完全无关的审美观。
没有什么过于华丽的饰品，只有一串半透明、甚至不会被轻易察觉的水晶挂饰，而长裙更是以白色为底。
一次又一次，她对齐格飞的兴趣爱好旁敲侧击，接着又故意谈到服装品味一类的话题。
这一切都滴水不漏。
齐格飞甚至可以确信，如果他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女人抱有戒备心，如果他不是已经察觉到那个叫做希路达的女孩已经在他的心底占据了不可磨灭的一席之地，他甚至会就此动摇。
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如果’，更没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无论她做的再多，齐格飞都不可能忽略她身上可能存在的隐患。
“克里姆希尔德小姐是有什么需要的么？”
就在克里姆希尔德抬起头的时候，齐格飞开口询问道。
以国王的身份，他根本不必对别国的公主行礼，毕竟就身份地位上来讲，前来拜访他的克里姆希尔德仅仅是王国的使者罢了。
作为主人，他有必要保证客人对王国的招待满意，但也不需要过多在意对方的感受。
说白了，这番话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此刻，也不知道有没有从齐格飞的言语之中听出那疏远的含义，克里姆希尔德只是回以一个笑容。
“并没有，这里的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
在克里姆希尔德的注视之下，齐格飞只是大大方方的迈开了脚步，接着随意的坐在了椅子上。
而与此同时，美丽的克里姆希尔德公主也缓缓坐下。
“当初，我在设计重建这座城市的时候就有意向将它打造成中心，现在看起来效果还是不错的，克里姆希尔德小姐如果对各国的特色工艺品感兴趣的话，可以差遣下人去购买。”
国王陛下在此刻也没有去动那些侍女端上来的糕点与茶水，他的手指只是缓缓敲着那张小木桌。
言语之中充斥着的则是对自己统治的王国与自己脚下的这座古老城市的骄傲。
“另外，如果克里姆希尔德小姐觉得每日呆在住处略显烦闷的话，也可以在干净整洁的居住区内逛逛，我相信内部的商业街应该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天怒之城有两个可以做生意的地方，一个是居民区之外的集市区，那里是整座城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一般都是供外来的商贩开店贩卖新鲜的果蔬、易于携带的干粮亦或是护具、刀剑还有其他的用品。
与此同时，那里还有着面向所有人的竞技场。
并不是奴隶厮杀，而是纯粹的比武大会，每隔三个月召开一次，毕竟整个人类世界都有着尚武的风气，一些小地方即便没有大型竞技场、都有一些类似于擂台的地方。
那里是外来者和冒险者的天堂，而居民区内部也有着一条商业街，这条商业街里的商店并没有外部那么吵杂，更有着卫兵把守。
那些都是凭借着自己的出色品牌供应着王族用品的商人们才有资格踏足的地方。
事实上，他们贩卖的东西与外部的商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硬要说的话就是环境好，而且还可以加上尼德兰王族的前缀。
不过关于这一点，齐格飞也不是太了解就是了。
因为这些是他的叔叔霍德还有哈根联手主导的。
简单来讲就是他叔叔说，哈根理解并去做。
然后当商业街开的那一天，哈根自豪的告诉他，这些商店都会源源不断的以给他赚私人金库的时候，他都懵了，毕竟在他看来，那些商人本来应该与他没关系的。
给王室供应商品是一回事，王族也不是不掏钱买。
但赚钱什么的，其中的原理他还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自豪的将这条商业街介绍出去就是了，因为他曾经去那商业街看过，里边基本什么都有，而且各国的奇珍异宝有时候也会展出。
哈根甚至准备在里边盖一个顶棚，这样即便外边下雨、里边也能继续做生意了。
“我曾经去您的商业街看过。”
此刻，克里姆希尔德仅仅是抿嘴一笑。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我见惯了城市的繁华，想要去周边的静谧原野之上感受自然的芬芳，如果可以的话……”
“没问题。”
迎着克里姆希尔德的这番话，齐格飞自信的打了个响指，他甚至没有等克里姆希尔德说出自己那小小的诉求便做出了这方面的安排。
“我会安排人负责这方面的事项的，仔细想想，不如由哈根带您去王族的牧场看看吧，那边还有许多可爱的小魔兽。”
他就此笑着。
“虽然魔兽成长之后会比较凶残，但幼年期的它们还是很可爱的。”
不过，在听到齐格飞的那番话后，克里姆希尔德的一颗心却逐渐沉了下去。
有点麻烦……
至少对她来讲是这样。

第三十五章:王族的牧场
尼德兰的王族牧场。
即便放眼整个中庭世界，甚至是遍览全部的人类王国，这都应该是一处令人向往的场所了。
首先，它的环境并不算是危险。
虽然像是克里姆希尔德这样‘娇弱’的公主容易受到那些动物的冲撞，但在指派导游、甚至是有护卫保护的情况下，想要受伤什么的还是挺困难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几乎囊括了整个米德加尔特上生活着的陆地动物。
除去一些对环境有着严格要求的家伙们，里边什么都有，即便是凶残的魔兽也不例外。
如果对动物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牧场游玩，而想要与凶猛、亦或是迅捷的野兽展开追猎，牧场隔壁便是猎场。
那里应有尽有，可以满足王室成员的任何刁钻需求——理论上来说的确是如此。
而因为这一点，克里姆希尔德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反驳什么，因为她的确想要去那个地方。
因为齐格飞看上去好像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一切，不容她反驳。
但是，这种展开与她设想的却截然不同。
本来依照她对齐格飞的了解，这个男人虽然对她并不亲近，但却总是很有礼貌。
只要不是太过分，一些情理之中的小要求都不会拒绝。
而因为这一点，她本来是想要提出想要游览王族牧场，接着顺势提出与国王陛下同行的。
说白了，她本人其实对王族圈养的猛兽、魔兽甚至是其他的一些动物没有什么大的兴趣。
因为她可是勃艮第的王族。
勃艮第王国也许没有像是哥特与尼德兰那样能在战场上横行霸道的力量，但再怎么讲都是一个完整而庞大的王国。
再加上土地肥沃、适合种植的同时也适合放牧。
就环境上来讲甚至还能建一个优美的牧场——仅供王族出入、观赏的牧场。
勃艮第的王族一直以来都喜欢在这种地方下功夫。
就像是王国的先祖愿意花费庞大的精力去培育金边玫瑰、缔造了仅供王族欣赏的沃尔姆斯大玫瑰园一样，王国内部自然也有着各种早已被驯化的温驯动物。
而作为王国内的公主、又是哥哥们宠爱的妹妹，克里姆希尔德对这些东西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即便是魔兽也一样。
虽然她练了一身足以自保的防身术，但对于那些会展露凶残的面容的魔兽实在是没有兴趣。
所谓的观光牧场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与国王陛下同行的借口罢了。
但现在……
“王族的牧场，进出要求一定很严格吧。”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克里姆希尔德不由开口说道。
她对王族牧场什么的真的没什么兴趣，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话题拐到她需要的地方去。
“我毕竟是一个外来者，随意进出王族的牧场不太好，所以我还是……”
然后，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在此刻，她突然看到了她所倾慕的那年轻的国王陛下露出了奇怪的眼神。
这种眼神不免让她心底一咯噔。
“国王陛下？”
“我想……你可能是对我的王国有那么一点误解。”
“尼德兰的所谓王族牧场与猎场，只是名义上被冠以我的名讳罢了，事实上它早在数十天前正式开门营业了。”
“开门营业？？”
“嗯，我对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恰好国民对此好像有着相当兴趣，所以各个大城市内都有旅游团的项目。”
“旅游团……”
“嗯，牧场与猎场的入口处就有交钱的地方，交完钱、拿完票就能进去参观了，如果给的钱多，还能在军团战士们的陪同下在猎场打猎，很多家庭富裕的孩子还有没机会打猎的平民特别喜欢这个项目。”
说到这里，齐格飞不由笑了出来。
“也许他们的弓术特别差劲，也不会布置什么捉猎物的陷阱，但他们要的就是那种氛围，大概这会让他们感觉自己也是一个战士吧。”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在听到齐格飞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克里姆希尔德的大脑有那么点混乱。
“说白了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要交一笔钱就能报名参加，不过因为牧场还有猎场需要庞大的占地面积，所以不可能建立在城市里，对大部分平民来讲，专门跑一趟显得过于愚蠢，所以自然是组团划算一点。”
就在她混乱的时候，齐格飞仍然随意叙述着那些事情。
“但是，这……”
此刻，事态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她的掌控了。
所以，她甚至都没办法把控住自己的表情。
惊愕……
这种情绪就此浮现在了她的面容上，挥之不去。
而这些都被齐格飞收在了眼底。
果然……
注视着克里姆希尔德的神情，齐格飞略微摇了摇头。
“很难理解么？”
“……”
他接受到的教育是截然不同的，也因为这个原因，比起所谓传统的贵族、王族，他没有所谓的骄傲与独占的想法。
也许，他的作为在那些喜好享受、甚至是独占什么美妙之物的王族看来是不可理喻的。
但他却觉得没什么所谓。
因为他的叔叔对此无所谓，比起所谓的骄傲与尊严，倒不如将它们转化成实质上的利益。
商业街的事情他不算清楚，但牧场方面的事情他还算了解。
牧场与猎场都有着明码标价，甚至还有投喂魔兽、与凶残的动物近距离接触等一系列项目。
而这些收入大多都会用来维护牧场与猎场本身。
他对于这方面的政略还是很骄傲的，因为通过这一项项的政略，王国内部的财物完全流动了起来、创造出了更多的价值。
再过几年，他甚至都不需要依靠那尼伯龙根的指环便能让王国的国库充盈起来。
但很明显，这种事情对克里姆希尔德的传统王族来讲冲击性有些大。
没有人能理解他，除了希路达还有叔叔他们。
迎着克里姆希尔德那略显呆滞的神色，齐格飞最终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突然失去了继续讲解这方面内容的兴致。
“总之，关于牧场与猎场，你对此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安排一下，以哈根的力量，他可以保证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最终，本来还算是热情的氛围就此完全冷却了下来。
“希望克里姆希尔德小姐能满意。”

第三十六章:拒绝
尼德兰特有的寒风在窗外呼呼刮着。
虽然它们并没有能吹进宫殿之中，但却直接撕开了公主殿下的心防、钻进了她的内心之中。
在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那份邀请便要完全失去效用了。
而这件事似乎就这样了？
在见到齐格飞擅自安排好了一切后，克里姆希尔德不由有些着急。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齐格飞说完了他准备好的那番客套话时，克里姆希尔德只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她不希望让面前那个男人察觉到她的惊愕与心底浮现出的不悦。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之中也飞速翻阅着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力图寻找出问题所在。
而这个答案其实是很简单的——认知与习惯的不同而已。
克里姆希尔德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人都喜欢享乐——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像是商人与贵族们都喜欢利用手头上的闲钱装点自己的住处、甚至建造花园、庄园那样。
他们喜欢享受、与此同时也不喜欢其他人染指自己的‘私产’。
而以国王为首、统治着王国的王族自然是整个王国内最优权势的人。
勃艮第内部就有着宝石大玫瑰园这样的地方，而对王族来讲，他们的牧场与猎场肯定是私人的。
平时需要支出来维护，但绝对不允许其他人踏足。
因为这是专供王室使用的。
无论何时何地，‘专供’这个词一直都有着独特的诱惑力，因为这意味着归属权、意味着独一无二。
而在她的印象里，所谓王族牧场自然是只为王室成员服务的。
国王陛下与他的身边人想要单独去一次牧场或者直接外出打猎都需要一定的排场。
不说兴师动众、但必定要有人跟随。
齐格飞或许可以凭借自己强大的力量来去自如，但公主克里姆希尔德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而本来的话，这对她来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算是一种‘优势’。
因为作为勃艮第王国的使者，外加又是一个柔弱的公主，齐格飞不可能放任这样她在自己的王国内部乱窜，更不可能让她单独前往牧场。
基于这一点，她觉得只要自己提出这方面的要求、再稍稍后退那么一步，就能与齐格飞一起去了。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也的确想要这么说的。
并不是她一定要去那王族的猎场与牧场，只需要在齐格飞想要外出的时候带上她一起就行了。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但没想到的是，年轻的万军之主却用一句话将她所有的想法都完全击碎。
拐不过来了……
由头至尾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完整梳理了一遍后，这样的想法就此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
在察觉到自己寻找不到任何可以逆转的条件后，她不由抿起了嘴。
此刻，低着头的她并没有发现那国王陛下的视线。
齐格飞看上去好像正随意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布置，但视线却有意无意的扫过克里姆希尔德那柔顺的长发。
他在等待、等待克里姆希尔德给出下一步‘操作’。
没有人能发现他那平静的外表下的内心正在不断打鼓。
话术什么的，这种事情他从来都不算熟练。
他眼里所谓的‘摊牌’估计就是当面把事情完全讲清楚，在一股脑的将所有的问题丢给对方后再等待对方的回答。
这就是他眼里的所谓‘摊牌’。
但事实上却没有那么简单，根据他叔叔的临时教导，所谓的‘摊牌’也是话术的一种。
即便是开诚布公的将事情全部讲清楚，也必须将主动权把控在手中。
也就是说，这个话题绝对不能由他来提起。
至少他不能和个铁憨憨一样，在克里姆希尔德都没有表露出这方面意向的时候直接冲上去‘摊牌’。
这是愚蠢的行为，因为克里姆希尔德可以随时否认。
所以，他必须等待。
等待的同时还必须考虑时间层面上的问题。
至于如何确定所谓的时间……
“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她大概就要将自己的思路理清楚了。”
就在此刻，齐格飞的耳边响起了自己叔叔的提示，而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在稍稍僵硬了片刻后便咳嗽了一声。
“总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这么安排的。”他开口说道。
而在克里姆希尔德抬起头的时候，她见到自己心爱的国王陛下已经站起身来。
“那么就这样吧，时间不早，我接下来还有许多工作方面的安排，克里姆希尔德小姐可以先回到宅邸耐心等候。”
他很明显是在下逐客令了。
不管这究竟是事实，还是齐格飞表露出的敷衍，这都让克里姆希尔德感受到了浓厚的危机感。
所以，她不由喊出声来：
“陛下！”
她的声音并不算高，但却足以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克里姆希尔德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迎着齐格飞的那番注视，克里姆希尔德只觉得自己的嘴很干。
她不安、她不甘。
半个月以来，她对齐格飞发起的那些‘攻势’从来都没有得到什么回报，甚至还被面前的这个男人婉拒。
她疯狂迷恋着他，但他却对此不为所动。
"努力到了最后却不曾有任何的回报，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一种怨怒隐藏在心底。”
注视着面前那个女人的神情，齐格飞突然想到了自己叔叔之前说的那番话。
他明明没有与克里姆希尔德见过几次面，但却完美把控住了她可能出现的所有表现。
“克里姆希尔德小姐……”
他知道，自己的那番话与现在的作为就像是点燃火药的火星那样。
克里姆希尔德接下来的作为只取决于她的教养。
而最终，勃艮第的公主殿下压下了心底浮现出的那种怨怒。
她没有像一个小女孩那样大吼大叫，仅仅是流露出了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
“陛下，其实我最期待的是能与您同行。”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已经算是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倾慕。
而事实上，这种‘攻势’她已经施展过很多次了，平时齐格飞基本都混过去了，但现在……
“很抱歉，克里姆希尔德小姐。”
紧接着，一阵没由来的恐惧感侵蚀了公主殿下的身体。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所以不由后退了一两步。
“我知道，陛下忙于政务，又体恤民情，自然是繁忙的，所以我……”
她下腰行礼，接着就想要离开。
必须离开才行……
这种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不然的话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齐格飞不可能让她离开！
“并不是单纯的繁忙，克里姆希尔德小姐，作为国王，我有义务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流言传播，希望你能理解。”

第三十七章:我有喜欢的人了
克里姆希尔德背对着齐格飞。
因为她不敢看齐格飞此刻的神情，不知道那让她着迷、疯狂的英俊面容会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是冰冷还是温和？
是厌恶还是温柔？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甚至在此刻，她也不能知道了。
她的头脑此刻一片空白，就像是遭遇了雷击一般，里边存在的所有思绪与想法被全部摧毁。
最终，一个齐格飞之前提过的词缓缓浮现出来。
“流言？”
以这个词汇为原点，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什么流言？”
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并竭力展现着那种无知、天真的疑惑。
在慌乱之际，她差点就问不出这番话。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所谓的‘流言’究竟是什么了。
一般情况下来讲，作为单身女性、又是公主的她面见国王陛下要么是完全公开、以使者的身份拜访，同时接触国王齐格飞与他麾下那以哈根为首的幕僚团队。
要么就是尽量避免见面。
作为王室之中的公主，她从小就被教育不要给王族的身份抹黑、更不要做出某些令人误会的事情。
一点都不要有。
理论上来讲，她对这些事情应该是很敏感的。
假设她真的对齐格飞没有任何想法、甚至想要避免麻烦的话，那就应该在正规场合下见面。
仅以使者的身份，而并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前来拜访。
但是，她却并没有那么做。
事实上，就数次拜访的表现上而言，她不仅经常以私人的身份进出王宫，更重要的是她从来都没有遮掩的意向。
当然了，如果有人问起来的话，她甚至会拿出那套能让人哑口无言的说辞来。
反正她也的确没有做其他的事情，而且齐格飞与宫廷内部的那些人也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公开，所以她只要回答自己公事公办、问心无愧即可。
但在内心的深处，她何尝没有故意的意思？
作为王族中人，她当然明白这些流言蜚语的杀伤力，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即便不是她散播的，但她对这后果却可以说得上是心知肚明。
所以，当齐格飞直接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心底不由有那么点慌。
她不敢回头、更不敢转身，而即便背对着那英俊的国王，她仍然低下了那本该高傲的头。
“外边有什么传言么？”
“嗯，克里姆希尔德小姐或许是因为琐碎事务缠身，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外部的流言蜚语，这个时间段，外部都在传尼德兰王国将与勃艮第王国联姻。”
当齐格飞毫不避讳的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克里姆希尔德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但是，这种加速却并不是因为害羞、也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惶恐。
因为此时，她根本看不到齐格飞的表情，也因为这一点，她不得不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摆在听力上。
此刻，她听的很清楚，齐格飞的语气之中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什么情绪，有的仅仅是平静而已。
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就好像从没有对她另眼相待过一样。
“这种事情是不切实际的，虽然我与贡特尔之间有着些许贸易层面的协定，但这与‘联姻’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因为前者只是纯粹的互通，而后者已经牵扯到了个人名誉的问题。”
“陛下……”
“嗯？”
“陛下是觉得这种流言会损伤名誉么？”
然后，齐格飞不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这种说法可不太好回应。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而与此同时，以魔法遮掩自身痕迹、倚靠着墙壁的贤者则双手抱胸。
“克里姆希尔德啊，能作为王国使者外出，这嘴皮子的确有点水平。”
此刻，齐格飞被推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如果他明确的对此表露出厌恶，那么这就会上升到自尊心方面的问题，甚至在之后一旦爆发了什么矛盾与冲突，他这里都不占理。
至少，他绝对不能留下口头上的事实。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面对的已经不仅仅是克里姆希尔德还有她背后的勃艮第王国了，甚至还有那隐藏在暗中的、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的使者。
想要对付他们，那就一定要做到天衣无缝，一点点把柄都不能留下。
因为这样才能理直气壮。
而为了这些，霍德自然准备了一套说词给齐格飞，现在就看他怎么发挥了。
“当然不会损伤什么名誉。”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齐格飞开口说道。
“事实上，对一个正常的男性来讲，能与一位美丽的公主殿下传出点绯闻、甚至发生点什么都是梦寐以求的。”
他注视着克里姆希尔德的背影、视线则摆在了她那柔顺的长发上。
“但是，我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我更是一个国王，我需要对自己的王国负责，我的一举一动都象征着王国的倾向，我……”
“那与勃艮第联姻又有什么坏处么？”
克里姆希尔德突然转过身来。
在这时候，齐格飞根本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神情。
在他看来，他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应该很僵硬才是，所以他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了不安。
但是，估计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伏尔松格一族的后裔从来都是不怒自威的，即便是面目更为秀气、稍稍打扮就能冒充女孩子的赫尔吉在板起脸时也会令人感觉到那王族、人间战神的威严。
而自然，他的神情落在克里姆希尔德的眼里也是一样。
眼神锐利、面容肃穆。
这种神情平时应该是令人退避的，但克里姆希尔德却并没有就此后退。
“理论上并没有坏处，克里姆希尔德小姐。”
最终，齐格飞平静的回应了这一点。
“但是，一些事情是很难说的。”
他不希望有什么影响名望的绯闻、与此同时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利益主义者。
齐格飞的表现彰显出了这一点。
“我欣赏着你，克里姆希尔德小姐，但这种欣赏可能与你想象的有所不同。”
“但你对我很温柔……”
“因为你是客人，对待客人自然要慷慨，但我不希望有进一步的接触……如果我的行为让您误会了什么，那很抱歉。”
即便放眼整个中庭世界，齐格飞表现出的自律也是特别少见的，更别说他完全将克里姆希尔德这样的美人拒之门外。
而以中庭的传统习俗还有认知，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陛下……您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迎着齐格飞那略显严肃的表情，克里姆希尔德开口问道。
此刻，她的眼神之中充斥着希望的光彩。
但最终，那种希冀便被无情撕碎。
“嗯，我有喜欢的女孩了，所以不希望她有任何的误会。”
最后，光消失了。
…………
…………
…………
…………
各位午安！

第三十八章:我爱的女孩
此刻，克里姆希尔德那漂亮的大眼睛里的光彩完全消散了。
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事实上，她很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因此，一时之间，她只能僵硬在原地，甚至连呼吸都忘却了。
直到某一片刻后，她才开始大喘气。
对她而言，每一次的呼吸都无比沉重，虽然不至于昏倒，但她确实后退了那么两步。
而那种摇摇晃晃的模样不由让齐格飞开口了：
“克里姆希尔德小姐。”
他不由伸出了手，甚至已经踏出了脚步。
而这番动作不由让克里姆希尔德瞪大了自己那漂亮的眼睛。
她就这么注视着齐格飞那已经伸出来的手，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其他的展开。
但是，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的公主并没有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一个最基本的普通人所做出的普通表现而已。
就像是看到路过的老爷爷亦或是小孩子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时候，他就要伸出援手那样。
对他来讲，克里姆希尔德这个女人从来都不特别，更非唯一。
克里姆希尔德眼里的所谓温柔只不过是他的正常表现而已。
所以，在公主殿下那仍然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之中，齐格飞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虽然看上去有些僵硬，但他却伸手拍了拍自己那宽大的国王斗篷。
事实上，他说到这里已经可以了。
无论克里姆希尔德表现的有多让人怜爱，他都不应该再做什么过多的表示。
甚至，如果他肯狠一点的话，之前你也不该下意识的伸手。
说白了，他不是放不下克里姆希尔德这个美人，纯粹是担心她摇摇晃晃、一不小心摔一跤而已。
成年人毕竟不比那些身体柔软的孩子，更何况她还穿着长裙。
如果她真的一不小心摔出了什么事情，不说身体层面上的损伤，整个宫廷都会不得安宁。
一不小心就会搞出什么外交层面的麻烦。
不过当然了，现在的尼德兰倒是不畏惧战争。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现在的尼德兰……准确来说是尼德兰的宫廷可还期待着一场战争。
包括他自己。
但是，作为国王的他决不能留下任何负面把柄。
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低下了头，他注视着地面、面容上也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无奈与嘲弄。
这种嘲弄并不是在针对其他的什么人，仅仅是在针对他自己罢了。
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虚伪。
虽说打从一开始，他心底就没有什么为国为民的这种宏大愿望，完全是为了满足叔叔的期待、为了保护身边人才踏上这尼德兰至高无上的王位的。
但现在，他心底的确有着那样的愿望。
他想要缔造一个和平的、能让所有人都安居乐业的王国。
结果现在却想着发起战争。
“不能拖下去了，孩子。”
就在他低头的这段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人拍了一下。
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是那若隐若现的邪龙贤者的身影。
“是啊，不能拖下去了。”他低声说道。
又有谁能理解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呢？
“就这样吧，克里姆希尔德小姐，我希望将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接下来的话，我还要与哈根他们商量拨款重建各个神殿的事情。”
他开口说道。
接着，他直接迈出了自己的步伐。
虽然他此刻穿着的只不过是皮靴而已，但当它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却仍然发出了声响。
这种沉重的声响对克里姆希尔德来讲就像是重击在心脏上的重锤之音那样。
最终！
“那个……”
就在齐格飞走到门口的时候，克里姆希尔德终于重新抬起头。
她注视着那英俊的国王。
虽然心底被绝望与悲伤席卷，但那仿佛刻录在骨子里的那种礼貌仍然让她露出了一抹令人爱怜的勉强笑声：
“请问……”
“嗯？”
“我有没有荣幸知道，究竟是哪家姑娘如此幸运，得到了传说中的万军之主的垂青？”
“并不是她幸运，克里姆希尔德小姐。”
没有直接去回答克里姆希尔德的这个问题，齐格飞只是平静纠正了她话语中的那个毛病。
“事实上，幸运的人是我。”
但是，女人往往的敏感的。
特别是牵扯到感情方面的问题，克里姆希尔德那飞速旋转的大脑最终定格在了她记忆里的那一幕。
那是在许久之前的宴会之上，当她盛装出席之时，国王陛下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她，反而是无比礼貌的将一块手帕亲自递给了一个展露出粗俗的女人身上。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虽然在克里姆希尔德的印象之中，尼德兰的万军之主与冰岛未来的女王陛下见面次数不应该很多。
但是，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
“是冰岛的希路达小姐么？”
克里姆希尔德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而此刻，齐格飞那藏在服袍之下的手不由握紧了拳头。
一时之间，他甚至都觉得是不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察觉到了什么。
这可牵扯到庞大的战略布局。
但最后，那个挡在了他面前、却没有其他人能看到的贤者呵斥了他。
“别想太多，她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对，她不可能知道。
重新认知到了这一点后，齐格飞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
说白了，她只是瞎蒙的而已，毕竟在她的认知之中，也没有其他适龄女人与他相识。
而人往往总是会往自己认识的那些人身上想。
所以在最后，齐格飞摇了摇头。
“说实话，克里姆希尔德小姐，我只是一个平民出身的铁匠学徒罢了，虽然多数人赞颂我有着父辈的勇武，体内流着不凡的血，但我却从未受到过他们的庇护，也不曾受过任何的王族教育。”
此刻，齐格飞不由停顿了片刻。
“对我来讲，传统王室、贵族的那一套规则我很不适应，你也应该发觉你与我之间的认知差别了吧？”
有认知差别吗？
当然是有的。
虽然克里姆希尔德自己都很想完全否认这一点，但之前的某件事却一直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她认知之中的王族牧场与齐格飞治下的王族牧场，这便是差别所在。
事实上，年轻的尼德兰国王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都与传统王族所做的那些事都不同。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平民出身，那位教导他的贤者吃饱了没事干才会让他养出一堆臭脾气。
而这个世界上也应该不会有比他更在乎平民、更在乎民众生活的国王了。
“我爱上的女孩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她是曾经与我一同冒险的伙伴，她不曾活跃在台前，但却帮了我很多。”

第三十九章:我由衷的希望……
最终，克里姆希尔德呆住了。
她站在原地，目光直视着国王陛下。
此刻，她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国王在骗人。
她非常希望面前的国王陛下是在欺骗她。
根本没有那种女人，他根本没有喜欢的人，只不过是对她没有感觉、又不想伤害她所以编造出了这种‘善意’的完美谎言。
她很期望是这样，即便没有任何证据，她也如此期待着。
但是，事实终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美好。
虽然齐格飞在叙述的时候有了一定程度上的隐瞒，但这种隐瞒只不过是针对身份罢了。
克里姆希尔德虽然不知道齐格飞有没有隐瞒，但在此刻，她只要注视着他的眼神就能明白，那年轻的国王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物是存在的。
因为在谈起他所爱的那个女孩时，他虽然依旧能维持面容上的那种严肃与上位者的威严，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抹挥之不去的温柔。
这是只有真正的怀念、回忆才会有的眼神。
那种眼神之中不由自主透露出的温柔早已诉说了事实，也因为这一点，克里姆希尔德在感觉到头晕目眩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难受。
她根本不想承认这些。
但是，如果就这么对齐格飞发泄心底的不满与不安的话，她又觉得这会败坏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
她不想这么做，绝对不希望出现那样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她心底仍然怀抱着某种期待，也许又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
关于这一点，即便是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需要完全冷静下来。
所以在最后，她稍稍后退了那么一两步。
“真是……吟游诗人诉说的美好故事之中才会发生的事情呢。”
迎着齐格飞的视线，她开口说道。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的确是如此，毕竟王族游历什么的的确是吟游诗人们很喜欢用的桥段。
“冒险之中邂逅了伙伴，一同冒险、分享彼此的经历，最终走到一起，那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就这么说着，但到了最后，她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她有那么点麻木。
甚至在此刻，她都不知道自己面容上的神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也许，自己的表情应该很难看吧？
到了最后，就连她自己都是这么想的了。
而最终，在表情彻底失控之前，她就此弯下腰、深深行了一礼。
“那么，就这样。”她低声说道，“我……暂且先不打扰国王陛下了。”
在齐格飞有什么反应之前，克里姆希尔德率先走到了门口。
不过就在她想要开门离去的时候，她却在门口站立住了。
“啊，那个……”
她没有回过头，因为她不希望让齐格飞见到她此时的表情。
但是，她却想要为今天的会面划上一个句号。
也许是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失态，又或许是为了其他。
“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觉得是一件很幸福、也很幸运的事情。”
事实上，克里姆希尔德说出这番话是无比突兀的。
更别说，现在的氛围还无比诡异。
所以，当这番话脱口而出的时候，齐格飞自己都不由一愣。
一时之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
所以在最后，即便是他也只能缓缓点头。
“嗯，的确，我相信你也能收获这种幸福。”
“……”
事实上，齐格飞的这番话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宽慰，因为克里姆希尔德声音之中的那种颤抖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但是，这落在克里姆希尔德的耳朵里就明显是另一种意思了。
不说其原本的含义，此刻的她甚至感觉到有那么一点讽刺。
“嗯……”
最终，公主殿下并没有再做什么停留，她最终反而是直接离去了。
而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齐格飞最终只是挠了挠头。
“这件事大概就这样了吧。”他低声说道。
本来的话，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讲开、确认双方的态度应该是一件令人放松的事情。
至少在本来的齐格飞眼里应该是这样。
但是，克里姆希尔德那种表现却又让他莫名感觉到不安。
即便是他这样的人也能理解，他之前的那番话的确对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而当国王陛下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他的内心反而浮现出了挥之不去的不安。
他所在意的事情并不是那所谓的倾慕、也不是失去了一个美人的爱慕。
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他在意的还是‘伤害’这个词。
“说实话，叔叔，我并不想伤害别人，各种意义上都不想。”
迎着齐格飞那复杂的叹息，贤者解除了自己的遮蔽魔法。
暗色的身影缓缓在墙角显露出来，与此同时，霍德也抬起了头。
“如果你现在不讲清楚，以后造成的伤害会更大，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来讲都是这样。”
“总之，这件事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吧。”
“嗯，对你来讲的确是这样，你已经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在一段感情上，你也明确表达出了自己的态度。”
所谓的感情什么的，这种事情的确很复杂，也很难讲清楚。
对当事人来讲，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将一切都挑明。
只要将态度完全表露出来，那么齐格飞理论上来讲就已经将大半个身体从那复杂的漩涡之中抽出来了。
即便没有完全挣脱，但他已经确保自己立于高处。
因为他已经完全挑明了，如果克里姆希尔德还想要做什么，那么她就是感情方面的第三者，而齐格飞本身不存在任何欺骗的行为。
“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就看她的表现了。”
“事实上，我觉得她的反应还不错，至少没有展现出疯狂与失态。”
说到这里，齐格飞不由一顿。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怎么说，但最终，他却还是摇了摇头。
“事实上，我很希望她能就此停下，世界上有很多……”
“比你优秀的又能有几人？”
“……”
冷不防，齐格飞突然被自己叔叔一句话塞的无话可说。
并不是说他在骄傲什么，但他一时之间真的找不出比自己更加优秀的‘同龄人’。
至少他认识的人里没有这些。
“我还是希望她能走出来，所谓幸福其实不一定要‘优秀’，另外……”
就在齐格飞想要阐述一番自己的爱情观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还是那个侍女。
她的步伐虽然短促，但却没有任何的慌张，而在见到房间里的国王陛下后，她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陛下。”她低声说道，“殿下来了。”
但是，还没有等她开心多久，她便见到了同样站在边上的贤者。
最终，她面容上的那种笑容消失了，她逐渐收起了之前的那种快乐但没有任何礼仪可言的作态。
紧接着，她就此弯腰行礼。
“贤者阁下……”
与此同时，她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慌乱。
对她们这样的年轻人来讲，贤者霍德那种神秘的作态一直都被打上一种不可靠近的威严标记，而就是那样的威严让她们一句话都不敢讲。
更加不敢在他的面前失了礼数。
“不用管我，我只是过来随便看看罢了。”
最终，在侍女与齐格飞的视线之下，霍德直接离去。
“叔叔！那个……留下来吃晚饭？”
“不了，我之后还有点事情要办。”
最终，贤者的背影消失在了国王的视线之中。
与此同时，齐格飞的嘴唇不由翕动着。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啊，叔叔。”
但是，这番话在此刻或许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

第四十章:我一定会回来的!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勃艮第的公主殿下则在廊道之中行走着。
她一路上能遇到不少在周边巡逻的侍卫。
天怒近卫军……
这个仅仅只有数百人编制的国王卫队从来都没有其他工作，作为整个尼德兰最为精锐的战士团体，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守卫国王陛下的宫殿。
作为国王陛下一个人的居所，包括庭院在内‘内殿’归如今正在培训的女性盾女卫队看守，而他们负责的便是整个尼德兰的政治中心：前殿与议政大厅的安全。
最近一段时间，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一直都想着法子来拜访他们的国王陛下。
这在天怒近卫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因为训练有素的原因，他们在宫相哈根的指挥还有教导之下绝对不会将一些乱七八糟的秘密往外传播。
但是内部终究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讨论度的。
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认为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会成为自己所效忠的那位伟大国王的王后。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公主殿下已经对自家国王陛下产生了好感。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很主动。
他们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能有人抵挡住这样一位美人的追求，而他们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自己所效忠的那位伟大的国王。
也就只有传说中的‘勃艮第王国第一美人’才有这样的地位与能力吧？
至少在人类这个团体之中，应该没有其他的什么人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的面容上应该挂着温和而艳丽的笑容才是。
每一次都是这样，但今天却好像出了大问题。
对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侍卫来讲，想要一眼辨认出那快步行走的公主殿下面容上的表情也不是难事。
所以，他们一眼便能看到克里姆希尔德面容上的那种阴沉。
宫廷内部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克里姆希尔德快步走过之后，本来还负责在宽阔的廊道内部巡逻的两名近卫不由对视了一眼。
他们也没敢直接拦截下那公主，而在那公主离开之后，其中一人才不由挠头。
“勃艮第的公主被陛下欺负了？”
“你觉得陛下是那种人？”
“不是。”
在自己的同僚开始阴阳怪气的时候，最开始那个问问题的侍卫不由摇了摇头。
“陛下不是那种人。”
“那看起来是我们想错了？”
一开始，他们总觉得勃艮第的公主殿下与自家国王陛下应该是在幽会来着。
“我早让你们不要多想的。”
就在两名侍卫面面相觑的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了声音。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他们迅速立正，接着直接转身。
哈根。
特隆页的哈根！
虽然比起着甲的强壮侍卫们来讲，矮小的宫相哈根看起来过于瘦小，但却没有人敢小看他。
他可是一个纯粹的战士。
不说地位上的问题，当初哈根受领天怒近卫军的时候，可是亲自摆下擂台，将那些不服他的战士打服的。
他用纯粹的实力告诉了那些精挑细选的所谓军队中的‘天之骄子’，为什么他们只能是天怒近卫，而他是国王陛下的心腹。
而对于面前的这位近卫军领袖，他们不仅心服口服，还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之心。
“哈根大人。”
“行了不用多讲，宫廷内的规矩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哈根就此抬起头扫了他们一眼。
虽然以他的身高、他只能抬头仰视着这些战士，但在感受到哈根的视线后，两名侍卫也认真点了点头。
“当然明白！”
“行了，继续履行你们的职责吧。”
“是！”
最终，宫相哈根就此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而另一边，克里姆希尔德已经走到了宫殿的大门口。
只差那么最后几步，她便能踏出这个让她伤透了心的地方。
但最终，她还是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与此同时，她则是回过了头，视线盯着那堂皇霸气的廊道注视了许久。
伏尔松格一族的宫殿就设计上来讲突出‘光明正大’这个词，没有多余的弯弯道道，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陷阱。
有的仅仅是各种各样的雕饰还有嵌进墙壁之中的巨石塑像。
以前，因为对那位国王抱有浓浓的爱恋之情，再加上他并没有明确的拒绝自己，所以她每一次来到这个地方都会仔细观赏这里的布置。
但是，现在的她却没了之前的那种游刃有余。
因为这里的布置与雕饰太精妙了。
在克里姆希尔德的眼里，这里的布置甚至是象征着齐格飞本人的性格。
根本不需要真正见到他，只要对这里的建筑装修有所了解，那么她的脑海自然就能浮现出齐格飞的形象。
以前，这对她来讲无疑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但现在不一样。
此刻，与面容上浮现出的悲伤与阴沉不同的是，她心底正熊熊燃烧着一团火焰。
那团火焰名为嫉妒……
那明明是她梦寐以求的展开，而面前这个男人明明是她命中注定的爱人，但他现在却说自己已经有恋人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她忍受下去？
她本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才对！
但是，那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了她的眼前。
她本来幻想着能与他携手共度一生，但却突然发现自己在他的眼里从未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看样子好像还是一个普通的平民，但他对她却无比眷恋。
这个事实不仅让他心碎，更让她心底的火焰燃烧的愈发旺盛。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必须维持住自己的风度与表现，不能让他产生什么厌恶感。
“冷静……得冷静下来。”
她低声说着。
她不可能放弃，她怎么能放弃？
那可是她命中注定的爱人啊！
那是独属于她的可爱山鹰，她怎么可能让给不知道哪里来的卑贱女人？
“我一定会回来的，这里本来就该属于我。”她低声说道。
注视着那堂堂正正的宫殿廊道，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却看到有一人正缓缓朝着她走来。
国王齐格飞的心腹，曾经出自勃艮第王族的哈根。
而在见到他之后，克里姆希尔德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哈根，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四十一章:这个男人并非王族
哈根。
特隆页的哈根。
这个男人在勃艮第王国之中的地位很微妙。
首先，他是国王吉比希的孩子，这毋庸置疑，因为当初她的父王吉比希也承认了这一点。
并且在他找寻来的时候，作为国王的吉比希接纳他进入了宫廷内部。
但是，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克里姆希尔德实际上没有什么好感。
首先第一点便是他的样貌……
作为矮人与人类的混血，他的外貌平心而论并不算差，甚至在眉宇之间还能看出父王吉比希的影子。
但最重要的是，他太矮小了。
米德加尔特的传统之中，所谓英俊、所谓俊秀一定与身高有关。
英俊的战士必定是高大潇洒的，这便是中庭世界之中的主流审美。
也因为这一点，人类其实不太看得起矮人，而作为矮人与人类的混血，哈根自然备受歧视。
他在人类的眼里一直都是与‘丑陋’还有‘猥琐’这类词画上等号
首先是他的母亲。
在克里姆希尔德眼里，她那曾经英俊潇洒的父王无论如何都不该看的上一个矮人。
所以一定是那个矮人利用了某种巫术蛊惑了吉比希。
勃艮第王国内部一直有这样的传言，而克里姆希尔德表面上虽然从不说什么，但那不过是碍于自己父王的颜面罢了。
而其次则是他本人。
事实上，虽然吉比希当初慷慨的接纳了哈根，甚至给他提供了最好的教育。
但这并不意味着宫廷内部的其他人就会认可他。
王国内部的阶级划分是无比明确的，在加上他本人的混血身份所造就的那种矮小身材与私生子的身份，他的地位毫无疑问是低下的。
而且，这一点甚至看名讳就能明白。
直到现在，他都是‘特隆页’的哈根，没有被冠以自己父亲的名讳，也没有说自己来自古老的城市沃尔姆斯。
而作为‘完美’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表面上不会对他抱有什么偏见，但背地里却也绝对不想见到他。
“虽然我知道克里姆希尔德殿下应该不想见到我这个给伟大古老的王族抹黑的私生子，但我现在毕竟有着其他的身份。”
就在克里姆希尔德低头的时刻，她的耳边也传来了哈根的声音。
此刻，根本不需要她抬起头、也不需要她展露出什么表情，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在说什么呢，哈根，我们再怎么说都是兄妹……”
“我个人建议你还是收一下面容上的假笑比较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
迎着克里姆希尔德流露出的那种公式化的笑容，哈根笑着开口说道。
而在那种笑容之中，克里姆希尔德感受到了浓浓的寒意。
“我想，你也应该从盖尔诺特那里听说了我的态度了吧。”
在听到哈根的这番言词后，克里姆希尔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作为勃艮第王国的公主，她当然已经从自己的兄长那里听说了哈根的态度。
这个男人也没有欺骗的意向。
估摸着是觉得自己已经在尼德兰王国之中站稳脚跟了，所以完全与勃艮第王国翻脸了。
从当初齐格飞寻找邪龙宝藏开始，哈根就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尼德兰王国的人。
他不仅无视了盖尔诺特他们的请求，甚至是抽空回了一趟老家，将本来埋在那里的母亲的坟墓迁到了王城周边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甚至花费重金重新修饰了一番，并重新埋入了大量的陪葬品。
“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应该我来问才对。”
见到克里姆希尔德的面色产生了些许的变化后，哈根不由笑了出来。
“我是尼德兰的宫相，这座宫殿平时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在什么地方和你这个外人无关吧？”
虽然他需要仰头才能看到克里姆希尔德的表情，但不得不说，克里姆希尔德的那种表情让他感觉到无比畅快。
就像是看到盖尔诺特发怒时那样，他的心底有着一种近似扭曲的畅快。
而此刻，他甚至都没有遮掩表情的意思，就差将‘嘲弄’这个词写在脸上了。
而直到这个时候，克里姆希尔德才确信一件事。
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巧合，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一切。
今天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时间跑到自己面前嘲笑她。
想到这里，克里姆希尔德心底第一时间就升腾起了怒火。
但是，她不能就这样直接与面前的这个男人发生什么冲突。
至少就现在而言，她不能将这件事闹大。
所以，她深呼吸了起来。
“将自己摘那么干净不太好吧？”
平复下了心底升腾的情绪后，她开口说道。
“你再怎么样都是勃艮第的宫廷之中出来的，如果没有父王的教导与关怀，你能否有如今的成就都是一个问题。”
“嗯，说得好，但那个男人只不过是想从我身上找一点宽慰的地方而已，好像只要给我最基础的衣食住行与教育，他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我的母亲一样。”
哈根笑着。
但是，克里姆希尔德却从那份笑意之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那是憎恶、那是扭曲。
“对他，甚至是对你们来讲，我只不过是一个累赘而已，打从一开始你们就不曾看得起我，不过在那个时候，我还对你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来着。”
“……”
“毕竟在那个时候，你是唯一一个对我态度温和的，但后来嘛，我发现你只不过是为了维持自己完美的‘公主人设’而已。”
最终，哈根那轻飘飘的抱怨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必要继续讲下去，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它们虽然决定了哈根对待自己所谓‘亲人’上的根本态度，但却不会影响他的理智。
“另外，你以为我是专程过来看笑话的？”他说道。
而迎着哈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克里姆希尔德嘴唇翕动着。
她很想就此回应些什么，但却说不出哪怕任何一句话语。
头脑空白说不上，但面前这个男人根本没有给她回应的机会。
“我当然不可能那么闲，不过说实话，你也不配我专门跑一趟。”
“你……”
“好了，其他的废话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点。”
紧接着，克里姆希尔德突然下意识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面前的那个男人的视线就像是一条蛇一样盯着她，注视着她的喉咙，好像下一刻就要咬断她的喉咙，畅饮她的鲜血一样。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作为宫相，我有义务保证外界不会流传什么不利于国王陛下的流言蜚语，作为王族的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
…………
…………
…………
_(:з」∠)_
小知识科普，之前有一段写在间贴里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但我还是重复一下吧。
首先是山鹰，齐格飞在克里姆希尔德梦中的形象就是山鹰。
这一点我写文的时候提过了，另外这一段在尼伯龙根之歌的原文里也有描述。

第四十二章:悄悄探头
最终，哈根就这么离开了。
就如同他之前说的那样，他好像只是‘无意间’看到了黑着一张脸在廊道之中行走的克里姆希尔德。
以此为契机，最为宫相的他觉得公主殿下就这么黑着一张脸跑出宫殿并不好，所以专程过来跑来提醒一下。
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说的也不算错。
对王族来讲，最麻烦的事情便是外界纷飞的流言蜚语。
而且，不仅对齐格飞来说是麻烦，对克里姆希尔德来讲也是一样的。
因为他们的身份毕竟不是普通的男女，而是国王与公主，他们的婚姻甚至天生与‘利益’这个词完全绑在了一起。
即便他们再不情愿，这一层身份还有背后相关的利益也无法分割。
克里姆希尔德即便再热情，她也必须考虑这背后的含义。
王族的声誉还有其他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得不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她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用自己的行踪给予遐想与暗示，但这些大多都是正面的。
如果她黑着一张脸走出宫殿、甚至被其他的什么人看到，那么对双方都是不利的。
虽说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辟谣，但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这也的确是她的问题。
这么一看，好像哈根的行为也是说得通的。
他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其他的心思，仅仅是在为那他认为值得效忠的主君尽职尽责罢了。
但是，表面上虽然看起来的确是这样没错，而且也完全说得通，但在克里姆希尔德看来完全就是另一回事。
在她看来，那个混血的、宛如发育不良的丑陋矮子首要目的就是为了嘲笑她，而提醒什么的反倒是次要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哈根不露面还好，他这一露面，那番语气与作态一表露出来，克里姆希尔德便知道了一件事。
特隆页的哈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
现在想起来，这貌似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哈根备受齐格飞信赖，这份信赖甚至直接体现在了哈根的地位上。
他不仅掌控着宫廷的政务，作为宫相的他堪称一人之下。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貌似还掌控着整个尼德兰最为精锐的兵团：天怒近卫军。
这还是负责保卫宫殿、拥有独立军营、完全直属于齐格飞的军团。
也就是说，齐格飞不仅将一定程度上的自主权交给了哈根，甚至还将自己的人身安全交到了他的手上。
以往，国王都喜欢将这些东西分开的。
宫廷内部的默认规则就是除去领主之外，文官绝对不能沾手军队，而统帅着军团的战士也绝对不能沾手除军队以外的东西。
这两者不能存在于同一人手上，因为没有一个人能让国王与其他的领主如此放心。
但哈根明显就是一个例外。
当然了，从克里姆希尔德的角度来看，这大致上是齐格飞自信的象征。
他相信哈根不会背叛，但他更相信自己能让哈根对他心悦诚服。
但对现在的克里姆希尔德来讲，齐格飞对哈根的这份信任也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基于这份信任，哈根到底知道多少内情。
如果他真的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那么从自己来访的那一天开始，自己在他的眼里是不是就像是一个小丑那样自娱自乐？
“哈根……”
注视着那早已不见人影的宫殿廊道的尽头，克里姆希尔德低语着。
屈辱、憎恶。
这种心情就此在她的内心徘徊着，时刻折磨着她的理智与精神。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都想要放弃一直以来维持的形象与教养。
但她不能这么做，真的不能那么做。
因为对她这样的女孩来讲，王室的身份早已与她本人密不可分，这不是她随时随地就能抛弃的东西。
涵养、形象还有利益。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在几次深呼吸后，克里姆希尔德就此平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那白嫩的双手也抚摸上了脸颊，接着缓缓揉搓。
这里并没有什么镜子，但没关系，克里姆希尔德与哈根那种私生子截然不同，她是真正的王族与公主，她接受的教育之中也囊括了礼仪与尊严方面的事情。
调整表情、做到完美无缺。
在揉搓了自己的脸颊后，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完美起来，接着她又稍稍打理了一下头发、整理了一下朴素的长裙。
最终，她就这么离开了。
在踏出了宫殿之后，她依旧是那个美貌、愉快的勃艮第公主殿下。
她的美貌令人为之倾心，即便此刻的她衣着并不华丽，但她依旧在第一时间便吸引了驻守在门口的那些卫兵的注意力。
他们并不清楚宫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美貌的公主面容上显露出的那种温和的笑容让他们下意识就觉得她是不是遇到了点好事。
接着，在卫兵们的注视下，完美无缺的公主殿下一路走下了阶梯。
在那里，她的马车正在那里等待着。
而就在美丽的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离开了宫殿后，她之前注视着的廊道拐角处这才冒出来两个脑袋。
下边的那个是之前看似离开了的宫相哈根，而上边的那个则是老一辈的贤者霍德。
而此刻，哈根则不由皱紧了眉头。
“恕我冒昧，阁下，这么做能行么？”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哈根终于还是将心底的疑惑全部摆了出来。
“能行，不过就是委屈你了。”
说到这里，霍德伸手拍了拍哈根的肩膀。
而此刻，哈根则摇了摇头。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的。”矮小的宫相就此笑了出来，“我从来都不喜欢勃艮第的那些人，毕竟我的母亲她……她到死都没有一个名分。”
“她有。”霍德开口说道，“她是尼德兰宫相的母亲，而尼德兰的宫相在王国之内可是权力滔天、地位仅一人之下。”
“贤者阁下……”
“你的母亲一定会为你感觉到骄傲的。”
稍稍宽慰了一下哈根后，霍德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很快将话题扯了回来：
“总之，在那种伤心欲绝的状态之下，你的行为可以说是极大幅度加强了仇恨……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挺希望那个女人直接大发雷霆的，如果再对你施加一点暴力什么的，我们大概率能通过外交手段直接掰断与勃艮第王国之间的协约。”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接着，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但是，那个女人看起来还算是聪明，她的涵养也比我想象的要好，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好像也不是满脑子恋爱的恋爱脑，至少她明白自己还肩负着其他责任。”
王族的责任……

第四十三章:糟糕的境况
“克里姆希尔德终究不是因为纯粹的私欲还有个人的情感倾向才来尼德兰王国拜访的。”
迎着哈根的注视，霍德平静的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贤者的这番话后，那矮小的宫相也点了点头。
他毕竟不是什么蠢货，这些事情终究还是了解的。
也许，在一些不知道内情、但内心颇为浪漫的人看来，克里姆希尔德是一个敢爱敢恨、勇于追求自己心爱之人的大胆女性。
但这只不过是民间喜闻乐见才有的认知罢了，真正的理由其实相当复杂。
也只有一些接触过宫廷与王国利益的人才能看透她背后那错综复杂的利益链。
克里姆希尔德的确对齐格飞有好感，这毋庸置疑，但是，她的地位远没有高到能擅自决定自己的情感倾向的地步。
从某些方面来讲，只能说克里姆希尔德比较幸运。
她本人喜欢……甚至是对齐格飞有一种近似疯狂的爱恋之情，而她背后的那个势力、那个利益链也将最终的箭头对向了齐格飞。
也就是说，她们的目的暂且是一致。
这也是为什么克里姆希尔德最近的一段时间好像完全代表自己。
“虽然就表面上来看，她好像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完全只是在追求着自己的爱情，但事实上对她、对勃艮第来讲，只要她成功追求到了齐格飞，那么她身上肩负着的那个所谓使命也就完成了。”
至于是什么样的使命，那还用说么？
这一点稍稍考虑一下她本人的另一个身份就知道了。
毕竟，她可不是以纯粹的公主身份前来拜访的。
勃艮第王国的使者。
这才是她名义上的身份。
但又有谁规定所谓的名义就一定是虚假的？
除去她个人拜访之外，她最大的目的仍然是前来尼德兰王国替自己的兄长：国王贡特尔来传递消息。
“简单来讲还是盟约方面的事情啊……”
对于这一点，哈根明显是了解的，毕竟克里姆希尔德麾下的那几个使臣在自家公主‘不务正业’的时候可是兢兢业业的在与哈根他们讨论这方面的事情。
甚至就现在而言，哈根的办公桌上仍然摆着草拟出来的关于军事合作、贸易优惠等等一系列条约。
“因为尼德兰与哥特之间维持的那种友好与和平，这让勃艮第的贡特尔产生了那么一丝惶恐，本来他们还和丹麦有不错的关系，但之前在哥特的入侵战中，勃艮第为了保全自己反手卖了丹麦，曾经稳固的盟约就此被撕裂。”
而如今，丹麦王国不仅在边境和哥特打的有来有往——基本上是输多赢少，而他们还得防备来自尼德兰王国的‘觊觎’。
因为与哥特王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尼德兰如今至少有三个兵团在边境布防，而莱茵河畔的废城则能为这些军团直接提供后勤物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丹麦王国已经处在了危险的边缘，只差最后那么一点点就会踏进毁灭的深渊。
“为了避免落到和现在的丹麦王国类似的处境，甚至是为了避免勃艮第王国被‘秋后算账’，所以才必须将尼德兰绑在他们的战车上。”
“哼。”
听到这里，哈根不由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颇有些不屑。
“毕竟他们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哥特的‘宽宏大量’上不是么，贡特尔水平不错，但他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是啊，虽说如今恢复了公主身份的‘狄特里希殿下’宣布自己要去游历、散心，但以她那种暴躁的性格，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勃艮第王国势必要找一个‘盟友’，一个能在中间充当润滑油、甚至是在关键时刻拉他们一把的盟友。
而在贡特尔与勃艮第王国眼里，尼德兰扮演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在有了这样一个大局前提之下，公主克里姆希尔德的这一次‘外交’之中蕴藏的含义瞬间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是幸运的，与此同时她也是不幸的。”
说到这里，霍德环抱起双臂。
“幸运的是，她觉得自己的感情与王国利益有着同一个目标，而她又觉得齐格飞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恋人，这是双倍的快乐。”
“嘶……”
“但不幸的是，她眼里的真命天子早已倾心于他人，而在知晓这一点后，她接下来可能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
“嗯。”
知道那贤者是在告诫，作为宫相的哈根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我会加强宫廷内部的防卫力量，至于陛下的一日三餐饮食方面应该不用担心什么，最后，我也会加强对那个女人的监控的。”
哈根就此做着保证。
他是尼德兰宫廷的宫相，是齐格飞的股肱之臣。
而与此同时，他也是负责保卫国王陛下的天怒近卫军团长，毕竟整个天怒近卫军都归他指挥。
但是，这其中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不用加大力度，这方面维持原样就好，一个王国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监控与防护力度，那你就做什么，擅自加大力度可是会引人怀疑的。”
哈根很聪明，但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毕竟不足。
他终究只是一个年轻人而已……
“我明白了。”
好在，他并不骄傲自满。
他如今的作为完全出自对齐格飞的忠诚，而他对贤者也无比尊敬。
在他眼里，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年长者、偶像与先驱。
“嗯，另外……”
在哈根的视线之下，他眼里的偶像缓缓开口。
“这段时间，你可能会很辛苦。”
“啊……”
“事实上，克里姆希尔德之前有一句话说对了，你至少是勃艮第宫廷里教出来的，而之后，可能会背负上骂名，就像是曾经的我一样……不，是比我更加恶劣的骂名。”
“阁下……”
“那些话会很难听。”
“这同样是我的复仇，阁下，不管他人如何诉叙述……”
“行了，不用表什么忠心，如果一旦与勃艮第王国起了什么冲突，齐格飞那孩子绝对不愿意放你上前线，他不会愿意让自己的朋友背负上那样的骂名的。”
弑杀兄弟、换取前程与功名什么的，这些都是最基础的。
根本不用多猜测，霍德就能看到矛盾完全爆发之后的景象。
“我没有退路、也不需要退路，贤者阁下，假设克里姆希尔德这个女人成了陛下的王后，这对我来讲才是最糟糕的境况。”
“所以，你才要万分小心啊。”
轻轻拍了拍哈根的肩膀后，霍德就此离去。
“我去办点事，你去忙吧。”
“阁下……”
最终，在哈根的注视之下，贤者的身影消失在了阳光之中。
矮小的宫相仅仅注视着那廊道的尽头、那宫殿的入口。
那洒进宫殿内的阳光有些刺眼。
“骂名啊。”他低语着。
最终，他转身走进了阴暗的宫殿深处。
“我从不后悔，阁下，我也从不惧怕骂名。”他低声说着，“权力的漩涡，毕竟没有任何人是干净的。”
“哟，哈根，之前还想去你的办公室找你来着。”
“陛下！”
突然之间，哈根见到了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陛下，之前阁下说您……”
“她带了一些糕点，开几瓶美酒吧，我们一起吃点东西，一直闷头埋在办公室里也不好不是么？”
“陛下……”
“走走走，咱们一起喝点酒去。”
就此，齐格飞拽着哈根的手，将他拽出了略显阴暗的廊道拐角。
“说起来，我之前倒是想留叔叔一起吃晚餐的，但他好像特别忙。”
“贤者阁下是这样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在为王国奔波。”
听到了齐格飞的抱怨后，哈根不由笑道。
作为宫相的他不仅要负责王宫的安全，也要处理宫廷内部的政务、对付那利益漩涡。
而比起其他的宫相，他还多了一个责任，那就是听自家国王陛下发牢骚。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将这些想法对贤者说出来，我想他一定会抽出时间的。”哈根认真的说道。
此刻，他甚至想起了之前的那番对话还有贤者的作为。
“即便是现在，他也正殚精竭虑、为您铺平前方的道路。”
他们一路登上了去往庭院的阶梯，走到了阳光之下。

第四十四章:突如其来的骚乱
冰岛的公主希路达经常借助彩虹符文石与传送魔法的力量来回在尼德兰、冰岛之间跳跃。
国王齐格飞在处理完了手头上的大部分政务后也喜欢在一个人在庭院之中悠闲散步、甚至是在宽阔的孩童之树下小憩。
这已经算是他们的日常生活了，而现在，一直兢兢业业的宫相哈根也在国王陛下的‘命令’之下被迫摸鱼。
他暂时放下了手头上的政务，被国王陛下带进了庭院之中一同进餐。
并不是什么晚餐，只不过是喝点小酒、吃点小糕点外加随便说点什么没营养的话。
此刻，没有什么宫廷内部阶级，有的仅仅是一同经历战火的三个友人而已。
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算是在浪费时间。
但谁在乎呢？
那孩童之树下的聚会本来就不是什么功利性质的东西，而人类也不是那种会时时刻刻工作的生物。
至少在这段时间，他们能完全放松下来，这就够了。
也许他们会在小聚会最后的时段聊一点贴合他们身份的东西。
但至少不是现在……
不过另一边，离开了宫殿的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就在她离开后，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与自己的幕僚商谈有关神殿建造事项的国王正在那高贵的孩童之树下过着自己愉快的小假期。
现在的她不可能知道，而她也不可能脑袋一抽再走上阶梯前往宫殿内部，因为那庭院从来都是禁止外人进入的。
即便是天怒近卫也很少踏上阶梯，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天怒军团长哈根有资格随意踏足那片土地。
而现在，克里姆希尔德已经走下了阶梯。
她来到了自己的马车边上，在那里，她的车夫就在那里。
“殿下。”
“回去吧。”她说道。
接着，克里姆希尔德以矫健的身姿攀登上的了马车，根本不需要他人的搀扶。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车夫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虽然以他一介下人的身份来说这个不太好，但他总感觉自己的主人心情似乎并不好。
事实上，之前克里姆希尔德的面容上依旧挂着那近似公式化、但却没那么容易被人看穿的笑容。
那种笑容配合上她天生的清纯却又美艳的容貌绝对不会让人厌恶。
而且，克里姆希尔德之前也的确调整过了自己的表情。
理论上来讲是绝对不会让人察觉出问题的。
但车夫的确有这样的感觉，而硬要说的话，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
说白了也就是直觉罢了，而且对他这种下人来讲，直觉也没什么用。
“错觉吧。”
直接抛开了心底的那些想法，车夫最终扬起了手中的长鞭。
‘啪’
伴随着鞭笞的声响与马匹的嘶鸣声，拉着马车的两匹上等好马开始挪动起来。
对他这样的下人来讲，擅自揣测有关主人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他是一个车夫，那就得好好干车夫应该干的活，其他的事情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就这样，马车在干净的街道上缓缓移动。
天怒之城内部对马车的速度是有着严格规定的，所以马车的速度并不快。
此刻，马车内部的克里姆希尔德也下意识掀开了车窗的帷幕，映入眼帘的则是宽阔整洁的街道。
即便天怒之城的居住区并没有限制马匹四处走动，但因为一直都有专门的清洁工清扫的缘故，所以它从来不显得肮脏。
孩子们蹲在地板上打着弹珠、亦或是玩着小孩子们才玩的游戏，那种欢声笑语一直在这片土地上徘徊着。
至于遥远的集市区传来的喧闹声则成了极佳的背景音乐。
甚至，因为那声音恰到好处的远，这甚至能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居住区的居民能确实体会到那种被保护着的感觉。
如果是以前的话，克里姆希尔德绝对会让车夫继续放慢马车的速度。
对她来讲，无论多少次，这天怒之城的布置都是看不腻的。
虽然她有着身为王族的骄傲，这份骄傲让她认为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那座磨砺之城：王城沃尔姆斯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但尼德兰的天怒王城却在用实际行动不断冲击着她的想法与认知。
而现在，在种种原因之下，现在的她甚至感觉到有些心烦意乱，所以，她不由开口了：
“加快点速度，今天不要到处闲逛，我想快点回去。”
此刻，克里姆希尔德的那番话不由让车夫感觉到迷惑。
与此同时，他的心底不由一咯噔。
不会公主殿下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吧？
她的心情恐怕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但是，他毕竟还有着一定的职业道德素养。
外加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王族、贵族的敬畏，这让他在第一时间就给予了回应：
“明白了殿下，我这就回去。”
他停顿了片刻，看上去好像在犹豫什么，但很快，他还是将心底的想法讲了出来：
“另外，殿下，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王城内部对此有规定的。”
“嗯，那不要在这里闲逛了。”
“好……”
而就在此刻，两匹马突然发出了激烈的嘶鸣。
“诶？”
这突如其来的嘶鸣声让车夫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不好……
他毕竟是车夫，与马匹也相处了很久，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发狂了！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理由，但他下意识的就抓紧了手中的缰绳。
“停！停下来！喔！停下来！喔！”
虽然他拼命拽着手中的缰绳，口中发着号令马匹的音节。
但此刻，那两匹拉扯车的马却根本不听他的，而是开始飞速奔跑，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你在干什么！”
“公主殿下，这马突然不听命令了！”
两匹马就这样飞速在本该缓步前行的居民区横冲直撞，将周边的居民都吓了一跳。
而最终，那马车直接奔向了两个本来正在玩耍的孩子！
马匹惊慌失措，根本不管不顾。
而眼看着马车即将酿成惨祸，一杆金属长矛就此袭来，它直接简单粗暴的将两匹战马刺穿。
而伴随着这极大的冲击力，整辆马车直接被掀翻，它直接撞向了边上的居民屋，成功避开了那两个无辜的孩子。
“这是哪位英雄出手了？”
就在民众面面相觑的时刻，一个头戴战盔、让人看不清面容的卫兵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大家请散开，这里由我们来接手！请相信我们！”
啊，原来那位英雄是我们尼德兰的卫兵啊。
那没事了。

第四十五章:一切安稳
在马车横冲直撞的时候，街道上的民众都陷入了惊慌的状态之中。
根本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能明白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但对人类来讲，所谓的危险会造成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
一方面，他们会选择退避开，因为没有人会希望自己遇到危险、
但另一方面，所谓的危机对他们而言又是一种刺激。
所以在退避之余，他们又想要跟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来二去，在这种堪称矛盾的心理作用下，人群就此汇聚到了一起。
因为两匹突然疯狂的高头大马已经被长矛刺穿了，而且看上去也是立即死亡、绝对不会再站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大起胆子的居民们开始对那马车指指点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人在居民区里横冲直撞呢？这太可怕了！”
“要不是卫兵在这里，这两个孩子可能就完了，他们还这么小。”
一时之间，围在周边的人群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虽然有那么一种马后炮的嫌疑，而且他们本质上也不算拯救了那两个孩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这个时候献上他们的关心。
哪怕仅仅是口头上的。
而在此刻，两个小小的‘当事人’却根本没能注意到周边的那些景象。
两个可怜的小家伙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们只是注视着面前的景象，看着那两匹倒在地上的马的尸体中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这两个孩子很明显已经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所以他们甚至都没能直接哭出来。
直到过了有那么一会儿，才从人群之中冲出来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
她的手上都是火星斑驳的痕迹，脸上还有烟尘，一看就是在厨房里忙活。
而且，看她的那双手，应该是之前一段时间还在厨房里。
“你们两个要吓死我啊！”
对着那两个孩子，她大声吼了出来。
而她的声音对两个孩子来讲就像是警钟的声音那样。
即便他们之前还处在呆滞的状态之中，但母亲那略显暴躁的声音却立即让他们清醒了过来。
此刻，两个孩子那本来没有什么色彩的眼睛里逐渐出现了光亮。
他们先是对视了一眼，接着才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最终……
“妈妈！”
伴随着那近似嚎叫一般的哭喊，两个孩子终于哭出来了。
“好可怕！我是不是要死了！”
“妈妈！我不想死！”
而在见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那哭泣的模样后，那本来还如同恶鬼一样的母亲突然就没了声音。
即便她心底再有千般愤恨，但那种愤怒终究是源自心底的恐惧。
她害怕自己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而之前的那种怒吼一部分是因为愤怒，但更多的却还是为了宣泄心底的恐慌。
而现在，她也只能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紧紧抱着，生怕他们再丢了。
“谢谢，谢谢您。”
这个普通的女人对着那个赶到的卫兵开口说道。
“如果不是您的话……”
“先将这孩子带回去吧。”
迎着那个女人的目光，卫兵温和的开口说道。
“他们一定吓坏了。”
说到这里，那个卫兵直接走到了马车那里。
他看上去好像还在犹豫，但最后还是没有将那纯金属的长矛拔出来。
他就这么注视着那马车。
“嘶，你们看那马车上的标记。”
终于，在人群骚动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了那么一句话。
“那好像是玫瑰花的雕饰？”
“以花为标记的话，我记得是……勃艮第王国？”
“什么？勃艮第王国的马车？谁这么大胆子！”
“不会是勃艮第的那位公主殿下吧？”
“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
终于，在提到某个名讳的时候，一阵又一阵惊诧的声音响起，甚至最后又要引起骚乱了。
但在这个时候，能震场子的人也终于赶到了。
“请让一让，我们是王城的卫兵！”
伴随着那沉重的脚步声，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卫兵终于赶到了。
在吵杂的平民之中，他们统一的甲胄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那抵达现场的卫兵是某一个小分队的队长。
总体来讲地位并不算太高，但在见到那倒在地上的马车的标记后，他突然意识到这事情有些不太妙。
“各位，请先散开吧，这件事由我们来处理！另外一些目击证人请留一下，我们需要做一点笔录。”
最终，现场就这么被封锁了。
事实上，对这些卫兵来讲，从事件发生到赶到现场、再到封锁，他们的行动速度已经够快了。
但是，即便他们的速度再快，这都赶不上流言传播的速度。
虽然可能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对王室与贵族抱有敬畏之心，他们会对一些喜闻乐见的事情进行讨论，但却没有人胆敢讨论这种‘丑闻’。
但不知道怎么，这方面的事情依然传播开来。
有人说，有某个势力想要从中作梗，挑拨勃艮第王国与尼德兰王国之间的关系，所以想要在尼德兰王国之内暗杀勃艮第的公主殿下达到挑起争端的目的。
又有人说，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本来就是一个无比任性、骄纵妄为的人。
仅仅是因为一个念头就让自己的马车夫在尼德兰的城内横冲直撞。
又有人说，这是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的报复，因为她向齐格飞陛下求爱失败，而从小便万千宠爱加身的她受不了这种委屈，所以便想要发泄一番。
另外还有人将宫相哈根扯了进来，将尼德兰的宫相与勃艮第王室的那些矛盾完全摆了出来。
说是哈根不希望他讨厌的女人以王后的身份踩在他的身上，所以想要直接做个了断。
但不管怎么样，似乎没有人认为那马车之中的女人会是别人，而克里姆希尔德一时之间直接被卷入了这次事件之中，成为了中心人物。
民间的舆论从不间断，至于所谓的官方，他们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纠正些什么。
最终还是由宫相哈根出面平息了一切舆论，但这已经太晚了，因为这些言论已经席卷开来、最终成了摆在民众们餐桌上的某种谈资。
而此刻，某个小庄园之中，已经做完饭的男人则是搅拌着手中的奶制品，接着轻轻喂着孩子。
“恰！”
而后，女孩貌似很不给面子。
对低到嘴边的婴儿食物视而不见，接着拽起了霍德的头发。
“哒！”
这里的一切都很安稳。

第四十六章:暗流
今天的天怒之城也像是平时那样安定。
虽然居住区发生了不小的事情，但因为其本身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所以在最初的那种惊慌过去之后也就这样了。
而在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四处飞扬的时候，只有一件事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王城卫兵的效率相当高。
在那看上去是‘车祸’的意外发生的时间是下午，但当太阳降落的时候，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至于两匹马的尸体还有马车的残骸碎片也已经回收。
所有的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
对民众们来讲，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绝对算得上是有惊无险，他们甚至目睹了王城的卫兵所拥有的战斗力。
虽然在当时，许多人都被马车的来源所吸引，但后来，当他们回味起当时的状况时，不免会对王城守卫的战斗力大加赞赏。
赞赏、憧憬。
这些都源自对实力的认可，而对实力的认可则源自他们心底浮现的安全感。
卫兵是保卫城市的、而卫兵们也是战士，他们也有着军队的编制。
因为这一点，他们准确认识到了一点：尼德兰王国的军队所向披靡、在那位年轻的国王的带领下，他们完全能安心过日子。
不过当然了，因为人心各有不同，不是所有人都怀抱有这样的想法。
也因此，不免会有人指责这些卫兵是吃干饭的。
即便没有造成什么什么实质上的损失与伤害，他们也会指责这种事情的危险性。
“为什么在卫兵的保护下仍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疑问比比皆是。
甚至还有一些正常人基本无法理解的疑问，他们甚至抛开了他们所看到的那些，开始指责卫兵所动用的手段。
心疼那两匹被杀死的高头大马的人也有，甚至还有指责那出手的卫兵手法过于血腥的。
不过好在这种言论也没有流传多广，毕竟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更在意的反而是那马车的来源。
勃艮第王国的公主、勃艮第王国的使者。
最近一段时间，这位公主殿下与同样年轻的万军之主之间可是有着不少绯闻的。
这些绯闻虽然说不上沸沸扬扬，但却成为了颇为有趣的谈资。
而因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再加上大部分人都喜欢捕风捉影、将听闻的那些趣闻不加考证就进行加工，接着又到处传播。
所以，某些流言在市井之间还是相当吃香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种流言蜚语从某种程度上也能对宫廷造成一些影响、甚至是影响他们的抉择。
但现在，因为这一波‘意外’，这个本来还在缓缓成型的‘风暴’就直接将当事人拽了进去。
“总之……克里姆希尔德小姐，这件事情会由我们尼德兰来处理的。”
此刻，在宫殿内部的某个房间之中，齐格飞平静的开口说道。
在克里姆希尔德的眼里，月光之下的那个男人看上去没有其他的什么变化。
他依旧披着华贵的披肩、戴着高贵的王冠。
但是，与下午见到时的那种神态不同，此时的他的面容上写满了严肃。
而就是这种近似冰冷的严肃让克里姆希尔德下意识感觉到了一种近似本能的恐慌。
即便齐格飞如今已经深居宫廷之中，而尼德兰王国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生战争了，但他的身上依然带有浓烈的战争气息。
而且，这其中不仅仅有那种战士特有的杀伐之气。
不知道是不是克里姆希尔德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齐格飞在严肃起来的时候，身上甚至发散着一种令人退避三舍的气息。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状况下的他。
他好像在生气……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克里姆希尔德的心情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复杂。
虽说这件事让她感觉到很糟心，但在察觉到齐格飞好像在为这件事感觉到气愤后，她又感觉有那么点高兴。
“嗯……”
没有再多说什么，勃艮第的公主殿下仅仅是缓缓点头。
与此同时，齐格飞也估计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他无形之间发散出的那种威压。
所以，他仅仅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舒缓了面容上的神情，接着重新审视起了克里姆希尔德。
“另外……伤口还疼么？”
“啊……”
在齐格飞询问起这方面的事情时，克里姆希尔德下意识的便抚摸起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但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她那好看的眉头就此皱了起来。
不过，她却并没有停止这方面的动作。
在轻轻触碰了一下肩膀后，她那纤细的手指就此顺着肩膀向上摸去。
最终触碰到了脖子上的细小伤口。
这些伤口很小，如今也止血了，但摸起来却有那么一种特殊的手感。
她毕竟还是受伤了……
说到底，在马车完全侧翻的情况下，不受伤反而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那场‘车祸’之中，马车内的克里姆希尔德有着轻度摔伤与碎片造成的割裂伤。
不过比起她那摔断腿的车夫来讲要好多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车夫的伤势恢复速度其实比她要快。
因为负责用魔法治愈她的车夫的伤口的是宫相哈根，那是一个有着矮人血统、在魔法天赋上有着不俗造诣的男人。
不说那种被吟游诗人们吹嘘的无比玄乎的手段，至少治疗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对于断手断脚还有皮外伤什么的，经常冒险的他也是熟能生巧。
但克里姆希尔德就不一样了，为她治疗的则是齐格飞本人。
所以她的伤口恢复速度并不快。
“我对魔法并不算精通。”
在看到克里姆希尔德的动作后，齐格飞不由开口说道。
“特别是治愈魔法，在这方面……”
“您已经十分优秀了，陛下。”
克里姆希尔德连忙回应道。
“无数人想要踏入魔法的殿堂、窥探那连诸神都赞叹不已的奇迹，但却不得要领，因为大部分人都没有天赋，而您已经踏入了这奇迹的殿堂。”
“但我也只能停留在‘入口’，我的叔叔曾经亲口说过，我没有魔法层面上的天赋，只能当一个战士……他甚至担忧我会不会被一些乱七八糟的法术掌控。”
“法术？”
“对，类似于精神暗示……亦或是情感方面的东西，他很怕我被这些控制住，而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的抵抗手段。”
“没有……么？”

第四十七章:巫师们能做到的事情
不知不觉之中，克里姆希尔德突然被齐格飞无意间说的话吸引。
但是，她嘴里念叨着的那些词似乎有些过于敏感了，所以齐格飞不自觉的便皱起了眉头。
“克里姆希尔德小姐？”
“啊！”
在齐格飞呼唤着名讳的时候，勃艮第的公主殿下终于回过神来了。
紧接着，她便低下了头、避开了她心爱的国王陛下的视线。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之前，她想到了一些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的事情。
但对她这种层次的公主来讲，调整情绪、调整表情什么的简直是家常便饭了。
所以在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她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魔法这种东西，我接触的并不多。”她说着。
之后，她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毕竟我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对所谓的魔法了解也有限，我还以为就是那种撼动山岳、引动滔天巨浪的奇迹力量。”
“那当然是魔法的表现形式了。”
听到了克里姆希尔德的那番描述后，齐格飞也没有否定什么。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他反而还点了点头。
但是，他却与那些普通的所谓巫师截然不同。
即便他本人没有什么天分，但他身边却有着无论是才能还是成就都远超他的人。
更何况那人还是他的长辈。
“我的叔叔曾经说过，魔法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神秘的东西、也最令人着迷的东西，它不仅仅是那十多个符文，更是一个巫师所拥有的阅历、学识的综合表现。”
说到这里，齐格飞的神情不由有些微妙。
即便他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国王了，但他毕竟还年轻。
所以说着说着，他的思绪不免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之中。
“我那个时候还小，所以在徒手搓出了一个火球后就跑去找他，说自己已经学会了，而他可是狠狠教育了我一顿。”
“那位贤者阁下么？”
“对，叔叔在那个时候直接粉碎了我那自满的心理，我需要细心刻画的符文序列对他而言是随手为之的产物，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那个时候说了一句我直到现在都没办法忘记的话。”
“他说了什么？”
“魔法是一种越是钻研就感觉自己越是渺小的学问，使用的人不少，但真正掌控它们的人却少之又少……叔叔是这么说的。”
“……”
一时之间，克里姆希尔德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听得出来，那年轻的国王陛下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但她却有那么一点不理解的地方。
“能使用不就是掌控么？”
“我会用剑，但我不懂铸造，一个道理，而所谓的掌控‘魔法’不仅要求使用，更要求掌握全部的过程，甚至是精益求精。”
说到这里，齐格飞不由停顿了片刻。
此刻，他突然注视起了克里姆希尔德。
克里姆希尔德察觉得到，在这个时候，齐格飞真的是注视着自己，他的视线没有任何的偏移。
“叔叔说过，仅仅是那些所谓的‘元素魔法’，这远远说不上是掌控，更谈不上是所谓的巫师。”
那么这样一来，中庭世界中的九成巫师是不是都要被踢出巫师的行列了？
在此刻，克里姆希尔德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与此同时，她又没办法将这种话说出口。
无论她内心到底是否认还是认同，还是说仅仅是对这样的事情抱有好奇的态度，她都不能在表面上表露出什么质疑的态度。
不单单是因为那贤者一直给人以一种神秘莫测、无法揣摩的印象，更重要的是克里姆希尔德知道那个男人在自己的心上人眼里究竟有多伟岸。
“那这……有什么标准么？”
“标准？没这种东西。”
迎着克里姆希尔德好奇的提问，齐格飞就此摇了摇头。
“巫师从来没有什么固定标准的，不过硬要说的话……”
“嗯？”
“至少应该不是只停留在视觉层面。”
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应该比那些长着翅膀的……传说中的女武神要强上一些。”
在此刻，齐格飞就此轻轻咳嗽了一声。
之前或许是因为说习惯了，所以差那么一点就将他那传承自叔叔的习惯性的称呼讲了出来。
而如果他真的直接讲出来了，那怕是要出大问题。
不过还好，即便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口误，克里姆希尔德也没有察觉出来，因为她已经被齐格飞的那番话带到坑里去了。
年轻的国王陛下所说的那番话给她带去了不少震撼。
因为这是不懂魔法的外行人绝对不会了解的，所以在此刻，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挥之不去的震撼。
“女武神？”
“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
齐格飞毕竟也不是什么资深的巫师，有些事情他自己都说不太清楚。
但是没有关系，他毕竟有一个对这方面的门道无比了解的叔叔。
“我的叔叔说过，魔法能做到的事情其实有很多……比如说疗伤、精神暗示、改变梦境、遮蔽感官，甚至是在潜移默化之下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与思绪，这个世界上的‘奇迹’，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大多都可以用魔法来做到。”
“那听上去，巫师好像很可怕。”
“对啊，巫师很可怕……”
齐格飞注视着克里姆希尔德。
他好像在观察着什么，那种入神的视线一时之间让她感觉到有些害羞。
但最终，年轻的国王陛下还是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总之，魔法很神奇，而这远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了解的，不过说回正题，我对魔法什么的了解并不多，即便是想要治疗你的伤口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已，你还是找哈根看一下比较好。”
一开始，克里姆希尔德还在缓慢思索、消化着齐格飞说的那些话。
但就在国王陛下再一次提到某个人的名讳时，克里姆希尔德却皱紧了眉头。
而最终，她缓缓摇了摇头。
“不必了，国王陛下，我想哈根也不会愿意见到我。”
“不至于吧，你们至少是亲兄妹，我想你们……”
“不用，真的不用了，我的这些伤用草药敷一下就好了，用一点药材，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消下去。”
她说道。
最终，克里姆希尔德主动站了起来。
“另外，时间也不早了，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休息了，所以我也应该离开了。”
她先是忍痛对齐格飞行了一礼，接着缓步离去。
而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件事，现在的她好像没有马车。
“我会安排马车的，公主殿下就请好好休息吧。”
“嗯。”
“唉……”
也不知道是不是克里姆希尔德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叹息。
“陛下？”
“没什么，我有点疲惫而已，宫廷内的事物也很多。”

第四十八章:谜团
最终，克里姆希尔德还是离开了。
事实上，这才是正规的流程，因为不管怎么样，一个别国的公主留宿年轻国王的王宫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一方面是身份地位上的差别，另一方面又因为两个王国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
而更重要的则是王族一直都是对所谓的绯闻敬而远之的。
如果两方年龄差距过大也就罢了，但偏偏这时一对年轻男女，所以避嫌就成了相当有必要的事情。
不过，克里姆希尔德又不能提前离开。
因为在流言完全传播、甚至四处纷飞的现在，她与她的马车根本不适合出现在公众场合之中。
如果被其他的什么人看到的话，就会坐实目前官方还没承认的某些事情。
总之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看，明显处在漩涡中心的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都应该保持低调。
所以在各退一步的情况下，整座城市活跃起来的百日，她是没办法在居民们的面前出现的，而想要离开的话只能趁着夜晚。
天怒之城是有着宵禁制度的，但这种宵禁制度大多针对的还是外部人流量极大的商业区。
至于内部的居住区，限制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虽说在半夜随便瞎晃免不了要被巡逻的战士们盘问一番，但只要有着正当理由就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小巷之中总有几个闲不住的人喜欢开设一点小摊，卖点烧烤亦或是普通的酒水，而三三两两劳累了一天的居民们聚在一起喝酒、相互交流一点日常生活。
外部的酒馆、旅店主要是为来往的那些冒险者与商队服务的，而内部的这种小摊贩以及一些小商店则是依靠这种回头客赚点小钱。
仔细想想，这些人似乎还不少。
但是，这种状况总比白天好的多，至少这些在夜间诉说着生活的酸甜苦辣的人物不会有事没事就跑到主干道上。
即便看到有马车经过也不会去询问、或者说在意什么。
“总之，这样一来就算是结束了吧。”齐格飞开口说道。
此刻，他正与自己的幕僚一同站在阶梯之上。
而在那阶梯的下方，已经准备好了的马车则载着公主殿下远去。
不过就事实上而言，负责驾车的仍然是她的车夫，而她本人似乎也不希望有人跟随护送。
“看起来，克里姆希尔德殿下对我的成见很深的，在意识到天怒近卫军的指挥权在我手里后，她连护卫都不要了。”
齐格飞的耳边就此传来了哈根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而听到这里，年轻的国王陛下不由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直接去回应什么。
哈根也知道自己效忠的这位国王陛下究竟是为什么而沉默，所以他立刻停止了自己的那番阴阳怪气的行为，转而将注意力摆在其他方面。
“您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她是否能领会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我知道。”
也许，不会有人相信吧。
之前齐格飞的那番话有绝大部分都是为了提醒那个叫做克里姆希尔德的女人，甚至隐晦的暗示她脑海之中的那些‘好感’并不真实。
克里姆希尔德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更相信‘命中注定’，但齐格飞却不信这些。
甚至，他不仅仅是自己不信，他还想隐晦的提示那个女人。
如果克里姆希尔德能反应过来的话，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时间不早了，陛下，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应对宫廷里的那些人，关于神殿的修缮问题……”
“我知道，这种事情明天再讨论吧。”
一提到神殿修缮的问题，齐格飞不由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虽然下午的聚餐的确很开心，但他终究还是国王。
“之后再讲吧。”
齐格飞就此转身离去。
但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他就停住了。
“哈根，你对这些事情，有什么看法么？”
“嗯？”
“我是不是很虚伪？”
万军之主就这么站在那里，玛尼那清冷的光辉之下，他那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冰冷无比。
但是，迎着那威严却年轻的背影，哈根直接摇了摇头。
“并不是，陛下，您已经隐晦的提醒了许多事情，只不过……对那样一个女人仍然抱有耐心。”
就像是克里姆希尔德对哈根抱有偏见那样，哈根也对他所谓的妹妹流露出了那嘲讽的态度。
“她就是那样一个任意妄为的女人，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在乎其他人的观点与看法，更不在乎她的作为所导致的后果。”
“所以，那架马车……”
“那架马车的问题还在查，陛下，不过我可以确信，那两匹马的精神状态的确有问题，当时它们好像正处在受到惊吓的状态之中。”
“惊吓么？”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某种狂暴术……也许克里姆希尔德殿下的确是遭人算计了也说不定，而这一次如果没有贤者阁下出手的话，那恐怕会酿成惨剧。”
贤者霍德出手用长矛刺穿了两匹飞奔中的高头大马，这最多也就是掀翻那架马车。
但是，一旦那架马车直接对着两个六神无主的孩子踩上去、甚至将他们直接碾死的话，那王族将会面临一轮不可避免的信任危机。
而这种危机又会引发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所以，背后到底有什么人？”
“不知道。”
迎着齐格飞的问题，哈根平静的回答道。
“如果这出事故是人为‘导演’的话，只能说他谋算的东西很深，因为克里姆希尔德会认为这是我干的，而我们会认为这是克里姆希尔德个人的作为，至于理由，想要找的话也有很多。”
这种没头没尾的事情，最糟心的地方就在这里。
因为它仅仅是一个结果而已，而导出这种结果的原因太多了。
“说实话，陛下，就像是克里姆希尔德怀疑我那样，我也怀疑克里姆希尔德，因为想要让马匹受惊、兴奋根本不需要什么魔法手段，喂点东西就行了。”
所以这叫什么事？
克里姆希尔德怀疑哈根，那是因为勃艮第王族内部带来的矛盾。
她觉得哈根不希望她成为王后，所以想要除之而后快。
至于哈根这边也有着怀疑。
他觉得这是克里姆希尔德的自主行为，而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出事故。
“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出现了事故，而她再出一点伤，以陛下您的性格势必要去拜访她，而到时候，您就会离开这宫殿的保护……”
说到这里，哈根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您虽然是强大的战士，但恐怕也没办法抵御魔法的力量。”
“行了，这件事慢慢查吧，没造成什么大的事故就行，你留个心眼就行。”
总觉得宫廷内部的水越来越深，齐格飞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
接着，他重新迈开了步伐。
“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无论是谁都很累了。”
此刻，也许真的是累了，所以国王陛下并没有注意到，他所信赖的宫相只是用复杂的视线注视着他。
“陛下！”
最终，他突然唤了出来。
“嗯？”
“您从来都不虚伪，您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君主。”
“希望如你说的那样吧……”

第四十九章:交流沟通
月神玛尼正驾驭着他的月亮战车飞驰在高空之上，那清冷的光辉就此照耀着整个中庭世界的土地。
而迎着这清冷而美丽的月光，齐格飞命人准备的那一架朴实的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着。
而这一次，驾车的车夫再也不敢绕道了。
今天下午，正是因为在公主殿下一言不发的时候，他依照她之前的吩咐与习惯开始在这宁静美丽的居住区之中绕行，结果就出现了那样的事情。
不管公主殿下是否会将责任归咎于他，但他终究是不敢再那样凭借所谓的习惯乱来了。
没有人知道那将自己暴露在外、迎着微风与月光的车夫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甚至，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在安静的街道之上，他凭借自己出色的记忆力以及对居住区的了解迅速找到了一条公主殿下居住的那间府邸的最近道路。
事实上，这条路并不长，也就那么几个拐角而已。
但一路上，车夫只能战战兢兢的。
他身上的伤势早已被宫相哈根的治愈法术治的差不多了，一些无比严重的伤势现在都已经结疤。
但是，因为心底的恐惧感正在作祟，他都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发痛。
不过幸运的是，一路上平安无事。
倒不如说安静过头了，搞得好像是他一个人在那边发神经那样。
“呼……”
拉扯着御马的缰绳，车夫最终让马车在宅邸的门口停了下来。
紧接着，他开始四处张望，开始在周边寻找着什么。
这几乎是他的下意识反应了。
下午那狂暴的马匹、突如其来的长矛与马车翻倒时产生的那种剧烈的疼痛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这让他不得不再三小心。
而在观察着前后所有那略显幽暗的环境后，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公主殿下……”
“到了吗？”
还没有等他说完，他的耳边便传来了公主殿下的声音。
而紧接着，还没有等他回答什么，克里姆希尔德便自行从另一边下了马车。
“公主殿下……”
借着月光，车夫能轻而易举的见到克里姆希尔德肩膀上的伤口还有手臂上的那些淤青。
“好好休息吧，无论是你还是我，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确有些多。”
注视着公主殿下的背影，车夫突然觉得有些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很想这么直接说出来，但心底天然的那种对王族的敬畏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开口。
但最终，心底的那份羞耻心还有愧疚感让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公主殿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然后，克里姆希尔德并没有多回应什么。
她虽然再一次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我不想再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好好休息吧。”
此刻，也许是因为地位上的差别，车夫并没有察觉到克里姆希尔德言语之中蕴含着的那种不耐烦。
对他而言，只要公主殿下不追究下午发生的事情，那就已经是一种仁慈了。
更别说，她到现在也没有表现出那种怒火。
而这些综合起来就是……
“真是温柔啊，公主殿下。”
另一边，克里姆希尔德可不管车夫究竟是怎么想的。
事实上在此时，她的确不想关心这方面的问题，因为在这个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关于齐格飞的事情。
甚至，这个时候的她连等候在大厅之中的侍女都不想管。
“公主殿下，您回来了。”
在看到克里姆希尔德平安归来的时候，大厅之中等待着的侍女们不由全部围了上来。
虽然她们一直居住在这里，而且很少出门，但外边发生的那些事她们还是知道的。
但是，对她们来讲，消息毕竟只是消息，只有见到公主殿下重新平安站在她们面前，她们才能彻底安下心来。
但是，面对她们的关心，克里姆希尔德其实并没有什么回应的意向。
她只是公式化的微笑着，接着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啊，殿下，您的身体……”
“这些事情明天再和你们说吧。”
终于，在那些叽叽喳喳的侍女们安静下来后，克里姆希尔德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而在她开口说话的那一刻，也没有侍女有胆子去反驳什么。
“殿下，我做了些糕点，热了一杯牛奶。”
“殿下，您想要洗漱一番么？”
“先等会儿……我今天有些困了，吃食先放着，先帮我准备洗澡用的热水吧，准备好了来我的房间找我。”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眉宇之间也不由流露出了一抹疲惫。
一方面是因为受伤，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内心的紧张。
哈根……
今天下午的这些事情，要说谁最有嫌疑，那莫过于他了。
至少站在克里姆希尔德这里的角度是这样。
因为他最有嫌疑。
他厌恶着勃艮第的宫廷、更讨厌包括她在内的所有王族。
而对这样的他来讲，他好不容易离开了勃艮第，来到尼德兰并大展身手、甚至不惜在某些利益方面与勃艮第翻脸。
这样的他当然不会看到勃艮第的公主成为尼德兰的王后。
即便是爆发战争，也总比联姻的状况强。
而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她甚至拒绝了天怒近卫军的护送，因为她不知道那里边有没有混入哈根的人，到时候再给她来一个狠的。
仔细想想，没有人比那个男人更有嫌疑了。
不过还好，幸运的是齐格飞也不希望事态继续扩大，而且也真的在关心她。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了一些从前她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呼……”
带着些许复杂的想法，克里姆希尔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后，她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在那本书里，有一个看上去像是书签一样的羽毛。
但是，这却不是什么普通的羽毛，这是一个象征、更是一种沟通道具。
而后，她又取出了一块朴实的小石头，接着用羽毛轻轻戳了戳那石头。
‘嗡’
下一刻，小石块上浮现出了瑰丽的光辉，那是令人迷醉的魔法色彩。
而伴随着这细微的迷幻色彩，一个身影缓缓浮现，宽大的双翼顷刻之间便遮蔽了克里姆希尔德的视线。
“吉比希之女，你有什么事么？”
一开始，那女武神还展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但很快，在注意到了克里姆希尔德身上的伤势后，她便皱紧了眉头。
“你怎么了？”
“我今天遇到了不太愉快的事情，洁希德大人。”
在见到那女武神后，她说道。
“我在听，吉比希之女。”
…………
…………
…………
…………
给你们康个好康的
插图原文指路：
卷名：王国分裂之日，第七十五章

外公昏迷了……
@@@@之前就和你们说过，外公住院了，现在状况也越来越差。
虽然隔壁那本书因为这件事发了请假条了，但我刚刚又收到消息，外公又昏迷抢救了。
没其他意思，因为这本书算是根本，稿费是用来吃饭的。
所以不会断，但只是……怎么说呢，就是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没其他意思。
听起来好像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突然写这一段。
嗯，就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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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会魔法真好
女武神……
这在中庭世界之中算得上是传说级别的存在。
传说她们会在庞大规模的战场上出现，而她们所支持的英雄将成为统治者。
传说她们会指引英雄们前进，细心为他们铺就那成就最强之名的英雄道路。
甚至到了最后，她们还会与英雄一同冒险。
相识、相知、相爱……
总之，在人类所居住的中庭世界之中，女武神的传说从来都不少。
不过或许是因为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都流传着尚武的风气，再加上外出游历的大多都是男性，所以有关女武神的传说大多都是男女配对的。
吟游诗人们喜欢创作这方面的故事，而民众也对这样的故事喜闻乐见。
英雄配美人，再加上进入神域的最终归宿，这便构成了那些脍炙人口的故事的主旋律。
但事实上，不少人都已经忘了，降临世间的女武神从来都不是英雄的附庸。
她们是英雄的指引者，却并不一定要和英雄们在一起。
硬要说的话，她们更像是一个指引者、一个帮助英雄们实现那朴实愿望的人。
‘实现愿望’才是重点，其他的不过是表现形式而已。
而这个范围实际上从来都不局限于男性，更不仅仅局限于那些建功立业的年轻人。
女孩也是一样的。
而克里姆希尔德就是这样。
当初，当她回到勃艮第的宫廷之中后便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和齐格飞有关的事情。
“我想要与齐格飞在一起……”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思念、在宫殿的阳台上倾吐着自己的心声时，她便见到那有着宽大双翼的女武神从天而降。
也正因为这一点，她确信自己的愿望似乎得到了高高在上的诸神的认同。
那个女人就是诸神的使者，虽然秉持着高傲的态度，似是不屑于凡人亲近，但克里姆希尔德却很喜欢将一些话、一些事情与她分享。
特别是关于齐格飞的事情……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当那个叫做洁希德的女武神出现在她的面前后，克里姆希尔德有那么一刻感觉到了心安。
而接着，她便苦笑着坐在椅子上，和女武神诉说着今天的经历。
而与此同时，洁希德面容上的神情也愈发变得奇怪起来。
“你说，他拒绝了你？而他手下的人想干掉你？”
“嗯，事实上，齐格飞陛下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他看出了我对他的好感，所以提前挑明了这方面的事情。”
一说起这些，克里姆希尔德的情绪不由有些激动。
她挥舞着手臂、接着又想要直接站起身来。
不过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刻，这个女孩不由牵扯到了她身上的伤口。
那明艳的面容上不由变得扭曲起来，那呲牙咧嘴的模样没有在外展露出的礼貌。
而见到如此表现的克里姆希尔德，洁希德只是不有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紧接着，她双手飞舞，那瑰丽的符文凭空诞生，而就在那符文序列开始闪烁的时候，克里姆希尔德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口正在飞速愈合。
“啊……”
而在见识到了那无比神奇的魔法后，克里姆希尔德先是一愣，接着不由流露出了一抹向往。
“这就是魔法么，真好……”
“你没有天分。”
“嗯，我知道我没有。”
在这方面，克里姆希尔德一直感到遗憾。
“如果我精通魔法的话，我是不是能让他直接爱上我……”
这是克里姆希尔德一路上以来思考着的事情。
甚至，在齐格飞无意间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便有了这方面的想法。
她知道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而且可以说是无比糟糕。
但是，她却不甘心。
她不甘心那样一个强壮英俊的男人会这样爱上其他人。
她不甘心自己曾经冥冥之中相信的‘爱人’会这样远离他。
嫉妒、绝望。
那种悲伤在她的心底熊熊燃烧。
而现在，她就像是沉浸在浪潮中那样，愤怒不断上涌，堵塞了她的五感。
“嗯？”
在听到了克里姆希尔德那越来越小声的感叹后，洁希德的面容上先是闪过了一抹犹豫。
但紧接着，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个身着暗色甲胄、披着斗篷的男人的身影。
“齐格飞是你命中注定的爱人，你又何必那么心急？”
最终，洁希德开口说道。
“但是，他已经有爱人了，他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平民女孩。”
迎着女武神的视线，克里姆希尔德开口说道。
“如今尼德兰国力强盛，齐格飞又是当世第一的大英雄，他与他的爱人注定会很幸福吧。”
而对于这一点，即便是洁希德都没有办法反驳什么。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都是这样，而这对克里姆希尔德来讲也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命运’一词就能糊弄过去的。
“洁希德大人，齐格飞真的会爱上我吗？”
“会的，他与你的命运不可分割。”
“但他马上要迎娶其他人了，而他的宫相甚至想要杀了我。”
克里姆希尔德又强调了这一点。
洁希德听得出来，克里姆希尔德对这方面的事情无比在意，而且也由不得她不在意。
“今天仅仅是让马匹狂躁、故意挑起王国之间的矛盾，我也不知道他以后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王国斗争……
也许，因为克里姆希尔德本身言语功底有限，再加上她必定会带上一些个人的情感倾向，所以导致洁希德理解起来也有些困难。
虽说是高高在上的女武神，但想让她这样的人在短时间内完全理解王国交际之中的弯弯道道却也太为难她了。
毕竟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些事，信息量着实有些大。
齐格飞拒绝了克里姆希尔德，这好歹算是在洁希德的预料之内。
虽然她惊讶于齐格飞展露出的那与父辈截然不同的意志力，但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处理。
但后来发生的那些事算什么？
哈根让她的马车狂暴起来，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想要用这种手段挑起王国的内部矛盾？
理由呢？
哈根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格飞的宫廷内部一直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且更重要的是，没有人敢靠近那里。
包括女武神……
也许克里姆希尔德并没有察觉到那王宫的异状，但对精通魔法的人而言，只需要一眼便能看出那宫廷的防护力度。
一层无形的防护罩笼罩在王宫的上方，隔绝了一切感知与视线。
这也是女武神迟迟不敢擅自进入宫殿探查的原因。
不过还好，现在她总算是抓住了其中的几个关键词。
“我记得，尼德兰的宫相，应该是哈根。”她开口说道。
“对，就是他……”
“所以，他想杀你？”
“他不仅想杀我，还想杀死我的家人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惜挑起战争。”
克里姆希尔德咬牙切齿。
不过此刻，她并没有注意到，洁希德的神情一直都很平静，就好像是在看一场表演。
“如果没有王族提供的教育，他又怎么可能站在这里，成为万军之主的左膀右臂？”

第五十一章:人类的坏习惯
人类……或者说大部分智慧生物都很虚伪。
因为有了社会阶级、有了各种制度，于是‘形象’便变得十分重要。
而紧接着，衍生出来的便是‘体面’这个词。
外出需要穿着打扮，因为不希望被人说成什么邋遢鬼，这是正常的。
与人相处讲究礼貌，因为想要给予他人一个良好的感官，这是正常的。
这些都很正常，毕竟日常生活讲究一点并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大部分人偏偏有那么一个并不算好的习惯。
他们一边想要铤而走险、想要用一些危险但却不用花费多少气力的轻松举动换取庞大的利益，但另一方面却不希望承担这背后的风险。
他们不喜欢承认自己的错误。
而长久下来，这甚至都不是什么个人的喜好问题，而是成了刻在人类骨子里的某种本能。
就像是克里姆希尔德现在表现的那样。
在诉说与哈根有关的事情时，她的话题一直都徘徊在哈根本人的身上。
也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在言语之间已经将哈根描绘成了一个好像无恶不作、血统卑贱的白眼狼式的人物。
至于她自己就好像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一样。
哈根为什么会对他血统上的父亲、对他的兄弟姐妹抱有近似扭曲的憎恶？
哈根又为什么憎恶着勃艮第王国？
这些克里姆希尔德都没有讲，她甚至不曾提到那个看上去矮小到被人怀疑是畸形的扭曲男人的出身背景。
也许在她眼里，哈根的那种私生子的背景根本不值一提。
站在他们王族的角度，这个由矮人诞下的卑贱私生子只能给王族抹黑。
稍微玩玩就行了，居然还找到王城里来。
但不管怎么样，她终究是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虽然还没到成为一朵出尘不染的白莲花那样，但在无形之中，她却已经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就好像是她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在追求着自己的心上人、想要获得他的爱意与真心，结果就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现在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到了最后，克里姆希尔德甚至能将上述的所用事情用一句话总结起来。
“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因为他经常在陛下面前说些什么，所以他才会对我不冷不热的。”
没有人会怀疑自己的态度亦或是自己的表现有问题，克里姆希尔德自然也是这样。
更别说，她还是公主。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都太过顺利，再加上勃艮第王国许久不曾发生什么庞大的冲突，而那些边境的小摩擦也无法影响居住在沃尔姆斯的她。
所以她在养成了这样的心态。
“所以你觉得，哈根成为了你追求爱情的阻碍是么？”
在完全理解了克里姆希尔德想要表达的那些想法后，洁希德问道。
在克里姆希尔德的眼里，那深不可测的女武神并没有因为她叙述的那支离破碎的故事片段有任何的动容。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她那美艳的容貌上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表露，而那明亮的眼眸甚至都没有注视着她。
而女武神洁希德所表露出的这样的神态中蕴藏的含义只有一个：
她根本没有在意克里姆希尔德口头上说的那些事情。
事实上，洁希德从不在意克里姆希尔德的那点小心思，这种‘言语技巧’对她来讲无关紧要。
这些仅仅是克里姆希尔德自己的事情。
而在完全意识到这一点后，克里姆希尔德心底不免有些失望。
女武神啊……
这些高高在上的诸神使者终究与她这样的凡人不同。
“是的。”
稍稍收敛起了心底的那些想法，克里姆希尔德就此缓缓点了点头。
事实上一开始，她对这些东西、对面前的女武神还没有什么额外的期待。
要说有什么的话，那就是她的到来彻底稳定了她不安的内心。
因为她曾经说过，她与齐格飞之间注定会彼此纠缠，是命中注定的恋人，而那一度让她无比放松、甚至成了努力的动力。
但现在，距离最初宣告预言已经过去了数月的时光，而最初的那种信任与安心也正逐渐消散。
克里姆希尔德现在仍然对那神出鬼没、只能通过道具沟通的女武神抱有敬畏之心，但这种敬畏大多都是建立在她展露出的那种强大而神奇的手段上。
至于她口中曾经说的‘自己与齐格飞纠缠一生’什么的话，要说相信的话她肯定愿意相信。
而且，她也由衷的期望那是事实。
但是，对她来讲终究是‘未来’而已，而对现在的她来讲，所谓的未来终究是某种理想与愿望。
人类终究是活在当下的生物，也只有实际捏在手中的利益才能让他们觉得安心。
而勃艮第的公主殿下显然也是一样的。
“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也许想要直接离开尼德兰都很困难了。”
在犹豫了片刻后，她终于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但是，这番话实际上是添油加醋后的结果。
如果下功夫去仔细权衡王国之间的利益关系、再了解齐格飞本人的性格还有他的掌权力度就会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哈根虽然看似手眼通天、但他的手却伸不出多远，作为宫相的他虽然有着宽阔的影响力，但这影响力却没有他的君主大。
尼德兰之中，名望最高的那个人必然是身为国王的齐格飞，而真正的军权也掌控在他的手中。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以克里姆希尔德那‘深闺公主’的身份，在‘着急’的状况下说出这番话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至少，在克里姆希尔德自己看来，她的这番话应该是天衣无缝的。
“所以，关于哈根……”
“我也很希望能帮助你。”
最终，在克里姆希尔德开口之前，洁希德率先打断了她的话。
而紧接着，她自己便摇了摇头。
“但是，这种‘帮助’并非毫无底线，这终究是你们‘凡人’的感情。”
洁希德在说话方面自然是滴水不漏的。
至少，在克里姆希尔德的面前，她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上限，而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撇开了这一点。
而这对克里姆希尔德而言其实已经够了。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我也没想过直接要哈根的命，只是，关于齐格飞的事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克里姆希尔德，但是，你要知道，‘魔法’并非万能。”
注视着克里姆希尔德那略显茫然的神情，洁希德缓缓开口说道。
即便她再托大，都不会忘记如今齐格飞的地位。
且不说混血矮人哈根也同样精通魔法，单单是抚养他长大的那个男人就不会善罢甘休。
而一想起那个男人，她便觉得心头泛起了熊熊火焰。
甚至，胸口还有一股莫名的剧痛。
但最终，她还是将这些情绪全部压制了下去。
因为她有必要提醒面前这个女人关于那个男人的存在。
“你是否曾听闻‘贤者霍德’的名讳？”她开口问道。
而在听到那个象征着的战争的男人的名讳后，克里姆希尔德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微妙、复杂起来。
“自然是听说过的……”

第五十二章:爱情药水
也许就连霍德自己都不知道，当初在亨定一族的莱格尼统治尼德兰、并竭力消除着伏尔松格一族的影响力与传说时，邻近的几个王国其实一直回荡着他的名字。
不过，这个‘回荡’的范围其实很小，也就在宫廷之中流传而已。
毕竟像是这样的人物也只有在宫廷之中才有讨论价值，对外则基本处于封锁的状态。
原因无他，因为对包括当时的哥特王国、勃艮第王国甚至是作为北方半岛门户存在的丹麦王国而言，承认贤者霍德的存在就意味着承认那段‘失败’的历史。
不过，再骇人听闻的传说也终究有终结的那一天。
而随着一代人的过去，那种传说即便没有完全终结，但在有意无意之间，这个名讳背后的故事总会就此淡化下去。
而对克里姆希尔德来讲，她之所以会听到这个名字，那还是因为她的父王吉比希无意提到的。
根据吉比希的说法，她们那已经死去了的爷爷，也就是吉比希的父亲当时正是勃艮第的国王当时正值壮年，正准备大展拳脚干一番大事。
结果就是在那样的状况下，本来一个板上钉钉、足以提升威望、扩张领土的战争就这样活生生打输了。
三个邻近的王国联合起来被新生的、军队都都没有完全训练好的尼德兰打成了狗。
哥特国王安格纳被打的一蹶不振、整个哥特王国长时间陷入了四分五裂的状态之中，他的宫廷甚至直接成了一个巨大的筛子。
哥特的领主们就此掌控了庞大的权力，安格纳甚至连自保都困难。
至于丹麦王国反应倒是相当快，在哥特王国被打崩后迅速投降并给予了补偿。
而勃艮第王国则介于这两者之间，损失虽然没有丹麦这么大，却也不小。
虽然王国的领土并没有被丝毫的侵占，但曾经的那支号称无坚不摧的精锐主力军却再也没能回来。
在克里姆希尔德的记忆里，每当父王吉比希直言不讳的谈起这方面的事情，他的面容上总是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因为贤者霍德的存在，本来摩拳擦掌、正准备干一番大事业的勃艮第国王直接被当头一棒敲懵。
军队被打的一蹶不振不说，本来还算是健康的身体因为这个原因也一下子衰落起来。
最终，老国王不得不将自己的王国还有其他的烂摊子留给了自己的孩子，而这烂摊子也直到吉比希晚年的时候才完全处理干净。
照常理来讲，那样的存在对勃艮第王国来讲绝对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更别说他其实还活着。
事实上也正因为他还活着，而齐格飞如今也成了尼德兰的万军之主，吉比希才将许久之前的事情拿出来说。
而作为吉比希的孩子，克里姆希尔德也当然明白吉比希叙述曾经的失败经历的缘由。
这并不是在涨他人威风。
硬要说的话，这是来自长辈的告诫。
因为吉比希知道自己的几个孩子的水平怎么样，也明白王国之间的军队差距。
如果尽全力硬碰硬的话是很难讨到什么好处的，所以才会给予告诫。
不过，告诫什么的终究是属于她的两位兄长的。
如今的国王贡特尔与四处奔波的勇士盖尔诺特，比起她这个公主来讲，那两位才是真正继承勃艮第权柄的人物。
而她之所以对这个名讳有着深刻的印象，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勇士。
她的心上人、名震整个中庭世界的万军之主齐格飞有事没事就喜欢将‘叔叔’这个称呼挂在嘴边。
即便是在与她相处、一同进餐亦或是外出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例外。
那个男人，他让勃艮第经历了无比困难的黑暗时期、如果不是父王吉比希有一定的手腕、再加上本来就底蕴足够的话，怕不是会沦落到当初哥特王国那样糟心的地步。
就这点上来讲，克里姆希尔德对那个男人自然抱有一定程度上的厌恶。
但是，他又培育出了一代英雄齐格飞。
准确来讲，也将是她未来的长辈。
各种感情混杂在一起，自然就变得复杂许多了。
不过这一点就完全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洁希德是无关的。
此刻，洁希德只是想让她了解那个男人具备的威胁性而已。
“既然你知道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就该知道他是一名强大的巫师。”
“巫师啊……”
“对，巫师，他的魔法造诣相当高……虽然也不是不能对付就是了，但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因为这种事情就触怒他吧？”
贤者霍德……
那个男人如果真正发怒起来是什么样子来着？
就在洁希德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克里姆希尔德的脑袋里突然莫名浮现出了这样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她很疲惫，所以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但不管怎么样，她最终还是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
“所以，魔法也走不通么？”
“至少单纯的魔法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想要寻求一些隐居巫师的帮助，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与克里姆希尔德解释所谓魔法的原理与操作范围，洁希德只是平静的否定了这一点。
“纯粹的魔法……”
“吉比希之女，你以为魔法便是一切了么？”
就在克里姆希尔德面露失望的时候，洁希德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魔法……”
“魔法终究是诸神给予凡人的恩惠、是凡人触摸‘奇迹’的方式，而你面对的是诸神的使者。”
‘哗啦’
在克里姆希尔德的面前，女武神那宽大的双翼就此伸展开来。
月光之下，那洁白的羽翼甚至发散着点点光辉。
而在克里姆希尔德的眼里，伟大的女武神则是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那面容上流露出的严肃不由让她低下了头。
“吉比希之女，我曾经说过，你与齐格飞之间的姻缘是命中注定的，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他最终都会来到你的身边。”
“但他快要和其他女人结婚了……”
“命运从来都是捉摸不透的，你们注定会在一起。”
“但我不想就这么等待下去，我没有办法忍受看着他与其他人在一起的那种痛苦。”
“那好吧，我会帮你的，但只有这一次。”
说到这里，洁希德缓缓伸手。
与此同时，桌上的羽毛与符文石就这么回到了她的手上。
紧接着，女武神拿出了一瓶药水，轻轻将它摆在了桌上。
“这是伟大的天后所拥有的爱情药水，有了它，你能让任何人倾心于你，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而你与我的缘分也将就此结束。”

第五十三章:没想到吧!
女武神……
对男性来讲，她们有着独特的诱惑力。
一般来讲，聆听着英雄故事长大的男人总是会有关于女武神的畅想。
比如说在自己四处冒险的时候邂逅美丽的女武神，接着发生一段美丽而香艳的故事什么的。
大部分男孩必定有这样的想法，即便他们不知道凡间究竟有多少女武神，甚至都不知道那几个有名有姓的女武神究竟长什么样。
但这不妨碍他们产生这种象征着青春的想象。
而另一方面，女武神这样的存在却也不会造成什么男女对立的现象。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她们是诸神的使者，这与凡间的神明崇拜的信仰有关。
她们不仅为男性的英雄服务，也为那些纯洁、向往着爱情与世间美好的一切的少女服务。
从神域降临人间，并在各地居住着的这些超脱于凡人阶层的女武神不仅仅是英雄们的指引者，还是爱情的守护者。
传说之中，她们做的零碎事情其实还不少。
她们会帮助那些因为各种阻碍无法在一起的恋人们排除障碍，让她们能毫无顾虑的在一起
她们会帮助那些受伤、陷入绝境的旅行者脱困，救助虔诚却饱受病痛折磨的信徒。
她们会祝福遵守承诺的诚信之人、惩罚施展恶行的罪人。
不过这些对克里姆希尔德来讲都只是传说中发生的事情而已。
事实上，从前的她她并不了解这些诸神使者从前是做什么的，也不明白这些长着翅膀的美丽女人到底做着什么样的事情。
但仔细想想，她们做的事情大多都是一些类似于救死扶伤的事情。
而这些很明显与她无关。
且不说信仰究竟是否虔诚的问题，她本身是从来都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的。
生病有医生救治、而父王也会魔法，会用草药调制一些药水来养身体，至于所谓的苦痛与绝望，那不曾拥有过。
她是公主、又是许久不曾发生混乱与战争的勃艮第王国的王室，单单就这一条已经让她远离了所谓的苦难了。
比起邻近的哥特王国与尼德兰王国，勃艮第王国简直是和平的代名词。
而毫无疑问，那片土地上的王族所生活的王城沃尔姆斯也自然是‘温室’。
而对于生活在这样的土地上的克里姆希尔德来讲，她直到现在才真切体会到了那些女武神的强大之处。
因为她的确被‘帮助’了。
“她们会帮助命中注定的恋人们排除障碍，让她们能毫无顾虑的在一起。”
仔细念诵着这方面的内容，克里姆希尔德痴痴的笑了出来。
现在，女武神已经离开了。
与此同时，她也带走了那用来沟通的符文石以及用来激活符文石的羽毛。
而最终，她留下的便是这瓶‘爱情药水’。
月光透过那暧昧的帷幕照耀进了房间之中，将那水晶瓶照的透亮。
而水晶瓶之中，那晶莹的液体则发散着一股暧昧之意。
这将是她逆转局势的重要一步……
“呼……”
她深呼吸着。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美好的景象。
关于未来的美好景象……
虽然那个叫做洁希德的女武神现在虽然已经离开了，但她在临走之前却将这药水的作用完全告知了她。
用法其实很简单，给当事人服下就行了。
一小滴可以让人产生好感，而一整瓶则能让人完全忘却自己曾经的爱人、将那份爱意完全转嫁到她的身上。
而对现在的克里姆希尔德来讲，道具已经到手了，剩下最大的难题就是该如何让她的爱人毫无违和的服用下去了。
“还好，还有机会……”
根据洁希德的说法，这爱情药水本身并没有什么味道，而且可以轻易混入其他的饮品之中，甚至可以加工制作成香水。
“慢慢来，你可以的。”紧紧抱着那小巧的水晶瓶，克里姆希尔德低语着。
而此刻，门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公主殿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她说道。
而就在她从自己的床铺上起身的时候，却突然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伤口什么的已经完全消失了，而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却还有那些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
这会不会被人看出些什么？
女武神给予的那瓶爱情药水不管最终会造成什么结果，至少现在，它的存在让克里姆希尔德就此安下心来。
也因为能安心了，所以她便有空考虑其他的事情。
而在思索了片刻后，她取出了一件宽大的披肩直接披在了身上。
以她的身份与地位，想要遮掩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另外……
“吩咐厨房准备糕点和茶水。”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真的饿了。
“明白了。”
最终，门口的侍女就此退去。
而最终，在略显幽暗的房间之中，克里姆希尔德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
她在思索。
而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最终打开了自己的抽屉，将那一小瓶爱情药水放进了抽屉里。
要知道这里可是她的房间。
勃艮第公主的房间，平时即便是打扫，侍女们也绝对不敢翻她的东西。
更别说是动用了……
所以摆放在抽屉里应该是很安全的事情。
最终，在注视着那抽屉片刻后，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最终还是离去了。
她需要洗一个热水澡，接着换一套新衣服，最后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再安排一下接下来的日程计划。
毕竟，接下来她有好几天都不能出门。
不仅仅是为了低调，更重要的是为了思索这瓶爱情药水的使用方式。
应该怎么用？
应该用在哪？
甚至，她还得布置一套周密的方案，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将她的心上人再次约出来。
不，甚至不用约出来。
只要有机会独处就好。
‘咣当’
伴随着声响，木制的房门就这样被关上了，房间之中就此完全安静下来。
月光照耀着，透过帷幕荡漾出了瑰丽的辉光。
最终，那瑰丽而幽暗的房间之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缓缓走到了书桌的边上，接着取出了里边的药水。
“也不知道谁规定的，凡是和情欲挂钩的药水，这颜色必定泛粉，暖的妈都不认识。”
摇曳的月辉之下，幽冷的邪龙雕饰似是在嘲弄。
…………
…………
…………
…………
老霍：没想到吧！
_(:з」∠)_
不早了，各位晚安

我没有外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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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掉包
贤者霍德。
全名应当是霍德（Hod）·英格森（Ingenson）·伏尔松格（Volsung），含义是‘出身旷野的天怒战士’。
不过当然了，所谓出身旷野不过是一种比较婉转的说辞罢了。
因为那个词直接翻译一下就是：没有爸妈，孤儿。
简单来讲，霍德就是一个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人，而那个本来可以不存在的姓氏也是他加给自己自嘲用的。
至于那‘天怒’的后缀则源自他的好友齐格蒙德创立的氏族：伏尔松格一族。
但事实上，这个名字其实还有另一种解读方式。
天怒战士说白了就是诸神所重视的战士，而这个名字其实是有来源的。
齐格蒙德的父亲伏尔松格并不是一个平凡的孩子，他是诸神赐给伊尔芬部族的。
传说没有孩子的国王走到悬崖边上，天后给予了他一个苹果，他立即心领神会，与自己的妻子分食了那苹果。
紧接着，后来的国王伏尔松格便诞生了。
他的名字本身就是‘上天赐予’的意思，这象征着他的来源：诸神赐予伊尔芬（人间战神）部族的后裔。
这个名讳本来没有什么问题，而齐格蒙德也不是为了纪念什么神明的恩惠，他纯粹就是为了纪念他爹、纪念那再也无法回去的青春与童年才将氏族的名讳转变成这样。
而估计就连齐格蒙德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象征着氏族所属的后缀名与他那的那种哈批名讳结合在一起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化学反应。
诸神赐下的孤儿战士。
甚至，因为语境的不同，它还能转化成另一种含义：神族战士都是孤儿。
这似乎与某位奥丁·哈伊克·艾莫尔（Odin·harikke·enmor）先生的名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好吧，其实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冷笑话。
九界的语言就像是魔法的符文那样，在特定的语境还有行文之中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含义。
而一个人的名字自然也有着千变万化的解读方式。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他的作为与他的行为却完全相反。
霍德的名讳里有着‘战争之人’的含义，意思就是他应当纵横在战场之上、建立无上功勋，行事光明磊落。
如果是一个不知道他的具体出身秘密的人的话，在得知霍德名讳的那一刻，他绝对会认为霍德的父母……或者说为他取名的人有着这样的期待。
不说‘伏尔松格一族’这个后来才有的氏族名后缀，单单是Hod这个词就足以代表长辈的期盼。
因为依照中庭世界主流的认知，战士意味着荣誉、意味着功勋。
不过，这个男人却从来都不是这样。
他从来不喜欢正面作战，而比起那种所谓的正面对决，他更喜欢躲在幕后，藏在他人的阴影之中。
而现在自然也一样。
他布置出了一个在他看来并不算繁琐的计划，但为了确保中间不会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纰漏，他必须监督好他眼里的每一个重要环节。
而很显然，正常人用屁股都能想到克里姆希尔德背后一定站着什么人。
所以，克里姆希尔德的住处必定要监视起来的地方。
而在吃完晚餐、将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喂饱了之后，他就一个人来到这里蹲点了。
之前无论是克里姆希尔德还是洁希德都不知道，在她们在那里商议着这些阴谋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在边上旁观着。
而且，因为魔法水平根本不在同一层面上，即便是女武神洁希德都不曾察觉。
就像是她当初前往亨定一族的宫殿内部时，甚至都没有凭借那敏锐的感官察觉到某个男人在她背后杀人放火一样。
而想到这里，霍德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了一些微妙的想法。
如果他当时在洁希德那边开口说大话的时候现身的话，那么一定会发生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毕竟那个女人可是在那里大放厥词来着。
如果他出现的话，那必定会让洁希德保持高度警惕。
不说惊慌失措，但必定会打破她所营造的那种立于人上的形象，而那个时候一定会很有趣吧？
而克里姆希尔德一直以来积累并稳固的那种印象也会完全破碎。
说实话，霍德还是挺想看看那两个女人呆滞、绝望的神情的。
不过对他来讲，这只不过是只能在脑海里随便想想的东西，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做。
‘啵’
此刻，贤者打开了那个瓶盖，接着缓缓扇闻起那瓶子里的气味。
有那么一种淡淡的迷幻香气，但这种气味却不容易被人察觉到。
在确认了那瓶所谓的爱情药水的气味后，霍德的手掌轻抚着桌面，而很快，另一瓶药水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水晶瓶一模一样，至于内部则呈放着清爽的柠檬汁。
嗯，提炼过的柠檬汁，非常酸爽……
他之前看的很清楚，克里姆希尔德并没有打开瓶塞，所以她没有理由知道里边的气味。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也不可能自己作死去品尝这种神秘的药剂。
以霍德对克里姆希尔德的推测与了解，她注定会将这药剂全部给齐格飞服下，不留余地。
所以，稍稍做点伪装即可。
‘叮’
在收起了那瓶所谓的爱情药水后，贤者的手指就这么轻轻点在了水晶瓶上，内部泛黄的清爽柠檬汁很快便转化成了与爱情灵药无二的粉红色。
从外表上来看，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而克里姆希尔德本身绝对不会去尝，她更加不会让其他人去尝。
对霍德来讲，这就够了。
“这就可以了，柠檬汁的那种酸爽应该能起到一个提醒的作用。”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那样，提醒当事人自己究竟喝到了什么。
“我很期待……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将那浓缩柠檬汁依照原样放进了抽屉里后，霍德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而不久之后，克里姆希尔德便端着自己的小餐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裙，披着斗篷，而身上仍然发散着热气。
通红的肌肤上仍然沾染着水滴。
她很急躁，所以根本就没有如同以往那样好好清洗自己的身体，至于为什么，这个原因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到底该怎么用呢……”
在将餐盘摆在了书桌上后，她打开抽屉，取出了那瓶爱情药水。
没有任何异常，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五十五章:我怕黑
克里姆希尔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另一边，霍德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的庄园。
对他来讲，勃艮第王国的使者们居住的庄园就像是公共厕所一样，随意进出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了。
而后，他也没有选择去使用王城中的密道，而是在魔法的笼罩下大摇大摆的回到了他如今暂居的庄园之中。
玛尼的光辉仍然播撒着，而他的战车也已经跑完了一半的路程。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挺想休息一会儿的。”
注视着面前的三层高的楼房，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讲，这种话也只能是随便说说的而已，因为从拿到所谓的爱情药水开始，这就意味着他有很多事情要忙。
最终，霍德就此推开了房屋的大门。
厅堂内的壁炉燃烧着，提供着庞大的光源，而与此同时，整个房间之中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有人住的话，这间庞大的屋子顷刻之间就能转成恐怖片的画风。
房子大就是这一点不好……
如果住的人少、光源又不像是他所生活的现代那样充足的话，很容易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阴暗死角，而那些阴暗死角不经意之间就能引动人类心底深层的阴影。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可笑，但事实上，他本人并不喜欢那种‘阴暗’。
更不喜欢那种在光源之中晃动的阴影，因为这会让他感觉到些许不适。
只能说，从小便伴随他的那种视力障碍虽然给他带来了那种对黑暗、对视力遮蔽的那种忍耐力与适应性。
但那样的经历却不会让他对所谓的幽暗产生任何的眷恋。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
“人类果然是喜光的生物啊。”他感慨着。
在卸下了自己的甲胄、换上了一身略显宽松的服袍后，霍德就此坐在了椅子上。
壁炉的火焰静静燃烧着，它照亮了大厅的一角、照亮了墙壁上的狼头装饰。
而在此刻，他不由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的格尼塔海德的景色。
只能生活在幽暗世界之中的矮人用自己的智慧与强大的动手能力缔造出了合适他们的光辉夜空。
那人造的星辰所展露出的美景，霍德直到现在也记得起来。
或许不该说人类吧，九界中的智慧生物都是这样的，因为大部分人都需要‘光明’，他们的眼睛可以适应黑暗，但真的没必要一直生活在阴暗之中。
所谓的‘光’天生就对生物有着独特的吸引力。
想到这里，霍德下意识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深深吸了口气，略微抬头。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两个女人站在二楼的廊道那里。
不过准确来讲只有一个人站着。
黛德丽。
她站在那里，一手扶着栏杆，由上至下俯瞰着霍德。
而另一边则是坐在一块飞毯上的女王陛下。
而在此刻，霍德的眼神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他既没有盯着黛德丽、也没有看着海拉，而是盯着海拉屁股底下的那块绣着花纹的毛毯。
虽然他也不是那种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的绝对记忆能力者，但他也不会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东西视而不见。
比如说现在……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块毯子貌似是摆在房间里的？
“你们这么快就把毛毯拿出来用了？”
就在两个女人想要开口之前，霍德随口一句话突然让她们无话可说。
在黛德丽看来，这话根本没法接。
所以她很快便偏转了自己的视线。
“这和我没关系，这块毯子是她自己弄的。”
“？？？”
在看到黛德丽直接否定了这一点后，海拉女士不由张大了嘴。
她的面容上显露出那肉眼可见的疑惑与震惊。
“你让我找一块毯子……说半透明的纯屏障不好。”
这两个女人之间是不是讨论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行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最终，就在海拉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黛德丽就此打断了她。
她也没有管那幽冥女王目瞪口呆的面容，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摆在了霍德的身上。
“所以，你是一无所获么？”
也许，在相当一部分人看来，黛德丽突然问的话像是口不择言一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缘由。
不过，这只不过是一个‘推断’而已。
在黛德丽看来，霍德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浪费时间的人。
她更加知道他在做什么。
而如果他有了什么收获，他这个时候也不该优哉游哉的坐在这里，而是加快脚步、不浪费任何时间。
这是她的印象、也是她对霍德的了解。
而如果将这份猜测用在其他人身上倒没什么，但现在，她终究是失策了。
“不，收获什么的还是有的。”
说到这里，霍德直接将那瓶爱情药水取了出来。
“我正打算分析一下它的原理，只不过……”
虽然很好奇霍德拿出来的这瓶粉色的药水究竟是什么，但他的那种拉长的语调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只不过什么？”
眼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黛德丽不由开口问道。
此刻，她所见到的是贤者那无比微妙的表情。
就好像是某些难以启齿的秘密一样。
“只不过啊……”
“嗯。”
“我有点怕黑。”
“……”
然后，黛德丽没有开口回应。
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个男人，就好像是要从他的表情深处挖出点什么一样。
说白了，她根本不相信这种说法。
谁会相信一个在战场之上无敌、又在敢在大局上谋算诸神的男人怕黑呢？
这不可能的。
但是，她也没有立即反驳，就这么注视着霍德。
所以最后，一种诡异的沉默就这么蔓延开来，直到最后，海拉有些忍不住了。
“噗嗤……”
她捂着自己的嘴，看上去好像要竭力忍耐一样。
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噗，你居然怕黑。”
她笑着，看上去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能不能换个借口，这也太敷衍了吧？”
“虽然我很想说，对黑夜的恐惧其实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
他低着头，眼神从两个女人身上挪开，最终投向了桌上的那瓶药水上。
而最后，他开始把玩起了那水晶瓶。
“但果然，这个笑话听起来并不好笑吧。”
“是啊，完全不好笑，特别是在我的面前。”
最终，海拉逐渐收敛起了自己的笑意。

第五十六章:分析
一时之间，氛围好像有些不对劲。
至少在黛德丽看来是这样。
本来应该是一个连合格都算不上的冷笑话，而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只不过是令人感觉到尴尬而已。
至少黛德丽自己觉得是这样的。
她觉得霍德那种借口明显是在耍自己，说白了连用心都算不上。
因为这个原因，自认吃不了亏的黛德丽当然想要不轻不重的反击一下，而之前那种尴尬的沉默便是她的反击。
但后来的结果与她想的却有些不同。
所以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有那么一刻，哥特的公主殿下觉得自己好像被排斥在外了。
虽然她还没能完全了解现在发生的状况，但她却确认了一件事：之前霍德绝对与海拉之前绝对交流了什么。
不过他们到底交流了什么呢？
黛德丽没有办法理解这个问题。
所以此刻，她那漂亮的眉毛不自觉的挑起。
莫名的烦躁感在她的心头浮现，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排斥在外。
不过还没有等她开口问些什么，她便看到楼下的那个男人丶站了起来。
“行了，玩笑话时间到此结束。”
在黛德丽的注视之下，那个男人展露出一抹笑容。
那温和的笑容瞬间驱散了之前僵硬的氛围，好像那种冷笑话完全不存在一样。
“比起这些……两个孩子睡下了么？”
“嗯，睡下了。”
“啊！说起这个！”
就在黛德丽缓缓点头的时刻，海拉的嗓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而那嗓音实在是有些做作，一时间，黛德丽脑海中的思绪被完全打断。
公主殿下不得不承认，无论多少次，她都不能忍受所谓的布伦希尔德展露出的那种尖锐语气。
而现在，她都感觉自己快起鸡皮疙瘩了。
“你又怎么了？”她问道。
但在此刻，海拉却根本没管那强势的公主殿下。
在无视了黛德丽那没好气的询问后，她直接操控飞毯离开了二楼，接着又降临到了霍德的身边。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公主殿下内心不由一咯噔。
隐约之间，她有那么一股不妙的感觉。
而在见到海拉的那种表情后，她心底的不安逐渐转化成了现实。
“霍德啊，你知道吗？之前黛德丽抱着亚丝拉琪那孩子，想要哄那孩子睡觉，结果那孩子哭的超大声的，而连带着好不容易睡着的狄特海尔也哭起来了。”
“你住口！”
“然后啊，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只能用魔法强制让那两个孩子陷入了睡眠的状态之中。”
“你闭嘴啊！”
“你是没看到那一幕，真的是笑死我了，当亚丝拉琪不给面子、拼命在哭的时候，她的整张脸都黑下来了。”
“……”
此刻，霍德的脑袋宕机了片刻。
而事实上，这种事情应该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是带孩子而已。
说白了，在霍德不在的情况下，这两个女人分摊点工作才叫有良心。
但是，在海拉那抑扬顿挫的语气之下，这件事就成了什么羞耻的事情一样。
而黛德丽作为当事人很明显就入套了。
“总之就是那样，霍德，你真的该看看她那个时候的表情……哎哟！”
就在海拉捧着肚子大笑的时候，她的额头猝不及防的被霍德弹了一下。
一时之间，肉体的本能反应让她的眼睛里蓄起了泪花。
“你干什么啊。”
“没什么，这不过是一种很正常的状况而已，任谁要照料三个孩子都会很糟心。”
说到这里，霍德抬起头注视着那扶着围栏的黛德丽。
他笑了。
而在看到霍德那样的笑容后，黛德丽本来急躁的神情一下子缓和下来。
但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谢谢他帮自己说话？
不对……
那又应该怎么讲？
此刻，黛德丽突然发觉这种人情方面的琐碎事似乎比王国格局更难处理。
所以在最后，她只是双手抱胸。
“哼……”她冷哼一声。
不过，无论她的语气看上去有多酷，都掩盖不了她那上扬的嘴角。
而比起心情愉悦的黛德丽，海拉的内心可就没有那么愉快了。
她一开始捂着自己的额头、甚至不断揉搓，而后来，在反应过来霍德究竟在讲什么后，她的表情瞬间变化了。
女王，愤怒了！
“你说谁是孩子呢？”
“我没说谁啊。”
“你不是在说我吗？”
“没啊。”
“但你之前说三个孩子啊。”
迎着海拉那看上去激动不已的目光，霍德的表情逐渐愣了起来。
紧接着，他掰起自己的手指。
“一、二……哦，不好意思，我数学不太好。”
“？？？”
“不过，这不重要。”
“霍德！！”
“行了，这种扯皮事情就不要讲了，孩子睡下就行了，我们接下来还得研究一下这个。”
就在海拉那边快暴走的时候，霍德晃了晃手中的那瓶药水。
“这可是我们亲爱的勃艮第公主殿下最后的翻盘手段了。”
霍德毕竟还是牢牢把握住话语的主动权的，他永远把控着核心地位。
而另一边，海拉也并不是真的生气。
说是顺杆爬也好、说是一个怕寂寞的孩子抓住机会就开始咋呼也罢，总之她心底还是将这些事情摸的很清楚的。
所以在霍德强调了这一点后，幽冥的女王陛下也乖乖闭上了嘴，再也没调侃什么。
她将目光汇聚到了霍德手上的那瓶药水上。
“这玩意看上去好像有点意思啊。”
没有急着去抢霍德手里的拿瓶药水，此刻的海拉仅仅是凝视着那药水。
“说实话，这颜色看上去就不是人喝的。”
“所以说咯，也不知道谁规定的，这种药水一定是粉色的。”
“所以这是什么？”
问话的是黛德丽。
“一瓶据说能让人回心转意、将爱意倾注在当事人身上的药水，人间传说里倒是有很多关于这玩意的描述呢。”
“魔法的造物？”
“如果只是纯粹的魔法与草药堆砌的产物，我就不用拿回来研究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翻了个白眼。
“总之，根据女武神的说法，这玩意貌似是天后的造物，我就是拿回来分析一下原理的。”
当着两个女人的面，霍德将那散发着暧昧之意的水晶瓶摆在了桌上。
“所以，你们两位有什么见解么？”霍德问道。
“这药水什么味道？”
并没有正面回答霍德的那番提问，海拉反而是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但这明显是在耍宝，所以霍德并没有去看她。
他只是注视着二楼的黛德丽，而此刻，哥特公主轻盈一跃，便直接从二楼跃下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药水的具体作用，你知道么？我想所谓的女武神应该与克里姆希尔德解释过吧？”
“嗯，解释过了，那个女人说，这瓶药水似乎能让饮用者将爱意转移到赠与者的身上。”
“所以，原理呢……”
“我也想要知道。”
就这样，厅堂之中展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
而在这番对话之中，海拉觉得自己被排斥了。
此时，她先是看了一眼霍德、又看了一眼黛德丽。
“你们别无视我啊！这玩意我最有发言权了吧？”
然后，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第五十七章:你俩就这么开始了?
厅堂之中，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没有讲话。
而这结果就意味着海拉冷场了。
这种结果很显然是海拉没有办法接受的，所以她不由大喊起来。
“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刻意让我冷场吗？”
“不，并不是。”*2
就在海拉的面前，霍德与黛德丽在同一时间否认了这一点。
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如出一辙。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海拉眼眸之中的迷惑愈发严重起来。
“你们……”
她停顿了片刻。
这种停顿就像是在酝酿暴风雨一般。
“你们一定是串通好的！”
在酝酿了片刻之后，她终于将内心深处的声音喊了出来。
仔细想想，这似乎是海拉唯一能说的话了。
她的性格虽然与她的父亲洛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她却没有洛基的那种阅历。
像是洛基这样的人早已在漫长岁月之中打磨出了独属于他自己的那套行事风格，而且因为经常扮演各种不同角色的原因，垃圾话还一套一套的。
虽然霍德与洛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对话，但在唯一一次的正面对话之中，他那阴阳怪气的态度却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甚至直到现在，他还记得洛基的那种胡搅蛮缠的态度。
疯狂、戏谑，就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型角色那样，一举一动都浮夸至极、容易让人产生轻蔑的感官。
但是，在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与名讳后，霍德只会觉得一股寒意窜上大脑。
因为不管怎么样，诡计之神都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对待的人物。
但海拉就不一样……
她看上去虽然与她的父亲一样不介意自己那本应该高高在上的身份，但她却有着父亲洛基所没有的那种矜持与高傲。
硬要举个例子的话，就是那份态度。
洛基毫无疑问很了解人类，他甚至很了解人情世故。
不说对人类这个短命的种族有多喜爱吧，但他至少愿意放下巨人与神明的高傲去了解。
但海拉就不一样了。
她虽然有着大批近似扭曲的信徒，而中庭世界之中也有大量的黑巫师打着她的旗号在整活搞事，但她本人对人类这个种族却不能说有多了解。
因为在赫尔海姆之中，她没有任何可以平等对话的人。
她是幽冥的女王、她掌控着整个幽冥世界，在那里，即便是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无恶不作的罪犯都不敢乱来，因为他们知道女王陛下永远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他们。
稍有不慎就会招致他们无法想象的折磨与打击。
而最终所展露出的结果就是这样，在面对霍德和黛德丽展露出的那种同步的态度时，她连一句基本的垃圾话都喷不出。
“你们串通起来整我！”
“啊这……”
就在海拉在那边大呼小叫的时候，霍德不由与黛德丽对视了一眼。
就在那浑浊与鲜红的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他们不由一愣。
事实上，他们还真没串通什么。
一方面是没什么时间，而从另一方面讲也没什么意思。
至于之前为什么保持沉默，那是因为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在希恩达尔高峰上发生的事情。
“咳咳咳。”
就在海拉恶狠狠瞪着他们的时候，霍德不由咳嗽了起来。
“没有人比你更懂爱情药水了，我信你。”
最终，霍德略显严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大概还想说些什么，所以仔细酝酿了片刻。
不过还没有等他将酝酿好的那番言词说出口，边上的黛德丽突然轻轻哼了一声。
“哼，说白了不就是有过发情体验么？”
紧接着，海拉陷入了呆滞的状况之中。
此时的她看上去好像在认真思索究竟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但看她沉默的时间来看，估计是被黛德丽的那番话打断了思路，所以从头开始思索了。
“不是，我又没说那个！”
最终，在反应过来黛德丽究竟在说什么后，海拉迅速否定了这一点。
“那你还有其他的‘体验’？”
“这和体验什么的关系！”
眼见黛德丽又要用那张看上去冷冰冰的脸蹦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海拉马上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她瞪了一眼霍德。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
瞥了一眼气鼓鼓的女王陛下，霍德轻轻抚摸着那瑰丽的小水晶瓶。
“神力……”霍德开口说道，“除去魔法之外，这个世界上的神奇力量就只有神力了，而那是大部分凡人巫师都无法踏足的领域。”
“嗯嗯，总之比起你们来讲，在这方面我明显更有发言权吧！”
这一点倒是没说错什么。
因为无论是黛德丽还是霍德，他们都是标准的‘凡人’。
与个人实力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没有所谓的‘神力’，对神力的了解也相当有限。
而比起他们来讲，海拉可是幽冥女王。
虽然此时的她占据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但她毕竟还是那幽冥女王。
只要她想的话，她随时可以动用那份力量。
“所以，你有什么独特的见解么？”
“神力与魔法不同，魔法有痕迹可以追溯，而且可以顺着符文序列进行反制、修改，但神力不同，它没有任何痕迹可言，即便超出你们人类的常识，但只要存在便是‘合理’的。”
海拉说道。
紧接着，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袭来。
迎着海拉的视线，霍德先是沉思了片刻，紧接着，他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没了吗？”
“暂时没了。”
“哦，那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可能不知道，当初希恩达尔高峰上，你爹的火围绕在半山腰那里，烧的特别旺。”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
“事实上，我们本来还很期待你能不能说点有营养的东西出来。”
比起霍德那种保留颜面的言语，黛德丽很显然就没那么客气了。
之前海拉究竟是怎么搞她的，她就要原原本本的返还回去。
而一想到这点，黛德丽的心情都不由变得愉快了许多。
“神明所掌控的力量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如果说魔法的基础是符文的话，那么神力什么的，这种东西你有什么见解么？”
此时，黛德丽的想法很简单。
如果海拉愿意讲，那么无论是她还是霍德都能对神明掌控的那份力量有进一步的了解。
虽说不一定会完全相信海拉的话，但不管怎么样有一个思路在那里了。
而即便她不清楚这方面的事情，那她也能好好嘲弄一番，将她之前的那种羞耻感完完全全的还给她！
而另一边，霍德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个局外人一样。
怎么你俩就这么开始了？
…………
…………
…………
…………
午安_(:з」∠)_

第五十八章:所谓神力
客厅之中，一男二女就这么面面相觑。
在不长的对话之中，三个人都体会到了同一种莫名的情绪：自己被排斥了。
也因此，在这短暂的沉默之中，三人都开始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有一个必须思考的话题正摆在面前的话，他们甚至都能感觉到那种剧烈的尴尬。
特别是海拉，她的感觉尤为明显。
虽然她的性格有她父亲的影子，但这也不意味着她可以像是她的父亲那样没有下限。
更别说，现在问题已经被黛德丽抛给了她。
要么承认她对神力没有那么了解、之前说的那些全都是废话与笑话。
要么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抛开三人之间的盟约还有持续了大半个月的情谊的话，现在的确有这样一种抉择的味道。
此时，即便是海拉的大脑也不得不开始转动起来了。
她虽然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到了需要动脑的时候却也不会含糊。
也许，她在这个时候的确可以选择闭嘴，但如果她闭嘴了，这就意味着她以后再也不能随意参与这方面的话题。
因为她一旦参与，又展现出了不同于现在的‘知识储备’，这就会造成另一番信任危机。
她知道，面前的一男一女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但都是无比细心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件事情究竟重不重要？
而他们一旦了解了神力的本质，又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海拉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真是的，自己究竟在犹豫些什么呢？
难道是在眷恋手中的那份力量么？
也对，毕竟现在的她除了力量而言也一无所有了。
虽然此时的她因为占据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体，在掌控这具躯体后算是完整体验了‘生者’的生活。
她有着完整的生理循环，会饥饿、需要吃饭。
甚至在感官完全同步后会感觉到困倦。
但是，越是如此，她心底的扭曲与不安就愈发严重。
因为这身体不是她的，而她本来的身体已经与那幽冥之地合二为一，成为了亡灵的主宰。
而到了这个地步，她能在意的东西真的没有多少了。
既然无法称之为‘生’，那么对她而言，最大的胜利莫过于所谓预言的终末。
“哼……”
最终，她笑了出来。
而那笑容不免吸引了面前二人的注意力。
“见解什么的倒是没有，因为所谓的神力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东西，它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基础。”
海拉就此开口说道。
“它是终点，也是起丶点，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的东西。”
它与魔法看上去好像有着相似的表现形式，但不同的地方就在这里。
魔法本来是不该存在的超自然之物，所以当它出现的那一刻，超凡的巫师能立即察觉到问题所在。
支撑着魔法存在的东西便是那原初的符文。
但神力不一样，它更加简单、也更加纯粹。
“对神明与巨人而言，只需要他们尽力……不，准确来讲，甚至只需要一个念头，他们掌控的力量便会化作现实。”
“比如说在常识之中，火焰必须有可燃物打底才可能熊熊燃烧，但只需要你父亲施展神力，即便是毫无根基的‘野火’也能燃烧数十年。”
“嗯……”
听着霍德的那番比喻，海拉点了点头。
“但是，神力也是有来源的，我父亲成为‘野火之神’是在阿萨神族成立之后的事情了，而我的父亲，曾经并没有掌握这份力量。”
“你的父亲？”
“我不知道你对他了解多少，但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祖父母，一位是约顿海姆的雷霆巨人之王，另一位则是象征着树木与自然的巨人，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承‘火焰’的力量。”
“所以他……”
“他杀了一个巨人，吞噬了他的灵魂，也自然得到了他的力量……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世界尚未被创造的远古时代么？但我记得那个时候只有霜巨人。”
“是啊，只有霜巨人，准确来讲也只能有霜巨人，即便是如今的众神之王也能被称作‘霜巨人’。”
然后，海拉突然笑起来。
在摇曳的壁炉火光的照耀下，她的那种笑容显得有那么点渗人。
至少在霍德眼里，她并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笑容透出的只有阴森与恐怖。
“你明白了吗？”
“所谓神力，所谓自然力量源自巨人。”
霍德平静的说道。
而他的态度看上去太平淡了，一时之间，期待着他流露出其他神情的海拉不由有些失望。
“你不能惊讶一点？”
“没必要惊讶，我与神明打过交道，至少证明他们并非全知全能，也知道他们必须依赖魔法，现在知道这些也没什么。”
然后，贤者就此笑了起来。
“至于所谓的神力，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讲也不算多重要，我其实只在乎一点……”
“嗯？”
“混沌的时代之中，所谓生命的象征意义，如果说巨人始祖象征着坚不可摧的自然力量、从而衍化出了如今的神力的话，那么众神之祖呢？”
“？”
在听到了霍德的话后，海拉反而流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
“不，没什么。”
迎着海拉那不含恶意的好奇目光，霍德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只不过是我心底的一些小想法罢了。”
“什么小想法？”
“没什么，我不自觉的就代入了吟游诗人的思维而已。”
“啊？”
现在的海拉还没有办法理解霍德脑海之中翻涌着的那些思绪。
那其实是属于现代人的思绪。
因为在现代人看来，所谓的神话传说是与文化挂钩的，而文化总是会寄托人类的思念。
比如说神明……
对现代人来讲，雷神托尔不过是雷霆的象征，而维达尔则是森林的象征。
而既然所谓的‘神力’应当源于巨人，那巨人始祖尤弥尔就应当是自然力量的化身。
就这点上来思考，他的身体最终被塑造成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并额外衍生出了七个世界也不奇怪。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以这样的角度去思考，传说中的众神始祖布利还有出自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巨人尤弥尔又算什么呢？
并不是霍德不想说，而是这些问题理论上来讲不会有任何答案。
毕竟，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不可能指望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都找到理论上的对应位置。
至少在找到更多的证据之前，霍德宁愿将这种疑惑与猜测暂且存放在内心深处。
“比起这些，还是来分析一下这瓶药水吧，看看它的具体运作原理。”霍德说道。
“所以说你之前……”
“对了，海拉，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嗯？”
“神力究竟能不能对神明本身产生影响？”
“哈？”
一开始，海拉还在发愣。
但很快，她自己不由开始四处张望。
“啊这……这不重要！比起这些，我们还是来看看这瓶药水本身的功能吧，说起来这是谁做的药水来着？”
当着霍德的面，海拉拿起了桌上的药水端详起来，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发现了它有多美丽那样。
海拉明显开始转移话题了，不过没人在意这一点了。
“那首先从药水的成分开始分析？”
“可以，我这里有工坊，你们跟我来。”
看起来，今夜注定无眠。

第五十九章:舆论变换
时间过去的很快，更别说天怒之城还是一座人流量极大的城市。
而对于生活在这样的一座城市的民众来讲，每天的消息都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而民众们总是有这样一个习惯：比起自家发生的事情，他们似乎总是更在意其他王国的消息。
这实际上是刻录在骨子里的一种潜意识的习惯与认知，因为要的就是新奇。
和自家国王陛下有关的有趣绯闻？
这种事情随便聊聊就行了，不会有人深究，更不会有人抓住这个机会瞎搞什么‘创作’。
如今，齐格飞的声望正处在巅峰，大部分民众都相信着这位国王。
而因为这份信任与近似狂热的英雄崇拜氛围，即便背地里的确有着想要整活的人，他们都没有那种胆子逆流而上。
因为不说宫相哈根手下的天怒近卫军会不会敲门检查违章搭建，当地的居民要听到有人胆敢诋毁他们的国王，那怕不是抄起凳子直接砸上去。
对人民来讲，所谓的偶像、统治者好像一定是非黑即白的，而齐格飞很显然立在了巅峰之处。
所以，在来自各个王国的有趣舆论的轰炸下，那个并没有造成什么大损失、也没有人员伤亡的马车翻车事件就这么过去了。
并不是没有人讨论，只不过那热度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下去。
甚至最终，整个事件开始改头换面。
而在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后，几乎没有人再提类似‘嚣张跋扈的公主殿下刻意制造伤亡’这种事情了。
由集市区开始，新的传言开始流窜开。
“说起来，我听其他人讲了一件事，你知道么？”
“嗯？什么事？”
一开始，选购新鲜果蔬的男人还盯着那些蔬菜，但在听到老板这么说后，他不由抬起头来。
“听说我们王国内部混进了丹麦的间谍。”
“啊？”
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有些难以置信，男人似乎都遗忘了自己的目的。
此刻，他那朴实的面容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惊愕。
“间谍？”
“是的。”
看着面前那个男人的神情，卖菜的老板缓缓点头。
“我是这么听说的，据说丹麦的间谍曾经试图暗杀勃艮第的公主殿下，想要以此挑起两国争端。”
“那丹麦为什么要这么做？”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一听到面前的那个男人开口发问，卖菜老板的面容上立即浮现出了一抹悠然自得与骄傲。
这就是他们这种每天为生计奔波的平民的小乐趣了。
人天生就有优越感。
地位、财富、名望，只要有别人没有的，并且有诸如好奇、羡慕的目光，那势必会有这种满足感。
而对平民们来讲，他们没有高高在上的地位，没有随意置办产业的财富。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内心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总归是吸引到了别人的目光。
“看在你经常来光顾我的店的份上，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吧。”
说到这里，那店主就这么拿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看啊，最近丹麦的局势不容乐观，他们之前是想趁着哥特王国内乱的时候占点便宜，因此和勃艮第王国密谋联合侵占了哥特的领土。”
坐在椅子上，卖菜的老板唾沫横飞。
“但后来呢，勃艮第王国提前撤军了，留下丹麦和摄政王党派的军队，而这两支军队都被哥特的王子……啊对，现在公主殿下，总之都被公主的军队击退了。”
如果忽略他的衣着还有面容上那不可忽视的疲惫的话，估计都会觉得他是哪位宫廷里颇有见解的廷臣。
“甚至现在，摄政王的军队疲于应对东部的魔兽冲击，而龙血战士斯图达斯甚至陈兵边界、不断压迫丹麦的防线。”
嗯，至少气势上是做到了。
虽然他说的都是平民们能通过常规渠道了解的事情。
而且这些事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有那么点闲心总归能打听到。
但是，仅仅是这些事情的话，那店主似乎并没有就此满足，所以，他煞有介事的摆了摆手。
“嘿，你过来，我和你讲，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叔叔的妻子的侄子的外公的兄弟的儿子讲的，他在吉特兰德内部做生意。”
虽说那一长串的亲戚朋友关系一时之间让男人无话可说，而且就这方面来讲，可信度也大大降低。
不过最后，男人在不留痕迹的皱眉后仍然表现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吉特兰德那边怎么了？”
那好奇的模样自然是满足了他内心的优越感。
且不说可信度究竟是真是假，但对方那出神的模样的确让他相当满足。
“如今为哥特的公主殿下效力的龙血勇士斯图达斯毕竟是吉特兰德的王子，而且如今代替哥特的公主殿下镇守贝安城的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也是吉特兰德的王族，因为这个原因，吉特兰德王国与哥特王国之间可是有着不错的关系啊。”
“那你是说，吉特兰德王国准备进攻丹麦了？”
“这我可不知道，但据说他们的确有这方面的意向，但也只是据说……不过丹麦王国最近绝对不好过就是了，但勃艮第王国不一样啊，他们派遣出王国中最为美貌的公主，你觉得勃艮第的国王会没有这方面的考量么？”
“联姻结盟么？”
“对，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啊。”
此刻，那卖菜的老板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我们尼德兰王国如今与哥特王国有着坚不可摧的盟约，吉特兰德王国又与我们有着不错的贸易，而如果我们一旦陈兵边境、对丹麦王国施压，那么那个王国恐怕就原地爆炸了啊。”
“但是，这不至于吧？”
在听到老板那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后，买菜的男人不由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记得，丹麦的王后可是陛下的母亲，这……不至于吧？”
“哈？这血缘关系又有什么用？”
在听到那个男人一脸困惑的模样后，老板迅速摆了摆手。
“王后希奥蒂斯，她有尽到过任何的抚养责任么？”
“啊这……”
“任谁都知道，我们的国王陛下是由贤者以及一个铁匠一手带大的，还是在这天怒之城中长大的，那王后在丹麦享福，但我们的陛下可是吃尽了苦头啊！”
“这我也知道，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的，我们国王又不亏欠丹麦什么，倒是有这么一则消息，说是丹麦现在的国王，他曾经派兵追杀过襁褓中的陛下，还是贤者阁下一手保护下来的呢，你说那丹麦王后是否对此知情？”
“啊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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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结束_(:з」∠)_

第六十章:今天的贤者家也很和平
吵杂的集市之中，男人如同寻常百姓那样采购食材、又买了一点日常用品。
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毕竟以他那朴实的穿衣打扮，大部分人都默认他是城内某些富贵人家的家奴亦或是长工一类的人物。
侍女出门采购食材什么的，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吟游诗人们的故事里才能出现了。
男性天生就比女性力气大，自然更适合做跑腿的活。
而在买完了日常所需的一切后，男人便拎着大袋小贷的东西走进了内城之中。
恐怕不会有人想到，那个面貌平平无奇的男人便是曾经随手搅动中庭风云的贤者。
贤者出门买菜？
开什么玩笑！
但事实上就是这样，霍德一直以来都神出鬼没，但神出鬼没也是要吃饭的。
最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一直在天怒之城中过着平静的日常生活。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放下了自己的一切。
在海拉忙着重新学走路、控制下半身肌肉的这段时间，霍德一直观察着这座新生的城市。
而不得不说，齐格飞与哈根做的都很好。
前者完美履行了一个国王应该做的事情。
他或许不是最智慧的国王，但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谨言慎行、只掌控大事，其他的那些事则交给了其他合适的人。
整个宫廷有条不紊的运转，虽然不是没有问题，但那些小问题可以慢慢改。
至于哈根，他更是完美履行了一个宫相的职责，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逾越自己的身份，只做宫相应该做的事情。
以他的身份，最多也就是为齐格飞出谋划策，在某些事情上提供一点建议。
仅仅是建议……
来自特隆页的哈根很在乎自己如今的身份与地位，更在乎给予了自己这一人之下的崇高地位的齐格飞。
所以，他从来不擅自决定做些什么。
而且，抛开宫相的职责，他私底下与齐格飞的关系也很好，空闲时间也会留在宫殿里与自己效忠的国王陛下一同进餐。
总之，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运转。
包括整个尼德兰的国策与民间的舆论引导都做得很好。
一个月的时间，勃艮第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已经逐渐走出了舆论的漩涡中心。
一场‘车祸’被策划成了一场‘谋杀’，而矛头则直接对向了邻国的丹麦。
“我们尼德兰从不亏欠丹麦，也没必要讨好他们，而丹麦的那些小人自然要想尽办法对尼德兰下手，拖住尼德兰的脚步，只要尼德兰和勃艮第发生矛盾并开战，那就能极大缓解丹麦本身的压力。”
此刻，霍德的耳边仍然能徘徊起那卖菜老板义愤填膺的声音。
“那些家伙太阴险了，从几十年前开始就一直觊觎着尼德兰的土地，真不是东西！”
而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都不由上扬起来。
如今，整座天怒之城都出现了这样的声音，而伴随着来往的商队，这种声音很快便会扩散到全国各地。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在道德层面指责齐格飞了，即便现在尼德兰陈兵边界、与哥特联手向丹麦施压都没有人敢说什么。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齐格飞可还有一面可以拿出来用的旗帜：复仇。
毕竟在几十年前，丹麦打秋风的事情可是实打实的。
当亨定一族的莱格尼进军尼德兰的时候，丹麦也闯进了尼德兰的领土，甚至到后来，他就比亨定一族的军队慢那么一点就抵达了王城下，前后不过数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你要说这是来旅游逛街的，那才是开玩笑。
“这样一来，不说天衣无缝，但也没有人能挑出其中的漏洞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现在的他正站在居民区的街道之上。
这里比起吵杂的商业区集市要更加安静，而更重要的是，以他这里的视角，他能清楚的看到宏伟的宫殿，而宫殿不远处便是王族陵墓的入口。
至于宫殿边上则是天怒近卫军的军营。
就这么注视着那座宫殿，霍德看了许久。
而最终，他拐了个弯，直接去往自己如今居住的独栋小楼中去。
他现在的心情很愉快、没由来的愉快。
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心惬意多久，那突然传来嚎叫迅速打破了他那美好的心情。
那凄厉的声音来自楼内，但它却仿佛能直击人的内心那样。
不需要见到内部的环境，只需要听到这声音就能想象出内部的凄惨。
这发出声音的女孩究竟是在经历什么样的折磨？
当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但事实上，霍德用屁股想都知道，海拉这声音明显夸张了。
一开始听或许还真的会觉得出了什么事，但一个月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听习惯了。
连带着，他也习惯了那种头脑发胀的感觉。
有些苦恼，这是真的，但与此同时，当回到住处时就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这种感觉其实还是很棒的。
至少对他来讲，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屋子空荡荡。
无论里边是谁、无论他们之间的盟友关系又是否牢固，但至少现在，他们正和平相处着。
最终，霍德推开了大门，而映入眼帘的厅堂之中，他便看到了海拉。
她正坐在椅子上，双手被绑了起来，而白皙的双腿则被黛德丽按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松手！疼死我了！别这么按啊！！”
那音量无比尖锐，甚至有那么一种抵达了兵器境界的感觉。
至于原因，这当然是因为黛德丽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正在挤压她的小腿肌肉。
“你小点力行不行？”
“不行，你不疼，怎么能记住小腿的感觉？”
然后，她又狠狠按了下去。
“别别别！我的腿！”
“你又没办法站立运动，一直以来都坐着，腿当然会出问题了。”
还没有等海拉叫出声来，霍德便开口说道。
此时，他已经将买回来的菜随意摆在了桌上。
“腿我可以用魔法来舒缓，但这……啊啊啊啊！”
“你还是好好找一下小腿的感觉吧，大腿找回来了，小腿应该不难。”
看着海拉那几乎扭曲的面容，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黛德丽。
“孩子呢？”
“睡着呢，我开了隔音结界，吵不到他们。”
在霍德的面前，她无意识的便撩起了自己额前的银白色刘海。
“不过，现在也该是吃饭的时间点了，他们应该饿了。”她说道，“我觉得再过一段时间，亚丝拉琪那孩子就该醒了，她饿的比较快。”
“嗯，那我去做饭，你们稍微等等吧，我去把两个孩子吃的做好。”
“今天吃什……”
“别乱动！”
对黛德丽来讲，对海拉的小腿挤压、按摩也是一个力气活。
至少对她来讲，海拉那种痛呼是最好的回报了。
“啊啊啊啊啊啊！”
嗯，今天的贤者家也是一如既往的和平。
“今天吃什么？”
“随便吃点吧，我随便买的。”

第六十一章:我渴求的生活
霍德是一个很节俭的人。
在现代社会就是这样，而这种习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改变，他的身上其实有很浓重的平民市井气息。
不过也正是这种从小养成的生活习惯，让他轻易的就能与那些商贩打交道，所以即便他伪装成普通人也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大概就连黛德丽都不会想到，他上午外出这么久，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和商贩们讨价还价、讲交情上边了。
这种事情在高贵的公主殿下与伟大的幽冥女王看来估计是浪费时间，但对霍德自己来讲却是一次小小的胜利。
对他来讲，不管钱有多少，但他终归是省了一点下来。
不通过魔法，只是通过纯粹的挑挑拣拣还有言语沟通。
不过，估计说出去都不会相信吧，那个令无数王国都心生畏惧的男人最满足的事情就是用不高的花销做了一桌菜。
没有什么挥斥方遒、也不用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事情。
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每天的生活还有眼前的酱汁。
此刻，在整个厨房都运作起来的时候，霍德用小勺子沾了一点调好的酱汁尝了尝。
味道恰好适中，可以解腻的同时却又不会喧宾夺主。
更重要的是，它能为烤肉一类的肉制品增添别样的风味。
“这样就差不多了。”霍德低声说道。
在调好了酱汁后，他又回过身看了一眼油锅。
沸腾的油锅里，裹上蛋液和面包糠的猪肋排已经飘散出了一阵令人馋涎欲滴的肉香，看起来已经完成了定型，而颜色正逐渐趋向于金黄。
而在将那炸猪排翻了个面后，霍德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的烤箱，里边正烘烤着面包酥。
另外还有两口小锅、一口大锅。
两口小锅里正煮着鳕鱼与土豆，它们等会儿要被混在一起做成鳕鱼浓汤。
至于大锅之中则炖煮着清淡的蔬菜汤，这些蔬菜汤的一部分要与蛋黄混在一起，搅拌成婴儿辅食。
现在好像暂时没有他要做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不由后退了那么两步。
在门口那个位置，他一眼就能将运作着的厨房收在眼底。
一切都有条不紊，只有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之中蔓延。
虽然因为肉类那霸道的香味占据了主流，但其中混杂着的新鲜蔬菜的清香总能让他感觉到心旷神怡。
“呼……”
呼吸着这样的味道，霍德就此闭上了眼睛。
不过还没过多久，他便被‘打扰’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满足？”
“嗯？”
当霍德回过头去的时候，见到的是一身黑裙的黛德丽。
黛德丽自己的品味似乎就是这样，至少霍德没见过她穿浅色的衣服，一直都是以深色、暗色为主。
但却很漂亮。
因为暗色调的衣物恰好能衬托出那裸露出来的白色肌肤。
结合那白色的发丝还有血红的眼睛，总有那么一种病态的苍白柔弱感。
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的话倒没什么，但关键是霍德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也明白她的真正力量。
柔弱？
她可是能与巨人角力的狠人啊。
在见到黛德丽的那一刻，霍德心底不自觉的便浮现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过很快，他便将这些想法压了下去。
“你指什么？”他问道。
“我说你，之前看上去好像很满足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是……”
说到这里，黛德丽不由停顿了片刻。
因为她正在努力思索合适的词汇。
“就像是……甘于平凡？你好像很热衷于这种日常的琐碎小事。”
“啊，对，你说的没错。”
“呃……”
因为霍德回答的实在是太快了，再加上没有任何犹豫，所以黛德丽不由愣在了原地。
“这种事情很奇怪么？”
“是……”
迎着霍德那温和的神情，黛德丽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但是，她却不希望面前的这个男人误会什么，所以又赶忙补充了一句：
“我见过的人里，很少会有人像你一样。”
“几乎所有人都在想着往上爬是吧。”
“是的，而且没有人会甘于平凡。”
“很正常，甘于平凡的人是根本不会来找你的，你毕竟是伟大的哥特王族，估计也就是斯图达斯那样的人对名誉什么的没有那么看重吧。”
赫梅·斯图达斯
曾经在北方半岛斩杀了为祸一方的火龙的战士，他并不是因为什么名誉亦或是财富投靠当时的王子殿下的。
硬要讲的话，当时的他是心血来潮想要试试自己的武艺与当世成名的英雄相差多远，所以兴冲冲的前去挑战王子殿下，最终被正面击败。
而因为这一败，让他看清楚了自己当时的极限，所以选择留在哥特。
比起像是圣剑勇士威提格那样的人，斯图达斯就表现上来讲无疑更加纯粹。
但是……
“不过，斯图达斯却也不是什么会处理这种琐碎事情的人，他甚至连我赐予他的领地都不想管，而他就表现上来讲更贴近一般的战士。”
“整个中庭世界的风气都是尚武的，而战士不是武痴就是求名求利，更何况都是年轻人。”
“年轻人……”
此刻，黛德丽不由呢喃自语。
事实上，在霍德无意间提到这一点后，她也才想起来，面前那个看上去与正常人无二的男人其实算不得年轻了。
虽然岁月不曾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什么痕迹，但他的确是一名年长者。
但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好像与阅历、年岁什么的没有什么关系？
“有些人即便年迈，也会无耻到争权夺利、甚至不惜与昔日的兄弟反目成仇，而像是你这样的人，即便是年轻的时候也不曾渴求过什么名利吧？”
“谁不渴求名利呢？即便是我也一样，我同样爱财、也曾经想过要成为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但你……”
“但我比较懒，我发觉那些事情太累了，不如游历世界、四处逍遥来的自在。”
听到霍德的话后，黛德丽不由莞尔。
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真是有趣的说法。”
“嗯，还行吧，我其实挺懒的，我不喜欢做家务、更不喜欢做饭，但看到干净的房间和喷香的美食，那种成就感还是有的。”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停顿了下来。
他抬起头，目光扫视着厨房里的烤箱、锅子。
“我其实想要的东西并不多，黛德丽。”
他奢求的东西从来不多，而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我只想逍遥散漫的度过每一天，我愿意去思考的问题只有每日的一日三餐还有旅行计划，最后，有这样一处歇息的地方就好。”
注视着霍德的面容，黛德丽略微张嘴。
此刻，她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种莫名的冲动，她想要说些话。
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你完全可以在这里休息，约顿海姆那里可以交给我。”
“不用，对我来讲，多跑一个地方也没所谓。”
“但是……”
“既然来厨房了，帮我个忙吧。”
霍德微微一笑。
“啊，嗯，想让我做什么？”
“鳕鱼肉快好了，这是来自冰岛的鳕鱼，你拿叉子将鳕鱼肉碾碎，土豆也切块，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第六十二章:日常总是短暂的
人是一种喜欢享受的生物。
而且这种欲求很难被完全满足，他们总是会想方设法、大费周章的去做点事情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渴望。
比如说食物……
海边的人总将山野之物视作美味，而生活在平原上的人又将深海之物当成珍馐。
而因为这样的心理，当人们看到不合时宜、不符合地点的食物时总会流露出一种惊讶的心理。
即便是黛德丽也不例外。
“鳕鱼啊……”
轻轻掀开了锅盖，黛德丽注视着那已经被白水煮透了的雪白鱼肉。
“天怒城里还能买到冰岛产的鳕鱼吗？”
“可以提前预定。”
“预定？”
“算是商业贸易的一环吧，普通平民对吃食虽然有讲究，但还没到矫情的地步，但宫廷内部的那些人就不一样了，因为有钱、有地位，所以他们总想吃点‘不合时宜’的东西，而冰岛鳕鱼就成了商业贸易的一环了。”
“哦……”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黛德丽反正就是这么回应了一句。
而与此同时，她用漏勺将鳕鱼肉捞了出来，接着摆在了碗里，拿起两个叉子轻轻叉了下去。
很嫩……
“完全捣碎么？”
“嗯，捣碎，你拿两把叉子吧。”
瞥了一眼黛德丽那略显生疏的动作后，霍德开口说道。
而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又顺着自己之前的话题讲了下去。
“反正总之就是这么回事，阿姆斯特尔海港那里，有着发达的商业与渔业，所以一般来讲都是在预定之后，由专人从莱茵河顺流而下抵达莱茵渡口与废城，接着顺着修好的大路，一路送达天怒城中。”
“这……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浪费？”
虽然同样是出生富贵之人，甚至可以说是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但黛德丽很显然不是那种喜欢铺张浪费的人。
能一个人外出游历，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是那种喜欢铺张浪费、会乱来的人物。
而对于她下意识的那番言词，霍德也给予了认同。
“嗯，事实上的确挺浪费的。”
没必要否认。
站在个人的角度上来讲，浪费这个词肯定是跑不掉的。
因为鳕鱼本来就不是什么必要的食物，口感虽然鲜嫩，但也不至于一定要吃。
“比起运输鳕鱼，完全可以到海边去吃。”
“说的没错，但事实上站在广义的角度上来讲，这份看上去铺张浪费的‘运输’还是养活了不少平民的。”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下来。
“我也没有探讨这方面内容的意向，总之鳕鱼你吃不吃？”
“吃。”
“那不就结了，捣碎了鳕鱼后把蒸熟了的土豆切块。”
“好。”
说话之余，霍德已经烧热了一口锅，接着又倒入了黄油。
在高温之下，黄油逐渐融解下来，而后，霍德又将准备好的洋葱碎末倒了进去。
在黄油的热烘下，洋葱逐渐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颜色。
那种‘滋啦啦’的声音一瞬间盖过了其他的声响。
“有时候做饭的时候，我觉得这种声音挺好听的。”
“我也这么觉得……”
黛德丽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此时，不说其他，她感觉相当放松。
这一个月的时间都是这样，虽然为了安全问题，她都没有离开过这被魔法保护起来的小楼还有外部的庭院。
但是，那种生活在城市之中的惬意与舒适感却是以前不曾拥有的。
因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就好像将所有的一切交给了面前这个她所信任的男人一样。
而她每天的工作……
“呃。”
本来，黛德丽的心情还是相当愉快的，但一旦想到自己在这里的所谓‘工作’，那就真的高兴不起来了。
毕竟正如同霍德之前调侃的那样，那可是照顾三个孩子的活。
更何况海拉还是一个大号熊孩子。
光是听她长啸的声音，黛德丽都觉得自己头大。
“午餐吃什么！午餐吃什么！”
看吧，一旦想到海拉，黛德丽的脑海之中便不由自主浮现出了海拉的声音。
这甚至将她本来的好心情完全破坏殆尽。
“我怎么就突然听到那家伙的声音了呢。”
“午餐吃什么！午餐吃什么！”
“因为她就在我们身后。”霍德低声说道。
但是，虽然他口头上的确是这么说的，但霍德很显然没有回头的意思。
而霍德都不回头，黛德丽当然不会去搭理那个有事没事就喜欢整活的女人。
所以，两个人极有默契的干活。
黛德丽依旧处理着砧板上的土豆，而霍德则尝了一口蔬菜汤。
“嗯，可以了，再煮一会儿。”
言语之间，他又起了一口锅、倒水后开始煮鸡蛋。
所有的动作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但在某些人眼里，这对配合默契的男女犯了一个根本上的错误。
“所——以——说——啊！”
见到这两个人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向，海拉不由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我都问了，午餐吃什么啊！”
“自己看呗，就是平常吃的那些。”
“哦~”
然后，霍德一个回应就将她对付过去了。
这也不是说贤者完全能在气势上压制那幽冥女王。
毕竟就身份地位还有种族层面上来讲，海拉才是这里最大的。
但她之前的那副作态也不为其他，只不过是希望有人能回应她而已，而一旦回应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目的一旦达到，就没有继续作妖的理由了。
“出去等着吧，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亚丝拉琪已经叫起来了……”
“她只不过是醒了，难受而已，我又不是第一次喂她，她什么时候该吃饭我还是清楚的。”
不知不觉之中，贤者临时居住的三层小楼又传出了略显吵杂的声音。
而且，一般人或许很难想象，三个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人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富豪。
他们都是巫师。
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种阴沉，也没有什么发散着诡异气息的大锅与阴冷的各种巫术，更没有隐居在深山老林。
巫师也是普通人罢了，即便学习了魔法，但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愿望与七情六欲。
人类是这样。
巨人是这样。
神明当然也是这样。
“好了，开饭了，我去喂孩子，你们先吃吧。”
而后，霍德端着调制好的婴儿食品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过，就在他走到窗户那里的时候，却看到了庄园之外的人影。
“来了么……”
…………
…………
…………
…………
明天葬礼，先休息了

第六十三章:克里姆希尔德的动作
贤者回到天怒城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他本人也没有遮掩自己行踪的意向，所以不少人都知道传说中的贤者已经回到了天怒城中。
平民或许因为消息传递速度的问题不怎么清楚这方面的事情，但宫廷中的大部分人却是知晓的。
但是，即便过去了一个月，却没有人过来打扰年迈的贤者那如同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当然了，说好听点是没有打扰，但换个说法那就是从来没有登门拜访的意思。
霍德曾经把控王国中枢、一举一动都能在尼德兰王国中引起重量级的地震，这没错。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而对他们来讲，只要稍稍细心一点就能发现，从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归来的那一刻开始，贤者便没有扮演过什么明面上的角色。
甚至，他担当的就是一个‘传承者’的角色，甚至将齐格蒙德遗留下来的宝藏交到了齐格飞的手中，自己分文不留。
权力？
他没有沾手过，最多就是客串一下齐格飞手下的廷臣，帮忙做点活。
齐格飞的权力班底打从完成雏形与框架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贤者的位置。
讨好贤者有什么好处么？
明面上是没有的。
因为就如今而言，依旧混迹于宫廷之中的人分三种。
第一种是特隆页的哈根。
深受信赖、掌管近卫军的同时又能染指宫廷政略，甚至知晓王族秘辛。
第二种则是想要回报齐格飞的恩情的。
因为没有那万军之主齐格飞，他们根本没有资格站在那里、以开国功臣的身份完成了本质上的飞跃。
他们本身对权力没有过多的渴求，只不过是希望一展自己所学，获得应有的荣光与地位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对这样的人来讲，做一个闲散领主是最好的，有荣誉、又有地位，甚至有权力。
但众所周知，尼德兰的领主很少，而万军之主亲手册封的那几个领主还没有什么政治层面上的实权。
甚至，他们的兵权也并非来自领主这个职位，而是其他的军队中的职称。
至于尼德兰王国的军队，最高领导者则是如今的万军之主，也就是齐格飞。
国王有权利调动任何一支军队，而且无需与自己的廷臣、宫相商量。
事实上，这种制度是存在显而易见的弊端的，因为它完全建立在齐格飞一人决断上。
但对现在的尼德兰、甚至是对霍德他们要做的那些事来讲，这种制度反而是最优越的。
下一代的事情归下一代，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一代人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事情了结！
因为这种原因，尼德兰境内的领主很少，而且大多都是象征意义。
剩下的那些人论军功也根本比不过最初投效的哈根、赫华勒还有哈尔夫他们。
所以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留在宫殿内，想要为那年轻的国王陛下尽一份力。
这是他们的初心。
但初心却是很容易被外在的富贵还有手中把控着的权力腐蚀的。
所谓的权力有着甜美的诱惑力，即便是亲兄弟都能因为这个东西闹翻、甚至相互残杀，更别说所谓的恩惠终究有消失殆尽的一天。
而在报恩之心消耗殆尽后，这些曾经有着拳拳赤子之心的年轻人便会转化成第三种人。
渴求权力……
他们或许没有那个胆子敢造反、亦或是在万军之主的眼皮底子下整出一些肮脏不堪的下作事，但他们终归是要在规则内尽自己所能。
所谓拉帮结派什么的一定是避免不了的，即便是齐格飞自己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宫廷一定干干净净。
毕竟他与其他国王不同。
其他国王可以将权力完全分发下去，只把控属于自己的领地，这样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宫廷内部的清澈，至少没有那么复杂。
但齐格飞不同。
他的宫廷是整个尼德兰的权力中心，其中甚至涉及到了整个王国的军权、政权，甚至有着各地行政的最高长官的任免权。
所以，其中必定更为复杂，即便齐格飞是开国君主也无法避免人心方面的问题。
而对这些削尖了脑袋都要往上爬的人来讲，他们的眼里只有各种利益。
而贤者已经摆出了一副远离朝堂的姿态，说白了就是不愿意掺和到年轻一辈的朝堂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都不会擅自来拜访‘隐居’的贤者。
不过这究竟是因为惧怕着贤者巫师的身份，还是因为觉得贤者身上没有宫廷利益的价值什么的，这一点就看他们本人的看法了。
反正这与霍德没什么关系。
对他来讲，重要的是那些家伙没有来打扰过他，这就够了。
而在如今的尼德兰，能来找他的人真的没几个了，而此刻，站在门口的那个人便是哈根。
特隆页的哈根……
可能没有人想得到，在宫廷内搅动王国风云的位高权重者在这个时候会不安的站在他的庄园的门口。
不过他的这种不安其实也是正常的。
因为他同样是一个巫师。
虽说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忙于宫廷政务，所以疏于魔法的锻炼，但他仍然能感受到结界发散出的强大的力量。
虽说这魔法的力量并不如那笼罩了整个宫殿的符文结界，但足以让他感觉到心惊。
甚至在此刻，哈根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如果自己贸然进入这庄园之中就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有这样的感觉，因为这是魔法造诣层面的压制。
在那贤者的面前，他那屡次帮助他脱险的所谓魔法造诣就像是孩童手中的玩具那样可笑。
“好吧，看来我不能一直站在这里了。”
注意到哈根那愈发变得不安的神情，霍德不由苦笑了一声。
他必须出去一趟。
哈根或许会因为自身的无力感停留在原地，但保不准呢？
或许是因为信任？
又或许是因为怀疑？
前者是觉得霍德绝对不会害他们，也认为那贤者绝对不会在自己的庄园中设防，所以会大大咧咧的直接走进来。
至于后者，或许是怀疑贤者在谋划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吧，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小就是了。
但不管怎么样……
“我出去一趟。”霍德开口说道。
在他下楼的时候，海拉与黛德丽都没有进餐的意向。
不过准确来说，是黛德丽没有进餐的想法。
海拉数次朝着炸猪排伸出了自己罪恶的刀叉，但很快便被黛德丽镇压了下去。
而在见到这个小细节后，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没必要，黛德丽，不用等我，你们吃就是了，我等会儿还要喂孩子呢。”
此刻，霍德已经大致猜到了哈根来到庄园前的理由。
因为除了那件事以外，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贤者阁下！”
最后，在见到了霍德后，哈根终于松了口气。
“克里姆希尔德，那个女人有了新的要求。”
“她说什么？”
“她要离开尼德兰，回到勃艮第。”
“哦豁，这理由倒是不错，所以接下来就是送行的宴会了吧？”
“是的。”
迎着贤者的视线，哈根缓缓点头。
终于到这一步了啊……
…………
…………
…………
…………
抱歉，更新晚了，因为葬礼，比较忙。
下一更稍后……

第六十四章:送别宴会
勃艮第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吉比多蒂尔，从她居住在天怒之城的那一天开始算起也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六十多日的时光之中，她体会到了不同于自己的祖国勃艮第的风土人情，也成功完成了兄长交托的外交任务。
不谈人情方面的事情，克里姆希尔德与她带来的那些使者、廷臣成功与勃艮第王国缔结了友好条约，还有贸易优惠的协约。
最重要的是，万军之主齐格飞向公主殿下允诺会协调他们与哥特王国之间的关系。
不过说实话，这份承诺其实并不重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齐格飞并不是那种耿直到没脑子的人。
她们数次提起有关哥特王国的话题并不是要他的承诺，而是要试探出他的态度。
而万军之主表现出的态度则很令人满意——他并不完全信任哥特，也不觉得自己与那位披露了女儿身的公主殿下之间没有矛盾。
而这种态度就够了。
这说明齐格飞也是一个聪明人。
只要他本人有这方面的认知，就不会放任他手下的宫相‘公报私仇’。
在勃艮第的使者们看来，聪慧的齐格飞一定能意识到如今的中庭格局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哥特、丹麦、勃艮第、尼德兰。
不谈北方半岛，单单是这几个王国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哥特公主的势力正与丹麦酣战、摄政王的势力又要抵御东部魔兽的冲击，而那强大又残暴的狄特里希如果将视线投向了勃艮第的话，齐格飞一定会出面调解。
因为一旦勃艮第王国衰落、甚至灭亡，那新生的狼势必要与受伤的鹰之间展开殊死搏杀。
毕竟，在他们看来，哥特王国可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
那所谓的盟约对哥特王国可并不公平，那是强势的狄特里希强行啃下来的土地，是她自己扩展出来的地盘。
狄特里希对外的表现就是强势、不讲道理，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
所以到头来势必会有一场斗争，而那是齐格飞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漩涡。
受伤的哥特或许没办法击败尼德兰，而齐格飞也势必会获得最终的胜利，但按照常规角度上思考，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战争后，他们便会直接对上来自东部的‘神之鞭’。
不同于‘伏尔松格一族’这种血脉稀薄的家伙。
埃策尔……
那传说中饲养了大量魔兽并组建军团的男人正在虎视眈眈。
谁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而他对尼德兰表现出的也并不是什么纯粹的善意。
匈兰与尼德兰虽不接壤，但也不是没有摩擦。
总之，对勃艮第的使者们来讲，他们只要试探出齐格飞是否有这方面的眼光就行了。
而最终，克里姆希尔德的任务也圆满完成。
作为一国公主，她更加不可能在其他王国的王城久居，更何况那还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国王，为了王族的声誉，没有理由停留的她也必须尽早离去才行。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总之克里姆希尔德对外的确是使用这样的理由。
而为了送别即将远行的公主殿下，国王陛下特地召开了一场宴会。
而宴会召开的地点则选在了宫殿之中。
…………
此刻，在宫殿之中，美味佳肴已经被摆上了各自的桌子。
尼德兰的廷臣与勃艮第的使者相互碰杯，看上去好像亲如一家。
但他们心底到底有多少想法，那就知道他们自己知道了。
他们终究效忠于不同的势力，也理所当然的应该为自己所效忠的主君谋划、考虑。
当然了，事实上身为这些使者的领头羊，克里姆希尔德也应该有着类似的想法。
不过现在，她全然不想思考这方面的事情。
此刻，在啜饮着清甜的果酒时，她的目光时不时的瞥向那尼德兰的王座。
在那里，披着华贵长袍的英俊国王正注视着所有人。
他的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看上去好像相当满足。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是他亲手建立起来的王国，而宴会的热闹也意味着王国的富足。
作为亲手缔造这一切的国王，他不满足才不正常吧。
而这便是她所爱的那个男人。
在克里姆希尔德的眼里，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充斥着独特的魅力。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便那么觉得。
而且他比她梦里的样子更加英俊、身形也更加高大伟岸。
越是相处、她便觉得那种魅力更加深入骨髓，让她不可自拔。
他简直是全天下少女的梦中情人，身上没有任何缺点可言！
克里姆希尔德是这么认为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件珍宝，而他那拒绝的态度则让她无比焦躁。
所以最终，她才会踏出这样一步。
想到这里，克里姆希尔德的手下意识摸在了手边的小酒瓶上。
而在此时，齐格飞的目光却突然掠下。
他看向了克里姆希尔德！
那突如其来的视线让公主殿下感觉到有些惶恐不安。
她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是，她却不能将那种不安显露在面容上。
所以，她不由莞尔一笑。
但还没有等她说些什么，年轻的国王陛下却开口询问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蜜酒？”
“对，没错，这的确是蜜酒，而且是我亲手酿造的。”她说道。
此刻，美丽的公主殿下面容上写满了骄傲。
她的确会酿酒。
虽然这并不是王族教育的一环，但小的时候总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前后花了我不少时间。”
“一个月？”
“自然是这样。”
面对齐格飞的问题，克里姆希尔德没有任何的停顿，算得上对答如流。
而在略微犹豫了片刻后，她最终完全鼓起了勇气。
“而且，这蜜酒也是为伟大的您准备的，”
就在克里姆希尔德的声音回荡在宫殿中的时刻，周边那热闹的氛围不由为之一顿。
而在此刻，廷臣们都将目光投到了克里姆希尔德手中的那个小瓶子上。
然后，他们笑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在送别宴会上必备的仪式而已。
特别是对两个王国来讲，这尤为重要。
“为了友谊与和平！”
见到周围人都有这方面的意向后，哈根首先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他是宫相，所以他有必要提前表态。
“为了友谊与和平！”
此刻，宴会上的其他人也纷纷举杯。
顿时，热情洋溢的氛围又一次荡漾开来，诗人们的乐曲也变得愈发欢快。
…………
…………
…………
…………
维京人的蜂蜜酒会上经常由女人出面斟酒，因为他们认为女性能安抚男性的暴躁，使得对话顺利继续。
而蜜酒同时象征着口才，也因此，喝下蜜酒也有着‘被说服’的含义。
在外交场合下喝下蜜酒意味着接受他们的协约与要求，缔结盟约什么的，而且这个过程一定不能中断，要豪饮。
传说这是致敬托尔豪饮大海的故事……
但也有其他说法
另外，蜜酒在北欧文化中象征着和平，也意味着不再动用武力，保持和平、维护友谊。
但有必要注意一点，在固定场合下，如果是国王给予的蜜酒，饮下意味着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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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晚安

第六十五章:饮酒
宫殿之中，诗人们演奏着欢快的乐曲，中央的火焰炙烤着肥美的牧牛，这肉香不仅能激发食欲，还能让宴会的氛围更上一层。
如果这里是勇士们的宴会的话，这个时候保不准会有喝醉的家伙开始跟着乐曲、敞开自己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开始高歌了。
不过这里并没有。
这是送别宴会。
虽然齐格飞的那些廷臣看上去与勃艮第的使者们其乐融融，但毕竟有着不可跨越的隔阂。
势力、阵营……
不管怎么样，王国之间的差别是不容忽视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往往最为注重的便是自己的颜面。
王国的尊严、他们自身的自尊，这些东西成了束缚着他们的枷锁，让他们没办法褪去那礼貌的外壳。
不过，这些却并不妨碍他们在这个时候流露出完全相同的神情。
那是一种混杂着喜悦、好奇等等一系列复杂感情的笑容。
这就像是在看一出复杂的爱情戏剧那样，如今似乎到了最后一步。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多亏了之前发散着的流言蜚语。
宫廷内的人还有勃艮第王国的使者经常能听到民间的流言，但能近距离接触到国王陛下还有公主殿下的他们却明白民间说的那些都是扯淡。
齐格飞从来都没有倾心于勃艮第那美丽的公主殿下，他看上去并不是一个会为美丽的容颜而动摇的人。
这一点了解他的人都能明白，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动摇尼德兰的利益。
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们对此进行畅想。
而到了最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自己那窃窃私语的声音。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国王陛下已经从自己的王座上走了下来。
他虽然年轻，但却高大英俊。
虽然不曾如同他的父亲那样蓄起长长的胡须，但那强壮挺拔的身姿无一不令人感觉到威严。
他是在笑着，温和的笑着。
但那种温和却不像是平等交流的朋友。
那笑意更像是上位者所展露出的友好态度，是一抹‘恩惠’。
不过，这终究只是那些勃艮第使者、还有一些并没有深入了解过齐格飞的廷臣所拥有的‘误解’而已。
他们之所以会觉得齐格飞是在施舍他们‘恩惠’，那是因为他们在先入为主的将自己摆在了较低的位置。
宫廷中的廷臣是这样，而前来拜访的勃艮第使者当然也是这样。
而且，估计齐格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跨越了无数战场、通过战争复兴了自己父辈的王国后，他在传闻之中是何等‘神勇’。
当然了，所谓神勇也不过是一种比较好听一点的说法罢了。
任谁都明白，‘神勇’一词之下必然躺着无数尸体，而齐格飞本人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他曾孤身一人、只携带一侍卫进入亨定一族的宫殿，并在当时的伪王面前嘲弄。
那种自信、悍勇令人生畏。
更别说，勃艮第的那些使者都是聪明人。
他们潜意识里将尼德兰当成了竞争对手与敌人，即便订立了盟约也是一样的。
这在王国外交之中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在米德加尔特之中，从来都没有什么永恒的友谊，有的仅仅是利益维系起来的盟友。
但是现在，这份淡淡的敌意却让他们有了退缩的想法。
而伴随着齐格飞的靠近，他们心底莫名有那么一种惶恐感。
仿佛站在那里的并不是人间的国王，而是令人畏惧的洪水凶兽。
一开始或许还好，齐格飞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还没有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但现在，勃艮第的使者们连目光都没有挪开。
尊敬、恐惧。
在真正面对起齐格飞的视线时，他们总有一种糟心的感觉。
好像只要挪开自己的视线，他们下一刻便会被杀死那样。
这是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并在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战士才有的气势。
“嘶……”
此刻，突然有一位勃艮第的使者突然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他的心底突然泛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这种恐慌与不安根本没有缘由，就是突然有那么一种感觉。
但因为它太强烈了，所以他下意识的开始思索起来。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这场宴会不对劲？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不对劲？
恐慌之中，他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那高大的年轻国王身上。
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
吟游诗人们演奏的悠扬音乐之中，氛围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但最终，压力完全消失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国王陛下终于开口了：
“我曾经向我的国民许诺，我会为他们带来和平、繁荣的生活，而我希望，这种稳定与和平能继续维持下去。”
然后，他张开了双臂，看上去像是在毫无保留的彰显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与此同时，他又像是在拥抱着什么一样。
“我也希望能与勃艮第王国的诸位一同为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努力。”
他的言语并不花哨，但一字一句都流露着对美好的祈愿。
更重要的是，他的这番话就算是敲定了与勃艮第王国之间的盟约了。
宴会也算是公共场合，国王陛下既然这么说了，这就意味着他绝对不会再改口。
因为到了他这样的地位，就已经是说一不二的了。
更何况他的地位还如此崇高……
在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之前莫名恐慌起来的使者就此冷静了下来。
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嘛，也不需要多在意什么。
“为了友谊与和平，国王陛下。”
与此同时，美丽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也来到了宫殿的中央。
她的手中拿着的便是那一小瓶蜜酒，那温柔的笑容似乎能让任何英雄沦陷。
但是，迎着那样的笑容，齐格飞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现。
他先是低着头，就好像是在深呼吸一样。
“啊……为了友谊与和平，公主殿下。”
手掌一翻，他的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牛角杯。
这个牛角杯有着精美的雕饰，而更加重要的是，这个杯子根本没办法在桌上站稳。
这种杯子想要放置的话，那就必须平放在桌上、杯口横置。
但这样一来，内部的液体肯定会直接流出来。
但这就是这个牛角杯的设计用意。
虽然就现在而言，大部分人都还是喜欢用能站稳的那些普通杯子来饮酒，但到了关键场合，这种站不稳的牛角杯就成了必备的仪式用具。
因为站不稳，含义便是要一口饮尽。
‘嘟嘟嘟嘟’
在齐格飞的注视之下，克里姆希尔德给他满了一整杯的蜂蜜酒。
恰好一整杯，没有任何多余。
而迎着克里姆希尔德的笑容，齐格飞仰头将那蜜酒一饮而尽。
见到这一幕后，公主殿下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成了！

第六十六章:你是不是放了什么?
为了面前的这一幕，克里姆希尔德已经准备很久了。
一个月的时间，她不仅是在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精心调制、酿造专门为了这传统仪式准备的蜜酒。
更重要的是，她还在思考各种各样的方案。
她的手中已经掌握了爱情灵药，而对这样的她来讲，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让齐格飞将这诸神赐予的灵药喝下去。
这件事看上去很简单，不过就一个动作而已，但施行起来却万分困难。
齐格飞毕竟是国王……
国王是什么？
那是统御王国的至高之人，那是肩负权力与责任的中心人物。
而他与那些由他所繁衍、或者与他相关的王族注定处在一个庞大漩涡的中心。
克里姆希尔德同样是王族，而勃艮第王国内部虽然许久不曾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战事，但暗地里的斗争着实不少。
所以，她知道王族的一举一动都有着严格的要求。
不仅仅是所谓的面子工程，更重要的是维护自己的安全，而为了这份安全，王族有很多行为都被加上了枷锁。
出行暂且不提，日常饮食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王族的食物是必须严格把控的，而厨房更是重点把控的对象。
从古至今，不少国王、领主都死在了毒药下。
一开始是剧毒，后来为了避免被当事人还有他身边的亲信察觉，那种迅速生效的剧毒则被改为慢性毒药。
而因为毒药的存在，王族都有着一套严格的厨房把控流程。
而在危急时刻，一些国王甚至会动手亲自下厨，亦或是安排专人试毒。
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而即便没有这么极端，王族都被教育过最基础的一点：不要吃陌生人递来的、亦或是那些来源不明的食物。
无论是谁都不行。
克里姆希尔德从小就受到了这种教育的熏陶，而她也仔细观察过了，齐格飞很明显遵循这种默认的‘规则’。
即便他不曾收到过完整的王族教育，很多事情都是在他接手了王国政权后才有深刻体会的，但‘生命安全’毕竟是重中之重。
不管那年轻的万军之主是否在这方面吃过亏，他的兄长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
辛菲奥特利……
曾经强大的狂战士、齐格蒙德的长子便是被一杯毒酒送到了天上的英灵殿。
因为这些，她绝对不能贸然送出那掺杂了爱情药水的蜜酒。
因为贸然这么送出去，齐格飞或许不会当场拒绝，但接下来会怎么样就没人知道了。
他直接喝下去几率很小，更多的大概是在背地里倒掉，或者找一个人专门来试一下。
所以，它必须有一个名头、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外衣。
值得一提的是，克里姆希尔德想过要利用那份好感。
简单来讲就是卖可怜，以退为进。
表面承认自己愿意放弃心底的那份感情，进而赠送出象征着离别的酒水。
在中庭的传统文化之中，这是体面的了结一段感情的象征。
基于这一点，如果齐格飞要体现出自己的洒脱的话，那他必然会将酒水一饮而尽。
蜜酒饮便意味着双方缘分走到了尽头。
这个计划可以说是百分百成功的。
但最终，克里姆希尔德还是放弃了这个成功率看上去成功率接近百分百的方案。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不想再在这方面退让了。
单单是齐格飞的那番平静的拒绝就已经让她心如刀绞，她真的不想再承认自己退让什么的。
心底的矜持与复杂的情绪让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败者。
至少，这种失败绝对不能表现在脸面上，她绝对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失败’了，所以这个想法被她直接撇开了。
而最终，她所决定的计划就是现在这样。
盟约、外交……
利用传统来送出自己的蜜酒，虽说过程相似，但含义却截然不同。
更加重要的是，她的立场会就此变换。
因为到时候，她便不会是一个苦苦追求英俊的万军之主而不得的可怜女人，而是令那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倾心的美丽公主。
“呼……”
在见到齐格飞仰头将牛角杯中的蜜酒一饮而尽后，克里姆希尔德那本来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样一来就好。
根据洁希德大人的说法，他会在潜移默化之间将他对他的那个爱人的爱意全部倾注到她的身上。
而她会承载着这份爱意，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而后，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见到了有些不可思议的一幕。
齐格飞的动作本身过于豪爽，一个牛角杯分量的酒水不过一口罢了。
但那蜜酒的滋味在嘴里完全荡漾开的时候，他的表情却完全扭曲了起来。
好像有些不大对？
也许是因为齐格飞的表情有些超出她的预料，所以克里姆希尔德不由有些犹疑。
“陛下？”
“公主殿下啊……”
好不容易将那所谓的蜜酒吞咽了下去后，齐格飞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
“你……有喝过自己酿造的蜜酒么？”
“诶？我……”
我尝过了。
她很想这么回答，因为这是事实。
虽然口感并不纯厚，但那只不过是酿造时间还有她个人手艺的问题罢了。
依照常理来讲，即便那蜜酒的口感并非上佳，但也没达到无法入口的水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所以她立即改口：
“不，没有，我虽然学的不多，但对这份手艺还是有点自信的，怎么了么？”
齐格飞就这么捂着嘴，他的下半张脸完全被手掌遮住了。
但凭借那近似紧闭的眼睛还有快要皱起来的眉头，她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绝对不是假装，他真的尝出来什么异常。
“不，只是……你是不是往里边加了什么东西？”他问道。
而在万军之主那平静的提问回响着的时刻，克里姆希尔德差一点就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一方面是齐格飞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威势。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讲到了某个‘事实’。
“没有啊。”
她微笑着。
理论上来讲，这个时候，药效应该会起作用才是。
她一方面想要挪开自己的视线，避免齐格飞察觉出什么。
而另一方面，她又想紧盯着国王陛下那英俊的面容，不放过任何的细节。
她要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拒绝她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带着这种矛盾却又胆怯的心理，她注视着那个男人。
但此刻，齐格飞却没有就此停留的意向。
他先是咳嗽了两声，接着将那牛角杯倒向下方，确认自己已经喝完。
紧接着，在诸位廷臣与使者的恭贺下，他转身走向自己的王座。
但还没有走几步，他的身体突然有些摇晃，如同一个醉汉。
但那幅度太大了，看上去又和小丑没什么两样。
但最终，这种滑稽表演结束了。
“咳咳咳咳咳！”
突然之间，齐格飞弯腰咳嗽了起来。
他捂着嘴，看上去好像相当痛苦。
紧接着，一口鲜血直接喷涌而出，将将白色的地砖染的猩红。
“诶？”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现场一片寂静。

第六十七章:以毒谋杀
一瞬间，所有的骚动全消失了。
连带着吟游诗人们的乐曲，一切都停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的面前，那高大英俊的万军之主突然开始疯狂咳嗽，接着口吐鲜血。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无论是廷臣还是使者们，他们都被这一幕惊住了。
“这……怎么回事？”
当齐格飞弯下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大脑都乱糟糟的。
这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事实上，以他们的智慧当然不难猜到现在的状况，因为这完全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难以相信。
为什么会这样？
尼德兰、哥特、勃艮第不是维持稳定、三方结盟却又相互对峙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这可是他们达成的共识啊。
无论是勃艮第的使者还是尼德兰的廷臣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这场宴会应当是最为的仪式与过场而已，不管未来究竟会如何，尼德兰至少还能好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和平才对。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在寂静无声的宴会之中，只有火焰噼啪作响。
‘滋啦’
此刻，烧烤着的牛肉上流下了一滴油水，它滴入了火焰之中，让那火焰燃烧的更旺了。
而伴随着这样的声音，那不断咳嗽呕血的国王陛下似乎终于到达了极限。
在克里姆希尔德呆滞的视线之下，他的身躯不由向前倾，最终完全倒在了阶梯之上。
‘咣当’
即便在此刻，他身上并没有穿着什么昂贵的甲胄，但他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时依然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他看上去好像还有些意识，但身体却止不住的缠斗、挣扎。
“咕……”
凭着最后的力气，他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触碰着阶梯的他很明显想要凭借自己的力气爬起来，但看上去，这份余力也消失了。
最终，他只能伸出自己的左手。
“呀！！！！”
“国王陛下！”
而在那年轻的国王陛下再也没有动弹之后，承受能力极低的侍女首先惊叫出声。
紧接着则是王宫养着的那些优秀的吟游诗人。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终于有人冲了出去。
尼德兰的宫相——来自特隆页的哈根。
在国王陛下倒下的时候，他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了。
而在冲到国王陛下的身边后，他伸出了自己颤抖的双手，接着探了探国王陛下的鼻息。
然后，他低下了头。
双手飞速舞动着。
这好像是哈根有史以来绘制最快的一次符文。
而伴随着符文序列的成型、魔法的辉光不要钱的朝着国王陛下的身上砸去。
而最终，陛下的躯体上发散出了莹莹绿光，那好似自然与生命的气息。
齐格飞究竟是死还是活？
对于这一点，所有人都很关心。
不过，对勃艮第王国的使者们来讲，此时的他们只能面面相觑。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最终，他们只能将视线投向了那中央的公主殿下。
“殿下，您……”
最终，勃艮第使团中的一个年长者不由开口了。
但是，还没有等他开口说完，那公主却后退了两步。
“不，不应该是这样。”
饶是克里姆希尔德再有教养，她也没有办法接受现在发生在眼前的状况。
从齐格飞开始咳嗽并口吐鲜血的时候，她的大脑便一片空白，而到她倒下的时候，她的思考能力完全停滞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就只剩下那一个念头了。
“这不可能！不该是这样！”
也许在此刻，克里姆希尔德的头脑里仍然残留有理智。
那份理智维护了她最后的尊严，让她不至于像是一个疯婆子那样大喊大叫。
但在此刻，她的表现却也说不上理智。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才对！”
她看上去好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什么，但在此刻，恐怕没有人能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近卫军何在！”
最终，一声爆喝打断了所有人的声音。
无论是克里姆希尔德那仿佛自我催眠一般的低语还是勃艮第使者那样的吵杂对话全都终结了。
仅仅是这样的声音就让他们将注意力与视线都放在了那个矮小的男人的身上。
而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
特隆页的哈根啊……
虽说如今的他一直以宫相的身份为尼德兰王国与君主齐格飞服务，但他终究是一个战士。
虽说身形矮小、又没有穿甲胄。
但仅仅是站在台阶之上，他就带来了无尽的压迫感。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愤怒。
任谁都能从他那扭曲的面容上察觉到他心头的怒火。
假使怒火能化作实质，那整座宫殿或许都会熊熊燃烧！
“哈根阁下，请听我们解释！”
最终，再也不能承受这种压力，有使者向前了一步。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开口解释些什么的。
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还没有等他多说什么，门口那里传来声响便打断了他的思路。
地面好像在震动……
最终，当他四处张望的时候，发现大门那里还有宫殿两侧的门房闯入了不少战士。
他们穿着统一的甲胄、手握兵器与盾牌。
天怒近卫军……
因为那身甲胄太显眼了，所以只需要一眼就能辨认出他们的所属。
“等一下！哈根阁下！我们……”
“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直接喝退了那想要解释的使者，哈根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视线扫过了在场的那些人，无论是使者还是廷臣，他都将这些人的表情与神态收在了眼底。
“天怒近卫军，拿下这些家伙！将这些勃艮第的谋杀者……软禁起来！严加看管！”
最终，哈根还是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
他没有在表面上直接撕破脸皮，算是给了克里姆希尔德一个面子了。
而在以天怒军团长的身份颁布了这项命令后，他注视起了神色茫然无助的勃艮第公主。
“克里姆希尔德……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狠毒！”
“不，我没有！”
“那你如何解释现在这样的状况！陛下不过是拒绝了你的爱意罢了，但你居然在宴会上毒杀他！”
“我……”
最终，哈根那犀利的言词刺痛了克里姆希尔德的内心。
这反而让她清醒了过来。
“不，不该是这样的，我没有下毒！”
但是，她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具体的状况呢？
没有人再能推翻这次事件的定义：
恰逢米德加尔特风起云涌之际，勃艮第公主克里姆希尔德涉嫌毒杀尼德兰国王齐格飞，因此被软禁。
“那么，你们究竟会如何应对呢。”
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之下，贤者缓缓依靠着树干。
他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在那里，似有乌云蔽日。
…………
…………
…………
…………
明天出趟远门，扫墓，顺便安葬外公。

第六十八章:必要之恶 4k5
最终，这场宴会不欢而散了。
不过这所谓的‘散’却还是有点讲究的，因为它最终是以勃艮第使团被关押告终。
而且，从宴会开始的那一刻开始，没有人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无论是那些负责执行任务的天怒近卫，还是宫殿中的那些廷臣都是这样。
事实上，在之前的沟通与交流之中，尼德兰宫廷内的不少廷臣都与勃艮第的使者们相谈甚欢。
他们所交流的内容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外交方面的事项，还包括了个人兴趣爱好以及对未来的展望等等。
而他们对于所谓未来的展望其实已经触及到了敏感的地方。
比如说国王的婚姻、又比如说他们的地位。
总之，齐格飞的宫廷之中的确有那么些人有了本不该有的野心。
他们或许曾经拥有对国王、对整个尼德兰的热忱，但他们很快便被自己的地位与手中掌控着的部分权力冲昏了头脑。
他们不满足于自己的职位，想要继续向上爬。
而在能力没办法与哈根这样的人物相比的情况下，他们便将主意打在了那些歪路子上。
说白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都明白宫相哈根的地位并不稳固。
至少在勃艮第的那些使臣的眼里不算稳固，而只要克里姆希尔德成功的与齐格飞走到一起，那么尼德兰王国的宫廷之中必定会激起强烈的动荡。
对大部分人来讲，这当然不会是好事，但对少部分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来说，这却是一个机会。
一个很好的机会……
哈根太年轻了，又是矮人的混血。
在这种血统的加持之下，没有人能看到他寿命的尽头。
也许，就连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他们的国王陛下都没办法与他比较寿命。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可能止步于自己目前的职位上了。
那些小心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起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各个王国都有着一套严格的‘默认规则’。
如果国王并不强势的话，那么王国内部的职位升降在一定程度上也与年龄有关。
避免封无可封、也避免引起无能者的众怒。
毕竟一切以稳定为主。
但齐格飞很显然不是这样的君主。
他白手起家，不依靠任何势力，也自然不用依赖外在的其他势力。
掌控军权的他自然拥有整个王国的最高任免权。
只要他愿意，他的手就能毫无阻碍的伸到尼德兰的任何地方。
他不干预，那是因为他不想，而不是不能。
不过，不管怎么样，今日的一切都结束了。
“呼……”
就在那些勃艮第的使者与公主克里姆希尔德面如死灰的被天怒近卫军带走时，哈根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此刻，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剩下的那些人。
侍女、近卫军、还有那些不知所措的廷臣。
就在刚刚，哈根可是欣赏到了一出精彩的变脸啊。
也不知道他们对国王陛下被‘毒杀’这件事抱有什么样的看法。
要知道，如今的万军之主可还没有子嗣。
“行了，诸位先离开吧。”
在维持了片刻的沉默后，哈根开口说道。
而迎着哈根的视线，诸多廷臣都感受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一部分人处在茫然之中，因为他们还没有彻底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而另外一部分则注视着国王陛下的身体，神色阴晴不定。
“你凭什么要求我们离开！”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廷臣的队伍里有人就这么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好像有着充分的理由。
“我们也是陛下的臣子，而我们……”
“你们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不如直接离开。”
就在他筹措着自己的言词之时，耳边就此炸响了一个阴沉的声音。
那声音由宫殿深处传来，这比哈根的那种表露在面容上的冷酷更令人感到恐惧。
而还没有等他们仔细辨认出那声音的主人，一个身影便从阴影之中步出。
暗色的斗篷、邪龙雕饰的甲胄……
“贤者阁下……”
“你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就别在这添乱。”
还没有等那些廷臣说些什么，霍德那霸道的语气直接让他们闭上了嘴。
除去利益与政治地位之外，在人类的世界之中，还有一个东西叫做‘辈分’，另一个东西则叫做‘魔法’。
哈根虽然是巫师，但他同时也是宫廷的宫相。
他固然可以霸道起来，但他如果过于霸道，那他在王国内的政治地位不免会受挫。
至少在那些所谓的同僚之中的风评不会好。
但霍德不一样了，他是国王唯一的长辈，目前又远离了政治与权力。
所以，他可以任性，更可以用自己的资历来压人。
而在此刻，那个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贤者，也不是尼德兰的英雄，他仅仅是齐格飞的叔叔而已。
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唯一的长辈。
“抱歉，阁下。”
迎着霍德那冰冷的视线，之前那个站出来的廷臣最终还是改口了。
他先是行了一礼，接着后退了那么两步。
紧接着，他又看了一眼那躺倒在地的国王陛下，最终弯腰退出了宫廷。
而有了他带头，其他的廷臣也仿佛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去吧。”
在贤者的命令之下，侍女与近卫军的战士们也离去，宫殿内就不剩下什么人了。
“哈根，你也下去吧，现在需要你维持大局。”
“是。”
在见到贤者到来后，哈根也完全放下心来。
他低下了头，对贤者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宫殿。
正如同贤者说的那样，他也有许多要做的事情。
扩散消息、安抚民心、稳定宫廷。
这些事情都是他这个备受信赖的宫相应该要做的。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他这个宫相必定要承受庞大而沉重的压力就是了。
“外边的事情就只能拜托你了，哈根。”
霍德低语着。
最终，殿堂之内只剩下了贤者和那仍然‘躺尸’的国王陛下。
在没有什么外人的时刻，霍德也不客气了。
他直接抬起手，魔法的光辉就此开始闪烁。
下一刻，大门直接‘咣当’一声闭合。
而在门窗紧闭的时刻，宫殿内部铭刻的第二重结界符文便被启动了。
当初矮人之王阿尔贝里希在设计宫殿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种功能，所以宫殿的各个区域是能通过魔法直接分隔开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种所谓的分隔最初是为了齐格飞还有希路达设计的，而且依照矮人的设计，这种‘分隔’其实能通过齐格飞自己的私人书房的书桌完成。
那个书桌完整展开后就是一个巨大的宫殿俯视模型。
而现在，霍德不过是稍稍钻了点空子罢了。
“行了。”
而在完全封闭了宫殿内部的空间后，霍德的那冰冷的语气才稍稍收敛了一点。
紧接着，他直接踹了一脚那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国王。
而最后，那高大英俊的万军之主直接滚下了阶梯。
“哇，叔叔你轻点。”
齐格飞就这么站了起来。
此时，他不断舔着嘴唇，嘴里那种诡异的味道让他的脸都皱成苦瓜了。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趴了多久。
而他也不愿意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嘴里的那个味道到现在还没有散掉！
而在看到他那种欲言又止的糟心表情后，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喝点水吧。”
“好。”
接过了霍德递来的水壶，齐格飞也没讲究就这么给自己灌了下去。
而在大量的饮用水的冲刷下，那酸涩的味道才终于散去了一些。
“那玩意真不是人喝的。”
“只有难喝，才能给你足够的提醒。”
面对叔叔的那番话，齐格飞很明显说不出什么来。
所以，他只能默默喝水。
“另外，这件事你就不要继续掺和了，中了毒的你应该在宫殿内好好休养。”
就在此刻，齐格飞便听到了霍德的这番话。
一开始，他看上去好像还有些犹豫，但最终，他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
但在此刻，他那本来还算是欢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最终，他的面容上浮现出了落寞的神情。
“你需要一个固定的休养时间，孩子。”
就像是安慰一个孩子那样，霍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又顺势抚摸起了他的脖子。
对于这样的动作，齐格飞没有任何的抗拒。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心底的那份仍然残留着的属于‘孩子’的心情在作祟，还是因为心底的不安与愧疚，他最终低下了自己英俊的头颅。
而霍德的手掌也抚摸上了他的头顶。
“但是，说实话，我现在感觉到很不安。”
“为什么？”
“我曾经许诺过，要给予民众更好的生活，要守护他们的安稳，但现在，我却在主动挑起战争。”
作为国王，齐格飞不可能被闷在鼓里。
而无论是霍德还是哈根都不可能在这方面去欺骗他，所以至少，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
“因为这些，所以感觉不安么？”
“是，因为这是因为我的‘欺骗’行为挑起的战争。”
“但是，你不得不挑起战争，孩子，这对我们……甚至是对整个王国而言都是必要的。”
就这方面而言，霍德并没有胡说八道。
他从不会欺骗齐格飞。
“现在的你正处在一个危险的状态之下，你也看到了，神明无时无刻不想将你拉拢到他们的阵营之中。”
克里姆希尔德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
她打从一开始就是诸神手中用来拉拢齐格飞、最终引导他进入阿斯加德的一颗棋子。
“我知道。”
迎着霍德的视线，齐格飞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些。”
克里姆希尔德的存在意义、还有人与神之间那不可调和的立场矛盾与整个中庭世界中存在着的那种悲哀。
他当然明白这些。
国王与领主们的私欲混杂着众神的信仰崇拜，这便是整个人类世界的混乱根源。
“我只是心底有些难受而已。”他开口说道。
说起来，就现在而言，他自己也是一个杀敌无数的战士了。
这并不是说实力，而是在与亨定一族的战争之中，他也亲手屠戮了不少战士。
那些战士有的年轻、有的年迈，有的面露惊恐、有的流露出渴求被女武神选中、进入神域的狂热。
而进一步延伸的话，那些战士也有着自己的家人。
变相来讲，他也算是摧毁无数人的家庭了。
“叔叔，我一直都痛恨战争。”
在深深吸了口气后，齐格飞说道。
“我曾经一个人游历，见过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见过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眼里流露的绝望，所以我痛恨缔造了这一切的人物。”
“嗯。”
“只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当时的我根本没有考虑到现在这种状况，我知道您一直对我寄予厚望，而我也知道我必须成为国王，但是……当国王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至少现在，整个尼德兰王国都透出一股繁荣。”
“但这还不够……”
“是啊，不够。无论你还是我，都做得不够。”
迎着齐格飞那透着疲惫的目光，霍德开口说道。
“最后，我成了那个推动所谓战争，缔造悲伤的人。”
这便是齐格飞心底纠结的源头。
他仍然保留有心底的善良，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如果单单从教育方面来讲，霍德甚至能为此深深自豪。
齐格飞·齐格蒙德森·伏尔松格，这个年轻人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英雄、战士的话，那一定能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但是，他并不是……
光明磊落这个词只能用来形容一个人、一个与利益什么的没有任何牵扯的人。
而一旦身上背负着的责任过大、担子过于沉重，那么他们的抉择就注定会围绕着身上承担着的责任展开。
“这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齐格飞，我们曾经用诸神的名义彻底清算了亨定一族，甚至以此为谋略保全自身，让诸神不得不束手束脚，但最终，我们还是不得不面临那个问题。”
每一个王国都必须面对的问题。
诸神信仰、诸神崇拜……
齐格飞之前一直想方设法整王国基建，在那修路、修建各种城市、复兴各种产业。
但是，当这些东西全部搞得差不多了后，某些东西便被提上了日程。
神殿修建、祭祀神明……
“之前，我们可以用物资短缺的理由来搪塞，但现在却不行了，大家都知道尼德兰现在无比繁荣。”
说到这里，霍德停顿了片刻，而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
“你不能去修建神殿，至少，作为国王的你不能下达这样的命令。”
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么想要彻底剔除掉诸神信仰就困难了，因为他这个国王都不再纯粹。
他之前的确是借用了雷神的名义没错，但那也是无奈之举，他不能在这方面再进一步，不然的话他便与其他国王没有两样了。
神明可以‘认可’他，但他绝对不能信奉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总之，最近一段时间好好休息吧。”
迎着沉默不语的齐格飞，霍德最终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和哈根他们就好。”
对现在的齐格飞来讲，他现在感受到的那种苦痛、迷茫反而是他善良、纯洁的象征。
所以，有些事情是他绝对不能做的。
他可以知道，但绝对不能去做。
下毒谋害什么的，这种分量的内容还不够。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可是纯粹的恶行。
即便是必须之恶、即便是谋略的一环，但它终究阴狠残忍。
“那么，好好照顾自己。”
“叔叔……”
此刻，齐格飞抬起头来，但是，在他的眼前，贤者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
…………
…………
…………
跑了一天……明天扫墓，今天抵达目的地了。
明天扫完墓回家orz

到家了,今天先休息一会儿
@@@@回到家，打开电脑，发觉写不出来，头晕犯困。
嗯，就是这样，我先睡一会儿，明早开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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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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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你们这群废物
下毒谋害的剧本是精心策划过的，而这个剧本能让尼德兰迅速把控主动权。
估计其他人做梦都想不到，这出剧本的存在意义其实还是为了转移内部矛盾。
就像是齐格飞之前说的那样，他们要挑起战争。
周边的王国畏惧着尼德兰曾经展现出的威势，而因为私底下的统一战线还有霍德私人的原因，哥特王国注定会被排除在选择对象之外。
所以，尼德兰想要挑起战争的话，那就得从哥特之外的王国选了。
而最佳选择自然是丹麦或者勃艮第了。
挪威肯定要打，但绝对不是现在打。
在霍德的认知之中，要收拾挪威明显有一个更好的机会，而那个理论上来讲存在着的机会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
而与勃艮第王国相比，丹麦王国也有着一层束缚。
霍德所要求的‘战争’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利益，更需要名望。
准确来说是齐格飞的名望……
他虽然不需要齐格飞借由战争继续打响伏尔松格一族的名号，但却需要确保他‘师出有名’。
而丹麦王国本身并不强大，与尼德兰也算得上是老对手了，但重要的是，丹麦如今的王后却是他的生母。
如果贸然进攻丹麦、甚至是吞并王国，这种永远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难免会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霍德并不想看到这些，哈根同样不想。
所以思来想去，周边的那些王国之中也就只有勃艮第适合开刀了。
虽然它的地理位置并不算理想，没有办法用来充当下一轮战争的借口。
但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毕竟勃艮第已经将刀递到他的手中，再不挥下去怕是要辜负勃艮第国王的一番‘美意’了。
在‘下毒谋杀’的谋划之下，尼德兰的战士们终于褪去了他们展露出来的温和外表，以雷霆之势软禁了包括公主克里姆希尔德在内的勃艮第使者们。
自然，连侍女都不例外。
不过，或许是因为仍然有所顾忌、不想将脸皮完全撕破，这些人并没有被直接打入大牢，而是直接软禁在了房屋内部。
一日三餐与往常一样，但包括侍从、护卫与侍女一类的人物都不能走出原定的地区。
甚至，为了方便看管，他们都不被允许使用房屋周边的庭院，被完全封闭在了庭院之中。
而驻守在门前的那些卫兵则彻底断绝了他们其他的想法与念头。
他们只能在大厅之中来回踱步、面面相觑。
甚至是在那里愤愤不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于有人打破了那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沉默。
而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不满的声音也愈发膨胀起来。
“公主殿下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对啊，公主殿下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别说是其他人，现在即便是勃艮第使团内部都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不过这也不能责怪其他人，因为那个‘事实’摆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尼德兰国王齐格飞之前还没有任何的异常表现，乐乐呵呵的与大家一起进餐，整个宴会的氛围也显得喜气祥和。
但是，在公主殿下献上了那象征着盟约与和平的蜜酒后，那年轻的万军之主就出了事。
所以，在正常人眼里，下毒者除去公主殿下之外就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因为这根本没有理由啊！
“说，你们谁怂恿了公主殿下！”
终于，在内心不安的压抑之中，使团之中终于爆发出了猜忌。
人心难测便是如此，勃艮第王国虽然维持平稳，但宫廷之中却也不是铁板一块，而到来的使者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心怀鬼胎。
“我记得，你一直爱慕着公主殿下。”
终于，有人将话题挪到了此处。
而在听到那阴恻恻的声音后，一个年轻的勃艮第使者不由抬起头来。
他的面色一下子难堪起来。
“所以呢？”
“所以是不是你教唆了公主殿下？”
在听到那番话后，那年轻的使者一下子暴怒起来。
“别在那里胡说八道，我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怎么不至于！谁都知道公主殿下在追求齐格飞，之后还被拒绝了，一定是你在中间挑唆！”
“我才没有！”
被这一番话气的满脸通红，那个年轻的使者一下子站了起来。
大家都是使者，这种颠倒是非的话不是张口就来的吗？
“那我也能说，你这个老狗贼从以前开始就看不起哈根殿下，你看不爽他那仗着宫相的地位肆意挑衅我们的态度，所以想要尼德兰彻底倒塌不是么？反正你这个老东西根本没将勃艮第王国的利益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
“不就是觉得无可挽回、所以想要提前给人扣帽子么？这谁不会啊！”
大厅之中，那些聚集起来的使者声音吵吵嚷嚷的，甚至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趋势。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边上一直不敢吭声的侍女终于跑向了二楼。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她大声喊道，“公主殿下！请出来主持大局，几位大人已经吵起来了。”
她的脑子还算灵活，知道在这种状况之下，只有身为王族的公主殿下才能压住那些使者。
而就在她冲到房门前的时候，便见到那房门打开了。
眼睛泛红、身着长裙、头戴勃艮第的公主冠冕的克里姆希尔德就在那里。
“殿下……”
在见到公主殿下的那一刻，侍女下意识一愣。
接着，她脚下突然一绊，就这么摔了下去。
“疼……”
“还站的起来么？”
就在侍女下意识的揉着自己的膝盖时，她的耳边传来了公主殿下的声音。
当侍女抬头的时候，她发现那公主殿下就在自己的眼前。
所以，她点了点头。
“能……”
“那就跟我来。”
今天的公主殿下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听到克里姆希尔德那平缓的话语后，侍女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她终究只是一个侍女而已。
虽然是照顾公主殿下饮食起居的贴身侍女，但她的地位却相当低。
而在她接受的那种教育之中，质疑、怀疑自己的主人是万万不可的。
所以，她没有说任何话，仅仅是一言不发的跟在自己的那位女主人的身后。
与此同时，克里姆希尔德很快便踏出了走廊，接着又顺着阶梯一路向下。
“你们，是想让外人看笑话吗！”
此刻，就在大厅中的那些使者要起冲突的时候，公主殿下的声音变得凛冽起来。
“危难关头，不想要寻找出整件事的源头，反而是想要为自己找退路？推卸责任？勃艮第王国就养出你们这种废物？”
最终，本来吵闹的使者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们最终将呆滞的目光投向了公主殿下。
在那里，勃艮第的公主头戴冠冕，那是王族的象征。
而面对着那样高贵美丽的公主，使者们则是神情各异。
有不忿、有爱慕，也有着阴沉。
但是，他们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是安静下来、抛却了之前的吵闹。
“公主殿下。”
他们跪伏在地，深深低下了自己的头。

第七十章:克里姆希尔德的推测
也许，这些使者之中有一些年长者对美貌的公主是不屑一顾的。
虽然倾慕于对方的美貌，但平时却不会给出什么过多的尊敬。
好吧，说的粗俗一点，就是某些人背地里馋她的身子、行动总是会有挥之不去的龌龊想法，但表面上却不会给那位公主殿下过多的尊敬。
不说倚老卖老，但对某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讲，年轻的公主除了那能勾起他们原始欲望的皮囊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优秀之处。
特别是比起她的两名兄长来讲更是如此。
国王贡特尔彰显威严与智慧。
勇士盖尔诺特负责彰显勇武。
作为三个孩子中最小的那个，克里姆希尔德便只有那身好看的皮囊。
她对外从来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也因为她从不骄纵，所以才有着大批想要一亲芳泽的追随者。
但就是这样，她在宫廷之中才没有任何的价值。
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她本身就是一个联姻用的道具而已。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彰显出自己的优秀之处、吸引王国内的那些勇士、凝聚人心，接着再吸引勃艮第王国之外的那种王公贵族。
最终换取一个合理的盟约、利用她的美貌在那些国王身边吹枕边风、为勃艮第谋求更多的利益。
对宫廷中绝大部分思路清晰的人来讲，克里姆希尔德的作用就是这样。
而这唯一的作用也是她即将迎来的自己的命运。
但是，就是面对这样的人物，即便是在这种危险的状况之下，这些倚靠着自己的能力在勃艮第的宫廷之中脱颖而出的廷臣却不敢有任何的冒犯。
无论他们心底有多大火气、无论他们现在感觉到多难受、甚至之前一刻还在那边内斗，他们都不能对克里姆希尔德展露出任何过线的态度。
“明明是你毒害了齐格飞，导致我们的努力付诸东流，你怎么有脸在这大吼大叫？”
对他们来讲，即便是这样看上去无比合理的质问都是越界的行为。
他们不会这么做，也绝对不敢这么做。
因为勃艮第王族的威严仍然摆在那里。
这是吉比希那一代所带来的威严与震慑。
那个时候，勃艮第王国没有像哥特王国那样陷入近乎四分五裂的状态，这不得不归功于吉比希与他的父亲的政略与建设。
虽说他们没有像是哥特的狄特玛尔王那样在年轻的时候依靠杀戮立威，也没有像是他一样将恐惧深深烙印在了周边王国的内心深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那两位国王没有任何手段。
对外暂且不提，但他们至少做到了统一王国内部。
不说上下一条心，但那些人至少不敢公开违抗王族。
即便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勇武的盖尔诺特，也不是现任国王贡特尔。
克里姆希尔德只不过是王国最小的公主而已！
但她就是这么扫了那么一眼，却无人敢抬头。
公主终究是公主，她那高贵的身份是这些作为廷臣存在的使者无法高攀的。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而在发泄了一通之后，克里姆希尔德本来显得尖锐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
“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而除了父王与母后所给予的这身皮囊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优点。”
“我们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想法，殿下。”
此刻，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循着声音望去，克里姆希尔德见到的是一个年轻的面容。
那是一个年轻人，也是她的追求者。
但在看了他一眼后，克里姆希尔德没有任何停顿，她很快就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我只承认一件事，那蜂蜜酒的确是我亲手酿造的，而那蜜酒剩下的部分就在这里。”
当着那些使者的面，克里姆希尔德从怀里取出那个装着蜜酒的水晶瓶。
在夕阳的光辉之下，那水晶瓶中残留的蜜酒清晰可见。
虽然只有最后那么一点点，但终究还是可以饮用的。
“我现在就向你们证明一件事。”
在这一刻，公主殿下似乎好像失去了一切的礼节，也不讲什么用餐礼仪。
她拔开瓶塞，直接将蜜酒剩下的部分一饮而尽。
也就那么一小口的量而已，比起齐格飞那种满满一杯相差远了。
但即便如此，那一饮而尽的豪气仍然让那些使者们鸦雀无声。
甚至在这一刻，他们的呼吸都凝滞了。
整个大厅之中虽然挤满了护卫、侍女与那些勃艮第宫廷的廷臣，但他们却说不出话来。
好像呼吸都是错误的一样。
直到最后，克里姆希尔德自己的沉重呼吸才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氛围。
“呼……”
当着那些人的面，她将蜜酒瓶反转向下，瓶口再也没滴出什么来。
事实上，她本来可以不用这么做。
因为那水晶瓶本来就是半透明的，他们都能看到克里姆希尔德喝蜜酒的整个过程。
但不得不说，她那细小的动作显得很有压迫力。
而这种压迫力是正常人绝对没有的！
这是属于王族的决断力。
“我在这里只为了证明一件事。”
轻轻擦掉了流在嘴角的蜜酒，克里姆希尔德开口说道。
“我准备的酒水是绝对无毒的，最多就是……”
在此刻，她突然皱紧了自己的眉头，那好看的脸都显得扭曲起来。
一开始豪饮的时候还没什么，但当回过味来的时候，那种酸涩感瞬间充斥着口腔。
这个时候的克里姆希尔德终于体会到了齐格飞当初喝酒的那种感受。
话说回来，这酒真的有这么难喝么？
这到底是蜜酒的味道，还是那所谓爱情药水的味道？
不是说爱情药水应当是无味的吗？
克里姆希尔德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不少想法。
但最终，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一一散去了。
因为她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
“最多可能就是味道方面有那么一点点的问题，但这也是我个人的手艺问题而已！我想这种程度的证明应该能让你们满足了吧！”
厅堂之中，公主殿下的声音回荡着。
“如果你们还想要进一步验证，我们也可以等等，几个小时罢了，我也等得起。”
也许是因为公主殿下那种自我证明的方式深深震撼了他们的内心。
这让使者们无话可说。
所以到了最后，使者们之间的芥蒂逐渐消散。
但问题却仍然存在！
而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后，有人壮起胆子开口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殿下，如果蜜酒本身没有毒的话，那国王陛下的表现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迎着那使者的问题，克里姆希尔德开口说道。
“但仔细想想也该明白，如果蜜酒没有问题，水晶瓶也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就很显眼了。”
想到这里，克里姆希尔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能下毒的地方很少，就那么几个而已，不是酒水、不是水晶瓶，那有问题的只有喝酒用的杯子了……那个牛角杯！”
想起了齐格飞喝酒用的杯子，克里姆希尔德咬牙说道。
“有问题的只可能是那个杯子。”

第七十一章:背锅侠哈根
克里姆希尔德的推测当然很合理。
而且，在她完成了自我证明，确认那酒水本身并没有什么毒药的存在后，那些负责外交工作的使者们脑袋里也浮现出了类似的想法与推测。
毕竟，大家都不是什么愚蠢的家伙。
蠢货根本没办法在宫廷内部混迹，更没有办法被国王委以重任、来到尼德兰王国负责外交事项。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当克里姆希尔德证明了那酒瓶里的蜜酒根本没有毒药的存在后，这里就出现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是什么人要给齐格飞下毒？
为什么要下毒？
而在回答这两个疑问之前，还有一个问题必须得到解决。
“究竟是什么人能触碰到齐格飞的牛角杯？”
终于，使者之中有人问出来了这样的问题。
而对于这一点，克里姆希尔德则有一个‘优质’的答案。
“我不知道。”她开口回答道。
但是，只有这样的回答才正常。
他们毕竟仅仅是勃艮第的使者，而克里姆希尔德则是勃艮第的公主。
他们可以与包括齐格飞在内的尼德兰宫廷的人接触、甚至是进行友好的交流，但想要探听宫廷之中的事情就是扯淡了。
即便克里姆希尔德在最近一段时间中经常进出王宫，但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知晓这一点。
但是，这也并非无迹可寻！
“至少，齐格飞是一个真正的王族。”
迎着那些依旧跪伏着的使者们的目光，克里姆希尔德开口说道。
“不说那传说中的天怒贤者究竟是否教过他这点，但我相信，在他成为国王、甚至是指挥军队与亨定一族展开厮杀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王座便自动告知了他这一点。”
生活习惯取决于眼界，而眼界则取决于生活习惯。
克里姆希尔德相信，即便贤者从来没有告知齐格飞有关王位的凶险，但在踏上那个位置、戴上沉重的王冠开始，他便能体会到了这一点。
“这便是王族，因为整个王国的权力都压在了王族的肩膀上，权力与责任所塑造的那个地位注定会被卷入无数阴谋之中，所以齐格飞必定会小心翼翼。”
说到这里，克里姆希尔德停顿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略微抬手。
“你们都站起来吧，跪着也怪累的。”
公主殿下既然都这么下令了，那些使者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不过或许是跪的有那么点久，站起来的几个年长者有那么点摇摇晃晃的倾向。
但是，克里姆希尔德却没有正眼看过他们。
此刻，她看上去好像相当轻松，目光也随意的在那些使者身上打转。
最终，她缓步下楼。
“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自然，公主殿下。”
还没有等其他的人多说什么，年轻的使者开口回答道。
“我想一般人是绝对没办法接触到国王陛下的起居饮食、更没有办法接触到他的酒杯。”
关于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因为在那宴会上，齐格飞可是直接取出了那个牛角杯。
虽然当时他的速度很快，看上去就好像魔法那样。
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那个牛角杯是从那宽大的袖子里取出来的。
不过，杯子到底是在哪取出来的，这一点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齐格飞根本没有让人经手他的牛角杯。
“也许是他身边的侍女？”
“或许吧，但我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克里姆希尔德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在此时，她的目光已经投到了屋子外边。
窗户外边，她甚至能看到外边的人影，那是‘保护’她们的卫兵。
虽然这些卫兵的确打着保护的名义，但具体是做什么的，任谁都明白。
“而现在的我们也不可能知道。”
毕竟现在，勃艮第王国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他们是不可能随意行动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感官会就此闭塞起来。
“这方面的事情，我们过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了。”她开口说道。
而最终，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一般情况下来说，与国王有关的事情应当会竭力降低其影响力，更何况还是‘毒杀’这种事情。”
王族就是这样，即便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要竭力降低影响力，不能高调。
因为一旦高调，势必会引起动荡。
更何况，整个尼德兰的军权都掌控在齐格飞的手中。
“一旦高调，这就意味着某些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谁会急不可耐？”
“还能是谁？”
就在使者们下意识问起来的时候，克里姆希尔德冷冷回答道。
“仔细想想，究竟是谁见不得勃艮第王国与尼德兰王国结盟、又是谁一直在对我们摆脸色？”
在公主的一番言词之下，所有使者的脑海之中都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那个矮小、灰头发的男人。
虽然出自勃艮第王国，但作为国王私生子的他甚至会给自己的兄长、对王国的勇士盖尔诺特甩脸色。
而且还堂而皇之的将勃艮第的人堵在门外。
这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表面上来看似乎是为了避嫌，但他却已经将对勃艮第王国的厌恶写在了脸上。
“会是哈根么？”
“是不是哈根，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最终，她缓步走到了大门那里。
紧闭着的大门对她而言似乎就像是隔离了一个世界那样。
无比遥远。
令人惶恐。
本来，她还觉得这座宅子住起来挺舒适的。
但现在，她却觉得这大宅像是一座监牢，将她完全禁锢在了里边。
此时，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懊恼与后悔。
也许她不该这么急躁。
如果她没有对齐格飞展露出的态度表现出焦急，她就不会选择求助女武神。
如果没有想到用魔法占据齐格飞的爱，女武神就不会给予她那瓶爱情药水。
甚至，如果她没有那么急躁，仅仅在一个月后就直接将那瓶药水给齐格飞灌下去的话，这些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至少不用那么惊心动魄、所有的事情都会温和一些。
“还没有结束。”
她伸手扶住了脑袋上的公主冠冕。
有些沉、脖子有些累。
但是还没有结束。
“哈根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谋杀齐格飞才对。”
而对克里姆希尔德来讲，只要齐格飞没有死，那她就还有机会。
因为他已经将爱情灵药喝下去了！
“哼……”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男人已经走上了阶梯，接着随意走进了一个房间之中，然后从窗户边上飞跃了出去。
紧接着，一个穿着朴实衣物的男人出现在宅邸外侧，接着朝着那些围绕在那里的人群走去。
悄无声息的混入人群。
“克里姆希尔德啊，的确具备着王族应有的心理素质。”
至少，她没有就此一蹶不振，而是仔细思考、分析清楚前因后果。
王族的蜜罐会养出那些一碰就碎的糖人，但更多的则是像她这样的人物，这一点大部分人都清楚。
而如果给她一个成长的机会的话，她心底的城府或许会成长到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地步吧。
但现在，她却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理论上来说，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爱情灵药上，所谓的灵药也派不上用场了。”
夜晚，贤者的宅邸之中，他随口诉说着那些令人感觉心底发凉的事情。
至少，黛德丽能深刻感觉到这一点，所以她不由缩了缩脖子。
说实话，被人算计的感觉并不好。
但海拉的重点与思路就无比清奇了，至少正常人绝对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
“啊对了，说起所谓爱情药水，我没事拿着柜子里的草药复制了好几瓶出来。”
当着霍德的面，幽冥的女王陛下拍出了一排粉粉的药水。
接着，她笑了。
“你们谁试试功效？”
接着，霍德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又浪费我的草药，这玩意做出来又没什么意思，去掉神力之外就是普通的春丶药罢了。”
“别这么说啊，你们喝着试试？我想看看药效。”
“黛德丽，抓住她。”
“嗯。”
“来，张口，我喂你喝，到时候你自己解决。”
“别别别我错了！救命！”
…………
…………
…………
…………
关于克里姆希尔德的终极成长版，从龙歌之后的故事里就能看出来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将几个国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她最后的失策还是因为哈根看穿了她的想法，而为了杀死哈根，她暴露的有点多。
所以希尔特布兰德杀死了她。
最后，晚安，困了。

第七十二章:听不懂就老实点
距今为止毕竟都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了。
不管再怎么样，那所谓的爱情药水的成分已经被分析了出来。
而就像是霍德说的那样，它本身不过是一种春丶药而已，成分很简单，甚至很常见。
平民或许很难接触那些所谓的草药，但某些有钱人家里一定有类似的东西。
不仅仅是为了要满足心底那肮脏的欲望，这种所谓的药水在稀释后也是能用来助兴、提高夜生活情趣的。
不过硬要说的话，也就是所谓的爱情药水的工艺与成分比较高超。
比起人间的那些‘产品’，它没有任何副作用，不仅能饮用，也能悄无声息的混进香水中，也能抹在身上。
这就是它唯一的可取之处了。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当霍德完全解析了那所谓的爱情药水之中的原料与成分后，他发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
那就是所谓的爱情药水的成分是‘稀释’过的。
他就是在情欲药水的基础上另外添加了一种草药，在确认没有任何副作用的情况下压制了本来特有的那种激发情欲的作用。
而后，好像还加水稀释了。
简单来讲，如果不谈神明所拥有的力量，而是纯粹的就药水中的成分来讲的话，这玩意喝下去也就是让人感觉到燥热、心动。
但除此以外就没有了，因为再进一步可能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它之所以被称作爱情药水，完全是因为里边蕴藏着的神力。
那才是主要因素。
如果有人将那药水喝了下去，他心底的那份爱意便会被神明所掌控。
这才是爱情药水的真面目。
至于其他的，随便看看就好。
而到了最后，霍德完全可以断定，那玩意与天后根本没什么关系。
因为只要分析出成分，只要列出原料表还有工艺流程，即便是在米德加尔特、即便是海拉这样看上去从未接触过草药的人都能制作出大量的复制品。
这意味着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工艺简单到不行，除了熬煮之外就没有什么技术活了。
另外一方面则意味着这些所谓的原料在米德加尔特内就能找到，不存在什么只有神域才有的珍稀药材。
就这种东西，会是什么需要天后亲手制作的珍贵药物吗？
不，当然不会。
说白了，所谓‘天后制作’就是给这瓶所谓的爱情药水寻找一个名头而已。
不过，知道这些的恐怕只有那些女武神而已，就连霍德也是在心血来潮、想要解析那所谓的爱情药水的成分时才了解。
至于克里姆希尔德，她恐怕一直被闷在鼓里，还将希望寄托在这所谓的药水上。
“哼……”霍德不由轻笑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之中莫名浮现出了克里姆希尔德的面容。
那个女人虽然在房间里哭过、埋怨过，但最后仍然鼓起勇气、用王族的身份强行镇压了自己身边那些即将混乱的使者们。
而他之前也感慨过，克里姆希尔德也并不是什么温室中的花朵。
她至少拥有着王族应当具备的心理素质。
如果给她机会的话，她未必不能成长为足以触碰王座与王冠的女王。
从她的身上，霍德的确看到了这方面的素质与潜力。
但是，现在的她毕竟还没有成长起来。
而且，她之前之所以能彰显出那种素质，有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她心底有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女武神洁希德曾经对她诉说的所谓命运。
还有爱情药水。
不是所有人都有觉悟去面对那没有尽头的幽暗道路，克里姆希尔德当然也不行。
而真正让她鼓起勇气的则是她认为的那条道路上的光辉。
因为有着爱情药水的存在，所以她认为齐格飞已经爱上了她，所以，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反而是磨砺。
也不知道她得知那人生尽头的‘太阳’只是孩童们绘制的涂鸦会是什么感受。
“真是的……”
最终，霍德就这么在餐桌上笑了起来。
“真是可怜的女孩啊。”
“你也知道我可怜啊！”
不过，还没有等他多感慨什么，耳边传来的声音便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要接那么一句？
他直接瞪了海拉一眼。
“我没和你讲话，老老实实吃你的烤肉。”
他没好气的说道。
“之前没给你灌药是不是感觉不舒服？”
然后，海拉没有讲话。
她没有继续在霍德面前跳脸，只是老老实实的继续吃肉。
而见到那幽冥女王就这么安静了下来，霍德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另外，我们的时间也不算多。”
贤者伸手敲着面前的餐桌，接着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公主殿下。
“黛德丽。”
“嗯？”
“等勃艮第这里的事情结束，接下来就是丹麦那里的事情了。”
提到有关丹麦王国的话题，本来还微笑着的公主稍稍收敛起了自己面容上的笑意。
“行了，你不用讲什么。”她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讲什么。”
此刻，明明霍德什么都没有讲，但黛德丽却好像明白了一样。
而对此，霍德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但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点什么。
“我没有强迫的意思，黛德丽，如果你不愿意，这方面的问题也可以交给我，我为此准备了无数种方案。”
“不用，有些事情我也能处理，毕竟我离开哥特太久了，总要回去露个面。”
一言一语之中，霍德与黛德丽就这样交谈着与王国有关的话题。
这种交谈本来没什么，但在无意之间却触动了另一个人的不满。
女王海拉……
明明是三个人的晚餐，但她却觉得自己又被排斥在外了。
而最终，心底浮现出的不满让她行动起来。
‘咣咣咣’
本来晚餐时间还挺安静的，但海拉却在这个时候敲起了桌子，这个声音瞬间盖过了霍德与黛德丽之间商议的声音。
也因此，黛德丽与霍德都下意识的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说实话，在讨论的时候被人敲桌子当然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更别说在这个时候，霍德其实还有那么一点愧疚的心理。
所以，他的脸色又变了。
“你又想干什么啊？”
“别把我排除在外啊，和我也讲讲呗？”
眼见霍德与黛德丽都将注意力摆在了她的身上后，她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道。
她一直都是这样，一旦察觉到没有人注意她，她便开始在那里整活。
非得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霍德也能理解这方面的事情。
海拉就与洛基一样，喜欢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但总归会感觉到有些糟心。
即便一开始会对这位幽冥女王抱有怜惜的态度，但久而久之，这种想法也会消散的。
而现在，对霍德他们来讲，海拉能依仗的也就是布伦希尔德的那张脸了。
所谓美人本来就是赏心悦目的，即便海拉的行为如此糟心，但布伦希尔德那堪称完美的颜值在一定程度上却弥补了那种糟心感。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在看到她的面容的那一刻，火气估计已经消了一大半了。
至于霍德与黛德丽，他们虽然不会当场翻脸，但总要表露一下自己的不满。
“说给你听？”黛德丽开口问道。
“对啊。”
“那你听得懂吗？”
“？？？”
“你听不懂还问？老老实实吃肉不好吗？”
最后，哥特的公主殿下甚至已经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叉。
接着，她就这么环抱着双臂、翘起了自己的腿。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那阴阳怪气的态度却扑面而来。
而见到这一幕，霍德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疼了。
…………
…………
…………
…………
_(:з」∠)_
唉，家里空空的。

第七十三章:名望的作用
在霍德的眼里。
海拉与黛德丽之间总会有那么一点火药味。
一般来讲，大多都是海拉喜欢整活搞事、吸引人注意力。
她总是喜欢在霍德还有黛德丽的忍受底线那里反复横跳，就像是一个大型熊孩子那样。
说白了，霍德觉得自己将她和亚丝拉琪与狄特海尔那俩孩子并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她那种表现，任谁看多了都觉得窝火。
虽然看在海拉的面子上，霍德不会将某些事说出来。
但他总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能体会到阿萨神族中的某些人的心情。
即便在他知晓的那些传说之中，洛基完全算是为阿萨神族立下汗马功劳。
神族中的无数神兵利器的来源也都与他有关。
但是，感谢归感谢，要说他人缘好……就这表现与态度，能和他关系好只能说明忍耐力强。
忍耐力与底线什么的，这种东西本质是用来警告对方的，而不是给对方反复横跳的啊。
而黛德丽本身的脾气与涵养虽然有一定的容量，但那终究不是为她这样的人准备的。
所以，即便这位哥特的公主殿下平时显得温和，但貌似一旦遇上海拉的事情，她就会迅速拉满自己在这方面的才能。
在贤者的宅邸之中，某些事情就像是日常喜剧一样，几乎一直都在上演。
“唉……”
看了一眼公主殿下如今展露出的那种态度，霍德不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在黛德丽唱白脸的情况下，霍德总不能跟着阴阳怪气。
有些事情还是得把控住一个度。
虽然他也挺想整一波海拉的，但现在却没有那个必要。
所以在最后，他只能是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
他开始熟练的在当中和稀泥，一句话就将那看上去略显争锋相对的氛围缓和了下来。
霍德毕竟才是这座宅邸的主人。
而严格意义上来讲，无论是海拉还是黛德丽，她们虽然也在这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终究是客人。
不管是出于什么立场的考量，她们终究是要给霍德面子的。
“说实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眼见那两个女人已经将注意力挪到了自己身上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你对这方面好奇，那我就简单讲一下。”
“嗯。”
听到霍德那么说后，海拉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黛德丽则将翘着的腿放了下来，接着又拿了块面包开始涂抹果酱。
她晚餐还没吃几口呢。
“简单来讲，我和黛德丽讲的是王国方面的问题，勃艮第方面的事情暂且不提，目前丹麦也算是心腹大患，但是丹麦王国却没办法这么容易处理。”
“为什么？”
“因为丹麦的王后希奥蒂斯是齐格飞那孩子的生母，随意开战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我想让哥特替代出手。”
“嗷……”
“听懂了吗？”
“听不懂，总觉得挺麻烦的。”
最后，海拉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头。
虽然霍德讲的很简略，但就是因为太简略了，这反而让她觉得有些懵逼。
在此刻，海拉其实已经隐约抓到了一些重点。
但是，她毕竟不了解人类，更不明白这些短命的物种社会中那错综复杂的关系。
“所以说为什么齐格飞的母亲会成为丹麦的王后？”
这一点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讲清楚好吧。
在听到海拉的问题后，霍德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他只是端起了装着果酒的杯子，接着轻轻啜饮了一口。
“这些……目前为止不算重要，一切都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
“什么？”
“名望，你只要知道，肆意进攻丹麦会让尼德兰还有齐格飞的名望受损，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然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他突然笑了出来。
这种笑容不免透出一股莫名的苦涩。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太弱了啊，你我她，三个人加在一起或许能给神明造成重创、但想要达成我们的目的却远远不够。”
说白了，如果能直接打上阿斯加德，谁还愿意在这整这些。
但是他做不到。
不单单是他自己做不到，就像是他说的那样，现在在这里大声密谋的三个人绑在一起都做不到这一点。
“海拉，我很贪心。”他说道，“神族毁灭、终结神明的统治，这并非我所期待的最终结果，同样，所谓黄昏末日也是一样的。”
黄昏末日……
在听到那预言的终末之词后，海拉下意识的皱起了。
在此刻，她突然发觉自己好像误会了一件事。
从一开始就有这方面的误会……
“这方面……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
此刻，霍德拿起了一片面包，接着咬了一口。
“我想要的只是终结神明的统治而已……我对摧毁世界什么的没有任何兴趣。”
“但是，命运女神早已表态……”
“我管他什么劳什子命运女神，也不想管什么命运，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然后，霍德啜饮起了果酒。
一时之间，餐桌上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闷。
霍德的那番发言在巨人与神明的眼里也许显得过于狂妄了，所以即便是海拉也很难给出什么回应。
但是，这并不妨碍霍德在这个问题上乘胜追击。
“海拉，我其实也有问题想要问你。”
“嗯？”
可能是没有想到霍德突然在这个时候提问，此刻的海拉根本说不出话来，就像是一个应声虫那样。
“我知道，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你应当会毫不犹豫的拖着神族同归于尽，但是……你有想过活下去么？在达成了自己的夙愿后，过着像是这样的平静生活。”
像是这样的平静生活……
海拉的神情不免有些微妙，也不知道她是在认真思索，还是一时之间被霍德之前说的那番话惊的讲不出话来。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也不在意。
他本来就不需要海拉现在就给出答案。
“跨越了死亡、成为幽冥女王的你，为什么又要选择那消失的末路呢？”
语毕，贤者仰头将果酒饮尽。
“总之这事情就是这样，我希望能亲手完成复仇、我不希望这次的灾劫会摧毁这个世界，所以我才会小心翼翼。”
这样的言语转变着实显得有些突兀。
但在此刻，好像也没有人注意这一点了。
“对现在的我们来讲，名望是武器，也是护身符，只要名望依旧存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才不敢动手。”
神明还有退路，大不了依靠暴力继续维系统治，直到末日的到来。
但是，霍德他们却没有。
有一次失误就会全盘皆输。
“至于如何操作所谓名望，有兴趣的话你可以看看……”
“我没兴趣。”
“啊？”
“我说我没兴趣啦。”
就在这个时候，海拉突然伸了个懒腰。
也许她自己没有注意到，但此刻，她的确是在尽情展现着自己那美好的身段。
“这方面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就好啦。”
“行吧。”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海拉表现出的某种‘退让’。
不过，霍德之前也没有在胡说八道。
因为接下来的确是操作名望的经典场面。
因为在三日之内，在有心人的操作之下，几乎整个王城、还有周边城镇的人都知道了国王陛下被下毒的消息。
国王齐格飞，目前正处在生死不明的状况之中。

第七十四章:苦恼的军团长
国王陛下生死不明……
虽然理论上来讲，宫廷中的廷臣们应当在第一时间封锁这方面的消息、避免民众产生惶恐的心理。
但是，所谓的秘密看上去好像终究是封锁不住的，它就此完全传播开来，仅仅在三日之内就搞得整座城市的居民知晓。
甚至，伴随着那些来往的商队还有那些冒险者，这则消息很快便席卷了整个王国。
上到统管政务的领主、镇长以及驻守在各个要塞、堡垒之中的军团长，下到酒馆之中之中的服务生全都知道了这方面的消息。
一时之间，整个王国陷入了莫名的惶恐之中。
为什么？
因为齐格飞是整个王国的核心！
对战士们来讲，他是信仰、是标杆，无数人崇拜着的他，而这份尊崇最终转化为了忠诚。
对平民们来讲，齐格飞更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国王。
但更重要的是，在哈根还有其他那些人孜孜不倦的宣传之下，齐格飞硬生生被抬上了尼德兰至高的那个位置。
那至高的名望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国王’这一层身份了。
在宣传之中，齐格飞完全成为了王国的中心，好像整个王国都是围绕着他一人建立的那样。
虽说一些富有阅历、又有智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不过是一种虚名而已。
但正是这种虚名才赋予了齐格飞那近乎超凡的地位。
他本身富有着传奇色彩，又时刻将国民放在心上，又有谁不喜欢这样的国王呢？
虽说也并不是所有的国民都崇拜着这位年轻而强大的国王，但他的功绩却是实打实的，没有任何人能剥夺。
也许在一些人看来，他们根本没必要对国王陛下表示感谢，也根本不需要去崇拜他。
但至少，这些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人也绝对不会希望那年轻的国王陛下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这样的事故。
不因为其他，因为齐格飞是一个力敌千军的国王，他本人的强大是尼德兰国民自信的根源。
他在之前的战场上发挥的太耀眼了。
横扫千军、剑破堡垒、孤身入王城，挑衅亨定一族的伪王等等。
作为国王的他的光辉一直笼罩着整支军队。
诚然，从来没有人说过如今尼德兰的军队就弱，因为各个军团也在用战绩证明自己的力量。
但齐格飞是谁？
他就是军队的主心骨，是国民们的强心剂。
有他在，尼德兰的子民们都相信他们在战场上战无不胜。
但一旦少了他，战场上的结果就难讲了。
至少在相当一部分人的眼里就是这样，所以在不知不觉之中，尼德兰王国的子民陷入了惶恐之中。
但还好，这种惶恐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混乱。
对平民来讲，即便他们再担心也没用。
他们能做的就是战战兢兢的在那边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如果有心的话再诚心为国王陛下的安康祈祷。
至于那些战士、执政人员还有效忠于尼德兰的军团长则表现出了自己的素养。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那些糟心言论的传播，接着又控制起了治安问题。
得益于齐格飞本人建立起的制度问题，整个王国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稳定。
但是，这种稳定仅存于表面上，背地里算得上是暗流涌动。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那些把控着军权的军团长都接触到了来自其他王国的使者与暗示。
在齐格飞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他们都遇到了愿意‘交易’的国王。
其中甚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提海盗女王赫华勒、也不谈好不容易建立起一个舒适的避风港的废城居民，如今尼德兰算的上重灾区的应当是护卫着尼德兰边疆的‘渡鸦军团’的军团长哈尔夫。
一开始，他是以丹麦王国境内的佣兵团长的身份出名的。
但那只不过是在当地赫赫有名而已。
真正让他还有他身边的那些兄弟扬名的还是尼德兰的复国战。
哈尔夫与他的兄弟们直接投靠了王子齐格飞，并在他的麾下效力。
接连经历了各种大战之后，‘渡鸦哈尔夫’的名讳彻底在中庭世界中流传，与此同时，齐格飞甚至不管他本人的丹麦王室私生子的身份，直接以他原来的班底为基础、再给他补充了一批士兵。
这便是现在的‘渡鸦军团’。
数千人的战士编制，而这里还不包括军队里的其他职务。
也就是说，如果他愿意的话，在不出格的情况下，齐格飞会对他扩展军团规模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
就尼德兰现在的状况上来讲，哈尔夫完全算得上是大权在握。
更何况就现在而言，他所驻守的地方还是侏罗山脉，而山谷与莱茵河畔的堡垒也是他主导修筑的，那里驻扎的都是他的人。
也因为他那丹麦王室私生子的敏感身份，在国王生死不明的消息开始向周边王国传播的时候，他已经被那些私底下接触的使者烦透了。
“呼……”
最终，在玛尼的月亮战车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在高空飞奔的时候，哈尔夫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因为是在河畔边修筑的堡垒，现在的他即便是居住在自己的房间，但却仍然能感受到吹拂在脸上的冷风。
平时，他还是挺喜欢这种湿润的微风的。
因为他的故乡是丹麦，那里的风冰冷而又显得干燥，尼德兰虽然并非四季如春，但那湿润的微风总能令他心旷神怡。
但今天却完全不同，最近一段时间，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睡不好觉。
“真是的……”
苦笑着，年轻的渡鸦战士就这么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接着一饮而尽。
温润之余，那浓茶的味道显得有那么点苦涩，就像是他的内心一样。
但是，还没有等他多想些什么，门口那里便传来了敲门声。
“啧……”
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哈尔夫本来逐渐变好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
“谁啊？”
“是我，哈尔夫。”
开口说话的人是陪同他一同奋战到现在的好兄弟。
而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哈尔夫那本来透出了扭曲的面容一下子放松下来。
“博德沃尔？”
“嗯。”
“进来吧。”
在得到了认可后，博德沃尔便走进了房间里。
而紧接着，那有着‘小战熊’称号的男人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你不点个灯什么的么？”
“没这想法……”
“那你不休息？”
“睡不着。”
“行吧。”
他们本来就是一同奋斗的兄弟，而如今，虽然博德沃尔在职位上不过是渡鸦军团的副官，但他们还有其他诸如维特萨格之类的人却没有那么多上下尊卑的分别。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最初一同从小佣兵团杀出来的。
所以，博德沃尔根本没多在意什么。
当着自己上司的面，他很快借着月光从抽屉里翻找出了蜡烛。
借着就此点燃了蜡烛。
“你闲着无聊跑我这来做什么？”
“和你聊聊以后该怎么办，我又不是瞎子。”
就这样，博德沃尔坐在了哈尔夫的面前。
“你打算怎么办？”

第七十五章:自我怀疑
没有任何的寒暄，也没有其他婉转的前奏。
在老朋友哈尔夫的面前，博德沃尔就这么直接大大咧咧进入了主题。
而他展露出的那种耿直即便是哈尔夫都不由为之一愣。
都多少年了，他还是没有完全习惯博德沃尔那种直率过头的态度。
怎么说呢？
虽然哈尔夫自己也不是那种喜欢玩阴谋诡计的家伙。
如果他喜欢、也在乎那个位置的话，就不会主动离开那个糟心的宫廷了。
但是，比起他来讲，民间出身的博德沃尔要更加‘直爽’。
甚至，这种直爽完全算得上是粗鲁。
不过，博德沃尔又与其他的那些莽汉完全不同。
其他的那些人、包括维特萨格一类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粗线条，他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博德沃尔不一样。
在哈尔夫的记忆里，他是最初跟随他的人，看上去虽然粗鲁，但心思却十分细腻。
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出来。
“唉，你知道了多少？”他问道
“还行吧，我大概能猜到你在为什么而苦恼。”
说到这里，博德沃尔就此停顿了片刻。
“事实上，自从一周之前一起去斯特拉斯镇逛了逛后，你就一直愁眉苦脸的，而且我在那里也见到了陌生人。”
“你还能辨认出陌生人？”
“感觉，就是那种感觉……我们毕竟在这里住了有一年多了不是么？周围的常驻民什么的，我们都很熟悉了。”
仅仅是某种感觉而已，甚至都没有任何证据可言。
但是，在博德沃尔的面前，哈尔夫却完全说不出什么否定的话语。
也许，他自己根本没有必要独自承受自己这种压力。
意识到这一点后，哈尔夫心底突然放松了下来。
“所以，你是看到他和我见面了？”
“嗯，不过我当时多在意什么，但你的反应却让我很担心。”
反应？
在博德沃尔提起这点的时候，哈尔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我……有那么明显？”
“嗯，在我看来挺明显的，从斯特拉斯那里回来后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行吧。”
没有再和博德沃尔继续争辩这方面的事情，哈尔夫最后只是不由摇了摇头。
紧接着，在犹豫了片刻后，他开口了：
“他是丹麦的人，特地从战齿王城来的。”
“啊……果然。”
也没有表露出什么特别意外的神情，博德沃尔只是缓缓点头。
虽然他下意识的皱眉了，但事实上也就那样而已。
没什么好紧张的。
“我就在想，你现在也算得上位高权重，你家里人怎么都该开始接触你了，毕竟现在丹麦也不怎么好过。”
“哈……事实上他们之前就在接触了，不过那些消息我大多都无视了而已。”
说到这里，哈尔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
但在尝了那么一口后，他却没了之前的那种心思。
也许是因为博德沃尔的到来让他心底的那些坏心情减轻了不少。
他想要稍稍放松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浓茶很明显不太合适了。
那种愈发苦涩的味道让他还是决定将整壶茶放在一边。
紧接着，他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了一瓶蜜酒。
“陪我喝点吧。”
“军营里带酒……”
“现在又不是戒备的状态，这种东西睁只眼闭只眼了。”
“行。”
虽然作为副官，博德沃尔对军团的纪律还是无比重视的。
但他本人毕竟也是个糙汉子，也很爱喝酒，所以在这方面也就半推半就了。
“所以说，你家里人早在以前就开始接触你了么？”
“嗯，就在哥特王国的斯图达斯疯狂进攻的时候，我的……父王。”
此刻，哈尔夫的言词之间有一个无比明显的长调与停顿。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父亲’的那个称谓接受度并不高，更何况他离开宫廷太久了，这种称谓几乎不会在他嘴里出现。
而他之所以能下意识反应出这个称呼，这都得归功于他曾经接受过的王族教育。
“算了，我都不知道我的父王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在他眼里‘不成器’的孩子。”
说到这里，哈尔夫不由摇晃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在烛灯的照耀下，蜜酒发散出了一股金色的幻惑感，令人无比迷醉。
“不过不管怎么样，丹麦那里的人终究是找过我了，他们希望我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至少让哥特减缓一点进攻压力。”
“这就是在扯淡。”
“是啊，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能想到我，这也意味着他们算是走投无路了。”
“那些人也没有考虑过你的立场。”
“是啊。”
对于这一点，哈尔夫还是认同的。
说白了，如果老国王埃尔夫仍然在乎着自己那作为私生子存在的‘长子’，哪怕在意那么一点点，以他那国王的身份也不至于做出这种昏庸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军团长，手中握着的也不过是一个兵团而已。
即便齐格飞给予了他充分的信任，但这种信任却是万万不能挥霍的。
“我很喜欢尼德兰，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所以我就当屁放了，而之前，那些人又找了我一次。”
哈尔夫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将酒杯中的蜜酒一饮而尽后，他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好友。
“博德沃尔，你明白了吧？”
“明白，我甚至能猜到那些人对你讲了什么，无非就是军权方面的事情。”
尼德兰的军权毕竟被牢牢把控在齐格飞的手中。
身为国王的齐格飞就是尼德兰的所有军团的最高领导者。
而现在，关于齐格飞陛下被毒杀、生死不明的消息迅速扩散开来，这自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毕竟他本人可没有子嗣。
一旦齐格飞死了，这就意味着好不容易走向巅峰的尼德兰王国会就此衰落。
甚至直接分裂。
而一旦分裂了，所有手握军权的军团长都可以算是王族的候补。
这是中庭世界的默认规则。
但仔细想想，丹麦王国的那些人会眼睁睁看着并不受重视的私生子取得如此高的成就么？
不可能……
至少在博德沃尔的印象里，埃尔夫其实挺好面子的，他不喜欢被人指责眼光。
所以，丹麦那边的人所传来的讯息恐怕也只有一个了：出兵支援、回归丹麦。
毕竟从侏罗山脉附近的堡垒出兵攻打哥特的贝安城似乎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甚至，这还能起到牵制的作用。
但这很明显忽略了一点……
如果以前的话倒是没什么所谓，但现在，曾经的莱茵渡口边上已经建起了规模不小的莱茵废城。
如果他们一路向上，那注定会碰上那些人。
“说实话，我只希望陛下能渡过这次的难关，他不该倒在所谓的毒药之下……”
就在博德沃尔下意识思考着各种可能性时，他便听到了哈尔夫的那番肺腑之语。
“但是，纯粹的‘希望’是没用的，如果陛下真的发生了点什么，我们也许真的得为自己找一条后路了也说不定。”
在听到博德沃尔的话后，哈尔夫欲言又止。
此刻，他仅仅是注视着自己的朋友。
但还没有等他说些什么，博德沃尔便轻轻一笑。
“你难道不是在担忧这些么？”
“毕竟……我们已经不是什么小的团队了。”
在犹豫了片刻后，哈尔夫开口说道。
“曾经，我可以意气风发的带领兄弟们来到尼德兰，但那不过是数十人、接近一百多人的小队伍而已，我们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但现在不一样。”
然后，哈尔夫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脸。
“说实话，博德沃尔，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什么好的领导者，我毕竟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了。”

第七十六章:疲倦
丹麦国王埃尔夫的私生子哈尔夫，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被寄托什么期待。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不是丹麦真正的王后生下的。
虽然当时作为国王的埃尔夫仍然单身，但奈何母亲的地位本身就不高，所以本身的地位也就那样。
而且，就事实上来讲，不被寄予厚望也是正常的，因为打从一开始，哈尔夫就没有表现出什么卓越的优点。
作为私生子的他的地位本来就尴尬，后来埃尔夫也很快从尼德兰王国那里拐带了自己心仪的女人回来。
最终，丹麦真正的王子、父王埃尔夫钦定的继承者洛斯格就这么出生了，而作为长子、也是私生子的哈尔夫就更不受待见了。
那么问题来了，在那个时候，哈尔夫心底对此真的没有任何的意见与想法吗？
要说完全没有想法，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谁都有过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年纪，哈尔夫也当然不会例外。
他虽然不会将心底的那些想法全都对那早已有了隔阂的父亲还有身边人讲出来，但终究还是有不满的。
老国王埃尔夫宠爱着他的新妻子希奥蒂斯，所以连带着对自己的孩子洛斯格也百般宠爱，甚至恨不得将他带在身边培养抚育。
这是哈尔夫从未感受过的父爱。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哈尔夫心底会有不平。
但他又不愿意将心底的这份怨气告知他人，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他离开了丹麦王庭。
“仔细想想，距离当时也过去快十年了。”
在摇曳的烛光之中，哈尔夫开口感叹道。
“嗯，仔细想想也是……”
当初，哈尔夫不过是一个纯粹的少年罢了，因为忍受不了宫廷中的那种对比、也无法忍受父王的偏心，更没有办法忍受一个人目睹他人的‘天伦之乐’，他离开了丹麦的宫廷。
而在那个时候，他心底当然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野心。
不过这个所谓的野心其实相当稚嫩。
他想要脱离丹麦的宫廷，以自己的身份干一番大事业、甚至是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对于这个所谓的势力，他不是没有设想。
不说成为统御一方的国王，但再怎么样也都能混一个领主当当吧？
但理想什么的终究只是理想而已。
“将近十年过去了，在前几年我真的算得上是一事无成。”
“别那么说，哈尔夫……”
“不用安慰我，博德沃尔。”
知道面前的这个好兄弟想说些什么，哈尔夫很快便摇了摇头。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曾经的那些想法，我曾经想要成为一方领主……凭借自己的本事，但事实证明我想的太简单了，在那数年之中，想要维持一个百人的队伍都让我感觉到有些困难了，而这些人在一场大战争中甚至翻不出什么水花。”
没办法参与什么大规模的战争，也没有办法打出正面的名号。
‘渡鸦’的名讳现在看上去好像充斥着威慑力，但在当初，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却是拜访者对他的讥讽。
“你应该明白吧，博德沃尔，如果一直呆在丹麦，混迹于边境，我们终究一事无成，所以我才会带着你们来投靠齐格飞。”
听到这里，博德沃尔沉默了。
他再也没有办法去说些什么，因为这就是事实。
齐格飞·齐格蒙德森·伏尔松格。
也许那个男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初他发布的寻宝令与招贤令对于那些自认为有着力量与才华、却没有什么出路的年轻人来讲有多重要。
因为他相当于给了一条道路、一条能直接通向‘英雄’的道路。
通过那场战争，小战熊博德沃尔与渡鸦哈尔夫的名号虽然没有像他们的齐格飞陛下那样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却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只能在丹麦边境处徘徊。
“所以，你想……”
“我想过一直留在尼德兰这里，我看的出来，陛下有着雄心壮志，而我也愿意与他一同奋战。”
但谁能想到呢？
注视着自己好友的那种眼神，博德沃尔根本讲不出什么话。
他突然感觉到有些讽刺。
年轻、有着雄心壮志的国王就这么倒在了宫廷之中。
“别说是我们了，关于这一点，其他人恐怕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茫然、一样的无所适从。
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所以只能号令军队停留在原地。
至于哈尔夫，可能他考虑的东西还多一点。
他想要保住自己手下的这支军团。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是以他的名号命名的军团，他看待手下的这些人就和曾经的那些兄弟一样。
如果尼德兰崩溃，整个王国必定会陷入混乱之中。
那到时候，这数千人的战士与他的家人们又该何去何从？
不过，就事实上而言，哈尔夫考虑的其实更多一些。
“如果没有手下这支军团的话，我甚至都想去一趟勃艮第。”
“勃艮第啊……”
“那些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对此，博德沃尔也是认同的。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
“论复仇，这方面的事情也根本轮不到我们啊，哈尔夫。”
他拍了拍哈尔夫的肩膀。
“别忘了，在这尼德兰王国之中，有一个人比我们更重视陛下。”
“是啊，所以我们就连为陛下复仇都做不到啊。”
说到这里，哈尔夫的心情不由变得糟糕起来。
齐格飞给了他崛起、让他扬名的机会，甚至让像是哈根和他这样的私生子体会到了那种被‘重视’的感觉。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去回报那位国王陛下，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国王死了怎么办？
他又能做些什么？
这些事情再加上来自丹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糟心极了。
“仔细想想，最近一段时间还是感觉累了啊。”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那么离开军团如何？”
“嗯？”
“无论是贤者还是哈根，他们都不是什么蠢货，有他们在，陛下的王国至少不会陷入什么大混乱之中，但接下来至少还会有一场大战……”
“复仇战么？”
“嗯，如果觉得累了的话，那么暂且离开一段时间吧，你看哥特的那位公主殿下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不管陛下究竟会不会因此殒命，在打完那场战争后，也许暂时远离手中的权力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在那之前，还是在这里静待指令更好一点啊。”哈尔夫低声说道。
“嗯，就是这样。”
博德沃尔笑了出来。
“你不用为这些事情感到困扰，要知道你现在可是领主啊，即便卸任军团长的职责，你仍然是一方领主。”
尼德兰的领主，这个职责是终身制的，但比起其他王国来讲，这没有实质上的权力就是了。
“另外，我觉得你其实想的太多了。”
“嗯？”
“仔细想想，无论是哈根还是贤者阁下，他们都是强大的巫师，而有他们在，陛下真的有那么容易被毒杀么？”
此刻，有着小战熊之称的副官就此伸了个懒腰。
“总之别自己吓自己就是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
一周之后，王城传来消息，齐格飞虽然没有恢复意识，但已经确保了生命安全。

第七十七章:同一件事、不同的人
时间缓缓流逝着，距离国王被毒害的那一天也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之中，尼德兰王国的居民的内心就和坐过山车那样刺激。
第一周，国王生死不明的消息传来，这让他们对未来感到惶恐。
因为他们伟大的国王陛下根本没有子嗣，而尼德兰在这之后甚至会被拖入各方势力所发起的王位争夺战之中。
他们才刚刚经历过浩大的战争，他们才刚刚过上齐格飞曾经许诺过的安逸、富足的生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怎么愿意被拖入另一场战争之中？
而在这种惶恐还没有过去多久，王宫之中便传来了官方的消息。
而与之前的那种飞散的流言蜚语完全不同，这可是从王宫之中传出、从官方的渠道四处发散的消息。
国王陛下的生命安全已经得到了保障，不日将会苏醒，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宫相哈根。
据说是他在贤者的授意之下调配了药水替国王陛下解毒。
不过因为毒素破坏了身体的原因，国王陛下仍然不能见客、也不能理政。
在身体康复之前，王国政权将暂时交给哈根管理。
这则消息或许在一般人看来没什么，因为齐格飞对哈根的那份信任是摆在台面上的，而哈根也从未愧对过这份信任。
甚至还有诗人赞颂：齐格飞与哈根是这片大陆上的君臣典范，就像是曾经的人间战神齐格蒙德与贤者那样。
当初，齐格蒙德与辛菲奥特利直接领军出征，也是将整个尼德兰的政权与剩下的军团的指挥权交到了贤者的手上。
也正因为尼德兰这片土地上已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了，所以国民们丝毫不在意哈根掌控政权这种事情。
在他们看来，最重要的是国王齐格飞平安无事，即将苏醒，而再过一段时间便会康复。
这样就够了。
但是，同样的消息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完全变了味道。
…………
“这绝对是哈根那个家伙的阴谋！”
远在勃艮第的王城沃尔姆斯之中，盖尔诺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甚至，因为对此感觉到不安，他直接将双手拍在了桌上，接着就此站了起来。
“现在，整个尼德兰的王权都落在了他的手里，甚至就连克里姆希尔德都在他的手上。”
然后，他缓缓后退了那么两步，接着又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贡特尔，我们必须想点办法。”
“嗯，我知道。”
迎着自己兄弟最后那近似有气无力的声音，贡特尔也艰难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不由伸手扶着头上的王冠。
说实话，他从没有感觉到那么疲惫、那么艰难。
他本以为自己算算做好了一切准备，自己能与自己的家人们一起统治勃艮第，将这个由父辈传下来的王国建设的更好。
他也确信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理论学习充足，欠缺的仅仅是现实的磨练罢了。
而在贡特尔看来，在理论充足的情况下，所谓现实之中的磨砺应该不会造成多大的困扰。
但现在，他曾经的那些天真的却被完全击碎。
克里姆希尔德涉嫌毒杀齐格飞，被软禁在了尼德兰的天怒王城中。
已经摆明了对勃艮第的仇视态度的哈根则掌控了尼德兰的政权。
这些在遥远的另一个王国中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根铁棍一样狠狠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茫然、无力。
即便现在贡特尔已经是勃艮第王国的国王了，但他现在依旧能感受到这一点。
要说为什么的话，这就是王族吧。
“盖尔诺特，我们没有办法轻举妄动。”
在叹息了一声后，贡特尔开口说道。
此刻，他已经将王冠从自己的脑袋上摘了下来，随手摆在了桌上。
“你和我都知道，克里姆希尔德根本不可能给齐格飞下毒，所以一定是哈根在中间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
“这些事情……”
“现在看来，最终的受益人就是他，作为宫相的他独揽整个王国的政权，又精通魔法，以他的能力想要近距离控制住身体虚弱的齐格飞是很简单的事情，这肯定是他的阴谋。”
“所以我说了，这些事情……”
“说不定齐格飞其实已经死了，但哈根为了把控政权硬说他还活着。”
“行了，盖尔诺特！”
终于，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兄弟在耳边聒噪，贡特尔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在兄长的提高了声音的此刻，盖尔诺特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贡特尔……”
“我们现在很被动，因为不管哈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也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克里姆希尔德终究在他的手上，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贡特尔就此停顿了片刻，他整理着自己脑海之中的思绪，想要寻找出一个解决方案。
不，现在好像已经不是解决方案的事情了。
对现在的贡特尔来讲，他需要的是一个思路，一个能打破现在这种僵局的思路。
不说完全解决，但不管怎么样，作为勃艮第的国王，他不能就这么停滞在这里。
但是……
“再派遣使者吧，现在还不是将矛盾完全挑开的时候，没有那个必要。”
说到这里，贡特尔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克里姆希尔德带出来。”
“那由我带队……”
“不行，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都不能交给你。”
“为什么？”
“因为无论你还是我都容易为了这种事情冲动，克里姆希尔德毕竟是我们的妹妹。”
说到这里，贡特尔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奋力握拳、即便指甲嵌进了手掌中都没有任何察觉。
也许就现在而言，只有那种细小的刺痛感能让他恢复一点清醒与理智了。
“如果是我们的话，遇到一点事情就会失去理智，而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那么应该交给谁？”
“我觉得可以交给希洛森亦或是瓦尔特，至于到底该和尼德兰商谈些什么……”
“这方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就在此刻，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而这声音不免让贡特尔一愣。
在书房的门口，一个老人正在那里。
勃艮第的老国王，吉比希。
“父王……”

第七十八章:老国王的决断
沃尔姆斯的书房之中，一阵沉默的氛围就此蔓延开来。
无论是贡特尔还是盖尔诺特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开口讲话。
除了那句‘父王’外，他们说不出一句话来。
甚至在这一刻，国王两兄弟只能面面相觑，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淡淡的质疑。
归根究底，这还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突然来到这里。
“父王，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最终，在维持了片刻的沉默后，有些绷不住表情的贡特尔终于开口问出了这个干巴巴的问题。
相当不自然，而这作为国王来讲根本就是不合格的。
在贡特尔接受的教育之中，父王吉比希曾经亲口告诉他，国王需要戴上一个面具。
一个隐形的面具。
他需要将一个姿态与神情永远烙印在那面具上。
那便是从容与微笑。
国王需要保持距离、国王需要维持那种高深莫测的自信。
但归根究底，这还是因为国王是统治整个王国的人，因为这个原因，他必须给予他人信心。
但是现在，贡特尔却全然遗忘了这一点。
因为此时此刻，在书房之中的贡特尔并不仅仅是勃艮第的国王，他还是克里姆希尔德的兄长、吉比希的长子！
最近围绕着家人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这让年轻的国王在私底下完全撕去了那个‘面具’。
如果继续戴着那个面具，他觉得自己恐怕会直接疯掉。
不过这一点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怎么，如果我现在不站出来，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迎着贡特尔与盖尔诺特那略显惶恐的视线，吉比希开口说道。
而在他这么开口的时刻，贡特尔与盖尔诺特都咬着牙。
“因为父王您与母后的身体却一直不怎么样。”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是与不是，但贡特尔的这番话却已经表露出了那番含义。
的确是这样没错，他们本来的确是想要瞒着自己的父王的。
但是，这种隐瞒很显然持续不了多久。
“你们这两个兔崽子，是不是忘了你们的老子以前也是国王，而你们现在享受的，可是你们的老子花费大功夫才稳定下来的基业。”
看着贡特尔与盖尔诺特那沉默的模样，吉比希不由笑骂着。
“你们瞒得住我？你们两个兔崽子就是我教出来的，是我手把手把你们带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上。”
但是，吉比希那种故作轻松的态度却没有让现在那种沉闷的氛围有任何的好转，这反倒是让贡特尔与盖尔诺特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你们以为我真的看不出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你们觉得自己已经掌控了宫廷，所以确保我不会听到任何的风声？”
“但是父王……”
“行了，这件事就按照我说的办吧，没有人比我更加合适。”
“父王。”
“还是说，贡特尔，你有其他的办法？”
吉比希并没有责骂什么，他甚至没有用自己身为父亲与前国王的威严去镇压自己的孩子。
但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重担一样压在贡特尔的心脏上，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甚至在此刻，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整张脸都开始发青。
“父王……”
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贡特尔只能开口喊着那个干巴巴的称呼。
迎着贡特尔的视线，吉比希缓缓走进了书房之中。
他随意的拿起书桌上的那顶王冠，轻轻抚摸着，接着挺起身子，将那王冠重新戴回到了自己孩子的头上。
“很重吧。”
看着自己的孩子就此低下了头，吉比希说道。
但就在贡特尔垂着头的时候，吉比希却伸出了自己的手，将他的头扶了起来。
“但是，即便再重，你也不能低头，因为你是国王，而作为国王，你必然要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
而现在，最为正确的选择便是吉比希自己带人去尼德兰，现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
“我已经老了，即便留在王国内也没有什么用，而克里姆希尔德还年轻……”
说到这里，吉比希自己都停住了。
此刻，他那浑浊的眼眸所见到的是自己的孩子贡特尔的泪水。
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哭出来，但那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的模样却让吉比希叹了口气。
“罢了，我也不和你讲那些大道理了，我是一个父亲，孩子，我的女儿现在正被一个憎恨着我的孩子软禁在了异国他乡，不管怎么样，我终究还是要将她带回来的。”
然后，他笑了出来。
在父王的面容上，贡特尔看得出来，那是一抹苦涩的笑容。
“说起来，这一切的源头都还在我身上啊。”
不管怎么样，哈根也是他的孩子。
“另外，这些事情就不用和你们的母亲讲了，乌娜的身体也并不好。”
最终，在老国王的拍板之下，这件事就这么通过了。
由年过百半的老国王重新带队出使尼德兰，与此同时，这则消息不单单是通过民间与官方的渠道流传着，那拜访的信件更是快马加鞭送到了天怒王城之中。
甚至，它在数日之内便已经送到了哈根的桌上。
“你确定不看看么？”
就在哈根阴沉着脸，随手将信件摆在边上的时候，齐格飞开口说道。
“毕竟再怎么讲，这封信终究是勃艮第的老国王写来的，他是使者。”
“没什么好看的，陛下。”
听到齐格飞那委婉的言语，哈根只是摇了摇头。
“我之前随便瞄了一眼，上边大多都是一些客套的官方词汇。”
“那你是想看到什么？”
“……”
在齐格飞的注视之下，哈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就此保持了沉默。
“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吧，陛下，一切都太晚了。”
但是，内心的烦躁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抹除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体内的血缘在作祟，又或许是因为他最近一段时间真的已经放下了那种标准的君臣特有的隔阂与芥蒂。
他最终深深吸了口气。
“陛下，如果现在丹麦的王后写信过来，你会认真看么？”
然后，齐格飞犹豫了片刻。
“我会以国王的身份审视这封来自异国王族的信件。”他说道，“那个女人对我来讲就是这样的身份。”
所谓的亲情、所谓的亲子之爱，这一点早就断绝了。
甚至直到现在，齐格飞都能记得自己隐姓埋名游历到丹麦的时候，见到的那雍容华贵的王后的面容。
她与丹麦王子洛斯格之间展现出的那种家人的互动就像是一柄利刃一样深深割在他的心上。
有些事情虽然很小，但仔细回想起来仍然会感觉到胸闷。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事情也就这样了。
“我也是一样的，陛下，虽然勃艮第的王族的确给我提供了最为优质的教育，但那些……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我求来的把，因为我当时不怎么懂事，闹出了不少事情。”
然后，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说实话，陛下，我直到现在都没办法放下，我的母亲……她。”
没有等哈根继续说什么，齐格飞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一起去喝点酒吧。”
“好……”

第七十九章:这可不是在探亲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
无论是对正在前往天怒王城的老国王吉比希，还是对被困在了尼德兰王城中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来讲都是一种煎熬。
自从跨越了边境之后，吉比希的心思便全然放在了尼德兰王国表露在外的建设上。
他毕竟还是一个国王，而从这些基础建设看透一个王国所拥有的实力是很简单的事情。
而结果自然是让他感觉到遗憾、糟心的。
因为尼德兰就表现上来讲太富裕了。
吉比希仍然记得自己当时以冒险者的身份游历时的景象，在那个时候，尼德兰突出的是宏伟，而且建设阿姆斯特尔海港的谋略也相当大胆。
这便是吉比希年轻时候的想法。
不过在亨定一族占领了尼德兰并登基为王后，这个‘老邻居’便再也没有出现什么令人感觉到惊世骇俗的表现。
但现在，吉比希那颗年迈的心却被震动了一番。
“这就是尼德兰啊……”
透过帷幕注视着那宽阔的主干道，吉比希不由咬着自己的嘴唇，心底也暗自发苦。
从进入关口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队伍便行走在宽阔的大道上，而那特意开辟出来的道路延绵不绝。
这条主干道平时直接通向边境的城防关口，所以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些路究竟是为什么而修的。
军队……
只要有这些道路在，驻扎着的军团可以随时开赴至边境，而且理论上来讲也没有任何的阻碍。
而且，这条道路不仅只有一条。
吉比希就这么扫了一眼，他便见到那主干道边上还延伸出了不少其他崭新的道路，而这些道路通向的则是各种堡垒。
与此同时还有周边的那些城镇。
也就一些属于私人的庄园什么的还没有修筑起这种道路来。
而现在，他们现在却不偏不倚的走在那宽阔的主干道上。
数百人行走在这宽阔的道路上，不免透出一抹萧瑟之意。
“真是大胆啊……”
最终，吉比希放下了帷幕，他突然没有继续欣赏周边美景的想法。
因为越是看，他便觉得自己那本就上了年纪的心脏越是受不了，因为在这里，他看到的是属于年轻人的狂放。
这些道路的尽头究竟有什么，他当然明白，无非就是城防布置。
但是，吉比希所重视的却是这些平坦的道路。
堡垒与关口也就罢了，军队出行也的确需要这些宽阔的道路，毕竟无论是换防还是支援，这自然是越快越好。
但就连通向一般城镇的道路都修筑的极好，这摆明了就是没有将周边的王国放在眼里。
要知道，一旦王国被攻克、边境防线被突破，这些道路就能被敌人用上。
顺着这些道路，敌对王国的军队甚至能迅速将大军开赴到各个堡垒、城镇。
再加上尼德兰本身的地势本身就算不上陡峭……
“嗯？”
一考虑到尼德兰展现出的地形，吉比希不由皱紧了眉头。
仔细想想，如果仅仅是在王国领土内的话，以尼德兰的那种地形，应该没必要专门修出这样的道路才对。
此刻，吉比希突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所以，他不由撩开了帷幕，再次将目光摆在了那宽阔的道路还有周边的美景之上。
隐约之间，他感觉到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有点浪费啊……”
之前，他完全忽略了这一点，所以还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当他察觉到了这一点后，那种徘徊在心底的违和感怎么都散不掉。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难道仅仅是政略的问题吗？
还是说，真的如同民间流传着的说法那样，齐格飞是一个无比亲民的国王？
他真的是为国民考虑、希望带给国民更好的生活，所以不断的在村庄、城镇还有主城之间修筑道路？
“啧……”
最终，吉比希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尼德兰似乎并没有实权领主的存在。
这个王国内所谓的领主与军权、政权是完全分开的。
所谓领主已经成为了一个荣誉称谓，享受着自己领地内的税收，但军权与政权却需要通过其他职位来获得。
“是这样啊。”
稍稍收敛了心底的想法，吉比希觉得自己大概能明白为什么齐格飞对修筑道路这种事情无比热衷。
集权、名望。
即便再微小的事情，只要对名望有帮助，那他就会去做。
应该是这样没错。
最终，吉比希还是放下了马车的帷幕。
虽然他总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但除此以外应该没有其他的理由了才对。
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的内心突然翻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这种不安全都源于他所见到的这些景象背后所象征的事实。
财富、民生、国力……
整个尼德兰都是新生的王国，是在战争之中复兴的王国，而如果面对这样的王国，现在的勃艮第能有一战之力么？
带着这种不安，吉比希在尼德兰的土地上行径着。
一路上没有任何不长眼的劫匪胆敢打劫，毕竟尼德兰王国本身地势平坦，理论上来讲根本容不下什么劫匪，而护卫着吉比希的使团队伍一路前行那些战士比起所谓的保护，更像是一种监视。
避免间谍、避免这些使团成员还有那些护卫到处乱走。
而在这些人的护卫之下，吉比希夜晚也不用于在野外平原上安营扎寨，因为他们每晚都能在城镇亦或是官方的驿站之中得到充分的休息。
不过当然了，那些保卫着驿站、亦或是城镇的卫兵看待这些勃艮第使团的眼神就不怎么好了。
而最终，吉比希终于抵达了天怒之城中。
那座宏伟的宽阔城市。
在吉比希眼里，那宏伟的城墙、城门口宛如堡垒一般的大门设计就像是一头凶兽一样。
城门之上，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的狼头雕饰威风凛凛，好像是在对周边的王国咆哮。
与此同时，宫殿内部，哈根也收到了这方面的消息。
“你去不去？”齐格飞问道。
“没必要去。”
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清甜的果酒一饮而尽后，哈根长呼了一口气。
“反正，他也会来直接‘拜访’我的。”
毕竟，这可不是在探亲，他没有理由、也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绕开尼德兰的‘主人’去找自己的女儿。
“那个老东西可精明了。”
然后，哈根就此站起身来，他对着齐格飞行了一礼。
“那么陛下，我得先去前殿迎接客人了。”
“去吧。”

第八十章:你配么?
很快，吉比希一行人就在王城之中安顿了下来。
之前在翻修城市的时候，齐格飞手中收了不少土地与房屋。
这些可不是从国民手里抢来的，齐格飞自己根本不屑于去做这种事情，这些基本都是在王国政权更迭之中空出来的。
宫廷交替，有些人可以留下，但有些人注定要滚蛋。
也因此，在整座城市都翻修完毕后，意外空出了不少华丽的、自带花园的宽阔房屋。
赏赐给哈根的宅邸是这样的，软禁克里姆希尔德以及其他使者宅邸是这样。
自然，如今吉比希与他身边的护卫入住的宅邸也是这样。
如果是以往的话，以吉比希的审美，他大概会选择在专人的带领下好好逛一逛这座对他而言显得宏伟却又陌生的城市。
甚至，以国王的角度来思考，他必须摸清楚这座城市的具体构成，还要派人去酒馆探听一下尼德兰王国内部流传着的最新消息。
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操作了，放在任何一个王国中都很正常。
但现在，吉比希却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他不可能有，也不能有。
一路上以来，他都能见到那些民众对勃艮第表露出的厌恶。
虽然以他们的身份与地位，他们也绝对不敢越过那些卫兵向着他们发起什么攻击，但勃艮第的名声很明显已经臭了。
毕竟在民众的心底，克里姆希尔德毒害国王齐格飞的事情一直都没有什么下文，这显然就是坐实了某些事情。
所以，勃艮第的人不能乱窜。
之前因为有着护卫的保护，还有天怒近卫军引路，所以民众们不敢制造什么骚乱。
但现在，在完成了带路的职责后，这些近卫已经回到自己在城中的兵营去报到了，他也只有身边的那些护卫。
罢了……
“呼……”
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吉比希深深吸了口气。
他随意扫了一眼房间之中的摆设与装饰，接着便走出了门。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在那边思索这些有的没的事情，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所思考的这些东西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现在，他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做多余的事情。
因为他的女儿还在另一个地方被软禁着，他更加不可能一路闯进另一栋宅邸之中。
而现在，他所能去的、他必须要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
“你们几个，跟我来吧。”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打算带上自己的侍卫。
勃艮第的第二支使团抵达天怒王城中没过多久，一辆马车便缓缓朝着宫殿的方向前进。
“豁，这阶梯还是有点长的啊。”
“我们可以……”
“不用你们帮忙。”
就在周边那些忠心耿耿的侍卫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吉比希摇了摇头。
“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阶梯。”
然后，他流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神情。
“说实话，这个阶梯可比当时莱格尼那个蠢蛋缔造的玩意强多了。”
阶梯之间还有高低强弱之分么？
就在自家的老陛下这么讲的时候，侍卫们不由对视了一眼。
老国王没有回答的意向，而他们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能跟随吉比希一步一个脚印朝着阶梯上走去。
“吉比希陛下。”
还没有等吉比希开口说些什么，宫殿门口驻守着的天怒近卫便弯腰行了一礼。
“哈根大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在听到那天怒近卫说的话后，吉比希不由愣了一番。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他们可是光明正大来到天怒王城之中的，而带路的也是天怒近卫，哈根不知道才有问题。
“请带路吧。”
而就在那些勃艮第的护卫要跟进去的时候，吉比希则摆了摆手。
“你们先留在外边吧。”
一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一切都显得无比平静。
吉比希就跟随着近卫一路穿过了大堂之中。
“哈根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在那大厅之中，高高在上的王座与阶梯之前，有一个人影正站立在那里。
他略显矮小，但却没有胆敢小瞧他。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光影造成的错觉，那矮小的背影甚至有一种铺面而来的气势。
上位者、掌权者……
“你下去吧。”
就在吉比希的思绪不由开始发散的时候，哈根开口说道。
“是。”
对着哈根行了一礼后，着甲的近卫缓步离去。
‘咣当’
他甚至顺手关上了门。
此刻，整座殿堂之中只剩下了哈根与吉比希这对父子，也只有那属于伏尔松格一族的王座见证着这对父子的再会。
他们是父子、这是血脉带来的亲缘。
但他们也是敌人，因为如今尼德兰王国与勃艮第王国之间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对吉比希来讲，国王是他一生都无法卸下的称呼，即便他早已退位、将王位交给了自己的孩子贡特尔。
至于哈根，他则一直以宫相的身份自居，甚至引以为傲。
这种立场与身份，再加上血缘关系便构成了无比复杂的氛围。
哈根并没有转身，而吉比希也只能注视着那个矮小的背影，从那小小的背影上，他好像看出了许多。
更能看到曾经见到过的那个小小的女孩。
“你……”
此刻，本来伶牙利嘴的国王陛下显得有些磕磕绊绊，一时间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来。
“你还好么？”
无关王国立场、也无关身份，吉比希就这么问出了这样一句干巴巴的问题。
然后，他便见到那个男人的身体似乎正微微前倾，好像在摇晃、颤抖。
但很快，这种颤动消失了。
“我？如你所见，我过的还不错。”他开口说道。
但是，那高亢的语调听上去怎么都有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而最终，当哈根转过身来的时候，吉比希见到的则是那略显浮夸的嘲弄笑意。
“或许，您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吧？你们甚至都不会想到我现在会在尼德兰身居高位。”
“不，我想到了，我也知道。”
迎着哈根那嘲弄的神情，吉比希反而是摇了摇头。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什么东西都很快，甚至都掌握了魔法，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奇怪。”
“哼……”
吉比希的这番话回答不由让哈根低下了头。
他本来就矮，而这么一低头就显得更加‘娇小’了。
而注视着这样的他，吉比希心底突然萌生出了某种想法。
“我能去看看她么？”
“你的女儿？抱歉，克里姆希尔德可是涉嫌谋害我们的国王陛下，如今整座宅邸是禁止任何人出入的。”
“我说的不是克里姆希尔德……”
“嗯？”
然后，哈根的面色突然变了。
“哼哼哼……”
他突然笑了起来。
“现在突然想起来要打人情牌了？”
最终，他面色冰冷：
“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
一时间，整个大厅内的氛围变得冰冷起来。

第八十一章:胆小鬼
王宫中的人都知道，宫相哈根是一个面带温和微笑的男人。
而在大部分人看来，他无论什么都显得游刃有余。
他每次都能将自己的工作还有其他的事情处理妥当，也能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地位与威严。
不是手中的兵权、也并非国王陛下的宠信，他们惧怕的是那来自特隆页的哈根，所谓地位对他来讲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作用罢了。
而逐渐，哈根在宫廷之中有了一个私底下的诨名：笑面虎。
他从不正面与他人吵架，每次总是和和气气的，但却没有人敢得罪他。
一般来讲，直接得罪哈根，而手脚也不怎么干净的家伙下场一般都很惨。
身败名裂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情了。
他不是没有底线，但他很少正面与人爆发什么冲突。
久而久之，几乎所有人都忘了哈根也是有着逆鳞的，一个让他不得不正面宣泄出心底怒火的逆鳞。
他的出身、他的家人……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只是想见她。”
“你现在想起来了？那你之前在做什么？都多少年了，你不曾见去见她，甚至都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
“……”
哈根的话语就像是狂风暴雨一样袭来，这让吉比希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有所触动，这是真的，因为他的心脏终究不是真正的钢铁，总会有柔软的地方。
但要说他会为此痛哭流涕，或者表示后悔什么的，这就是过于夸张的笑话了。
“我不会这么做，也没有办法这么做。”
“因为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勃艮第王国势力最庞大的领主的女儿？还是说，我的母亲是一个矮人？她不配成为你的王后？哪怕仅仅是追封的……”
“你都知道，不是么？”
“是啊，王族无情，而妈妈她居然一直觉得你有着说不出的苦衷。”
此刻，哈根紧握着拳头、也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牙齿甚至咬破了嘴唇。
“她将一切都给了你。”
“我知道。”
注视着哈根，吉比希开口说道。
“我欠你的母亲一份情，大到我用命都无法偿还，她给予我的那些财物……”
“那不仅仅是普通的财物，那是一个矮人积攒着的财富！”
矮人……
这个种族一直以来都与钱挂钩，矮人所积攒的财富与人类是截然不同的。
这是中庭世界的共识。
甚至，前者所能积攒的财富是后者的几十倍、几百倍。
更别说，在矮人王国格尼塔海德兴盛繁荣的时候，人类王国中的财富注定要流到格尼塔海德去，而又有大批的混血矮人选择离开格尼塔海德，前往其他地方居住。
“她将这些都给了你，没有藏私。”
“是的，但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我觉得她至少会留下让自己衣食无忧的部分。”
“因为矮人总是贪财的，是么？”
“……”
吉比希没有回答，但答案就是如此简单。
是的，没错，矮人就是贪财的，这是中庭世界的共识。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是吧，比起金钱，矮人更看重自己的家人，更看重自己身边的一切……”
“所以，我至少该见她一面，我欠她一个道歉。”
“人都死了，道歉有用吗！”
“没用，但我想见她。”
最终，哈根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内心深处突然萌发了一种想法，他想要把自己的佩剑拔出来，然后一剑砍下面前这个老头子的脑袋。
拿着他的脑袋去祭奠母亲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但最终，这种想法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不能被仇恨冲昏头脑，这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这还是因为他的母亲。
“罢了，她一直想见你，但只有这一次……我要你跪在她的坟前！”
“可以。”
…………
午后，两辆马车缓缓驶出了这座城市，没有人注意到这两辆马车究竟来自何方，也没有人知道这两架马车究竟要去哪。
最终，在大约半小时之后，两辆马车在一处丘陵上停了下来。
这里很宁静，远处则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
不过在见到村庄的时候，吉比希仍然感觉到震惊。
因为那一眼望上去大约也就百人居住的小村庄也建立起了小巧的防御设施。
不过在此刻，他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询问什么，只是跟在哈根的身后缓缓踏上了丘陵。
丘陵就道路上而言不比城市。
城市之中的阶梯适合踩踏，对他这样的老年人来讲也算是友好，但这里却不同。
虽说这里的环境不至于陡峭，但一路走上去对吉比希来讲也无比吃力。
在走到丘陵之上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了。
但是，即便踏上丘陵，道路也还没有结束，因为在此刻，他见到哈根抬起了自己的手，手指似乎是在绘制着什么。
很快，脚下的土地便构成了一个瑰丽的魔法阵。
魔法的光辉一闪而过，而丘陵的地面也很快被打开，底下是一座阶梯。
顺着阶梯一路向下，他见到了大量的财宝，那些财宝随意堆积在此处，在照明魔法的辉光下闪闪发光。
至于那些壁画上刻画的则是一幕又一幕近似日常一般的画作。
这是人类的传统……
王族亦或是领主、贵族在花钱缔造自己的墓室时总喜欢将自己生前的事迹绘制成壁画供后人瞻仰，这也算是事迹传承的一种方式。
但是，这座墓室之中刻画的壁画却是一幕又一幕的日常，那是一个矮人女性劳作的身影。
而吉比希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人便是哈根的母亲，那个在他的生命中留下过浓墨重彩一笔的女人。
而对哈根来讲，母亲劳作的日常便是他的童年，这也是他的全部。
所以他没有任何避讳，直接了当的将母亲的形象烙印在了这墓室上。
最终，他们下到了尽头，在那里，一座厚重却矮小的墓碑矗立在那里。
墓碑上刻画着名讳与立碑者的名字，而墓碑正上方则摆放着一个小盒子。
‘啪嗒’
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法的效用，在靠近的时候，那个小盒子突然打开了，这让吉比希看到了墓碑里的东西。
那是一串宛如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项链。
“就是这里，我想应该不用我做什么介绍了吧？”
“不用，这样就好。”
此刻，吉比希突然觉得哈根的视线变得有些渗人。
也许，对他的那个孩子来讲，他等待很久了吧。
等待着这一幕、等待着勃艮第的国王对一个平民矮人姑娘低头，甚至是……
‘咚’
幽暗的地下墓室之中，勃艮第的老国王跪了下来。
他注视着墓碑上的那个名字，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我……”
我来晚了？
应该怎么说？
“我……”
迎着那墓碑上的名讳还有那晶莹剔透的水晶项链，吉比希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个胆小鬼，根本不敢来找你。”
然后，他握紧了拳头。
“我以为……你至少会留下一点，我以为你即便没有我也应该会过得很好。”
“对不起……”
…………
…………
…………
…………
嗯，晚安，另外海拉和老霍的插图也绘制完成了。
上一卷第八十九章的内容，别误会了，这其实是对峙【远目】
不过我知道有懒惰的孩子不想往前翻，所以摆在这了。
本来想单开一个章节的，仔细想想算了，别高调，怕炸。
炸了，只能让画师加衣服了

第八十二章:我能见他吗?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尊严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
而除了必要的上下尊卑之外，下跪毫无疑问是一种丧失尊严的行为。
而特别是对于贵族与领主一类的人来讲，在他们已经习惯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后，下跪什么的更是一种折辱。
但是，在这地下墓穴之中，吉比希跪的太干脆了。
因为这种干脆，一时之间，即便是哈根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嘲讽么？
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至少，他不想在自己母亲的墓前失态。
但是，吉比希的那番话又让他皱紧了眉头。
应该怎么说？
他在找借口？
在哈根看来，吉比希口中流露的那番话语简直是对他耳朵的侮辱。
心头泛起的愤怒甚至想让他立即拔剑把那个糟老头的脑袋砍下来。
但最终，哈根却还是将目光摆在了那墓碑的项链上。
“妈妈……”他低声说道。
几乎所有的言语都汇聚在了这称呼之中。
他不希望打扰自己母亲的安宁，而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吉比希现在也算是来‘见’她了吧。
虽然太晚了，晚了几十年。
注视着吉比希的背影，哈根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头泛起的怒火。
想让他消气？
这是不可能的，他对勃艮第王国、对包括吉比希在内的这些人的憎恶已经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了。
但是，他却不愿意让自己的母亲见到这些。
即便他心底很清楚，他的母亲已经逝去了，但他仍然不希望在这里乱来。
在那个抚养他长大的女人面前，他永远只是一个孩子，而没有孩子希望自己敬爱的长辈得知自己残忍、丑陋的一面。
就是这样的心理……
对哈根来讲，母亲的墓穴已经成为了他心目中的圣地。
任何人都不得玷污，包括他自己也是。
“呼。”
最终，在深深吸了口气后，哈根低下了自己的头，接着转身走到了阶梯里。
他不想看吉比希那个老头子糟心的模样，也不想听到他口中呢喃着的那些话。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没用了，都没用了……”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
哈根站在墓穴的下方，抬头注视着阶梯上方的天空。
他自己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麻。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扑通’
好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啧。”
而就在哈根回过头的时候，他见到的则是趴在地上的吉比希。
他毕竟已经老了。
哈根在外边站了多久，这就意味着他在那里跪了多久，而既然哈根都站的双腿发麻，吉比希的腿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直跪在那坟墓之前，他的双腿明显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负荷。
也许其他人难以想象，勃艮第王国的老国王居然会在一个墓穴之中摔倒，而且没有人搀扶。
此刻，哈根其实下意识的有了动作。
他稍稍向前踏出了那么一步，但很快，他又收回了自己的步伐，好像依然站在原地那样。
尼德兰的宫相没有任何动作，他就这么注视着狼狈的勃艮第老国王，看着他吃力的用双手支撑着地面。
接着，在双腿的麻痹感稍稍好了一点后，吉比希才狼狈的爬起来。
而在对上哈根的视线后，他一时间也显得无所适从。
没有什么憎恨、也没有什么委屈。
硬要说的话，吉比希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有那么点丢人。
“我也老了……”
迎着哈根的视线，吉比希最终只是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而与此同时，他那轻轻摸腰的动作引起了哈根的注意。
“有旧伤？”
“以前遇到过刺杀，伤到了腰，现在稍稍冷一点就会有些……难受。”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吉比希很想开口多说些什么。
勃艮第王国在早年并不如那些小辈所想的那样风评浪静。
即便在尼德兰威压四方、不得不团结的时候也是这样。
而当伏尔松格一族被击溃、整个王国陷入混乱的时候，勃艮第王国内部甚至有人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摆在了台面上。
但是，这种东西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知道，在哈根眼里，他说的再多都没用。
“即便学了魔法，也一团糟。”
对此，吉比希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他本人也的确不擅长什么治疗性质的法术，给自己治疗的时候也急匆匆的，所以留下了隐患。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注视着哈根那灰白的发丝。
他真的有很多话想说，一些在宫廷内绝对没有办法说出来的话，这些他都想说。
他甚至想和他讲以前的那些事。
但最终，那些话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克里姆希尔德的事情，我想应该不是你的手笔吧。”
最终，迎着哈根的视线，他说出了这番话。
然后，哈根沉默了片刻后，他笑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虽然吉比希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要害，但哈根仍然反问道。
这不仅仅是职责所在，更是他心底的那份心气。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不是我的安排呢？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大权在握。”
“因为你不敢。”
迎着哈根那略带挑衅的视线，吉比希开口说道。
“也许你可以用魔法伪装毒杀，将这一切全部推给克里姆希尔德，但你的魔法才能却并非天下第一。”
这是从大局层面来考虑的，也就是理性的角度。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绝对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无论是你与我都很明白，真正立在巅峰、俯瞰整个王国的人究竟是谁。”
是齐格飞么？
当然是，国王齐格飞就是军队的中心。
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齐格飞绝对不是那种擅长谋略布局的人。
但那个人却不一样，他立在最高点、确保着整个王国运转，他便是那个最大的‘框架’，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仅仅是这样而已么？”
哈根嗤笑了一声。
“别忘了，利益动人心。”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
注视着哈根那浮夸的不屑神情，吉比希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想说：
我了解你，你和你的母亲有着如出一辙的性格。
能为了自己所重视的人付出一切，而这样的他又怎么会背叛齐格飞？
但是，无论怎么样，这番话他都羞于开口。
他没有办法这么说。
所以，他只能跳过这个话题。
“我能见他么？”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可以。”
迎着吉比希的目光，哈根开口说道。
“事实上，贤者也说过，你一定有问题要问他。”
“啊……”
在听到哈根说的那番话后，吉比希先是愣了一会儿。
紧接着，他缓缓点头。
“的确如此。”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和那身处阴影之中的男人见上一面。
…………
…………
…………
…………
【远目】
某插画的原版已经摆在群里惹_(:з」∠)_

第八十三章:恨着你
一来一回，天上的太阳女神已经快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太阳战车正不断远去。
烈日的温暖光辉很快便会散去，而再过数个小时，太阳女神的兄弟：月神玛尼便会驾驭着清冷的月之战车在天空之上飞驰。
而就是在这个大部分人都要回家吃饭、餐馆也开始挂上晚餐招牌的时间点，一辆马车停在了贤者的宅邸之前。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而吉比希在下车之后，他的目光则摆在了那打开着的庭院的大门那里。
在此刻，他突然有那么一种感觉，那大门仿佛通向幽冥的大门一样，只要踏进去，那就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这种想法逐渐在心底蔓延，最终形成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他也不是什么年轻人了，但在此刻却真的有一种转头就跑的想法。
至于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没办法直接看穿这座宅邸的状态。
它看上去好像没有人居住，一眼望上去空空的，但根据哈根所说，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正在这屋子里等待着他。
不说其他，单单是这个消息就足以让他内心震颤。
而且，根据哈根的说法，这屋子中潜藏着强大的魔法阵，能令巫师感受到庞大的威胁。
但是，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说到底，到了他这个年龄层次，可怕的并不是那种直接贴在脸面上展现的压力，而是无法察觉的未知。
甚至，这种未知并非源自幽暗的角落，而是不可知的‘前方’。
未来？
性命？
还是说……
“陛下……”
就在吉比希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开始胡乱发散的时候，他的身边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而在之前，负责驾车的便是他的侍卫。
“你先回去吧。”
“诶？”
那侍卫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吉比希却摆了摆手。
“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这怎么可以，这座城市……”
“说实话，带着你，是为了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还没有等侍卫开口说些什么，吉比希便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
“之前或许还行，但现在，你什么都做不到，因为在我们面前的是上一个时代的智者，也是强大的巫师，你跟在我身边，恐怕只会引起他的反感与厌恶。”
说到这里，吉比希伸手拍了拍他的侍卫的肩膀。
“所以回去吧，尼德兰王国的人还不敢直接挑事，我是不会出事的。”
接着，再也没有管那侍卫，吉比希就这么踏入了宅邸之中。
而在侍卫的视线之中，吉比希在踏进庄园大门的那一刻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紧接着，那金属的大门就这么紧闭了起来。
“陛下……”
而另一边，年迈的老国王只是用自己的双眼打量着庭院内部的那些花草，接着又将目光摆在了那马厩上。
在那里，有两匹无比高大的战马，不过其中的一匹好像显得特别的暴躁，声音也有点不对劲。
但仔细想想，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毕竟是能够游历四方的人物，寻找到几匹强壮的、特别的战马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这马好像有那么一点眼熟？
而没有等吉比希多思考什么，那屋子里便传来了声音。
“既然都来了，那就进来坐坐吧。”
在听到那声音后，吉比希最终也放下了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踏进了屋子里。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客厅内有些空旷，就好像被移走了那些靠墙的东西那样。
但是，这些事情终究与他无关，因为他见到了一个男人坐在了椅子上。
他身着漆黑的长袍，一副阴沉的智者模样就此铺面而来。
但是，或许是因为他的身形却无比挺拔的原因，这让阴沉的氛围消退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看上去很年轻。
虽然因为眼神浑浊的原因，这让他看上去有那么一点沧桑，但比起自己这个糟老头子来讲，他的确是年轻多了。
“我听说，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应该一个从来不让甲胄离身的男人。”
迎着那个男人的注视，吉比希开口说道。
“因为我并不像是齐格蒙德他们那样，可以凭借英俊的外貌、高大健壮的身形来形成某种‘印象’与‘标记’。”
面对吉比希那略带调侃的言语，黑发的男人只是耸了耸肩。
“说白了，我只是嫌麻烦而已。”
然后，他拿起一瓶果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又拿出了另一个酒杯。
“喝不喝？”
“不必了。”
面对贤者那无比随意的邀请，吉比希摇了摇头。
他虽然也坐在了椅子上，但却自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酒杯，也拿出了一瓶酒——那是一瓶蜜酒。
“你比较喜欢喝蜜酒么？”
“只是喜欢小心一点而已，毕竟从以前开始，我的状况也不算好过。”
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蜜酒后，吉比希说道。
紧接着，二人相互举杯致意，接着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宫廷斗争可是很麻烦的，自从几十年前那一场大败，我的父亲在国内的声望也是一落千丈，虽然没有像是安格纳那样一败涂地，但斗争也不算少。”
“啊，我记得，当时齐格蒙德带队打进哥特，而辛菲奥特利之后又分兵对丹麦宣战。”
注视着手中的水晶杯，霍德开口说道。
在透过夕阳的窗户的照耀之下，那水晶杯倒映出了瑰丽的光辉。
“至于你们勃艮第，应该是我打的第一场大规模硬仗了。”
可能是因为这些对他来讲不过是一些往事而已，更重要的是他几乎没有亲临前线，所以他的语气从头到尾很平静。
没有什么缅怀、也没有什么热血沸腾，就像是在回忆之前吃了什么一样。
“说实话，挺麻烦的，因为巫师是不被允许大规模干预战争的，但还好最后是赢了。”
在听到贤者那轻飘飘的语气后，吉比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有气吧，那肯定是有的。
毕竟那再怎么说都是勃艮第王国的事情，而且正是那一场大败才导致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那正是一切的导火索。
但是，他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人老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所以看的也比较透。
“我的父王，他对你的评价很高，他说自己是拿最强的军队打了人生最失败的一场仗，被一群残兵败将击败了。”
说到这里，吉比希不由苦笑起来。
“而且，他还找不到任何借口，因为这其中没什么魔法巫术，他就是彻彻底底在战略上失败了，军队如同泥沼一样陷在尼德兰的土地中，最终被你蚕食。”
“是么？我记得我当初抓到他的时候，他恨不得把我杀了。”
“正常，你是我父王一生的心理阴影，他直到最后都对那场战争耿耿于怀，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劝我不要与尼德兰王国作对。”
“他是对你好，因为你只要树敌，你手下的领主就敢反对你，接着借机对你出手，至于我……我想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恨着我。”
“对啊，谁知道，我们勃艮第王国有很长的时间都依赖着你们尼德兰呢，我就是靠着与你们那没有签订过盟约的‘和平’才将混乱的局势统合起来。”
吉比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蜜酒。
此刻，他注视着那在夕阳下发散着金辉的蜜酒。
“说实话，尼德兰的贤者，虽然我的父王屡次提过你的才华，你在有一段时间之中甚至成了我的心理阴影，但我其实挺恨你的。”
然后，贤者默默饮酒。
“说来听听？”
…………
…………
…………
…………
这段谈话，我个人觉得还是挺有感觉的。
改了几次，觉得可能还可能改的更有感觉一点。
对话什么的……
不过还是这样吧，困了。
流鼻血了，又头疼，我溜了。

第八十四章:我这辈子挺失败的
很难想象，在两个王国舆论变得愈发激烈、王国之间的氛围甚至透出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时，两个‘上个时代’的老人正在夕阳下以平静的口吻叙述着与现在无关的事情。
他们一个是曾经的智者、智囊，另一个则是过去的国王。
这明明是难以理解的事情，因为老国王的女儿可还被软禁在另一栋宅邸之中。
但在饮酒对谈的时候，他们却丝毫没有提到这方面的事情，仅仅是诉说着曾经的往事。
“虽然我很想仔细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一提起这些，我便觉得有些难受啊。”
喝了一口蜜酒后，老国王不由叹了口气。
“总之，勃艮第的宫廷也不算平静，我小的时候，整个宫廷甚至算得上危机四伏，为了保证我的性命安全，父王与母后甚至将我送出了宫廷，隐姓埋名的开始游历的生涯。”
“不过我听说，勃艮第的老国王在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个浪子，能够在外漂泊几十年都不回家。”
在听到面前那个男人的话后，吉比希不由流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
“如果能回家，谁又愿意在外漂泊，我想贤者阁下对这一点应该深有体会吧？”
对于这一点，霍德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但这些对老国王来讲也并不重要。
因为这不是在取得认同，他不需要被认同。
硬要说的话，现在的他不过是在叙述自己曾经的往事而已，这更像是在单方面倾诉而已。
“游子之所以能放心的在外漂泊，那也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一定有一个归宿，只要累了，那随时随地都能回家，而一旦有家不能回，那势必会有一种迷茫感。”
他缓缓饮着酒，将自己杯子里的蜜酒一饮而尽。
此刻，他可能是喝的有些急了，所以不由咳嗽起来。
“咳咳咳。”
他捂着嘴。
而在擦了擦嘴后，他又呼了口气。
“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讲，比起所谓的‘游历’，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更像是逃亡……我甚至想过直接越过王国的边界线，来尼德兰刺杀你。”
“你做不到。”
“对，我做不到。”
面对贤者的回应，吉比希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恼羞成怒。
甚至，他平静的不可思议，更没有羞耻心。
好像他现在说的并不是他自己经历过的事一样。
“传说中的贤者不单单地位崇高，更重要的是神出鬼没，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他在哪，虽然应当是居住在宫廷之中，但在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办法击败宫廷中的任何一人。”
卫兵？
成群结队的侍卫如果堵塞住了通道，那也很难对付。
至于王子、国王，他们无一不是声名远扬的战士。
“齐格蒙德、辛菲奥特利，还有你霍德，当初震慑周边王国的三位伏尔松格一族的将领，我一个都对付不了，所以我只能在外漂泊、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等待着宫廷内部的消息。”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吉比希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作为王族，即便宫廷内危机四伏，但他的父王想要将年轻的他送出宫廷、让他隐姓埋名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应该是不缺钱的，至少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但是，他依旧憎恨着自己。
“后来呢？”
平静啜饮着清甜的果酒，霍德开口问道。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孩……”
“啊哈，我猜那是一个矮人。”
“对，没错，那是一个矮人女孩，她陪伴我度过了那段最灰暗的时期，我们一同游历，最终，我被父王召回了宫廷，临走之前对她许诺一定会回去接她。”
“我想，你当时一定对未来抱有美好的期待，在你看来，你那好似无所不能的父王应该处理好了一切事情。”
“对……”
在贤者平静说着这些事的时候，吉比希先是叹着气，接着又苦笑起来。
“我当时不过是一个少年人，心底仍然留有对父辈的崇拜，结果当我回到宫廷中的时候，发现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在那个时候，你的父王已经不行了。”
“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精神也不好，周边领主施加给他的压力几乎将他压垮了，好多年过去了，他几乎没有办法掌控王国的局势，而最重要的是，国库缺钱。”
说起那段最为困苦的事情，他不由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
“领地之内的蛀虫没有远见，而周边的领地又在这方面施压，即便是王国之外的那些商人也不愿意到沃尔姆斯来，领地内的粮食甚至没办法对外出口，而我们也没办法购入大量的矿产。”
“所以这就是领主制度的弊端了，国王简直就像是一个领主联盟的盟主，领主掌控的权力太大势必会威胁到国王的权力。”
“但这就是米德加尔特，贤者阁下，如果没有领主制度，又拿什么来吸引那些强大的战士与智者。”
吉比希毕竟没有和贤者阁下讨论所谓的领主制度的意向，他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这样一句。
尼德兰不是什么王国都能模仿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是那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
“而当时，我的父王想着要发起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但那个时候却缺少训练有素的军队战士，也缺少兵器……”
“嗯，因为我扒光了你父王的军队的军备，我们尼德兰也缺钱，亨定一族根本没有治国的才能。”
吉比希对此无话可说，他下意识有那么点窝火，但最终却还是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又咳嗽拉起来。
“咳咳咳……全副武装的军队输给了连武器都不齐全的所谓尼德兰国防军，这就是我父王耿耿于怀的地方啊。”
老国王呼着气。
“后来，我就想到了她，她是一个矮人，虽然看上去过的清贫，但那是因为她甘于平凡，但她却有着财富……”
“所以，你回去找曾经陪伴你的女人，就是为了取钱？”
“是的，她也给我了，我以为她至少留了一点，但是……”
“但她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财物。”
“对，我拿着那笔钱填进了国库，从一个掌控着矿脉的领主那里购入了大量的矿产，而为了让那位领主彻底倒向我们，父王让我娶了他的女儿。”
“那便是现在的老王后，乌娜。”
“对，我就更加不敢去找她了，我没办法从宫廷内重新拿出那笔钱，更没有办法面对她，因为我娶了别的女人。”
“想忘记？”
“想过，但忘不掉，但我觉得，我只能说服我自己……我只是她漫长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但不是，她死了。”
“是啊，她死了。”
他喝着酒。
“咳咳咳咳……她给我留下了一个孩子，我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将一切都给了我，却无力抚养自己的孩子导致心力交瘁。”
“王国的压力压垮了你的父王，情殇压垮了你曾经的爱人。”
“是啊，仔细想想，我这辈子挺失败的。”
…………
…………
…………
…………
啊，之前的图片炸了，所以我只能换成和谐版的了

第八十五章:一路走好
勃艮第国王吉比希。
这个男人被自己的子民称作‘贤王’。
因为在他的统治之下，勃艮第王国渡过了最为困苦的时光，直辖领地不仅蒸蒸日上，领主们也对他宣誓效忠。
更重要的是，这种效忠并非仅仅是口头上的。
领主们并没有各自为战，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被拧成了一股绳——表面上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但事实上，勃艮第王国内部的暗流也就是在最近十多年里才消停了一会儿。
没有人多少人知道，在二十多年前，勃艮第王国私底下的阴谋多的数不胜数，继承了王位的‘贤王’甚至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中。
身为国王的他、身为他的王后的乌娜都生活那些刺客死士们的利刃之下。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的成就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否定的。
勃艮第的领主们不行，因为在权力斗争之中，他们是明显是失败者。
至于宫廷内部的人就更加不行了，因为吉比希是他们的国王。
仔细想想，唯一能对他的那些作为进行否定的可能也就他自己了。
但是，一个高贵的国王可能会否定自己的人生与努力吗？
答案是可能的。
这不是什么推测，而是事实。
在这里，霍德看到了一个年迈的国王用自嘲的口吻否定了自己的人生。
而一时之间，他突然感觉吉比希有那么点可怜。
但后来，他却笑了出来。
“我认同这一点，你的人生听起来的确很失败。”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看了一眼老国王手中拿捏着的酒杯。
在有了略微的停顿后，他后来甚至没有用那水晶杯，只是拿起了装着果酒的酒瓶开始往嘴里灌。
“你看起来好像立在勃艮第王国的巅峰，但却是被绳索绑在了上边。”
吉比希并没有否认什么，他只是默默给自己倒着蜜酒。
之前一边说话一边喝，他的那瓶蜜酒好像已经快喝完了，而他现在倒出来的已经是最后一杯了。
‘啪嗒’
突然之间，他突然松手了。
空了的蜜酒瓶就这么倒在了桌上，而后，他捂着自己的头，看上去有那么点难受。
“咳咳咳。”
他又咳嗽了起来。
大概是顾虑到本人的礼仪问题，他捂着嘴，接着又擦了擦。
“抱歉，我可能有那么点……醉了。”
“老了是这样的。”
对于吉比希表现出的那略显异常的表现，贤者看上去好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仅仅是平静的说道。
紧接着，他摇了摇头。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国王，他们坐上王位的理由都并不相同，有些人愿意为了王国奉献自我、殚精竭虑的为子民谋求利益，有些人则追求着名誉，喜好开疆拓土，更有人坐上王位是为了享受手中的权力，从来不考虑其他事情。”
“嗯……”
“他们中有些人被称作‘贤王’，有些人则是穷兵黩武的暴君，亦或是听信小人谗言的昏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很自由，没有被自己屁股底下的那个座位束缚着。”
说到最后，霍德开始轻轻敲着自己的桌子。
“我想，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
“所以我也说了，我其实挺失败的。”
此刻，吉比希低下了自己的头，他深深叹着气。
“也许外边的人都不会相信，我最初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想要度过眼前的困难……而等到解决眼前的困难，我就去娶她。”
“然后一拖再拖，最终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宫廷的漩涡之中无法脱身……你难道想这么说吗？”
“我觉得我应该是尽力了，在婚姻问题上，我曾经与父王争论过，但是，如果我娶了她，而没有娶乌娜，那么可能会发生一些难以预计的后果。”
“所以你退缩了。”
“是的，我是个胆小鬼。”
注视着酒杯之中那晶莹剔透的蜜酒，吉比希开口说道。
而到了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喝多了的原因，老国王开始闭上自己的眼睛呓语起来。
“我就是个胆小鬼，什么都不是，到头来发现，自己最初想要做的事情一个都没有做到。”
“那你喜欢自己现在的妻子么？”
“我说不喜欢……咳咳咳，你会相信么？”
“嗯，不管怎么样都是共同度过了困难岁月的妻子，再怎么样都会有点感情，只是可怜你曾经的爱人，你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你诞下了一个长子。”
哈根是长子……
这在知情者眼里好像是显而易见的消息。
也许大部分人都认为曾经的老国王不过是厌倦了自己的正妻，所以开始在外边打点野食吃，但真正要从年龄层面来算的话，哈根恐怕才是长子。
“嗯，长子，不过矮人的孕期可能与正常的人类不太一样，即便是混血的也是……”
然后，话语到此为止。
对吉比希来讲，谈起曾经的那个矮人少女的事情无异于重新撕开伤口。
所以，他没能继续讲下去。
老国王只是笑了出来。
有些嘲讽、有些无力。
“也许，这一层身份对你来讲会有用？”
“不，一点用都没有。”
“嗯……”
在沉默了片刻后，老国王缓缓抬起头来，他注视着那身着黑袍的男人。
“我很好奇一点。”
“什么？”
“贤者阁下在追求着什么？”
“我曾经试图将尼德兰建设成中庭世界第一王国，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迎着吉比希那略显浑浊的视线，霍德平静的回应道。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参与王国的建设了，但我可以告诉你齐格飞那个孩子的愿望。”
“齐格飞么……”
“那个孩子他想带来永久的和平，没有人会再为战争奔波，也不会再有家庭再为战争变得支离破碎。”
“很美好的愿望。”
“嗯，的确很美好。”
“但是……咳咳咳咳。”
他深吸着气，接着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在无奈，还是会在嘲弄。
“但可惜……这种美好的心愿必须通过污秽的手段去达成，而人也是会变的，你能确保他永远不变么？”
“我不能确定，未来是不确定的，但我能在他变质之前完成这件事。”
霍德就此站起身来，在逐渐变得暗淡的夕阳之下，他的影子逐渐拉长。
而在吉比希的眼里，他的身影好像正逐渐变得模糊，甚至正逐渐融入黑暗之中。
“我的孩子们，他们……”
“他们一定要死……至少明面上是这样，这种手段从以前开始就很多。”
“是么。”
“你可以向你的父王好好夸耀一番，说你在人生的最后终于赢了你父王一辈子都没有赢过的对手。”
他说道。
“即便只赢了那么一点点。”
“这也算……赢么？”
“你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是么？即便是用道德绑架什么的……”
“是吧。”
最终，老国王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最后一杯酒，他看上去是怎么都喝不下去了。
他只想好好睡一会儿。
而此刻，在霍德眼里，他手掌浮现出的殷红也无比刺眼。
之前他捂嘴用的就是这只手。
“所以你到底在图个什么呢？服软？讲故事？但不管怎么样……”
黑袍的贤者举起了桌上的那杯蜜酒，接着缓缓倒在了地上。
一道金色的流线，宛若阴阳相隔。
最后，太阳完全落下了。
日月交替的那一刻，世界浮现出了一片昏暗。
“一路走好。”
…………
…………
…………
…………
最后一段改了我很长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挠头】
总之就是这样。
各位晚安。
关于吉比希为什么自杀，我个人觉得还是挺合理的，之前侧面铺垫了挺久了。
如果不怎么理解的，我之后会解释，所以别喷【摊手】
_(:з」∠)_
困死我了，最近耳鸣有点严重，估计得去医院看看。

第八十六章:坚持
夕阳就此淡去，太阳女神苏尔就此下班，接着顶替她的位置、在天空的车道上飞奔的则是她的兄弟月神玛尼。
而比起炽热温暖的阳光来讲，月光透露着的是则是清冷。
一般情况下来讲，夜晚的月色总是透出一股静谧的美感。
而当它照耀在了城市喧闹的街道上时，不会引起任何人恐慌，而是会令人完全放松、平静下来。
太阳的炽热意味着人类应该劳作，而月色的清冷则暗示人们应该休息。
在米德加尔特的传统文化之中，太阳与月亮的文化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不过，人心总是细腻的。
伴随着心境的不同，月色的静谧能带来令人心安的宁静的同时，也会令人感觉到孤单与冰冷。
而现在，霍德心底便有这样的一种想法。
而带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霍德少有的什么都没有考虑，仅仅是拿起酒瓶给自己灌酒。
直到他将酒瓶里的果酒饮尽时，耳边才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结束了？”
迎着清冷的月光，白发的公主殿下从阶梯上走了下来。
“嗯……”
回头看到黛德丽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眼前后，霍德点了点头。
“算是结束了吧，吉比希想要为自己的孩子们买一个平安。”
“到底是为了什么？”
“嗯？”
“我不懂，吉比希为什么要自杀。”
注视着那已经沉沉睡去、永远不会再苏醒的老国王，黛德丽开口问道。
“而且，他自杀根本没什么用，如果我想的话，甚至可以将他的灵魂强行拽回来。”
还没有等霍德开口回应些什么，楼上也传来了海拉的声音。
毕竟都过去快两个月的时间了，此刻的海拉并没有像是最初那样只能坐在飞毯上。
在双腿找到了发力的感觉后，她也正如同婴孩那样可以开始慢慢学习走路。
而且，她的学习进度也并不慢，虽然独立行走可能还会摇摇晃晃，但她却已经能轻易的倚靠着围栏了。
并不是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围栏上，而是真正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轻轻抚着围栏。
“所以说，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放任他‘死去’？”
那幽冥的女王陛下就这么开口询问着。
“依照常规的流程，他的灵魂会抵达极北之地，走上至少九天九夜到达赫尔海姆的入口，而这过程之中甚至可能会被诸神带走。”
海拉是在暗示一件很明显的事情。
不过，对霍德来讲，这并不算是什么残忍的事情。
仔细算起来，这好像还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毕竟，这种事情肯定要做绝。
如果不做绝的话，说不定以后还会出什么新的幺蛾子。
但是……
“他死不死都没什么所谓的。”
在沉默了片刻后，霍德开口说道。
他先是看了一眼吉比希，接着又又抬起头注视起了海拉。
“顺其自然就是了，你还是扮演好布伦希尔德的角色吧，这方面你不要插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重视。”
“嗯哼？这对我来讲可不算什么哦~。”
注视着那黑袍的男人，海拉的嘴角下意识的便上扬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此刻，女王的身体前倾，她将整个上身都压在了围栏上。
“你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
“死亡便是死亡，对人类来讲意味着终结。”
“……”
听到了霍德的那些话后，海拉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她甚至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认真的？”
然后，二人对视着。
由上至下，海拉能借着月光看清楚霍德的神情。
肃穆、无奈，甚至还有那么点悲伤……？
此刻，女王陛下甚至都觉得自己看错了。
因为这在她看来根本就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你应该明白，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点，人类之所以觉得单纯的死亡是永远的分别，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去触及‘死亡’这道分界线之后的事情，但你不一样。”
是啊，霍德并不一样。
他是巫师，他精通魔法。
即便他没有办法令他人起死回生，更没有办法正面抗衡诸神定下的、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但他应该能明白这方面的事情。
“我明白。”
他低下了头。
而在见到人类贤者那低头的模样，海拉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感觉到有些窝火。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下意识感觉到了那种挥之不去的距离感。
就好像是这将近两个月的相处并不能改变什么一样。
“我也不是让你在这方面低头，霍德……”
最后，海拉开口说道。
她好像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这根本不是低头、亦或是求饶，只要他开口就好。
作为幽冥女王，海拉不可能将姿态放的更低了。
但是……
“这不是低不低头的问题。”
最终，霍德抬起头来，他注视着海拉。
“只是，现在将吉比希挫骨扬灰、甚至是粉碎他的灵魂、不让诸神探知什么的也没有意义，即便诸神探查到他已经死去，将他从极北之地那里抢出来也与我无关，因为他知道的东西并不多，我一直遵循着这个‘规则’。”
“什么规则？”
“人类的规则。”
“什么人类的规则……”
在听到霍德那没头没尾的话语后，海拉不由笑了出来。
她是被气笑的。
说实话，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没有感觉到这么窝火。
“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我没有在坚持什么，吉比希在最后赢了我，就是这样。”
“你……”
注视着霍德的表情，海拉略微张嘴。
她想要继续开口说些什么——或许是争辩、又或许是单纯想要骂她两句。
但是最后，她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不管你了！我睡觉去了。”
她说道。
接着，她就这么离开了。
一步一个脚印。
但是，她却又没有走远。
“晚饭做完了叫我。”
她那种近似虎头蛇尾一般的撒气态度不由令人感觉到尴尬。
而霍德与黛德丽在此刻甚至只能面面相觑。
“别在意。”
迎着霍德那略显微妙的视线，黛德丽首先开口说道。
“她只是有那么一点……孩子气，就像是觉得自己稍稍能在这方面帮忙，但却被拒绝了一样。”
“我知道，就像是心血来潮想要帮忙做家务的孩子被父母驱赶了一样。”
然后，二人就此沉默着。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问道。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么？”
“没必要问，我大概能理解。”
有些事情毕竟只有人类能懂啊。
也许是一时间心软。
也许是因为想要证明什么，所以一直坚持人类的规则与守则，甚至是文化传统。
理由有很多，但重要的是做出了这种选择。
想要询问什么原动力？
这种事情很难讲清楚，因为纯粹的动力几乎没有，无非是愿望与想法的叠加，而更多的则是取决于当下的某种感受。
“反正我已经做到我能做的了。”
注视着吉比希，霍德开口说道。
“这是你争取来的机会，如果他们不好好珍惜，那也不能怪我了。”
…………
…………
…………
…………
_(:з」∠)_去医院看看

第八十七章:父爱
没有人知道勃艮第的老国王就这么死在了贤者的宅邸之中。
更加没有人知道，老国王吉比希根本就没有多休息。
他在抵达了尼德兰的王城后，就马不停蹄的去找了宫相哈根，而在自己的老情人墓前转了一圈后就直奔贤者的宅邸。
最后死在了那里。
而且，这件事还是在一个下午发生的，而勃艮第的使团可是中午才抵达王城的。
仔细想想，这件事其实挺可笑的。
老国王千里迢迢来到王城之中，结果连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救出来的女儿都没有见到。
这简直就像是专程来王城赴死的那样。
“说实话，我还是不能理解。”
厨房之中，在烤箱与几口锅都火力全开的时候，霍德的耳边传来了黛德丽的声音。
而听到她的话后，霍德也不由叹了口气。
这是她之前就问过的问题，而如果没有海拉突然心血来潮插了一嘴的话，霍德之前就该回答她了。
不过因为海拉那么一打岔，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但是，在黛德丽的眼里，这件事很明显没有那么简单就过去。
因为她无法理解……
不过准确来讲，她也不算是不理解，因为这其中的逻辑能很轻易的理清楚。
说到底，她应该是对这样的行为感到不适。
“你应该能明白吧？”
看了一眼燃烧着的炉灶，霍德随意的回答道。
“是因为……弱小吗？”
“理论上来说是的，虽然勃艮第王国也不是什么弱小的王国，比起当初亨定一族统治的尼德兰来讲要强一些，但他一路上恐怕都在观察尼德兰王国的建设。”
“观察么？”
“嗯，漫长的岁月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观察力，所以他能从那些基础建设里看到尼德兰的国库……至少那些建设给了他这样的印象。”
霍德开口说道。
“再结合尼德兰对外的谋略与各种贸易盟约，他推断尼德兰王国有着强大的后勤能力，随时随地都有着支持一场大型战争的能力。”
“所以，战争还没有完全开始，他就认输了？”
“不，他没有认输，但他觉得自己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此刻，霍德也没有继续去看黛德丽的表情，他只是注视着炉灶上升起的那团火焰。
“你觉得，他来到天怒之城后还能做些什么吗？”
“……”
面对着霍德的这番话，黛德丽沉默了。
事实上，这种事情是很容易理解的，而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吉比希为什么要拖着自己年迈的身体专门跑一趟？
还不是因为他的女儿已经被软禁了起来？
而通过常规思路，吉比希到天怒之城中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替换人质’。
以他那年迈的身躯停留在尼德兰王国之中当人质，进而交换出克里姆希尔德。
毕竟，他已经看出来了，克里姆希尔德从来都不重要。
只有蠢货才会在这个时候去纠结毒杀事件的真相，而吉比希很明显是聪明人，所以在之前的谈话之中，他根本就没有提到过这些事情。
“我毕竟也算得上是凶名在外啊，得罪过伏尔松格一族的人基本上没什么好下场，而且死因或多或少都和我有关……”
“如果吉比希没来找你……或者说没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我会让克里姆希尔德死于‘出逃’，死因是企图越狱，最终以这样的借口扣押住与她‘勾结’的吉比希。”
“……”
黛德丽并没有直接去回应霍德，她好像只是在静静聆听着。
但霍德也没在意这些，他只是继续叙述着这方面的事情：
“也许，吉比希是害怕他的动作慢了，这些事情就会立即发生吧。”
“那看起来，他好像一直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黛德丽说道。
此时此刻，公主殿下的思绪不由发散开来，因为她想到了面前这个男人之前说的话。
“你之前还说过他赢了……”
“他的确赢了，因为他看透了我之前的想法，所以‘及时止损’。”
“但是，他不会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
“不，他大概知道，所以他死了，因为他知道尼德兰王国的‘最优解’究竟是什么。”
“人质么……”
“对的，是人质，不管怎么样，克里姆希尔德与吉比希理论上来讲只能死一个，不能全死，也不能都活着，只有拿捏着人质，尼德兰王国才能最大限度的让勃艮第怒火中烧的同时投鼠忌器、占据战场上的优势。”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停顿了片刻，他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走出了厨房。
从他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那仍然坐在椅子上、低头长眠的老国王吉比希。
“就这方面而言，你可以认为他在一定程度上很自信。”
“这也叫自信……”
“对，自信，他觉得在没有伏尔松格一族参战的情况下，尼德兰的军队与他们勃艮第之间可能也就……六对四？也许更少，但想要啃下勃艮第显然并不容易，所以必须要用那么一点‘盘外招’。”
“一方面觉得勃艮第不太可能正面打输，另一方面又来求你？”
“因为人生就是这样，即便他再骄傲、即便他对自己曾经的统治充满信心，但他不可能直接拿全家人去赌，因为他知道，哈根一直厌恶着他们，即便我不插手，尼德兰战胜勃艮第后，王族怕是要全灭了，而且是一个个被拉出去砍头，所以他才想要来找我要一个承诺。”
此刻，贤者深深吸了口气。
接着，他抬起头，注视着窗户外那明亮的月亮。
“这已经不是是否有效的事情，而是他不做这些，他绝对难以心安，不是作为国王，而是作为一个父亲，王国的利益也许很难让一个国王放下身段去恳求，去对一个敌人打人情牌，但一个父亲却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卑躬屈膝，否定自己的人生，践踏自己的尊严。”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黛德丽。
“也许人心难测，但不可否认的是，亲子之爱有时候的确能令人抛却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就和你的父王一样，黛德丽。”
“父王……”
狄特玛尔王，他明明有着逃脱的力量，但为了守住黛德丽最后的秘密，他选择了‘自尽’，掌控着魔法与恶魔力量的他就这么倒在了他曾经想要保护的家人的剑下。
想到这里，黛德丽不由低下了自己的头。
而后，霍德轻轻抱住了她。
“我想家了，霍德。”
她轻轻抓住了他那黑色的衣袖。
“我也想。”
“家在哪？”
“我不知道，黛德丽，我不知道。”
听着徘徊在耳边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公主殿下轻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所谓的‘家’不就在这里么？”
然后，就在此刻，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本来那沉闷忧伤的氛围。
而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的人只有一个：
“海拉！！”黛德丽突然大声嚷嚷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感觉到羞耻。
总之，忧伤的氛围的确是被冲散了没错，但却多出了一个受伤的人。
“怎么了啦！我又没说错！！”
总之，贤者家今天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第八十八章:战争激发
吉比希死了，死的悄无声息。
霍德一家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孩子已经睡下了，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问题不大。
至于霍德、黛德丽与所谓的布伦希尔德，这仨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哪怕有一个尸体躺在边上，他们都能吃下晚餐，而且还吃的慢条斯理、面不改色。
指望他们对一具尸体产生心理阴影亦或是排斥的想法，这根本不现实。
而在天怒王城之中，唯一对老国王彻夜不归感到焦急的便是陪同老国王一同来到天怒之城的那些使者与侍卫。
明明国王陛下保证过一定会按时归来，结果就在这异国他乡失踪了？
由于现在是生活在其他王国的土地上，而掌控政权的宫相哈根又摆出了一副仇视勃艮第王国的态度，这让使者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他们这一夜也注定无法好好休息，因为他们的内心注定会被恐慌所占据。
究竟是在担忧着国王的生命安全？
还是确信国王陛下已经被宫相哈根下手暗害了，接着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生命安全？
这一点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而这些理论上来讲也与尼德兰王国的人没关系，因为即便是那些在外巡逻的卫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只有那个将老国王送到宅邸前的侍卫才知道源头究竟在哪。
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在度过了惶恐不安的一晚上后，第二天早上，哈根便带着天怒近卫便找上了他们。
“你们已经可以去迎接你们的公主殿下了。”
注视着那些带着黑眼圈的使者还有护卫，矮小的宫相开口说道。
“今天，我们便会释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至于吉比希则会在尼德兰的宫廷之中居住，他会协助我们调查陛下被毒害的事件、证明克里姆希尔德的清白。”
而就在哈根以公式化的冰冷语气说着这些的话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发问了：
“仅仅是这样而已么？”
是啊，仅仅是这样而已么？
对所有人来讲，这都是一个藏在心底的疑惑，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个着急的侍卫直接问出来了而已。
而面对他的疑问，哈根甚至都没有回答的兴趣。
“仅仅是这样而已，不过具体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想稍稍聪明一些的人都明白吧？”
此刻，也许是可能是觉得大权在握、所以无所畏惧，所以那来自特隆页的混血战士就连藏都懒得藏，干脆将某些事情摆在了台面上。
他不会直接说出来，但却暗示了某些事。
所谓的毒害现在不过是尼德兰王国手中的舆论筹码而已，也许民间不知道，但经常接触宫廷政治的廷臣完全能明白这方面的事情。
而且，正因为他们明白，所以他们才没有开口继续说话。
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这已经上升到了王国之间的矛盾。
而且，真正的起因还是个人矛盾。
“你只是在宣泄自己的仇恨罢了，哈根。”
“啧啧啧，你可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注视着那个开口说话的使者，矮小的宫相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任谁都知道，任谁都看见了，健壮的齐格飞陛下在饮下了克里姆希尔德给予的蜜酒后就倒下了，而现在，他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了，但身体仍然十分虚弱。”
“你迟早会为自己的任意妄为付出代价。”
“这一点我想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吧。”
最终，在使者们的注视之下，身着甲胄的哈根带着那些全副武装的天怒近卫离开了。
虽然在一群有着强健体魄的战士之中，他显得无比渺小，但在阳光之下，他的身姿却无比耀眼。
“啊，对了，回去的路上请一路小心。”他开口说道，“我们已经调查出来了，曾经的袭击事件明显与丹麦王国有关，而现在，整个王国内部也在进行着二轮清扫，清缴那些可能还存在着的所谓盗匪。”
这是警告么？
亦或是嘲讽？
没有人知道。
但使者们知道，他们必须尽早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带着公主殿下一起。
至于克里姆希尔德自己的想法，已经没有人顾忌到了。
也许在她看来，齐格飞一定是爱着她的，但王国之间的利益与斗争从来都不允许这种儿女私情存在。
老国王已经被困在了宫廷之中，那公主殿下就必须离开。
什么？
爱情药水？
这种东西即便是克里姆希尔德自己都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只能埋在心底。
所以，她就这么被裹挟着带走了。
他们只在天怒之城内多呆了一天，接着在第二日的凌晨便出发了。
这个时间点也选的很完美，因为卡着这个时间点，他们能顺着道路在周边的城镇中休憩，不用在野外安营扎寨。
这样的话就不用害怕袭击了——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但是，就在他们准备加速、一路前往边境的时候，他们被单枪匹马的拦住了。
而且，那边境的关口明明就在眼前，但他们就是被拦住了！
“你是什么人！”
他们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紧接着，耳边传来的便是由远及近的呼号。
紧接着，他们发现自己好像被完全包围了。
“你们是……”
“动手，为了曾经的国王陛下！”
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勃艮第王国的护卫展现出了自己强大的战斗意志，就连那些混迹于宫廷的使者都拔出了剑。
他们拼命保护着公主殿下，也拼命朝着关口那里发起冲锋。
战马、战车在同一时刻开始冲锋，此刻甚至都没有了阵型可言。
但最终，没有人抵达关口那里的军营，那里的守卫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勃艮第使团自此全军覆没，就连公主克里姆希尔德都没有幸免。
这件事好像根本没有人知道，直到数日之后，路过的商队颤颤巍巍的向当地的驻军报告了这件事。
克里姆希尔德身死！
尼德兰王国正准备撕破脸皮、发起战争！
这样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一时之间，王国甚至处在了舆论的漩涡中心之中。
而当这则消息快马加鞭送到了勃艮第的王城沃尔姆斯之后，王座之上的贡特尔的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
“怎么会这样……”
而在另一边，霍德则静静品着清茶。
“也许，就连吉比希都不会想到，‘战争’本身也算是我们的目的。”
然后，他将视线投向了那遥远的南方。
“贤者阁下，如果贡特尔仍然没有行动，那怎么办？”
哈根开口问道。
“如果贡特尔再不行动的话，那就将吉比希已经死亡的消息散布出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第八十九章:死讯
贡特尔是吉比希选定的继承人。
虽然他他无比年轻，远没有他的父亲那样拥有着丰富的资历，但并没有人愿意小看他。
他毕竟是吉比希选定的下一任国王。
不是王子，他本人已经继位了，而就是这样的人物，他绝对有着过人之处。
霍德虽然对贡特尔的了解并不深，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只停留在两方面：一方面是他在现代读过的‘尼伯龙根之歌’的传说，而另一方面则是那极为有限的观察。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那个年轻人进行一番设想。
不说战略眼光与政略，他应当比自己的兄弟更为冷静一点。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即便怒火中烧、即便内心一直被悲痛冲刷着，但坐在王座上的他一直保持着最后一份理智。
“你还在考虑什么！贡特尔！”
书房之中，盖尔诺特大声咆哮道。
“哈根那个家伙都贴在我们脸上嘲讽了！克里姆希尔德甚至因为这个原因死了！”
而在听到自己兄弟的怒吼后，贡特尔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握紧了拳头，就连指甲也刺进了掌心。
甚至，他还在浑身颤抖着。
盖尔诺特有多愤怒，他就有多愤怒。
这是必然的，因为他们是兄弟，而克里姆希尔德是他们的妹妹。
但是，他却仍然在意着其他的事情。
“这次的事件之中还有疑点，盖尔诺特。”
最终，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开口说道。
吉比希选择他而不是盖尔诺特来继承王位并不是没有原因，至少他现在死咬着的那件事从理智的角度上来看的确有问题。
“如果真的是尼德兰王国干的，他们之前又在做什么？如果他们只是想要挑起王国之间的矛盾，早在之前就可以下手了，别忘了克里姆希尔德一直在他们的手上。”
而比起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贡特尔，另一边的盖尔诺特很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
对这样的他来讲，贡特尔的那番劝告非但不会让他冷静下来，反而会加重他心底的愤怒。
甚至，这番话就像是一颗火星那样迅速引爆了盖尔诺特心底的火药桶。
“那这又怎么样！！！”
‘咚’
突然之间，盖尔诺特突然暴起。
他直接抓住了自己兄弟的衣领，接着直接将他推到了墙壁上。
一瞬间，贡特尔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剧痛。
“嘶……”
“克里姆希尔德已经死了！她死了你懂吗！”
就在他背后的痛楚稍稍缓解了片刻后，他的耳边便徘徊起了盖尔诺特的咆哮。
“她死了！她死了！甚至尸体都面目全非、完全腐烂了，她死了，她回不来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最终，贡特尔直接吼了回去。
他直接伸手一推，将盖尔诺特直接推翻在地。
然后，他伸手拽起了盖尔诺特的衣领。
“你以为我不在意这些？你以为就你心疼克里姆希尔德？”
“贡特尔……”
在年轻的国王完全发怒的时刻，盖尔诺特反而没了声音。
也许是因为情绪已经达到了某一个顶点，无法再继续，此刻的盖尔诺特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国王兄弟那扭曲的表情、看着他那发红的眼眶。
“我也愤怒、我也心痛。”
大大的眼睛里，晶莹的泪滴在打转，但贡特尔却没有让它就这么流出来。
他不可能哭，无论如何都不能哭。
他甚至不能低头，因为一旦低头，头上那象征着王冠就会掉下来，而国王一旦低头，整个王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是勃艮第的国王，我必须继承父王留下来的一切，我也不能让这一切因为我的意气用事被摧毁殆尽。”
然后，他咬着自己的嘴唇，甚至都直接咬出血来了。
“最后，盖尔诺特，你别忘了一件事，父王还在哈根的手里。”
‘咚’
这番话就像是重锤一样猛击在盖尔诺特的心脏上。
让他哑口无言之余，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面色苍白，连一个音节都吐露不出来，就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一样。
而最终，他只能吐出那个从小到大都叫着的称谓：
“父王……”
“比起我们来讲，哈根无疑最为仇视他，盖尔诺特……”
而他究竟要说什么，盖尔诺特已经明白了。
“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明白么？”
是的，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即便知道克里姆希尔德已经死亡，但他们却没办法轻举妄动。
无论是作为王族，还是作为家中的两个孩子。
“我们已经失去了妹妹，所以绝对不能再……”
“噢噢噢噢！”
最终，盖尔诺特只能大声怒吼着。
王宫内殿的书房之中，王子只能不断猛锤地面，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想要直接带领军队出征，但那充其量只是一种宣泄怒火的行为而已。
“冷静一点，盖尔诺特，我们必须冷静一点，这件事之中还有着不少疑点，齐格飞完全统治尼德兰也不过数年的时间，大概王国内部也有势力没有被完全整合。”
说到这里，贡特尔深深吸了口气。
“想想我们的父王到底花了多长时间才彻底摆平王国内部那复杂的势力，齐格飞看似大权在握，但毕竟登基不久，他和我一样年轻，他……”
“咣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闯进了书房之中。
这在宫廷之中是绝对不允许的，但在看到那侍卫一脸惊恐焦急的份上，现在也管不了其他的事情了。
“怎么了？”
“陛下，尼德兰有书信送达，是宫相哈根的。”
“什么？”
从那侍卫手中接过了那密封的羊皮纸书信后，贡特尔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他下意识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心跳不由慢了半分。
他不知道这信件里写了什么，但冥冥之中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而在打开了那个信件、一眼扫完了那简短的内容后，怒火就此冲上了心头。
它突破了理智，直达大脑。
而在这种剧烈的精神冲撞之下，他的脚步甚至变得虚浮起来。
最终，伴随着‘扑通’一声，他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贡特尔！”
注视着倒下来的兄长，盖尔诺特不由一愣。
紧接着，他看到了那飘落在地的羊皮纸。
上面简短的文字只叙述了一件事：
老国王吉比希意图谋杀虚弱的国王，被当场斩杀。
“哈根！！！！”

第九十章:拉开的帷幕
空气正逐渐变得冰冷、肃杀。
本来应该相当热闹的天怒王城此刻已经戒严。
再结合最近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让本来欢闹的民众们都意识到了一件事：马上要发生战事了。
不过对于所谓的战争，民间却众说纷纭。
说到底还是因为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了。
首先是勃艮第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毒害了他们伟大的国王齐格飞。
接着，勃艮第的老国王来了。
就威望上来讲，老国王吉比希比起克里姆希尔德来讲要高，也因此，他本身也更加重要。
他留在尼德兰，准备协助宫相哈根调查毒害的事件。
说实话，这件事传播开来的那一刻，民间起了一波节奏，因为一些人嗅到了不太妙的气息。
哈根是尼德兰的宫相没错，但他也有着另一层的身份：吉比希的孩子、勃艮第老国王的私生子。
而在哈根手揽大权、齐格飞则不得不在宫殿内修养的时候，勃艮第的老国王来了，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而对于某些人来讲，他们就差指着哈根的鼻子怒斥他是想要夺取王国政权了。
结果呢？
某些消息还没有完全传播开，一些背地里行动的家伙还没有开始在民间带节奏、给王宫添堵，克里姆希尔德就这么死了。
而现在，老国王吉比希也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天怒王城中发生的那一连串事件太快了，而一个接一个都在颠覆常人的认知。
别说那些暗地里想要整活的某些家伙，即便是一般民众有时候都会产生一种挥之不去的迷惑感。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就与最近一段时间的官方公告有关了。
官方宣称，克里姆希尔德的死因有待商榷，袭击他们的应当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那问题来了，尼德兰国内还有除了国王陛下以外的势力吗？
这一点没有人你知道。
甚至，民间还有传闻袭击了克里姆希尔德的那些人目的是为了齐格飞复仇。
但不管怎么样，这方面已经是解不开的谜团。
因为齐格飞早已加冕为国王，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正努力将尼德兰王国经营成铁板一块。
而就是这样连领主都没有实权的王国中，几乎还有人能找得出一支庞大的盗匪亦或是叛乱势力。
要说是什么凭空出现的家伙杀死了克里姆希尔德，这一点其实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而其中便包括老国王吉比希……
又根据宫廷发布的官方说法，当时，身体虚弱的齐格飞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想要当面劝说在宫廷内的老国王，让他冷静下来。
但是，一厢情愿认为认为是尼德兰王国有意杀死克里姆希尔德的老国王却根本听不进这些。
暴怒之中的老国王甚至当众抽出了一把剑，刺了齐格飞一剑。
虽然因为闪避及时的原因，齐格飞并没有受伤，但之后，眼疾手快的侍卫们直接送老国王归西了。
以刺杀的罪名……
前后所有的事情结合起来貌似能完全说通没错，但至少稍稍聪明一点的人都能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大部分平民也说不出来究竟有哪里不对劲，但他们却能嗅到那不详的气息。
因为不管怎么说，勃艮第王国终究是有两个王族死在了尼德兰王国内部，而齐格飞显然不是那种会在这方面低头的人。
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错误。
至少，他从来没有与勃艮第王国翻脸的意向。
尼德兰王国内部仍然在调查公主殿下的死因，彻查王国中的内鬼。
而最终，这方面也有了答案。
“是亨定一族的残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民间又流传起了这样的声音。
以哈根为首的官方人员仍然在彻查整件事的真相，但这样的言语不知不觉之中便开始流传。
甚至，在刻意的诱导之下，民众已经将这方面的事情与之前一桩‘小事’联系上了。
在将近三个月之前，公主殿下的马车曾经失控，开始在尼德兰的王城之中横冲直撞。
如果不是一名巡逻的卫兵直接用长矛钉穿了马车，让那马车直接侧翻，没有人知道那不断加速、飞奔的战马最后会造成什么后果。
踩踏事故？
这是最起码的，而在战马完全加速后，它们甚至会一头撞上城墙，而到时候，就连克里姆希尔德都会有生命危险。
最终，两国的矛盾也会被引爆。
而在串连起了最初的那个事件后，人民似乎发觉到了一件事。
这看似不相关的几次事件背后都导向了同一个结果：勃艮第王国与尼德兰王国之间的矛盾会被立即引爆，最终引发战争。
似乎所有的事情背后都有着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搅动风云。
而最终，值得信赖的天怒近卫终于调查出了结果，他们查找出了一切的幕后黑手：丹麦王国。
“快将这消息送给勃艮第王国，我们之间不该爆发无谓的战斗！”
一时之间，宫廷之内都是这样的氛围，而前往勃艮第王国的使者也快马加鞭的出发了。
但也不知道是否是命运弄人，就在尼德兰王国公布了真相，准备与勃艮第王国的国王贡特尔协商的时候，暴怒之中的贡特尔却直接选择了攻打尼德兰王国的领土。
使者派出去没多久，王城内部便接到了边关告急的消息。
勃艮第王国的沃尔姆斯十二勇士之一的战士希洛森一马当先，带领一支军团强行进攻边疆城墙。
传说，这名战士是巨人的混血，不知道究竟父辈是巨人，还是祖上有巨人的血统。
总之，这名战士力大无穷、最喜好炫耀自己的力量与武力，虽然头脑简单，但在攻城战之中总是能发挥出强大的功效。
但是，勃艮第的年轻国王显然没有炫耀自身武力的意向。
他并没有将希望直接寄托在希洛森一人的身上，而是直接派遣出了自己的兄弟：盖尔诺特。
虽然盖尔诺特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但贡特尔很明显更信赖自己的这位兄弟。
而盖尔诺特则是带领国王直辖的精锐军团直接顺着莱茵河向上进发，直接在尼德兰的国境内登陆。
勃艮第就此打出了复仇的旗号。
战争就此拉开了序幕……
“对我们来讲，这是反击战。”
宁静的宅邸之中，黑袍的贤者缓缓挪动着自己的棋子。
“是时候收尾了。”
“但你这盘棋快输了哦。”
坐在他的对面，黛德丽笑着开口。
而霍德的一张脸不由黑了下来。
“这棋啊，为什么王棋一定要标注出来啊。”
挠着自己的后脑，霍德叹了口气。
“因为这是游戏，标注王棋可是明确的规则。”
…………
…………
…………
…………
板棋，这玩意貌似规则差不多。
大抵上分为护王方和捉王方，护王方要将王挪到角落，而捉王方要围吃王。
规则很死。
虽说是战争游戏，但基本没有灵活性_(:з」∠)_

第九十一章:霍德的好胜心
最终，霍德还是输掉了那局棋。
说白了，虽然他一直被称作贤者，但棋类方面的确没有多大的天分。
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对手可是黛德丽，是哥特王国的公主。
她从小便是玩这种棋长大的，因为这可是贵族之间颇为流行的娱乐模式，甚至能给孩子用来作战略、大局观方面的启蒙。
但启蒙游戏终究只能用来启蒙，因为它本身规则太死，吃棋子的规则又无比单一，看上去很麻烦，但好像也就那样。
“噗……”
注视着自己那已经被围杀的国王棋，霍德不由将双手环在胸前。
“果然棋盘还是没办法替代真正的战争。”
“你只是不服气吧？”
就在霍德那么感叹的时候，海拉根本就没有给面子的意思，她反而直接戳穿了这一点。
不说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现在可是很开心的，而她开心的理由其实也令人感觉到迷惑。
因为她之所以感觉到开心，那是因为她少有的见到了霍德苦恼吃瘪的模样。
哪怕这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哪怕她本人也没有从中收获任何实质上的利益，但这位幽冥女王笑的就和小孩子一样开心。
“呀，没有想到你也有这样的一面。”
本来的话，这种事情随便说说就可以了，没必要一直挂在嘴上。
但海拉很明显没有这样的想法，她难得抓住这样一个嘲弄的机会，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而面对这样的她，霍德只是随便瞥了她一眼。
他也不是什么善茬，怎么可能就看着海拉在那边蹬鼻子上脸？
所以，他不由挑起眉头，接着不由伸展起双臂来。
他就这么伸了个懒腰。
“我也没说错什么，棋类游戏与真正的战争本来就不一样，你会在这方面挑刺，这只能说明你仍然不了解人类。”
黑袍的贤者就这么打个哈欠，顺带混淆了这些事情的概念。
事实上，这些事情本来就不能混在一起讲。
游戏是游戏，而霍德输了也是事实，这与战争什么的本来就没关系。
虽然这只不过是他自己在那边随口说说而已，但他的确是在那边抱怨。
如果海拉死抓着这一点的话，霍德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否认。
但可惜的是，海拉明显缺少这种话术争辩的经验，再加上霍德的语气听起来无比自然，她一下子就这么踏进了他的语言陷阱之中。
而在这一点上，她根本没有办法反驳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已经恢复了对大腿的控制，她最近一段时间也将人类的王国文化提上了学习的日程。
这毕竟是作为一个凡间的女武神毕竟要学习的东西。
更别说，布伦希尔德还是有着悠久资历的半神之女。
长期居住在哥特王国的国境内的女武神势必要对人类的文化、特别是哥特王国的传统有着深刻的了解。
所以，现在的她除了复健的体育课之外，还有哥特王国的文化课要上。
而且，这所谓的文化课注定会很臃肿。
更何况，人类本身也变化无常。
虽说海拉的学习能力很强，但想要以一个巨人、上位者的身份去了解所谓的人类，那必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她很聪明，所以不会轻易的就夸下海口——这一点与她的父亲是一样的。
“不了解就不了解呗……”
最后，她只能这么嘟囔着。
本来她还想继续调侃霍德的，但一旦想到哥特王国的所谓传说、王国历史貌似可以编成一本很厚的书，她的那种兴致突然之间就完全消散了。
“烦死了你。”她说道。
接着，她迈开步子，以一种略显怪异的姿势走向了楼梯，接着扶着楼梯走到了二楼。
“我还是去看书吧。”
而在海拉离开之后，霍德也逐渐收敛起了面容那略带轻松的笑意。
不过，就在他重新将目光挪到边上的那个女孩身上的时候，他却发觉对方似乎一直注视着自己。
“嗯……怎么了？”
“没怎么。”
注视着贤者的那番表情，黛德丽叹了口气。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吧，你的好胜心不是一般的强。”
“算是吧，我一直很讨厌输。”
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霍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但后来，他却又笑了出来。
“特别是……我小时候一直被欺负，所以逐渐变得争强好胜起来。”
“你……被欺负？”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黛德丽不由流露出了有些怪异的神情。
“以前的事情罢了，应该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那个时候身上可以说是一身毛病呢。”
没有等黛德丽多问什么，霍德便端起手边的果酒喝了一口。
“毛病？”
“嗯，我小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一些天生的疾病吧，所以眼神并不是很好，因为这个原因，被人嘲笑、也被人殴打。”
霍德就这么说着，他不由自主的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事实上，他很想对黛德丽说一些有关他自己的事情。
但是，现在却不能这么做。
所以，他最后摇了摇头。
“总之现在，我的眼睛已经治好了，而我现在所有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都是锻炼得来的。”
从一个无父无母、还有着视力残缺的人物走到了举手投足之间都能影响王国格局的地步。
也许有着血统方面的因素在其中，但这段过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堪称史诗了吧。
至少黛德丽是这么想的。
不过……
“你好像没有和其他人讲过这方面的事情？”
“毕竟也没有人问过嘛。”
听到黛德丽那略显微妙的提问后，霍德只是耸了耸肩。
“毕竟，你也是第一个说我好胜心强的人。”
“……”
然后，黛德丽仔细想了想。
貌似的确是这样没错，事实上如果不是她对此感觉到意外的话，她也不会这么讲出来了。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面前的这个男人一直都是一副没什么所谓的平静态度。
所谓游戏、所谓下棋……
“不过当然了，事实上我只是不喜欢海拉那种蹬鼻子上脸的态度而已。”他笑道。
‘咣当’
然后，二楼传来了震动的声响，某个估摸着在偷听的‘孩子’在宣泄自己心底的不满。
不过也没有人在乎这一点，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而最终，在将果酒饮尽后，贤者就此站起身来。
“我去一趟王宫，这里就拜托你了。”
“嗯。”
“你之后就要离开了，所以在此之前……哥特王国方面的习俗、传统文化就拜托你给她补习了。”
“嗯，我会的。”
“另外，孩子之前已经喂过了，现在也睡下了，不出意外应该是不会醒的，等我回来再喂一次就行。”
“我知道了。”
“最后，如果他们尿床了……”
“行了行了。”
听到贤者突然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公主殿下突然觉得自己的脑阔有点痛。
最后，她不由摆了摆手。
“你走就是了，这里交给我。”

第九十二章:坐不住的齐格飞
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好像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注视着黛德丽那混杂着不耐的无奈神情，霍德不由挑起了眉头。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所以还是笑了出来。
“那就拜托你啦。”他开口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会顺带去市场买点东西，你们想吃点什么？”
“这个随意就好，尼德兰也在战争阶段，想要吃点什么奢侈品也不太好，不是么？”
“嗯哼……”
霍德就这么哼哼唧唧的，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不过黛德丽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肯定就自己决定了。
而就在他出门的时候，二楼传来了声音。
“等一下！等一下！我有想吃的东西！”
就在霍德出门的时候，海拉冲了出来。
但就在她从二楼的阶梯那里向下看的时候，见到的只是在那里收着板棋的棋子还有棋盘的公主。
“霍德人呢？”
“出门了，你出来的太晚了。”
然后，海拉不由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那种像是孩子一样的表情不由让黛德丽感觉有些微妙。
该怎么说呢？
觉得有些违和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甚至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放心吧，大部分食材地下仓库里都有储备，霍德这次出门只不过是补充食材而已，你想吃的基本都有，回来再和他讲具体的好了。”
“行吧。”
“另外，你书看了多少了？”
“啊这……”
“两个小时后，我会对你进行一次抽查，以满分为及格线。”
“啊？这是不是有点不对？”
“有哪里不对么？”
在听到海拉的抱怨后，黛德丽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些对‘布伦希尔德’来讲都是必须知道的，不说能立即当场反应过来，但你至少应该将它们记在脑子里。”
并不是要立即反应过来，而是至少要知道。
毕竟从此以后，能继续待在这里的只能是被贤者霍德所绑架、充当人质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而不是幽冥女王海拉。
“我已经放宽松要求了，所以只是打算给你进行笔头测试，不然的话我会要求一对一相互对话，在规定时间内回答的。”
“噫。”
望着黛德丽那看上去无比和善的神情，海拉没由来的一哆嗦。
在现在的她的眼里。那个白发红眸的女人就像是恶鬼一样。
“我还是再去看会儿书吧。”
她就这么苦着个脸。
所谓兴趣爱好，与他人强加上来的任务终究是两回事。
即便海拉的确对人类这个无比渺小的种族感兴趣，但被人强迫去看书、记住习俗文化什么的，这就有些枯燥了。
甚至枯燥到可怕。
她这人可是最害怕无聊了。
但是，她又不得不那么做，所以即便再苦，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啃下去。
这件事太重要了。
“加油吧，海拉，我们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居住多久。”
然后，缓步走上二楼的海拉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此刻，她的目光环视着四周。
“说起来，我们在这已经住了多久了？”
“嗯？”
就在海拉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黛德丽不由一愣。
紧接着，她自己都不由思索了一番。
“好像……也有好几个月了吧。”
一时之间，黛德丽自己都不由有些愣神，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完全放松了下来。
就连所谓的时间都没有去认真计算。
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好的习惯，毕竟她可是哥特的公主，又经常在外征战，计算时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应该是本能。
但在最后，她却露出了一抹近似无奈的笑容。
“这里过的太悠闲了，悠闲到我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因为无论怎么样，她都不能否认，她很喜欢那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
但可惜的是，她还有义务在身，还有着无法脱身的义务。
“父王……”
她握紧了酒瓶，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然后缓缓将其饮尽。
窗户之外，她的战马法尔克也打了个鼻响，火苗也在躯体上喷发着，而这一幕让隔壁的那匹普通的马吓的草都不敢吃了。
…………
至于另一边，霍德已经来到了宫廷之中。
他没有去管那些向他行军礼的天怒战士们，而是很快穿过了前殿的廊道，又穿过了孩童之树所在的庭院，接着抵达了宫殿深处。
而在书房的门口，他看到了那坐在书桌上的女孩。
冰岛公主希路达……
好吧，她在这里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霍德知道她有通向尼德兰宫殿深处的彩虹符文石，而那传送魔法阵还是他亲手画的。
不过，让他感觉到疑惑的是，这书房里貌似只有齐格飞。
“啊，叔……贤者阁下。”
一开始，希路达或许还想用一个比较亲近一点的称呼。
但冰岛的公主殿下毕竟不是什么老油条。
她的面皮其实薄的很。
私底下是一回事，但真正要在真正的长辈面前承认某些事，总会有些尴尬。
就像是现在这样……
她其实已经莫名有些心虚了，所以不由轻轻咳嗽了一声。
“行了，装什么装。”
迎着那不知所措的冰岛公主的目光，霍德笑着开口说道。
“齐格飞人呢？”
“他啊……”
而一提起齐格飞的话题，希路达面容上的那抹紧张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无奈。
“他的话……”
希路达话还没有说完，霍德就已经明白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女孩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书房那里，那里是一间小房间，平时基本是齐格飞就寝的地方。
虽然在内殿之中，国王陛下理所当然的有着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房间，那是一间华美、瑰丽的房间。
但平时，齐格飞还是习惯在书房边上就寝。
“他睡下了？”
“没有，他在里边发呆。”
说到这里，希路达欲言又止。
“您还是自己看看吧，他的状态其实不怎么样。”
“嗯我大概能明白。”
虽然希路达还没有说完，但霍德却很了解齐格飞此刻的状态。
因为他很了解那个孩子。
“以他的性格，在自己的王国发生战争时，他无论如何都是坐不住的。”
并不是热爱战斗，而是无法忍受自己呆在大后方。
“我去看看他。”

第九十三章:内心矛盾
也许是因为齐格飞自己知道希路达就在外边的书房中的原因，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将房门上锁。
就这点上来看，年轻的万军之主对陪伴自己一路走到现在的那位同龄的冰岛公主无比信任。
他们之间的信赖关系容不得任何人插足。
也因为这个原因，霍德根本不需要敲门，轻轻扭动门把手便打开了那扇轻盈的木门。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朴实的房间。
霍德是见过齐格飞的正规卧室的风格的，那简直可以用奢华、瑰丽来形容，空间也极大。
各种各样的雕饰、挂画还有华丽的盾牌、利剑无一不证明了房间设计者那优越的审美观与品味。
但与书房相连的这间用来休息的小房间却不同。
事实上，这里是唯一由齐格飞自己单独设计的小屋子。
这里有朴素的木桌、有野兽毛皮的硬板木床，墙壁上挂着的是一面没有任何花纹的盾牌与铁剑。
乍一看上去，甚至让人觉得走错了地方。
霍德甚至有那么一种错觉：这里好像不是什么王宫内部的房间，而是某处铁匠铺边上的小屋子。
不过，他的感觉也不能说错。
因为他认得这里的布置，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齐格飞长大的那间铁匠铺的小屋子设计的。
这里的风格是他的房间，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甚至不出意外的话，比起伏尔松格一族祖传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这个朴实的房间更能让他放松下来。
甚至，在万军之主的眼里，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
因为对他而言，那个铁匠铺是他童年的起始点，他那并不算漫长的二十多年的人生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在这个房间中度过的。
虽然平凡，但那个时候的他却没有其他什么出格的想法。
国王？
没想过。
冒险者？
好吧这个想过。
英雄？
这个也想过。
但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讲，他心底最为朴素的想法与愿望大概就是继承养父的那门打铁的手艺，在确保自己能吃饱饭的情况下来满足自己对外面的世界的好奇心了。
这是一个无比平凡的、几乎所有人都拥有的想法。
先满足自己的生活需求，再考虑心底的理想与好奇心。
但现在，数年过去了，他不仅成为了诗人们描绘的英雄，还成为了尼德兰之王。
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卸下的身份，那无数人向往、崇拜的王冠也给他添加了太多的重负。
对现在的齐格飞来讲，也许只有在这个小房间之中，他才能短暂的卸下自己的身份，安静的躺在这里。
“唉……”
注视着那躺在柔软兽皮上的男人，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不管齐格飞再怎么追忆，现在的他终究不是那个曾经的铁匠学徒了。
不说生活习惯的问题，单单就现在而言，那桌上摆着的王冠，还有他床边放置着的散发着寒意的雾魔战剑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身份。
“逃避是没有用的，齐格飞。”
注视着那躺在床上的青年，霍德开口说道。
他才不会相信齐格飞会没有意识到他这个叔叔的到来。
而他之所以躺在床上，只不过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话而已。
不过，估计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叔叔一开口便直指核心，而且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留。
所以最终，他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头。
说实话，齐格飞虽然现在正在努力学习如何当一个国王，但这段时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所以，他的‘面子功夫’仍然没有抵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或许他能在居高临下的状况下用自己的威严诈一下敌人亦或是他宫廷内的那些廷臣，但这完全不能用来对付霍德。
而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心底的那些情绪已经完全表露在了脸上。
有那么点愤怒。
毕竟他也是有自尊的。
但是，这种无谓的自尊心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因为面前的人是他的叔叔，而且，他说的也没错。
所以很快，被人称作万军之主的年轻国王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挥之不去的无奈。
“叔叔。”
没有否认什么，齐格飞只是唤着那个他无比熟悉的称呼，接着坐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他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那个黑袍的男人。
不过在他眼里，那略显浑浊、但又像是泉水一般泛蓝的眼神透着些许压迫力。
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心绪不安吧，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承受那种莫名的魄力，所以，他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我觉得，我对不起前线的那些战士。”他开口说道。
“觉得心痛么？”
“嗯，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感觉很难受，因为不管站在什么立场上，我都不应该呆在王宫之中，对外界之事不管不问。”
“但你现在正在休养身体，别忘了你被‘毒害’了，而且之后又被老国王吉比希攻击，更应该好好养身体才对。”
“我宁愿自己真的是被毒害了，叔叔，那些战士因为这一层……谎言，以谎言的名义上阵厮杀，这就等同于我亲手将他们推进了战争的深渊之中。”
说到这里，齐格飞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圣母。
但是，他却也不是那种喜欢出尔反尔的人。
“我之前才向他们许诺，会尽我所能维护那富饶而安稳的生活，而即便退一万步来讲，如果有我在的话，这场战争也能结束的快一点！”
说到最后，齐格飞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而他的话语也逐渐变得语无伦次。
明明有着应该算是清晰的逻辑与条理，但他却硬生生讲出了一种本不该有的撕裂感。
“我本来有能做的事情，叔叔，但我现在却只能待在这里。”
而对于这一点，即便是霍德也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给予什么回应。
因为有些东西是旁人劝解不了的，而齐格飞很明显就处在矛盾的边缘。
他是国王，这没错，但他却没有办法放下内心的道德底线。
他与那些享受着国王权力的人并不同。
至于他为什么最终会登上这王座……
想到这里，霍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不用为此而自责，齐格飞，吉比希是饮毒酒自尽的，目前的一切计划全是我策划出来的。”
“但这是我同意的，我是知情者，叔叔，我不可能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齐格飞……”

第九十四章:本应深有体会
在听到齐格飞的那番话后，霍德下意识的重新审视起了面前的这个青年。
他神情略显激动，但却仍然保持着基本的克制。
仔细想想，虽然他在数年之前仍然是一个普通的铁匠学徒，什么因为现实原因而没有什么过于宏伟的理想与愿望。
但现在，他已经成长了许多。
在霍德的印象里，许多年轻人都不喜欢承担什么责任。
这并不是说他们心底没有责任感，如果身上真的有什么义务，而这种义务本身不会让他们感觉到过分难受的话，他们也会承受下来。
但是，很少有人有勇气去承担‘生命’。
这并不是说亲手屠戮什么，而是执意要承担起他人的‘死亡’。
也许现在，齐格飞那略显激动的话语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幼稚，会被诸多贵族、领主甚至是其他王国的国王耻笑。
但在霍德看来，这本身就是齐格飞所具备的美好品格。
他现在看上去好像钻进了死胡同里，但却不会被那迎面而来的锋刃所击倒。
每一次的苦痛、每一次的伤痕都能让他变得更加坚强。
不过，霍德却不会因为齐格飞这样的表现而表露出什么赞扬的态度。
甚至，他都不会因此而欣喜。
因为所谓的美好品德所带来的并不一定是好事，至少对齐格飞本人来讲是如此。
就像是父母不会希望孩子吃亏和不开心一样，霍德也绝对不会希望齐格飞突然之间就将整个王国的重担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甚至已经超越了他最初规划的那种‘承担国王职责’的范围。
因为现在，他已经在无意识之间在自己的王冠上加了份量。
将整个尼德兰的子民都与他挂钩起来。
这样的气魄也许能塑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帝王，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只能存在于理想世界之中。
因为所谓宫廷、所谓王冠从来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更何况，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注定战事不断。
而且更重要的是，战争是他们唯一能使用的‘正规手段’。
他们需要通过战争来规避诸神信仰的问题，混淆所谓诸神崇拜的概念。
他们也需要通过战争手段来兼并米德加尔特的所有人类王国，成立一个人属于人类的‘国度’。
而想到这里之后，霍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即便是他都觉得有那么点棘手，因为这种事情太复杂了。
但是，他却可以确定一件事。
“他们绝对不会后悔。”
霍德开口说道。
然后，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社会？
王国？
生活？
权力？
地位？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词汇，不过最终，这些全部汇聚成了一个词。
“欲望……”
“……”
在听到自己的叔叔突然提到了这个词的时候，齐格飞下意识一愣。
而还没有等他多思索些什么，他便见到面前这个男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着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几乎所有人都是矛盾的，他们心底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一方面追求着安稳而平静的生活，而另一方面却在追求更高层面的利益，可能是理想、可能是愿望，但试问……谁不想建立赫赫功业？”
也许，在现代社会之中，霍德还不敢将这番话说出来。
因为科技发展所带来的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便捷与娱乐手段，所谓人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很难满足的。
但米德加尔特不同。
即便如今在齐格飞的政略之下，整个尼德兰王国不断投入金钱去修筑宽阔的道路。
但那些开辟出来的道路却远远算不上‘便捷’，至少在霍德眼里是这样。
“大部分的人物，即便是军队中的战士也很难脱离‘地域’的限制，于王国之间来往的那些商贩看似自由，但他们却也被固定的道路束缚住了，也许终生都只能在那条熟悉的道路上来往奔波，最后在疲惫的时候，买几块田地、买一片牧场安度晚年。”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但他的目光却没有任何的偏移，仍然摆在了齐格飞的身上。
“孩子，你应该还记得数年之前的那种感受吧？”
那个时候，他只不过是一个铁匠学徒，而当时的那种感觉虽然正逐渐变淡，但却仍然在心底徘徊。
齐格飞这孩子仍然怀念着当时的那种感觉，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将这间书房后的小屋子布置成这样了。
“没有人愿意被束缚着，所有人都想自由自在的，而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们想拥有财物，想拥有地位，想要成为人上人。”
“叔叔……”
听着齐格飞的称呼，霍德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将那本来显得无比柔顺的金发完全揉乱。
“别说我给你泼冷水，孩子，你好像有点高看你所谓的名望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你也有点高估所谓人心……事实上，你距离那些战士太遥远了。”
是的，即便齐格飞现在正在尽力与那些士兵拉近距离，但自从他成为了国王之后，他与底层的士兵注定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隔阂。
这种隔阂名为地位。
国王的身份将伴随他终生。
“也许在最初，当你一同与战士们奋战的时候，他们会短暂的遗忘你的身份，将你当成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但之后，他们必定会回想起这一层身份。”
“叔叔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除去你最初亲自带出来的那批人之外，你的形象更像是一棵大树，而他们便是在树下乘凉的人。”
就在霍德说完后，他拿起桌上那已经启封了的蜜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么？”
一方面，霍德是担心他说的可能太绕了，齐格飞这个直脑子估计听不太懂。
而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这孩子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种事实。
“对于这一点，当初在审判莱格尼的时候，你就应该有很深的体会了，不是么？”

第九十五章:努力的回报
虽然一直以来，九界之中的种族划分都相当明确。
虽然没有现代科学定义的什么生殖隔离，但巨人就是巨人，细分下来还有什么‘霜巨人’与‘火巨人’。
至于矮人、人类、精灵什么的，这些同样划分的很清楚。
而且，这些种族从来都没有办法与巨人、神明相较。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无论是霜巨人、火巨人亦或是‘神明’，他们都是这个世界最为古老、也是最初的生命。
而包括人类在内的三个物种不过是原初巨人尤弥尔身上的‘造物’而已。
但是，人类却并没有一种明确的‘种族’观念。
他们知晓自己是人类，这没错，但因为王国阶级再加上众神的信仰崇拜的存在，当那种距离过于遥远的时候，这就没什么区别了。
米德加尔特的人们在这方面的意识特别淡薄，本身就是九界最底层智慧生物的人类可以吸纳任何种族没错。
但是，他们却也容易被认知环境左右。
国王也好，神明也罢。
对于真正意义上的一般人、民众来讲，这些都属于‘环境’的一部分，虽然看上去好像在日常生活之中无处不在，但终究还是影响不到他们那平静的生活。
也许，几乎所有的上位者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但是，统御王国的国王自身的影响力很难渗透到最底层。
虽然即便是霍德也在尽可能扩张齐格飞自身的影响力，比如说推出王族代言的商品，又比如说告知民众，他们如今租的商铺是属于齐格飞个人的。
甚至为了这一点，霍德与哈根还压下了真正的财报，对外宣称国库仍然空虚。
而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提升知名度与影响力。
尽可能的让民众意识到是谁在真正为他们出力。
看，你们脚下的道路是国王齐格飞自掏腰包修理的。
看，如此便宜的物价是国王齐格飞压下来的。
看，如此繁荣、方便的集市是齐格飞一手建立缔造的。
从民众能触及到的这些事情的方方面面入手，将以齐格飞为中心的王族名号打出来。
甚至为了这一点，霍德干脆将偶像崇拜的那一套手法运用了起来。
而这一点实际上是他早就耍过的了。
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名声虽然有，但所谓的名声终究是虚的。
因为人类是矛盾的。
他们是最为感性的群体，能为了一时之念振臂一呼，接着迅速开始行动。
情绪无比容易被调动的他们很容易就能形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庞大势力与团体。
但与此同时，人类也是最为冷血的动物。
除非某些事情真正在他们的眼前爆发、甚至波及到他们自己，不然的话他们就权当日常谈资听了。
说白了，真正能令人在意的不过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而已。
对于这一点，霍德甚至有着深刻的体会。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比起他这个长辈来讲，年轻的齐格飞则很难愿意去承认这一点。
从海港城市阿姆斯特尔那里开始，他就尽力对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好。
他甚至在每天处理完政务后，就要去军营探望那些战士们，与他们沟通、聊天。
他不愿意与他们产生隔阂。
对他而言，最为理想的人际关系应该是在维系着君臣情谊的同时，也保持着友谊。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下无双的国王，整个尼德兰王国应当是所有人一同建立、一同驾驭的巨大战车。
这种想法的确很美好，但问题就在于它太美好了。
美好到不存在于现实之中，因为人毕竟都是有私心的。
无论是谁都是这样。
“对。”
在理清楚了自己脑海之中的思绪后，齐格飞开口说道。
但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在烧，而且声音也相当嘶哑。
“我早该明白的，毕竟现在就连宫廷内部都不是一块铁板。”
也许齐格飞并不是那种胸怀心机与城府的男人，但他毕竟也是国王。
可能也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想要诚心相待的原因，他那颗好似毫无防备的内心对情绪、对内心倾向的转变也相当敏感。
所以，他也明白自己所在的尼德兰宫廷究竟成了什么样子。
“内部不是铁板，相互斗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好事，孩子，你不用多担心什么。”
迎着霍德的那番话，齐格飞一个词都讲不出来。
说实话，这一点他当然明白了。
如果他手下的廷臣都是一块铁板，如果他手下的那些人将他这个国王完全抛开的话，那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就打算换一个国王了。
按照常规的统治者视角，没有人会希望手下的人全都穿同一条裤子，总要有那么一点不和谐的声音才会让人感觉到放心。
因为只有宫廷内部形成了错综复杂的派系，他们眼里的国王的地位才会无限制拔高——哪怕身在高位的那个人对阴谋诡计、心术政略一窍不通，但这个地位终究摆在那里。
但是，对现在的齐格飞来讲，他却有一种攥紧拳头打不出力的感觉。
他的宫廷就表现上来讲像是一团棉花，如果他的态度不强硬的话，那力道怕是不知道分散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一直以来都不想承认。
因为一旦承认了，他就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那番努力好像没什么成效一样。
“那我到底能做些什么……”
最终，齐格飞以近似抱怨的语气说道。
那态度一时之间颇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不过，这一次却不同以往，霍德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意思。
如果齐格飞仍然是那个初出茅庐的铁匠学徒的话，他不介意直接将答案甩给他，让他抱着这个答案慢慢揣摩体会。
但现在却根本没这个必要。
因为就像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高估人类的道德与认知水准一样，在一定程度，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力量极其有限。
“你难道不知道么？”
“嗯，我知道。”
现在，作为国王，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那些‘付出’的人得到自己应有的‘回报’。
与武力什么的没关系，这就是一个国王应该做到的事情。
“陛下！陛下！前线战报已经送达！”

第九十六章:剑鞘、雕塑
最终，宫相哈根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间属于铁匠学徒的小房间的宁静。
但是，他却并没有直接进到这房间里来，而是继续在书房外等候着。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自然是为了划清界限。
“你有个聪明的宫相，用起来也相当顺手。”
看着那闭上的房门，霍德笑着说道。
而在听到这样的话后，齐格飞先是不由一愣，紧接着，他缓缓点头。
“嗯，对我来讲，哈根是一个好的宫相，也是一个好的朋友。”
不管怎么样，身为国王的齐格飞在那看上去已经成了一个巨大漩涡的宫廷之中也不是没有代言人。
哈根。
那来自特隆页的混血战士是他最为坚定的部下。
他没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立在了尼德兰王国之中那一人之下的位置。
虽然在外人眼里，哈根就表现上来讲像极了一个意图掌控王国的权臣，为此也背负了不少骂名，但他却对此不为所动。
“他身上的一部分骂名与责任，本来应该是由我来承担的。”
提起这些的时候，齐格飞也不知道应该表露出什么样的一副态度。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一种混合了内疚的心虚感。
让他人替代自己承担骂名什么的，这种事情他心底仍然是无法接受的。
虽然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不得不去做的事实，但他心底总有那么一种小疙瘩。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是什么旁观者，而是直接受益人。
因为这一点，他就连表达歉疚什么的都觉得很奇怪。
他过分在乎这一点，所以即便想要表达内心的愧疚、想要诉说这件事的本质，但仍然惧怕别人给他扣上什么虚伪的帽子。
“哈根理解你，愿意替你背负骂名，成为他人眼里的权臣，那是因为你不计较他的出身与血统，重用他的才华，给予了他一人之下的地位。”
注视着齐格飞那复杂的面容，霍德开口说道。
“与其在这表露什么歉疚，不如拿出你最为优秀的一面去面对他，给他一点补偿与安慰。”
朋友，要当。
但恩惠，却也要源源不断。
这便是霍德所能教给齐格飞的最后一课了，而这也是最适合齐格飞的‘君王路线’。
不用玩什么阴谋诡计、也不是玩什么心术城府。
他本人实力足够强劲，伏尔松格一族的名号也被他复兴起来。
那么，对他来讲，只要施以足够多的恩惠、再加以情谊笼络即可。
这是最简单的、也是最适合他的所谓帝王心术了。
“嗯，我明白，叔叔。”
此刻，齐格飞重新深深吸了口气。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接着将王冠戴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而戴上了这王冠后，他便再也不是那无所事事、整日悠闲度日的‘铁匠学徒’了。
即便他现在因为对外宣称要修养的缘故，不能见外人，但他毕竟要维持自己作为国王应有的威严。
“呼。”
在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因为平躺而显得有些凌乱的服袍后，他回头望了一眼摆在床边的那传说中的雾魔战剑。
就像是一直插在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上的神怒圣剑一样，以邪龙魂铸造的雾魔战剑也一直摆放在他的书房之中。
“你这剑，摆在这也不怕被人偷了。”
注视着那被随意摆放在床边的冰冷魔剑，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此刻，还没有等齐格飞多说些什么，霍德的掌心便翻了起来。
伴随着符文的辉光，一个巨大的邪龙雕塑便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之中。
主题是一匹凶狼还有一个漆黑的邪龙斗争的场面。
狼的象征不必多说，在米德加尔特之中，狼是伊尔芬部族后裔的象征，而邪龙就更不用说了。
“法弗尼尔……”
“我之前和莱金见了一面，他专门给你做了这样一个可以摆在房间里的雕像，本来应该是放在你的房间里的，所以做的稍稍华丽了一点，不过现在看起来摆在这里也不错就是了。”
那雕塑很明显是一个事迹雕像，就像是许多国王都会给自己雕刻丰功伟绩的象征一样。
这玩意是一样的，就像是画像还有雕塑那样。
而对于这玩意，齐格飞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的感官。
因为他本人知道那所谓的屠龙事迹的真相。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所谓屠龙必定是英雄的象征，但他明显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所谓屠龙不过是替一个悲惨的男人收尾、传承他残留下的思念与意志罢了。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纪念的。”
“的确没什么好纪念的，但你不能不纪念，就是这个道理，这里摆一尊也够了。”
不管怎么样，这方面的事情不能没有，算是细节上的填补。
而在意识到自己的叔叔究竟在说什么后，齐格飞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想，这狼与邪龙的雕塑也不是用来好看的把？”
“当然了，你看到那龙头没有。”
说到这里，霍德随手将雾魔战剑取了过来，接着将其插在了龙雕塑的脑袋上。
上边本来就有一道缝隙，就是用来放剑的。
而细细看上去，那邪龙的剑柄与法弗尼尔的雕塑融为一体，就好像是头上长了一个犄角与龙翼冠冕那样。
不过又像是被一剑刺穿那样……
“这玩意摆在这，本来就是给你看的，当剑鞘用用吧。”
“嗯……”
在听到霍德那明显意味深长的话语后，齐格飞先是一愣。
但接着，尼德兰那伟大的万军之主则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明白了，叔叔。”
“去吧。”
最终，齐格飞收敛起了面容上一切波动，恢复了那种肃穆的神情。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年轻的国王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在此刻，霍德心底有那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看齐格飞那副样子，他总觉得这孩子没有明白他之前给出的那种心术层面的暗示。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所谓的。
目的达到就行了。
想到这里，霍德走到了房间的边缘，那里是这间小房间唯一的窗户，而透过这窗户，他可以轻易看到宫殿下方的景象。
那里是军营……天怒近卫军的军营。
“国王毕竟不是王国的全部，即便能以一人之力抵千军，也不如良好的底蕴与内部实力。”

第九十七章:战争的呼号
霍德不喜欢用所谓的棋盘游戏来概括战争。
虽然即便是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棋盘上的功夫还没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但是，这也的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因为所谓棋局只能用作教育的启蒙，就连理论知识也算不上。
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它有着规则，而且限制极其严重。
虽然它看似将下棋的双方都拖拽到了同一水平，好像考验的仅仅是那一时之间的策略、心理博弈一样。
但是，这种‘拖拽’与‘公平’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公。
所谓战争本身比拼的就是军队素质还有王国的底蕴，而这些都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国力。
如果王国实力强盛的话，只要军团长不上头、不脑瘫，那么再多的谋略也是白扯。
奇谋？
只要一个大框架摆在那里，各个军团按照步骤初步推进，不乱来的话，霍德还真的不信有什么奇谋能搞翻现在的尼德兰的军队。
而想当初，他能在中庭那‘巫师不得过多用超凡手段干预战争’的默认规则下彻底搞翻勃艮第王国，这还是钻了领主制度的空子。
但现在呢，面对同样的状况，类似的计谋拿出来可是没有用的。
“时代毕竟不一样了啊，勃艮第。”
仅剩下一人的房间之中，贤者独自低语着。
他终于将目光从窗外的军营景色上挪开，转而将目光摆在了周边那朴素的布置上。
而后，他却又端详起了自己拿出来的那尊龙狼斗的雕塑上。
“而一旦解决了勃艮第王国，‘下一步计划也可以展开了。”
因为，‘道路’已经被完全打通了，而那片土地终究会被纳入他们的手掌之中。
…………
而另一边，正如同贤者所预料的那样，哈根所传递过来的消息自然是来自前线的捷报。
哈尔夫带领的渡鸦军团飞速驰援南部边关，接着又兵分两路。
由副官小战熊博德沃尔率领将近5000人留下防守，阻击由莱茵河登陆的盖尔诺特的进攻，而有着‘渡鸦王’诨名的哈尔夫则是发挥了那仿佛是由战齿之王哈拉尔德传承下的勇武，只带最后剩下的千人不到的战士轻装出行。
那一千人全是骑兵！
也是渡鸦军团之中所拥有的正规骑兵的数量。
而后，这两方面都获得了大胜利。
博德沃尔利用留下来的歩卒在平原上展开了严密的封锁线，利用早已兴建好的堡垒与城镇为基础直接将盖尔诺特挡在了外围。
至于哈尔夫的斩获则更加丰厚，当他带领骑兵马不停蹄赶到边关的时候，勇猛的希洛森还没能攻破那加厚、加固过的城墙。
而哈尔夫也不是那种会被压在厚重的城墙内打的猛人。
在经历了大约二日的休整后，他带领战士们主动出城迎战，而这一战中便有了斩获。
拥有沛然巨力的巨人战士希洛森饮恨于他那更为狂暴、也更加毒辣的野猪战法之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正因为希洛森是巨人的子嗣，身形较之常人更加高大、魁梧，这种剑术才能起到精妙的作用。
即便没有盾牌，但挥舞着双剑的哈尔夫在狂暴术的加持之下硬是杀的无人敢近身。
自此，勃艮第的第一轮进攻就此被完全挫败，王子盖尔诺特甚至被直接俘虏，被博德沃尔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了天怒之城中。
“另外，陛下，这两封信件是同时送达的。”
就在齐格飞注视着手中那分别由副官博德沃尔还有军团长哈尔夫送来的信件时，他听到了哈根的话。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吧。”
不过，比起哈根那略带轻松的笑意，齐格飞这个国王倒是不怎么能笑出来。
他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至于他现在的心情，那还是有点复杂的。
胜利固然会带来喜悦，这没错，但暂且不提一路奔袭的渡鸦军团，即便是镇守边关的那些战士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而伤亡数也在信件之中列出来了。
“他们的名字呢？”
最终，齐格飞还是主动打破了这种沉默。
“阵亡者与伤残者的名字都有名单，这一点陛下不需要担心什么。”
“嗯，那这些交给你来处理了，抚恤金以及善后什么的务必落实到他们的家庭，而如果家庭之中没有长辈的话、而自己无法做主的话，便将其接到王城中来。”
“嗯，我明白，陛下。”
就这样，国王在扫完了那两封汇报战果的信件后，开始以国王的身份对哈根交代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虽然在外，哈根表露出一副独断专行的权臣态度，但队内，他的作为其实都是齐格飞知晓的。
不说个人行为，哈根下处理的那些政务与决断大多都是他的授意。
“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哈根，你再一次见到盖尔诺特，有什么样的感觉吗？”
而在交代完了那些零零碎碎的细节小事后，他不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而在听到了齐格飞的提问后，哈根先是一愣。
紧接着，尼德兰的宫相大人便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陛下，本来我觉得我应该很恨他们，但后来，我的感觉就变得很奇怪，现在的话……反而没有什么感觉了，他们也就这样吧。”
此刻，哈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他之前见过的盖尔诺特的那种眼神。
那种混杂着憎恨的、狂躁的神情。
因为在盖尔诺特看来，无论是克里姆希尔德还是吉比希的死都与他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最后，齐格飞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天我要去探望一下盖尔诺特，帮我做一下这方面的准备吧。”
“是。”
就在哈根低头、基本无视了另一边看上去有些无聊的公主希路达的时候，齐格飞却突然向后看了一眼。
在那里，贤者也缓缓从那小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们慢聊，我去买点菜，回家煮饭。”
在宫廷内谈论家庭琐事什么的，霍德的这番行为看起来好像有些不着调，但一时之间也缓和了书房之中那莫名显出沉闷的氛围。
甚至，就连心情不怎么好的齐格飞也笑了出来。
“叔叔。”
“嗯？”
“接下来……可能要再次拜托你了。”
“嗯，我知道，毕竟除了你我以外，恐怕也没什么人合适了。”
数日之后，宫廷内传来虚弱的国王所发布的政令：贤者霍德受领‘荣光圣剑·艾迪林’，带领300天怒近卫军奔赴南部前线，担当战争执行官，统管战争事宜。
与此同时，贤者将勃艮第王子盖尔诺特押进王陵，用他的鲜血与头颅祭奠了战死的战士与那些惨死的民众。
一时之间，整个王国都洋溢着战争的呼声。

请假一天,可能有点发烧
@@@@不知道原因，晚上稍微眯了一会儿后，这体温就啪叽一下子上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稍微写了两个字，结果发觉自己脑袋有点空，今天不用等了，明早更新。
嗯，我休息一会儿，就这样，请假条月初就用了，真是耻辱啊。_(:з」∠)_
顺带一提，画师下一张出的人设是英格维的……狼战甲，诸位可以期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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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没有回报的战争
人类世界之中，所谓战争永远都是永恒不变的主旋律。
这并不是说人类本身就喜好斗争，而是因为人类从不喜欢被别人欺负。
而这方面的起因则是多种多样的。
要么是因为纯粹的误会导致的纷争，要么则是因为某些人手比较贱，喜欢整活搞事，导致另一人恼羞成怒。
小到小孩子之间那毫无章法的干架、吵闹，大到王国之间的斗争，这其中的理由甚至多到连那些智者都无法完全理清楚。
而到了最后，这些缘由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并不是说不应该追究起因，而是因为当事态变得复杂起来后，起因什么的已经成为了一个由头。
而不断循环往复的憎恶与仇恨会成为一道锁链，永远绑缚在人类的身上。
不过幸运的是，尼德兰王国与勃艮第王国之间的这场战争就源头而言是可以被整理清楚的。
不说勃艮第王国那边的传闻，因为这点无论是霍德还是哈根都没有办法控制。
他们能控制的便是自己所在的地域。
而在舆论的控制与引导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
在尼德兰人民的眼里，勃艮第王国已经触犯了他们的底线。
即便对相当一部分人来讲，以王国南部边境为中心的战争并没有伤到他们的根本利益，但他们却也对勃艮第王国恨之入骨。
因为他们先是想要毒害国王齐格飞，想让本来欣欣向荣的尼德兰王国陷入混乱。
接着又贼心不死的二次刺杀他们的国王陛下。
即便再愚蠢的人都明白，齐格飞死了对他们来讲没有任何好处。
他们没有办法确保齐格飞死后继位的那个国王会不会如同齐格飞那样宣誓为民众带来这样优渥的生活。
内心对未知的未来的那种惶恐、官方的宣称再加上霍德处心积虑想要积累起来的王国自豪感，这所有的一切或许并不稳固，但最终引爆了民众心底对勃艮第王国的憎恶。
这种憎恶事实上并不会在民众的内心深处停留太久，除去那些真正历经了伤亡与生离死别的南部的居民外，北方居民或许很快就会遗忘这次的颤动。
但是，这就已经够了。
因为尼德兰王国内部那躁动的民心与回响在民众之间那对胜利、战争的呼声已经推动那庞大臃肿的战争机器缓缓前行。
大部分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发第二种不和谐的声音，普通的民众也都支持国王陛下拿出最为强硬的一面去面对发起进攻的敌人。
而即便是那些混杂在人群之中，想要搅风搅雨的家伙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冒头。
因为大势便是如此，所谓的名望、战争的理由早已在之前便已经铺垫完毕。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去责怪虚弱的国王，而即便有不和谐的声音，那些可能存在着的污名大多都被宫相哈根承担住了。
齐格飞不仅能获取美名，还能在宫廷之中坐等勃艮第王国被摧毁的消息。
虽然他本人恐怕不怎么乐意就是了。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估计吃不好睡不好。
“真是个天真到了极点的孩子。”
抬起头注视着那璀璨的夜空，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现在距离齐格飞真正发布战争宣言已经过去了大约有那么两个星期的时间，这段时间之中，霍德与300天怒近卫军花费三日、昼夜兼程抵达南部边境。
接着又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带领驻守渡鸦军团还有驻守南部的雾魔军团发起进攻，一路占领周边的城镇与堡垒，接着又朝着勃艮第王国的都城沃尔姆斯高歌猛进。
不提战败，甚至连伤亡都很少有。
他手中的荣光圣剑艾迪林是以曾经的神怒圣剑古拉姆的剑刃碎片重铸而来，所以力量理论上来讲也是同等的。
人间战神的威光之下，即便是那些看似坚固的堡垒好像也不值一提。
硬要说的话，这种战争挺没意思的。
与对亨定一族的复仇战截然不同，霍德自己都没有出战的必要。
拿着艾迪林圣剑对着堡垒一挥。
‘啪’
堡垒炸了，露出缺口之后，剩下的交给战士们就好。
看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厮杀、看他们让手中的利剑痛饮敌人的鲜血。
而到头来，霍德还得亲自下令让战士们停手，接受那些丧失战斗意志的士兵的投降。
而这种事情对他来讲，其实有那么一种宛如酷刑的折磨感。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说，那还得提一下估计没什么会相信的那番话——他从不喜欢战争。
特别是在意识到面前的这些家伙从来都不是什么数据，而是活生生的生命、是人类后，他对所谓的‘杀戮’便缺乏了基本的兴致。
厌恶说不上，因为已经习惯了，但他却排斥心底的这种逐渐习惯的麻木感。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矫情吧。
“哼……”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笑出声来。
这是一种自嘲。
但是，那战盔之下沉闷笑意传播开来的时候，却带给周边人一种冰冷感。
可能是由于身份上带来的压迫，没有人敢询问那个单独坐在草坪上的男人关于他的想法。
“真是活受罪的啊。”
孤独的夜晚之中，他不由感慨着。
也许其他人不会相信，而这听起来好像也很奇怪。
但是，这的确是事实。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只有他是没有任何‘封赏’可言。
那些战士们、包括渡鸦哈尔夫在内的这些人可以获得财富、获得地位与名望，只有他就表面上来看是没有任何收获的。
财富？
这种东西他不需要，他甚至明白齐格飞的宝藏来源。
名望？
作为齐格飞的老师与叔叔，他的名声注定会伴随着伏尔松格一族的再兴而不断回响。
更别说，他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仔细想想，这片战场上也根本不需要他发挥多少武力，而他在这里的理由也只有一个：名望与地位。
宫廷之中的大部分人都太年轻了，而除去齐格飞之外，无论是谁统合军团都可能造成不服众的现象。
即便像是哈尔夫这样的人也一样。
而在万军之主本人‘中毒虚弱’的时候，他这位德高望重的贤者便是最好的选择。
队内如此，至于对外……
“啧。”
此刻，霍德抬起了头。
他注视着月神玛尼散发出的清冷月光还有云层。
他看得到，那天空上有人。
是女武神……

第九十九章:防备
女武神……
作为诸神的使者、大部分战士的梦中情人，她们几乎不会出现在凡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而事实上，即便是在米德加尔特之中，能接触到她们的也是距离权力极近的权贵，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能力知晓女武神的住所。
甚至，她们的米德加尔特之中的居所还是国王亲自下令建造的。
但是，在这人类世界之中，有一处地方却是例外。
那就是战场……
理论上来讲，只要战士们视线好一点，他们便能在战场之上见到女武神。
她们或许会在周边的村庄之中扮演着类似于村庄少女一类的角色，又或者是光明正大的依仗着自己的飞行能力，从天空之上光明正大窥视着他们的营地甚至是厮杀现场。
神明与女武神就是这样的神秘，而在普通人眼里，那更是如同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的形象。
现在就是这样。
以霍德那被魔法大幅度提升的感知力，他能察觉得到天空之上有人。
但也仅限于此而已，因为好巧不巧，那个女人恰好站在了他所能清晰感知的极限范围之外。
所以，在他的眼里，那天空之上的人影只能有一个大概的形象，却看不清楚具体的面目，就连穿着都很模糊。
而既然连他都只能在不经意之间察觉到天空之上的人影，就更别说其他的这些战士了。
而霍德很清楚这些女人关注战场的理由。
一方面是因为她们肩负着神明赋予的重要职责，需要拉拢战死者们的英魂、指引他们进入阿斯加德。
简单来讲就是在九界运转的那个‘规则’之中截胡，就好像是人为将水管中的水引到另一处地方一样。
而另一方面，这些女人也肩负着‘调停战争’的职责。
关于这一点，霍德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了，而黛德丽也和他交流过这方面的心得。
用一个词来讲就是憋屈……
对战争的败者来讲，这些女人的出现意味着他们能继续保留自己的身份与权力。
无非就是要付出代价罢了。
这一点对战败者来讲是完全能接受的，即便这些代价需要让他们伤筋动骨，但对他们来讲能活下去、能保留自己的王国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了。
毫无疑问，女武神就是败者的救世主。
而与之相对的，她们这样的存在对战争的胜利者而言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那样。
当他们狼吞虎咽、准备吃掉烹饪的无比完美的河鲜时，这根刺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让他们难以下咽。
这根刺甚至能让他们完全忘记鱼肉的鲜嫩，这甚至比头淋冰水都要痛苦。
明明自己能将王国打崩、甚至是让他人的领土完全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中。
明明自己对王国还有着一系列的规划，明明可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却偏偏被阻止。
甚至，霍德还经历过被女武神干预王国规划方针的事情。
这些都是与女武神走的太近之后带来的负面效应。
不过这些对他而言都是往事了，最重要的是，他明白现在无论是神明还是女武神都在关注着这片战场。
因为这些女人的存在，他不得不冒个头、刷一下存在感。
因为只有他出现在这里，她们才不敢擅自出现，又擅自与领军的将领沟通、负责所谓的战争调停的工作。
单单是拒绝女武神的调停什么的，这种事情是不够的，霍德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
这件事必须由他亲自处理才行。
他要让这些女武神无法干涉这场战争，更无法改变其中的结果。
“贤者阁下！”
就在此刻，他的耳边传来了天怒近卫的声音。
“哈尔夫军团长已经抵达大营，渡鸦兵团已经抵达指定位置。”
“嗯，告诉他按照计划行事。”
“啊？”
也许是因为霍德那随性的言语让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
在此刻，那近卫只是下意识张着嘴。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时候应该重新召开作战会议才对吧？
“召开会议、再次强调职责与工作？”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近卫便听到了贤者的那悠扬的语调。
“这种事情是对接下来的战场没有把握所以才需要再三推敲嘱咐的，而我不需要这些。”
自信、沉稳。
虽然这番话毫无疑问会透出一股狂妄自大之意，但这终究还是看人的。
如果他是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如果他一生之中鲜有败绩，那么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更何况，他们一路上行军本身就十分顺利。
“是！”
莫名被激起了心底的自信心与热血，那天怒近卫就此对自由散漫的贤者行了一个军礼。
月光之下，整个营地都透出了一股近似轻松的氛围。
因为他们知道，勃艮第的王城沃尔姆斯就在眼前，再过几日，他们便能立下这撕碎王国的不世伟业。
“有胆量就出来阻止吧，女武神啊……”
霍德低声说道。
而与此同时，在天空之上，掌握风暴之力的女武神只是注视着那营地，以神明的视力，她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躺在草坪之上、看上去无比孤单的身影。
王国之间的大规模战争从来都瞒不过女武神的耳目，而这种大规模行军势必会引起她的注意。
但是，贤者的存在却偏偏让女武神都不敢露面，因为只要他们敢在这里调停，那么那个男人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早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绝对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
而更重要的是，这还会激起一连串的负面效应。
“斯露德殿下……”
就在那风暴女神不由感觉到头痛的时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她心底的那种愤恨感不由变得严重起来。
“洁希德，我记得我曾经严令过你们，不要在这种时候轻举妄动！”
而另一边，突然承受了统领的怒火后，洁希德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有些空白。
她是不敢与真正的神明顶嘴的，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些什么。
“但是，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殿下，尼德兰一直都在寻找战争的借口，我觉得我有义务将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但你做不到这一点！”
“我……”
“你被反过来利用了，不是么？”

第一百章:教训
天空之上，斯露德虽然展露出了自己的烦躁，但也没有在这里咄咄逼人。
仅仅是一句否定而已，但作为凡间的女武神，洁希德一时之间甚至找不到什么借口。
因为事实的确是如此，即便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就结果上来讲，她精心布置的一切被利用了。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也许是行为、也许是她脑海之中的那些想法。
在被她眼里高高在上的女主人斥责的时候，洁希德满脑子都是想要解释的想法。
但事实上，也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件事的正当性。
准确来讲，她失败与否什么的，这种事情她本身并不在意。
她甚至不在意克里姆希尔德的下场。
现在的洁希德所在意的不过是斯露德对她的态度而已。
“我只是想利用克里姆希尔德打破这种僵局而已，殿下。”她说道，“而这方面本应该是完美无缺的才对。”
从洁希德的立场上来看，这个计划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齐格飞最大的弱点便是他的年龄，他的一生看起来相当顺利，又是单身。
对女武神们来讲，这样的人她们见过太多了。
一些宝物、一些名誉甚至是美貌艳丽的女人都会让他们心痒难耐。
“伏尔松格一族的人几乎都败在了‘女人’的身上，没道理齐格飞有例外……”
就在洁希德低头说着这些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面前传来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令女神殿下不高兴的话了？
她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因为这就是事实，
“辛菲奥特利虽然不曾结婚，但却无比风流，他这一点根本就是继承自他的父亲齐格蒙德的，而即便是看上去无比自律的赫尔吉也难逃这一点，希格露恩只和他见了一面，他便不可自拔……”
“赫尔吉与希格露恩，他们之间注定会有感情。”
对于这一点，斯露德是有着发言权的。
因为现在，希格露恩就跟在她身边做事，她也曾经听那个女人讲过与赫尔吉有关的事情。
就像是赫尔吉第一眼就认定了希格露恩一样，希格露恩同样在第一时间就认定了那个英姿飒爽的金发少年。
这种万年难遇、真正意义上的‘一见钟情’很难拿来当例子。
至少在斯露德看来是这样，但洁希德却不这么认为。
“齐格飞与克里姆希尔德也是这样，殿下。”她开口说道，“当时不正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克里姆希尔德的不是么？”
此刻，洁希德就此咬死了这一点，这让斯露德反而无话可说。
因为事实上，当初诸神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当时齐格飞还没有成为万军之主，而贤者明显提前离开了，那年轻的英雄正落单。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神明便打算缓慢接触一下那个正处在贤者的‘控制’之下的年轻人。
无论是希恩达尔高峰还是勃艮第王国的克里姆希尔德，她们都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将齐格飞从贤者的控制下解放出来、激发他的‘自我意志’的引子。
一旦齐格飞对他那看上去好像有着极强控制欲的叔叔有那么一丁点的反感，或者说他本身有那么一点叛逆的心理的话，那么当初的那番计划就有可能成功。
但可惜的是，那伏尔松格的末裔明明这么大个人，但表现的仍然像是一个乖宝宝。
“克里姆希尔德与齐格飞之间也应当有一段宿命纠葛。”洁希德说道，“这本该是万无一失的才对，至少克里姆希尔德不该就这么死了，他们的命运明明……”
而就在她这么说的时候，她的心脏突然狠狠抽了一下。
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但在此刻，她的确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压力对自己迎面砸了下来。
一开始，她下意识觉得这股压力源自自己的女主人。
但仔细想想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因为她察觉得出来，这股压力好似在天空之上……
但就在她下意识抬头、想要寻找那危机感的来源时，她便感觉耳边虎虎生风。
‘啪’
在猝不及防之下，她便感觉面颊一疼。
在她下意识摸上自己脸颊的时候，一股刺痛感就此传来。
皮肤变得敏感起来，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耳朵那里湿哒哒的。
好像流血了……
“殿下……”
“我不想听到什么借口，洁希德。”
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风暴女神冷声说道。
“死亡并非终点，克里姆希尔德与齐格飞之间注定会有纠葛，但这不是你乱来的理由，更不是你用来博取欢心的道具。”
就在斯露德毫不犹豫点破了她心底的那些想法后，她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依旧没有违抗神明的意向。
“回去吧，你只需要定时汇报尼德兰王国的动向即可。”
“是……”
“这一次不要再乱来了，洁希德，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希格露恩继续履行她原来的义务与职责。”
“我明白了，殿下……”
看到洁希德深深低下了自己的头后，斯露德叹息着摆了摆手。
“你回去吧，这段时间内在山谷中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作为。”
“知道了……”
最终，洁希德振翅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云端彼方。
此刻，斯露德能清晰见到她那紧握的拳头。
她知道，那个女人此刻仍然有些不服气。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敲打一番，特地提出希格露恩的名字就是为了让她保持警惕。
为了不丢掉现在的地位，她应当不会再乱来了。
而最后，她抬起头、注视着天空之上。
那不是月神玛尼的位置，而是更遥远的上方。
“她是我的人，女武神现在由我统辖。”
她开口说道。
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天空顶端的那些人说着什么。
最终，斯露德再一次将视线摆在下方，在那里，那个暗色的身影靠在火堆旁边。
虽然他的不远处便是休息中的战士，但不管他们怎么欢闹，这好像都与这个男人无关。
他很安静、似乎隐匿在了阴影之中。
而很久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在斯露德的记忆之中，即便他一言不发，但总是会被他身边的那些好友拖拽进了人群。
“与勃艮第之间的战争啊……”
记得，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冷静，而是一直沉思、推敲战争的走向。
甚至会趴在地图上睡着……
“为什么总有人小瞧你呢，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第一百零一章:年迈的王太后
大地之上，黑色的贤者静静坐在草坪上。
天空之中，雷霆女武神静静滞于月色下。
而在这种热闹却静谧的氛围之中，女武神静静思索。
以那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为引，她从那个身影身上看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他远没有现在这么冷静、甚至不如现在这样安静。
他不自信，所以会在营帐之中反复推演战局，确保每一场小型遭遇战的结果都会有应对手段。
胜利应当如何？
如果败退又该去何方？
也许说出去都不会相信吧，那看上去好似将一切都掌控在掌心之中、不曾有任何慌乱的贤者曾经考虑过‘失败’的后果。
而在第一次与勃艮第王国短兵相接时，他根本算不得冷静。
他能杀敌，但他身边的士兵却不行。
当初尼德兰成立的过于急躁，所有的一切都摇摆不定。
在那个时候，他甚至做好放弃城市、与齐格蒙德他们重新合流的打算了。
而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因为后来，那个年轻的智者用接连的谋略阻断了勃艮第大军的退路，又用离间的计谋将当初的勃艮第之王与他手下的领主挑唆的离心离德。
战争最终以胜利告终，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大赚一笔。
所以，关于当初的那些事，也就只有她与他这样的当事人才知晓了。
她与他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她明白他的想法与性格。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留下后患的。
他绝对不会打什么劳什子荣誉之战，他眼里只有王国的利益，而为了将利益最大化，他绝对不介意做一些有损自身名望的事情。
而面对这样的他，勃艮第的那位年轻的国王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呢？
一开始，斯露德对这些可能抱有近似本能的兴趣。
这种习惯源自神俯瞰人类时的想法与视角，但很快，她便抛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因为无论那个叫做贡特尔的国王还有什么样的计谋没有施展，他所面临的结果只有一个，被贤者压制、最终在绝望之中迎来自己的终末。
无关起因、无关道德，仅仅是硬实力的差距而已。
在斯露德的记忆里，这也是那个男人最喜欢的战斗方式。
不需要考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需要什么阴谋奇谋，只需要纠集军队，一波平推过去就行了。
那个男人信奉着硬实力至上的主义，认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但是，在真正触及到底线的时候，他却会竭尽全力，将一切能利用的都化作手中的棋子，并以整个米德加尔特为棋盘展开了与神族的博弈。
“呼……”
天空之上，女武神叹息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本来清朗的月夜逐渐被乌云所覆盖。
“诶？是不是要下雨了？”
战士们或许注意不到天空之上的人影，但他们却能轻易注意到天空之上的异状。
所以在此刻，他们都不由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唉，真是晦气，最烦下雨了。”
这个夜晚，注定有不少心事，尼德兰的军队是这样，而勃艮第那边的状态则要更差一些。
在王城沃尔姆斯之中，如今的勃艮第之王贡特尔已有将近24个小时不曾合眼。
而这样的他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就如同一个恶鬼一样，即便是平时倾慕于他的侍女都不敢靠近这位接连吃败仗的国王。
事实上，贡特尔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
将近20多个小时不合眼什么的，这种事情早已将他的精神逼迫到崩溃的边缘。
但是，他真的睡不着，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休息。
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觉得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兄弟还有自己的妹妹质问自己。
本来，他是勃艮第王国的天之骄子，而且有着不嫉妒自己地位、愿意辅佐自己的兄弟，但一夜之间好像全都变了。
这些亲人全都消失不见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都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克里姆希尔德还好，虽然尸体面目全非，但好歹也算是带回来了，但无论是盖尔诺特还是父王吉比希都没有再回来。
父王入天怒王城，但却被阴谋害死，而想要从水路奇袭尼德兰的盖尔诺特直接被俘虏，接着被尼德兰的贤者处刑斩首。
就是这样的消息让整个宫廷人心惶惶，而他甚至不敢踏入内殿，因为那里还有着他的母后，王太后乌娜。
乌娜从之前一段时间开始身体就越来越差，而最近一段时间甚至需要不断服药。
至于现在……
“陛下……”
就在贡特尔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时，他听到了边上传来的声音。
而当他就这么一眼扫过去的时候，他明显能看到那侍女的身体抖了抖。
但是，她毕竟有要事汇报，所以最后还是站直了身子。
“乌娜大人说要见您。”
“母后……”
在听到了那侍女的话后，贡特尔先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在几次深呼吸后，他这才站起身来，接着跟随着侍女走向了宫殿的深处。
一路上，他见到了瑰丽的大玫瑰园。
在月色的照耀之下，玫瑰园内的宝石与金边玫瑰发散出了令人心旷神怡的色彩。
在此刻，他甚至下意识的放缓了步伐。
他看着那美丽的大玫瑰园、注视着那玫瑰园周边作为‘围栏’的存在的丝线。
对他而言，这里是童年、这里是他一切回忆的起始点。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停留，而是快步走过了那大玫瑰园，来到了内殿的房间之中。
推门而入，他所见到的便是那躺在床铺上的苍老身影。
“贡特尔啊。”
“母后……”
在见到自己母亲那苍老面容的时刻，贡特尔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诸多思绪。
而最终，这些思绪最终还是汇聚成了苦痛。
但是，他又不能将心底的这番苦痛表露出来。
而在抬起头后，他的声音与面容都变得平缓起来。
“时间不早了，母后，您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我这把老骨头倒是没什么所谓的。”
听到自家孩子那直白的关心言语，年迈的乌娜只是摆了摆手。
“我只是比较好奇一点。”
“嗯？”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第一百零二章:等战争结束了……
可能是因为过于疲惫，二十多个小时都不曾合眼的贡特尔心底突然浮现出一抹惶恐。
精神差了，所以自制力什么的也正逐渐衰减。
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心底甚至浮现出了怒火。
为什么自己的母后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谁告诉她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贡特尔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
甚至，因为情绪的失控，他一下子抬起头来，那凶狠的目光直接瞪向了一边的侍女。
不是所有的王宫、内殿都像是冰岛那样和谐，也不是所有的王族会将这些陪伴自己长大的同龄侍女当成家人去对待。
至少在勃艮第的宫廷内，上下尊卑什么的分的一清二楚。
而在国王那略带阴狠的视线扫来时，侍女也下意识的苍白起来。
也许真的会死……
虽然在平时，国王陛下表现的无比和善，但自从整个勃艮第王国进入战时状态后，他的脾气就越来越差了。
而原本洋溢着肃穆氛围的宫廷更是平添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和善的国王就此变得粗鲁、狂暴。
而作为侍奉王族的侍女，她的脑袋也转的很快。
在贡特尔一眼扫向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只是捂住了自己的嘴，接着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与她无关，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讲。
根据国王陛下的指令，从来都没有人对老王后提起这些事情。
理论上来讲，乌娜根本不知道宫廷之外发生了什么。
这一点不仅仅是侍女明白，即便是贡特尔自己都很清楚，因为正是他下令封锁、并隔绝了来自宫廷外部的消息。
他害怕自己的母亲听到了克里姆希尔德死亡的消息后会悲伤，他害怕因为那份悲伤，母亲的病情会加重。
而伴随着父王吉比希还有兄弟盖尔诺特的死，他心底的那份惶恐逐渐加重，而到了最后，他一点不敢提。
母后到底有多爱父王、有多爱包括他在内的三个孩子，他是知道的，也正因为知道，所以决不能让她知晓其中的内幕。
“您在说什么呢？”
重新调解好内心的情绪之后，年轻的勃艮第之王开口回应道。
他注视着那床铺之上那薄纱的帷幕、注视着那靠在枕头上的年迈身影。
此时，他无比感谢王族的床铺上都带有这种薄纱，因为这样的话，他的母后就没有办法发现他面容之上的苦痛与无奈。
“没有这回事。”
“你不需要骗我，孩子……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房间，但我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
“母后……”
“以前，克里姆希尔德还有盖尔诺特经常来这里看望我，老头子好像也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在听到了乌娜那有些虚弱的声音后，贡特尔心底陡然浮现出了一抹冲动。
他突然很想将一切都讲出来了。
他们都死了……
贡特尔很想将这番话直接丢出去，但他真的不能做。
所以在仔细斟酌了片刻后，贡特尔最终还是决定向乌娜公开一部分的真相。
仅仅是一部分而已，也只需要一部分。
“王国要打仗了，大家都很忙。”他开口说道，“无论是父王、还是盖尔诺特，就连克里姆希尔德也一样。”
“是要对外开战了吗？”
“是的，具体的事情很难说清楚。”
“唉……”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对贡特尔的那番言词产生怀疑，年迈的乌娜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我也不懂什么宫廷斗争，你的父王一直让我远离这些东西，我为了让他放心，也从不沾手政务。”
“母后……”
在听到乌娜讲到这些后，贡特尔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复杂。
曾经的王后乌娜与国王吉比希被称作勃艮第王国的‘天作之合’，类似于神仙眷侣一样的词汇一直被按在他们的身上。
但是，只有知晓内情的人才明白，乌娜与吉比希之间的关系从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样浪漫。
而这些事情，贡特尔他们都是知道的。
吉比希当初为什么娶乌娜？
因为在那个时候，乌娜是王国内一个极有势力的领主的女儿。
相互看不顺眼什么的或许算不上，但绝对说不上有什么好感，这仅仅是纯粹的利益层面的结合罢了。
而后来，在婚姻一路上的磕磕绊绊后，他们这才放下了对彼此之间的成见。
他镇压王国内部那些不听话的势力，而她为了让他彻底放下，在生了孩子后也不再过问属于国王的政务。
乌娜究竟是否属于智者的行列？
这一点贡特尔不知道，但他明白自己的母亲绝对不蠢。
“我好歹也是记得一点时间的，克里姆好像很久都没有回来了，盖尔也是，老头子也是，有时候我都觉得这宫殿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在听到乌娜那么说后，贡特尔只觉得鼻头一酸。
肩膀上一直承担着的那股厚重的压力让他头晕目眩不说，现在还让他无比难受。
“不是的，母后，他们只是比较忙而已。”
他开口说道。
“是我无能，所以才必须让弟弟妹妹还有父亲为我分摊本该属于我的责任。”
年轻的国王握紧着自己的拳头，就好像将什么东西完全捏碎那样，而到了后来，他的面容上甚至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苦痛。
如果不是有帷幕遮掩的话，也许年迈的王后就能看到他的孩子此刻那痛苦的表情了。
但是，她看不到，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你的父王也希望你们兄妹能精诚合作，这一点你不必在意什么，一起努力度过面前的这个难关就是了。”
由头至尾，乌娜都没有询问过有关战争的事情。
作为王太后的她甚至不清楚战争的对象与具体走向。
这不由让贡特尔心底打鼓，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讲，所以最后深深低下了头。
“母后，您先好好休息吧，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再一起去玫瑰园，我和盖尔诺特……还有克里姆希尔德她们亲自做点糕点。”
“好……”
在结束了那短暂的对话后，贡特尔缓步退出了自己母亲的房间。
而就在关门的时刻，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陛下！”
“怎么了？”
“雾魔军团与渡鸦军团已开赴至不足100公里处！”
“我明白了。”

第一百零三章:毫无还手之力
100公里对一支训练有素的军团而言，在急行军的状态下需要将近一整天的时间，这还是在只追求速度与最低限度的战斗力的状况下。
但是，与贤者在正面战场上对决过……或者知晓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的性格的人都明白，他从来不追求什么速度。
行军速度可以放缓，但军团的战斗力与补给必须维持在一个最佳的状态之中。
而基于这一点进行推敲，可以确认的是，大约再过两天或者三天，那么那以哈根的外号为名的雾魔军团与哈尔夫手下的渡鸦军团就会开赴城下。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现在的勃艮第之王而言，所谓的两天、三天其实与一天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
正面战场上的尼德兰是无敌的，如今的勃艮第王国在距离上一次大规模战争的半个多世纪后再一次体会到了这一点。
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惨痛。
传说中那独属于伏尔松格一族的英雄——圣剑古拉姆所能释放出的神怒辉光似乎已不再是末裔齐格飞专属的力量。
凡间曾有传闻，神怒圣剑古拉姆是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荣耀的圣剑，而荣光圣剑艾迪林则象征着尼德兰死去战士的英魂。
传闻，只要得到荣光之剑的认可，那为尼德兰而战的历代英魂将会帮助剑主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传说究竟是真是假？
作为凡人的贡特尔当然不会明白、更无法分辨，在他们眼里，那重铸完成的荣光之剑·艾迪林所发散出的辉光看上去好似与神怒圣剑无二。
但不管怎么样，那破坏力却是实打实的。
就像是齐格飞在攻打亨定一族时，直接用剑劈开了厚重的城头堡垒一样，贤者手握荣光之剑以来也没做其他事情，就是用那剑撕碎面前的一切障壁、为手下的大军开道。
说来也挺可笑的，曾经还有人怀疑过这所谓的荣光圣剑的力量。
在自己的加冕仪式上，齐格飞不是没有展现过它的风采，不过在那个时候，仍然有一部分人认为艾迪林之剑只是一个样子货。
认为尼德兰王国再怎么大气，都绝对不会将一柄真正的圣剑置之不理——不管名号究竟如何，它应当只有表面光鲜亮丽而已。
毕竟，齐格飞可是众目睽睽的将它摆在了陵墓之中，就在那石碑之前的战士雕塑的手中。
甚至有一部分阴谋论者觉得这是尼德兰布置下的一个诱饵，因为一旦有人对王陵之中的荣光之剑产生一些恶劣的想法并付诸行动，那么他们就能给予痛击。
而最终，这种说法逐渐成为了主流。
因为它不得不成为主流。
只有这样的说法成为主流，艾迪林之剑对各个王国的吸引力才会大幅度下降、避免他们自己进一步踏进他们眼里的那个‘圈套’。
但是，不管他们如何安慰，当圣剑艾迪林在战场之上施展出了不逊色于古拉姆展现过的破坏力后，这些所谓的流言全都不攻自破。
艾迪林就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圣剑，而它就是用曾经的神怒圣剑的剑刃残骸重铸完成的新圣剑。
而手握这样的圣剑，那曾经令勃艮第王国的领主、老国王都谈之色变的贤者正缓缓到来。
三日之后，那雾魔的旗帜已然飘扬在了王城沃尔姆斯正前方。
这里仅仅只有雾魔军团而已，因为渡鸦军团在哈尔夫的带领下早已在昨日脱离队伍，前去架设防线、阻击可能来自周边要塞、堡垒的增援。
这简直就像是当初进攻亨定一族的翻版一样，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人数更少。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两支军团的气势已经暴涨到了巅峰，而在他们的压迫之下，一个个领主算得上是闻风而降。
看上去完整统一的勃艮第王国在这种暴力的压迫之下瞬间分崩离析。
“哼……”
想到这些莫名的糟心事，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的贡特尔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此时，宫廷之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居民什么的大多被遣散了，去逃命了。
而他还没有到像是亨定一族那样，喜欢将国民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
而此时，坐在王座上的国王陛下能做的就是反复推演尼德兰与勃艮第的战局。
而最终，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他引以为傲的勃艮第王国的精锐军团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即便有，那也很小，而且必须全部寄托在带领精锐兵团走水路、奇袭王城上。
但这个谋略已经失败了，尼德兰王国能人辈出，小战熊博德沃尔在防守战上更是一绝。
不服、痛苦……
这样的心绪徘徊在贡特尔内心深处，如今的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静静等待着自己的王国迎来终结。
这个由他的父王、母后苦心经营的王国，这个传承到他手中的王国，好像就这么没了。
它消失的毫无实感，消失的太快了。
“呼……”
突然之间，他感觉有人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让他下意识一怔，心底紧接着便浮现出了挥之不去的危机感。
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眼前发酸。
因为在他眼前的身影是他的父亲……
而在他那年迈的父王身后则是兄弟盖尔诺特与妹妹克里姆希尔德。
再往后则是那些平日里呆在宫廷里的廷臣，他们也面含笑意、注视着身为国王的他。
“觉得累了吗？”
“是的……”
“累了的话，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休息……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贡特尔下意识便觉得心头浮现出了万分疲倦。
他的确很想要休息一会儿，那么就要闭上自己的眼睛吗？
注视着面前父王那无比慈祥的面容、再看看笑容以待的兄弟和妹妹。
那种疲倦感逐渐浮上心头，他的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但这却并不是为了‘睡眠’，即便数日不眠的他的确相当难受、困倦，但他的精神与意志却也没脆弱到能被这样愚弄欺骗的地步。
“这么做没什么意思，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仍然是糟心的阴暗环境。
而在正中央，那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就站在他的对面。
与此同时，他的手中还拿着一面旗帜。
雾魔的旗帜……
雾魔便是矮人！

第一百零四章:是你!!
宫廷依旧空无一人。
即便他之前的确产生了某些幻觉——那令人想要入睡的幻觉，但这仍然改变不了他已经落败的事实。
而现在，那统帅着渡鸦军团与雾魔军团的战争执行官、贤者就站在他的面前。
可能是因为知晓自己即将迎来末路吧，在这个时候，贡特尔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些冷。
那个男人、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让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冰冷感。
“如果就这么沉沉的睡去，或许还不用这么难受。”
在贡特尔的视线之中，那冰冷的邪龙甲胄之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说实话，这应当是贡特尔头一次真正感受到面前男人彰显出的恐怖感。
这甚至与战略、谋略上的压制还有自己的失败没有什么联系，这甚至与王国胜负、败亡也没有关系。
在此刻，贡特尔所感受到的仅仅是那种最为纯粹的冰冷。
这种感觉就像是碰上了掠食中的凶猛野兽那样，而这仿佛是源自物种层面的压迫，这份恐惧好像源自身体的本能。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贡特尔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而是自省。
在以前，作为国王的他一定会反复权衡那贤者的身份，仔细寻找那莫名的压迫感的来源。
但现在，或许是因为他早已明白追寻那种压迫感已经没有了意义，因为他根本没有抗衡的手段。
在这种状况之下，他的面容上反而展露出了一抹倔强。
怎么可能再表现出什么懦弱与恐惧？
紧握着拳头，贡特尔就此咬紧牙关。
最终，他笑了出来：
“不巧的是，我的父王经常教育我，不要沉迷在幻想之中，所以我对自己的意志力……好歹有那么一点信心。”
“但这改变不了现实，接受现实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贤者的语气轻飘飘的。
因为对他而言，现在做的不过是在闲扯淡而已。
而且，现在的他根本懒得多寒暄什么，瞎话都懒得编，完全就是在陈述那血淋淋的事实。
仅仅是事实而已……
虽说正视现实一直是人类所称颂的品格，但当它变得无比沉重时，曾经被抨击的所谓‘逃避’好像就成了可以理解的事情。
而对贡特尔来讲便是如此。
对那个手握雾魔旗帜的贤者来讲，这只不过是某种看似无关紧要的‘现实’。
但是，这个事实却像是重锤一样狠狠砸在了他的心脏上。
那种痛苦与遍布全身的寒意几乎要让他的身体完全弯曲下来。
“所谓的幻觉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说，之前的那种幻象让我松了口气，总感觉能安静下来了。”
“那为什么最后又放弃了呢？”
“因为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迎着贤者的目光，贡特尔又笑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数日未眠的原因，他的笑容看起来癫狂，就像是怨灵与恶鬼一样。
但是，他仍然是人类，至少现在是这样。
“如果我真的接受了那份幻觉，我才会觉得良心不安，因为我输的一败涂地，将自己的一切都输了。”
贡特尔的所谓坚持听起来好像会令人感觉到迷惑，至少一般人在初次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绝对会有些回不过神来。
但霍德却觉得自己能理解贡特尔。
说白了，那个年轻的国王现在的心情完全趋向于一种自我惩罚。
到了最后关头了，他绝对不希望迎来那种平淡到就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终结’。
“其实这些根本没什么所谓，你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
也许这番话由其他人来讲，贡特尔或多或少还能感觉到有些安慰。
但是，这番话却偏偏是由他的对手说出来的。
即便贡特尔内心深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认同了这一点，但与此同时，他内心深处仅存的自尊心却瞬间爆发了出来。
“尽力……你管这叫尽力。”
此刻，贡特尔觉得自己突然有很多话想说，而这些话甚至已经到了嘴边。
但是，当他真正张嘴的那一刻，他却无话可讲。
因为仔细想想，他真的没有什么好讲。
说自己没尽力？
说自己还有许多谋略不曾施展？
这不是在扯淡么。
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输得一败涂地，这是每一个人都有的自尊心。
但是，现实如何呢？
现实就是，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将自己这个对手放在眼里。
甚至能慢慢悠悠的走到自己面前，对自己说一句‘你已经尽力了’。
这对一个国王来讲绝对是一种侮辱，但贡特尔却又不得不吞下这苦涩的果实。
意识到这一点后，贡特尔再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空荡荡的宫殿之中，二人对视着。
最终，那个身着邪龙甲胄的战士将手中的旗帜插在了地面上。
‘铛’
伴随着那种令人牙酸的破坏声，贡特尔清晰的见到自己宫廷的地面就这么被暴力击穿。
而借着那看上去无比沉重的力量，那面旗帜甚至在这宫殿之中迎风招展。
一时之间，贡特尔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面旗帜是雾魔的旗帜。
那旗帜以黑色为底，上边刻画着的则是金色的、交错着的战锤与战斧。
事实上，尼德兰王国也是头一个将矮人一族的诨名当成军团名使用的，而原因也只有一个：哈根。
雾魔军团曾经是哈根带领的军团，这个军团所继承的正是他那‘雾魔之子’的称谓。
现在看到那个矮小家伙的旗帜光明正大的插在勃艮第王国的宫廷之中，贡特尔突然感受到了一抹浓浓的讽刺。
“别介意，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尼德兰的年轻宫相没有办法抵达勃艮第……仔细想想，他估计也不会有空到这里来，所以送上这面旗帜表示他的身份。”
虽然哈根本人不曾抵达勃艮第王国，甚至都没有那经典的‘莫欺少年穷’的言论，但象征着他在尼德兰起始点的那个军团却已经抵达了这里。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复么？”
“是与不是，现在并不重要吧，贡特尔陛下。”
贤者没有正面回答什么，但是，从他那平静的言语之中，贡特尔却发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所以，他的呼吸下意识变得急促起来，甚至就连面容都变得无比苍白。
“是你……”
他低声说着。
“是你！！！”
‘噌’
他直接拔出了王座边的宝剑，那本来透着疲惫的眼眸之中透出了滔天的怒火。
“是你做的！”

第一百零五章:癫狂
事实上，打从战争完全爆发、从不过问宫廷政务的贤者出山并亲自领军的时刻，他便隐约觉得这件事有一点不对劲。
但在那个时候，尼德兰的两支军团已经作为先锋军完全打了进来。
再加上是那个男人亲自将他的兄弟斩首祭旗，他就没有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一心都铺在了防守战上。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此放弃了这方面的思索。
那种不安与不适其实一直在他的心头徘徊。
而现在，贡特尔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切。
说起来，他们之所以会认为是哈根在策划这一切，这还是因为他们一直知晓那个男人与他们有仇。
那个来自特隆页这种偏远地方的矮小家伙打从一开始就对勃艮第的宫廷没有归属感。
虽然之前为了生存、为了继续接受王族的教育，他掩饰的很好，甚至在离开宫廷、与他们分别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但是，当他抵达尼德兰、受到齐格飞的赏识并凭借自己的才能一飞冲天后，他对勃艮第王族的敌意便毫无保留的展示了出来。
他太显眼了……
从一开始齐格飞要外出去寻找邪龙宝藏的时候，企图分一杯羹的盖尔诺特就吃了闭门羹。
哦，这理论上来讲应该不算‘闭门’，因为作为宫相的哈根仍然依照接待外国使者的规格接待了他，但面对盖尔诺特的要求却一概拒绝、甚至当面表露出了阴阳怪气的讥讽态度。
因为他的敌意表现的太明显了，到后来，甚至勃艮第王国的整个宫廷都知道宫廷内的私生子与王族不对付。
他甚至还将自己母亲的坟墓从王国境内迁走，在尼德兰的另一处丘陵缔造了符合规格的华丽陵墓。
这摆明了就是要与勃艮第王国划分清关系。
因为他的一系列举动过于高调，再加上前一段时间，克里姆希尔德寄回来的信件之中也曾提到他那讥讽恶劣的态度。
所以，在事件发生的最开始，他们都将哈根当成了幕后主使。
不管从什么样的立场，他们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男人。
因为只有他才有理由憎恨勃艮第的王族，也只有他与勃艮第王国有真正意义上的冲突。
克里姆希尔德提过，哈根并不喜欢她，所以他绝对不希望看到自己讨厌的人成为尼德兰的王后。
而勃艮第王国一旦与齐格飞搭上线，这就意味着哈根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都化为乌有。
这是他不可能接受的。
基于这一点，后续的一系列推测才合理。
哈根不希望自己的努力化作乌有，更不希望克里姆希尔德踩在他的头上，所以才策划了这一切、甚至到了最后，他还要趁势将整个勃艮第王国一网打尽。
那副权臣的作态甚至会令人怀疑他下次是不是打算将那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的万军之主干掉、接着上位。
有不少人真的是这么想的，甚至包括贡特尔自己都是这样。
但是，他们在思索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却遗忘了一个游离在宫廷之外的人。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虽然他的存在感就理论上而言并不低，但在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名讳真的极少出现。
即便他本人在宴会上出现过，但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刻意遗漏？
不，并不是。
说到底还是因为哈根行事过于嚣张，而齐格飞又是如今的尼德兰王国的主人。
曾经名震一时、又有着属于自己的诗歌的贤者已经逐渐沦为了新时代英雄的陪衬。
但现在，这些细小的线索最终还是在贡特尔串连成了一条直线，而这直线的箭头则直接指向了面前的那个男人。
“是你……”
至于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真正确认这一点，这还是因为他之前展现出的那种态度。
他那种没什么所谓的态度才让贡特尔明白了这一点。
不过仔细想想也应该能想明白才是。
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也是一名强大的巫师，更是算计了无数王国、在战场上取得了无数胜利的强者。
即便哈根真的有暗害齐格飞的举动，这怎么可能瞒过他？
在此刻，贡特尔虽然仍然没有搞清楚哈根那个男人在这次事件之中扮演的角色，但他却明白了，面前的那个贤者一定知晓着事实。
他不仅知情，而且放任。
“为什么……”他问道。
迎着贡特尔那颤抖的疑问，贤者面不改色。
而在国王陛下的眼里，他好像看到那邪龙战士略微抬头。
紧接着，那战盔底下传来的声音让他心底一颤。
“询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有意义吗？
贤者的这番疑问就此在贡特尔的脑海之中徘徊着。
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吗？
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混乱，明明那答案好像很简单，就在嘴边了，但他就是没办法讲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但是其中有着丹麦王国的影子，伏击你的妹妹的人是亨定一族的残党，他们隐匿在人群之中，被丹麦王国收买了，就是这样。”
“亨定一族的残党……”
在从那贤者的口中听到了这些后，贡特尔那阴狠的面容上突然显露出了一抹狂躁。
“你故意放任他们的存在……”
他不知道贤者所说的究竟是谎话，还是事实，但这一点却是可以确信的。
如果贤者在撒谎，那就是在找理由。
而如果贤者所说的的确是事实，那么王国内的那股不稳定的小势力很明显也是他刻意放任的。
所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为了利益，国王陛下。”
‘咔哒’
最终，贤者那平静的话语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深深刺进了他的内心之中。
那番由心底发散出的痛楚崩断了他脑海之中仅存的、最后的理智。
“霍德啊！！！！战争啊！！！！！”
他嘶吼着‘hod’的词汇，整个人化作一头凶兽那样扑来。
但还没有等他靠近几步，他眼里的那邪龙战士突然消失了，再一次出现时，他只觉得腹部一疼。
“你的父亲给你争取了活下去的机会，所以，不要不识好歹。”

第一百零六章:神殿与战争
空无一人的宫廷内部，年轻的国王陛下静静的趴在地上。
虽然他的身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伤痕，但也失去了神智。
而在这有着王座的议事大殿之中，孤身一人的邪龙战士则四处张望着。
他注视着勃艮第王宫的摆设，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成就感与满足感。
但是，这也不是说他没有任何的内心波动。
想法肯定是有的，但这种想法却和吃饭喝水什么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哦，今天晚上可以吃烤肉。
哦，今天勃艮第王国覆灭了。
对他来讲，这两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而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这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距离他想要的那个目的太遥远了。
想到这里，贤者不由低下头来，他注视着那个早已被击昏的国王，接着缓缓弯腰、蹲了下来。
然后，他替贡特尔稍稍打理了一下发丝，让那趴在地上的国王陛下显得没有那么狼狈。
不过仔细想想，既然他都已经被击昏了、现在甚至趴在地上，那么理论上来讲应该早就没有什么自尊可言了。
即便狼狈又如何呢？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他再一次环视了一圈周遭的的环境，接着随手绘制着符文。
在魔法的精巧控制之下，两只巨手虚影缓缓出现，它们拖拽着国王陛下、将他拖向了王座上。
现在，那年轻的勃艮第之王看起来就像是躺在王座上那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而后，他就这么站在原地，没有行动的意向。
“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看似空无一人的宫廷之中，那贤者却突然开口说道。
“事实上，我带领的雾魔军团的战士们连一半都没有，也就那么四千人而已，但这座城基本上成了一座空城，贡特尔已经迁走了大部分能走的居民，他们想要占据这座城市、最终打进王宫也不是难事。”
与此同时，仿佛是为了呼应他的话那样，宫殿之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战吼声。
看起来，战士已经完全突破了衰败的勃艮第军队的封锁线，并且朝着王宫这里杀过来了。
而伴随着那样的声音，角落里突然浮现出了一阵近似残影的魔法震动。
此刻，空气仿佛都凝结、破碎了一般。
最终，那一直隐藏着的女人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女武神……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女武神。
即便王宫之中的采光无比昏暗，但她那金色的长发却依然发散着璀璨之辉。
那白皙的肌肤与甲胄也借着仅剩下的阳光反射着光泽。
女武神统领、掌握雷霆与风暴的力量女神斯露德。
寻常人很难想象，她居然会亲自出现在这里，并且在极近的距离之下注视着那身着暗色甲胄的男人。
“你的感知还是如同以前那样敏锐。”她开口说道。
“不敏锐不行，毕竟我现在可是在你们的黑名单上。”
“……”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霍德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但在听到他那无比平静的口吻后，本来觉得自己应该能冷静下来的斯露德又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浮现出来了。
有那么一点愤怒，拥有那么一点疼痛。
“你之前一直在警惕我。”
“嗯。”
“你知道是我。”
“我想你应该不会放心其他人吧？特别是那个叫做洁希德的女人。”
虽然在此刻，霍德看上去并没有承认这一点，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证明了这一点。
在他的认知之中，斯露德应当不会放任其他人再乱来了。
因为在众神的战略之中，这一次可以说是极大的失误。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这个女武神统领都要亲自处理这些事情。
而她的心思，恐怕战争完全爆发的一开始，她便隐藏在了这宫殿之中。
事实上也正因为她的存在，霍德之前的那番行为才显得滴水不漏。
没有主动发起攻击，更没有发动什么声势浩大的突袭，仅仅是激怒他，让贡特尔自己走到他的面前。
“你有点变了……”
“嗯，我知道。”
“你比以前更加细心。”
注视着那个男人，斯露德感叹着。
这也不是斯露德刻意在那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因为的确是这样。
在她的眼里，霍德曾经的作为她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因为兵力悬殊，所以他喜好施展奇谋、殊死一搏，而朋友们粗犷的作风也影响到了他。
但现在……
“不细心不行，因为不细心的话，我说不定就被你们打的魂飞魄散了，我可没有办法与你们发生什么正面冲突。”
他很淡定，甚至在立场对立的风暴女神面前坦然说出了这番话。
“至少现在不行，至于我现在想做什么，我想无论是你，还是那高高在上的众神之王都应当明白。”
是啊，大家都明白。
因为霍德现在的这番作为早已算不得什么阴谋。
事实上打从一开始，他与诸神之间的那种对立已经暴露在了台面上，而他的目的也很明显：
征服中庭世界，建立一个统一的庞大人类帝国！
这是诸神绝对不愿意见到的，而在不想打破自己树立好的那种飘渺崇拜形象的前提下，他们只能尽可能的在暗中活动，不给齐格飞他们发起正面战争的借口。
“说实话，你们的应对方式其实挺有效的。”
“……”
“我和你说一件有趣的事情，你们女武神在一定程度上应该收到类似的消息了才对，就是建造神殿的事情。”
此刻，斯露德眼皮不由一跳。
“我们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弱点，那便是财物过多，因为有着庞大的资金来源支撑，王国内的建设不可能慢下来，而在这一点的基础上，尼德兰内部的建设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即便铺完了所有的路都还有剩余资金的传闻，在这个基础上，神殿的再建设便被纳入了考虑的范围之内。”
神明崇拜……
这是神族深深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扎根的基础。
虽说齐格飞的身上不是没有神明的‘印记’，虽说那是贤者伪造的，但在审判莱格尼的时候，齐格飞的确借用了雷神的名义。
基于这一点，齐格飞成为了‘被诸神认可的英雄’。
这一方面保障了齐格飞本身的名望，而另一方面，他除此以外便再也没有了与神明有关的事迹。
不主动建造神殿、不主动崇拜、祭祀神明。
每当提到这一点，齐格飞总会用‘民生’这个词搪塞过去。
建造堡垒、翻新城镇、重修村庄，在每一个有着人烟的地方修筑最基础的围墙防御设施。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齐格飞又开始下令修路。
在钱财全部到位的情况下，尼德兰这种热火朝天的修筑工程很快将王国内部的气象完全翻新。
而最终，他们不得不迎来了至关重要、也是他们竭力想要回避的一点：神殿。
而他们绝对不愿意这么做，因为他们本身就在竭力消除神明的影响，根本没有扩张那大规模祭祀神明的风气。
如果真的建造了，那意味着一切都功亏一篑。
“我其实觉得挺好笑的，仔细想想。你们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那为什么要崇拜你们？”

第一百零七章:这有什么区别呢?
神明崇拜永远是米德加尔特之中挥之不去的主旋律，而高高在上的阿萨神族便是以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统治着整个米德加尔特。
事实上，他们很少干涉米德加尔特的发展，而对他们而言，这中庭世界中的一切都像是某场电影。
只不过，这个漫长的电影并没有什么特定的主角，也因此，它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
而对人类而言，神明崇拜什么的似乎早已成了一种传统习俗。
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愿意去深究它的来源，更不会去探究它的内涵。
就像是被奴役久了、习以为常的奴隶早已忘了什么叫‘反抗’。
但霍德毕竟不一样。
他打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土生土长的中庭人士，所以更能从其他视角看待这方面的事情。
“人类到底为什么要崇拜神明呢？”
注视着那高挑的女神，霍德开口问道。
而在这一刻，斯露德也有些搞不清楚面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态度。
到底是没有将她当敌人，所以才谈起这方面的事情，还是觉得这方面的事情根本没所谓？
此时，女神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千般思绪，可惜的是，她根本没办法找到这方面的答案。
而霍德也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神情与想法，他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讲了下去：
“是因为高高在上的神明缔造了这个世界吗？还是说，伟大的神明创造了人类这个种族，所以人类就一定要当神明的奴隶？”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停顿了下来。
他并没有继续低头、亦或是环视四周，而是正视起了面前的这个女人。
“也许，对你们而言，这才是正常的状态，作为你们创造的物种，无论是矮人、精灵还是人类，接受你们的统治，被你们的管辖才是必然的。”
对于这一点，斯露德保持了沉默。
她虽然没有正面承认这些，却也没有任何的反驳。
这相当于默认了。
因为就像是人类已经习惯了有事没事表达对神族的敬仰与崇拜那样，神明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且不提那一手缔造了如今这世界的众神之王还有陪伴他一路走来的那些最初的神明。
像是斯露德这样的‘神三代’从小接受的便是这样的教育，而那神族的教育也让她养成了这方面的认知。
对她而言，奇怪的并不是神明，而是人类。
“也许，这种话由我来讲可能比较奇怪，但是……人类的确很容易得到满足。”
人类究竟有多容易满足呢？
关于这一点，神明或许是不了解的。
至少斯露德并不了解这一点。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此刻根本不知道应该讲些什么。
这不是敢不敢开口的问题，而是脑海里一丁点东西都没有，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满足……”
“是的，你可以认为这是人类的缺陷、也可以认为这是人类的优点，想要完全论述的话其实很复杂，但用一句话就可以总结……不患寡而患不均。”
虽然在霍德的记忆里，这番话出处的本意从来都不适合放在当下这种景况上，但单独摘出来明显就可以解读成这样。
因为人类的确就是这样，他们从来不在乎多少，在乎的仅仅是与旁人比较时产生的那种落差感而已。
“如果大家的待遇都差不多，以人类那种易于满足的心态，说不定就会这么认了，毕竟我们是九界之中最为平庸、也最为低下的种族，假设我们的待遇与精灵、矮人他们一样，以人类那种贱骨头的心思，说不定还会在心底窃喜。”
“满足……”
在霍德的面前，斯露德发觉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且，她突然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反感。
也许是因为语言相通的原因，所谓的‘满足’一词的音节似乎变得愈发刺耳起来。
“这是……满足？”
“是啊，这就是满足，毕竟人类骨子里就有一种安于现状的想法，但可惜的是，现实并不是这样，仔细想想，貌似矮人与精灵过的都比人类好不少。”
他也并没有在这乱说话。
因为就地位上来讲的确是这样。
矮人与精灵都有着无比明确的制度，至少他们有着自己统一的王国。
虽然霍德不知道他们内部有没有斗争，但他们至少不像是人类这样被任人宰割。
虽说与神明之间也有着明确上的地位差距，但他们终究是作为‘子民’活跃在这九界之中。
矮人姑且怎么样暂且不提，那些喜爱光明的精灵可是有一个明确的神明国王的。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停顿了片刻。
“不管怎么样，对矮人与精灵来讲，所谓的神明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但对人类来讲，所谓的恩惠过于遥远了，更何况我们的生活上的富足是由我们一手缔造出来的。”
“这……”
“土地是我们在种植，牛羊是我们在放牧、饲养，如今的尼德兰便是这样，即便是宽阔的道路、即便是堡垒与城镇，那都是我们自己修筑的，又与神明有什么关系？难道还要感谢上天没有在这段时间内降天灾么？”
这番话让斯露德感觉到有些刺耳。
各种意义上的刺耳。
而且，这种刺耳并不是因为她因为霍德产生的那种同理心。
她终究还是神明，那种思想在她的脑海之中扎根、形成了她的三观与认知。
而这种认知与霍德口中所说的那些格格不入。
“这片土地是由我们缔造的，霍德，你们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本身就应该感恩戴德！”
“对，没错，事实上，我们还应当感谢你们。”
“……”
可能是因为霍德宛如回转过来的态度让她猝不及防，斯露德的大脑突然之间就变得一片空白了。
她事实上想过很多种可能：
也许死站人类的立场、并对诸神施行复仇的这个男人一定会否认自己。
也许，这个男人会突然之间变得情绪化。
好多可能性她都想过了，但她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在这个时候无比干脆的认同这一点。
不过，还没有等她的小脑瓜多思考些什么，霍德便摇了摇头。
“但这仅限于‘生活’，就像是你们神明杀死了巨人一样。”
“这……”
“你想说这不一样？”
“这……”
“这没有什么不同，斯露德，洛基对我讲过，如今早已没有纯粹的‘神’，即便是你们，也不过是巨人尤弥尔的后裔，那原初的巨人早已成为了九界几乎全部生命的源头，不是么？”

第一百零八章:不会更糟
不管怎么样，阿萨神族的历史之中有一件事情是挥之不去的，那就是他们体内留存着巨人的血脉。
虽说阿萨神族一直都认为神明始祖布利才是始祖，但即便是奥丁都不能否认他体内的血统，因为他的母亲正是尤弥尔的孙女贝斯特拉。
“按照你们的说法，如果人类是神明创造的、而又生活在这由你们缔造的世界之中，这就意味着人类一定要受你们摆布、甚至随意宰割的话，那么为什么还会存在如今的阿萨神族？”
“这……”
“不要想着否定什么，斯露德，我知道的那些事情恐怕不比你少，你是否知道所谓的众神之王……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杀死尤弥尔？”
众神之王为什么要杀死尤弥尔？
这个理由是显而易见的。
“别告诉我，他是为了创造世界，那按照这说法就更蠢了。”
那么到底是哪种说法呢？
不知不觉之中，斯露德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掉进了霍德所布置下的语言陷阱之中。
但是，面对这种所谓的语言陷阱，她却发觉自己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与立场。
她到底该怎么讲？
她的祖父、众神之王奥丁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动手展开与尤弥尔之间的浩大战争吗？
仅仅是为了创造世界？
且不说这个疑似颠倒了先后顺序的说辞能不能说通，单单是这个说法听上去就好像很奇怪。
而另一方面……
“我觉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应该没有必要在这方面扯谎了吧？”
就在斯露德努力在脑海之中组织着语句的时候，她听到了贤者那慢悠悠的话语。
而在完全理解了霍德究竟在想些什么后，她的面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你觉得我在欺骗你？”
“不，只不过你的习惯并不好……好像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说到这里，霍德突然转过身去了。
他没有继续看着那女武神，目光只是投向了宫殿的入口处。
“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好像总是喜欢从他人的身上寻找优秀、合理的一面，换句话说就是喜欢给人找借口……合理、能让人接受的理由。”
所以，即便是在面对众神之王的事情时也是一样的。
某些事情明明就是摆在台面上的，但现在的斯露德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不过当然了，这只不过是其中一点罢了。
这方面霍德看得还是很清楚的。
无论是凡人还是神明，他们的动机或许相当清晰，但真正执行起来的时候，却由多方面的小心思组成的。
所以，除去她本身那善良的性格之外，另一个重要的理由则是她对众神之王的认知。
“你从小生活在神域之中，与我们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打的愚蠢凡人不同，你是真正的神明，而对像你这样的人来讲，至高王座上的那个男人是整个世界的主宰，更是你们的领袖。”
更别说，他还是你的爷爷。
没有继续看着那风暴女神此刻的神情，霍德最终只是在心底默默补充了这一句。
总之，这些身份叠加上去，奥丁那个糟老头子在他的那些孩子、孙子心底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就是了。
“这种地位上的差距所造就的……不说崇拜吧，但你总会下意识的认为他就是整个阿萨神族的门面，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部分王国的子民……还有那些廷臣、贵族会维护自己效忠的国王那样，他们恨不得自己的国王就和一朵白莲花一样。”
无关利益什么的，这仅仅就是尊严与面子的问题。
当然了，还有自己追求着的那种安心感。
“因为尊崇，所以希望他无私、伟大。”
虽然依照正常的想法，这种说法应该反过来。
无私、伟大者才应该得到崇拜与尊重，这才是正常人的认知。
但现实往往反过来，因为人们往往都是在自己得到了足够利益、一时之间不因为生计着急的情况下，才会考虑脸面方面的问题。
“不过，就事实上来讲，我想不管是你还是我，都知道那个糟老头子当初为什么下定决心抗衡尤弥尔吧？”
抛开一切假大空的话语，仅仅是谈论眼前最为实际的事情。
而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斯露德自己当然是明白的。
因为这在神族之中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她的爷爷、众神之王奥丁的故事关乎到阿萨神族的起源、与霜巨人之间的仇恨还有与华纳神族的那场争夺世界统治权的斗争。
“是为了……复仇。”
在维持了片刻的沉默后，斯露德开口说道。
此时，她的声音甚至有些沙哑。
因为她知道，她不仅仅是在为众神之王说话，更重要的是，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承认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的正当性。
无法辩驳……
所以，她不由抬起头、注视着那个暗色的背影。
虽然宫殿的摆设本身偏向于昏暗，但因为大门本身就开着的原因，太阳光仍然能照耀进这宫殿之中。
但是，那阳光落在暗色的邪龙甲胄上的时候，却没有倒映出什么光泽。
在斯露德的眼里，贤者肩甲上的邪龙雕饰在这一刻似乎有复苏的征兆。
不，这不应该是什么复苏。
因为那邪龙雕饰仅仅是雕饰而已！
但是在这一刻，她却感觉自己真的听到了某种咆哮声。
那是混杂着怒火、憎恶的心之声。
因为仇恨，所以根本不在乎什么道义与正义。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斯露德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脚变得冰冷起来。
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男人。
“你真的在乎人类么？”她问道。
“我在乎，而且远比你们在乎。”
他缓缓取下那背负在身后的荣光圣剑，然后将其插在地面上。
‘铛’
那种金属粉碎地面的碰撞声响令人为之侧目，而在她的眼里，那剑刃之上的神怒符文无比刺眼。
“要说为什么的话，我是人类，至于人类……不管怎么样，这个种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不会变得更糟糕了，我们永远只是这九界之中最卑微的种族、即便是预言之中也没有立足之地，不是么？”

第一百零九章:输与赢
整个九界之中，作为智慧种族，人类最悲哀的地方从来都不是被诸神玩弄在鼓掌之中。
因为那只不过是明面上的某种地位。
事实上，他们最悲哀的地方是自身的卑微与弱小。
最令人难受的是，他们理论上来讲并不是‘被压迫’的那一方。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与手段。
倒不如说，他们之所以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如今这种景象。
这才是最悲哀的地方。
不是被压迫，而是因为生来就当如此。
他们从来都不是世界的主宰，更不是中庭世界的主人。
他们只不过是获得了神明的恩赐，才有那么一丁点的权力去利用脚下的土地为自己谋求生存。
也许在以前，霍德还会认为阿萨神族残暴到没有理智，也许他还会认为阿萨神族只不过是性情恶劣。
但在知晓了某些事实后，他顷刻之间便反应过来了人类存在的意义。
“对你们神明来讲，我们人类本身就是一件道具，精灵与矮人暂且不提，但洛基在最后给我传递了讯息，人类之所以被设定成寿命短暂的状况，为的事情只有一个：人口。”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他转过身去，再一次正视起了斯露德那美丽的容颜。
“我想，那野火之神应该没必要在这方面欺骗我。”
此刻，女神的心头突然浮现出一抹冲动，她很想直接说：他骗了你，事情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因为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他在神域之中的‘帮手’已经彻底消失，但他的斗志与复仇欲念却不曾有任何的熄灭。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经历与遭遇，那种苦痛在他的心底徘徊、时刻为他汲取着动力。
但更重要的是，也许是在最后一刻，那野火之神在被抓住审判、流放的前夕通过某种手段联系了这个男人、将所有的事情告知了对方。
因为这些原因，他才能继续保持高昂的斗志。
她觉得自己正逐渐理解一切。
但是，当某些话在心底徘徊、在喉咙里打转的时候，她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是事实。
她从来都没有说谎话的习惯，更何况她也绝对不希望对着那个现在正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说谎。
所以最终，她还是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不知道怎么回应，她更加不敢去看那朴素的斗篷与战盔下的视线。
“或许是因为创造矮人与精灵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吧。”
斯露德没有回答什么。
但是，她的默认却证明了这些。
“拥有漫长寿命的种族有着与众不同的世界观，虽然感觉上一模一样，但因为人际关系可以许久不变，所以在没有任何要求的情况下，长生种的人口发展会无比缓慢。”
生育率相较人类而言堪称低下……
这种生育率低下的原因就本质上来讲并不是因为两个种族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社会与概念。
因为寿命漫长，因为家庭观念很重，他们永远热热闹闹的，而这种热闹甚至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这与你们的想法不符，你们需要一个生生不息、死亡率高、生育率也高的种族，所以人类就此诞生了，而理论上来讲，这就是人类诞生的原因。”
然后，宫殿内泛着一阵沉默感。
这种沉默感所带来的那种违和与距离感几乎让斯露德感觉到了那种异样的窒息。
她本来觉得自己与面前这个男人应该没有什么距离，以前的那些相处的景象对她而言依然历历在目。
但现在，她却感受到了那仿佛迟到已久的强烈的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已经超越了所谓的情感，上升到了挥之不去的立场方面的问题。
是斯露德以前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么？
不，当然不是。
实际上她应当有这方面的认知与意识，但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上位者’。
对人类而言，神明的一切举动无异于恩赐，只要她心底仍然留存有那份好感，而且双方没有任何矛盾，那么这种距离感等同于没有。
因为比起向上爬，高处的神明仅仅是向下俯瞰、弯腰便能触及到底层的人类。
所以在以前，她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因为她不想承认。
她怎么可能承认神明与人类之间的距离？
而如果她承认了，这就意味着……
不对！
在脑袋里的那些思绪突然之间开始不自觉的发散并带着一股寒意席卷全身的时刻，斯露德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紧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她早该放弃了。
对的，她早该……放弃了。
“因为你们的谋划，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定，人类这个种族诞生了，他们是如此的卑微，没有办法在诸神统治的世界之中掀起什么风浪，直到最终，即便是在传说中的黄昏末日之中也没有什么身影，他们甚至无法做些什么，只能拼命求生。”
然后，霍德就此停顿了下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问题抛还给了那位女神。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
面对着霍德所提到的那平静的话语，斯露德没有开口。
但她是明白的，因为这一点霍德早就提过了。
人类是这九界之中最底层的生物，如果预言之中的黄昏末日没有到来，那么他们依旧维持着底层生物的生活状态。
有着有限的自由，在诸神的牢笼、军营之中相互厮杀。
而如果黄昏末日到来了，那也不意味着人类会获得自由。
因为那是巨人与诸神之间的战争，再加上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生与死的界限将在那个时候被完全打破，位于九界中心的米德加尔特势必会被卷入风暴的正中心。
“人类不可能变得更糟糕了……当然了，我也是。”
此刻，二人好像恢复了从前的那种默契那样。
没有人开口提过这件事，但他们却不约而同的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女神与贤者，他们一同走到了宫殿之外。
居高临下，整座城市之中蔓延着近似厮杀一般的血腥味。
而在他们的视线之中，雾魔军团的战士们正朝着宫殿这里赶来。
不过，他们距离的仍然那有些远，所以看不清宫殿这里的状况就是了。
“这一次是你赢了。”
最终，女神开口说道。
这句话与之前所说的那些好像根本对不上，但对斯露德而言，这却是唯一能让她认清楚自己的立场的言语了。
“我一直在赢，斯露德，因为我不能输。”
输一次就意味着破灭与死亡。
“也许没有下一次了。”
最终，女神只是震动着自己的双翼，飘逸的离开。
而霍德则注视着她那与凡人截然不同的瑰丽身影，直到她消失在了云端的尽头。
“有的，除非我死了，而对你们来讲，杀死我……恐怕并不是什么难事。”

尾声之一:覆灭的王国
雾魔军团就人数上而言不到一万，而霍德一路上以来只带了渡鸦与雾魔两支军团，加起来也不到两万人。
而一路上，虽然霍德采取的一直都是闪击的战术，从不做过多的拖延。
但是，那些闻风而降的地域终究需要人暂时看管，而这人数绝对不少。
虽然在霍德的预计之中，那些投降的家伙绝对不敢有什么逾越的举动，但终究还是不能放任他们在后方整活。
所以，霍德一边通知哈根，让他尽快接管大后方，一边不断留下军团内的军官、战士们去协调，一边带着收拢的降军开路。
而到了后来，两个军团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几乎少了一大半。
甚至到了后来，在哈尔夫率领渡鸦军团剩下的人去布置防线、阻击周边堡垒要塞的援军时，霍德只能带着剩下的四千人攻城。
不过当然了，霍德从来不担心战争的结果。
因为只要有他在，别说是只有四千人了，哪怕仅仅是只有那么几百人，甚至只有他一个人。
只要他细心一点、手上稍稍发点力，那么他一个人就能让这全城的士兵投降。
毕竟他已经把提前国王陛下搞定了，之后大不了拿贡特尔这位年轻的勃艮第之王的性命要挟他们就是了。
如果再不行，他还有屠戮这种选择。
以他的力量，不驱使什么魔法，仅凭手中的艾迪林之剑就可以将一城的战士屠空。
在中庭世界的默认规则之中，强大的巫师是无法参与世俗斗争的，至少他们没办法用手中的魔法力量大幅度改变王国与战场格局。
但是一名手握神兵利器的优秀战士却可以发挥自己的一身武艺。
如果将这米德加尔特比作一个战争游戏的话，那么人类的上限几乎是定死的，他们能杀人、也会被人杀。
而魔法则是近似外挂一类的东西，自己用用没什么，但摆在台面上就太引人注目了。
至于像是神怒圣剑一类的东西，那叫隐藏道具。
会令人羡慕，但绝对不会被人认为有什么不妥，而对神明而言，像是圣剑一类的由神明赐下的兵器甚至能加重神明自身的信仰。
不过，和神明‘赐下’的神怒圣剑有那么点不同的是，霍德手中的荣光之剑披着一层‘战死者英魂’的外衣罢了。
它是尼德兰战士的佩剑。
属于伏尔松格一族、也代表着尼德兰的集体战士。
但效用却还是一样的。
至少在霍德看来，除了那神铁的剑柄就触感上来讲与古拉姆的木柄不同之外，力量什么的发挥的都很完美。
不过这也不是滥用这力量的理由。
“呼……”
注视着手中的剑，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紧接着，他将目光挪到了宫殿下方，在那里有着勃艮第的战士。
比起一般的军团，他们是王族的近卫军。
就一般的王国制度而言，一般的廷臣都有能力招募那么几个护卫，而领主则有能力拉起属于他的近卫军。
王族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是齐格飞都有着如今早已在战场上打响名号的天怒近卫。
勃艮第的王族自然也不例外。
从常规角度上来讲，吉比希其实将勃艮第王国经营的很好。
作为王国的‘继承者’，他用常规手段搞定了那些颇有实权的领主，限制了他们权力的同时也扩张了自己的影响力。
而他所挑选出来的近卫军当然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也许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在霍德的印象里大概也就两千多人。
但他们的战斗力却并不弱——与一般的军队相较的话。
可惜，他们的敌人却并不简单。
且不提哈根曾经带领、在血战之中杀出来的雾魔军团，霍德所带来的那些天怒近卫也不是吃素的。
身着无比显眼的精良甲胄的他们冲在了最前方。
他们手中的盾牌构成了一面坚实的钢铁壁垒、这保护着他们的身躯不会受到伤害，而在那盾牌的缝隙之中，刺出的锋锐长矛足以带走一般战士的性命。
特别是在小巷之中，这样一面盾墙平推过去几乎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也许，数千人的雾魔军团在完全杀入城中后便四散开来，一时之间甚至少了许多秩序。
但齐格飞的天怒近卫却不会，他们依然保持着尽然有序的进攻姿态，而那开拓道路的效率明显比其他战士高了许多。
即便只有数百人，但当他们以通向王宫的主干道为原点开始进发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能阻止他们。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那些勃艮第的战士们已经在竭尽全力阻止防线，试图阻止尼德兰的军队继续朝着宫殿靠近。
但是，他们的这种努力是徒劳的。
雾魔军团的战士们虽然散乱，但也构成了坚不可摧的侧翼，攀升至巅峰的士气鼓舞着他们继续前进。
至于天怒近卫则是那最锋锐的矛尖，他们冲在最前方，身上那沉重的甲胄与宽大的盾牌为他们提供了莫大的助力。
说到底，防御力从来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勃艮第的守军不是没有发起过反击，但他们手中的弓箭、他们手中的剑刃却没办法对正前方袭来的天怒近卫做出有效杀伤。
那箭矢、长剑与长矛，这些兵器即便全力落在那盾牌上，最多也就是下意识的让天怒战士们后退两步罢了。
冲击力是有了，但他们却仍然没有办法攻破正前方的禁卫军，只能任由他们靠近。
武艺与战术当然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最重要的却仍然是护具。
打从战争完全爆发，天怒军团与渡鸦、雾魔军团合流之后，这300人是唯一没有更换过武具的人物。
因为除去弓箭这种‘消耗品’外，他们手中的佩剑、长矛、盾牌与甲胄都是矮人王国的‘遗产’，这可是矮人王国格尼塔海德最后一批打造的精锐兵器了。
这些护具、兵器的强度比起人类铸造的要强太多。
而在这种碾压级别的进攻之中，天怒临近，王族近卫则不断后撤。
最终，他们终于退到了王宫的正下方。
这里的阶梯直通王宫，他们的背后就是国王。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指挥着这些近卫的指挥官突然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的背后便是国王陛下，兄弟们，我们便是最后的防线，而我们……”
“你们只有投降一途。”
还没有等那指挥官说一些振奋人心的话语，后方传来的那句话直接打断了他。
霍德看的很清楚，那指挥官的面色从一开始的慷慨激昂转向惨白。
看起来好像难以置信……
而迎着他的目光，霍德深深叹息了一声。
“投降吧，你们的国王就在里边。”
在战士们的注视之下，那位于王宫之前、阶梯之上的贤者的身影是如此的阴暗。
那在阳光的照耀下落在地面上的影子逐渐拉长，好似邪龙显露出了獠牙一般。
‘咣当’
伴随着武器落地的声音，那些本来还抵死反抗的战士突然丢下了手中的兵器。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先丢下兵器的，但这无疑是一个信号。
伴随着那个声音，一连串的武器都跌落在地。
也只有那个指挥官仍然握着手中的剑。
“你们……”
看得出来，他深受勃艮第王族的恩惠。
但是，这种恩惠却没有办法帮助他。
“抱歉……陛下。”
注视着那好似高高在上的贤者，王族近卫的指挥官直接举剑，深深的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自杀了，而勃艮第的政权也彻底覆灭了。
至少吉比希这一脉注定无人生还。

尾声之二:安歇
勃艮第王国的王族政权已经覆灭了。
如果将勃艮第王国进攻的那一刻算作开始的话，那么到现在霍德直接击穿防线、一路杀进宫殿终结贡特尔的统治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他们是以南部边境为起始点一路奔袭王城沃尔姆斯的，除去必要的占领城镇与整顿的作为外，他们没有做其他的停留。
而与之相对的，这种奇袭战理论上来讲其实会留下不少隐患。
但霍德却不得不那么做，因为‘反击’与‘复仇’的名义摆在那里，这种名义适合打一场短期的征服战。
至于一场真正能清缴隐患的全面战争，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反击’的名义就能做到的。
虽然能强行这么讲，但这旗帜绝对不算稳固。
不过这种事情现在也没什么所谓的。
对霍德来讲，其他的这些事情可以慢慢处理，他从来都不怕什么叛乱或者阳奉阴违。
至于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则是收拾残局。
尼德兰的战士也不是什么钢筋铁骨，勃艮第王族的近卫军与一同奋战的军团士兵在最后一刻也爆发出了属于他们的韧性。
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圣剑的破灭之辉吓破胆。
混乱针对大部分人，但总有人能鼓起勇气发起反击，而因为这些有着坚韧品格的战士的反击，尼德兰的战士们即便高歌猛进，但也有了一部分损伤。
战死者与那些伤者，这些事情都是需要处理的。
虽然在战争完全结束的现在，霍德完全可以用魔法治愈那些人身上的伤口，但前者却没办法让他们起死回生。
即便他能依靠自己蛮横的魔法做到这一点，但诸神正注视着这片战场，所以他也不能在这种地方乱来。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收拢战死者的尸体、记录下他们的名字，接着将这些东西全部甩给哈根来处理。
而在处理完了王城内的这些善后工作后，他还得给渡鸦军团的哈尔夫发消息，让他退到已经被完全占据的沃尔姆斯王城之中。
守城……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虽然就目前而言，勃艮第王国的王族、主干已经完全覆灭，但难保不会有人狗急跳墙。
毕竟就连亨定一族都有一些徘徊到现在的死忠不是么（笑）。
作为才干比莱格尼强无数倍的国王，吉比希从稳定王国内部格局的那一刻开始就在不断聚拢着自己的军队。
而且在他的统治下，整个勃艮第也在表面上呈现出了一副欣欣向荣的势态。
也许因为领主制度的原因，他本身的实权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限制。
但他却有着来自民间的名望……
米德加尔特从来都不缺少意气用事的家伙，而一大堆意气用事的家伙聚在一起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也许隔天就出现了提着剑一路从城门口砍到王宫内、扬言要复仇的狠人呢？
之后，或许在那个犄角疙瘩里又会跳出来一个什么‘吉比希的私生子’呢？
虽然霍德知道吉比希那个老东西应该只有哈根一个私生子，而这其中甚至还牵扯到了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
但是万一呢？
吉比希有没有其他的私生子，这种事情目前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件事会不会被其他人相信。
无论可能性有多小，但终究还是要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所以在占领了沃尔姆斯后，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也是需要作出防范措施的。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是霍德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也需要时间慢慢来处理。
所以在吩咐手下人去做那些事后，作为战争执行官的他一时之间便空了下来。
整座城市好像在这个时候似乎变得完全安静了下来。
而最终，霍德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王宫的宫殿。
…………
在这最后的战场上，贡特尔虽然撤走了城市之中的大部分子民，但有些人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挪走的。
那便是他的母亲乌娜……
吉比希的妻子、老王后乌娜在最近的时间之中身体越来越差。
她平时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不得不躺在床铺上。
而在此刻，她的心神也变得不安定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心头翻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让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甚至拼命咳嗽。
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只是躺在床铺上休息。
最终，透过那半透明的薄纱帷幕，她听到了门房打开的声音。
下意识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侍女那略显惊恐的声音。
不过仅仅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可能也是她听错了。
因为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不仅是视力开始飞速衰退，即便是听力也一样。
而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好像浑浑噩噩的。
而最终，在那略显模糊的视野之中，她见到有人站在了那帷幕之外。
“是有谁来了吗？”她问道。
而接着，迎来的是片刻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后，侍女才发出了镇定的声音。
“是国王陛下。”
“是贡特尔。”
在听到了侍女的回答后，本来莫名不安的老王后突然镇定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
“我们胜利了，母后。”
“赢了吗？”
在听到了自己孩子的话后，她吃力的伸出手来，掀开了那薄纱帷幕。
此刻，她那本来已经模糊的视界变得清晰起来。
在她的眼里，她的丈夫吉比希与孩子贡特尔正对她微笑，而盖尔诺特和克里姆希尔德就站在边上。
一家人都在这里……
“赢了就好啊，赢了就好，你们一定要好好统治这片土地……咳咳咳。”
她突然咳嗽起来。
然后，乌娜见到自己的丈夫牵住了自己的手。
“我们去大玫瑰园吧，克里姆希尔德她们做了点糕点。”
“好、好……”
勃艮第王国会在平稳之中度过每一天。
…………
“好啊，这样就好。”
床铺之上，年迈的王后低声说着。
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弱，最终完全消逝。
“这就是我能做的了。”
注视着那熟睡的年迈老者，霍德低声说道。
接着，他扫了一眼那些略显惶恐、神态各异的侍女。
“你们可以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宫廷，我不会追究什么，另外，有想要找我复仇的，我也欢迎，但我不会客气。”

尾声之三:酝酿的风暴
经历半个月的战争，勃艮第王族彻底覆灭。
老国王吉比希意图刺杀万军之主，被侍卫当场斩杀。
公主克里姆希尔德在归国的途中被妄图挑起战争、谋求复辟与复仇机会的亨定残党袭杀。
王子盖尔诺特虽然带领精锐军团成功从莱茵河向上靠岸登陆并发起袭击，但却被小战熊博德沃尔打的全面溃败、本人被俘虏后被贤者拿去斩首祭旗。
老王后乌娜则因病去世。
最终，只剩下了年轻的勃艮第国王贡特尔。
当然了，贡特尔也没能活多久。
反正表现上传递出的消息就是，勃艮第国王贡特尔以王族的身份英勇奋战至最后一刻。
他没能在一对一的决斗之中战胜传说中的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癫狂之余更是一把火将宫殿烧了个干干净净。
伴随着那场大火，勃艮第的王族彻底在这个世间消失。
另外，据说勃艮第的王族曾经藏匿了一笔宝藏。
就像是尼德兰曾经的国王齐格蒙德那样，凡是领主、国王，他们肯定都会攒一笔资产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资产并不是纯粹的金钱。
它们可以是珠宝、可以是各种华丽的金饰。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它们可以是一批精良的武器装备。
这些东西要么被藏匿在城镇内的各个角落之中，甚至是深埋于平原地下。
这些东西基本都是用来东山再起的资本。
作为一个国王，吉比希是从王国危难之时摸爬滚打起来的，而像是这样的男人必定考虑到了所谓的困难时期。
比如说被人打进了宫殿、甚至是不得不离开王城。
在这种状况之下，那些藏着的所谓宝藏就成了东山再起的资本。
不管怎么样，反正在传言之中，据说勃艮第的王族的确搞了一点这个东西出来。
但是，伴随着最后的国王贡特尔的逝去，这玩意也就成了永久封存的秘密了。
无论勃艮第的王族曾经有多辉煌，在那场大火之下也不剩下什么了。
而后，贤者就此带领大军由勃艮第凯旋
渡鸦军团与雾魔军团虽然有着损失，但战争胜利的喜悦却一直洋溢着，那些死者的家庭也得到了足够多的补偿。
不过，一些表面工作总是要做的。
比如说在王陵的石碑上刻录姓名、又比如说要将战死者的尸体下葬入墓。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甲胄无比精良的原因，那三百位精挑细选、随军出征的天怒近卫军也在这个时代打出了赫赫凶名。
三百名天怒战士自然有受伤的，但却没有死者，来自格尼塔海德的遗产用一场战争证明了矮人们的锻造手艺。
而一时之间，天怒近卫军也成了整个尼德兰最终最令人向往的军团。
不过这些事情与霍德关系不大，他只负责打，打完回国接受预定的下一个任务：驻扎勃艮第。
这是一开始就预定好的方案。
事实上，如果仅仅是为了图省事的话，霍德甚至可以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脆直接留在勃艮第那里，等着齐格飞直接发任务就好了。
但最终，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跑一趟。
而且，作为贤者的他亲自跑一趟从某种程度上也能帮哈根减轻一点舆论上的压力。
勃艮第王族全灭什么的，这种事情所造就的民间舆论上的压力还是很大的，仍然有不死心的人在那指责宫相哈根居心不良，借用尼德兰王国的力量为自己扫清障碍。
这种言词会出现也是必然的，因为就目前而言，哈根就是最大的受益者，没有之一。
王族主脉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作为私生子的他便拥有顺位第一的继承权。
如果他想的话，完全可以借用尼德兰的势力协助自己登基，甚至还能在齐格飞身体虚弱的情况下搞一波谋权篡位。
天知道在贤者出征、完全远离王城的情况下，哈根的名字已经妖魔化成了什么模样。
但最终，这种流言停止了下来。
因为宫廷内部传来了一则官方公布的消息：作为名义上仅存的勃艮第王国的顺位继承人，哈根选择交出传承已久的勃艮第的王冠，将王位献给自己所效忠的那位王。
也就说，如今齐格飞通过这种‘禅让’成为了勃艮第之王，他脑袋上就此有了两个国王的头衔。
而本来的话，这种事情会让齐格飞背负上莫须有的污名。
拓张领土在米德加尔特的民众看来是绝对的好事，这能体现出个人的勇武与政略上的英明。
但是，这种事情也势必会招致非议，毕竟哪一个王国没有底蕴呢？
改头换面这种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当初亨定一族的莱格尼花费了大量时间去清除伏尔松格一族的影响力，结果到头来还没怎么清除掉。
不过这种事情现在也不算什么了。
毕竟哈根之前摆出的一副掌握王国政权的权臣态度证明了身为国王的齐格飞在那个时候还在养病，根本没有参与政务，这完全可以说是哈根自身的作为。
再加上这场战争的起因本来就起源于王族的毒害与刺杀，而擅自发起进攻的人则是沉不住气的勃艮第国王本人。
所以这种负面影响也逐渐消停了下去。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件事会到此结束。
事实上，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因为没过多久，本来就有着自己封地的哈根便被任命为了勃艮第的领主，暂时管辖领地内的一切事物。
简单来讲，哈根依旧向齐格飞效忠，但那片他从小长大的土地全都归他所有。
而且，因为地位问题，他这个‘勃艮第领主’看上去虽然是空降的，但地位却凌驾于其他的所谓领主之上。
这个近似空降一般的职位一下子在勃艮第的权贵圈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稍稍敏感一些的人都能察觉到，对那片土地来讲，所谓的战争只不过是一个起始点。
真正血腥的地方还在后边……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那些本来闻风而降的领主在收到了来自哈根的信件后直接掀翻了桌子。
而透着那昏暗的灯光，信件上的内容也展露了出来。
上边有一大段都是废话，对这些实权领主来讲，最重要的还是最后那句话：请移交军权与政权。
说白了，作为领主的他们依旧可以享受这种世袭制的地位，但仅享受领地内的税收，其他全部都要移交给哈根这位‘大领主’。
这件事会有人赞成吗？
当然不会……
所以，一场内乱与风暴也已经开始酝酿。
…………
…………
…………
…………
午安！
怎么说呢，我是很希望各位能了解这波操作的【挠头】
觊觎头衔，好感减20（不是）。
说白了，齐格飞只负责打，他给哈根封大领主，这个名义上是因为距离有点远，他的手有点够不着，所以像是封领主一样将领地暂时封给哈根。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与齐格飞无关了，哈根名义上整活，贤者背地里办事。
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一卷的前期，霍德询问哈根是否能承受得住_(:з」∠)_
齐格飞的名誉必须完美无瑕，所以脏活只能给其他人做。

NEXT:降临
中庭世界风起云涌，战争是这片土地上永远不变的主旋律。
因为不管有什么样的矛盾与冲突，一旦上升到势力与势力之间的交锋，这就很容易演变成战争。
诸神需要战争，因为这能让他们搜罗许多英勇战士的魂灵。
而如今的尼德兰也需要战争，因为无论是贤者霍德还是齐格飞都需要这种所谓的‘最后手段’来给自己的王国找点事情做。
他们需要借口来改变众人眼里的认知。
齐格蒙德的宝藏与格尼塔海德的矮人遗产……
曾经，因为这些名义上的宝藏的存在，齐格飞依靠各种明显亏本的贸易政略强行拖垮了亨定一族，逼迫莱格尼强行发起战争并让自己取得了无暇的英雄之名。
而也因为这些名义上的宝藏的存在，尼德兰王国根本不需要担心国库的问题。
虽然在最初，账面上的赤字令人心惊，但只要有这笔宝藏在，该有的修整一个都不少。
从堡垒到城镇、村庄本身的防御措施，该有的东西一个都没有少，甚至到最后都开始修路和翻新关口了。
这些名义上的宝藏在最初的确给予了霍德与齐格飞他们许多帮助，因为他们不用像是其他刚刚建立起的王国那样考虑民生这样的问题。
再加上与其他王国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优惠贸易，在购入了大量的储备的情况下，他们不缺矿石、也不缺粮食。
而剩下需要的就是给底下的那些人发钱而已。
而就目前的状况上来讲，这个所谓的政略日后肯定会出现不可忽略的副作用。
但它最基础的目的却已经达到了，因为整个王国已经依照最初的计划运转了起来。
只需要再过几年、依照最初预定的那样将税收重新提高到原来的高度，那么王国的运转就能恢复正常水准。
结合各种各样提前抄到手的地皮租金，事实上就现在而言，即便不依靠宝藏，王国国库的收入也是正向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尼德兰已经出现了一种近似饱和的趋势。
虽然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尼德兰王国究竟还有多少钱，但在大部分人看来，尼德兰王国就是有钱。
一开始，这种认知能让民众对身为国王的齐格飞、还有新生的尼德兰王国充满信心。
但就现在而言，这种宝藏对尼德兰来讲却成了某种名望上的累赘。
所以，他们需要找一个机会将这所谓的宝藏完全抛开、用掉。
而勃艮第王国就是一个很好的引子……
反正不管怎么样，就目前而言，尼德兰王国是绝对没有钱去建造什么劳什子神殿的。
毕竟勃艮第王国如今也正百废待兴嘛（震声）！
但在真正开始兴建之前，整个勃艮第王国还需要一些‘小小的改变’。
但是，这些事情毕竟与那些已经退场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
地点：北方海域
这里是被死亡的阴云还有冰冷的空气永远笼罩着的禁忌地带。
而在之前的一段时间，这里曾经是北风海盗们的据点。
因为一些历史层面的原因，那些曾经被驱逐出自己王国的败者不得不在这里活动、并谋求回到自己王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机会。
不过现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在北风海盗离开这里之后，尼德兰的海军部队又重新将这里利用了起来。
很少有人知道，齐格飞派遣出的当初所谓‘取回宝藏’的船队有相当一部分都来到了这里。
这些船队本身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拿宝藏，而是为了运输物资。
木材、石料、食物的种子……
这些东西统统被运送到了北方海域这里。
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这里建立起了一座规模庞大的海军要塞。
它有着自己的船厂，有着哨塔，甚至有着以魔法为基础构造出的种植基地。
虽然产量不多，但在冰岛王国的支援下，想要完成自给自足却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要塞之上的旗帜有两面。
一面是尼德兰的狼旗，这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至于另一面则描绘了冰岛王国的三色堇。
而这座要塞的归属自然不言而喻——它是由两个王国共同驻守的要塞，而这里的最高司令官便是冰岛王国的公主殿下。
事实上，冰岛与尼德兰之间还有一份拟定、签署完成的军事同盟协约，但这协约只有两个王国的王族知晓就是了。
在这种情况下，也就只有希路达才适合掌控这片地域，其他的什么人都并不保险。
不过就在今天，有三个必须重点关照的人物被送到了这里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兄妹，不过为了保险处理，他们曾经的过往记忆还有面容早已被修改完毕。
甚至在这里，他们真正的身份也只有希路达才知道。
“唉……”
看着手上那由齐格飞亲手写下的信件，希路达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紧接着，她将那信件塞到了火炉里，看着那信件逐渐烧成了灰烬。
“现在的话，大概也只能这样了吧。”
而另一边，在遥远的格尼塔海德的群山的地下王国之中，身着甲胄的贤者轻轻将一张又一张简笔图纸摆在了自己友人的面前。
“这种东西，我想对你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他问道。
而在见到了这些图纸之后，本来还无比悠闲的矮人国王突然流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情。
“这些东西，你……”
“先设计出成品吧，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到时候可以直接搬出来。”
说到这里，霍德笑了笑。
迎着阿尔贝里希那略显骇然的目光，霍德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脑袋。
“我将这些称作：‘弱者的智慧’，因为只有弱者才会懂得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
魔法的灯光之下，第一张图纸则显露出了自己的完整面貌。
那是一个极粗的‘管道’，看似朝向了天空，显得无比狰狞。
但如果有其他的现代人见到这个形象，绝对能将它的统称讲出来。
高射炮！
…………
同一时间，在尼德兰的国土之上，王城的周边，隐居着的战士拉格纳正忙于储备大量的食物。
因为再过一段时间，他的第二个孩子就要出生了。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他必定不能离开自己的妻子的身边，也就是说，他不能如同以往那样外出采购一些物资。
所以，他必须将这些提前储备好才行。
“呼，这样就可以了。”
注视着那散发着寒意的地下冰库，拉格纳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当他走上楼梯的时候，却见到自己的妻子大着肚子在客厅里行走。
这不由让他大惊失色。
“你干什么啊！快去躺着！”
而在见到自己的丈夫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后，拉戈萨不由笑了出来。
“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你担心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无聊，想起来走走罢了。”
夜晚的小庄园之中，灯光发散着暖意。
而没有人知道，天空之上正有人注视着这座小庄园。
那是一个女武神……
而更高处，那众神之王也正注视着此处。
不过，不单单是这座庄园，他俯瞰的是整个尼德兰王国。
不知不觉之中，不详的诅咒悄然降临。
…………
诅咒降临之日（完）
次卷·风云翻涌之时

序幕:不平静的王国
战争……
虽说尼德兰王国经历了一场大规模的王国之间的冲突，而且后来还演变成了庞大的战争，最终甚至完全将勃艮第王国消灭。
这一件事在王国内部一时之间引起了不小的动荡，甚至直到现在还有余波。
但在过去了将近两个多星期的时间后，所谓的战争已经没了讨论的热度。
也许尼德兰王国南方的居民对此仍然有着充足的讨论，因为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经历过盖尔诺特的奇袭。
但这对王国北部的居民来讲仅仅是‘听说过’的程度而已。
除去渡鸦军团被调动这件事外，靠近北方的居民们对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感。
甚至，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对‘渡鸦军团’被调走这件事都没有一个过于明确的认知。
因为对大部分居民来讲，最大的感触估计就是原本还算是熟悉的卫兵全部换成了不认识的陌生人。
而除此以外，他们对于发生在南部的战争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具体认知。
也许只有那些战死者的家人会对这场打着复仇旗号的战争印象深刻吧。
不过，底层的民众之所以没有什么感触，那是因为他们接触不到更高级的东西。
即便现在的日子已经变得无比富足，但他们却明白自己的衣食无忧源自何方。
国王陛下那优渥的政略自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手头上的工作不能停下来。
也许他们心底已经有了短期旅游的计划——比如在某一段时间停下自己的日常的工作，去往其他地方旅游一番。
但那终究是以后的事情。
这种看上去无比简朴的小小计划根本没有一个具体时间，也许因为突然之间的一个小事就要不断向后推移。
底层的民众终究还是没办法离开自己的劳动生活。
他们会围绕着自己的工作生活，为了自己的口粮与家庭奔波，这种事情注定会消耗掉他们大量的时间。
也许是半辈子、又或许是一辈子。
对他们而言，所谓的世界便是自己的身边人与自己的工作。
只要不威胁到他们的日常生活，只要他们依然衣食无忧，那么他们几乎不会在意自己居住之处以外的事情。
所谓的战争对他们而言也许是道听途说、也许是见到邻居在特定时日去祭拜家人时才有这方面的触感。
虽然霍德很早便将‘王国自豪感’这件事安排上了日程，但时间方面却远远不够。
不过，对于那些有着官职与地位的人来讲，因为工作性质等一系列原因，他们不得不将目光摆在最近的那些大事件上。
对他们而言，在与勃艮第王国的战争过后，他们还有大量的事情需要处理。
安抚逝去的战士们的家属、为他们发抚恤金，接着是征询那些家里已经没有大人了的孩子的意见与想法。
大到整个城镇的事物，小到家庭，一次军团调动所造成的那些后果必须由齐格飞亲自提拔的那些镇长、村长来处理。
而更高级别的人则不得不处理勃艮第王国的那些烂事。
因为在一场浩浩荡荡的复仇战后，整个勃艮第王国仍然没有恢复平静。
因为齐格飞将勃艮第这片故土封给了哈根。
而事实上，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因为就表面上而言，这是万军之主不忍见到哈根的故乡落在其他人手上，所以才有这样的作为。
而且于情于理，哈根这个如今的顺位第一继承人本身就拥有勃艮第王国的继承权。
为了表示忠义，他交出了国王的头衔与王冠，如果不给点补偿，这根本说不过去。
但问题就在于，哈根作为新的‘勃艮第大领主’，他一意孤行要收回那些其他的领主手中的权力。
至于那些曾经投降的领主一听这些那就不干了。
毕竟他们为什么投降？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惧怕贤者手中的荣光圣剑，而另一方面，他们当然是舍不得手中的权力。
亨定一族还有尼德兰原来的那些领主的下场，他们已经见到了。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死了，但因为与齐格飞作对的原因，他们手中的权力被就此剥夺出去。
而如今尼德兰则根本没有实权领主！
这完全打破了米德加尔特的传统。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打定了主意。
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尼德兰的军团，在贤者过境的时候直接投降就完事了。
至于尼德兰军团……
谁愿意对上那种在战场上横扫、拥有摧枯拉朽一般的战斗力，谁就去呗，也没人拦着不是么。
另外，如果直接投降的话，在如今的王族被掐灭后，他们觉得自己或许能有能力去争一争勃艮第的王位。
而再不济，他们能成为尼德兰王国名义下的封臣。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理论上来讲不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加糟糕，至少会保留作为领主的身份。
依照常规思路来讲，这种想法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因为绝大多数国王都不愿意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
即便他们有心吞并这些领主的土地，但也绝对不会贸然伸手，反而是选择慢慢消化。
简单来讲就是将所有的斗争转到地下，不打什么明面上的战斗。
结果哈根倒好，一下子空降下来不讲，还给每一个领主发了信件，就差光明正大的讲：
你们都是垃圾、识相点给老子爬。
而这一下子就点炸了大部分的领主。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哈根的信件从来都没有什么遮掩，他也公开标明了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还真的将一些人拉拢到手了。
其中有一些底层的战士、也有底层的百人队队长，甚至还有廷臣、不喜斗争的领主。
不因为其他，因为只要聪明一点就有人能看出来，哈根不可能一口气直接将周边领主手中的那些权力吃下来。
他终究是要将手底下的一些肉分发出去的，这对那些在底层挣扎、却拼命想要向上爬的人来讲是绝佳的机会。
至于那些选择支持哈根的领主……
好吧，这估计是纯粹怕死，天知道被封为大领主的哈根背后是不是有齐格飞授意呢？
也许打到一半，齐格飞直接空降下来拿剑把他们宰了也说不定。
总之，就是在这种状况之下，勃艮第开始了一轮拉一派、打一派的斗争。
而陪伴在哈根身边的则是曾经由他带领南征北战的雾魔军团。

第一章:瘟疫
勃艮第王国内部各种明争暗斗，搞得好不热闹。
而作为中心人物的哈根注定会有一段堪称水深火热的生活。
按照最初已经约定好了的某种计划，来自特隆页的混血私生子哈根会以雷霆手段镇压勃艮第王国内部的那些领主。
为了回收那些墙头草一般的领主手中的权力，他会施展雷霆手段，甚至是再一次在勃艮第的领土上掀起一阵带有血腥味的风暴。
这是最有效率的手段了。
而在他用自己那残酷的手段镇压了那些‘意图谋反’、不遵循他这个‘大领主’的命令的那些领主贵族后，整个勃艮第王国将会化作真正意义上的混乱地带。
那些扎根已久的所谓政治宫廷将会被连根拔起，给齐格飞塑造出一个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政治斗争的统一领土。
但这不是没有代价的，因为到那个时候，哈根会因为自己的‘肆意妄为’背负上一身骂名。
这种骂名甚至会很重、重到齐格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一想到这里，书房之中的齐格飞突然觉得内心一下子就难受起来，连带着厨房里做的糕点也不怎么香了。
明明他的书房主打的应该是一种静谧悠远、能让人安下心工作的地方。
但在这个时候，齐格飞却并没有那么方面的想法。
他的思绪已经完全被那种发散开来愧疚感包裹，最终不由挠了挠头
现在只希望一切事情都能顺利发展吧。
作为国王，他明白如今的状况就是弓弦之上的箭支那样。
他能做的就是弯弓搭箭，确保这支箭一定能命中自己想要的目标，确保它过程之中绝对不会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偏差。
毫无疑问，这是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而后，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书房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无比急促的脚步声。
在一开始，齐格飞还以为是希路达，因为在最近一段时间，尼德兰安稳过头了，除了那个一直风风火火的姑娘外，应该再也没有人会再到处乱跑了。
但仔细想想，齐格飞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这个时间点，希路达也没有空来找她。
一方面，她是冰岛的公主，需要时不时的在冰岛的民众前露脸。
而另一方面，她也管控着北方海域兴建起来的那座要塞，而最近一段时间，早已被修改了身份、记忆还有外貌的勃艮第王族三兄妹也抵达了那里。
而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会在那里以平民的身份度过余生。
而这则需要一定的安排。
那里不是没有村庄，但那些村庄就本质上而言有其他的用途。
所以，如果想让勃艮第那三位兄妹安顿下来，那还得花费不少心思。
至少，就记忆修改层面要花费大功夫。
而这件事也不能交给其他人，只能交给相互知根知底的希路达。
所以，现在这个时间点跑来的人会是……
几乎是下意识的，齐格飞的手便摸索到了书桌边上。
那里有一个小机关，里边装着一把朴实的短剑，完全就是为了防身用的。
他的这种动作本质上来讲并不是怀疑，而是一种近似本能一般的行为。
在无法辨认出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时，下意识的抚摸武器的所在地能让他感觉到那种发自心底的安心感。
仅此而已。
而就在齐格飞不断抚摸着书桌边上的那个小机关的时候，那脚步声终于慢了下来。
‘咚咚咚’
伴随着房门的声响，一个女音急促传来。
“陛下！有紧急情况！”
这声音他熟悉。
是宫殿内的一个侍女。
自从哈根有事不得不远离天怒之城，去往他的故乡清缴权贵后，这些侍女便客串了由前殿去往内殿的传信者。
不过，她口中所吐露的焦急言语却让齐格飞皱紧了眉头。
“嗯？进来吧。”
在得到了陛下的认可后，侍女这才推门而入。
而后，面带无比焦急的神情，她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面前那年轻的万军之主。
她很聪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该再讲些什么废话来浪费时间，所以她只是很安静的站在边上，注视着面前那英俊的国王翻开了那信件。
而后，她看到了他面色的变化。
由一开始的沉着、冷静变得失去血色。
虽然他没有因此慌乱，但侍女却能见到他握紧了拳头。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最终，在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他开口问道。
“贤者阁下已经得知了，他已经先行一步去往现场，还有……”
“还有谁？”
此刻，任谁都看得出齐格飞面容上浮现出的急躁与无力。
不过侍女却摇了摇头。
“不是，只不过贤者说让您冷静一点，并且让您下令戒严，只要封锁城市与出行，这些事情都能处理。”
“嗯让王城封锁起来！另外让天怒近卫出发，通知要塞驻守的军团出动，将那小镇封锁起来！”
“明白了，陛下。”
面对着国王陛下那急躁的政令，侍女弯腰行礼，接着迅速转身离去。
而在那侍女离开后，齐格飞这才仰起头来。
在此时，他又拿起了那封送达的信件，最终，那信件直接被他捏皱、甚至扯烂。
而那被扯烂的信件之中，两个关键词无比显眼。
迪芬特尔（Deventer）。
这是那个靠莱茵河的一条支流——艾瑟尔河的一个小镇，距离王城也相当近。
就现在的状况而言，走修筑好的大路的话，骑马、坐马车的话不过一小时的距离。
而第二个关键词才是让齐格飞暴怒无力的原因。
瘟疫……
根据迪芬特尔小镇的镇长传递出来的消息，那里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爆发了一场浩大的瘟疫。
而且仿佛是一夜之间席卷开的，当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们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倒下了。
恐慌与不安直接席卷开来！
而在这种情况下，齐格飞根本不用多想就能预见到接下来的那种混乱的状况。
“混蛋……”
他捂着自己的头，甚至揪着自己的金发。
“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偏偏是在这个对尼德兰来讲无比关键的时间点上，爆发了这样的事情。
这岂不是意味着……
“嗯？！”
突然之间，齐格飞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突然抬起头、注视着天花板。
“是这样啊，是你们！”
不管怎么样，它看起来都太巧了。
而且哪有一夜之间完全扩散的瘟疫？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齐格飞心底突然翻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如果他的想法是正确的话，那就意味着天上的那些家伙已经坐不住了？
“你们该死……”
…………
…………
…………
…………
之前说了头盔修改的问题，给你们看看大图【滑稽】
本来头盔的设计相信大家都能看出来，就是护住脖子和下颚那块和上半部分是可拆卸的。
结果一旦看成嘴后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后来改成泪痕了，嗯流泪的战士英格维，但铠甲不会流泪~

第二章:漆黑之地
迪芬特尔……
这里是靠艾瑟尔河畔的一座美丽的小镇，而对尼德兰来讲，它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小镇了。
甚至，单纯就历史传说而言，它比传说中的伊尔芬部族都要悠久。
传说，这里曾经是供奉伟大的天后弗丽嘉的神殿，而围绕着这座神殿，美丽的迪芬特尔小镇便发展了起来。
祭司们的小镇。
当时的迪芬特尔的确有这样的称呼。
而直到神子伊尔芬部族来到了这片土地上后，迪芬特尔才完成了它的使命。
因为伊尔芬部族的领袖、人间战神希吉在不远处的平原建立起了瑰丽而华美的都城，曾经的神殿自然搬迁到了王城内部。
而以那座神殿为基础，供奉着伟大神明的阿斯加德万神殿便建立起来了。
它的历史相当悠久，从伊尔芬部族到伏尔松格一族，它一直见证着这片土地上的兴衰。
而即便是在亨定一族短暂统治的两个时代之中，亨定大王与伪王莱格尼都不敢对那座万神殿有丝毫不敬。
甚至，他们还不断的出资修缮。
但值得一提的是，这座神殿最终还是倒在了战火之中。
因为当时的战斗实在是过于混乱，躲在家中的平民注定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战士们则忙于杀敌、占领城市，他们绝对不会将注意力摆在周身以外的地方。
毕竟那可是战争啊。
在战争之中分神可是无比愚蠢的行径，他们怎么可能去在意当时的神殿发生了什么？
硬要说的话，他们注意到在那个时候，宏伟程度与王宫不相上下的神殿发生了规模不小的爆炸，内部似乎爆发了什么冲突。
不过在那个时候，各种地方的战斗的激烈程度并不少，即便是王宫那里都爆发了不小的风波，所以神殿的遭遇根本没人在乎。
而根据后来的说法，据说莱格尼本身对神殿没有什么敬畏。
他自诩是‘被诸神选中的国王’，所以根本没有对神殿做出过多的修缮。
而在二十多年的岁月之中，不曾有过维护、修复的神殿本身已经有了腐朽的征兆——它毕竟已经相当古老了。
而最终，在那种战争之中，它还是不堪负荷的倒下了。
至于其真正倒下的理由，那自然与某个一直喜欢潜藏在暗处的男人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总之不管怎么样，因为王城的大神殿炸了，所以宫廷与民间一直有着要修复并兴建大神殿与周边地区的从属神殿的呼声。
而面对这样的呼声，齐格飞则强调尼德兰敌人颇多，在政权不稳固的情况下一味追求信仰是愚蠢的事情。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必须以王国内部基建为主。
所以才有了后来修堡垒、修城墙还有修筑道路的策略。
至于迪芬特尔小镇，它曾经据说是尼德兰之中较大、较为繁荣的城镇，但自从希吉在这里建立起了属于伊尔芬部族的狼之王国后，这座小镇便逐渐衰落，最终失去了曾经的繁荣。
就现在而言，迪芬特尔与尼德兰王国之中的其他小镇并没有什么区别。
硬要说的话，现在这里唯一能令人流连忘返的便是这座小镇之中的美景。
比起城市来讲，混合畜牧业与种植业的这座城市的生活节奏极慢，而因为这个原因，齐格飞也将这座小镇周边的一块小庄园送给了想要隐居起来的拉格纳。
在齐格飞看来，这里的生活环境很适合结婚的拉格纳与拉戈萨。
城镇虽小，但五脏俱全，而小庄园本身也适合悠闲的生活。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当霍德再一次踏上这艾瑟尔河畔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变了。
那已经兴建起了城墙还有哨塔的河畔小镇散发着一股令人生厌的气息。
高高的城墙看上去就好像是隔绝了内外一般，而那紧闭的城镇大门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就像是通向幽冥的大门一样。
事实上，也不怪霍德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城墙深深扎根的地面变成了一片黑色。
“啧。”
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霍德大概率已经明白这所谓的瘟疫的起源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不由抬头望向了那仍然澄澈的天空。
“哼……”
他冷哼一声。
“啧啧啧，看起来那个男人依然熟练啊。”
就在霍德的神色阴晴不定的时刻，他的耳边传来了海拉那近似感叹一般的声音。
“我还以为，自从我掌管了幽冥领域后，他便放弃了这方面的力量呢。”
就在海拉这么讲的时候，边上的黛德丽不由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大家都相处久了，所以仅仅是一个眼神，海拉也明白了黛德丽想要问什么。
不过现在的她却没有直接回答的意向。
在这种情况下，海拉只是看着霍德。
“话说回来，你知道么？伟大的众神之王与天后也掌控着死亡……这可不是什么魔法，而是将死亡的力量掌控在手中，所谓疫病不过是其中的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不过，她在这方面抖的机灵注定不会被回应。
因为霍德根本就连看都懒得看她，仅仅是迈出了步伐。
“你……”
“这方面的知识说出来就行了，根本不用显摆什么。”
就在海拉不由感到愕然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摇了摇头。
“所谓的死亡与疫病，这种事情放在任何地方都会激起同情。”
“但是……现在发生疫病，对你们来讲应该有好处才对啊。”
在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海拉那近似无知的低语，霍德的脚步有了那么片刻的停顿。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指甲甚至刺破了手掌。
最终，他只是将斗篷的风帽拉得更低了。
“跟上来，我们去城镇内看看。”他开口说道。
话语之中蕴藏着的那种冰冷不免让海拉缩了缩脖子。
她毕竟不是人类，特别是在掌控了‘死亡’，成为了幽冥女王后，对某些东西的意识就显得更为淡薄。
而这种淡薄也不是所谓的学习能补足的。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她也明白，现在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有些生气。
“你们等等我啊！”
…………
…………
…………
…………
午安，顺便讲个豆知识。
在北欧传说之中，‘死亡’的定义有很多，战争也是死亡的通道。
至于奥丁和弗丽嘉也经常在民间传说里扮演死亡的化身，这些传说演变到最后就成了你们很熟悉的一个词：狂猎~。

第三章:请离开吧,旅行者
最终，海拉还是跟上了霍德他们的脚步。
三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废话，仅仅是加快脚步走到了迪芬特尔的大门入口处。
值得一提的是，海拉的脚步也正逐渐变得轻快起来。
在完全感受到了腿部肌肉的那种触感、并且恢复了那种‘行动’的本能后，她剩下需要做的就是熟能生巧。
另外，她最近一段时间还学骑马以及其他一些属于人类的生活习惯。
比如说布伦希尔德自身的兴趣爱好什么的。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而且也没有人来得及在乎这些。
霍德甚至都懒得去关注海拉双腿那仍然有些不适应的动作。
此时的他只是注视着那紧闭的木制大门以及大门下那黑色的土地。
“这种颜色，你不觉得眼熟么？”
就在霍德注视着那漆黑的土地时，耐不住寂寞的海拉又开口讲道。
说实话，只要与她相处久了的人都能明白这位幽冥女王的性格。
虽然她看上去好像无比恶劣，但内心深处似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恶意。
只要是被她所认可的所谓盟友、朋友，她是不会抱有那些恶劣态度的。
但是，因为认知层面的冲突，她总是会在不合时宜的状况下开口。
现在就是这样。
当霍德抬起头的时候，他能从海拉的面容上看到一抹孩童才有的那种幼稚期待。
怎么说呢？
她就差在脸上写上‘快来问我’这些词了。
这种表现就像是喜欢夸耀的孩子那样。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或许能让人会心一笑，接着顺着她的意愿询问、亦或是夸奖一番。
但现在的霍德毕竟没有顺毛的意向。
“我知道。”
迎着海拉的目光，他开口说道。
“毕竟我在那里也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这里的状况明显更严重。”
“嗯，毕竟我当初只不过是为了给他寻找一处避风港，而尼福尔海姆距离我的领域更近一些。”
而就在他们一言一语开始交流的时候，边上的黛德丽便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
理由无他，因为她真听不懂。
她能察觉到霍德与海拉似乎知晓着一件共同的事情，但这件事她明显不知道。
“所以，你们说的是什么？”
在没办法压抑内心的那种疑问时，她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嘴。
“哦豁，你想知道？这件事其实说来话长，当时……”
“是北方海域。”
“……”
就在海拉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要慢慢调侃的时候，霍德冷不防的一句话让她那游刃有余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她直接狠狠瞪了一眼霍德，那表情恨不得直接咬死他。
不过贤者却已经习惯了女王这样的视线，所以根本不在意。
“那片海域你没有去过吧？”
“嗯，没有。”
黛德丽就此摇了摇头。
阳光之下，她那银白的发丝与近似苍白的肌肤好像成了此处唯一的亮色。
“我没有去那里的理由。”
黛德丽曾经游历中庭世界，但那本质却并不是冒险。
说白了，她更多是打着冒险的名义游历米德加尔特中的各国的风土人情，是为了消化自己脑海中的那些知识、为以后继承王位做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她吃撑了才回去北方海域那种地方。
虽说那里不是没有人吧，而且有些传闻她也知道，但哥特王国毕竟不在北方半岛，有时候手伸的太长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里和这里一样么？”
“嗯，看上去差不多，而北方海域之所以会成型，就是我们身边这位‘女王’整出来。”
一时之间，二人都将目光挪到了海拉的身上。
这让她有那么一点不快。
不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她觉得面前那俩人的视线有点扎人。
但是，她最终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么？”
“以你的能力，想用自己的力量覆盖一片海域应该不难吧？”
“不，这种事情恰恰是最为困难的，因为米德加尔特毕竟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这里又时刻处在诸神的掌控之中，凭空利用死亡的力量覆盖此处，怕是会被立刻打散。”
迎着黛德丽那猩红的视线，海拉开口说道。
“所以呢，我……”
“你把一个巨人安排在了那里……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
“……”
就在海拉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另一边慢悠悠传来的话语让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她那艳丽的容颜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错愕。
接着，她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耷拉下去。
“你不至于吧？这都知道？”
“我可是花费了好大功夫，才将那里边的人带出来的。”
“那你见过他了？”
“谁？”
“你口中说的巨人啊。”
“我……”
说到这里，霍德先是略微皱眉。
因为在此刻，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无比憨实的巨人，平时有事没事就在那边打磨兽骨。
那个巨人在以前只有两个工作，一个是负责保护村落，另一个是负责做饭。
很简单的烧烤……
因为巨人本身身体庞大，完全能徒手处理那些捕猎来的海兽，所以一直都是他负责烤制一些简易的肉食。
而现在，那个如今生活在废城之中的巨人过的也相当悠闲，他甚至不需要烤制什么食物，每天和自己认识的一些人交流谈话。
就表面上来看，他就是一个失忆了的憨憨巨人，但事实上呢？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北方海域中生活的。
“算是见过吧，不过他就表现上而言，可能有些不尽如人意。”
“嗯？”
在听到霍德那番模棱两可的话后，海拉不由皱紧了眉头。
但还没有等她开口问些什么，那男人便摇了摇头。
“以后有空的话，带你去看看他，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得调查一下这瘟疫的源头。”
说到这里，霍德伸手敲了敲那紧闭着的木制大门。
‘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霍德缓缓开口。
“请开一下门。”他开口说道。
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内部却没有什么声音传来，直到许久之后，才有一个听上去无比虚弱的声音。
“很抱歉，旅行者，这座城镇已经被封闭了，请尽快离开吧，不要和我们一样感染上这种疾病。”

第四章:激动万分
在听到木门内传来的虚弱的声音还有不断的咳嗽声后，霍德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任谁都看得出来，整座城镇目前已经被封闭了起来。
而且，霍德看得出来，封闭这座城镇的人并不是驻扎在周遭的军团，而是这座城镇的居民与卫兵自己。
因为霍德记得很清楚，他自己还是无意之间在宫廷内遇到了仓皇送信的战士，这才知晓了这一点。
理论上来讲，他的速度应该比齐格飞的军队调令要快，但这里已经呈现出封闭的症状了。
这也意味着……
“旅行者，如果你想找一处地方……咳咳咳，休息，那我建议你再多走几个小时，即便是步行也能抵达我们王国最为瑰丽、富饶的城市咳咳咳。”
就在此时，那门内又传递着这样的声音。
“如果你迷失了方向，从这里向西走半个小时便能抵达一处堡垒，那里的战士会为你指引方向。”
霍德明显能察觉到那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轻，看上去好像相当虚弱。
甚至在最后那一刻，他还听到了挥之不去的咳嗽声。
“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到这里来了。”
面对门后之人的好心劝解，霍德最终并没有多回应什么。
在此刻，他的视线下意识看向了边上的两个女孩。
海拉倒是没什么。
对这种事情，她生不出什么共鸣感。
但黛德丽就不同了。
此时，哥特的这位公主殿下不由叹息了一声。
“这种第一时间自我封闭与隔离的意识，很难想象他们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与觉悟。”
“在这种时候，到处乱跑才有问题。”
“我知道，但你不能指望民众们都会考虑到所谓的后果。”
注视着霍德那略显浑浊的眼眸，黛德丽开口说道。
“我看过很多记载，许多王国以前发生瘟疫的时候，有时候会出现大范围的暴动，紧接着伴随而来的则是纷飞的流言蜚语。”
“毕竟所谓的瘟疫也是能拿来做文章的……”
说到这里，霍德停顿了片刻。
也正是在同一时刻，黛德丽突然看到了一抹无比微妙的笑容。
嘲弄？
复杂？
无奈？
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分辨出那个男人面容上的神情。
“甚至别说是瘟疫，有心人总喜欢推波助澜，不是所有人都在乎所谓的民众，有时候他们为了自己手中的政绩，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然后，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疫病并不可怕，有时候最可怕的是人心……有时候，许多疫病完全扩散，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妥善处理，但这种事情在尼德兰不会发生。”
对于霍德那无比肯定的态度，黛德丽也并没有否定什么。
不因为其他，因为尼德兰是经历过大规模战争的。
王国政权更替，这意味着王国内部势力要经历大洗牌，再加上齐格飞在当时将所有的权力都拿捏在自己的手中，这意味着他必须亲自任命每一处地区的官职。
这些人大多都是想要施展自身才华的年轻人，亦或是对伏尔松格一族依旧保留有憧憬、忠诚的老一辈人物。
“几年的时间而已，这些人心底的那份热忱还不一定完全消散……”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好像太绝对了，所以霍德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人心这种事情，说不准。
“至少就表现上来看的确是这样。”
此刻的他只是用手掌轻抚那木制的大门。
无论是黛德丽还是海拉都没有见到他的手指依照规律划动，但他的掌心之中却有着一个接一个符文跳出来。
而在随手排布出了那符文序列之后，整扇门都发散出了一阵瑰丽的光辉。
而伴随着这样的光辉，贤者的一只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透过了那扇木门。
“生效了。”他说道，“进来吧。”
至于那门后之人的告诫，他根本没有听从的想法。
毕竟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探寻并解决这里的瘟疫起源，哪有现在退避的说法？
而另一边，本来正低头咳嗽着的卫兵就神情上来讲像是见了鬼一样。
因为疫病的原因，他脸颊本来就苍白，但这依然无法掩盖他面容上的那种惊愕。
“这……这是。”
魔法。
这种东西无论摆在那里都是会引人注目的。
因为对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而言，它永远都是那么神奇，而表现方式也永远都是这么匪夷所思。
有些东西对巫师而言可能是某种常识与手段，但对平凡的人类而言却并非如此。
比如说穿墙……
对巫师来讲，这就是绘制符文就能做到的事情。
只要不遇到能在魔法层面上抗衡的敌人，亦或是触及到了自己所无法理解的结界，那么穿透什么障碍物什么的就是随手为之罢了。
但普通人却不这么看。
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才显得奇妙。
就这样，那门后的患病男人只是竭力瞪着自己的眼睛。
他先是看到整扇大门在发光，接着又看到了一个看上去将面容遮盖在了风帽下的男人与两个女人穿过封闭的大门来到了这里。
“啊……这。”
一时之间，他语无伦次。
现在该说什么？
他又能说什么？
“我就是为了解决这些事情而来的。”
就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这个侍卫听到了这番话。
而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那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袍男人的衣着。
那是一件看上去无比朴实的黑色服袍、外边则是斗篷。
但是，那暗色的服袍却并不单调，因为上边有金线描绘出了奔狼纹。
这是伏尔松格一族的标记……
而如今，在整个尼德兰之中，能使用这个标记的人寥寥无几。
更何况还是黑色！
众所周知，伏尔松格一族大多喜爱银亮，只有一个人会身着黑衣。
这一点即便是底层的侍卫都知道。
“贤者阁下？”
“嗯……”
“贤者阁下！”
在真正确认了这一点后，侍卫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紧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最终，他整个人突然向后倒了下去。
“？”

第五章:死了好多人
本来应当驻守在大门这里，劝说拜访者离开的侍卫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不过就在他倒下的前一刻，霍德抬手施展出了魔法。
伴随着符文的辉光，一个强而有力的半透明的大手将那侍卫扶住，接着托着他那略显脆弱的身体，让他安静的躺在了散发着漆黑之意的土地上。
而在此刻，霍德甚至顺手开辟出了一个小型结界，不仅隔绝了周边环境，甚至就连地面都隔离开来。
在这个过程之中，除去好像特别闲的海拉之外，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都注视着那个侍卫。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尼德兰物产丰富，再加上与包括哥特、吉特兰德、冰岛在内的王国有着各种优惠贸易，在短短几年时间，尼德兰便已经重新整顿了自己的军队。
其中有裁员、安排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兵从军队编制中退下来，并且给他们在家乡或者其他地方安排工作。
这些都取决于本人意愿与当地的情况。
至于军团战士还有卫兵，他们的武器则由王国直接给予、重新配备。
在齐格飞利用自己的财宝的支持下，尼德兰虽然才刚刚成立不久，但所有的军团战士都换上了新的武具与甲胄。
即便是那些在城镇中担当守卫的，理论上来讲不属于军团正式编制的卫兵都有着基本的甲胄。
为了确保安全，穿戴甲胄、配备长剑、盾牌还有长矛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说那种沉重的全身甲，卫兵们至少都该穿一身皮革与金属混搭的轻甲。
这是最低标准……
但是，这个卫兵却不同。
他的手中虽然握着一柄长矛，但他却只披着一件宽松的长袍，身上根本没有穿甲胄。
就连最基础的轻甲都没有。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好像特别的脆弱。
虽然就这么一眼看上去，即便是霍德都能注意到他那掩藏在宽松长袍下的身体。
不管怎么样，他都拥有一个理论上来讲应当算是健硕的身体。
但现在，他看上去就像是狂风暴雨之中的树苗那样摇摇欲坠。
“他能继续站立在门口已经是一种幸运了啊。”
最终，霍德只是如此感叹了一声。
他从自己的物品栏之中摸出了一瓶药水。
而在此刻，黛德丽就这么后退了两步，接着又拽了拽不明所以、看上去还有些好奇的海拉。
“干什么啊？”
“转过来就是了，他要脱衣服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
‘哗啦’
还没有等黛德丽多回答些什么，那撕长袍的声音便让现场的氛围变得更加微妙。
“他穿的长袍并不合身太宽松，而且身上并没有着甲，并不是卫兵穿的，这可能有两种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病痛折磨，他已经穿不动甲胄了，而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他的皮肤表面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
就在海拉随口那么一问的时候，黛德丽注视着她的眼神变得愈发奇怪。
甚至到了最后，她的眼神之中都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愕然。
“你是掌管疫病的，你问我这个？”
就在黛德丽这么说的时候，海拉不由撇了撇嘴。
“这瘟疫又不是我散布的，我怎么知道具体？”
不知不觉之中，海拉与黛德丽又开始在那里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起来。
而这些与霍德很明显是无关的。
更何况他也不想管这些。
而在这个时候，他只是撕开了那个已经昏迷的卫兵的长袍。
不过就在见到他的身体的那一刻，霍德却皱紧了眉头。
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脓疱，它遍布那卫兵的全身，无论是肩膀、手臂、脖子上都是。
一眼看上去即便是霍德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但他终究是见过大风浪的，不管怎么样，面前的这个人还活着，而且还有救。
所以，他只是拧开了瓶塞，将手中那瓶药水倒在了他的身上。
紧接着，他又开始抬手绘制起了治愈的符文序列。
以第二符文为基础衍生出来的治疗魔法涉及到了精神层面的安抚、肉体上的疼痛镇压还有肉体的修复。
自然，作为‘治疗魔法’的源头，第二符文也自然囊括了疾病层面的治愈。
事实上，对于精通魔法的人来讲，想要直接治疗普通的疫病并不困难。
但现在的状况毕竟不同……
呈现在霍德面前的这些物件根本不能用‘普通’来形容，因为当霍德以药水为媒介，开始深入接触那卫兵体内的疫病时，他就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阻力。
硬要概括的话，这是神力。
虽然仅仅是残留着的作祟力量罢了，但霍德依然皱紧了眉头。
因为它就像是寄生虫一样寄存在了那卫兵的体内，而这股神力甚至在不断拉扯那卫兵的灵魂，指引他前往死亡的尽头。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不由皱眉。
他觉得自己打从一开始就貌似就搞错了一件事。
这一次的疫病，也许打从一开始就是一种展露在外的表现形式而已，而它的真实内在只不过是一种死亡神力。
而且还不是那种无痛苦的死亡。
这是令人在饱受病痛折磨后死去，而且死亡的速度怕是不慢。
换言之，面前的这个卫兵理论上也撑不了多久。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直接改换了魔法的思路。
一开始他是想用魔法直接暴力驱逐这卫兵体内的疫病，但仔细想想却没有那么简单。
说到底，如此脆弱的人类到底是否能忍受魔法与所谓的神力的正面冲突？
对于这一点，霍德并不敢冒险，所以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最保险的思路。
镇压……
简单来讲，先尽力帮他调养身体、降低死亡的风险。
也许在凡人眼里，所谓的魔法看似无所不能，但也只有真正接触过的那些人才能明白这种东西的极限所在。
最终，霍德双手下压，魔法的辉光直接伴随着药水渗透进了卫兵的身体之中。
“噗！”
最终，那卫兵吐出了一口黑血，接着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我……还活着？”
他迷迷糊糊的问着。
而迎着他的那番略显悲哀的疑问，霍德肯定了这一点。
“嗯，你还活着。”
对于这种刚刚从生死线上回来的人，最需要的便是那种生存的肯定。
但是，在听到这一点后，那卫兵却并没有流露出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在此刻，他根本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长袍都被扯烂的事实。
因为他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此刻，静谧到令人窒息的漆黑小镇之中，只有那个年轻的卫兵流露出的如同孩子一般的哭声：
“贤者大人！死了好多人啊！真的死了好多人啊！”

第六章:担忧、抉择
所谓的生存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苦痛。
这并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事实，特别是在那些以人力无法抗衡的灾劫面前就更是如此了。
死者自然是不幸的，因为他们从没有做错什么，某些所谓的天灾就直接降临在了他们脑袋上。
他们明明还有着美好的明天，他们明明还在规划明天的生活，却被直接夺走了性命。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生还者一定比死者幸运。
能生存下来固然是一种庆幸，但这些生者却往往要背负起死者的执念，背负起死者已经无法承受的压力。
而面前这个卫兵就是这样。
在此刻，没有人能指责那卫兵脆弱。
无论是霍德、黛德丽还是海拉都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们现在并没有体会到这个年轻人身上背负着的那种压力。
不过，霍德觉得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或许能明白这个年轻人承担着的那种压力。
这与所谓的战争、厮杀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仅仅是注视着一种凡人无力抗衡的天灾降临、并缓慢侵蚀着周围人的生命。
“死了好多人啊！好多人都死了啊！”
就在那年轻的卫兵声嘶力竭的时候，霍德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轻轻抚摸着那个年轻人的脑袋，而他的声音似乎也小了下来。
“孩子，你做的已经够好了，直到最后一刻，你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但是，真的死了好多人啊，贤者阁下，我真的好怕啊！”
恐惧、苦痛……
面对他们所无法抗衡的灾难之时，他们所惧怕的便是这个。
而年轻的卫兵如此展露出的那种象征着脆弱的哭泣意味着他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对他……甚至是对整个迪芬特尔来讲，来到此处的贤者意味着希望。
在经过了漫长的绝望等待后，他们终于等来了支援。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之前才会如此激动。
甚至因为那种激动与放松，他本来坚持着的意志有了一些些许的放松，这才直接倒下。
实际上，他本来也应该倒下了。
只不过因为年轻，再加上意志坚定、所以才能在全身长脓的苦痛之中维持着清醒。
“不用怕了，我会解决这一切的。”
抚摸着那个年轻人的头顶，霍德开口说道。
风帽之下，他的神情阴沉的可怕。
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时间！
现在才过去多久？
此刻的霍德不由抬起头来。
暗色的兜帽之下，他那略显浑浊的眼睛就这么注视着天空。
在他眼里，那澄澈的天空还有耀眼的阳光显得无比刺眼。
甚至，它还莫名的透出了一股本不该有的冰冷。
“从我们接到消息，到快马加鞭赶过来不过两个小时，来回不过四小时而已，而根据信件所说，瘟疫似乎是昨天夜里爆发的，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晚上。”
仅仅只有一个夜晚而已。
这则消息如同一柄重锤一样砸在除了海拉以外的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同样作为米德加尔特出身的‘凡人’，黛德丽对时间相当敏感。
“从没有一种瘟疫爆发的如此之快。”
“当然没有……我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景状能让一个本该鼓起勇气的年轻人流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抬起手。
他那穿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指轻轻替年轻的卫兵整理了他那凌乱的发丝，接着又随手抹去了他那看起来无比浑浊的眼泪。
“孩子，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解决这里的事情。”
“贤者阁下……”
“说一下具体的情况吧，另外告诉我你们的镇长在哪。”
“镇长他下令封闭整座城镇，命令我们向周围的堡垒求援、请求封锁后，他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行政大厅里了。”
“嗯，孩子，辛苦你们了，我去拜访一下你们的镇长，了解一下这里的状况。”
“贤者阁下，我求您，求您解决这里的事情。”
“当然，我说过了，我会解决的，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里的事情。”
安抚下了那痛哭的侍卫，霍德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
紧接着，他则是将目光挪到了海拉的身上。
而在这种目光之下，海拉不由缩了缩脖子。
“你不是在指望我出手吧？”
在此刻，海拉的神情表现的有些无辜。
不过在那无辜的背后，却还有那么一丝丝提醒的意味。
“你应该明白，这里不太安全。”
对于自己所掌控的力量，海拉倒没什么排斥感。
不说以前究竟如何，至少就现在而言，那力量对她来讲可是赖以为生的。
但是，最重要的是，这里是人间。
作为降下天灾的地方，迪芬特尔从最开始就被诸神关注着，而且这种关注力度绝对比以前要大。
“也许你能一直维持着魔法结界，去阻隔他们的视线与感知，但他们终究会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而一旦发生‘魔法’以外的消除手段……”
海拉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她想要表达什么，霍德却完全能理解。
现在的海拉不能是那幽冥女王，她必须是布伦希尔德，因为依照计划，她还有很大概率要回到诸神那里担当一个暗子或者眼线一类的角色。
为了这一点，她的身上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疑点。
而最为保险的手段，就是将一切事态控制在‘魔法’虽能解决的范畴之中。
“所以我只需要你提供你的智慧与知识，其他的交给我来。”
“行吧。”
海拉还没有幼稚到在这方面和霍德拌嘴，所以很快，她将视线挪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而在此刻，本来正在擦眼泪的那年轻的卫兵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视线。
之前，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贤者的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那两个女伴。
而就在当他注意到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凶兽盯上了。
那一刻，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一个人行走在黑夜之中的感觉。
硬要说的话，那徘徊在心头的感觉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也许是野兽？
也许是恶灵？
又或许是强盗？
总之什么都有，恐惧是无穷无尽的。
不过在此刻，某一个人物的存在却安抚下了他不安的内心。
“放轻松孩子，她们和我一样都是巫师，是我的伙伴。”
“是……”
…………
…………
…………
…………
本来想用海拉当封面吸引一下LSP们，结果封面被审核杀了。
无奈之下只能等画师的新一张图了，新图的构思构思是伏尔松格一族（指一狼带四二哈）

第七章:尸鬼之城
最终，那个年轻人还是睡了过去，顺带在记忆方面做出了一定程度的修改。
抹掉了他之前可能听到的那番对话。
当然了，他之所以会进入那浅度睡眠，还是因为霍德对他施展了魔法。
但是，贤者本身没有任何的恶意。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仍然被病痛折磨着的卫兵的精神并不好。
只不过是一股无比复杂的情绪一直在他的心底徘徊、支撑着他，这才没有让他倒下来。
而硬要仔细分析的话，这种复杂的感觉大致能分为以下几种：
恐惧、疼痛与最后的责任感。
恐惧死亡，所以他不想闭上眼睛，因为他觉得自己闭上眼睛就会倒下。
全身起着脓疱的那种疼痛感则让他无法入睡，时刻在病痛之中保持清醒。
至于最后则是那种义务与责任。
他必须等待着来自王城的支援，并且驱赶那些可能没啥眼力，一定要在这土地发黑的小镇中留宿的所谓冒险者。
这对一个年轻人来讲自然是一种折磨，他痛苦不安，精神实际上早已濒临极限。
所以在暂时治疗了他的身体、将他体内的疫病之力完全压制了下去后，霍德则用魔法安抚了他的精神，让他短暂的睡一会儿。
这种睡眠不会持续太久，但足以让他好好放松一下。
“所以，怎么样？”
在给那卫兵披上了一层斗篷、又布置下了一层防护结界后，霍德一行人便走向了迪芬特尔的政务大厅。
“还能怎么样？”
听到霍德的疑问后，海拉不由撇了撇嘴。
之前她还没什么感触，但在认真探查了那卫兵的状态后，她心底所浮现的只能是浓浓的无奈。
“那个糟老头子下手一如既往的狠，硬要说的话，这里的一切比你们口所说的北方海域的状况都要严重的多。”
“这我也看得出来。”
霍德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毕竟在北方海域待过一段时间。
虽然真正算起来，他呆在那里的时间肯定不如齐格飞还有希路达那样长，但他对那片土地也有所了解。
毫无疑问，那里是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的地域。
明媚的阳光被乌云掩盖，海水散发着不详之意，而死在那里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变成亡灵。
幽魂飘荡，亡者横行。
但是，那里却不是不能生存。
因为根据海拉的说词，她由头至尾都不是想将那里变成无人敢靠近的死域。
她的想法很简单，不过是利用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给她那憨憨的兄长提供一个能够喘息的避风港。
那里虽然凶狠，但也不是没有生物生存。
但现在，霍德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不一样了，散布在这片土地上所谓瘟疫只不过是一种过程与表象罢了。
更深层次的内容则是更为简单粗暴的力量。
由神明所掌控的、凡人绝对无法触及的神力，它的本质构成与北方海域大致相同。
但是，它却是专门为了‘死亡’存在的。
引导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走向死亡，用病痛折磨他们。
“所以有什么处理方法么？”
“很难处理，霍德，你应该知道，神力与魔法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自然’与‘非自然’。”
在听到海拉这么说后，霍德不由停下了脚步。
此刻，他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海拉说的那些他当然明白。
魔法不过是没有力量的平庸者为了施展力量而展开的一种‘过程’罢了，它可以追溯、有规律可循。
甚至，它与自然格格不入，巫师们都能察觉到异常所在。
而只要找到源头，它就能被解除，因为所谓的魔法永远离不开那原初的符文序列。
但神力不同。
对神明或者巨人而言，它是某种力量，而对这个世界来讲，它更是存在着的‘自然现象’。
就像是希恩达尔高峰之上、那由诡计之神布置下的无根之火那样。
依照人们的常识，火焰不可能凭空出现，更不可能凭空燃烧。
但希恩达尔高峰之上的火焰却燃烧了数十年，那无根野火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那样将那些心怀胆怯的凡人阻隔在外。
“你对此应该有着深刻体会，霍德，你虽然在希恩达尔的宫殿之中用魔法强行稳固了自己的精神，但那与这些完全不同。”
伴随着海拉的这番言语，霍德的神色也变得愈发阴沉。
“如果是你自己受到了影响，你的确可以利用粗暴的魔法去抵御，但大部分的凡人却承受不起这种‘暴力治愈’，这天灾所影响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肉体，还有他们那脆弱的灵魂。”
“我知道……”
“不过幸运的糟老头子应该没有那么愚蠢，这种东西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表现的太明显。”
“我知道，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
根本不用海拉提醒什么，霍德很清楚那些神明喜欢、擅长的手段。
他们很在意自己在凡间的那种形象。
这种形象指的并不是正面的认知，而是那种披着神秘面纱的形象。
简单来讲，他们所塑造出的那种形象是单箭头的。
神明或许会心血来潮的去奖赏自己看重的勇士，但他们绝对不能表露出对人间的那种过分在意。
赏善惩恶必定是这个世界的主基调，而一般来讲，这种程度的天灾大多都会发生在他们所‘不喜欢的’、‘无德的’君主的土地上。
但齐格飞显然不在此列。
因为诸神全知全能啊，他们怎么可能去惩罚一个自己才‘褒奖’过的英明君主？
而只要理清楚这方面的思路，大概就能分析出天上那些家伙的目的。
“他们看起来是真的急了。”霍德开口说道，“看我们迟迟没有供奉神明的意向，所以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但不得不说，这一招恰好击中了凡人最为脆弱的地方。”
“嗯……”
听着黛德丽的那番感慨，霍德缓缓点头。
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政务大厅那里。
理论上来讲，一个城镇的政务厅应该处在一个较为繁华的地段。
迪芬特尔自然也不例外。
而在这里，霍德看见了各种商铺，但在这漆黑的土地上，那种繁华早已不见。
有的仅仅是阴森可怖。
甚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嚎叫在徘徊。
这好像是痛苦的病人所发出的声音。
而伴随着这样的声音，角落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一步两步的走了出来。
“是幸存者么？”
“不，是死者。”
注视着那个从角落里缓缓挪出来的女人，海拉开口说道。
“他们已经死了，但是，身体却仍然在行动。”
“尸鬼……”霍德低语着。
“这转化速度是真的快。”
海拉摇了摇头，她就这么瞥了一眼身边的那个男人。
“对你来讲应该很好解决吧？”

第八章:封闭大厅
尸鬼……
在中庭世界之中，这种东西是很常见的。
而它的定义也很简单，只要灵魂离开了身体，但腐朽的身体却仍然能凭借着一腔执念、本能展开简单的、符合生前习惯的活动，这便是尸鬼。
这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是很常见的现象，特别是那些现在早已无人进入的古老国王陵墓之中，据说早已无人接触的陵墓深处便有尸鬼活动。
甚至，在丹麦王国之中还有一项传统。
据说王国的大英雄与国王都要进入陵墓经历以古老的战齿王为首的国王尸鬼、幽魂大军的试炼。
而通过试炼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代表王国的大勇者。
总之，所谓的尸鬼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并不意味着完全的邪恶。
只不过因为在许久之前，总是有号称崇拜着幽冥女王的黑巫师喜欢整活，而他们又喜欢通过各种手段去刨坟、控制尸体。
所以不知不觉之间，那些游荡在坟冢还有封闭的古老王陵之中尸鬼就会与那些所谓的黑巫师还有海拉信徒牵扯上关系。
久而久之，这几乎成了中庭世界的人们的一种固定的认知了。
而且，尸鬼这种东西也是分等级的。
强大的尸鬼甚至会开口说几句话、发出嘶哑的战吼，甚至还会有人保留生前的武艺。
这一点北方海域之中就有不少。
比如说一直思念着自己的家人，想要回家的前挪威国王安根提尔还有吉特兰德的大勇士希亚玛尔便是如此。
不过，大部分的尸鬼就战斗力上而言并不高。
因为肢体脆弱的原因，他们往往行动缓慢，而且只能发出宛如野兽一般的嘶吼。
硬要说的话，这些‘死者’只不过拥有着令人感觉到恐惧的腐烂、狰狞的外表。
因为这种原因，所以在见到他们的第一眼会感觉到头皮发麻、甚至进一步丧失勇气。
这就像是动物在面对掠食者袭来时明明有一战之力，但有时候却会下意识的停滞不动、任由他们撕咬着自己的屁股与喉咙一样。
但是，只要能鼓起勇气，即便是一个手持草叉的农民也能击败脆弱的尸鬼。
那么，如果对手换成霍德这样的人物，那就更不用讲了。
结局已经注定。
那些蹒跚缓步走来的尸鬼根本没有任何抵抗手段便被放倒了。
对于这些可怜的人们，霍德并没有出剑，也并没有施展什么暴力的手段。
硬要说的话，他只是施展了魔法，强行‘安抚’下了这些尸鬼而已。
毕竟所谓的尸鬼不能算是生者，而支撑着他们的这具躯壳行动的无非是那种浓厚的执念。
或许是某些小事、又或许是某些大事。
这些执念的存在让他们忘却了自己已经死亡。
即便灵魂已经消逝远去，但躯壳却仍然在活动，而只要击破了这种执念，那么尸鬼也会停止活动。
“嗷……”
那些迎面走来的死者最终就这么躺在地面上，嘴里发着含糊不清的声音。
与此同时，它们的眼眸之中也发散着某种强烈的光辉。
这种令人感觉到阴冷的幽魂之光一开始并不强烈，甚至等同于没有。
但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倒在地上，似乎在也没办法站起来后，那眼里的光辉变得更加旺盛。
“真是丑陋的作态……”
注视着那些躺倒在地上的尸鬼，海拉不由说道。
但就在她这么讲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两道视线。
霍德与黛德丽，他们的那种目光让她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怎么了吗？”
“你觉得这很丑陋么？”
“？？？”
在听到黛德丽发出的那种好似没头没脑的疑问后，海拉下意识便觉得有些奇怪。
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回答这些问题。
良久之后，她才吞吞吐吐的问着：
“难道……很好看？”
“不，不好看，但也绝不丑陋，因为没有人想死，他们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了，所以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
说着这些的时候，霍德的视线并没有任何的偏转。
他注视着那些尸鬼，看着它们凹陷的眼窝之中发散出的光辉逐渐消散下去。
最终，那种象征着尸鬼活动力的幽魂之光伴随着支撑着他们的脆弱执念一同消散。
“不过，与其说是恐惧着所谓的死亡，倒不如说，他们所恐惧的是自身的消失，那种完全的终结，只不过在人类的文化之中，死亡则意味着终结，所以人类畏惧着死亡。”
“太脆弱，也太平凡了。”
而对霍德所说的那些，海拉其实并没有什么共鸣感。
不因为其他，因为眼界与立场截然不同。
“这个世界上有比所谓的死亡更加痛苦的事情。”
“这些并不冲突，因为阅历决定思想，而想要活着、求生，这并不是什么错误，事实上也正因为这一点，那些将自身的职责视作比生命更为重要之物的人才更值得尊敬。”
“嗯？”
就在霍德那么讲的时候，海拉下意识的便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她还没有完全了解霍德所说的这番话的含义。
但此刻，那个男人却好像根本没有解释这方面事情的意向，他只是走到了已经封闭起来的政务大厅的门前，接着伸手拉了拉。
‘咣当咣当’
“嗯？”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里边那种锁链声。
与此同时，内部还有一种近似咆哮的低压嘶吼声。
“啧，这是……”
在意识到政务大厅内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后，霍德直接抬腿踢碎了那木制的大门。
而伴随着那破碎的声响，内部的那种咆哮声直接传递到了外部。
“而这便是人类的意志，海拉。”
“嗯？”
伴随着霍德的那番话语，海拉所见到的是那被塞在了空旷的大厅内部的尸鬼。
正如同外部徘徊着的那些尸鬼一样，这些尸鬼是刚死去不久的尸体，所以还远远没有到干枯的地步。
但是，比起外部那些明显还看得过眼的家伙，里边的这些就没这么简单了。
全身起的脓疱不断的流出浓水，那副作态看起来就像是由肉堆拼凑的人形，而不是纯粹的人。
也只有那些服饰才能证明它们原来的身份。
也正因为如此，这才会令人感觉到不适。
而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海拉不由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
她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毕竟对她而言，这些东西其实都不过如此而已。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会不适，或许是因为她最近已经见了太多的美好之物吧。
“这些人……”
注视着那些尸鬼，黛德丽很明显注意到了什么。
“他们……”
“他们是被隔离在这里的居民，仔细看就会发现周围的窗户什么的已经全都被钉上了，而且是从内部封闭的。”

第九章:安息、好梦
这一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毕竟内外封死窗户的手法是截然不同的。
不说其他，单单是木板与钉子的方向就不一样。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黛德丽才皱起了眉头。
她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却又无法证实。
所以，她又回忆了之前的事情。
“根据之前那个卫兵的说法，镇长也在这里？”
片刻之后，她开口问道。
“对，镇长也在这里。”霍德开口说道。
此刻，他直勾勾注视着那被自己踢碎的大门，在那门上，他看到了封闭用的粗大锁链。
“他把那些好像感染的十分严重的居民与自己一同封闭在了这政务大厅之中。”
说到这里，霍德又看了一眼周边。
也许是碍于黛德丽与海拉第一时间彰显的那种非人的威慑力，凭着本能与执念行动的尸鬼们一时之间也不敢靠近。
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所以霍德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了一下内部的环境。
整个大厅很大，但却也很乱。
地上到处散乱着用剩下的木板、钉子、榔头，还有一些吃剩下的食物与休息用的被褥。
“迪芬特尔的大家都是好样的。”
霍德就这么缓缓蹲了下来。
看上去没有任何防备的他仅仅是捡起了地上的钉子。
“镇长带领着还能够保持行动力的感染者们自行用木板封住了门窗，但他们终究不想死。”
随手将那钉子抛开后，霍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事实上，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也许是夸奖、也许是感叹。
因为在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乱。
一种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烧，如果不通过言语宣泄出来的话，他会无比难受。
但是，在这种场合之下，他又能说什么呢？
仔细想想，现在的他其实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就现在而言，所有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他没能赶上。
赞叹他们的勇气？
这有什么用？
他们已经死了，就连身体都已经流脓腐烂，成了不断移动的尸鬼。
那么在这里直接破口大骂？
这也没什么用，因为不会有人听到。
一时之间，霍德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乱。
甚至，他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所以，他反而是摇了摇头，接着又咬起了自己的嘴唇。
窝火、愤怒。
现在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愤怒。
是因为这些无辜的尼德兰子民的遭遇吗？
还是说，他只是纯粹的因为诸神的计策而怒意勃发？
“其实，我也不配。”
最终，霍德突然说出了这番话来。
他拉低了那暗色的风帽，将自己的面容完全遮掩住，但他的视线却没有挪开。
事实上，生者在注视着死者的时候会有一种近似本能一般的反感。
因为在人类的传统文化之中，生与死的界限无比明确，而且智慧生物通常都具备一种最为基础的审美。
不管怎么样，那些身上流脓的尸鬼就形象上来讲堪称反人类。
即便是现在的海拉都会产生一种不适感，就更别说是一直作为人类活动着的霍德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而是死死盯着那些尸鬼。
将他们的惨状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其实我也不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指责什么，擅自发起战争的我与诸神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死死盯着那些尸鬼，霍德开口说道。
这番话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他的自言自语，不过，他也的确是想对这些尸鬼说话。
即便就现在而言，这些尸鬼已经是亡者了。
仅剩下执念与本能的它们理论上来讲已经听不懂人类的言语了。
但是……
“人类本身就是一个自私的种族，不是么？没有人愿意永远站在制高点上，总要有亲疏远近，而对我而言，尼德兰便是家人，我从以前就愿意为整个王国不择手段的谋求利益，即便是现在也一样。”
在诸多尸鬼的注视之下，黑色的巫师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与此同时，伴随着魔法的辉光，一个接一个符文从他的掌心之中飘散出。
他根本没有绘制的动作，仅仅是用自己的双手画了一个圆弧。
而伴随着他的动作，那看似单调的符文很快便构筑成了一个圆形的符文序列。
头尾相接……
一时之间，即便是海拉都很难找到解读的源头。
不过好在无论是她还是黛德丽都知道此刻的霍德想做什么。
象征着治愈的第二符文。
涉及到了灵魂的第十符文与第十二符文。
只要找到了这三道符文，那么想要解读出这圆环序列就很简单了。
“宁神、治愈。”
平复他们的执念与躁动。
治疗他们那残破的身躯。
“安息吧，我会为你们复仇的。”
黑色的巫师挥动着自己的手。
伴随着这番动作，符文发散出的光辉一下子便扩散了出去。
“嗷！”
而迎着那令人感觉到舒适的清冷辉光，尸鬼们却发出了愤怒的嘶吼与咆哮。
因为它们察觉到了危机感，它们察觉到自己一旦沾染上这辉光就会彻底倒下。
没有人想死，即便是忘却了自己死亡事实、只有本能的尸鬼也一样。
但它们无法逃脱。
因为在它们咆哮的时候，那光辉已经覆盖了整个政务楼，没有任何遗漏。
尸鬼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脓包逐渐衰退、好似正在恢复。
逐渐的，他们的身体似乎正恢复正常，但眼睛却紧紧闭着，好像永远的睡着了一样。
而在此刻，黛德丽也只是注视着这些永眠的人。
“做个好梦。”她低声说道。
接着，她抬起头来，便看到那个男人朝着阶梯那里走去。
“走吧，我们跟上去。”
一路上，他们都能看到那些身体逐渐被魔法粗暴修复的永眠者，而他们也没有打扰这些人，只是不断前进。
不过，就在他们走到某一处拐角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嘶吼声。
痛苦、无奈……
毫无疑问，这声音绝对不是正常的人类能发出来的。
是尸鬼么？
不对，在那强大到足以摧毁任何执念、让心神安宁下来的魔法的作用下，居然还能有尸鬼幸存下来？
当黛德丽带着疑惑抬头的时候，她见到的则是一个标牌。
它就贴在大门上：
镇长办公室。

第十章:意志
浅显易懂的标牌就这么贴在了木制的房门上，这证明了这个房间的用处。
与此同时，它在一定程度上也证明了那个办公室内的嘶吼声究竟属于谁。
但是，这便不得不让人注意起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
“原来还有人活着么？”
海拉开口说道。
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的面容上所浮现出的是挥之不去的惊讶。
她估计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事实上，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因为当他们见到大厅之中的那些流脓的大批尸鬼时，他们便意识到了这座政务厅如今的用处：隔离。
这是一处最为简陋的隔离场所，而迪芬特尔中的那些感染严重的病人都集中在了这个地方。
因为这个原因，虽然霍德他们还不曾见到此处的镇长，但心底却同样给他打上了感染者的标签。
毕竟，如果他本身不是感染者、或者感染程度轻微的话，根本没必要将自己也封闭起来。
作为一个镇长，他能做的事情明显可以更多。
“他的体质难不成与其他人不一样？还是说是什么混血儿？”
米德加尔特之中，混血儿的数量并不少。
巨人混血、矮人混血、精灵混血还有奥丁亲自整出来的神明后裔，米德加尔特之中还真有不少这样的人。
即便他们的那种血统没有赋予他们外表上的特异性，但却给予了他们超越人类的体质。
在高高在上的巨人一族还有神明的眼里，人类一直都是九界之中最为脆弱的种族，一直都是这样。
而现在的海拉则鲜明的彰显出了这样的态度。
在她的眼里，人类的脆弱是已经定性了的，而那些已经安息了的尸鬼则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在她看来，如果这里的镇长没有什么特殊的血统的话，那么他的下场应该不会比下边的那些尸鬼好到哪里去。
“不用猜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那么多混血儿，至于这里的镇长……”
说到这里，霍德停顿了片刻。
“我印象里，他来自北方海域，曾经是赫华勒手下的人，是一个纯粹的人类，没有什么血统可言。”
“但是，如果是人类的话，在这种感染速度之下应该已经变成尸鬼了。”
“是啊，变成尸鬼了。”
“……”
面对那仿佛油盐不进的贤者，海拉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如果是尸鬼的话，现在怎么可能还……”
‘啪咔’
还没有等海拉说完，霍德便打开了那镇长办公室的房间。
而紧接着，内部的景象便直接让海拉呆愣在了原地。
因为在那镇长办公室的房间之中，一个人影正趴在地上。
或许是因为之前霍德大范围施展魔法的原因，他身上的脓包正不断修复，但地上的鲜血与脓液在一定程度上却能证明这里曾经的模样。
而更重要的是，那个身形仍然在蠕动着。
“呜……嗷嗷嗷！”
咆哮着、嘶吼着，他好像经历了什么痛苦的挣扎一样。
身上的服袍也被他扯碎、显得凌乱不堪，而口中也不短流着脏污的脓水。
此刻，他看上去好像更像是一个人了。
但只要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身上有着大量的创伤。
这些伤口并不是什么刀刃伤，反而像是用力过猛造成的各种抓伤，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嵌在肉里的指甲。
单单就这点上来看，足以窥探出当事人展露出的那种苦痛。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那些本该流血的伤口已经流不出血了。
这并非伤口愈合，因为单单是从霍德他们的角度上就能看到那仍然不断修复着的狰狞可怖的伤口，但伤口之中就是没有鲜血流出。
这意味着血液早已凝固。
这是死亡的象征……
“嗷！”
“他已经死了。”
注视着那咆哮着的尸鬼，霍德开口说道。
“他看起来好像很痛苦。”
“就像是外边的那些尸鬼下意识展露出的渴求一样，他也不想死，所以仍然在与我释放的魔法作斗争。”
“这……”
注视着那不断在地上嘶吼、打滚的镇长尸鬼，海拉下意识的便皱紧了眉头。
说实话，就之前的感官而言，她能察觉到霍德施展魔法的力度。
应该没有什么尸鬼能抗衡他施展的那种魔法，就连大厅之中本该展现出凶残的家伙们都已经倒下了。
“这人这么怕死么？”
“不是怕死，他只是有着想要传达的事情。”
就这么瞥了海拉一眼，霍德迅速否决了这番话。
而后，他就这么朝着那尸鬼走了过去。
然后蹲了下来。
“霍德？”
在见到贤者那毫无防备的模样后，黛德丽下意识皱眉。
但她却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因为在此刻，她见到那个男人伸出了手。
那穿戴着皮革手套的手就这么轻轻抚摸着身体已经修复完毕、如同常人一般的镇长的头。
也许是因为最近的繁忙让他没空打理自己那已经胡乱生长的胡须。
但是，他的年龄仍然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
事实上他看上去很年轻，似乎也就那么二十多岁的样子。
不过也正因为他太年轻了，所以莫名让人心堵。
“我们已经来了，你的等待是值得的。”
此刻，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本来一直咆哮、挣扎着的尸鬼就这么没了声音。
他眼里的幽魂鬼火仍然燃烧着，但此刻却飘忽不定。
那脆弱的眼睛就这么注视着眼前的那个黑袍的男人。
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辨认出了贤者，也没有人知道他有没有思考的能力。
因为没有人能理解所谓尸鬼的思考能力，这些亡者理论上来讲应该只剩下曾经的执念了。
“嗬……”
此刻，他只是发出了粗重的声音。
“来了。”
他嘶吼着，好像是拼尽全力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对不起……我……什么……”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就像是在搬运沉重之物的旅行者一样。
毕竟，说话对他来讲都很困难了。
理论上来讲，他应该死了，灵魂都已经不在了。
但即便如此……
“做不到……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霍德低声说道。
“纸……我……写了……”
最终，象征着尸鬼活动的鬼火完全消散，他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他那破碎的残留意志再也无法支撑起他的身体活动。
而霍德也轻轻替他合上了双眼。
“你无愧于任何人的信任，孩子，你完美履行了义务，所以安心睡吧。”
…………
…………
…………
…………
今日三更_(:з」∠)_
好了更新结束惹

第十一章:年轻镇长的留言
一时之间，整个镇长办公室都寂静无声。
那早已被模板钉上的窗户的缝隙之中透出些许光线来，但这细微的光辉却无济于事。
无法取暖、更无法照明。
说起来，明明外部一直有阳光照耀，而他们抵达这里的时候时间也正处在上午。
但是，这里却一直散溢着一种近乎令人窒息的冰冷氛围。
而此刻，霍德却呆在原地不动。
他就这么半蹲在地上，注视着那个已经永远闭上眼睛的年轻镇长。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看上去好像在整理发丝一样。
而最终，黛德丽却有些没办法忍受了。
她直接快步走到了窗户边上，接着在海拉惊讶的目光之中狠狠挥出了自己的拳头。
‘咚’
‘啪咔’
被铁钉木板封死的窗户就这么被一拳破开。
伴随着黛德丽那看似随意挥出的一拳，破碎的木板就这么直接飞了出去，跌在了本该繁华的街道上。
不过，她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办公室内总共有三扇窗户，不过镇长全都完全封闭了。
而现在，来到此地的哥特公主却凭借着自己所拥有的那身蛮力将木板全部破开。
‘咚’
‘咚’
她都不需要出第二拳，那些木板便被她撕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海拉的错觉，在黛德丽出拳的时候，她总觉得房间内的温度好像有升高的趋势。
但紧接着，她便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
因为在此刻，她能清晰的听到那个女人粗重的呼吸声。
伴随着公主殿下的吸气与呼气，她的鼻息之中甚至能飞散出凭空出现的火星。
而且在此刻，她的皮肤也的确泛着红意。
因为这个女人肌肤略显苍白，所以这种通红便尤为明显。
“？？”
在见到了这一幕后，海拉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因为她不由想起了那匹叫做法尔克的高大战马，那匹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停留在庄园内的战马有时候也会这样。
该说什么样的马就有什么样的主人？
不对，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海拉的思绪不由有些混乱。
因为她意识到了现在的氛围正变得越来越差，无论是黛德丽还是霍德都保持着沉默，而在这种状况下应该有人活跃一下气氛才行。
“啊……”
而就在她想要开口随便说些什么、甚至发出了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她便听到了那加大的呼气声。
“呼，还是这样好一点。”黛德丽开口说道。
在此刻，她皮肤上的那抹仿佛要着火一般的红润似乎就这么淡了下去。
而在霍德抬起头来的时候，黛德丽便稍稍往后退了几步。
“我觉得房间里太闷了，既然外边有太阳，那还是让阳光照进来比较好。”
“嗯。”
霍德就这么注视着那年轻的公主殿下。
而在贤者的注视之下，黛德丽只是缓缓走到了桌边。
“这里有一张纸，上边写了很多东西。”
此刻，她也没有说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话，仅仅是用自己的方式隐晦的提醒了那么一句。
毕竟，现在还没有结束。
无论是对诸神、还是对霍德他们来讲，现在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开场而已。
现在的这种较量只不过是一种开局而已。
尼德兰王国一直都是诸神的眼中钉，所以在不影响自身名誉的情况下，天上的那些家伙想尽一切办法来重振自身的声望。
而他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
解决这次的瘟疫，而且速度要快，一定要在民怨沸腾之前快速解决！
证明尼德兰王国、证明人类自身就有办法解决这种问题，而不用向某些家伙求援。
“呼……”
贤者就这么深深吸了口气。
因为政务大厅之中充斥着尸鬼的原因，所以空气不仅冰冷，而且还很难闻。
但霍德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他只是缓缓扶起了镇长的尸体，让已经沉沉睡去的镇长坐在了一遍的兽皮长椅上。
至于他自己则是走到了办公桌前，轻轻拿起了桌上那显得有些凌乱的纸张。
上边则密密麻麻记载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一样。
至少，霍德觉得自己没办法一眼看出来这撰写者到底要表达什么。
但是，一旦仔细观察之后，他便从那‘涂鸦’之中找到了源头。
将这些文字全部整理出来后，霍德的神情也逐渐阴沉了下来。
因为这纸张上的文字所象征的根本就是记录者的精神状态。
由一开始的恐惧、颤抖到后来的无奈，这些文字的笔迹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而到了最后，他自身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甚至笔都握不住，但又想要拼命留下点什么，所以才成了涂鸦。
而他所记录下的东西便是他自身对这场瘟疫的猜测。
镇长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探究这场瘟疫的真相，所以他决定尽可能的留下猜测与想法，为后续到来的那些人提供指引。
而在镇长的那些猜测之中，没有一条是与寻常疫病有关的。
作为北方海域之中出来的人物，迪芬特尔的年轻镇长有着寻常人并不具备的阅历。
他发现了这所谓的疫病的不同寻常的地方。
比如说大地变得漆黑、植物也都枯死，这已经超越了寻常的传染病了。
但是，他的这番推论却也仅限于此了。
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推敲到这背后的那番王国与神明之间的博弈。
而且更重要的，他终究还是不清楚疫病的源头。
毕竟这也是很正常的，迪芬特尔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渡鸦军团与雾魔军团都不在这里征兵。
要说是尸体带来的疫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这位镇长最后没有办法做出一个完整的推断。
他什么都不知道，而在最终，在他的意识愈发涣散、身体不听使唤的情况下，绝望的他终于想到了最后一种可能性。
‘哗啦’
霍德就这么将那张纸翻了过来，而在纸张的背后，宛如涂鸦一般的字迹描绘出了几个巨大的关键词。
北方海域、疫病、海拉……
意识到这里，霍德突然将视线投向了那张办公桌。
他觉得自己好像能见到这镇长最后拼命努力写字的痛苦模样。
“也许是我……对不起。”
最后一刻，他或许是觉得，疫病是他自己带来的。

第十二章:诸神的简单谋划
从那疯狂的涂鸦字迹之中，霍德觉得自己能体会到撰写者的那种痛苦。
不过，这究竟是身体上带来的病痛折磨，还是精神上的懊悔与苦痛，这一点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他却留下了几个看上去比较靠谱的、符合常理的推测。
北方海域……
以迪芬特尔的镇长那特殊的阅历，能猜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在他看来，整个尼德兰之中唯一来历特殊的也只有他们这批人了，而且也只有他们这批人才会与所谓的‘死亡之力’扯上关系。
他毕竟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眼里，就是他认真治理、管辖的这个小镇突然开始变得漆黑、生活在小镇上的居民与他就突然之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在追溯不到源头的情况下，他很难不往自己身上考虑。
而直到最后一刻，他都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治下的这些居民。
而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霍德不由下意识的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与那已经死去的镇长不同，因为他的视角切入点打从一开始就在诸神身上，而且这一点早已得到了证实。
所以，他的思考角度会不自觉的朝着诸神的阴谋那里转。
而现在，镇长留下来的信件则让他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以海盗女王赫华勒为首的那些居民来自北方海域。
这一点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不单单是米德加尔特的人类知晓，就连关注着中庭世界局势的诸神也知晓着这一点。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这才给了诸神切入尼德兰的机会。
对，就是这样！
‘滋啦’
一时之间，霍德用力过猛直接将手中的信纸扯碎。
而这不由让黛德丽她们为之侧目。
“霍德？”
“真是当头一棒啊，令人猝不及防。”
此刻，黑袍的贤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回应海拉她们的疑惑。
他只是深深吸着气，仔细平复下心底那躁动的情绪。
“霍德……”
但是，即便他想要极力压下心底的情绪，但面容上却依旧有所表露。
那是黛德丽她们从未见过的一种诡异的笑容。
怒极而笑。
阴森、冰冷。
但到了最后，他却是收起了面容上的神情，留下的仅仅是一抹挥之不去的肃穆。
而就在黛德丽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霍德突然深深吸了口气。
“我问你。”
“嗯？”
此刻，本来有些神游天外的海拉就这么被喊了起来。
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注意到霍德一直注视着她。
那种眼神很难言明。
有征询、有恼火，也有着无奈与懊悔。
“怎么了？”
“一般来讲，你会选择什么当成力量的载体？”
“诶？载体？”
就在霍德提到这一点的时候，海拉自己都不由愣了一下。
而紧接着，她自己便思索了起来。
“这可就多了啊，事实上对我来说，什么东西都能利用，从所谓的法杖到兵器什么的都可以。”
“那你会不会选择‘生命’当成‘载体’？”
“这个就看情况了，事实上我唯一一次将力量赋予给其他人，还是在很久以前的时候，你们应该知道吧？就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什么……北方海域？反正就那地方。”
说到这里，海拉就此摆了摆手。
“那个时候还是因为状况紧急，他是我少数能信得过的人，所以我才让他去帮一下我的那个憨憨老哥。”
就在海拉再一次提到了有关北方海域的事情时，霍德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根细线。
它开始不断游动、将一块又一块记忆拼图、碎片完全串连在一起。
而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疑问……
“那你投放在北方海域的那种力量，它有感染力么？”
“感染力？”
一开始，海拉或许还没能理解霍德到底在追究些什么。
所以，她那漂亮的大眼睛只是不断眨了眨，面容上也浮现出挥之不去的疑惑。
但很快，她便摇了摇头。
“感染力是没有的，事实上我根本没想在北方海域那里杀人，只不过靠近的很容易消逝就是了。”
但是，换句话说，只要生命力足够顽强，北方海域那里也不过如此。
那些曾经的北风海盗、如今的废城居民早已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毕竟以赫华勒为首的那批年轻人便是在北方海域之中诞生并平安长大的。
“所以说，你到底想问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推算诸神的目的罢了，顺带排除掉一些乱七八糟的可能性。”
“？？你在怀疑我？”
“不，我没有怀疑你，但我对所谓的疫病还有神力并没有什么了解的地方。”
然后，霍德轻轻将手中不小心被他扯坏的纸张重新放回了桌上。
紧接着，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你再帮我看一下，这个镇长本身有没有问题。”
“嗯？”
“他是不是源头和载体，就和你麾下的巨人一样。”
就在听到霍德的话后，海拉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
可能是因为霍德之前那莫名透露出的、宛如例行公事般的怀疑态度让她不爽，所以她根本没有好好说话的意思。
“是不是，你自己看不出来么？”
不过，她也就是为了发泄自己心底的不快而已。
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觉得不舒服了就要讽刺两句，让自己变得舒服起来。
但是，她对霍德终究没有什么恶意与成见，所以很快她又嘟起了小嘴。
“随便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了，所谓的神力可不会伴随着生命的消散而消失，如果这个镇长是宿主载体的话，那么也不会这么快倒下了。”
“但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也不可能塑造这种无根之萍……”
霍德大致能猜到那些神明的谋划。
这所谓的瘟疫从某种状况上来讲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剧本，因为尼德兰明摆着就是将神明信仰摆在了所有事情之后，而出征勃艮第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撕破脸皮。
所以，天上的那些家伙势必要找一个机会来证明自身的存在感。
而这对他们来讲便是机会，如果尼德兰无法抗衡这场瘟疫的话，那么想必女武神……亦或是传说中的医疗女神便会从天而降吧。
但是，这场瘟疫却也不能是所谓的天灾。
因为米德加尔特的所谓‘天’只有一个，那便是天空之上的阿萨神族，所以神明们势必要寻找一个瘟疫的源头。
他们本身不能出现，却可以寻找某些东西充当病原体。
那么，还有比出自北方海域的这些人更合适的么？
毕竟那里可是海拉的力量所笼罩的领域，带出点什么，也是必然的吧？
不过仅仅是这些事情的话还不够。
想到这里，霍德皱紧了眉头。
他觉得自己好像还遗漏了什么，所以，他开始逆转自己的思路，开始反向思索。

第十三章:噩耗传播
打从一开始，霍德只是习惯性的站在自己这边的立场去思考。
如果仅仅是站在瘟疫的角度，去探究诸神所谓的剧本内容，这根本考虑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因为仔细想想，诸神的剧本也就那样，考虑来考虑去，最终所能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要快。
想要阻止诸神的这项简单、但却命中了如今的尼德兰七寸的计划，那就必须赶在女武神行动之前完全解决这次的瘟疫事件。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将这次的事件完全掐死在摇篮里，不能给它任何扩张的机会。
不过，即便知道这一点，现在也没什么用。
因为思路根本不清楚。
而在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前，他还是得将注意力放在迪芬特尔这座小镇上。
但是，就现在而言，单单注视着这座小镇根本想不到其他的事情。
所以，他开始转换自己的思路。
暂时抛开了瘟疫方面的说词，将所有的一切上升到另一个层次。
虽然霍德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么做，他更不想无视这些人的牺牲，但现在真的不得不这么做。
而一旦抛开了现在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悲剧，将这视作一盘棋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两方的再一轮博弈。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在之前，一直都是立于人间的霍德把持着某种意义上的主动权，而诸神为了维护自身的神秘感与名誉只能不断后退。
他们少有的一次针对哥特王国的布局也被他插了一脚，导致良好的局势瞬间变成了混乱的漩涡。
但这并不意味着诸神就是愚蠢的，从克里姆希尔德的事件再到现在发生的这些，很难讲这些不是诸神接触齐格飞、想要重新打响自身名号的谋划。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需要考虑到的是什么呢？
“是我……”
就在黛德丽与海拉沉默着的时候，霍德便在那里呢喃自语着。
他本来就没有想让人听到自己的南中呢喃，所以声音也相当小。
与此同时，他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双手交叠的同时也不短摩挲着自己的鼻梁。
“你……”
“嘘。”
就在海拉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黛德丽却拉了拉她，接着竖起了自己的手指。
“保持安静，他在思考。”
“……”
然后，海拉不爽了。
“思考就思考呗，整这么神秘干什么。”
幽冥的女王陛下就像是个孩子那样撇了撇嘴。
不过，她终究还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没有去打扰那个黑袍的巫师。
“所以，他在思考什么？”
注视着那个宛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男人，有些沉不住气的海拉不由开口问道。
“你问我？”
“嗯，问你啊，你了解他。”
“……”
一时之间，黛德丽突然被海拉那直白的话语整的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叫我了解他？
可能海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根本没有过多的考虑其他的事情，但这番话落在黛德丽的耳朵里却显得有些别扭。
所以，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但在看到海拉流露出的那种毫无做作与浮夸的眼神后，公主殿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我了不了解他。”
可能是为了回应海拉那无比随意的话语，黛德丽就这么开口说道。
总之不管怎么样，她觉得自己先将这些解释清楚比较好。
“只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他的一些想法吧。”
“这……有什么区别吗？”
“我说有就有。”
“行吧……”
“总之，现在他大概已经不再思考瘟疫方面的事情了，因为单单思索瘟疫的来源的话，猜测的方向有些多。”
“那他思考的是……”
“他在思考这场博弈的本质，作为敌人应当注意的内容。”
也许海拉对这些接触不多，但黛德丽却对此有着一定的心得体会。
因为这是宫廷博弈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正因为清楚自己的对手是什么人、正因为明白自己在与谁博弈，所以思路才会无比开阔。
“有一件事情终究是挥之不去的。”
“什么？”
“他对诸神而言是不得不重视的敌人，在中庭世界的规则之中，即便是神明也不得不顾虑到他的存在。”
“呃？”
在黛德丽的提醒之下，海拉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抓到了一丝丝重要的思路。
但是，作为幽冥女王的她却没能抓住重点。
就像是处在迷雾之中一样，明明觉得自己大概能辨认出方向，但却为聚拢在眼前的迷雾而抓狂。
“所以呢？”
“性格啊，性格，你觉得霍德是什么样的人？”
“他啊……”
谈起与霍德有关的事情，海拉觉得自己有很多想讲。
因为她曾经与他对峙过，又立下过盟约，甚至又见过日常生活之中他那随和的模样。
如果真正要谈起感官的话，那海拉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可太多了。
不过还没有等她组织起那好似长长的言语，她便见到黛德丽摆了摆自己的手。
这番动作直接打断了她的思路。
“算了，我估计你的答案和我想说的不是一回事。”
“？？？”
“总之就表现上来看，霍德给人留下的印象毫无疑问是残忍的，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以战争为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也能随意的屠戮整个一族，而这样的他看上去不像是会因为普世道德而有所牵挂，名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操作的东西，没有之一。”
“所以说，那些家伙会对他的身边人下手？”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至少，就关系上而言，绝对会挑选和他关系比较近的，而且份量一定要重，不管是在王国之中，还是单纯谈论这人际关系。”
“那会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对尼德兰的格局并不了解。”
她不会参与尼德兰王国内部事物，这是她的底线。
不单单是因为她那哥特公主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恪守底线是为了他对她的那份信任。
因为信任，所以绝对不希望自己了解太多。
因为不希望这份信任消失。
“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咚’
就在黛德丽这么说的时候，她便听到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砰’
伴随着某种激烈的声响，霍德直接一拳锤在了墙壁上，紧接着，那墙壁直接出现了一道裂缝。
“霍德……”
“好得很，好得很，我大概知道了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了。”
与此同时，在天怒之城的王宫之中，齐格飞收到了另一条让他头晕目眩的消息。
莱茵渡口的废城爆发了强烈的瘟疫，统帅海军的司令官赫华勒感染严重。
“混账！！！”

第十四章:海盗女王的病痛
虽然在霍德的谋划之中，最佳的处理方式应该是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扩大影响之前将一切都解决掉，完全杀死在摇篮之中。
没有什么黑巫师、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阴谋，更与北方海域、北风海盗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
说白了，在这种时候，最佳的处理方式就是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镇压处理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这时候不管怎么样都不该节外生枝。
如果能提前解决掉的话，大家当没事发生过、最多当成一次普通的瘟疫感染就行了。
处理完美的话，它甚至不会留下什么重要的痕迹。
但现实终究没有想象的那样美好。
诸神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在这次的‘瘟疫事件’上做文章，并且给这次的事件的事件彻底定性，那么他们势必会主动出击。
甚至，迪芬特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只是一个‘开胃菜’，甚至仅仅是一个信号而已。
而真正的大头还得看那新建造的莱茵废城！
而此刻，本来应当无比繁荣的河畔城市已经封锁了厚重的城墙。
外部人不得进入，内部人不得外出。
废城如今的人口约两万，其中大部分都是北方海域的废港曾经的居民。
这些是居住在这里的主体人口，再加上一些经常来往做生意、甚至久而久之定居、开设商铺的商人们，这便构成了废城的主旋律。
它看上去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排外，但仍然繁荣。
不过现在，因为早已下达了封锁令的原因，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外出。
而与此同时，有那么一批人则用担忧的视线望着那宛如倒扣的巨大船只一般的政务大厅。
而在那政务厅之中，一个身着甲胄、披着大衣的女人正在深呼吸，。
她的躯体上已经浮现出了那种令人作呕的脓包，而周身则包裹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结界障壁。
至于这障壁存在的理由，那自然是因为脚边的符文石。
这符文石是由贤者刻画、专门用来抵御、隔绝超自然打击的，本来是给她保命用的，但现在却被她用来自我隔离。
不过她本人虽然流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却并没有因此叫喊出声来。
而在此刻，她只是皱紧着自己的眉头。
疼痛的感觉肯定是有的，她毕竟还是活生生的人，但在此刻，她心头更多的却是一抹不耐。
怎么会这样……
她那布着狰狞疤痕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不耐。
到底怎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的？
对于这一点，她完全处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况之中。
而在空旷无人、甚至已经完全封闭起来的政务大厅之中，她便一个人静静呆在这里。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之中也翻涌着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不是什么蠢货，所以她很明白，自己身上染上的这些东西一定是有由来的。
但具体原因呢？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咳咳咳。”
她咳嗽了起来。
喉咙里徘徊着的那种难以下咽的疼痛让她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那种徘徊在嗓子里的疼痛感让她呼吸都有点困难，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一样。
说实话，她甚至都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喉咙里也开始长出那种好像会流脓的泡了。
而那种体内发散出的剧痛甚至差那么一点就打断了她的思路。
冷静。
赫华勒。
冷静下来。
注视着空旷的政务大厅，赫华勒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魔剑提尔锋。
她重新开始审视起自己最近的行程。
作为尼德兰如今的海军司令官，赫华勒手下掌管着三个军团，其中一个军团已经前往曾经的废港驻扎。
而剩下两个军团分别驻扎着海尔德要塞与海港阿姆斯特尔周边，这两个军团所构成的便是尼德兰的海岛之上的防御链。
就战略位置上而言无比重要。
不过在一般人看来，手握如此重权的赫华勒好像并没有受到信任，因为她仿佛像是被单独剥离出了自己的团体那样。
她的管辖范围的确很大，但她唯独与如今的莱茵废城没有任何关系。
就连曾经的北风海盗也被‘遣散’了，没有战斗编制，只是在莱茵的废城之中过着自己的生活。
而在一些不知情的人看来，尼德兰似乎有完全吞并这些本该归属于挪威的‘流浪者’，所以在竭力降低赫华勒本人的影响力。
但只有赫华勒自己知道，其实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她本身问心无愧，所以经常在海尔德要塞、阿姆斯特尔海港还有莱茵废城之间来往。
这对她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因为有莱茵河存在的缘故，她只需要顺着莱茵河向下就能顺利抵达莱茵渡口与其周边的废城。
而顺着莱茵河继续向下、进入支流艾瑟尔河，她还能顺利抵达美丽的小镇迪芬特尔。
那里是她曾经的一个小弟治理的小市镇，而她的‘左膀右臂’便在那附近生活。
赫华勒平时的日常活动也相当自由，她会定期给自己放一个假，去看看自己曾经的侍女拉戈萨与她的丈夫，接着再顺着莱茵河回去。
完全就是在一条河路上。
而总结起来也就那么几个地点。
那么，她究竟是在哪里染上这种糟心的疫病的？
是在废城这里？
不，并不是。
她终究保留有最为基本的判断力。
废城这个选项第一时间就被她排除了出去。
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如果不是废城，那又会是什么地方？
难不成是迪芬特尔？
甚至是……
此刻，赫华勒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她的侍女曾经展露出的幸福笑容。
拉戈萨与拉格纳。
而就在他们的面容逐渐浮现并变得清晰时，赫华勒突然察觉到一抹恐惧感涌上心头。
“不，绝对……不能是这样咳咳咳。”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想要否认这一点。
但是，恐怕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会’。
因为这说到底仅仅是她本人的心愿而已。
她绝对不希望她的侍女再出现什么事故，她不应该再被卷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件中去了。
是的，绝对不应该！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那里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大姐头。”
伴随而来的是暂时治理着这片废城的市长的声音，紧接着，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大姐头，那些……伤病员已经集中隔离了，赫拉斯很慷慨的贡献出了他居住的大房子，而且人并不多。”
“道路什么的呢？”
“都被封锁了。”
“求援的信件呢。”
“也发出去了。”
“那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你做的很好，赛莱因。”
紧接着，赫华勒不由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就这么被她呕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那黑血的渗透之下，木制的地板开始发黑。
就像是腐朽了一样……
“可恶……”
我该不会撑不下去了吧？
赫华勒的脑袋里不由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第十五章:出事
几乎没有人能理解赫华勒此刻的那种状态。
在见到地板因为自己呕吐出的黑血被浸染到腐朽的时候，她那本来无比坚强的内心深处浮现出了强烈的不安。
因为在她看来，那些如今被隔离起来的感染者是因为她才染上这种重病的。
这种想法无时无刻不再动摇着她的意志，而现在，因为病痛缠身的原因，她连开口说话都很困难。
最终，她只能不断咳嗽。
“咳咳咳咳！”
不知不觉之中，她那被苦痛所困扰着的思绪开始游离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显现出了一张朴实的面容。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就是想起了那个曾经帮助了他的男人。
他好像一直在帮助自己，虽说名义上是合作，但她却好像从来都没能真正回报些什么。
现在也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赠予的、那能形成魔法结界的符文石，那么他恐怕还会造成更大的疫病杀伤。
也许整座废城都会因为她一人而彻底损毁。
而这种事情……
“咕……”
紧咬牙关，赫华勒从自己的口袋里摸索出了另一块符文石，接着狠狠将它拍进了地面。
‘啪咔’
伴随着那连一般男人都望而却步的巨大力量，赫华勒直接用拳头砸碎那已经腐烂的木制地板。
也不知道是为了发泄，还是为了确保安全，她直接将那符文石塞到了地板下面。
接着，直接启动它！
‘嗡’
伴随着魔法的辉光，第二层发散的防护结界直接包裹住了地面。
而这样一来，她本人也完全被包裹在了这结界之中，完全被隔离开了。
这样的话，她也不用担心自己吐出来的黑血会造成进一步的污染了吧。
“大姐头！”
就在赫华勒这么想的时候，赛莱因不由喊道。
因为本身着急的原因，他甚至已经踏进了政务大厅之中。
不过还没等他走两步，耳边便传来了他所敬爱的大姐头那嘶哑的声音。
“别过来！别进到这结界里来咳咳咳。”
也许是因为吼的太大声了，赫华勒一下子咳了起来，而且伴随着那种咳嗽声，她还在不断呕血。
那模样再加上身上的脓包，看起来可怜而又令人感觉到生理层面的反感。
这一点别说其他人，即便是赫华勒自己都明白。
但是，她现在也来不及顾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在不断呕出黑血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头晕目眩。
而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我的状况可能比你们想象的要糟糕……”她低声说道。
“大姐头。”
“你什么都不要做，管好其他人就行了，这是你的职责，赛莱因，整个废城还要由你来管辖。”
“但是大姐头，我……”
一时之间，赛莱因的情绪也莫名激动了起来。
作为一个大男人，他的面容不仅扭曲，就连眼眶之中都有眼泪在打转。
但可惜的是，现在的赫华勒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能通过面前那人说话的声音还有身形判断出他究竟是谁，但却已经看不清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的面容了。
“赛莱因？”
在这个时候，赫华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因为完全看不清，所以在此刻，她也只是略微皱起了眉头。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赛莱因过来的，因为她不可能再让他被感染。
“算了……”
抚摸着自己的喉咙，赫华勒开口说道。
“如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站在门口就好，这里很危险。”
“嗯……”
注视着那流露出痛苦面色的大姐头，情绪不太稳定赛莱因最终收敛起了面容上的那种激动。
不过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声音在莫名颤抖。
“王城那边已经来人了。”
“嗯，很正常……现在道路都修的差不多了。”
现在的话，从废城抵达王城的话连一天都不要。
想到这里，赫华勒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说起来，她将自己封闭在这里多久了？
貌似算起来也有二十个小时了吧？
这段时间也足以让王城那里的人反应过来了。
齐格飞毕竟不是什么昏聩之君。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封锁了水路与城门，已经在城外驻扎了，另外还送来了大量的粮食，不过，他们好像没有入城的意愿。”
“他们是不可能入城的，废城的状况咳咳咳，你也应该明白，站在王国立场上来讲……咳，其实挺危险的。”
赫华勒口中说的那种状况指的并不是现在的疫病状况，而是打从一开始就浮现出的一种略显排外的特质。
这种排外并不激进，而最近一段时间也有不少外人选择落户废城——毕竟这座城市地理位置好，上能抵达海港阿姆斯特尔，下能前往天怒王城。
但是，废城、曾经的北风海盗展露出的那种团结终究还是让某些人心怀疑虑。
不过说实话，这种疑虑是混迹于宫廷中的人必备的就是了。
“也没什么大的关系。”赫华勒说道，“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特别是你，赛莱因，你应该注意一点底下那些人，别被他们蛊惑了。”
因为身份层面上的顾忌，再加上海军司令官的身份，赫华勒本身并不能在废城之中驻扎太久。
所以自然要远离自己的战友们。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对废城之中的某些事一无所知。
从在尼德兰扎根到现在也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之中，废港曾经的居民们也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饱暖思……
应该说是人类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废港内部当初总计也有那么一万多人，要说这一万多人个个都没有私心，那肯定是扯淡。
他们要么不满足于当下，不管怎么样都想要回到挪威、取回本来属于父辈的地位与荣光。
要么就打上了其他各种各样的主意。
总之，废城之中其实风波不少，但大多都被之前声名不显的赛莱因压制了下去。
“我明白。”
听着大姐头说的话，赛莱因缓缓点头。
“赛莱因，你和你的兄长虽然以前声名不显，但那是因为你们兄弟的才华并没有体现在战斗上，而是在政略上，你们拥有作为统帅的才能。”
就在此刻，赫华勒却说了一长串的话，这让赛莱因不免感受到一阵不安。
甚至，在她提到兄长的词汇时，赛莱因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大姐头……”
“听我说咳咳咳，赛莱因，其他人或许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但你们不一样，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和我其实差不多，而我其实对挪威的王位并没有那么多想法，我只是想让大家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大姐头！”
“啧……”
看到自己呕出的黑血，赫华勒就此摇了摇头。
“我一旦出事了，这里就拜托给你们兄弟了。”
“但是，大姐头，我哥他已经死了。”
“什么？”
“迪芬特尔那里已经出事了。”
最终，本来一直在极力平复下内心的激动与悲伤的赛莱因终于忍不住心头浮现出的那抹悲怆。
“迪芬特尔那里，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了。”

第十六章:托付
迪芬特尔出事了……
就在赛莱因以悲伤的口吻诉说着这短促的噩耗时，赫华勒只觉得心神震颤。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生锈了一样，就连躯体之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
而直到好一会儿后，她的大脑才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她的脑海之中却仍然一片空白。
迪芬特尔……
尼德兰之中应该没有其他的同名小镇了吧？
此刻，在赫华勒那空白的大脑之中，属于尼德兰的地图缓缓浮现。
记得，迪芬特尔应该是一座河畔小镇，依靠着艾瑟尔河畔，它很漂亮，很适合居住、甚至是隐居也没问题。。
只要想到这里，赫华勒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便会浮现出那座小镇的景色。
美丽、祥和，虽然比起过万人口的主要城市来讲，迪芬特尔就人口上来讲并不多，满打满算，将那些来往的商人们一同算上也不过三千人。
但这毕竟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那个小镇基本上来讲什么都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便是这个道理。
古老的底蕴、优美的风景让迪芬特尔小镇成为了一个恬淡却优美的小镇。
至于为什么赫华勒会对这小镇无比熟悉，那当然是因为……
“噗呕……”
当着年轻的赛莱因的面，急火攻心的海盗女王突然又开始大口呕血。
这一幕让赛莱因无比着急，而就在他下意识要有什么动作之前，赫华勒又制止了他。
“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其他什么都不要管，我这里没什么大问题。”
好不容易平复下内心深处那种仿佛能撕扯苦痛的不安后，赫华勒低声说道。
此时，她的手在怀里摸索着，掏出了一个水壶，接着缓慢喝了一口。
喉咙内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伤口与脓疱触碰到了冰凉的水，那种刺痛感下意识让她皱紧了眉头。
不过很快，她那本来紧皱着的眉毛又舒缓开来。
但是，赛莱因却可以看到他的大姐头面容上流露出的那种痛苦与摆上。
那好像并不是单纯因为疫病缠身而感受到的困扰。
赛莱因从赫拉斯的那间大屋子里见过那些已经被集中隔离、管理起来的人，而他也见过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也因此，他才能断定这一点。
“大姐头……”
“告诉我，迪芬特尔那里究竟怎么样了。”
“您还记得北方海域么？那边已经成了那样的一个地方。”
北方海域……
在听到赛莱因这么说的时候，赫华勒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了那漆黑的糟心模样。
虽然她从小在那里长大，但她可从来都不缅怀那里。
毕竟那里带给她的只有伤痛。
因为那片土地、海域的残酷，她从小便见证着身边人不断离逝。
“天空……”
“不，天空还没有被乌云覆盖，但据说因为阳光耀眼的原因，所以漆黑的土地才更为显眼。”
“三千多人活下来了多少。”
“只活下来几百人。”
“……”
“而且不止是这样，现在恐慌已经开始蔓延了。”
在听到赛莱因这么说的时候，赫华勒突然睁开闭上的眼睛。
“恐慌……”
“是的，现在外边……。”
说到这里之后，赛莱因不由止住了自己的话语。
紧接着，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发觉并没有人后，他便直接走进了政务大厅之中。
“我说了不要进来！咳咳咳咳……”
“我不进来不行，大姐头。”
迎着赫华勒那逐渐变得狰狞的痛苦神情，赛莱因不由摇了摇头。
他回过头去，将门就这么关上了。
“如果我不进来的话，有些话其他人听到会激化矛盾的。”
“矛盾……”
在赛莱因说到这里的时候，赫华勒觉得自己大致上已经意识到全部的内容了。
“那些……”
她嘶哑道。
“那些流言有一部分是针对我们的，有人说是因为我们从北方海域而来，所以将幽冥女王所散播的死亡疫病带到了这片土地上。”
“啧……”
“还有人说，我们本身就是幽冥女王的信徒，这一次从北方海域中来就是为了散播瘟疫的。”
赛莱因就这么说着。
不过后来，有些话就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所以他自己都不由摇了摇头。
“总之，现在这些消息似乎有很多人在传播，扩散的很快，而那些包围、封锁了废城的军团，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起到了保护我们的作用。”
“这根本不正常……”
赫华勒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正常人一般都会选择封锁消息，齐格飞也不是什么蠢货，他绝对不会放任这种流言传播。”
“对，现在尼德兰最需要的便是稳定。”
赛莱因开口说道。
不过，赛莱因有那么一个确定，那就是自卑。
他没有其他人那么勇武，也没有他们所拥有的那种名望。
久而久之，他对自己的判断力也不是很自信。
说起来，他能当选废城的市长也不是因为名望和关系，单纯就是为了他从来都没有得罪人。
看上去好像八面玲珑，再加上赫华勒本身钦定，所以根本没有人反对。
“对现在的尼德兰来讲，内部是绝对不能出现矛盾的，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求稳……所以我觉得，这大概是其他王国的细作在从中作梗。”
说到这里，赛莱因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手。
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卑还是不安，他的双手甚至开始不断摩挲。
“我觉得是这样的，但具体状况我就不知道了。”
“可能也不仅仅是人类在从中作祟吧。”
“大姐头……”
“也许，这根本就是某些存在的阴谋，赛莱因……咳咳咳，你还记得我们在北方海域的遭遇么？那个时候……”
然后，赛莱因紧握双拳。
他自然记得那个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
废港那个时候流传着的关于神明的流言他仍然记得，不过在当时，无论是那位贤者还是他们的大姐头都不曾给出准确的定论。
“那些是……”
“我们一直都是神明的眼中钉，赛莱因……”
“！！”
一瞬间，赛莱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们……”
他语无伦次。
“大姐头！”
“闭嘴听我说！咳咳咳咳……”
抹掉了嘴角的黑血，赫华勒深深吸了口气。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挺过去，但我觉得，我有必要将将这些事情全部讲出来，如果我真的挺不过去，那么由你来领导他们。”
…………
…………
…………
第一更

第十七章:魔剑所赋予的命运
在此刻，赛莱因很想说些什么。
做不到。
我不行的。
他脑海之中第一时间反应出的便是这种近似推脱的话语。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是他的一种‘习惯’。
在废港挣扎的时期，他虽然是一名战士，但远没有拉格纳与拉戈萨那样卓越，那对夫妻分别代替大姐头领导着男女战士团体，即便是在巨浪滔天的海洋之中都能杀出一条血路。
就武艺上而言，这对夫妻是除去大姐头赫华勒之外当之无愧的顶点。
至于大姐头赫华勒，那就更不用说了。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母亲——挪威王后一直在替她铺路，另一方面则是赫华勒那豪爽却成熟的作风所建立起的绝对权威。
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她割破了自己继承自母亲的美丽容颜。
为了统合起整个废港，她表现的比男人要更加粗鲁。
甚至在与男性战士的角力之中，她都不曾落入下风。
而就是这样的人物宛如三座大山一样一直保证废港有着稳定的秩序。
赛莱因自认为比起他们来讲，他根本不合适。
因为在废港那样一个秩序算不得森严的地方，他都没办法混出头，那么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他为什么能当市长？
还不是因为没得罪人，没有什么派系，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呗。
再加上有着大姐头的钦定与保证，他才能牢牢坐稳屁股底下这个位置。
“我真的……不行。”他低语着。
但是，这个声音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这倒是不是因为他两面三刀、半推半就，而是因为他知道赫华勒此刻的身体状况真的不怎么样。
关键是她脾气还倔。
如果他在这里一直因为自身能力原因和她争辩，让她在那边大吼大叫导致本来就不太行的身体再度恶化，那么他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赛莱因只能选择留在原地静静聆听。
而从赫华勒那里，他听到了一些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神明对人类那种肆意妄为的态度，挪威的先王安根提尔被迫以神明的名义出战的事情。
在赫华勒那虚弱的描述之中，赛莱因所能感受到的便是人类的脆弱与渺小。
好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与诸神抗衡、也没有办法在这庞大的九界找寻到真正的自由与立足之地。
因为他们永远处在诸神的掌控之中。
被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同时，甚至还可能因为他们的一个念头就要走进死亡的深渊之中。
而在这种许多人都不曾察觉到的高压对待之下，米德加尔特之中便出现了一批反抗者。
他们好似拥有与诸神对抗的手段，之前在北方海域之中，与那贤者厮杀的便是那雷霆之神与光明之神。
这些消息对赛莱因来讲无异于砸入平静水泊之中的一块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庞大巨石。
甚至，这块巨石在他的脑海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摧毁了本来的平静不说，还将他本来已经稳固的那些认知与常识全部击碎。
所以，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有些东西对他而言是早就明白的，因为说白了，废港中的大部分人对神明都没有什么崇拜心理。
因为他们一直生活在那片海域之中，就连生存的道路就是通过手中的兵器强行杀出来的。
但这与抗争什么的终究是两回事。
神明是强大的、神明是不可违抗的……
由古至今，米德加尔特中的这份认知在凡人的心底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而即便他们丧失了对神明的崇敬心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选择去反抗。
因为神明的强大是凡人难以想象的。
但现在……
“没有退路啊。”
注视着自家大姐头那流露着苦痛的面容，赛莱因开口说道。
“对，我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现在就是这样，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神秘的形象，不敢公开对尼德兰施以所谓的天罚惩戒，只能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
利用瘟疫挑起矛盾。
在赫华勒的叙述之中，赛莱因知道了这一点。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尼德兰的那位君主抱有信任么，就是因为我们都咳咳咳，都是同一战线的。”
超越了王国之间的区别，而选择‘人类’这个称谓。
“本来的话，只要建立起属于人类这一种族的王国……就像是矮人与精灵那样，只要我们能达成统一，就不会再有所谓的战争，世界将迎来长久的和平咳咳咳咳。”
擦掉了嘴角的黑血，赫华勒突然笑了出来。
“但看起来这一点让天上的那些家伙很生气啊。”
此刻，在那海盗女王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嘲弄。
但即便他如此嘲弄，却也没有第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而赛莱因更明白，大姐头这是在宣泄心底的阴郁。
说白了，从来都没有人想死，这一点就连看似洒脱豪爽的大姐头也一样。
“在诸神眼里，我是尼德兰朝着北方半岛靠近的主力军，而且只有我有权力以复仇的名义朝着挪威那里进发……咳，只要我死了，尼德兰便会元气大伤。”
“因为那个时候，不仅仅是进攻挪威什么的问题，也许尼德兰本身与废港之间的关系就会恶化，这场瘟疫就是导火索。”
“对的，没错……”
听着赛莱因说的话后，赫华勒笑了出来。
这一次并不是嘲讽，而是欣慰。
因为她没有看错人，赛莱因最大的问题仅仅是自卑而已，他还是具备着卓越的眼光的。
“赛莱因，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我也无法忍受诸神的行事作风，但我一旦出了问题，就必须有另一个能代替我的人。”
“我……”
此刻，赛莱因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突然之间，他跪了下来，深深将脑袋砸在了地面上。
‘咚’
“不要这么说，大姐头！你一定能渡过难关的，你就是整个废港的顶梁柱啊！没有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变得坚强起来，赛莱因，现在，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了。”
此时，无论是赛莱因还是赫华勒，他们都保持着一种近似诡异的默契。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偏偏没有提到一个本应该在此时出现的两个名字。
因为他们都明白，在这‘交托’的紧要关头，不能将希望寄托在生死不明的人的身上。
这是从北方海域中生存下来的人都明白的铁则。
“不过说实话，赛莱因，我也不觉得我会就这么死去。”
看着那将整个脑袋都贴在地面上的年轻人，赫华勒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
紧接着，她拍了拍手中那仍然在剑鞘中的魔剑。
“别忘了，我可是提尔锋的剑主，我也只能被这柄剑杀死，又怎么会死在疫病之中？”

第十八章:什么都做不到
时间就这样缓缓的流逝着。
早已修筑好的大路之上，负责传递信件的信使们在各个城市来回奔波。
而在平静的大道之上，那略显纷乱的马蹄声则吐出了一丝诡异与不安。
与此同时，各个军团的战士们也开始行动起来，前往各个地方驻扎，至于废城与迪芬特尔则成为了重点关照的对象。
今日的尼德兰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因为不知道哪来的流言已经完全散播开来，齐格飞甚至还得花心思去处理这些流言蜚语。
而为了保障名誉，这种处理方式又不能太过激。
所以结果只能束手束脚。
“该死的！”
‘咚’
王宫深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从一开始的面面相觑与止不住的担忧到现在的无奈叹息，天知道王宫内的这些侍女经历了怎么样的内心起伏。
虽然她们与寻常的侍女不同，毕竟她们来自冰岛，算是希路达提前送过来的。
比起其他领主招收的侍女来讲更像是自己人，因此更无拘无束一点。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与国王之间没什么上下尊卑。
那种尊卑关系一直都有，只不过平时，无论是希路达还是齐格飞都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但是，一旦齐格飞突然之间开始发怒，这些平时有说有笑的侍女便会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她们自身所拥有的那种对自我的清晰认知不至于让他们没大没小。
而另一方面则是齐格飞本身带有的那种威势。
平时的他虽然看上去无比温和，好像很容易亲近，但一旦他真正发怒，那种眼神会即可令人想起他的血统与身份。
伏尔松格一族啊……
狂怒的人间战神从来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应付的。
传说在很久以前，据说齐格飞的父亲与兄长在陷入狂怒状态中的时候，必须由两人以上出战才能完全压制住。
而且，那还是由贤者与任意一名伏尔松格一族的战士构成的最佳组合。
‘咚’
‘咚’
‘咚’
就这样，站在廊道之中的侍女们手握类似于扫把的清洁用具，她们就此聆听着那传来的闷响。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终于，可能是无法忍受廊道之中散溢着的那种沉闷氛围，终于有侍女开口说道。
“我总觉得这座宫殿在震。”
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反驳。
虽然她们都明白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作为宫殿之中的侍女，她们是明白这宫殿的一部分构造的。
据说它是一个放大版的‘矮人宫殿’，本来是格尼塔海德的那些矮人为翻新自己王国的宫殿所设计的，不过到头来却便宜了尼德兰。
也因为这个原因，它不仅有着坚固的结构，更有着魔法的保护。
想要以一人之力撼动这座宫殿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而她们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理由也只有一个：她们被吓到了。
齐格飞展露出的那种凶残的态度一时之间让她们无话可说，不知道该如何表述内心的想法。
就像是凶猛的野兽那样。
平时齐格飞表现的多和善，那现在就有多吓人。
因为这个原因，愣是没人敢阻止那年轻的国王陛下的怒火。
这些侍女们只能在这里慢慢等待，确认那房间里的国王消停了才敢进去。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这种打击的。”
就在侍女们保持着默契的沉默时，突然有人这么开口说道。
“这明摆着就是有人在背后作祟么？谣言哪有传播的这么快，一个立即封锁的城镇的消息在几个小时内能传递到其他各个地方？”
“这件事也不是我们能参与、更不是我们能管的。”
最终，就在侍女们的言语之中，房间那打砸的声音逐渐消停了下来。
而后，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侍女悄悄打开了房门。
接着，映入侍女们眼帘的便是那一片狼藉的房间。
要知道这里可是国王陛下名义上的房间啊，也是她们的女主人以后将要入住的房间。
它里边有着各种名贵的装饰品，但这些全都被一把同样作为装饰品存在的佩剑砍的七零八落。
那种满地碎片的状况甚至让侍女们感觉自己来到了某种乱七八糟的废墟之中。
而站在那废墟之中，国王陛下突然转过身来，而那宛如野兽一样的猩红眼神不由让侍女们后退了一步。
不敢动弹，就像是食草动物在面对掠食者的狩猎时会不由自主停下所有的动作那样。
但很快，在她们的注视之下，齐格飞眼眸之中的那种凶悍逐渐衰退了下去。
他大概想要说些什么，所以下意识张开了嘴。
但最终，他却还是摇了摇头。
“你们……把这里打扫一下吧。”
他开口说道，接着又随手将剑丢到了地上。
也没有管那些侍女的看法，他仅仅是走到了书房之中。
一路上失魂落魄，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
所以在最后，他只是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而脑海之中所浮现的则是那些战友的面容。
“拉格纳、拉戈萨、赫华勒，难不成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吗！”
难道我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到这样的迫害，就连谣言都没办法完全清除吗？
此刻，齐格飞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凶残的想法。
他想要将自己王国内的那些造谣的家伙全部杀死，用鲜血来震慑某些蠢蠢欲动的家伙。
但是，他的理智、他那好不容易打磨出来的属于国王的理智又告诉他，他不能做这种事情。
因为他一旦意气用事，那么一直以来积累起的大计划就会完全崩盘。
在那庞大的计划之中，每一个人都需要各司其职、而他齐格飞的职责便是立于尼德兰的巅峰。
“咕……”
他握紧着拳头，紧咬着嘴唇。
“对不起。”
‘咚’
他狠狠将脑袋砸在了书桌上。
“真的，对不起……”
即便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在这方面去责怪他，但齐格飞却能感受到那种贯彻心扉的痛苦。
他又能力去阻止，但为了更远大的目标，他又不能这么做。
所以，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他对不起迪芬特尔那死去的人们、更对不起一直以来与他一起奋斗的那些战友。
更何况，他曾经许诺拉格纳，让他过上平静的生活。
结果……
…………
“爸爸！妈妈！”
远在一处早已被漆黑而污浊的死亡之力所浸染的小庄园之中，属于孩童的哭喊声不断传来。
“爸爸！妈妈！痛！痛！”
病床之上，一个孩子正嚎啕大哭。

第十九章:疫病之源
那个孩子叫做伊瓦尔，是拉格纳与拉戈萨的长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的出生见证了如今的尼德兰的成立。
在这孩子仍然在拉戈萨肚子里的时候，废港中的战士们得到了齐格飞的援助与宣称，从北方海域之中杀出并登陆了尼德兰。
而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整个尼德兰百废待兴，各个地方都热火朝天。
而他半岁多的时候，伟大的万军之主则在天怒之城中登基了。
可以说，他作为一个孩子、见证了如今的尼德兰的成立，而因为父辈的功勋，他本来也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如果一直平安无事的话。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躺在病床上、并发出撕心裂肺的苦痛声音。
“爸爸！痛！”
这个仅仅比新生的尼德兰王国大半岁的孩子如今正遭受着那疫病的折磨。
准确来讲是两岁。
这个年龄理论上来讲正处在学习的阶段。
他虽然可以用语言简单表述自己的想法，但在疼痛的折磨下，他只能用自己那稚嫩的言语去描述自己的感觉。
“爸爸，好痛……”
那短促的语句却像是一把刀刃一样割在家中的父亲的身上。
战士拉格纳……
此刻的他看上去同样虚弱无比，泛白的嘴唇证明了他的精神之差。
现在，他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但看到自己的家人如此痛苦，他又怎么能安心休息？
“不痛、不痛，爸爸在这里，孩子，爸爸在这里。”
趴在那小小的床铺边上，拉格纳低声说道。
他只是一个战士而已。
作为一个父亲，虽然他尽可能的去学习他应该做的事情了。
从零开始，他学会了照看孩子，学会了从婴孩的面容上判断他的需求。
甚至，他还能迅速察觉到孩子的异常，并且根据表现自己熬制一点药水。
这些简单的事情他都会做。
但即便如此，有些东西对他来讲终究是触及不到的。
比如说瘟疫、又比如说连魔法都没有办法完全触及到的所谓‘神之力’。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魔法层面的才能。
对拉格纳来讲，他对魔法的认知也就停留在那所谓的‘盛怒狂化’一类的法术上。
狂暴术……
这是目前为止他唯一能熟练运用的魔法。
但很明显，这种魔法并不能帮助他的孩子缓解痛苦。
触及到了自身的极限，却不能帮助身边的那些人。
难言的绝望就此在拉格纳的心底发散徘徊，而最终，他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了另一人的身上。
“贤者阁下……”他的声音嘶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此时，在另一边，那身着长袍的男人正站立在那里。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也许是因为此时的时间早已是傍晚，天空也变得昏暗起来。
在那堪称微弱的阳光之下，这个男人的面色阴沉的可怕。
黑色的风帽之下，他那浑浊的视线先是看着拉格纳那哭泣的面容、发红的眼角，接着又挪到了那孩子的身上。
那个孩子仍然在哭喊，他身上的脓包已然消退了不少，但仍然有存在的部分。
而且，霍德所能看到的东西比拉格纳更多。
借助着魔法的力量，他甚至能看到那孩子无比脆弱、被‘死亡’缠绕、拉扯的灵魂。
“没有。”
注视着如此痛苦、甚至哭喊到嗓子嘶哑的孩子，霍德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此刻，他只是咬着自己的嘴唇，被皮革手套包覆着的双手也紧握着。
“伊瓦尔只是个孩子，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太脆弱了，我之前一直尝试用魔法缓慢镇压、缓缓驱除他体内的这股力量，但我却不敢做的太过火。”
之前，他甚至不敢对迪芬特尔的那个年轻卫兵做什么手脚。
“我可以阻断他肉体上的一部分感官，减轻他的痛苦，但他现在所感受到的疼痛大部分源自他的灵魂。”
暴力驱除什么的，魔法与神力的碰撞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而稍有不慎便会伤及到根本，甚至导致灵魂灰飞烟灭，这可是巫师都鲜有尝试的禁忌领域。
“我甚至都不敢去催眠他。”
毕竟，所谓的精神安抚一类的魔法针对的是意志，也是灵魂。
“疼痛是生存的证明，虽然这种话由我来说好像很愚蠢，但是，我不敢再施展什么魔法，万一发生了什么冲突……”
如果是平常的话，拉格纳大概会很乐意的去听从他的意见。
因为他是巫师，他知晓的那些与魔法有关的知识是他不曾触及的领域。
也就是说在这方面，他是绝对的权威。
他从来都没有胡乱质疑权威的习惯。
但现在不一样，他着急了。
“你一定有办法的，贤者阁下，您一定有办法的，您不是已经将我治好了吗？！”
听着拉格纳那情绪激动的言语，霍德没有立即就回答什么。
他只是注视着那年轻的战士。
“你不一样。”
直到他稍稍冷静一点后，他才开口。
“拉格纳，你从小在北方海域那种地方生活，又成为了强大的战士，后来甚至能承受狂暴术的负荷，这本身就证明了你的身体还有意志的不凡。”
拉格纳是有天分的，这一点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甚至就连霍德都认同这一点。
不过，他的天分并没有体现在魔法上，而是在那卓越的身体素质还有意志力上。
而恰好，这由诸神降下的天灾疫病所折磨的便是肉体与意志力。
如果意志力本身不足，灵魂恐怕很快就便离开肉体。
而与之相反，如果意志力足够坚定、再加上本身就有着优秀的身体素质，正处在巅峰期的人物完全能承受那种暴力驱逐。
无非就是痛苦了一点而已。
“你与这个孩子是不同的，他才两岁，更何况……他还是病原体。”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霍德还是给予了这个看上去无比残酷的答案。
“他体内的那股力量比你想象的要庞大，甚至几乎与他的灵魂与身体结合在了一起。”
说到这里，霍德甚至都不敢看拉格纳的眼神。
此刻的他甚至只是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接着注视起了窗外。
这里本该是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是齐格飞专门安排给拉格纳隐居的。
但谁能想到，这里却成了诸神降下灾难的源头呢？
“而现在，你也需要休息一会儿，因为你现在的身体也很脆弱，如果不休息的话，也许以后会落下什么病根。”
“我怎么能休息……”
在听到贤者的那番告诫后，拉格纳不由低下头来。
他低语着，身体好像完全放松下来，但紧接着他便狠捶着地面。
‘咚’
‘咚’
‘咚’
“嗷嗷嗷嗷嗷嗷嗷！！”
他嘶吼着。
但就是在这样的声音之中，他听到了那小小的声音。
“爸爸……”
拉格纳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第二十章:一体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霍德觉得自己应该能理解拉格纳此时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视着这样的悲剧蔓延。
甚至，即便空有一身力量，他也只能用拳头猛砸地面来宣泄自己那无能的怒火。
而对这样的他来讲，孩子的呼唤无异于深渊与疯狂之中最后的救命稻草。
“爸爸……”
在听到了那个稚嫩的声音后，年轻英雄面容上的那种苦痛就这么消失了。
这并不是说他的内心就这么平静了下来，而是他重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与职责：他是一个父亲。
何为父亲？
那是为孩子们遮风挡雨的存在。
他必须将一切的恶意都隔绝在外，他必须将自己全部的温柔都对孩子释放出来。
说到底，不管他现在有什么样的委屈、也不管他现在究竟有什么样的痛苦。
他都不能表露出来——至少，他必须尽力遏制住。
克制不住是一方面，但他必须去尝试阻止。
所以很快，他伸手擦着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接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脸。
“爸爸……”
“嗯！我在这，爸爸在这。”
他低声说道。
虽然在此刻，拉格纳的声音仍然在颤抖，但他却已经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在几次深呼吸后，这个男人终于转过身去了。
他连滚带爬的到了那小小的病床边上，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自己的孩子。
而在这个时候，伊瓦尔可能是真的累了，所以也没有继续哭喊。
他只是竭力瞪着自己那大大的眼睛，好像想要将自己父亲的面容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那样。
但是，在一边关注着伊瓦尔状况的霍德却明白，事实上伊瓦尔这个孩子的视力正逐渐衰退，因为他的意识也正变得虚弱。
之前会哭，那是因为挥之不去的、那大部分人都难以忍受的疼痛。
但现在，伊瓦尔却连哭泣的余力都消失了。
不过，这孩子终究还是懂事的。
虽然他只有两岁而已，但霍德总觉得这孩子应该明白了什么。
他或许听不懂霍德之前说的一连串他无法理解的词汇，但他却听得见自己父亲的嚎哭。
“爸爸……”
“爸爸在这，爸爸在这，伊瓦尔，不用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还没有等伊瓦尔多说些什么，拉格纳便一股脑的将那些安慰的话全部砸了上去。
而这一点恰恰突出了他的笨拙。
他毕竟不是一个多细心的人，只不过是因为身份转换的原因，他一直在努力学习，所以看起来才在各方面游刃有余。
而现在，在急躁与不安之下，他已经将自己那笨拙的本质完全暴露出来。
也许就连拉格纳自己都不会想到，他的这番过于明显的安慰之语只会让人徒增惊慌。
如果是一些比较胆小的人的话，他们现在大概率已经开始发慌了。
但伊瓦尔这孩子毕竟还小。
他或许是无条件相信着自己那看似无所不能的父亲，相信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所以感觉到安心。
又或者是，现在的伊瓦尔已经不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的小脑瓜不允许在他在浑身发疼的情况下继续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他只能考虑眼前的事情。
也就是眼前的这些。
小小的伊瓦尔瞪着自己的大眼睛，那愈发浑浊的视线凝视着自己的父亲。
“爸爸……”
“嗯……”
“你哭了？”
“……”
也许伊瓦尔自己都不知道，他那稚嫩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插在自己父亲那本来强而有力的心脏上。
“不哭，我也……不哭。”
这个孩子就这么咬着自己的嘴唇，接着又伸出了自己的小手，看上去好像要抹掉父亲的眼泪。
不过还没有等他的小手触碰到自己父亲的面容，拉格纳便轻轻握住了他的小手。
“爸爸没哭，爸爸会解决这些的，爸爸会处理这些的。”
拉格纳其实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
更别说，他现在面对的还是自己孩子那纯洁天真的面容。
他真的没有办法去说出什么弥天大谎——哪怕他的本意是好的，所以在此时，他只能用颤抖的声音说着那些干巴巴的话。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轻轻抚摸着自己孩子的脑袋
“真的，一切会好起来的。”
“妈妈也……会好吗？”
也许是根本没有预料到伊瓦尔这孩子会突然提起自己的母亲，拉格纳下意识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但很快，他又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都会好的，等伊瓦尔病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好……”
注视着拉格纳与伊瓦尔，霍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事实上，他不是很想打扰现在的拉格纳，但他毕竟有义务给予提醒。
所以，他拍了拍拉格纳的肩膀。
“我给你的符文护符，记得一直戴着，这能让你免受疫病的再度侵袭。”
“……”
面对贤者那略显冰冷的提醒，拉格纳并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不过霍德也没在意这些，他提醒到位就行了。
“我出去看看药煮好了没。”
他说道。
黑袍的贤者就这样缓缓走出了房间之中。
而在来到客厅中时，他一直低着头，神情无比阴沉。
直到某一刻，另一个房间打开了门，伴随着一阵魔法的波动，黛德丽与海拉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
“和你之前猜测的大体上差不多，拉格纳本人实际上只是被牵连进去的，真正被诸神当成‘病原体’散播天灾疫病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伊瓦尔这孩子，另一个便是拉戈萨。”
海拉面无表情的说道。
在之前，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伊瓦尔与拉戈萨的遭遇却能让她的神情变得冰冷起来。
“孩子、孕妇，天上的那些家伙果然没血没泪的。”
“……”
在听到海拉的话后，霍德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想问的是解决方法，总不能放着病原体不管。”
“有，一刀杀了他们，再用魔法轰成渣。”
“别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霍德。”
此刻，霍德所见到的是海拉那冰冷的眼神。
他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神情，即便是之前对峙也不曾见过。
所以一时之间，他自己都哑口无言。
“她们并不是被‘感染’的，你懂我意思吗？”
然后，霍德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他闭上了眼睛，耳边徘徊着海拉的话：
“疫病侵蚀着灵魂，再以灵魂为饲料不断发散，你能压制它，绝对没办法将它完全剥离，因为它们根本就是一体的！”

第二十一章:非人的领域
一体……
这话如果是由其他的那些巫师来讲，霍德觉得自己或许还有各种各样的借口去反驳。
但此刻，他所面对的人是海拉，那是统治幽冥领域的女王。
更何况，她还是掌控死亡力量的女神，也掌控着疫病。
至少现在，无人能超越她在这方面的认知，即便是霍德自己也不行。
更何况，他还能理解海拉说的那些话。
什么叫一体？
这意味着这疫病与拉戈萨、伊瓦尔他们密不可分，那疫病的力量已经成了他们灵魂的一部分。
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会遇到重创。
更何况，现在拉戈萨还是一个孕妇，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而伊瓦尔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
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精神，他们都远远没有拉格纳这样的年轻战士来的强壮。
“你有什么好一点的处理办法吗？”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霍德开口说道。
“什么都好。”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听得出来，这个一直以来都如同钢铁一般的男人在动摇。
倒不如说，所谓的钢铁、所谓的冰冷无情从来都是外人对他的评价。
只有接触并深刻了解他的人才明白，他其实与其他的什么人没有两样。
人心底都有两杆天秤，即便是霍德自己都不例外。
从来都没有人能真正将‘生命’这个东西维持同等的价值，关系层面的亲疏远近早已决定了它的份量。
至于现在，他甚至考虑到了是否要放弃原先的那个计划、另谋一条出路。
只是为了眼前的这件事。
而在此时，也没有人跳出来装什么理客中，劝阻霍德。
没有人会那么做，也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即便是海拉自己也一样。
事实上，她本人才是那个计划的中心，也是暗子。
一旦她暴露，很可能会招来各种各样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说出什么花言巧语。
此刻，幽冥女王只是环抱着自己的双臂。
她的手一直摩挲着自己的肩膀、好似在自我拥抱取暖、又像是在保护着自己。
有些冷……
“我给你提供的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她低头说道。
“你应该明白，这次事件不单单需要解决，更需要告知他人，它已经被解决了。”
“……”
听到海拉的那些话，霍德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他只是低着头。
因为他知道，流言蜚语什么的已经完全扩散开了。
齐格飞很重视霍德的意见，所以他一直都在派遣信使向霍德传递王宫之中所收到的那些消息。
所以，即便是在这里，霍德也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来自王宫内的消息。
所以他知道外边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说废城、又比如说已经流传开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强行镇压的流言蜚语。
天空上的那些家伙想要挑起这种流言蜚语很简单，因为他们只需要制造混乱就行了。
但尼德兰却不一样……
霍德自己可以私底下行事，这没问题，但他也没有办法直接处理掉表面上已经传播开的那些流言。
因为所谓的流言蜚语是杀不干净的，而之所以要对造谣者施以惩处，本质其实是为了震慑。
如果力道太大，那么说不定会引起反弹，但力道太轻，那又没什么用。
说白了还是束缚住了。
“这就是被名望束缚的感觉啊。”
最终，霍德开口说道。
没有人能听得出他的这番话背后展露出的含义。
也许黛德丽可以，但她在此刻却没有开口，那红色的眼眸只是注视着那个男人。
因为在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安慰？
她能安慰些什么？
难道说有来有回是正常的？
诸神不可能在那边站着挨打、更不可能看着贤者在人间搅风搅雨而不给任何反击。
这就是战场上的博弈，只不过换了一种寻常人想不到的方式而已。
但是，这种话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道理大家都懂，但有些说出来就不是什么安慰了，反而有那么一种站着讲话不腰疼的感觉。
“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也不是不能处理。”
最终，在犹豫了片刻后，公主殿下开口说道。
“虽然那些小的没办法解决，但某些传的越来越恶劣的却可以给予惩戒。”
“流言蜚语的事情倒是可以慢慢处理，但最重要的是，现在必须给出一个官方定义的答案。”
迎着黛德丽的注视，霍德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紧接着，他伸手拉低了自己的帽风帽，将面容完全遮盖在了阴影之中。
在昏暗的夕阳的照耀下，他的身影却发散着一股阴影感，好似没办法反射出任何光泽。
“至于那个答案究竟是什么……”
霍德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事实上无论是海拉还是黛德丽心底都有了一个答案。
最好的解决方式什么？
很简单，推出一个背锅侠。
接着再顺着民间的主流舆论去走，将齐格飞塑造成一个受害者，这样一来所有事情都能解决。
因为这样一来，无论是从什么立场上来讲，这件事都能得到一个令所有人满意的答案。
至于那个背黑锅的究竟是什么人，其实诸神早已有了抉择与答案。
事实上，在意识到诸神所降下的天灾中心究竟在什么地方后，霍德就大致猜到了诸神这番谋划背后的目的。
但想到是一方面，能接受这些却又是另一方面了。
“啧……”
就这样，客厅之中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直到厨房之中已经响起了水蒸气的呜呜声，霍德这才有了动作。
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缓步走到厨房之中，接着缓缓将烧着的药壶取下，接着倒了两碗出来。
这种药水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能调理两名病人犯病的身体，但却没有办法彻底治疗她们灵魂深处的疫病之毒。
然后，他将那两碗药水放在了桌上，一股略显刺鼻的药味就这么扩散开来。
“有没有其他办法？”
“我说了，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令人诧异的是，在这个时候，海拉却像是暴走一般情绪失控起来。
迎着霍德那宛如复读机一般的问题，她直接大声吼了回来。
不过很快，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所以不免抽了抽鼻子。
“以人类的手段是没有的，至于其他的，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了。”
最终，海拉抬起头来，她就这么注视着霍德。
“我只掌控死亡，生者从不在我的范畴之内。”
最终，海拉就这么端起了那碗药，接着又回到了拉戈萨所在的房间之中。
‘嘎吱’
就在那木门冠上的时候，黛德丽不由叹息了一声。
“你也别在意，她……可能心情不太好。”
“嗯。”
“……”
…………
…………
…………
…………
第一更

第二十二章:很快会结束
霍德的反应着实有些冷淡。
再加上他的神情与面容好似全部隐藏在了那深色的斗篷与风帽之下，一时之间，黛德丽也有些吃不准他的想法。
事实上，她本来没有替海拉解释这些的必要。
但不管怎么样，她之前都与那个女孩在一起。
她清晰的见过她的一系列神情变化，所以她才觉得有必要解释这些。
“我觉得，这可能与你想的不一样，她是真的心情不好。”
“……”
这一次，霍德没有直接回应什么，但他却略微仰头，那略显浑浊的视线就这么投向了那哥特的公主。
一言不发不代表没有任何表示。
而现在，霍德的确用那细微表情的表达了这些。
他没有相信，甚至觉得海拉好像在拎不清、所以无理取闹。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黛德丽也能理解。
因为一直以来，死亡女神就表现上来讲就很跳脱。
她虽然已经尽力去学习人类的知识，也尝试着从布伦希尔德的记忆里去追寻一个女武神应当具备的常识。
表演、模仿。
在数个月的锻炼与学习之中，她的模仿虽然略显拙劣，但只要不在熟人面前多开口讲话，那本来属于女武神的皮囊就不会出现任何的破绽。
但是，她骨子里仍然还是那个幽冥女王。
几个月的学习能让她‘知晓’那些知识，但想让她对人类这个种族产生感情或者共鸣什么的完全是想多了。
这一点从之前她对待迪芬特尔发生的事件就能看出来，作为幽冥女王，她对‘死亡’这件事本身就没有特别的感触。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她如何才会心情不好呢？
从霍德细微的神情变化上，黛德丽察觉到了他内心的那些想法。
所以，她摇了摇头。
“事实上是因为拉戈萨说的话。”
此刻，黛德丽就这么看着霍德。
她也不知道他乐不乐意听这种事情，但她却不能坐视这种没必要的误会发生。
“之前在房间里，在我们给拉戈萨检查身体、并用魔法缓缓压制她体内的疫病时，那个女人问了我们一个问题。”
也没有等霍德多开口询问、亦或是回答些什么，她便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她问我们，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出世，而之后，她又求我们救救她的孩子。”
“孩子么……”
“嗯，明明这种疫病的折磨会让坚强的战士都流露出痛苦的神情，而作为病原体的拉戈萨体会到的痛苦是他人的百倍有余，但她由头至尾都不曾问过有关自己的事情。”
“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很坚强。”
“嗯，我看出来了，她平时应该是那种能在高位之上搅动风云的人吧。”
这是黛德丽的看法，而不得不说她的眼光其实狠毒辣。
或者说，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有那么一种特殊的感应。
因为那种气质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相似的。
而事实上，如果拉戈萨与拉格纳没有选择急流勇退的话，他们的确会身居高位。
拉格纳至少会在军队之中有着建树，一定能成为拥有实权的军团长，也许还能被封为领主。
至于拉戈萨，她身为赫华勒的盾女，平时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替自己的女主人查缺补漏。
这样的她心思本就细腻，至于地位更不用说，赫华勒有多高、她就会站在比赫华勒低一级的那个位置上。
“但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愿意为自己的孩子放下自己的尊严与身段，她不曾问过自己，只关心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毕竟是母亲……”
“是啊，母亲，那你还记得她以前说过的那些事么？”
对此，霍德保持了沉默。
不知不觉之间，他的眼前好像能浮现出那时候的景象。
那个时候，天空比现在更昏暗，月光高高的挂在空中。
在火堆旁边，海拉说了那番话：
“我小的时候，我的母亲为了生下我，耗费了最后的气力，然后就这么撒手而去了。”
很简短的几句话而已，但却将她的身世描绘的淋漓尽致。
而在此刻，他也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有那么一种相似之处。
抛开身份不谈，这同样都是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能抛却所有。
“我相信，即便巨人与人类是不同的种族，但总归有相似之处。”
“大概吧。”
然后，黛德丽端起了桌上的那碗仍然发烫的药。
“我去把药带给小伊瓦尔，你去看看拉戈萨吧。”
黛德丽很聪明，她并没有继续提那个女人的名字，但言语之间却无时无刻不表露着那种态度。
而后，偌大一个客厅就只剩下霍德一个人了。
窗外的土地依然漆黑，天空正逐渐变暗，想必再过一段时间月亮就会升起来了。
而不知不觉之中，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孤寂。
死亡……
这种事情对巨人、对神明来讲并不是终点，因为对这些精通超自然力量的、世界上最为古老的生命而言。
只要后备手段足够，甚至只要来得及，他们随时都可以复生。
但人类就不一样了，甚至即便是巫师也一样。
巫师看似无所不能，但这些都必须通过‘魔法’这一手段实现，但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魔法也有无法触及到的领域。
比如说，对现在发散的这种天灾瘟疫，他就没有任何可以强行处理的完美手段。
特别是对那现在的两个人来讲更是如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到这种痛楚的折磨。
而对普通人来讲，这种事情则更加残酷，因为所谓的死亡对他们来讲甚至意味着永远的分离。
“呼……”
最终，霍德就这么长叹了一声。
他面无表情，接着走进了拉戈萨的房间之中。
而在那里，他看到了海拉。
这个女人正趴在床边，如同一个普通的少女那样尽力吹着碗里那热气腾腾的药。
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但却透着一丝真诚。
也许，寻常人根本想不到，那高高在上、就连神明都不曾放在眼里的女王还会有如此笨拙可爱的一面。
她很认真，甚至没有意识到霍德已经走到了房间中来。
而在贤者的注视下，她的面容上就此扯出了一副略显僵硬的笑容。
“喝了吧，喝下去后，就早点睡，这种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

第二十三章:解决方案
作为那远远高于人类的女王与女神，海拉在此刻好像完全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她没有用什么颐气指使的态度，言语之间透露着一股笨拙的温柔。
甚至就现在而言，她还会在那里安慰拉戈萨，而如此放下身段的行为足以令人惊掉眼球。
至于霍德，此时的他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
他并没有不识趣的去打扰海拉展现出的那笨拙的温柔。
在打开了房门后，他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
他看着海拉不断用手掌摩挲着碗、感受着具体的温度，又不断吹着，甚至还拿勺子轻轻搅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说道。
而这种笨拙的安抚则被拉戈萨接受了。
如果是平时的她的话，她一定能凭借自己那敏锐的感官察觉到海拉此刻的不对劲。
因为拉戈萨的性格与思绪一直以来都是很敏感、细腻。
如果不细心的话，她又怎么能为她的赫华勒殿下查缺补漏？
但现在，她却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因为病的太重了，她甚至都没有发现海拉如今想要竭力展现出的那种温和的笑容究竟有多僵硬。
她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由贤者带来的‘女巫’是不是在说真话。
也许她真的太累了，所以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只是疲惫的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的模样感觉像是睡着了。
但当海拉将那已经变温的药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吃力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接着伸出了手。
“我喂你吧。”
也许是因为拉戈萨如今那颤抖的手真的不适合拿这药碗，所以海拉不由开口说道。
而拉戈萨也没有拒绝什么，对现在的她来讲，也许张嘴这件事都有些困难。
所以，她只是躺在床铺上，任由海拉缓缓给她喂着药。
不过，海拉毕竟是头一次在这里照顾人。
虽然她已经尽可能的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温柔一点，但她展露出的那种笨拙在此刻却依旧出卖了她。
“咳咳咳咳。”
喝药的过程之中，拉戈萨突然咳嗽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病痛，还是因为被呛到了，她那本来苍白的面色突然涨红起来。
而这不免让海拉觉得手忙脚乱。
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放缓了喂药的进度，等拉戈萨安然将那苦涩的药喝完后，她才松了口气。
“这药有些苦……”她开口说道。
然后，拉戈萨略微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在否认些什么。
但是，她那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微光。
恳求、期望……
她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但手却已经摸到了自己那鼓起来的肚子上。
“我能感受到……他还活着。”她开口说道，“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我的孩子，他马上就要出生了，他可以出生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拉戈萨女士。”
海拉低声说道。
最后，拉戈萨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在海拉那稚嫩却真诚的关怀下感觉到了心安，还是真的困倦到不行。
而在拉戈萨熟睡过去后，海拉就此站起身来。
不过就在她下意识回过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身着黑袍的男人。
一时之间，他的存在让她无所适从起来。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所以只是呆立在原地。
“你……”
“我刚进来不久。”
这种略显模糊的答案一时间也让海拉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只是站在原地，手中拿着刚刚给拉戈萨擦嘴的手帕。
不过在此刻，霍德也没什么兴趣去调侃什么。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好像已经熟睡过去的盾女，接着叹了口气。
“这种疫病针对的只是生命。”
“对，毕竟那个老头子胆子再大也不敢玩挫骨扬灰的手段，要是这疫病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导致一整个王国一起出事，那势必会对尤克特拉希尔造成不小的动荡。”
“那换言之，如果她‘死’了，你能不能救她。”
“在你们人类的文化之中，死亡已经是终点，那又谈何拯救。”
“但人类的文化之中还有一个词：希望，只要没有灰飞烟灭、只要没有彻底回归大地，那就有机会。”
整个九界的生死系统就摆在那里。
一旦灰飞烟灭、就意味着回归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怀抱，而到了这一步，即便魔法再强大都没有回天之力，因为尤克特拉希尔自身就是一个庞大的生命聚合体。
它是沉睡着的原初霜巨人……
但是，只是单纯的‘死亡’的话，那就还有机会。
“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点，霍德，这两个‘病原体’与其他感染者是不同的，感染者不过是剥夺了生机，但他们一旦毫无反抗的、在这人类的世界被这种力量完全侵蚀，那除去被‘击溃’之外就没有任何的手段了。”
“我知道，所以……”
霍德咬紧牙关。
“我们的速度要快，得加快进度。”
“那官方的宣称与名望的事情，你是否考虑清楚了？这种事情该如何收尾？”
听海拉讲到这里，霍德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头疼。
他先是挠了挠自己的头，最终深深吸了口气。
“我有了一个大概的方案，但这个方案……再说吧。”
霍德低声说道。
“也许会牵连进不少人吧。”
他开口说道。
然后，贤者就这么笑了起来。
昏暗的辉光之中，他那风帽下的笑容看起来无比嘲讽、也无比惊悚。
“我还真是厉害啊，一边想着救人，一边又想着去牺牲掉一些人。”
而面对贤者展露出的那种自嘲的态度，幽冥的女王没有展露出什么兴趣，她更没有如同以往那样给予言语上的迎头痛击。
她只是摇了摇头，接着甩出了一个更加艰难的问题。
“那么伊瓦尔那孩子怎么办？”
“孩童的灵魂本身就脆弱，也更加渺小，需要成长，不过现在，也正因为这一点，他的转化程度反而轻一些，也许还有救。”
说到这里，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成长中的孩童在一定程度上会汲取尤克特拉希尔的力量、进而进一步凝实自己的灵魂——这便是成长，所以我想利用这个做点文章。”
“？？？”
“也许那个孩子以后会很恨我吧，因为他或许会变得脆弱不堪，一碰就倒。”
“那么你有几成把握？”
“三成，但伊瓦尔这孩子没有任何退路，死亡对一个婴孩来讲意味着彻底的终结，因为他们不会再成长了……”
‘哗啦’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飘散进了一根白色的羽毛，而这羽毛则让霍德下意识绷起神经。
那些女人来了？！
就在此刻，一个女人缓缓降临到了那漆黑的庄园中。
借助着升起的月之光辉，霍德清楚的看到了那女武神的面容。
“希格露恩……”
霍德就此暗自戒备了起来，至于海拉，她则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
…………
…………
…………
三更结束_(:з」∠)_
希格露恩是赫尔吉的老婆，别和洁希德与斯露德搞混_(:з」∠)_
希格露恩：征战时刻
斯露德：力量
洁希德：狂热冲锋
意义代表就是这样。

第二十四章:说完就上路吧
希格露恩。
事实上，霍德算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女人了。
至于为什么能一眼辨认出这个女人的身份，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与伏尔松格一族之间也有着姻亲关系。
直到现在，她都是赫尔吉的爱人，而她与那个少年英雄之间的爱情直到现在都被传唱着。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从亨定一族最后的公主蜕变成了‘传说中的女武神’。
不过，霍德对她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好感就是了。
所以在见到他的时候，霍德只是略微低下了头。
他没有任何打招呼的意向，而希格露恩就站在那里。
她好像想要进来，但又生怕冒昧，所以只是用手指轻轻指了指客厅与大门那里的位置。
紧接着，霍德又瞥了一眼海拉，见她没什么表示意向，而是只给外人留下了一个背影后，他就此摇了摇头。
“我出去一趟，你不要在这乱来。”
“嗯……”
这种不痛不痒的警告对海拉本人来讲并不算什么，但终究是要给外人做一副样子出来。
而后，霍德就这么离开了拉戈萨的房间，但就在他离开的时候，一道符文却落在了拉戈萨的床边。
一层有形的结界便这么展现出来，将熟睡的孕妇好好保护了起来。
看上去好像就连‘布伦希尔德’都没有办法触碰。
也就海拉一眼看得出来，这层护罩其实就是一层视觉效果罢了。
看上去好像很强力，但她想要戳碎却也相当容易。
而在完成了这些布置之后，这个男人就这么走出了拉格纳与拉戈萨居住的小屋。
现在，太阳女神苏尔已经完成了职责，而驾驶着战车在天上飞驰的则是她的弟弟玛尼。
清冷的辉光照耀在大地之上，一股冰冷感就此扩散开来。
本来的话，周边的环境依山傍水，月光照耀下来应该有一种静谧的温馨感。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漆黑的土地证明了徘徊在这片土地上的不详的力量，而拉格纳与拉戈萨自己种植着的那些花草与果蔬也早已枯死。
一股萧瑟感就这样回荡着。
说来可笑，在这种环境下，唯一在月光下闪耀、透着一股圣洁感的居然是那身着甲胄的女武神。
“所以，我们伟大的英雄引路人是来指引她们心爱的英雄的吗？”
“……”
一开始，希格露恩还想要找个话题来打破这种沉默的氛围。
但还没有等她开口，霍德的话直接塞的她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所以不由开始四处张望着。
她深呼吸着，重新组织着自己的那番话语。
“有这方面的任务罢了，但视情况我可以放弃这一点。”
她开口说道。
此刻，她终于重新正视起面前的这个男人。
而就如同她记忆中的那样，身着狼纹黑袍的这个男人好似会吸收一切光芒、并用黑暗浸染它们一样。
即便月光如此清冷，但照耀在他的身上时只剩下浑浊幻惑的黑暗。
而在那团黑暗之中，那个男人所流露出的是近似凶残的敌意。
“贤者阁下……”她低声说道。
而这个称呼不免让霍德挑起了眉头。
“免了，我可当不起你的这声‘阁下’，像我这样死皮赖脸、仍然在活跃在人间的‘老不死’又怎么能和英勇战死的英魂战士们相提并论呢。”
“……”
事实上，在很久之前，希格露恩都是对这个男人直呼其名的。
至于为什么，那还得牵扯到另一个人：赫尔吉。
在当时，她正与赫尔吉处在热恋之中，又因为年轻的原因，心高气傲是免不了的。
周围人都愿意祝福她，唯独霍德一个人唱反调。
甚至直到他们举办了婚礼，他都不曾有过任何的好脸色。
希格露恩自己又如何能忍受那种无声的嘲弄？
所以在赫尔吉尊称为老师的时候，她便对他直呼其名，从根本上无视了他的资历与辈分。
而久而久之，那种略显异样的称呼对她来讲也算是习惯了。
一时之间都没能改回来。
但是，在知晓了某些事情后，她便重新开始审视了这方面的称呼。
现在，她却又将称呼改了回来。
至少，无论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她都必须给予尊重。
“我知道您一直恨我，贤者阁下。”
当初的那些事情，现在想要细细纠结起来也太麻烦了。
因为伏尔松格一族与亨定一族之间的仇恨打从一开始就是利益层面的争端，而这种争端一起就是源源不断的仇恨锁链。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是，当初正是看在希格露恩的面子上，赫尔吉才会选择放过他的兄长。
这才促成了连她都没有想到的惨剧。
“我到这里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讲。”
在摇了摇头后，她很快将脑海之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甩了出去。
“讲。”
“关于这次的疫病，是没有具体的治疗方案的。”
“……”
此刻，希格露恩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冰冷与战栗。
即便那个男人此刻并没有身着甲胄，但那风帽之下的浑浊双眸所透露出的狰狞却让她感觉到了一抹寒意。
她头皮发麻，甚至有一种想要振翅而逃的想法。
但她明白她不能逃。
“但是，这疫病的本质仍然是‘神力’……斯露德殿下希望我如此向您转达。”
“所以说，你们承认是你们干的了？”
“……”
“说实话，我以为你会用言语产生一定的诱导，比如说，逼迫我往另一个方向思考。”
说到这里，贤者戳了戳自己的脑袋。
“比如说遥远极北之地的那一位……”
“我只是来传达斯露德殿下的想法，她觉得您可能会变得急躁，从而判断失误。”
“哼，那你既然到这里来，那你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
‘嗡’
伴随着魔法的辉光，一柄长剑就这么凭空出现。
魔法的辉光仍未散去，空间仍然在震颤，但那长剑却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等一下。”
“还有话要讲？”
“嗯，关于那孩子，天后其实可以收养，还有那个叫做拉戈萨的女人，只要将他们带到阿斯加德的话……”
“然后抚养长大成你们的奴隶？亦或是用来制约拉格纳的手段？”
最后，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们在打什么样的主意，所以我不可能让你们这么做。”
“哪怕……他们可能会死？”
“把她们接到天上，和‘死’有区别么？”
“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上路吧。”
‘滋啦’
一颗脑袋就这么飞了起来，血液开始喷涌。
剑很快，快到当事人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便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五章:我在救你啊……
死亡……
事实上这个词对如今的英灵战士与女武神们来讲应该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
自从与瓦尔哈拉订立了契约后，他们本身就已经是不死不灭的了。
虽然复活需要一定的时间，但在没有更强硬的手段的处理下，单纯的物理杀伤的确不能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因为只要肉身死亡，他们必然会在瓦尔哈拉之中复苏。
这种感觉就像是睡一觉一样。
而很快，希格露恩便在英灵殿之中得到了新生。
当她的意识再一次完全复苏的时候，她便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英灵殿之中。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以紧密排列、不留缝隙的长矛为墙壁、以盾牌为天花板的宫殿可不多。
即便是在阿斯加德之中，这种布置也只有一个地方。
而就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便见到了自己的塑像——就在赫尔吉的塑像边上。
以她与赫尔吉为原点，英雄与女武神的雕塑堪称泾渭分明。
一直以来，希格露恩心底都有那么一种小小的自豪与骄傲感。
毕竟站在人类的角度，就如今她与她丈夫的成就而言，应该是远远超过了寻常人认知的巅峰。
而他们之间的那种感情甚至成了英雄与女武神之间的表率。
毫无疑问，曾经的她心底的确有着幸福感，而这种感觉更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这种感觉就此混进了其他的情绪。
诡异、不安。
不过说到底，这还是因为她察觉到了某些事实而已。
虽然在后来，赫尔吉主动对她谈过这方面的事情，说他自己之所以失忆，是他自己主动请求的结果。
众神之王向他展示了这一点。
但是，即便这是赫尔吉自己讲的，这并不意味着希格露恩就会相信这一点。
因为如果这是真的话，她自己为什么又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赫尔吉真的是心甘情愿抹掉自己的记忆的话，作为他的爱人的她又怎么可能不知晓事情的真相？
神王的高高在上、魔法的力量、风暴女神的沉默。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生疑惑。
“不过准确来讲，这也不能算是什么变化吧。”
最后，希格露恩缓缓低下了自己的头。
“只不过是触及到了那层障壁与牢笼而已。”
在很久以前，她曾经对那个身着黑袍的男人展露出的感情表示不解。
甚至有些难以理解他的执着。
因为在那个时候，她还不曾有什么大的利益损失，更何况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既得利益者。
要说最大的损失的话，那便是她在自己人生最甜蜜的阶段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吧。
但现在，她却隐约察觉到了他心底的那种想法。
至于现在的她自己……
惶恐、不安。
被他人把玩在手中的那种滋味自然不会好受。
当一切虚妄被打破之后，希格露恩感受到的是自身的软弱无力、是那笼罩在米德加尔特、甚至是阿斯加德的牢笼。
阿萨神族的手掌就这么覆盖了整个天空，她所见到的、她所听到的全都被他们掌控着。
“醒了吗？”
就在此刻，一个略显威严的女音传递了过来。
而后，在希格露恩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她见到的是那英武的风暴女神。
她一开始还盘桓在英灵殿堂的上空，但很快便盘桓而下。
那宽大的羽翼在光辉之中缔造出的阴影则直接打在了希格露恩的身上，好似将她完全包裹起来了一样。
“殿下。”她低声说道。
“事情怎么样了？”
“很明显，失败了，殿下，不过该传达的也已经传达了。”
“嗯，那你去忙吧，赫尔吉也还在瓦尔哈拉之中。”
她终究还是没有与斯露德交流、攀谈什么。
英灵殿之中的这番对话也没有持续多久，希格露恩便转身离去。
她先是踏出了两步，但很快却张开了自己的双翼。
即便是斯露德都能看出她心底的那番烦躁，不过她却没有点出这一点。
因为对现在的她来讲，这种程度倒是刚刚好。
她也不是不能看出希格露恩无意之间表现出的那种惶恐与戒备——那是曾经的她并没有的。
所以，她长长叹了一声。
“傻孩子，我在救你啊。”她低声说道。
紧接着，她张开了自己那宽大的羽翼，接着在诸多英灵战士、女武神们的注视下飞出了宫殿。
‘嗖’
她的身形就此化作一道混杂着雷霆的飓风，直接朝着白银之厅飞去。
‘咣当’
在那些侍卫们的眼里，雷霆飓风就此砸在了地面之上，而在驱散了那风暴后，风暴女神坚定不移的朝着厅堂内前行。
一路上也没有人胆敢阻拦什么，但斯露德还是轻飘飘的给了那些提心吊胆的人一个答案。
“我来禀报一些人间之事。”她开口说道。
而当斯露德走进那白银之厅的时候，一股沉重的压力就此扑面而来。
是上位者的气势。
那是阿萨神族的源头。
那是神族的至高权力、也是九界的主宰者。
至高神奥丁！
如今的他正坐在那象征着权力的至高王座上。
虽然面容苍老，但那健硕的身躯仍然证明了他是一个强而有力的战士，而匍匐在他脚边的凶悍之狼也是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凶兽。
迎着这样一个老者，不管他有没有睁开自己那仅存的一只眼睛，斯露德都跪了下去。
她单膝跪地，手则托在心脏的位置。
“人间的巫师已经先一步找到了疫病的源头，并且将那里完全封锁了。”
她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进入了话题，汇报着自己的工作。
“我曾经想过要将那个孩子带到天上，顺带给予选定之人指引，但我派遣出的使者却被巫师当场斩杀。”
就在斯露德平静叙述着自己的工作内容的时候，伟大的众神之王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我都看到了，斯露德，被你派去的那女武神是希格露恩吧？”
“是的，她现在正在风暴宫中做事，替我分担一些日常工作。”
“这件事本就超出了她的能力所在，不怪她，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听到了奥丁的谕令后，斯露德深深低下了头。
“到此为止，说不定会留下把柄，那个巫师擅长将手中的一切所有物化作可以利用的道具。”
此刻，奥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什么，他只是由上至下注视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
一时之间，斯露德不由觉得双肩的压力更沉了。
她甚至感觉到了疲惫。
但即便如此……
“布伦希尔德还在他的手上。”她低声说道，“我怕他会做出什么更加极端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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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晚点_(:з」∠)_

第二十六章:语无伦次
在察觉到那种令人提心吊胆的压力消散后，斯露德的右手仍然触碰着心口，而左手不断反复握拳。
她之前感觉自己好像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那样。
虽然就现在而言，众神之王仍然高高在上。
她的爷爷依然坐在至高王座上，不曾下来，也不曾靠近。
但那种仿佛走到了尽头的虚无感直到现在仍然折磨着她的感官。
这就是众神之王……
他是阿萨神族的起源、更会陪伴这立于九界巅峰的神族走到终末的那一刻。
更何况，他还掌控着‘死亡’的权柄，是阿萨神族唯一的死亡之神。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斯露德。”
就在风暴女神低着头的时候，她的耳边就这么徘徊着她的爷爷的话语。
“不过，你的这些担忧都是不必要的，因为那个男人绝对会恪守他的底线与理智。”
“……”
面对奥丁所说的那些话，斯露德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应什么。
此刻，她只是低着头、继续聆听。
“对他而言，布伦希尔德就是一道保命用的护身符，而他之前之所以强行将布伦希尔德带走，为的就是令我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众神之王就这么站起身来。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有必要让他意识到，布伦希尔德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重要。”
对于诸神而言，所谓的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点。
在最终的黄昏末日到来之前，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完全阻止他们。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斯露德突然明白了奥丁的那番说词究竟意味着什么。
“对他而言，只要布伦希尔德不再重要，那么他自然拿她毫无办法。”
说到底，在神域之中，布伦希尔德的身份相当特殊。
她是众神之王的女儿，在回到这神域后，她便被赋予了神明的身份，全方位从一个‘流淌着神明之血的人类’蜕变成了一位真正的神明。
她虽然拒绝了父神奥丁赐予的神力，依旧在以女武神的身份活动，但本身却已经是神明了。
这种由肉体到灵魂的全方位蜕变让她成了神域中人。
普通的魔法没有办法控制、制约她，想要控制住她的话只能动用最为原始、纯粹的暴力。
“你多关注一下他的行动即可，如果他一怒之下杀死了布伦希尔德，那么只要在她的灵魂抵达赫尔海姆之前将她带回来就好。”
“但是……”
就在此刻，斯露德看上去好像终于忍不住了一样。
她抬起头、看上去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奥丁的目光扫来后，她本来汇聚起的勇气好像顷刻之间便被打散了。
她的呼吸声有些急促，但最终仍然咬紧牙关，将那番话讲了出来。
“但是，那个男人手中还拿捏着布伦希尔德的把柄。”
斯露德开口说道。
“我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拿走了英格维的遗物，仔细想想，现在英格维的两件‘遗物’都在伏尔松格一族的手上了。”
说到这里，斯露德就这么注视起众神之王的面容，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些什么。
但令她失望的是，打从一开始，奥丁的神情就没有什么变化。
如同她记忆中的形象那样。
威严、神秘。
“而且，布伦希尔德好像一直对当初的事情抱有芥蒂。”
此刻，至高的神王眯起了眼睛。
没有人能琢磨透他言语背后的意向。
“你想说，她会与那巫师联手？”
“不是的！”
斯露德直接摇了摇头。
“只是……”
此刻，风暴女神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所以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而对于这一点，奥丁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孙女和自己的女儿关系很好。
虽然就真正的辈分上来讲差了一辈，但她们却情同姐妹。
“我不希望她有更多的牵扯，也许她能守着英格维的那身甲胄……”
在此刻，斯露德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她的一言一行都充斥着一种诡异的矛盾。
“总之，就是这样，她或许可以远离这次的纷争，没有必要再参与进来了……总之在这之后，我想为她安排一处居所。”
说白了，斯露德在争取布伦希尔德的归处。
“我想她短时间内不应该再参与有关人间的琐事了。”
远离一切职责、远离纷争，这便是斯露德能为布伦希尔德所做的一切了。
不过关于这一点，神王却没有立即首肯。
“这一点等她回来再商议吧，毕竟也得尊重她的个人意愿。”
“明白了。”
斯露德再一次低下了头。
她就这么向伟大的众神之王行了一礼。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么？”
“到此为止吧，其他的交给人间的巫师处理即可，不管怎么样，他终究要给世人一份答卷。”
“好的。”她低声说道，“那我暂且告退了。”
“去吧，弗丽嘉也应该在等你。”
有些事情毕竟瞒不过奥丁。
作为众神之王，他当然明白弗丽嘉的命令与嘱托。
孩子、妇女。
这两者一直牵动着弗丽嘉的心弦。
而根据弗丽嘉的命令，女武神本来应当接引那个孩子、还有那个怀孕的女人来神域。
但是，希格露恩毕竟无功而返了。
别说是向那位‘选定之人’彰显神明的威仪并给予指引，女武神在那个男人面前一如既往没有牌面。
比杀鸡还简单……
毕竟杀鸡对他来讲还要拔毛。
不过，希格露恩却有必要这么走一趟。
想到这里，斯露德闭上了眼睛。
“布伦希尔德。”
如果你能留在人间、甚至就此隐居起来、不问世事，也好。
他抬起头、注视着神域那昏暗的天空，黑夜女神的力量正逐渐浸染天空。
而此刻，她也并没有注意到，在那白银之厅中，神王的眼睛好似注视着远方。
他好似在看着什么、却又没有看什么。
…………
“诸神的大概计划便是这样。”
而在人间，在那已经枯萎的庄园之中，贤者也正以平静的口吻叙述着那些事情。
“他们以瘟疫为引子，缔造灾祸，为的就是在这片土地上重塑诸神的威仪。”
聆听着巫师的这番话，拉格纳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那本来就苍白的面色浮现出一抹扭曲与苦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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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结束，睡一会儿，等会儿出门

第二十七章:伊瓦尔的手术
霍德终究还是没有隐瞒拉格纳什么。
准确来说，他只隐瞒了一部分——比如说瘟疫与灾祸。
他没有说诸神背后的阴谋，更没有说诸神对他有想法，他只是将这场灾祸的本质还有天上的那些家伙的大方向告诉了他。
而这些已经足够了，因为拉格纳是知道一部分内情的。
他与他的妻子拉戈萨虽然不问世事，但却能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一些有关王国的消息。
毕竟他们就有战友在最近的城镇迪芬特尔中当镇长，而他每一次采购都会去他那里看看。
要么一起喝两杯、要么随便闲聊几句。
而像是齐格飞、赫华勒这样的人也会过来看看他们。
这种事情终究是免不了的。
虽然他渴望过上平静的生活，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和以前的人完全断掉联系。
“我以为我可以置身事外的……”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拉格纳低声说道。
此刻，他的声音无比沙哑、嘴唇也正发白，那虚弱的模样与他战场上展露出的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相差的有些远。
“我曾经规划好了以后的日子，我只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像后边的话语一下子丢失了那样。
在此刻，拉格纳只是伸手抱着自己的头。
“我只是有点累了，真的仅仅是累了而已。”
“这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拉格纳，你只是恰好被选中了而已。”
恰好选中。
这个词在拉格纳的耳朵里不断徘徊，甚至最后完全变形，成了幽魂恶鬼一般的低语。
他从小在北方海域长大，从那里听过幽魂的沙沙低语声。
而在他的耳朵里，霍德那本来透着平静的叙述言语一下子变成了那种带着令人感觉到不寒而栗却又充满诱惑的低语。
仅仅是恰好被选中了而已。
没有人能改变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仅仅是天上的那些人的一念之间而已。
“凭什么！”
‘咚’
他直接一拳打在桌上，本来已经倒出来的热茶都飞溅了出来。
但他好像对此仍不满足。
‘哗啦’
‘咣当’
他之后又直接将那木桌掀翻，那本该透着疲惫的眼眸在此刻透出了一抹怒火。
“凭什么……”他说道。
那宛如凶兽一般的目光缓缓挪到了那黑袍巫师的身上。
霍德认识那种眼神，那是受伤了、经历了绝望的狂兽才会有的眼神。
甚至，他很熟悉。
因为他从不少人的眼里都见到过这种色彩。
而他觉得自己也很能体会拉格纳此刻的那种心情。
虽然因为记忆修改的问题，他可能不记得当时的具体情况，但心底徘徊着的那份情感却不会被抹灭。
魔法能让记忆褪色、甚至让它完全变形，但却无法让情感消逝。
所以聪明的巫师往往不会强行制造空白，而是会寻找‘替代品’，完成情感层面的转嫁从而完成那种天衣无缝的修改。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低下了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听拉格纳在那里宣泄怒火、发牢骚。
但他却想到了自己有关的事情。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记忆中的疑点与问题，早一点察觉到魔法的存在，甚至早一点意识到身边的违和感。
安德森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告诉我，他们凭什么。”
“没有凭什么，没有理由，拉格纳，他们高高在上，我们则是九界之中最卑微的种族，奴隶主更不会允许奴隶反抗自己。”
“……”
“包括你们与赫华勒在内，你们早就成了诸神的眼中钉，你们只不过被拿来先开刀了而已。”
听着贤者那冰冷却实际的言语，拉格纳微微张开了自己的嘴。
这个时候，他很想说些什么，但话语到了嘴边的时刻，他却发觉自己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因为他心底也很明白，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
当初在废港，他就有这方面的想法与猜测。
面前的这个男人与诸神为敌，而诸神可能放过他与他身边的那些人么？
他们的大姐头与赫华勒还有齐格飞之间明显有着另一项约定，作为赫华勒的左膀右臂，他们从某种程度上也能猜到一些。
最终，拉格纳脑海之中的那些混乱的思绪完全缠绕在了一起。
就像是卡在运转的齿轮之中的钢筋与碎片一样，他的思考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一时之间，整个客厅内只有拉格纳那粗重的呼吸声。
他就站在那里，而贤者平静的喝着从自己物品栏中取出的水。
最终，他突然坐在了地上。
就好像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样，他感觉到一种蔓延了全身的无力感。
“求求你，贤者阁下。”
“我正在努力，但是这方面的事情很棘手，而且，我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把握，即便是你的孩子，我也只有三成，即便治好了，他接下来的生活也会很艰难。”
说到这里，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至于你的妻子，女人方面的事情，我的伙伴们比我更加了解，就由她们来和你讲吧。”
最终，霍德缓缓将水杯里的水饮尽。
他就这么站起身来，接着走进了伊瓦尔的房间之中。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间房间本来会成为伊瓦尔这孩子需要单独的空间时的住所。
结果现在却拿出来当了临时的病房。
‘咣’
霍德就这么关上了房门。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明显惊动了那个好不容易才闭上了眼睛的孩子。
“爸爸……”他低声说道。
伊瓦尔其实是一个很早熟的孩子，虽然只有两岁多，但却能和父母进行简单的对话。
而如果不是遭受到病痛折磨的话，他应该还能讲的更流利一点。
不过现在，他却只能发出这种短促的语调。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会来看他的也只有他的父母而已。
不过……
“我不是你的爸爸，孩子。”霍德低声说道，“安心睡吧。”
“疼……”
“很快就不疼了。”
‘嗡’
伴随着魔法的辉光，伊瓦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一边的桌子上出现了大量的名贵药材。
“三成……”他低声说着。
接着紧紧咬牙。
“只有三成，但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的。”
…………
…………
…………
…………
第一更

第二十八章:父亲的影子
此时，月光已经完全探出了自己的面容，月神玛尼就这么拉着一个大月亮在天上飞驰。
而在客厅之中，作为这处小庄园的男主人，拉格纳很明显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神智与判断力。
他一个人坐在地上，周边都是杂乱的、被他亲手翻倒、砸碎的家具。
这个男人一向很坚强。
能从北方海域那样的地方杀出一条血路的战士不可能不坚强。
但是，对人类自身而言，所谓的坚强终究是多种多样的。
有些人为了谋求利益甘愿冒险，而有些人则愿意为了身边之人选择去出生入死。
事实上，如果没有什么正面的利益冲突或者纠葛、又没有违反普世道德的话，倒是没有人能评判、指责这样的动机。
但是，这两者的表现还有弱点都是不同的。
在追求纯粹的利益的前提下，一旦展现出近似高压般的力量，那么因为利益而凝结出的勇气与觉悟很快便会被击碎。
人的心底永远有一杆天秤，所以人类往往会在第一时间判断某些抉择是否对自己有利。
相较之下，那些愿意为了身边之人出生入死的人往往更加坚韧。
因为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而行动，所以他们往往能展现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勇气。
哪怕是要拿掉他们的性命，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屈服。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落败、一旦他们屈服，那么一直以来所守护的一切就会化作乌有。
这样的人看上去好像无比坚韧，但他们毕竟也是有弱点的。
对这样看上去无比高洁、无私的战士来讲，他们的弱点自然不会在他们自己身上，而是在他们所重视的那些事物、重视的那些人物的身上。
而一旦他们发现了什么意外，这对他们来讲便是信念与坚持的崩塌。
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足以让本来一个无比理智的人狂怒、暴躁。
心底的怒火久久都无法散去，即便像是拉格纳这样平时看上去热情洋溢的人都只能失态的展现出自己的愤怒。
而在发泄过后，接着涌上心头的则是挥之不去的无力感。
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两名女巫说的应该是其他的事情。
只不过是他过分担忧才听错了。
但这可能么？
不可能……
根本不需要那两个女巫再强调些什么，他心底仅存的理智便主动给了他最后一击。
那贤者已经说了，他的孩子：伊瓦尔或许还有三成机会能活下来。
但是，拉戈萨——那个陪伴他一路走到现在的那个女人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或许是因为度过了最初的那种内心过分煎熬的状况，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失态，仅仅是坐在地板上。
而他低头的模样落在黛德丽和海拉他们的眼里则显得过分寂寥。
“能不能救救我的妻子……”
在沉默了良久后，他开口低声说道。
“如果不要那个孩子，能不能救下我的妻子。”
那种苦涩、失落的模样一时之间让海拉心神狂震。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能看到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她一直陪伴我走到现在，我们还有好多规划，我们甚至想过去旅行。”
他低声说着，双手抱头懊恼。
“我答应过她的那些事情，现在一个都没能做到，我想……我。”
他就这么没了声音，但那低声抽泣的模样不免让黛德丽叹息。
“我们……尽力了，拉戈萨她毕竟还怀着一个孩子，而依照她的意愿，她希望能生下这个孩子。”
然后，她咬了咬牙。
“事实上，即便不管那孩子，你的妻子……幸存下来的几率也很低。”
最后，拉格纳就此没了声音。
在此刻，注视着拉格纳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海拉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她突然就想要骂那么两句。
但还没有等她站出来喷些什么，她很快被黛德丽按了回去。
而那些粗鲁的言语最终所汇聚的便是那番话：
“这是一个母亲的觉悟。”
在黛德丽的警告之下，海拉最终只是如此低语着。
“这是只有女人才明白的感受，母爱是从怀孕的那一刻开始便在酝酿着的、这个世界上最为伟大的爱。”
“那我能见见她么？”
“去吧，我们也要做点准备。”
最终，拉格纳缓缓起身。
不过或许是因为做的有些久了，他的腿开始发麻，所以整个人开始摇摇晃晃。
不过他仍然跌跌撞撞一般的迈开双腿，整个人奔向了他们一直以来居住着的那个房间。
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的那种感受。
海拉或许能稍稍看到一点什么。
“他在后悔……”女王低声说道，“他在后悔为什么要留着拉戈萨肚子里的孩子，在他看来，没有那个孩子，或许他的妻子还能活下来。”
“人之常情罢了，拉戈萨陪伴了他很久，据说他们是在北方海域之中磨砺出来的爱情，那里无时无刻不在死人。”
说到最后，黛德丽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讲些什么。
此时应该讲大道理么？
不，并不是这样。
她也不想讲什么大道理，硬要说的话，她只是想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些想法全都表述出来。
“你不能说他不爱自己的孩子，在伊瓦尔饱受痛苦的时候，他哭的眼睛都肿了。”
“……”
海拉也没有多反驳什么。
因为这毕竟是事实。
但是，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而如果霍德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点出她此刻心底那最深处的想法：说白了，她只是产生了一种异样的代入感而已。
一个什么都做不了、无法拯救自己孩子的无能父亲。
一个渴望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不希望那个孩子就这么胎死腹中的母亲。
而最后就是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这些要素深刻刺激了海拉的大脑，让她不免想到了自己曾经的过往。
“我觉得那个孩子即便出生了，大概也不会好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么嘟囔了一句。
“这就与我们无关了，我们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一下吧，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不少。”
眼看黛德丽根本没有去接自己的话的意向，海拉最后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头。
“一晚上的时间也够了，趁早解决这里的事情吧，我也累了。”
…………
…………
…………
…………
第三更晚点，有点困，我眯一会儿。

第二十九章:无人能理解的魔法手术
这一夜的时间注定会很漫长。
在这座小庄园的两个房间之中，有两场必要的手术正在进行。
一场是拉戈萨的剖腹产。
事实上她本来就预定要在最近这几天生了，而为了即将到来的这一天，拉格纳甚至做足了准备，在仓库里储备了一堆食物，。
他不想要再出门采购什么，想要在这最关键的时段内好好陪着自己的妻子。
一步也不想离开。
他做的准备都充分说明了他对自己的妻子拉戈萨的感情。
但谁知道在这个重要关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因为病痛缠身的原因，如今的拉戈萨很显然没有顺产的力量，而想要将她肚子里那已经成型、即将出生的孩子带出来也只能剖开她的肚子了。
而这个过程对普通人来讲自然过于煎熬，但有了魔法，一切都能方便许多。
至于另一边则是伊瓦尔的‘手术’。
比起拉戈萨那边的生产，他这里其实要更加麻烦，因为他要切割的是‘灵魂’，这也是只有伊瓦尔这样一个仍然在成长的小孩子才能接受的‘手术’。
霍德要将他体内那已经被感染了疫病的部分全部切除掉。
但这并不是简单的用魔法‘一刀两断’就能解决的事情。
因为伊瓦尔自身是一个‘病原’，所谓疫病本身就扎根在他那脆弱的灵魂深处，与他的灵魂紧密结合在了一起。
而到了这个地步，那疫病本身甚至构成了他灵魂的一部分。
在没有外力支撑的情况下，想要切除掉的话就是在痴人说梦，因为只要有残留，那么它就会不断滋生、转化。
也就是说，保险起见，也许伊瓦尔现在体内留存着的‘灵魂’得全部切掉。
“呼……”
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后，霍德抬手开始用一边的小锅子以及魔法升起的火焰开始炖煮他带来的那些名贵草药。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内开始飘散起了一股带着一股凉意的清香。
这股清香之意直接将房间内那因为流脓而产生的恶臭全部驱散，而那股芬芳的香味也能帮助霍德提神醒脑。
因为接下来，他不能有任何的迟疑，更不能有任何的疲倦。
这是一场纯粹的魔法层面的‘手术’。
作为一个孩子，伊瓦尔所经历的这些自然是不幸的。
但可笑的是，正因为他只是一个孩子，所以让这个必死的局面出现了一丝希望。
因为米德加尔特的人类的生命源自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作为诸神用来抑制原初的霜巨人尤弥尔的工具，人类与现在的世界之树的关联太深了，孩童的灵魂无比脆弱，所以必须不断汲取世界树的力量才能让灵魂凝实。
而现在，霍德利用的便是这一点。
因为孩子的灵魂需要从世界树这个‘大生命体’之中汲取营养，所以这个成年后才会断开的灵魂层面的脐带就这样被他利用了起来。
用魔法寻找那个只有理论上才能存在的通道，之后将它具现化成视觉效果。
这个世界上的魔法本身就是玄奥之物。
符文是载体、是手段，但真正要完全施展出来看的却是本人的智慧。
说白了，就是要将无形之物构筑为自己所能理解的内容。
所谓储物魔法是如此。
他不知道别人到底如何施展所谓的储物魔法，但他的物品栏还有其他的‘一键宏’用起来舒服的很。
而在没有捅破当初的《九界》这个游戏的本质之前，也许霍德还会将他身上的异状当成什么游戏系统。
但实际上，他所见到的这些不过是他所‘理解’的而已。
认知决定了魔法最朴素的呈现形式……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霍德的眼眸之中，魔法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的闪烁，它们开始组合、变换。
最终，在他的眼里，伊瓦尔的身体逐渐发散出了银蓝色的灵魂辉光但这辉光很快被幽暗的疫病所浸染，而在那微弱的灵魂之光上则出现了一条纤细的管道。
这根管道连着那孩子的肚脐。
而即便是霍德也不知道那长长的纤细管道会通向何方，但总之应该是连接在世界树上是没错的。
“很好，看到了。”
注视着那纤细的管道，霍德下意识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不知不觉之中，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些莫名的酸涩，甚至产生了一种虚幻感。
但很快，散溢在房间之中的那种提神的熏香让他回过神来。
冷静、冷静。
接着正式开始手术……
对现在的霍德来讲，在成功将只有他能见到的‘灵魂’具现化出来后，他需要做的便是分离。
暂时固定住这孩子那脆弱的灵魂，将灵魂缓缓抽离后开始用魔法反复‘清洗’那污浊的身体。
这注定是一个暴力的过程，但也是最简单的过程。
死亡的神力与治愈性质的魔法不断冲突，而那脆弱的婴孩身体则不断反复，直到最终才修复如初。
接下来便是灵魂方面的工作了。
用魔法阻塞住那灵魂的管道，然后用魔法缓缓塑造出灵魂的‘模具’，接着又将精神与意志分离、保护起来。
再将疫病的那部分直接切割分离出来。
霍德一直都知晓造人的传说，而此刻他也由衷的感谢在北欧的传说之中，人类是由三位神明创造的。
奥丁给予了生命、划分了生与死的界限。
海尼尔给予了灵魂、让人类在死去之后仍有归宿。
而至关重要的便是洛德了，是他给予了人类意志与精神。
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霍德才能轻而易举的将三者完全划分开、并且施行这即便在神明看来也无比大胆的手术。
“呜……”
这个过程之中，虽然霍德已经最大限度的用魔法缓解那份‘痛苦’。
但是，在霍德不断切割、抽取那已经染上疫病的灵魂的过程之中，伊瓦尔仍然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霍德不敢直接切断肉体、灵魂还有意志的联系，所以他只能放任这种痛苦持续。
也许他正在做一个可怕的梦吧。
瞥了一眼伊瓦尔那稚嫩的面容，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最终，霍德的切割工作就这么完成了。
他缓缓解放了那世界树供应‘营养’的管道，注视着那源自世界树的‘生命’缓缓注入那临时的‘模具’之中。
缓缓成型、连接。
接着，重新放入意识与精神……
‘哗啦’
这个过程之中，伊瓦尔的灵魂之光显然黯淡了不少，甚至有摇摇欲坠的倾向。
而见到这一幕后，霍德的神情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曾经断言，伊瓦尔这个孩子很健康、以后必定会有大成就。
但现在，他自己都不敢确定这种事了。
一个脆弱的灵魂不说体弱多病，也许以后就连驱使身体都会变得困难吧。
带着这种想法，霍德重新让灵魂归位。
这个时候，一声啼哭也从隔壁响彻。
太阳女神苏尔的光辉在这一刻终于完全取代了自己的弟弟。
“太阳出来了啊。”
“痛……好痛。”
“没事了，孩子。”
缓缓抚摸着伊瓦尔的脑袋，霍德低声说道。
“没事了。”
…………
…………
…………
…………
三更结束_(:з」∠)_
顺带稍稍解释了一下之前不少人问过的一个问题。
就是之前有人问，为什么现在的霍德本质肉身跨越时空，为什么还会有物品栏。
答案是……
物品栏用着方便，他对储物魔法的认知就源自‘物品栏’。
北欧传说里，认知决定魔法表现形式。

第三十章:结束
无论黑夜如何漫长，第二日的太阳终究会升起。
硬要仔细追究的话，这话其实本不应该有其他的什么含义。
特别是对人类这个必须敬畏大自然的脆弱种族来讲，这番话本质就是用来描述他们无法触及到的自然规律的。
但是，人终究是有感情的生物。
而只要拥有感情，那就无法要求他们时刻都保持着这种理智。
因为不喜欢在黑夜中感受到的那种孤寂与冰冷，所以他们觉得夜晚不好，是应该休息、就寝的时间。
因为喜欢太阳所发散出那种炽热与温暖，所以他们觉得白日舒适，是人们应该活动的时间。
久而久之，‘黑暗’不知不觉之中便被打上了绝望的标签，而光辉则成了希望的代名词。
但是，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种寓意也从来都不是人类的无病呻丶吟。
因为只要见过黑夜过后那升起的太阳，人心底总会有这方面的感性想法。
而即便是霍德这样有着智者名号的人都不例外。
太阳……
对于喜光的生物来讲，那照耀了全世界的光辉可以寄托太多的思念。
而对霍德来讲，窗外升起的阳光对他来讲则意味着时间的流逝。
因为当太阳照耀进整个房间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已经过了一晚上。
而当阳光重新照耀在他的身上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暖意。
这种暖意令他感觉到有些放松，心底甚至燃起了些许希望。
但仔细想想，这种希望其实并没有任何的依据。
因为之前并没有出现什么奇迹——正面的奇迹。
虽然作为一个智者，霍德很明白自己理论上来讲应该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切都应当按照最低限度的收获去规划并做足充分准备。
与神明的斗争之中绝对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这种事情他一直以来都明白。
但是，即便心底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清楚，但当身边真的发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心底总会有期待着一些‘奇迹’。
那种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感觉固然令人觉得心安，但一旦发觉自己似乎永远达不到那种只存在于梦幻之中的完美结局后，便会不由自主的渴求着那永远触及不到的、名为奇迹的辉光。
说白了，没有人比那些机关算尽的智者更期待奇迹。
因为对普通人而言，他们之所以希望有奇迹发生，那是因为他们掌控不了大部分事情。
他们对于‘奇迹’与‘希望’的具体内容没有什么具体概念，只是希望能有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事物帮助他们度过眼前的困难。
但头脑较为活络、拥有清晰逻辑的智者却不同。
他们看到的东西往往比普通人更多，而也正因为他们能将大部分的状况掌握在手中，甚至是对一些灾祸做出一些预测，所以对于所谓的‘奇迹’有更为强烈的渴望。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所发生的这些‘预计之中的最好的状况’也是一个悲剧，所以他们往往比任何人都绝望。
也正因为绝望，所以才会有强烈的渴求。
许多人都会在这种权衡与计算之中迷失、真正成为他人眼里的‘功利主义者’，好似为了现实的利益能牺牲一切。
那么自己又如何呢？
注视着那从窗户照耀进来、就连窗帘都无法完全遮掩住的阳光，霍德不由拉低了自己那黑色的风帽。
对他来讲，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重新用魔法检查了一遍伊瓦尔此刻的状态，确认没有自己预料之外的异常状况后，他停下了熏香、接着又打开了房门。
而伴随着那种提神醒脑的香风一路蔓延席卷，客厅之中那一直坐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动了动。
手指与腿。
这种动作是下意识的。
而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这种动弹，站在霍德的视角上大概都会认为拉格纳已经死了。
然后，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就此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抬起头、注视着那个缓缓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男人。
而从拉格纳的面容上，霍德看到的是那种近似死亡一般的孤寂、绝望。
这种神情其实很常见，那些目睹了身边人的巨大悲剧、或者战场上经历生死搏杀、最终却因为幸运要素幸存下来的新兵都会有这样的神情。
而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便是拉格纳的身份了。
他是一名优秀的战士、也本应该具备着优秀的心理素养。
但是，现在却也没有什么人能指责他的这份失落。
因为这份绝望，足以将任何坚强的人摧毁。
“他……”
拉格纳的嘴唇翕动着。
不过或许是因为一晚上没说话、甚至不曾进水的原因，他的声音嘶哑、甚至有那么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但在重大的打击之下，他可能连‘喝水’这个最基本的动作都忘了。
捡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先喝点水吧。”他说道。
霍德手掌一翻，一个水壶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拉格纳也没有拒绝。
他的动作有些慢，但仍然接过了那水壶。
‘咕嘟咕嘟’
没有任何言语，他就这么喝着那水壶里的水。
然后，他将其全部饮尽，没有任何剩余。
“呼……”
他深深吸了口气。
“他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拐弯抹角，他就这么直白的问着。
“手术很成功，现在的他已经睡下了，过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
“……”
在这个时候，霍德能清晰的看到拉格纳那本来好像死了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抹光彩。
但比起绝望来讲，这抹光辉很小。
对现在的拉格纳来讲，也许他的孩子伊瓦尔是他唯一能鼓起勇气活下去的希望了。
但是，霍德终究还是要把话说清楚。
“但是，正如同我之前说的那样，他的身体恐怕会变得很脆弱，可能……以后无法独立行走也说不定。”
“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将霍德的话听进去，他只是缓缓点着头。
而注视着这样的拉格纳，霍德也不由开始难受起来。
他不是很擅长和其他人解释这种事情，但好歹也应该讲清楚。
哪怕仅仅是象征性的。
“就这种状况而言，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我知道……”
“我的诺言依然有效，如果这孩子愿意跟着我学习，我可以教他武艺之外的东西。”
最终，就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之中，另一扇房门打开了。
在那里，婴孩的哭声显得有些刺耳，它就此打破了那份尴尬的平静。
循着声音望去，两名女巫正站在门口。
…………
…………
…………
…………
午安！
另外今天三更，另外两更稍微等等，我都是现写的。

第三十一章:蛇眼
黛德丽看上去有些疲惫，而海拉的神情则略显冰冷。
但看得出来，她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尽力了——以女巫的身份。
在魔法的加持之下，想要完成最为的剖腹产其实并不难，但她们看上去却耗费了很大的精力，想必是将相当一部分的时间都耗费在了孕妇还有孩子本身身上。
现在看上去也是这样。
霍德根本不需要多探查便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到那两个女人还有孩子身上发散出的属于魔法的气息。
“虽然花费了许多功夫，但孩子总算是活下来了。”
在听到这番话后，拉格纳突然站起身来。
准确来说，这个男人是想要立即站起身来。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坐的太久了，他双腿一时之间根本不听使唤、毫无知觉可言。
而在冲动之下，那不听使唤的双腿所造就的迟钝这只会导致一个结果。
‘扑通’
还没有等旁人多说些什么，他们便见到那个战士摔倒在了地上。
不过也没有人嘲笑他，他自己也顾不得什么尊严的问题。
两名女巫很默契的朝着边上退让了一步，而他连滚带爬的直接进了房间。
而在见到拉格纳那狼狈的动作后，海拉反而是略微皱起了眉头。
看得出来，她对此并不怎么适应。
“这可是他的孩子。”
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怀里、不断啼哭的那个婴孩，海拉不由开口说道。
她看上去好像一直对拉格纳的那番行为不爽。
但在黛德丽的注视之下，她却也没有继续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此时，她反而是抱着那个孩子来到了客厅之中，接着又随手拉起一把翻倒的椅子坐下。
“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也没有急着问那啼哭的孩子究竟怎么回事，霍德只是开口询问着。
而在此时，黛德丽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却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只是放在了海拉的身上，而幽冥女王却好像对此没有任何察觉，仅仅轻轻用手指触碰、剐蹭那孩子稚嫩的脸颊。
“丑死了。”她低声说道。
也没有知道现在的海拉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然后，黛德丽没有打扰那个看上去好像对孩子很有兴趣、无比好奇的女王。
她只是伸手拉了拉霍德，示意他后退两步。
“总之，我和她都尽力了。”
最终，黛德丽开口说道。
“虽然口头上说着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但她却也在这方面努力，我们一方面用魔法驱散着这孩子体内的疫病，一边又想要保下拉戈萨。”
说到这里，哥特的公主殿下就此停顿了片刻。
紧接着，她摇了摇头。
“但结果不尽如人意，纯粹的魔法终究无法与象征着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的力量抗衡。”
神力便是自然。
神力便是这个世界的意志。
相较之下，凡人眼里的那种无比神奇、好似无所不能的魔法看上去也就那样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和你说一下。”
“嗯？”
“她向那个女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
在听到黛德丽的话后，霍德先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他的目光就此挪到了海拉的身上。
这个时候，她依然低着头，目光凝视着被她称呼为‘丑陋’的孩子。
毕竟刚刚出生，孩子还皱巴巴的。
但是，霍德却能察觉到她展露出的那种有些稚嫩的温柔。
这并不是母性，而是一种共情。
“她尊重拉戈萨母亲的身份，也尊重她对自己孩子付出的爱。”霍德低声说道，“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不希望这件事以‘悲剧’收尾。”
生与死之间有着一道残酷的界限。
这道界限会令人类感觉到绝望，这是真的。
即便是拉戈萨也不例外，而现在的海拉很明显不希望见到这种绝望。
至少，她不会希望拉戈萨陷入迷茫。
所以在最后一刻，她给予了她某种指引。
“死亡一直是生物们所恐惧的终极尽头，但当抵达尽头，打破了这种界限后，它便成了归来的希望。”
霍德低声说道。
虽然黛德丽也没有讲清楚海拉具体和拉戈萨摊牌了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绝大部分的内容。
“以后……或许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吧。”霍德低声说道。
而就在此刻，他突然看到海拉用手指轻抚那孩子的脑袋，紧接着，那种啼哭的声音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小了下来。
没有什么咳嗽、也没有什么疲惫，之前还在啼哭的孩子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下来。
紧接着，那个孩子就这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在霍德凝重的视线之下，那个孩子的一只眼睛好像很正常，但另一只眼睛却呈现出了一股诡异的景象。
就好像有一条白色的蛇在盘桓。
就像是用身躯包裹着眼球一样，并且咬着自己的尾巴。
而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你做了什么？”
在意识到这种不正常的事态后，霍德不由沉声问道。
“一个符号与标记，一种祝福。”
迎着贤者那严肃的询问，海拉也低声回应道。
“有朝一日，这个孩子会迎回自己的母亲。”
然后，海拉笑了起来。
在霍德的眼里，她的笑容透着一丝诡异。
“霍德，我问你。”
“什么？”
突然有那么一丝不太妙的预感，霍德不由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逐渐低沉下来。
“我们的目标终究会耗费掉大量的时光，也许在我们忙碌的这段时间，这些孩子也会成长为英勇的战士。”
“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那个叫做拉格纳的男人是否仍然会保持对自己的妻子的忠贞？”
…………
“拉格纳。”
与此同时，房间之中，拉戈萨只是露出了一丝疲惫的微笑。
虽然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但她仍然吃力的抬起了自己的手，看上去就像是要抚摸自己丈夫那脆弱的面容。
“别哭，其实我很幸福，我从来都不后悔。”
这个词就像是一把刀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疼痛难忍，甚至呼吸困难。
“别离开我，拉戈萨，求你了，别离开我，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以后还能再见面的，拉格纳。”
在拉格纳那痛苦的嘶吼之中，拉戈萨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以后一定还能……”
“拉戈萨！”
“死亡……死亡不是终点。”
最终，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抬起的手也就此失去了气力。
“拉戈萨……啊啊啊啊啊啊！！”
…………
…………
…………
…………
_(:з」∠)_
无骨者伊瓦尔，蛇眼西格德。
另外，我以前在闲聊的时候，曾经提到过有一个可怜的战士，他想过急流勇退，选择与自己的妻子一起居住、隐居。
但奥丁对他的消极怠工不满，最终降下诅咒，让他的妻子和儿子都凉了，逼迫他孤身一人后继续出航。
这个人在传说里就是朗纳尔，也就是拉格纳。
另外还有一个历史背景的拉格纳，伊瓦尔、西格德、比约恩等人都出自历史版本。
神话版本是无子嗣的。

第三十二章:葬礼、占卜者
太阳依旧在天空之上挪动，炽热的阳光播撒在大地之上，给这美丽的中庭世界点缀起了艳丽的色彩。
但是，这股温暖当抵达迪芬特尔周边的那座依山傍水的小庄园时便消散了。
漆黑的土地、枯死的植物无一不再诉说这片土地上曾经流传着的冰冷。
而从那本来透着温馨的房屋内部传来的嚎啕大哭也让这片土地多了几分苦涩。
拉戈萨死了。
没有人能改变这一点。
除去少数那么几个人外，不会有人知道这背后究竟有多少文章。
人与神的博弈？
神明降下的灾祸？
神明的威信？
这些玩意如果不扩散的话是没有人在乎的，更没有人会注重这些。
日后如果有人谈到拉戈萨这个女人的话，大概也只会将她归类为一个‘不幸在疫病中丧生’的普通人吧。
就和迪芬特尔中的那些人一样。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而现在，没有人在意这些事情，因为霍德他们还需要做一点准备。
葬礼……
好吧，表面上是这样没错。
但是，在场的这些人之中只有拉格纳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贤者告诉了他，不管怎么样他的妻子都是疫病的源头，这种神明降下的疫病需要尽早处理，所以必须进行特殊的魔法仪式来举办葬礼。
他们必须利用拉戈萨的肉身完成一项魔法，通过特殊的手段避免拉戈萨再经历漫长的长途跋涉。
将她的灵魂直接送到传说中的幽冥国度赫尔海姆，避免她的灵魂被阿斯加德所控制。
“虽然不知道幽冥女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就现在而言总比天上的那些家伙好处理，至少幽冥女王懂得亲情，她会为自己的兄弟缔造庇护所。”
霍德对拉格纳说了这样一番话。
虽然差那么一点点，贤者就成了谜语人。
但他毕竟不能透露那传说中的幽冥女王就在他们身边，就在昨天还替他的孩子接生了，而且还给予了他的第二个孩子祝福。
所以，他只能拐弯抹角的通过各种方式暗示那位幽冥女王比阿斯加德无情的神明们更好说话。
“另外，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点，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远征尼福尔海姆，以生者的身份踏入死亡的领域，你与你的妻子肯定会有再会的那一刻。”
最终，霍德是对拉格纳这么讲的。
而这番话也不是在开玩笑，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如果做足充分的准备，人类是可以来往于幽冥与这中庭世界的。
无论是尼福尔海姆还是赫尔海姆，这本身就是尤克特拉希尔上的九个世界之一。
巨人能来往、神明能来往，没道理做足充分准备的人类就不行。
生与死的界限啊，这种界限终究是来限制那些平庸者的。
不过，霍德他们却仍然有话没说完。
比如说这仪式本身……
霍德他们布置的这种特殊的仪式本身还有另一个目的——指引。
这场葬礼仪式的目的本质还是为了‘加速’。
虽说在霍德的眼里，这是一种文化，但在九界之中，这终究是一种独特的仪式与规则。
葬礼上的贡品最终都需要用火烧掉。
而通过这特定的仪式，火焰会将这些贡品送到死者的身边。
比如说衣物、又比如说财宝、兵器。
但在其中，最重要的东西其实是一双皮靴。
死者在死亡后至少需要走九天九夜才能跨越冰雪大地尼福尔海姆，这还是在方向正确的情况下。
而一旦方向出错甚至会在那片土地上漫步徘徊。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相信一双皮靴能帮助死者走的更远、更快。
前往幽冥国度至少不需要留在尼福尔海姆中受苦，至于被诸神选中什么的，这终究是只有少部分英雄亦或是诸神选中的仆从才有的待遇。
至于达官贵人、亦或是有钱人则是会烧一架马车。
而这些东西拉格纳家里自然也有。
他为死去的妻子穿上了崭新的衣物，接着又缓缓将自己妻子的尸体摆放在了堆满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还有财宝的马车上。
而到这里，他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拉格纳。”
注视着那眼睛发红的男人，霍德开口说道。
“你还有需要照看的人。”
在贤者的提醒之下，年轻的战士那本来如同死灰一般的眼睛突然又浮现出了光彩。
“伊瓦尔、还有你刚刚出生的孩子，他还没有名字。”
“……”
面对霍德说的那些话，拉格纳看上去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虽然他那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的确多出了那么些许光彩，但此时，他却仍然将视线摆在了那架本来应该是他们家的马车上。
上边有着他妻子的尸体。
“再确认一下遗物吧，至少留一件纪念品。”
“已经有了，她曾经为我做了一条皮裤，还有毛皮带。”
“……”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拉格纳低下了头，接着失魂落魄的离去了。
“一定能再见面的。”
对此，拉格纳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回应，他只是走进了屋子里。
而最终，霍德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他只是回过头去，看着两名伙伴。
“你们准备好了吗？”
“嗯，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黛德丽没有开口，只是缓缓点头，但海拉却是在拉格纳离开后，在拉戈萨的脖子上挂了一串项坠。
而那串挂坠看上去却也没有多名贵，因为那是用煤炭做的蛇挂坠。
“这就行了？”
注视着海拉的行为，霍德不由挑起眉头。
“我以为会更复杂一点。”
“不会多复杂的，说白了只是提供一个信物而已，我已经与拉戈萨说过这件事了，漆黑的煤炭配合我们在这里布置下的魔法会指引她找到赫尔海姆的一个隐居者。”
“赫尔海姆的隐居者？煤炭（Thokk）？”
在听到了这些的时候，霍德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是巨人吗？”
“硬要说的话，算是一名女巨人，但她的存在可是很古老的。”
说到这里，海拉笑了出来。
“一般情况下来讲，她可是不会出手的，因为她早已不问世事，但帮点小忙、收留一个可怜的姑娘还是可以的。”
紧接着，她的指尖燃起了一抹火焰。
“另外，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占卜者，也是最初知晓‘命运’存在的人。”
最终，放置着贡品的马车开始熊熊燃烧，而后，三名巫师开始联手规划起了一个魔法阵。
在充满奥妙的符文的闪烁之下，光辉笼罩起了那火焰。
除去那三名巫师之外，没有人知道那魔法的真正含义。
阿斯加德甚至看不到那被贤者的魔法笼罩的庄园之中发生的具体事项。
这一日，日常在尼福尔海姆巡视的女武神只见到一道宛若流星一般的光辉朝着赫尔海姆一去不返。
“啊对了，我想你们应该认识……或者听说过她的女儿们。”
“？”
“她的女儿被称作‘诺论’，是三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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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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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结束_(:з」∠)_
这一段剧情算是结束了，姑且发了个便当。
不过各位应该明白，神话世界观，死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
另外是一些红雀的读书豆知识：
无名的女占卜师出自埃达诗篇《巴德尔的噩梦》，她在诗歌中以死者的面目出现，奥丁揭示了她的身份是诺伦三女神的母亲。
另外，赫尔莫德也曾询问女占卜师有关巴德尔的事情，女占卜师悲观的回答命运不可违抗，巴德尔的死亡不可逆。
好了，写老书去惹。

第三十三章:拉戈萨的冥府之旅
女武神……
这个组织一开始是天后的侍女构成的，是华纳神族中的女战神团队。
不过在天后与现在的众神之王结婚后，这个组织便逐渐失去了原来的职能。
最初的那批真正的女神退居幕后，目前也就像是医疗女神一类的人仍然与现在的女武神有着接触。
而现在的女武神在历经了两任的领袖更替后已经被众神之王彻底掌控在了手中。
它现在由众神之王奥丁的孙女斯露德统领。
至于组织内部的构成也不再是纯粹的女神了。
打从当初阿萨神族决定赋予女武神监察人间、指引英雄的职责后，它就注定不能再是纯粹的女神团体。
所以，它很快从一个纯粹的女神战斗团体成为了现在替代诸神巡视人间的组织。
对人类来讲，女武神就是诸神在这个世界上的代言人。
但是，所谓巡视、统辖中庭世界从来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正常的人类所能接触到的不过是所谓独属于英雄的那种指引，亦或是国王、领主之间的大规模战争。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女武神在一定程度上还充当着诸神的耳目。
人类虽然仅仅是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活动，但这件事本身却没有那么简单。
铁森林之后的巨人国度：约顿海姆暂且不提，因为单单是守望者海姆达尔便一直关注着那里的状况。
地下深处的矮人国度是神族忠实的盟友，而精灵则是坚定的仆从，他们也很安定。
为了确保人类世界不会被其他势力过多的渗透，女武神这个组织有一项很重要的、与人类这个种族挂钩的职责：巡视尼福尔海姆。
这片不适合普通生命生存的土地一开始是落入了死亡女神的掌控之中的，但诸神显然不可能放任死亡女神就这么侵蚀、掌控这片与米德加尔特邻近的世界。
所以在当时爆发了一场不小的冲突。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幽冥女王退却了，她选择固守自己的基本盘，她所占据的那片土地灵魂汇集之地最终被称作：赫尔海姆。
至于与人类世界之间相隔的那冰雪世界尼福尔海姆则成了一个类似于中立、缓冲地带一般的存在。
女武神在这里巡视、注视着那些在风雪之中艰苦前行的灵魂。
一方面，她们是为了防止海拉的信徒与亡者军队大规模反扑，而另一方面则是在此处查缺补漏。
防止自己的那些在战场上搜集灵魂的同僚出现什么误差。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意志坚定’，能在死亡之后仍然不会直接离去、等待女武神的接引。
某位神明甚至都出现过这方面的差错。
要不是风暴女神本身速度快，用她那仅次于赫尔莫德的速度直接抵达尼福尔海姆，赫尔莫德甚至能被‘死亡’牵引到赫尔海姆去。
而对海拉的信徒们来讲，想要绕开女武神的巡视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从海拉占据了赫尔海姆、宣告九界的最后一个世界完全成立的那一刻开始，尼福尔海姆便有着各种看不见的争斗。
女武神时常会因为某些英雄那脆弱的意志而与尼福尔海姆中驻扎的海拉信徒、黑巫师发生冲突。
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所发生的这些事绝对能让她们放下手上的工作、陷入近似呆滞的状态之中。
甚至，不仅仅是女武神，即便是海拉的那些信徒、巫师都流露出了无以复加的震惊神色。
“那是什么玩意。”
在他们的眼里，冰雪的大地之上，一道辉光直接奔着赫尔海姆的方向而去。
这速度远比那些有钱人供奉的马车还快。
而还没有等女武神们有什么反应，那光辉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直到片刻之后，女武神们的大脑才浮现出了一些难以置信的猜测。
“难道是中庭那里……”
“没必要胡乱猜测。”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之上传来的她们所熟悉的声音让这些感觉到不安的女武神迅速冷静下来。
“斯露德殿下！”
“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即可。”
“是！”
在女武神们各自散去后，斯露德不由重新注视起了远方。
她大概能猜到这是那个男人的手笔。
但是，那前方可是赫尔海姆啊。
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
而另一边，那被辉光包裹着的马车依旧飞驰着。
九天九夜……
即便是让传说中众神之王所拥有的八足神骏来奔跑，也不可能比这个时间更短了。
而即便是在魔法的牵引之下，被光辉所包裹着的马车才抵达冰雪世界的尽头：吉欧尔河。
这条河流是世界上原初的赫瓦格密尔之泉中流出的十二条大河中的一条，如今则是生与死的界限。
只要跨过这道界限，那便再也无法回头。
而在这光辉的包裹下，马车很快便走过了桥梁。
那种诡异的速度不免让镇守这水晶桥的枯骨厌战者（莫德古德）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他那诡异而狰狞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一抹错愕。
而后，马车继续前行，它通过了狰狞的钢铁森林，穿过了真正的冥界国度的大门：海拉之门。
最终，马车在这里停下了。
这里看上去好像是一处洞穴，但走近看却能看到内部有一扇大门。
而这里便是拉戈萨所抵达的终点。
她脖子上挂着的蛇形煤炭挂坠就此发射出一道辉光，而这辉光则击打在了那洞穴的大门上。
很快，大门开启，一个衣着朴素、却有着神秘美感的女人缓缓走出。
她令人感觉到捉摸不透、好似根本不存在那里一样。
这个女人先是注视起了昏暗的远方，接着又重新注视着那架马车。
‘喀拉’
在她的目光下，那马车突然开裂了，而其中那昏昏欲睡的女人也显露了出来。
煤炭的蛇形挂坠一下子就映入她的眼帘之中。
而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那个女人灵魂深处盘桓着的那种诡异的力量。
那种力量正逐渐侵蚀着她身为人类的部分。
“原来如此，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她略微抬手，一股奇特的力量扩散开来，而很快，她体内那盘桓着的疫病力量就此被压制了下去。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所谓‘可怜’也终究是苍白无力的形容词。”
她就此缓缓抱起了那个女人，走向了自己所居住的山洞之中。
那山洞的大门内，有一个阶梯通向下方。
…………
…………
…………
…………
第二更和第三更稍晚一点_(:з」∠)_
各位午安

第三十四章:充实、变强、吃……
所谓的‘死亡’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一点其实并没有人能彻底说清楚。
因为那些幸存者口中所描绘的那些‘死亡线上徘徊’的感受与真正的死亡终究是有所偏差的。
而关键就在于，幸存者终究是活了下来。
至于普通人理论上来讲是没有任何途径去得知‘死亡之后’的那种感觉的。
除去那些懂得各种手段的强大巫师、巨人亦或是神明，普通人也不可能有渠道去体验两次‘死亡’。
而拉戈萨对所谓的‘死亡’也并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
即便她的确已经死了。
对她来讲，心底最为不舍的自然还是她的孩子还有她的丈夫。
想要让她离开他们，这对她来讲绝对是一种煎熬。
但是，在她意识模糊的时候，那个负责照顾、治疗她的女巫却又披露了自己的身份。
有朝一日，她或许还能回到那个让她无比留恋的残酷世界吧。
这样的想法在拉戈萨的脑海之中盘桓，甚至形成了某种幻象。
她梦见自己成功回到了中庭世界、成功回到了自己的孩子与丈夫的身边。
不过，这种美好却又转瞬即逝。
因为这终究是某种虚幻，完全是假的。
…………
“咕……”
嘴里下意识的发出了声音。
此时，拉戈萨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痛苦。
那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某种战栗仍然挥之不去，而那种熟悉的疫病疼痛感让她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不过，就在睁眼的那一刻，她所见到的却是完全陌生的天花板。
虽然看起来无比光滑，但拉戈萨仍然一眼辨认出来那天花板是石制的，而且根本不是人类的风格。
至少不会是什么正常人类的风格。
墙壁上并没有烛火，有的仅仅是镶嵌在墙壁之中的、照明用的魔力辉光。
拉戈萨在魔法上并没有什么独到的天分，她是没可能一眼便看出那光辉背后的符文玄机、也没可能将其完全解读出来。
但她至少能看到那符文。
魔力的辉光之后，有几个优美的字符正闪烁。
因为魔法仍然持续着作用，所以整个房间也闪烁着辉光。
这并不妨碍视线。
借助着这完全不同于阳光与烛火的冰冷光辉，拉戈萨开始环视四周。
而这里的摆设只能用朴素来形容。
她所睡着的是石床，上边没有任何东西，而房间内除去一个书架与书桌便再也没了其他的东西。
“这里是……”
“这里是我的住处。”
还没有等拉戈萨多打探什么，她的耳边便传来了这样平静的声音。
而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拉戈萨心底有了那么一丝本能的防备。
不安、惶恐……
在陌生的环境下，有这样的情绪是必然的。
但是，拉戈萨现在的状况却有些特殊。
在逐渐发散的不安的情绪之中，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疼痛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流窜……
撕咬、纠缠。
她甚至都感觉这玩意在冲击着自己的大脑。
不对，自己现在还有没有大脑了？
在这个时候，拉戈萨心底的情绪无比复杂。
她注视着自己的手掌、看到有一股莫名的黑气在体内流窜，就像是一条蛇。
这不免让她不寒而栗。
“这……”
还没有等她多慌乱什么，魔法的光辉便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刹那间，她心底的不安消散了，而逐渐，那肉眼可见的蛇形黑雾也消退了下去。
“你现在需要学会控制你的情绪，你体内的力量仍然不稳定，它会伴随着你的情绪而颤动。”
“力量……”
在听到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所吐露的词汇后，拉戈萨的神情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这是力量吗？”
“这是力量，而用你们的话来讲，这是神力，虽然对生者、特别是人类而言，这股力量是致命的。”
“我宁愿不要它。”
“命运如此。”
“……”
在听到那个女人说的话后，拉戈萨抬起头来。
女占卜师的眼里，拉戈萨的神情有些愤怒、又有些悲怆。
“那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命运？”
“……”
女占卜师只是摇了摇头。
“这个话题没有人会喜欢，我们说点其他的把。”女占卜师说道。
“时间紧急，送你到这来的那个孩子没有和你把事情说完，我这里稍稍补充一下。”
而后，这个女人无比随意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她根本不需要拉戈萨对她说些什么便已经知晓了这些事情。
“那个孩子很少动什么恻隐之心，虽然这其实起不了什么关键性作用，但我仍然会帮一把。”
“……”
“总而言之，我会教你如何掌控自己的灵魂。”
“掌控……灵魂？”
“因为你的灵魂已经成为了疫病的源头，而这疫病便是你的力量，所以你需要学会掌控它。”
“我需要付出什么吗？”
“已经很久没有人和我谈过什么报酬了，上一个和我谈报酬的人叫奥丁。”
“……”
在听到某个名词的时候，拉戈萨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愕然。
一时之间，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您是……”
“我的三个孩子使用的便是我的名号，很久以前，我叫诺恩（Norn）。”
“那您为什么会在……”
“因为我是死者啊，我也没想过打破生死的界限。”
“啊……”
“本来我是住在外边的，但某个莽夫实在是太烦了，所以我干脆搬到大门里边来了，顺便把自己的坟也迁过来了。”
“？？？”
此刻，拉戈萨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因为她的头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之前的那番话对她来讲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她一下子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过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我是看在海拉那孩子的份上所以决定帮帮你，所以我不会收取任何报酬。”
“谢谢……”
“别急着感谢什么，我不收不意味着你不会‘付出’。”
说到这里，诺恩女士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轻轻抚摸着拉戈萨的脸颊。
“你需要付出的是你自己，你的一切。”
“比如？”
“你的身份、你的名讳，甚至是你的记忆，你的认知还有你的一切，你不能再是一个人类，因为一个单纯的人类无法承受这股力量。”
“那我……”
“人类的灵魂太脆弱了，所以你需要‘充实’自己，但能否保留曾经的信念，就看你自己了。”
而后，诺恩轻轻叹了一声。
“充实？”
“很简单，吃……懂吧？让自己强大到足以承受这股力量，很简单的方法。”
一瞬间，拉戈萨感觉到不寒而栗。

第三十五章:新名字、女巨人
此刻，拉戈萨面色苍白。
虽然已经是灵魂的状态了，但她依然觉得手脚冰冷。
恐惧、不安。
这样的心情直接引动了她体内的力量。
在女占卜师的眼里，她那充斥着恐惧的眼神之中，徘徊着疫病的力量。
而很快，它开始冲击她的灵魂与意志力。
“这……”
“嗡”
在那疫病的源头完全上涌之前，诺恩女士又将其镇压了下去。
而此刻，拉戈萨先是略微张嘴，接着说出了一番令人哭笑不得的话。
“死者应当是……不需要进餐的才对。”
“嗯哼~”
在拉戈萨低声下气的这么说的时候，女占卜师只是将双手环在胸前。
“死者当然不需要进餐，但是，我想你应该是一个聪明的姑娘才对，你难道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
面对那神秘莫测、与自己根本不在同一层次的诺恩女士，拉戈萨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也不敢有任何反驳。
一方面是气势。
即便她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了，但仔细想想，所谓的北方海域——那个在人类眼里必须敬而远之的凶险海域对面前的这位女士来讲什么都算不上。
地位与身份上的差距决定了自己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不过，这仅仅是一方面而已。
事实上，真正让拉戈萨无话可说的是，那位诺恩女士已经说出了她心底的想法。
那番疑问询问的是她的内心。
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从刚刚开始，诺恩女士说的大部分事情都在她的知识储备之外，但像是人类这种会学习的生物总是具备一种联想能力。
这种所谓的‘联想’有时候甚至都不会经过大脑思考，堪称一种本能。
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脑海之中便能瞬间浮现出与此时此地的状况相关联的猜想。
这是智慧生物才有的特权。
虽然在大部分状况下，这些未经考证的猜测往往会以错误告终。
但这一次偏偏是正确的。
根本不需要反复确认什么，当拉戈萨听到诺恩女士随意反问的时刻，她便完全知晓了这一点。
这简直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即便她现在的确是死了没错，生者的世界与她是不相关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直接抛弃曾经的那些习惯与认知。
而在她的眼里，这些东西应该是敬而远之的。
“灵魂……”她低声说着。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声音之中透露出了一丝颤抖。
也许是因为过于恐惧，她的内心深处直到这一刻都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她很想看到面前的这位神秘莫测的女士摇头、否认这些。
但是，在她的眼里，那个女人只是缓缓点着头。
“对，就是这样，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这对你来讲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对于这一点，拉戈萨没有什么回应。
但她的小嘴却一张一合，看上去好像在无声的诉说什么。
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很危险啊。
看着那神秘的诺恩女士，拉戈萨的目光不由有些躲闪。
但还没有等她在那边沉默多久，女占卜师便又开口了。
“不过，我所说的这种危险，和你想象的大概不一样。”
“……”
拉戈萨没有继续讲话。
至于诺恩女士在这个时候也看出来了，这个叫做拉戈萨的可怜孩子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毕竟打从刚刚开始，她所听到的那些话都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不过她毕竟很有耐心，再加上本身就闲来无事，本就度过了悠久岁月的她也不在乎在这里静坐打发时间。
“事实上，所谓亡魂从来都不会令人感觉到恐惧，因为即便是神明死后同样会成为亡魂，失去了‘生命’的你与我也是亡魂。”
就在诺恩女士缓缓解释着的时候，拉戈萨那本来僵硬的头脑也重新恢复了运转。
她缓缓低下了头，注视着自己如今的那个‘躯体’。
这所谓的躯体虽然看上去好像与平时无二，甚至拉戈萨都会以为自己还活着。
但看久了，她便能察觉到一抹通透之意。
而且，即便过去了九天九夜，她也不曾感觉到饥饿，这些无一不在对她诉说着一件事：
她已经死了。
“大部分的亡魂与你我都差不多。”
“但是，您说的‘吃’……”
可能是因为心底的恐惧感消散了不少。
在此刻，拉戈萨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到底意味着……”
“吸收、转化，因为现在的你很脆弱，所以你需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能承受你体内的力量，这样你才能继续消化它。”
“吸收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是的。”
根本没有去问拉戈萨在想什么，诺恩女士好像打从一开始就知晓了她的所有想法。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一旦这么做了，你或许就不再是‘拉戈萨’了，因为那些亡魂同样有着自己的意志与记忆，你吸收他们的时候，必然会接触到这些。”
那么这样一来，自己面临的考验似乎就很简单了？
“秉持自我么？”
“这种事情听起来好像很容易，任何人都能轻易许诺，但做起来……”
“很困难。”
还没有等诺恩女士多说些什么，拉戈萨便开口说道。
“我明白……虽然我不知道会有多痛苦，但我知道坚守自己的本心与意志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说到这里，拉戈萨深深吸了口气。
此刻的她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过往的那些记忆。
北方海域的记忆……
虽然北方海域那种地方在某些大佬眼里肯定不值一提，但她却在那里见到了许多压抑之事。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团结、也有人被那里压抑的生活环境压垮，最终将曾经的约定与誓言抛到脑后。
“这种事情很困难，但是，我不会退缩。”她低声说道，“因为我有一定要回去的地方。”
此刻，在诺恩女士的眼里，那个叫做拉戈萨的、平凡无奇的女人眼眸里发散着某种光彩。
信念、意志……
“人类，真是很神奇的种族。”
“嗯？”
“不，没什么。”
女占卜师就此摇了摇头。
“你将褪去人类的身份，在这里，你不能以拉戈萨的身份活动。”
“知道……”
“我并不是强制要求你做些什么，拉戈萨，这也是为了你好，赫尔海姆毕竟也算不上安全，那孩子千辛万苦将你送到我这来，也不会希望你被其他人发现。”
“是的。”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索克（Thokk），是一个女巨人。”

第三十六章:处理、谈话、收尾
人类是渺小的。
特别是对比起整个米德加尔特来讲便更是如此。
无论少了谁、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世界依旧在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转着。
太阳与月亮不断的轮回，一天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霍德本身则马不停蹄的在各地来回奔波，不过他主要还是将注意力摆在了废城那里。
除去已经完全被散播开的瘟疫摧毁的迪芬特尔之外，莱茵河畔的废城是第二个需要重点关照的地方。
不过，比起已经扩散的迪芬特尔来讲，废城的控制却相当到位。
不因为其他，因为唯一与病原拉格纳一家接触过的赫华勒在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出了问题后便迅速用自己身上携带的符文石封锁了自己。
再加上迪芬特尔传递出的消息早已让王城内部有了大动作。
在齐格飞的直接命令下，驻扎在废城周边的几支军团在运输了大量储备起来的物资后便选择将废城完全封锁起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整个废城自然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疫病不仅没有扩散，甚至还有着一定的秩序，他们一直维持着正常的生活。
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却有一个小插曲。
据说本来那些被隔离起来的感染者口中喷吐出的黑血会浸染大地，甚至将本来富饶的土地变为一片死寂之地。
而以这样的感染能力，一旦让这种疫病接触到了周遭的莱茵河，那么一定会出大事。
但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一直在废城之中居住着的叫做赫拉斯的巨人站了出来。
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动作缓慢、甚至有些傻傻的。
但在这紧要关头，他的动作却很快。
虽然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的确出手封锁了疫病的传播范围。
即便土地的确有变的漆黑的征兆，但很快却又恢复平常。
据说这个傻傻的巨人使用的是凡人无法完全理解的魔法。
不过外边怎么传是一回事，具体究竟是什么状况又是一回事。
当霍德抵达废城、开始探查那边的土地时，他便意识到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他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状’。
而且正因为这个原因，这件事才显得很奇怪，因为根据周围人的口供，那巨人所居住的大屋子周边有一段时间土地变黑了。
但赫拉斯的确用‘魔法’将那片漆黑消除了。
虽然对普通人来讲，这种奇怪的事情只能用‘魔法’来形容，但霍德却知道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说实话，这种事情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就是了。
然后，他便见到跟在自己身边的某位‘女巫’一言不发的迈开了自己的脚步。
带着微妙的神情，海拉就这么走到了那个看上去傻憨憨的巨人的身边。
“你倒是过的挺惬意啊。”
就在此时，海拉无比突兀的开口了。
虽然她并没有做过什么自我介绍，但那个迟钝的巨人慢吞吞的将注意力摆在她的身上后，他那万年不变的憨厚神情突然有了质变。
“啊……”
他开口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但是，他的声音与言语依旧很慢，看起来迟钝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那样。
“一个人……无聊。”他开口说道，“所以想找几个能说话的朋友。”
“不是有我家大哥陪你么？”
“他一个人在海底玩的也很快乐，我觉得不快乐……”
听着海拉与赫拉斯之间突然开始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交流，霍德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他倒不是意外赫拉斯的身份，毕竟早在北方海域就有猜测了，不过一直都没有说罢了。
不过打从一开始，他还觉得这巨人应该是幽冥女王所布下的一个棋子，所以一直有着关注与防备。
结果现在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觉得家里无聊跑出来的熊孩子，而且现在他还被自己的‘家长’逮住了。
这叫什么事……
“不过这样也好吧，至少方便一些。”霍德低声说道。
紧接着，黑袍的巫师就这么转过身去。
“黛德丽。”
“嗯？”
“这里交给你了，你和海拉在这里帮帮忙，用大锅煮药就行了，用寻常对付疫病的法子来处理，另外运用魔法。”
“你呢？”
“我回去再看看赫华勒的状态。”霍德说道，“另外，我还得和她商量一点事，毕竟正如同我们之前说的那样，这件事必须有一个结果。”
“仅仅是巨人，也不行么？”
“不行，也许你不太相信这一点，但比起看起来傻憨憨的巨人，人类更愿意看到一个团体中那些有份量的人倒下，因为有份量，所以被抓出来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种莫名的说服力。”
“……”
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的神情不由有些难堪。
此刻的她想到了很多事情。
其中也不仅仅是发生在尼德兰王国中的这些事情，更重要的是她自己。
说起来在当初，她四面皆敌的时候，那些人也是这样。
明明他们手中不存在任何证据，但偏偏就是做到了一呼百应。
节奏就是这么好带，所以必须在这种风波扩张到不可控制之前将它们完全压下去。
…………
另一边，在政务厅‘巨人之船’二楼的房间之中，身上正裹着白净纱布的女人正坐在自己的床铺上。
与此同时，她正动手穿着自己的衣物。
虽然在裹着纱布的情况下，她会尽量避免去穿上甲胄，但她却披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衣物。
最终则是那件皮质的外套。
虽然在此刻，她仍然感觉到身体在隐隐作痛，但她还是披上了外套，接着又拿起边上的魔剑提尔锋挂在腰间。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外边有声音传来。
“大姐头，药已经煮好了，这是依照贤者的吩咐煮出来的，无论是用料还是时间都分毫不差，我一直在看着。”
这个声音废城的市长赛莱因。
而此刻，他也已经走进了房间之中。
但在见到赫华勒已经忍着疼痛站起来后，他的神情不由变得僵硬起来。
“大姐头，你在干什么！你现在缺少休息，应该躺下来才对。”
事实上，赛莱因也没有说错什么。
因为赫华勒之前根本就没有休息过，她一直将自己封闭着、却因为疼痛而无法入眠。
没有进食、仅仅是依靠少量的饮水与流食就这么撑了整整三天。
等贤者抵达这里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模糊的阶段。
而现在，从贤者抵达此处到她彻底躺下才过了那么几个小时而已。
无论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她都应该休息才对。
这种事情不单单是赛莱因明白，即便是赫华勒自己都了解。
但是……
“我睡不着，所以起来走走。”她说道。
接着，她就这么接过了赛莱因手中的那碗药。
这个男人很细心，当药端上来的时候，它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所以赫华勒也没客气，一口气直接喝完，而那在口中酝酿的苦涩不由让她的一整张脸都皱起来。
就像是戴上了痛苦面具一样。
“行了，我出去走走。”
“大姐头要去哪？”
“随便吧，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一下那个男人。”
“那我已经到了。”
还没有等赛莱因多讲些什么，一个声音从廊道拐角处传来。
那里是阶梯的位置。
而伴随着那种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身着黑袍的巫师缓缓走了上来。
“我正好也有些事要和你讲，关于迪芬特尔还有拉格纳他们……”
在听到了某个名字后，赫华勒面容上的那种轻松瞬间消退。
“找个地方随便坐坐吧，我突然有点累。”
…………
…………
…………
…………
今天姑且两更_(:з」∠)_
有点事。

第三十七章:谢谢、坦白
赫华勒一开始还说自己睡不着、窝在房间里也是无聊，所以想要出去走走。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或者逗别人玩，而是事实。
因为对她这样的人来讲，一直躺在床铺上发呆也不见得有好处。
出门稍微散散心心、找人说说话什么的有助于调节心态，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却并不一定要求强制要求去做。
说白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顺心而已。
如果能稍微到外边走走的话，赫华勒不管怎么样都会觉得自己能舒服一点。
但现在状况不一样。
那个男人摆明了就是来谈事情的。
而赫华勒在听到了拉格纳他们的名字后，本来的那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一下子便衰退了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心底不仅发散出了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郁感。
而在此刻，她的步伐甚至都不由有些虚浮，接着又后退了那么一两步。
疲惫感终究还是上涌了。
“就在这吧，我记得这房间还不错。”
同样的，无论是赛莱因还是霍德都能看出赫华勒此刻的那种的疲惫，所以那贤者就这么开口了。
至于赫华勒自己，也不知道是在顺水推舟，还是难受的不行。
她只是伸手解下了悬在腰间的剑，接着随意将它扔到了边上。
明明是一把妖艳、瑰丽而蕴含诅咒力量的魔剑。
但是，在其现任剑主的眼里，它就好像一个蒙尘的垃圾。
但赫华勒却再也没看那魔剑一眼，她只是随手将药碗摆在桌上上，然后又随意的躺回了床铺上。
穿着大衣、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过无论是霍德还是赛莱因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那废城的市长很显然已经知道了一些内幕。
虽然他不曾与贤者有什么交流，但聪明的他还是稍稍后退了那么一步。
“我去准备一点点心。”
迎着贤者那略带探究的目光，他开口说道。
“你……和迪芬特尔那里的镇长有点像。”
“……”
在听到贤者突然强调了这么一句话后，赛莱因先是一愣。
紧接着，他不由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情。
没有什么笑容，只是叹了口气。
“他是我的兄长。”
“嗯……他直到最后一刻都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事实上正是因为他的努力，所以这场灾祸才没有完全扩散开来。”
“……”
在听到贤者的那番话后，赛莱因先是一愣，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最终，还是霍德首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管有什么流言蜚语，我都可以认真的告诉你，你的兄长是一个英雄，他是我见过最勇敢、意志力也最坚强的年轻人。”
然后，赛莱因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不觉之中，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
事实上，废城之中一直能接收得到来自外部的那些流言蜚语，但为了保全大局，他将那些传递过来的消息全部压了下来。
没有让其他人知晓这件事。
那些看上去好像在挑拨王国内部关系的话语。
那些看上去好像在抹黑来自北方海域的居民的言语。
整个王国的恶意不知不觉之间便朝着他们倾泻下来，那些话语没有让其他人知晓，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年轻人对此没有丝毫在意的地方。
他看上去好像不在乎这些，但这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意这些。
至于现在……
“谢谢。”
迎着那黑袍巫师略显浑浊的视线，赛莱因就此鞠了一躬。
“感谢您的信任。”
霍德的阅历与身份注定了让赛莱因无法完全靠近，但这并不妨碍他以一个后辈的身份给予这种程度的感谢。
“那么，我……”
他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接着笑了起来。
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眼眶之中有晶莹的泪滴在打转。
“我去准备一些点心。”
“准备一点能饱腹的食物吧，我想赫华勒也需要吃点东西。”
“好。”
就这样，赛莱因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而在他完全离开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你不需要试探他什么。”
就在霍德注视着那廊道拐角的阶梯时，他的耳边传来了赫华勒那有些虚弱的声音。
“事实上，赛莱因是我选中的‘继承人’，他很明白现在的人们需要什么，而我也将大部分事情都告诉他了。”
“……”
此刻，霍德并没有急着去辩驳什么。
他只是顺势将房屋的门关上，接着又捡起了被赫华勒丢开的魔剑。
“我也没有在试探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是想给一点行为上的证明？证明你从来没插手废城的内部事务、甚至连具体人员构成都不了解。”
虽然口头上说的那些话似乎有些敏感，但此刻的赫华勒看起来却相当放松，好似根本没有在意。
“但我想，你对此至少心底有个数吧？”
“对此该有数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迎着赫华勒的那番话，霍德不为所动，他只是平静的摇着头。
“而是你。”
“哼。”
对此，赫华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
她略微起身，接着便看到那个男人将魔剑摆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也顺势收下，接着又丢到了床铺上。
“说吧，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在听到赫华勒那略显沉重的语气后，霍德先是沉默了片刻，接着又摇了摇头。
他觉得赫华勒可能已经猜到了绝大部分的事情，但他毕竟不想当谜语人。
所以他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疫病的源头就是伊瓦尔和拉戈萨，天上的那些家伙觉得他的地位比较微妙，身份又特殊，所以可以利用。”
“滋啦”
然后，霍德听到了被单被撕烂的声音。
“至于结果，我不知道算不算幸运，但拉格纳与两个孩子总算是活下来了。”
这些事情，霍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委婉一点，所以只能尽量把话往好一点的地方讲。
但是，赫华勒终究是会思考的。
而且比起拉格纳而言，她明显与自己的侍女要更加亲近一些。
所以……
“拉戈萨。”
还没有等霍德多说些什么，赫华勒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拉戈萨。”
她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个名讳。
虽然没有过多的哀叹，但言语之中的悲怆却铺面而来。
“我尽力了，对不起。”
“我没有怪你……”

第三十八章:抉择、背锅
房间之中，二人就这样面对面、沉默不语。
本来应该无比坚强的海盗女王只是闭着自己的眼睛，但霍德却能清晰的见到她眼角有泪滴渗出。
虽然她仍然保留有理智、虽然她说了并不责怪他。
但这一幕却不免让霍德产生了些许动摇与罪恶感。
身边之人之时所产生的那种苦痛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即便是霍德自己也不敢贸然揣测些什么。
他只是他自己而已，他又不是赫华勒。
对于自尊心强烈的赫华勒来讲，此时任何的安慰恐怕都极有可能转化成一种侮辱。
毕竟，他没能将他们救下来。
霍德不知道赫华勒是否会因为这个原因对自己抱有芥蒂，至于她口中说的‘不怪’什么的。
这种话在霍德看来听听就好。
有时候，即便是本人都不太能搞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直到片刻之后，她才深深吸了口气。
“拉戈萨的尸体……”
“烧了，用了点特殊的方法。”
此时，霍德分明能看到，赫华勒抬头的那一刻所流露出的神情。
失落、愤怒、又混杂着那么一点怨恨。
这些情绪也许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但身为旁观者的霍德却看得一清二楚。
毕竟，葬礼什么的，这种事情在米德加尔特之中也有着特殊的含义。
作为与拉戈萨无比亲近的、她的女主人，这个女人却连最后见面、送葬的机会都错过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接受这种事情，更何况拉戈萨还是火葬。
而现在，赫华勒的脑海之中甚至还能浮现出她的侍女的那种自信的微笑。
从北方海域到现在，她……
“对不起，只是，我必须将她尽快送到赫尔海姆，所以我烧去了一架马车，另外动用了一点魔法手段，我不能让女武神一类的人追上她。”
“我明白。”
赫华勒也不是那种过于鲁莽的女人。
这些事情，她是能够想明白的。
诸神既然能选择拉戈萨他们作为病原体，那就意味着他们明白这一家人对他们的重要性。
而既然存在着亲密的人际关系，那只要将他们掌控在手中，这就意味着有了钳制的筹码。
无论站在什么角度，拉戈萨都必须尽快送去幽冥国度，因为只有那里是诸神的手无法触及到的地方。
“我给你讲一讲所有的前因后果吧，说起来这一切还与尼德兰王国的整体计划有关。”
这些事情赫华勒是知情。
虽然霍德从来都没有闲到专门和面前这个女人谈论这方面的事情，但赫华勒却知道尼德兰王国的最终目标。
统一米德加尔特……
这是最终的目标，而对一个王国来讲，他们唯一的手段便是战争。
而且是需要一击致命、绝对不能拖延的王国之战。
勃艮第王国便是这样消失的，而目前，哈根还在那片土地上搅风搅雨、要将所有的领主连根拔起。
这些事情赫华勒都知道，她也明白天上的那些家伙一定不希望见到这种状况发生。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保持安静。
她需要整理自己那混乱、烦躁的思绪，所以聆听便成了她最好的选择。
而在这个房间之中，霍德也以简短的言语概述了这次的事件。
而中心人物自然也在那个家庭之中：拉格纳。
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在战争之中展露出的战斗力让神明为之侧目，再加上他的出身与背景的确相当合适，所以便成了‘诸神选中的英雄’。
“如果说拉戈萨与伊瓦尔是诸神选中的病原体的话，那么拉格纳便是他们选中的英雄……事实上如果没有我提前察觉到了这件事的话，拉格纳会在走投无路之下得到女武神的‘帮助’。”
但是，神明的恩惠很显然没有那么好拿。
赫华勒知晓这一点。
她现在仍然保留有自己父亲的日记，所以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做出过什么样的勾当。
“女武神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治好他的妻子与孩子，事实上女武神也没有这个能耐，她所谓的‘帮助’自然是将拉戈萨与伊瓦尔带到神域。”
“人质么？”
“本质也的确是这样，而到时候，拉格纳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说到这里，霍德突然停顿了下来。
因为突然之间，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牵扯下去。
去剖析一个被算计的可怜人？
这种事情好像有点残忍，因为不管怎么样，拉格纳都是一个受害者。
所以，明明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但霍德仍然摇了摇头。
“总之就是这样，如果诸神的这番谋划得逞了，我们恐怕会陷入被动之中，至于迪芬特尔那里的事件，则是诸神的另一项谋划了。”
‘喀拉’
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赫华勒好像听到了门外的什么声音。
那好像是轻微的撞击声，不过这声音却转瞬即逝，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听错了吗？
这个时候，她不由抬起头来，视线就此掠过了贤者的肩膀、看向他背后的那扇门。
但眼看着贤者似乎没有什么动作，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她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迪芬特尔的事情我大概能猜到。”赫华勒开口说道，“对天上的那些家伙来讲，一个强盛的尼德兰并不是好事，他们希望整个王国出现混乱。”
“对的，所以这场瘟疫只是对立的起始，将一切的矛盾完全暴露出来，如果处理不当，废港的战士就会与现在的尼德兰产生隔阂、甚至完全对立。”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冷笑一声。
“这后果还挺严重的，因为一旦分裂，那么无论是你还是拉格纳都会被裹挟进去，而一旦拉格纳被诸神制约……”
霍德没有继续讲下去，但赫华勒却明白这方面的后果。
分裂什么的，这是最起码的，说不定拉格纳还会在诸神的胁迫之下直接举起反旗。
而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会给尼德兰带来不可磨灭的伤痛。
“不过好在大部分的事情已经处理了，至于那些女武神，她们有脑子的话就不会随意露面，不过……”
就在此刻，房间内的氛围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它开始变得冰冷、令人感觉到窒息——即便是赫华勒也一样。
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在知晓外边的谣言已经完全传播开来的时刻，她便知道了上位者那不得不做出的抉择。
终结流言。
但是，终结流言真的有这么简单么？
“抱歉，流言已经传播开了。”
霍德开口说道。
“而现在还不是与诸神在表面上彻底翻脸的时候，所以我们才需要将苦果咽下。”
至安抚民心、撕碎谣言最简单的方式就摆在他们的眼前。
“我们需要一个人扮演罪魁祸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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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稍微晚点

第三十九章: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千金重锤一样落了下来，房间内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声音。
无论是霍德还是赫华勒，他们就此保持了沉默。
一时之间，这算不得大的房间内徘徊着的只有那此起彼伏的粗重的呼吸声。
霍德先是注视着赫华勒那略显狰狞的面容。
因为颤抖，她面容上的狰狞伤痕好像会呼吸一样，那蠕动的模样像极了一条爬行的长虫。
但是，让霍德心底颤动的从来都不是那狰狞的外表，而是赫华勒的那对大眼睛里闪烁着的辉光。
那抹辉光所代表的并不是什么希望，而是绝望。
因为现在，应该做出抉择的人并不是霍德。
事实上，贤者现在不怎么管事，他只负责查缺补漏，而尼德兰由齐格飞他们管辖，至于废城还有那些北方海域中的居民，赫华勒则仍然保留有近似独断的发言权。
而早在最初，之所以会给予这样的发言权，本质还是信任。
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立场，他们都知道自己一行人的目标绝不仅仅局限于所谓的王国与权力。
复仇、自由。
这两个词汇才是构成他们如今的这些作为的主旋律。
所以，他们完全可以抛开米德加尔特中的所谓王国的惯性思维，以更为真诚的态度去对待彼此。
但在最初，恐怕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当初的那份信任现在却成了苦痛的抉择。
霍德绝对不会插手海盗女王的抉择，而赫华勒也知道，这个决定必须由自己这个领头羊来下。
而在此时，她的小嘴仍然微微张合着，洁白的牙齿死死咬着那仿佛失去了颜色的嘴唇。
而最终，她深深吸了口气。
“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的角色，无论如何都不能交给一般人。”
“嗯。”
迎着赫华勒那仿佛没有了多余色彩的眼睛，霍德缓缓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大致能推测出赫华勒此时的那种心态。
无论站在什么角度来讲，他们都不能将过错推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以赫华勒的性格，她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
而另一方面，站在一个较为理性的立场上来讲，如果想要迅速平息外边的流言蜚语、不给任何机会的话，那么就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身份。
究竟有多合理呢？
这个人必须有机会来往于废城与迪芬特尔之间，还需要有机会去接触拉格纳夫妇。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身份不能低，还得是一个人类。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整件事完全串连起来，形成一个完美的逻辑链。
“恐怕这里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赫华勒开口说道。
“我经常去拜访拉戈萨，我也经常来往于废城与迪芬特尔，这种事情都是可以查到的。”
就在她这么说的时候，赫华勒抬头见到的却是霍德那紧皱的眉头。
虽然说起来有些可笑吧，但霍德那凝重的神情还是让她感觉到有那么点欣慰的。
至少她深刻的明白自己的信任所唤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冰冷的利益交易链，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确在担心她本人。
“事实上，对如今的尼德兰来讲，我才是那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霍德，我想你也应该明白。”
站在王国利益的角度上来讲，也的确是这样。
事实上就王国利益而言，废城之所以显得团结排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有着一面旗帜。
名为挪威王族的旗帜：赫华勒。
“一旦我离开了，那么你们消化整个废城也能变得容易一点吧，至于我……”
“你想要孤身一人潜入挪威。”
还没有等赫华勒讲完，霍德紧接着便将她接下来的那番话补充完了。
“你想要摸进王宫之中，杀死现在的国王格瓦鲁斯。”
在听到那个名字后，赫华勒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狰狞。
“他一定要死，无论是为了那些追随于我的子民、还是我的父母。”
这是纯粹的私人恩怨，不是凭借什么阅历与资历就能随便插手的，而霍德本来就没有反对过这件事。
反正在他的计划里，那位如今的挪威国王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一个死字。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天上的那些家伙直到现在都不插手，搞得如今的尼德兰想要下嘴都没地方啃。
“那么，杀了他之后呢？”他问道。
“……”
迎着霍德的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赫华勒突然没了声音。
说到底，有些事情她根本没考虑过后续。
“我不怀疑你有能力杀进宫殿，我也不怀疑你能杀死格瓦鲁斯，我甚至不怀疑你能全身而退，但之后你又能做什么？”
“不知道。”
最终，她开口说道。
“也许随便到处走走吧。”
“之后再也不回到这里？你能抛下这一切？甚至是抛弃自己的血统？”
“我对王位没有兴趣……”她低声说道，“事实上，我也没想过要登上王位。”
这些事情赫华勒基本不与外人说起，但她仍然深深吸了口气。
“对我来讲，最重要的就是这些追随者，而现在他们有一个安定的生活，而赛莱因也做得很好，我对此很满意，而我也只剩下复仇这件事了。”
“咣当”
就在此刻，房门在这一刻被踢开了。
与此同时，正端着茶水还有面包、糕点的赛莱因就这么走了进来。
“但是，这并非最佳选择，大姐头。”
“赛莱因……”
一开始，赫华勒还想说些什么。
但紧接着，她便见到那茶水不曾冒出什么热气。
温水？
还是凉水？
但不管怎么样，这方面的小细节让赫华勒意识到了一件事。
赛莱因恐怕并不是刚刚到来，他应该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
“大姐头，你对王位并不是没有眷恋，虽然我知道这并非出自权力欲，但是，对您而言，挪威的王位是国王陛下与王后殿下唯一留下的东西了，那也是王后殿下的心愿。”
“……”
在赛莱因提起自己母亲的名字时，赫华勒的神情的确有了一丝变化。
但很快，这种变化便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但是，除此以外没有其他方法了，除了我以外也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
“有，有一个比你更好的人选，大姐头。”
在此刻，赫华勒的神情突然有了松动与变化，在她的注视之下，那个有些自卑与懦弱的男人就此咬了咬牙。
“抱歉，大姐头，我知道你对我的成长抱有期待，但我恐怕真的无法肩负起整个废城，无论是拉格纳还是大姐头你，你们都是出色的领袖，只有我……我真的没有那种能力。”
他就这么向赫华勒鞠了一躬，接着又缓缓到了贤者的面前。
“贤者阁下……我，我是废城的市长，而我的兄长又是死去的迪芬特尔的镇长，我甚至与赫拉斯关系很好，如果要承担些什么的话，恐怕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
…………
…………
…………
豆知识：
霍洛蒙德传说之中，尸鬼之王便叫做赛莱因，与此同时它也是wow里的萨莱茵的原型之一。

第四十章:突然问答
就在赫华勒的面前，那个叫做赛莱因的年轻人就此踏出一步，他勇敢的直面起那个在无数人眼里如同洪水猛兽般的巫师。
而就是这样的态度让赫华勒勃然变色。
“你开什么玩笑，赛莱因，你有你自己的职责。”她说道。
但是，还没有等那狰狞的海盗女王多讲些什么，赛莱因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但我不如拉格纳与大姐头是事实，大姐头需要继续统帅废城！这里的人都需要你，大姐头。”
这是他第一次违逆自己所崇拜、追随的大姐头的意愿与想法。
可能是因为心底那种长期养成的自卑习惯，他一开始气势如虹，但那种气势却很快跌落了下去。
在自家大姐头面前，赛莱因很快便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但是，这种懦弱仅仅浮现在表面和语气上。
此刻，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眼里所流露出的那种坚决。
“至于拉格纳……不应该让他承担更多的伤痛了，如果真如同你们说的那样，拉格纳已经被天上的神明盯上的话，那他才是那个应该被保护起来的人。”
在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后，霍德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应什么。
他只是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桌边拿起了餐盘上的茶杯，接着将其中的茶水缓缓饮尽。
外边的天气仍然有那么一点凉，这种天气自然是喝热茶比较合适。
但遗憾的是，这茶水却没有那略烫的暖热感。
说白了，还是因为这茶凉了啊。
“但是，你的哥哥已经……”
听着赫华勒的话，赛莱因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正因为兄长已经逝去了，所以我……”
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摇了摇头。
“不，应该说，其实我还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多大自信，事实上无论是大姐头还是拉格纳，你们都比我更加出色，所以更适合留在这里。”
注视着赛莱因眼眸之中浮现出的那种倔强，赫华勒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她也在愤恨、愤恨自己为什么脑海之中会一片空白。
而在见到这一幕的僵持后，喝完茶的霍德还是叹了口气。
“你们也稍稍冷静一点，仅仅是背个黑锅罢了，又不是让你们去死。”
“霍德！”
就在霍德以轻松的口吻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赫华勒下意识对他怒目而视。
“你应该知道，这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是啊，没有那么简单。”
迎着暴怒的赫华勒，霍德缓缓点头。
“背负着污名的同时，还会受到诸神的关注……但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处理，总比死了强。”
也许是因为贤者的那番话显得太过无情，而他本身的语气又没有什么起伏。
一时之间，即便是赫华勒脾气再好、她对那个男人再有好感也不由被激起了怒火。
“你别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霍德，这件事……”
“这件事我经历过了，而且当初的状况比现在还要凶险。”
霍德开口说道。
而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刻，赫华勒便没了什么声音。
她明明仍然怒火滔天，但嘴里却吐不出一个词来。
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反驳什么。
“我当时活下来了，而且成功销声匿迹，而现在，以我们的权势，想要将一个人藏起来也并不困难。”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也许在这段时间之中，你或许得销声匿迹，或者居无定所。”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有了想法。”
最终，赛莱因就这么深深吸了口气。
“我可以回到北方海域那里……大概，因为我想不管怎么样，那个地方总有我和赫拉斯的一席之地吧。”
如果这番话说的肯定一些，那么赛莱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合格的智者。
但可惜的是，他看上去好像仍然有些怯弱自卑，所以言语之间充斥着各种忧虑。
“我觉得，尼德兰王国不管怎么样都不该放弃那个地方才对。”
“……”
在听到了赛莱因那好似不确定的言语后，霍德自己先是一愣。
紧接着，他不由将双臂环在胸前。
“哦豁？那你对北方海域有什么看法么？”
“在确保那里并不存在什么危险状况、又有一个大型的潜在盟友的情况下，至少应该建立起一座无人知晓的海军要塞吧？”
说到这里，赛莱因不由停顿了片刻。
他的眼神下意识的就开始在自己的大姐头还有那古老的贤者身上打转。
看上去好像是想要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可惜的是，他没能做到这一点。
无论是他崇拜的大姐头还是敬畏着的贤者都没有展露出类似于惊讶什么的表情。
而且，整个房间之中莫名徘徊起了一种异样的沉默。
这种沉默不免让赛莱因心头一沉。
“我……难道说错了吗？”
“不，并没有，只是我有点好奇。”
迎着赛莱因那种游移不定的神情，霍德缓缓开口说道。
“北方海域那里的确是战略要地，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在那里建设一座海军要塞，但你也应该清楚，最近一段时间，尼德兰王国一直忙于内部事务，即便是边境也在不断巩固防御。”
不知不觉之中，无论是谁都没有提起之前的那个话题。
而就现在而言，这里似乎进入了一个诡异的问答环节。
“你应该知道，整个尼德兰王国都没有对海洋领域扩张，平时甚至还要派遣船队来往于冰岛与吉特兰德之间的航道，如果要在北方海域建设要塞，那势必要运送大量物资，但运输物资势必会惊动其他人，你也不至于听不到这方面的消息。”
就在此刻，赛莱因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压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面前的那个男人变成了洪水猛兽。
那暗色的风帽下的浑浊双眸好似透出了不似人类的光彩，而他心底的恐惧在此刻也被唤醒了。
“呼。”
这个时候，赛莱因甚至后退了那么一步。
而与此同时，赫华勒也明显察觉到了什么。
“霍德……”她低声吼道。
那模样像极了保护幼崽的雌兽。
但是，面对赫华勒的警告，霍德却略微摆了摆手。
“仅凭单纯的猜想是没有办法成事的。”
“冰岛……”
最终，赛莱因终于咬牙说出了一个词。
“尼德兰不行不代表外部不行，冰岛应当是我们忠实盟友……”
这件事废港中的人都知道，毕竟在当初，齐格飞可是与冰岛的公主一块儿来的。
要说这俩人之间关系不好，那肯定是开玩笑。
“但即便是盟友，那也不意味着百分百的信任，任何一个正常的领导者都不会将主动权完全交给他人，如果那里真的建立起要塞，那么尼德兰势必有立足之地。”
“联合要塞……”
“对，但你也应该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阿姆斯特尔海港就在废港的隔壁，你既然连这方面的消息都收不到，那么……”
“宝藏。”
然后，霍德略微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嗯哼？”
…………
…………
…………
…………
午安

第四十一章:敲定、流言
最终，在废城那独特的政务大厅——巨人之船的二楼房间之中，赛莱因提到了那个关键词。
而他的反应力可以说是相当快了。
毕竟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
国王出游、亲自带领船队前往西方群山格尼塔海德寻找矮人宝藏什么的，这件事虽然在各个王国之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但这种轰动实际上影响不到废城。
间谍普遍在阿姆斯特尔海港一类的地方徘徊，而王国的使者自然是要前往天怒之城，废城反而成了唯一清闲的地方。
这里虽然看上去繁荣，但这里的繁荣大多都是因为曾经的废港居民努力才带来的，与外部人员流通其实关系不大。
所以，外边发生的那些事对这里的人而言基本只停留在‘听说’的程度。
虽说他们所追随的大姐头、如今掌管尼德兰海军的赫华勒应该是知情者、甚至是重要的参与者。
但是，赛莱因看上去都是聪明人。
而因为聪明，所以他自然知道一件相当关键的事情：避嫌。
赫华勒本身一定会保守秘密，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很重要，所以必须保持沉默，但赛莱因之所以没有问，则是觉得废城本身立场微妙。
作为废城的市长、也是如今名义上除去拉格纳、拉戈萨还有大姐头赫华勒之外的废城领导人，赛莱因有义务保证整个废城不会被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牵扯。
甚至，因为本身团体太庞大、太引人注目，他觉得自己更加不能引发猜忌。
在这种心理的加持之下，他更加不可能去探究这方面的事情。
而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如今也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而他依然在短时间内反应到了那一点。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是值得赞叹的。
如果说他一开始就对此有所留意、甚至一直注意着那方面的动向，这说明他细心。
而如果他已经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甚至差不多要完全遗忘它了，但现在能反应过来，说明他有着过人的思考能力与机敏的头脑。
而不管站在什么立场，这都说明赛莱因的身上的确有着过人之处。
而这方面的优势足以让他成为一个上位者——不说统治者，但至少是能站在高处用大脑去思考的人。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的赛莱因不管怎么样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缺陷。
而这种缺陷偏偏还没办法完全忽视：他总是下意识的会觉得自卑。
这并不是说他懦弱不堪，事实上在霍德看来，这个叫做赛莱因的年轻人之前能顶着他放出的压力站在那里，这就已经说明了他骨子里的坚强。
但是，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坚毅怕是还不太够。
“曾经，王国为了找寻宝藏派遣出大量的船队。”
就在霍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千般思绪的时刻，赛莱因开口说道。
但是，就像是之前说话的那种起伏不定的态度那样。
明明已经触碰到了一些关键点，但因为内心的怀疑还有不确定，他迟迟无法建立起自信的态度。
所以到了后来，他颇有那么一种气短的感觉。
声音不仅越来越低，就连语速也来越慢。
“我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但是，那应该是……唯一的机会了吧。”
说白了，赛莱因还是不确定自己的猜想。
甚至，他连最初的那个大前提都无法确定。
在他眼里，他之所以会觉得北方海域那边建立起一座要塞，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内心对此抱有期待。
因为他希望那里有一座要塞，而有要塞、有军队驻扎就意味着他们在那里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庇护与隐藏。
但是，他却没有什么证据。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没有底气，气势也衰落的特别快。
“尼德兰不应该放过那片土地……”
“对，尼德兰的确不会放过那片土地，那里也的确有着一座联合要塞。”
就在这个时候，霍德突然站起身来。
还没有等赛莱因自己多思考些什么，他便将这些本该保密的事情一股脑的讲了出来。
“那是一座由冰岛还有尼德兰共同驻扎的要塞，与此同时还保守着一些秘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里会是进攻挪威的跳板。”
“……”
“你可以与赫拉斯在那里住一段时间，安全理论上来讲是能得到保障的，至于你所要付出的代价，大概就是你的名誉了吧。”
赛莱因，这个年轻人恐怕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留存了。
“事实上，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名誉可言。”
迎着霍德那略显浑浊的视线，赛莱因摇了摇自己的头。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者，我之所以能担当废城的市长，实际上也是因为大姐头的担保，实际上没有人觉得我合适这个位子。”
“赛莱因！”
“大姐头，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真的不如你们。”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自己所崇拜的大姐头。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反正我在北方海域那里也住了很久了，这一次就当是回故地看看吧，也没什么危险。”
“的确没什么危险。”
“霍德！”
“我说真的，北方海域对像是我们这样的人来讲，也就是一个风浪大一点的居所而已，所以赛莱因，最近一段时间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吧。”
“！”
“魔法与符文，能学多少就看你的天赋了。”
一言一语之中，关于这场在尼德兰王国中爆发的瘟疫的‘结果’就这样完全敲定了下来。
数日之后，当废城内部的瘟疫解决了之后，有一条讯息就这么流传了出来：
尼德兰内部的瘟疫并不是偶然，而是有黑巫师团体从中作祟，而天怒近卫也已经介入调查，并有重大线索。
“这样一来，算是解决了吧。”
立足于迪芬特尔那漆黑的大地之上，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不由摇了摇头。
不过，比起以往来讲，这一次的瘟疫事件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算是胜利吧。
“一定能扳回一城的。”
就在霍德注视那漆黑的土地时，他身边的那白发的公主开口说道。
“嗯，不过现在，还是先开始善后吧。”
然后，他手掌一翻，一根据说是用世界树的枝干打磨而成的木杖直接被他插在了地面上。
这是属于赫尔莫德的手杖，不过自从他被霍德宰了后，这玩意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一直以来都没什么用处，但现在……
‘嗡’
在魔法的作用之下，以那手杖为中心，土地之上的漆黑迅速褪去、好似被完全吸收了一样。
…………
…………
…………
…………
第三更晚一点。

第四十二章:官方下场、定局
在之前，希格露恩曾经向霍德传递了一件比较重要的消息：瘟疫的本质就是神力。
只不过，这是将生命导向死亡的力量，而瘟疫是其表现形式。
理论上来讲，这是只有‘死亡之神’才能施展出的力量。
虽然霍德自己之前就对此有所猜测，甚至是有了最终的结论，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到了希格露恩向他传递的好意。
虽然说希格露恩说是斯露德向他转达的消息，但对自己弟子那明媒正娶的正牌妻子，他还是抱有些许感激心理的。
至少态度不会像是以前那么恶劣了吧。
而抱着这种感激的心态，霍德不动声色的顺手砍了她的脑袋。
听起来好像有些奇怪？
但事实就是这样。
如果霍德对这女武神抱有恶意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动手杀人的，而是会放任女武神完好无损的回去。
而这样一来，以他认知中的奥丁表现出的那种喜欢疑神疑鬼的态度，难保希格露恩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而在知晓她不会死的情况下，砍她的脑袋‘泄愤’至少能在表面上确保她的立场，给她一个‘护身符’。
不管怎么样，那位众神之王或许不会给予她信任，但每到紧要关头、没有认真重新审视这件事的话，也不会对她有更多的迫害。
事实上，霍德也相信，斯露德正是抱着保护希格露恩的心思，才让她担当所谓的‘指引者’的角色。
虽说没有任何的证据，但霍德却有着这方面的猜测。
他不会直接肯定这些，但想法却倾向于此。
至于为什么，那只能说他对她有着一定的了解吧。
就像是她也了解他的作为与性格一样。
而除去与神明相关的杂七杂八的事情，这场瘟疫对神明一方来讲最大的缺陷也就是它的本质：神力。
也许霍德没有办法用魔法去强行治疗那些被这疫病之力侵蚀了身体与灵魂的人，只能通过喝药、隔离的方式来缓慢治愈那些幸存下来的感染者，但对于被疫病的力量渗透的土地，他的处理方式就简单粗暴多了。
事实上，米德加尔特的土地本身有着极强的自我修复力，即便是矿产看上去好像被挖的差不多了，也会缓慢恢复。
这很好理解，因为世界树所连接的大部分世界都是这巨大树木的一部分。
而世界树的本质便是原初巨人尤弥尔的尸体，比如说环绕着中庭世界的海洋其本质便是尤弥尔当初流出的鲜血。
而且，这位霜巨人却并没有完全死去。
为了避免这位被‘杀死’的巨人醒来，人类这个汲取尤弥尔生命的种族就此诞生了。
也因为他并没有完全死去，实际上世界树本身仍然处于‘沉睡’的状态。
因为这个原因，霍德根本不需要做其他事情，他只需要用魔法的手段抽干那侵入了大地的疫病力量即可。
而在将这象征着死亡的疫病之力完全抽出来后，他便有了两种处理方式。
第一种便是用魔法将其完全击溃，这种方法很简单，只需要确保自己自己魔法的输出破坏力绝对大于那疫病的神力即可。
不过现在，霍德所采用的则是第二种方法：封印、吸收。
将它们全部封在赫尔莫德的‘神使之杖’中即可，世界树的树枝本身就是极佳的承载素材。
至于那侵蚀了大地的疫病力量究竟能用来做什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霍德不希望这些疫病就这么消散了，这些疫病之力拿去研究、解析或者干脆喂那条与霍德有着共生关系、以吸食他的魔力为生的小龙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在霍德以一人之力开始处理大地上的瘟疫的这段时间，尼德兰王国内部也有序调整、处理那些散溢开的流言。
首先是确定其性质，在官方公开宣言后避免神明再一次插手。
因为爱惜名誉的神明们绝对不会愿意承认自己与这场瞬间杀死了无数人的浩劫有关。
而接着则是缓慢调节这流言所造成的效果，一步接一步放缓进度。
最终，完全确立最终的所谓调查结果。
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后，王国内那人心惶惶的状态终于结束了。
废城宣布解除封锁，各个军团的驻扎全部结束。
与此同时，王城内部也传递出了消息。
…………
地点：海港城市阿姆斯特尔
自从疫病完全爆发后，这座城市受到的影响其实是最大的。
首先是这座城市之中也出现了疫病的感染者，整座城市不得不陷入紧急隔离与封闭的状态之中。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它本身的地理位置距离莱茵河畔的废城太近了，甚至有莱茵河上的运输河道，废城的人们或许排外，但也经常去往这座海港城市。
而当流言完全席卷开后，这座城市内部的居民也陷入了强烈的恐慌。
流言会在恐慌之中变质，一个染病的人会连带着他的家乡一同被抹黑。
不过今天，这种状况将会彻底结束。
一夜之间，街道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告示，与此同时，阿姆斯特尔的市长也准备发表在当日中午发表演讲。
不过在演讲之前，这种消息也完全传播开了。
“你听说了么，制造瘟疫的人已经被抓出来了。”
已经不再限制营业时间的酒馆之中，那些喝酒的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今天早上看到那些卫兵贴的告示了，这场疫病的真凶是废城的人。”
“哈，果然是那些来自北方海域的海盗，我就知道那些和巨人勾勾搭搭的海盗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别别，不是这个问题，事实上所有人都被骗了，废城中的那些人也是受害者。”
眼看着自己的伙伴似乎又要发表什么愚蠢言论，那个人赶忙制止了他。
“实际上，早在北方海域那里，有一个人接触到了与疫病有关的黑魔法，他妄想用疫病席卷整个王国，成为踏足人类世界的尸鬼之王，为此他利用了所有人，包括我们的国王陛下。”
“那个人是谁？”
“就是现在废城的市长赛莱因，他四处与人交好，为的就是踏上市长的位置，据说曾经的战斗队长拉格纳与他的家人们就是他的第一个试验品。”
“啊这，我听说迪芬特尔的镇长还是他的兄长，他们……”
“就是因为他连自己的兄长都能利用，所以才可怕啊，真是没人性的家伙，有这样一个人潜伏在身边，当初的赫华勒小姐也相当不容易吧。”
“真是可怕啊，有这样一个恶人潜伏在身边，偏偏人缘还特别好……”
“这一次即便是赫华勒小姐都是九死一生啊，至于曾经的英雄拉格纳，他的妻子也死在了这场疫病之中，唉。”
“世事无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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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了_(:з」∠)_
orz，总之疫病的剧情是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交代其他有关的事情了。
比如说和丹麦的战争之类的。
至于下一卷，之前说过了，巨人国度约顿海姆，这么一想，黄昏卷也指日可待了呢。

第四十三章:写作友谊读作利益
就这样，从尼德兰官方张贴了有关这次瘟疫事件的告示后，瘟疫不仅被定性，而且就表面而言还被完美解决了。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迪芬特尔的镇长的努力、没有人知道拉格纳一家的悲剧的具体原因。
诸神保持沉默，女武神消失不见、由头至尾都不曾出现过。
所以，根本没有人会将现在发生的事情联想到高高在上的神明身上。
他们只知道王国之中有潜在的黑巫师，他们只知道有一个想要驾驭死者、成为尸鬼之王的野心家被王国的铁拳粉碎了。
尼德兰王国再一次彰显了他那战无不胜的力量。
在王国子民们团结一致的努力之下，罪魁祸首被击杀、整个王国也从之前的损失之中缓过劲来。
对如今的尼德兰王国来讲，唯一的伤痛则是那已经被摧毁的小镇迪芬特尔还有那些因为疫病死去的人。
不管巫师有什么样的见解，但他们的声音终究还是太小了。
也许一个城镇大约数千人之中都很难出现一个真正的巫师。
而在这种情况下，对人类而言，死亡便是终点。
这种终点并不针对死者，而是对死者的朋友、家人来说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因为这意味着永远的分别，无法再见面。
因此，即便罪魁祸首已然伏诛，据说那个妄想成为尸鬼之王的男人还有与他勾结在一起的巨人已经死在了王国战士们的剑下。
但这种事情麻烦的却是之后的善后处理工作。
在贤者那神奇的手段之下，迪芬特尔的土地恢复了原来的面貌、而艾瑟尔河也恢复了清澈。
但是，小镇的重建工作就没那么简单了，这势必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与此同时，年轻的国王陛下齐格飞则下令在迪芬特尔小镇的中央设立一块纪念碑。
永远纪念这次疫病之中的那些死者。
而国王陛下更是宣言会亲自前往迪芬特尔悼念那些无辜的死者。
不过无论是纪念碑的落成、还是小镇的重建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所以所谓的追悼与纪念自然只是计划上的一件事。
以齐格飞一贯的性格与表现，想要将其落成，那必须等迪芬特尔小镇完全重建完成才行。
不过，现在除去重建之外，还有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那便是人口……
迪芬特尔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市镇，再加上距离王城不过数小时的行程，这里的规模其实并不小。
比起喧闹的王城，有不少人都喜欢于此地定居。
但这些全都是建立在没有任何意外的前提之下。
当一个地方爆发了天灾瘟疫、甚至因此死亡一大半的人口后，即便是国王也很难下令让那些前往其他市镇的居民重新回到自己的故土。
而理由也是多种多样。
有些人是害怕这里又会发生什么幺蛾子，甚至害怕自己会染上什么疫病。
而有些人则是因为在这里失去了太多。
迪芬特尔对那些幸存者来讲真的太复杂了，他们有些人在这出生、成长，这里就是他们的童年与青春。
但是，在这场疫病之后，这里却又混杂了过多的伤痛。
在这种复杂的感情之下，没有什么人能真正冷静下来。
想要逃离、想要去其他地方，这种事情都是很正常的。
总之，不管民众究竟有什么样的诉求，尼德兰王国内部注定不会平静。
粮食、建筑材料甚至是最为朴素的财物。
这些东西通过各种渠道源源不断的运输到了迪芬特尔周边临时搭建起来的大帐营地之中，无论是哪里都忙的热火朝天。
这颇有一种曾经尼德兰百废待兴的感觉。
而在这种忙碌之中，时间再一次缓缓流逝。
为了重建迪芬特尔，尼德兰王国加大了对其他王国的物资购入，甚至为了补偿民众的损失，这一片地域还免去了一段时间的赋税、甚至还购入了北地的牛羊。
所有人都明白，国王陛下这一条条的优惠政令就是一种暗示，希望迪芬特尔能再一次如同以前那样繁荣起来，而不是就此荒废。
但却没有人知道，在来来往往的那些船只之中，有一条大船在离开了阿姆斯特尔海港后缓缓黑暗的北方海域之中。
背负了一切罪责的赛莱因与运用魔法将自己变小、与普通人无异的巨人赫拉斯，他们是这条船的主要乘客。
不过这件事也没有人知道，比起这件事来讲，另一件事才是让所有人都为之瞩目。
如今已经分裂的哥特王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公主殿下回来了。
曾经，公主黛德丽以自己不够成熟、阅历尚浅为名义，将王国内部政务交给了自己所信赖的希尔特布兰德后便外出游历。
这种作为看上去好像很不负责任，但这里毕竟是中庭世界米德加尔特，这里崇尚的是个人武力与传说。
再加上公主治下本身就偏向于稳定，所以民众对此也没有什么怨言，甚至就连埃尔姆里希这位分裂的摄政王都松了口气。
但是，过了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无论是丹麦还是埃尔姆里希都知道，他们的好日子好像到头了。
因为当公主殿下回到了她的贝安城后，第一条政令便是拜访尼德兰王国，以哥特正统王族继承人的身份与尼德兰的年轻国王签订了军事互助条约。
其中包括了军团共同演练、定期的比武大会还有一个双方联合建立的大型要塞、比武场。
这比武场便建立在莱茵河畔，建立在曾经的赫格里姆小镇周边。
至于赫格里姆小镇也自然成了双方共同驻扎的地方。
但是，就表面上来讲，如今四面皆敌的哥特王国明显是处在弱势阶段的，如果齐格飞给予过多的援助，说不定会令人产生怀疑。
所以，在一次宴会之上，哥特的公主殿下平静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愿意将我的兄弟狄特海尔寄养在尼德兰。”
就在公主殿下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尼德兰的廷臣们都不免流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而与之相对的，另一边，哥特使者们就显得很淡定了。
对他们来讲，二王子狄特海尔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丢给其他王国换点实质上的利益还差不多。
能被黛德丽带来的自然都是她的死忠了，又怎么会愿意看到其他人有继承权？
表面是寄养，但实际上，这在其他人眼里却是一个人质。
而只要有这个人质在手，尼德兰提供援助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愿尼德兰与哥特友谊能天长地久。”
迎着黛德丽的视线，齐格飞只是缓缓举起了自己的牛角杯。
接着，他将杯子里的酒水缓缓饮尽。
伴随着齐格飞的认可，风云开始缓缓被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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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一点

第四十四章:你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众所周知，尼德兰王国与哥特王国，伏尔松格一族与亚美龙根一族的友谊起源自数年之前，公主黛德丽亲自拜访准备登基大典的国王齐格飞。
要是向前追溯的话，七八十年前倒是还有一份姻亲关系。
但因为当时的亚美龙根一族的领袖、哥特国王西吉尔垂涎于传说中的神怒圣剑，更想要霸占尼德兰的领土。
所以设计用大军伏杀了伊尔芬部族的血亲末裔，只有当时的王子齐格蒙德与公主齐格妮活了下来。
而接下来的故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便是年轻的英雄忍辱负重决心复仇，之后与自己的伙伴一同建立起现在的天怒一族。
总之不管怎么样，如果说齐格飞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那没什么问题。
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尼德兰的国王陛下本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但是，要说两个王国之间会有什么友谊，那就是纯粹的瞎话了。
当然了，现在得用一个较为好听的词。
这怎么能是随便讲的瞎话呢？
那是包含了谋略与智慧的场面话啊！
不过不管瞎话还是场面话，这种话基本都有一个共同性质，那就是没什么乱用。
听肯定是要听的，这毕竟是面子问题，而且说不定还得随便应付两句、尬吹一下。
而对于宴会上的内容，大部分人也已经不在意了，因为除去那些废话之外，大家都明白了现在的哥特王国表露的意思。
那就是想要与尼德兰王国主动搞好关系，甚至奉上人质避免以后捅刀子。
而对于哥特王国表现出的诚意，现在的尼德兰自然是乐乐呵呵的收下了。
齐格飞先是表示自家教育不会有多大问题，接着又表示现在的王国本身还无比忙碌，因为疫病一类的事情对国库的损耗非常大。
再加上最近才刚刚吞并勃艮第王国，所以军队方面更加不能伤筋动骨。
而尼德兰王国表达的这些话语背后的含义也很简单：我们很忙、我们也希望和你搞好关系。
而有了这番话后，表面上的盟约就这么订立下来了。
甚至，当这个消息不由自主扩散开来、朝着周边王国发散的时候，北方半岛的丹麦王国还有摄政王埃尔姆里希就觉得出大事了。
因为如果尼德兰不插手的话，公主黛德丽的势力就会无比自由。
本来或许还有勃艮第王国牵制一下，但勃艮第王国前一段时间早就被贤者带队灭了。
在这种情况下，与黛德丽的领土接壤的只剩下埃尔姆里希的领地还有丹麦。
埃尔姆里希暂且不提，只要稍稍动脑就能明白公主目前还不会对所谓的摄政王出手。
她毕竟早已拿到了大义的名分，更何况还占据了大部分肥沃的土地。
她甚至一度孤身一人打到古老的王城之下。
在有着这样惊人战绩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胜利。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现在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黛德丽都不适合现在就发起复国战。
不因为其他，因为东部地区不是没有敌人。
匈兰……
那由传说中有着神明血统的男人：埃策尔建立起来庞大游牧之国有着强大的战斗力。
而如果黛德丽首先对埃尔姆里希开战，即便她能顺利回归那古老的王城，那便要直面那与神明关系最为紧密的匈兰的刀锋。
不说胜利与否，但短时间内哥特绝对会被拽入泥潭。
但有一个摄政王埃尔姆里希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明面上一直被压制着，但所占据的土地也不少。
更重要的是，整个东部防线都是他的。
哥特王国在古老的时代依山傍水建造起来的那用来抵御魔兽冲击的防线都在他的治理下。
而在这种情况下，埃尔姆里希本人便是黛德丽的缓冲带。
埃尔姆里希为了保证自己手里的权力，他绝对不敢让那看似无比凶残的匈兰大王直接杀进来。
为此，他只能派遣出自己麾下如今能动用的最强的战士、带领大部分战士驻守东部防线。
而在血腥的东部防线之中，手握无所不破的圣剑米蒙格，曾经的第一勇士威提格就这么站立在城墙之上。
披肩随风飘荡，那宛如利剑一般锋芒毕露的气势下意识便会令人退避开。
不过，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他身上的甲胄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虽然细小，但因为一直没有时间打磨整理，长时间之下也自然会显得颓废。
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他一直都驻扎在这里，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仅让他疲惫，还有些沮丧。
因为他不知道这场战斗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而与此同时，他所不知道的是，在更为遥远的地方，一个头戴狼皮帽的男人正站立在高峰之上。
他由上至下俯瞰着整个城墙、注视着那些略显疲惫的士兵。
接着，他直接飞跃而下。
双腿有力的践踏在了断崖之上。
一步、两步、三步。
以跳跃的方式，他就这么回到了地面上。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这种高度与这种简单粗暴的下山方式足以让他们摔的粉身碎骨。
但这个男人却不会。
因为打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追溯血统的话更是以‘人类’这个词无缘。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还没有走出两步，他便见到有阴影覆盖在了大地之上。
东部平原地势平坦，一般来讲，月光照耀在大地之上总能反射出清冷的光辉。
但这一次偏偏就是意外。
男人便见到天空之上有人影缓缓降落。
“赫尔莫德……”
他的神情似笑非笑。
而还没有等他在多说什么，便见到那传递讯息的神使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
“你的进度太慢了，埃策尔。”
“……”
然后，埃策尔面容上的那种微妙的笑意消失了。
“哦豁？”
不过，即便是面对高高在上的、真正的神明，他也没有多紧张。
“都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你居然还没有攻入拉文纳。”
“战争是相当漫长的，赫尔莫德，更何况我不可能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战场之上，我的子民需要照顾牛羊、需要定期驱逐游荡的魔兽，实际上就目前而言，匈兰的局势根本不算稳定，想快也快不起来。”
“但这不是理由，伟大的众神之王不希望见到哥特的魔法母狗继续耀武扬威，你必须给予她重击。”
“所以说了，我有心无力啊，丹麦即便灭国，那也只能说他是自找的。”
迎着神使表露的不满，埃策尔不由笑了出来。
“我还得顾及我的王国呢，我的兄弟，我可没有你那么清闲，治理王国可是很困难的，你只需要到处跑腿，但我需要管理一个庞大的国家。”
可能是因为埃策尔那不阴不阳的态度让赫尔莫德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侮辱。
他下意识皱起了自己眉头。
跑腿、清闲。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就明摆着在讲他无能了。
心底的某种阴郁感逐渐扩散开来，他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请注意自己的身份，凡人，你如今的成就全是……”
“全是我依靠实力得来的，整个匈兰是围绕着我的个人武力建立起来的。”
没有等赫尔莫德多说些什么，那个男人便如此低语着。
而在此刻，神使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窜上心头。
他想要逃跑。
但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动作，埃策尔直接甩出了手中的长鞭。
‘啪咔’
那紧致的长鞭直接圈住了他的脖子。
“别给脸不要脸了，即便获得了神明的身份、即便拥有了奥丁那个糟老头子给予的神力，但那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借口，你永远都只是凡间出身的杂种。”
‘哗啦’
匈兰大王这么一扯，伴随着一股巨力，神明的使者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而还没有等他多愤怒，那匈兰大王便直接一脚踏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叫你兄弟，那是给你面子，糟老头子一夜情的孩子多了去了，你只不过比较听话罢了，在这对我颐指气使？你也配？”
此刻，赫尔莫德根本抬不起头来，他的脑袋就这么被踩进了泥土里。
“我想，老头子只是让你传话，没让你在这耀武扬威吧？”
‘嘎’
‘嘎’
平原之上，渡鸦鸣叫着。
…………
…………
…………
…………
PS：埃策尔本文里是巨人与神明之子，问题就是出生之前有那么一点营养不良。
两更了_(:з」∠)_
我先睡一会儿，头疼。
这章快三千字了倒是。

第四十五章:匈兰要塞
距哥特王国的东部防线大致200公里，有一处大型营帐于此地坐落。
不同于哥特的东部防线那样设立起的庞大的城墙壁垒与钢铁城门，这处营地最基本的防御设施只有一个个木制的拒马还有哨塔。
也许很难令人相信，这里便是匈兰王国的‘边境堡垒’。
它甚至没有什么名讳，匈兰的战士们都称呼它为：大帐。
这毕竟与匈兰的生活习惯有关。
在这广褒的东部平原之上，真正能被称作：城市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座而已。
无数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片魔兽横行的土地不适合建立固定的城市。
而作为一手建立起匈兰的统治者，埃策尔本人拥有强大的武力，这没错。
而他本人也的确有能耐建立起一座庞大的城市。
事实上，就现在而言，东部平原上的确有一座规模超前的城市——特拉伊森。
这座城市屹立于平原之上，位于艾恩斯河畔，甚至是将庞大的艾恩斯河的一部分都囊括其中。
就纯粹的规模而言，那座名为特拉伊森的城市可能远远超过了目前的人类王国所拥有的城市，粗犷的城墙围绕着这座平原城市，将它们完全囊括在其中。
而整个匈兰有将近百分之60的人口居住在其中，至于剩下百分之40则分别居住在城市周边，以放牧的形式四处走动。
根据东部平原的那些成年魔兽的活动迹象来判断驻扎时间。
甚至，这种流动也包括了匈兰的军营。
除去一些储存必要物资的坚固堡垒之外，所谓的要塞也是不断移动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木头与营帐便成了最好的建筑用具。
而这座前线要塞自然也是如此。
木头主要用来制作拒马与哨塔，还有一些最基础的围栏设施，而内部则是一个又一个的营帐。
大大小小、错落有致。
而当门有人骑乘着战马缓缓走来时，门口的战士们则立即立正。
“大王！”
还没有等他们多行礼，马上的男人便翻身下马。
“你们忙你们的。”
在将手中的战马递给了其他战士后，埃策尔开口说道。
“记住防守，不要让魔兽亦或是哥特的人冲击营帐。”
“放心吧，大王，这周遭都有斥候呢，而且哥特的那些家伙明摆着已经不敢出他们的防线了。”
在说起哥特的时候，那穿着粗犷的游牧战士的眼里浮现出了一抹不屑。
“躲在城墙后边享受着安逸的他们怎么可能理解这东部平原的凶险？”
而在听到那年轻战士明显嘲弄的话语后，埃策尔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伸手拍了拍那个年轻人的肩膀。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他也没有刻意去违背那个年轻人心底的那种傲气，只是这么嘱咐了一句。
而在埃策尔的嘱托下，那年轻人也不敢托大，只是伸手捶着自己的胸膛。
“是！”
然后，埃策尔就这么走进了军营大帐之中。
事实上在最初，东部平原不过是一处流放之地罢了。
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被各个王国驱赶过来的罪犯与奴隶。
养不起、又不能杀、免得落下一个弑杀之名，那能做的只有驱逐与流放了。
所以真要追溯源头的话，东部平原的人们大多都低人一等。
但是，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曾经的那些奴隶与罪犯早已死去，而如今活下来的不过是传承着一代又一代生存经验的战士。
想到这里，埃策尔不由环视四周。
整个营帐都热热闹闹的，而那些见到了他的战士也不惊慌，而是微笑着向他行礼。
不知不觉之中，匈兰大王的视线不由投向了远方。
在那个方向的是他一手建造起来的城市。
特拉伊森……
说起来那真正的起源还是一座朴素的城堡呢，是他亲手为他的妻子建造的城堡。
就在埃策尔自己陷入了那么一阵短暂的遐想中的时刻，他突然感受到了来自上方的视线。
在众人都察觉不到的方位，一位神明正站在那里。
为了表示尊重，就叫他神使吧。
这位速度之神实际上一直跟在埃策尔的身后。
但是，他也不敢擅自随便降临，因为那个叫做埃策尔的男人早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想法。
他从不将神明……不，准确来讲是他从不将自己这个速度之神摆在眼里。
如果不是在之前还有父神给予了信号、算是求情的话，他的脖子估计都会被他手中的长鞭扯断。
感到屈辱吗？
这是当然的。
但他就是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站在那里干什么，想下来就下来呗。”
就在这个时候，埃策尔开口说道。
“还是说，你想让我请你下来？”
在说到‘请’的时候，他似笑非笑，但手却已经摸向了腰间。
那里存放着他的剑与长鞭。
而在见到这一刻，赫尔莫德则有两个选择。
要么他就此离去、要么他只能乖乖降落下去。
但他还有父神给予的传讯任务。
想到这里，他好像是找到了什么理由一样，所以不由降落在了大地之上。
而后，埃策尔笑了出来。
他那粗犷的笑声堪称震天响，不仅让赫尔莫德感觉到震耳欲聋，即便是周边的那些战士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而与此同时，他们也都注意到了那个男人好像是从天而降的。
而在他们的认知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必然是天上的那些神明。
虽然对匈兰的人们来讲，神明出没其实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但当他们真正出现的时刻，依然会引起他们的好奇与注意力。
“别那么紧张。”
看着赫尔莫德那铁青的面色，埃策尔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取下了腰间的羊皮袋，里边装着的则是马奶。
而后，他就这么喝了一口，看上去好像根本没有动武的意思。
“我只是有点口渴了。”
他看上去好像很亲热一样，直接搂住了那速度之神的肩膀。
“兄弟们！”他大声嚎道，“今晚杀几只羊，我们开宴会！”
在听到了自家大王的命令后，顿时，整个营帐之中的氛围变得更加热烈起来。
但与这种热烈呈现出不同的则是赫尔莫德的内心。
虽然埃策尔看上去好像特别热情，那和他搂抱着的动作看上去特别亲热。
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那匈兰大王的手就和钢铁一样。
每一击对他来讲都如同重击。
而更重要的是，现在他的手还像是铁钳一样牢牢钳制住他，容不得他说半个不字。
“给点面子。”
迎着赫尔莫德那没有好转的面色，埃策尔笑着说道。
“留下来吃顿饭吧，我的‘兄弟’啊。”
兄弟……
这个词汇落在赫尔莫德的耳朵里相当刺耳。
…………
…………
…………
…………
各位早上好_(:з」∠)_
第二更大致在中午吧，我还在写。
说实话我挺想恢复曾经的早上更新的时间的，所以我再调整调整吧。
调整完毕会和大家讲的。
顺便科普个豆知识，特拉伊森出自尼伯龙根之歌。
是匈人大王埃策尔特别为自己的爱妻海尔洁缔造的城堡。
龙歌中记载，它是因为‘海尔洁于此长期居住而闻名’的。
我这里写成匈兰的都城了，而且也是唯一的都城。
主要是因为另一个都城的名字太有既视感了，比我之前写的斯特拉斯啥的既视感都强。
叫维也纳【奥地利震怒】

第四十六章:看别人脸色办事
也许是因为匈兰本身并没有什么多么漫长的岁月，再加上东部平原一直都有杀戮与战斗发生。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匈兰帝国的军队之中的级别、阶层并没有那么多职位。
甚至直到现在，匈兰都没有明确的军团制度的划分，除去流动的歩卒之外，一直都是以十名正规编制的骑兵为一小队进行划分。
在匈兰，只有骑乘在战马之上的才能被称作‘战士’。
而以此为划分：
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
至于千夫长已经是匈兰中常规编制中的最高级别的统帅了，他们直接听令于他们的大王埃策尔。
而只有真正面临战争、而埃策尔无法抽身的情况下，埃策尔则会将自己的信物交给一名亲信，由他替代出征。
而这便与中庭世界的其他王国一样，最高统帅者被称作王国的‘战争执行官’。
至于这种粗糙的制度有优势吗？
当然是有的。
因为匈兰是游牧王国，十人的骑兵编制能让他们更快的传递消息。
而且一人双马是最基本的配置，所以机动性远比一般的军团要强。
但有缺陷吗？
同样也是有的。
因为制度粗糙的原因，往往会造成信息混乱，传递的信息有时候前后不一致、还相互矛盾。
但这些状况其实不可避免，匈兰本质上来讲只是一个新生的王国。
而且，匈兰虽然顶着王国的名号，但因为各个营帐经常要到处驻扎、跑路，放牧者聚集的营帐其实内部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独立运转的体系。
他们需要在没有埃策尔大王的命令下学会自保、为王国提供牛羊。
说是一个个效忠于埃策尔大王的小部落也没有问题——只不过，这些小聚落所能持有的武力也只能自保，如果遇到大型灾祸，那便不得不依靠同样驻扎在附近的战士们了。
不过埃策尔毕竟是一个以武力缔造匈兰、并给予自己子民庇护的男人。
他是王国的缔造者，因此拥有诸多特权，而其中便包括跃过各个阶层，直接号令手下的那些战士。
就像是现在这样，虽然依照常态，夜晚的要塞应当有着自己的守卫职责。
但当他们的大王说要召开宴会时，那有一部分人就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工作。
一时之间，整个要塞便只剩下最为基本的防御措施了。
不过好在，埃策尔自己还是能拿捏清楚轻重的。
能参加宴会的终究只是百夫长以上的级别，所以大部分战士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这种粗糙却明确的阶级却也不会引起不满。
这并不是说匈兰的军队制度有多森严，仅仅是因为这里信奉力量。
恶劣的环境铸就的出的环境必然是以实力为尊。
就像是埃策尔凭借自己的力量强行缔造出了拥有名义上的广褒领土的匈兰帝国那样，他的军队编制之中依靠的也是纯粹的战斗力。
除去随军的军师之外，每一个十夫长都是自己的小队里最能打的战士。
至于百夫长则是在十夫长之中搏杀出来的强者，千夫长同样类推。
看上去虽然粗糙、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不稳定，但有一个最强的埃策尔大王压在最上边，这种粗糙的制度反而异常的稳定。
军师直属埃策尔，在战略决策上有着绝对的发言权，但最终拍板的却仍然是战争执行官亦或是大王自己。
与此同时，战士们需要做的便是服从命令。
至于举办宴会什么的，只能说实力够不上，没办法参与宴会也是正常的。
在匈兰，一切的福利都可以说是自身的实力。
与此同时，一切的失败也可以用实力不济来盖过去。
不过在此刻，那些负责守卫的战士也不是没有油水。
因为不管再怎么样，他们总能分到一碗肉来解馋，只不过不能喝酒而已。
而很快，整个大营之中洋溢起了舒适的氛围。
毕竟也由不得他们不开心。
虽说他们于此驻扎的大半年年以来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战果。
但在战斗之中，他们却实打实的将哥特的军队压制在了那所谓的东部防线之中。
而现在，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去强攻，只需要定期驱赶魔兽到城墙那边、坐看他们厮杀即可。
所以不知不觉之中，他们都觉得自己的胜利是不可动摇的。
在这种心态与氛围之中，也难免会放松下来。
一时之间，整个营地内觥筹交错，奶酒特有的那种奶香味四处飘散着。
一个接一个、百夫长们与千夫长很快便酩酊大醉。
在烤肉的香气之中，他们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喝，来。”
就在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后，一个千夫长就这么摇摇晃晃走到了埃策尔大王的身边。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羊皮水袋。
毫无疑问，里边装着的自然是奶酒。
但是，他的言语已经相当混乱了，明显醉了。
那油腻的手就这么搭在了埃策尔的身上，看起来相当失礼。
而在见到这一幕，一边只是默默饮酒的赫尔莫德则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见过不少国王，知道大部分人都不喜欢这种失礼的举动。
更不用说，埃策尔本身还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
也许有好戏看了……
想到这里，赫尔莫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略显扭曲的畅快。
但还没有等他畅快多久，却见到埃策尔笑了。
“来，喝。”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了自己的奶酒与那人碰杯。
两支羊皮袋碰在了一起，没有那种清脆的声音，但二人的笑声却构成了豪放的旋律。
“大王，我，感谢你。”
那千夫长说道。
“是你，对，是你给我们带来了稳定的生活，让我们不用盲目为了生存厮杀。”
“你醉了。”
“我……”
根本没有去管自己肩甲那好像难以清洗的油渍，埃策尔只是笑着注视着那个语无伦次的战士。
接着，看到他如同其他人那样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这些皮糙肉厚的家伙……等着着凉吧。”
他不由笑骂了这么一句。
赫尔莫德知道，他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而此刻，神使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怒意。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卑贱的凡人不会让埃策尔生气，而他就得挨鞭子？
他的内心深处或许知道的。
但是，他却并不愿意承认这些。
而就在此刻，他突然将视线挪到了埃策尔的面容上。
他发现那匈兰大王正注视着自己，而这不由让他深深吸了口气。
即便内心莫名泛起了近似本能的惶恐，但他表面上仍然没有流露出那种不安。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
殊不知这一问已经暴露了他底气不足。
“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
埃策尔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道。
但是，这种大方里不免会混杂进一丝嘲讽。
“看来，高高在上的神明当久了，你这养气功夫也不行了啊，不过也对，终究只是个跑腿的，只能看别人脸色办事。”
“你……”
“我什么？我有说错什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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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_(:з」∠)_

第四十七章:这全是你的错!
神明的使者拜匈兰国主。
匈兰大王埃策尔大悦，并大营之中开办宴会招待使者，其乐融融。
嗯，本来应当是这样的一个状况没错。
而大部分匈兰的战士直到和的酩酊大醉、躺倒在地完全沉醉的那一刻都是这么认为的。
根本不会有人想到，现在那在营帐内唯一清醒的两位传说中的‘神明之子’之间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不和谐的氛围。
好像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那样。
此刻，埃策尔就这么肆无忌惮嘲弄着自己所谓的兄弟。
不过他也很有分寸。
虽然就实际效果上来讲，他的言语只能用辛辣来形容，但其中偏偏没有什么污言秽语。
硬要说的话，赫尔莫德之所以觉得愤怒，这源头还是因为他本身感受到的那种屈辱。
无法反驳、无法反抗。
他还不能随意发怒——因为愤怒对那个叫做埃策尔的男人一无是处。
只要他想，他手中的长鞭就能迅速扯断他的脖子，而这种蛮力甚至远大于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
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讲，有一件事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那就是埃策尔本身也并不是算得上完全的放肆。
因为现在的场合不对。
如果这里仍然是野外的话，匈兰大王大可以发挥他那一身源自血统的蛮力痛打他。
或者直接动手将他杀死。
但这里不行，因为这里是他的营帐。
诚然，匈兰帝国就本质上来讲是围绕着埃策尔建立起来的国家，这没错。
而它之所以能存续至今、甚至蒸蒸日上，这与他本人还有他的妻子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但是，他终究顶着神之子的身份。
作为伟大的众神之王的孩子，他本身的一言一行所代表的便是高高在上的神域阿斯加德，再加上神明的信仰崇拜本身就在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所以即便是匈兰也会与这种信仰崇拜挂钩。
说起来或许很可笑，但匈兰勇士们的勇气来源一方面是他们那豪爽的个性，而另一方面的确源自他们的大王。
神之子、匈兰大王埃策尔。
有他在，所以他们相信诸神一定会庇护着他们。
所以，即便是为了自己的王国，埃策尔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完全翻脸。
至于为什么赫尔莫德会有这样的想法与猜测，那当然是因为埃策尔的声音一直都很低。
在想通了这些后，赫尔莫德之前略显惶恐的内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怎么？”
不过还没有等他再组织起一些带有反击性质的言语，他的耳边又传来了埃策尔的话。
他当然不会知道，在他思考的那段时间之中，埃策尔一直在观察他的面色。
作为国王，他虽然以武力称雄，但能压的身边一群军师说不上话、将决策权牢牢掌控在手中所依靠的可并不是你什么武力。
即便他的宫廷无比简陋，但只要有人，有其他人能发声，那就必须要懂得与他人相处的智慧。
而很巧的是，与他那略显粗犷的外表相反的是，他的内心还算是细腻。
所以，他根本没留下给那神使开口的机会。
“你是觉得突然有底气了？”
虽然这番话的确是事实，但自己的感觉与其他人的言词终究是两回事。
所以，他的面色不由又黑了下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只是来传递父神给予你的讯息，你在这大半年之中的确毫无建树。”
最终，赫尔莫德还是想清楚了。
如果比拼口才的话，他因为底气不足的原因是没有办法与那嚣张的匈兰大王抗衡的。
那与其将话语说的天花乱坠、不如死抓着这一点事实即可。
因为埃策尔的确毫无建树，虽然表面上来看，他们一直压制着哥特的东部防线。
但埃策尔最初接到的指令却不是‘压制’哥特。
阿斯加德所期待的是匈兰帝国能发挥自己那强盛的力量，完全攻入中心地带。
因为这样一来，不仅能与如今正在飞速发展的尼德兰遥遥对峙、还能将某些已经开始违逆的家伙掐死。
“哼。”
但是，对于赫尔莫德的那番言论，埃策尔却很不感冒。
“真的是，估计是神域待的多了，再加上阿斯加德和平太久，所以像你这样的人都忘记了，所谓的战争绝不是武力层面的胜负。”
说到这里，埃策尔缓缓端起了自己碗里的羊肉汤。
但他还没有喝下去，便直接将碗扔了出去。
‘哗啦’
猝不及防之下，赫尔莫德便直接被这碗羊肉汤浇了一身。
那对正常人而言略烫的温度显然不能对神明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损伤。
但是，没烫伤并不意味着不会恶心到对方。
羊肉汤美味、但当它被浇在身上的时候，赫尔莫德只觉得脸上黏答答的。
而且想也不用想就明白，被浇了一身羊肉汤会有什么后果。
“埃策尔！”
“你给老子闭嘴。”
就在赫尔莫德真正动怒的时刻，埃策尔一个眼神就直接让他心神震颤下来。
因为他能感受得到，那匈兰大王的眼神之中蕴藏着无穷的杀意。
“我辛辛苦苦花费大量时间布局，结果因为你一个傻逼一样的作为给老子全毁了，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此刻，埃策尔的声音如同凶兽低吼。
也不知道是被匈兰大王的声音吓到了，还是因为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
在这种状况之下，神使只是涨红了脸，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曾经花费极大的精力驱赶魔兽到尼德兰的土地上，以友谊之名赠送大量的魔物，而以尼德兰本身的国力水平，想要完全吃下这批幼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和尼德兰缔结盟约，到时候可以趁势让他不要介入我们匈兰与哥特的斗争。”
缓缓啜饮着奶酒，埃策尔不由冷笑了起来。
“事实上，如果成功的话，依照我的计划，到头来尼德兰只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而勃艮第王国甚至不会这么快就被摧毁。”
然后，他笑着，那嘲弄的视线就这么投向了赫尔莫德。
不同于之前，现在的这种嘲弄也充斥着一种愤怒。
“它们是被你毁掉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尼德兰到头来将这些事情甩在了我们的身上，而你占据着的那个男人的身体是我们匈兰的人！”
…………
…………
…………
…………
这一段谈论的剧情请参考前几卷里赫尔莫德想要掠夺南娜的那个事件，最终处理结果是尼德兰毫不犹豫给匈兰扣了黑锅。
另外，各位午安，第二更稍晚。

第四十八章:杂种就是杂种
“所以说，跑腿的只能是跑腿的，你永远无法担当大任，只能当一个信使四处传递消息。”
在所有人都醉倒的时刻，埃策尔伸手敲了敲桌子。
他的语气虽然变得强烈起来，但这声音终究还是没有让外边的人听到。
也因为他一直把控着这个度量，顾忌着诸神名望的赫尔莫德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完全翻脸。
他只是咬着牙，看上去好像与那匈兰大王针锋相对。
但实际上，他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没有办法继续开口。
因为在此刻，那个男人已然把控了主导权！
“事实上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打从一开始，我们匈兰就是不怀好意，只不过尼德兰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而已，而你就将机会送到了他们脸上。”
之后，尼德兰是怎么做的呢？
关于这一点，赫尔莫德自己都很清楚。
匈兰送去的魔兽幼崽有绝大部分被宰杀，剩下的那部分则被轻易的圈养了起来。
至于紧急修建的所谓王家牧场到现在还在缓慢扩张。
尼德兰内部就此喘了口气，甚至有机会对其他王国发起扩张、吞并式的战争。
而一想到这里，赫尔莫德便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件事本身也不是出自我的意愿。”他说道。
一开始，他的语气好像十分强烈，甚至相当不满。
但或许是因为这件事也牵扯到了另一个人的缘故，他突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所有的气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件事本身……本身就是为了巴德尔他们，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请求，我也不会……”
“哼哼哼哼。”
还没有等赫尔莫德说完，埃策尔突然又笑了起来。
他没有笑的很大声，但那一连串的音调着实使人不快。
而在那神使的注视之下，埃策尔只是又喝了一口奶酒。
“哈……”
看上去，他好像对自己王国酿造的羊奶酒非常满意。
但无论是神态还是时机都显得太巧了，而因为这番所谓的‘巧合’，赫尔莫德再一次感受到了屈辱。
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倒不如说，所谓的速度之神在他眼里和其他杂鱼并没有什么区别。
重新意识到了这一点后，赫尔莫德就这么没了声音。
而他的沉默不免让埃策尔抬起了自己的头。
然后，他笑了起来。
“怎么了？继续讲啊。”他开口说道，“我在等你的表演呢。”
“你觉得这是表演？”
“难道不是吗？说实话啊，听到你的这番话，我甚至都要开始同情你了，好像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巴德尔的责任一样，搞得你里外不是人。”
迎着赫尔莫德的目光，埃策尔笑着说道。
“你不就是想这么说么？”
“……”
“不过有意思的是，你却没有提过，当初之所以制定出那个绑架的计划，有相当一部分是原因是为了搅浑尼德兰与北方半岛，让齐格飞本来那纯粹的正面名望染上污点，甚至还能将置身事外的冰岛卷入其中。”
说到这里，埃策尔再一次用手指敲着桌子。
他看上去好像悠闲的很。
这一点显而易见，因为埃策尔那敲击着桌子的节奏构成了悦耳的旋律，就像是远方传来的战鼓声一样。
“这些事情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了，你为什么不提这些呢？”
“那……那是。”
“那是因为你内心深处有两重标准啊，如果这件事成功了，那你就是神族的功臣，而失败了，你就下意识的想要将这些事情全部推到巴德尔的身上，啧啧啧……”
埃策尔的声音落在神使的耳朵里无比刺耳，但他现在却只能这么听着。
因为那匈兰的大王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遇到失败，你就习惯性的抛开自己的尊严，明明与巴德尔称兄道弟，但潜意识里却仍然认为自己低人一等，但可笑的是别人一旦点出这一点，你就会愤怒。”
最终，埃策尔停下了敲击桌面的动作。
此刻，赫尔莫德分明能见到，他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嘲弄的笑意。
匈兰大王从不遮掩自己的情感倾向！
“当初，早在尼德兰我就和你讲过，不要大张旗鼓，最好隐匿在人群之中，但你是怎么做的？非要博取一个勇士之名？非要在比武大会之中拔得头筹？”
“……”
“至于为什么，我想不用我再强调吧，因为你过于注重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神明’的身份。”
他面容上的那种轻松与轻蔑让赫尔莫德感受到了强烈的侮辱。
而且，即便不谈论什么神情，从言语上来讲也是如此。
对赫尔莫德所重视的一切，他不仅不会给面子。
恰恰与之相反，他还要将它们完全撕碎、将它们踩在脚底下。
“愚蠢的人秉持着愚蠢的骄傲，最终导致了愚蠢的结果，你不允许自己输给人类，你觉得败给人类是奇耻大辱，结果毁了总体战略。”
说到这里，埃策尔又伸手敲了敲桌子。
“所以说，跑腿的终究只能是这个水准，于凡人面前高高在上，于诸神面前卑躬屈膝，狗都比你过得滋润。”
“你！”
还没有等赫尔莫德说完，埃策尔他就这么轻轻用自己的拇指与食指捏住了桌子的一边，接着将那一小块的边角直接掰了下来。
很清脆、没有任何多余。
而在那掰扯之中，赫尔莫德很快就没了声音。
因为那桌子是一整块的兽骨，是魔兽的骨头，而这一整块的骨头的一边却被埃策尔轻易掰了下来。
这还不是突出的角，而是边角上的一小块偏中央的部分，大小恰好与他的手指齐平。
“自尊却又自卑，妄想成为神明，但内心深处终究还是摆脱不了人类，就和个杂种一样。”
“……”
“身份与血统什么的，这些可从来不是通过什么可笑的自尊还有优越决定的。”
而后，他又将那边角料捏在手中揉搓，将那块骨头彻底碾成粉尘。
“最后，我再讲一遍，洗干净耳朵听清楚：匈兰如今之所以寸步不前，责任都在你的身上，是你毁了匈兰的整体战略，所以不要在我面前颐指气使的，不然我不介意直接把你送去见糟老头子。”
最后，赫尔莫德眼里只有那匈兰大王冰冷的眼神。
他低下了头，接着倚靠在自己那披着兽皮的宽大座椅上。
“现在滚吧，我也不想看到你。”
“咕……”
“另外，给我帮那个糟老头子带句话，我的确是尽力了，毕竟再怎么样，我也必须为我的王国负责……不过以你的小心眼，大概率会给我添油加醋吧？”
在埃策尔的嘲弄之中，赫尔莫德只是黑着自己的一张脸。
他没有继续在匈兰的营帐之中停留，而是化作一道流星飞向高空。
“跑的倒是挺快，可惜除了速度一无是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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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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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_(:з」∠)_
今天就这么多了吧。
另外呢，我是想描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的。
赫尔莫德有着神力与神明的身份，但为血统自卑，埃策尔停留于凡间，是人类的国王，但行为我行我素。
简单来讲，他不在乎身份上的差别。
嗯，就是这样_(:з」∠)_
各位晚安。

第四十九章:可以利用的人
地点：神域阿斯加德
虽然埃策尔表面上再嘲弄赫尔莫德，但他所嘲弄的终究他的那种心性与想法。
赫尔莫德自卑于凡间的出身，这让他在其他神明面前天生矮了一头。
而与此同时，他又自傲于神明的身份，这让他在面对人类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诡异的偏执。
他不允许自己输给人类，所以会在所谓的比武大会上失去理智、最终得到所谓的第一名与勇士头衔，进而被尼德兰王国中的人察觉到他的异常。
就是这样的心性才会让埃策尔看不上眼，因为他并不喜欢这种宛如狗一样的态度。
抛开个人的成见与想法，他眼里的所谓身份从来都不是依靠这种所谓的偏执与态度决定的。
他对待自己部下的态度很和善、宽容，这也改变不了他的血统与成就。
说白了，有些东西是由其他的成就决定的。
即便他第二天坐在路边放羊也无所谓，他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
说白了，有些事情是事实，那又为什么要在意？
越是在意、就越意味着赫尔莫德内心深处越是自卑、耻辱。
向往着神明、最终成为了神明，但却又为自己的人类出身而自卑。
而为了抹消自己的这种自卑感，又拼了命去践踏其他的人类，丝毫不曾有什么共鸣感与同胞意识。
埃策尔觉得不管他自身的那些想法，单单就‘做人’这一点上来讲，他丝毫都看不起那个杂种。
人不人，神不神的。
但不管他骂的有多难听，赫尔莫德自身所具备的那种力量却是不容忽视的。
神使……
这是他表面上的职责，而要以神力来论，他便是九界最快的速度之神。
不谈是否能完全控制、感官是否能跟上的问题，只谈论最高速度的话，九界之上的确无人能超越他。
即便是奥丁的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都不行。
但是，所谓的神力终究是有所消耗的。
无论是体力与精神。
就像是人在情绪有所起伏的时候总想着剧烈运动来让内心的烦躁衰退那样，赫尔莫德之所以快速离开匈兰的大帐，也是因为心底愤懑。
几乎顷刻之间，他那宛如流星一般的身姿便跃过了阿斯加德的门户——彩虹桥。
虽说高高在上的神域本质上来讲算得上四通八达。
因为这就是一个立于九界巅峰、世界树梢的世界。
但它周遭却环绕着诸神布置下的魔法，至于防护力自然是相当优秀，而赫尔莫德还没有蠢到在这方面去触其他人的眉头。
在一些有着灵敏感官的神明的注视下，赫尔莫德就这样朝着白银之厅前进，最终则落在了那宏伟的宫殿之前。
而就在落地的那一刻，他又不由感觉到一阵挥之不去的轻微疲惫感。
好像有些用力过猛……
不过现在的他也不在意这些了，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压下了心中的那份不平，接着便朝着白银之厅内部走去。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伟大的众神之王依旧坐在那至高王座之上。
作为众神之王，奥丁平时的行踪其实相当迷幻。
他会不定期的在白银之厅亦或是英灵殿出没，而且因为阿斯加德本身的制度偏向于松散，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神王独自去了什么地方。
但有趣的是，好像有人找他的时候，他便在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
而现在就是这样。
赫尔莫德也根本来不及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见到神王缓缓倚靠在至高王座的扶手上后，他马上半跪在地。
“回来了？”
而还没有等他多打什么招呼、甚至还没有说出什么敬称，神王那浑厚的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徘徊。
这声音仿佛透着无穷的威压。
“是的。”他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我已经与埃策尔沟通过了，也传递了您的期待与意向。”
“结果呢？”
明明坐在至高王座上，但奥丁仍然开口发问。
而一时之间，回味过来的赫尔莫德不由感觉到心底发寒。
这种寒意仿佛是一种本能，即便是那种亲子关系都无法弥补。
没事的，赫尔莫德。
最终，在长舒了一口气后，赫尔莫德也冷静了下来。
“埃策尔他并没有将谕令放在心上，他似乎更加注重匈兰内部的稳定。”
他就这么在之前的那番话语之中挑挑拣拣。
反正这些的确是埃策尔表露出来的，他只是在这里总结一下他的态度而已。
“匈兰帝国成立的时间不算太久，而因为魔兽横行的原因，就连军营大帐都需要四处搬迁，在保证稳定的情况下，埃策尔觉得可能没有办法在预期时间内攻破哥特的防线。”
“嗯。”
听到这里，奥丁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其他的态度。
只是缓缓点了点头而已。
而后，他又开口了：
“还有吗？”
这番疑问看似好像很普通，但不免在赫尔莫德的心底掀起了冰霜与风浪。
这是考验吗？
还是说，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赫尔莫德问心无愧，那大可以接着讲下去或者就此终结话题。
但他偏偏过分在意这些，所以内心逐渐泛起了强烈的不安。
“有。”
在犹豫了大约一秒的时间都没有后，他开口说道。
他害怕自己的父神对自己的评价降低。
但他更加恐慌被发现自己有所欺瞒。
更何况，父神本就无所不知啊。
“埃策尔指责我，说是因为曾经的那番作为彻底毁了匈兰的战略。”
他也没有直接就承认这一点，而是以这样委婉的口吻将那些事情讲了出来。
“关于之前有关挪威的南娜公主的事情，天后也是知晓的。”
“嗯，这件事我知道，还有吗？”
还有吗？？？
又听到了众神之王的疑问，赫尔莫德自己先是犹豫了片刻。
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啊。
不，应该还是有的。
“埃策尔言语之中仍然对您有着怨气与愤怒，除此以外应该没有什么其他事了。”
就在赫尔莫德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独眼的老者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必然的。”神王开口说道。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
“那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什么处理？
此刻，赫尔莫德心头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是，那种大胆的想法很快被他镇压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埃策尔好像在父神的心底有不小的份量，因为他的王国是如今诸神少有能伸手、甚至是直接指挥的王国了。
而他所问的处理应该是……
“我觉得，或许可以从哥特一方下手。”他缓缓开口说道，“那个叫做威提格的男人或许可以利用起来。”
…………
…………
…………
…………
各位午安！
新的一月请多多指教_(:з」∠)_
比如说票票什么的
第二更晚一点……

第五十章:三日内见分晓
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的世界没有任何的光彩，有的仅仅是徘徊在耳边的话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答应过我的，他说会来接我的。”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因为太遥远了，反而让人有些听不太清。
“因为他抛弃了你，他从一开始就在勾引你！”
这是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的声音，从声音与语气上就能听出，这声音中透着无穷的愤怒。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他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甚至与你的姐姐共度春宵！他已经将你的姐姐带走了！”
“格莉德……格莉德！！”
“怎么了！贡露！贡露！我的孩子！”
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男人懊悔而痛苦的声音。
这些声音混杂在了一起，令人心烦意乱。
但很快，这种黑暗消散了。
最终，打破了黑暗的是一束光。
“这个孩子没有继承母亲的力量，只有身体素质强悍。”
“他的存在拖累了贡露。”
“为什么你一定要生下他？难道你忘不了那个男人吗？他一直在欺骗你啊！”
“与那个男人无关，他只是我的孩子，他是一个生命，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他。”
“但为了他，你已经元气大伤了！”
“我不后悔，他是我的孩子。”
“但他以后可能永远长不大，永远无法如同其他的族人那样强壮。”
“我只想他平平安安的。”
最终，光辉的尽头，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出现。
“不哭不哭，埃策尔，乖。”
“埃策尔，妈妈可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
“妈妈今天就要跟他走了，去他的故乡看看，你要和妈妈一起来吗？”
对巨人而言，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暂了。
即便母亲因为生育问题元气大伤，但寿命也远比人类绵长。
所以，他并没有选择跟着去。
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母亲那小小的、短暂的幸福又添加什么乱七八糟的状况。
打从一开始，他只是期望母亲能在那数十年的短暂岁月里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但谁都不曾想到，这会是永别。
他没有等到母亲回来，只有祖父冷着一张脸，告诉他，她死了。
她爱着那个男人，所以在他的王国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为他养育一个后代，但这却要了她的命。
巨人与其他种族都不同。
人类、矮人、精灵的灵魂源自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但巨人养育的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属于自己的生命。
她将最后的力量都用在了孕育后代上。
而这也让他深刻意识到了一点：如果没有当初的那些事，他的母亲应该会很幸福才对。
如果没有那个糟老头子的话。
如果没有他的话。
“大王。”
“他的存在拖累了贡露！”
“大王。”
“为什么你一定要生下他？难道你忘不了那个男人吗？他一直在欺骗你啊！”
“大王！”
最终，在意识好像逐渐沉入深层的黑暗中时，埃策尔听到了耳边的呼唤。
而当他睁开眼睛后，映入眼帘的则是他麾下的战士赫恩伯格与吕迪格，他们正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所效忠的大王。
不过，埃策尔的视线却也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停留多久。
此刻，他反而是直接注视起了自己的营帐之外。
现在，营火已经熄灭，太阳则已经升起。
而当他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大帐内的环境时，发现那骨制的大桌上的菜肴已经被全部撤去，酒水也被撤走。
剩下的则是一张匈兰王国的地图，上边还有着他曾经亲自做的那种标记。
“我可能……睡过头了？”
就在埃策尔缓慢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他的耳边又传来了麾下的那些千夫长们关切的言语。
“大王，您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入睡的时间太少了，您真的该好好睡一觉。”
“睡眠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迎着赫恩伯格他们的视线，埃策尔最终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当然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在那些凡人战士们看来，他应该多休息，但他实际上并不需要这样。
在魔法的加持之下，即便只有数个小时，他也能得到充分的休息，而体力就更不用说了，他一直都吃的很多。
神与巨人的血统让他能很好的消化自己吃下去的那些食物。
“比起这些事情，我们来讨论下一次的进攻吧。”
“进攻？”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约三日后，我们如今的这种僵持的局面会有分晓。”
此刻，匈兰大王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在战场之上，他所见过的那个屹立在城墙之上、之后又策马飞奔而出的人影。
手握瑰丽之剑，身着银亮的铠甲。
威提格。
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匈兰自然而然便能攻破哥特的东部防线，接着长驱直入、进入米德加尔特的中心地带。”
“但如果失败了呢？”
事实上，放在任何王国中，在君主叙述着近似作战计划的构思与想法时，说出这种话是很煞风景的。
但是，这里毕竟是匈兰。
对生活在东部平原上的战士来讲，他们自然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所以不管是谁都已经习惯了，包括埃策尔。
“失败了？”
“嗯。”
“失败了就失败了呗，反正大半年过去了，没什么战果与建树，我们也不急于一时，大不了回家种田，反正春天也快到了，再不跑那些冬眠的魔兽就该往外窜了，但走之前不管怎么样也得敲他一笔。”
说到这里，埃策尔不免流露出了一抹冷笑。
“说到底，现在的哥特……不，现在埃尔姆里希已经抵达极限了，一场持续了大半年的战争啊，他所统治的领土内应该筹不出什么物资来了。”
然后，大王敲了敲自己那骨制的桌子。
“所以，今天的话，我们来商量一下，到底应该从哥特那里拿到点什么。”
“粮食？”
“矿产？”
“石料也行啊，加固一下物资储存点吧。”
“让他们每年给我们进贡呗，这样也能减轻一点各个牧场的压力吧？”
匈兰的营帐之中，战士与军师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些事情。
不过，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去提一个词：伤亡、损失。
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他们并不悲观——哪怕他们知道大半年以来，他们匈兰也在不断死人。
而这也不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对比起曾经，如今的匈兰就死亡率而言已经是降低不少了。
他们从不畏惧死亡。
即便这意味着人生的尽头，他们也不会流露出胆怯，反而格外乐观。
很难有人理解他们这一辈人的想法。
东部平原曾经那残酷的境况让他们养成了‘活着就是赚到’的这种诡异认知，而能为自己的家人搏杀出一个前程与优渥的背景那就再好不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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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两更_(:з」∠)_

第五十一章:神使的指引
匈兰的战士们有着超出寻常人认知的勇气与毅力，而这些决定了他们会成为强大、优秀的战士。
加上荣誉与奖励这种临场激励的手段，他们往往能爆发出强劲的战斗意志。
不过说到底，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一直在这场战争之中占据着上风。
虽说他们没有办法攻克厚重的东部防线，但却打压的那些人出不了城墙。
事实上在最开始，哥特的战士在威提格的带领之下还能向城墙之外发起反冲锋，但那依靠的终究是威提格本身的个人勇武以及他胯下的那匹非凡的战马。
斯凯明……
这匹与万军之主的格拉妮有着近亲血统关系的高大白马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它能纵身飞跃高高的盾墙、也能践踏大地、以震荡晃动敌人。
而只要有它在，甚至带头冲锋，那么哥特的战士即便再疲惫都有足够的能力去冲垮匈兰的骑兵阵型。
虽然匈兰的战士大多都有着卓越非凡的骑术，而匈兰的大部分战马理论上来讲应该是米德加尔特中最快的。
但是，它们终究只是凡间之马。
面对斯凯明这样的八足神骏的后裔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所以如果仅仅是一味的骑兵对冲，那匈兰只会平白增添损失。
所以，匈兰采取了一个理论上来讲只有他们能采用的战术：拉锯、游击。
简单来讲就是带战马上前线攻城，而一旦发现哥特的骑兵有出城冲锋的意向就立马抛下重物翻身上马，以骑射游击的形式在平原上不断骚扰哥特的重骑兵。
这种战术本来是用来对付那些魔兽的，而匈兰的战士之所以看起来全能、甚至有着卓越的马术。
那是因为不能在马背上战斗的战士大多都死在与魔兽的搏杀之中了。
而在这种与凶残的魔兽厮杀、争夺生存土地的拉锯战之中，哥特只能平白增添损失。
到了最后，驻守在东部防线的威提格他们虽然理论还能组织起骑兵冲锋，但却再也不敢出城。
而被压在城墙中后，匈兰又恢复了老套路：
驱赶魔兽去攻城。
虽然本质没有什么大的成效，但对匈兰的战士们来讲，这场战争其实稳的很。
他们有着一整个王国作为后勤，而这些出来参与战争的战士还没有到让整个王国伤筋动骨的水平。
仔细想想，除去亲自带领他们的大王埃策尔之外，整个王国在他们英明美丽的王后海尔洁的治理下也依旧维持着最基本的运转。
这种运转能确保他们能有着源源不断的物资供给。
实在不行，他们的大王埃策尔还能出手亲自击杀几头魔物来给军营的战士们加餐。
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他们的生活安逸的很，哪怕就这么打消耗战，拖个一年半载的，他们也确信自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反倒是哥特那边才应该担忧这场战争的结果。
对他们来讲，无论是匈兰的那些战士亦或是他们驱赶来的那些魔兽。
他们的每一次攻城都意味着不可逆转的损失。
完全被压制不说，日渐增长的伤亡就像是挥之不去的阴云一般笼罩在他们上头。
也因此，即便他们依旧维持着正常的巡逻工作，但城墙上的那些战士却一个个神色萎靡。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到什么时候，而且更重要的是，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他们的食物正在减少……
虽然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近期对比的。
但战士们闲暇之时总是会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比如说食物什么的。
正因为进餐的时候是哥特的战士们少有的能放松下来的时间，所以他们才会考虑这样的事情。
久而久之，在食物的削减已经被人察觉到的情况下，军营之中甚至流传起了‘食物不足’的说法。
这一度引起了恐慌。
但很快，下发的充足的食物打消了战士们内心的疑虑。
身为此处的最高指挥官，勇士威提格宣称不过是物资运输稍晚了几日。
但是，具体状况就只有那么少数几个人明白了。
他们的粮食快吃完了……
而且边境地区已经筹不出什么粮食了。
虽然如果以近似掠夺的形式全部压榨出来的话，怎么都能再筹一笔钱粮。
但是，威提格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带着满心的疲惫，战士缓缓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但还没有等他坐下来、好好洗个脸冷静一下，他便见到自己的房间里闪烁起了辉光。
一瞬间，他直接警惕了起来。
但很快，在那光辉之中走出了一个人影。
“你好，威提格。”
“你是什么人？”
下意识的将圣剑米蒙格拦在自己的身前，威提格冷声说道。
不过很快，他内心深处便有了这方面的答案。
“原来如此，匈兰的人是不是有些坐不住了？所以想着刺杀这种下作手段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威提格言语之间居然展露出了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放松感。
不因为其他，因为对现在的他与哥特的驻防军团来讲，最需要的便是‘变化’。
而匈兰大王如果派人行刺他的话，这非但不是什么坏事，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那个叫做埃策尔的男人也开始急了，说不定在食物完全耗尽、整个军团衰落下去之前，埃策尔便会再一次发起进攻。
这对现在的威提格来讲是唯一的机会了。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迎着他那警惕却又期许的目光，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缓缓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克敌心切，威提格，但我并非来自匈兰，而源自天空之上。”
天空之上……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威提格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紧接着心神狂震。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隐藏心事的人，所以很快，赫尔莫德便见到了他所期待着的那种震惊的神情。
“这场战争已经引起了诸神的注意，凡间的勇士，而你的英勇作战得到了诸神的认同。”
赫尔莫德就这么注视着威提格神情，看着他的表情从惊讶到欢喜。
“所以，伟大的众神之王特地派遣我来指引你，给予你一条出路。”
“你是来帮助我击败匈兰的吗？”
迎着威提格那期待的眼神，赫尔莫德缓缓摇头。
“埃策尔是神选的英雄，是神之鞭，无人能阻挡他的脚步。”
“……”
最终，威提格面容上的笑容消失了。
而赫尔莫德也说出了最后的那番话语：
“放弃吧，威提格，离开、亦或是投效匈兰，不要阻挡神之鞭的脚步，他注定会与狄特里希有一场势均力敌的浩大战争。”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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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稍晚，可能要下午或者晚上。

第五十二章:追求?不配!
有那么一刻，威提格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而他也希望这个时候真的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因为他听到了什么？
神选的英雄？
无人能阻挡？
但是，赫尔莫德的神情却证明了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如今的所谓摄政王埃尔姆里希，这个男人曾经假借诸神的名义、伪造神迹发起政变，他与西弗卡联合利欲熏心的王后一起欺骗了所有人。”
“……”
在听到赫尔莫德的那番话后，威提格的瞳孔下意识的一缩。
赫尔莫德是神使，同样作为诸神行走人间的代表，他的地位较之大部分女武神都高的多。
而他的这番话所代表的便是诸神！
在这种情况下，他所说的这些话等同于坐实了那些事实。
甚至在这一刻，他那冰冷而惶恐的思绪突然就回到了大半年之前。
那是他与曾经效忠的王子殿下彻底决裂的那一晚。
他依然记得在那天晚上，大火焚烧着整座王宫。
而在那团火焰之中，他则与那个男人较量着。
那个有着属于自己的忠义、绝不会动摇、也绝不会怀疑的男人。
赫梅·斯图达斯。
“威提格！回答我！你所谓的正义就是那虚假的、伪造的神迹？那个宫相在你眼里就比国王陛下高贵？”
“伪造……神迹？”
“是的，伪造，如今的哥特……准确来讲是埃尔姆里希就是一个泥潭，诸神并不希望你被欺骗、也不希望你再为这样的人效力。”
赫尔莫德就这么注视着那个半精灵勇士。
“你有着高贵的血统，埃策尔则比你更加高贵，如果效忠于他，那也不算辱没你一直以来的追求。”
我的……追求？
“那么，就这样，我只是前来传递诸神的劝告，我们一直垂怜着你，威提格，不要再被谎言所困扰了，你应该明白你真正应该效忠的对象是谁，我们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最终，赫尔莫德缓缓走到了大门之外。
在威提格的注视之下，他也没有说些其他的话。
毕竟众神对人类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即便内地里有着各种各样的诉求，并且期望他这么做，但绝对不能打破那份认知与常识。
也就是说，必须维持一种神秘莫测的态度。
即便是告诫也点到为止。
因为诸神要告诉人类，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人类的诸多行为本质与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所择取的便是最终的赢家，而人类有求于诸神，所以需要供奉、祭祀。
是诸神在给予英雄机会，而不是诸神需要人类做些什么。
而在这种基础下，赫尔莫德也能稍微打几张感情牌。
之前是分析利弊，现在则是给予提醒：
“我想，你在外游历这么多年，年轻气盛，应当还没有回家看过吧？”
“……”
最后，威提格低下了头。
他看上去好像在思考，而赫尔莫德觉得自己大致该讲的也讲完了。
在他看来，像是威提格这样爱惜羽毛的人是绝对不会在一个阵营里站到死的。
他曾经能因为王子背负的那种‘污点’愤而背叛，现在也是一样的。
因为埃尔姆里希不再具备效忠的价值。
‘咻’
伴随着宛如流星的光辉，赫尔莫德消失在了原地。
而这一幕让威提格眼睛里仅存的光彻底黯淡了下去。
事实上，直到赫尔莫德离开之前，他心底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也许这所谓的神使是假的？
只不过是那位匈兰大王施展出的障眼法。
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冒牌货。
但让他失望的是，直到赫尔莫德消失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无论是真实的感官还是魔法探查来讲都是如此。
他没有察觉到任何有关魔法的痕迹，即便他完全离开了也是这样。
也就是说，他所利用的仅仅是他自身的‘速度’。
而在这个世界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真正的神使、传说中的速度之神赫尔莫德了。
那么既然如此，他所说的那些话……
“追求……”
威提格缓缓咀嚼着这个词汇。
此刻，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好像生锈了一样。
不仅转动十分缓慢，他还感觉到十分的茫然。
说起来，我的追求究竟是什么来着？
啊，对了。
是成为一名英雄、成为一名人人敬仰、有着崇高名望的英雄。
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伴随着大脑的转动，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曾经在吉特兰德斩杀了为祸一方的巨人，但却只接受了国王的一部分赏赐作为报酬。
虽然吉特兰德的国王也曾暗示过他，只要他提出这一点，那么他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出来。
但那个时候，他却拒绝了。
然后，他又开始四处游历。
在听说约顿海姆的巨人战士艾克来到了米德加尔特后便开始追踪他的踪迹。
因为他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曾经铸造了一套寻常人穿不得的战甲，而这套战甲却被巨人夺走。
后来几经流转，最终到了艾克的手中。
这才是他开始追踪艾克的原因。
但是，当他好不容易追查到艾克的踪迹后，得知的却是巨人战士已经死在了狄特里希王子手下的消息。
因为这一点，他直接转换了挑战目标。
一方面是为了击败已经成名的强者从而扬名，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拿回父亲早年的作品。
但是，他却输了。
即便凭借圣剑米蒙格的力量，他所能做的便是破开王子的折光战盔。
之后便投入王子麾下，成为所谓的第一勇士。
最终，在几次大大小小的争斗之中度过了几年略显悠闲的岁月。
最终彻底决裂。
“我早说过，你根本不配当什么英雄！”
“站起来！蠢货！我今天一定要活活打死你！”
“狄特海尔这个孽种根本没资格继承哥特王国，狄特玛尔王也只有狄特里希殿下一个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这意味着，你所追求、信奉的一切，全都是一个笑话！”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发疼。
自己如今仍然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下一次，我就不会留手了，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手下留情，你就沉溺在你的英雄梦中吧，威提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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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两更，我再调整调整，不知道为啥午觉睡了三小时，有点嗜睡。

第五十三章:活下来吧
此刻，威提格大脑无比混乱。
甚至，单单是‘思考’这种行为对他来讲都无比奢侈。
他就这么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注视着那空荡荡的房门。
而不知不觉之中，他大脑之中逐渐又开始盘桓起了一抹困倦之意。
身体的疲惫就这样冲刷着大脑。
这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说到底，为什么‘思考’会是这么一件困难的事情？
“呼……”
深呼吸着，他关上了之前被赫尔莫德打开的房门。
疲倦的战士最终就这么坐在了床铺上。
一时之间，他突然觉得身上的这件由父亲打造的甲胄实在是太沉了，沉到他站都站不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好好睡一会儿。
而就在此时，房门那里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威提格大人在吗？”
门外传来年轻战士们小心翼翼的声音。
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刻，战士下意识就收敛起了自己心底的情绪、甚至还在调整表情。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之中，他也终于算是完全学会了一个领导者——特别是军队领导者应该做的事情。
比如说调整自身的情绪。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是根本不会在意这方面的事情的。
他虽然有着领主的头衔、有着一块不大的领地，但从来都不需要参与过多的军务。
在那个时候，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战场之上挥舞手中的圣剑米蒙格，用自己英勇的战斗姿态鼓舞、激励战士们。
事实上在最初，他还不理解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区别与变化。
而直到现在，在掌握了这些边境军团的指挥权并于此奋战后，他才明白这方面的事情。
从前，他之所以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甚至不需要怎么调整自己的神情，那是因为没有什么人会关注他的想法。
准确来讲，即便因为他那英勇的战斗姿态，不少战士会对他行注目礼，但那些战士更多在乎的却是他们共同效忠的那位‘王子’。
即便战士们感到不安，但只要见到王子与扬名已久的希尔特布兰德自信十足的站在那里，他们内心的恐慌就会消失。
说白了，这是只有战场之上的最高指挥官才会承受的压力。
而曾经在狄特里希王子的麾下，他并不需要承担自己的压力。
因为论地位，狄特里希是最高的。
而论名望，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更是哥特第一人。
所以他只需要以勇士的身份活跃即可，曾经王子麾下的十二勇士虽然个个骁勇善战，但他们本质上仍然是点缀强大的王子的背景。
但现在毕竟不一样了。
因为在这东部防线之中，威提格便是战争执行官。
他不仅是边境军团的最高指挥官，而且还是这里最强大的人。
换言之，他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心骨。
作为主心骨，他不能给战士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必须展露出自信的态度，他要让战士们仍然充满希望。
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威提格就这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在确认了没有任何问题后，他这才将房门打开。
“有什么事么？”
注视着站在门口的两名年轻的战士，威提格问道。
可能是因为威提格本身就表现的比较威严，所以一时之间，那两名年轻的战士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啊，这个，我们……”
在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名战士开始结结巴巴的说道。
但还没有等他说些值得注意的、有营养的话题，另一个战士直接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话都说不利索。”他责怪的说道。
而在深深吸了口气后，那个稍稍冷静一些的年轻人不由长呼了一口气。
“威提格大人，这个给你。”
接着，威提格便看到那个年轻战士从自己的皮革袋里掏出了三个烤熟的土豆。
但很明显，现在已经凉了。
而在见到那土豆的时刻，威提格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怎么了？”他开口说道，“你们……”
“这是我们省下来的，因为我们发现威提格大人你最近好像都没怎么吃东西。”
说到这里，那个战士明显有些犹豫。
他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很快却又摇了摇头。
“妈妈以前说过，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这一点放在军团里也是一样，威提格大人是我们这里最英勇的战士，这场战争能不能打赢全靠您了，所以您应该吃的饱一点才行。”
“……”
说到了最后，两名战士估计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们挠了挠头，接着又不由转过头去。
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威提格的那种表情。
复杂、苦涩，眼眶也莫名有些发红。
“全靠我么……”他低声说道。
“是啊，全靠您了，大人，我们这些战士没有您那强大的力量，也不擅长什么蛮横的魔法，所以您应该吃的饱一点。”
这是底层的战士最朴实、也最现实的愿望。
因为他们没有掌握战局的力量，只能握着自己的武器度过每一天，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因为无力，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
也正因为这一点，威提格不由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了。
“那如果靠我也没办法逆转这种颓势呢？”
“……”
可能是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当威提格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两个年轻的战士都愣住了。
没办法逆转颓势，这就意味着无法阻止匈兰的进攻。
“那时候，恐怕我……我们都会死吧。”
最终，那年轻的战士开口说道。
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之中透出了一丝颤抖，因为他在害怕、恐惧。
即便他们也是一个手中沾过血的战士了，也从数次生死搏杀之中挣扎到现在。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
恐惧死亡终究是一种不可磨灭的本能。
“想过逃跑吗？”
“……”
一般来讲，当军队里的统领问起这问题的时候，他们想要听到的回答其实是呼之欲出的。
哪怕仅仅是骗人的，他们也想要听到自己麾下的战士无惧于战斗。
但是，在咬了咬牙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想过，但我不能跑，因为我的母亲就在瓦斯根斯坦。”
瓦斯根斯坦……
这个地方是利姆斯坦因统治的格里姆斯地区中的小镇，而它就位于东部防线之后。
毫无疑问，如果东部防线被攻破，毫无天险地势依靠的格里姆斯将会完全暴露在匈兰的铁蹄之下。
而瓦斯根斯坦，怕是会第一个遭到冲击。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威提格的心头突然有了那么一丝明悟。
“你很坚强。”他不由开口说道。
而这种夸赞不免让年轻人受宠若惊。
“不，我。”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伙伴，不过他旁边那不善言辞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
“我叫瓦尔特。”
“你呢？”
“伊尔明，我来自伦达尔。”
那不善言辞的年轻人回答道。
他来自边境。
“为了爱你的人，也为了你爱的人，尽力活下来。”威提格开口说道，“另外，谢谢你们的土豆。”
…………
…………
…………
…………
各位午安_(:з」∠)_
第二更稍后……

第五十四章:我可能……
最终，威提格就这么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只留下门口的两名战士面面相觑。
瓦尔特看着伊尔明，而伊尔明也注视着瓦尔特。
事实上，他们并不是什么蠢货，威提格之前说的那番话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而在这种情况下，对两个小战士来讲，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
即便是猜测与揣摩，这对他们来讲好像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现在，他们眼里那强大的战士所表现出的那种异常却让他们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我们之前的猜测恐怕是对的。”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伊尔明开口说道。
也许在面对威提格这种过于陌生人，伊尔明说话会紧张。
但在面对身为朋友的瓦尔特时，他顾忌的就没有那么多了。
“也许，整个军团都不剩下多少粮食了，威提格大人前不久说的粮食运输延误的事情大概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运输。”
“……”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威提格大人都没有什么信心了。”
在听到自己的友人说的那些话后，瓦尔特的神情也不由阴沉了下来。
“该死的，我听说目前为止的粮食大多都是当地提供的。”
“是啊。”
伊尔明幽幽的说道。
“也许，如今的边境城市，包括我的家乡伦达尔在内都已经破败不堪了吧。”
“那王国内的其他领主……”
“其他领主会给予支援，但这种支援必定有限，因为埃尔姆里希根本压不住他们。”
听到这里，瓦尔特也明白伊尔明究竟想要说什么了。
因为他也明白这方面的事情。
领主虽然效忠于国王，效忠于哥特这面旗帜，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一定会为那面旗帜死战。
特别是在他们仍然是‘领主’的前提之下。
何为领主？
说明他们仍然不是国王。
如果埃策尔真的带领大军打进来，那么他们还有周转的机会。
这便是属于那些领主的外交还有政治智慧。
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自然是有着周转余地，因为他们还没有到埃尔姆里希那种不得不死战的地步。
说不定一旦投降，而本身所拥有的势力也被埃策尔看重，说不定就能顺理成章的取得哥特的统治地位了。
虽说名义上必须效忠埃策尔，但的确拥有更大程度的自主权。
要知道当初哥特吞并尼德兰的时候，亨定一族就是这样崛起的。
虽然亨定大王后来被复仇的伏尔松格一族扬的渣都不剩，但在这种关头，谁不想复刻他的那种事迹？
但是，这种机会终究只属于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也许，我们已经被放弃了，谁知道王国内的那些大人物是不是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迎接伟大的匈兰大王了？”
此刻，瓦尔特不由冷笑起来。
但冷笑之余，他还是懊恼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大人物可以周转，他们的地位决定了他们不会死，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没办法后退。”
然后，他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伊尔明。”
“嗯？”
“你走吧。”
在听到瓦尔特的话后，伊尔明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在反应过来了后，他便一下子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你认真的？”
“你应该没有什么牵挂吧？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你呢？”
“我不一样。”
听到伊尔明的问题后，瓦尔特摇了摇头。
“我的母亲还在老家等我回家。”
他已经强调过这一点的，但这一次与之前却有所不同。
此时，瓦尔特的声音之中充斥着某种挥之不去的无奈。
“我不能逃，所以要么满载荣耀回家，要么就此死在这里，我想抚恤金也足够我的母亲使用了。”
“哼。”
最终，伊尔明伸手拍了拍瓦尔特的肩膀。
“那我也留下来，逃兵什么的，可没有那么好当。”
两名年轻而聪慧的战士就这么离开了战争执行官威提格的房间之前。
没有人知道他们未来的命运会如何。
当然了，此刻的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之前的那番对话其实已经全然落在了他们的主将的耳朵里。
身为半精灵，威提格所继承到的可不仅仅是精灵天生那英俊的容貌，还有他们那卓越灵敏的感官。
而那两个年轻人也不会知道，在房间之中，那一直以来看上去不动如山、永远令人心安的强大战士此刻随意的将自己的圣剑丢弃在一边。
他只是蹲在了地上，身体则缓缓倚靠着墙壁。
至于目光则一直摆在那早已冷掉的几个土豆上。
“人类、荣光、英雄、性命、失败。”
威提格的眼神略显呆滞、眼眶发红的他就这么注视着手中的土豆。
门口那两个年轻人的对话让他意识到了这些生活在凡间的凡人的脆弱与坚强。
明明能活下去，但却能为了友人而留下来。
明明有办法保全自己的性命，但为了守护就在身后的母亲而奋起抗争。
他们的头脑之中似乎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甚至不曾有斯图达斯口口声声诉说的那种忠义。
说白了，他们的动力源好像很简单。
仅仅是为了什么人就能促使他们挺身而出。
家人、母亲……
“我想，你在外游历这么多年，年轻气盛，应当还没有回家看过吧？”
突然之间，赫尔莫德的那番话突然开始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起来。
不得不说，他此刻的确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隐居于深山中的父亲早已不问世事，他好像一直都是那样温和。
想到这里，威提格甚至摸出了自己一直贴身保存的彩虹符文石，即便是在透过窗户照耀进来的月光之下，这彩虹符文石也熠熠生辉。
而对威提格来讲，只要启动他，他就能回到自己人生与旅途的起始点——他的家。
但是，这其中却有着不对的地方。
他不能离开……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彩虹符文石。
他不能离开。
如果他离开了，这东部防线会怎么样？
东部防线一旦被冲垮，无数哥特的平民就会暴露在匈兰的铁蹄之下。
战争绝对会波及到他们。
“说白了，你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畜生罢了。”
突然之间，他又想到了斯图达斯对他的谩骂。
他仍然记得他那愤怒到扭曲的面容。
想必一定是怒火滔天吧。
“你说对了，斯图达斯，我也许真的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畜生。”
一个人的房间之中，威提格低语着。
“但是，和你的说法稍稍有点不一样。”
此刻，或许是某种幻觉，他的眼前突然又出现了记忆里的景象。
那吉特兰德的龙血战士对他极尽嘲弄。
“你也别死皮赖脸的扯着什么道德与正义的大旗，你说白了只是在乎你自己的名声罢了。”
“对，我的确很喜欢名誉，我渴望扬名，但我真正追求的只是心底的那份安心感，对，我追求的只是那杆旗帜。”
曾经拒绝国王的暗示，只收取报酬而对公主不闻不问。
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来杀巨人的。
他见到不平之事必定会拔剑相助，那是因为他看不惯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做一个好人、做一个遵循普世道德的英雄让他感觉到安心。
但是，一旦那英雄的名讳与内心的认知出现了冲突呢？
“咣当”
‘啪咔’
突然之间，伴随着碎裂的声音，威提格直接拔剑斩碎了回家的符文石。
“抱歉，父亲……”他低声说道，“我可能无法回家了。”
…………
…………
…………
…………
今天两更_(:з」∠)_

第五十五章:这不可能!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
很快，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在度过了欢快的一天后，大清早，匈兰大王埃策尔便整装待发，而大帐之中的战士们也早已准备完毕。
埃策尔说过三日后将会开启最后一轮攻城，但这说的终究是战斗爆发的时刻。
而在攻城战完全爆发之前却还有着相当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说布置战场……
之前早已有一批先头部队赶去布置战场，而他们这里正准备的不过是主力军而已。
但要说氛围的话却也算不上严肃。
毕竟匈兰帝国的战士们整日游走在生死边缘，对经常搏杀的他们来讲，战前反而不适合什么过于严肃的氛围。
几句嬉皮笑脸的调侃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面对麾下战士这样的小动作，百夫长与千夫长们都保持了沉默。
反正匈兰一直是这样的氛围，有他们的大王带领着，看上去虽然没有秩序、就是一群痞子，但他们却相当听话。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早在之前，埃策尔就说过了，这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但他们却并没有过多将这一战放在心上。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这场战争的‘胜利’是注定的。
即便不打破东部防线的城墙，他们也会占据极大优势。
根据大王的说法来讲，那就是如今的哥特王国与他们愚蠢的摄政王根本拖不起，而他们却拥有整个东部平原作为大后勤。
什么？大部分人只会顾着眼前的利益与战果、以他们的眼界根本看不到王国利益？
也对。
毕竟对一般的士兵来讲，所谓的战争会一直让让他们背负着某种压力。
如果迟迟没有推进亦或是明面上的战果，整支军队都会变得相当不稳定。
军心涣散什么的都算最基本的事情了。
但是，那终究只是针对一般士兵的言词。
而米德加尔特之中偏偏会有这样的例外，比如说那些强大的、以个人实力与魅力令人追随的君主便是如此。
尼德兰的万军之主齐格飞是这样，匈兰的神之鞭、大王埃策尔也是这样。
有这种强大的开国君主存在，底层的战士们根本不会考虑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们崇拜着那高高在上的强者，也感激着为他们带来比从前更好生活的国王陛下。
即便他们想不通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但那份认知却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扎根下来了。
很简单的一个想法：只要听国王陛下的，那么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差。
大多数的战士都抱有这样的想法。
国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只要听着就行了。
所以很快，大约有一半的战士手握武器集结了起来，至于另一半则在那里收拾各种行李。
他们可以将马拒、围栏什么的木制器具全部扔在这里，毕竟这些东西不值钱，但营帐的布料什么的能带走还是得带走的。
而注视着那些已经集结起来的大约一万名战士，埃策尔不由一笑。
但很快，他收敛起了自己面容上的笑容。
“全员一人双马，一马负重，一马战斗，大家分清楚自己常用的马匹，别搞错了！抵达战场之前全员步行！”他开口说道。
“是！”
于是，急行军便这样开始了。
浩浩荡荡的匈兰主力军开始朝着前线开赴。
也许有人不知道，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其实是耐力最差的兵种。
在长距离的急行军中，传统的骑兵是最容易拖军团行程的。
归根究底就是因为马匹的耐力要比人类要差。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一开始骑乘着战马、不得不孤身传递信息的信使一开始还能骑马，但到最后马却不见了的原因。
因为骑兵也是最需要等待后勤的兵种。
战马一旦劳累过度，其速度就会大幅度降低，且一天进食的时间过于漫长。
但人类却不一样，超过四千公里的长距离跋涉，人所需要的时间甚至是马匹的一半，这就是保留体力的耐力的胜利。
所谓传统的一人双马绝不是在战斗之中更换马匹进行长距离的奇袭，而是将负重用与战斗用的马匹完全分开。
即便是轻骑兵，也绝不会在临战之前就骑乘在战马之上，那是只有一人三马的‘富贵人家’才能做的事情。
而埃策尔的大帐本身距离哥特的东部防线大约有200公里，这段距离多是平原，说不上崎岖。
所以在两日之后，他们终于靠近的战争最前线。
而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便是完全接触的时刻。
而与此同时，在天空之上，一男一女正注视着这片战场。
他们分别是战争神使赫尔莫德与雷霆女武神斯露德。
因为这注定会是匈兰与哥特之间的最后一战，所以他们必然会到场。
而与此同时，天空之中则有女武神在飞舞。
如果匈兰的战士们愿意抬头的话，他们便会见到天空之上、云端后的那些美丽的女人。
但他们没有抬头，只是在自己所信任的大王的带领下赶路。
“看起来，哥特那号称永不被击破的东部防线就要被击碎了。”
注视着那浩浩荡荡的万人大军，赫尔莫德不由开口说道。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赫尔莫德。”
“不，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神使开口说道，“哥特在东部防线上唯一称得上是‘优秀”的只有威提格，而威提格却没有在此死战的理由。”
“没有吗？”
“是啊，没有，威提格这个男人内心深处只有私欲与自我满足，他很注重自己的荣誉，因此只要稍稍给予一些‘指引’，他很快便会顺着安排好的英雄之路去走。”
“英雄？”
在听到赫尔莫德说的话后，斯露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给予什么认同。
实际上，她是知道威提格的那番作为的。
但也正因为她了解，所以她心底才会有反感的意向。
“你觉得，威提格会走上英雄之路？”
“准确来讲是人类的英雄之路。”
丝毫没有听出斯露德话语之中的反感，赫尔莫德只是笑着开口说道。
“那你觉得什么是英雄？”
“对人类而言无非就是那么点东西，名誉、财富、力量、地位。”
“是么。”
“是啊，人类所在意的就是这些。”
“大概是因为你在意的东西只有这些吧。”
“？”
此刻，终于察觉到了风暴女神的话语之中似乎带刺，赫尔莫德不由皱紧了眉头。
但还没有等他多说些什么，便见到斯露德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说，这一次你大概猜错了。”
“什么？”
终于，太阳女神带着她的太阳战车飞上了天空。
日月交替之时的昏暗让大地陷入了片刻的黑暗，但很快，白昼之光倾泻而下。
城墙之前，前几日的魔兽突袭所留下的尸体堆积如山。
而在那尸山之上，那身着银甲的战士拿起酒壶缓缓缓缓饮了一口。
“这……”
在见到那染血的银白身影后，赫尔莫德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不，这不可能，他为什么还在那里！”
…………
…………
…………
…………
第二更稍后，在写了在写了

第五十六章:越界者死!
大地之上，匈兰的战士们仍然在前进。
此刻，他们也已经靠近了那片战场。
他们能看到那被鲜血浸染的焦黑土地，以及没有来得及完全收拢起来的魔兽尸体。
而对于这些事情，他们却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虽说他们已经好像有大约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亲自参与攻城了，但驱赶魔兽的工作却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
如果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话，依照他们的计划，即便匈兰的大部分战士都能好好休息，但哥特军团却不得不面对几乎两天就有那么一次的魔兽冲击。
匈兰帝国是由这片东部平原上生存的人们组建的王国。
从这东部平原成为流放之地的那一刻开始，这里生存的人们的智慧便一代又一代的流传了下来。
他们知道魔兽们的行动规律，知道每一种类魔兽的偏好。
这些前辈们的生存智慧最终奠定了匈兰的进攻方式。
他们或许没办法完全掌控在这平原上流窜的魔兽，但却可以通过诱导等种种方法将遵循着狩猎本能的它们诱导到哥特的东部防线去。
而这种结果自然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哥特王国一直在加固的东部防线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所以匈兰的人根本没想过依靠魔兽的冲击就能拿下这个防线。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不觉得哥特的战士能轻描淡写的解决这些魔兽。
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们似乎连打扫战场都做不到，只能放任这些魔兽的尸体躺倒在外边。
表面上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但很快，那匈兰的大王就发现了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所以，驾驭着战马的他很快就伸出了自己的手。
“稍微等等，不要贸然靠近。”
注视着那堆成了山的尸体，埃策尔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了埃策尔的话后，赫恩伯格直接扯起了自己的嗓门。
“大王有令，全军停止前进！”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匈兰的战士们就这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怎么了？大王？”
而在命令完全传递了下去后，赫恩伯格又不由问道。
“没怎么，只是这些尸体都不对劲就是了。”
就在埃策尔这么说的时候，赫恩伯格这才细细审视那些被杀死的魔兽。
那些遍地的魔兽尸体看上去虽然有些残酷、被鲜血浇灌到发黑的土地以及飘散着的那些腐臭的味道无一不突出此处战场的残酷。
但是，在仔细观察了片刻后，赫恩伯格还真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尸体，上边没有箭支。”
“是啊，这说明哥特的战士似乎没有放过一支箭，而我看到那些魔兽的尸体上全都是锋锐的劈砍痕迹。”
劈砍痕迹……
在听到自家大王那么说后，赫恩伯格嘴角不由一抽。
他知道自家大王的视力特别优秀，但没想到视力会如此优秀。
他同样骑着高头大马、就在自家大王边上，甚至位置还稍稍靠前一些，但他仔细辨认时却只能察觉到战场上的那种诡异异常。
能察觉到箭矢上的问题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毕竟现在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啊。
果然人与人之间还有着差距啊。
想到这里，赫恩伯格不由再次瞥了一眼那成堆的魔兽尸体。
但就在下一刻，他的视线却再也没有办法挪开了。
因为太阳女神已经让太阳的光辉落在了地面之上。
“大王，那些尸体上貌似还有人。”他沉声说道。
“嗯，我看到了。”埃策尔平静回应着。
在那成堆的尸体之上，一个看上去略显疲惫的战士就坐在那里。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那被鲜血浸染的甲胄依然能折射出银白的纯净之色。
一时之间，没有人敢断定这究竟是那战士本身所具备的气质，还是他身上所穿的那件精灵银甲所发散的高洁气息。
而在此刻，唯一可以断定的是，他便是战场的中心与焦点！
“威提格啊。”
“看起来，他应该是早就在这等着了。”
“不，我想他应该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离开，或许在那边呆了一整天也说不定。”埃策尔低声说道。
而在此刻，匈兰的大王不由笑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在赞叹还是在夸奖，又或许只是纯粹的感慨。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这个男人应该坚持不了多久来着。”
对此，埃策尔也是直言不讳。
而抱有类似想法的人也不仅仅只有他一个。
天空之上，那战争神使的面色完全黑了下来。
愤怒、扭曲。
此刻，他可能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不应该是这样才对，我已经将这些事情说的很清楚了，以威提格的性格，他根本不可能留在那里。”
但是，即便赫尔莫德说的再多，这都改变不了那种事实。
曾经一度与自己所效忠的王子殿下为敌的威提格在面对明显必败的战争时并没有遵循神使的指引逃走或者投靠其他人，他依旧屹立于此地。
“他应该特别珍惜自己的英雄之名才是。”
“所以说，什么才是‘英雄’？”
听着赫尔莫德那种近似歇斯底里般的话语，斯露德不由感觉到自己的这位朋友好像有些聒噪了。
所以，她不由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而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现出了某个身影。
从最初的年轻时的冒险者打扮、再到沉重的甲胄，最终又戴上头盔，好似将所有的一切都封存在了那甲胄之下。
“这个世界上，有远比名誉更加重要的事情，也许那个叫做威提格的半精灵如今也体会到了这一点呢？”
突然之间，那个尸体堆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将手中的酒完全饮尽，接着将酒壶完全抛开。
‘喀拉’
伴随着酒壶碎裂的声响，战士高举自己那锋锐的圣剑。
“我乃威提格·维兰德森！”
符文闪烁着，一道狂风就此飞过，那风之刃直接劈砍在了大地之上，划出了明显的界限。
“越界者死！”
战吼响彻于大地之上。
‘咚’
‘咚’
‘咚’
在威提格的身后，军团的战鼓声开始响彻。
而伴随着这战鼓之声，城墙之上那本来气势还有些衰落的战士们开始跟着节奏发出了自己咆哮。
“越界者死！”
“越界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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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了点_(:з」∠)_
今天依然是拉胯的两更。

第五十七章:被抛弃的军团
无论是谁都很难想象，一直以来被魔兽骚扰，甚至还陷入理论上的粮食困境的哥特边境军团仍然保留着作战的士气。
因为这个原因，赫恩伯格都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有点难打了啊，大王。”他低声说道。
作为埃策尔亲自任命的千夫长，赫恩伯格虽然没什么高傲的态度，也会与周围人一同嬉笑怒骂。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自己的想法。
事实上，对于这总体的战局，他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如果哥特的战士们士气低迷的话，我们这一次或许能将那厚重的防线完全打下来，但如果他们士气高昂，那我们大概要付出不少代价。”
赫恩伯格的声音越来越低，而说到最后，他甚至摇了摇头。
“说实话，对于是否能攻破哥特的东部防线，我对此抱有疑问。”
他不是其他的那些战士，会盲目自信，在几次交手之中，他能察觉到哥特战士所具备的战斗力。
匈兰战士高傲，那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在平原之上每日在生死搏杀之中磨砺的武艺绝对不弱。
但哥特战士却也不是每日吃干饭的，更何况在这攻城战之上，守城方本身就具备着极大的优势。
更何况，这里还是哥特的东部防线，其城墙的厚度不仅令人咂舌，就连那中央的大门都是金属的，看上去没点手段根本不可能攻破。
即便那里一直都没有威提格坚守，只要仍然保留有士气，那么匈兰想要下嘴啃下这块硬骨头是十分困难的。
因为他们必须冒着箭雨去搭梯子——而且就本质上来讲，他们也只有这一条路。
埃策尔大王强吗？
毋庸置疑，很强。
但赫恩伯格更明白自家大王强悍的是血统带来的凶悍身体素质。
想要像是伏尔松格一族那样将怒火化作实质的力量，甚至以此劈开城墙，那他们还缺少最重要的神兵利器。
如今的匈兰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缺，但唯独缺少那种能大幅度增强像是埃策尔大王这样强者的神兵利器。
“这种事情很正常，威提格毕竟是边境军团的主心骨。”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看出来身边战士的担忧，埃策尔只是平静的开口说道。
此刻，匈兰大王似乎并没有多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甚至，他只是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聆听着耳边那仿佛要奋死一搏的战争呼号。
“对现在的哥特的边境军团来讲，只要有他在，那么这个军团就不会垮，这就是强者所具备的个人魅力。”
这种魅力指的并不是性格，而是纯粹的实力。
威提格是强者，是他镇守在这里，以近乎一人之力减轻了其余战士们绝大部分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其他的那些略显平庸的战士会不自觉的将希望寄托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不过这种个人魅力却也不是万能的，大半年的时间，威提格或许能让这里的战士信任他，但这种信任却并不意味着生死相托，而想要稳定住底层战士的士气，那他势必会在其他方面扯谎。”
埃策尔就这么慢悠悠的说道。
“我想，威提格大概根本没和他手下的战士说过那些事情吧。”
说到这里，匈兰的大王不由笑了起来。
他根本无视了耳边徘徊的震天怒吼，也没在意那正前方的战士。
此刻，他只是注视着赫恩伯格。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收到的那些示好的信件么？”
“……”
此刻，赫恩伯格并没有正面回应什么，但他也露出了有些古怪的表情。
他没有笑什么，甚至表情有些苦涩。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感觉这些镇守边疆的战士有那么点可怜。
明明他们在这里仍然士气高昂，明明威提格已经竭尽全力守住了东部防线。
但在这种情况下，埃尔姆里希手下的一些不安分的家伙却已经展开了属于自己的行动。
也不知道他们是对埃尔姆里希这位‘摄政王’感觉到失望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们已经开始尝试着传递信件去接触埃策尔。
虽然双方并没有协定什么条约，但那些领主已经急于找一个能帮他们抗衡暴怒的公主黛德丽的靠山。
所以，他们开始从各种渠道对边境军团施压。
“你猜猜，名义上效忠埃尔姆里希的那些领主究竟有没有支持边境军团？”
“……”
听着埃策尔说的话，赫恩伯格不由摇了摇头。
他没有再言语，而埃策尔只是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紧接着，也没有等赫恩伯格再开口说些什么，他便用双腿夹了夹战马的腹部，让自己胯下的战马向前慢悠悠踏出了几步。
“大王！”
在匈兰战士们的惊呼之下，他们的埃策尔大王一度脱离了军队，一个人骑乘着战马来到了边缘之处。
这里才刚刚被威提格划分下了界限，而埃策尔的这个行为无疑是一种挑衅。
不过，他终究是没有越过这道界限。
“威提格！”
骑乘在马背上，埃策尔突然大声喊道。
这声音明明是某种呼唤与呐喊，但到了最后它却像是某种凶兽咆哮那样。
这并不是说埃策尔退化成了动物，而是他的怒号唤醒了大部分人心底潜藏着的不安与恐惧。
就像是魔兽的咆哮与威吓会让普通的动物退避那样。
埃策尔的这一声呼号直接让哥特的战士们安静了下来。
顷刻之间，整个战场上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
而后，埃策尔不由笑了起来。
他的那种笑容不免让威提格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这种不安源自那种气势层面的压制，而更重要的是，威提格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对整个战局的把控。
“这应该是我们的第几次见面来着？”
就像是唠家常一样，埃策尔看上去就这么说着这种好似没有营养的话来。
但很快，他自己似乎也开始觉得无趣了起来。
所以，埃策尔就这么摇了摇头。
“算了，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这么做值得么？”
此刻，埃策尔的声音并不大，看上去好像给威提格留下了充足的面子。
但即便如此，在听到那匈兰大王的话后，威提格神情不由阴沉了下来。
“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吧？埃尔姆里希的那个所谓的联盟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他麾下的那些领主已经将你们当成了必须牺牲的棋子了。”
“……”
“你们已经成了被抛弃的牺牲品了，威提格。”
然后，埃策尔伸手从怀里摸索出了一卷羊皮纸。
“我这里甚至有着他们示好的信件，你对此感兴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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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第二更稍晚一点

第五十八章:一对一!
看到埃策尔在怀里摸索出了一卷羊皮纸信件后，威提格的神色变得更为阴沉。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埃策尔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他的预计之中，这场战争理论上来讲应当是不可能避免的。
赫尔莫德早已说过，埃策尔是诸神所青睐的战士，也是神之子。
不说其他虚无缥缈的事情，在一场战争之中，他注定会有所斩获。
也就是说，他们是敌人，应该是无法沟通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埃策尔会在他面前提起他早就明白并知晓的那些事情。
“你到底想做什么。”
终于，威提格看上去好像有些沉不住气，他开口说道。
“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单纯的和你聊一聊而已，我想赫尔莫德大概率应该找过你了吧。”
“……”
眼见埃策尔毫不避讳的提起了神明的名字，威提格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虽然他对这方面的事情早有了一定的预料。
但看埃策尔那仿佛无比自信、丝毫不在意的态度，他的内心深处终究还是浮现出了挥之不去的憋屈与烦闷。
神明对人间干涉的如此之深，而且更重要的是，面对这种干涉，他居然无能为力。
神之子埃策尔啊……
他仿佛天生就拥有一切，从他来到这个世上时就注定要有一番伟业。
诸神偏爱他，所以他能肆无忌惮的在东部平原上横行霸道，以自身的力量为基础建立起粗犷但却莫名稳定的匈兰帝国。
也因为诸神偏爱他，所以即便他想要朝着米德加尔特的腹地扩张，神使也能替他游说其他的战士。
这便是诸神所偏爱的战士、这便是神之子、神之鞭。
此刻，威提格不由微微抬头。
他的视线突然挪到了匈兰大军上。
他并没有看着那些战士，而是用自己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大军之中的旗帜。
那是匈兰的旗帜。
上边并没有如同其他王国那样绘制的各种花里胡哨的标志，而是一根长鞭。
在米德加尔特的传统文化之中，长鞭所象征的便是刑罚。
而埃策尔又有着神之鞭的称号。
难不成他所做的一切象征的是诸神的刑罚么？
注视着那朴素的长鞭符号的旗帜，威提格在这一刻考虑了很多。
虽然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好了觉悟，但每每回想起这些，他便觉得呼吸困难。
“开什么玩笑。”
他低声咬牙说道。
“凭什么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他突然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伤痕累累的厚重城墙，还有着上方站立着的、疲惫但却仍然严阵以待的战士们。
“应该说是我们。”威提格开口说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成为你那微不足道的功勋的垫脚石。”
迎着威提格那充斥着怒火的质疑，埃策尔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给予什么回应。
他只是轻轻抚摸着自己那乖巧的战马的鬃毛，紧接着，他长叹了一声。
“想让你们成为垫脚石的，可是你们背后的那些人，那些领主、那些高层怕是早已达成了什么交易。”
“……”
这种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威提格的面前，让他无话可说的同时，心底又浮现出了挥之不去的怒火与烦闷。
“所以，你现在与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威提格冷声说道。
“我只是想让你考虑清楚而已，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留在这里的。”
埃策尔开口说道。
“曾经的你追求着名誉，所以会以一介平民之身擅自挑战扬名已久的王子，你甚至在被欺骗的情况下又毫不犹豫的背弃了有着污点的君主，这些都是你曾经做过的事情。”
迎着匈兰大王的这番话语，威提格的神情不由变得苍白起来。
他无法反驳，所以只能继续聆听。
“但是，曾经追求着毫无污点的‘纯白’的名望的你现在却主动背离了你曾经眼里的那种‘正确’的道路，看样子你应该找到了比你曾经追求的名誉更加重要的事情。”
“……”
“你是为了你身后的那些战士、为了他们寄托在你身上的期待与信任才继续留在这里的吧。”
“……”
威提格没有再回应什么。
但埃策尔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抓到了那圣剑勇士此刻的软肋。
“如果再一次爆发战斗，你觉得他们能在我麾下的勇士手下坚持多久？”
还没有等威提格继续说些什么，埃策尔又继续平静的说道。
“想要守住东部防线可能不算困难，但看样子，你谋求的东西应该更多，你一个人在城门前等待，也许是想要以自身勇武与我们匈兰的勇士敌对，对你而言，只要对我们造成最大程度的损失……甚至是直接杀死我，那我们便不得不撤退了。”
眼见那匈兰的大王说出了自己曾经思考的一切，威提格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圣剑米蒙格。
“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你麾下的战士们的自信全都建立在虚构的谎言之上，你猜猜，如果我直接公开了他们被抛弃的事实，他们还能否维持住这样的士气？又是否会爆发内乱。”
这种事情威提格又怎么可能没考虑过？
但是，考虑到了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破罐子破摔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
此刻，神色难看的圣剑勇士就此注视着那骑乘在战马之上的匈兰大王。
“投降……我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我想你应该会拒绝。”
注视着威提格那无比难看的神情，匈兰大王开口说道
“所以，我们用最原始的手段解决这次斗争吧，说实话我也不希望我的战士再在这种泥潭里浪费精力。”
此刻，埃策尔也根本没有商量的意向，他就这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我有意向勇猛的圣剑勇士威提格发起一对一的决斗挑战！赌注便是这东部防线！如若我取得胜利，你们便让出这防线，而我允许你们撤退！如若我败北，那么哥特仅需要给予‘赔偿’战争物资，匈兰自会撤离！”
而在威提格那警惕的目光之中，匈兰的国主狂放一笑，接着将手中羊皮纸卷直接甩了出去。
“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手握圣剑的勇士啊。”
“我……我接受这次决斗。”
注视着那羊皮纸上描绘的内容，威提格死死咬牙。
“这羊皮纸是我的见面礼，就不用给我了，反正对我来讲也没什么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匈兰大王就此大笑离去，那笑声宛如凶兽之音，令人感觉到震耳欲聋。
“三日之后！我在这城下等你！儿郎们啊，将我们的食物分享出来吧，我看哥特的战士们面黄肌瘦的，怕是差点被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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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提格这人神话传说里就挺矛盾的，你说他屑吧，他确实屑，但你说他屑的六亲不认吧，那也未必如此。
传说里威提格的确因为所谓的‘荣耀’与‘正义’背弃了自己的旧主，但后来再一次面对旧主时却选择了投海自尽，他不愿意再对旧主拔剑相向。
顺带一提我文里写的‘不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去杀巨人，我是为了拯救村民才去杀的巨人’
这段话就是传说的原本内容，他杀完巨人后就跑路了，国王没来得及介绍女儿。

第五十九章:不义的战场
最终，某场本应该载入史册、成为奠定最终胜利的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匈兰的万人骑兵大军已经军临城下，只要双方的指挥官一声令下，亦或是某一方率先出手，那么这场战争就会迅速爆发。
像是赫恩伯格一类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大战一旦爆发，那即将到来的势必会是一场令人无比糟心的拉锯战。
哥特那边注定讨不了什么好处，因为接连的魔兽骚扰早已让他们疲惫不堪。
即便仰仗着厚重的城墙，但大规模伤亡绝对是避免不了的。
但与此同时，匈兰这边也不一定能完全占据上风，毕竟东部防线的城墙实在是过于结实与厚重，想要攀登上城墙甚至将其完全占据，这根本不是简单的事情。
总之，无论是从什么样的角度上来考虑，埃策尔最后的那番提议还是让赫恩伯格松了口气的。
至少，他们的大王算是规避了即将到来的伤亡。
不过……
“说实话，我没想到威提格会直接接受您的决斗提议。”
就在埃策尔骑乘着战马回到自己的阵营中时，赫恩伯格不由首先开口说道。
“我本来还以为，他至少应该多思考一会儿，因为这种事情根本急躁不得。”
也许是因为并非当事人的原因，赫恩伯格在这方面看的相当清楚。
所谓的‘决斗’绝对不是减少伤亡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它将所有的一切都汇聚到了‘赌约’之上，将本该由驻防军团承担的压力集中到了一人身上。
而且更重要的是，赫恩伯格觉得自家大王提出的那些条件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
因为即便打赢，也必须由哥特王国支付战争的赔偿金。
而如果一旦输了，他也会成为哥特的千古罪人。
这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怎么，你觉得威提格没有那种实力么？”
“不，并不是。”
眼见自家大王将话题扯到了实力层面上，赫恩伯格赶忙摇了摇头。
他可并没有质疑勇士的习惯。
更何况威提格自己也早已用自身的实力证明了这一点。
“威提格的确是一名强大的勇士。”
在大半年的对峙以来，无论是谁都看得出，哥特战士的整体战斗力其实并不如他们匈兰的勇士。
他们能固守到现在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哥特那厚重的城墙起到了绝佳的防护作用。
而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那个叫做威提格的男人。
在骑乘着那高大的神骏后裔斯凯明的情况下，他就像是一尊守护神一样保卫着那防线。
因为他能随时随地在城墙各处飞奔，甚至还能骑乘着战马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说实话，整个防线正因为威提格的存在，才对匈兰的进攻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我说的事情与实力什么的也没有关系，大王，威提格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此刻，赫恩伯格没有将这些话说完整。
但埃策尔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总之，他应该不是一个乐于承担风险的人。”
“人是会变的，赫恩伯格。”
面对着自己部下的质疑，埃策尔虽然没有多解释什么，但也算是直接点出了重点。
“那个男人如今站在那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自身的名誉，他只是为了保护那些仍然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士而已。”
说到这里，埃策尔不由感慨了一声。
“因为这个原因，即便哥特王国内部的那些领主早已有了异心，甚至抛弃了本身就由他们的战士组建的这支庞大的边疆军团，他也不会离开，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离去，那么这支军团的战士就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那现在……”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被抛弃，更别说是一群本身打着保卫王国名义的军团战士了，所以即便我提出的条件再苛刻，他也必须答应。”
“他在害怕啊。”
赫恩伯格也不由叹了口气。
“是啊，他害怕我直接公布某个事实，造成军心动荡与混乱的话，说不定就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他不答应也不行啊。”
埃策尔就这么笑了出来。
“威提格这个男人挺有意思的，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忠诚与忠义，而他之所以守在这东部防线，本质还是为了保护那防线后的居民不被我们匈兰骚扰、劫掠，至于现在，他也是为了他的那些战友而战。”
匈兰的大王就这么回过头去。
此刻，以他的视力，他仍然能见到那回到了城墙上的战士的身影。
“说实话，以威提格这样的性格，他这辈子都会过的很辛苦，因为注定两头不讨好。”
“是啊。”
“不过这些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下令全军后撤20里，我们直接就地安营扎寨，等后勤部队一到，就给我们的对手送点牛羊吧。”
“要不要下点‘佐料’？”
“没那必要，现在任何阴谋诡计都没必要摆在台面上，因为威提格现在恐怕无比头疼吧。”
也正如同埃策尔说的那样。
在匈兰帝国完全撤军之后，威提格的身前便汇聚了大量的战士。
他们七嘴八舌的问着那些问题。
其中有责怪他擅作主张的，也有询问他到底有没有信心的，甚至还有人觉得应该可以继续与匈兰讨价还价的。
因为就按照常理而言，首先提出决斗的一方是匈兰。
在某些人看来，这意味着匈兰本身就没有把握。
“真的没有必要用决斗来解决这次的争端。”
迎着那些七嘴八舌的战士们，威提格先是深深吸了口气。
接着又摇了摇头。
“我不得不答应他。”他低声说道，“因为，我们已经撑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诸位，我欺骗了你们，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运输来的粮食。”
说到这里，他握紧了手中的羊皮纸卷。
“事实上从两个月前开始，王国就不再理会我发出的物资补给的申请了，而之前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本来应该供应给我们物资的包括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利姆斯坦因在内已经与匈兰达成了协定。”
“什么协定？”
人群之中，那名为瓦尔特的战士不由开口说道。
“我们被舍弃了，只不过是匈兰征服哥特的垫脚石罢了。”
刹那之间，军营之中一片哗然。
而后，面对那愈发吵杂的声音，威提格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现在，我们的营地里的物资甚至连一星期都无法支撑，所以我别无选择。”
而后，威提格就此咬牙。
“现在，此时此刻，我以战争执行官的身份宣布，三日后我将与匈兰的大王埃策尔展开一对一的决斗，此次决斗将会决定东部防线的归属，责任则由我本人一力承担！”
然后，圣剑勇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咬着牙，似乎很不愿意这么说。
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很容易引起进一步的混乱，甚至会引发战士们的质疑。
但在权衡了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毕竟他也明白，到了现在这一步，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
“再过大概一天，匈兰的人应该会将食物送过来。”
威提格低声说道。
“到时候我们再进行食物配给，其他的事情到那个时候再讲。”
刹那间，战士们鸦雀无声。
这到底算什么？
他们拼死抵抗匈兰的入侵，结果却被自己王国内的领主断了补给，现在还必须依靠敌人的食物才能存活下去？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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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第二更稍晚

第六十章:多方战斗!
就这样，因为那重量级信息的公开，导致整个边疆军团的大营之中都蔓延着诡异的死寂。
只有那些陆陆续续的低语声响彻着。
而那些声音无一例外都在诉说着战士们的不安。
而在此刻，威提格也直接扫视了一圈。
他很轻易的便见到了那些战士面容上的苦涩。
从古至今、无论是什么人，没有人喜欢被抛弃，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这样。
威提格知道，在如今的边疆军团之中，不是所有人都像那个叫做瓦尔特的战士那样对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有着清晰的认知。
也不是什么人都像是瓦尔特的朋友伊尔明那样纯粹是为了他眼里的友谊才留在这军营之中。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人类尚未如同其他种族那样觉醒出那种纯粹的‘种族’的认知。
而因为常年的战乱，王国更替的速度极快。
数代而亡本身就是常有的事情。
更何况，有些王国的传承可能连一代都维持不了。
在这改朝换代与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世界，又怎么可能让民众培养出国别方面的意识。
大部分人参加军队、成为一名战士，要么是怀抱着那天真的英雄梦，渴求诸神奠定下的荣耀。
要么就是渴求地位，想要财物，更想要立于人上。
大部分人其实都是这样，至于相互帮助、守望。
那都是加入了军团，与战友们一同并肩作战以后的事情了。
对这样的他们来讲，威提格之前说的那些话真的很残忍。
明明自己一行人仍然在前方拼杀，但大后方的那些家伙却有卖了他们的想法。
“凭什么啊……”
就在战士们的士气衰落到了最低点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而对于如今军营中那些沉默的战士来讲，这一声看似无力的质问却道出了他们此刻的心声。
“是啊，凭什么。”
“那些大人物凭什么这么做。”
最终，那种不满就此完全爆发了。
这是无法主宰自己人生的小人物对那些高高在上、仿佛天生就能掌控一切的位高权重者的怒火。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拼死奋战，几乎每一天都要经历近似生离死别般的痛苦，为的就是将匈兰堵在门外。
但是，结果现在却得知，自己身后的那些被他们保护着的大人物已经开始与敌人眉来眼去，甚至还想将他们当成牺牲品。
“他们凭什么这样！”
“真是该死！”
而在军营中的战士们开始混乱之前，威提格直接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安静！”
对于这些战士来讲，用纯粹的实力与战绩说话的威提格仍然具备着威信。
所以，当那圣剑勇士的声音于此地响彻后，战士们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威提格也走到一名身体发抖的战士的身边。
“威提格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就在那名战士失魂落魄的时候。
“我们如果真的被舍弃了，那我们还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吗？”
威提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是，他却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现在的他能说些什么呢？
实际上威提格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他只能摇着头。
“分发完食物，我不会再管你们的去处，离开也好，留下也罢，全凭你们自己的意愿。”
他开口说道。
“现在，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故，我一力承担。”
“威提格大人……”
“瓦尔特！伊尔明！出列！”
就在这个时候，他开口说道。
但紧接着，他却没有听到什么回应。
这不由让他感觉到有些疑惑。
因为依照常理来讲，瓦尔特和伊尔明应该在这里才对。
军团人数太多，即便奋战许久，威提格也不可能将所有战士的面目辨认清楚，但之前给他送土豆的两个年轻战士他还是认识的。
而他也可以确信，这两名战士是不可能偷偷摸摸离开的。
毕竟他们很聪明，早在之前就凭借蛛丝马迹推断出了这个结果。
所以，威提格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瓦尔特！伊尔明！”
“是！”
终于，他们有了回应。
人群之中，那两名年轻的战士就这么走了出来。
不过让威提格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瓦尔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大对，看上去好像有些走神。
不过现在的威提格也没时间去顾忌这一点了。
所以，他只是伸手拍了拍这两个年轻人的肩膀。
“你们多费心一点吧，我要全力备战。”
短短一句话，两名本来普普通通的战士瞬间升迁到了不符合他们的年龄与军队资历的地位。
但是，没有任何人嫉妒什么。
因为边疆军团本身就是临时组建的编制，职位并不能说明日后的地位。
更何况，这里早已成为泥潭。
…………
不管怎么样，东部防线的那场拉锯战似乎很快就要落下帷幕了。
不过这终究是包括埃尔姆里希在内的那些‘摄政王阵营’的人需要考虑的事情，本质上与贝安城的公主阵营没什么关系。
虽说黛德丽并不是完全放弃了对自己的那个叔叔的情报方面的刺探，但既然短时间内都没有对他动手的想法，那她自然将注意力摆在了另一件事情上：丹麦。
不管其他背地里的那些谋划，黛德丽这位游历半年后又归来的公主殿下所做出的举动在旁人眼里只意味着一件事：
她要消除后顾之忧！
勃艮第王国已经被尼德兰王国侵吞，这意味着哥特王国本质不存在什么被背刺的可能。
而与此同时，她又将自己那年幼的弟弟寄养在了天怒之城的王庭之中，这摆明了就是想要加深盟约的可靠性。
而在完成了这些工作之后，接下来她所要针对的敌人似乎也显而易见了：
丹麦。
“公主殿下。”
此刻，在天赐之城贝安的宫廷之内，一人正快步上前，接着单膝跪地。
“战书已经拟定好了。”
而那王座之上，银白的公主缓缓睁开了自己猩红的双眸。
“那么派遣使者送过去吧，至于人选的话……”
黛德丽突然笑了起来，但任谁都能看出她笑容之中的冷酷。
“我亲自跑一趟就好。”
次日，火焰的战马于大地之上飞腾，而在见到了这一幕后，神使紧咬牙关。
他再一次朝着东部飞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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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结束，今天出门，有点事_(:з」∠)_

第六十一章: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事实上，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所谓的战争是有一个正规的流程的。
而这种所谓的正规则源自古老的时代。
在那个时候，人类的王国制度尚没有清晰明确，因此没有那种明晰的利益概念。
甚至就连最基本的血亲继承制度都不存在，而部族的领袖则是通过选举的方式诞生的。
实在不行，还有诸神钦定。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对于高高在上的众神无比崇拜，更将所谓的战场视作最终的荣耀归宿。
那个时候，每一场战斗都包含荣耀，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就是双方将自己的军队拉到平原上，完全摆开架势，接着开始相互冲锋。
军队溃败便意味着完全败北。
在那个‘民风淳朴’，好像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时代，所谓的战争便是解决两方势力的外交手段。
就像是两个产生了矛盾的人，相互打一架，拳头大的那个人有道理并收获荣耀。
甚至在民间的传说之中，在那个古老的时代，诸神更是会亲自下凡，成为战场之上的见证人，而女武神则会负责为英勇战死的战士们收尸。
不过，这终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甚至只能在传说故事里听到。
因为伴随着势力的逐渐扩张，人类自身的权力欲望也不断膨胀。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什么人愿意真正放开手中的权力。
因为伴随着势力的扩张、各种特权的增加，一个部族的领袖、一个王国的国王所能得到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
在这种情况下，终究会有人贪恋这权势。
没有人想要失败，所以千方百计的追求胜利。
各种阴谋诡计以及上不得台面的龌龊手段便这么诞生了，而本来应当由掌控在部族战士们手中的所谓选举权也逐渐消失。
最终，血亲继承制度也完全确立。
在这些完全成熟之后，所谓的‘荣耀之战’便已经成了过去式。
在米德加尔特的传说之中，那种双方在平原上摆开架势，甚至还有裁判作为见证的、充满荣誉的战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上一次出现似乎要追溯到战齿之王哈拉尔德与指环西瓦德的时代了。
那个时候，传说战齿之王晚年时期不甘自己身体的衰败，即便双目失明也追求着荣誉。
所以在觉得自己的王国疆域似乎抵达极限范围的时刻，他给自己的子侄辈的优秀人物：指环的西瓦德送了一封堪称战书的信件。
而那导致的便是传说中的最后的荣誉之战。
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了传说中的荣耀战争，有的仅仅是王国间的斗争。
但不管怎么样，即便经历了无数次的简化，曾经的‘战场公平’也被阴谋诡计与战术取代，但在那其中最为基础的事情却保留了下来。
比如说战书……
事实上到了今天，所谓的下战书什么的都要省略了。
因为王国与王国之间的矛盾纠葛、仇恨已经到了一张羊皮纸都没办法梳理清楚的地步。
而像是之前尼德兰进攻勃艮第那样就完全省略了所谓的‘战书’。
勃艮第以复仇之名直接出兵，而尼德兰则以反击之名迅速闪击勃艮第的国都沃尔姆斯，将勃艮第的王族连根拔起。
没有人在乎这种有着复仇、反击大义的战争是否有什么战书。
至于现在的哥特王国与丹麦王国，打从哥特爆发内乱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便有着斗争。
丹麦曾经试图联合勃艮第王国一起蚕食公主殿下占据的领地，结果被强大的军队以迅猛之势直接打了回去。
理论上来讲，这个时候发战书什么的有多此一举的嫌疑。
一些利益至上主义者大概很难理解公主亲自送战书的这种行为，比起这样的作为，迅速派遣军队闪击边境它不香吗？
也就只有内部的一些人才明白公主殿下为什么这么做了。
“希望那孩子心情能稍稍好一点吧。”
注视着平原之上那仍然没有散去的、流窜着火苗与焦痕的马蹄印，年迈的希尔特布兰德不由开口说道。
几乎没有人能想象在那天晚上，那个孩子的内心深处究竟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以黛德丽的心思又怎么可能自己完全忍受下来？
这表面上虽然是送战书，但就本质上而言，这和单人单骑去踢城门、嘲弄对方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对此，希尔特布兰德心底没有任何波动，他甚至还想笑。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因为他是吉特兰德的人。
在他那个时代，吉特兰德与丹麦之间的冲突也不是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那可能还得牵扯到曾经席卷了整个北方半岛的庞大战争。
“我其实更好奇一点。”
此刻，闲来无事在宫殿里瞎溜达的斯图达斯也开口了。
“什么？”
“就是丹麦，在与吉特兰德的矛盾没有任何调和的情况下，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这一点谁知道呢，办法什么的，这种东西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总会有的，也许是向尼德兰求援？”
“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吧，毕竟丹麦与尼德兰之间的风向有很大的问题啊，似乎勃艮第王国的那些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楚来着，但矛头却对准了丹麦。”
说起与尼德兰有关的那些事后，斯图达斯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虽然从战略角度上来讲，我也觉得这的确像是丹麦王国做得出来的事情，但我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奇怪。”
但是，所谓的奇怪也不过是他的感觉而已。
硬要说什么证据的话，那肯定是没有的。
更何况，斯图达斯也不觉得自己的头脑有多好，所以在思索了片刻后，他干脆完全放弃了这一点。
“算了，你说丹麦总不能向匈兰求援吧？”
“匈兰……”
事实上，斯图达斯自己恐怕不会知道，他这随意的一句话便直接点出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虽然并不是如同他随口胡诌的那般，但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也的确有人期待着匈兰能够帮助丹麦。
但是，这个人却并不是什么国王，甚至不是凡人。
神使赫尔莫德……
这个男人本来是打算在战书层面上做点文章的，不求完全消弭这场战争，但至少得争取一点时间。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运送所谓战书的却是那公主自己。
而在打消了这样的想法，他只能将这方面的希望寄托在了匈兰的身上。
结果好家伙，当他动用自身的神力回到东部战线的时候，却见到匈兰的战士们正在距离城墙战场不到30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而更让他觉得胸闷的是，他还看到那些匈兰的战士如今正驱赶着牛羊，将大批的牛羊驱赶进了防线之中。
好家伙，你这就开始资敌了？
“埃策尔，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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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稍晚。
顺带一提，战齿之王的那场战斗我以前侧面提过，而知道这个故事的书友们应该知道，哈拉尔德并没有死在西瓦德的剑下，他是乱军之中被奥丁掀翻了战车_(:з」∠)_，然后拿车轮还是木棒啥的砸死了。

第六十二章:色厉胆薄的丹麦王
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之下，天空之中就此划过了一道无声的流星。
它直接落在了牛羊队伍远处的边缘，而这里则是匈兰大王埃策尔所在的位置。
也亏得埃策尔平时就有独处的习惯，所以赫尔莫德自己也可以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里。
不然的话，他想要在不惊扰其他人的情况下接触埃策尔还挺麻烦的。
更别说是在现在的状况下。
“你到底在做什么！”
注视着那些不断进入开启了一部分的钢铁之门中的肥羊，赫尔莫德咬牙说道。
“我？”
在听到赫尔莫德那近乎咬牙切齿的提问后，埃策尔才慢悠悠转过头来。
“不是，你的头盔是直接戴在你的脖子上的吗？”
“啊？”
在听到埃策尔那悠闲的话语后，赫尔莫德一时之间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刻，他甚至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说到底，他哪来的头盔啊！
而在意识到赫尔莫德好像根本没有听懂自己在讽刺什么后，埃策尔不由笑了起来。
“我是说，你脖子上顶着的难道是你的装饰品吗？”
“……”
终于，赫尔莫德反应过来了。
面前那高傲却凶残的匈兰大王是在嘲弄他的头脑，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整张脸都不由被气得发红。
“你……”
“你想说我侮辱你？”
说到这里，埃策尔嗤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你带了脑袋，保留有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就不会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了吧。”
而后，埃策尔举起了自己手中那收紧的长鞭，接着虚指着前方。
“我在做什么，不是显而易见么？履行自己曾经下达过的命令而已。”
事实上就在昨天，埃策尔才下了命令。
一方面是要将两个王国之间的斗争化成最为原始的决斗，用一场战斗的走向来直接决定东部防线的归属。
而后，他又向自己的战士下令，将匈兰的食物分享出来。
“我记得我昨天嚎的还是挺大声的吧。”
轻轻抚摸着那挂在腰间的长刀，埃策尔开口说道。
“难不成，那个时候你没有关注战场？那你这算失职了啊。”
在听到埃策尔那透着揶揄味道的言语，赫尔莫德不由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失职？
放屁，老子昨晚明明就在那里！
如果不是他的涵养还算好的话，估计在这个时候早就将心底话完全骂出来的。
但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知道在埃策尔面前大放厥词的下场。
“我知道，但我以为你会有更加高明的谋划。”
最终，他还是收敛起了心底的那番根本没用的怒火。
但是，即便他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这也并不意味着他的态度会变得有多好。
而在这一刻，那战争神使的言语之中甚至隐约透着一股质问的意向。
而面对这样的质问，埃策尔则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高明？我觉得这已经是最高明的手段了，至少我能将我匈兰的损失压到最低。”
“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要知道摧毁我的全盘战略的人是你自己，你自己愚蠢的不行，所以给了尼德兰撕毁本来可以缔结的盟约的机会。”
说着说着，这番话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前几天针锋相对的时候。
埃策尔一言不合就又将失败的根源扣在了他的身上，甚至连反驳的余地都不给他。
“说到底，事实上我的王国都不算稳定，现在需要的也不是领土，而是大量的物资与人手，我凭什么要让我手下的儿郎们为其他国王犯下的愚蠢行径擦屁股？”
“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我很久以前曾经游历整个米德加尔特，而丹麦国王我也不是没有见过，虽说并不愚蠢，但却色厉胆薄，而他的儿子也有同样的缺点：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
说到这里，埃策尔不由笑了起来。
“如果我是丹麦的王子，当初在哥特王国闹分裂的时候，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态度与立场，再不济也该及时抽身，而不是与埃尔姆里希这样的人结盟……说白了也不考虑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哥特王国当初能维持那样的强盛靠的又是谁。”
而迎着匈兰大王说的那番话，赫尔莫德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语句。
因为事实的确是如此。
现在无论是尼德兰还是哥特，这两个庞然大物对周边王国悍然出手明显有着充分的理由。
而这些要么源自一时之间的怒火、要么源自自身的贪心。
“这种事情很难收拾，我要是想帮忙也非得伤筋动骨不可，所以说我凭什么为了这些愚蠢的家伙动手？”
抛开那些没办法放在台面上的私心，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其实就是立场与视角。
赫尔莫德毫无疑问站在神明的视角上，而为了高高在上的神族的利益，丹麦王国有继续留存的必要。
所以他才希望埃策尔能加快进攻速度，马上占据埃尔姆里希的领土，这样在与黛德丽的势力接壤后便能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
但是，埃策尔很明显没有考虑这么多。
或者说他已经考虑到了，但他的一举一动所透露出的却是强烈的自信。
因为他绝对不像是其他人一样会畏惧哥特的那位公主，甚至是尼德兰的那位万军之主他也不怕。
不过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手中的兵器就是了。
“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如替我向那个糟老头子问一句，让他替我准备一把好一点的、能让我发挥出力量的武器，这样一来我至少有资本和那些家伙对垒。”
“……”
在听到埃策尔那无比随意的语气后，赫尔莫德的整张脸都不由黑了下来。
但他也没有就这么反驳。
“我会的。”他说道。
“嗯，那接下来说点正经事好了……两天后，我与威提格之间的决斗便会分出胜负，依照这个速度，我能在第四天便让埃尔姆里希手下的那些领主投降，统治的话林林总总要一周的时间，丹麦撑住的话我就能想办法帮忙。”
说到这里，埃策尔突然笑了起来。
“当然了，还有另一种方法，你应该明白，赫尔莫德，你猜猜丹麦的那位国王愿不愿意向我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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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_(:з」∠)_

第六十三章:他得求我
求援……
当埃策尔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耳朵里的时候，赫尔莫德的内心深处的确有那么一刻产生了期待。
因为正如同那匈兰大王说的那样，他知晓这种所谓的解决方式。
倒不如说，这种事情只要是个人都明白。
因为一旦丹麦开始向匈兰求援，并且许诺足够多的利益，那么匈兰必定可以从接壤处直接进军。
而借助着匈兰的战士，丹麦或许真的能保住自己的王国，而埃尔夫也能保住自己的王位。
但是，这种事情终究只是某种理论。
而就王国外交、争端还有利益层面上来讲，最害怕的便是这种所谓的理论。
因为其中可操作性的空间真的太大了。
而归根究底便是一个原因：丹麦与匈兰之间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哥特好歹与匈兰发生过不少小规模的冲突，而有时候也会定期购置一些物资亦或是匈兰特有的那些巨人王国约顿海姆的一些工艺品特产。
在这种情况下，哥特好歹对东部的那个游牧帝国有着不少了解。
但丹麦却不是这样。
他们虽然也与匈兰接壤，但比起哥特来讲，丹麦与匈兰的接壤之处也不过那么一小块而已。
更何况，东部平原那片无法地带一直以来都被各种传闻妖魔化，而且更是各种罪恶之人的流放之地。
在这种情况下，丹麦更不可能与匈兰帝国有着进一步的接触。
毕竟，那里可是一个唯一一个连信使恐怕都无法到达的地方啊。
说不定在送信的过程中，信使就被路过的魔兽吃了呢？
另一点就是东部平原的地理位置还有环境也令人感觉到糟心。
甚至因为这一点，丹麦都不曾将匈兰放在心上。
毕竟在很久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在东部平原那里建立什么秩序，但下场所有人都见到了。
运气好的话大概撑个一代人，运气不好的话甚至十年都困难。
总之，一来二去之下，丹麦与匈兰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接触。
没有接触就意味着没有了解，而对丹麦的国王埃尔夫来讲，一旦没有什么了解，想要让他下定决心恐怕是很困难的事情。
“那个男人，他这辈子真正做出的大抉择并不多。”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赫尔莫德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点我都知道，他做的大多都是一些小事而已，而且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
面对着那犹豫的神使，埃策尔淡淡的说道。
“但这终究与我无关，我可不想在出兵丹麦、帮他击退哥特后还惹得一身骚。”
虽然埃策尔这番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这落在赫尔莫德的耳朵里却显得有些奇怪了。
因为他知道如今的丹麦国王最惧怕的是什么。
因为没有接触过，更没有什么人情可言，所以一旦匈兰帮助丹麦，整个王国迎来的或许会是一个无底洞一般的条约与负债。
而如果是那种有着决断力的国王的话，也许为了保住自己的王位，所谓的不平等条约签了也就签了。
但埃尔夫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当然了，这也并不是说他一定会去呵护自己王国境内的民众。
只不过他本人比一般人的国王要更加贪婪罢了。
一般人或许在面临抉择之时，会选择自己认为更重要的那个。
比如说他们已经习惯了国王的身份带来的各种便捷，他们会眷恋手中的权力，所以无论如何都会竭力去保住自己的王位。
但丹麦的那位国王所思考的东西其实更多。
他不仅需要自己的王位，甚至不喜欢被他人牵制，更不喜欢付出什么代价。
比如就最近一段时间，万军之主登基为王，如果真的追求实际层面的利益的话，身为国王的埃尔夫应该会想尽办法通过自己的妻子希奥蒂斯这条线和尼德兰搭上关系。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甚至与之相反的是，他其实一直想要竭力避免自己的妻子与他曾经的孩子见面。
就是这样的人，想让他直接下定决心向一个素未谋面、甚至在传闻与流言之中妖魔化的王国求援？
不可能的。
想起了这些后，赫尔莫德不由摇了摇头。
而与此同时，他的心底也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犹豫。
“要么你写封信给他？”
“？”
就在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
而很快，埃策尔的视线就此变得扎人起来。
“我为什么要写信给他？主动提出帮助他？我贱啊。”埃策尔就此开口说道，“现在春天也快到了，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更在意王国内的耕种工作，而且魔兽在这段时间中也要出来活动了。”
当着赫尔莫德的面，那匈兰的大王就这样掰着自己的手指。
从王国格局到内部民生的问题，埃策尔就这样扯了一大堆。
这些很显然是赫尔莫德不在乎、也不知道的。
但神使至少明白了一点，那便是埃策尔很忙。
“我自己的谋略已经定下来了，反正三天后见分晓呗，如果丹麦王国连一星期都撑不住，那救了也没什么意思。”
注视着匈兰大王那一脸鄙夷的神情，赫尔莫德明显还有什么话想要说。
但最终，话语好像完全堵在了喉咙里的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会向父神转达你的意向的。”
…………
比起以往而言，这一天注定会显得平静。
匈兰的战士们将牛羊驱赶进了防线，并且将清单交给了此处的指挥官威提格。
双方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冲突，一切按部就班。
不过在边疆军团的军营之中却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关于匈兰送来的这些牛羊，哥特的战士们虽然有些向往，但仍然保持着最为基本的警惕。
而且，他们对于食物的做法也有着不同的见解。
最终还是由威提格拍板决定，将这些牛羊分批次处理。
不管是羊毛还是牛皮，这些东西都可以用来做很多东西，不过摆在他们面前的最重要的事情仍然是肉食的处理。
在威提格的命令之下，军团的战士们并没有任何的铺张浪费。
他们依照常规的进食水平留下了大约三到四天的食物水平，其余的则全部用来制作干粮。
一时之间，整个军营之中热火朝天。
而现在的军团战士们来讲，那种属于动物的血腥味在此刻居然显得无比诱人。
但是，这仍然改变不了威提格那愈发复杂、沉重的心情。
此刻，他不由将目光挪到了手边的圣剑上。
米蒙格……
即便不杀敌，这承载了精灵审美观的圣剑也依然如此美丽。
但可惜的是，想必在接下来的决斗之中，他是没有办法用上这圣剑的。
也许，就连他父亲打造的这一身强大的铠甲也得脱下来。
至于具体内容，或许还得看匈兰一方的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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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第二更在写了在写了

第六十四章:恐惧死亡
决斗……
这种事情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并不少见。
可能是因为主流风气一直都是尚武的，所以在王国律法都难以管控的时刻，有着矛盾的双方都倾向于用所谓的决斗来解决矛盾。
这种战斗其实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但却是解决矛盾的最佳手段。
而与此同时，所谓的决斗同样是扬名的手段。
与那些知名英雄决斗、并击败他们，这种方法可以让初出茅庐的年轻战士迅速打响属于自己的名号。
在那王国制度仍然不算完善、冒险者仍然占据主流的时代，所谓的决斗更是随处都能见到。
也因为曾经流行过，所以它本身有一个流传下来的、相对公平、公正的朴质规则：双方必须达成共识，且事后不得继续纠缠。
简单来讲，在所谓的决斗之前，双方必须进行协商。
其中包括决斗的各方面要求与条件，还有决斗胜利与落败的后果。
一旦决斗的条约完全拟定，终究意味着双方完全认同，而如果在这所谓的决斗过程之中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完全严格依照规则来进行的话，那么不管其具体生死究竟如何，任何人都无法再追究这件事。
而在米德加尔特之中，那种指导、切磋性质的简单的比试不然存在，但这种比试绝对不是‘决斗’。
所谓的决斗是一场生死搏杀，其中默认的规则就是可以下死手杀死对方。
这便是米德加尔特的‘荣耀之战’。
胜者收获荣耀与胜利的果实，而败者则看表现。
如果败者值得惋惜、甚至表现优越的话，也会有女武神、甚至是诸神亲自前来指引战死者前往阿斯加德与他们共享荣耀。
不过当然了，如果是那种被厌恶者，或者背负了沉重使命的人物，一旦死去，那么所收获的必然是唾骂。
因为在应下决斗邀请、亦或是提出挑战的那一刻开始，他所代表的就已经不是他个人了。
而是代表他背后势力的那个利益。
而威提格现在的状况便是如此。
不过他所担忧的明显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因为早在他决定应下那匈兰大王主动提出的决斗邀约时，他便已经将所谓的荣耀名望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开了。
当时，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其他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在乎所谓的名望，那早在最初就该随大势投靠匈兰大王，亦或是直接回老家了吧。
但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因为他放不下这里。
放不下东部防线，放不下边疆军团。
而在考虑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他心底的那种烦躁与不安却没有消失。
他的内心并没有回归平静，那种震颤实际上却变得愈发厉害了。
至于为什么，那这理由还真的挺难以启齿的。
至少对米德加尔特的大部分战士们来讲，在接受了传统的荣耀认知与教育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会觉得这种事情很羞耻。
“终究还是不想死啊。”
注视着自己手中的圣剑，他开口低语着。
说来可笑，明明他也知道自己是边疆军团的主心骨，是这里最能打的人，但对于即将到来的决斗，他却偏偏没有什么信心。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名气很大，而伴随这种名气，同样扬名的还有他身上的甲胄与圣剑。
也许，以埃策尔的性格，他会允许自己动用圣剑米蒙格么？
不，绝对不会。
就像是他曾经挑战狄特里希殿下那样，双方的甲胄与武器一定是同等规格水准的。
那么在这样的状况下，他这样的一个精灵之子能否战胜神之子呢？
就在威提格的内心愈发烦躁之时，他那虚掩着的房门就这样被推开了。
“威提格大人。”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威提格又看到了两名战士。
瓦尔特与伊尔明。
这两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而其中一人的手上则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品。
不过准确来讲，这汤品应当是炖羊肉，其中则放了土豆作为主食。
而就在这香气传来的时刻，威提格也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
仔细想想，他好像也很久没有粘过什么正常的荤腥了，而魔兽的血肉吃起来味道又不太好。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
“晚餐已经煮好了，威提格大人。”
在得到了执行官大人的应允后，瓦尔特就这么走到了房间里来。
“其他人已经开始吃了么？”
“嗯，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吃起来了，剩下那些人还在观望。”
“嗯。”
也没有去在乎底层那些战士的谨慎，威提格只是伸手拿起了勺子，在那份量十足的羊肉汤之中搅拌着。
“你吃过了么？”
“嗯，之前吃了一点点。”
然后，瓦尔特也没有想要直接离去，他就这么站在那里。
汇报着军营之中的那些军务。
肉干的制作、军营的基本驻防这些都没有落下。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这个年轻人终于开口了：
“威提格大人，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的了，以急行军干粮的水平分发给所有人，发大约4日的份量，这就是我们能做的一切了。”
之前，威提格就已经讲过了。
当行军干粮制作并分发完毕后，威提格不会再管战士们的去向。
他们可以迅速离开边疆军团，回到自己的家乡，甚至是直接远离哥特。
这些都没有关系。
“威提格大人，你觉得自己会输么？”
“……”
听着瓦尔特那突然直白的问出来的问题，威提格就此愣住了，而与此同时，本来还站在门口的伊尔明就此走进了房间之中。
接着，他顺手将门关上了。
‘咣当’
伴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威提格就这么抬起了头。
在瓦尔特的眼里，那一直以来都作为边疆军团脊梁骨一般存在的战士先是深深吸了口气。
接着，他低下了头。
“不知道，但埃策尔毕竟是神王之子，更是被神选中的英雄，我们都只不过是他的垫脚石而已。”
“……”
在听到威提格那么说后，瓦尔特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什么。
但话语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来。
“威提格大人。”
“好了，不用多讲些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圣剑勇士就此握住了手中的圣剑。
接着将其缓缓摆在了地上。
接着，他端起了那个大碗，接着缓缓喝了一口带油的汤水。
“如果有点兴趣的话，那就听我说一个短一点的故事吧。”
…………
…………
…………
…………
两更_(:з」∠)_
现在出门

第六十五章:曾经,有一个孩子……
曾经，有一个生活在山林之间的普通的孩子。
他所居住的地方叫狼谷，而狼谷之中有一个湖泊名为狼湖。
他的生活无比枯燥，因为隐居在山林之中，他甚至没有什么朋友，每日都与丛林之中的动物为伴。
而唯一能与他讲话的便是他的父母。
因为这一点，那个孩子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无比枯燥。
他一直都向往着山林之外的生活。
他想要成为如同那些描绘着精彩事迹的传说故事书上的英雄！
为了这一点，他不断的打磨自身的武艺。
即便父亲有心教导他关于锻造的知识，希望他能继承这方面的手艺。
毕竟他的父亲曾经被贪婪的国王与王后挑断手筋与脚筋，又被灌下毒药，导致伤痛迟迟无法复原。
这导致他的行动不是特别方便，就连铁匠工作大多都必须通过魔法完成。
而按照他的父亲的说法，魔法无法替代双手。
换言之，隐于山林之间的铁匠已经没有办法再打造什么巅峰之物了。
孩子自然是没有办法拒绝自己的父亲的。
他不忍父亲的手艺就此失传，所以开始潜心学习铁匠方面的技艺。
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放弃武艺方面的打磨。
而后来，时间又过去了许久。
他向自己的父亲虚心请教了所有的知识，在母亲的关怀下度过了快乐的时光。
孩子成长为了年轻的战士，他再也无法忍耐内心深处对外部世界的向往。
所以最终，他骑上了父亲的战马、穿上了父亲曾经的甲胄，握起了父亲曾经锻造的最高杰作：神剑米蒙格。
年轻的战士告别了自己那仍然年轻的父亲与略显衰老的母亲，骑乘着战马走出了幽深的狼谷，来到了外部的世界。
他杀死了为祸一方、蹂躏村庄的巨人。
因为这一点，他受到了吉特兰德国王奥特瓦尔的邀请。
国王无比赏识他的勇武，奖赏了他的同时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手中的武具：米蒙格。
他辨认出了那铁匠之子的身份，由此变得更为热情，甚至有意介绍自己的女儿。
但他却拒绝了国王的邀请。
他不希望继续仰仗父亲的名望，更不希望是被人认为是为了女人、为了国王的赏赐才刻意急吼吼跑来杀巨人的。
所以，他很快便离去了，而且只向国王索取了一部分该有的报酬。
心中渴求着梦想中的那种冒险、彰显勇武与侠义的生活的战士最终开始在这片世界上展开了属于自己的冒险。
他四处行侠仗义，宣扬自己的名号，很快便小有名气。
但与此同时，他却变得更为焦虑。
因为年轻的战士发现似乎根本没有人在乎他做的那些事，即便那些想要结交他的人都是奔着他父亲的名号来的。
他自然不会羞于讲出自己父亲的名讳，但他却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所以，他更加渴求彰显自己的实力。
他想要以战士的身份扬名，想让所有人认同他的战士与勇士的身份。
所以他开始四处挑战强者，与此同时也开始追踪传说来到米德加尔特的巨人战士的踪迹。
但后来，年轻人得知，巨人战士已经被早已成名的哥特王子狄特里希杀死了。
所以，他便去挑战了狄特里希。
最终，他在武器与铠甲上胜了一筹，却输在了武艺上。
落败的他顺势加入了王子麾下，与其他人一同组建了赫赫有名的‘天赐十二勇士’的英雄团体。
…………
哥特的东部防线内，战争执行官威提格缓缓喝着暖和的羊肉汤，一边诉说着某位战士的故事。
而作为聆听者的瓦尔特与伊尔明则能轻易听出那个故事之中的意气风发。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不由自主开始重新审视起了面前的那个故事的叙述者的面容。
大半年以来的持续厮杀让他那本来透着白皙的肌肤上沾染上了挥之不去的污垢。
胡茬看上去根本没有怎么打理，凌乱的很。
这也是因为大半年以来，他做的最多的就是拿小刀把长出来的长胡子割了。
仔细想想，就年龄上来讲，他也并不算大。
对比瓦尔特与伊尔明，他应该只是一个类似于大哥哥一样的人物。
但正是这样不修边幅的容貌让他看上去愣是苍老了不少。
甚至，即便是现在，瓦尔特觉得自己都会下意识的将他当成一个沧桑的老者。
这不免令人感觉到唏嘘。
“对那个年轻的战士来讲，事实上在王子麾下效力的那段时间，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因为他获得了一名战士、勇士所能获得的一切了。”
而对于这一点，瓦尔特与伊尔明还算是了解。
毕竟，这种事情可以算是摆在台面上的了。
毕竟，威提格可是当初狄特里希殿下的首席勇士，而也因为是第一勇士，除去王子殿下的赏赐之外，即便是远在拉文纳的国王陛下也给予了他赏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威提格又没有离开哥特，他或许就能成为第二个希尔特布兰德，成为真正的‘第一勇士’。
这已经是乡野出身的战士所能达成的极高的地位了。
“不是以精灵铁匠之子的身份，而是第一勇士，但可惜的是，他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让这些变得支离破碎。”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威提格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此刻，他反而只是用自己的勺子搅拌着羊肉汤。
而与此同时，伊尔明与瓦尔特都不由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发声。
但很快，瓦尔特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
“那，威提格大人。”
“……”
眼见那勇士好像没有什么反应，瓦尔特便壮着胆子问了下去。
“那您……不，是那个年轻的战士，他现在后悔吗？”
然后，威提格就这么停顿了下来。
他轻轻将端起来的大碗放在了桌上，但一举一动之间却透出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重压迫。
而后，他缓缓伸手摸向了手边的圣剑米蒙格。
而见到这一幕后，瓦尔特不由感觉到凉飕飕的。
他不由瞥了一眼自己的友人，只见他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其他的表现。
“现在谈论是否后悔已经没有用了，因为时间无法逆流，而我与他们的关系，恐怕也无法修复，我想斯图达斯一定想要杀了我。”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神剑米蒙格。
接着，他将那瑰丽的利剑收进了剑鞘之中。
“这柄剑交给你保管。”
接着，他就这么将那略沉的神剑丢给了面前的年轻战士。
而在接手了那传说的神剑后，瓦尔特先是一愣，紧接着流露出了震惊。
“我……这。”

第六十六章:如果赢了的话……
此刻，年轻的瓦尔特就这么立在原地。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先是低头看着自己双手捧着的神剑。
即便已经被威提格收入了剑鞘之中，但这神剑仍然透出一股瑰丽之感，甚至隐约有锋芒毕露的感觉。
他只不过是手捧着这神剑，但这神剑内发散的质感却让他感觉自己被一分为二一样。
这由精灵铁匠维兰德铸造的神剑便是如此神奇，那种气势是剑鞘阻挡不住的。
而与此同时，剑柄底端则有着清晰可见的红色刻印。
那是锤与钳交错的标志，象征着那位精灵铁匠耗费心血与精力，以自己手边的材料所铸就的巅峰之作。
这便是神剑米蒙格。
传说在数十年前曾经在北方半岛之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神剑。
数十年前，传说也正是这把神剑与吉特兰德的另一件宝物：传说能赐予佩戴者力量的胜利之石相互配合才一度将挪威王国压得抬不起头来，直到它突然之间与铁匠维兰德一同失踪，挪威才找到反攻的机会。
事实上，具体的那些传说什么的，瓦尔特记得并不清楚。
毕竟这只是吉特兰德王国内部的那些传闻，而那些传闻也许在自己的王国境内还有最为原始的版本流传。
但当它传到周边、甚至是传到了更为遥远的哥特王国中时，这种传闻早就变质了。
但即便不管这些许久以前的传说，就最近而言，这柄传说中的神剑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不因为其他，只因为它现在的主人：威提格·维兰德森。
因为这个原因，他突然觉得手中的剑好沉。
庞大的信息量砸的他脑袋一时之间转不过来。
而在勉强让自己的视线从那瑰丽的神剑上挪开后，瓦尔特又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友人。
伊尔明……
而在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朋友流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即便伊尔明看上去好像并不擅长言词，但他却已经用自己的表情证实了内心的那种惊讶与震撼。
但说来可笑的是，瓦尔特本来可是向自己的朋友征询一点意见的。
但见到他好像也没什么表现后，瓦尔特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啊……”
此刻，没办法申请什么场外援助的瓦尔特只能继续呆立在原地，至于口中则不断重复着那没有丝毫意义的发音。
而目睹着瓦尔特那种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的模样，威提格突然笑了出来。
“哼。”
他的那种笑声没有蕴含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仅仅是在笑而已。
“又不是给你用，不用那么紧张。”
注视着瓦尔特那仍然呆愣着的神情，威提格开口说道。
“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就带着我的剑与铠甲去贝安城吧，而有谁愿意跟着你们去的，你们就将他带过去。”
最终，就在威提格那么说的时候，瓦尔特与伊尔明也终于从那种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此刻，瓦尔特惊讶于威提格的那番言词，而伊尔明则流露出了一丝明悟。
虽然瓦尔特还处在那过分的震惊之中，所以还没能领悟威提格言语中的含义，但他却明白了。
这位执行官大人是在替所有边疆军团的战士找后路。
说到底，那些固执的想要回到家乡的人暂且不提，如今被抛弃的边疆战士一定对以埃尔姆里希为首的摄政王势力火冒三丈。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大部分人都能放下成见，为了自己的家人忍气吞声，回到家乡。
但军队之中却也有着不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家伙。
这些奋战到最后却不曾得到应有的尊敬与报酬的战士应该去哪里？
这绝对是一个难题。
而现在，威提格便正为他们安排这方面的后路。
“去希尔特布兰德大师与狄特里希殿下都可以，甚至是斯图达斯……总之谁都可以，将剑给他们看，我想他们会收留你们的。”
最终，战士就此叹了口气。
“我之后会将我身上穿着的这套铠甲洗干净，你们也将它带着吧，还有我的战马。”
说到最后，威提格自己都有些语无伦次。
而很快，他就此摇了摇头。
“事实上，无论是甲胄、战盔、盾牌还是战马，这些本来就不属于我，一旦我出现了问题，斯凯明这孩子会指引你回到我的故乡。”
“是狼谷么？”
“是的，实际上所有人都不知道，著名的精灵铁匠维兰德一直隐居在吉特兰德的群山之中，狼谷之中有一处庄园，外边覆盖着大片的森林，更何况还有魔法覆盖，一般根本没办法找到道路。”
“这……”
也许是因为一下子被托付了这样的重担，瓦尔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其实……其实我。”
可能是觉得身上的担子有些沉了，突然之间，瓦尔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朋友。
“伊尔明其实比我更加聪明，威提格大人，如果是他的话……”
“你们可以一起，我知道你们很聪明，性格方面也比较互补，而友情……是这个世界上很珍贵的东西，可惜我没有。”
“威提格先生……”
注视着威提格微笑的模样，瓦尔特不由咬牙。
“好了，就这样吧，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的父亲，我没有临阵脱逃……谢谢。”
“其实这件事还没有到绝境！”
“……”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瓦尔特到后来却又低下了头。
因为他也明白这一次面对的敌人何等强大。
神明之子埃策尔。
虽说他极少出手，但据说他可是一个能拳打魔兽、将凶悍的魔牛踩在脚下的男人。
而如果双方不耍什么阴谋手段的话，仅仅是半精灵的威提格很难战胜他。
而以埃策尔的性格，他会在决斗之中留手吗？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
但据说匈兰的战士一向残暴，而流着神血的战士说不定打着打着就变得狂热起来了呢？
总之，各种各样的想法在瓦尔特的脑海之中浮现。
而这些无一都指向了失败……甚至是死亡的结局。
但是……
“万一赢了呢？”
“……”
在听到瓦尔特那细微的声音后，威提格不由抬起头来。
此刻，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
心底就好像燃起了什么一样。
但是，理智却将这些东西压了下去。
因为现实告诉了他，这种事情……好像不太可能。
但是，迎着瓦尔特那略带期待的目光，威提格却不忍去打碎这种希望。
所以……
“如果我真的赢了……”
“嗯！”
“我真的赢了的话，那就带你们去讨一个公道！”
此刻，威提格那有些浑浊的眼里闪烁着一道光。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有一个说法。”
…………
…………
…………
…………
两更惹
明天试试三更。

第六十七章:约定的日子到来了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
而这一夜的东部防线注定会很热闹，因为整个营地都飘散着肉味的香气。
肉香吗？
当然香了。
对许久不曾尝过肉味的边境战士们来讲，晚餐的那顿肉吃的是真的不错。
而且因为牛羊什么的对匈兰的战士们来讲似乎并不值钱，所以他们驱赶过来的这些动物相当多。
对战士们来讲，吃肉当然是一种幸福。
而如果能吃肉吃到饱的话，那种满足的幸福感足以让他们放下任何戒备。
而更重要的是匈兰帝国的那些战士并没有耍什么小花招。
哥特的战士们在吃下了这些送来的肉食后也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
但在幸福之余，那种略显复杂的压抑氛围也逐渐笼罩在军营上方。
因为不会有人忘记，匈兰仍然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本该是敌人没错，只不过是因为双方的指挥官口头上约定了决斗的日期，所以暂时停止了斗争。
也因为通过决斗来决定战争的走向，所以普通的战士们自然而然就失去了敌对的理由。
这听上去好像很正常人，但作为被卷进了王国斗争这种庞大漩涡的普通人，哥特的边疆战士们只觉得内心无比复杂。
毕竟谁又能想到，守卫着哥特王国的边境的自己在前一段时间甚至被自己的祖国、自己所保护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断了补给呢？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难道看不清楚现在的局势吗？！”
“东部防线被攻破，这对他们来讲又有什么好处？！”
吃饱喝足之后，这种饱含着复杂与怒火的声音不时的会在军营之中回荡、流传。
而聆听着这样的声音，在军营之中巡视着的瓦尔特不由叹了口气。
“正因为那些大人物觉得有好处，所以才会将我们当成弃子啊。”他低声说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就是这样，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利用自己的权势胡作非为却不用受到任何的惩戒。”
“瓦尔特。”
“财宝、女人，他们想要的都可以通过自己的权势得到手，而为了自己的名望则可以不闻不问，甚至想要赶尽杀绝。”
“瓦尔特！”
就在瓦尔特的心情也不由开始烦躁起来的时候，伊尔明就这么唤了一声。
他没有办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他本就不擅长言词。
而在这种状况下，他甚至只能伸手拍拍自己朋友的肩膀。
“都过去了，瓦尔特。”
“……”
注视着自己朋友的面容，瓦尔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什么。
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
接着又开始巡视起了四周。
至于他的朋友只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伊尔明知道，战士们只不过是不愿意接受自己被抛弃的事实而已。
毕竟，他们真的为这个王国付出了一切。
他们在这里浴血奋战，不让匈兰的战士踏进哥特一步，但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这是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的。
当然了，他的朋友瓦尔特也是这样。
只不过，他心底对那些大人物的憎恨远比其他人多就是了。
而即便是在边疆军团之中，也没有人知道瓦尔特——来自瓦斯根斯坦这座偏远小镇的年轻人是领主利姆斯坦因的孩子。
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待见，甚至不管不顾的私生子嗣罢了。
这件事在军营之中目前也只有伊尔明自己知道而已。
他就这么跟着自己的朋友在军营之中巡视着，不过还没有走上一圈，他便见到瓦尔特又停下了脚步。
他就这样扫视着被火光照的透亮的营地，接着又下意识的便将目光投向了天空上。
在那里，月神玛尼的战车正在飞驰着。
但原本清冷的辉光在此刻所带来的只有阴郁的心情而已。
事实上，没有人比这些被抛弃的人更期待着第二日的阳光了。
因为阳光能让他们感觉到温暖，更能让他们不胡思乱想。
但与此同时，那决定了东部防线归属的决斗之日也会伴随着的日升日落靠近。
被自己保护的王国抛弃、陷害，接着又受到了敌人的帮助，敌人又想要与他们公平一战。
总之，不管站在什么角度上来看，边疆战士们注定会困扰、迷茫。
而就是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中，最终的第三日也过去了。
在最后一天，军营之中的战士依旧执行着最为基础的营防工作。
城墙上巡逻的战士也没有放松警惕。
而在这一天之中，伊尔明与瓦尔特抽空到了河边，他们帮忙清洗着威提格的甲胄与盾牌，甚至帮那看上去健硕、白皙的神骏好好洗了个澡。
接着，他们又开始帮威提格打理起了凌乱的头发，细心帮他刮掉了凌乱的胡子。
至此，英勇的神剑勇士好像又回到了他意气风发的时刻。
站在河边，他对着河流中的倒影端详了许久。
河流中的那个身影穿戴着银白的战甲，战盔之上则有象征着勇猛好斗的蛇纹。
银白的甲胄、银白的战盔与银白的神剑、盾牌。
这些东西搭配上了精灵之子那本就俊美的容颜，透出了挥之不去的英俊与潇洒。
好一个响当当的英雄！
但很快，威提格却伸手将自己的战盔摘了下来，接着又是甲胄与战靴。
他就此将属于神剑勇士的一切卸下，接着将包括神剑米蒙格在内的物件放置到了神骏的袋子里。
斯凯明毕竟是神骏，这种重量根本不会对它造成任何的困扰。
但是，这八足神骏的后裔就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它不由嘶鸣起来，甚至主动用脑袋去拱威提格。
战士也没有任何的闪避，他反而是主动将脑袋靠在了斯凯明那硕大的马脑袋上，接着蹭了蹭它那柔顺的鬃毛。
“呼……”
他深呼吸着。
斯凯明的身上传来的那种淡淡的异香总是能让他冷静下来。
“拜托你了，老伙计。”他低声说道。
在拥抱了自己的战马后，他转过身看向瓦尔特与伊尔明。
“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最终约定的决斗之日还是到来了，这一日匈兰的战士们如约前来，远处的滚滚烟尘就此让哥特的战士们紧张了起来。
“威提格大人……”
“不要紧张！有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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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
不知道审核过没过，总之先给你们康康新的封面：

第六十八章:何以为战?
就在匈兰的战士们气势汹汹的袭来之时，本来还略显慌乱的哥特战士们在威提格的安抚之下迅速冷静了下来。
这个男人在此刻虽然并没有穿着那身有着象征意义的蛇纹银甲，但边疆军团的战士对他的背影实在是太熟悉了。
正是这个男人在每一次的战斗之中力挽狂澜。
他不单单是在城墙之上奋战，甚至还会飞跃下城墙，以一人之力冲杀进敌群之中为战士们减轻压力。
他或许不是什么能只手翻天覆地的神明，但半年以来的并肩作战让边疆军团的战士们对他充满信任。
甚至，对战士们而言，只要他站在那里，只要他们依旧能看到那神剑勇士的背影，那么他们就绝对不会落败！
很快，在匈兰们的气势汹汹的压迫之下，守城的哥特战士们就此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无论是长矛还是长弓，他们都紧紧握着。
顷刻之间，城墙之上似乎蔓延起了一种无声的窒息氛围。
说实话，这可并不算什么好事。
所以很快，威提格直接抬起手来。
“擂鼓！”
在威提格的号令之下，伊尔明与瓦尔特一左一右开始挥舞手中的鼓槌。
‘咚’
‘咚’
‘咚’
‘咚’
特制的巨大战鼓发出了宏伟的声响。
那沉闷的声响非但不会让战士们感觉到内心压抑，反而穿透了他们的内心、直接震撼他们的大脑。
“为什么要恐惧！”
在这战鼓声中，哥特的战争执行官大声呐喊着。
他先是看了一眼远方袭来的滚滚烟尘，接着则直接转过身来，注视着自己身后的战士们。
“即便我们已经被身后的那些大人物所背叛，但这并不是我们恐惧的理由，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厮杀早已赢得了敌人的认可甚至是恐惧！”
威提格开口说道。
虽然他并不是那种巧舌如簧的说客。
但他至少明白，在这个时候应该给予自己的战士们信心。
在战鼓之声，他的声音却能激发起战士们心底的血性。
“你们觉得我们是被自己的敌人同情了吗？”
他问道。
还没有等战士们有什么回应，他很快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那是我们的剑刃依旧锋利，即便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神之子、匈兰大王埃策尔都想要避开我们！他不希望我们带给他更多的杀伤，所以想要将伤亡压制到最低！”
他的目光就此扫视着那些战士。
他注视着他们，那锐利的目光就好像是要将这些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士们的身影烙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一样。
“战士们，请记住，首先提出决斗、首先想要压制伤亡的是那些自诩能在平原之上与魔兽博弈的游牧战士！那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何需要恐惧！”
‘咚’
最终，在威提格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突然沸腾起来的战鼓之声成了某种声响的开端。
“吼！”
第一个战士跟随着战鼓声发出了短促的呼啸。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战士们用战吼表达了内心深处的激荡，他们的面色涨红，与此同时也不短高举手中的长矛。
而注视着这些咆哮的战士，威提格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咆哮吧，战士吧。
无论是恐惧还是兴奋，咆哮吧。
用战吼表达你们的心情。
都到了最后一步了，绝对不能彰显出我们的弱势啊。
“咆哮吧！战士们！怀抱着勇敢的心！昂首挺胸的迎接我们的人生吧！”
在战鼓声中，哥特战士们那此起彼伏的战吼就此构成了古老的战歌。
简单的韵律、不简单的信念。
一时之间，那回荡的战歌让匈兰战士们不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而与此同时，埃策尔不免流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意。
“哥特的这些战士平均素质水平可以啊，吃了肉、恢复了精力就有力量去咬人了。”
而听着埃策尔的这番夸赞，赫恩伯格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强弩之末罢了，大王，事实上更重要的是，这些战士有着威提格这样的主心骨，他们只不过是将自己的信心与愿望都寄托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凡人大多平庸，百万民众可能只有数万堪称战士，而数万战士之中或许只有数百堪当大任，而这数百有能者之中也许只有一人才能成为赫赫有名的英雄。”
说到这里，埃策尔不由伸出手来，他只是眺望着远方。
“事实上，即便是被他人鼓励，但勇气就是勇气，能挥出利剑便是士兵。”
匈兰的大王就这么笑了起来。
“知晓自己被抛弃却仍然停留于军营之中，这边疆军团本身的战斗力便不可小觑……但可惜了，他们身后的那些家伙却看不懂这一点，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不将人命当真。”
说到这里，埃策尔就此停顿了片刻。
“赫恩伯格，你知道我们匈兰与他们那些所谓传承已久的王国的区别在哪么？”
还没有等亲信回答些什么，埃策尔便收敛起了面容上的那种笑意。
“是生存环境，东部平原魔兽横行，这让我们一直挣扎在死亡线上，所以我们的战士会更加勇猛。”
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匈兰大王的声音便低沉了下去。
“但是，我们的勇猛绝非建立在所谓残暴之上，那些安逸的王国对我们有所偏见，认为我们本质与凶兽无异，那是因为他们已经遗忘了生存的根本。”
听着自家大王言语之中充斥着的那种骄傲与自豪，赫恩伯格也不由缓缓点头。
“荣誉对我们来说一无是处，我们的勇猛不需要任何激励，因为一种东西早已刻录在了我们战士的骨子里。”
埃策尔就此扬起了头，他注视着远方那些发出战吼的哥特战士。
“那便是对生命的重视，因为珍视着生命，所以我们才会勇猛无畏，我们会将生存的信念交托给幸存者，为自己的家人、朋友开辟生存的道路。”
说到这里，埃策尔直接拔出了悬在腰间的长刀。
“战士们啊！你们是否甘愿落后于人！”
“不！”
“不！”
“不！”
“那么，让我们回应我们的对手吧！”
“是！”
“是！”
“是！”
最终，匈兰的战士们也开始了高歌。
不同的音律混杂在了一起，宛若洪流一般回荡、最终冲向了高空之上。
而在那天空之上，女武神与战争神使正注视着此处。
“你们谁愿意下去担当裁判？”
注视着下方的战歌对垒，斯露德开口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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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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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_(:з」∠)_
拉胯了拉胯了，今天还是两更。

第六十九章:女武神与铁匠
东部防线之前、平原之上，战歌就此回荡着。
哥特与匈兰的文化当然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流传着的古老战歌自然有着本质区别。
但或许是因为东部平原上生存的那些人有绝大部分都源自哥特，算是被驱逐的人。
所以就战歌的旋律上来讲，它们终究有着共通之处。
于是，奇特的景象就这样发生了。
那战歌在旋律截然不同的情况下会显得有些刺耳、混乱，但有时候却莫名振奋人心。
匈兰的战士与哥特的战士在某一段旋律上就此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战歌就此冲上了天空之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支军团会是什么盟友呢。
毕竟在堪称死敌的战场之上，相互颂唱战歌什么的，这种事情已经很少出现了。
而注视着这样的状况，赫尔莫德一时之间突然感觉到有些烦躁。
也许是因为他并不理解这样的状况，又或许是因为他更在乎匈兰帝国为神族带来的利益。
对抱有这样的心态的他而言，这种状况简直是不可理喻的。
“他们要唱到什么时候？”
终于，赫尔莫德忍不住开口问道。
也许是因为他言语中的烦躁不由传递给了身边人的原因，斯露德先是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接着，她又摇了摇头。
“这种场面，我只听父亲他们讲过，好像在很久以前，人间的战士在战斗时会相互高唱战歌。”
风暴女神好像并没有直接回答赫尔莫德那略显烦躁的疑问。
此刻，她反而是悠闲的抱起双臂、用略带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下方的场景。
“战歌所象征的便是勇气，即便只是一瞬间的勇气，那在绽放光辉的那一刻也足以令人瞩目。”
说到这里的时候，斯露德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感慨。
“但是，这种状况如今几乎不可能出现了。”
至于为什么，斯露德当然明白。
因为在那远古时代，人类仍然愚昧无知，所以并没有滋生多少野心。
因为没有野心，所以他们对诸神的崇拜更加纯粹。
他们会在战争之前祭祀，邀请诸神、亦或是诸神的使者对某件事情进行裁决。
而在争执不下的情况下最终会采用战争手段来解决矛盾。
胜者收获荣耀与胜利的果实，败者则被诸神接纳进神域。
但是，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伴随着人类势力的逐渐扩张，他们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自己的势力不择手段。
野心就此伴随着王国制度的确立、成熟而膨胀，最终便形成了现在的中庭世界。
谋略横行、毫不留情、斩草除根……
莫名的，斯露德总觉得这些词汇好像完全可以套在某些人身上。
所以很快，她深深吸了口气，将脑海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驱逐了出去。
“总之，之所以相互高歌，一方面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勇气，而另一方面则是认同对方展现的勇气……”
说到这里，斯露德停顿了片刻，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
所以话也没有说的太死。
“总之，父亲他们的确是那么说的。”
最终，斯露德也没有继续管赫尔莫德，她只是转过身去，看着自己带领着的那些姑娘。
“所以，你们叽叽喳喳的决定好了吗？谁想去当裁判？”
斯露德微笑着。
她对于自己麾下的这些女孩一向温和，而现在也不是什么紧要关头的大事。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因为她带着的这些姑娘们开始面面相觑。
一开始，斯露德还觉得她们都想要这么做，所以一直在那边叽叽喳喳的。
但现在想想不是这么回事？
就在斯露德疑惑的目光之中，美丽而英武的少女们最终让出了一条道路，而在那里，三个美丽的少女就这样立在那里。
但很明显，出现了破绽的却是中间那个女孩。
“啊……”
此刻，那中间的姑娘先是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求什么支援。
接着又看了一眼坚定不移站在她身边的那两个朋友。
但在见到她们的统领已经注视起了她后，她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
而后，她那美丽的容颜上最终浮现出了一抹复杂与无奈。
“殿下。”
迎着斯露德的注视，那女武神不由感觉到头有些大。
“啊，这个……”
“薇尔。”
注视着那有些结巴的女孩，斯露德只是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的全称是赫尔薇，是来自北方半岛的女孩，现在则与其他两位女武神负责管控、协调北方半岛的事项。
她本来应该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姑娘，斯露德都将这些看在眼里。
但现在，她却一反那种精明的姿态，整个人都僵硬的不行，一看就将心事写在了脸上。
这种态度不免让斯露德有些好奇。
“怎么了？”
“威提格是维兰德的孩子。”
就在女武神们面面相觑的时刻，一边的赫尔莫德就此开口说道。
他好像对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
“赫尔薇以前奉命与维兰德接触过，和他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而就在赫尔莫德直白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赫尔薇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去、注视着那片战场，在她的眼里，那个城墙之上的战士无比显眼。
而在看到赫尔薇的那番表情后，斯露德当然不会再质疑这方面事情的真实性。
毕竟赫尔薇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了。
但是，斯露德也明白现在是没有办法从赫尔薇那里问到点什么，所以她不由注视起了其他的女武神。
特别是与赫尔薇交好的那两个女孩。
亚尔薇特、洁萝露尔。
“有这回事？”她开口问道。
“有。”
迎着斯露德那略带压迫感的注视，亚尔薇特不由点了点头。
但在此刻，这位女武神却首先看了一眼自己的好朋友，看着她那苍白的神情，接着又长叹一声。
“这件事很复杂，殿下，甚至牵扯到了格尼塔海德，维兰德虽是精灵铁匠，但他的一身本事却是在格尼塔海德学到的，至于具体……”
“够了！”
最终，就在亚尔薇特在那边犹豫着要不要删减一些对赫尔薇不利的言词时，赫尔薇不由抬起头来。
“我来担当裁判吧，至少在这最后，我想近距离看看他的孩子。”
“……”
注视着赫尔薇表露出的坚决，斯露德虽然仍然皱着眉头。
但很快，她的表情就此舒展开来。
“好吧，那这件事交给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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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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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豆知识：
赫尔薇这个角色名字写法与赫华勒是一样的，都是Hervor。
为了避嫌写成赫尔薇，感谢不同音译救我狗命。
北欧传说之中有不少同名角色，比如每一个王国勇士都必备的奥特文先生。
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贼高。

第七十章:发自内心的恐惧
地面之上，在战歌回荡了有一段时间后，那雄壮的合唱声也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双方战士不约而同的拿出了自备的水囊开始喝水。
战歌什么的，这种东西振奋人心是真的，配合战鼓声甚至能瞬间激起战士们心底的热血。
匈兰的勇士们想要冲杀上去，而哥特的战士们则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但问题就在于它有些费嗓子，至于一直不停敲战鼓的瓦尔特就更惨了。
因为他是边唱边敲的。
而现在，他不仅觉得嗓子冒烟，就连手臂都开始发酸了。
就在战士们都咕嘟咕嘟喝水的时候，他不由转头看向了自己的朋友。
结果，他看到的却是伊尔明那一脸平静的神情。
凭什么啊！
在看到伊尔明那好像平静过头的神情后，瓦尔特不由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位朋友无论是体能还是头脑都全方位的压制自己吗？
不是，我也没看到你在锻炼啊。
而另一边，伊尔明显然是不知道瓦尔特心底深处的那种乱七八糟的咆哮的。
他此刻只是注意到了自己朋友的目光，所以不由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就像是那平静的外表那样，伊尔明的语气也没有什么大的起伏。
所以最终，瓦尔特还是叹了口气。
“伊尔明啊，你手不酸吗？”
“？”
在听到瓦尔特那幽幽的声音后，伊尔明先是一愣。
紧接着，他自己不由活动了一下手臂。
“我？我不酸啊，感觉敲起来还行。”
紧接着，他卸下了腰间的水囊，然后给自己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就是感觉到有那么一点口渴而已。”
“……”
在听到自己的朋友那么说后，瓦尔特感觉自己是彻底没脾气了。
所以在最后，他也只是叹了口气。
“我是吃饱了撑的和你比这些。”
“嗯？”
“没什么，我手臂现在酸死了，嗓子也在冒烟。”
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瓦尔特不由开始呲牙咧嘴的。
“这大鼓槌是真的沉啊。”
“嗯。”
听着瓦尔特那细小的牢骚话，伊尔明只是点头回应着。
他就这么卸下了瓦尔特的水囊，拧开了塞子，接着将水囊递到了瓦尔特的嘴边。
“喝吧。”
“谢谢啊。”
就这么缓缓活动着那发酸的手臂，瓦尔特就这么凑了过去，啜饮着水囊里的水。
不过还没有等他喝两口，一声来自远方的咆哮声把他吓的浑身一机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突然回荡起来的笑声一瞬间便压了过来，宛若雷霆作响。
该说不愧是神之子么？
单单就是回荡的笑声就形成了战吼之势。
一时间，城墙上的战士们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直接被这笑声压制了下去。
甚至，他们的内心还产生了没由来的惶恐。
而对瓦尔特就更惨了，他本来还在喝水呢，结果却突然呛住了。
“咳咳咳咳咳……伊尔明你手别抖。”
“我没抖。”
“咳咳咳。”
此刻，他甚至感觉自己鼻子里都进水了。
“你手没抖，我怎么可能呛住。”
“因为你自己在抖啊。”
“？”
听着伊尔明的那番话，瓦尔特突然没了声音。
在使劲擦了擦自己的嘴和鼻子，又重新咳了两声后，他注视着神色依然平静的伊尔明，又看着他那丝毫没有抖动的手。
“是我在抖。”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甚至都没有在意自己喝水呛住的事情，而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然后，他又发现了一件事。
“不是，我为什么动都动不了了？”
他并不是在询问他人这番问题。
事实上，作为战士的他很理解自己的身体上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就像是普通人面对奔袭而来的马车时，第一时间不是躲开而是呆立在原地那样，这是身体的应激本能。
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有这样的‘本能’。
食草动物在被肉食动物捕杀时，明明能抵抗，但有时候却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那样。
这些都是一种头脑空白时期的自我本能的保护。
但现在，令瓦尔特感觉到耻辱的是，明明他已经回过神来了，明明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的意识与身体却产生了矛盾与断层。
他的身体仍然在害怕，所以根本无法行动。
“这就是种族上的差距啊。”
就在瓦尔特咬牙切齿的时候，伊尔明幽幽的说道。
此刻，他紧握着自己的拳头，看上去好像能动了。
而很快，他走到了瓦尔特的身边，接着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猛地晃了晃。
一时间，瓦尔特都感觉自己站都站不稳，如果不是伊尔明扶着他的话，他都觉得自己要摔倒了。
但是，伊尔明的这种晃动却是有效的，因为他突然感觉自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谢谢……”
而此刻，伊尔明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回应自己的朋友，因为他已经将目光摆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这不太好办啊。”他低声说道。
“没关系。”
同样开始注视起了其他的战士，瓦尔特开口说道。
“我想威提格大人不会放任这种状况继续的。”
而还没有等年轻的战士说完，他们便见到那精灵之子突然抬起手来。
顷刻之间，那令人心旷神怡的光辉伴随着浮现出来的符文开始挥洒。
那宁神的魔法直接让所有的战士们都安下心来、不再浮躁、也不再不安。
而与此同时，那骑乘着战马的男人也缓缓带着自己的军队向前靠近。
一边靠近，他一边大声说道：
“我很高兴，威提格，你并没有逃跑，而你的战士似乎对你充满信心。”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匈兰的战士缓慢靠近着。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明晃晃的来到了城池之下。
事实上，在距离城门有一段距离的时刻，他们便已经翻身下马了，剩下的这段道路则是步行而来。
而在见到那些远道而来的匈兰战士选择步行后，原本一直警惕着的威提格这才长舒一口气。
“开城门，带三百名战士随我出城。”他开口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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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稍后

第七十一章:毫无主动权
事实上，威提格从未放下过警惕心。
即便他已经确认埃策尔送来的那些食物并没有什么毒素亦或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小心谨慎什么的总是没错的。
而到了最后一刻，他所惧怕的只有一点：那便是埃策尔会利用他们开启那沉重的钢铁之门的时机用骑兵冲击防线。
但现在，他们既然已经下马了，那么他也放下了这方面的戒备。
至少，埃策尔的所作所为已经没什么好猜忌的地方了。
至于为什么要猜忌那匈兰大王，这也不是因为威提格信不过他。
而是因为他赌不起……
他觉得自己又不是什么智者，做不到其他那样运筹帷幄。
所以，他所能做的便是提高自己的警惕心，确保每一个环节不出错。
接着，步向他人生的终点。
想到这里，威提格自己都想要笑。
不因为其他，仔细想想，他所谓的小心谨慎其实挺可笑的。
他早已明白了，所谓决斗是降低损失的最好办法。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在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没有丝毫胜算。
即便顾及着自己的尊严与骄傲，他也必须说一句：胜率极低。
在埃策尔放声大笑的时候，威提格就明白了这一点。
那个男人是货真价实的神之子，他所有的名誉都不是在开玩笑。
而在面对他的时候，即便是威提格自己心底也会浮现出本能的恐慌。
那么，既然他自己都明白这一点。
作为敌人与对手的埃策尔呢？
他难道不明白吗？
他不可能不明白。
对他而言，所谓的决斗应当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么这样一来，他之前的那种谨慎、猜忌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时之间，威提格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那些思绪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注视着那沉重的钢铁之门。
这扇城门与那厚重的防线城墙，再加上周围的高山构成了哥特王国古老的东部防线。
据说一开始这里只不过由几座堡垒连携构成的血肉防线，古老的哥特战士们必须硬撼那些扑杀而来的凶兽，而经历了几代人的浴血奋战，最初的城墙才有了规模。
后来伴随着几代哥特之王的加固，这座城墙才逐渐变得坚固，而驻扎此处的战士们才极大的降低了伤亡率。
不过，根据记载，曾经的哥特国王西吉尔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他根本对东部防线弃之不顾，转而将注意力投向了尼德兰。
甚至在他死后，哥特王国内部局势也一片混乱。
直到狄特玛尔王横空出世，以绝对的武力强行整合了王国内部并四处征战掠夺后才大力加固这道防线。
想到这里，威提格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脑海之中，他好像觉得自己仍然能看见那个白发的国王。
然后，他就此握紧了拳头，接着又低下了头。
在他思绪复杂纷乱的时刻，沉重的城门就此开启。
而接着，他下意识便昂首挺胸。
“战士们，随我来！我们去会会那匈兰大王。”他开口说道。
对他而言，这几乎成了一种本能的行为。
不管他内心深处是什么想法，但他必须给予自己统帅的这些战士信心。
因为这些战士对他抱有信任、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那他必然要给予回应！
而后，带着这样的想法，威提格带着挑选完毕的三百名战士就此走出了他驻守了大半年的防线。
城墙之下，双方的领袖就这样面对面。
那圣剑勇士保持着严肃，但粗犷的匈兰大王却面带笑容。
“所以，我想应该不用再多寒暄什么吧？”
还没有等威提格说些什么，埃策尔便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那匈兰大王的话语后，威提格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而后，他缓缓点头。
“是。”
他知道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但是，他至少得保持这种自信到最后一刻，不能让战士们觉得哥特被牵着鼻子走。
“很好！”
在听到威提格那短促的回答后，埃策尔不由笑了起来。
“我就喜欢你这种直爽的战士，那些抛弃了你们的大人物一个两个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匈兰大王就这么说道。
他看起来好像很热情，丝毫没有将威提格当成一个外人。
但是，他说的那些话却让威提格皱紧了眉头。
“我想你也应该看过那写在羊皮纸上的信件了，什么合作的机会，什么期待到来，那些蠢货似乎根本没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
“嗯……”
迎着埃策尔的那番话，威提格并没有给予什么否定。
他只是缓缓点着头。
“好吧，我想你也不是喜欢听这种事情的人。”
看着威提格那略显严肃的面容，埃策尔也没有继续让他难堪。
此刻，他只是拍了拍手。
接着，赫恩伯格手持一卷羊皮纸走到了自家大王的面前。
“这几天时间，我拟定了一个粗略的决斗条款，你稍微看看吧。”
虽然埃策尔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热情的很。
但是，威提格却能察觉到他那仿佛烙印在骨子里的那种高傲。
所谓的条约什么的，他一点都没有商议的意思。
就语气上来讲，他不过是在通知威提格罢了。
但作为哥特的战争执行官，威提格却没有丝毫提出自己的意见还有想法的余地。
他只能打开那羊皮纸卷，接着粗略的扫过了上边描绘的文字。
而幸运的是，上边的条约与他想象的并没有相差太远。
无限制比拼。
不得使用蕴含魔法力量的兵刃。
双方所使用的兵器必须经过审核与检查。
以一方彻底失去战斗力亦或是投降为条件。
说白了，就是必须使用最为普通的兵器施展最为纯粹的武艺。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
但是……
“其中好像没有对魔法做出什么限制。”威提格就此开口说道。
而迎着那战士略带审视的目光，埃策尔略微摇了摇头。
“我只是希望这次比斗能更加公平一点，魔法什么的，这种东西本身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着埃策尔那无比高傲的话语，威提格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回应什么。
此刻，他只是缓缓点头。
“那就依照这个来吧。”
“那就来见见我们这次比斗的裁判吧。”
而后，埃策尔又拍了拍手。
天空之上，美丽的女人从天而降。
羽毛飞散，而这美丽的境况无论多少次都会引起围观者的赞美。
女武神的美丽与神秘对凡人而言终究有着太多的诱惑力。
但是，女武神却不会对那些凡人投向青睐的目光。
“我是这次决斗的公证人，女武神赫尔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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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了三更了_(:з」∠)_

第七十二章:我认识你的父亲
事实上，威提格并没有怎么关注过所谓的女武神。
当然了，这其中的原因很多，而重要的一点便是他本人从来没怎么见过女武神。
而在加入了狄特里希王子麾下后，他就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因为据说狄特里希王子本人从不给女武神面子，在与曾经亨定一族统治的尼德兰之间的冲突之中，她甚至还对女武神拔剑相向。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以王子麾下十二勇士的身份见到女武神什么的，貌似还挺困难的。
总之，在威提格自己的印象之中，这应该是他真正第一次见到与自己面对面的女武神。
这些传说之中被诸神选中、以神明使者的身份在米德加尔特活动的女人一直都是年轻人的梦中情人。
而不同于以前隐约在或许能在云端之上见到的那些身影，当威提格第一次见到那自称赫尔薇的女人的容貌时，他便觉得有那么点惊艳。
因为女武神的确很漂亮。
而在真正见面的时候，精灵之子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诗人们总是愿意创作以女武神为身份的诗歌中的‘女主角’。
为什么那些广为流传的、受欢迎的英雄故事里总会有女武神扮演倾慕者的角色。
毕竟，谁不希望有这样一个美人青睐自己呢？
但是，对于这样的女人，现在的威提格心底浮现出的只有一抹复杂与疲惫。
甚至，他还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嘲讽。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大概就是在初出茅庐的时候吧，他被那些流传着的脍炙人口的英雄故事所吸引。
因为这个原因，他不仅想要成为鼎鼎有名的大英雄，也自然想要与美丽的女武神邂逅什么的。
做梦又不犯法不是么。
但是，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冒险经历，这种想法逐渐淡了下去。
甚至到了现在，他不由觉得有那么点可笑。
说是嫉妒也好、怎么都无所谓，他只是觉得，普通人好像梦寐以求的所谓邂逅，那些神秘的诸神使者对于备受诸神青睐的神之子来讲似乎是可以随意差遣的人物。
在这一刻，威提格不由略微抬头。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回应那从天而降的女武神，反而是抬起头注视起了天空。
以他的视力，虽然看不清楚天空之上究竟有什么。
但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气格外好的缘故，他隐约能看到天空之上的人影。
那些女人的身影若影若现的。
虽然看不清楚，但就人数上来讲应该还挺多的。
看起来，诸神似乎还挺关注这所谓的东部战场？
不过可惜的是，自己现在所扮演的好像不是什么曾经向往过的那种一呼百应的英雄角色。
而是阻挡在英雄面前的所谓绊脚石啊。
想到这里，他微微闭上了眼睛，接着又深深吸了口气。
“嗯，就这样吧。”
由头至尾，他都不曾正眼看过那女武神。
与之相对的是，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那些勇敢的战士。
这些战士都是自愿跟随出来的，包括瓦尔特、伊尔明他们在内，是边疆军团之中的勇敢者。
“我只希望一件事。”
在深深吸了口气后，威提格开口说道。
“我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他完全忽略了那边的女武神，只是将这番话丢给了正对面的匈兰大王。
而埃策尔则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为了公正，我可是专门请了女武神过来。”他开口说道。
但还没有等他多说什么，他见到的便是威提格那略显不耐烦的神情。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这种事情吗？特别是在那个男人来找过我后。”
因为包括赫恩伯格在内的战士们靠的都挺远的，所以他们都不曾听到这番话。
真正将这些话听到耳朵里的也只有埃策尔与女武神了。
不过，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威提格也不怕这些女人对自己产生什么额外的看法。
“我从不撒谎，威提格。”
“那就好。”
“那就开始准备起来呗。”
埃策尔就这么拍了拍手。
而此刻，女武神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伴随着魔法的辉光，庞大的防护结界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接着将周边全部纳入。
远远观望上去，就好像是一个虚拟的斗技场一样。
但是，让威提格有些在意的是，那个女武神好像打从一开始就不曾挪开自己的目光。
作为一名优秀的战士，威提格对所谓的目光当然无比敏感。
他能感受到这一点，但因为他并不知道那女武神关注自己的原因，所以便刻意无视了这些。
但是，那种视线实际上让他联想很多东西。
不知不觉之中，他甚至还有那么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话说回来，这女武神叫什么名字来着？
赫尔薇？
不知不觉之中，威提格突然感觉到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想到这里，本来想要走到自己战士身边的威提格不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就这么注视起了那女武神，而最终……
“嘶，说起来，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你的名字？”
并没有回过头，但威提格的确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随意问出的问题让那一直注视着他的女武神眼神发亮。
她那漂亮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光彩。
此刻，赫尔薇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威提格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啊……你的名字听起来好像和尼德兰的海盗女王很像？”
“……”
在听到了威提格的话后，赫尔薇眼眸之中本来已经亮起来的神采迅速黯淡了下去。
“啊，这……确实。”
“不过好像不大对。”
此刻，威提格不由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之中。
因为他依然有那么点印象，他应该不是听说过，应该是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个名字才是。
但是，因为印象太模糊了，所以他反而搞不清楚这一点。
而最终，他不由摇了摇头。
算了，这种事情好像没什么好在意的。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那看似轻柔、却如千钧般沉重的话语。
“我认识你的父亲。”
“嗯？”
此刻，他转过身去，恰好对上了赫尔薇的眼睛。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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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写了在写了_(:з」∠)_

第七十三章:曾经的过往
地点：北方半岛、狼谷
相较于勃艮第与哥特那已经逐渐转向温和的天气，北方半岛仍然被寒风所包裹。
虽然再过不久就是春天了，但对北方半岛而言，估计还要再过两个月才能真正接触到那温暖的气候。
狼谷自然也不例外。
而狼谷之所以被称为‘狼谷’，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本身地势凶险，根本不适合行走。
虽说这里有几座矿场，但基本都建在外部。
至于内部，倒也不是没有人进去过。
事实上，如今在吉特兰德王国的宫廷内就悬挂着王国内部的详尽地图就包括了狼谷。
但因为地势凶险、不适合他人大规模进出，所以这边就没有被开发过。
而且更重要的是，里边有着大量的狼群行走，每日都能听到狼嚎。
狼谷之名因此而来。
因为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会往这凶险的山谷里走，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人知道，这狼谷的深处其实有一处近似世外桃源之地。
而这个地方则被称作狼湖。
它就位于狼谷的深处，需要穿越一个山洞才能到达。
而这里的环境与外部则截然不同。
狼谷地势凶险，这里的地势却趋向于平缓。
而在山壁之上则有符文闪烁，构成了一个屏蔽视线、屏蔽任何感知的防护结界。
如果是从外部、甚至从天空上观看的话，他们甚至都无法发现狼湖的位置。
而在这无形的结界之下，平静的湖水与外部的河流相连接，小鱼则在湖水中游荡。
这里就规模而言并不算大，但如果想要放下几栋房屋、建立起一座家庭庄园的话却是绰绰有余。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就在狼湖的边上，几座朴素的大屋就此立在那里。
一处是蔬菜大棚，其中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果蔬与其他的粮食。
虽然产量不算太多，但供应一家人明显绰绰有余。
而另一处则是包含了铁砧、熔炉等一系列全套设备的工坊。
它的大门上刻画着红色的锤与钳，象征着工匠的至高手艺。
而其余那些屋子则包含了各种各样的作坊，外边走有些温驯的食草动物在游荡。
这里便是传说中的精灵铁匠维兰德的隐居之地。
无数人都想要寻找那传说中的精灵铁匠，因为他是目前为止唯一已知的、继承了矮人铁匠手艺的工匠。
但是，那些人都没有找到铁匠的隐居之地。
当然了，他们也不会知道，曾经在北方半岛无意间搅动风云、甚至以一人之力改变王国战争格局的铁匠最终还是隐居在了他一直居住着的狼谷之中。
他们也不会知道，实际上他们想要寻找的铁匠在数十年前已经受了伤——趁着他软弱无力的时刻，吉特兰德曾经的国王奈达德（Nidadr）挑断了他的手脚筋、给他灌下了特制的毒药、让他这一生都难以轻易握起自己的铁锤。
而现在，他几乎已经不怎么进行锻造工作了。
而今天，这个男人只是一个人呆在客厅边上的一个小房间之中。
这里刻画着一个传送魔法会使用到的魔法阵，而他手中则捏着一块符文石。
但是，那符文石却已经碎了，看上去就好像是被剑刃击碎了一样。
精灵铁匠精通魔法，他给予自己孩子的彩虹符文石不仅能用以传送，它本身还有着另一个小功能。
那便是与他面前的这块符文石有着魔法层面你的关联。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魔法。
简单来讲，那彩虹符文石上出现的问题都会反馈在维兰德手中的这块符文石上。
而现在，它碎了。
这似乎只意味着一件事，那便是彩虹石出了问题。
在那孩子外出之时，维兰德曾经千叮嘱万嘱咐，让他一定好生看管哪能指引他回家的彩虹符文石。
其上施展的魔法能将他直接带回家。
但现在它却碎了，而且石头上的创口却是无比锋利，看上去就好像是被切碎了一样。
甚至，维兰德能看得出来，这是他给予自己孩子的神剑才能切出来的断面。
也就是说，是他的孩子自己击碎了彩虹符文石。
但那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时间，维兰德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而最终，他下意识的开始摩挲起了自己戴着的那枚戒指。
在魔法的照耀下，戒指上铭刻的一个名字显得无比显眼：Hervor。
…………
另一边，在东部防线之外，威提格则真正开始注视起了之前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那个女武神。
“你认识我的父亲？”
“嗯。”
迎着威提格那直白的提问，赫尔薇缓缓点着头。
“所以，我……”
说到这里，女武神不由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但还没有等她多说些什么，她便见到那个男人仔细打量起了她的穿着打扮。
“我倒是没有听老头子讲过，他居然认识女武神。”
“他……我毕竟没有和他讲过。”
“你和他什么关系？”
可能是威提格的问题显得过于直白，反倒是女武神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对这个孩子说出这件事。
但是……
“我们……曾经很亲密，只不过因为一些事分开了。”
她终究还是没能说的更加直白一些，只是在威提格面前拐弯抹角的提起了这些事情。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听到这里后，威提格的神情一下子有所变化。
不过在这个时刻，赫尔薇因为低下了头，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他……还好吗？”
“他过得不错，和我的母亲很恩爱，所以不需要您操心了。”
威提格的声音就这么变得冷淡了起来。
甚至隐约还有些讥讽的意味。
“只不过，可能是拜您所赐，我的父亲再也没有办法亲手拿起他心爱的铁锤与工具钳了。”
“……”
在听到威提格说的话后，赫尔薇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一时间，即便是威提格自己都没有办法分辨出她究竟是在内疚，还是对此毫不知情。
“曾经有这样一个隐于山林间的铁匠，他觉得自己的妻子走丢了，甚至觉得她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日夜在房屋旁等待，可惜的是，找到家的并不是他曾经的妻子，而是一个残暴的国王。”
威提格就这么冷冷的开口。
…………
…………
…………
…………
两更_(:з」∠)_
这个故事有两个版本，一个精灵版一个矮人版。
精灵版的更唯美一点，矮人版有点毁三观，因为矮人在北欧表现的品行摆在那里。
这里更多参照的是精灵版的。
因为我文里的维兰德采用的是精灵血统的设定。

第七十四章:对决开始
威提格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听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与他的父亲有关。
说起来，这还是因为他小时候不愿意学习父亲的铁匠知识时，被母亲说教时听闻的：
曾经，有一个精灵血统的年轻铁匠居住在凶险却美丽的狼谷之中。
他邂逅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接着毫无防备的接纳她进了自己隐秘的家中。
他们一起生活了许久。
后来，精灵的妻子在一起外出打猎的时候消失了。
这让年轻的精灵惶恐不安了许久。
他曾经数次外出，在狼谷之中徘徊，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妻子可能是在狼谷之中迷路了。
但终究还是没有找到。
他知道，以他的妻子那敏捷的身手是不可能死在那些肉食动物手下的。
唯一的答案便是他的妻子在外迷了路，也许是为了找路，她先离开了狼谷，去补充物资了。
虽然这种说法很离谱，但铁匠自己却用这种说辞说服了自己。
他觉得自己的爱人、妻子一定会回家的，所以苦苦一个人等待着。
甚至在等待之余，他还仿造象征着二人爱情的金戒指打造了一串指环项链。
一天一枚，总计七百多枚。
但最终，找到了他那本应该隐藏起来的家庭的却是当地国王的军队。
这让铁匠本身感觉到难以置信，因为他的家隐藏的很好，没有特定的器具亦或是指引，外人根本是进不来的。
但后来，国王却取出了一枚金色的戒指。
那戒指是铁匠给予自己爱人的，上边附着有法力，是通向狼谷深处的‘钥匙’。
这让年轻的铁匠难以接受。
他不知道自己的爱人究竟怎么样了，所以他恳求国王将戒指还给他。
但是，国王首先索取了他所收藏的财富，就连父辈留下的遗产都没有放过，甚至抢走了本身成双成对的另一枚戒指。
而后以那对戒指为要挟，国王要求他为自己无偿效力。
这便是铁匠维兰德年轻时候的故事，也是悲剧的起源。
而一想到这里，威提格便火冒三丈。
所以，迎着那女武神的注视，战士不由扬起了一抹讥讽、阴狠的笑意：
“残暴的国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破解了狼谷中的魔法，并以我的父亲最为珍视的戒指为要挟，要求铁匠为自己效力，最后甚至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
在听到威提格的那番话后，赫尔薇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挥之不去的苍白。
“外伤是能够通过魔法处理的。”她呢喃着。
对啊，外伤是能够通过魔法处理的。
这一点即便是威提格自己都知道。
但是，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父亲的手伤与腿伤却没好过。
不仅会在湿冷的天气感觉到疼痛，走路也一瘸一拐的，行动受限极其严重。
而关于这一点，威提格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当他小时候问起这一点的时候，他的母亲总是摇着头。
“治不好。”
他的母亲就是如此回答的。
“魔法是治不好他的伤口的，说到底，没有我母亲的帮助，我的父亲也许早就死在了那个愚蠢的暴君和他卑劣的妻子的谋害下了。”
威提格就这么笑着。
但他的笑容落在赫尔薇的眼里却像是一柄刀锋一样直接插在了她的心上。
将本来看似愈合的创口再一次完全撕开。
但是，威提格却不在乎这些。
事实上，在抛开了某种包袱后，他根本不在乎面前这个女人有什么样的看法。
他甚至不在乎他的感受。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就是害得他的父亲变成一个废人的罪魁祸首。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维兰德的孩子。
是维兰德与他现在的爱人博德薇尔的孩子。
作为那个家庭的一员，他会本能的对想要靠近这个家庭的、身份敏感的异性抱有排斥的态度。
更别说还是一度伤害过他尊敬的父亲的女人！
“说到底，即便身体上的创伤最终能被修补，但内心那一度被背叛的创伤是无法弥补的。”
他开口说道。
但是，实际上就连威提格都没有想到。
在他那么说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浮现出一抹剧痛。
不知不觉之中，过往的那些事突然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脑海之中突然开始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身影。
但遗憾的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作为曾经的背叛者，我想怎么都不该腆着脸再回去吧。”他冷冷说道。
最终，女武神就这么失落的站在原地。
此刻的赫尔薇心思有些繁杂，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应些什么。
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言语就此塞在了喉咙里，让她进退两难。
说起来，她本来想说些什么来着？
此刻，她那本来灵敏的大脑显得莫名迟钝。
也许她还算幸运吧，因为威提格此时也没有继续让她难堪的意思。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虽然这种事情对你来讲应该会很简单。”
啊，对，好像是这样。
当威提格的话语就这样传来的时刻，赫尔薇本来有些停滞下来的大脑再度恢复了运转。
是的，她本来是想问问那个男人，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他的父亲讲，她可以代为转达。
但是……
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事实上，赫尔薇对威提格的感情相当复杂。
有些事情即便过去了许久、即便做出选择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更何况现在，威提格展露出的那种警惕与厌恶，再加上他那与维兰德近似的面容，这种创伤与冲击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完全解释的清的。
该怎么办？
现在的话。
带着沉重而复杂的心情，女武神赫尔薇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
而后，她拍动着自己的羽翼直接飞向了那竞技场结界的高空。
没有任何的话语，她只是注视着那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男人走到了自己对应的位置。
他们都准备好了自己的武器。
威提格是非常标准的战士配备——盾牌、长矛、长剑，还有防身用的短匕。
顺带一提，他打从一开始穿的便是边疆军团的制式甲胄。
而另一边，匈兰大王埃策尔就装备上而言更为朴素。
他的腰间只悬挂着一柄看上去略显厚重的马刀，另一处则是长鞭，手中则握着通用的投矛。
他甚至没有佩戴盾牌，就连匈人经常配备的短弓都没有。
至于所谓的护甲则以皮革为主。
被小看了……
在注意到埃策尔的装束后，威提格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但很快，他这样的想法便衰退了。
“开始！”
伴随着短促的指令，威提格突然感觉到一股浑厚的气势朝着自己扑来。
“希望，你这位鼎鼎有名的英雄不会令我失望！”
伴随着这番话语，埃策尔手中的投矛直接破空而来。
避不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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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稍晚_(:з」∠)_

第七十五章:全方位压制!
就在那投矛破空而来的时刻，威提格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
也许是因为他突然之间感受到了那种浑厚的压力，神之子发散出的那种纯天然的压力让他难以挪动自己的步伐。
又或许是因为那投矛袭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无法反应！
总之，在战斗完全爆发的那一刻，威提格感觉到自己好像经历了片刻的失神。
而当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那好似贴脸袭来的矛锋。
在察觉到自己根本避无可避的情况之下，他其实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下意识的用双手举起手中的盾牌。
‘咚’
锋锐的投矛就此砸在了威提格的盾牌之上。
而它也并没有发出什么特别尖锐的声响，那声音反而无比沉闷。
至于那正面承受了这一击的威提格只觉得自己的双臂在这一刻失去了知觉，紧接着，那种强烈的刺痛感就此袭来！
手臂好像要断了一样……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的双手下意识的收拢，接着直接将盾牌顶在了胸膛之前。
而他的双腿终究还是没能支撑起他的身体。
伴随着那不断突进、好似仍有余力的投矛，他的身体直接弯曲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那金属的战靴也不断在土地之上摩擦。
他整个人就被埃策尔的投矛给推了出去！
此刻的威提格甚至无比庆幸，自己脚下的土地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以泥土为主的平原。
如果是砖石亦或是金属的话，他的这双普普通通的金属战靴非得报废不可！
但是，现在最关键的却不是战靴的问题。
因为战斗还没有结束！
就在被投矛一路击退的时刻，威提格直接抬起了头。
而后，他便见到了高高跃起的匈兰大王。
阳光之下，埃策尔的身姿无比宏伟、显眼。
甚至，当威提格抬头的时候，他总觉得那匈兰大王的身姿似乎将天空之上的太阳都完全盖住了。
这仅仅是纯粹的视角原因，但威提格的内心深处却浮现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因为通过刚刚那一击，他已经清楚的感受到了神之子所拥有的力量。
而且就动作上来看，埃策尔当时很明显只是在追求速度。
这意味着什么？
身为战士的威提格很明白这一点。
这意味着之前的投矛远不是埃策尔所能发挥出的最大力量！
说到底，他根本没有任何蓄力的动作。
而依照最坏的情况来考虑，那股力量可能是他正常发挥的水平。
而这对威提格自己来讲则是最为糟糕的状况！
不因为其他，只因为常态的力量无法抗衡！
“该死的……”
最终，双腿好不容易恢复行动力的威提格忍耐着周身发散着的酸疼朝着一边滚去。
‘轰’
威提格的动作看起来虽然狼狈，但这种作为却切切实实的救了他一命。
因为就在下一刻，那匈兰大王从天而降的身姿直接砸在了地面之上。
他直接践踏在了大地之上。
一时之间，即便是包裹着整片决斗区域的竞技场结界也开始震动起来。
这便是神之子所拥有的力量么？
每当埃策尔做出了惊世骇俗之举后，威提格便会反复想起对方的身份。
无论是力量、速度，对方好像都远在自己之上。
而如果硬接的话，自己的下场大概不会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威提格不由重新注视起了埃策尔脚下的尘土，而越是理解这一点，他心底发散的那种苦涩便愈发浓重。
而与此同时，在他的注视之下，那匈兰大王则是缓缓直起了自己的身子。
“怎么了？你难道只会闪避吗？”
此刻，埃策尔的言语听起来仍然透着一股平静。
但或许正因为他表现的太平静了，所以这宛如陈述事实一般的话语便成了一种无形的嘲讽。
因为这是强者对弱者的嘲讽与怜悯。
威提格这个哥特排的上号的勇士在那神之子面前一无是处。
“现在我给你反击的机会，来吧！”
此刻，那手握长刀的大王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就此在这魔法的竞技场中回响着，而观战的匈兰战士们自然献上了自己的欢呼。
虽然吵杂，但他们对自家大王的那种热情与崇拜扑面而来。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哥特一方展露出的那种低落的士气。
虽然目前为止，他们只算是交手了一个回合而已。
但就是这一个回合却已经算是分出硬实力的高低区别了，因为威提格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都慢于那匈兰大王，而这绝对是压倒性的不利。
近身搏杀依靠的是什么？
除去武艺的打磨之外，重要的就是反应速度还有力量。
特别是在力量达到一定境界后，所谓的技巧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而混血的精灵之子与神之子之间的体质之间有着堪比金伦加鸿沟一般的差距！
“完了……”
就在那匈兰大王展示着自己的骄傲与堪称羞辱般的仁慈时，哥特的战士们都面如死灰。
无论他们之前有着怎么样的士气，这一刻都衰落了下去。
不因为其他，因为绝大多数人的士气全都是被威提格鼓舞起来的。
对他们而言，那圣剑勇士是绝对的主心骨！
但现在，他们的主心骨却完全被压制，看上去丝毫没有胜利的期望。
“神之子就是这样强大吗？”
听到耳边传来的那些低语，瓦尔特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烦躁。
紧接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朋友。
而伊尔明那紧皱着的眉头也意味着他并不看好这次的战斗。
“有机会么？”
“纯粹的武艺与力量是没有机会了。”
面对伊尔明给出的答案，瓦尔特不由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魔法呢？”
“我不知道，魔法什么的，我们都不会，也许有着翻盘的机会吧。”
伊尔明是这么说的。
事实上，带着这样的想法的人不止是伊尔明或者瓦尔特。
即便是威提格也一样。
仅仅一次的交手与碰撞便让他的五脏六腑感觉到了如同位移一般的苦痛。
在这种情况下，纯粹的武艺较量肯定是不行的。
“那么！”
此刻，威提格一手握起了自己的长剑，另一只手的掌心则浮现出了符文的辉光。
这是他的父亲曾经教给他的符文序列，能造成大范围的元素杀伤。
但是，就在那符文序列成型、运转的那一刻，埃策尔便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嘶，有点危险呢。”他游刃有余的说道。
紧接着，他随手一挥，一道光芒就此闪过。
最终，威提格正在施展的元素魔法直接被打散！
下一刻，威提格突然捂住了嘴。
他开始口吐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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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_(:з」∠)_

第七十六章:徒有虚名
魔法被反制了！
现在的话，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一点。
因为那种现象太古怪了。
本来声势略大的神秘魔法直接被阻断，而作为施法者的威提格现在正口吐鲜血！
而见到这一幕后，天空之上的神使甚至流露出了一种放松的态度。
说实话，现在的他还是很怕埃策尔在那边胡来的。
但现在看起来，这位匈兰大王打从一开始就打算竭尽全力。
而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看，这都一件好事。
至少赫尔莫德觉得自己这方面的事情应该可以交差了。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威提格都可以说被全方位的压制了。
原本作为精灵之子的他可能在体能上相较于其他普通人有着一定的优势，但这种优势摆在神之子面前根本不够看。
甚至，他都没有办法与埃策尔在纯粹力量上进行比拼。
而因为这种状况，威提格自身所学习的一身缠斗的武艺都没有办法很好的发挥出来。
不因为其他，因为对威提格来讲，他只要被击中那么一下，那么这场决斗便会宣告结束。
而且，他还不一定能活下来。
至于魔法，那便更加可笑了。
威提格擅长魔法，这不假。
虽说学习魔法、甚至是成为了真正的巫师的那人大体都知道米德加尔特的一种默认的规则——不能滥用魔法。
但这种滥用实际上却是诸神划分的某种规定。
因为诸神绝对不会乐意见到自己掌控之中的中庭世界因为某些人的个人作为而超出掌控，所以一些刁钻、便捷的魔法是不被允许使用的。
甚至不被允许直接改变最中庭世界的气候，更不允许整一些类似于移山填海的操作。
而就本质上来讲，那些有着这样的能力的巫师也会被诸神盯得死死的。
其他人不知道，觉得巫师大多性情古怪，喜欢脱离世俗。
但经常在中庭世界之中游荡的赫尔莫德却很清楚，这些巫师实际上是不能大规模参与中庭世界的世俗事物。
当然了，它表面上有一个还算是好听的名义：
巫师是超脱出这世俗的人物，自然不被允许过多参与王国世俗之事。
简单来讲，巫师可以扮演指引者的角色，但过多插手同样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这种所谓的规则其实也是带有弹性的。
而其中一条定的比较死的规定就是：
巫师、亦或是那些精通魔法的战士不能直接用精神魔法针对王国的领导者、也不能直接开一条缝把大军陷到大地之下去。
更不能整出什么把莱茵河卷到天上去，再天降莱茵河一类的操作。
总之，直接避免战争、大规模改变格局甚至是对米德加尔特本身造成伤害的做法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巫师亦或是那些战士在平日之中就不能使用魔法。
虽然不被允许大规模的改变地形、运用那些可以对战争造成大规模影响的魔法。
但却可以小部分的驱使魔法，也可以制作魔法器具、调配药水。
控制好威力的元素魔法自然在其中，而更多的则是一种针对自我的强化魔法。
说到底，只不过是诸神想要将人类对魔法的倾向与学习也一同控制住，这才会有各种各样规则。
而这种规则本质上来讲又是能随时随地变通的。
而在生死角斗之中，像是威提格这样的战士更加不可能有什么保留。
因为这关乎胜负与生死走向，他必定会全力而为。
但可惜的是，他的这种全力摆在埃策尔的面前仍然不值一提。
其他人虽然并不知道埃策尔的具体身份，但战争神使同样知道，这个男人可是来自约顿海姆。
他的血统要比其他人想象的更加高贵。
不过可惜的是，据说因为母亲身体不太好的原因，他不太像是一个‘巨人’，并没有过多继承巨人的力量。
因为这一点才耻于外出，而最终又无法忍受一直歧视着自己的外公——巨人王苏东这才完全离开了约顿海姆。
但他终究还是继承了那潜藏在血统之中的那份天赋。
而面对这样的他，威提格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都毫无胜算。
“快分出胜负了。”
感觉自己好像能完全推演出后续的状况了，赫尔莫德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在他的眼里，威提格已经全是破绽了。
魔法受到反制、尚未成形的符文的力量直接反冲在了他的身上。
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自食恶果。
因为所谓的魔法反制造成的伤害全看当事人想要施展的魔法，他之前想要施展大规模杀伤的元素魔法，而那股力量自然会让他不好受。
“埃策尔不会允许这场战斗就这么结束的。”
而就在赫尔莫德满怀期待的时刻，一边的风暴女神却莫名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而就在她那么说的时候，神使便见到那匈兰大王缓缓在竞技场之中踱步。
他并没有趁着这个满是破绽的机会乘胜追击，反而是在那边摇头。
“怎么了，威提格，难道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就在威提格不断咳嗽、口吐鲜血的时刻，他听到了那来自匈兰大王的嘲讽之声。
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眼睛下意识的便开始充丶血。
虽然威提格仍然捂着嘴，但单单就是这样的眼神，任谁都能看出他心头浮现出的不满与愤怒。
而对于这种怒火，那匈兰大王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一样。
“如果仅仅只有这样，那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我本来还觉得你作为哥特王国年轻一辈的勇士应该还有点水平，毕竟你还稳压了斯图达斯一头，但现在仔细想想，你该不会是凭借你手中那柄神剑才战胜他的吧？”
“咳咳咳咳。”
就在这一刻，威提格的咳嗽变得剧烈了起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埃策尔好像戳到了他的痛处，所以他的情绪有一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但是，再激动又能如何呢？
因为现在，他才是那个被压制的弱者。
所以只能聆听敌人的嘲讽。
“一旦离开了米蒙格神剑，你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一想到这里，威提格突然觉得好像连手中的剑都有些拿不住了。
也许，自己真的就如同他说的那样。
甚至就像是自己的名号那样，只是依仗着神剑米蒙格才能横行霸道的弱者吧。
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弱者而已。
刹那间，就在威提格失神之际，那匈兰大王直接飞身上前，接着直接一脚将他蹬了出去。
‘砰’
那一脚正中胸膛，就连金属甲胄都开始碎裂。
“威提格先生！”
“执行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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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各位早
更新在写了在写了，今天尽力三更_(:з」∠)_
怎么充丶血都是敏感词，这词库也太弱智了。

第七十七章:有价值的对手
在哥特战士们惊骇而担忧的目光之中，威提格的身体就像是无力的风筝一样一下子被踢飞了起来。
他是一个身形高大的战士，无论是体格还是面貌上来讲都完全符合米德加尔特的主流审美观。
由此可见，他即便不算粗犷，但体格却绝对不算是娇小。
但就是这样一个有着常规的战士体重与体格的人却被大王埃策尔无比随意的踹飞了起来，而且铠甲还被他踢裂开了。
任谁都能看出那匈兰大王这一脚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而在正面承受下了这一击之后，威提格的身体一时之间好像失去了掌控一般，倒飞出去。
身着铠甲，他的身体开始在地上翻滚，即便是头盔都被甩飞到了一边，而发丝就此落在了肩膀上。
他的头发并不算长，因为头发太长的话会不适合戴头盔。
但即便是这样，仅仅到了肩膀处的那种不算长的头发也凸显出了狼狈与凌乱。
但是，更重要的是，威提格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上传递来的那种震颤。
好像已经到极限了……
之前先是魔法被强行打碎、反制时产生的暴乱能量，接着又在失神之余承受了来自匈兰大王那毫不留情的一击。
他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产生了位移。
甚至现在，他好像都觉得自己的内脏被破坏了。
此刻，他根本没有办法集中过多的注意力，脑袋里那些思绪则开始暴乱、毫无章法的飘散起来。
说起来，在之前那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的博弈之中，他犯下的错误真的太多了。
因为在体质与力量上有着纯粹的差距，他转而将希望放在了魔法上。
而又因为魔法本身具备的便捷性，再加上他也学习过数种具有强大杀伤力的元素魔法。
所以就顺势用了出来。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被完全压制住了。
作为战士、作为一名精通魔法的战士，他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获胜的希望。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他突然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施展不出来了。
如果有神剑的话……
啊，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依赖着神剑米蒙格的战士啊。
没有了那父亲铸造的神剑，甚至没有父亲曾经打造的盾牌与甲胄，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在身体上翻涌着挥之不去的剧痛时，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涣散起来。
那本来还略微发亮的眼睛里最终看不到了任何的神采。
他或许仍然有着意识，但大概是怎么样都站不起来了。
“威提格先生……”
“执行官大人！”
即便他麾下的战士们再怎么呼喊，但威提格却怎么都动不了。
而注视着这样的他，匈兰大王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注意着威提格的手。
此刻，威提格的手中仍然紧握着他的剑。
因为即便是被一脚蹬飞，他的手都不曾松开战士赖以生存的剑刃。
而且，埃策尔看的很清楚，之前威提格看似没有任何防备与调整，但在摔在地上翻滚的时候，他仍然在尽力调整着自己的身体，保护着至关重要的脖子。
而在他本人的那种调整之下，他其实并没有受到多少追加伤害。
看似狼狈，但埃策尔无比确信，他真正造成伤害的只是最初的那一记正蹬而已。
或许是因为体质层面的差距，那一击也对他造成了足以昏厥的伤害。
但是，威提格真的因为这种伤势晕厥过去了吗？
传说他曾经与巨人厮杀，在吉特兰德境内杀死了为祸一方的巨人，那么这样的他是否有承受巨人的那种重击的经验？
此刻，没有多少人知道埃策尔此刻的想法。
因为绝大部分人所见到的便是那已经躺倒在地上的战士还有站立着的匈兰大王。
他们所能见到的只是‘神之子’这种身份彰显出来的力量。
哦对了，还有他之前的那番大声的嘲弄。
对于一个战士来讲，耻辱意味着被他人瞬间击败与嘲弄。
而现在，威提格所遭受到的便是这样的双重打击。
明明埃策尔在那边竭力嘲讽，将曾经的第一勇士威提格贬的一文不值。
但他却偏偏没能翻盘，甚至连给埃策尔造成麻烦都做不到。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加耻辱的事情了，因为这简直是将自己的名誉与人生都赔的一文不值。
不过，这对天上的那些家伙来讲却是一件好事。
“不管埃策尔是否允许，威提格实际上都没足够的底气与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在看到那神剑勇士久久都没有站立起来后，赫尔莫德不由开口说道。
“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想法，这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就在赫尔莫德这么说的时候，竞技场之上的裁判——负责裁决此次决斗结果的赫尔薇不由握紧了拳头。
她注意得到，此刻威提格仍然有呼吸。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先是松了口气，接着不由举起了自己的手。
“胜利者！匈……”
“闭嘴。”
就在赫尔薇要宣布决斗结果的时刻，埃策尔却直接阻止了他。
而这番阻止不免让赫尔莫德内心发苦。
这位爷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我说过了，埃策尔不会让这次的决斗就这样结束了。”
见到那匈兰大王阻止结果的宣判，斯露德缓缓摇着头。
“他是一个纯粹的战士，而在达到了荣誉的顶点后，他所渴望的便是有价值的对手，他渴求那种鲜血沸腾的感觉。”
“威提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与你约定这次决战么？”
就在斯露德缓缓叙述着她对那匈兰大王的认知时，那大地之上的粗犷战士缓缓开口。
“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有价值的对手，你应该能带给我不少乐趣！”
就这样，他的声音在竞技场之中回荡。
“但现在，你让我很失望，既然我没办法从你这里得到满足，就别怪我不遵守与你的约定了！”
说到这里，埃策尔笑了出来。
他的笑容透着一股嗜血的意味，令人遍体生寒。
“你想不想知道，没有你的哥特边疆军团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战斗力？在我的战士们的进攻下，他们又能撑多久？即便逃跑，又能逃几个？”
意识涣散的时刻，威提格突然被这番话惊醒过来。
他那本来已经失去了光泽的眼睛在此刻突然恢复了些许神采，意识好像有了那么一点恢复。
“咳咳。”
他就这么咳嗽了起来。
“站起来！威提格！展现出你的价值！”
“我，不能。”
倒下的战士就这么握紧了手中的剑，他全身发力，开始与徘徊在躯体上的疼痛做着斗争。
“我还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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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在写了在写了

第七十八章:至少这一刻,他是英雄
“执行官大人！”
“威提格先生！”
在哥特战士们的惊呼之下，狼狈不堪的战士终于开始了挣扎起来。
那些徘徊在他耳边的呼唤声愈发清晰起来，而这些便是他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剑，而空出来的左手则撑在了地上。
他开始下意识的绘制起了治疗的魔法。
而且，为了避免那匈兰的大王看出他的小动作，他的左手的动作很小。
不过，所谓的治疗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就魔法造诣上来讲，威提格还远没有到那种能瞬间治好身上全部伤势的水平。
而对现在的他来讲，他的那种治疗水平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而在看到威提格那拼命挣扎的模样后，赫尔莫德不由冷哼一声。
“真是狼狈，明明知道改变不了什么结果，却还要拼命挣扎。”
“你只感觉到狼狈么？”
就在赫尔莫德那么说的时候，斯露德不由再次看了他一眼。
那种眼神很奇怪。
至少在赫尔莫德看起来很奇怪，因为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威提格正在竭力治疗自己体内的伤势，但人间流传的治愈魔法本质上来讲也是对身体的一种消耗，因为他们仍然不明白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命’的来源。”
赫尔莫德开口说道。
“现在的他完全是在拆东墙补西墙，通过不断消耗自己的体力与精神力来修补伤口，再加上效率低下，恐怕等内脏修复的差不多了，他也的体力也差不多要枯竭了。”
“嗯，你说的没错。”
而对于这一点，斯露德并没有否认的意思。
因为这的确是事实，从魔法的角度上来考虑，人间流传着的治愈魔法的确有这方面的缺陷。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巫师都要学一手草药，学会用草药搭配魔法熬煮出各种药剂。
因为大部分人类、还有那些自称巫师的人物从来都不明白‘人类’这个种族存在的意义。
这个看上去很容易就被打破的界限就一直被这样的‘常识’限制着，人类的魔法因为认知的问题才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
“埃策尔直接蹬在他身上的那一脚所造成的冲击伤势并没有那么容易治疗，即便他能缓解身上的伤势，但就现在的状况而言，他身体上的负担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所以他一定会有所权衡。”
就在赫尔莫德叙述着自己的观点时，斯露德轻轻打断了他所说的那些话。
“威提格的魔法很显然是跟着他的父亲学的，维兰德看起来很爱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将神剑米蒙格交给他防身，他没理由不知道这一点。”
“但是……”
“既然他选择治疗自己的伤势，就说明他对此应该有着自己的判断，他毕竟要站起来，继续战斗下去。”
“但这样做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瞥了一眼斯露德此刻偷出来的那种微妙神情，赫尔莫德开口说道。
战争神使依旧秉持着自己的观点。
“他没有办法战胜埃策尔，双方的差距太悬殊了。”
“对啊，双方差距悬殊。”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所作所为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狼狈难堪，这再愚蠢不过了。”
“你认为很愚蠢么？”
还没有等神使继续说些什么，斯露德便不再看着他。
由上至下，风暴女神只是注视着那个挣扎着的男人。
虽然他正在尝试着治愈自己的伤口，但因为体力与精神的衰弱，他本来用来保护自己的那一身金属甲胄在这个时候却成了极大的负担。
因为这沉重的负担，他甚至很难保持自己的平衡，每一次双手撑地都让双手与身体发颤。
事实上，赫尔莫德说的也没错。
单单从表面上来看，威提格就像是死不认输的牛皮糖一样。
而且就动作上来讲只能用狼狈与不堪来形容。
但是，这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我的看法和你不同啊，赫尔莫德，我觉得现在的威提格才拥有英雄的气概，曾经的他过于注重自己的名誉，甚至都不愿意与看上去明显比自己强的人战斗，有点瞻前顾后的味道，而现在，他则抛开了所有。”
说到这里，斯露德不由伸手环在了胸前。
她就这么注视着地面之上那个狼狈的战士。
但后来，她却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之前，埃策尔尽情的嘲讽他，将他曾经无比注重的名誉与战功都践踏在脚底下，这相当于否定了他的前半生，但这都没有招致激烈的反抗，而真正让他开始挣扎的则是埃策尔那出尔反尔的举动。”
说到底，现在的威提格已经不是在为所谓的名誉而战了。
“打从他决定拒绝了你的提案开始，他便抛却了自己的所有，而真正支撑他依旧握起了剑的则是现在站在他身后的那些战士，现在的他的话，能为这些战士付出自己的所有。”
说到这里，斯露德突然笑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只是觉得没由来的好笑而已。
“说到底，我觉得名望只不过是努力战斗的回报，但人之所以要去战斗、甚至直面危险却并不是因为纯粹的名誉亦或是利益，能为了他人、为了某种承诺而战，不求任何回报、甚至甘愿赴死，这样的人同样是英雄。”
哪怕他表现的如此狼狈。
哪怕他表现的如此不堪。
但是，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有一口气。
即便他已经站不稳了。
他也会站起来！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这一刻，他是英雄！
他是边疆军团的战士们眼里的英雄！
他为了这些被抛弃的战士的归宿而战！
“咕……”
紧咬着牙关，在埃策尔的注视之下，威提格拄着长剑缓缓站了起来。
而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不能倒下，我绝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宛如自我催眠一样，明明面容上已经失去了血色，但他还是咬紧了牙关，嘴唇甚至都直接咬出了血。
“我还没有输！”他大声嘶吼着。
而迎着威提格那仿佛要抽空全身力气所发出的怒号，匈兰大王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说得好！来吧！”他大喊道。
迎着匈兰大王那充满战意的呼喊，他双手紧握住长剑，就此爆喝一声。
紧接着，威提格那本来疲惫的眼眸之中突然被浑厚的杀意所取代，而与此同时，他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也暴起了青筋。
身形都似乎暴涨了一圈！
“狂暴术么，来吧！”
“噢噢噢噢！”
这便是威提格的最后手段了。
而借助着狂暴术的强行透支，恢复了力量的威提格直接朝着埃策尔奔袭而去！
即便他知道自己面对的可能是死亡与败北，但他决不能狼狈的倒下！
“也许能看到一场不错的对决了。”
瞥了一眼赫尔莫德那阴沉下来的面色，斯露德开口说道。
而就在下一刻，远方有女武神飞来。
是希格露恩！
“殿下！”
“怎么了？”
“狄特里希已经抵达丹麦的英雄城了！”
…………
…………
…………
…………
第三更！
溜了溜了，下午有点事_(:з」∠)_

第七十九章:快开门!
在听到希格露恩的汇报之后，斯露德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流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而与此同时，对这则消息反应无比激烈的却是赫尔莫德。
“你说什么？！”
天空之上，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起来。
甚至，因为他的表情已经趋向于扭曲的原因，赫尔莫德的这种表现着实令人吓了一跳。
斯露德麾下的那些女武神下意识的都离了那本该无比英俊的战争神使远了一点。
而即便是希格露恩，她的耳朵都不由感觉到嗡嗡的。
但现在，赫尔莫德已经顾不得那些了。
“那个女人的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
毕竟这才过去几天？
赫尔莫德从看到那个女人离开了自己的城市到现在接到这消息也才过了三天的时间而已啊！
而相较于赫尔莫德的那种震惊，斯露德倒是没多少意外。
“这速度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算正常。”
也不知道是为了给惊骇之中的神使解释，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总之，风暴女神只是很平静的说道。
“她的那匹战马又不普通，又来自约顿海姆，至于凡间，格拉妮与斯凯明这样的神骏如果拼尽全力也不是做不到。”
毕竟，所谓的神骏的速度可是实打实的。
即便是拥有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血统的凡间战马，在全力飞奔的情况下也能跑出令人感觉到惊骇的距离。
“格拉妮我不清楚，但白色神骏斯凯明，维兰德曾经用它奔跑一昼夜的时间，在王城耶阿特与边境之间来回。”
“嗯，那件事挺出名的。”
在听到赫尔莫德那么说后，斯露德也点了点头。
“一般人在吉特兰德的王城与边境之间来回至少需要十天，这还是建立在吉特兰德王国的王城距离边境相当近的原因，但在当时，维兰德骑着斯凯明一路飞奔一整天就跑了一个来回。”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神骏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它们与普通的战马完全不一样，不仅拥有着如风一般的速度，它们的双蹄甚至能承受各种各样的压力。
踏水而行、翻山越岭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是八足神骏的后裔，像是斯凯明与格拉妮这样的神骏不仅凶悍、拥有与魔兽搏杀的实力。
更重要的是，她们并没有普通战马所拥有的耐力上的弱点。
他们不需要多余的休息，甚至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能一昼夜的全力飞奔！
但这其中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但是，即便是斯凯明，在奔跑了一昼夜之后，它本身也会疲惫。”
最终，赫尔莫德不由提到了这一点。
“如果那个女人的目的是前往丹麦的王城下战书的话，那么她理论上来讲应该会做好更多的准备才是。”
虽然赫尔莫德口头上说是更加多的准备，但任谁都明白他具体想要说什么。
说白了，狄特里希怎么可能在那里随意耗费她的战马的体力？
要知道丹麦的英雄城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都不可能是她的终点。
她是去送战书的，而最终势必要考虑送完战书后的结果。
即便她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但聪明的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擅自在丹麦的王城首先大开杀戒。
她势必会通过最为正规的手段将那北方半岛的古老王国活活掐死。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
注视着赫尔莫德流露出的那难以置信的神情，斯露德不留痕迹的叹了一声。
“所以说，也没有人规定过，斯莱普尼尔的后裔是人间最快的战马吧，狄特里希的那匹战马毕竟来自约顿海姆，血统应该不会差。”
在听到斯露德的那番话后，赫尔莫德瞬间没了声音。
事实上，战争神使自己都不在乎战马的问题。
他所在乎的只有一件事：狄特里希抵达丹麦的王城。
“本来的话，我以为她至少应该会多花几天的时间。”
在沉默了片刻后，赫尔莫德不由开口说道。
“本来的话，将送战书的来回时间计算在内，她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正式发起战争，时间上应该完全来得及。”
看得出来，此时的他颇有那么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但是，他也没说错什么。
因为他是以斯凯明这样的人间神骏作为参照物的，再加上他知道狄特里希不可能在这方面乱来、必定会小心慎重。
所以才有这一系列的推测。
但是，梦魇战马法尔克展现出的速度却超出了他的预计。
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仅此而已。
“这样一来，女人再过三天……不，恐怕两日后就会发起全面战争。”
一开始，赫尔莫德下意识的就将那个女人所花费的时间翻了个倍。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狄特里希不是什么蠢货，在她离开城堡的那一刻，她应该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那么，最糟糕的状况会是什么？
“那个女人必定要对丹麦发起战争，而且她很明显在追求着效率与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哥特的主力军在这个时候已经陈兵边界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赫尔莫德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该死！该死！”
此刻，赫尔莫德的内心深处没由来的翻涌起了一阵惶恐。
因为他想起了埃策尔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是他打乱了匈兰的布置、导致了现在的境况。
至于丹麦……
此刻，神使下意识的便将视线投向了远方，那是丹麦的方向。
而与此同时，远在北方半岛之中，骑乘着那燃烧的火焰战马，全副武装的公主殿下已然抵达了英雄城的城门口。
她并没有做过多的掩藏，所以当出现的那一刻，整座城市的守卫便直接调动了起来。
但是，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在城门之前无比高调、耀武扬威的战士一看就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她的周身发散着火焰、甲胄宛若流动的通红的铁水。
“打开城门！”
黛德丽的声音之中透着不容人忤逆的凶悍。
而与此同时，法尔克也流露出了自己暴躁的一面。
它的躯体上不断发散出火焰，那宛如开裂一般的肌肤上喷发的火星不容任何人小视。
它的长嘶令人胆寒，甚至直接打碎了人类对于幽冥的那种冰冷认知。
所谓死亡、所谓幽冥也能是炽热的。
那咆哮着的梦魇战马如此宣告着。
“快将信息传递给陛下他们，快去！”
注视着那停留在城门之前的战士，负责城防的将领大声嘶吼道。
而在此刻，在那古老的丹麦英雄城之前，火焰的公羊好似在咆哮、嘶鸣。
“打开城门！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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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稍晚_(:з」∠)_
今天起晚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快冬眠了吧_(:з」∠)_

第八十章:一击!城破!
城门之前，战盔都燃烧起来的公羊战士就这样嘶吼着。
而伴随着他的声音，负责保卫王城的丹麦战士们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说来可笑的是，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意志有多坚定。
事实上，他们之所以还站在原地，只因为一个原因：恐惧。
因为恐惧，他们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操控自己的身体，一步都无法挪动。
可能是因为丹麦的空气仍然冰冷的原因，在经历了火焰升腾的燃烧后，他们眼里的那庞大的火焰公羊的虚影甚至在逐渐膨胀。
而伴随着黛德丽的怒吼，这虚影甚至扑面而来。
“假的，都是假的！”
最终，负责守城的战士突然大声喊道。
明明那站在城门口的女人什么都没有做，但她只要站在那里，那熔铁战甲与燃烧的火焰战马所塑造出的视觉效果足以突破一些脆弱者的内心防线。
更何况，对丹麦来讲，曾经的哥特王子狄特里希与现在的哥特公主黛德丽其实根本没有区别。
他们由头至尾一直都被压制着，不曾有任何的改变。
“冷静点！”
‘啪’
就在一名战士突然开始大声嚎哭后，守城的将领不由直接扇了那稚战士一巴掌。
这种行为虽然粗暴至极，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是能让那战士恢复冷静的最快方式。
而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
在挨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一巴掌后，那个嚎哭的战士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他看上去好像在发愣，但很快，他便将目光挪到了扇了他的将领身上。
“啊……”
一时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在那边发愣。
而脾气暴躁的将领只是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晃动着。
“你清醒一点！”
“会死的……”
“都说了你清醒一点！你还活着！”
“会死的！我亲眼看到我的弟弟被火焰灼烧！扑都扑不灭，他一直求我救他！但我根本救不了他！”
在听到那战士嚎哭的声音后，将领不由一愣。
而紧接着，他的亲卫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将军，他是边境那里调过来的。”亲卫低声说道，“本来他是军团里优秀的战士，被寄予厚望，但数年前，我们王国与哥特爆发了冲突，他们作为先锋军与狄特里希的军队发生了接触。”
听到这里之后，被称作将军的男人下意识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然后呢？”他问道。
“然后，他们都死了，据说当初，狄特里希骑乘着战马，手握两把燃烧的巨剑在军队之中横冲直撞，所有战士都没来得及阻拦他便成了火焰的燃料，数千人的先锋兵团全军覆没，只有他活了下来。”
数千人在火焰之中全军覆没。
这个场面对将军而言并不是很难想象。
此刻，他的大脑之中也浮现出了那样的场面。
数千人一点就着的话，那种场面到底是……
“嘶。”
没有来得及再细想些什么，将军赶忙摇了摇头。
没有人愿意想象那样的场面，而作为唯一的生还者，那个嚎哭的战士的心理阴影可想而知。
甚至，此刻将领都没有心情去指责那嚎哭者的身上为什么没有类似烧伤的痕迹。
因为在那样的状况下，反抗又能做些什么？
即便是逃跑也是人之常情。
“你还活着。”
最终，那将军半蹲下来，轻轻拍了拍那啜泣着的战士的肩膀。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他说道。
但是，在听到这样的话后，战士虽然停止了嚎哭，却仍然失神。
见到这一幕后，那将领只觉得喉咙与胸口都堵得慌。
明明他们还有话要说，但这番话却堵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毕竟现在又能说什么？
最终，那将领就此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两个。”
他随意指派了两个士气略显低迷的战士。
“带着他去好好休息一下，另外煮点安神的汤药让他喝下去。”
“是！”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将军让他们离开城墙，还是让他们拯救自己的同袍。
总之，被指派的两名战士的确是松了口气。
对他们而言，现在离开城墙的确是一件好事。
因为不是什么人都想要继续关注着那孤身一人来到城墙下耀武扬威的哥特公主的。
是啊，曾经的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现在的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但是，周围的那些战士明显都被她吓住了。
甚至就连自己也一样。
对的，就连自己也一样！
一想到这里，将军心头不免翻涌起了一阵羞耻与怒火。
“咚”
他直接狠狠敲了一击手边的壁垒。
我是城防军的将军！
绝对不能退缩，更不能感觉到恐慌！
虽然心头如此告诫着，但一抹急躁却仍然浮现在了他的面容上。
“我之前派去王宫的信使呢。”他大声喊道。
“将军，信使之前才出发没多久，此刻怕是还在路上。”
“……”
一听到这个消息，守城的将领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那平民呢？”
“您在听到有人入侵的时候，第一时间便下令疏散平民，现在街道上也空无一人。”
“……”
听到亲信的汇报后，他最终只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就是他这个城防军将领所能做的极限了。
至于其他的……
“我本来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
就在那将军仔细思索的时候，他便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虽然那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罢了，但对现在的他们来讲，这声音足以让他们感觉到心神震颤！
因为这不亚于厉鬼索命！
“既然你们不打算开门，那我就只能亲自上门拜访了！”
然后，那立在城门之下的公羊战士轻轻拉扯了自己那特制的缰绳。
而伴随着一阵凄厉的长嘶，梦魇战马法尔克开始了冲锋。
而与此同时，黛德丽右手虚握，伴随着火光，同样燃烧着的魔剑就此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呼啸魔剑——巨人之嚎！
‘轰’
还没有等将军来得及下令，魔剑直接轰击在了紧闭的城门之上。
而后，金属的城门就此被完全撕裂，而火焰的战马由此突进，一路朝着正中央的王宫飞奔而去。
砖石的地面之上，火焰的马蹄印清晰可见！
“一击都……扛不住？”
注视着那一路远去的马蹄印，将军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苦涩。
…………
…………
…………
…………
两更_(:з」∠)_
今天又是拉胯的一天orz
明天争取三更。
这次绝对不是flag_(:з」∠)_

第八十一章:突入!
此刻，城防军的将军不由感觉到头晕目眩。
他那高大健硕的身躯有些颤抖，甚至快要倒下来一样。
“将军！”
在见到他快要倒下后，身边的亲信赶忙就要伸手去扶。
但很快，这个男人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
“英雄城、沃尔图斯、战齿之王……”
好不容易站稳之后，将军只是念叨着这些词。
而越是念叨，他心底的那份苦涩便愈发浓厚。
“这里可是古老的英雄之城，是曾经的古老王者所生活的城市啊。”
在听到将军那失神的话语后，周围的那些战士都不由沉默了下来。
他们毕竟都是丹麦王国的子民，而对他们而言，战齿之王哈拉尔德的故事是从小听到大的。
可以说，那古老的王者就是丹麦战士们从小到大的偶像。
也因为这个原因，对于古老的英雄之城沃尔图斯，他们也无比熟悉。
这是南征北战的战齿之王加冕为王的地方。
那一日，少年接过了祖父的冠冕，以稚嫩的姿态立于王座之上。
那一日，一个备受诸神眷顾的少年横空出世，他开始南征北战，以‘战齿’之名响彻整个米德加尔特。
他的一生都几乎是在征战之中度过的。
而在战争之中，他的王国变得逐渐富裕起来，疆域也变得无比辽阔。
他开始重新修筑自己一直以来统治着的这座城市。
最终，本来平庸的王城最终成了以他的名讳命名的英雄（战齿）城。
他的直接统治范围非寻常人所想，而无法直接统治的地方也委派了他的亲信前去接管。
事实上，现在所流行的、容易拉拢那些独行的强大英雄的领主制度便是战齿之王的这一举动才出现的。
而直到现在，战齿之王的故事仍然在流传。
因为那古老的丹麦王就影响力而言特别大，而即便是现在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作为丹麦王国的子民，他们的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种挥之不去的自豪感。
特别是居住、并保卫着沃尔图斯这座古老城市卫兵们而言，哈拉尔德对他们来讲就是永远的偶像。
他们所崇拜的偶像的英魂早已进入瓦尔哈拉，与诸神共享荣光。
但他的身体却沉眠在了这城市的下方，就在那庞大的王陵之中。
沃尔图斯、丹麦的英雄之城从没有被攻陷过。
即便丹麦的国王就此死在了外头，但他却不曾被正面攻破过。
但现在，这座传说中因为哈拉尔德才得以被眷顾的城市所拥有的神话也终于要被打破了。
而且，之所以被打破，还是因为他们的无能。
作为守城的战士。
他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到粗犷而厚重的城墙被那来自敌国的战士撕碎了。
他们没有办法阻止、更没有能力去阻止。
甚至，他们也没有胆量去阻止。
也许在当时，那种内心的震撼与恐惧感下意识的便让他们停留在了原地。
但是，当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刻，他们的内心深处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屈辱感。
“城市终究只是城市而已。”
就在战士们失魂落魄的时候，首先回过神来的将军开口说道。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座城市如何，而是哥特。”
也因为他们的将军首先开口了，所以战士们也逐渐回过神来。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在听到战士们问出来的问题后，将领不由苦笑起来。
这些战士可以随意的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但他又如何呢？
他能将希望寄托在谁的身上？
寄托在国王？
亦或是寄托在那些有着极高名望的王国军团长亦或是领主的身上？
也许在以前，自己真的会毫不犹豫的那么做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城防军的将领便开始摩挲起了自己的下巴。
而在摸到胡茬的时候，将军不由长叹一声。
他终究不再年轻了。
因为不再年轻，所以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那种冲劲，而且，他自己也并不是那种能用强大的个人实力碾压一切的战士。
所以在军伍之中也不免被各方势力揉圆搓扁。
说白了，他不会轻易的就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
特别是那些大人物、上位者。
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啊。
想到这里，那将领不由重新将目光摆在了地面之上的马蹄印上。
砖石的大道上，梦魇战马的足迹直接在道路之上留下了浅浅的坑。
但正是这马蹄印上却燃烧着一缕火苗。
也许细微的火苗不足以引人注意，但大量的马蹄印就此汇聚成了通向英雄城王宫的火焰之路。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他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在那火焰道路的尽头，梦魇战马法尔克一路狂奔。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它的女主人并没有阻止它展露本性，所以它格外的兴奋。
这种兴奋不仅体现在那堪称狂躁的速度上，更重要的是，它那本来看上去与一般战马没有什么区别的肌肤也开裂了。
从那皮肤的裂缝之中，火星不断散溢。
而伴随着那宛如魔兽、梦魇般的长嘶，法尔克最终高高一跃。
它直接轻盈的越过了那些壮起胆子朝着它冲来的那些战士。
紧接着，梦魇战马重重践踏在了地面上。
‘轰’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战马的四蹄落在地面上的那一刻直接掀起了一个大坑。
‘咚’
接着，还没有等那些战士反应过来。
法尔克便毫不留情的踢出了后腿，将战士踢飞。
在战马的重击之下，卫兵们的盾牌仿佛成了摆设一样被直接踢凹陷下去，而本人则不省人事。
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死。
更没有人敢确认什么！
他们虽然不敢上前一步，但却在王宫之前形成了包围之势。
前方的战士树立起了巨大的盾牌，而后方、阶梯之上的卫兵则举起了手中的弓。
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模样倒是凸显出丹麦城防的强大了。
不，或许强大的并不是丹麦的治安城防。
在注意到那些丹麦战士的甲胄穿着后，黛德丽便迅速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风格相像，但她却能看出来，这些战士的武器与甲胄似乎更为精良一些。
“是这样啊，是埃尔夫那个老东西的近卫军啊。”
“放！”
此刻，伴随着近卫军统帅的话语，战士们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嗖嗖嗖’
伴随着弓弦的破空之声，箭矢直接朝着王宫之前的公主飞去。
而下一刻，火焰大盛！
…………
…………
…………
…………
第二更在写了在写了，下午更_(:з」∠)_

第八十二章:人间炼狱
丹麦王室的近卫军绝对是一等一的精锐。
这一点黛德丽已经领教过了。
因为她明显察觉得到，这些人的反应速度很快。
在城防军呆若木鸡、甚至连阻拦都不敢的情况下，他们便从左右杀出、并试图在王宫之前阻击她。
无论是地势、时机选的都很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会被超出寻常人认知的一幕所震慑。
即便他们已经有同胞被法尔克一脚踢飞，但他们却能迅速从中吸取到教训，全员后撤、重新修正包围圈。
也因为他们井然有序，所以他们临时建立起来的包围圈看上去颇有那么一种滴水不漏的味道。
而如果是一般的入侵者、亦或是刺客的话，那么说不定还真的会死在他们的这种包围之下。
但是，他们终究选错了对手！
“箭矢，这种东西对我来讲是无用的。”
本来，近卫军的统帅还信心满满。
他对所谓的哥特王子的印象仍然停留在了狄特里希自己带领军队南征北战的时期。
而在这种包围的紧急状况之中，他不由松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即便是那些最为强大的战士，也很难在这种程度的进攻之下全身而退。
但很快，近卫统帅面容上好不容易流露出的笑意就此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惊慌。
因为在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升腾的火焰。
那火焰沸腾着，似乎是将那公主殿下身上的甲胄全部燃烧、熔化。
最终，黛德丽身上的甲胄便化作滚烫的铁水缓缓流转着。
那样的温度足以熔解任何武器，即便是箭矢也不例外！
‘滋滋滋滋滋’
伴随着那种近似粉碎的声响，接触到了黛德丽的那些箭矢全部融化。
无论是木制的箭身、金属的箭头都没有任何的遗留。
简直就像是刀枪不入、吞噬一切的公羊巨兽一般。
法尔克也嘶鸣着，那袭来的箭矢同样没有对这匹战马造成什么损伤。
而在梦魇战马那仿佛能唤起人类内心深处恐惧的长嘶中，近卫军的统帅才想起了一件事：
那便是狄特里希曾经公开宣称：
他经历了一番苦战后杀死了领地之内横行霸道的巨人强盗，更斩杀了传说中的巨人战士艾克。
在当时，虽然并没有什么人过多的关注这一点，但她的确列举了有关巨人战士艾克的事迹。
什么向高贵的巨人公主求婚。
什么四处挑战巨人国度的强者。
简单来讲，关于巨人艾克的事迹，当时的狄特里希除去隐瞒了被她在约顿海姆暴打的事实之外，几乎全部说了出来。
人类从来都不了解巨人。
即便如今，人类的世界之中仍然有巨人在横行霸道，但那些巨人不过是一些‘弱者’罢了。
而巨人艾克是巨人国度之中的强者。
而只要提起这件事，一些敏感的人便能迅速反应过来其原因。
当时不知道这些，以为只是为了纯粹的夸耀自身的武艺。
顺带将传说中的伏尔松格一族的人物当成垫脚石。
但现在，当初的那个早已被确认死亡的年轻人早已登上了尼德兰的王位，而教导他成长的贤者也正式隐退了。
据说现在的他不是在游历就是隐居在王城中的庄园之中。
但如果那年轻的国王有需要，他必定会重新披上战袍。
而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大部分人都会重新审视现在的哥特王国与尼德兰王国之间的联系。
而更重要的是，狄特里希从那巨人战士的手中得到了据说是精灵铁匠维兰德年轻时候的缔造的战甲。
而那套战甲是纯粹的魔法造物！
寻常的攻击好像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它拥有不同于寻常甲胄的防御机能，那便是火焰！
那传说来自火焰国度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才是这甲胄的主体。
“冷静……冷静。”
注视着那身着甲胄、宛如凶兽一般的哥特王族，丹麦王族的近卫统帅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知道自己应该保持冷静！
但在见到自己的包围与攻击全然失效之后，他本来平静的内心就此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根本不知道应该考虑些什么，此时，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与动作分离了一样！
“放箭！放箭！”
明明知道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但几乎本能的，他依旧这么大喊着。
而他手下的那些战士虽然也在发愣，但听到统领的话语后，他们也下意识的举起了手中的弓。
他们好像放弃了思考那样，虽然射出了手中的箭矢，但无论是精度与速度都好像差的有些远。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得凌乱起来了。
动作也算不上整齐划一。
至于黛德丽就站在宫殿之前，她与她的战马都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经历者宛如狂风暴雨般的箭雨。
而很快，近卫军的战士们便意识到了一件事。
所谓箭矢是会用完的！
而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不由有战士略微后退了那么一步。
‘啪嗒’
这声音虽然很小，但的确传进了黛德丽的耳朵里。
此刻，她只是抬起头，用那猩红的目光注视着王宫之前的那些战士。
她身后也有不少战士，但她懒得回头去看。
“所以，你们结束了？”
‘滋滋滋滋’
伴随着公主殿下的那番话语，她身上流动着的火焰与铁水重新凝固了起来。
公羊战盔、有着飞鹰纹的甲胄。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没有任何的损伤。
此时，也许只有甲胄上浮现出的些许火星、与象征着高温的熔痕才证明了它之前发挥出的力量。
“怪物。”
在见到这一幕后，人群之中不由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而在听到了这番话后，公主殿下只是微微歪着头。
她并没有因此生气。
倒不如说，她的内心深处所浮现出的其实是一抹畅快。
扭曲的畅快……
“我这个怪物为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想要知道是什么吗？”她低声说道。
“不要过来！！！”
在近卫军统领撕心裂肺般的声音之中，王宫之前飘散起了一股令人作呕却又无比奇特的香气。
还有油脂的气息。
这一刻，丹麦的宫殿之前化作了人间炼狱。
而这一场面将永远烙印在那些‘幸运’的目击者的脑海深处，成为挥之不去的噩梦。
而后，她翻身下马，缓缓从那些死去的战士身上将裸露的血肉割了下来，接着装在了随便捡来的头盔里。
哥特的王子狄特里希。
哥特的公主黛德丽。
她可以变得和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本性纯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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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在写了_(:з」∠)_
晚上更

第八十三章:恐惧!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有两个地方是必须修筑阶梯的。
一个是神殿，因为诸神至高无上，必须高于人类所生活的地面。
而另一个便是宫殿了。
王族的王宫亦或是领主的宫殿通常都是要高一些的。
即便是那些领地极小、没有多少资产的领主的房屋也需要多建造两个台阶。
因为这象征着阶级与地位，即便是那些小领主也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维护一下自己的脸面。
而从另一方面来讲，如果王宫修筑的高的话，他们站在门口就能眺望城市的风景。
那种成就感自然是无与伦比的，因为站在高处天生就能带来征服感与成就感。
而不谈人类世界，而是将视野放到整个九界之上，即便是神明同样是这样。
阿斯加德便位于世界树上的最高点。
这是字面意义上的高。
作为九界最高的世界，阿斯加德本身的位置就奠定了它的统治地位。
至于人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不过是沿袭了诸神所教导的文化与传统罢了。
米德加尔特的人类毕竟是诸神的造物。
而那些富有的国王更喜欢通过修缮宫殿、略微提高一些位置来彰显自己的宏伟。
这一点即便是尼德兰的宫殿设计也不例外。
甚至，在齐格飞的宫殿之下还有着一个供天怒近卫军使用的军营。
那么既然如此，丹麦王国也自然跳不出这个传统。
作为古老的、由战齿之王所统治的王国，丹麦王国虽然不复曾经的荣光，却也不是什么弱者。
特别是埃尔夫在过去二十多年之中通过与亨定一族的贸易也谋求到了不少利益。
先不提他从亨定一族那里攫取到的利益究竟有没有造福整个王国，但埃尔夫自己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所以，如今的英雄城内的王宫自然无比宏伟。
它高高在上、好像要凌驾于王城之上那样。
但是，不管是住在王宫之中的国王埃尔夫，还是驻守着王国的那些近卫军。
甚至是居住在英雄之城中的其他居民都不会想到，那通向王宫内部的阶梯仿佛成了一道分界线一样。
阶梯之上与阶梯之下仿佛成了两个世界一样。
阶梯之上干干净净、而阶梯之下却乱糟糟的。
说不上血流成河，但那散溢开来的某种味道最终让阶梯上剩下的那部分卫兵突然开始呕吐起来。
“噗哦……”
由上至下，他们看的很清楚。
他们见到自己的同袍哀嚎的样子，见到他们的身躯处在火焰之中，甚至听到他们的血肉在金属的铠甲上滋滋作响。
就好像铁板烧肉一样。
烧肉他们当然吃过，而在丹麦这种偏冷的地方，一碗热汤、一份烧烤之物可以说是最佳的餐品。
但是，当这种普普通通的食物与人类、甚至是与曾经的战友牵扯上关系的时候，那种强烈的精神震撼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了。
他们都是丹麦王埃尔夫的近卫，负责保卫王宫的他们也不是没有上过战场。
但是，他们所经历的战场终究还是太过‘常规’了。
毕竟，很少有人遇见过真正愤怒的哥特公羊啊。
他们就这样呕吐着，好像要将胃袋里的所有东西都呕出来一样。
而在他们下意识的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骑乘着战马而来的公主。
此刻，她的手中则拎着一个战盔。
不过那个战盔却沉甸甸的。
此刻，她根本没有去管那些幸存下来的战士，只是慢悠悠走进了宫殿之中。
而在那宫殿之中，丹麦国王埃尔夫正坐在自己的王座上，至于年轻的王子则站在他的手边。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宫殿大厅并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走上阶梯、走进大门、穿过有着各种古老雕刻的长廊便能见到王座了。
而在王座之前，火焰也正燃烧着，它就此温暖了整个殿堂。
而后，黛德丽就这样慢悠悠的骑乘着自己的战马走了进来。
依照正规的礼仪，任何人在王宫之前都应当下马步行。
但很显然，黛德丽骑乘着战马而来本身就有抱着羞辱的意思，不然的话她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
甚至在这一刻，她还笑了出来。
“面对远道而来的拜访者，却将她堵在门外，这难道就是古老的丹麦王国的待客之道吗？”
所谓的嘲讽其实根本不需要多少话术，也不需要理解何为话术。
因为只要做到将他人的尊严踩在地面上摩擦、甚至是让他人感觉到不爽即可。
而黛德丽很明显做到了这一点。
因为她的实际行动，无论是埃尔夫还是边上的王子洛斯格都流露出了阴沉的神情。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迎着黛德丽那颇具压迫感的视线，年轻的洛斯格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做些什么？很简单啊，我说了，我只是过来拜访的，只是你们的人没什么眼力，所以首先攻击了我，我不得已，所以还击了而已。”
轻飘飘的一句话，黛德丽便将之前一切的残忍作为给予了定义。
而这恰恰是洛斯格无法接受的。
“你！”
“洛斯格！”
就在这一刻，埃尔夫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先退下吧。”
“父王！”
“我说了，你先退下！”
“……”
注视着自己的父王，年轻的王子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看起来很不甘心，但最终，他还是向自己的父王行了一礼。
而瞥了一眼自己孩子那不甘的背影，埃尔夫心底不由叹着气。
他本来就没想过让洛斯格留在这厅堂之中，在得知了哥特公主孤身前来后，他便想让自己的孩子避避风头。
但这孩子就是在那边犟。
而说实话，他本来也不想对自己的孩子那么凶的。
但却没有办法。
因为在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浓厚的杀意。
这杀意来自面前的这个女人，但却并非针对自己。
埃尔夫明白，她是对自己的孩子产生了杀意。
“年轻气盛，这样的人可是死的很快的。”
在这一刻，埃尔夫的心头没由来的产生了一抹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在抬头与那女人对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
而在他的记忆里，上一个能带给他这种层次的恐惧的人则是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说实话，我不认为他能成为一个好的继承者，你说呢？”
…………
…………
…………
…………
三更了三更了_(:з」∠)_
我还有老书要写
呜呜呜呜，人生太苦了。

第八十四章:男酮竟在我身边
恐惧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埃尔夫而言，这其实很难用纯粹的言语去描述什么。
但是，他的身体却给出了最为诚实的回答。
牙齿发颤、身体发抖。
即便埃尔夫已经尽力在控制了，但他的本能却完全与理智相悖。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上一个让他感觉到无助、甚至呼吸困难的人则是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但他表现出的压迫力却与哥特的公主不同。
直到现在，埃尔夫都能回想起那二十多年前的经历。
他就站在宫殿之前，背对着自己，手中抱着齐格飞，但那个时候，他却说不出任何话来，甚至连一条指令都不敢发出。
只有等他真正离去了，他才敢命令战士们追捕。
因为对他而言，那个身着暗色甲胄、披着斗篷的男人一直令人感觉到捉摸不透，他所代表的便是超脱掌控的位置。
他不知道他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而在对上那种眼神时，他见到的却浑厚的虚无。
就好像是见到了那种无人的幽暗与寂寥一样。
好像一切都消失了、回归了原初的混沌。
但是，狄特里希所展现出的却截然不同。
虽然同样都是那由上至下的压制，但她所展现的却是纯粹的暴虐。
纯粹的杀意、纯粹的暴虐。
不服从就会死……
他的身体诚实的反馈给了大脑这一点。
如果说与那贤者对视所要承受的是那种连呼吸都困难的孤寂与虚无的话，那么与黛德丽对视的感觉就像是浸泡在血海的泥沼中一样。
身体缓缓下沉。
可以挣扎，但无济于事。
此刻，他甚至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服袍上。
希望国王的服袍足够厚重、不会令那个女人看出些什么。
而面对这样的国王陛下，那骑乘着战马的异国公主好像真的没发现什么。
或者说，她其实根本不在乎埃尔夫此刻的表现，如同唠家常一样对他的孩子进行了一番评论。
“说起来，我曾经见过你的另一个孩子，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他？也就是你的私生子，他看上去更加沉稳冷静一些，甚至深受那万军之主的信赖。”
黛德丽在说谁，这一点无论是谁都很清楚。
哈尔夫，被称作渡鸦的哈尔夫。
作为他的私生子，哈尔夫本身的地位就有那么一点尴尬。
而事实上，如果埃尔夫没有娶妻的话，他的身份也不会如此难受。
但偏偏就在于，埃尔夫娶到了自己所喜欢的那个女人——曾经的尼德兰王后希奥蒂斯。
后来自然又诞下了一名王子。
作为长子、却又是私生子，伴随着弟弟洛斯格的成长，哈尔夫的处境变得愈发尴尬。
所以，他很干脆的便离开了丹麦的王宫。
但是，谁都不会想到，那个离开了丹麦王宫、理论上来讲甚至都没能做出什么大事业的男人在决心前往尼德兰后便如同真龙脱困般一跃而起。
他伴随着万军之主齐格飞南征北战，地位虽不如掌控中枢的宫相哈根，但也有着领主的封号。
手中甚至有着一个兵团。
“我记得他已经不在尼德兰了。”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埃尔夫最终低声说道。
“当然，实际上在攻下了勃艮第之后，哈尔夫便递交了辞呈，渡鸦军团仍然保留，但他却与愿意跟随自己的伙伴暂时离开了，选择游历四方。”
说到这里，黛德丽笑了出来。
因为仍然戴着头盔的缘故，她的那种笑声听起来略显沉闷，而这种沉闷却令埃尔夫胸口发闷。
“你不觉得这很厉害么？真的有人愿意为了追随他、与他共同进退、从而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地位。”
“……”
对于这一点，埃尔夫保持着沉默。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默认了这一点，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但黛德丽很显然没有放过这一点的意思。
“事实上，我一直觉得哈尔夫应该会是一个好苗子，至少，他有着优秀的眼光，懂得‘投资’，而不是盲目的从大流，看不清眼前的事实，只可惜，你似乎被你所谓的爱情蒙蔽了眼睛。”
黛德丽就这样毫不在意的将丹麦王的面皮狠狠踩在了脚下。
此刻的她不仅否认了他择取继承人的眼光与喜好，甚至还否认了他的孩子。
得到了最好的教育的洛斯格就表现上来讲还不如一直以来都被忽视的私生子！
这就是她想要表达的。
“够了！”
而就在公主轻笑的时刻，那不满的声音便从旁边传来。
是洛斯格！
而在听到自己孩子的声音后，埃尔夫本来就发白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居然还没走？！
他难道没有感觉到这里有多危险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埃尔夫不由回过头去。
他注视着自己最宝贝的那个儿子。
而此时，洛斯格就站在那里、直视着那个骑乘在战马上的高傲女人。
“哈尔夫他不过是跟着齐格飞在混资历而已，即便是之前的勃艮第之战，负责开路的人也是那贤者，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洛斯格开口说道。
“在诸多战役之中，他唯一一次少有的单独领军作战是海牙堡垒，但那个时候他不是被亨定一族击败了吗？”
在听到了洛斯格说的话后，黛德丽也没有多生气。
倒不如说，她现在很想笑。
因为年轻的王子在她眼里像极了小丑。
“你好像对哈尔夫的行径很关注？”
轻飘飘的一句话袭来，洛斯格当场呆立住了。
一时之间，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而远远望着那个女人，他心底不由有些惶恐。
就好像是被戳穿了心事，有些心虚。
“说起来，你的地位其实相当稳固，你有父王的宠爱，而你的父王别的能力可能没有，但驾驭住自己的王国却是没问题的，哈尔夫也因为自己地位尴尬所以出走宫廷，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关注一个不会威胁到你的继承权的男人呢？”
而后，她的眼眸之中不由流露出了近似夸张的鄙夷。
“我说，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你！”
“噫，埃尔夫，想不到你宫廷里居然有男酮，还喜好禁忌之恋。”
“你！”
“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儿子一直跟在你身后是觊觎你的屁股，啧啧，家门不幸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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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午_(:з」∠)_

第八十五章:因为你废物
黛德丽一通话下来，无论是洛斯格还是埃尔夫都气的面色发红。
埃尔夫是生气的同时却又不敢说话，因为他仍然能感受到来自黛德丽的那种简单粗暴的压迫力。
但洛斯格就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黛德丽身上发散出的那种截然不同的气势。
此刻的他完全陷入了愤怒之中。
公主的那番讥讽就这样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
最终，心脏蔓延出的怒火冲上了大脑，直接将理智踹下了它本该在的位置。
那名为‘礼仪’的弦在这一刻被完全撕碎。
“你……”
他抬起头来，似乎要直接骂出声。
但还没有等他多说些什么，一股寒意突然窜上了心头。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敲打着心脏与脊背。
他突然感觉自己周身隐约作痛，而与此同时，那个女人战盔下的视线显得无比妖异。
‘轰’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脑海之中有些什么东西完全炸开了一样。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汹涌袭来、宛若洪流。
是鲜血？
耳边好像徘徊哭号的声音。
甚至，他不由回想起了大半年之前的那件事。
而且，现在的他所想起的并不是曾经与埃尔姆里希的那些寒暄与口头约定什么的东西，而是火焰。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想起了那片火焰。
燃烧的宫殿、疯狂的国王与愤怒的公主。
那一日、哥特就此分裂，而也正是那一日，除去不屑一顾、直接离去的遥远冰岛王国之外，其他王国的所谓使者都与埃尔姆里希有着一定的沟通。
捂着自己的心脏，年轻的丹麦王子就此深呼吸起来。
他倔强的仰着头，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而最终，注视着洛斯格的神情，黛德丽突然笑了出来。
“我开玩笑的，别这么在意细节。”
短短一句话，她便给自己之前的那番因为定了性质。
但是，现在却没有任何人反驳。
无论是埃尔夫还是洛斯格，这对父子如今只能在这里听。
不因为其他，因为黛德丽强。
她有着蛮横的个人实力，能一人从她统治的疆域来到这丹麦的英雄城中。
她甚至有能力在这里直接杀掉这两个家伙。
忌惮于这一点，他们自然不敢有任何声音。
“事实上，我知道你为什么如此关注你的兄长的行踪啊。”
黛德丽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对洛斯格很了解一样，但在听到了她的声音后，无论是埃尔夫还是洛斯格，他们的内心深处不由开始翻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而与此同时，埃尔夫突然抬起了头。
他知道那公主到底要讲什么了，所以，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孩子。
“因为你废物啊。”
黛德丽慢悠悠的说道。
洛斯格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他握紧双拳、紧咬嘴唇，神情扭曲的模样早已将他内心的怒火道尽。
但他却偏偏无法再开口。
因为黛德丽根本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你内心深处也很明白，你之所以被选为继承人、被倾心培养，那是因为你是埃尔夫的王后所生的孩子，但即便如此，在最好的教育资源之下，你面对哈尔夫中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落差感，所以即便他离开了，你也觉得自己的位子坐的不稳固。”
这并不是什么利益的考量，而是纯粹的心理落差。
而伴随着他的那番话，洛斯格的面色也变得愈发苍白起来。
“虽然你内心很明白这一点，但自尊心却不允许你承认这些，所以你并不愿意承认他立下的那些功绩……说白了，无论是‘投资’的眼光还是作为战士必备的武艺，甚至是心胸，你都不如他啊。”
“你胡说！”
“我可没胡说，因为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不该与埃尔姆里希合作，更不该入侵我的土地！”
“……”
听到这里，洛斯格的呼吸下意识的便停滞了下来。
他想要开口，但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脑海之中甚至根本蹦不出一个词。
他该说什么？
因为这的确是他做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情难道不正常吗？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事实上，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洛斯格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与埃尔姆里希的沟通并没有什么书面契约，严格意义上来讲不过是左右逢源罢了。
即便是后来联合打压气势衰落的贝安城势力，那也不过是因为没想到尼德兰会突然出手帮助她。
说白了，在那件事之中，最离谱的就是尼德兰王国了。
那万军之主与那贤者难道真的分不清谁更适合当盟友吗？
难道他真的愿意将强大的狄特里希重新培养起来吗？
站在王国利益的立场上，洛斯格在这一瞬间想了太多东西，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
而那种不知所措的苍白神情落在黛德丽的眼里就显得有点好笑了。
洛斯格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就像是温室的花朵一样，虽然被国王悉心培育、但却不曾经历过什么庞大的风浪。
而且因为陷入了死胡同、拼命想要证明自己比兄长更强，所以反而遗忘了根本的东西。
说白了，王国利益哪有什么对错。
黛德丽自己都明白这一点，但她过来就是来恶心丹麦的。
“所以我说了，你就是个废物，恰好我今天心情不错，所以帮你清理一下门户。”
就像是和埃尔夫唠家常一样，黛德丽举起了手中的呼啸魔剑。
而就在她作势要斩出一剑时，埃尔夫终于开始大声咆哮：
“快走！”
来自父亲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迅速打破了洛斯格那乱七八糟的心绪。
紧接着，他下意识的朝着边上扑去。
‘轰’
伴随着一阵热风，混杂着火焰的风刃直接将砖石的地面割裂开。
但洛斯格根本没心思顾忌地面，只是忙不迭的冲进了内殿的廊道之中。
“有什么事冲我来！”埃尔夫大喊道。
这一刻，他好像突破了心底发散着的那种恐惧感。
而目睹着埃尔夫那愤怒的神情，黛德丽突然感觉到有些不愉快起来。
她好像没有了兴致。
所以，她手掌一翻，一封羊皮纸的战书直接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而后，她将那战书摔在了国王的脸上。
“说实话，我是本来想先找勃艮第王国算账的，但可惜的，他们都死了，所以只能先拿你们开刀了。”
公主冷声说道。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事情，恰好我也厌烦了这种永无止境的小打小闹，所以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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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今天两更，又是拉胯的一天，出门有事

第八十六章:记得趁热
一人破城、单挑王族近卫军并制造杀戮。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只不过是附带的而已。
因为黛德丽自己也不曾撒谎，她的确是来拜访的没错。
只不过这个所谓的‘拜访’就方法上来讲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问题而已。
不过，当她将格式公正的战书扔在了国王的脸上后，她拜访的工作大体上就完成了。
所以，她便轻轻拉扯着手中的缰绳，朝着宫殿之外走去。
而在见到那哥特的公主真的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后，埃尔夫心头没由来的浮现出一股烦躁。
此刻，国王陛下只觉得自己胸口发闷。
她真的只是过来拜访的？
她真的只是过来送战书吗？
注视着那公羊战士缓缓离去的背影、聆听着梦魇战马法尔克的马蹄声，埃尔夫不由感觉到心底发堵。
她好像真的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除去言语上的羞辱与若有若无的威胁之外，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那么，如果在之前，他手下的近卫军没有阻拦会怎么样？
如果他在得知了哥特公主从远方而来时，并没有选择让将领首先封锁城门观望、而是将她当成客人邀请入城的话。
结果又会如何？
应该会比现在好一些？
而自己精心培养的那些战士、那些近卫军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吧。
不过，就在丹麦国王有着这样的想法时，他的目光不由挪到了手中的战书上。
羊皮纸那略显粗糙的质感与纸张上的文字最终还是撕碎了他所有的幻想，帮他认清了那血淋淋的事实。
也许不会有任何改变。
即便他有机会能回到过去、回到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前。
在知道哥特的公主直接高调来袭时，他恐怕还会采取相同的行动吧。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她太强了。
因为个人实力的强大，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到处游荡。
因为个人实力的强大，她可以在不带护卫的情况下无比高调来袭。
她可以随意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可以不用顾虑与个人安危相关的事情。
因为没有人能伤到她。
而与之相对的，因为她的那份远超凡人的强大，所有人都清晰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阻挡她的步伐。
所以会恐惧、会不安。
面对那宛如凶兽、恶灵一般的哥特公主，他真的没办法大胆起来。
他更没有办法堂堂正正的与她对峙。
因为没有那份底气。
只要她突然暴起袭杀，那他注定没有反抗的机会。
“混蛋……”
此刻，脑海之中浮现出千般思绪的丹麦王只是颤抖着。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憎恶。
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大脑很乱。
本来清晰的逻辑被彻底搅的一团糟。
最终，他将目光摆在了羊皮纸上描述的日期上。
以无比霸道的口吻，哥特的公主将开战的日期定在了五日之后。
“五天的时间，我希望你能好好准备。”
就在丹麦国王注视着战书时，他的耳边又传来了那公主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走？
带着这样的愤怒与疑惑，他不由抬起头来。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那骑着战马的女人。
“我会的。”埃尔夫低声说道。
而面对国王那严肃的态度，公主却好似根本不在意一样。
“说起来之前忘了给你们了，我在你们宫殿之前烧了点肉，不过现在有点凉了。”
‘咣当’
伴随着她那挥甩的动作，那略重的战盔直接被她丢进了火堆之中。
‘滋滋滋滋’
下一刻，伴随着油水炙烤的声响，一阵略带着焦糊臭的奇特味道扩散开来。
而在闻到了这股味道后，埃尔夫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
“记得趁热吃啊，毕竟作为国王，吃不好三餐怎么行呢。”
此刻，丹麦王没有任何的回应，但他却用自己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公主。
任谁都能看出他眼眸之中的愤怒与憎恶。
而将这些全部收在了眼底后，黛德丽却没有任何的不满。
甚至，她非常的开心、畅快。
“愤怒吧、想要大喊出来吧。”
她只是低声说道。
“那就叫吧、喊吧，最后被我的军队踏碎吧。”
没有再理那双目充满血丝的国王，黛德丽就此离去。
而伴随着火焰战马的一路飞驰，大地之上、天空之下开始回荡起了这个女人放纵的笑声。
畅快、邪恶，与此同时还有混杂在笑声背后的那种怒火。
“给我等着吧，丹麦，希望你们能在五天之后给我带来一丝惊喜！”
她大声咆哮，似乎在宣告着什么一样。
而当这声音开始回荡的时刻，天空之上那赶到的战争神使也变了面色。
他只是注视着丹麦的英雄城之中的那种惨状，紧接着又注视着那一路远去的战马还有它留下的蹄印。
但最终，他却突然松了口气。
五天……
这个时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够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安心。
“你，过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指点起了那些留守在这丹麦境内、一直关注着此处境况的那些女武神。
“去尼福尔海姆，通知那里的女武神，让她们留意此处的死者，好歹也是近卫军的战士，不管怎么讲都是一方勇士。”
“是。”
可能也是被哥特公主那残忍的手段震惊了，女武神的兴致看上去并不高亢。
她只是缓缓向战争神使行礼，接着飞向了极北之地。
而与此同时，赫尔莫德则是又看了一眼东部平原的方向。
那里还有一场决斗……
不过在他离开那里、赶往北方半岛的时候，其实已经快分出胜负了啊。
不因为其他，因为埃策尔看起来仍然游刃有余，但那所谓的第一勇士却陷入了油尽灯枯的窘境。
说不定，在这个时候，埃策尔已经取得胜利了呢？
虽然赫尔莫德是这么想的。
但没由来的，他的心头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焦躁。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安心。
而与此同时，在那东部防线之上，威提格正在奋力嘶吼。
“嗷嗷嗷嗷！”
‘轰’
伴随着飞扬的尘土，他不知疲倦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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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稍后

第八十七章:我还没有倒下!
“噢噢噢噢！！”
东部防线的决斗场地之中，拥有精灵血统的战士愤怒咆哮着。
他看上去好像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理智，那怒目圆睁的模样像极了恶鬼。
而这将他曾经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全部舍弃所获得的便是力量与速度的巨大提升。
‘铛’
‘铛’
‘铛’
在一连串的武器碰撞之中，埃策尔手中的长刀无数次的与威提格手中的利剑碰撞。
而完全不同于之前展现出的那种压倒性的力量。
这一次，威提格没有任何后退。
与此同时，埃策尔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手臂上传来的震颤。
但是，他却并没有对此感到任何紧张。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他的面容上甚至挂起了一抹略显嗜血的兴奋笑意。
“对，就是这样！来吧！”
决斗中的二人甚至都没有任何后退的意向。
在极近的距离之下，他们的脚步虽然有所挪动，但更快的却还是手臂的挥舞。
长剑与长刀不断碰撞，一个又一个的豁口在金属的兵刃上出现。
而且也不仅仅是如此。
因为打着打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被拉近到了近战的兵刃都没展开的程度。
而此刻，他们几乎想都没有想便砸出了左手肘。
‘咚’
伴随着那种肢体碰撞的声响，威提格的护手甚至都碎裂开。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后退。
与之相对的是，为了将身上的这股力道完全卸下，埃策尔反倒是后退了两步。
“啧，你的力量倒是越来越重了啊。”
避开了威提格那毫不留情的斩击后，埃策尔开口说道。
“你是打算完全抛弃自己的‘未来’了吗？”
“呼……”
此刻，威提格虽然没有贸然上前。
但他却也没有回应埃策尔。
此刻，他的眼眸之中充斥着近似疯狂的暴虐，仿佛没有理智的魔兽一样。
但与此同时，埃策尔却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气势好像正在衰退，而那疯狂的眼神之中似乎有那么一丝无力的涣散。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埃策尔不由略微皱眉。
而紧接着，他的眉头便又舒展开来。
“原来如此，狂暴术说到底就是一种术法啊。”
所谓狂暴术，其正确名讳应当是‘盛怒狂化’。
这是强行打破身体界限、拼命压榨身体潜能的术法，其原型则是阿萨神族所拥有的‘神明体质’。
原理很简单，以情绪调动身体力量、压榨身体与灵魂的极限潜能。
不过所谓的狂暴术比起神明亦或是半神所拥有的那种战斗本能来讲自然是差上一些的。
毕竟神明的那份血统力量所带来的不仅仅是这种特殊能力，更多的则是体质层面的强化。
而更重要的是，这种与生俱来的血统层面上的能力是能伴随着当事人的意识解除的。
而即便是解除之后理论也不存在除去疲惫、必须暴饮暴食以外的任何副作用。
但魔法的‘狂暴’则不行。
不管如何定义，这都改变不了这所谓的‘秘术’那无比危险的本质。
不因为其他，因为‘狂暴’不仅意味着突破身体自身的限制、从情绪之中汲取力量。
更重要的是，它会让极端的情绪充斥着大脑，甚至让当事人失去理智。
这与它本身的魔法运作原理是相悖的。
因为魔法层面的狂暴术就像是在身体里埋入了一个可以轻易拨弄的开关。
只要打开开关，他们便能进入狂暴的状态之中。
但是，这个开关要么需要其他人帮忙动手关闭、要么需要当事人自己关闭。
而无论是哪一种都很困难！
也因为这个原因，各个王国即便有足够的底蕴组建起所谓的狂战士部队，但他们却很难让其中的战士反复使用。
基本上在投入一次战斗后，那些不通魔法、却被他人施加了狂暴术的狂战士们只有‘消耗殆尽’这一条路。
想要在激烈的战斗之中保持着基本的理智，这种事情真的太困难了。
所以不说那些被他人施加狂暴的‘狂战士’，对大部分人来讲，这种强制性的压榨与消耗足以让他们将生命都挥霍光。
也许在经过训练后，一些战士有足够的力量去拨弄属于自己的开关，但现在的威提格却做不到这些！
作为精灵之子，也许他的脑海深处仍然存在着理智。
但这一刻的他却将这些完全抛开了！
“噢嗷——”
威提格嘶吼着。
甚至抛却了人类战士的身份。
对现在的他来讲，好像战斗也只是一种本能。
意识到了这一点，埃策尔终究是长叹了一口气。
“以人类的角度上而言，你也算是尽力了，不过也是时候结束了！”
此刻，埃策尔突然飞身上前。
他不再等待狂战士的行动，而是自己展开了猛攻。
‘铛’
最终，武器碰撞！
‘喀拉’
但在兵刃相撞的时刻，那常规的武器终究无法承受住两名顶尖战士的力量碰撞。
它们开始开裂。
‘砰’
最终，刀刃与剑刃一同回旋飞出，接着又笔直的插在了地面上。
接着，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便抛开了没办法继续发挥自身力量的兵器，而是直接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咚’
‘咚’
‘咚’
拳头与拳头、手臂对手臂，甚至就连手肘也成了他们发挥自身蛮力的兵器。
一连串的朴素防身术的碰撞下，埃策尔的皮革甲早已出现了大问题，而威提格身上的金属甲胄更是完全碎裂。
但就在这一刻，他的气势突然一下子衰落了下去。
“噗……”
他口吐着鲜血。
而现在，战斗也并没有结束！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吐血意味着破绽！
‘咚’
就这样，在他身体伛偻、动作迟钝的时刻，埃策尔飞起一脚正中他的胸口。
紧接着，威提格直接被踢翻在地，他所喷涌的鲜血直接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而他本人甚至翻滚了好几圈，趴在了地上。
“执行官大人！”
“威提格先生！”
在见到这一幕后，瓦尔特他们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此时，他们已经不在乎什么胜负，只在乎他们的军团长、他们的执行官的生死。
“结束了，威提格，作为人类，你尽力了。”
然后，他抬起头、注视着上方的女武神。
“他站不起来了。”
“胜利者！”
“等等……”
“来自匈兰的……”
“我让你等等！噗呕……”
就在此刻，微弱的声音打断了女武神。
那个趴在地上的男人说道，他口吐鲜血，但带有淤青的双手却死撑着地面。
“我……我还能打，我还没有倒下！”他嘶吼着。
…………
…………
…………
…………
二更结束_(:з」∠)_

第八十八章:不屈的意志、最后一击
威提格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甚至虚弱到令人揪心。
但是，他的确用声音传递出了自己的意志。
在埃策尔、女武神还有其他的那些战士的注视下，本来趴在地上、看上去好像已经到达极限的战士就这么用双手撑着地面。
那种颤抖的模样落在正常人眼里便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他站不起来的……
此刻，就连埃策尔都这么认为。
因为他知道，威提格已经没有了力气。
他因为没有办法再凭借自己的力量直起身子，没有了那种力气。
所以他不得不用双手撑着地面。
但是，在之前的一连串的碰撞之中，他的双手上已经出现了淤青。
用这样的双手撑在地面上注定会带来更为强烈的痛苦。
但因为身体太重了，所以威提格不得不这么做。
“你连站起来都困难。”
注视着仿佛跪在地上的男人，埃策尔不由开口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你根本站不起来，还是尽快倒下吧。
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但是，威提格却好像没有什么放弃的意愿，他只是继续撑着自己的身体，手掌与手指一同发力。
就好像是要将手指扣进地面一样。
“唔噢——”
他嘶吼着。
那嘶哑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样狠狠刺进了观战者的内心深处。
这一刻，即便是匈兰的战士都默不作声。
没有人认为威提格是在这里死缠烂打。
面对真正的强者、神之子，他不仅有勇气拔出自己的利剑，甚至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放弃。
这已经说明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份勇敢。
匈兰的战士们也没有给予什么嘲讽，他们只是注视着那精灵血统的战士，看着他缓缓颤抖、起身。
至于另一边，哥特的战士们已经泪流满面。
“已经够了……”
瓦尔特低声说道。
“真的已经够了啊！！”
他的话就像是一颗落在池塘里的石子那样，迅速在本来平静的湖面之上荡漾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纹。
就在瓦尔特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其余的哥特战士们也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真的已经足够了，执行官大人！”
之前，埃策尔并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杀意，甚至公开表达了自己想要毁约的想法。
也因此，即便再愚蠢，战士们都能看出来威提格现在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战。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真的已经够了。
“请好好休息吧！威提格先生！”
但是，哥特战士们的那种呐喊终究是徒劳的。
他好像并没有听到哥特战士们的呐喊，只是逐渐发力。
他成功凭借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撑起了身体，接着双腿发力。
因为剑刃已断，一时之间失去了支撑物的威提格只能弯着腰。
“我还可以继续战斗。”
他只是低声说道。
“我还没有倒下。”
“……”
在此刻，一直沉默不语的伊尔明好像发现了什么。
而后，他摇了摇头。
他的性格本就略显内向，即便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但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所以，他只是轻轻揉着眼角、擦掉了眼角的泪滴。
“他听不到的。”
最终，伊尔明低声说道。
“现在，执行官大人已经听不进其他的话了，现在的他……有没有意识都很难说。”
“……”
此刻，在听到了伊尔明的话后，瓦尔特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朋友。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却发觉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那么，我们已经输了。”瓦尔特开口说道。
他就这么大声喊道，无论是对那匈兰大王还是那女武神，他都呐喊着：
“我们已经输了！我们已经输了！决斗已经结束了！”
哥特的战士们在这一刻都一齐认输，他们希望这场所谓的决斗能尽快结束。
但是，面对那些战士那近似哀求的呐喊，埃策尔却没有理会什么。
女武神赫尔薇虽然有些意动、甚至急躁，但她最终却还是将目光挪到了埃策尔的身上。
传说，女武神是诸神的使者。
但是，所谓的使者终究只是一个跑腿的，而且绝不可能违逆诸神的意志。
当然了，她们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必须迁就诸神所重视的人物。
更别说，埃策尔本人还是众神之王的孩子。
曾经，德高望重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因为在一次选择上出现了失误，不仅被剥夺了女武神的羽翼与身份，之后还被责令沉睡。
在有着这种‘前车之鉴’的情况下，赫尔薇当然不敢擅作主张。
即便她再急躁，也不得不在乎埃策尔的表现。
不过，面对着赫尔薇的目光，埃策尔却根本没在意。
他只是注视着那个缓缓站着、却因为疲惫与疼痛不得不弯腰的战士。
“如果你现在躺下的话，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或许还有机会握起你的剑。”
注视着威提格如今那凄惨的模样，埃策尔开口说道。
他好像是在劝说、在告诫，但那平静的语气实际上却是在叙述着某些事实。
“狂暴魔法已经深深伤害了你的身体，如果你再继续战斗下去，即便不死恐怕也会沦为废人，你真的忍心在这里就此止步？”
但是，面对埃策尔的那番话，威提格却依旧视而不见。
“我还能战斗、我还没有倒下。”
他依旧自言自语着。
对现在的他而言，这番话仿佛成了魔咒，支撑着他的身体与意志。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埃策尔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而后，他就此长叹一声。
“好吧，如果这是你所期望的话……”
‘轰’
刹那之间，在哥特战士们的惊呼之下，匈兰大王直接飞身扑上。
“不要！”
“威提格先生！”
就在埃策尔已经握紧了拳头，仿佛要给予那最后的致命一击时，精灵战士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
那涣散的眼神之中不由倒映出了匈兰战士那凶悍的面容。
‘轰’
拳头高高砸下，在那一刻，女武神与战士们似乎都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但是，当烟尘完全散去后，他们见到的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颤抖的战士威提格直接被重击在地面上，他的胸膛直接被一拳打到塌陷，手臂的也呈现出了扭曲。
但与此同时，他那扭曲的手上掉下来了一把匕首。
那是一把锋利的刀刃。
一把防身用的匕首。
而匈兰大王的脖子上则被划出了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几乎将他的头都割裂下来。
“咳咳咳咳……”
突然之间，埃策尔就这么咳嗽起来，他捂着脖子上的庞大伤口，接着开始深深呼吸。
“干得漂亮，威提格。”
‘噗通’
匈兰大王就这么向后倒了下去。
…………
…………
…………
…………
_(:з」∠)_
第一更，第二更在写，稍后，傍晚更吧大概。
最近有点忙。
顺带泽塔也完结了啊_(:з」∠)_
虽然结局其实有点快了，感觉情绪进展过快，分两集或许会更舒服一点。
但是，泽塔仍然是好作品啊。

第八十九章:意料之外的胜利者
顿时，两个战士全都倒在了地上。
一方凄惨无比，不仅胸口被重踏踩的塌陷，即便是手臂也在之前的冲击之下扭曲断裂。
而另一方虽然看上去大体上要好一些。
四肢完好无损、身体也没有缺斤少两，也就身上的皮革甲被粉碎、破坏，显得有些凌乱。
但是，他的脖子上却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而这种伤口就通常情况下而言绝对是致命的。
甚至，就现在的状况而言，正是这一击才迫使仍然游刃有余的匈兰大王就此倒下。
鲜血喷洒、这让他本来保存着的体力迅速流逝。
而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的眼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特别是匈兰的勇士。
埃策尔的亲信赫恩伯格此刻不由捂着脑袋，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所效忠的那位大王不会这么容易倒在这里。
而现在，最重要的则是女武神的态度。
而当赫恩伯格抬头的时候，他所见到的则是赫尔薇那震惊的神情。
事实上就现在的状况而言，赫尔薇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
本来，这场决斗的胜利者应该是板上钉钉的。
不仅仅是女武神，即便是哥特阵营的战士都承认，在决斗之中取得压倒性胜利的埃策尔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而在他的面前，威提格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不仅使用魔法、最终就连舍弃理智的狂暴术都用上了。
但是，他也只是在最后才与埃策尔打了一个表面上的势均力敌。
之所以说是表面上，那是因为他们看得出来，埃策尔并没有躲闪的意向。
他是一个渴望战斗、渴望热血沸腾的战士，所以他不会躲闪，而是与狂暴的威提格正面硬碰硬。
刀剑断了就用双拳。
但即便就是这样，威提格的那种所谓的势均力敌也没有持续多久。
结果便像是眼前所发生的这样，在那种纯粹的肢体碰撞之中，精灵之子的双手出现了大规模的淤青、手臂也红肿起来。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稳稳占据着优势的埃策尔突然在最后翻了车。
什么玩意？
他的喉咙居然被割开了？
一想到这里，赫尔薇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虽然其他战士可能因为视角的原因看不清楚，但作为裁判的她却看的很清楚。
实际上就是在最后一刻，埃策尔直接正面突袭过去时，那极大的冲击力的确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这一点完全可以从威提格那塌陷下去的胸膛中看出。
一拳捣了下去，恐怕护着内脏的骨头都被打碎了。
但与此同时，他却在这方面翻了车。
因为在他近身的那一刻，脆弱的威提格却取出了最后防身用的匕首。
这是他在近身战中唯一能使用的兵器了。
而且，他最后的动作其实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
因为在最后，以威提格那脆弱不堪的身体也做不出什么有着战术意味的动作了。
他的动作很简单，就是举起了匕首。
最后那一刻，他甚至都没有力气直接捅出手中的匕首，就连举着手臂对他来讲都是很困难的事情。
而他之所以能划开埃策尔的脖子，依靠的也是那匈兰大王自身的速度与力量。
“最后一刻的骄傲自大与所谓的尊重导致了这种结果么。”
最后，赫尔薇不由叹了口气。
不过，此刻的她却没有急于宣判结果，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已经有了答案。
实际上，这场战斗的结果也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变化。
埃策尔看似受了致命伤，但他终究是精通魔法的。
在意识完全涣散之前，他有着充足的时间与手段治疗自己的伤口。
“如果面对的不是埃策尔，而是其他的什么战士，你至少还能争取一个平局的结果。”
赫尔薇低声说道。
此时，她的心情相当复杂。
她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对威提格的态度。
因为维兰德的关系，她对那铁匠的孩子究竟是憎恶、还是感觉到愧疚？
她不知道。
但至少就现在而言，女武神的身份让她不用思考那么多。
她只需要等待。
等待伤口治愈完毕的埃策尔站起来即可。
但是，当她抱着这种心态等了大概十多秒后，她却发觉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因为在这个时候，那匈兰大王似乎一动不动的。
他就躺在地上了，好似没有了声息。
而与此同时，那边看上去无比凄惨、就连手臂都断的男人却仍然在蠕动。
“咳咳咳咳……”
他咳嗽着，鲜血缓缓从嘴角流出。
但是，他那仿佛失去了神采的眼神却对此浑然不觉。
他的另一个好像还能挪动的左手缓缓伸起，接着猛然按在了地面上。
他要站起来？？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赫尔薇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他还保留有意识吗？
他还能站起来吗？
对于这一点，女武神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
她实际上明白这一次的决斗的结果应该是怎么样的，她到这里来本质就是走一个过场。
但是，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甚至好像完全脱离了掌控。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了？
慌乱之际，她甚至将目光投向了天空。
那里，她们的统领——风暴女神仍然屹立于高空之上。
而后，她又将目光挪到了竞技场中。
那里，被诸神所喜爱的神王之子——匈兰大王埃策尔则干脆躺倒在了地上。
他就这么歪着头，看上去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此刻，赫尔薇却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埃策尔的脖子现在还在流血吗？
“他站起来了！”
执行官大人站起来了！”
“威提格先生！”
站起来了？
就在赫尔薇听到了下方传来的声音后，她不由又将目光挪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此刻，那个看上去凄惨的男人虽然断了手臂，但他的双腿却仍然支撑着他的身体。
“不能倒下……我还不能倒下。”
他低声说道。
那嘶哑的声音在那寂静的斗技场之中清晰可闻。
那现在，我应该……
“胜利者！哥特边疆军团，维兰德之子威提格！”
就在赫尔薇六神无主之时，她的耳边传来了响亮的声音。
紧接着，当赫尔薇回头的时候，她便见到自己的统领已经降临在了自己的身边。
阳光之下，那宽大的洁白羽翼颤动着，飘散的羽毛不由带给了她些许慰藉。
让她逐渐安定下来。
“殿下。”
“这件事交给我，不用害怕。”她开口说道。
而后，她拿出了两张卷轴。
“去为战斗的勇士们治疗吧。”
…………
…………
…………
…………
不用怀疑什么，埃策尔就是摸了。
他之前就不想打，说白了趁机输了敲一笔钱可以回家种田了。
有点难受，可能有点发烧，越来越冷了，先休息了。

第九十章:依旧屹立于此!
没有人在乎天空之上的女武神们的‘悄悄话’。
而对地面上的那些战士们来讲，他们所在乎的只有之前的那一声宣判。
本来正处于劣势之中的精灵战士威提格赢了，而占尽了优势的匈兰大王却败了。
这算什么？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如同重锤一般轰在他们的大脑上，所以一时之间，匈兰的战士们大多都无法接受这一点。
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大王就这么败了。
毕竟那可是他们的大王啊，那个能与魔兽角力、宛如山岳一样统治他们、保护他们的安全的大王啊！
“不可能的”
最终，匈兰的战士们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而那第一声质疑只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已，他就像是一块被投掷进了平静湖泊中的巨大石块，顷刻之间便掀起了浪涛。
“这不可能！”
“大王怎么可能败！”
“大王怎么可能死？！”
“站起来啊！大王！”
“大王怎么可能到在这里！”
逐渐的，在匈兰战士们的面面相觑之下，这种质疑的声音逐渐汇聚起来。
而质疑一旦汇聚，便会流传着各种猜想。
“这其中绝对有黑幕！”
“有猫腻！”
“女武神的判决有问题！”
最终，当某种的敏感的声音传来后，为首的赫恩伯格的面色迅速变化。
他回过头去，发现那是一个年轻人说的话。
但还没有等他呵斥什么，与他同为千夫长的吕迪格尔直接扇了一巴掌上去。
‘啪’
清脆的声音就这么回荡起来。
吕迪格尔毕竟是一个暴脾气，但作为千夫长活跃的他的思路自然也相当清晰。
他之所以出面直接扇了那战士一巴掌。
目的并不是为了泄愤，恰恰是为了保护他。
而很快，吕迪格尔便瞥了一眼天空上的女武神。
他发现那些女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下边的状况。
但是，她们或许注意到了，只不过不在意凡人的看法而已。
一时之间，吕迪格尔突然感觉到有些进退两难。
他本来都做好揽责任道歉的准备了。
但是，那些女人却没有注意他。
所以在犹豫了片刻后，他开口了：
“女武神是公正的裁判。”
吕迪格尔缓缓开口，不过在此时，他的声音却显得莫名的干涩、冰冷。
“没有人能质疑她们的抉择。”
紧接着，他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大王。
“而且，我们的大王可是会魔法的，仅仅是抹脖子这种伤势，还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吕迪格尔没好气的说道。
那些底层战士不知道这一点，他们这些千夫长还不知道吗？
要知道包括赫恩伯格在内的这些千夫长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陪伴着那位大王崛起的。
他们一开始只不过是一个为了生存所以聚集起来的小部落，后来则四处征战、用纯粹的力量压制了其他的游牧聚落，最终才形成了如今庞大、臃肿的匈兰帝国。
他们这些‘老人’对自家大王的水平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对我们来讲，这场战争输了其实比赢了更好。”
注视着那躺在地上、仿佛死了的埃策尔，赫恩伯格缓缓开口说道。
“依照最初的约定，即便是输了，我们也能从哥特获取一笔不菲的‘赔偿金’，能得到大量的粮食还有种子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敲一笔矿产。”
“但是，大王的荣誉被玷污了。”
对此仍然愤愤不平的自然是那些刚刚才加入军队的年轻战士了。
而对于这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赫恩伯格只是流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荣誉？那种东西能干什么？它能帮助你在这东部平原上活下去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赫恩伯格又长叹了一声。
“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能让我们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永远是手上的烤肉、流淌的河水，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荣耀，而所谓死亡，也应当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这便是东部平原的价值观。
这就是匈兰帝国的战士们应当具备的生存观念。
不惧生死是因为他们值得奋战之物，那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荣耀，而是为了让他人更好的生存下去。
“我去看看大王。”
最终，赫恩伯格就这样一个人甩下了大部队，一个人朝着竞技场的中央飞奔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哥特的战士们已经将自己的领袖围绕起来。
这一刻的他们根本没有在意女武神宣布的结果。
胜利的喜悦或许存在，但很快便转化成了挥之不去的担忧。
“威提格先生！”
“执行官大人！”
他们很想要去触碰那个站立着的男人，甚至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但围绕之际，他们却又没有那个胆子。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伸手没轻没重的，而威提格如今的状况看上去又格外的凄惨。
“你们在这里着急又有什么用！让开！”
而就在他们七嘴八舌的时候，天空之上传来的声音让他们下意识的退开。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女武神从天而降。
她的美丽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动容，而当她靠近的那一刻，战士们觉得自己甚至嗅到了一股独特的香气。
不过，女武神却没有看那些战士。
由头至尾，她的目光都只是放在威提格的身上。
她注视着他那带血的面容、注视着他那扭曲的手臂与塌陷的胸膛。
但对赫尔薇而言，最重要的仍然是那面容。
威提格是一个英俊的人。
但比起母亲而言，他继承更多的却是父亲的容貌。
也因为他的面容与他的父亲维兰德相像，赫尔薇心底突然翻涌起了酸楚与疼痛。
“我……”
气息微弱之余，他好像还在念叨着什么。
但就在赫尔薇下意识靠近时，她听到的却仍然那宛如魔咒一般的言语。
“我还不能倒下……”
威提格就这样低语着。
而他的这番话语不免让女武神为之动容。
“你有一个优秀的孩子，维兰德。”
此时，赫尔薇的心情很复杂，她只是抬起了手中的卷轴，接着将其展开。
下一刻，卷轴中封印着的魔法迅速发散开，紧接着，魔法缓缓流淌进了他的身体之中，简单的修复了身上绝大部分伤势。
断裂的血肉重新连接，粉碎的胸骨也开始复原、一团糟的内脏也就此复原。
魔法……
这种东西就是如此的霸道。
但它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他的精神与灵魂会承受更为严重的负荷。
而且，身体的潜能也终究有限。
“好好睡一觉吧。”
赫尔薇低声说道。
但是，那个男人却仍然没有闭上自己那早已没有了神采的眼睛。
“我还不能倒下……”
“……”
也许，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如今能站起来不过是一种刻录在身体里的本能而已。
即便疲惫、即便苦痛，他依旧屹立于此。
…………
…………
…………
…………
第二更在写了，下午更_(:з」∠)_

第九十一章:这是生命药水,有了它……
注视着那眼里早就没有了光彩的战士，女武神最终也没有其他的作为。
她只是注视着他那带血的面容，看了许久。
接着就此后退了两步。
“他身上的大部分伤势算是被治愈了，但狂暴术严重透支了他的体力，而之前魔力反制的力量也对他的身体与灵魂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几乎是下意识的，赫尔薇便对哥特的那些战士说起了有关威提格的事情。
但是，还没有解释多少，她便停了下来。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觉得与其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如讲点有用的好了。
“总之，他现在需要的是静养，而且可能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另外还需要药物辅佐。”
“那么，威提格先生需要休养多久呢？”
还没有等赫尔薇的声音落下，哥特战士的人群之中便传来了声音。
是瓦尔特！
“如果你指的是如同正常人那样生活，在草药全部到位的情况下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但威提格先生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名战士。”
瓦尔特说道。
而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人会质疑。
而对那精灵血统的战士来讲，仅仅是如同普通人那样生活什么的是远远不够的。
一个战士的正常生活与一个普通人是截然不同的。
至少，那种生活决不能用‘平静’这个词来形容。
因为一个战士需要经常挥剑、锻炼自己的武艺，还需要经常锻炼身体、确保自己的体能与力量不会退化。
对战士们而言，困扰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日常生活，而是如何让自己维持在随时应战的巅峰状态。
本来的话，威提格还年轻。
精灵混血的身体素质赋予了他超越常人的恢复力与体质，他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从巅峰滑落。
只需要每天保持运动量即可。
但现在……
“狂暴术对身体与潜能的压榨没有这么好恢复。”
迎着那年轻战士的目光，赫尔薇开口说道。
“这一点就看威提格自身的身体素养了，如果他从以前开始就注重自己的身体调养，不仗着自己年轻就乱来的话，也许只需要数年便能恢复他曾经的巅峰。”
说到这里，赫尔薇不由又瞥了一眼威提格。
“但是，如果他本来就在仗着自己年轻的资本、透支自己的潜能的话，这一战只会让他曾经的内伤全部爆发出来，或许这一辈子都无法重归战场。”
事实上，赫尔薇的这种说法已经算是很乐观的了。
她现在谈论的大多都是与外部的身体消耗有关的事情，再不济也就是精神层面的那种负荷与压力。
这些都能通过长时间的修养来恢复。
但是，威提格的身上却还有一处不可忽略的伤势：灵魂。
之前埃策尔一记魔法反制直接击破了威提格的魔法，而那尚未成形、却已经汇聚起来的庞大的力量直接反冲到了他的身上。
魔法的力量是神秘的，即便是神明都不敢小觑。
而神秘的符文的力量一旦失控，受损的自然不会只是身体。
对人类而言，灵魂一旦变得虚弱、就会变得体弱。
所谓的‘生命’就是这样。
“那么……请您开一张药方吧。”
就在赫尔薇不由闭上了眼睛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瓦尔特的声音。
而后，她也抽出了纸笔，开始写起了那些最为基本的草药。
“外敷的都在这里，内服的话可以按照这个序列去调配，如果有巫师愿意从旁辅助的话，效果会更好。”
“谢谢。”
此刻，瓦尔特就这么平静接过了那张写满了草药名与份量的药方，接着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怀里。
“事实上，我这里还有一瓶药水。”
就在这个时候，瓦尔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而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则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实际上，哥特的战士们都一样。
当他们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个已经站起来的匈兰大王。
埃策尔。
这个男人此刻只是摸着自己的脖子，而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周身发散着的则是属于魔法的辉光。
由第二符文衍生出来的治愈魔法才刚刚散去
“你居然还能站着……”
注视着那个看上去好像无所事事一般的匈兰大王，瓦尔特冷声说道。
但与此同时，他内心深处更多的则是一种恐惧。
明明只是面对面而已，但当那神之子的视线扫来的那一刻，他却止不住的颤抖。
“我站着不是很正常么，我会魔法啊。”
埃策尔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架子，他很随意的便回答了瓦尔特的问题。
不过，或许是因为瓦尔特的那番问题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此刻，他根本就无视了面色难堪的女武神，而是仔细打量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战士。
他的身体明明在发颤，却没有后退一步，看上去好像要保护那已经失去意识的威提格一样。
“啧啧，那些愚蠢的领主居然抛弃了像你们这样的战士。”
他开口说道。
而这番话则无疑让哥特战士们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而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手却伸了过来。
“嗯？”
有一个衣着朴实的战士直接吸引了他的目光。
因为他直接拦在了手持药方的瓦尔特的身前，面色冰冷。
“伊尔明……”
“哦豁……”
虽然瓦尔特展露出的那种属于普通人的勇气让他无比赞赏，但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更让他在意。
“你说你有药？”
还没有等埃策尔说些什么，名为伊尔明的战士便开口说道。
“对。”
也不急着寒暄，埃策尔说道。
此刻，他手掌一番，他的手中便出现了一瓶看上去无比澄澈、没有杂质的红色药水。
看上去有点像是血，但却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只有巨人王国那边的巫师才能调配的生命药水，能治愈任何伤势，灵魂上的伤势也能修补，这玩意的效果可比凡间的药水好多了，毕竟原材料是米德加尔特找不到的。”
然后，他就这么随意的丢给了伊尔明。
“不过不要喝太多，每天大概一口吧，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这种力量，即便是精灵之子也一样。”
而后，埃策尔就这么笑了出来。
“对了，这玩意甚至能祛除毒素，挺万能的，甚至对一些单纯的魔法没办法复原的伤势也很有用，因为补充的是‘生命力’嘛。”
匈兰大王的嘴咧的很大。
而在听到他的话后，伊尔明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总之，告诉威提格，我很欣赏他。”
也没有管伊尔明那紧皱的眉头，埃策尔只是豪放的笑着。
接着直接拍了拍伊尔明的肩膀，又伸手搂着他。
“记得传达我的好意。”
他开口说道，但紧接着，声音却低了下去，只有近在咫尺的伊尔明才能听到。
“我的……兄弟。”
听到这里，伊尔明的面色突然开始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我不是你的兄弟。”他咬牙说道。
…………
…………
…………
…………
第二更_(:з」∠)_

第九十二章:期待、选择
威提格与伊尔明之间就此展开了一段只有他们才知晓的简短的秘密谈话。
而此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所有的战士都下意识的将注意力摆在了伊尔明手中的那瓶药水上。
透明的水晶瓶中，红色的液体缓缓流淌着、发散着神秘的辉光。
事实上，大部分人对未知都抱有一种恐惧的心理。
比如说，他们绝不会去碰那些看起来就很奇怪、仿佛超出认知的药水一类的东西。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不知道这药水究竟有什么用。
更何况，它还是由之前的敌人送来的。
匈兰大王埃策尔……
在作为敌人的前提之下，神之子的身份不会带来任何的正面影响。
崇拜？
憧憬？
这种东西是只有作为战友甚至是领导存在时才有的。
而当敌人存在时，神之子、诸神所重视之英雄的身份所带来的只有无边的恐惧、甚至是憎恶。
人心不一定全都坚毅，而内心深处翻涌着的憎恶也不一定全是普世道德观认为的‘事出有因’。
憎恶神之子的心理甚至不一定出自单纯的恐惧，也并非纯粹是因为埃策尔伤害了他们所尊敬的威提格。
也许只是纯粹的嫉妒也说不定。
嫉妒他所拥有的力量、嫉妒他的出身。
他天生就高不可及，许多凡人努力一辈子也许都达不到他的成就。
而且，这种成就还不一定是他自身的努力所带来的。
作为战士，他天生就屹立在众人之上。
天生的百里挑一！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无论高尚还是龌龊，这种因为身份立场带来的对立所造就的的敌意让他们无比警惕。
因为不管怎么样，敌人送过来的意义不明的药水，怎么看都很危险吧？
不过，当埃策尔随意点破了这药水的神秘面纱后，那种感官便有所变化了。
虽然心中的警惕还没有完全消散，但他们着实对那药水有了不少好感。
啊，你看，那水晶瓶中缓缓流动的鲜红像不像生命的律动？
好吧，虽然不至于这么夸张，但在各种各样的心态之下，他们都将注意力摆在了伊尔明手中的生命药水上。
也许他们会质疑，但心底发散的那种好奇心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伊尔明之前会下意识皱眉的原因。
他所怀疑的并不是这药水的作用，而是埃策尔的那番态度。
如果说埃策尔是私底下将这药水交给他的话，他或许还会质疑这药水的作用。
但现在，伊尔明反而怀疑起他的用心。
毕竟这种药水太珍贵了……
先不管其实际效用如何，这药水的价值一旦宣扬出去，那必定会出大问题。
想到这里，伊尔明的目光不由扫视了一圈周边的那些战士。
他们神色各异，不过都面露好奇。
这300名跟随威提格出来的战士诚然有着勇气，但谁又能知道他们的内心深处有没有贪婪呢？
更何况，这个消息注定是瞒不住的。
即便现在下令隐瞒，但这种消息终究还是会传播开。
恐怕整个边疆军团、甚至是整个哥特王国都会掀起不小的风浪吧。
更何况，威提格现在还重伤。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这里，伊尔明不由冷声说道。
“没什么啊。”
看着年轻战士那冰冷的面色，埃策尔只是咧嘴笑着。
“我不是说了么？我很欣赏威提格，所以不希望他的战士之路就这么断绝了。”
此刻，那匈兰大王的面色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没有任何的虚假。
他看上去既豪放又真诚，但伊尔明却不会被这种真诚感染。
因为他不会忘记，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他可是匈兰的大王。
能安稳坐在一国之主的位子上，这样的人除去强大的实力之外，也势必拥有符合王国利益的智慧。
毕竟，如果他真的没有脑子的话，整个匈兰也不会如此安稳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话吗？”
“为什么不相信呢？”
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伊尔明的那种讽刺，埃策尔只是哈哈大笑着。
“对了，注意告诉威提格，这瓶药水他必须全部喝下去才能治好自己身上的暗伤，我期待着他的选择。”
选择……
一开始，他还没有理解埃策尔究竟在说什么。
但还没有等他多问些什么，埃策尔便松开了他。
“记得原话转达，我相信你不会乱来。”
耳后，埃策尔就此离去。
至于他的亲信赫恩伯格由头至尾都没有说过其他的什么话。
而后，伊尔明最终只是将目光摆在了赫尔薇的身上。
“你手中的那瓶药水是‘生命’的精华提取物，即便是在巨人国度之中也很难调配。”
还没有等赫尔薇多说些什么，天空之上便传来了声音。
而当伊尔明回头时，他见到的便是那风暴女神。
“但是，这种东西本身只适合给巨人亦或是神明饮用，对普通的人类而言哪怕一小口也是致命的猛毒，因为人类那脆弱的身体无法承受‘过重’的生命。”
斯露德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
在此刻，她反而是将埃策尔说的无比模糊的那些事情全部讲清楚了。
“那埃策尔他……”
“他应该没有过多的恶意，威提格的血统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至于这一点向上则可以追溯到他的父亲维兰德的身上。”
精灵铁匠维兰德……
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如今只停留在传说中的名讳，伊尔明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不过他的脑子终究还是比较灵敏的，所以根本没思考多久，他便得出了结果。
“你不是想说，维兰德有巨人的血统吧？”
“维兰德的父亲便是巨人，他的精灵血统源自母亲。”
说到这里，斯露德的目光就此扫过了那些神色各异的战士。
“这瓶药水就本质上来讲，只能给威提格自己饮用，其他人喝了就会死，而即便是威提格也不能一口气喝太多。”
“原来如此。”
也没有多质疑、反驳那风暴女神，伊尔明最终缓缓点头。
而后，他将那水晶瓶塞进了腰间的包裹里。
“谢谢。”他开口说道。
经过女武神这么一讲，周边人的贪婪也被打消了不少。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根本没有意义。
这所谓的生命药水完全是那些有着优渥血统的非凡之人才能饮用的东西。
但是，让伊尔明尤其在意的还是埃策尔的那番话。
期待着选择？
什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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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午_(:з」∠)_

第九十三章:护短的风暴女神
最终，伊尔明还是没有搞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埃策尔所说的那些话绝大部分都和猜谜一样。
伊尔明只知道那个看上去豪放和善的匈兰大王其实一肚子坏水，到了最后还不忘挑拨边疆军团的内部和谐。
至于其他的，他或许还得仔细考虑一下。
甚至，因为对那匈兰大王的怀疑，他都觉得自己是否要在这方面深思熟虑一番了。
不过在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前，他还得与其他战士一起将昏迷的威提格一起带回去。
所谓的胜利者重伤、甚至无法再在战士这条路上行走下去，但失败者却大笑离去，没有丝毫的沮丧。
仔细想想，这场所谓的决斗真的奇怪极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细节上的事情都不重要。
因为埃策尔直到最后都没有撕毁之前的口头约定。
即便威提格已经重伤，而女武神甚至宣称过他至少修养以年份为单位的时间。
但是，埃策尔依旧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匈兰帝国的那些战士虽然粗犷，但貌似还是很遵守自己的承诺的。
但是，这对现在的哥特来讲真的是一个好消息吗？
不一定。
因为早在之前，匈兰所谓撤军便是有要求的。
埃策尔所提出的要求很简单，便是‘赔偿’。
无论是矿产、财物还是粮食，这些必定要从现在哥特王国中的那些领主手上出的。
但现在，他们连最基本的供应军团的补给都不肯出。
这肯定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仔细想想，也许埃策尔那个家伙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呢？
总之，对伊尔明来讲，他需要思考的事情有些多。
而且，即便现在表面上赢得了一次胜利，但早已被抛弃的所谓边疆军团的战斗却还没有结束。
如果之后的所谓赔偿无法让匈兰满意，那么埃策尔必定会再度发兵。
“真是麻烦……”
反复将哥特与匈兰之间的事情思考了好多遍，伊尔明只觉得内心窝火。
不因为其他，因为边疆军团的处境不知不觉之间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他脑海里虽然有了数种解决方案，但因为如今事态复杂，埃策尔的额那种态度又不太明确。
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脑海之中的解决方法能完全施展起来。
所以最终，他还是将目光摆在了那已经被安放在了床铺上的战士的身上。
“威提格先生，恐怕边疆军团还是得依靠您啊。”他低声说道，“军团仍然需要一个主心骨。”
就这样，一场关乎着东部防线与哥特王国的边境安危的决斗就这样结束了。
边疆军团的战士们虽然高兴，但更多的则是一抹担忧。
而在这种氛围之中，安抚着战士们的瓦尔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此刻，一抹辉光好似在天边闪耀。
似乎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
作为人类，瓦尔特当然看不清楚天空之上的东西。
因为那飞驰着的光辉正是赫尔莫德。
在保证自己的体力不会被消耗光的情况下，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在北方半岛与东部防线之中来回跑了两趟。
结果，他还能赶上。
去往北方半岛的时候，他只能看着那凶悍的哥特公主扬长而去、留下一连串的火焰马蹄印。
而当他回到东部防线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已经散去的空旷场地。
竞技场的魔法结界什么的早已取消了，而天空之上的女武神也尽数离去。
剩下的仅仅是作为统领的斯露德还有赫尔薇她们。
“怎么样了？”
在喘了口气后，赫尔莫德不由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丝不安。
明明是板上钉钉的结果，但斯露德的那种神情却意味着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此刻，那风暴女神微微张开了翅膀，用自己宽大的羽翼将赫尔薇她们挡在了身后。
这迫使赫尔莫德不得不将视线摆在她的身上。
而后，斯露德就此摇了摇头。
“埃策尔输了。”
‘轰’
斯露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像是重锤一般轰击在他的大脑上。
这直接在神使的脑海之中掀起了一阵风浪。
一时之间，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大脑宕机了。
究竟是信息量过大，还是他本能的拒绝接受这些消息，这些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直到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我现在在哪？”
注视着赫尔莫德的神情，斯露德不由长叹了一声。
“你在东部防线，没在做梦，埃策尔输了，计划破产了，就是这么简单。”
“这不可能！”
突然之间，赫尔莫德大声吼了出来。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一时之间即便是斯露德都觉得耳朵嗡嗡的。
“小点声。”她说道。
当着神使的面，斯露德就这么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这不可能的，明明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占据着上风。”
“实际上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占据着上风，赫尔莫德，不过过于骄傲自大，所以在最后一刻被威提格割破了喉咙。”
“其他人不知道这些，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斯露德。”
注视着面前的那个女人，赫尔莫德咬牙说道。
“那个家伙不说自己的体质，他可是精通魔法的，即便被割喉也能立即复原。”
说到这里，战争神使下意识就想要将目光投到风暴女神的身后。
那里是赫尔薇等一众女武神的所在地。
但是，仿佛是注意到了他那略显凶悍的目光一样，斯露德那宽大的羽翼伸展着，将女武神们完全遮挡了起来。
“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在埃策尔自己身上，你还想着在我麾下的女孩们身上找麻烦？”
还没有等赫尔莫德开口说些什么，斯露德便没好气的说道。
隐约之间，她的躯体之上好似有微风流窜。
与此同时，她那金色的发丝之间也有电弧在跃动！
“埃策尔自己躺在地上不起来，还想着拖延时间，将责任甩到我麾下的这些女孩身上？怎么？你是不是也想像他那样推卸责任？”
而后，斯露德再也没有给赫尔莫德面子。
她就这么回过神去，接着挥了挥手。
“回去吧，这件事责任本就不在你们身上，即便天塌下来也有我扛着。”
而就在女武神们离去后，斯露德又瞥了一眼那战争神使。
“我还得汇报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就不打扰了。”
‘轰’
伴随着羽翼的颤动，斯露德就此化作了一道风暴。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太好。
有些暴躁。
最终，赫尔莫德也只能一人凌乱。
“埃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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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之前躺尸有一波甩锅的博弈。
大概是埃策尔躺尸——想把锅给女武神。
在赫尔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情况下，斯露德首先宣判——自己先把锅扛下。
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这就是为什么斯露德心情不好的缘由。
【挠头】
虽然只是细节上的描写，但能保的人斯露德都在保了。

第九十四章:自大的匈兰之王
边疆军团心事重重，他们所要面对的则是渺茫的未来。
这个被抛弃的军团注定要有很多路要走。
至于女武神与神使也因为那超出了掌控的决斗结果而烦恼。
目前为止，参与决斗的那些阵营也就匈兰显得不一样了。
一句话概括就是，他们很开心。
甚至办起了宴会。
在回到营帐中的时候，埃策尔下令杀羊开烤肉、煮汤并且允许战士们饮酒。
一时之间，整个营帐之中都洋溢着欢畅的氛围。
决斗失败？
这种事情一开始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但看到自家大王活蹦乱跳之后，大部分战士也不考虑这些事情了。
反正这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败退。
更何况，他们本质上来讲也没损失什么。
即便是之前有战死者，他们也注定能拿到不菲的赔偿。
更何况，这一波打完就能回家了，他们能不开心么？
匈兰战士们的某些心态与其他王国的人毕竟还是不同的，这里颇有一种及时行乐的风向。
而且，虽然这片土地很残忍。
但他们对于这魔兽纵横的平原的确有着一丝依恋。
毕竟，这里是他们熟悉的居所。
不过，即便战士们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埃策尔这样一个领头羊也不得不站出来表态。
所以很快，在千夫长到百夫长、再到十夫长这样的层层传递之下，整个军营都知晓了一件事。
他们的大王并不是技不如人，只是敬佩那个叫做威提格的男人展现出来的坚强意志。
因为敬佩，所以将并不重视的胜利拱手相让。
这种说法虽然不足以让所有战士都信服，但好歹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埃策尔一直以来都放荡不羁，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所以不信也得信。
更何况，埃策尔本人便是匈兰帝国唯一的领头羊。
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是整个匈兰唯一的指令。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这就是白手起家、缔造起一个庞大王国的英雄所拥有的特权了。
因为他带来了安稳、因为他让本来四处奔波、甚至可能连饭都吃不饱的东部平原的人们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这便是他的底气。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战士愿意跟随他打了这一场大半年来都没有任何实质进展的战争的原因。
“哼。”
注视着那些欢畅的战士们，埃策尔不由笑了出来。
他没有呆在自己的座椅上，而是一个人在营帐之中游荡。
有时候也亲自给那些有着防务工作、没办法聚餐的战士送点食物。
匈兰的战士们也不是瞎子。
他们在看到自家大王的时候，第一反应当然是直接站起身来。
但是，埃策尔却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你们吃就是了，不用管我。”
他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无非就是闲得无聊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四处转转。
看着那些战士面容上的震惊与憧憬的神情，再看着他们聚餐时所流露出的那份真心实意的欢畅，他很开心。
没有什么利益相关，他仅仅就是喜欢看着自己部下面容上流露出的这种笑容而已。
匈兰……
这个由东部平原上建立起来的臃肿、粗糙的王国是他人生之中少有的值得骄傲的事情。
而带着这种悠闲的神情，埃策尔就这么缓慢在自己的营地之中溜达着。
但紧接着，他的神情有了轻微的变化。
因为他看到天空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
那是一个人影。
而在注意到这一点后，他本来的那种好心情也被破坏了。
“啧。”
他眉头一挑，最终回到了自己的主营帐中。
“赫恩伯格。”
他随口喊道。
而就在他点名的时刻，原本正啃着羊腿、满手油腻的战士直接蹦跶了起来。
“大王？”
“你吃完后找吕迪格尔他们布置一下基础的营防，我去周边走走，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好。”
虽然赫恩伯格一开始的确皱了皱眉头，但他却没有怀疑自家大王的去向。
所以在最后，他只是点了点头。
“我会的。”
“嗯，交给你们了。”
而后，埃策尔便随意找了一匹战马，一个人离开了布置简单的营地之中。
他看似漫无目的的在周边游荡，实际上则不断的远离自己的营地。
最终，他稍稍拉扯着战马的缰绳，让马儿乖巧的停了下来。
“轰”
‘砰’
紧接着，宛如迫不及待一般，一道宛若流星的辉光直接砸在了地面上，掀起了一阵尘土。
“啧啧，别那么着急。”
紧接着，埃策尔所见到的便是某个号称九界最快的男人的面容。
战争神使赫尔莫德！
事实上，因为流淌着神明血统的原因，赫尔莫德的面容非常符合人类与神族的审美观。
英俊、端正。
而且他没有刻意去蓄胡子，所以看起来格外的年轻、轻盈。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上浮现出的却是挥之不去的扭曲。
此刻，任谁都能看出赫尔莫德心底潜藏的那份怒火。
自然，就连埃策尔自己都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但是，这又如何呢？
说到底，他自己都不在意这些。
“你还有脸在这我提说这种事情？”
迎着埃策尔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赫尔莫德冷声说道。
“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
“啊，我之前……”
就在赫尔莫德问起这方面的事情时，埃策尔做出了一副沉思的神情。
但很快，他那紧皱着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我们之前说的一直都是丹麦的事情吧？”
“是的。”
“但我貌似没答应过一定会在这场决斗之中取得胜利吧？”
“你！”
“说实话，我打的还挺开心的，而威提格也让我见识到了他的努力，这场战争对我来讲本身就没有什么遗憾。”
“但你……”
“我在这方面可没有给你任何的许诺，赫尔莫德，比起搞这种小动作，你不如早点将我的诉求告诉那个糟老头子，让他准备好这些，这样一来我才敢毫无顾忌的去与那些人打一场。”
何等自大！
简直是将之前的那些布置视作无物！
在听到埃策尔语气里传递出的意向后，赫尔莫德的神色就此变得难看起来。
“你就这么自信？”
…………
…………
…………
…………
三更
溜了……

第九十五章:自傲?自卑?
在听到埃策尔那堪称自大的言语后，赫尔莫德心头没由来的便翻涌起了一阵愤怒。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言语之间不自觉的便带上了一抹讥讽。
‘自信’这个词对现在的埃策尔来讲绝对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赫尔莫德虽然没有看到那场决斗的全部过程，但他却从斯露德那里听到了一个大概的结果。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埃策尔的这次‘败北’绝对算得上耻辱。
因为他就是败在自己的‘自信’，甚至是‘自傲’这个词上。
即便他本人不在乎这方面的胜负，但只要被他人挑出来那就绝对是一种耻辱。
赫尔莫德是那么想的。
但是，让那战争神使感觉到意外的是，埃策尔却并没有就此恼羞成怒。
甚至，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看起来好像还想笑。
“我自信？”
说着这些话，埃策尔那咧嘴的模样像极了嘲讽。
“不是，你为什么觉得，我需要感觉到自卑？”
紧接着，那匈兰的大王目光一凝，一股气势由上至下的碾压而去。
而直面了埃策尔展露的那种磅礴气势后，赫尔莫德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
但是，就在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后退了之后，他那俊朗的面容上瞬间浮现出了一抹扭曲。
怎么会如此。
我为什么会后退！
而还没有等他多想些什么，埃策尔便笑出了声。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弱小么？因为被击败了一次或者两次，所以就会对那个人的存在无比忌惮。”
“……”
最终，赫尔莫德好像是被气笑了。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嘴角上扬的模样却无比狰狞。
“我忌惮？别忘了他可是能……”
“神？还是说神力？”
说到这里，埃策尔不由玩味的笑了起来。
“他也曾经击败过托尔。”
“啊，托尔。”
雷霆之神。
也许在赫尔莫德看来，雷霆之神的名号足以令面前这个男人重视起来。
但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他就神情上来讲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他还想笑。
“所谓雷霆之神不过如此罢了，毕竟只是掌控了雷霆的神明，没有了魔锤妙尔尼尔，没有力量腰带与铁手套，他值得称道的不过是那身雷霆力量罢了。”
就表面上来看，自傲的埃策尔似乎根本看不起那雷霆之神。
甚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隐约有那么一点针对的意向。
“我与你还有托尔都不一样，在没了神力的加持下，托尔所拥有的只有蛮力而已，至于你怕是连身上这身神铁甲胄都难以承担吧。”
埃策尔随口就这么点出了赫尔莫德的黑历史。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纯粹的神铁甲胄对这个以速度著称的神明来讲的确过于沉重。
他平时都是依靠着成神后依靠神力强化的体魄才撑起了那身神铁战甲。
而一旦失去神力，他便会跌回原来的状态。
虽说对一般的半神而言，他们应当拥有着强健的体魄。
就像是伏尔松格一族一样，即便血脉稀薄，但他们也能轻易挥动神铁铸就的兵刃。
但是，赫尔莫德本身的力气其实并没有多大。
依照神明的说法来讲便是从小营养不良。
而在习惯了神力后，一旦被抽空力量，身上的这身甲胄就会成为一个‘囚笼’，将他牢牢的禁锢在原地。
甚至在数年之前，他就是因为这个缺陷直接被那个男人扭掉脖子。
“你们已经习惯了神力的存在了，而神力一旦消失，你们便会浑身难受，即便是托尔也会感觉到不适应。”
这就像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突然断了一只手一样。
虽然长时间下来肯定是能习惯的，但在断手的那一刻却会造成各种意外。
“而我与你们不一样，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神力，而即便如此，我依旧可以将包括你在内的所谓神明吊着打。”
埃策尔口中说的尽是一些让赫尔莫德火冒三丈的话。
但愤怒之余，他内心深处翻涌着的却是憋屈的心思。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没有办法反驳，埃策尔说的话都没错。
埃策尔自身的力量的确超乎常理，再加上他使用的武器也略显诡异。
只要他稍有不慎，那匈兰大王手中的长鞭就能迅速将他的脖子扯断。
“所以说，我为什么不自信呢？”
就在那战争神使沉默不语之时，埃策尔开口说道。
“说实话，比起所谓的阴谋诡计，我更喜欢拿着自己的王国去和他们碰撞一番，而这不正是我存在于此地的理由么？”
而后，他伸手拍了拍赫尔莫德的肩膀。
虽然看似热情，但他的那番话语之中却流露出了某种警告。
“那个糟老头子之所以放任我在这里搅风搅雨、建立起了庞大的王国，本身就是希望借用我的力量来做一些你们这些当婊子立牌坊的家伙不能做的事情。”
听着埃策尔的话，赫尔莫德的面容逐渐变得阴沉下来。
他算是听出来了，面前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什么谋划。
他甚至不在乎那些脱离了诸神掌控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一手缔造起的这个号称‘神明惩戒’的王国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匈兰王国注定会与其他王国之间有着一场战争。
尼德兰也逃不开。
不因为其他，因为就现在而言，对神明来讲，那与他们博弈的那个男人所施展的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他就是吃准了诸神不愿意完全撕破脸皮、打破长久以来竖立起来的伟大形象。
他们必定会遵守他们自己订立下的人世规则。
尼德兰自然可以被摧毁，但这种摧毁决不能出自诸神的手笔。
说白了就是可以在其中搞鬼，但不能被发现。
一如当初算计战齿之王哈拉尔德一样。
“说白了，我便是那个糟老头子安排的最后的防线。”
他们是刀。
是诸神放置于人间的惩戒之刃，是神之鞭。
他本身存在的目的以战争的方式调整中庭世界的各方势力，在平和的情况下掀起新一轮的斗争。
所以埃策尔无所畏惧，所以他甚至能无视赫尔莫德做的各种安排。
因为他本来就没有理由要配合神使的步调去走！
“我会将你的想法传递给父神的。”
“去吧去吧，真的是，别忘了继续传达我的要求就行，我到现在都还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呢。”
最终，赫尔莫德化作一道流星、直接飞向了高空。
而埃策尔只是目睹着那远去的辉光，接着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就好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伸了个懒腰。
“说起来，春天也快到了，这也不是什么打仗的好时候啊，还要回家种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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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午

第九十六章:神明的动向
赫尔莫德与埃策尔在各种意义上都有着矛盾。
无论是理念、性格亦或是其他方面，他们冲突的地方太多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赫尔莫德与埃策尔之间的对话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一些的结果。
不欢而散什么的是常有的事情。
而更过分一点，埃策尔甚至会用杀戮去威胁那传递信息的神使。
也因为这个原因，埃策尔一直能在对话上把控着主动权。
他用事实充分说明了这九界之中通用的某种默认的野蛮规则：
有实力就是能为所欲为。
他的确有着狂傲的资本，而他所处的特殊位置也的确能让他炫耀自己的力量，甚至是不将其他的神明放在眼里。
别说是‘小小’的神使赫尔莫德了，即便是镇守力量平原，看守彩虹桥后的第一道门户的雷霆之神托尔，他看上去也没有放在眼里。
甚至，即便是伟大的、统治整个九界的众神之王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可憎的糟老头子’而已。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也不遮掩自己的厌恶。
甚至，他好像将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这种态度令人感觉到不适、憎恶也是必然的。
“何等狂妄、何等骄纵！”
作为被压迫的一方，他的那种不适感是理所当然的。
但让他感觉烦闷的时候，他却不敢在那匈兰大王面前宣泄自己的不满与怒火。
因为每一次他有这样的倾向时，埃策尔便会强行用武力镇压，并且给予更为辛辣的讽刺。
他的怒火只会变得愈发旺盛，而那也只会愈发凸显他的无能。
而他所能做的事情好像也只有一个了。
那便是将今天的这些事情汇报给众神之王。
这似乎是他这个战争神使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啧。”
在烦躁之下，赫尔莫德下意识的便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找不回曾经所具备的那种骄傲的畅快感了，说起来这一切还得归咎于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么？
该死的。
‘轰’
神域的天空之上，大部分人都只能看到有宛若流星的辉光闪烁着。
而与此同时，镇守彩虹桥的守望者只是略微抬头。
他注视着天空上的那快速闪过的辉光，沉默不语。
反正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遵从神王的指令守在彩虹桥这里、观察约顿海姆的动向而已。
而另一边，赫尔莫德很快便来到了白银之厅前。
他就此落在了那厅堂之前，接着便走进了宫殿之中。
一边走着、他一边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但是，还没有等他走出几步，他便听到白银之厅内传来了怒气冲冲的声音。
“既然埃策尔抱着那样的态度，那又何必将期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这是斯露德的声音。
听到这里，赫尔莫德的脚步下意识便慢了下来。
此刻，他就站在那里，仔细聆听着里边的声音。
他有些好奇、却又隐约有些不安。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斯露德虽然如同她的父亲那样豪爽、耿直，但与此同时，她也继承了母亲性格上的特征。
而就总体上来讲，她虽然耿直，但却不会轻易动怒，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她动了怒，开始大声咆哮。
甚至，她咆哮的地方还是在白银之厅中。
这可是属于众神之王的厅堂。
斯露德究竟在与谁对话？
这一点根本不用多思考什么，答案根本就是呼之欲出的。
不过，在心惊之余，赫尔莫德内心深处也不免翻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感。
虽然他只听到斯露德咆哮的那一句话，也没有听到之前的那些内容，但他却能明白，斯露德完全是将矛头对准了那个匈兰大王。
让你嘚瑟、让你自傲。
就连脾气好的斯露德都让你惹怒了。
“冷静一点，孩子。”
而就当赫尔莫德期待着伟大的神王会有什么样的回应时，他便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埃策尔那个孩子是必要的，他是我们的一把刀。”
“但如果刀刃不打磨锋利，甚至将刀尖对向我们怎么办？他的态度本来就足够恶劣了！”
“正因为他的态度恶劣，所以才能放心用，事实上，他所憎恶的人是我，是我没能尽到抚养的责任，所以让他在小的时候吃尽苦头，在巨人国度之中遭受鄙夷，最终愤而出走。”
对于某些事情，众神之王不曾有什么隐瞒。
“他对我不满是理所当然的，而如果他在短时间内放下成见，那才有必要警惕，所以随他去吧，更何况他所憎恨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没有人比他更想要攻打北方半岛了。”
听到这里，赫尔莫德不由眼皮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后退。
现在转身离去还来得及么？
而最终，还没有等他做出什么抉择，众神之王的声音便幽幽的传来。
“他的母亲毕竟死在了那里，没有人比他憎恨那个曾经发誓说会好好照顾他的母亲的人类了。”
“但是……”
“行了，斯露德，你也破坏了他后来想要挑拨边疆军团内部矛盾的计划，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多关注一下哥特王国内部的事件，这一次的战争后，王国内部必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那丹麦呢？”
此刻，白银之厅中的谈话还没有结束。
而此刻，赫尔莫德突然感觉到有些尴尬。
他已经走到了门口，还差几步就能踏进那煌煌的至高厅堂。
但是，他却发觉自己根本没有来的必要。
因为斯露德的那番谈话明显与他的任务重叠了，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算是替他询问了。
他还得感谢她，让他不用直面父神的威压。
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离开，等待父神的指令？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日，狄特里希就要与丹麦开战了，是否应当向丹麦之王降下神谕？”
斯露德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顾忌，她问的很直白。
就差问出：要不要救丹麦这番话了。
“埃策尔才刚刚收兵，即便现在给埃尔夫降下神谕恐怕也来不及。”
众神之王就此沉吟了片刻。
这实际上是一个进退两难的活。
丹麦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神明自然了解，尼德兰如今手上正拿着一口大黑锅，就等着给丹麦扣上呢。
“罢了，顺其自然吧，那个叫做洛斯格的年轻人，先看看他有什么样的作为吧，至于这方面的工作……”
众神之王的声音就此小了下去。
最终，他的声音直接回荡在了赫尔莫德的耳边。
“进来吧，赫尔莫德，你应该在门口站了许久了。”
在听到神王的话后，神使硬着头皮走进了房间之中。
接着，他半跪在地、向王座上的神王行了一礼。
“父神。”
“你与埃策尔不和，那最近一段时间你多关注一下北方半岛的战况吧，可以在适当的时机搭救那位王子。”
“我明白了。”
救人。
好吧，这个工作的确挺适合他的。
至于丹麦，这个时候只能默哀了。
他自己想得到向匈兰求援，那可能还有救。
但如果他自己都想不到这一点，那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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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惹_(:з」∠)_
出门有事

第九十七章:哥特开战
即便就连丹麦国王埃尔夫自己都不知道。
在这场战争还没有开打的时候，丹麦的结局就已经彻底宣告结束了。
与什么先祖的恩泽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单纯就是诸神有心带都带不动。
毕竟诸神不可能为了一个王国就随意的出手、直接干预人类世界的运转。
要是以前的话，他们干预也就干预了，人类只有在下边崇拜他们的份，根本不会有人质疑他们的抉择。
而即便质疑也没用，因为人类过于弱小。
但现在不一样。
自从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彻底宣告对立，诸神们的作为便处处受到限制。
为了保证自己在漫长岁月中树立起的伟大而神秘的形象不受到干扰，他们甚至没有办法直接现身出面。
因为，只要诸神胆敢光明正大的扶持、协助某个王国，甚至是亲自下凡征战。
那么那个贤者就敢抄起他自己复制出来的战争圣剑将高高在上的神明击落神坛。
毕竟，他的手中已经握了三个‘人头’了。
两个赫尔莫德的，一个托尔的。
有着这种辉煌的战绩，避其锋芒是必然的作为。
因为哪怕放眼整个神域，托尔已经是很能打的了。
而现在就连他也败了，其他人心底对此自然有些发憷。
当然了，其实也不是不能打。
如果诸神发狠的话，他们自然是有着足够的把握将那贤者完全撕碎。
毕竟除去雷霆之神托尔之外，整个阿斯加德也是人才济济。
隐于森林之中的丛林之神、沉默的维达尔也有着堪称蛮横的力量。
甚至，神族还能动用一点盘外招。
但是，如果将这一切都摆在了台面上，这就意味着诸神会失去自己树立起的神秘面纱。
而一旦失去了那样的一层保障，这便意味着人类不会再有敬畏心，而想要分化人类也不会那么简单了。
更何况，这九界之中可仍然有另一股势力虎视眈眈。
巨人……
即便根据海姆达尔所言，约顿海姆在许久之前便已经安定了下来，没有什么风波。
但众神之王却明白，那国度中的那些巨人王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而在一层又一层的顾忌之下，阿斯加德的众神不管怎么样都只能遵循他们自己制定下的这番规则。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带不动的丹麦也就那样了。
谁让丹麦王国本身的决策出了大问题呢？
北方半岛那个时候毕竟太混乱了。
虽说就根本原因上来讲还是吉特兰德曾经的国王奈达德的问题，但王国之间的战争所衍生的仇恨本身就没有普世道德可言。
吉特兰德的国民也不会记得曾经的过错。
他们只记得在数十年前的那场北方半岛的混战之中，丹麦与挪威联合入侵吉特兰德。
将刚刚死了国王、正处在混乱之中的吉特兰德打得节节败退不说，还让他们的王族成员受尽侮辱。
而现在，吉特兰德既然活下来了，甚至现在又左右逢源，不仅与尼德兰交好、也因为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的关系与哥特有着更为明确的友谊。
国王奥特瓦尔看似温和却又是一个铁血派，所以吉特兰德自身的态度自然不言而喻。
而哥特，哥特就不用讲了好吧。
狄特里希都已经将军队开赴到边境了，甚至下了战书，其他的就不用提了。
而就表面上来看，整个丹麦都处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正面决战肯定是打不过的，毕竟在公主本身没参战的情况下，单单是龙血勇士与武器大师便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而在狄特里希自己参战后，那结果自然是已经注定的。
至于所谓的尼德兰，这方面根本不靠谱，毕竟人家已经与哥特结盟了。
算来算去，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似乎也就埃尔姆里希了。
但埃尔姆里希这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自身难保，因为边疆战争，他甚至都压不住自己的那些领主了。
对诸神而言，人类世界就是一款可以俯瞰的战争策略游戏，而丹麦距离亡国也就那么一步之遥。
无论是点军事还是点政略都没时间了。
堪称史上最粪开局，谁爱玩谁玩的那种。
“唉……丹麦啊。”
天空之上，神使赫尔莫德只是唉声叹气。
此刻，他的心情当然是十分复杂的。
毕竟丹麦王国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存续了许久，即便一度分裂，但这个名号却不曾失去过。
但现在，这个王国注定要受到哥特的猛烈进攻。
“埃尔夫啊，你说你带点脑子多好，抱着你那个破女人干什么玩意，早点低头说不定还能讨个体面。”
天空之上的那种唉声叹气没有任何人听到，而赫尔莫德也就继续站在天空上。
而很快，徘徊于北方半岛的女武神便聚集在了他的麾下。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赫尔薇、洁萝露尔与亚尔薇特。
“具体的工作，我之前已经传达过了，那么现在就按照顺序来吧。”
也没有去看那些女武神，赫尔莫德只是如此开口说道。
“不要轻举妄动，狄特里希的力量并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
而女武神们也没有回应什么，赫尔薇更是被自己两个姐妹护在身后。
此刻，她们只是朝着战争神使行了一礼，接着便各自散去。
对女武神们来讲，她们所能做的便是本职工作：收拢战场上的英魂。
至于赫尔莫德自己，他还得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丹麦王子洛斯格……
虽说众神之王所说的是观察洛斯格自身的作为。
但仔细想想，洛斯格本身所具备的血统就注定了他仍然有着巨大的作用。
他不能死，无论如何都必须救下来。
那么在救下洛斯格之后，他又应该做些什么呢？
就在赫尔莫德的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思索起之后的事情时，一阵浑厚的号角声迅速打断了他的思索。
伴随着呼啸的声响，边境的军营之中涌出了大量的战士。
哥特的战士们就此一路高歌猛进。
对他们来讲，甚至不需要多演讲什么，因为那个奔袭在最前方的战士便是他们永远的灯塔！
“哥特的战士们！随我而来！”
哥特与丹麦，战争正式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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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午_(:з」∠)_

第九十八章:晕厥
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了，而当休整了大半年的哥特军团正式进驻丹麦腹地的时刻，所谓的战争便完全爆发。
在黛德丽的带领下，他们在一天之内便攻克了丹麦王国内的边境领地。
当然了，事实上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哪怕急行军也没有办法完全占领丹麦的边境。
因为哥特战士们本身的行军速度是有极限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是黛德丽这样毫无顾忌，甚至可以在三天内便火速跨越国境抵达丹麦的英雄城。
而之所以能占领，这其中还是多亏了黛德丽本身的力量。
在哥特战士们与丹麦的边疆军团短兵相接的时刻，她孤身一人闯进了边疆要塞之中，将抵抗的战士与将领屠戮空。
而根据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战士们汇报，那哥特的公主骑乘着发散着火焰的梦魇战马在要塞之中横冲直撞。
她甚至都不需要挥剑，那些触碰到她的战士们就浑身冒火、整个人被烧的焦糊。
那火焰好像触碰到什么都能燃烧一样，本来提供着优秀防御力的金属战甲成了战士们的催命符。
一场本该是刀剑碰撞的血肉战场活生生变成了‘烤肉大会’。
最终，丹麦那本来用以抵御来自南方入侵的边疆要塞化作火海！
就是这样的雷霆手段瞬间震慑了那些还没有与哥特爆发遭遇战的军队。
在这种纯粹的暴力高压之下，丹麦边疆的战士们瞬间便没有了战斗意向。
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抵抗。
或许是因为畏惧着死亡与苦痛，又或许是担忧那看上去无比狠毒的哥特公主会下令攻打周边的城镇。
总之，丹麦的边境领地就此投降了。
而后，哥特战士们在周边补给了一番后便继续出发。
转眼间，时间已经是一周之后。
“陛下！他们都死了！陛下！”
浑身带血、面容上还有着污渍的战士就这么在台阶下泣不成声。
这名战士是最初与哥特接触的军团战士，也是防守边境要塞的战士。
但是，在要塞完全着火的那一刻，边境要塞的指挥官便让他向国王陛下通报。
他已经是第一时间退出战场了，但仍然被火焰烧的一片狼藉。
而他描述的那番景象则让国王埃尔夫皱紧了眉头。
实际上，对埃尔夫来讲，其实根本不需要那战士多描述什么，他便已经能想象出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场面。
甚至，对现在的他来讲，只需要几个关键词，他便会不由自主想起那番境况。
毕竟就在将近半个月之前，那哥特的公主还亲自来到他的王城，给他‘烤’了肉。
那番景象对任何人来讲都是噩梦。
隐约之间，他甚至还能闻到那焦臭之味。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
那战士凄厉的声音直戳内心。
一时之间，整个丹麦的宫廷之中都陷入了骚乱。
廷臣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能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真的怕了。
从英雄之城沃尔图斯出发抵达边境大体需要10天的时间，如果急行军的话，在要求军队保持战斗力的情况下至少都需要一星期的时间。
这还不算后勤的速度！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战士一路从边境要塞飞奔出来，抵达英雄之城也需要差不多的时间。
虽然他没有补给、甚至超越了人体极限，所需要的时间可能更少。
但是，这也意味着边境沦陷的时间会更短。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埃尔夫默不作声。
“陛下……”
此刻，他突然觉得战士那崩溃的哭泣声让他感觉无比烦躁。
因为这声音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根本没办法思考其他的事情。
“陛下！”
“陛下！”
“好痛啊陛下！”
“陛下！我们好惨啊！”
不知不觉之间，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某种幻觉。
在他的眼前，那本来用以取暖的火焰似乎扩散开来。
而在一片火海之中，那些残肢断臂的焦糊战士就站在他的面前。
“陛下……”
“陛下！”
“救救我们，陛下！”
“陛下！陛下！”
就在埃尔夫不由拍着自己的脑袋时，他的耳边回荡起了这样的呐喊。
而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某种幻觉。
但当他完全冷静下来后，便发现这是现实里存在的声音。
所以，国王陛下就这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而后，他便见到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赶来。
“陛下！边境急报！”
“我已经知道了……”
在埃尔夫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那侍卫明显一愣。
很快，他的目光便挪到了身边的那个崩溃的战士身上。
他很聪明，立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神情迅速变得难看了起来。
因为在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将那个消息讲出来。
如果自己讲出来，会不会被国王陛下迁怒？
毕竟任谁都明白，自从被哥特公主踢门屠杀后，国王埃尔夫的心情就不太好。
那么在这种状况之下……
“你怎么还站在那里？”
眼见国王陛下直接将注意力摆在了自己身上，侍卫最终咬牙。
他直接低下了头。
“陛下，边境传来紧急情报。”
此刻，他根本没有在意国王之前说的那些话，他甚至没有去‘纠错’。
毕竟他胆子还没有大到那种地步，所以，他只汇报自己知晓的那些事。
“西北边境，吉特兰德王国陈兵边界，疑似有异动。”
‘咔’
还没有等那侍卫的声音完全落下，那清脆的碎裂声便出现在了这宫廷之中。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迈的国王手中的茶杯直接裂成了两半。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那茶杯本身质量不行，还是国王下意识爆发出了强大的手劲。
最终，在丹麦的宫廷之中，只有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徘徊。
“哥特、吉特兰德……好得很，偌大的一个丹麦王国可是北方半岛的门户！奥特瓦尔那个蠢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他难道不怕这种灾祸发生在他的身上吗！”
说到最后，国王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吉特兰德应该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此刻，任谁都明白埃尔夫在担忧些什么。
因为吉特兰德王国陈兵边界，这对丹麦而言只意味着一件事：他们恐怕要双面开战。
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吉特兰德王国有信件送达！”
就在宫廷显得愈发沉闷的时刻，宫廷之外又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而在见到了那信件上阐述的内容后，埃尔夫不由撕碎了那信件。
“奥特瓦尔！你这个畜生！”
他奋力嘶吼着。
老国王在宫廷内声嘶力竭，但却没有人敢回应他。
最终，他整个人突然扑通一声倒了下来。
“陛下？”
“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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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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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_(:з」∠)_
不知道为啥今天有点难受，睡了午觉后起来感觉头疼，然后下巴也难受。

第九十九章:孤立
最终，丹麦的英雄王城内的宫廷乱成了一团。
在国王倒下之后，着急的他们终于敢行动起来了。
他们首先是手忙脚乱的将突然晕厥过去的国王扶起来、扶到那王位上。
紧接着则开始招呼起了宫廷御医，接着又让侍卫带着国王先回内殿。
而在把国王的事情搞定之后，慌乱的廷臣这才将目光摆在了地上那一堆碎纸上。
事实上，他们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信息才能将这位国王陛下气的晕厥过去。
所以，他们很快就七手八脚的将那被撕碎的信纸拼接了起来。
也亏得之前埃尔夫怒火攻心的时候并没有多撕扯，那些信纸的碎片很大，所以很快就能拼接起来。
而在完全拼接起来后，廷臣们都不由流露出那挥之不去的苦涩神情。
事实上，那信件中的内容很简单。
除去那些花哨的修饰语还有拐弯抹角的言词之外，它表达的含义其实很简单。
要钱、要地、要人、要马。
仔细想想，吉特兰德王国还没有愚蠢到要直接发兵攻打丹麦的地步。
毕竟对现在的周边王国来讲，整个丹麦就是一块有些硌牙的蛋糕。
虽然它本身的地理位置略显优越，是重要的战略之地，但实际上能真正种植的地方很少，而这些土地是靠东或者靠南。
至于另一片应当被划分为北方半岛的领土出产更多的则是矿产。
但是，整个北方半岛、包括遥远的冰岛与格陵兰都以矿物出名。
也许对哥特王国来讲，丹麦所拥有的几条巨大的矿脉足以让他们为之侧目，但吉特兰德王国却没有这个必要。
不因为其他，因为对吉特兰德而言，单单一个狼谷就已经令人垂涎。
对这个被挪威、丹麦夹在中间的王国来讲，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大量的矿产。
不管是贸易出口还是王国内自用都已经足够。
如果说整个丹麦王国能让吉特兰德觊觎的，或许也就是王国内那几个专门为骑兵供应战马的马场了。
但是，如果单单为了马场而擅自与丹麦开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现在丹麦的状况可不算好。
吉特兰德的那位国王可精明的很，他知道现在的丹麦所牵扯的已经不仅仅是王国内部的利益了。
更重要的是，它注定是哥特王国、是那暴躁的公主的囊中之物。
而现在，如果吉特兰德擅自发兵攻打，这就等于在那公主的碗里抢肉。
说不定好处没捞到还会惹得一身骚。
毕竟牵扯一旦牵扯到王国利益，即便吉特兰德和哥特关系再好也很难处理。
而想要和哥特继续保持良好的关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随意试探这方面的底线。
碗里抢肉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所以这场仗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随意开打。
仔细想想，吉特兰德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威慑一番，捞取一点好处。
但是，即便明白这一点，廷臣们却也不敢就这点上来讲胡乱发言。
因为不管怎么样，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推测罢了。
吉特兰德真的是纯粹的耀武扬威，还是真的想要开打。
这方面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因为不管怎么样，这只不过是某种决定而已。
还是奥特瓦尔一句话便能主导的。
“不管怎么样，这种威慑都得认下啊。”
最终，宫殿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叹息声开始回荡。
因为正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即便奥特瓦尔仅仅是在威慑，因为各种顾虑，他们不可能在开春前一段时间发起一场战争。
但是，现在的丹麦不管怎么样都不敢去赌这其中的可能性。
万一呢？
如果奥特瓦尔真的脑袋一抽，让自己的军队开始攻打西北的边疆呢？
这种事情丹麦王国真的赌不起。
“行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就在众廷臣唉声叹气的时刻，有人如此开口说道。
“这种事情，等国王陛下做决定吧。”
“但是，我害怕国王陛下根本等不起，那哥特的公主恐怕不需要多久就会杀到城下了。”
最终，宫廷内部又是一阵沉默。
此刻，他们也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丹麦……还能撑下去么？”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没有任何人敢给予一个明确的回答。
不愿意、也不敢。
他们只能等着那身为领头羊的人物做决定。
…………
而另一边，丹麦王则已经被送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在最近一段时间之中，因为各种原因，他总是睡不好觉，而在与哥特完全开战后就更是这样。
而即便是在急火攻心、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中后，他的表情也无比扭曲。
在一片黑暗之中，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见到了整个王国被毁灭的境况。
而即便是英雄城也在熊熊燃烧！
丹麦……
这个古老王国的称谓对每一代国王来讲都意味着沉重的压力。
因为这个名号传承已久。
每一代国王都不希望这个由战齿之王哈拉尔德开始响彻的王国名号衰败在自己手上。
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对这个名号感觉到无比骄傲。
但当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便会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压力。
继承先祖的名号？
这种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许多国王都差点到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
而当这种压力一旦达到极限，便会衍化成各种各样的噩梦。
甚至现在，埃尔夫都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当初作出决策的时候。
如果时间能倒流、再给他一次重新抉择的机会，他还会联合埃尔姆里希与勃艮第一起对狄特里希发起攻击吗？
而再往前一点，他会与哥特发生各种矛盾与冲突吗？
甚至，他还会顾及着自己的自尊心、对尼德兰的崛起熟视无睹吗？
不说战争是否发生的问题，如果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哪怕有一个盟友，现在都不会显得那么难受吧。
而隐约之间，他的耳边似乎有声音在徘徊。
必须寻找盟友，即便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这也比灭国要来得强。
盟友……
“咳咳咳咳咳……”
内殿的房间之中，埃尔夫就此咳嗽了起来。
而这激烈的咳嗽声不由让侍女们着急起来。
“殿下！殿下！”
有些事情终究不是她们能决定处理的，所以她们很快便去寻找能处理这件事的人。
而当王子洛斯格来到房间中的时候，他便见到自己的父王已经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盟友！我们需要盟友！”
睁着自己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埃尔夫嘶吼道。
“我们不能孤军奋战！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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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感觉稍微好一点了【挠头】
不过下巴这里貌似有点肿

第一百章:瞻前顾后的缺陷
此刻，老国王就表现上来讲只能用失态来形容。
他双眼布满血丝、面容则无比狰狞。
“父王……”
也因为这个原因，一时间，即便是洛斯格自己都不又被吓到了。
作为孩子、作为丹麦王国的王子，这好像是他第二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如此失态的模样。
而更令人感觉到糟心的是，他的父王少有的两次失态还是因为同一个人。
“我们不能孤军奋战！”
“父王……”
就在埃尔夫大喊起来的时候，洛斯格不由叹了口气。
此刻，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门口那里。
在那里，有侍女站着。
不过，当侍女见到了洛斯格那略显冰冷的神情后，她的身体不由下意识的开始颤抖。
这倒不是因为洛斯格的面容有多可怕，而是那种上下尊卑的概念早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这种尊卑概念让侍女清晰的认识到面前那个男人的身份。
对她们来讲，国王的地位远远高于她们。
而一旦她们做了什么让这些大人物不高兴的事情，也许第二天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
一想到这里，面色苍白的侍女迅速低下了头。
她理解了那年轻的王子殿下所要表达含义。
所以最后，她没有丝毫犹豫便离开了房间，还顺手将门关上。
‘咣当’
木制的房门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声音，而恰好能让洛斯格听到。
而在此时，宽敞的房间内也没有了什么人。
“父王。”
在确认了没有其他的什么人见到自己父亲那失态的模样后，洛斯格低声说道。
“洛斯格。”
而与此同时，埃尔夫好像也已经从那种近似崩溃一般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了。
“洛斯格。”
“父王，我在这。”
近在咫尺的距离之下，洛斯格不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因为在这极近的距离之下，他甚至都能看到自己父亲那泛白的头发。
也许是以前从未如此接近过、又或许是以前的他没在意这些。
仔细想想，他的父王也老了啊。
“我们需要盟友，洛斯格。”
注视着自己父亲那一脸凝重的神情，王子一时间不由愣住了。
此刻，他的嘴唇翕动着，但硬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说实话，他不想在这方面继续刺激自己的父王。
但是，他又知道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在犹豫了片刻后，他终于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挪威帮不了我们的，父王。”
这是洛斯格多番思索后的结果，而这也是他所能说出来的嘴委婉的话了。
但是，这番话其实也没有多委婉。
因为他们都明白，丹麦王国的盟友也只有挪威了。
而且，这份盟约还不是埃尔夫主动要求缔结的。
事实上，那份盟约也是被逼出来的。
真正要算起来，这份所谓的盟约还得继续往前推好几十年，一直推到当初北方半岛的混乱时代。
吉特兰德王国膨胀了，开始全面开战，而被打的节节败退的丹麦王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与同样受到重创的挪威王国缔结条约。
但在那之后，丹麦再也没有和其他王国缔结过什么关系平等的条约，即便是曾经的亨定一族，那份条约也是让丹麦占尽便宜的。
但是，亨定一族已经不存在了，如今统治尼德兰的则是有着仇恨的伏尔松格一族。
“挪威的距离太远了，即便他们能提供帮助，最多也就是帮我们牵制一下吉特兰德……而且现在时间已经不够了，吉特兰德已经陈兵边界了。”
此刻，洛斯格的思路还是相当清晰的。
他已经知道吉特兰德到底在要求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丹麦赌不起的同时也拖不起。
“我知道。”
但让洛斯格感觉到意外的是，他的父王在这一刻好像比他更清醒一点。
“但是，我们与一个新生的王国一直都没有什么交集，可以向他们寻求帮助。”
“新生的王国……”
一开始，在埃尔夫这么说的时候，洛斯格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什么。
“父王您是说……匈兰？”
“对，匈兰，现在派遣信使，绕道前去匈兰的腹地寻求支援。”
就在埃尔夫那么说的时候，洛斯格的心底反而浮现出了一抹迟疑。
“父王，这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匈兰所在的东部平原无比凶险，更何况，匈兰也不一定会出兵援助我们，而即便他们出兵，我们恐怕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行。”
而就在洛斯格这么说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此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父亲的视线好像有些无奈。
当然了，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因为在这个时候，埃尔夫不由想起了自己孩子身上最大的缺陷。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孩子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性格。
所以自然，缺陷也是一样的。
而不说其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优柔寡断。
明明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但却仍然瞻前顾后、考虑这个考虑那个的。
都不想想现在的处境吗？
想到这里，埃尔夫甚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自己长子的身影。
哈尔夫啊……
如果洛斯格能像他那样果决一些的话，那该有多好？
所谓的对比其实是每一个长辈都有的天性，只不过在以前，埃尔夫自己强行无视了这一点而已。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选定了继承人，就没有再回过头思考的必要。
但是，当洛斯格的那份心性上的缺点在他的眼里无限放大之后，他自己却又不得不考虑到了这些。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最终，在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抛出了脑海后，埃尔夫低声说道。
“洛斯格，现在已经到了无比危险的时候了，因为不那么做的话，整个丹麦都会被连根拔起！”
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即便洛斯格再犹豫，他也就此保持了沉默。
因为这是事实！
那哥特的公主所展现出的手段无比狠毒，而她一路上以来的行军风格也能看出她的果决。
她绝对不是为了投降，而是……
“咚咚咚”
就在此刻，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与此同时还有侍女那害怕而着急的声音。
“陛下、殿下，哥特的军队有信件与物件送达……”她低声说道，“是……”
“是什么？”
“是领主大人一家的……遗物。”
“？！”
在听到侍女的话后，埃尔夫与洛斯格就此对视了一眼。
而很快，埃尔夫立即起身，而洛斯格也拿起披肩给自己的父王披上。
他们就此离开了房间之中，而后，一个身影缓缓显露了出来。
是神使赫尔莫德！
“能做的，我都做了啊。”
最终，他就此叹息了一声。
…………
…………
…………
…………
傍晚还有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来自哥特的压迫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巧合之事。
一个因为急火攻心而陷入昏迷的人突然在沉眠之中想到了要结盟，甚至考虑了要向自己从来都不熟悉的匈兰求援？
这种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的。
因为所谓的梦境从来都是内心深处的某种想法的体现。
而且，梦境愈发详实，这也意味着这种想法愈发浓厚，甚至到了自己清醒的状况下都能察觉到的地步。
而如果内心根本没有这方面想法的话，想要在睡梦之中思考到、甚至表现出什么‘灵光一闪’的奇迹什么的是很困难的。
不，应该说根本不存在这种状况。
因为正常人类的想象力还没有自由到这种地步！
而埃尔夫之前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举动，甚至看上去好像有了腹稿，这些全都是因为有赫尔莫德在那边推波助澜。
神谕！
虽然在这方面并没有一个完整的体系与规定，但在凡人与诸神眼里，所谓的神谕是神秘且多种多样的。
最简单的那种暗示莫过于梦境之中的幻象。
有时候为了保证神秘感，甚至还给营造出那种看上去没有丝毫联系的画面。
而在这种画面之中，通常还会夹杂一点魔术层面的诱导与暗示去让当事人‘领悟’。
一般情况下来讲，当诸神选择接触那些值得看重的英雄时，一般都会先采取这种‘暗示’的方式。
接着在英雄有意无意的靠近那个地点时再让类似于赫尔莫德亦或是女武神一类的人物现身。
但是，这一步仍然是隐姓埋名的。
直到英雄在这方面尝到了甜头，开始习惯遵循着这种‘暗示’前进。
直到最后，指引者才会撕开自己的神秘面纱。
这是一套无比常规流程，只不过有时候诸神自己都会担当指引者一类的角色。
而视情况不同，这其中的过程也会有所变化。
总之就是视情况而定，操作自由度极大。
但与此同时，指引者也势必要承担极大的风险与压力。
更重要的是，所谓的神谕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发出来的。
而在这种中庭世界正逐步脱离掌控的紧要关头，以赫尔莫德原来的作风是绝对不会在没有得到明确指示的情况下做出这种选择。
因为他绝对不喜欢在这种堪称混乱的状况下擅自承担一些责任。
但是，他还是那么做了。
虽然伟大的众神之王并没有命令他这么做，但他决定还是给现在仍然是丹麦之王埃尔夫降下一点暗示。
这是因为作为神明所拥有的责任感吗？
或许吧……
任谁都明白，丹麦就这么硬生生被吞并的话绝对不算是一件好事。
但事实上，丹麦的重要性其实也就那样。
它重要、却也没有特别重要。
而赫尔莫德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也只有一个！
“匈兰、埃策尔……”
提到这两个词汇的那一刻，赫尔莫德的神情都变得冷酷起来。
“你到底会如何抉择呢？”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为了给那个开口闭口种田的男人添堵而已。
…………
另一边，迅速离开了房间的埃尔夫一路上则整理着自己身上的服饰。
事实上，在没有要求的情况下，即便是那些贴身侍女都没有办法直接触碰国王的身体。
所以他的服袍反而好好的穿在身上，就是有些褶皱。
不过这问题并不大。
在披上了挡风取暖的披肩后，他依旧是那个充满威严的丹麦国王，没有任何人能动摇他！
本来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作为整个王国地位最为崇高的实权领袖，国王身上有着太多的目光。
那些六神无主的人、那些投机倒把的人都下意识的将期待寄托在了国王的身上。
甚至对那些擅长自我欺骗、不喜欢思考的人来讲，只要国王依旧秉持着自信的态度，那么他们就没有任何害怕的理由！
但很快，这种虚伪的坚强便被击破了。
不至于完全被击碎，但却出现了裂痕。
因为当国王被面色凝重的侍卫一路重新带回前殿的时候，他所见到的是几具的尸体。
而且更过分的是，这些尸体的面容都依稀能被分辨出来。
而那躯壳上的‘裂痕’内甚至隐约还能看到火星散溢，至于面容上的恐惧更是清晰可见。
这是他亲自任命的边疆领主与他的家人，那是从他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他的亲信！
辨认清楚了他的面容后，埃尔夫甚至下意识感觉到呼吸困难。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一样。
但很快，他还是站立住了。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下意识摸索着。
而后，洛斯格伸手扶住了他。
在廷臣们那欲言又止的目光之中，他被自己的孩子搀扶上了王座。
但即便如此，埃尔夫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开口回应什么。
此刻，他反而只是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在沉思。
直到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缓缓吐露出一个词来：
“边境……”
国王的声音回荡在他的宫廷之中。
“之前，我记得边境领地应该投降了才对。”
国王的声音回荡，而廷臣们则鸦雀无声。
“边境领地的战士们都失去的战意，所以投降了，但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人回答国王那充斥着怒意的冰冷问题。
事实上，他们心底都有了同样的答案。
说白了，还是因为哥特公主不收如此‘高贵’的俘虏。
也许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不会滥杀无辜，她还不至于做出屠村这种行径，更加不会将她的怒火与力量倾泻到那些孩子身上。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对王国内的领主动手。
她就是摆明了一种态度：
丹麦我打定了，你们都要死！即便是投降也是无用的，你们一起上吧！
这种事情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现在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当出头鸟。
而注视着那些面面相觑的廷臣，作为王子的洛斯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他虽然有着如同自己父亲一样的优柔寡断，但却并不愚蠢。
而现在，他一眼就能看出王座下的这些人究竟在担忧什么。
所以，他不由向前踏出一步。
“这意味着我们没有任何退路，父王。”他低声说道。
而在王子殿下首先站出来后，其他人也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王子殿下说的不错。”
“狄特玛尔的女儿果然和他一模一样，残暴至极！”
而在这种七嘴八舌的声音过后，洛斯格又深深吸了口气。
“父王，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先将这件事传递给其他的领主，告知他们投降的结果。”
“嗯。”
听到这里，埃尔夫也缓缓点头。
“就按照你说的办，让信使前往其他领地，告诉他们放下心底的幻想，准备殊死一战！”
埃尔夫冷声说道。
而后，他的声音又逐渐缓和起来。
“另外，派遣信使到匈兰去，告诉那匈兰大王，我们愿意用矿产……甚至用矿脉换取他们的支持！这应该是东部平原的那些人最缺的东西。
另外也给挪威国王发一封信，告诉他敌人已经打到北方半岛的门口了，而吉特兰德有意向帮助哥特！他会做出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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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_(:з」∠)_
啊，差点忘了，脑袋到现在都有点沉。
各位圣诞节快乐~

第一百零二章:尽力了啊!
面对埃尔夫那霸道的命令，廷臣们还有各个领主的代言人没有任何异议。
虽然他们都明白，一旦匈兰介入，这件事就会变得很难收场。
而且丹麦王国绝对会陷入一个难看的境地。
矿脉啊……
对丹麦王国来讲，这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从略微公正一些的角度上来讲，正因为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几条优越的矿脉，丹麦王国才得以立足。
他们能打造出更好的器具，甚至能将矿石以便宜的价格对外出口。
甚至，对相当一部分的领主、大臣们来讲，正因为他们自己占据着矿脉，他们手中的财富才能快速积累。
而对他们来讲，如果要交出手中的矿脉，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因为一旦失去了矿脉，对于生活在北地的他们来讲就等同于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至于那几个牧场亦或是田地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添头而已。
但是，他们却不敢对此有什么意见。
一方面是因为埃尔夫是国王，而他在自己的王国内本身就有一定的威信，甚至有着令人退避三舍的狠辣手段。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哥特王国从外部给予的那种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说一开始，领主与廷臣还会有一些类似于投降一类的小心思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全然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哥特公主的手段过于狠毒。
如果落在那个女人手上，怎么都不会好过，所谓的退路都完全被堵死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跟着国王的步调走。
因为他们清楚，丹麦在单打独斗之上毫无胜算，而哥特铁了心要将丹麦亡国灭种。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转机就是外来的援助了。
对‘丹麦’与丹麦的王族来讲，这完全是以毒攻毒的做法，但至少能活下来。
东部的匈兰帝国处在平原之上，再加上魔兽横行，采矿什么的一直都略显困难。
对他们来讲，一条、甚至是几条能稳定开采、而且优质的矿脉自然是十分有诱惑力的。
虽然匈兰方面的要求可能会更过分一些，但即便再过分，‘丹麦’这个称号终究能保留下来。
因为距离太远，匈兰也没理由绕国境与哥特王国硬碰硬。
对他们来讲，即便是扶持一个小弟也比强行吞并来的舒适。
至于挪威那里，理论上来讲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因为挪威的国王格瓦鲁斯也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人。
虽然就现在而言，挪威与吉特兰德之间的关系不算太差，但也不算好。
而他更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侵略性极强的哥特入侵到自己眼前。
吉特兰德与哥特之间有着良好的关系，而在这一前提之下，丹麦这个北方半岛的门户就显得更加名副其实了。
天知道在丹麦被吃掉后，哥特会不会朝着挪威伸手？
格瓦鲁斯绝对会出兵。
即便不会正面协助丹麦，也会威慑吉特兰德，让他们不要这么嚣张。
在这种情况下，吉特兰德提出的那些条件自然是能拖就拖了。
最终，在埃尔夫王下令派遣信使后，大部分廷臣都安下心来了。
他们继续等待着。
等待国王陛下亦或是王子将话题推入下一阶段。
而对他们来讲，接下来需要讨论的事情很简单了。
无非就是战略……
面对哥特王国的强势入侵，他们应该怎么做？
对于这些，廷臣在国王陛下昏迷的这段时间内早已有了腹稿，到时候拿出来交流就是了。
但是，就再此刻，突然有人提起了其他事情。
“陛下！既然都已经决定向素未谋面的匈兰发起求援了，那是不是还能向一个王国申请援助呢？”
“……”
就在那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原本热烈而吵杂的讨论声就此小了下去。
此刻，廷臣们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究竟是谁啊？
胆子这么大？
而他们挪动自己的目光时，见到的则是一张年轻的面容。
啊，是个年轻人。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廷臣们不由恍然大悟。
如果是年轻人的话，那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他们不知道曾经的那些事嘛。
也不知道埃尔夫到底有讨厌伏尔松格一族、更不知道国王陛下对王后的占有欲有多强。
也正因为这种下意识的认知，所以他们都忽略了，那个开口说话的年轻人就面容上来讲略显呆滞。
他的眼神也并不正常。
而在此刻，埃尔夫由上至下注视着他。
“你是说尼德兰？”
埃尔夫的声音无比冰冷，任谁都能听出国王声音之中的不耐。
但是，那眼神呆滞的年轻人却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是的，尼德兰现在与哥特结盟，如果他们肯派人与哥特协商调度，也许我们能争取到与哥特王国议和的机会。”
此刻，那年轻的廷臣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国王那愈发阴沉的神情，只是如此开口说道。
“尼德兰的万军之主毕竟是王后的子嗣，王子殿下与他也有着血缘关系，我想……”
“你是想让丹麦向尼德兰低头么？特别是在这种状况之下？”
还没有等埃尔夫多开口说些什么，洛斯格首先开口训斥道。
他开口的速度明显比自己的父王要快的多，这反而让埃尔夫无话可说。
“要知道在此之前，尼德兰王国境内甚至有流言在传播，说我们丹麦趁机伏杀了勃艮第的公主，你以为这背后会没有那万军之主的影子吗？”
事实上，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但洛斯格这么说却也没有人能反驳。
因为就结果上来讲，当初那一连串导火索所引发的结果便是战争，而那场战争的最终受益人便是尼德兰。
要说无关吧，一些阴谋论爱好者肯定是不信的。
而只要赋予那万军之主一个阴谋家的身份，这一切都会变得危险起来。
“如果向尼德兰求援，你确保他不会将某些脏水一口气泼在我们脑袋上，甚至借机宣战来分一杯羹？”
“是啊。”
还没等洛斯格话音落下，宫廷内便有人附和道。
“匈兰没有办法跨境统治，但我们与尼德兰却是完全接壤的，就隔着一条莱茵河。”
在这此起彼伏的声音之中，洛斯格叹息一声。
“行了，你自己下去……”
“来人！”
就在洛斯格想要将这件事情就此盖过去的时候，埃尔夫却突然提高了声音。
“祸乱宫廷，拖下去杀了。”
“！”
就在埃尔夫突然开口的时刻，洛斯格突然回过头去。
他注视着自己的父王，只看到那浑厚的愤怒。
“等一下！”
一时间，即便是他都有些六神无主。
“这……”
“饶命啊！饶命啊！陛下！”
而就在这一刻，那突然年轻廷臣突然恢复了神情。
还没有等他多思考什么，便听到国王那宛如闷雷般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脑海之中徘徊的那番思绪则让他无比惊恐。
“之前我……”
之前我好像被控制了！
他很想这么说。
但很快，他便发觉自己的嘴好像被封住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隐约之间，他好像能看到人影在宫殿的正上方。
“呜呜呜呜！！！！”
在那里，赫尔莫德就此叹息一声。
“行了，这样一来我也算是对哈拉尔德他们有交代了。”

第一百零三章:军队所陷入的泥沼
赫尔莫德自己对丹麦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
而他现在所做的这些绝大部分都是在例行公事。
比如说现在这样……
给丹麦王埃尔夫给予暗示，让他四处拉拢盟友。
以他的性格，哪怕付出代价都要保留丹麦的名号。
而另外，他也算是在为自己的那番谋划做铺垫了。
在他看来，洛斯格这样的人还是挺有用的，因为他可是希奥蒂斯的孩子。
这样的一层血缘身份对他来讲是天生的保障。
这种保障并非源自他人的施舍，而源自尼德兰如今的状态。
齐格飞如今需要名望，而且那种正面的名声，所以在自己血缘上的兄弟求援后，他绝对不会熟视无睹。
至少，他一定会有所动作。
甚至，如果洛斯格决定放下一切前去投靠的话，那么他也一定会接纳。
毕竟‘道德’什么的，这玩意可能自己不会遵守，但大部分智慧生物都喜欢拿这玩意去绑架其他人。
如果齐格飞不希望自己的名誉遇到什么损失的话，他一定会保住洛斯格。
这个人不能死，甚至不能死在尼德兰境内！
而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如果丹麦国王肯放下自己所谓的坚持与尊严，选择向尼德兰服软、求援的话，难办的反而是齐格飞那边。
因为对他而言，洛斯格完全是一块烫手山芋。
而如果埃尔夫死了，那么这就更加难办了。
‘人都死了’这话放在哪里都通用。
道德这种东西对自己来讲实在是太严苛了，但绑架他人实在是好用到不行。
反正不管怎么样，埃尔夫如果出了事，那么齐格飞显然不再好借着仇恨的名义追究丹麦其他方面的事情。
但问题就在于，埃尔夫自己对此却完全放不下。
即便近在咫尺、即便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仍然不愿意低头。
所以赫尔莫德的这番恶心尼德兰的谋划也没办法展开，也许只能就此作罢也说不定。
“嘶……”
注视着丹麦那古老的英雄王城的夜景，赫尔莫德的心底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烦躁。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这几年似乎根本没顺过。
小事倒是无伤大雅，但关乎到神族方面的大事，一旦与整个米德加尔特扯上关系，他每次都达不到自己的预期目标。
这种感觉对他来讲无比糟心。
但是，他又做不了其他的什么事。
“自寻死路啊，埃尔夫。”
最终，在那早已不能开口的年轻廷臣惶恐却又着急的目光之中，赫尔莫德的身影逐渐消散。
而这不由激起了他更为激烈的反应。
“呜呜呜呜呜！！！”
他很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向周边的那些人指示些什么。
但是，那些架着他的铁面无情的侍卫却将这当成了他的反抗。
不由的，他们的力量更大了。
而作为宫廷内活动的廷臣，这个年轻人虽然那有些力量，但怎么可能比得过这些侍卫？
所以，他很快便被拖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咔嚓’
伴随着那略显轻快的声音，一颗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
而临死之际，那年轻人的面容上依旧写满了不甘。
不过，已经不会有人知道他究竟为何不满了。
因为不会有人去解读他面容上浮现出的那种不甘，只当成是年轻气盛的代价。
“所以何必呢，一定要在国王面前提起伏尔松格一族。”
…………
就这样，时间缓缓流逝。
丹麦的各个领主在第一时间就回应了自己的国王。
当然了，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没有人讨价还价，大家都恨不得表露忠心。
而平时私底下的那些龌龊自然也被掩盖了起来。
就这样，丹麦的大军逐渐开始汇聚。
他们主动让出了一些不必要的驻地，而到了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提出了建议：
“我们主动迁移粮仓与军队吧。”
这一条件通过后，丹麦的军队开始主动掠夺自己的村庄。
简单来讲，就是推测哥特大军的行进路线，接着依照时间将那周边的村庄中的粮仓全部搬空，甚至强抢居民们自己储备的过冬粮以及准备春天播种的种子。
牧场那边则强抢牛羊。
绝对不留肉食、也绝对不留一粒粮食。
而且，他们还要将当地的居民留下来！
因为在几次交锋之中，丹麦的大部分人都察觉到了一件事：
虽然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行事作风果决而残忍，但她却从没有对平民与孩子下手。
她会杀死一切敌人，甚至标明态度自己绝不会留下贵族与领主的活口。
但是，她的屠刀却从来都没有对向平民。
而在埃尔夫的眼里，这种行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收买民心。
杀死贵族与领主，这可以理解，因为要搅乱王国政局，以便她的势力完全介入。
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种暴虐却正常的做法也让埃尔夫松了口气。
因为这样一来，他也有了拖延与反击的机会！
借助着对方的名望，他直接命令那些被攻打的领主将大批的平民留在了原来的驻地，至于主力军与搜刮来的粮食与补给则全部带走。
什么都不留下。
而在这种情况下，哥特军队的进攻速度直接被大幅度牵扯、拖慢。
军队的急行军速度很快，这没错，但哥特在攻下一座城镇后，却不得不等待来自王国内部的补给。
一来二去，这补给线逐渐被拉长了不说，有时候还得预防来自丹麦游击部队的攻击。
而更重要的是，伴随着暴力征服的土地越来越多，整个哥特的补给也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就在这种拖延之下，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天，天气并不算太冷。
但这逐渐变暖的天气却并没有给黛德丽带来些许宽慰。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寒霜，而那凛冽的神情则让战士们望而却步。
哥特的战士们崇敬、崇拜这位公主没错，但她的行事作风还有挂在面容上的那种冰冷却让他们不敢靠近。
即便王子早已暴露了公主的身份，但她至今都没有追求者就是这个道理。
因为大部分人都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
而后，在侍卫们的注视下，身着甲胄的白发公主缓缓走出了营帐之外。
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便看到她麾下的勇士疾步而来。
是狼心战士沃尔夫哈特！
“殿下，新一批的补给已经送到了。”
“嗯，优先分发给我们的战士，有剩余的再发给那些平民。”
她开口说道。
“明白了。”
沃尔夫哈特说道。
不过在此刻，他却并没有着急离去。
“殿下……”
“嗯？还有什么事？”
“现在状况恐怕不太妙。”
“……”
在听到沃尔夫哈特的话后，黛德丽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其实知道沃尔夫哈特想要说什么，但她却没有阻止。
“大概再过十多天就开春了，王国内部也要开始新一轮耕种了，我们的军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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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_(:з」∠)_
晚上看看有没有第三更吧

第一百零四章:被唤醒的恶兽
依照一般王国的制度来讲，因为国王会将手中的权力分散出去，外加领地的统治权也会分给手下的领主。
对国王来讲，他获得领主们的效忠，但直辖领地实际上不比其他领主大多少。
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平时没多少事情要忙，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协调王国内部的矛盾，接着再确保自己永远凌驾于其他领主之上即可。
但是，黛德丽自己的直辖领地却有不同的地方。
事实上，每一个拥有野心的国王对所谓的领主都深恶痛绝。
但是，碍于这种传统，再加上哥特本质上也不是一家独大，所以黛德丽没有办法对领主制度动手动脚。
但与之相对的，因为在当初，她的脑袋上还顶着自己的父王。
因为这个原因，只要父王允诺，她怎么干都无所谓。
所以在父王将包括贝安城在内的大片土地分给她后，她给自己的手下封领主的时候直接把那些肥沃的土地保留了下来。
封领主的时候，她还专门挑那些看上去没什么野心、只渴望名誉的年轻人或者自己信得过的长辈。
在这种情况下，她就成功把控住了自己势力范围内的田地。
一方面，她将田地与牧场分配给居民，让他们耕种，放牧。
在直接砍掉了本来有的中间层的情况下，她手下的宫廷则与居民七三分成，反正家家都能有余粮。
至于仍然剩下的那些土地则交给军队耕种。
这便是哥特内的‘军田’了。
虽然这种制度看上去简陋到不行，而目前为止没有出现纰漏也是因为黛德丽本人坐镇与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从中协调。
但事实上，也正因为他们存在，所以这种看上去无比简陋的制度运转的无比流畅。
至于中间阶层什么的，有一个强大的老大在那看着，底下人根本不敢胡来。
但是，现在却出现了问题。
因为伴随着补给线越拉越长，领地内的军团投入也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军田反而没人种了。
“殿下，如果错过耕种期的话，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很难熬。”
在听到沃尔夫哈特那小声的言语后，黛德丽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明白，沃尔夫哈特并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个小战士是她一手从一个普通士兵的阶层提升上来的。
不说智多近妖，但却有着自己的见解与想法。
如今，他愿意小声的和她说这些话，而不是一股脑公开讲出来，这本身就证明了她的细心。
“说实话，沃尔夫哈特，我本来是想在一个月内完全解决战斗的。”
在听到黛德丽的那番话后，沃尔夫哈特缓缓点头。
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因为在之前，他们的王子殿下便说过要赶在春天前结束战斗。
因为打完仗就能直接回家种田了，甚至还能顺道把丹麦的田一起种了。
但是，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却超出了预料。
“这并不能怪殿下。”
注视着黛德丽那苍白却正常的面容，沃尔夫哈特开口说道。
“毕竟，也从来都没有人会想过，这些人会做到这种地步。”
而在听到那狼心勇士的话后，黛德丽也不由摇了摇头。
这个也的确是事实。
虽然就事实上来讲，这的确是一种可行的战术，但黛德丽下意识却觉得丹麦还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她之前给出那种强而有力的威慑，为的就是塑造一个残酷的形象。
而这种形象则有利于将丹麦的势力聚拢起来。
说白了，她不想像尼德兰那样还得让哈根这样的人物去施展拳脚。
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丹麦的所有权贵连根拔起，全部杀掉，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等种完田再说。
但是，鬼知道丹麦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将平民甩过来。
而且他们甚至做的更过分。
压榨自己的村民嗷，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的决策？
所谓焦土战略尼德兰也不是没打过。
但无论是当初的霍德还是数年前的齐格飞，他们所能做的就是让百姓尽可能的内迁，将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则原地一把火烧了。
总之什么东西都没有留给敌人。
而在等敌人深入后就给予迎头痛击，甚至是绕后偷袭补给线。
事实上，黛德丽也做好了迎接这种糟心战略的准备，在她看来，大不了一路奔袭即可。
但是，埃尔夫那个老东西甩过来的平民着实拖累了哥特军队前进的步伐。
“事实上，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残忍了。”
想到这里，黛德丽最终叹息了一声。
“……”
听着自己所效忠的这位殿下的感慨，沃尔夫哈特只是低着头。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我们其实根本没有照顾这些人的义务，殿下。”
在犹豫了片刻后，他终于开口说道。
“春天快到了，即便我们在丹麦这里就地驻扎，但战线却拖的太长了……”
说到这里，沃尔夫哈特停顿了片刻。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将要提出来的事情有多惊世骇俗。
“但我们恐怕守不过来，而且军队的行进速度也越来越慢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得被迫打道回府了，而如果不想这样的话，我们必须做出取舍才行。”
此刻，沃尔夫哈特已经算是给予了某种暗示了。
但是，他所不知道的，他的这种暗示实际上却是在将这位殿下推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狼心勇士此刻低着头，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面前的公主所流露出的眼神无比诡异。
那宛如翻涌着鲜血的红眸中闪烁着妖异的光。
她明白，沃尔夫哈特说的是舍弃这些平民，保留口粮直接进军。
甚至是让战士们勒紧裤腰带，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打下丹麦的英雄城，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
这是一个正常的、有着战略眼光的战士会提出的方案。
但是，恐怕就连沃尔夫哈特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之前的那番正常的提议却成了一只无形的手。
那手就此撩拨着那被封锁了的怪物，让它（她）略微睁开了一只眼睛。
“也许……可以全杀了，这样我们就有肉吃了。”
“？！”
此刻，沃尔夫哈特突然抬起头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好像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背后却是一阵冷汗。
但是，当他认真注视起面前的那个肤色苍白的女人时，见到的却是一个倾向温和的面容。
“殿下？”
“我开玩笑的。”
“殿下……”
“这种话不要再说第二次了，我们一路征战到现在，可从没有做过这种事。”
…………
…………
…………
…………
第三更
好了各位晚安_(:з」∠)_
难受死了

第一百零五章:残忍、温柔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
这个女人残忍么？
如果是那些正面与她战斗过的英雄、还有军队里的那些幸存士兵，他们会毫不犹豫、甚至是以惊恐的口吻给予肯定的回答。
残忍！
无情！
自从这个她以‘狄特里希王子’的身份踏上了战场后，这些形容词便死死贴在了她的身上，无论怎么样都摘不掉。
因为她在战场上施展的战术与手段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温和，甚至绝对不能用正常来形容。
虽然战术什么的无比常规，甚至比起各种奇谋诡计，她更喜欢集结所有兵力，从正面直接碾压过去。
而对黛德丽而言，这明显是最适合她的战法。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总是能带来胜利，这才有了当初的‘胜利王子’的称呼。
而对于战士们来讲，除去物质层面的奖励与那种力挽狂澜的荣誉之外，最能让他们兴奋、提高军队整体士气的自然是酣畅淋漓的胜利了。
士气的提升意味着军队内部不会有太大的矛盾，偶尔只会有军团之间的小摩擦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黛德丽一声令下，众人便会抵死效力。
而在双方战斗素质与兵力都有着差距的情况下，正面碾压的确远胜于任何一种谋略。
但是，问题就在正面的碰撞之中，她的手段却令人很难接受。
从某种状况上来讲，那种利用战马满场纵火、大杀四方的场面不仅会对敌人产生强烈的冲击。
如果心理承受能力脆弱一些的话，即便是友军都会做噩梦。
而这一点看看那些在战场上直接崩溃、当了逃兵才得以幸存下来的人就明白了。
他们虽然幸存了下来，但内心与精神却有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虽然平时好像看不出什么，甚至仍然能在其他军团、亦或是退一步在城镇之中担当守卫。
但是，一旦重新见到那以压倒性的力量摧毁了他们所拥有的、信赖的一切的那个女人后，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便会被激发出来。
甚至，即便是在战斗结束之后，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也会随意的拿俘虏来祭旗。
比如说丹麦的边境领主就是这样的。
甚至，如果达不到自己定下的目标，她连女武神都不会放在眼里！
即便已经过去数年，但哥特的战士们依然记得当初‘王子殿下’年轻气盛时攻打尼德兰时，与女武神爆发的冲突。
总之，黛德丽的战斗手段注定了她会被称呼为‘残忍’。
因为她从不正常。
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讲，哥特的战士们却又知道她的行事作风。
对待自己治下的子民，她尽可能的给予温和的待遇。
她会用胜利去激励自己的战士，对待平民会尽可能的保障他们的生活。
而且更重要的是，黛德丽曾经好几次下令，禁止在军队中的战士在驻军的情况下去骚扰当地居民。
而这一条铁律也被她沿用到了现在。
即便是面对丹麦的平民，她也是同样的态度。
虽然她明显分得清楚孰轻孰重，即便有物资送到也一定是优先供应自己的战士。
但是，她却绝对不会主动痛下杀手，更不会去压榨这些居民本身就少的可怜的物资。
而如果要给这样的殿下给予一个评价的话，那一定是‘矛盾’的。
至少在沃尔夫哈特自己看来就是这样，因为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步，好像完全将平民与军队区分对待那样。
即便那些丹麦的战士面对他们这些入侵者抱有的敌意与憎恶从未消散，她依旧是同样的态度。
有时候，即便是沃尔夫哈特自己都在想，难道殿下想不明白这些人与丹麦军队中的那些战士的关系吗？
那些军队之中的战士自然是丹麦王国的居民，他们可能是这些被抛弃的居民的家人。
是女人的丈夫。
是父母的儿子。
是孩子的父亲。
在有着这种关联的情况下，这些如今被哥特收留的居民就是一个不稳定炸弹。
这种对待战士与对待平民那截然不同的态度曾经让沃尔夫哈特难以理解。
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隐约明白了一点。
注视着黛德丽那温和却苍白的神情，沃尔夫哈特内心深处没由来的浮现出了一种近似本能的恐惧。
因为他突然觉得，殿下口中说的那些话可能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恐怕真的会这么做。
因为她的那种语气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现在，她只不过是否决了自己的那种想法而已。
就像是亲手给一头凶兽拷上了锁链一样。
“殿下……”
不知不觉之中，沃尔夫哈特已经开始了大喘气。
他隐约察觉到，自家殿下的一切作为似乎都有一个限度与底线。
就像是在遵循着她自己制定下的某种规则一样。
一些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是，一旦某些事情处在规则之内，她会要多残忍有多残忍。
“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你帮我准备点笔墨，我写封信给希尔特布兰德好了。”
此刻，黛德丽心底已经有了腹稿。
没有人种田的话，就找人种，大不了向尼德兰借点人。
毕竟就这个时间点，整个尼德兰王国反而是不缺劳动力的，再加上最近才征服了勃艮第，纸面数据上的人口甚至一下子往上飙。
鬼知道那些领主贵族、外加曾经的国王手下有多少奴隶。
为了彰显恩惠，这些没了主人的奴隶会转为平民，说不定还缺活干呢。
所以说，种田这种事情问题不大。
也许其他王国会考虑再三，但黛德丽却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军田的事情好处理，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反而是战线的问题，如果无法速战速决的话，拖太长终究不是好事。”
是的，这种事情绝对不应该，而且还是大忌！
“我们大概得重新规划一下行军路线，争取在开春之前彻底解决掉这里的事情。”
就在此刻，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
“殿下！”
紧接着，传来的则是粗犷的声音，颇具北风勇士的风情。
自然是龙血战士斯图达斯！
“我抓到一个送信的家伙！”
他人还没有到，黛德丽与沃尔夫哈特便见到一个黑影飞了过来。
‘扑通’
伴随着那种落在地面上的沉重声响，他们才看到那个黑影的具体面貌。
这是一个人，但穿着打扮显然与哥特的战士们不同。
“这是……”
“丹麦的信使，而且还想往东部跑！”
说到这里，斯图达斯冷笑着。
紧接着，战士直接弯下了自己的腰，而后伸手揪住了那信使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拎了起来。
“来，亲口说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
而此刻，被斯图达斯暴力对待的那个信使则感受到了一阵疼痛。
不过，当他定睛注视起了面前的那些人、特别是那堪称标志性的飞鹰纹战甲后，他的神情变得扭曲起来。
“狄特里希……”
“砰”
还没有等他多说些什么，斯图达斯直接将他的脸重新按在了地面上。
“我没让你讲这些。”
“你们会为你们的残忍付出代价的……”
即便被按在了地面上，即便他各方面都不如力大无穷的斯图达斯。
但是，他依旧不屈不挠。
而且，仅仅是那一眼，黛德丽便察觉到了挥之不去的仇恨。
这是纯粹的血脉恩仇。
“我杀了你的什么人么？”
“我的父亲，他死在了边境！”
“那你想向我复仇么？”
“我恨不得杀死你！”
“嗯，斯图达斯，把他送去见他的父亲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公主温柔的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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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з」∠)_第二更稍晚，大概在下午惹

第一百零六章:改变计划
虽然黛德丽自己就年龄上而言还是很年轻的，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
但是，这却架不住她游历冒险还有领导军队时的年龄太小了。
二十五年的阅历之中，她至少将其中的7年花费在了军伍上，而更为年轻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四处游历了。
而在她接过父王狄特玛尔所给予的权力后，她便开始四处征战、打响属于自己的名号。
在这种情况下，她便已经将杀戮当成了家常便饭。
完全习以为常、甚至是当成每日的必修功课。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她记清楚每一个死者的名讳与面貌其实还是有些困难的。
虽说以她的记忆力，如果有心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对手有资格与她一战、或者在困顿之中展现出了自己那独特的意志力的话倒是可以另外再讲。
但很明显，她对这个信使的面容没什么印象。
而让黛德丽有些在意的不过是他眼眸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憎恨而已。
她本人对此自然是不在意的。
所以，最终，那个被抓来的信使就这样被拖下去砍了。
血液顺着脖子上的缺口流下、渗透进了大地之中。
而对于这种事情，周围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而此刻，黛德丽只是略微弯下腰莱。
她同样没有在意什么死者的事情，只是随手在那尸体的包裹之中翻找着什么。
最终，不负众望。
她直接从那信使的包裹里翻找出了那卷起来、有着封存标签的羊皮卷轴。
而在将那卷轴打开后，她则迅速扫视着上边的内容。
“果然呢。”
在听到了公主殿下的话后，无论是沃尔夫哈特还是斯图达斯心底大概都有了一个底。
毕竟在这人类世界之中，特别是对哥特与丹麦来讲，所谓的东部只有一个地区。
东部平原……
如果是以往的话，他们倒也不会在意，毕竟那魔兽横行的土地乱的很。
但是现在，那边土地上却已经树立起了一个不可忽略的庞然大物。
“殿下，是匈兰么？”
沃尔夫哈特不由开口问道。
“是的。”面对自己的老部下，黛德丽也没有否认什么，“看起来我们的丹麦老国王并不想坐以待毙。”
“这……”
不同于公主殿下表现出的那份冷静。
当沃尔夫哈特真正确认了这则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却是难以置信。
而在沉默了片刻后，他突然苦笑起来。
“说实话，这种事情挺出人预料的，毕竟丹麦与匈兰之间从未有过什么交流，也没有什么盟约。”
“盟约怕是很快就有了。”
迎着沃尔夫哈特那铁青的面色，黛德丽慢悠悠的说道。
“这信件上写的很清楚，丹麦可是愿意用土地还有王国内的矿脉来交换匈兰的支持，如果埃策尔有其他的什么要求，还可以与信使商议，这份诚意还是很足的。”
“那万一匈兰狮子大开口，那么丹麦岂不是什么都不会剩下？”
“至少能留一个丹麦的名号，这个名号对丹麦的历代国王来讲都无比沉重，没有人愿意砸了这个招牌，因为会无颜面对哈拉尔德。”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还算是理解。
因为她小时候接受过的教育里也包含这一条——虽然她不在意。
“哈，说的丹麦的这些家伙有机会见到哈拉尔德一样。”
此刻，斯图达斯习惯性的在那开始骂骂咧咧。
而与此同时，黛德丽就这么看了他一眼。
“你很紧张？”
“……”
然后，斯图达斯那嬉笑怒骂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作为哥特的实权王族，黛德丽还是了解自己手下的人的。
比如斯图达斯。
他看上去放荡不羁，但在某些场合骂骂咧咧却也不是真的目中无人。
而是感觉到了压力。
至于这压力的来源，仔细猜猜都能猜到。
“匈兰绝对会出兵，也许不会太多，但他们一定不会错过丹麦王国内的矿脉。”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还是确信的。
因为她曾经游历过那个地方。
知道东部平原那个地方虽然也有矿产，但也知道那里麻烦的是什么。
依旧是魔兽……
矿山内有太多魔兽，而黑暗的矿坑对他们来讲简直是绝佳的修养场所。
在那挖矿和拿命填坑没有什么大的分别。
而如果能拿到丹麦的矿脉的话，这怎么想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知道。”
就在黛德丽微闭着眼睛思索时，她听到了斯图达斯的声音。
而当她略微睁眼的时候，见到的则是斯图达斯那咧嘴的张狂笑意。
“事实上，殿下，你有一点说错了，我并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此刻，斯图达斯握紧了自己那略显颤抖的双拳。
“毕竟，如果匈兰要出兵远征的话，那么那神之子必定会亲自带队吧。”
“或许吧。”
虽然黛德丽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这种事情终究吃不准。
值得一提的是，事实上无论是沃尔夫哈特、斯图达斯还是她自己都下意识默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信使传递消息的速度。
他们可不会认为自己随意拦截了一个信使就能拦截住全部的消息。
而以最糟糕的状况来考虑，或许匈兰那边已经收到类似的消息了也说不定。
不过她倒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好战的部下似乎很期待这件事。
所以，她干脆做出了某种决定。
“斯图达斯！”
“是！”
在听到黛德丽的语气一下子变得肃穆起来后，斯图达斯立即收起了自己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立刻立正！
“给你一个军团，再给你独断专行的权力，我甚至允许你与那匈兰大王展开谈判，在这种情况下，你能不能将匈兰的军队拖住？”
在听到公主殿下说的那些话后，斯图达斯先是一愣，接着他不由笑了起来。
“能！”
“行，那么传我号令，大军正午进发！”
‘轰’
略显冰冷的冬日阳光下，一阵火焰汹涌升起。
在那龙血战士与狼心勇士的注视之下，公主飞散的白发瞬间被火焰吞没。
沸腾的熔铁塑成了冰冷的公羊，一丝蒸腾之气使得空气都带有一丝滚烫之意。
此刻，火星在甲胄上飞散，而看似金属的战甲内好似又滚烫的铁水流转。
很难想象，这令人恐惧的非人姿态却令哥特的战士们不由自主产生了那么一丝安心感。
“直接改变行进路线，我们直接攻打那座古老的英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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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更
_(:з」∠)_
下巴貌似消下去了一点，没大问题了。

第一百零七章:双面作战
事实上，如果没有外部势力插手的话。
依照黛德丽原先的作战方案，她是想一口气将所有潜在的隐患全部处理掉。
比如说利用残忍的杀戮行为迫使那些心怀鬼胎的领主与埃尔夫这个老东西团结在一起，逼迫他们不得不与哥特的军队正面一战。
黛德丽不想接受投降，因为接受投降后，后续处理的事情太麻烦了。
她想效仿的是尼德兰曾经的作为：用战争彻底打崩丹麦，将内部的势力全部连根拔起，接着再包围最后的王城。
因为这样一来，丹麦的上层就会出现就会出现权力的真空。
而因为这种空档，她才能安心将所有的权力收归到自己手中。
至于再分配什么的，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总之，如果这个作战计划继续下去，那成果无疑是可观的。
甚至，就纯粹的效率上来讲比如今看上去无比臃肿的尼德兰来讲要快的多。
毕竟她与齐格飞有一个本质上的区别，那便在于名望。
因为战略需要，齐格飞这个万军之主与他所统治的尼德兰需要一个纯粹的、理论上来讲不不能有任何污点的正面形象。
而为了顾及到这个名声，也为了避免被诸神抓住痛脚，整个尼德兰王国行动起来就显得麻烦了一些。
黛德丽自己曾经在尼德兰居住过一段时间。
虽然在那段时间之中，她与所谓的‘布伦希尔德’基本就是在那个庄园之中打转，享受着毫无烦恼的日常生活。
但她却能从那个经常外出的男人身上得到一些有关尼德兰的消息。
她知道他的那些准备工作，也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达成最终的战争结果。
那简直是一个繁琐的过程。
因为尼德兰与齐格飞的名望问题，他不得不制造各种事件。
伪装毒杀、扣押公主。
结果这其中还出现了一点意外。
因为依照那个男人本来的计划，勃艮第的老国王要么是与尼德兰的宫廷发生冲突，要么是准备尝试暗中营救自己的女儿。
如果他只是想走正规渠道进行外交的话，那么贤者也有充分的准备将这种‘外交’演变为‘营救’。
而到时候稍稍闹大一点，将勃艮第的老国王与公主以‘出逃’的名义杀死。
而这其中其实也有着其他布置。
因为在贤者的谋划之中，整个尼德兰王国可以暂时遭受非议，但它必须被洗干净。
不过众所周知黑锅这玩意只能甩掉，没办法洗掉，所以那个男人选择了一个背黑锅的国家：丹麦。
但没有想到的是，勃艮第国王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反而直接在贤者的面前点破了一切，接着又自尽了。
而在那之后又策划了一起伏杀，接着再将黑锅甩给丹麦。
经过了数个月的谋划、一环扣着一环，包括齐格飞、哈根在内的这些人都跟着他的步调走。
甚至，他还利用了一个女孩那本来没有任何恶意的爱慕之心。
黛德丽自己倒是不会对克里姆希尔德那个姑娘的遭遇有任何的评价，不过她真的觉得这一连串的谋划实在是太繁琐了。
幸运的是她身上并没有这么多的枷锁。
毕竟如今的哥特公主：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亚美龙根就名望上来讲早就毁誉参半，而她本身也不在乎这些。
更别说自从那一次的宫廷政变后，周边王国对她而言基本都算是有仇的。
所以对丹麦这样讨论着如何瓜分她父亲土地的王国，她打就打了。
不过，讨厌繁琐的她所制定出的那种简单粗暴的作战计划到了最后还是出现了变数。
应该怎么说？
小看了人类在绝境之中展露出的残忍？
还是说，她仅仅是小看了那丹麦王呢？
要知道勃艮第的老国王不管平时作风如何，但他仍然选择自杀来保全自己的家人，而他的孩子贡特尔在最后的攻城战中也提前疏散了平民。
“失误就是失误啊。”
翻身骑上了那打着火焰鼻响的战马，黛德丽最终深深吸了口气。
紧接着，她拉扯着缰绳，调转了战马的方向。
很快，火焰战马直接来到了大营的正前方，她的身后便是哥特的大军！
“全员！准备出发！”
“殿下！殿下！”
就在此刻，本来奉命去准备后勤事项的沃尔夫哈特直接快马加鞭赶了上来。
“希尔特布兰德大师的信件刚刚送达，让我们不必担心粮食的问题。”
“？”
“尼德兰向我们低价倾销粮食，说是为了回报最初的恩情。”
听到这一则消息后，黛德丽那战盔下的嘴角不由上扬。
“那告诉希尔特布兰德，尼德兰愿意卖多少，我们就买多少，钱……我们还真不缺。”
…………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
现在，距离哥特的那位公主宣战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
虽然埃尔夫那抽调粮食、让军队撤退的战略就本质上来讲足以令人感觉到恼火，甚至就连王国内部都军心动荡。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种战略却相当有效。
因为丹麦的确成功拖住了哥特前进的步伐。
至少，丹麦并没有像是愚蠢的勃艮第那样在数个星期内便被灭国。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也收到了前线的战报，知晓了哥特的军队如今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哼，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如此愚蠢。”
听到了信使的战报后，王座上的埃尔夫冷笑着。
打从一开始，丹麦王还在担忧自己的这种战术可能不会起效。
因为她面对的是那样一个残忍的女人。
他担忧的当然不是那些平民的性命，而是那个女人的作为。
因为一旦她下令全力攻城、将那些平民弃之不顾甚至干脆杀了，那么这个战略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事实证明，他的这种做法效果好的出奇。
因为那个女人真的因为那些没有了饭吃的平民停下了进攻的脚步。
“她真的以为，那些愚民会买账么？他们只会记得你是挑起的战争的人啊。”
收买民心？
这种事情太晚了。
但是，还没有等埃尔夫自己得意多久，他自己便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现在他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
拖住哥特的进攻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实际上，在他的全盘布置之中，拖住哥特的军队，让他们陷入补给与后勤的困境不过是其中的一环罢了。
更重要的是，他要将时间继续向后拖延。
至于拖到春天什么的，这种事情实际上丹麦也承受不起。
而埃尔夫想做的是拖延到那外援的到来。
等到远征的匈兰与哥特爆发乱战，那么这件事就有转机了。
“你会付出代价的，狄特里希……”
丹麦王紧握着自己的拳头，而此刻，他的目光则直视着正门的方向。
隐约之间，他的记忆似乎回到了那个女人宣战的时候。
她骑乘着战马、肆无忌惮的闯进了古老的英雄宫廷之中，接着大肆践踏着他们的尊严。
甚至，他仍然记得她嘴角流露出的那种张狂笑意。
而现在，这一切将被彻底终结！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
就在埃尔夫考虑着接下来的事情时，平静的宫殿之外突然传来了这种撕心裂肺的嘶吼。
而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身姿，信使直接闯进了宫殿之中。
“陛下！大事不好了！哥特突然拉长的战线，开始兵分两路疯狂进攻！我们的防线失守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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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午_(:з」∠)_
发烧有点反复，挺难受的。

第一百零八章:这是您的快递
防线失守！
‘轰’
当那信使这么说的时候，埃尔夫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完全爆开了一样。
无论是耳朵还是脑海全部都嗡嗡的。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好像思考对现在的他来讲都是一种奢望。
而与此同时，那跪在地上的信使也没有见到，那王座上的国王此刻根本不像是坐在椅子上那样。
他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整个人都完全瘫软在王座上。
尽失国王的威严。
而过了好一会儿后，信使才听到国王的声音。
“那里有多少军队……”
国王陛下是在问我问题？
在听到陛下的这番失魂落魄的问题后，信使不由下意识想要抬起头来。
而与此同时，他的心头不由翻涌起了些许疑惑。
因为防线这种事情是由国王还有诸位领主亲自商议并重新布置的。
为什么要问我？
“我在问你边境有多少人！”
“有……”
终于，当信使准备回答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在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自从黛德丽亲自带领的哥特大军长驱直入后，丹麦王国自己都没什么边境可言了。
与哥特接壤的边境领主更是被那残忍的公主拿火烤成了焦炭。
而现在，丹麦王国重新布置的那所谓的防线指的其实是国王陛下自己直辖的领土。
国王陛下将剩下的领主团结在了一起，劝说他们在古老的英雄城周围驻军、安营扎寨。
而这个目的表面上虽然说是为了守卫古老的王城，不让战齿之王遗留下来的荣光被玷污什么的。
但事实上，任何一个掌握了实权的领主都明白，提前在国王的领地内驻军不过是为了给那些领主留一条退路罢了。
事实上，埃尔夫的诚意很足，他将自己统治的广褒领土再一次划分成几块，其中甚至包括了几座城镇分给了那些领主，确保他们的高层势力不会受损。
不然的话，那些领主哪有这么容易就离开自己的领地？
而伴随着哥特王国的逐步推进，各个领主不得不抛弃自己的领土与子民、来到国王的土地上。
而就是在这样的退让之下，国王空前聚集起了大量的军队。
而那数量则是……
“有……将近十万的战士。”
最终，信使缓缓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信使的回答后，埃尔夫惨然一笑。
是啊。
有十万人啊！
“总计十万可战之兵！这还都是一些能着甲的正规军！不是什么辅军！也不是什么临时征集的民兵！”
信使抬起头来，便听到了国王陛下那咆哮的声音。
他能体会到国王的愤怒。
也正因为他察觉到了国王的愤怒，所以不由心惊胆颤起来。
自己不会被拖下去砍了吧？
任谁都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国王的情绪起伏不定。
据说还与王子洛斯格有了矛盾。
根据小道消息，王子似乎反对抛弃平民的战略。
他觉得应该将平民一起带走，或者应该至少给民众留下过冬的口粮。
因为这一点，他直接被老国王关了禁闭。
而在此刻，埃尔夫根本没有在乎那战士心底的想法。
他只是奋力嘶吼着，想要将心底的那种阴郁与不快完全发散出来。
“那些人一个两个不是都喜欢吹嘘自己手下的战士吗！怎么这防线就被撕开了？”
虽然这些军队注定只听从自己的领主，那截然不同的旗帜也不免令人感觉到恼火。
但他们毕竟归属在国王的名义之下。
不说调动他们去打仗，单单是驻扎在那里，这个数量也足以令人感觉头皮发麻。
而在领主与国王团结一心的情况下，以英雄城为中心的国王领土固若金汤！
无论是那些领主、还是埃尔夫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还没有等他们安心多久，他们甚至还没有等到注定会抵达丹麦的强援，这防线就失守了？
“精锐？战士？哪怕是十万头全副武装的猪，也能把大军的军阵冲垮吧！”
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埃尔夫心底也不由浮现出一抹阴郁。
他的内心在滴血。
不因为其他，因为信使口中说的那个词深深刺痛了他。
兵分两路，并非集结军队强行猛攻。
“这些人难道连自己的堡垒都守不住吗！真是靠不住！”
对此，信使并没有能回答。
而好一会儿，埃尔夫稍稍冷静下来后便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另一路的军队有动向吗？”
“据说另一路军队直接一路北上，似乎在继续侵占被我们舍弃的土地。”
“……”
在听到了信使的话后，埃尔夫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这根本不对，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应该察觉到自己到底面临什么样的困境了才是。”
埃尔夫从来都不傻。
他一直都没指望自己的那番谋略能完全隐瞒下去。
他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推测到哥特军队的动向。
他的内心深处虽然希望哥特选择回家种田，有什么事等春天后再讲，但是，他也猜到以那女人的性格，恐怕会选择背水一战。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才精心布置防线，将他自己的领地重新‘好心’分给那些撤退到他这里的领主。
但是，这一切都应该建立在一点上：缺粮。
“哥特几乎打了一整年的仗，又经历了内乱，他们理论上来讲是没有过多的粮食的，他们应该没有粮食才对。”
有粮食的话，他们也不会被那些平民拖住脚步了。
但现在，他们仍然继续占领那些土地。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点，丹麦国王可能永远都想不明白。
因为这从根本上来讲只不过是一桩左手倒右手的买卖而已。
数年之前，狄特里希向齐格飞低价甩卖粮食，维持贸易，帮他度过了一段较为困难的时期。
而与此同时，她也得到了大量的‘财富’。
而现在，她只不过是再拿这笔钱重新将那些粮食买回来而已。
不亏也不赚。
而且，希尔特布兰德也并不是什么死板的人。
国内的粮仓暂且是不缺粮的，对哥特来讲，困难的其实是运输问题。
其他地方都是山地，他们只能走陆路运输。
但尼德兰不一样。
他们只要渡过莱茵河便是丹麦的地界，而且运输业相当发达。
当哥特将那里占领后，他们就能将粮食迅速送到位。
所以最终，就成了希尔特布兰德大师指定运输地点，尼德兰战士负责送快递的模式。
大不了多贴点运输费用，反正尼德兰不打仗，军队都闲得很。
“请签收一下，这是新一批的补给，殿下。”
私人营帐之中，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后，黛德丽突然回过头去。
此刻，她见到的是一身皮革甲的那个男人，皮盔下的浑浊眼眸明显带着一丝笑意。
“啊……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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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夫大概死都想不到尼德兰在送快递。
第二更_(:з」∠)_
出门惹

第一百零九章:我想你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黛德丽的印象里，他的眼睛实在是很有辨识度。
所以仅仅是在注意到眼神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立即断定了面前那身着皮甲、头戴皮盔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而在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她先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到了门口。
眼见没有什么人后，她缓缓踱步到了房门那里，接着将门关紧。
顷刻之间，又是魔法结界又是隔音屏障的。
公主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布置起了一般人难以察觉到的魔法。
而在做完了这些后，她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看得出来，她已经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了。
虽然有些莫名，但她就是不想让自己流露出慌张来。
但是，就在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后，却发现了一件事情：
单单就‘深呼吸’这件事上来讲，这似乎本身就是慌乱的表现。
也就是说，她的这些准备工作似乎都无用功？
一想到这里，黛德丽的心底似乎又开始乱起来了。
但是，她毕竟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虽说有起伏，却也不会太大——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而后，她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
而迎着黛德丽那带着询问的眼神，霍德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
硬要说的话，在此刻，他所感觉到的其实是新奇。
因为仔细想想，他其实没怎么见过黛德丽那不自在的一面。
在他的记忆里，她好像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样，所以这种突然展露出的那种不自在反倒是令人感觉到新奇。
“我……”
此刻，霍德不自觉的便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嗯？”
“我来看看你。”
“啊……”
刹那间，时间仿佛完全凝结了起来。
黛德丽甚至都忘了呼吸，她那红色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些许光辉。
但很快，她的眼睛便左右张望起来。
“啊……”
在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后，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啊……”
到了最后，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此刻，她的脑袋有些乱，根本不知道应该考虑些什么。
她甚至想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连针对丹麦的战略都想了一遍，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而最终，首先笑起来的反而是霍德。
“你没看到我这身衣服么？”
“？”
直到他重新开口的那一刻，黛德丽的思绪才重新开始运转。
此时，她的视线也反复审视着他的衣着。
之前，她只意识到他穿的是皮甲、而戴着的则是朴实的皮盔。
但仔细看看，她却发现这皮甲上其实是有标志的，那是渡鸦的标记。
“渡鸦军团？”
“因为渡鸦军团驻守的地方比较近，所以便被派遣来了。”
霍德开口说道。
“至于我的话，我只是过来防备点事情，毕竟我不想看到某些人进入到尼德兰的领土之中。”
这个男人说的是谁，黛德丽也明白。
因为这场战争之中，有一对母子。
母亲牵扯到了其他王国，所以无论如何都得保护下来。
至于她的孩子，因为血统牵扯的原因，再加上本身认知层面的冲突，所以必须早点处理掉。
而意识到这里，黛德丽不由松了口气。
至少，这个男人似乎只是在公事公办而已。
只是公事公办……
不过，在完全放松下来后，黛德丽却又莫名感觉到失落。
他好像只是公事公办的。
如果没有这种事情的话，他……
“你看一看清单，是不是缺少什么？”
听着耳边传来的话，黛德丽不自觉的便将目光挪到了桌上的那张纸上。
而上边所记载的便是这一次的补给运输到位的东西。
其中包括了各种已经制作完毕的干粮，一些可以更替的保暖用的衣物，还有其他的那些武器。
包括剑、盾、长矛还有至关重要的箭矢。
很常规。
也正因为无比常规，所以根本没必要多看。
黛德丽早已将自己军队的各项物资铭记于脑海之中，所以也无需反复确认对照什么。
“没缺什么。”她开口说道。
但很快，公主殿下便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之前好像还说了其他的什么。
“这些只是一部分？”
“嗯，其他部分由渡鸦军团的其他战士押运，我们走的是不同路线，再过几天大概就能抵达斯图达斯所在的位置了。”
“沃尔夫哈特已经北上了。”
“这一点我知道，但你手下的战士也不会是蠢货吧，一旦手中缺粮，他一定会停下来，补给队总是能追上的。”
这话也没说错什么，所以此时，黛德丽的眉头也很快舒展开来。
“另外……”
不过，霍德明显还有话要讲，所以黛德丽只是在那边听着。
“嗯？另外什么？”
“另外，其实我之前没有任何一句话是在开玩笑。”
“？”
此刻，黛德丽根本没有意识到霍德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所以，她只是略微皱着自己的眉头。
因为霍德这话在她看来显得没头没尾的。
“我知道。”她说道，“你也不是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人。”
他说的当然是物资补给方面的问题。
“我也不会质疑渡鸦军团的能力，即便哈尔夫与博德沃尔已经离开了，但渡鸦军团也是一等一的军队，而且我听说哈尔夫曾经的部下维特萨格也留在了军团中。”
话题好像就此偏转到了军团方面的事情。
因为这便是黛德丽思考的方向，她以为这个男人只是在解释军团方面的事情。
但很快，在她那有些错愕的视线中，他摆了摆手。
“我说的不是渡鸦军团与补给的事情。”
“嗯？？？”
一时间，黛德丽又陷入了错愕的状态之中。
“不是军团和补给的事情，那是什么？”
没有人会想到，一向无比自信果决、甚至在战场之上无比凶残的公主会流露出那种宛如小女孩一般的茫然。
但很快，黛德丽便意识到了。
她那白皙的面色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润。
而在注意到霍德面容上流露出来的那种似笑非笑的调侃神情后，她的心头又浮现出一阵恼怒。
心乱了啊。
“啧，说正事呢！”
最终，黛德丽都没多想什么，她抬手轻轻打了他一拳。
对此，霍德虽然下意识被打退了两步，但依然笑而不语。
“行了，别摆出那副表情。”
白发的公主伸手敲了敲桌子。
而后，她突然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说起来，那个家伙呢？”
她说的是顶着布伦希尔德外貌的海拉女士。
而现在，她也认为海拉理论上来讲应该跟在附近才是。
她没理由不跟着。
不过答案却出乎预料：
“她被我留在天怒城了。”
“嗯？”
听到这里，黛德丽不由微微一愣。
紧接着，她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你放心？”
不由的，她便开口问道。
“对她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吧。”，霍德说道，“你不也是么？”
“嗯，也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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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午_(:з」∠)_
突然觉得这章摆在插画后恶意好大，找机会把插画调到前边去吧。

第一百十章:分工合作
死亡女士海拉。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这个女人的身份终究还是太敏感了。
而因为那一层对生者来讲无比敏感的身份，再加上她那与人类本身格格不入的认知，只要是正常一些的人必定会对她抱有最为基本的戒备心。
这种戒备是很难消除掉的。
因为人类自身对死亡的排斥。
因为人类这个脆弱的种族对巨人与神明的戒备。
甚至，她还是诡计之神洛基的女儿。
整个人都古灵精怪的，好像很少有人能预测她的下一步行动。
或许她是随意为之，又或许是深思熟虑。
这其中牵扯到的原因太多了。
不过归根究底，其实还是人类自身过于弱小、脆弱。
巨人与神明都有专门的法子去抗衡所谓的死亡，但人类不行。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那种防备的心思无论怎么样都会存在。
他们之间的确有共同的敌人，这没错，但这不是对海拉抱有那种全面信赖的缘由。
不过，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终究是与那个女人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并不漫长，但短短数个月的时光却不是什么虚构的回忆。
抛开身份不谈，海拉就心性上来讲更像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姑娘。
比如说她很喜欢通过一些小事引起他人的注意力。
如果霍德或者黛德丽都没有注意到她，那么她就会闹脾气。
也因为这个原因，霍德几次三番的都拿她与另外两个闹腾的小家伙摆在一起。
也许那种‘弱者’对‘强者’所拥有的本能的戒备不会散去，但这种印象终究是在他们脑海之中就此扎根下来。
而只要有了一个具体的印象，各种认知便会伴随着这种基础的印象逐渐填充。
所谓的相识、从陌生人到朋友也是这样的过程。
事实上，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不介意会多出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朋友。
但是，归根究底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那件事上：
“可她终究还是掌控死亡的神明。”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对不起那个喜欢一蹦一跳的姑娘，但她仍然如此开口。
只要这个女人有那样的念头与想法，她就能对整个中庭世界造成极大的破坏，而对现在的霍德与黛德丽来讲，他们的谋划是不容有失的。
所以有顾虑也是必然。
但是，这种无比正常的思绪就现在而言有些奇怪。
至少黛德丽自己觉得有点奇怪。
“我是不是有些虚伪了？”不由的，她苦笑起来，“明明现在讨论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意义，反而有嚼舌根的嫌疑。”
而对此，霍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答什么。
“戒备与警惕本身就是人类的本性。”
这种事情很难讲清楚，而且就表面上而言，黛德丽自己说的也是事实。
因为霍德已经一个人伪装成渡鸦军团的后勤部队过来送粮食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将海拉一个人留在了尼德兰的大后方。
在他本人已经做出了抉择的情况下，黛德丽给出的那种疑问不免有些不近人情。
但是，霍德却明白，实际上她自己也在犹豫。
不是不想信任、而是不敢。
在这种情况下，她就这么将选择权交给了霍德自己。
如果他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那么黛德丽自然就能放下戒备。
而她要的仅仅就是一个回答而已。
但遗憾的是，霍德自己也是一个胆小鬼。
那种全身心、仿佛无条件信任他人的的品格与表露出来的那种印象什么的，这种事情他已经做不到了。
所以在沉吟了片刻后，他便摇了摇头。
“实际上就现在的状况来讲，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表露出自身的信任态度，因为她不仅仅是那死亡女神，更是布伦希尔德。”
曾经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
这个身份是海拉的伪装，而她在中庭世界中也只能有这一个身份。
“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来讲，布伦希尔德是我们的俘虏、筹码，但这种筹码的性质却是可以转变的。”
因为海拉所扮演的布伦希尔德展现出了自己对诸神的那些作为的芥蒂，而这种芥蒂会伴随着瘟疫事件生根发芽。
“也许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是希望我能意识到布伦希尔德没有那么重要，但如果我一旦给予‘布伦希尔德’单独行动的自由，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做？”
听到霍德的话后，黛德丽一时间愣住了。
她可能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但一时之间却说不出什么，因为其中不稳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也许会怀疑布伦希尔德是否背叛了他们，但也许会怀疑你故布疑阵。”她低声说道。
而愈发思索，她便愈发觉得这谜团越来越深，根本没有清晰的征兆。
就像是一滩浑水一样，即便将其搅动也看不清楚水面之下的东西。
而且，它好像变得愈发浑浊起来。
“不知道么？”
“不知道。”
黛德丽摇了摇头。
但是，所谓的不知道并不意味着她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这一次并不是条件太少，反而是知道的太多了，但却没有办法对所知晓的那些东西进行筛选，所以不知道如何进行抉择。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注视着那微笑着的男人，黛德丽没好气的问道。
听着公主的话，霍德咧嘴一笑。
“很麻烦吧？麻烦就对了，因为只有让人顾虑太多，才能将水完全搅浑。”
混乱、无法判断。
这本来就是霍德的目的。
“这件事越乱越好，我们跟着诸神的行动走就行了，他们走一步，我们走一步。”
“看似交出了抉择权，但实际上却永远把控住了主动权啊。”
黛德丽也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真的很麻烦。”
“没办法，如果过于简单，不麻烦的话，也没有办法震慑到他们咯。”
最终，伴随着这样的对话，霍德直接将话题转到了战略层面上。
但是，他自己却明白。
实际上他还是回避了最初的那个话题。
阴影女士、死之女王海拉。
对于这样的存在，他是否能去信赖呢？
“行了，你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好。”
直接将这个问题从脑海之中甩了出去，霍德开口说道。
“洛斯格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这样的话你也能轻松一点。”
“不！”
就在此刻，黛德丽开口说道。
“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出手，洛斯格交给我就好。”
公主认真注视着霍德。
接着，她展颜一笑。
“我和你还是不一样，毕竟我根本不需要名望，也不需要刻意去讨好冰岛。”
今天，阳光明媚。
无论是丹麦还是尼德兰，天气都在逐渐变暖。
这也意味着时间所剩无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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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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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了_(:з」∠)_
今天突然下雨了，衣服要重新洗了orz

第一百十一章:不会逃跑、没机会逃跑、不能逃跑.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猛烈的冬天正逐步远离人类的世界。
这一点即便是北方半岛都有所察觉。
虽然就丹麦的天气来讲，他们仍然需要给自己加衣服，甚至是长时间生火取暖。
但对这片严酷的土地上奔袭的战士们来讲，他们能清晰的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到这一点。
春天快要到了……
米德加尔特特有的天气变化正用温度的方面的变化与感受告知他们这一点。
不过，就理论上来讲，现在的黛德丽已经有了大后方的保障。
在向尼德兰租借了一批人农民开始了一系列春耕的准备工作后，她根本不用担心自己领地内部的事情。
理论上来讲，对她而言，唯一需要担忧的大概就是埃尔姆里希了。
不过那个家伙已经不足为惧了，因为谁都知道，他被东部防线那里折磨的焦头烂额。
即便匈兰王国撤军，他的领地内部也必定要混乱一段时间才能稳定。
出兵攻打？
这种事情想都别想，他已经没有那个胆子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黛德丽虽然安下心了，但却并没有放松下前进的步伐。
她所带领的军队依然在高速奔袭，甚至速度还比原计划规定的要快。
不过，这也不是因为她下令提高了行军的速度。
黛德丽并不是那种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被冲昏头脑的人，而她之前布置的那些战略计划是将战斗都囊括在其中的。
她自然设想到会有遭遇战、需要攻打周边堡垒的情况，而她的行军速度自然是在讲究保留战斗力的情况下的最高速度。
但即便如此，行军速度却仍然比她自己所预料的要快。
至于其中的具体原因，与哥特的军队肯定是无关的。
问题都在丹麦的军队上。
因为围绕在防线周边的那些领主手下的军队已经没有了战意，所以所谓的遭遇战、突袭战根本没有打多少。
在被黛德丽杀鸡儆猴一样杀穿了看似厚实的十万大军布置出的防线、又把领主什么的全部串起来灼烧后，基本没有人再敢与他们作对了。
她的行事手段一如既往的霸道。
如果说霍德像一只潜伏在阴影中的凶兽，喜欢等到敌人放松警惕时给予致命一击的话。
那么黛德丽便是一只从一开始就耀武扬威的狂兽。
她不会隐藏什么，也不需要敌人放松警惕。
而与之相对的，她会在最初就展现出自己的力量。
冷酷、无情、残忍。
仅仅是一次交锋便能展现出这种特质的她会将恐惧深深烙印在对手的内心深处。
而这种恐惧到底是会让敌人彻底崩溃、失去反抗的意识，还是将那些同样心怀恐惧的弱者团结在一起，这就与她无关了。
对她而言，她根本不在乎那个叫做埃尔夫的男人和他手下的领主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因为这对她来讲不会产生什么动摇根本的威胁。
而如果他们敢于鼓起勇气反击，那么黛德丽则会一边赞赏他们的勇气、一边予以更为强劲、残酷的打击。
不过，现在的状况却不免让她对丹麦的评价一降再降。
因为自从她带领着先锋军团一路撕开防线、甚至以雷霆之势镇压了那些防御的军队后，他们就好像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明明先锋军团与主力军还有后勤部队之间隔着不少空档，而行军路线这种东西也是可以推测出来的。
但是，直到她都快打到英雄城下了，她都没有见到什么逆天的翻盘战术。
就连那些最为简单的战术构想都没有。
绕后偷袭、切断补给什么的，这种事情都没有发生。
“说实话，我有点失望。”
夜晚安营扎寨的时刻，哥特的公主殿下不由开口说道。
“如果丹麦真的放弃抵抗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难办的。”
仔细想起来，这种事情的确有些可笑。
作为入侵者，黛德丽此刻在意的却是丹麦国王是否投降的问题。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当人，但事实上，对黛德丽而言，丹麦还是继续奋战下去比较好。
不然的话，想要就此将包括埃尔夫在内的王族一口气解决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虽然不是不可以，但黛德丽终究不喜欢像霍德做的那样四处找借口。
“他不会放弃的。”
看着公主殿下那基本不会在外展露的唉声叹气的模样，霍德开口说道。
“只有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对于埃尔夫这个人，霍德其实有那么一个大致的印象。
虽然这种印象绝对不是什么正面的，但他至少明白自己的位置。
“他不会做出抛弃王位的事情，因为除此以外，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自出生开始，他便一直都是王族。
以前是王子，现在则是国王。
他想要得到什么，都会尽力去争取，即便是动用什么阴谋诡计都要拿到手，丝毫不顾虑以后会怎么样，这些都是他的出生环境所决定的，而最终，他一定会死抱着自己的王座与尊严到最后一刻。”
只要稍稍接触过埃尔夫，了解一下他的行事作风便能轻易的了解到这一点。
而对于这些，黛德丽自己当然也是明白的。
她曾经马踏英雄城，骑乘着火焰战马直接踢门进了王宫。
但是，那国王却没有闻风而逃，而是依旧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他本人当然是害怕的，不然的话他不会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但是，他却没有离开自己的王座。
“但是，其他人呢？”黛德丽开口问道，“那些人之中，一旦跑掉一个，那些以后都会很麻烦。”
“埃尔夫不会逃跑，希奥蒂斯没机会逃跑，洛斯格更不能逃跑。”
“？”
霍德的话明明很正常，而黛德丽也觉得自己能听懂他说的每一个词汇。
但是，当这些词汇串连在一起，成为一句话的时候，她便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听不懂了。
“等你真正见到他们的时候，你会明白的，黛德丽，这些事情用不着多考虑什么，比起这些，你还是多准备一下比较好，接下来可还有一场硬仗呢。”
而对于这一点，黛德丽也没有否认什么。
因为她同样预料到了。
如果埃尔夫他并不决定逃跑的话，那一定会选择决一死战。
而其决战的地点必定是英雄之城沃尔图斯。
而想要攻克、压制这座自战齿之王哈拉尔德时代便屹立不倒的城市，那还是得多花费些功夫的。
因为在那个时候，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的首要目标必定是杀进王宫之中，去将他们眼里的首要隐患解决掉。
而到时候，外部的镇压工作注定要交给她麾下的那些战士！
“有信心么？”
“哼。”
听到霍德的问题后，黛德丽突然笑了出来。
“我听说你曾经只靠雾魔军团与天怒近卫军就打穿了整个勃艮第的王城。”
就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只是悄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问题还是多余了。
因为就像是霍德对尼德兰的战士有着信任一样，作为哥特的公主，如果她不以自己亲自带领的军队为傲，那也太失格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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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稍晚一点。

第一百十二章:烈焰狂风
伴随着月色的逐渐落下，日月交替的那一刻的黑暗仿佛浸染了整个世界。
但很快，尽职尽责的太阳女神便拖拽着她的太阳战车登上了米德加尔特的舞台。
阳光就此照耀在了大地之上，将这中央世界照耀的金灿灿的。
而且，也因为春天在即，即便是初升的太阳也带上了一丝暖意——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如果这样的阳光落在稍稍平静一些的地方，那自然会令人感觉到心旷神怡，因为人类这个种族打从一开始就离不开温暖的太阳。
他们喜欢太阳的温暖、喜欢太阳带来的光亮，而当阳光照耀在大地上泛起的那种暖意更是会令人不由自主的期待起一天的活动。
不过在最近一段时间，丹麦的居民们却没有了平时的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准确来讲，是在丹麦与哥特完全开战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没办法好好过日子了。
在哥特的军队长驱直入的时刻，他们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毕竟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住，即便埃尔夫统治丹麦许久，但他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王国、甚至是自己脚下的城市都干干净净。
而所谓的传闻、流言只需要出现那么一次就会开始流传。
对整个丹麦而言，前方节节战败的消息是根本瞒不住的。
因为即便宫廷内部有心隐瞒这些，但哥特埋下的那些暗子总能想办法将这种消息完全散播出去。
也许从一开始，丹麦或许还能用类似于谣言一类的理由公开抓捕那些人，制止这种消息继续动摇民心。
但很快，这种自欺欺人的作为也没办法做了。
因为民众们都能看到，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之中，古老的沃尔图斯正在加固防御，他们不断增厚城墙，增添堡垒。
就连平时巡逻的守卫也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而最终，伴随着禁止出入城门的命令，民众们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但等到了最后一刻，他们都没有等到什么类似于疏散、撤退的命令。
大部分人都只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尽可能的封死门窗。
对他们而言，他们只能期待那哥特公主不会胡来，不会做出屠城一类的行径。
“乖乖睡一会儿就好了。”
完全封闭了的房屋之中，有不懂事的婴孩突然哭泣了起来。
但是，同样面露惊恐的年轻母亲却没有办法做出更多的安慰。
她只能轻轻拍着摇篮之中的孩子，低声说着这样的宽慰之语。
而后，她不由抬起头来，将视线投向了那正在整理家具、将物资分类的丈夫。
他们已经考虑到了可能会有战士破门而入的状况。
所以提前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拿了出来。
财物、珠宝、首饰。
这些东西都摆了出来。
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抗，所以为了避免多余的伤害，他只希望能用这些财物来买一个生存的机会。
这就是他们这样的凡人在战争之中所能做的事情了。
“战争呢，这种东西真是讨厌呢。”
重新环视起了自己与妻子居住了许久的屋子，男人不由开口感慨着。
而就在这一刻，这对平凡的夫妻目光交汇。
在见到自己妻子目光的那一刻，男人心神一颤。
“要不……你也睡一会儿吧。”他柔声说道，“只要睡一觉，起来之后什么事情都结束了。”
短短一句话便道尽了那些被卷入战争中的平民们的想法。
当‘战争’这个意味着大规模杀戮与死亡的冲突真正摆在眼前时，没有经历过什么训练的他们就想要远远的逃开。
而逃不开就想要眼睛一闭一睁，希望所有事情都能在自己闭上眼睛的这段时间中消失。
最好就是完全没有打扰，睡一觉起来就发现国王什么的换掉了、也没有影响自己第二天的生活这样的感觉。
大部分人都只是希望‘生活’而已，最多希望自己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虽然米德加尔特整体的风气的确尚武，但这种尚武的风气终究是用荣誉堆积、利益驱动起来的。
但冰冷的现实却让绝大部分人都放弃了心底所拥有的英雄梦。
因为对大部分人来讲，购置武器与防具还有冒险的费用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在好不容易有了那笔钱后，他们发觉自己已经结了婚，有了妻子和孩子，那种牵挂更让人迈不出步伐。
对于男人来讲，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能好好的。
“睡一会儿吧。”
“不。”
也许，女人的确很害怕，但在见到自己丈夫那温和的目光后，她却逐渐平静了下来。
“现在这种状况，我想我也……”
一开始，她不由自主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但很快，她笑了出来。
“如果我倒头这么睡了下去，你不会感觉到寂寞么？”
在听到自己妻子的话语后，男人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走了过去，拥抱起了自己的妻子。
“对不起，没能带你们离开这里。”
“没关系……”
年轻的女人缓缓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身上。
“一切都会结束的，很快就结束了。”
…………
而就在平民们战战兢兢之中，哥特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而当再一次站在那古老的英雄城前之时，黛德丽则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距离她所宣告的开战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但就是在这两个月之中，整座英雄城却出现了大量临时建立起的防御设施。
而且，不难看出那厚重的城墙上甚至架设起了投石机。
就通常状况上来讲，英雄城沃尔图斯其实具备一个可以一战的要塞的一切特征，包括护城河在内的基础设施一个都没有落下。
而面对武装到牙齿的英雄城，常规的战法很难起效，这绝对会让进攻者头疼——常规意义上来讲的确是这样。
因为那冠以战齿英雄之名的王城就像是屹立在风雪之中的钢铁巨人一样。
但这种背水一战的模样却没能让黛德丽有任何动容。
因为在这中庭世界之中，从来都没有什么‘常规’战争，而且，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打消耗战！
“哼……”
伴随着冷哼声，炽热的火焰直接在她的手中燃起。
那并非徒手搓出来的魔法，而是名为‘巨人之嚎’的狂风魔剑。
在狂风的席卷之下，火焰迅速形成了赤色的龙卷。
而在剑身发烫之时，那炽热的狂风脱离剑身，一路奔着城门奔袭而去。
‘轰隆隆’
在一阵冲刷的声响之中，似乎有咆哮、哀嚎的声音。
而在那火焰之中，看似坚不可摧的‘钢铁巨人’终究还是倒下了。
‘轰’
仅仅一击，城门被破！
此刻，鸦雀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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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_(:з」∠)_
这卷也快结束了，拖的有点长了，抱歉，因为各方面的事件都想要写到。
然后最近事情也有点多，没法悬赏，更没法加更orz
我先睡一会儿，睡醒写隔壁的老书了。

第一百十三章:践踏他们的荣誉!
这个时候，整个战场都显得静悄悄的。
没有战鼓声、没有战士的咆哮与战吼，更没有什么战歌。
而对守城的战士们来讲，一开始，他们甚至不敢有任何声音。
因为对他们来讲，单单是面对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甚至带有虐杀倾向的哥特公主都需要极大的压力。
而想要在这样的人面前振奋士气？
这势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所以一般来讲，所有的士兵都在等那公主开口。
谁让她掌握了主导权呢？
什么？
为什么要开口？
没有为什么吧。
也不知道谁规定的，更不知道谁先起头。
总之在一场大战之前，双方指挥官势必要飚几句话来振奋一下士气。
哪怕踩对方两脚也是好的。
但是，今天好像出了点意外。
“啊……”
就在此刻，稍稍靠近城门位置的战士不由抬头看向了本应该存在的沉重大门。
但是，他所见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城门就此被直接轰破，只剩下地上的那些破碎的沉重金属片还有金属片上的高温痕迹诉说着它曾经的经历。
“城门，破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的。
在这种声音下，恐慌迅速席卷。
城墙上的丹麦战士们明明还没有正面迎战，但却都陷入了恐慌的状态之中。
“城门破了！”
“明明没有攻城器械，但城门却破了！”
他们并没有怒骂什么，也没有在那里传播什么谣言。
实际上，他们仅仅是不断重复自己眼前看到的景况而已。
但正因为他们所说的是那无人能够反驳的现实，所以恐慌传播的愈发厉害，到了最后，终于忍受不了那迎面而来的震慑力。
他们大喊着，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咣当’
金属的长矛跌落在了地上。
而在这声音传出的那一刻开始，本来负责守城的将领便感觉到了不妙。
因为他知道那声音不过是一个起始而已。
人类有一个莫名从众的本能，而这从众的本能所延伸出的则是一个类似于‘法不责众’的心态。
他们不喜欢做出头鸟，而对士兵们来讲，军纪便是他们的天。
未战先怯这种事情他们是没有胆子做的。
但是，当面临那不可战胜的强大敌人时，只要有一个人不管不顾的扔下了兵器，这势必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咣当’
‘咣当’
‘咣当’
还没有等那守城的将军禁止些什么或者咆哮，一连串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最终，他终于咆哮出声。
“拿起你们的武器！别忘了我们的身后就是英雄城！那传承已久的古老城市！如果我们就此放弃，如何对得起先祖的荣光！”
“但我们守不住的，将军。”
迎着将军那蕴含着愤怒的咆哮声音，士兵们声音低落的回答道。
“城门都已经破了！将军！守不住的！”
听着战士们哭喊的声音，将军不由感觉到一阵头大。
而在这哭喊的声音之中，他的内心深处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他想要拔出自己的佩剑，直接砍了这几个带头丢下兵器的家伙。
但这种想法仅仅是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桓了片刻，并没有长期停留。
“我们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沉默了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他很想许诺一些空头支票。
比如说财富、又比如说所谓的荣誉。
他也很想用类似于忠义的话题来振奋人心。
但最后还是作罢了。
因为有些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所谓忠义？
现在还有谁能对埃尔夫秉持着最为基本的忠义？
他能将普通的民众当做道具一样抛弃，那么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是他们？
他的一系列举动早已暴露了他的倾向。
对丹麦王来讲，他的眼里只有他的王位。
所以最后，将军还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们……”
一时之间，他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
“投降了就能活吗？与其死在乱战之中，不如为自己争取一个体面的结果来得好一点。”
他低声说道。
“也许，我们还能在瓦尔哈拉相遇。”
但是，还没有等那将军多说些什么，那震天的热烈呼喊突然响起。
与混乱的、负责城防的军团截然不同，进攻方的哥特大军则发出了热烈的呼喊。
他们井然有序，情绪高涨。
“胜利！胜利！胜利！”
虽然正式的攻城战还没有完全打响，但对哥特的大军来讲，胜利仿佛是囊中之物一般。
而骑乘着火焰战马，宛若梦魇公羊的黛德丽只是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军队之中。
她就位于正前方，而与她并肩而立的则是她麾下的十二勇士之一：同样来自丹麦的彼得罗夫。
不过不同于那些权贵，年轻的彼得罗夫出生无比平凡，他没有任何的门路，不然也不会投效哥特了。
“殿下。”
在见到公主殿下的红眸挪到了自己的身上后，他不由低下了头来。
“我等会儿要闯进宫殿，军队就交给你约束了，我也并不想惊扰长眠于此处的古丹麦英魂。”
“是！”
至于彼得罗夫会不会阳奉阴违，这一点黛德丽心底完全有数。
不说其他，作为一个丹麦人，对于英雄城沃尔图斯，他终究有一份情节在其中。
所以他绝对不会纵容手下的战士乱来。
“奖励什么的就等以后再讲吧！”
此刻，公主殿下终于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战士们！据说丹麦王国的王城沃尔图斯——那传说中的英雄之城是一座永不陷落的要塞，它承载着自古老的战齿之王哈拉尔德以来的那些优越国王的信念！愚蠢的丹麦国王相信自己的先祖一定会护佑自己！”
伴随着公主殿下那响彻于战场之上的声音，哥特的士兵们都不由流露出了略显嘲讽的笑意。
“如果他们仍然秉持着不属于自己的荣光，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做？”
“碾碎他们！碾碎他们！”
“对！碾碎他们！将他们的所谓荣誉践踏在脚下！让他们明白，所谓的荣光、所谓的底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轰’
伴随着那冷酷的言语，战士们只见到自己所效忠的那位殿下身上发散着炽热的火焰。
战马在喷火、甲胄在熔化。
最终，一道火柱直冲天空！
“攻城！”
冷酷的声音传递了出来。
而后，哥特的骑兵便在公主的带领下直接作为先锋冲向了被破的城门！
“骑兵，攻城？”
注视着那汹涌而来的哥特战士，守城的战士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给予什么样的回应。
哭笑不得？
无奈？
恐慌？
所有的一切化作的只有最后的那短促的命令：
“准备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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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午

第一百十四章:征服他们!
骑兵攻城……
在常规战争之中，这种状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哪怕配合投石车将城墙击破，那厚重城墙内部流露出来的构造也绝对不适合战马攀升。
所以，在一般的攻城战中，在城门被击破之前，骑兵只能进行围城、负责支援与传令。
但是，这场攻城战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常规战争。
而且，也只有像是黛德丽这样拥有蛮横力量、又掌握了神兵利器的‘英雄’才有能力摆出这种非常规的战略。
骑兵作为先锋首先攻城啊……
在城墙已破的情况下，让他们冲进城市之中，那么一切都完了！
注视着奔袭而来的哥特骑兵，城墙之上的将领不由将目光摆在了那袭来的黑压压一片身影上。
还有机会……
意识到这一点后，将军不由大吼道：
“准备放箭！击落那些骑兵！”
但是，他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在了那惶恐的声音之中。
零零散散的战士们虽然听到了这样的命令，而他们也在各种压力的驱使下展开了一连串的反击。
但是，这样的反击却并不整齐。
如果战士们之间仍然有着配合的话，那么在这个时候至少能放出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来阻碍哥特骑兵的攻势。
但是，自从被那狂野的破城一击所震慑后，守城的战士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了配合可言。
他们的确有反抗的想法，所以在一阵混乱之后也开始弯弓搭箭。
但是，他们所射出的箭矢却零零散散，根本构不成一轮又一轮的压迫，更没有次序可言。
乱了。
彻底乱了。
在见到战士们射出的那些箭矢后，守城的将军一颗心都在发凉。
本来，他还指望着战士们能射出几轮箭雨来阻挡一下骑兵的攻势，给其他战士争取一下时间呢。
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用了。
城门被击破，控制吊桥机关的闸楼也被撕碎，至于吊桥什么的则完全升不起来。
“亏我之前还打算用战术来守城……”
注视着袭来的骑兵，丹麦的将军不由苦笑道。
他并不是没有动过脑子。
他也明白想要凭借丹麦的手段击退、甚至是击败哥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却想要正面挫败哥特的进攻。
哪怕仅仅只有一次。
也许身为国王的埃尔夫不知道自己手下的战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但是作为守城将领的他却很明白。
守城的战士唯一算得上优势的只剩下人数了，而士气则完全跌落到了谷底。
而想要让战士们鼓起勇气，他们不得不需要一场胜利——哪怕仅仅是小规模的防御胜利也好。
他们不能只被动挨打。
而再思索了许久后，他才考虑用放下的吊桥作为诱饵。
等那些家伙攻到护城河后立刻升起吊桥关门打狗。
但无奈的是，无论战术究竟是精妙还是朴素，这种在常规战争之中几乎能主导战争走向、逆转局势的谋划却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那个女人从来都不讲道理。
她就站在那里，用自己手中的魔剑与火焰燃烧了一切。
她好像在用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谋略都不堪一击。
‘轰’
就在将领那么想的时候，一团火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这并不是什么单纯的火焰，而是巨大的火墙！
在哥特骑兵的正前方，黛德丽直接以自己的个人力量树立起了一道庞大的火墙。
那究竟是魔法？
还是她手中那早已扬名的呼啸魔剑的力量？
对于这一点，他考虑了很多。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种思考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那火墙的存在只意味着一件事：即便丹麦士兵们能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并且依照他的命令射出几轮箭矢都没有用。
因为那些箭矢会完全消失。
‘轰’
在那将军的视线之中，那些零零散散的箭矢很快便消失在了火墙之中，化作灰烬。
‘滋啦’
最终，哥特的骑兵们以无伤的姿态闯上了吊桥、跃过了护城河。
与此同时，那火墙也与护城河发生了强烈的冲突。
最终完全消散。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就在哥特的骑兵已经闯进来后，士兵们询问道。
此刻，他们声音发颤，言语之中也透露出焦急。
毕竟任谁都看得出，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手段。
“怎么办啊……”
听着士兵们那六神无主的话语，将军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想跑的就跑吧，至于能不能跑掉……”
“我乃公主殿下麾下十二勇士！彼得罗夫！”
还没有等那将军说完，一个声音便开始回荡起来。
由下至上，已经有人杀上城墙了。
而后，在一阵又一阵的战吼声中，一个手握大斧与旗帜的男人直接冲上了城墙。
“谁敢与我一战！”
‘咚’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旗帜直接被他砸进了砖石的地面之中。
而在那城墙之上，象征着亚美龙根一族与哥特的飞鹰旗帜则迎风飘扬。
宛若雄鹰展翅！
“殿下有令！以哥特的名义！征服这座城市！我们将以自己的力量，彻底将这段古老的历史踩在脚下！”
最终，杀戮与混乱就在彼得罗夫的战吼之下完全爆发。
哥特的战士们一路奔袭，在占领了城墙后便迅速向城市内部蔓延。
“殿下有令！不得扰民！胆敢扰民者！军法处置！”
战争与混乱属于士兵，至于黛德丽自己则一路朝着宫殿奔袭。
火焰的战马飞驰在大道之上，在阳光之下留下了一连串带有火苗的蹄印，至于阻拦者则葬身于火海之中。
‘咣当’
最终，战马法尔克高高抬起了它那硕大的前蹄，接着狠狠踢在了紧闭的王宫大门上。
‘咣’
伴随着沉重的敲击声，厚重的宫殿大门被直接踹开，而骑乘着战马的公主则高傲的走进了她的敌人的宫殿之中。
此刻，她先是慢悠悠的环视着四周，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而直到最后，她才将目光摆在了正前方。
在那取暖的大型火堆之后，年迈的国王正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哦豁，居然没有逃走。”
并没有就此翻身下马，公主只是稍稍拉扯着梦魇战马的缰绳。
而此刻，那梦魇战马只是带着自己的主人缓缓前进。
火光之下，映入丹麦国王眼帘的则是那略显惊悚的公羊战盔。
而后，公羊战盔缓缓熔化，它仿佛熔进了甲胄之中那样消失不见。
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那美丽却残酷的苍白面容。
“我还以为，以你的做派，应该会抛下自己的民众，直接离开这座城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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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诸事不顺啊……
希望各位2021年心想事成，今年这是最后一章，我们明年再见_(:з」∠)_
不知道为啥脖子开始涨了，有点难受orz。
总之还是希望各位在日常生活中能愉快一些。

第一百十五章: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用多怀疑什么，黛德丽就是在嘲弄。
以她的性格，在对丹麦心怀不满的情况下，如果不多讽刺几句，那才有问题。
而在这种嘲弄之下，埃尔夫的面色先是一阵涨红。
因为黛德丽的话就像是一把带有血槽的锋利尖刀一样狠狠刺进了他的内心深处。
与此同时，他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悲戚。
但是，他的想法却与面前的女人不同。
面前的女人拿他抛弃子民、掠夺自己子民的粮食的这种下作战略来讥讽他的胆小。
但埃尔夫在意的却是他的行军速度。
明明他都已经尽可能的拖延哥特的行军速度了，但最终却仍然落到了这种地步。
来自凶险的东部平原的援军虽然给予了回应，但现在却怎么都赶不上了。
没有退路，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
似乎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最终，埃尔夫突然冷静了下来。
“我从没有想过逃跑。”
他低声说道。
“我的确竭尽全力了，也因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此刻，他突然抬起头来，用自己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白发的女人。
“但是，你也不会好过！”
他突然笑了出来。
“丹麦这片土地没有那么容易被控制，至于民众……不，应该说是人类，他们都是健忘的，他们会忘记自己受到的恩惠、忘却自己所得到的利益，只铭记自己身上的伤痛，至于坊间的传闻也会改变他们对你的印象。”
听着埃尔夫那阴狠毒辣的言语，黛德丽面无表情。
“嗯，然后呢？”
她平静的说道。
那种语气就像是在听对面的这个糟老头子说今天午饭吃了什么一样。
因为这种事情她早就明白了。
事实上，混迹于宫廷之中的人都明白，所谓的消息、所谓的认知有时候会被周围环境局限。
更令人感觉到遗憾的是，因为交通并不是特别方便的原因，民众们的认知大体会受到自己所接触的那些信息影响。
至于教育程度与天生的一些性格决定了判断力。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一点，那便是这些民众不认识她，甚至对她没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所以，他们很容易就被愚弄，成为被某些人裹挟的道具。
甚至，不仅仅是民众，即便是那些看自己主子的脸色吃饭的战士也自然会被裹挟着产生对立。
那一场看上去无比唐突的宫廷政变与后来的一系列风向早已让她看透了这一点。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因此有任何的动摇。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
“你以为现在，我还会在意这些么？”
而在听到黛德丽的声音后，埃尔夫突然有些发愣。
此刻，他的心底突然浮现出那么一种强烈的不安。
但是，他却没有将这些不安展露出来。
“事实上，整个丹麦王国对我来讲可有可无，真正对我有益的仅仅是你们王国内的那几条矿脉罢了，所以我根本不在乎民众对我的看法。”
他只是听着那哥特公主说的那些话。
但在逐渐停下来后，他的表情却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在此刻，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甚至，他感觉她就和个疯子一样。
只不过，这是一个冷静的疯子。
因为她的作为与言语完全相反。
嘴上说着根本不在乎民众的看法，甚至就语气上来讲也不像是在作假。
但是，她本人又是怎么做的呢？
埃尔夫虽然在正面战场上节节败退，甚至还被这个女人打进了王城之中。
但至少在之前那一段时间，他在各地安插的那些探子会源源不断的给他传递一些消息。
比如说哥特军队的大动向。
也许他没办法探知到具体的战略意图，但却知道哥特的军队从没停止过分发粮食。
而即便是由沃尔夫哈特北上带领的军队也是这样。
“如果不是为了安抚民心，你又怎么会那么做。”
他低声咬牙说道。
“如果不是为了你自己稳定的统治！你又怎么会！”
“我不在乎。”
这一点，黛德丽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愿意相信我，我自会庇护，如果不相信我，那也无所谓。”
她就这么注视着王座上的丹麦国王。
虽然因为高度问题，此刻骑乘着战马的黛德丽应该是与他齐平的。
但是，在对视的那一刻，埃尔夫甚至产生了自己好像正被俯瞰着一般的荒谬错觉！
“如果你是想在最后关头，在言语上找一点存在感，那你恐怕会很失望。”
因为正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她不在意这些。
那么，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到底在意着什么？
“你难道是在乎着那些愚民的生死吗？”
突然间，埃尔夫突然开口说道。
此刻，这位年迈的国王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奇的秘密一样。
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嘴角则不由自主的上扬。
“没想到纵横在战场上、以杀戮成名的哥特王子、公主心底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隐约之间，丹麦的老国王觉得自己似乎把控住了那个公主的弱点。
虽然这种所谓的弱点听上去根本不可能，但现实却好像由不得他不信。
对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黛德丽的神色正逐渐变得微妙。
而到了最后，她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哼，何必呢？”她低声说道，“明明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是真的不喜欢服输啊，直到现在都想要在我身上找缺陷。”
也许是因为黛德丽那平静的嘲讽隐约让埃尔夫注意到了什么。
此刻，丹麦之王不由流露出了一抹惊诧。
但紧接着则是一抹发自内心的恐惧。
也许就连黛德丽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展露出的神情有些惊悚。
那是一种笑容、一种嘲弄。
但这种嘲弄却并非来自一个公主，也并非纯粹的胜利者对败者的践踏、侮辱。
它更像是听到了某种笑话一样。
对的。
笑话。
埃尔夫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为什么要在乎那些人的生死？”
还没有等他开口发声，那冷酷、嘲弄的声音就如同闷雷一般炸响。
“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在战场上横行霸道的战士，会在乎脆弱的生命？更别说，我与那些人素不相识。”
这番话当头砸下，一时间让埃尔夫脑袋发闷。
“但是你……”
但是，这个女人的做法却不是这样的啊。
“你不在乎统治！又不在乎生命！那你到底在做什么！”
…………
…………
…………
…………
新的一年，请各位多多指教！
其他虚的不谈了，希望大家诸事顺利。
第二更下午

第一百十六章:你猜啊!
毫无疑问，黛德丽这个女人由头至尾都透露着矛盾。
一开始，她所展露出的是残酷与无情。
而只要与她打过照面，甚至在战场上兵戎相见，那么就不会对这一点产生任何怀疑。
毕竟她可是能面不改色的屠戮自己的敌人，甚至将他们的肉割下来放在摆在头盔进行二次‘油煎’的狠人。
但是，当哥特与丹麦之间完全开战的时候，她埃尔夫又发现这个女人虽然会在战场上放开手脚杀戮。
面对敌人也绝对不会留情。
但她在真正占领了一片地区时却不会对当地的居民造成什么压迫。
根据密探发回来的消息，她甚至还将军队的补给分润出一部分给那些民众，为的就是让他们能撑到开春。
就这点上来看，她似乎很在意平民的感受。
无论是在乎权力、统治还是在乎平民的安危，这些都是比较正常的理由。
埃尔夫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
但这些却全被她否定了。
虽然这种否定只不过是单方面的一种否认而已，仅仅是这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的一面之词。
但是，她由头至尾都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没有慌张、有的仅仅是从一开始就流露出的那种淡淡的嘲弄。
因为这个原因，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话很容易就能令人相信。
因为她似乎并没有在这方面欺骗的理由。
此刻，埃尔夫心头的那抹镇定也几乎消失，剩下的仅仅是恐慌。
对未知的恐慌。
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
甚至，她的作为与认知好似超出了‘人类’这个族群一样。
她说自己不在乎统治、又不在乎那些愚民的性命。
那么，她到底在乎什么？
或者说……
“你进攻丹麦到底是为了什么？”
注视着那高傲的公主，埃尔夫不由大声喊道。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隐约之间，他甚至都感觉到空气之中蔓延着一阵挥之不去的冰冷。
即便他的殿堂之中依然烧着火堆，但那火堆所带来的好像并不是温暖，而是挥之不去的冰冷。
那冰冷的气息逐渐在宫殿内扩散，好像将所有的一切都扭曲了。
火焰在那一刻似乎变成了苍蓝色！
“说啊！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迎着埃尔夫那掩饰不住惊慌的疯狂神情，黛德丽的笑意却愈发明显。
而伴随而来的则是更为浓厚的嘲弄。
“哼，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啊，你不是很自信么？”
但与此同时，她的言语之中却又带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失落。
这种失落自然不是为了丹麦的王族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人，而是她自己。
因为她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自己与正常人类的那种不同。
因为默赫梅特的力量与血统，她比起人类而言更像是一个异类。
即便是凶兽都会对她感到恐惧，至于人类则是会感觉到淡淡的不适。
但伴随着逐渐的接触，心底的不安与恐惧会逐渐放大。
而她只要稍稍展现出自己的恶意，那种恐惧与不安便会在他人的心底扩散开。
就像是与雄狮接触的人类一样。
即便平时再熟悉，但因为存在于心底的那份认知，只要雄狮刹那间展露出不快亦或是愤怒的獠牙，那也足以令人心惊胆颤。
恐怕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一个女人。
至少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
隐约之间，黛德丽好像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
在阴影处，有一个人影立在那里。
而在见到那身影后，她面容上的那种失落、冰冷似乎消退了片刻。
幸运的是，不是没有人能承受这些。
因为他同样是一个‘异类’。
即便无比稀少，但有着一个知根知底、能随心所欲交流的‘同类’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内心的失落就此消散。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倒是很好奇，作为国王的你为什么会问出这些愚蠢的问题，当你决定与勃艮第、与埃尔姆里希那个蠢货联手的时候，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那是因为……”
“追求利益？对领土的觊觎？纯粹的纠葛？不满？讨论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就事实上来讲，我现在就站在这里，而你将亲眼看着你统治的王国一点点被撕碎。”
最终，也许是因为话题逐渐转向了常规。
就在黛德丽提到有关王国的话题时，埃尔夫的眼神突然浮现出一抹清明。
他好像从那名为恐惧的混乱漩涡之中挣脱了出来。
“丹麦绝不会被灭亡！”他嘶吼道。
“为什么不会被毁灭呢？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继承你的王位呢？”
听到埃尔夫那声嘶力竭的声音，黛德丽平静的回应着。
“你的孩子么？”
哥特的公主略微歪着头。
似乎有那么一种恍然大悟的味道。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刚刚才想起来，还是刻意摆出来的一副作态。
此刻，她突然笑了出来。
“你的长子哈尔夫已经失去了对王位的兴趣，现在的他正四处游历，至于你的所谓正牌继承人，那个叫做洛斯格的家伙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种事情，谁又知道呢。”
看上去，埃尔夫似乎对自己的孩子有着充分的自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孩子是什么绝世天才。
但事实上，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变通、最多也就是一个不出错的守成之君罢了。
至于埃尔夫为何会如此自信，那是因为他不得不自信。
他除此以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留着洛斯格在这里的确挺麻烦的。”
“哼，我也知道这一点。”
可能是因为公主那苍白的面容上出现的表情松动给予了些许希望。
在这个时候，埃尔夫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个孩子是我选定的继承人，我当然不会让他继续留在这种危险的地方。”
国王就这么笑了出来。
“你猜猜他现在在哪？”
知道这是一场必输之战，国王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王子依然留在王宫之中？
又不是贡特尔那样，完全是刚刚登基的新王。
让王子首先离开，寻求外援什么的，这种事情已经是非常经典的操作了。
挪威、亦或是匈兰。
去哪里都可以。
不过……
“我猜，他还在这宫殿里。”
…………
…………
…………
…………
第二更_(:з」∠)_
出门办事，回来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年打折的菜或者肉，想煮点粥。

第一百十七章:亲眼见证!
还在宫殿之中！
这便是黛德丽给予的答案。
而在听到了哥特公主的那番话语后，国王那看上去好像还有些得意、仿佛计划得逞一般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仅仅是一瞬间而已，但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哎哟？怎么了？你好像很惊讶啊。”
黛德丽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哥特公主那略带调侃的言语后，埃尔夫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表情管理出现了问题。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大量的思绪。
惶恐、不安、无奈、愤怒。
什么样的都有。
但是，他的头脑却清晰的认知到了一件事：无论他有什么样的想法，都不能直接表现出来。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疯狂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竭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但是，他却忘记了一点。
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那种默不作声的态度会成为一种默认。
至少在黛德丽的眼里，埃尔夫的那种沉默态度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暴露了他的孩子的所在地。
“为什么不说话呢？”
此刻，在埃尔夫的眼里，那哥特公主的笑容表现的就像是扭曲的恶灵一样令人身心颤动。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一样狠狠砸在了他的心脏上。
现在的他应该怎么回答？
此刻，埃尔夫的脑海之中虽然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推脱言论。
比如说，他可以一口咬定自己的孩子早已远离了这英雄城。
甚至，他可以就这方面大肆嘲弄，并且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出来。
不过，明明他的心底已经想到了该如何回应。
但现在的他却依旧僵硬在原地。
话语到了嘴边，但埃尔夫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不该讲出来。
因为他不知道这番话语讲出来后，面前这个丝毫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究竟会如何应对。
而在见到埃尔夫那种沉默的僵硬神情后，黛德丽最终冷笑着。
“见小利而忘命，谋大事却在这犹犹豫豫，丹麦有你这样的国王还真是不幸啊。”
糟了！
就在黛德丽在那嘲弄、感慨的时候，埃尔夫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而就在他抬头的那一刻，一柄剑便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噗呲’
伴随着穿刺的声响，那朴实无华的利剑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连同他的王座一起被穿透。
“咳咳咳……”
因为黛德丽并没有直接刺穿其要害，所以埃尔夫没有立即死亡。
而在此刻，他只是靠在自己的王座上不断咳嗽。
他体会到了那种被贯穿的感觉，疼痛由腹部开始逐渐向上，蔓延。
冲刷着大脑、撕扯着理智，最终蔓延到了全身。
这种缓慢的死亡自然是痛苦的，而且也因为鲜血在喉咙里翻涌的原因，他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听着黛德丽在那嘲弄。
“你的孩子的缺陷和你一样，总是没有决断力，瞻前顾后。”
“你……”
在听到哥特公主那宛如审判一般的决断后，埃尔夫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他的脑海之中却有另一种声音在徘徊。
“你找不到他的……”他咬牙说道，“他已经……去了……找不到的地方。”
此刻，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一口咬定了这些。
不过，黛德丽却不会被他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所迷惑。
此时，她甚至只是摇着头。
“依照正常思路来讲，作为国王的你在知道自己的城市完全守不住的情况下，的确是应该让继承人先行撤离，但是，现在这种状况直接撤离却不太合适，因为你的那种狗屁战略，即便你的儿子能跑出去，却也跑不了多远。”
至于为什么，那当然与丹麦的那种战略有关了。
如果洛斯格真的要走，他就得孤身一人……亦或是和几个亲信一起上路，而且一路上还没有任何的补给。
这种状况自然不算安全。
“但是，如果放出假消息就不一样了，如果我真的信了你的话，加强边境的搜索，那我势必会放松对王城的控制，等到春天之后，洛斯格自然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王城，去哪都不会有人管。”
听到黛德丽面无表情的叙述出了这些后，埃尔夫本来已经软弱无力的双手突然下意识握拳。
老国王就这么咳嗽着。
“哼……”他冷哼着。
没有承认什么，却也没有否定。
这种令人感觉到捉摸不透的态度不免会令人心生疑虑。
而且更别说，目前为止的一切都不过是黛德丽自己的猜测而已。
但是，她却能肯定自己脑海之中串联起的这些推测。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
“埃尔夫不会逃跑，希奥蒂斯无法逃跑，洛斯格更不会直接离开。”
隐约之间，黛德丽觉得自己好像能直接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之前，他是这么说的。
不过在那个时候，年轻的她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但现在……
“你眷恋着自己的王座，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逃跑，至于你的王后，则根本跑不掉，不是么？”
在哥特公主那如恶灵低语一般的话语之下，埃尔夫突然开始疯狂咳嗽起来。
他不由喷出大量的鲜血。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被黛德丽所说的那些话调动起了情绪，还是生命真的即将走到尽头。
“不过，究竟是没有能力将自己的王后送走呢，还是因为内心的自私不想让王后离开呢，关于这一点我是没什么兴趣的，但你的孩子显然不是那种能狠下心抛弃自己父母的人吧。”
“咳咳咳咳……”
最终，埃尔夫在这种无法呼吸的痛苦之中抵达了自己人生的尽头。
他的尸体就这么被黛德丽钉在了他的王座之上。
至于取走了他的性命的也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不过是黛德丽自己随手捡来的丹麦战士的长剑而已。
“死在自己的王座上，至死都是国王，这也算是符合你的心愿与想法了吧。”
她低声说道。
然后，她笑了。
“你以为就这么结束了么？这件事可没有那么简单啊。”
伴随着无比朴实的言语，诡异的符文开始发散起了力量。
直接与灵魂相关。
以身体为囚笼、将灵魂困住！
“你现在可还不能死啊，毕竟你还没有亲眼看着你的希望完全破灭，所以怎么能死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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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午_(:з」∠)_

第一百十八章:拖拽
对于凡人而言，死亡便是人生的尽头。
因为这意味着永远的分别。
英勇战死者会获得女武神与诸神的注视，有机会或许能进入神域。
但是，这人世间却也不是绝大部分的死者都会进入阿斯加德与神明共享荣光与永生。
他们大部分人都会被指引进入死者的国度。
幽冥国度赫尔海姆，这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而对人类而言，前往赫尔海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本能。
生活在米德加尔特中的大部分人生前绝对说不出赫尔海姆具体在哪个方位，但死后却偏偏能在没有具体意识的情况下追寻到那个位置。
而对于凡人而言，生与死的界限就像是一层厚厚的障壁一般。
这意味着永远的分离与痛苦，
也因为这个原因，在这人类世界之中才会有源源不断的仇恨。
‘死亡’。
这个对于其他神明亦或是巨人来讲或许是可以逆转的状态对凡人种族而言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身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但是，在这世界树之上、在这九界之中偏偏有那么一种打破常理的职业。
巫师！
不管是什么样的种族，只要一旦与这种神秘力量产生牵扯、并对其有了完整的学习，那就能施展起凡人无法想象的神秘力量。
至于徒手搓火球什么的，这种只能被叫做‘认识符文’。
连最基础的学习都说不上。
而对真正能驱使起魔法的巫师而言，符文则是他们随手便能施展出的过程罢了。
徒手绘制、通向结果！
第十符文、第十一符文！
在这两种发散着奇特、诡异力量的符文的作用下，缓缓有繁琐的符文排列组合。
这组合就此构成了一道宛如通向幽冥的魔法之阵。
此刻，凡人眼里那无比厚重的生死之墙好似被完全打破，一道光辉直接从那魔法阵中冲出、钻入了原本死去的国王的身体之中。
“咕……”
刹那间，丹麦的国王就这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惶恐，此刻他的眼神之中充斥着的是挥之不去的茫然。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完全死亡了之后，他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而就在浑浑噩噩的时刻，他的思维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限制。
但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庭人类，他当然明白自己的归宿。
如果诸神对他看不上眼、觉得他是一个平庸之人的话，那么他必然要前往那幽冥国度、归于死亡女神的治下。
而对于传说之中的幽冥国度，他这样的凡人所能拥有的仅仅是一种敬畏、恐惧的心理。
对他来讲，最好的状况便是重新恢复意识后，便意识到自己已经抵达了终点。
这样是最好的。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仍然是他记忆的最后时刻。
熟悉的宫殿、熟悉的火堆、甚至是熟悉的战马与敌人！
“你……”
在见到那令人惊颤的猩红眼眸的时刻，埃尔夫下意识的就要发出什么声音来。
但在此刻，他却发觉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明明他已经发出了第一个音节，但后来的那番话却无论如何都讲不出来。
声音好像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嘴巴，就连舌头都是。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心头不由浮现出了强烈的恐惧。
但是，他的面容已经无法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了。
从表面上看来，死去的国王虽然睁开了眼睛，但那神情却冰冷而呆滞、宛如一尊雕塑一般。
这根本不算是复活。
因为黛德丽不会有那么好心。
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让这个男人复活的打算。
而现在，她只不过是用尸体为媒介强行召唤回了埃尔夫的灵魂、接着将其禁锢在了身体之中。
至于这个身体的控制权则把控在了黛德丽自己的手中。
“哼。”
伴随着黛德丽的操控，埃尔夫的身体就这么行动了起来。
在此刻，因为他的灵魂强行与身体重新建立起了一部分的联系，他突然感觉到胸膛传来了剧烈的痛楚。
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将那贯穿了他身体的长剑缓缓拔出来。
这个动作很慢。
但正因为慢，所以才有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而后，在将剑刃拔出来后，他便听到了自己的耳边传来了声音。
“回答我的问题，丹麦之王埃尔夫，你的孩子与妻子是否还在宫殿之中。”
“是的，他们还在宫殿之中。”
埃尔夫听到了‘自己’所发出来的声音。
那好像是身体根据记忆做出的回答。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开始拼命反抗起来。
但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这种反抗根本别想撼动魔法的禁锢。
而在黛德丽的眼里，虽然埃尔夫的灵魂之光因为怒火的原因产生了强烈的波动。
但也不过如此了。
“那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不知道。”
“……”
忍受着贯穿伤的疼痛，埃尔夫只是听着自己的声音。
而在此刻，他不由感觉到有那么一点幸运。
至少他对所谓的魔法是有所防备的。
他虽然不懂魔法，但却明白魔法的神奇。
他害怕黛德丽像是传说中那些心狠手辣的巫师那样直接从他的尸体上提取到了关于自己孩子行踪的蛛丝马迹。
所以，他干脆没有过问过他的计划路线。
“那么，让我们走吧。”
但就在他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他所见到的却是那个女人展露出的毒辣的面容。
“只要你的孩子和妻子还在宫殿里，哪怕掘地三尺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这不可能！
在听到黛德丽的那番话后，他脑海之中第一时间便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虽说魔法看似永无止境，而且它的作用并非寻常人能想象。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啊！
巫师不能过分干涉世俗之事！
巫师绝对不能这么做的！
他觉得黛德丽做不到、觉得她即便能做到，却也没有这个胆子。
因为这等同于与诸神订立的规则作对。
身为丹麦国王，他是明白这些背地里的某些规则的。
但是，最终，现实打破了他的幻想。
黛德丽直接翻身下马，接着直接抓起了他的头发。
宛如拖垃圾一样拖拽着国王前行。
一路上，血流了一地，而见到这种景况的侍女们不由瑟瑟发抖、躲在角落里根本不敢动弹。
而让埃尔夫逐渐感受到绝望的是，黛德丽一路上的动作根本没有停留。
她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对所有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你觉得，他们会躲在哪呢？埃尔夫？”
她询问着、面带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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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_(:з」∠)_
明天估计要请一天假-=
出门办点事，另外几个平时没什么空的老同学也要聚一下_(:з」∠)_
小聚会，也没什么人，加我一个也就三个。
我们是，三人小队.jpg

第一百十九章:猫捉老鼠
一位公主面带笑容漫步在宫殿之中。
如果单单是看着这样的描述，正常人的脑海之中或许会浮现出那透露着些许浪漫、高贵的场景。
但是，现实与想象总是有着差距的。
因为现在，哥特的黛德丽公主殿下虽以一种游刃有余的态度漫步在丹麦古老的宫廷之中。
但是，她的面容所流露出的却是一种令人感觉到惊悚的嗜血笑意。
而绝对不可忽视的是，她的手中仍然拖拽着另一个人。
丹麦的国王埃尔夫。
从表面上来看，埃尔夫身上的贯穿伤仍然不断的流血，而那眼神呆滞的模样看上去与死者无异。
这种拖拽死者游行的画面给予目击者造成极大的震撼。
而对于丹麦宫廷之中的那些宫女来讲，即便她们能幸运的离开宫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大概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平复内心深处的那种恐慌。
不过这些可不再黛德丽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
她虽然同样见到了那些一路拖拽所造成的血痕，但她却根本没在意这一点。
恐惧？
不存在的。
现在的她甚至还想笑出声来。
对她而言，丹麦的内殿从来都没有什么错综复杂的说法。
因为早就提取了埃尔夫的一部分记忆，所以她对这里的构造说不上那种信手拈来一般的熟练，但却绝对不会彻底迷路。
“埃尔夫啊，以你对你的孩子的了解，你觉得洛斯格会走哪一条路呢？”
‘咣当’
‘咣当’
在黛德丽的声音之中，宫殿之中的一道又一道的暗门开启、密道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但是，她自己却并没有走进这密道之中，反而是在外部徘徊。
无论是态度还是语气，她都像极了那些愉快的旅行者。
但是，面对她的问题，作为‘导游’的国王却没办法开口说话。
因为‘旅行者’直接封住了他的嘴和身体。
颜面尽失……
此刻，埃尔夫所感受到的便是这种强烈的愤怒。
长久以来秉持着的身为王族、国王的尊严被直接践踏在了脚下，这换做任何一人都会感觉到愤怒。
但现在，除去愤怒之余，埃尔夫内心深处还有一种恐惧与颤栗。
一方面是因为那哥特的公主驱使的诡异手段有那么一种防不胜防的味道。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洛斯格他们。
虽然他自己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他却有那么一种感觉。
生前没有办法感觉到。
但在死后、他隐约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好像越来越近了。
那种血脉至亲才有的感觉。
他的孩子洛斯格正逐渐靠近他们？
不，并不是这样。
应该是他们正逐渐靠近洛斯格才对。
那是他的孩子！
快跑！
快跑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埃尔夫内心的情绪一下子就躁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作为囚笼的躯体也发散出一阵寻常人难以窥探到的辉光。
那呆滞的眼睛里，一股冰冷的灵魂苍火正熊熊燃烧。
不能！
不能再往前去了！
没有人能听到埃尔夫那灵魂深处的嘶吼，更没有人能见到他那呆滞的眼睛里燃烧起来的火焰。
灵魂的那种震颤正不断冲击着身体上的‘锁链’。
最终，本该死去的国王的身体就这么动弹了一下。
虽然仅仅只有一点点，但手指的确开始动了。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埃尔夫内心深处突然浮现出一抹喜悦。
此刻的他甚至已经完全忘却了身体上传来的种种痛处。
现在，他想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跟随着灵魂上的指引找到自己的孩子，然后让他赶快跑。
而后，他会尽可能的拖住这个可怕的女人。
丹麦王族的尊严。
父亲的责任。
诸多身份所叠加在一起的那种情感倾向终于让老国王抬起头来。
但就在下一刻，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令人感觉到惊惧的苍白面容。
而后，他的呼吸突然一滞。
“嗯？”
他听到了那个女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那令人不适、惶恐的妖异红眸浮现出了一丝微妙的惊讶。
“感情呢，脱离了肉体的桎梏之后，灵魂反而会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有了强弱之分。”
黛德丽感慨的说道。
但紧接着，她略微抬手，魔法的光辉就此闪现。
下一刻，埃尔夫好不容易沟通起的身体便又被封住了。
“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我们已经到地方了。”
狄特里希！！！
埃尔夫嘶吼着。
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表现。
即便是曾经一度燃起灵魂之火的眼睛也无比呆滞。
现在的他无法传递出任何讯息，只能通过自己的五感接受外来的消息。
最后，就在他的注视之下，黛德丽轻轻抚摸起了那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的墙壁。
而后，她稍稍后退了两步，接着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轰’
‘咣当’
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墙壁直接被那个公主砸碎，而本来需要机关才能打开的密室大门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而与此同时，就在大门被完全击碎的时刻，埃尔夫内心深处的那种不安感也愈发浓厚。
他感觉到了，那种仿佛有着指引与牵连的感觉。
就在正前方！
“啧啧啧。”
最终，拖拽着国王的尸体一路向前，黛德丽就这么漫步进了那密道之中。
而在那密道的尽头，他看到了一间修饰朴素的储藏室。
里边有两张床可以用来休息，至于其他的则是一些储备物资。
黛德丽甚至见到了一些朴素的衣物。
而在那角落之中，则有两个人站立着。
一个是王子洛斯格。
此刻他面色铁青、面容上甚至有挥之不去的愤怒。
至于另一个则是一个年长一些的女人。
她很漂亮。
直到现在都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但是，岁月终究还是在她的面容上留下了些许痕迹。
王后希奥蒂斯……
现在的她则被自己的孩子护在身后。
而单单看这里的环境布置，黛德丽便能猜到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啊，真是不错的谋略呢，利用思考盲区躲藏在宫殿深处，而只要在这里避过风头，你们就能从密道的另一条路离开，到时候伪装成平民即可。”
这种事情并不难。
因为春天快到了，到时候丹麦势必要开放封锁。
它不可能一直都封锁。
哥特可没那个闲工夫用自己的粮食去养一堆人。
“而且这间密室本身还有些隐秘，应该是一次性的吧？比如说平时一直开着，但只要放下墙壁，就不会被打开什么的。”
就这样，黛德丽低声笑着。
“但可惜了呀，洛斯格，你还是被我找到了。”
她微微睁开了那笑眯眯的眼睛。
猩红的眼眸之中透露着一丝嗜血之意。
这个女人，就像是在戏耍着逃跑的猎物一样。
…………
…………
…………
…………
各位午安！
【挠头】
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买打折的果蔬什么的，昨天出门和同学吃了顿饭后发觉好贵。
第二更下午_(:з」∠)_

第一百二十章:就这?
由头至尾，黛德丽都没有展露出丝毫的紧张。
无论是在面对丹麦王埃尔夫，还是他的孩子洛斯格的时候，她都展露出一副无比悠闲的态度。
由头至尾，她好像都不曾将丹麦的王族父子放在眼里。
而事实也证明了他们自身的无能。
因为面对强势的哥特大军，看上去无比坚固的丹麦要塞、堡垒也的确不堪一击。
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看，洛斯格与埃尔夫都没有什么出色的表现，更别说作为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入那公主的眼了。
而现在，她对话的态度也像极了那种玩笑一般的捉弄。
但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种‘玩笑’却是致命的。
因为狂兽一旦觉得自己的猎物无趣，那她必然会选择将猎物吃掉。
她绝对不会给自己的猎物任何反抗、甚至是逃跑的机会。
而即便是现在也一样。
虽然面容上依旧流露出嘲弄的神情，但黛德丽就动作上来讲却没有任何疏漏的地方。
她正与那个神色僵硬、愤怒的王子保持着一定距离，而动作上来讲也非常适合反击。
如果洛斯格不知道轻重、亦或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直接往外蹦的话，那么她确信自己可以直接杀死他。
而且，对黛德丽来讲，如果他愿意往外蹦跶的话，黛德丽自己会省不少功夫。
想到这里，黛德丽不由又笑起来。
“说起来，洛斯格，现在的你是不是感觉很失望？”
注视着年轻王子的面容，公主开口说道。
“明明已经决定抛弃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母亲一同逃跑，但最终却仍然被捉住了，白白浪费了这种‘牺牲’。”
在听到黛德丽的那番话后，洛斯格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在黛德丽的眼里，他的神情正不断变化。
一开始觉得耻辱，后来又觉得痛苦，而最终，这一切都化成了一股愤怒的情绪。
只不过，这一团怒火注定得不到宣泄。
人与人的体质、能力注定是不同的。
有些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能把一些拎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女武神当鸡杀。
但有些人却只能在敌人面前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
因为无能，所以他们只能愤怒、做不了任何事情。
但有时候，那种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展露出来的冷静反而会令人刮目相看。
至少现在就是这样。
虽然黛德丽并没有从洛斯格身上看到任何出色的优点。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缺点多。
事实上，以中庭世界的常规视角来看待，洛斯格其实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继承人了。
他所欠缺的不过是经验与阅历的积累。
因为所谓的‘成熟’并不是依靠学习书本的知识就能得到的。
目前的表现而言，洛斯格所欠缺的好像仅仅是现实的摧残与磨砺而已。
他会因为自己父王抛弃民众的政略而愤怒，接着与父亲大吵一架。
他会下意识的拦在自己家人的身前，企图保护自己的母亲。
他也会因为他人的侮辱而感觉到愤怒。
他会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依旧守护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
虽然很明显，他没有渡鸦哈尔夫那样出色，但作为王国继承人来讲明显是合格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也许丹麦会在他的手下走向另一条平和的道路也说不定。
嗯，如果没有什么的意外呢……
想到这里，黛德丽不由咧嘴笑了出来。
“说起来，你的父王实在是太强硬了，所以稍稍花费了一些功夫啊。”
最终，公主直接将话题扯到了洛斯格的父亲身上。
毕竟这也不能怪她不是么？
她之前可是等着呢。
等着洛斯格注意到他的父亲此刻的状态。
结果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这边的气场太强了，还是洛斯格胆子太小。
甚至还可能是因为密道本身过于昏暗的原因。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那个年轻人只注意着她的动向，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
恐慌？
害怕？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反正黛德丽自己是不在意的。
而对她来讲，最重要的则是让洛斯格意识到这件事！
“你看。”
就这样，当着年轻王子的面，黛德丽缓缓举起了那被她拎着的老国王。
头发……
她并没有抓着埃尔夫的衣领，而是抓着那个人的头发，将他拽了起来。
而此刻，映入洛斯格眼帘的则是一个让他脑袋发闷的面容。
他的父亲。
丹麦之王埃尔夫！
但是，在密道那烛光的照耀下，那张脸有那么一种狰狞、僵硬的感觉。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上已经被开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大洞。
这是剑刃造成的创伤！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活着。
‘滴答’
此刻，那鲜血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一时之间，年轻的丹麦王子好像忘记了呼吸。
而最终，一声凄厉的嚎叫在密室之中回响！
“狄特里希！！！！”
在见到自己的父亲那凄惨的死状后，洛斯格终于沉不住气大声嘶吼道。
而在听到那愤怒的咆哮后，黛德丽突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后，她直接伸出了另一只手，接着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这种哀嚎与咆哮无比悦耳。
甚至让她感觉心旷神怡。
“生气吗？愤怒吗？”
她嘴角上扬。
接着，她直接将手中的尸体甩了过去，任由那国王在自己孩子的面前打了个滚。
那股刺鼻的血腥味直接扑面而来。
“那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此刻，黛德丽就这么摊开双手。
她看似毫无防备，但在他人的眼里却像是恶鬼一样。
特别是洛斯格……
强烈的愤怒直接击碎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此刻他脑海中充斥着的全是自己父王的面容。
即便他们曾经因为某些事情发生过分歧与争吵，但他终究是他的父亲！
而面前这个女人，她竟敢这么做！
“狄特里希！！！”
此刻，洛斯格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剑。
‘噌’
密室之中，金属的声音回荡着。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砰’
他直接原地起跳，由上至下发起了突袭。
“洛斯格！”
在母亲的惊呼声中，他靠近了那哥特的公主。
“你这个混蛋！！”
但是，就在黛德丽随意后退的时候，那由上至下的剑锋直接落空。
明明看上去好像能砍到，但偏偏就是差了那么几厘米的距离！
“啊，新手常犯的错误呢，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就想着居高临下，想着迅速靠近自己的敌人。”
当洛斯格好不容易抬起头来的时候，见到的是在那仿佛闪烁着血腥光辉的眼神。
那眼神之中透着疯狂的戏谑。
“你就这点水平？”
…………
…………
…………
…………
第二更_(:з」∠)_

第一百二十一章:放过他!求求你!
最终，洛斯格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眼前的这个女人杀死了他的父亲，而且随意的将父亲的尸体扔到他的面前。
就像是对待垃圾一样的态度。
最后，她还全方位的羞辱了自己，将他的自尊心完全践踏在了脚下。
对一个年轻人来讲，这些事情足以成为压垮理智的重物。
洛斯格自然也不会例外。
所以，他开始咆哮。
完全放弃思考的他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我要杀了你！”
大声咆哮着，洛斯格拼命挥动着手中的利剑。
但是，他那看似狠辣的动作落在黛德丽的眼里却是破绽百出。
在极度愤怒的状况下，大多数人的攻击都会变得没有章法。
但很遗憾的是，洛斯格很显然不是那种身经百战的战士。
他虽然有着自己的佩剑，也学习了武艺。
但他却没有像是自己的兄长哈尔夫那样外出游历，更没有成立类似于佣兵团的组织。
说白了，他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的残酷。
即便参与过几场小规模的战争，洛斯格也基本是在后方‘坐镇’。
不过与其说是坐镇，不如说是去混资历的。
作为王子，他天生有着各种各样的桎梏，因为这是普通人都会有的顾虑。
作为王位的继承者，洛斯格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成为一名战士。
他需要学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而现在，那些普普通通的顾虑汇聚到了一起，便让洛斯格看起来像一个小丑一样。
失去了理智的他恐怕连最基本的剑招都想不起来，那些由他的武艺老师教导的剑术还没能刻录到他的骨子里便消失了。
凭借着一腔愤怒，他与其说是在挥剑、不如说是在砸。
他就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那样不断突进。
昏暗的烛光之中，不断有剑刃碰撞砖石的声音响起。
这并不是什么碰撞的声音，因为就连洛斯格都看的很清楚，他根本没有攻击到面前这个女人。
而当他的剑锋距离她的脑袋、她的喉咙只差那么一点点的时候，她就如同鬼魅一般辗转腾挪。
无比自然，而剑锋就此落空。
不知不觉之中，洛斯格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起了一阵挥之不去的疲惫。
在这种疲倦的催化之下，他的动作就此慢了下来。
但还没有等他喘口气，他的耳边便传来了那种笑声。
“怎么了？就这种程度吗？不是要复仇吗？”
而当洛斯格抬起头的时候，他所见到的便是那妖艳美丽、阴毒可怖的面容。
很难想象，这样两个理论对立的形容会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但事实就是如此。
哥特公主那苍白的肌肤在烛光的照耀下透着一丝冰冷、诡异的美感。
而她的神情与言语所流露出的却是肉眼可见的恶毒。
“混蛋……”
喘着粗气，洛斯格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这混蛋！！”
他嘶吼着。
但就在他像之前那样扑杀上去的时候，便见到那女人长叹一声。
也许是装模作样，也许是因为真的鄙夷。
但毫无疑问，这番神情充斥着嘲弄。
“一点章法都没有，感觉和耍猴一样。”黛德丽叹着气，“我腻了。”
对于一般人而言，这番嘲弄理所当然的应该让怒火进一步攀升。
但是，对正面迎战那哥特公主的洛斯格来讲，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刻，洛斯格心头的愤怒突然之间全部消散了。
这并不意味着他突然平静下来。
而是因为在那一刻，他的内心深处突然浮现出了庞大的恐慌。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
在那略显昏暗的烛光的照耀之下，那苍白的面容在这一刻好似扭曲了起来。
好像是一个怪物！
一个连人形都没有的怪物！
而还没有等他从这种幻觉之中挣脱出来，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手开始疼痛。
“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女人直接徒手击落了他手中的剑。
而后又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砰’
胸口传来剧痛。
呼吸刹那间变得困难起来。
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后，洛斯格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
而在呼吸好不容易畅通起来后，他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终究只有这种程度罢了。”
耳边传来了这种声音，洛斯格只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而就在他抬头的那一刻，见到的却是自己父王的尸体。
丹麦之王埃尔夫。
那苍老年迈的面容上流露出的狰狞深深刺痛着洛斯格的心脏。
他愤怒、但却又无力。
一时之间，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仅仅是一击而已。
就是这一次交锋就已经让他明白了双方的差距，也正因为这种差距，他心头的怒火更为剧烈。
他痛恨那个女人，却更加痛恨自己。
连复仇都做不到。
复仇都做不到！
“嗷嗷嗷——”
‘咚’
他突然开始猛砸地面。
‘乓’
但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阵声响，之前被击落的那把剑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还剑？
这明摆着就是一种羞辱。
因为对那个女人来讲，他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狄特里希！！”
他双眼发红，很快便拿起了那剑。
“你……”
但很快，他的耳边却传来了声音。
“洛斯格！”
那是来自母亲的呼唤。
而在听到自己母亲的话语后，洛斯格似乎回过神来了。
年轻的王子眼睛里的那种愤怒与疯狂就此衰退了下去。
“母后……”
“你想让你的父亲的心血化为乌有吗！”
“母后……”
“想想你应该做的事情！”
他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洛斯格当然明白这一点。
他应该离开才对。
但是……
“走啊！”
而就在洛斯格愤怒而迟疑之时，黛德丽却突然笑了出来。
“等等，你们是觉得我不存在么？”
“不。”
在听到那公主的话语时，王后很明显颤动了一下。
但很快，她深深吸着气。
“我只是想说，放过他。”
希奥蒂斯开口说道。
此刻，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恐惧是刻录在骨子里的。
对凡人而言，哥特的公主的确就像是怪物一样令人心生畏惧。
但是，她不会后退。
至少这一次……
“凭什么？”
“凭你占据了丹麦，凭……这个。”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希奥蒂斯就此摸出了一把匕首。
但这匕首的目的却并不是为了杀死敌人亦或是反抗。
与之相对的，王后将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母后？！”
“放过他，我恳求你。”
…………
…………
…………
…………
我这边解释一下。
王后不能死，从常规角度上来看，她的命也是很重要的。
宣称角度是第一个，另一个角度就是她的另一层身份了：冰岛公主。
所以无论是从常规战争还是其他角度来看，她都不能出事。
第二更估计傍晚_(:з」∠)_

第一百二十二章:你死不死管我什么事?
恳求……
这是王后口头上说的话。
但是，就实际动作上而言，这更像是一种威胁。
因为在此刻，她的手中正拿着一柄小刀，那刀尖甚至对着她自己的喉咙。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黛德丽敢动那么一步，那么她就敢将这匕首刺进自己的喉咙里。
拿自己的性命去威胁敌人。
这种作为乍听上去似乎有些犯蠢，但在希奥蒂斯眼里，这却是唯一能拯救自己孩子的机会。
因为，她的身份与地位所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
她现在是丹麦的国王，但却出自冰岛，是现在的冰岛国王格里泼尔的妹妹。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如今尼德兰那位万军之主的母亲。
即便黛德丽明白齐格飞对自己的母亲并没有多少感情，但尼德兰与丹麦之间的关系却很容易被利用。
这也是为什么霍德要利用王国内部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给丹麦扣黑锅的理由。
但是，那些东西只不过是某种后手而已。
是为了在最后关头，尼德兰王国无视丹麦、甚至是对其开战的‘大义’。
但即便是这样，这并不意味着黛德丽自己能肆无忌惮。
哥特与尼德兰在明面上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合作关系，而哥特正处在明面上的弱势方。
以哥特公主的身份，她不得不顾虑这个女人。
对她而言，最好的结果便是丹麦就此灭亡，而希奥蒂斯则必须活着。
因为她一旦死了，甚至是死在她的面前，她就等于在明面上同时得罪了冰岛与尼德兰。
而不管冰岛的那位年迈的国王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但尼德兰却不能不表态。
一切都会变得很麻烦。
嗯，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手段的话，的确麻烦的很。
注视着那完全在发抖、好像连匕首都握不太稳的王后，黛德丽心底不免有那么一种微妙的感慨。
这个女人看上去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实际上，在与希奥蒂斯这个女人真正面对面之前，黛德丽对她的了解全部源自另一个人的简单描述。
而在那种简单描述之下，她还以为这个女人会是一个花瓶类的人物。
但是，她的表现其实还算好。
也不知道是因为立场与角度的缘故，还是因为纯粹的性别原因，她对希奥蒂斯的评价还没有低到一无是处的地步。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就这么立在原地不动了。
“你……认真的？”
她开口问道。
而当这问题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希奥蒂斯好像是抓住了最后的那抹希望那样。
她先是微微咬牙，最终却握紧了手中匕首。
“自然，是认真的。”
她咬牙说道。
“放他走！”
“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这个地步嘛。”
迎着希奥蒂斯那坚决而畏惧的神情，黛德丽随口说道。
“反正对你来讲，丈夫死了就死了，你也不是不能换一个，不是么？隔壁吉特兰德的国王年岁也不小，你去给他当情人也可以啊，反正对你这样的人来讲，所谓丈夫就是可以随便换的嘛。”
明明无比随意的语气。
但哥特的公主口中吐露的却是无比辛辣的侮辱言词。
“你应该还有着自己的人生，说不定还有机会给其他人生个孩子呢，反正对你来讲，孩子有替代品就行了。”
“你给我闭嘴！”
最终，就在希奥蒂斯闭紧双眼的时候，洛斯格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
但还没有等他冲上前去，希奥蒂斯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洛斯格！”
“母后！”
“你走！赶快走！活下去！”她大声吼道，“活下去！”
“母后！！”
“以后还有机会，洛斯格，快走！”
“啊啊啊啊——”
最终，洛斯格咆哮着、哀嚎着。
他迈开双腿，直接冲向了密道的另一头，那里好像通向某一个出口。
而就在黛德丽迈出了那么一步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希奥蒂斯将那小刀刺破了自己的肌肤。
“停下！哥特的公主！你敢追上去！我就死在这里！”
“哼……”
面对希奥蒂斯的这种威胁，黛德丽虽然没有多挪动什么，但面容上却也没有任何的紧张。
而最后，眼见洛斯格的身影消失在了密道的阴影之中，她叹了口气。
“何必呢？现在外边可乱的很，他跑出去可不一定能活下来。”
黛德丽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密道通向的位置。
而仔细想想，依照一般构建密道的思路，这条密道不太可能通向城外，应该是英雄城内的某个角落。
而现在城市内部正发生什么呢？
战争……
“一般民众都只会躲在家里，我下令不准骚扰民众，但却没有让他们手下留情。”
“他能跑出去，就能离开这里。”
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希奥蒂斯开口说道。
而后，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的统治不会过于长久，他一定能回来的。”
“哼。”
黛德丽只是冷笑着。
“谁给你的自信，难不成是天上的神明吗？”
然后，黛德丽便看到那王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那种眼神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所以……
“还真是神明？”
“他会被接走的。”
“噗嗤……”
接着，当着那好似仍然怀抱着希望的王后的面，黛德丽突然笑了出来。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会说这个女人一无是处了。
“我大概明白了，真是有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会对天上的那些家伙抱有这样的期待么？”
她笑的肆无忌惮。
“也对，那些家伙的确很擅长画饼，但可惜的是，他们的许诺却很少实现过，但你也没有办法吧，毕竟自己无能、胆小，还怕死，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天上的那些家伙咯。”
然后，她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你不要动！”
眼见那公主似乎要向前走去，希奥蒂斯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我为什么不动？”
“你敢追我就……”
“要自杀就快点，你哪这么多废话？”
“……”
在听到了哥特公主那突然变卦的言论后，希奥蒂斯的眼眸不由被震惊所淹没。
“知道吗？王后殿下，我其实很喜欢看到他人那充斥着希望的面容，因为他们会因此而努力。”
烛光之中，她的笑容宛如恶魔。
“你知道吗？将这种希望、那种救命稻草完全摧毁的感觉，是非常痛快的。”
黛德丽喜欢希望。
但与此同时，她更喜欢希望破灭后所见到的那种绝望。
“你这个……怪物。”
这一刻，王后面若死灰。
她的手开始发颤。
“想自杀的话可以快一点，我不在乎你的生死。”
“呜……”
“我很期待你的选择，王后。”
最终，公主殿下直接离去，她那宛如银铃一般的笑声在密道之中回荡。
“你不敢的，女人，如果你真的敢自杀，二十年前就不会有那样的后果了！”
…………
…………
…………
…………
_(:з」∠)_
第二更

第一百二十三章:将希望摧毁!
自杀……
二十年前。
对王后希奥蒂斯而言，那徘徊着她耳边的那种笑声虽然清脆，但却逐渐扭曲成了什么诡异的声音。
而这诡异的声音一时之间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的意识就此顺着那关键词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不可一世的尼德兰之王齐格蒙德在战场之上节节败退，就连那战无不胜的神怒圣剑也被击碎。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她则被安排出城、经由密道离开了王宫，来到城外。
在那个地方，她遇到了在战场上飞舞的女武神。
她当时正怀孕，行动并不方便，所以需要人照顾。
女武神给予了她指引，而那个看上去无比阴郁的男人也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她最终选择了看上去更为稳定的丹麦，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要四处奔波。
但是，埃尔夫却比她想象的要更加狠毒，他的占有欲也更强。
如果在当时，她的态度肯强硬一点的话。
如果在当时，她的胆量敢更大一点的话。
如果她愿意在当时放下自己的固执与羞耻，愿意向自己的兄长求助的话……
“二十年前就不会有那样的结果了！”
这声音就这样徘徊着，最终在她的脑海之中扭曲成了一种魔障之音。
王后的脑海之中，好似有一个魔鬼在兴风作浪。
那魔鬼撕碎了她一切的伪装与防线，将这个最为脆弱的女人暴露在了那海啸之中。
一时之间，她甚至感觉无法呼吸。
而最终，她脑海之中似乎有一根弦就此崩断。
“如果我……”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啊啊啊啊啊——”
女人的尖啸声回响，在密室之中回荡，令人心生惧意。
…………
而另一边，洛斯格则拼命奔跑着。
他一路顺着密道奔跑，途中并没有任何的停留。
他的速度很快，呼吸也相当急促。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的这么快。
因为可以说的理由真的太多了。
母亲的嘱托、对那个女人、对哥特的憎恶与恐惧。
这些对他来讲都是理由。
至于更多的，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他什么都想不到、也不想思考什么。
此刻，年轻王子的脑海之中只有母亲的声音徘徊：
“活下去！”
“快走！”
活下去！
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下去，他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的身上还背负着整个王族的信念。
但是，这个词对一个年轻人来讲实在是太沉重了。
母亲的那种嘱托就像是沉重的负担一样压在了年轻人的肩膀上。
“活下去……”
那略显昏暗的烛火的照耀下，是一张布满泪水的扭曲面容。
“活下去。”他咬牙低语着。
二十年的岁月以来，作为丹麦王子的他从未想过这句话本身的含义。
但是，当这句话的份量真正压上来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活下去……”
而后，某种苦痛尖啸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噗通’
突然之间，也不知道是因为肩膀太沉，还是一口气没喘过来，或者说是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到了。
王子突然直接摔了下去。
‘咣’
他整个人都直接摔在了地上，那种沉闷的声响就此回荡在密道之中，似乎传播向了远方。
而很快，洛斯格便爬了起来。
此刻，他很想就此回头。
他想要看看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与此同时，他的大脑迅速识别出了那声音的来源。
“母后……”
那是他的母亲。
虽然因为传播距离的原因，这声音已经扭曲到了无法辨认的地步。
但他依然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妈妈！”
此刻，他想要直接回转身去，回去看看他的母亲。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脑海之中仅存的理智让他及时止住了这样的动作。
不能回去、
没办法回去。
“母后说过，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他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但是，洛斯格也明白，这种机会可以说是无比渺茫。
也许，这会是永别。
“呜……”
转眼之间，曾经拥有一切的王子失却了所有。
这种落差与苦痛充斥在他的内心深处，而最后全然化作了一团怒火。
汹涌澎湃的愤怒！
但是，越是愤怒，他便越感到耻辱。
因为他的怒火无处宣泄。
即便心怀愤怒，但他却没有办法拔出剑与那个女人决一死战。
他连决一死战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比这更加耻辱的事情了。
因为这充分说明了他的无能。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伴随着他的那番咳嗽，他又咳出血来。
胸口的那番疼痛几乎让他难以忍受，他都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
“活下去！”
“赶快走！”
也许就连希奥蒂斯自己都没有想到，她最后没有多加思考的那番怒吼会成为自己的孩子内心深处的那抹阴影。
他无法忘记自己母亲那撕心裂肺般的呐喊。
而即便是现在，他好像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而在这种声音的驱使之下，他重新迈开了自己的双腿。
只有一路上，只有烛火照耀着这昏暗的密道，而年轻的王子就此一路跌跌撞撞不断穿梭、奔波。
只要跑到出口就行了。
只要抵达出口！
怀抱着这样的希望与期待，他最终看到了正前方的一抹光亮。
“看到了……”他低声说道，“看到了！”
对人类而言，长久的黑暗之中的一缕光辉总是带有别样的魅力。
因为光辉这个词总是与希望挂钩。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也因为这个原因，即便是身处绝望之中，洛斯格心底依旧浮现出了那么一丝期待。
他看到了……
那个曾经与他有过交流的神使正站在那阳光之下。
“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不由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但是，还没有等他完全踏出那阴暗的廊道，身后便传来了声音。
“你想去哪呢？”
这声音似乎源自幽冥。
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洛斯格的身体下意识停了下来。
明明就差那么几步而已，但他就这么停了下来。
‘扑通’
而后，身体似乎不听使唤那样，他直接跌在了地上。
“不……”
他回过头去，见到的则是阴影之中显露出猩红的眼睛。
在那一刻，洛斯格总觉得自己奔跑出来的廊道似乎变成了一头凶兽一样。
那昏暗的尽头好似一张血盆大口。
“不……不！”
他突然大声嘶吼起来，双手死抓着地面。
他想要爬起来，但背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庞大的力量。
“神使大人！”
对着那光辉，他嘶吼道。
“赫尔莫德大人！”
他呐喊着。
但是，那光辉之下的人影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洛斯格眼里的神使似乎只是凝视着某一个方向。
最终，王子眼里的希望变成了绝望。
他被拖入了黑暗的深渊，再也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
…………
…………
…………
第二更下午或者傍晚_(:з」∠)_

第一百二十四章:绝望中的生机
刹那间所见到的曙光转眼变成了绝望。
近在咫尺之下，号称无所不能的神明所派下的使者却没有任何察觉。
王子被黑暗吞没，没有人再能听到他的呐喊。
没有人知道那阴影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连具体的声音都没有。
也就只有洛斯格自己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被人重新拖进了密道之中！
而那个对他动手的人，他自然也是认识的。
“狄特里希！”
‘咚’
伴随着怒号，他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
因为那公主就这么抓着他的脚，将他直接扔了出去。
而好不容易才接触到了一缕光辉的洛斯格只觉得自己后背一疼。
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又撞在了拐角的墙壁上。
“不……”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王子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头。
紧接着，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那能激起内心恐惧的猩红眼眸。
“又见面了呢，王子殿下。”
迎着洛斯格你惊恐又满含怒意的视线，宛如恶魔一般的白发女人开口问好。
而与此同时，她身上的那金属的甲胄上似乎正有火星飞散，那种扑面而来的热流不由让洛斯格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洛斯格啊。”
“狄特里希……”
‘铛’
此刻，那丹麦王子还没有说些什么，他便听到了一阵巨响。
因为在此时，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直接一柄剑刺进了他边上的墙壁。
那并不是公主所拥有的呼啸魔剑，而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剑。
甚至，洛斯格瞥了那么一眼就发现了。
这把剑是丹麦军队中的制式长剑，而很明显是面前这个女人的战利品。
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会表现的格外锋利，好似丝毫不亚于那些传说中的魔剑、神剑。
‘咚’
“噗……”
突然之间，黛德丽又抬腿踏在了他的胸口。
那钻心般的刺痛传遍全身。
接着便是呼吸困难。
“狄特……里希。”
此刻，洛斯格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
但他仍然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个白发的女人。
因为他有问题要问她。
“我的母亲……”
“啊？”
“母亲……”
此刻，在听到了洛斯格嘴里念叨着的那些话后，黛德丽略微挑起了眉头。
而后，她冷笑了一声。
“大点声，我听不到呢，声音和虫子一样小，也不知道怎么说的。”
“我说我的母亲！”
在黛德丽的刺激下，洛斯格不由大声嘶吼着。
但就在他吼出声的那一刻，他喉咙里突然有鲜血上涌。
“咳咳咳。”
这让他咳的更加厉害。
而伴随着每一次的呼吸，他的胸膛都会翻涌起剧烈的痛苦。
“我的母亲……她怎么了？”
“啧啧……”
“告诉我，她怎么了。”
“你好像很在乎你的母亲呢，但之前为什么头也不回的跑了呢？”
“告诉我……”
注视着洛斯格那虚弱哀求的模样，黛德丽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的心肠还没有好到在别人示弱时就会动摇的地步。
甚至，可能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在目睹了洛斯格如今那凄惨的模样后，她的嘴角都上扬着。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也的确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
“你的父亲将丹麦的期望全部压在了你的身上，而你的母亲则认为你活下去就能有未来，他们都将你视作了继承者。”
这是必然的。
因为放在任何一个王国之中。
当王族遭遇灭顶之灾时，年迈的国王通常都会让年轻的王子离开、在外寻求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在一般的王国战争之中，通常都是以利益为主。
不过这一次其实稍稍有些不同。
“他们恐怕都没有想到，事实上打从一开始，我的目标便是你啊。”
“我……”
突然之间，黛德丽的话语就像是闷雷一般炸响。
明明整个密道之中静悄悄的，甚至只有烛火在摇曳，但洛斯格的脑海之中却直接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而此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是……我。”
他拼命抬起头来、注视着那个女人。
“是我……”
“是啊，因为在当时，你不是还在与埃尔姆里希密谋么？”
“那个时候，我……”
“我明白，左右逢源嘛，王国交际之间算是常态了。”
黛德丽开口说道。
但很快，公主便冷笑了起来。
“但是，我很不舒服啊，所以我便做了一个决定……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不单单是你，其他人也是，与埃尔姆里希密谋过的人都要死，至于我的叔叔，他更跑不掉。”
仅仅是一个决定的事情而已。
但是，洛斯格的内心深处却突然浮现出了强烈的不甘。
明明是弱者与败者，但他就是感觉到不甘心。
“你只是要我的命而已……”
“嗯，一开始的确是这样，但谁让你那色厉胆薄的父亲坐不住了呢？所以丹麦一定要付出代价。”
联合了勃艮第与埃尔姆里希并朝着黛德丽所统治的领土进军的那一刻开始，丹麦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因为这个王国要付出的代价只有一个，那便是亡国灭种。
死定了。
一定会死。
在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洛斯格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此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思考些什么。
“不过我还是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就在此刻，洛斯格的耳边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你的母亲曾经告诉我，似乎在这密道的外边，好像有诸神的使者在等你？”
当王子抬头的时候，他所见到的则是那冷艳却残酷的笑容。
“那么，我就给你一个走出去的机会，只要你能出去、并且让他伸手拯救你，你就能活下去。”
而后，公主缓缓闭上了自己那红色的眼眸。
“但是，这可是有点难度的，因为你得爬出去才行。”
下一刻，她直接拔剑。
‘噗嗤’
那肉体切割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回荡。
而紧接着，便是一阵哀嚎的声音。
“啊啊啊啊——”
也许是因为过于疼痛。
到了后来，洛斯格甚至失去了声音。
“那么，竭尽全力吧，因为出不去的话，可是会死的，让我见识一下丹麦继承人的意志力吧~。”
…………
…………
…………
…………
第二更_(:з」∠)_

尾声之一:施舍恩惠
数日之前。
当丹麦正全力备战的时刻，曾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丹麦王子的面前。
他从天而降，并没有被其他人所察觉到。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指出了丹麦王国无法阻挡哥特王国疯狂的进攻。
由战齿之王哈拉尔德发扬光大的古老王国的名号会短暂终结于那哥特公主的手中。
诸神不忍见到伟大的战齿之王的直系血脉就此断绝，所以特地派遣那神使赫尔莫德为丹麦指一条出路。
匈兰……
这便是诸神给予的指引。
很显然，强势崛起的匈兰帝国是诸神的宠儿，任谁都看得出来，那豪迈的大王绝对能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掀起新一轮的风暴。
甚至还有人猜测，他会成就无上伟业。
虽然神使的那番话严格意义上来讲并没有表露出这样的态度，但不免会让人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
匈兰大王埃策尔，他的血统与诸神的态度似乎都证明了一点：
他绝对不会甘于停留在他的东部平原。
他与他手下那如同凶兽一般勇猛的军队必定会踏遍人类的世界。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想要复兴丹麦的话，投效于这样一位君主似乎是最优解。
因为身上流淌着丹麦王室的正统血统，埃策尔一定会重用他，甚至还可以利用他的正统性来统治丹麦。
虽然可能要完全效忠于那游牧之王，但这种事情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为现在丹麦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了！
在神使给予的选择还有指点之下，年轻的王子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要去投靠匈兰之主！
而神明则会在那注定无比漫长的逃亡之路上给予他指点。
他可以借助神使的力量离开危险的英雄城，接着跨越国境线，隐姓埋名进入吉特兰德、最后前往挪威。
再由莱茵河绕路前往哥特境内，最后以冒险者的身份前往匈兰。
而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他本来应该是要先护送自己的母亲前往冰岛的。
对，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被摧毁了。
那么至少，他应该要出去。
他自己必须逃出去才行。
那个女人是没有胆子对自己的母后下手的。
应该没有才对。
所以，自己必须竭尽全力的逃出去才行。
为了下一次的见面，为了以后还能再见面。
“必须得……逃出去才行。”
当洛斯格仰起头的那一刻，他突然见到了一抹光亮。
那好像是外边的阳光。
“还差一点点。”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内心深处突然浮现出了庞大的动力。
“还差一点点。”
他继续前进着。
虽然很困难，但他必须前进。
而后，那抹光辉之中的景象也愈发清晰。
那是站在阳光之下的人影。
那是来自天空之上的神使。
只要爬出去，只要向他求援的话，那么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最终，洛斯格拼尽自己的全力，在无法使用双腿的情况下，他强行攀爬到了阳光之下。
“赫尔莫德大人。”
此刻，那神使好像已经看到了他。
在洛斯格的眼里，他迈开了自己的步伐、缓缓朝着自己走来。
“成功走出来了呢，凭借着自己的力量。”
“神使大人。”
然后，凭借着神明无所不能的力量，他的伤势得到了治愈。
接着，在神使的指引，他前往匈兰、投效了那豪放的匈兰大王。
在神之鞭的旗下，他南征北战，最终踏破了哥特的大门，击败了残忍的哥特公主。
而后，作为王子的他恢复了属于自己的王国。
作为神之子，埃策尔慷慨的将丹麦的土地还给了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土地上，以新一任丹麦之王的名义登上了王座。
他迎回了自己的母亲。
“真是美妙的梦境，不是吗？”
而后，耳边传来的那宛如梦魇一般的声音击碎了这一切。
当洛斯格的意识稍稍恢复清醒的时刻，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冰冷。
这究竟是梦？
不，到底哪里是梦？
“做梦呢，这种事情，要真正清醒，才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呢。”
“……”
此刻，洛斯格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却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
就连之前见到的光辉都消失了。
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而此刻，唯一能证明些什么的，恐怕就是下身传来的疼痛感。
“这个梦，是我施舍的恩惠，就当是你撑到现在的奖励吧。”
…………
昏暗的密道之中，烛火仍然燃烧着。
而与此同时，整个密道之中也正翻涌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而在血泊之中，一个人影正趴着。
他停止了呼吸。
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身体却比正常人短了一截。
因为他的下半身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腰部则有一道锋利的切口。
以一己之力，他重新爬到了密道的出口处。
但是，他的意志力终究抵不过生命的消逝。
“真是遗憾呢。”
面不改色的注视着那半截尸体，哥特公主低声说道。
此刻，她的目光只是注视着王子伸出的手。
那沾染着鲜血与灰尘、脏污不堪的双手只差那么一点便能触及到光亮之处了。
还差一点点……
“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那钢铁的战靴践踏着血迹，那猩红的鲜血荡漾起了一层波纹。
‘咔’
‘滴答’
伴随着独特的声音，黛德丽抬起头注视着不远处那已经被她禁锢起来的王子的灵魂。
“洛斯格，你感觉遗憾吗？”
在见到公主那阴毒的笑容后，王子的灵魂开始震颤起来。
“恶鬼……恶灵，你就是魔鬼！”
鬼火燃烧着，但这并不能惊吓到任何人。
而在听到王子的咒骂后，黛德丽先是略微挑眉，但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比起这些，我这边还有一出好戏要请你‘观看’呢。”
“你又想要做什么！”
“走，我们出门去。”
收起了洛斯格的灵魂，透着血腥味的公主踏出了密道。
在那阳光之下，本应该站立着的神使已经躺倒在地，取而代之的则是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
“啊……”
这一幕不由让黛德丽眼皮一跳。
“结束了？”
“嗯，结束了，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些家伙貌似都学聪明了。”
说到这里，男人踢了踢地上那具尸体。
“出门办事，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敢用，身上穿的也是垃圾货色。”
“诶，我本来还想着再说点什么呢。”
阳光之下，公主叹了口气。
她就此失去了最后的兴致，接着将洛斯格的灵魂放了出来。
“看，这是迎接你的神使。”
她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
…………
…………
…………
…………
第二更下午或者晚上_(:з」∠)_

尾声之二:战争终结
最终，哥特与丹麦之间的战争就这样宣告结束了。
虽然途中出现了一定的意外，但就纯粹的正面较量上来讲，这场战争由头至尾都不存在任何的悬念。
前后耗时一个半月，丹麦的王城就被完全攻下了。
王族被彻底浇灭，国王埃尔夫的尸体则被挂起来示众。
而与此同时，公主殿下则亲自公布了国王与王子的罪孽，声称此次征伐全部源自丹麦王族自身的贪心。
哥特为什么宣战？
因为丹麦首先进犯他们的土地。
因为丹麦王子曾与哥特的伪王埃尔姆里希合谋瓜分哥特的领土。
有些事情在宫廷斗争之中属于左右逢源，但一旦完全摆在台面上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所以很明显，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将埃尔夫的名望彻底踩在脚下。
但是，没有人知晓挂在城门上示众的、那已经发臭了的国王的灵魂仍然被禁锢在躯体之中。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城市的守卫被全部换掉、见到远方建立起的堡垒上的旗帜被换成了象征着亚美龙根一族的飞鹰旗帜。
城墙之上，一直被禁锢着、身体发臭的国王陛下就这样目睹着自己居住的城市被占领。
甚至，从那些卫兵们闲来无事的对谈之中，他还能听到新的统治者对这片土地的规划。
比如说，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似乎要在其他地方建立起一座丹麦的新城。
比如说，哥特战士拆掉了古老的丹麦宫殿，用来修补战争的损失。
甚至，哥特的战士们似乎正在谋划彻底封闭以哈拉尔德为首的、古老的丹麦王陵。
封闭王陵啊……
这种事情可不是口头上说说这么简单的。
这意味着自哈拉尔德以来的古老丹麦王族将被彻底终结。
而且还是被葬送在了最后一任国王埃尔夫的身上。
这怎么能让他忍受？
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他愤怒，但他的灵魂却被牢牢禁锢在了发臭的尸体之中。
而直到有人向仍然驻扎在王城之中公主汇报了这件事，她才下令回收老国王的尸体。
最后，以火葬结束。
当然了，普通人眼里当然是火葬。
只有那么一两个知情人才明白，老国王的灵魂与他的孩子一样。
甚至都没能前往幽冥领域便被公主彻底焚烧殆尽、成为她的火焰的燃料。
死亡只是凡人眼里的终结。
而她更喜欢斩草除根。
不过即便丹麦王族被终结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场战争所带来的风波会彻底平息。
因为对整个哥特而言，丹麦作为北方半岛的门户，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吃下。
再加上它本身地势就不是纯粹的平原，总会有一些不服输的家伙潜藏起来。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埃尔夫的死忠。
虽说这位丹麦国王在最后一刻做的那些事的确有些不地道，但他毕竟统治了丹麦许久。
在数十年的时光之中，他不仅稳坐王国的位置，甚至在决定与哥特硬碰硬的时候力排众议。
就这点上来讲，他绝对是有着自己的底蕴的。
而想要清除掉这种底蕴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幸运的是，因为黛德丽的战术完全是一锅端——她并没有像是尼德兰那样选择直取王族、速战速决，而是以庞大的力量横扫丹麦。
将领主什么的全部杀了个干干净净后，整个丹麦的上层就此出现了真空的态势。
而就结果上而言，她这里的状况要比尼德兰所征服的勃艮第要轻松一些。
就黛德丽自己所知道的，宫相哈根现在可还呆在勃艮第那里。
而且理论上来讲还需要再过一段时间，他才能完全挑起勃艮第王国内部的那些矛盾，用宫廷斗争将那些领主完全整下去。
因为尼德兰根本不需要那些实权领主。
整个尼德兰只能有一个至高的话事人，而那个结构权力绝对不能松散！
至于她领导下的哥特从某种状况上来讲也是一样的。
黛德丽自己出自王族，父王给予她的宫廷教育之中自然也包含了权力方面的事情。
她明白‘权力’的重要性，更明白这方面的正当性。
对整个中庭世界来讲，领主制度是习以为常的传统。
在一般平民的眼里，领主只要效忠于国王，那么国王也没有理由对那些已经投降的领主动手。
而想要从那些人手里将所谓的权力挖过来可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还是一锅端了比较舒服。
至于剩下的事情她也不怎么需要亲自处理，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就行了。
至于人选，黛德丽心底也已经有了选择。
首先是出自丹麦的平民战士彼得罗夫。
彼得罗夫本身没有任何背景可言，但却凭借一人之力在崇尚武力的哥特军队之中得到了极高的地位。
他的丹麦平民的身份在一定程度上能迅速安抚惶恐不安的民众。
但仅仅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是绝对不够的。
黛德丽还没有因为单纯的信任就将一方土地的权力全部交由一人。
她决定在丹麦留下三名亲信，分别掌握大权。
而除去丹麦的勇士彼得罗夫之外，她还决定将狼心勇士沃尔夫哈特留在这里。
他虽然没有正面参与攻城战，但却带领着她交付的另一支军队横扫了丹麦北部，让她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出自哥特的军队，绝对值得信赖。
至于最后一份权力……
想到这里，公主殿下轻轻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木桌。
此刻，她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不耐。
因为现在距离宣告丹麦彻底被终结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而在半个月前，她派遣信使去往东南方向找原地驻扎的斯图达斯。
但现在，斯图达斯的军队却没有任何回音，而匈兰的动向也并不明确。
进攻？
好像不是。
撤退？
但你人呢？
隐约之间，黛德丽突然感觉到了一抹不安。
而就在下一刻，她之前派出去的信使急匆匆的赶来。
“殿下！”
“说！怎么了？”
“斯图达斯阁下……他失踪了。”
“什么？”
“在接到殿下的命令后，他……他便决定请辞，一个人去挑战那匈兰大王了。”
突然间，黛德丽突然气到发笑。
“这个混账玩意，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
…………
…………
…………
_(:з」∠)_
睡了，各位晚安。

NEXT:非人的饥饿感
最终，黛德丽原先的那番布置与安排还是出现了那么一丝丝的纰漏。
而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番纰漏还是出在她留下的亲信身上。
斯图达斯……
虽然他是吉特兰德的王子、是国王奥特瓦尔的孩子。
但是，他出门在外却从不报上自己父亲的名讳。
他不以王族之名行事，所以他并非‘奥特瓦尔森’，而仅仅是斯图达斯。
是屠戮了火龙、为了彰显功绩所以以火龙之名行事的赫梅·斯图达斯。
大多数人对他的第一印象是粗野、狂傲，看上去甚至不懂轻重。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
事实上，只要与他相处久了，便能看出他狂傲性格之下的那抹细腻。
有些人看上去粗枝大叶，那是因为他真的头脑简单、不擅长思考那些过于复杂的事情。
但有些人却并不是这样。
某些人之所以摆出一副耿直的态度，则是他们喜欢这样。
喜欢有话直说、喜欢直来直去。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头脑简单、只能在战场上冲锋上阵。
事实上，斯图达斯有着属于自己的聪慧才智。
数次将战场、王国大任交给他的黛德丽更明白这一点。
她看透了他那狂傲的性格下隐藏着的智慧。
也许这种智慧算不上妖孽，他做不到那种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的庞大布局。
但是，想要认真去治理一片土地——特别是与他的祖国吉特兰德邻近的土地的话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本来，黛德丽在这方面考虑的很好，她甚至已经规划好了丹麦春耕的问题。
结果谁会想到居然在这一点上出了问题？
“辞职……”
注视着那摆在自己桌上的亲笔信，黛德丽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信件上描绘的内容其实很简单。
就是斯图达斯在与匈兰大王正面交锋的时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这对他所要行走的‘战士之路’而言是极大的阻碍。
而为了不让自己产生心理阴影，他决定暂时离开哥特。
不以吉特兰德王子的身份、也不以哥特勇士的身份。
他要以一个最为纯粹的冒险者、战士的身份去挑战匈兰大王。
挑战神之子……
也许在一般人看来，这种行为充斥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但是，黛德丽心底却翻涌起了一阵怒火。
而后，她突然猛地一拍桌子。
“谁给他的胆子！”
但是，在这厅堂之中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她临时设立的殿堂之内有专门铭刻的符文与魔法。
虽然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这一点，但这一层结界的确能有效排斥着那些可能潜藏着的探子，甚至是阻止内部的声音外传。
而在这厅堂之中，也只有另一人存在。
他并不是哥特的人。
而如果真正要谈论阵营归属，他应当是尼德兰。
不过，阵营层面的问题显然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概括。
所以在此刻，他只是叹了口气。
“冷静点，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弥补。”
他也并没有纠结这种事情的对错，甚至没有对斯图达斯本人的行为有任何的评价。
而在此刻，他的心底其实有那么一种不太成熟的猜测与想法。
“也许，这其中或许有内情也说不定。”
“内情……”
就在霍德的提醒之下，黛德丽突然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是什么内情？”
“你就算问我，我也没办法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
眼看着黛德丽突然将话题甩到了自己身上，霍德也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他也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至少能明白一点。
“我只是觉得，以那匈兰大王的作为，即便斯图达斯贸然去挑战他，他也不会直接杀死他。”
关于埃策尔本身的立场，这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团。
霍德每每将这位神之子与诸神的身份挂钩时，总会产生强烈的违和感。
但是，不管他本人的倾向如何，将他当成一名‘国王’去看待总是没错的。
“也许过一段时间，斯图达斯自己就能回来了也说不定。”
在听到霍德那好像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确定的那番话语，黛德丽欲言又止。
“你这不是什么都没说么！”
“嗯，只是，斯图达斯身上应该出了问题才对。”
霍德沉吟着。
这只是他下意识的一种感觉、一种对斯图达斯的那番作为近似本能的判断。
至于缘由……
“你应该明白，黛德丽。”
说起这些事，霍德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们做的这些事，本身就带有风险。”
“风险……”
最终，黛德丽也闭上了眼睛。
“对，风险。”
“不仅仅是我们，这种风险，也许会先报应在我们身边的身边人身上。”
“……”
突然之间，黛德丽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她数月之前见到的景象。
一夜之间变成荒地的小镇、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此支离破碎。
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内心深处没有任何的怜悯，凡人对他们而言就是玩具。
所以他们连孩子都不会放过。
而在他们眼里，哥特与尼德兰那摆在明面上的盟约、还有她本人的身份与作为足以引起强烈的不满。
他们或许不会对她本人动手，但她的身边人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斯图达斯。”
…………
丹麦边境的某一处山林之中，一间朴素的小木屋内正生着火堆。
而那火堆不仅散发着温暖，也正炖煮着汤水。
而在这种温暖的环境下，嗅到了肉香的战士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疼的厉害。
而且浑身发热，体内的鲜血似乎在沸腾、翻涌。
“唔……”
那种仿佛源自灵魂的痛苦让他不由咬紧牙关。
而后，他死死盯着自己身上那几乎切掉了身体的狰狞口子。。
那疤痕由肩膀到腰腹部，现在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我……还活着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不由咬紧牙关。
“我居然还活着？”
至少，他似乎没有流露出什么喜悦的态度。
而伴随着内心的那种阴郁，他的那份饥饿感也越来越重，与此同时，他的鼻息之中似乎喷发出了高温。
“该死的……”
我怎么还能活着？
…………
风云翻涌之时（完）
次卷·迷雾驱散之日
…………
…………
…………
…………
各位午安_(:з」∠)_
今天我想先一更。
这一卷到此结束了。

序幕:被诅咒的斯图达斯
喘息着、叹息着。
沐浴过龙血的屠龙勇士抬起头来，他注视着周边的环境。
很朴素。
有好几张简单的木床，看上去好像被打扫过。
这里应该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但是，以他那敏锐的视线，他很快便发现了一些有着违和的地方。
比如说桌子、又比如说那些柜子上仍然沾染着些许灰尘。
看上去的确是被打扫过了没错，但这里理论上来讲应该被弃置过一段时间。
甚至，这里应该是被废弃了也说不定。
只不过后来，这里的主人回来了，所以又重新打扫了一番。
不过，即便斯图达斯自己已经确认了这一点，但他内心深处的焦躁感却依然挥之不去。
因为他很清楚，这么一点点可怜的信息量一点用都没有。
他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而在此时，斯图达斯唯一能确认的一点就是自己没有死。
如果是在一般状况之下，他或许会感觉到很开心吧。
毕竟他可是在直面了那传说中的神之子，并与其展开了一番激战后幸存了下来啊。
就这种程度上来讲，胜负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斯图达斯清晰的记得，那个男人的伤口愈合速度很快，甚至达到了非人的地步。
即便脖子受到了重创，也能迅速复原。
但是，就现在而言，斯图达斯自己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诅咒……
他的身上被施加了诅咒。
而且给他施加诅咒的正是那个叫做埃策尔的男人。
虽说刚刚醒过来，斯图达斯的脑袋还不算特别清醒，但他仍然对那一天的事情印象深刻。
那一天，他带领军队原地驻扎。
在让平民们去避难后，他以堡垒、小镇为中心，再加上公主殿下给他留下的骑兵部队为核心进行机动骚扰。
虽说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想与那个有着神之子身份的男人正面较量。
但是，他更加明白自己肩膀上承担的重任。
那位公主殿下完全是将大后方交给了他，所以他必须尽可能的拖延匈兰帝国的军队才行。
所以，他放弃了正面交锋。
而是以不断后撤、游击的方式阻拦匈兰大军前进。
而事实上，这种游击劫营的方式的确非常有效。
虽说这并不能对那匈兰大王本人造成什么有效杀伤，但斯图达斯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那个男人硬碰硬。
一个星期、半个月……
在与殿下分别之后，斯图达斯的游击战术拖住了匈兰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足以让他所效忠的那位殿下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向前推进。
从战术上来讲，应该是成功了没错。
而到时候，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到公主殿下腾出手、下令让自己一行人一起前往丹麦合流即可。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这样的计划却被那匈兰大王突然之间的举动击碎了。
埃策尔似乎恼羞成怒了。
他并没有遵循米德加尔特对待中的那些‘默认规则’。
作为个人战斗力凶悍的战士，他一个人便突入了哥特的大营。
而直到现在，斯图达斯都能回忆起那时候的景象。
匈兰大王骑乘着战马，一手持马刀，另一手则挥动着长鞭。
他手中的刀能轻易的撕碎战士们的甲胄，而长鞭则能扭断战士们的脖子。
那绝对是一场噩梦。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斯图达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无能’是什么样的感觉。
因为他只能看着埃策尔在那大杀特杀，以一己之力将他建立起的营地摧毁。
虽说他所在的营地只不过是军团的一部分而已。
但是，那种感觉却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内心深处。
在那个时候，他居然感觉到了恐惧。
那是一种由上至下的、好像不可阻挡的恐惧感。
神之子……
那种血统带来的压迫感似乎是不可逆转的。
而就是在这种恐惧之下，那个男人对他施加了魔法。
虽然他并没有见到符文的辉光，但在斯图达斯的意识里，那除去魔法以外应该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而在那种奇特的力量之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意识正被逐渐剥离，脑海之中似乎开始回荡起了另一种声音。
兽性的、毫无理智可言的声音。
而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斯图达斯听到那个男人以无比骄傲的口吻诉说着大部分凡人穷尽一生都无法接触到的一些事物。
“神之子的步伐不可阻挡。”
毕竟是神王之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本身就是受到诸神的眷顾。
而作为阻挡了他的脚步、妨碍了他的战略目标的敌人，斯图达斯自然是被抛弃了。
但是，他对这些本身并不看重。
或者说，他并不在乎什么神不神的。
他只知道一件事，自己中了诅咒。
而即便是刚刚苏醒的，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伸手摸了摸脖子的位置，他甚至摸到了些许硬硬的鳞片。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彻底丧失理智、成为一个怪物，但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哥特的炸弹、更不想因为这个原因给其他人添麻烦。
所以，他选择离开哥特，孤身一人冲进已经准备离去的匈兰的营帐挑战那神之子。
至于最后的那个结果。
看样子都明白，自己绝对没有赢。
人类无法战斗拥有神明血统的战士，这种事情是板上钉钉的。
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力量都不在同一水平线。
而他之所以前去挑战埃策尔，说白了还是为了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
想着寻死、不留遗憾。
但最终却还是活了下来。
隐约之间，他突然感觉到耳边徘徊着的长啸声愈发严重，那一度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能做些什么？
而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原本关着的那扇门就这么打开了。
伴随着钻进屋子里的寒风，两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啊，你醒了吗？”
此刻映入他眼帘的是有些熟悉的面容。
而且还有两张。
“哈尔夫、博德沃尔？！”
刹那间，他便警惕了起来。
…………
…………
…………
…………
第二更晚上_(:з」∠)_
今天事情有点多。

第一章:野性迸发
警惕。
这便是斯图达斯第一时间下的反应。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身份。
虽然在斯图达斯的记忆之中，他们应当是尼德兰的军团长与副官。
而哈尔夫甚至在尼德兰之中获得了领主的职称，享受着自己领地内税收的一部分。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与自己的亲信博德沃尔则辞去了军团的职务，保留领主头衔的情况下四处游历。
而在这种情况下，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下落的。
事实上，就连斯图达斯都不会预料到，他们两个居然恰好将他救了。
但即便如此，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放下内心深处的戒备。
这与个人观点、看法还有人际关系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不管他本人对渡鸦哈尔夫与小战熊博德沃尔的感官究竟如何，都不能忽视哈尔夫身上的血统。
丹麦王族的血统……
对于哈尔夫以前的经历，斯图达斯知道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而且大多都只停留在传闻上。
虽说就主流的风向上来看，哈尔夫与自己的家庭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因为‘私生子’这个身份其实是很尴尬的。
斯图达斯知道‘私生子’这个身份有多尴尬，也明白私生子那略显扭曲的人际关系。
因为他的父亲、如今的吉特兰德国王奥特瓦尔就是私生子。
前一任国王、也就是斯图达斯自己血统层面上的爷爷死了，他爹都不带追究的。
斯图达斯其实不怎么了解吉特兰德王国数十年前的那份混乱，也就是偶尔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他的老爹并不是那种过分在意名望的人，据说是年轻的时候受过的白眼都受了，自然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所以对于某些事情也很容易就能说开。
不过，现在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斯图达斯知道这种看上去好像很普遍的关系并不能完全套用在面前的这两个男人身上。
博德沃尔暂且不提，哈尔夫可是丹麦国王的长子。
而且，以斯图达斯对那位殿下的了解，想必在与丹麦王国一战后，哈尔夫就会成为王族唯一的血脉。
亲情。
利益。
由这两个词延伸出来的思绪就此在斯图达斯的脑海之中翻涌着。
一时之间，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僵硬。
甚至，他就这么呆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哈尔夫与博德沃尔。
他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有的仅仅是纯粹的呆滞。
这种神情不会引起的怀疑与不满。
“喂，怎么了？”
而在看到斯图达斯那仿佛是没有睡醒一样的表情后，博德沃尔只是开口问着。
甚至，他还伸手在斯图达斯的眼前晃了晃。
“你是没睡醒么？”
“咕~”
而还没有等斯图达斯有什么回应，房间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咕咕叫的声音。
而这声音则源自斯图达斯的肚子。
“啊……”
在听到自己的肚子突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后，斯图达斯自己也变得尴尬了起来。
但事实上，他的内心也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在听到那肚子叫的声音后，即便是那看上去好像有些不苟言笑哈尔夫也不由挑起了眉头。
他看上去好像很想笑，但却顾忌着斯图达斯那略显窘迫的神色。
“行了。”
最终，还是博德沃尔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你的运气不错，我和哈尔夫在外边猎到了一点好吃的。”
“这附近能打猎？”
“能啊，当初就是看在这附近猎物多，所以我们才在这里建立起了‘佣兵团’的第一个据点。”
说到这里，博德沃尔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怀念的神色。
“说起来，我们当时还想在整个世界扬名呢，想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为自由、不受任何王国掣肘的组织。”
“咳咳咳咳。”
就在博德沃尔说着那些话的时候，哈尔夫却突然咳嗽了起来。
“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博德沃尔所诉说的曾经的那些事肯定与他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毕竟当初，曾经一度活跃在丹麦边境处的佣兵团的主体便是有着‘渡鸦’之称的哈尔夫。
不过，对他们来讲，这些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曾经梦想着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为自由的战士组织的年轻人最后发现这件事并没有这么容易。
因为别说‘自由’了。
单单是想要在王国之间的斗争中生存下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最终，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愿望的他们选择投奔渴求人才的尼德兰。
而在真正经历了一场大战后，哈尔夫与他的那些朋友们才从只能打小仗的战士蜕变为真正成熟的大人物。
至于现在，他们的生活看上去好像有那么一种‘养老’的气息。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斯图达斯嘴角不由一抽。
他突然有些羡慕面前这两个男人展现出的洒脱，好像真的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起来，之前炖煮的汤水也差不多好了，我们再升个火堆烤点东西吃吧。”
不知不觉之中，那冰冷的氛围就这样浮现出了一丝丝暖意。
而后，哈尔夫与博德沃尔也开始了他们两个人的忙碌。
斯图达斯自己也不是那种只会等着吃饭的人。
虽然是伤患，但他完全不乐意自己什么都不做，所以他也干脆帮起忙来。
哈尔夫他们在外边猎到的是一头体型不小的鹿，所以剥皮、切割工作其实并不简单。
但是，就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嗅到了一股味道。
这好像是鲜血的味道？
一开始，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现在是负责清洗工作的。
即便有血腥味，也应该能被洗掉一大半才是。
但现在却不是这样的状况，因为那种充斥着鼻息的却是令人馋涎欲滴的香气。
而此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胃袋在发疼。
空空的。
似乎是要急不可耐的进食那样。
而直到好一会儿后，另外一边的博德沃尔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
一开始，因为斯图达斯低着头。
所以博德沃尔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但是，当斯图达斯抬起头的时候，博德沃尔见到的却是那流着口水的表情。
与此同时，斯图达斯的身上似乎还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焦味。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灼烧一样。
“斯图达斯？”
…………
…………
…………
…………
【挠头】
不知道是不是冬天了，所以越来越困-=
总之今天就这样吧。
以后找机会多写点。

第二章:火龙暴走
人类是喜欢吃熟食的，这一点从古至今都不曾有变化。
而对于生食本身，则需要看种类。
至少，正常人应该是吃不下刚刚宰杀开来、甚至都没有下锅烫过的血肉。
博德沃尔很明白这一点。
即便他是最早陪伴哈尔夫游历的人。
即便他与哈尔夫也经历过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但想要填饱肚子的那种饥饿却并不意味着流口水。
而不管从什么角度桑来看待，斯图达斯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正常。
也因为迅速察觉到了这一点，小战熊不由感觉到了那种强烈的违和感。
这种警惕与探究的心思大幅度攀升的现在，他一眼就看出了斯图达斯身上展露出的那种异于常人的地方。
不说那种非人的神情，他现在突然感觉到有那么一点暖意。
虽说春天的确就在眼前，但对丹麦这样的北方半岛国度而言，地面之上仍然有着些许白色的痕迹。
事实上，现在的天气远远没有到能让那细小的雪痕完全融化的地步。
但是，斯图达斯的周边偏偏出现了这样的现象。
他虽然站在雪地上，以他为中心却出现了空荡荡的区域。
在那不可见的热流之下，残留在地上的雪迹完全融化。
而当博德沃尔注视起斯图达斯的面容时，也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不谈那种流口水、好像不似人类的神情，他的嘴里与鼻子甚至在喷发着什么。
伴随着那沉重的呼吸声，博德沃尔见到他的鼻息正喷发着灼热的焦痕。
这是人类所拥有的表现吗？
此刻，博德沃尔不由陷入了思索之中。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名为‘魔法’的力量，而对他这样毫无‘才能’可言的凡人来讲，魔法是难以触及的其妙领域。
但是，鼻子里喷出火星会是魔法的表现形式吗？
“博德沃尔！后退！”
不过，还没有等他思索多久，他的耳边便传来了一声爆喝。
而这声音直接将他从思绪之中拽了出来。
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了源自身体内心深处的颤栗。
在哈尔夫的提醒与身体的应激反应之下，他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都开始后撤。
而后，他便见到自己原来站着的地方被狠狠砸了一下。
是斯图达斯！
虽说博德沃尔忙于躲避，所以根本没看清楚。
但很明显，就是这个男人直接砸了下来。
此刻，他的双手撑在地上，眼眸之中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理性。
“斯图达斯！你发什么疯！”博德沃尔不由大声喊道。
但是，面对小战熊的怒吼。
此刻的吉特兰德王子却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回应能力。
而且，他的眼神不免令人感觉到心惊肉跳。
无论是哈尔夫还是博德沃尔，他们不仅仅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也曾经一同在山林之中摸爬滚打。
所以他们只需要一眼便能判断出来，现在的斯图达斯已经没有了任何理智可言。
甚至，那种眼神像极了饥饿的、想要进食的野兽。
而对野兽而言，他们需要一个绝对安静、没有任何威胁的环境才能安心进食。
“看起来我们好像被当成敌人了。”
缓缓走到博德沃尔的身边，哈尔夫低声说道。
“斯图达斯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看他的脖子那里。”
就在斯图达斯紧握双拳、流露出狰狞的神色时，哈尔夫开口说道。
而就在此刻，在博德沃尔的注视之下，斯图达斯脖子那黑色的痕迹似乎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从脖子开始，它一度蔓延到了下巴这里。
而紧接着，那原本漆黑的鳞片迅速泛红。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内部流转……
“咕……”
而就在此刻，斯图达斯却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虽然仍然弯着腰，但双手却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扑通’
最终，他突然跪在了地上，接着整个人突然砸向了地面。
“你们快走……”
他咬牙说道。
似乎对现在的斯图达斯来讲，好像说话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快走啊！”
此刻，他的声音无比嘶哑。
甚至到了最后，属于人类的那种嘶吼已经完全消失。
它被另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完全覆盖。
那是……
“邪龙？”
听到了那种不似任何常见物种、魔兽所能发出的呼啸后，哈尔夫的面色不由有些凝重。
而此刻，他们也看到了。
斯图达斯那被鳞片覆盖的脖子上好似有一道火红的辉光。
那亮光由下至上攀升，最终到了他的口中。
“咕……”
‘轰’
那酝酿的火焰下一刻就要蓄势待发。
但就在这一刻，斯图达斯的眼神里却浮现出一抹清明。
他好像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所以，他的双手突然猛击自己的脸颊。
接着猛的低头。
‘砰’
伴随着一阵爆鸣，一团高温火焰直接在他的嘴里炸开。
那灼热的气浪直接扑面而来，而博德沃尔与哈尔夫不由一愣。
“斯图达斯！”
在这高温的火焰冲击之下，斯图达斯有可能活着吗？
扪心自问，他们自己无论是谁，在毫无防御措施的情况下直接被这样一团高温火焰砸在脸上、甚至是爆炸，他们都没办法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但那么斯图达斯呢？
传说中，那吉特兰德的王子曾经斩杀过为祸一方的火龙，而在沐浴了龙血后，他的身体对待火焰则有着强大的耐性。
“等等，火龙。”
注视着那炸裂的烟雾，哈尔夫下意识便皱紧了眉头。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些可怕的想法。
“咳咳咳咳……”
就在哈尔夫想到了什么的时候，烟雾之中便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斯图达斯没有死，这或许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想要对付他的话，或许需要一些特殊手段。
‘轰’
很快，烟雾直接被一阵灼热的气浪吹散。
出现在了哈尔夫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脖子与一部分面容已经被泛红的火龙之鳞侵蚀的战士。
不，这应该是怪物！
“噢噢噢噢噢！！！”
“博德沃尔！准备战斗！去把我们对付魔兽的东西拿来！”
“嗷——”
凶兽咆哮的声音响起。
怪物直接高高跃起，但在那之前，哈尔夫却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狂化！
在狂暴术的驱使之下，他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了一抹猩红。
‘咚’
接着，他直接一记鞭腿踢在了斯图达斯的腹部，将他直接踢飞出去！
“快去！把我的剑也拿出来！”
…………
…………
…………
…………
_(:з」∠)_
改了好几次，感觉最近状态不大对【挠头】。
第二更等晚上吧，如果过了晚上九点还没有就不用等了，我会尽量写的。

第三章:麻醉药
虽然担忧着哈尔夫的状况，但博德沃尔毕竟是深受哈尔夫信赖的副官。
所以很快，他便做出了抉择。
这里交给他了！
在做出了这种选择后，他直接转身朝着屋子的方向奔去。
但是，还没有等他奔出几步，成了怪物的斯图达斯便有了行动。
他直接朝着博德沃尔扑了过去！
那速度极快，甚至就在那一刻，博德沃尔突然感觉大事不妙。
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会被追上。
“糟糕……”
战士的应激反应让博德沃尔立即慢下了脚步。
作为一名战士，他的本能反应从来都不是加快脚步，而是正面迎敌！
但是，在这里，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坑了他一把！
因为他的任务并不是在这里停下！
“继续向前！”
就在博德沃尔下意识已经戒备起来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哈尔夫的怒号。
一面是纯粹的战斗本能，而另一面则是战友、领袖的指令。
而对博德沃尔而言，这种抉择顷刻之间便能做出来。
“明白了！”
他大吼道。
顷刻之间，战士的战斗本能便被他压制了下去。
他没有再理那朝他奔袭而来的‘怪物’，而是背对着他奔跑。
这种作为自然相当危险。
因为背对敌人，这意味着他根本没有任何防御的能力。
斯图达斯的速度如果再快一点，那么他肯定会被重创。
以那种冲击力，即便他不死，那么也一定会万分难受。
但是，他依然毫不犹豫执行了哈尔夫的命令。
在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威胁与他的命令之前，博德沃尔所选择的是哈尔夫！
因为他们是战友、是兄弟。
他们曾经一同在尘世间摸爬滚打，他们也一同在窝在炉火边喝汤吃肉躲避冬风。
他们认识的相当早。
一同冒险、一同游历，最终一同建立起了当初那个小小的佣兵组织。
最终，他们也一同带领佣兵团投靠了尼德兰。
这一段时间之中，他们都在一起。
从前建立佣兵组织的时候，他就帮他协调组织，负责处理内部的那些琐碎的事情。
而到了后来，哈尔夫成为了军团长，他是则是仅次于他的副官。
最终，哈尔夫成为了一方领主，而他也捞到了一个爵位。
他们这样的关系所磨砺出的便是常人追求的那种友谊。
他不会怀疑哈尔夫临战时的指令，哪怕天秤的另一头是他的性命，他也立即做出了这样的抉择。
这便是他的信任。
而面对小战熊所给予的信任，哈尔夫绝不会辜负！
“你在看哪呢！我在这！”
哈尔夫大声咆哮着。
‘咚’
紧接着，只听见一阵撞击的声音响起，哈尔夫也直接飞身扑向了斯图达斯。
不过，他并没有抓住那个男人，而是用冲撞的方式将斯图达斯直接撞翻。
“来！看这里！”
哈尔夫大声嘶吼着。
而与此同时，他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屈辱感。
‘嗡’
突然之间，哈尔夫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些景象。
那是在尼德兰内战的时期，海牙堡垒发生的时期。
负责驻守海牙堡垒的他遭遇了来自亨定一族的袭击，而迎接他的是铺满了鲜血与尸体的溃败。
就连他自己都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与剩下的伙伴逃离了那里。
而伴随着那种恐怕会伴随他终生的屈辱，他的内心深处也浮现出一抹决意。
是的。
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辜负他们了。
“我，渡鸦哈尔夫，绝不会再辜负自己的承诺！”
狂暴术的尖刺之下，本该冷静的哈尔夫根本没有压抑自己内心深处想法的意思。
他大声嘶吼着。
愤怒着、宣泄着。
而迎接着他的怒号，斯图达斯也发出了狂躁的战吼。
但是，此刻的龙血勇士早已成了龙血怪物。
他所发出的声音也已经脱离了人类的界限。
而在哈尔夫的注视之下，斯图达斯身体上那龙化的迹象也更加严重。
鳞片正逐步蔓延，甚至已经包裹住了肩膀。
那远超人类认知的强壮手臂一看就不好对付，而他的手中正逐渐凝聚出利爪。
而这意味着一些近身搏杀用的技巧可能没有用。
因为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人类的搏杀技巧完全被限制住了。
想要用拳头砸什么的效率实在是太低，所以大部分徒手武艺都是针对各种弱点展开的攻势。
甚至，还要在这种搏杀之中寻找可用的‘道具’。
因为人类这个种族生来便是需要使用各种道具来武装自己的。
但是，在面对凶兽、甚至是邪龙的情况下，空手的情况无疑更加糟糕。
如果贸然近身的话，哈尔夫毫不怀疑，自己或许说不定会死在斯图达斯的利爪下。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随意拉开距离了。
因为斯图达斯逐渐演变的那个怪物可不是普通的魔兽，而是会喷火的邪龙！
“糟了！”
而就在哈尔夫与他对峙的时候，他看到了斯图达斯的脖子那里发起了一阵光亮。
火焰的光辉肉眼可见的上涌，而这里毕竟是山林！
“啧。”
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树林，哈尔夫最终脚踩地面，整个人飞扑而上。
‘咚’
他猛的抬起手臂，一记上勾拳砸在了斯图达斯的下巴上。
那被鳞片覆盖下巴就像是钢铁一样。
当哈尔夫猛地砸一拳上去后，他便听到了某种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一阵剧痛就此袭来。
手指不堪负荷，好像断了，又好像只是单纯的脱臼。
不过仅仅是外伤罢了，还有治疗的机会！
重要的是，斯图达斯在这一击之下不得不让自己的脑袋上扬，而他口中酝酿的火焰则喷向了天空。
这是应当是最好的结果。
‘咚’
最终，哈尔夫又将斯图达斯踹了出去，紧接着又将自己的手强行掰正。
不求它能握什么东西，但必须能紧握成拳！
而与此同时，博德沃尔似乎也终于完成了他的工作。
“哈尔夫！”
他大喊道。
“我在剑上抹了麻醉药！”
他就这么将剑丢了过来。
但是，哈尔夫却只是握住了其中一把。
“哈尔夫……”
“我的手受伤了。”
“那主攻交给我！”
而与此同时，他自己也手持长剑与盾牌奔袭而来。
战斗再开！
而他们必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以骚扰为主！别给他留下什么致命伤！”
…………
…………
…………
…………
各位午安_(:з」∠)_
第二更下午或者傍晚

第四章:倒下
哈尔夫与博德沃尔的战术其实很粗糙，就是用涂抹了麻醉药的武器持续对暴走的斯图达斯造成伤害。
让这种麻醉药生效，再持续不断的消耗斯图达斯的体力就好。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这种粗糙的战术反而相当有效。
因为它根本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事情，而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哈尔夫与博德沃尔的‘硬件’。
也就是他们的力量与武艺，甚至是双方的配合。
而就这点上来讲，他们完全做到了天衣无缝。
当博德沃尔手握盾牌直接冲撞上去的时刻，哈尔夫则手握长剑在一边，支援。
虽说他擅长的是双持长剑的战法，但就单手上而言，他也绝对不差。
甚至，他偶尔还能吸引到那邪龙怪物的注意力。
现在的斯图达斯已经没有了任何理智。
这意味着，在宛如凶兽的他的眼里，哈尔夫的威胁性恐怕比全副武装的博德沃尔要更大。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博德沃尔一定差。
他的‘小战熊’的称呼可是在战场之上搏杀出来的。
与‘渡鸦’这种曾经带有侮辱性质的称呼完全不同，他之所以被称作‘战熊’，那是因为他在战场之上展现的勇猛！
“噢噢噢噢噢！！”
博德沃尔嘶吼着。
他手中的盾牌与长剑交错，那宛若战争的怒号刹那间便拉起了邪龙的注意力。
他是哈尔夫的战友、是哈尔夫的盾牌。
他曾经起誓会保护这个男人，所以怎么可能让他受到伤害！
‘咚’
手中紧握着盾牌，博德沃尔直接以自身的蛮力撞了上去。
而在斯图达斯后撤之后，他手中的剑则顺势在他那仍然是人类状态的双腿上划下。
最终，怪物就此后退。
而战士也不由开始喘气。
“已经多少剑了？”
深呼吸着，博德沃尔不由开口问道。
“不知道，我没有机会去数。”
迎着博德沃尔的那番问题，哈尔夫只能摇头。
这并不是在敷衍，而是事实。
无论是对博德沃尔，还是对哈尔夫而言，单单是与斯图达斯这样的‘怪物’战斗已经让他们抵达极限了。
他们甚至还要考虑手下留情一类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思考与反应的时间被疯狂压缩。
他们只是不断的挥剑、攻击着他防御力薄弱的部位。
而且，这种攻击其实也没轻没重的。
到了现在，斯图达斯身上已经全是那种切割伤。
虽然并没有什么贯穿重伤，但他四肢与胸膛前遍布的伤口也令人感觉到头皮发麻。
而且，伤口深浅不一，但现在却都在流血。
“滋滋滋滋”
鲜血从伤口之中流出，流淌在地面上。
而当他的鲜血与地面之上的白雪混合在了一起后，迅速产生了一系列的反应。
白色的雪不仅被融化成了水，甚至还因为高温开始沸腾。
“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博德沃尔不由咬紧牙关。
“他的体温好像还在继续升高！”
“放轻松，博德沃尔，不用那么紧张，他流的血已经很多了。”
虽然哈尔夫明面上说着这些话。
但博德沃尔却能听得到哈尔夫那粗重的喘息声。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都不好过。
狂暴术这种东西在初期的确赋予了他与那个怪物较量的资本。
但不同于愈战愈勇的斯图达斯，在打了有一段时间后，身体透支所带来的疲惫感便充斥着他的大脑。
原本精妙的步伐与剑术也出现了大量的破绽。
也亏得现在斯图达斯已经失去了理智，看不穿这一点。
不然的话，他们的状况会变得更加危险。
但是，即便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中，哈尔夫却是冷笑了一声。
“我们将他救回来的时候，他一直在昏迷，没有进水、更没有进食，算得上重伤初愈，身体本来就虚弱，而现在流了这么多血，他也该觉得‘困倦’了。”
毕竟，他们准备的这种麻醉药本来是为了对付冒险途中可能遇到的魔兽。
而之所以选择麻醉，而不是杀戮，就是为了魔兽身上的那些较为完整的毛皮。
而既然为的是对付魔兽，这种东西当然是特制的了。
即便是有着庞大体型与力量的魔牛，也没办法在这种麻醉药的侵入下撑太久。
原本的用法毕竟简单粗暴，是涂抹在箭矢上使用的。
至于现在……
“嗷——”
此刻，斯图达斯就此仰天长啸。
他看上去好像异常不甘。
而从那已经毫无理智可言的眼睛里，哈尔夫看到了一丝屈辱。
但是，这种屈辱究竟是那暴走的怪物，还是斯图达斯自己呢？
就在哈尔夫脑袋里不由思考起那些事情时，他便看到了那怪物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他还在活动！”
‘轰’
“嗷嗷——”
带着咆哮的声音，斯图达斯就这么朝着哈尔夫扑了过去。
而博德沃尔想都没有想就直接举起盾牌撞了上去。
‘铛’
刹那间，在这种硬碰硬的冲突中，他手中那本就不堪负荷的金属盾牌终于完全报废。
“博德沃尔！”
终于，哈尔夫的面色有些变了。
在他的惊呼中，小战熊在面对面的碰撞之中直接倒飞出去。
接着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一时半会儿，他居然没有了什么大的动静。
这不由让哈尔夫一愣。
他很想在这个时候就冲到博德沃尔的身边，看看他到底怎么样。
但在此刻，他却只能死死盯着那邪龙化的战士。
斯图达斯！
这个已经丧失了理智的怪物在与博德沃尔毫无保留的正面冲撞了片刻后便呆立在了原地。
“呜呜呜嗷——”
他嘶吼着。
涎水就此顺着嘴角流下。
他的伤口仍然在流血，而那仿佛发光的、非人的邪龙之眼也忽明忽暗。
他就这么死死盯着手握手握长剑的哈尔夫。
但最终，内心深处翻涌着的困倦终于让他朝着正前方倒了下去。
‘扑通’
他跪在了地上。
而此时，他好像终于恢复了片刻的清醒。
“我……到底。”
借助着最后的清醒，斯图达斯注视着神色冷酷的哈尔夫，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倒在地上的博德沃尔。
“我……对不起。”
‘咣当’
他那看上去无比沉重的身体就此倒在了地上。
伴随着鲜血的散溢，他身体上本来正扩张着的鳞片突然剥落下来。
但是，这些鳞片很快便消失了，就像是失去了其存在意义一样。
它们很快便消失在了风中。
“这是……魔法？”
…………
…………
…………
…………
第二更_(:з」∠)_

第五章:我们回尼德兰吧
战斗就此完全结束了。
而最终那一幕则是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现在，在他面前的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身上的异状似乎完全消失了。
只有在脖子等少数地方能看到一点黑色的、宛如鳞片一样的东西。
但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而这一点则对哈尔夫的认知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说实话，他本来还以为斯图达斯的那种变异完全是不可逆的呢。
但现在，当那宛如外壳一样的怪物躯壳消散后，斯图达斯依旧是一个人类。
只不过身体上带上了黑色的鳞片。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起来那黑色的鳞片无比显眼。
明明之前在救他、甚至是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如果排除掉自己眼瞎这种可能性的话，那么剩下的可能性或许只有那一个了。
扩散……
也许是伴随着每一次的狂化、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
但在其中，最糟糕的莫过于那一件事。
时间……
如果斯图达斯身上的这种异状是伴随着时间扩散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会变得十分糟糕。
想到这里，哈尔夫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他的内心深处突然浮现出一种有些残酷的想法。
所以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剑。
此刻，那锋锐的剑锋就此抵住了斯图达斯的脖子。
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他也许会就此成为一个怪物。
而就刚刚的表现上来讲，斯图达斯变成怪物后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但是，这样真的好么？
不知不觉之中，哈尔夫不由陷入了犹豫之中。
他注视着斯图达斯那虚弱的面容之中，最终还是随手将他的佩剑插在了地上。
他果然还是做不到。
即便此时，他的内心深处的确有烦闷、有对斯图达斯的愤怒。
毕竟作为一名战士，他之前却不得不束手束脚，这样的感觉没有多少人能完全忍受下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无论是他还是博德沃尔都因为斯图达斯的这番暴走受了伤。
要说不生气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是，他还没有到因为这种事情就要杀人的地步。
他曾与斯图达斯有过短暂的接触，知道他的性格与作风。
那种不谈论什么地位，仅仅是较量武艺、直来直去的豪迈性格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这样的一个战士，不该就这样倒下来。”
就在此刻，哈尔夫听到了边上传来的那种虚弱的声音。
“博德沃尔。”
此刻，在哈尔夫将视线投向一边的时候，那个看上去有些狼狈的男人终于站了起来。
小战熊博德沃尔……
战熊之称一方面指的是他的气势，而另一方面则是他自身那强健的体魄。
虽然之前被邪龙化的斯图达斯直接击飞，就连手中的盾牌都碎了，但他本人却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无非就是摔懵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没能爬起来。
而现在，在好不容易恢复了清醒后，他才勉强爬起来。
“我没事，不用管我。”
虽然有些狼狈、动作看上去也有些僵硬。
但正如同他说的那样，这健壮如熊的家伙没有一点事。
而在确认了这一点后，哈尔夫自己也不由松了口气。
“真是的……”
在完全放松下来后，哈尔夫不由笑骂起来。
“下次别直接莽着冲上去，之前我又不是不能躲开，没必要硬碰硬。”
听着哈尔夫的那番话，博德沃尔只是咧嘴笑着。
“这不是下意识的反应嘛，根本没多想什么。”
根本没有多想，他就举起盾挡在了哈尔夫的面前。
即便是在战场之上，这都是刻录在他骨子里的动作。
“如果让你倒在我的眼前，那可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说道。
“而且，这个麻烦归根究底还是我带来的。”
“瞧你这话说的。”
哈尔夫轻轻捶了一拳博德沃尔。
“我们之间不用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家伙怎么办？”
在一阵笑骂之后，哈尔夫不由开口说道。
“他毕竟是你救回来的，所以你来安排吧。”
而此刻，博德沃尔也不由注视起了斯图达斯。
“这种状况有些超出我们的认知和把控了，斯图达斯身上的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博德沃尔注视着斯图达斯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哈尔夫的声音。
“这种状况并不像是什么血统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更像是某种魔法的力量，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正被逐渐侵蚀。”
哈尔夫就此说道。
“如果依照我们原来的想法，斯图达斯很可能拖不到那个时候。”
哈尔夫他们原来的想法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
本来，在没有察觉到斯图达斯身上的异状时，他们就是想让他好好养伤。
接着让他帮忙说一下情，至少让哈尔夫这个长子在王陵里给自己的父亲立一个衣冠冢。
但现在，计划恐怕赶不上变化。
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斯图达斯说不定会成为一头为祸一方的邪龙。
“我们将他还给哥特的公主吧。”
“不，我们不能冒险，哈尔夫。”
都没有思考什么，博德沃尔直接否决了这一点。
“狄特里希行事作风过于狠毒，而你的身份又太敏感。”
说白了还是因为不相识。
因为他们从未与那哥特的公主有过什么接触与相处，所以并不知道她真正的性格。
对哈尔夫他们来讲，能让他们对那个公主产生印象的就是她的种种作为。
那种阴狠、毒辣、斩草除根的手段不免令人心生忌惮。
“即便你现在是尼德兰的领主，是齐格飞手下的人，但终究会有麻烦。”
想到这里，博德沃尔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他抬起头来。
“哈尔夫，我们送他去尼德兰吧，找贤者，他会有办法。”
“好。”
三言两语之际，两名战士就这样敲定了他们接下来前进的方向。
尼德兰王国。
那个让他们有了安身立命之地、有着崇高地位的狼之国度。
因为在那里，有一个男人应该有能力解决一切麻烦。
他们并不了解魔法，但那个男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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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午或者晚上_(:з」∠)_

第六章:学会控制它!
世界就此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斯图达斯此刻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因为不管朝什么方向张望，他所能见到的就是一片黑暗。
不过，在这片黑暗之中，他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冰冷。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他在这黑暗之中感受到的是炽热。
一股前所未有、仿佛灵魂都能被灼烧干净的炽热由内心深处发散开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能默默承受着这种仿佛连灵魂都能烧的一干二净的炽热。
时间似乎无比漫长。
究竟过去了多久？
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
也许过去了数年、数百年甚至是数千年。
但是，也有可能根本没过去多久，仅仅是数分钟、数十秒。
因为眼前的黑暗不曾有任何变化，斯图达斯根本没有什么判断的依据。
而此刻，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的。
就像是被完全困在了这片黑暗之中一样。
但是，就在某一时刻，他的耳边突然徘徊起了邪龙的呼啸。
那是愤怒的声音！
虽然斯图达斯自己都没有什么证据去证明一点，而他也不是什么研究过邪龙生态的专家。
但是，他自己却能确信这一点。
那咆哮着的龙好像非常生气。
那声音一开始很近，似乎就在耳边。
这让斯图达斯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好像耳朵都在那近在咫尺的咆哮声中粉碎了。
而且，他还没办法捂住自己的耳朵。
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手究竟在哪里。
没有办法控制，他只是这样‘聆听’。
但到了最后，那咆哮声却逐渐远去，甚至变得低落起来。
也许是因为警惕、害怕。
又或许是因为真的变得无力起来了？
斯图达斯不明白这一点。
现在发生的一切让他无从思考。
他都不明白应该考虑些什么。
此刻，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他看到了一道光辉。
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头而已。
伴随着这样的辉光，很快，面前的景象便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就好像是一下子完全释放出来了一样！
但紧接着，面前出现的风景便让他愣住了。
因为在此刻，他发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吉特兰德的国境之内，而且还在深山之中！
他记得很清楚，这里曾经是邪恶的火龙肆虐的地方。
周边的村庄与城镇都饱受火龙侵害的痛苦，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日常的生活。
所以，他与自己认识不久的伙伴一起来到了这里，将火龙杀死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用邪龙的头颅向自己的父王证明了自己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这几乎可以算是他那战士之路的起始点。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这些。
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在这个时候，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
因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他清晰的记得，自己之前并没有回到吉特兰德，应该还在丹麦王国境内才是。
不过，自己究竟在丹麦做些什么呢？
一瞬间，他突然陷入了迷茫之中，因为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而与此同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燥热了起来。
而这股热量并非源自体内，而是附着在他的皮肤上。
似乎在远方，有什么东西存在。
而当斯图达斯抬起头的时刻，他所见到的便是一个巨大的洞窟。
他认得这个洞窟，这是火龙的巢穴，至于巢穴里边其实没有任何东西。
即便他现在回到那洞窟之中也没有任何意义。
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他却依然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至于理由，这连他自己都不了解。
反正，他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而在他进入洞穴的时候，那灼热的气浪变得愈发严重起来，因为这座山本身便是火山，所以才会作为火龙的巢穴。
但是，伴随着他的逐步深入，他却听到了本不应该存于此地的声音。
那是火龙咆哮的声音。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他的心情不由变得急躁起来。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呼……”
没有任何警惕的想法，斯图达斯直接冲进了巢穴的深处。
在那里，他所熟悉的那条泛红的火龙正拼命嘶吼着。
它看上去异常的愤怒，但却动弹不得。
因为在这个时候，几条粗大的锁链捆住了它的四肢，将它牢牢钉死在了地面上。
额与此同时，它的双翼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包裹着。
它嘶吼着，只能不断喷出火焰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而在那火龙喷发出的火焰之中，斯图达斯那沉睡的记忆终于被唤醒了。
“我……啊。”
虽然有些痛苦，但他却并没有后退。
“是的，我成了一个怪物。”
诅咒。
惩罚。
即便他口头上能叫嚣、说自己从不在意这些。
但当初的那些事情却仍然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
而更重要的是，他记得自己伤害了其他人。
虽然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但他却明白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这些。
“我会变成……这样。”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那愤怒咆哮的火龙。
“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呢……”
意识到这一点后，斯图达斯心底先是浮现出一抹扭曲的怒火。
仿佛是感受到了这番怒火，那被禁锢的火龙也开始咆哮。
而与此同时，他脖子上的鳞片似乎又有蔓延的征兆。
“所以呢？”
冷不防的，从高处传来的某个声音突然让他打了个激灵。
而当斯图达斯抬起头的时候，他见到的是一个身着暗色甲胄的男人。
他的打扮似乎不曾有什么变化，但在斯图达斯的眼里，那邪龙雕饰的肩甲却意外的刺眼。
“你是……”
“我问你，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放弃。
这个词深深刺痛了斯图达斯的内心。
他的一生无比骄傲，又怎么可能接受？
“怎么可能放弃！”
也没有管那个高处的身影是否存在、又是否是真实。
他只是拼命嘶吼着。
“那就去控制它！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它与你是一体的，没有独立的生命可言。”
“一体……”
“学会压制它、就像是人类那样，用理性与道德来压抑本能。”
“控制……”
“像你们这样的战士，不都该学会控制情绪吗？你还是一方将领。”
最终，斯图达斯注视起那被层层束缚的火龙，他注视着它那狰狞的面容、注视着它的眼睛。
而后，它好像和他一样，平静了下来。
‘轰’
最终，洞穴与地面就此崩塌，刹那间，斯图达斯眼里的世界就此倒转。
“啊！”
最后一刻，映入眼帘的则是无比陌生的天花板。
并非木制，而且十分干净整洁。
而当他完全起身的时候，却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
“醒了吗？”
而后，他的耳边传来了声音。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个身着狼纹黑袍的身影。
那是伏尔松格一族的人！
“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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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解决诅咒的方法
虽然那个身影与他记忆里的甲胄形象截然不同。
而且，斯图达斯现在的状态也并不好。
脑袋迟钝、头晕眼花。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辨认出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至于为什么，那大概只能将原因归为‘气质’了。
只需要那么一眼，斯图达斯便能辨认出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
也许他可以毫无违和的隐入人群之中，被当成一个路人甲。
但是，在斯图达斯看来，只要真正意识到他的存在，那无论如何都不会认知方面的错误。
而且更重要的是，斯图达斯现在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种以前没有的危机感。
好像只要立在他的面前，他就会感觉到汗毛倒竖。
也许现在，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但只有这一点，他无比确信。
因为这已经超越了纯粹的五感，上升到了一种生命层面的危机。
虽然在这个时候，他着一身黑袍，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子边上。
除此以外，他就没有了动作。
但即便如此，斯图达斯依旧能回想起他在外的那身穿着。
深色的斗篷与铠甲。
想到这里，斯图达斯的目光不由投向了他的肩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有着一个宛如邪龙颅骨一般的雕饰。
事实上，也没有人知道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为什么突然间会在自己的甲胄上加上了邪龙雕饰。
但隐约之间，斯图达斯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就是有这方面的感觉。
他就此凝视着贤者的肩膀。
而就在下一刻，他脑海之中浮现出的那个栩栩如生的邪龙雕饰好像就此活过来了一样。
此刻，在他的眼里，那泛着金属光泽的邪龙颅骨突然之间被血肉填充了起来。
而且在那一刻，它突然变丑了一样，就连龙角都消失了。
然后，它开始张嘴，接着直接飞扑出来。
“啊！！”
在这一瞬间，斯图达斯只觉得自己汗毛倒竖。
不过就在他惊呼出声的那一刻，邪龙也发出了自己的咆哮。
“嘎！”
那漆黑的邪龙就这样咆哮着。
但是，那种略显嘶哑、稚嫩的声音却无比违和。
“？？”
也因为这个原因，斯图达斯不由愣在了原地。
本来以为遭遇到了袭击的他不由尴尬起来。
因为仔细一看，那个飞跃过来的东西哪是什么邪龙，完全就是一个宛如玩偶亦或是雕塑一般的东西。
不过，之所以那么形容，还是因为它的大小。
因为它就巴掌那么大。
但现实里，斯图达斯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收藏这么一个丑陋的小家伙吧。
就连龙角都没有。
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幼龙？
“嘎！”
此刻，好像是感觉到了斯图达斯的那种没有失礼的想法，小小的邪龙就这样发出了咆哮。
而后，伴随而来的则是贤者喝茶的声音。
那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奈何整个房间之中都是沉默的氛围，所以这声音就格外的明显了。
看得出来，那个身着黑袍的男人无比悠闲，而这样一来，貌似紧张的就只有他自己了。
这算什么啊！
不知不觉之中，斯图达斯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无奈的羞耻感。
“阁下。”
但最终，他还是开口唤出了那个男人的称谓。
“这到底是什么？”
他不由指着那个已经飞扑到了床铺上的黑色小龙说道。
但还没有等霍德回答什么，那黑色的小家伙便直接长大了自己的嘴巴。
“嗷呜！”
“嘶——”
他晃动起了自己的手臂。
但不管他怎么晃动，那小龙就是不松口。
也亏得斯图达斯是一个战士，所以不至于直接喊出声来。
所以这叫什么事？
注视着眼前这一幕，霍德嘴角不留痕迹的抽了抽。
这样一来谈话根本没办法继续啊。
所以很快，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哼……”
这声音并不大。
但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原本还死死咬住斯图达斯手指不放的小龙终于肯松口了。
“嘎！”
它继续发出那并不威武的嘶哑声音。
接着张开了自己小小的翅膀，一路跌跌撞撞飞回到了贤者的掌心之中。
“嘎！”
它示威一般朝着斯图达斯叫唤了一声。
在后者哭笑不得的视线下，它钻进了贤者的衣袖里。
“这个是我饲养的小东西，目前还是幼年期。”
“那这里……”
“这里是尼德兰，是天怒王城。”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有人将你送过来的，你一路上好像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
在听到贤者说的那些话后，斯图达斯不由沉默了。
虽然一路上以来，他的意识都昏昏沉沉的，完全处在黑暗之中。
换言之，他实际上并不了解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却能听到那徘徊在耳边的火龙的嚎叫。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那模糊的记忆仍然记得自己在完全昏迷之前做了什么。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我欠他们一条命。”
他开口说道。
“从某种状况上来讲，的确是这样的，不过先说好，我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你体内的诅咒。”
“……”
也许是因为霍德进入正题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顷刻之间，斯图达斯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之前没有刻意去询问这方面的问题，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准备好去面对。
但是现在，在被突然点出了这一点后，他不由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仅仅是压制吗？”
“嗯，因为这种诅咒比较难缠，它实际上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力量，将本人的生命力与身体转化成为另一种形态……”
“停停停。”
贤者看上去好像要说一些长篇大论。
所以斯图达斯自己不由叫停了这些。
理由其实也很简单，那便是他自己根本听不懂！
“我明白这些。”
他说道。
“所以，我能做些什么？”
比起听天书，他更在意的反而是这些。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身受诅咒已经是事实了。
相较之下，补救才是他应该做的。
“虽然我很想说学会控制情绪什么的，但这对你而言不免有些辛苦，那便通过魔法的手段来解决吧，将这诅咒当成你的力量。”
“力量？”
“是的，而首先，你需要一个容器。”
“容器？”
“是的，一个足以容纳下你绝大部分诅咒的容器，将诅咒兽性埋存于戒指亦或是其他的容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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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

第八章:仔细斟酌酝酿
转移并将这诅咒储存起来。
这是霍德所能想到最好的手段了。
因为只要操作得当，这对一般勇士而言算得上致命的诅咒反而能成为一把趁手的利器。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而在他之前，格尼塔海德王国的王子、矮人战士法弗尼尔也是这么做的。
只要有所准备，这种程度的诅咒并不算什么。
但是，问题却在于那个东西。
“请问，这容器是什么？”
此刻，斯图达斯不由皱紧了眉头。
而他那略显迟疑的态度也在霍德的预料之内。
倒不如说，现在的他已经算是冷静的了。
因为他现在可完全处在两眼抓瞎的水平内。
眼前完全是一片迷雾，因为他对此完全一无所知。
能在面临未知的情况下镇定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更何况，这可是斯图达斯。
那个以脾气暴躁出名的赫梅·斯图达斯。
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甚至喜欢胡咧咧，但在关键时刻却能够沉下心来思考。
因此，霍德心底对他的评价倒是提高了不少。
毕竟说实话，因为本身接触并不多的原因，霍德对斯图达斯的大部分印象都停留在他那副狂野的姿态还有齐格飞曾经的描述上。
这个家伙可是能拿臭奶酪和过度发酵的鱼罐头塞人嘴里的人啊！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思绪有些发散。
也亏得斯图达斯现在低着头。
而且，他也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高深莫测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然的话，也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已经塑造起来的那种高深莫测的智者形象会有何种程度的崩坏。
“容器什么的，这种事情其实没有多少所谓，而唯一的要求便是足够坚固、结实。”
霍德开口说道。
“这和铭刻符文的附魔兵器的原理差不多，你出自吉特兰德，我想你对此应该有着一定的了解。”
出自吉特兰德就一定对这种事情了解吗？
这是必然的。
因为谁让吉特兰德有着大量的附魔兵刃呢？
曾经，传说中那曾经在矮人国度中学习的精灵铁匠因为某些原因在吉特兰德王国内工作。
在那个时候，他不仅亲自打造出了一系列的兵装来武装吉特兰德王国的战士，也培养了一批对魔法有着一定了解的锻造学徒。
而不管那些铁匠学徒如今在何处就职，至少在吉特兰德国王如今的宝库之中应当是有着大量的魔法兵刃的。
不过这里却又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我以前一直对魔法不感兴趣。”
是的，斯图达斯是一个纯粹的战士。
他虽然接触过魔法，因为他的父亲奥特瓦尔自己便会那么一点点的魔法。
但是，他对此却没有多少兴趣。
他喜欢的是兵刃、盾牌与长矛。
他喜欢骑乘着战马四处奔跑。
他喜欢开弓拉箭。
而与之相对的，对于那种巫师口中念叨着的那种悟性还有智慧什么的，他都不在意。
而这早就的结果只有一个。
“我对魔法也知道的不多，至于那些兵器……说实话，我也只是觉得好用而已。”
“不了解也没关系。”
反正霍德也已经习惯了像是斯图达斯这样的人了。
毕竟他与齐格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一类人。
也难怪能在齐格飞隐姓埋名游历之时和他玩到一起去。
“至少，你应该明白吧？有些兵器如果过分用力就会彻底崩毁，这个道理是一样的，所谓的容器不管怎么样，它必须要有着承载你的诅咒的能力。”
即便不是巫师，也该能明白霍德所说的那些话了。
斯图达斯也不是什么蠢猪。
不过，在理解了霍德的那番话后，另一个问题就此被揭露了出来。
“什么样的东西，能承载诅咒。”
“能承载住魔法的东西，理论都可以承载诅咒，无非就是铭刻的符文不同而已，但是，即便是最劣质的魔法战刃都会因为碎裂而造成魔法层面的杀伤。”
此刻，霍德就此端起了手中的水杯。
也不知道是不是斯图达斯自己的错觉。
在这个时候，他好像听到了那么一丝碰撞的声音。
贤者的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撞在了水杯之上。
这声音有些清脆、但又有些沉闷。
但很快，这种乱七八糟的猜测被他甩出了脑海。
在此刻，他只在意一件事。
“所以说，兵器什么的并不合适？”
“是相当不合适，因为这邪龙诅咒与你本就是一体的，如果诅咒完全爆散开来，它只会回到你的身体里，继续与你的理性撕扯。”
而后，映入斯图达斯眼帘的则是一抹微笑。
“我想，那种感觉应该是你绝对不想再体会的。”
此刻，斯图达斯不由本能的哆嗦了一阵。
他已经感受过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本能的排斥反应。
而正如同贤者说的那样，他再也不想体会这种麻烦事了。
“越小越好、越容易贴身携带越好……自然了，载体越优秀越好。”
说到这里，霍德缓缓饮着茶水。
他将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斯图达斯怎么想了。
“我明白了。”
“准备好材料，接着送到这里来，我帮你打造你想要的东西，不过如果你有认识的铁匠也行。”
“……”
斯图达斯的呼吸就此变得急促起来。
看得出来，他明显有着其他想要说的话。
但最后，他只是深深低下了头。
“感谢您。”
一时之间，好像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因为这不亚于救命之恩。
他与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交好，而现在又被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所拯救。
而以他的性格，像是这样的恩情不可能不给予回报。
“以后，只要不涉及到哥特与吉特兰德之事，我义不容辞！”
对此，贤者只是摆了摆手。
“行了，我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
霍德缓缓起身，他的茶水已经喝完了。
“如果你还对其他的什么事情有疑问，就去宫殿那里吧，另外有些话，自己到底想怎么讲，都可以酝酿一下。”
他好像话里有话。
一时之间，斯图达斯甚至忘记了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此刻，他只是愣着，就这么注视着他的背影。
“贤者阁下？”
“诅咒这种东西可不简单啊，一般的巫师可是整不出这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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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结束。

第九章:诱导、掌控
最终，斯图达斯离开了贤者所居住的小庄园。
可能是因为刚刚苏醒的原因，斯图达斯的身体明显有些不适。
即便他能够走路行动，但脚步也无比虚浮。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身体的迟钝与虚弱可以靠修养来调节，而斯图达斯的修养更加简单粗暴。
就是吃、睡、锻炼。
这就是年轻人的特权了。
只要没有什么过于严重、容易留下病根的伤势，那一点点迟钝与虚弱完全可以依靠时间来恢复。
而比起这些，现在更让斯图达斯感觉到烦躁的则是另一件事。
诅咒……
最终，所有的事情好像都直接回到了原点。
而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已经不用顾忌身体内的火龙诅咒所带来的各种副作用。
依照那贤者的说法，他只需要收集好能用来制作容器的原材料就好。
但即便如此，斯图达斯觉得自己也没办法直接忽视这份‘诅咒’。
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下诅咒的。
而对他下了诅咒的人则是那传说中的神之子。
匈兰的埃策尔。
他的一举一动都无比骄傲，而且他自诩神之鞭、象征着神明对人间的惩戒。
那么，他对自己施加的诅咒是否又意味着高高在上的神明的意向？
如果这份诅咒真的是来自上界神明的惩罚，那么自己又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他只不过是遵循着自己所效忠的那位殿下的命令，在丹麦边境阻击、拦截匈兰的军队而已。
难道仅仅因为这些事，他就要被‘惩罚’吗？
还是说，仅仅是因为他拦在了所谓神王之子、所谓天选的勇士的面前？
本来，斯图达斯根本不想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因为就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些事情距离他的生活实在是太遥远了。
作为吉特兰德的王子，他的生活本来就无比简单。
但是，当他触碰到了这方面的界限之时，感受到的却是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因为这与曾经的哥特政变截然不同。
当初在哥特的宫廷内部爆发斗争时，他本人还留有余力。
因为无论是面对掀起政变的西弗卡还是因为名誉问题叛变的威提格，他都留有余力。
说到底，他之所以有底气，那是因为他能‘反抗’。
即便是面对曾经在名次上稳压自己一头的威提格，他都留有一战的力量。
但现在呢？
与打着神明旗号的西弗卡还有追求名誉的威提格不同。
匈兰的埃策尔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而即便是在单打独斗之中，他也输了。
一想到这里，斯图达斯甚至觉得自己的胸口上的伤势隐隐作痛。
明明伤口已经结疤愈合了。
但现在的他却仍然能感觉到那个时候的疼痛。
自己最终还是输了。
斯图达斯也是一名勇士，他自然在乎着名誉与胜负。
但是，就现在而言，所谓的名望、胜负只不过是构成那座名为‘压力’的大山的一部分而已。
最重要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到底秉持着什么样的态度与倾向。
如果说，在他们看来，阻拦匈兰、阻拦埃策尔就是错误的话，那么自己的所效忠的那位殿下又如何呢？
一想到这里，斯图达斯的神情就此变得阴郁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不由浮现出浓浓的不甘。
凭什么？
他的内心深处所浮现出的就是这样的屈辱感。
凭什么天选之子就能为所欲为，凭什么在常规战场上阻击匈兰前进的步伐，他就要遭受到这样的诅咒？
他不怕死。
自从选择了这条路后，他就知道自己必须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前进。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战略、亦或是个人能力不足导致败北，他也绝不会有怨言。
甚至，是在埃策尔开始大杀四方的时候，如果在那个时候，他选择直接结果了他，那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恐慌。
但是，他所遭受到的却是这种耻辱的待遇。
“高高在上，所以为所欲为。”
他不由咬着自己的嘴唇。
“他们……”
突然间，斯图达斯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闪过了某个身影。
“你难道招惹到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么？”
“有些话，自己到底想怎么讲，都可以酝酿一下。”
也许是因为清醒了一些。
斯图达斯的大脑突然意识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因为那个男人表现的过于神秘、这种神秘感塑造出来的那种疏离感却又让他不敢轻易给予什么信任。
所以在此刻，他不由回过头去。
在那里，贤者所居住的小庄园就这样静静伫立在角落之中。
这里是天怒王城的一角。
而明明处在宽阔的王城之中，却有一种独立的孤僻感。
就像是那个男人表现出来的行事作风那样。
虽然在宫廷之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但他却好像从来不参与什么宫廷之事。
但是，他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过往的那些经历，这其中是不是有着诸神的影子？
曾经被诸神愚弄的智者。
“你好像把他整懵了。”
另一边，在贤者居住的庄园之中，一个在这里常住的女人开口说道。
表面上是布伦希尔德，但其本质却是幽冥女王海拉。
而在此时，这个女人只是静静倚靠着床边。
由上至下，她正好可以见到窗外的景色。
而且，她还看到了那个还没有消失在视线之中的战士。
“他的脚步看上去有些犹豫，我估计他出门的时候脑袋里都是一团浆糊。”
“浆糊就浆糊吧，反正我也不好给予过多的引导。”
在听到他的那番话后，海拉的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
此刻，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微妙。
“这其中有什么差别吗？”
“有啊，因为现在是他思考得出的答案，而不是我直接引导得出的结果，前者远比后者更加可信。”
“啊……”
听到这里，海拉那微妙的神情逐渐转成了一抹笑意。
而这样的微笑却不免令人感觉到发寒。
“越是和你相处，我就越发觉一件事。”
“什么？”
“你很狡猾。”
“嗯哼？”
“企图不留痕迹、企图置身事外，但又想要掌控全局。”
就像是这一次这样。
“我不否认这一点。”
迎着海拉那微妙的笑意，霍德平静的给予了回应。
“倒是你。”
“嗯哼？”
“你准备好了吗？”
然后，海拉的神情出现了些许变化。
“嗯，一切都……很正常。”
她开口说道。
“但是，谁让她们都没来找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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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_(:з」∠)_

第十章:让我好好想想
之前，海拉有过一段‘自由’的时间。
而准确来讲，这段自由的时间是从霍德离开了尼德兰前往丹麦暗地里帮助黛德丽开始的。
因为霍德并没有限制住他的自由，所以在这段时间之中，她有着极强的自主性。
这当然是有目的的。
而依照最初的谋划，如果没有其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意外的话，神明亦或是女武神在这段时间应该会来接触‘布伦希尔德’才对。
因为不管背地里有什么样的谋划，至少就表面上来讲，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仍然是贤者霍德的俘虏。
虽然就当初而言，希恩达尔高峰上发生的那片混乱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词。
但不可否认的是，至少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布伦希尔德的确是被要挟了。
因为直到现在，霍德都拿捏着那可怜的女武神所珍视的物件。
传说中伊尔芬部族的战士英格维的‘遗物’一直被他把控着，所以布伦希尔德只能如同一个俘虏一样被他软禁起来。
而这便是霍德传达出的信号。
如果诸神有这方面的想法的话，完全可以趁着霍德离开的那段时间打破那些没什么用的桎梏带她离开。
而如果在这方面有所怀疑与疑虑的话，至少也该想办法与这位前女武神接触一下。
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但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完全毁了这最初的框架与构思。
战争、瘟疫、宫廷斗争。
表面遵守着米德加尔特的默认规则的各种明争暗斗将这件事无限期的往后拖延。
甚至到了最后，即便是霍德自己都有些怀疑到底能不能成了。
“她们没来找过你么？”
“嗯，没来找过，我最近一段时间可没有一直窝在这里，算是到处跑了跑吧。”
此刻，海拉就此掰着手指，开始细数着她这段时间的有限经历。
不过很明显，她是不可能跑的太远的，所以大概率也就是在天怒王城内、甚至是到王城外的地方随意走动。
“周边的小镇，有些地方还挺漂亮的呢，王城里的集市也卖好多东西。”
但即便如此，霍德能便能察觉到她由内外发散出的喜悦。
说着这些最为普通的事情时，她的眉毛还一跳一跳的。
该怎么说呢？
即便是号称残忍的幽冥女王，也有着这种朴素的兴趣爱好。
不。
应该说，正因为她是幽冥的女王，所以会对这种属于‘生者’的平静生活感兴趣。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的生活从没有平静过。
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封住了全部的力量，丢到了幽冥之地自生自灭。
而好不容易抓住了那所谓的一线生机，却也与生者的世界绝缘。
想到这里，霍德的神情上不由浮现出一丝不忍。
海拉的那种遭遇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只能用可怜来形容。
但是，这种从内心中涌起的怜悯最终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并不是霍德在刻意调整自己的情绪。
而是因为，这方面的事情牵扯太复杂。
无法溯源，无论是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你这也算是光明正大暴露在诸神的视线下了吧。”
最终，在稍稍调整了一番自己的情绪后，霍德便轻轻咳嗽了两声。
此刻，他的面容上早已没有了那转瞬即逝的复杂。
停留在他面色上的是一抹微妙的笑容。
“就这样，他们都没来找你，该说……你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
海拉不由撇了撇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总觉得霍德的这番话听起来有那么点扎人。
“又不是我，是‘布伦希尔德’。”
在稍稍纠正了霍德的那番话后，她那白皙的面容上浮现出的笑容也透着挥之不去的讽刺。
“说起来，那个孩子当初有多绝望，这就意味着她有多重视她的那些朋友，结果现在却好像没有人在意一样。”
而后，她停顿了片刻。
“不过说实话，虽然神明没有接纳我进神域的意向，甚至没有接触我的意思，但他们好像有在监视我的动向。”
“监视？”
“嗯，隐约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
海拉明显是分得清楚轻重的。
在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时，她逐渐收敛起了面容上的嘲弄。
而且隐约之间，霍德能感觉到她展露出来的那种不忿。
“这种事情，说实话很破坏心情。”
因为注意到了有人正从什么地方关注着她的动作。
所以她必须考虑到现在的处境。
而自然而然就会失去自由游玩的心思。
“仅仅是监视而已。”
而对此，霍德也没有继续追究什么。
只是来自神明的监视而已。
这种东西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人类可一直生活在神明的视线之下。
“既然他们不接触，就当他们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就好了。”
“嗯~”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此刻，海拉本来那还上扬着的嘴角一下子又僵硬起来。
她的神情突然有些阴晴不定，就此沉默了下来。
因为她明白霍德在问什么。
“约顿海姆，这个地方我是一定会去一次的。”霍德开口说道。
“嗯……”
听着耳边传来的话语，海拉不由将自己的头发完全揉乱了。
不知不觉之中，她心底浮现出了一抹烦躁。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再征询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打算留在米德加尔特的话，我会额外留一番布置，诸神可能会在这段时间之中与你接触，到时候可能要全靠你自己发挥了。”
“嗯，我知道。”
“但如果你打算跟着我们前往约顿海姆的话，我们也可以……”
“稍微等等。”
海拉低声说道。
她就此打断了霍德。
“这方面的事情，再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然后，她便离开了。
没有其他的什么手段，她只是迈开自己的双腿。
以最为朴素的、人类的方式与霍德擦肩而过。
而站在那贤者的最后，海拉深深吸了口气。
“抱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嗯，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女王逐渐远去，而霍德只是注视着窗户外边。
他好似正从者窗户窥视着城市的一角，却又好像注视着那片天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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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

第十一章:前路不平
事实上，换一个角度来讲，无法迟迟做出这种选择的海拉实际上还是逃避了这个问题。
即便它无论怎么样都回避不开，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出那看上去好像无比简单的抉择。
但是，这种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约顿海姆对她来讲有着特殊的意义。
那里是巨人的国度。
而从父亲那里追溯的话，约顿海姆的巨人自然是她的同胞。
但很显然，海拉其实并不是在意所谓同胞的人物。
无论是从客观理性的角度上去推断，还是凭借相处的过程中的那种感觉去猜测，霍德都会有这样的结论与看法。
毕竟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一件事：她被流放的时候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根据她的说法，她出生的时候，诸神已经对她与她的两名兄长产生了恶意。
而在她很小的时候便被丢到了幽冥之地。
她从未前往过巨人王国约顿海姆，更没有在那里生活过。
所以自然，对于那片土地，她也没有什么归属感。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在意。
因为除去那些她所不熟悉、不知道的巨人之外，那片土地上还生活着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巨人。
巨人法布提与劳菲。
他们是洛基的父母，就血统上而言则是海拉的爷爷和奶奶。
也正因为这一点，海拉才会感觉到‘矛盾’。
家人这个词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
从前，对海拉而言，唯一称得上是家人的便是被囚禁起来的兄长还有那个感情十分复杂的父亲。
海拉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感情很复杂，而与之相对的，她也基本不会对那诡计之神表现的多亲近。
亲情……
这种东西对那成熟却又幼稚、残忍却又天真的幽冥女王而言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
明明知晓它的存在，甚至看上去触手可及。
但却过于遥远。
而因为这份遥远，她的内心深处才会有那种矛盾。
因为她向往。
向往的同时却又感觉到恐慌。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法布提与劳菲会对她有什么样的看法。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眯起了眼睛。
因为他自己也感觉到有些奇怪。
因为就最终的结果上而言，洛基是将自己的三个孩子分开藏匿的，这从本质上而言也意味着他无路可退。
但是，他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孩子送到约顿海姆呢？
说起来，那诡计之神与自己父母的关系究竟如何？
关于这一点依旧是一个谜团。
如果可以的话，以霍德那小心谨慎的心理，肯定需要反复试探这一点，最后才能确认。
所以，即便海拉最后决定去约顿海姆，她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与自己的爷爷奶奶相认。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法布提他们的态度并不好的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因为在隐约之间，他有那么一种预感。
这一次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结束。
巨人王国，那片陌生的土地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东西在等待自己？
“呼。”
轻轻敲着木制的阶梯，霍德缓缓从二楼走了下去。
而在客厅之中，海拉只是仰着头。
虽然以她的感知力应该听到了霍德发出的脚步声。
要说完全察觉不到他的靠近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已然没什么动作。
甚至都懒得回头警惕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我出去买点东西。”
“啊……嗯。”
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霍德在讲什么，海拉只是如此回应着。
“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我……随便吧。”
本来，她应该是对人类世界的食物有着相当兴趣的。
因为死者不需要进食，而她对食物的记忆大多停留在她年幼的时候。
甚至，那份记忆也伴随着幽冥女王的生活磨灭。
所以，她对食物其实是格外注重的。
但偏偏最近一段时间不太一样。
“那便由我来决定了。”
“嗯。”
“……”
没有什么调侃，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唉。”
…………
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归于风平浪静。
虽然丹麦王国与哥特王国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但这场战争毕竟没有影响到尼德兰。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还帮尼德兰解决了来自勃艮第地区的不小的麻烦。
毕竟现在，宫相哈根仍然在和那些领主博弈，而且据说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势态。
而且更重要的是，当尼德兰迅速征服了勃艮第之后，那些因为这场战争瞬间失去了工作的平民根本没有办法完全安定下来。
虽然勃艮第王国明面上的重建工作仍然在继续，但并不是所有领主都听话。
没有办法将所有人都塞进去。
在这种情况下，哥特王国的‘租借’算是帮大忙了。
而当勃艮第地区的内部势力重新洗牌后，王国遗留下来的那些问题也能尽数解决。
虽然出现了不少意外，但尼德兰王国本地依然处在有条不紊的发展期之中。
除去最初的瘟疫所带来的各种问题之外，生活方面已经算是回到了正轨。
而此刻，在王城宫殿之后的花园之中、在那传说中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之下，斯图达斯不由叹了口气。
再三思索之下，他终于决定向齐格飞说了一些他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不过当然了，某些没有实质证据的猜测，他是不会随便讲的。
而他唯一能倾诉的东西就是他身上的那个诅咒。
然后，他就被拉到这里来吃饭了。
好像听起来有些奇怪？
一开始，即便是粗线条的斯图达斯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他真正处在伏尔松格一族的庭院中时，这种想法便烟消云散了。
安逸的环境、温暖的阳光与巴恩斯托克那巨大的树荫。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能让人放松下来。
别说是在这里进餐了，即便是在这里睡一觉、躺在树荫下应该都是一件无比惬意、放松的事情。
而迎着斯图达斯的视线，齐格飞只是招呼着那些侍女，让她们将酒水与食物摆放在了餐布上。
而后，二人无言的碰着手中的酒杯。
不过，惬意归惬意。
但齐格飞由头至尾那种一言不发的表现还是让斯图达斯有些难受的。
“你就没有想说的么？”
最终，忍不住的他终于开口问道。
而对此，齐格飞只是半闭着自己的眼睛。
“想说的话啊……其实没什么。”
年轻的万军之主就这样平静的开口。
“只不过，我在好奇一点，你究竟在纠结些什么？”
…………
…………
…………
…………
第二更晚上。

第十二章:压力的源头
略显静谧、温暖的庭院之中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声音。
传说中拥有神骏斯莱普尼尔血统的战马格拉妮平静的在庭院之中漫步，那传来的践踏的声音清晰可闻。
而在那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之下，年轻的国王只是微微眯着眼睛。
虽说他仍然年轻，但最近几年的宫廷生活却也让他蓄起了威势。
也许在最初，尼德兰的万军之主所展现出的那种威严之势是他刻意营造的形象。
也就是说，那只不过是一种伪装。
但人类本就是善于同化的种族。
无论是同化他人，还是被同化。
他们会改造环境来适应自己。
与此同时，他们的生活作风也会逐渐变化、变得与环境相衬。
自然，齐格飞也是这样。
即便在最初，他必须扮演一个具备威信与威严的形象。
但就现在而言，国王的身份早已与他密不可分。
曾经扮演的那个形象已经融入到了他的骨子里。
国王不再是他扮演着的那个身份。
齐格飞·齐格蒙德森·伏尔松格。
这个男人就是尼德兰的国王。
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气质。
甚至，如果是一般的人，甚至是他宫廷之中的那些廷臣的话，大概会下意识的感觉到紧张。
但是，斯图达斯显然是一个粗神经。
现在的他根本顾不得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因为在此刻，齐格飞开头的问题便让他呆愣在原地。
而注视着发愣的斯图达斯，齐格飞心底也是默默叹着气。
斯图达斯啊……
直到现在，他对这个男人依然有着不错的感官。
因为在他数年之前在外游历时，出自吉特兰德王族的他算得上他第一个朋友了。
那个时候，隐姓埋名的他并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而在人前的身份也是朴素的、出身平凡的游历冒险者。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对自己有着热情的态度。
这个男人并不是那种看重身份与利益的人。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直到现在，齐格飞都希望自己的印象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自嘲一般的叹息。
而很快，他端起了自己的酒杯，缓缓啜饮着杯子里的酒水。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而齐格飞那本来已经装满的酒杯也几乎见底。
而就在齐格飞想着是不是要拿个面包的时候，他便听到耳边传来了无奈的叹息。
“我……”
“嗯？”
斯图达斯虽然仍然端着酒杯，而他的视线也在这静谧的庭院之中打转。
周围的环境是如此的安静，而那温暖的阳光则将他心底的那种耻辱感驱散了不少。
“硬要说的话，我大概还是在害怕吧。”
他低声说道。
“害怕？”
“对。”
也许是因为正面承认了这一点，斯图达斯最终只是松了口气。
但是，他此刻却有些消沉。
“这种事情给我的压力很大，齐格飞，你明白么？”
此刻，任谁都看得出来，斯图达斯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但是，齐格飞却并不想仅仅是担当一个聆听者。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聆听与安慰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不，我不明白。”他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那万军之主的话语后，斯图达斯先是一愣。
当他将目光投向齐格飞的时候，却见到那国王正向餐盘里顺手。
他悠然自得的拿起了一个面包，接着啃了起来。
“你不明白？”
“对，我不明白，毕竟你身上最大的问题应该解决了才对，诅咒这种事情是可以用魔法处理的。”
此刻，齐格飞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甚至能回忆起自己曾经见过的那种形象。
邪龙……
由人亦或是矮人化身成巨大的动物。
“甚至，这种诅咒还能用来当成强大的兵器，用法其实很多，如果你用心学的话，说不定能学到不亚于那些所谓魔法的力量，仔细想想这不是因祸得福么？”
“？？？”
就在齐格飞在那里缓慢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斯图达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什么？学习？跟谁学？”
“嗯？”
斯图达斯那种茫然的神情不由让齐格飞一愣。
一时之间，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啊？你不知道么？”
“所以你在说什么？”
在确认了斯图达斯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后，齐格飞反而皱起了眉头。
他之前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叔叔应该告诉他了一些事才对，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却不是这样。
而这也让他感觉到有些为难。
因为他在此之前没有和自己的叔叔沟通过，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就这么讲出来。
但很快，他紧皱着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诅咒而已……
反正无关什么名誉，这种事情讲出来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的叔叔能教你如何控制这种诅咒。”
最终，齐格飞缓缓开口说道。
“至少就现在而言，在这人类的世界之中，没有比我的叔叔更了解这种诅咒了。”
“贤者他……”
虽然齐格飞并没有将这种事情明着讲出来，但斯图达斯显然猜到了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那好似提升了不少的敏锐感官究竟在恐惧着什么。
而那条钻进他袖子里的年幼邪龙……
“这。”
“所以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一条宽阔的道路，我觉得你应该感觉到高兴才是，火龙可是很厉害的。”
“……”
一时之间，斯图达斯有些无话可说。
甚至在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乱。
说起来，如果贤者本身受到过诅咒，那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站在诸神的对立面。”他低声说道。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说那贤者，还是在说自己。
但不管怎么样，齐格飞终究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嗯，是这样，所以你害怕了么？”
他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我认识的赫梅·斯图达斯，好像并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会感到恐惧的人吧？他可是能孤身一人去挑战传说中的神之子的。”
他无话可说。
因为他的确是这么做的。
觉得自己可能没救了，所以跑去挑战神之子，希望能跨越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种本能的恐惧。
“你都敢顶着诅咒打神之子，而现在诅咒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说不定你以后还有与埃策尔较量的资本。”
此刻，那万军之主的声音便在庭院之中回荡。
“斯图达斯，我不明白你究竟在紧张些什么，你自己明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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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з」∠)_

第十三章:无法逃离的囚笼
最后，吉特兰德的王子再一次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他的内心深处也不由翻涌起了那好似被齐格飞的一番话挖掘出来的疑惑。
说起来，自己到底在担忧紧张些什么呢？
之前，他只是觉得肩膀上的压力有些大。
因为那火龙诅咒所牵扯出来的一系列事情显然不是正常人能处理的。
到了这种地步，所谓的火龙诅咒本身已经不是重点了。
他们能既然能随意的给予他诅咒，那么理所当然的也能在其他地方下手。
是的。
真正让他感觉到压力的便是这一点。
那种好似无孔不入、能悄无声息的将一个人从这世界上抹掉的力量。
神明的境界完全是人类无法触及的。
“我太弱了。”
最终，他低声说道。
战士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但却没能握住自己的佩剑。
“我太弱了，甚至没有办法在引以为傲的力量与武艺上完全战胜那神之子，但他们却有着大量的方式来压制……甚至是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悄无声息的抹去。”
“但你仍然在这，斯图达斯，你并没有死去。”
齐格飞低声说道。
“为什么会是以诅咒的形式，而不是更为简单粗暴的手段，你能明白这点么？”
而后，斯图达斯先是下意识点头，接着却又摇了摇头。
该怎么说呢？
“算是能明白一点吧。”
虽然在此刻，斯图达斯不敢给予那种完全的肯定，但他的言语之间已经透露了他的想法。
“也许，他们是想利用我杀鸡儆猴、制造更大的混乱，也许……”
“他们不敢直接杀你。”
还没有等斯图达斯自己拐弯抹角的再说些什么，齐格飞的一番话让整个庭院的氛围都变得有些冷。
而在此时，斯图达斯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他却感觉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说起来，现在他能说些什么？
认同吗？
还是说，他其实想要反驳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对他而言，他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去接受齐格飞的那番说词。
“如果他们想要解决掉我，应该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他低声说道。
“根本不需要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出手，我在正面的一对一对决之中都输给了埃策尔。”
而后，斯图达斯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膛。
即便此刻，他穿着衣服，但他的手依然能触碰到那道疤痕。
伤疤与肌肤的触感终究是不同。
“事实上，我能活下来，还或许是因为幸运。”
“但你有没有想过，埃策尔本身与神明是不同的。”
斯图达斯与齐格飞的视角终究有着本质的不同。
虽然他们曾经有着相似的性格与认知，但斯图达斯依然是勇士、效忠于哥特的那位王子的勇士。
而齐格飞则是国王。
他需要掌管自己的王国。
所以看待同一件事的角度产生了变化。
“米德加尔特的规则，即便是诸神自己都需要去遵守，而像是你这样声名远扬、又热衷于‘战争’这种仪式的勇士，他们更不能随便找个理由动手杀死你，因为你也不是什么‘话事人’。”
此刻，齐格飞只是拿起了自己的酒壶，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接着，他又拿起了金属的叉子。
没有用小刀去切什么，他只是叉起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与诸神的立场发生冲突。”
这对立的根本究竟是什么？
这种事情他当然能想明白。
因为就根本上来讲，斯图达斯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遵照着公主殿下的指令办事而已。
如果是因为他阻拦在神之子的面前才遭遇到这种责罚的话……
“殿下她……”
斯图达斯失却了言语的能力。
曾经的那些往事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桓着，而他不由自主想到了之前那场哥特的宫廷政变。
虽然这两者看起来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他就是想到了。
“别误会了，我不是说狄特里希身上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件事牵扯的太大，如果真要爆发的话，那势必会是一场席卷整个中庭世界的巨大漩涡，这绝对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
然后，斯图达斯的呼吸就此停滞了。
此刻，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那庞大的压力来源。
他之所以会感觉到下意识的恐惧，因为他本能般的意识到这件事绝对不会就此收场。
他并不惧怕诅咒、大不了一死了之，作为一个战士死的轰轰烈烈。
但是，他却担忧那诅咒背后的巨大漩涡。
而当它完全扩散开来后，又有多少人能挣脱？
“我的父王和兄弟，恐怕也逃不开。”他低声说道，“如果诸神无所顾忌的话，一切都会被摧毁。”
那么，他们怎么样才能无所顾忌呢？
比如说……
斯图达斯突然抬起了头，他注视着齐格飞，那眼神之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征询的意向。
但是，齐格飞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回应。
“冷静点，这种事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你出身不凡，无论是你的父王还是你的兄弟都是吉特兰德的王族，在这种敏感的状况下，他们可不会直接对王族动手。”
“那以后呢？”
然后，齐格飞并没有给予什么多余的回答。
这个问题自然很好回答。
因为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应该如何做。
但是，齐格飞却不愿意直接给予什么答案。
甚至，他脑海之中并没有什么诱导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他自觉口才太菜，也没有自家叔叔的那种大局观，所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诱导面前这个男人的思路。
“唉……”
他只是缓缓将酒杯里的酒水饮尽。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种诱导、替代他人做选择什么的好像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以后的话，维持现状或许能撑到他们老死吧。”
最终，他开口说道。
“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维系住人类世界的稳定与规则，当我们这一代与上一世代的人安稳死去，那么人类世界的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齐格飞的话语就这样徘徊着。
“但是，斯图达斯，这个世界……对人类而言，死亡并非纯粹的终结，即便死亡，也不意味着从这个世界之中逃离。”
庭院之中，万军之主的声音就此徘徊着。
“说到底，米德加尔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我们都被困在这个世界之中，由生至死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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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大概晚上吧。

第十四章:强吗?会死吗?
世界突然之间变得冰冷了起来。
至少斯图达斯是这么感觉的。
明明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吹着的风也莫名带有一丝万物复苏的气息。
但是，斯图达斯感觉到的那种冰冷却不曾有任何消退。
而与此同时，他脑海之中的景色也开始扭曲。
曾经在许久之前，他的心底有一个理想，那就是离开从小居住的宫廷，四处游历一番。
以冒险者的身份见识一下世界各地的景色。
这本来是一个很朴素的愿望。
因为不仅仅像是他这样的王族成员，即便是平民心底也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幸运的是，他本人也的确有着这样的资本。
平民注定要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奔波，至于曾经内心深处的愿望有时候只能放在心底。
他们的活动范围肯定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而当年龄逐渐增长、甚至变得年迈之后，很少会有人再有那种精力去四处活动。
但斯图达斯不一样。
他出自王族，从出生开始就屹立在了吉特兰德王国的顶端。
其他的不谈，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用考虑自己的生计问题。
因为即便他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王子，也能在宫廷之中安心过一辈子。
而如果令王族感觉到丢人，也不过是外出当一个普通的富家翁。
就是这样的他早已有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愿望的资本。
他打磨自己的武艺，他屠戮火龙来证明自己的力量。
他外出游历、挑战强者。
即便后来，他败在了曾经的狄特里希王子、如今的黛德丽公主的手下并成为了她麾下的一名战士，但他最初的那些理想其实完成的差不多了。
因为在哥特王国内，他也不需要做什么事情。
虽说公主殿下封他为领主，他却不怎么管自己领地内的事物。
而他需要做的事情便是上战场奋战、用最为简单的手段解决王国之间的矛盾与纷争。
而除此以外的时间，对他而言无异于假期。
他已经去过不少地方了。
虽然并非常住，而是走马观花一般逛了一圈，但他对于自己的冒险已经相当满意了。
不过现在，那种曾经的满足感如今却在他的内心深处扭曲成了一种耻辱与愤怒。
因为他发现自己就像是在巨大牢笼里打转的野兽一样。
看似有着庞大的领土，但却被牢笼之外的诸神注视着。
甚至，一旦自己有什么举动让他们觉得不快就会被针对。
此刻，在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下，斯图达斯就这样不断的深呼吸。
齐格飞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平复心底的那种压抑与不快。
但是，这种由内心发散出的耻辱感却没有那么容易消失。
他也曾经体会到那种庞大的、无从下手的压力。
因为那片压力就悬浮在天空之上，让对此有意识的人感觉到喘不过气来。
而在通常状况下来讲，体会到那种压力的人只会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选择便是选择逃避。
就此放弃。
什么都不做，完全无视这种事情。
从人类这个族群之中诞生了‘巫师’这样一个精通魔法、研究符文的职业之后，已经有太多的人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毕竟那可是巫师。
精通魔法的他们要说不知道这种事情、与神明没有接触的话是不可能的。
至于第二种选择……
“凭什么。”
就在齐格飞不免叹气的时候，他的耳边浮现起了斯图达斯那沙哑的声音。
而对此，他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应什么。
此刻，他反而只是叹着气。
“没有凭什么。”
齐格飞开口说道。
“这只不过是现实而已。”
现实……
整个人类世界、整个中庭的现状便是这样。
只不过大部分人穷尽其一生都不会接触到这个层面，而接触到了这一层次的人只会感觉到那如山的压力。
因为这早已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而这……
“齐格飞……希弗雷尔。”
突然之间，斯图达斯抬起头来。
他并没有喊齐格飞的真名，而是喊出了齐格飞曾经游历时所使用的名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
斯图达斯这么一个问题直接砸过来，突然将齐格飞砸的一愣。
但很快，他便笑了出来。
“我知道这些有一段时间了，很久以前就明白了。”
很久以前？
也许这种语气从齐格飞嘴里说出来的确挺奇怪的。
因为他仍然年轻。
即便他如今看上去颇有威势，但他统治尼德兰也不过数年的时光而已。
但是，偏偏是这番话却给了斯图达斯一种强烈的震撼感。
“以前就明白了么。”
他缓缓抬起头来。
“是的，毕竟我的家人……我素未谋面的父亲都死在了这庞大的、永远无法逃脱的囚笼之中，而我的兄长，甚至还与我爆发了冲突，另外我还曾经在那北方海域之中游历，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的。”
他注视着斯图达斯，那种眼神不免让后者心情复杂。
但是，现在恐怕已经没有时间等他复杂什么了。
“曾经席卷了北方半岛的那场浩大的战争，其实也有诸神的手笔，这些都是记载在前国王安根提尔的日记本上的，你对这些应该挺熟悉的吧。”
废话，这斯图达斯当然熟悉了。
毕竟他的父亲就是在那场混乱的战争之中登上了吉特兰德的王位。
虽然说不上是力挽狂澜，但也是好不容易才让整个王国都安定下来。
“这与王应该是无关的。”
“对，当然与你的父亲无关，事实上这与安根提尔有关，因为安根提尔想要追求和平，他在好不容易守住了自己的王国后，没有想着继续打仗，然后，他的孩子死了。”
“……”
斯图达斯的神情就此变得阴沉起来。
他倒是不在乎安根提尔的事情，毕竟那挪威的前国王与他无关。
而且，北方半岛的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
而真正让他心情沉重的则是他的遭遇。
如果不顺着他们的心意来，那势必会有噩耗降临在身边。
来自神明的诅咒与惩罚……
“神明强么？”
“很强。”
“高高在上的神明是否无所不能？”
“能被击败，甚至死亡。”
“这够了……”他低声说道，“谢谢，齐格飞。”
战士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只要他们不是那种不能被击败的家伙，那就好……”
此刻，他看起来好像有点放松的意向。
不过还没有等他真正有胃口吃点东西，便见到有侍女急匆匆的赶来。
侍女非常有眼力，所以不由瞥了一眼斯图达斯。
但紧接着，她便行了一礼。
“陛下，博德沃尔与哈尔夫先生求见，说是来辞行的。”
“嗯？这么快？”
然后，他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战士。
“你们他们带到这来吧，顺便吩咐厨房多做点吃的。”
他如此吩咐着自己的侍女。
“另外，斯图达斯，我想你与他们也应该有很多话要讲吧。”
闻言，战士不由尴尬起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手中的肉好像不怎么香了。
有点尴尬。
毕竟，他真的给两个认识没多久的战士添了不少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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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哈尔夫的请求
在斯图达斯自己的记忆里，他似乎化身成了没有理智的龙鳞怪物，在山林之中失去了理智。
而最终，哈尔夫与博德沃尔则被迫与自己战斗。
因为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其实想不太起来那个时候的具体细节。
但是没有关系，因为单单是‘失智’与‘暴走’这两个词本身便已经能诠释那麻烦的事情了。
将一个很可能随时暴走、邪龙化的战士从丹麦那里带到尼德兰这里。
不管哈尔夫与博德沃尔本身是不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单单就这件事上而言，他绝对是欠了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因为这同样是救命之恩。
只不过，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是有能力出手替他解决身上的诅咒。
而哈尔夫与博德沃尔则是为他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但是，一码终究归一码。
此刻，虽然斯图达斯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羞愧，但事实毕竟就是这样。
他不喜欢随意的就去揣测他人的目的。
更别说，哈尔夫他们之前还救下了自己。
但是，齐格飞之前的那番话却又明显暗示了其他的事情。
想到这里，斯图达斯不由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齐格飞。”
“嗯？”
“哈尔夫他们救了我。”
“我知道，毕竟就是他们将你带回来的。”
缓缓倚靠在孩童之树那宽大的树干上，齐格飞惬意的换了个姿势。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我的叔叔回来之前，也是他们负责照看你，避免你造成什么大破坏。”
这些事情明显是斯图达斯不知情的。
但隐约之间，他对此却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但是现在，斯图达斯却不得不抛开心底的那种感动与羞愧。
“所以……”
此刻，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严肃一点。
“齐格飞，你觉得我应该和他们说些什么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面对斯图达斯那略带试探的疑问，齐格飞直接摇了摇头。
他的确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毕竟哈尔夫也没有傻到什么事都往外讲。
不过，作为国王，齐格飞心底却对此有着一些猜测。
但猜测终究是猜测。
重要的是这件事本身过于敏感，齐格飞这个尼德兰国王就表面上而言也没办法胡乱插手。
对他、甚至是对整个尼德兰来讲，最好的选择便是暂时置身事外。
这件事本身一旦有王国一般的势力插手，味道就变了。
但是，如果仍然只是哈尔夫与斯图达斯之间的交谈与请求什么的。
这便与王国无关了。
“哈尔夫与博德沃尔是一名战士。”
齐格飞开口说道。
“我知道，他们都是优秀的，勇敢的战士。”
“但他也是一个父亲的儿子。”
“……”
斯图达斯立即沉默了下来。
“他与他的父亲……关系很好么？”
“并不好，他只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像这样的人在宫廷之中，绝对会有着强烈的心理落差。”
“我能明白，我父王与他的父亲，关系也不好。”
吉特兰德国王奥特瓦尔是前国王奈达德最不重视的两个私生子之一，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另一个私生子，现在大家都很熟悉这个名字——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那既然如此……”
“终究是埃尔夫给予了他教育，也许他作为一个父亲来讲并不合格，但的确是造就了现在的哈尔夫。”
至少，不可否认的是，他有了一个比其他人更高的起始点。
这种事情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不过有些人内心深处被那种憎恶与仇恨覆盖，所以直接无视了这一点。
但哈尔夫却不一样。
“好了，我突然有点累了。”
迎着斯图达斯的注视，齐格飞缓缓从地上起身。
此刻，他的视线扫过了那巨大的孩童之树，接着又瞥了一眼直到现在都插在树木上的神怒圣剑。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想你也应该没吃饱吧。”
没有等斯图达斯有任何的反驳，尼德兰的国王陛下便直接转身离去。
而斯图达斯自己也只能呆愣愣的在原地。
他注视着齐格飞的背影，看着他走出了这静谧的庭院、走入了他自己的宫殿之中。
最后，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他现在的感官很敏锐，所以轻易便听到了那轻快的脚步声。
并不是金属，而是皮革。
而后，斯图达斯便见到了哈尔夫与博德沃尔。
他们身着皮革甲，脚上踏着的也是皮靴。
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做好了远行的准备，差的不过是行李而已。
而在见到斯图达斯之后，哈尔夫自己也不由一愣。
紧接着，他的目光便下意识在整个庭院之中打转。
很显然，他很少来到这伏尔松格一族的私人庭院，而在打量这里的景色的同时，他也在找寻国王陛下的身影。
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齐格飞说他困了，所以暂时离开了。”
“……”
在听到了斯图达斯的话后，哈尔夫不由一愣。
但在愣神之后，他还是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样啊。”
哈尔夫显然也是个聪明人。
他可不认为齐格飞是真的困了。
虽说国王理论上来讲日理万机，但现在这才什么时候？
才中午，至少也是吃午餐的时候。
而他之所以现在离开，摆明了就是要置身事外。
毕竟现在的时机本身就不大对，刚刚被摧毁的丹麦王族的身份终究还是太敏感了。
“呼……”
他就此叹了口气。
“斯图达斯，其他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最终，在面对这样一个战士，哈尔夫还是决定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直接单刀直入。
“我想请你帮个忙。”
“如果是不威胁到吉特兰德与哥特的话。”
而他们这样无比直白的对话简直就是将曾经的那番人情完全当成了筹码。
而这样的状况不由让博德沃尔深深叹了口气。
事实上，他很想问哈尔夫。
这种做法真的值得么？
就是为了那个对他视而不见、为了一个女人能无视长子才华的父亲？
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将这种问题问出口。
因为他尊重着自己兄弟的选择，而他也会为了他的选择而奋战。
“我想与哥特的那位公主殿下见一面。”哈尔夫低声说道。
“你想与殿下说什么？”
“我想，至少能让我父亲的衣冠冢进入王陵之中。”
“……”
然后，斯图达斯就此沉默了片刻。
这种事情他还真不好决定。
“我可以带你见到殿下，但其他的，我却无法给予什么保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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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上_(:з」∠)_

第十六章:平原之上的高塔
如今的渡鸦哈尔夫有着多种多样的身份。
他是被摧毁的丹麦理论上的唯一继承人。
他是如今的尼德兰的领主，而如果他愿意的话，也能回到齐格飞的麾下执掌一军。
事实上，如果不谈论什么与血统有关的事情的话，那么哈尔夫已经做到了大部分冒险者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可以不管其他的那些事情，以冒险者的身份四处游历。
但与此同时，他又保留有领主的头衔与收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但现在，在斯图达斯的面前，他却放下了这些。
斯图达斯没有见到传说之中那擅长使用双剑、用精妙的剑术玩弄敌人的渡鸦。
他也没有见到什么尼德兰的领主与统帅整个军团的勇士。
此时，斯图达斯所见到的只不过是一个父亲逝去的孩子。
如果是在平常状况下的话，斯图达斯自然不会介意在这方面搭把手。
但问题就在于，哈尔夫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
这种敏感并非基于什么个人的感官。
斯图达斯相信，哈尔夫还没有到那种一定要复仇的地步。
但是，有些事情毕竟不是单单看个人倾向就能解决的。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如今的丹麦还有哈尔夫的身份都太敏感了。
不说其他，单单是他抵达丹麦这件事就足以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但是，劝说什么的恐怕是无用的。
因为他是一个父亲的儿子，他想要做的只是给自己的父亲一个最后的归宿与容身之处而已。
这甚至与魔法什么的都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哈尔夫只不过是想要为整个王族拉下一个帷幕而已。
现在的话，也就只有他有这样的资格了。
而斯图达斯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为他提供那么一点方便。
“谢谢。”
但是，斯图达斯却觉得那声道谢却有些刺耳。
明明他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事情。
哈尔夫与博德沃尔救了他的命，结果他却没有什么能回报的么？
带着这样的心理负担，斯图达斯只是流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用说这些，我做的这些事，与你们所做的根本不值一提。”
而最后，这件事就这样完全敲定了下来。
斯图达斯在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便与哈尔夫、博德沃尔一同行动。
他们从瑰丽宏伟的天怒之城出发，顺着大路直接前往边境。
一辆朴素的马车、两匹从军队之中退役下来的老马。
这便是他们的配置。
就这样，他们一路目睹着春日的景象，注视着那些劳作的人民，接着一路朝着哥特王国境内进发。
现在，丹麦王国由彼得罗夫与沃尔夫哈特统辖，至于哥特的公主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天赐城中。
以这样的速度，想要抵达哥特的贝安城自然是很轻松的。
不过，让斯图达斯有些在意的是，原来在他记忆里出现的那一望无际的平原却出现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塔。
这些高塔之间明显有着相当的距离，但因为同时存在，所以反而格外的显眼。
“那是什么？”
心底不由浮现出了疑惑，斯图达斯不由开口问道。
但可惜的是，他问错人了。
因为无论是博德沃尔还是哈尔夫，他们在这个时候都只能流露出尴尬疑惑的神情。
“我们也不知道，反正这是国王陛下下令让人造的，也许是用来传递什么讯息的？”
博德沃尔开口说道。
他毕竟还是一个战士，还曾经在军队之中活跃过。
而他所说的那些话听上去也的确很有道理。
但是，斯图达斯隐约感觉到有些奇怪。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类似于烽火台一般的设施不都应该建立在高处么？
因为要传递信号，想要看到必然是越高越好。
但这些高塔却无一例外的建立在平原上。
也许是因为尼德兰本身地势过于平坦？
“也许重要的并不是这些高塔本身。”
终于，哈尔夫开口了。
“就现在而言，尼德兰内部的防御设施已经可以算是很完善了，特别是周边这一块。”
天怒王城、阿姆斯特尔海港、莱茵废城。
三座庞大的城市颇有那么一种遥相呼应的感觉，更何况周边还有军团驻扎。
“事实上，这种设施如果摆在南方还说得过去，但摆在尼德兰的北境……说实话有些多余。”
而哈尔夫的这番话明显说到斯图达斯心坎上了。
所以，他长舒了口气。
“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倒是没有去尼德兰的南方看过，现在那里……”
“那里挺麻烦的，毕竟哈根还在那里忙活。”
“哈根……”
想起了那个自己曾经见过的矮小战士，斯图达斯不由闭起了眼睛。
“我倒是听说他现在在勃艮第地区混的风生水起？”
“算不上风生水起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博德沃尔随意提了一嘴。
“事实上，勃艮第地区本身算不上稳定，去看过就明白了。”
而在听到博德沃尔说的这些后，哈尔夫不由挑起了眉头。
事实上，他很想阻止博德沃尔说出这些。
因为有些事情在他看来有些敏感。
不过，好像是他自己过于敏感了？
因为正如同博德沃尔说的那样。
勃艮第如今的局势，甚至都不需要去了解宫廷，单单是在那边逛一圈便能察觉到那片地区剑拔弩张的氛围。
也许再过不久……
甚至是秋收后就要开战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哈尔夫轻轻咳嗽了一声。
“嗯哼……”
然后，他转移了话题。
“总之，对陛下而言，这些高塔的建造过程比它的存在目的更加重要吧。”
他开口说道。
而他的话则让斯图达斯有些发愣。
“诶，建造过程更加重要？”
“嗯，建造过程可是很重要的。”
迎着斯图达斯那略显惊愕的神情，哈尔夫开口说道。
“因为建造高塔意味着有工作，而有工作就意味着财物甚至是粮食。”
说到这里的时候，传说中的渡鸦战士则有些感慨：
“现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管是哪里，硬要说的话，人基本是不缺的。”
而缺乏的恰恰是那稳定的、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
“那些需要长期培养的职业暂且不谈，修筑建筑、道路应该是能迅速让无事可做、甚至无家可归的难民们稳定下来的事情了。”
“现在尼德兰内部还有这样的人么？”
“一直都有，事实上还有不少是逃难过来的，勃艮第还有你们哥特，最近还有丹麦。”
而后，斯图达斯哑口无言。
但是，他的目光却仍然摆在那些高塔上。
这些高塔，真的没有烽火以外的作用了吗？
斯图达斯就这么注视着高塔的上方。
在那里，好像有一闪而过的光辉。
…………
…………
…………
…………
尼德兰一直在整基建与城防，高塔也是城防，只不过不是物理意义的就是了_(:з」∠)_。

第十七章:叫板的资格
地点：天怒王城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
外部发生的那些灾难根本影响不了尼德兰的运转。
之前一段时间，丹麦与哥特之间的战争倒是让一部分民众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横跨莱茵河，想要来到尼德兰王国之中。
而对于这些逃难的难民，齐格飞则收下了。
宣扬了仁慈之名的同时，他便将这些无处安置的难民分门别类。
有些人是自带家产的，而这些人能很轻易的将手中的钱财全部用来购置家产生活。
但是，实际上，真正有魄力愿意变卖家产、来到异地他乡的人终究是少数。
逃难者大多都是生活都困难的人。
因为在当地活不下去了，再加上战争的压迫，所以不得不背井离乡。
而对于这样的可怜人，齐格飞则将他们安排去去修筑类似于高塔、堡垒一般的东西。
对于真正逃难的难民而言，他们已经不在乎手上的工作是否会令人疲惫。
即便有时候的确会感觉到疲惫，但这种疲倦终究不是那种颠沛流离的绝望。
他们知道自己有了住处，而他们也明白自己的劳动能换来稳定的收入。
单单就是这些就足以让他们感到心满意足。
毕竟他们之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尼德兰本身却也不算平静。
在接收了来自其他王国的那些战争难民后，王国内部肯定是有着动荡与风波。
本国国民的不满、外来难民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什么的。
有时候三言两语就会演变成没有人希望看到的冲突。
有人渴求公平公正、也有人喜欢浑水摸鱼、好吃懒做。
还有人喜欢看热闹，随意造谣，三言两语就能带起一波极大的节奏。
不过王国之中终究还是有人负责处理这些事物，而那些大大小小的冲突必定是远离作为核心存在的天怒之城。
在这种情况下，整座王城完全可以用一成不变来形容。
喧闹是属于外部集市的。
而这些声音则被第二道城墙阻拦在外。
声音虽然也能向内传播，但很明显小了不少。
而后不断拉扯，最终完全消散。
少女就这样聆听着这样的喧闹，直到它完全消失在了自己耳边。
“呼……”
此刻，站在街道的尽头，少女不由仔细审视着自己居住了数月的环境。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四处打量。
或许是她很喜欢这种安静却又充斥着生活气息的街道。
又或许是逐渐养成的习惯。
甚至也可能是自己现在居住着的、那在一些高超的巫师眼里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庄园。
就这样，她的目光最终挪到了庄园的大门上。
这座庄园位于街道尽头的角落。
明明看上去没有什么违和感，但在少女的眼里却充斥着一股庞大的力量。
符文在闪烁、发散的力量不仅形成了一股屏障。
本来，这座天怒之城自身就已经有了一道防护魔法。
即便是那些建造的工人都不知道，他们缔造的城墙、这座城市的格局都构成了符文序列的线路。
这座城市本身就有着屏蔽外界视线的结界，至于那‘开关’则掌控在贤者的手中。
而这庄园升起另一座结界看起来就有那么点怪怪的。
那些学艺不精的巫师与普通人看不到，但她却感知的一清二楚。
这感觉就像是，在大罩子里套一个小罩子？
而每一次看到，她心底都有一种想要吐槽的想法。
不过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唉，我还有空去担心这些事情吗。”
她缓缓推开了庄园的门，身影好似缓缓消失在了大门口那样。
而那庄园的门仿佛由头至尾都不曾打开过一样。
而后，少女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房屋之中。
即便有人见到这样轻快的少女，也不会认为她与那沉重的‘死亡’与‘幽冥’一类的词汇扯上关系吧。
“我买东西回来了！”
她习惯性的叫喊着。
这种叫喊本身并不是什么习俗，因为人类的世界之中也没有这样的风气。
但是，她就是想要喊出声。
至于为什么，那便是因为‘声音’。
她想要听到那样的声音。
“哇！！！！”
然后，客厅之中传来的声音迅速让她垮起脸来。
那种婴孩的哭喊声无论多少次都让她感觉到糟心。
糟心到她对小孩子的那种喜爱都会消失殆尽的地步。
因为这哭闹声不仅令人感觉到心烦意乱，更重要的是……
“声音小一点行不行。”
就在海拉的注视之下，本来坐在炉火边上的男人不由站起身来。
“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
单单就是这样的一句抱怨就让海拉哑口无言。
好吧，这并不是她想要听到的回应。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了。
她只是迈开步伐，来到了桌边，将自己手里的布袋子摆在了桌上。
至于另一边，霍德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个哭闹的孩子。
亚丝拉琪。
这个孩子的身份目前还没有办法曝光出来。
她没有办法生活在阳光之下，因为来历不明必定会受到天上的那些家伙的关注。
她的体内流淌着伏尔松格的血统，是已经消逝的末裔齐格鲁德与他的爱人布伦希尔德存在过的证明。
甚至，她是上一个时代的证明。
而高贵的血统所带来的超凡力量甚至让她与‘一般人’完全隔绝开来。
她的来历无法随意杜撰，所以只能留在贤者的身边。
“说起来，你是打算将这孩子一起带到约顿海姆去么？”
“不可能，那地方比人类世界还危险，所以我打算将她托付给齐格飞。”
“居住在宫廷之中？”
“嗯，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但是，天怒之城本身就和个筛子一样，如果她唐突出现说不定会引来麻烦。”
“所以我会随意安排一个身份，反正最近战争这么多，随便安排一个模糊的出身就行。”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另外，其他事情也在安排了。”
“嗯？”
在听到贤者的话后，海拉不由一愣。
事实上，她有些没听懂，但很快，一张纸便飘在了她的面前。
那似乎是尼德兰王国的地图，但上边却有了一个又一个的标注，好像有些凌乱，但仔细看看却又无比整齐。
“这是……”
刹那间，海拉失语了。
因为她看出来了，那一个个小点完全连在一起后，便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符文。
而准确来讲，这是符文的一部分。
“你想缔造一个巨大的魔法？”
而且这种程度还是……
“遍布整个中庭世界的魔法。”
“不是我，是人类需要这么做。”
注视着海拉那惊愕的神情，霍德开口说道。
“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保护措施，人类不会有任何机会。”
“但人类没有力量……”
“是的，人类没有力量，所以才需要依赖魔法，甚至是依赖这个世界。”
这一刻，海拉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有些可怕。
他就好像是将整个世界都握在了手中一样。
“我们必须有与诸神叫板的立场才行，而且并不是什么‘誓约’，而是依靠自己的力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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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第十八章:刹那间便是绝路
九界之中，各个种族都有着自己的强大之处。
再不济也该有特殊之处。
神明高高在上，掌控着强大的力量。
霜巨人虽说是名义上的败者，但诸神却也不敢进一步挑衅约顿海姆的巨人之王们。
至于精灵，他们虽然并不如像是神明与巨人那般强大，但他们却有着完整的王国，国王则是神明。
而且，他们也精通魔法，深受神明的恩惠的同时也有着漫长的寿命。
他们效忠于神明，也能得到来自神明的庇护。
虽然据说那些血统纯净的精灵有着惧怕黑暗的特点。
他们无法忍受那种没有光辉照耀的日子。
如果长期处在黑暗之中的话，他们会陷入疯狂。
但精灵国度埃尔夫海姆本来就是被光辉照耀着的国度。
通常状况下而言，这种弱点等同于没有。
至于矮人。
他们虽然没有如同精灵那样旗帜鲜明的效忠于神明、分出了什么上下尊卑。
但是，他们的国王却与神明有着良好的关系。
而且，他们更以工艺方面的才华出名。
建筑、铸造。
他们那不受桎梏、天马行空一般的想象力与他们灵巧的双手、魔法方面的才能所构筑出的便是独特的文化。
而更重要的是，无论是神明、巨人、精灵还是矮人，他们至少都拥有一个完整的种族王国。
与他们相较之下，人类真的是差太远了。
寿命上而言，人类最短。
体能与天分上而言，人类处在最低档次。
甚至，人类虽然同样占据着一个世界，但是他们却没能完成统一。
矮人可以很自豪的讲出自己来自瓦特阿尔海姆、是矮人王国的一份子。
精灵同理，神明以族群自称。
而作为古老的生命，霜巨人早在最初开始便是一个群体。
严格意义上来讲，神明甚至都可以说是从这个古老族群之中分离出去的。
但人类不同。
因为对人类而言，这个族群仍然意味着王国纷争，意味着混乱。
也就是说，这种事情很麻烦。
“如果你的目的是缔造一个能与诸神叫板的超巨大兵器，那我想你可能会失望的。”
带着那些复杂的心绪与想法，海拉开口提醒道。
“你是觉得我没办法完成？”
“不，事实上我并不怀疑你能够将其完成。”
开玩笑。
海拉即便再喜欢挑刺，也绝对不会在这边耍混。
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在魔法上的天赋完全摆在了明面上。
虽然她不知道他脑海中的那些想法与构思究竟是怎样出现的，但她绝对不会怀疑他的头脑。
但现在，重要的是她想要说的可不是这些事情。
“你所缔造的东西根本不属于‘人类’，它只属于你。”
在海拉看来，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魔法对于人类而言，仍然不算是‘稳定’，我从来都不否认人类这个群体之中会诞生天才，这个族群之中诞生的强大巫师即便是神明都要忌惮三分，但大部分人却不是。”
“所以？”
“什么所以？”
可能是没有收获到自己预料之中的那种反应，海拉下意识的便皱起眉头来。
但是，当她抬起头的那一刻，见到的却是一副轻松自在的神情。
好像这些对于这个男人根本不是问题。
“魔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她开口说道。
“即便你成功展开了你的计划，但是这些除你以外却没有能够使用的人吧？你将这一切都掌控在手之中，但没有人愿意见到这一幕，无论是神明还是人类自身。”
“嗯哼？”
“现在的人类根本没有族群意识，他们甚至不会意识到我们的做法意味着什么。”
“嗯。”
“他们只会意识到一点，那便是你掌控着足以与诸神叫板的大型魔法兵器，而这种兵器也许稍有不慎会拉着整个中庭世界陪葬。”
“嗯。”
“换言之，在他们的眼里，也许你自己先威胁到了他们。”
而终于，她看到了贤者神情上的变化。
他面容上本来浮现出的那种轻松的笑容完全消失。
当着幽冥女王的面，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她的小心思莫名开始了活跃。
“一不小心，你就会走到绝路上。”
她有那么点得意。
但是，这种小小的情绪却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很快，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种莫名担忧的情绪直接涌上了心头。
语气带刺、嘲弄，这是她的习惯。
但内心深处的想法却明显与这些不同。
而她的声音最后也自然而然低了下去。
“也许，在你掀起反抗诸神的浪潮之前，你自己就会成为整个人类世界的公敌，而到时候……”
最后，海拉的声音越来越小。
此刻，她看上去好像根本不像是那在寻常人眼里被称作残忍无情的女王。
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而已。
而最终，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不对劲，所以急忙摇了摇头。
“总之，这种事情……”
“这一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样。”
没有等海拉继续说些什么，霍德便开口说道。
“事实上不仅仅是人类，无论什么时候，所有的智慧生物都会怀疑这怀疑那的，因为他们总是会担忧自己的利益是否受损。”
“所以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终究要做，不管我想做什么，但这片土地终究得有一份保障。”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伸出手轻轻敲着自己摆在桌上的那份图纸。
“幸运的是，不会有什么人知道我的目的，即便是神明也一样，他们只会知道我在王国内大肆兴建高塔。”
“但那个糟老头子会见到这些高塔的位置。”
“不，这种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你看的这张图毕竟是我构思出来的。”
霍德开口说道。
接着，他就此将图纸扔到了壁炉之中，看着它被烧成灰烬。
“上边的连线是我连起来的，至于神明则只会注意到高塔的位置，更别说那些东西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瞭望塔，很容易就混淆过去。”
接着，霍德拍了拍她的肩膀。
“所以不用那么紧张，外边的人不会明白，我现在只告诉了你而已。”
“真的？”
“真的。”
“骗人。”
此刻，海拉不由翻着白眼。
“你有事一定会和那个女人讲的，还有齐格飞，难道他不知道吗？”
“他不懂魔法，又能知道什么呢。”
此刻，壁炉之中的构思设计图就此烧成了灰烬，而霍德则缓缓抬手。
“好了，我去做点吃的。”
而后，海拉便目送着这个男人走进厨房。
“哦对了，海拉。”
“嗯？”
“你觉得使用那些圣剑、魔剑的勇士一定通晓魔法吗？”
“啊？这……！！！！”
最终，她面容上的神情有那么一丝震撼的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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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也搞得差不多了_(:з」∠)_
银行卡过两天解冻惹，明天可以不用这么累了，隔壁的老书也能写起来了。

第十九章:突然出现
没有人会想到，天怒之城中的一座小庄园中一下子就发生了一场几乎要颠覆整个人类世界的对话。
而对于谈话的两名当事人而言，这些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只不过是一些饭前饭后的谈资。
不过，与一般人不同的是。
大部分人都做不到他们自己谈论的那些听上去有些离谱的事情。
这就像是街边或者集市上的小酒馆经常出现的什么有关王国格局一类的说词。
不说其他，单单看那些人的神态与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手握精兵良将的领主或国王。
但霍德自己只要愿意下功夫，他就能做到他说的那些事。
而唯一相同的是，无论是在酒馆里喝酒的屠夫、劳工还是贤者。
他们都只是在日常之余随便聊聊，打发时间罢了。
今日的尼德兰依旧风平浪静，而整个人类世界中虽有风云，但斗争已经是主旋律了，所以不足为怪。
所以就这样，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之中，尼德兰主体依旧以基建为核心。
大部分劳工都在努力重建被瘟疫摧毁的小镇迪芬特尔，而与此同时，王国内的哨塔也没有停下规划与建造。
而值得一提的是，关于那些高塔的建造，宫廷内部给予质疑的答复其实很有意思：加速信息的传递。
简单来讲，就是国王陛下不希望再出现类似于迪芬特尔小镇这样的重大瘟疫事故。
而为了第一时间得知无法控制的重大消息，这些哨塔的存在是有必要的。
而一旦烽火高塔之上出现火光与浓烟，其他地区便能直接做好戒备、防止冲击。
反正上边那些人是这么讲的。
而且也没有人会质疑齐格飞这种通过战争复兴王位的国王。
即便在寻常人看来，这些高塔的建立的确有那么点奇怪。
但他们也说不出什么问题所在。
毕竟即便是城镇内都有塔楼，现在无非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高、成为村庄或者城镇内奇景而已。
一来二去，这件事也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不过与此同时，民间也流传着什么信仰、诸神一类的话题。
而这些话题讨论到最后都会集中到一件事上——神殿。
而当这些消息逐渐聚拢、形成了一种声势后，即便是齐格飞的宫廷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陛下！”
而在某一日的廷议之中，终于有廷臣忍不住站了出来。
“如今民间对建立神殿的呼声都很高，陛下，这件事是否应该提上议程了？”
而当王座之上的齐格飞再一次听到了这个话题后，他不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胀。
对于这种事情，他除了头疼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因为他明白，民间的传闻自然是有女武神亦或是其他的诸神使者在其中操弄、引导。
而更糟心的是这种事情没有办法解决的。
甚至，他还没有办法去责怪其他人，因为宫廷内部出现的提议也很好理解。
这只不过是他为了当初的谋划在‘还债’而已。
因为谁让齐格飞是诸神所‘认同’的国王呢？
当初为了保住脆弱的尼德兰，他们借用诸神的名义取得了‘合法’的地位，这意味着所有的斗争都不会暴露在台面上。
但与之相对的，那一幕却同样确立了诸神信仰的‘合法地位’。
而那个时候出现的惊天动地的一幕仍然在一部分人的心底徘徊，即便过去了数年也没有消退的意向。
审判之时，天空之上雷霆闪烁，接着又有象征着雷霆之神的雷石之剑赐下。
这一幕足以让目击者铭记、甚至是怀念许久。
也因为这一点，不少人都觉得齐格飞应该建造神殿并祭祀诸神，这样也能扩大影响力、团结民众。
这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废话，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事实。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神明的信仰崇拜是渗透到骨子里的。
如果风不调雨不顺、甚至有天灾出现，人们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什么自然变化，而是神明的惩罚。
同理，如果自己遇到了什么幸运的事情，又或者某地收成极好，人们的第一反应也是上天神明的庇护。
甚至，那些取得了无上成就的强者同样如此。
人们甚至不会在意他们自己有多努力。
可能是因为心底的各种想法作祟，他们反而是将更多的关注力都摆在强者、英雄与勇者所得到的那些‘奇遇’与‘恩惠’上。
普罗大众并不一定都是神明的祭司，但他们私底下一定是神明的潜在信徒。
因为神明在这人类世界的影响力早已深入每一个角落。
也许会有人对神明偶尔展露出的‘不近人情’心怀不满，但内心深处却也没有直接违逆的想法。
而只要讨好诸神，那么就能让诸神施舍下恩惠，庇护王国，让尼德兰变得更好。
廷臣们这样的想法放在一般情况下来讲肯定是没错的。
但是，齐格飞显然不是一般人。
所以对于这种看上去无比普通的提案，肯定是要回绝的。
至于理由，他在思索了片刻后也决定了。
“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吧。”他开口说道，“之前一段时间，我们才援助了哥特，而数月之前，瘟疫也让我们王国的子民苦不堪言。”
齐格飞不会蠢到直接去拒绝或者破口大骂。
他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拖。
“事实上就现在而言，国库的资金一直在流动，而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必须支援勃艮第地区的建设。”
这的确是事实。
因为现在，整个尼德兰王国的账面虽说不是入不敷出，但真正能存下的钱却很少。
因为要培育魔兽、训练魔兽军团。
又要支援宫相哈根，建设勃艮第。
再加上零零碎碎的赈灾方面的事情，尼德兰的确拿不出其他多余的钱来。
“这些事情就等以后再说吧。”
“是！”
在听到齐格飞的命令后，之前站出来的廷臣也回归了行列之中。
而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眼前的那些廷臣，齐格飞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然他很想直接将那些事情讲出来，他很想公开宣称：我们无需敬畏神明。
但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而在廷议散去之后，齐格飞也直接从自己的王座上起身。
而后，他直接缓步走向了自己的内殿。
但是，当他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时，却见到了一个令他无比意外的身影。
“哈，好久不见了，孩子。”
一个蓝色皮肤的年长者正端着酒杯，在那里哈哈大笑。
“莱金！你怎么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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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大概晚上，在写了

第二十章:阿尔贝里希的惊喜
在齐格飞那并不漫长的人生之中，有两个人对他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一个便是如今来去无踪、虽然有着固定住所，但却经常不在家的贤者霍德。
而另一个便是他的矮人养父了。
前者教导他理念与知识，潜移默化的奠定了他如今的主体思想与认知。
而后者则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不能单纯用所谓的传闻与传统认知去衡量他人。
矮人……
这个在米德加尔特之中被称为‘贪财’与‘狡猾’的种族也愿意为了自己的挚爱奉献一切。
齐格飞不会忘记当初在侏罗山脉的地下世界之中，这个矮人愿意用那小小的身姿阻挡在他的面前。
而同样的，他也绝对不会忘记他的养父的出身。
矮人莱金。
他出自百年之前便已经被摧毁的格尼塔海德王国。
他知晓那被摧毁的矮人王国的真相，也明白格尼塔海德的矮人王族所背负的沉重责任。
不过，排除掉经历、知晓的故事背后的含义，对齐格飞而言，有一层身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化的。
曾经的矮人铁匠莱金、如今选择避世的尼伯龙王国领袖阿尔贝里希永远是他的养父。
因为是他抚养了他长大，是他小心翼翼的替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打点一切问题。
他保护好了身份敏感的他，让当时无比敏感的‘伏尔松格的末裔’以一个普通的铁匠学徒身份度过了人生的前二十年。
而此刻，当齐格飞见到阿尔贝里希的时候，他内心深处本来积压着的那种烦闷与抑郁自然全部一扫而空。
虽说在宫廷之中，他所感受到的是那种近似寸步难行的无助。
因为他需要费尽心思去安抚自己的廷臣。
在王座之上，他没有体会到国王所拥有的权力所带来的愉快。
为了履行自己的目的与责任，他放弃了太多本可以享受的乐趣。
但是，在见到自己所认识、信任、熟悉的那些人后，他本来忘却的那种安全感就这么回来了。
因为在此刻，他重新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是在孤军奋战。
而在他的身边，有许多人正支持着他。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啊，孩子。”
“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齐格飞开口回答道。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他直接伸手关上了门，接着又找了把椅子坐下。
“外边的那些人和我们的想法都不太一样。”
此刻，尼德兰那年轻的万军之主只是叹着气。
他并没有表现的多威严，而这种神情落在阿尔贝里希的眼里也只能用疲惫与无奈来形容了。
“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是吧。”
“那来喝点。”
此刻，齐格飞便见到那矮人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符合齐格飞身高的椅子对老矮人来讲好像有些太麻烦了。
不过好在阿尔贝里希身手敏捷。
在稳稳当当的落地之后，他便取出了酒和杯子。
“我只能喝一杯。”
眼见阿尔贝里希很快便倒满了一大杯蜜酒，齐格飞不由开口说道。
事实上，在当了国王之后，他对自己饮酒做了严格的限制。
而一开始只是自己确认了一个度量，确保自己的头脑处在清醒的状态之中。
但后来，他发觉这种限制太宽泛了，最后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具体的数量。
在固定的宴会之外的场合，他绝对不会喝的太多。
永远只喝一杯。
“嗯，这一点霍德和我讲过了，你这国王的日子过的看上去好像都不如当初冒险的时候。”
而对于自己养父展现出的那种直言不讳的态度，齐格飞不由摇着头。
“这……”
一开始，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种下意识的迟疑。
但很快，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有些无奈。
“嗯，从某些角度上来讲，这话没错，以前我能尽情喝酒，那是因为我与你、还有叔叔在一起，我明白他一定会替我兜着所有事情，所以做事有那么一种……肆无忌惮的感觉。”
年轻的万军之主低声说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需要思考更重要的事情，而我必须继承我父亲曾经的地位、掌控这个王国。”
那种至高无上的权力被他掌控在了手中。
但他却将它彻底压住，没有让心底的欲望与这份权力混为一谈。
“人心复杂，所以很辛苦啊。”他感慨着，“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尼德兰像是尼伯龙那样纯净就好了。”
齐格飞并不是在恭维什么，因为他心底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必须缩减领土范围，甚至削减人口，事实上尼伯龙之所以纯净，还是因为经历过大灾难，大家都想要好好过日子。”
就这样，阿尔贝里希伸手拍了拍齐格飞那健硕的大腿。
“说起来，莱金，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将蜜酒缓缓饮尽后，齐格飞便开口问道。
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养父此刻那无比敏感的身份。
毕竟就现在而言，尼伯龙王国仍然潜藏在阴影之中、不为人所知的国度。
而为了自身安全，生活在其中的矮人不应该经常向外跑。
但是，阿尔贝里希这样一个国王却出来了。
“你是有什么急事想找叔叔吗？”
在想到了什么时候，齐格飞不由开口问道。
而就在他马上要焦急起来之前，阿尔贝里希则摇了摇头。
“不是，你想的太多了，尼伯龙王国能出什么事，我们现在过的还是很滋润的。”
而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矮人国王的笑声无比豪爽。
“至于我之所以到这里来，为的就是测试一点小东西而已，说起来这些构思还是霍德他提供的。”
“测试……？”
一时间，齐格飞的眼神不由流露出了一丝呆滞。
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听懂自己养父说的那些话。
“嗯，测试而已。”
不过，阿尔贝里希则是顺着自己的话讲了下去，一点都没有顾虑到一头雾水的齐格飞的感受。
“虽然那些大玩意还没有测试过，但其他的那些设计已经可以试验起来了。”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猜猜我是怎么过来的？”
迎着齐格飞的视线，阿尔贝里希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先说好，我可不是通过纯粹的魔法来到这里的。”
“不是魔法？”
在听到阿尔贝里希的这番话后，齐格飞心底的疑惑反而越来越凝重。
“所以说是什么？”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他开口说道，“我与我的人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打了一条地道过来，顺便掏空了地下，这工作可真是够忙的。”
“？？？”
然后，齐格飞的大脑就此宕机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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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地下世界
注视着自己养父表露出的那种好像在分享什么名贵宝藏一般的笑容，齐格飞的大脑久久都无法思考。
因为他那可怜的头脑拒绝去思考自己所听到的那些事。
阿尔贝里希想要向他展示什么？
这种事情虽然的确很重要，但齐格飞脑袋里考虑的却不是这件事。
此刻，他只在意一点。
“你挖了一条地道过来？”
“是的。”
在听到阿尔贝里希那无比肯定的话语后，齐格飞下意识的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此刻，年轻的国王发现自己很想说些什么。
但是，他所有的言词却都好像卡在喉咙里一样，完全讲不出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
而在呆滞了半天之后，他突然间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这是他可怜的大脑所能反应出的唯一的言语了。
但是，就在这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就连他本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而当他重新注视起自己养父的面容时，却见到阿尔贝里希那怪异的神情。
“我们矮人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缔造地下世界。”
在齐格飞的注视之下，阿尔贝里希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养父的这番话后，齐格飞心底不由生出了一种想要扶额叹息的想法。
与此同时，他还有一种浓浓的羞愧与耻辱感。
自己说的这叫什么话？
“也是。”
虽然齐格飞自己之前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但现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这话接下去。
“不过，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些乱七八糟的震惊情绪，就源头上而言还是因为他对此一无所知。
试想一下，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你所居住的这座城市地下便被掏空了，甚至地下还有什么东西。
这种事情下意识就会令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即便说出这话的人不是其他人，就是他的养父，但齐格飞内心的那种躁动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完全改变。
毕竟国王的位置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为了把控整个王国，不让现在的尼德兰成为脱缰的野马，他尽可能的了解每一件事、力图让所有事情都处在控制之下。
而对这样的他而言，‘不知道’和‘不可控制’什么的根本就是无法原谅的。
而到了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看起来你的压力好像真的很大。”
注视着齐格飞那一脸无奈、疲惫的神情，阿尔贝里希也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老矮人便笑了起来。
“但没关系，反正你的事情也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啊……嗯。”
“那就来呗，我带你去地下看看，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而后，就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齐格飞就这样被自己的养父带出了书房。
而一路上，他见到那些本来可以相信的侍女时都提心吊胆的。
该怎么讲呢？
这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
这些侍女来自冰岛，是从小便陪伴希路达的侍女，是她的好姐妹。
也因为这一层关系，齐格飞对她们也无比信任。
但是，这种信任却与自己的养父无关。
尼伯龙王国注定见不得光，而当见不得光的人暴露在了陌生人的视线之下，总会让知情者提心吊胆。
而齐格飞的心情就这样不断的大起大落。
他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侍女。
有些是手持兵刃、在内殿巡逻的盾女，而有些则是负责打扫的侍女。
而当她们见到齐格飞的时候，总是会向他行礼问好。
这种状况对现在的齐格飞来讲完全是一种折磨。
但好在，她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阿尔贝里希的存在。
难道是太矮看不到吗？
不，说白了这就是魔法的作用。
也许是因为他铁匠的身份太出名了，齐格飞都快忘了自己这位养父也是一名优秀的巫师。
不说正面战斗的力量，想要用魔法消去自己的身形什么的其实是很普通的事情。
而就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之下，他们来到了齐格飞居住的主卧之中，接着又直接拐进了宫殿之中的密道内。
然后，齐格飞就晕了。
“不是，我们到哪了？”
终于，在密道之中饶了不知道多少圈后，齐格飞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我们好像绕到了门口这里。”
齐格飞自认为不是什么脑力超群之人。
但是，他却明白自己居住的宫殿的重要性，所以他费尽心思背下了宫殿的正体格局地图。
就连密道的位置、方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是，也正因为他明白，所以才对他们现在的作为抱有疑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出去应该是……”
“是哪里？”
“我的书房下边，只要顺着楼梯向上走就能走到书房里。”
绕来绕去，最终好像还是回到了原地。
这才是让齐格飞感觉到迷惑的地方。
“你真的觉得，这里是你书房的位置？”
“难道不是吗？”
“那你试试推门。”
“？”
带着疑惑，齐格飞推开了密道的大门。
但就在下一刻，他却发觉自己来到了与众不同的地方。
因为在此刻，传到他耳朵里的则是由远及近的声响。
他看得出来，这似乎是一个圆形的房间，而脚下则是一个圆盘状的地面。
而这房间周边则似乎有有着一个按钮。
“这是什么地方？”
“嗯哼？猜猜？”
带着愉快的心情，阿尔贝里希伸手按下了按钮。
紧接着，齐格飞便感觉自己踩着的圆形地面有那么一瞬间的颤动。
“怎么了？！”
“喔，别紧张，这玩意还有待提高稳定性。”
‘嗡’
此刻，齐格飞所见到的便是一个又一个的符文。
魔法的光辉在地面与墙壁之上闪烁着，而他很快便感觉到了一股下坠感。
“我们正在向下？”
‘铛’
‘铛’
‘铛’
此刻，国王陛下听到了敲击挖掘的声响，那耳边传来的声音延绵不绝、似乎又飘向很远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又有其他的声音。
‘呜呜呜’
有点像是号角，但齐格飞从未听过这样的号角声。
“这到底是……”
“看外边，孩子。”
此刻，圆盘下坠的同时，本来看上去全封闭的房间好像消失了。
不，并不是房间消失。
准确来讲，被封锁着的只有上半部分，而下半部分则是全透明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看到那广褒的地下世界。
灯光到处都是，而一个又一个金属傀儡孜孜不倦的展开着挖掘的工作。
而少部分矮人则在那里围拢在一起，好像在讨论一张设计图。
正如同阿尔贝里希说的那样，尼伯龙王国掏空了天怒王城的正下方。
这里似乎是比王陵要更加深入的地下世界。
而最终，齐格飞的目光摆在了一个庞大的隧道之中，在那隧道门口，有一架漆黑的巨大怪物正停在那里。
宛如狰狞的钢铁凶兽！
而在看到它的那一刻，齐格飞头皮发麻。
“那是什么？！”
“啊这个，这个是霍德的设计，说是叫……列车？”
‘呜呜呜呜”

第二十二章:魔法因何神奇?
最终，齐格飞的脑袋一片空白。
阿尔贝里希看上去好像是要为他介绍这里的环境，但他却什么都听不到。
而在此刻，他的耳边徘徊着的则是那宛若号角、却略显清脆的声音。
他眼里已经全是那横据在隧道口的‘钢铁巨兽’的身影。
“这到底是什么。”
在他的眼里，那钢铁巨兽发出的鸣笛声就像是某种凶兽的咆哮一样。
如果不是阿尔贝里希提前说了它是‘设计’出来的话，齐格飞都要觉得这是什么存在于地下的魔兽了。
“当初霍德叫它列车，我们也就这么称呼了。”
而后，当齐格飞终于回过神来后，他便听到了阿尔贝里希的声音。
而且，他好像是又重复了一遍。
“列车？这是什么金属傀儡么？”
“啊——”
而就在齐格飞这么追问的时候，阿尔贝里希不由流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金属傀儡……这东西该怎么说呢？”
一开始，阿尔贝里希的确很想就这么承认下来。
毕竟那玩意理论上来讲的确算得上是巫师缔造的傀儡，而没有魔法的话，那巨大的玩意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
但仔细想想，这又与通常认知的金属傀儡不同。
一般而言，巫师们缔造的那些傀儡都是人形的。
因为他们之所以制作傀儡，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腾出手来。
而最为简单的傀儡便是像那些仍然不断劳作的‘金属人’一样。
它们其实根本没有意识，只会遵循着最初设定好的命令行事。
而一般情况下来讲，巫师都会把傀儡需要做的事情提前设置好，接着就放任它自由行动了。
也就是说，对‘傀儡’而言，它们最为核心的部件其实就是那一层‘外壳’下的魔法，而这种魔法自然是越精妙越好。
像是阿尔贝里希自己曾经还设计了一个定时打扫房间的傀儡。
但是，那东西却不同。
因为就所谓的魔法而言，那种东西算不上多精妙。
它并不灵活，反而无比臃肿。
而它存在于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运输。
说实话，真正被冠以巫师之名的智者是绝对不会在乎这种东西的。
阿尔贝里希能明白这一点，因为当霍德对他说出这番构思的时候，他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但是，那个男人的一番话却还是让他感觉到震撼。
此刻，那圆盘升降梯仍然不断的下降。
而在这并不漫长的时间之中，阿尔贝里希则下意识将目光摆在了一遍。
此刻，记忆之中的景象逐渐与现实重叠。
“莱金，你觉得魔法为什么如此神奇？”
“魔法……”
此刻，阿尔贝里希突然念叨了起来。
而老矮人突然表现出的那种感慨态度不由让齐格飞感觉到疑惑。
“怎么了？”
“不，只是想起了霍德提过的一个问题而已。”
“什么？”
“就是这种东西。”
阿尔贝里希摊开了自己的手。
那蓝黑色的手掌上，一团火焰就此升起。
“魔法。”
“这怎么了？”
“孩子，魔法神奇么？”
“啊这……”
这问题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所以齐格飞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不理解的神色。
“魔法，这种程度的话我也会。”
他开口说道。
但是，与阿尔贝里希略显不同的是，他先是在掌心绘制了符文，接着才让火焰升腾起来。
齐格飞的天分从来都没有体现在魔法上，他在这方面的认知无比平庸。
不过，阿尔贝里希却不在乎这些。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开口说道，“我只是想问，魔法是不是很神奇。”
抛开所有的一切，来看待这个问题。
答案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是的，魔法当然很神奇。”
这点齐格飞必须承认。
因为在很小的时候，他也曾经羡慕过这样的力量。
好像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影响整个世界一样。
“那么魔法为什么会显得神奇？”
‘咣当’
伴随着声响，升降梯就此抵达了终点，而阿尔贝里希也缓缓走出了升降梯。
“魔法为什么会神奇？”
不由自主便开始复读起了阿尔贝里希的那番问题，齐格飞不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甚至在这一刻，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整了。
“什么叫……为什么会觉得魔法神奇？”
“嗯哼？你不觉得这里边值得思考么？”
“为什么？”
此刻，在看到了阿尔贝里希那认真起来的神情后，齐格飞也终于排除了玩笑一类的说词。
这其中难不成真的有什么深意么？
“不用想的太复杂，孩子，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魔法，这种东西本来就很神奇吧。”
“是啊，对你们人类而言，魔法的确很神奇，但对我们矮人来讲却并不是这样。”
齐格飞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明白阿尔贝里希在讲什么。
魔法……
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人类这种最低层次的种族才无缘接触这种力量。
不说巨人与神明。
对精灵与矮人来讲，无法使用魔法是不可能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施展出魔法。
对人类不同。
对人类而言，即便符文摆在眼前，也不一定能有所发挥。
仔细想想，人类这样的种族在九界之中真的是毫无优点可言。
“因为并不普遍，甚至很少有人接触，所以才觉得神奇。”
阿尔贝里希诉说着，而齐格飞也就此聆听着。
“但是，当我第一次听霍德说起那些构思的时候，我也会感觉到惊讶、神奇。”
然后，阿尔贝里希就此停滞了下来。
他苦笑着。
因为他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应该讲些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让魔法变得不再‘神奇’？”
“嗯？”
“大多数人都认为，魔法象征着智慧与力量，但却很少有人想到让它完全普及开来，这一点我其实觉得挺奇怪的。”
“魔法没有办法在人类世界之中普及。”
“对，没有办法，但这不意味着，魔法的造物无比遥远，不断降低魔法的标准、不断降低使用难度，最终的产物便是你眼前那个巨大的钢铁怪物。”
“这个……列车？”
“是的，它没有魔法用以导航、没有什么可视化的地图，甚至只能在固定的铁路上飞奔，但它的确出现了。”
在阿尔贝里希的话语之下，齐格飞注视起了那巨大的钢铁怪物。
“魔法的成果？”
“呜呜呜呜”
在列车的鸣响之下，老矮人深深吸了口气。
“对一般人来讲，魔法和巫师什么的太遥远了，但是，如果它的影响力深入到了生活之中，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它用到魔法和符文的地方在哪里？”
“是动力系统，是水与火焰，最简单的元素魔法就能完成动能的转化。”
这番话在齐格飞的耳朵里直接炸响，让他的脑袋嗡嗡的。
水。
火。
“即便是最为蹩脚的学徒，也能掌控的元素魔法，能做到这一点么。”
此刻，齐格飞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那种认知到底有什么样的误差。
“我本来以为元素魔法的作用只有那些而已……”
魔法神奇么？
元素魔法神奇么？
“未来，魔法还会‘神奇’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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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弱者的智慧结晶
魔法。
符文。
对齐格飞而言，这些词汇打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打上了神秘的印记。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在这方面没有任何能称道的天赋。
他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成为一名手握神兵利器的‘英雄’。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成为一名真正的巫师。
甚至，别说是成为巫师了。
他很清楚，自己死记硬背出那些符文的含义、理解它们的表层概念就已经是相当吃力的事情了。
至于深层次的组合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抬手翻天覆地、甚至引动天灾级别的杀伤？
这种事情他想都没有想过，因为他明白自己做不到。
也正因为这样，魔法与符文才显得无比神秘。
而不管矮人与精灵究竟如何，对人类而言，所谓的魔法与符文确实是那种存在却又没有办法直接触及到的东西。
真正的巫师选择避世，选择不问世事。
而大部分凡人所接触的魔法则无比粗浅。
仔细回想着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再对比起矮人养父现在向他展示的那些。
“是这样啊。”
注视着那狰狞的钢铁巨兽，齐格飞突然笑了出来。
他就这么捂着自己的脸，接着再一次仰起头来。
他抬头看向了自己之前搭乘的那个升降梯，而那粗大的直通管道也无比显眼。
“虽说小的时候，我觉得巫师很酷很帅气，但仔细想想，我根本当不了什么巫师。”
年轻的国王陛下就这么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说实话，莱金，我对于魔法的认知仍然停留在破坏力上，现在看起来，我差的真是太远了。”
“个人的头脑是有限的，而它会被生活环境与人际关系所影响，对你而言，符文与魔法最大的作用便是‘杀伤力’了。”
“是啊。”
“因为对只有这方面有用，所以下意识的会对这方面产生关注，进而有了更为深刻的印象，这便是‘印象’与‘认知’。”
说到这里，，阿尔贝里希就这么叹了口气。
齐格飞看得出来，他自己也在感慨。
虽然面前的这个名为‘列车’的金属庞然大物就是尼伯龙王国的产物。
而且还是身为国王的阿尔贝里希亲自带人建造的。
但是，他依旧有些感慨，甚至是惊叹于这种设计。
不因为其他，因为它冲击了他那本来已经稳固了的认知与观念。
“仔细想想，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容易就能看穿。”
齐格飞低声说道。
“只不过当事人很容易迷失而已，不管什么事都是这样。”
这一点，他已经深有体会了。
因为他已经见过不少人被某种固有认知带骗，甚至因为脑海里存在着的某种想法与情绪影响判断、进而做出了错误的抉择。
“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是这样，除非大难临头、遭遇到了灭顶之灾，不然很少会有人认知反思对错。”
阿尔贝里希轻轻一笑。
“更别说，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对错’方面的事情。”
尼伯龙的国王就这样叹着气，接着摇了摇头。
“对我们矮人还有精灵而言，魔法太方便了。”
虽然这种说法听上去好像很奇怪，但说着这些话的阿尔贝里希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了解魔法，所以下意识的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魔法上。”
因为基本人人都会掌控最为基础的符文，所以他们反而将注意力摆在了魔法的研究上。
他们习惯性的依靠少数几个魔法就完成所有机关的控制。
比如说曾经格尼塔海德的王宫内部的迷宫构造便是如此。
变换的房门与廊道、通过戒指来控制的机关等等，这些全都是魔法的造物。
而甚至更远一点，魔法能让他们飞天入地，甚至是在深海之中遨游。
还能沟通刻画的传送魔法阵、亦或是利用彩虹符文石四处传送。
在有了这样的一个大前提上，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那些最为基础的符文究竟能做什么。
“一想到元素就是最为原始的生活用具、亦或是战斗，一想到交通便是变形成动物，甚至是使用传送魔法。”
阿尔贝里希深深吸了口气。
“说起来，还是我们不需要这些，矮人与精灵没有战争，更不需要长途跋涉。”
“真正需要这些的是人类，但人类却没有能力再进一步。”
齐格飞不由如此说道。
此刻，他的心底不由有些感慨。
再见到了那巨大的钢铁怪物后，他甚至觉得人类现在的交通方式太弱了。
“是的，现实就是如此，不管是人类、精灵还是矮人，强者会注重魔法本身，而对凡人而言，所谓的魔法又过于遥远。”
所以不知不觉之中，这中间便出现了庞大的断层。
没有人再想过继续思考最为基础的那些魔法的用途，反而都在追求强大、高深的魔法。
“现在回过头想想，这种事情真的是一点就通的，但因为魔法本身就很方便，所以根本没有人考虑过这种事情。”
没有人考虑过，但那个男人却想到了。
一想到这里，阿尔贝里希就感觉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
说实话，他都想剖开那个家伙的脑袋，看看他大脑里都装着什么天马行空的思维。
“魔法的力量，取决于巫师自身的学识与智慧。”
不知不觉之中，齐格飞再一次想到了这对巫师而言最为经典的话语。
因为天分与智慧不高的话，那么就没有办法理解高深的符文组合、也没办法驱使强大的魔法。
但现在，他隐约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了其他的解读。
“所谓的魔法，或许不只有一条路吧。”
“不，魔法指代的依旧是符文组合，但这些东西已经完全不同了，这些是你们人类的产物，因为其他种族根本用不到这些。”
矮人生活在地下、精灵生活在光辉的国度之中。
神明与巨人作为古老而强大的生命，本就来去自如。
“那这些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阿尔贝里希摇了摇头，“事实上，霍德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称呼，不过他倒是给了一个定义。”
“什么？”
“因为无法直接达到，因为无法直接掌控，所以才会努力去用手边的一切去拼接出前进的道路。”
而后，阿尔贝里希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
“这些是弱者的智慧，仅属于这九界之中最为弱小的人类，因为强者绝不会在意这些。”

第二十四章:疯狂的盒子
正因为是弱者，所以才会有变强的想法。
正因为是弱者，所以才想要铸造武器。
弱者！
无能！
生来一无所有、寿命又无比短暂。
身为九界之中最为低劣的种族，人类打从一开始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
而这些难题则充斥着人类的生活之中，甚至会威胁到人类自身的生存。
但是，正因为有着这样的问题存在，所以人类才会有‘经验’。
除去向伟大的、高高在上的神明求助之外，人类学会了武装自己。
他们缔造铠甲保护自己的身体、缔造武器来对敌人造成伤害。
身体脆弱、容易生病，他们学会了用草药外敷、内服来治疗自己的伤势与疾病。
双腿跑不快，他们便驯服马匹。
不想单纯用人力运输物资，所以便有了马车。
为了在海面上航行，他们有了船只。
想要吃肉，他们开始饲养牛羊。
而为了确保能一直有食物来源，他们开始种植各种食物。
至于战斗也是同样的。
没有办法用纯粹的力量碾压对方，甚至是被对方压制，所以他们开始琢磨战斗的技巧。
防身术、护身术。
这些东西本身就是弱者为了生存才不断实践、一代又一代总结出来的。
至于战争，那也是一样的。
米德加尔特之中存在着那些抬手翻云覆雨的巫师，但人族出身的巫师却不会干涉世间之事。
至于真正的理由则没有人知道。
至于那些曾经有着奇特冒险、在各种磨砺之中取得神兵利器的英雄则太少了。
他们的确很强，甚至足以用一人之力改变整个战局，但这样的存在对于整个人类世界而言终究是凤毛麟角。
一开始仅仅是为了抵御野兽与魔兽侵扰的围栏被逐渐加高，最终成了高大的城墙。
而为了攀登、甚至是破坏那城墙，人类自己又开始琢磨各种方法。
他们学会了‘抛射物品’。
投石车这种构造简单的攻城工具也就出现了。
而对于大部分人来讲，这些东西都是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
他们能轻易接触到这些。
而最终，人类似乎就此达到了瓶颈。
因为他们所能做的、所能学习的只有这些了。
人类有了自己的王国、有了马车来替代交通。
而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更加快捷的便是那些拥有不凡血统的名马。
比如说八足神骏的后裔格拉妮与斯凯明。
那么，会有人像是自己的叔叔那样，思考设计出这种庞然大物吗？
那种名为列车的、在特定的轨道上飞驰的巨大物体。
这一点齐格飞并不知道，至少在以前，它没有出现过。
他甚至没有从书上看到过任何一个王国有建立的意向。
“弱者的智慧。”
齐格飞反复咀嚼着这样的话语。
而在此刻，年轻国王的眼眸之中没有任何的灰暗。
有的仅仅是一抹亮光。
那亮光名为希望。
“是的，孩子，因为需要，所以存在。”
“我知道，就像是我以前为了想要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剑，所以开始向你学习铸铁的技术一样。”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正因为有这样的需求，所以才有前进的方向与动力。
“但是，变革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是的，变革从不简单，而也只有人类才能意识到兵刃的极限了。”
“兵刃的极限？”
“很简单啊，孩子，想象一下如果你一无所有，手中只有最简单的兵刃，但却遭遇到了一头魔兽，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我会拧断它的脖子。”
“……”
这话好像没办法说了。
本来还打算继续引导齐格飞、让他产生这方面共鸣的阿尔贝里希突然意识到了这种事情究竟有多困难。
齐格飞啊。
这个男人虽然现在看上去有那么一点茫然，甚至好像还蠢蠢的，但他本质仍然是一名强大的战士。
“普通人可没有你那样的力量，齐格飞。”
他们没有那种能徒手与凶兽、魔兽搏杀的力量，也没有能破开那些强大魔兽毛皮的武器。
“而即便是你，也是有极限的，你也没有办法拿着普通的剑去对付强壮的凶兽吧，比如说邪龙……”
“打磨的锋利点，我能直接爆它脑袋。”
“……”
“不是，莱金，你别不信，当初斯图达斯就是这么干的，我跟着他一路摸到火龙的巢穴之中，看着他直接将剑插到龙脑袋上，溅了一身血。”
说起战斗方面，齐格飞明显是专家。
这种话也自然是张口就来。
“他能做得到，没道理我做不到吧？”
这种事情阿尔贝里希是知道的，因为齐格飞在很早以前就提过他的游历经历。
“我不懂你们这些人。”
最终，阿尔贝里希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有些恼怒，所以直接跳起来用拳头砸了一下他的肩膀。
但无奈的是，身为优秀的战士，万军之主根本就没有动弹。
他的下盘很稳。
反倒是阿尔贝里希感觉自己的拳头硬生生的疼了起来。
这叫什么事？！
“行了，你就当我说的是那种满大街的普通人吧。”他没好气的说道，“他们面对野兽都很难自保，更别说是魔兽与邪龙了。”
“嗯，然后呢？”
“但是，如果他们想要战胜那些魔兽，需要怎么做？”
“锻炼？”
“普通人可没有时间锻炼，孩子，他们需要的是强劲的武器。”
“但武器也需要学习使用方式，即便是弓……难不成弩？但不对，弩比起弓而言更需要瞄准，它的装填时间太长了。”
“但是，如果说存在着这样一种兵器呢？”
“什么？”
“一种不需要多熟练、就能迅速上手的兵器，为了击败强者的、弱者的兵器。”
“有这种兵器？！”
终于将话题拐到了这里，阿尔贝里希不由感觉到有些吃力。
但好在，他没有在这方面丢人。
“有，虽然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雏形，但拿给你看看还是可以的。”
而后，阿尔贝里希就此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来个人！”他喊道。
“来了！”
在听到了国王的声音后，便有人顺着绳索从高处滑了下来。
自然，这是一个矮人。
“陛下！殿下！”
“带这孩子去看看我们现在正在设计的东西吧，他反正迟早要知道的。”
“好咧！殿下这边走！这东西其实也差不多快有一个构架了！”
而后，顺着矮人的指引，齐格飞一路走到了这地下世界的某一处。
而后，映入他眼帘的则是一个巨大的钢铁造物，而它则朝向天空，那狰狞的管道已经初露锋芒。
“这是什么？”
“拿来对付飞在天上的东西！而且，在设计之中，理论只需要一人便可以使用！”
但很快，矮人便挠了挠头。
“不过，我们还没有解决装载的问题，我们目前还在争论，到底是先处理装载速度的问题，还是先提高装载量。”
紧接着，矮人便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之中。
“另外，我们还在讨论精准度的问题，但这貌似得另外做点设计与规划了，还有人在考虑要不要把它缩小化，然后摆在列车上。”
此刻，齐格飞已经听不到这些了，他的目光只是注视着眼前那狰狞的金属造物。
“甚至还有人考虑要不是制作一个巨型金属巨人，但傀儡越大貌似会越迟钝，普通巫师恐怕驾驭不了。”
而后，矮人停下了自己的话语。
因为他发现了，那位王子殿下根本就没有听他讲话。
而此刻，齐格飞的目光已经完全被面前的造物所吸引。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进入到了一个无比疯狂的地步。
就好像是，一下子跳跃了一样。
“也许，英雄的时代将会彻底落下帷幕。”
…………
…………
…………
…………
_(:з」∠)_

第二十五章:魔法的枪械
今日，阳光也是无比灿烂。
它透过云层、照耀在了这片名为尼德兰的土地。
而据说，这片土地、这个王国之所以被称作‘尼德兰（低地）’，那是因为它本身的地势并不高，甚至有些地方与海面持平、更低。
而那个时候，这片土地上甚至有魔兽横行、巨人强盗层出不穷。
古老的伊尔芬部族来到这片土地上后便对魔物与盗匪展开了屠杀。
而据说，古老的半神希吉为了彰显自己的力量，他干脆挖掘丘陵、填补陆地，镇压了海洋深处的魔物。
这才一举解决了这片土地上的隐患。
而后，那古老的部族便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了第一座大型城市。
也是如今的天怒王城的雏形。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对于如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而言，他们会对让这片土地变得平静下来的先驱表示感谢。
而那种崇敬伴随着伊尔芬部族的衍化持续到了现在。
伏尔松格一族。
这片土地、那由半神希吉延伸出的种族似乎从来都不缺少传说。
而那些脍炙人口的传说最终则演变成了诗人们口中那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这些诗人们总是乐此不疲的在酒馆、亦或是小巷之中出没，用他们悠扬的嗓音叙述着古老的‘曾经’。
他们有些会采用诗歌的形式，但更多的人则更喜欢听那些大白话。
“在战场之上，齐格蒙德手握圣剑，所向披靡！”
一路上，在集市之中打转着的霍德经常能听到那由远及近的声音。
而对此，他只是面露出复杂的神情。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应该对此秉持着什么样的态度。
直接戳穿所谓的传说骗局与真相？
不，他还没有残忍到那个地步。
对大部分人来讲，所谓的英雄传说是一种无比遥远的、只能用憧憬的目光去仰视的东西。
那是一个梦。
一个遥不可及、但却能激励他们每天扬起斗志的梦。
霍德自认为不是什么善者，但也绝不会胡乱去踩碎这些无辜的、只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平民的梦。
虽说他知道，在以后，这种所谓的英雄梦注定会被粉碎，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场堪称浩劫的对抗。
但是现在，还是暂且让这些人沉浸在这种平和的梦幻吧。
只要他们不脑袋一抽去追究什么英雄之路，那么这种平稳便能继续维持下去。
“所以说，所谓的传说什么的，这种东西当成茶余饭后之物听听就好。”
就此叹息了一声。
男人悄然出了集市的人群。
他已经买完了自己想买的东西——无非也就是一点肉与蔬菜。
而后，他静悄悄的迈开步子，顺着道路走进了内城的居民区之中。
他也没有绕路，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便直接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但是，还没有等他打开庄园的大门，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这脚步声沉稳有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踩出来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金属，所以说这绝对不是战靴。
而在霍德的印象里，能依靠普通的靴子踩出这种力量感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他们还是一家人来着。
而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齐格飞？”
而后，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就此停了下来。
“叔叔。”
“如果有什么事想说，你可以派人过来找我，我会去宫廷里的。”
霍德说着。
紧接着，伴随着‘嘎吱’的声响，庄园的门就此被打开了。
而这声音对齐格飞来讲似乎有着独特的魔力。
因为当这声音传来的时候，他心底本来浮现出的那种焦躁便完全消失了。
所以在最后，他不由苦笑起来。
“我只是有些等不了。”
“任何事情都需要耐心，更别说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它更加需要去‘等待’。”
霍德缓缓开口说道。
而齐格飞就这么跟在他身后。
就好像以前那样。
“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等待自己发育足够完善，甚至，等待尼德兰与整个中庭世界拥有与神明抗衡的资本。”
‘咣当’
庄园的门就此被关上了。
而在这一刻，齐格飞却突然感觉到此处的封闭。
明明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在‘外边’，没有进到屋子里，但他就是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但是现在，这些好似魔法的痕迹都得靠边站。
因为现在的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对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齐格飞来讲，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叔叔之前说的那番话。
“说到抗衡的资本，叔叔……”
“稍微等等，进屋子里讲吧。”
“啊？”
此刻，齐格飞不由下意识感觉到有些奇怪。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叔叔绝对不是那种会随意打断他人言语的人。
但现在他就是这么做了。
所以，带着疑惑，他跟着自己的叔叔走到了屋子里。
这屋子里很安静，好像没有其他的什么人。
不，应该说是根本没有人。
“嗯，你讲吧。”
在听到了自己叔叔的话后，齐格飞不由有些无奈。
事实上，在经过了霍德好几次打岔后，齐格飞心底本来还存在着的那些激动与急躁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该怎么说呢，这种感觉的确挺奇妙的。
但最终，他还是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莱金来找我了。”
“嗯哼……”
虽然齐格飞看得很清楚，霍德的眉毛在此刻的确在上扬着。
但是，他的神情却清晰表达了他的内心情绪。
齐格飞知道，自己的叔叔其实并没有多惊讶。
“所以呢。”
“他给我展示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那些最为简单的魔法组合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能是因为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了。
到了最后，齐格飞言语之间不由再次流露出了那种略显激动的神情。
“还有这个，莱金他给了我这个。”
说到最后，齐格飞从自己的服袍之中掏出了两件金属造物。
而在见到那东西的时候，霍德的眼皮下意识的一跳。
因为他太熟悉这玩意的造型了。
圆状的口，略弯的身与那担当着触发装置的扳机。
枪……
并不是冷兵器的枪，而是他熟悉的远程器具。
枪械！
“已经做出来了么？”
霍德低声说道。
…………
…………
…………
…………
_(:з」∠)_

第二十六章:期待着普及的那一天
在此刻，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怀念。
该怎么说呢？
现在他的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
因为仔细想想，他现在的状态也应该算是‘穿越’了。
虽然其中的状况很复杂，但就结果上而言，他的确是如同许多小说描述的那样，在保留了各种游戏技能与物品栏的情况下‘穿越’到了游戏的世界之中。
但可惜的是，他的开局却与其他人有些不太一样。
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网从天而降的笼罩下来一般，将所有的一切都囊括其中。
发展？
种田？
即便是想要闷头发育，但还得防备来自天空之上的、那些主宰一切的神明的降维打击。
一些现代的理念与知识没有办法从一开始就普及开。
什么时候穿越者也必须顾虑自己的来源了？
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理念与认知注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怀疑。
但幸运的是，绕了一大圈后，所有的事情终究回到了正轨上。
想要去对抗、那就势必要有资本啊。
有了土地、喂饱了人民，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无非就是攀登大部分人嘴里念叨着的科技树而已。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这种事情很难。
因为神明高高在上却又俯瞰着这个世界。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随心所欲的发展是不可能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才必须将一切转入地下。
“莱金他已经将这个东西做出来了么。”
带着无比复杂的心绪，霍德轻轻抚摸着那名为‘枪械’的金属器具。
而他的那种表情则让齐格飞有些看不懂。
事实上，年轻的国王曾经设想过很多状况。
当自己的叔叔见到这名为‘枪械’的器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惊讶当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齐格飞已经知道了，这种名为‘枪械’的魔法造物便是自己的叔叔提出的设想。
但是，又根据阿尔贝里希的说法，当时他所提出的设想与图纸其实无比粗糙。
甚至仅仅只有一个具体的框架还有简单原理什么的。
而对这样的他来讲，见到脑海之中的设想完全出现在现实中后，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感觉到惊喜吧？
至少齐格飞是这么认为的。
他曾经是铁匠学徒，也曾经依照自己的构思打造出了一把长剑。
虽然那把长剑被养父说成一文不值、还挑了不少毛病出来。
但是，当它真正出现的那一刻，他依旧感觉到惊喜。
就好像是人生圆满了一样。
但现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表现却有些不同。
那是一种他根本读不懂的表情。
难道是因为这所谓的‘枪械’是其他人做出来的原因？
事实上，齐格飞觉得自己对所谓的人心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在宫廷之中，他能很轻易的看透那些廷臣的诉求。
但现在，他却看不穿自己叔叔的想法。
“我已经测试过它的威力了，地下有专门的靶场。”
“感觉如何？”
“可能精度上还有些欠缺，但威力却很大，只不过，打完几发后枪管会变红，可能会损毁。”
“这就行了，有了这样的一个雏形，以后就有前进的方向了。”
最终，霍德放下了手中的‘枪械’。
“至于这个试作品，你就留在身边吧，记得贴身保存，别让人看到。”
“但是，莱金给了我两把，我想另一把……”
“你都留着吧，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大概也就是锦上添花，但对你来讲却是一种加强。”
理由很简单，齐格飞的魔法水平过于平庸。
他到现在都做不到瞬间施法，而想要在战斗之中施法的话，要么提前准备好铭刻着魔法的卷轴，要么抽空绘制魔法。
虽然后一种也不是做不到，毕竟霍德已经教他如何利用‘斩击’来描绘杀伤性质的魔法了。
但是，这种东西对他来讲还是太勉强了。
他可以用战术，但这种战术如果消化不了那就会成为极大的破绽。
所以，他必须补足另一种战斗方式。
“事实上，在与那些家伙的战斗之中，这种魔导类的装置没有办法直接致胜，但多一种手段却能打一个出其不意。”
说到这里，霍德突然笑了出来。
“而我就不一样了。”
霍德。
对比起齐格飞来讲，他在魔法上的造诣无比高超。
瞬间施法信手拈来，而需要他动手铭刻符文之时，要么会造成惊天动地的声响，要么就是与其他巫师展开纯粹的魔法对决的时候。
而从这点上来讲，霍德自己的确已经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毕竟再怎么讲，这魔导枪都只是一个试作品。
威力暂且不提，射击精度也有问题，而魔法一旦激活就意味着能被反制，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缺点。
“对我来讲，这或许只象征着一个……梦？”
“梦？”
“嗯，算是个人的一点梦想方面的实践。”
所谓的魔导枪还有其他的一系列的东西。
这些东西对曾经的霍德而言只能是一种存在于梦幻中的产物。
因为魔法对曾经的他来讲也是做梦才有的。
而事实上，所谓的魔导枪械只不过是他脑海之中的那种仅存于幻想之中的某种文明的缩影。
“人类也许没有办法成为强大的巫师，但人类却应当享受到魔法所带来的便利。”
不懂魔法，但却要享受其带来的成果。
这话乍一听上去好像有些不大对，至少齐格飞下意识是这么觉得的。
但仔细想起来，这却是‘生活’的本质。
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做饭，但每一个人却都渴望享受美食。
不是所有人都精通锻造铸铁，但每一个人都渴望有一柄精良的宝剑。
“常规而言，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所以只能专攻一项，但人类却是群居动物。”
此刻，贤者的声音也在国王的耳边回响着。
“交换成果、共同进步，最终将其填充进了‘生活’这个看上去简简单单的词汇之中，与此同时，追求也不断的提高。”
“所以您设计了列车么？还有地下这么多的……设施。”
“人类必须要有自己的武器，齐格飞，这不会是终点，仅仅只是起始点而已。”
是的，起始点。
齐格飞能听懂霍德这番话的意思。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阿尔贝里希告诉过他，这只不过是一个起始点，而之后，他们还会不断的拓展地下空间，甚至是谋划深海。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要挖空地下，但却可以用铁道将所有的地下都市连接在一起。
而之后，地面就会彻底沦为战场。
至于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齐格飞就不知道了。
“叔叔。”
“嗯？”
“我们能赢么？”
在这个时候，齐格飞很希望自己所信任的这个男人能如同以往那样不假思索的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亦或是给予指引。
但是，他却只是摇着头。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齐格飞，因为我们不得不赢。”
由始至终，这条路只有一个终点，而它没有任何的退路。
“这样啊，我知道了。”
不过，齐格飞却也没有多担忧什么。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那年轻的国王只是灿烂的笑着。
“我希望能见到尼德兰……不，是所有人都能彻底享受到魔法所带来的便利的那一天。”
“会有那一天的。”
“而那个时候，整个世界就会安稳下来吧。”
“……”

第二十七章:不忍打破那份天真
齐格飞·齐格蒙德森·伏尔松格。
这个孩子虽然背负着不凡的血统，但却是从铁匠学徒这样一个卑微的身份崛起的。
在得知了自己所背负的那个姓氏的不凡与将来必定要履行的责任与义务后，他便一直在努力。
跟随自己的叔叔学习，而在将理论知识完全学到手后便仗着自己的武艺与体格开始了长达的一年的游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算是一个正统的冒险者了。
手握神兵利器、四处游历，而路见不平也会拔剑相助。
这难道不是冒险者吗？
只不过，与一般崇尚各种惊心动魄的冒险经历的年轻人不同。
对于齐格飞而言，他的冒险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去各个王国看看。
去那些王国的王都，亲眼看看那些国王、领主的作为，再看看那些战乱之地的民众。
这便是他的冒险。
事实上，除去最后他跟着匈兰帝国中的商队去巨人国度约顿海姆还有吉特兰德时期的屠戮火龙之外，他的冒险旅途都算得上是波澜不惊。
甚至，哪怕是上边这两种都不算什么。
他遇到过巨人强盗拦路追击，但这却被他手中的神怒圣剑粉碎。
至于吉特兰德的火龙为祸事件，他本质上只是一个看戏的而已。
他没有用到神怒圣剑，也没有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硬要说他做了什么的话，大概就是与同样年轻的吉特兰德王子一起并肩作战吧。
但就本质上而言，那场火龙之战仍然是吉特兰德王子斯图达斯的个人秀。
他做的事情也只能用平庸来形容。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冒险无比枯燥。
他不在乎什么惊心动魄的历险，他也没想过要去深山之中挖宝，更没有想过去寻深山中、亦或是大地之下的巨人强盗的晦气。
他只是在各个村庄、城镇之中游荡。
而这便是他的‘成长’。
即便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冒险与战斗，也没有在那孤独的冒险之中认识更多的伙伴，但他却反复用自己所学习到的那些知识与自己的所见所闻对比。
而在逐渐的磨砺之中，他踏出了第一步。
接着，他屠戮了邪龙法弗尼尔，又得知了格尼塔海德的秘辛。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已经成为了一个足以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虽然略有瑕疵，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有着无比宏大的心愿。
接着又是前往冰岛与北方海域，最终则带领着集结起来的军队展开了反攻。
最终，他从一名普通的战士、伏尔松格的末裔蜕变成了现在的万军之主、国王。
虽然作为长辈，霍德觉得自己本不该这么做。
但是，他的确怀疑过那个孩子是否会变化。
因为人从来都是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的。
而在霍德的记忆里，齐格蒙德也曾经有过那么一点变化。
因为从没有败过，所以他的自尊心逐渐变强，甚至开始变得骄傲自大，将年轻时那种忍辱负重的心气完全遗忘了。
所以，他也担忧过齐格飞会不会产生类似的变化。
甚至，他可能会遗忘曾经的目的，沉浸在国王的权力之中。
毕竟现在，他这方面做的比他父亲还好。
他册封的领主并没有多大的权力，而所有的军队则都被他自己掌控在手里。
尼德兰的万军之主如今便是尼德兰军队的最高话事人。
但是，当他再一次见到齐格飞展露出的那种眼神时，霍德便意识到自己的担忧貌似是子虚乌有的。
那个孩子由头至尾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根本就没有谈到过什么权力，话题甚至与国王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尼德兰的王位让他下意识的会考虑自己王国的利益，所以什么事第一反应都是尼德兰该如何。
但是，霍德看到了，在谈论到那些应该被归类为魔导科技造物的雏形时，他眼里充斥着的都是希望的光辉。
而在不知不觉之中，霍德记忆深处的某个形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他自己所知晓的、流传于所谓现代社会之中的英雄传说。
而在那样的传说之中，齐格飞就表现上而言与其他所谓的勇士、英雄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也就是武艺高强，但个人德行却明显有着令人不适的地方。
“哼……”
而在想到了这里后，霍德突然笑了起来。
到底是应该觉得自豪么？
至少齐格飞这孩子路子没有走歪。
目睹了平民们的酸甜苦辣的他并没有如同其他人那样将某些事当成理所当然。
甚至，他还时刻将那些事情记在了心底。
从来都没有忘记。
但与此同时，霍德心底却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在意识到齐格飞的想法依旧充满了希望后，霍德第一时间并不是什么开心。
实际上，他的想法是充斥着愕然的。
而直到现在，他的心情都无比复杂。
对于齐格飞展露出的善良，他自然会感觉到高兴。
但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属于他这个位置应该有的情绪。
“真是天真过头了啊。”
霍德低声说道。
他缓缓翻弄着桌上的魔导枪械，手指则轻轻顺着上边的狼纹滑动。
“世界是不会安稳下来的。”
因为在推翻了神明后，即便世界本身没有被摧毁，那么人类接下来恐怕还会面对巨人。
而即便没有了巨人，甚至是没有精灵与矮人，人类自己都不会安定下来。
霍德很明白这一点。
“有些东西，背后不仅仅是神明的意志，更多的则是个人的欲望。”
他开口说道。
但是，在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话。
因为在这个时候，齐格飞已经离开了。
他甚至没有留下来吃饭，因为他说自己还有要做的事情。
但霍德不用脑袋思考都知道齐格飞这孩子一定又回到宫殿里去了。
毕竟就现在而言，他一颗心都已经被如今天怒之城地下正建设的那些设施所吸引，不去参观才有问题。
而那孩子之所以先抛出来与他的叔叔分享这种雏形产物，已经算是很有心了。
而值得一提的是，他最终还是想尽办法将枪械留了一把下来。
不为其他，为的是那种纪念意义。
“齐格飞啊。”
这孩子现在仍然秉持着那么一种希望。
那么在许久之后，这种年轻时期所拥有的愿望与期待，会不会被冰冷无情的现实粉碎呢？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他只希望那个孩子能更坚强一点。
‘嗡’
伴随着一阵扭曲与辉光，枪械就此被他收进了物品栏之中。
“霍德！我回来辣！！”
恰好在此刻，这间屋子的另一名住客踏进了房屋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没有任何的多余。
…………
…………
…………
…………
三更惹，跑了，睡了_(:з」∠)_

第二十八章:传言造就混乱
时间就这样继续流逝着。
天怒之城依旧维持着那种平静与温和，甚至一度让人忘却了这片土地上那残酷而无情的主旋律。
但是，这片土地终究没有多平静。
当人们离开了天怒之城、甚至是离开了尼德兰后，就会发现平稳的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而是那由万军之主统治着的王国。
尼德兰和平，那是因为尼德兰王国对外强势，而且还拥有一名强大的国王。
正因为尼德兰王国的几支军团驻扎在边境还有王国内部的各个地方，再加上有过数次的盗匪扫荡，所以王国内部才无比平静。
不过，事实上对一些关注传闻亦或是格局实事的人来讲，他们也根本不需要离开王国便能知道外边的事情。
因为尼德兰王国是注重商业的。
冰岛、吉特兰德、哥特。
因为各种各样的政策原因，再加上许久之前齐格飞所开放的关税政策，其他王国的商人们都普遍喜欢将自己的物品出口到尼德兰王国之中。
王国官方的商队是与王国势力直接交接的，但也有一些民间商队来来往往。
而不比看国王面色吃饭的官方队伍，民间的商队注重的是稳定。
他们需要固定自己抵达的时间、固定自己的门店与摊位。
而对生活在当地的人们来讲，那些异国他乡的商人们总会带来一些他们所关心的其他王国的消息。
有些是一些莫须有的、闲扯淡的谣传。
至于另一部分则是来自官方的公告。
而这些东西最终都会沦为尼德兰民众的谈资，只会活跃在茶余饭后。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本身并不是真的关心其他王国所发生的事情。
对他们而言，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以外的那些八卦传闻只不过是给略显枯燥平凡的生活增色的东西。
但是，今天却有些不同。
“你听说了吗？哈尔夫去拜访哥特王国了。”
酒馆之中，本来还在喝酒的一名轻便战士装扮突然挑起了这样的话题。
对于这些护送商队来往的战士来讲，他们必须提高警惕。
毕竟，没有人知道路上到底会遭遇到什么。
而这种警惕所带来的便是庞大的压力。
在进入到城市之中后，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他们当然会随便找这种话题。
“啊？哈尔夫？”
而在听到了那个有些敏感的名字后，酒馆里的其他人便流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哪个哈尔夫？”
有些人仍然处在迷惑之中，因为他们可能喝酒喝的太多，所以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至于另一部分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则流露出了无比严肃的神情。
“还能是哪个哈尔夫？当然是渡鸦哈尔夫啊！”
可能是没有注意到酒馆里其他人的神情，那个仍然在喝酒的佣兵开口说道。
“可是，他为什么要去拜访哥特公主？”
“你傻啊！毕竟哥特刚刚才征服丹麦，而且据说丹麦王和他的孩子的尸体都被烧了，而作为长子的他总该有点表示吧。”
“什么表示？”
就这样，一来一去，这则消息直接在天怒之城的集市之中炸开，接着迅速在这片土地上蔓延。
因为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所谓的传闻的主人公与尼德兰有关。
渡鸦哈尔夫。
这个男人现在毕竟还有着领主的头衔与身份，至于他曾经掌控的军团也不曾遣散。
现在，渡鸦军团仍然驻扎在边境，甚至都不曾挪动位置。
可想而知，这样的消息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
因为不谈其他，单单是哈尔夫面见哥特公主这一点就足以令人产生一些没有必要的遐想。
也正因为谣言永远除不尽，所以之后才会有避嫌的说辞。
地位与身份终究会对言行产生限制。
因为这已经不是什么‘问心无愧’就能无视的事情了。
总之，在尼德兰王国之中，这种消息刹那间便掀起了风浪。
几乎所有人都再对这件事讨论。
有人在质疑这则消息的真实性。
也有人在怀疑哈尔夫是不是别有所图。
毕竟他的血统就摆在那里。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哈尔夫现在就是已经破灭的丹麦王国唯一的继承人。
甚至，还有人在担忧他的安全问题。
还是同样的理由：血统与身份。
不过怀疑哈尔夫别有所图的是在质疑他本人的人品。
而担忧他的安全的则仍然对他抱有信任。
甚至传着传着，又有其他各种衍生版本。
什么早与哥特有勾结，什么哈尔夫已经取得了丹麦的继承权，丹麦王国将成为哥特的傀儡复苏。
这种事情传的越来越离谱，即便是宫廷内部也在也有讨论的风气与意向。
甚至，还有廷臣提议先对渡鸦军团肢解、重组成其他军团的。
这种提议实际上很正常。
或者说，大部分国王应该都会对这种稳固王权的提案感觉到行动。
但是，王座上的齐格飞却感觉到自己头都大了。
“狄特里希到底在想什么啊……”
没有第一时间就回应那些提议肢解军团的廷臣，齐格飞只是揉着自己的脑袋。
“这件事我其实是知道的。”
在稍稍理清楚了脑海之中的思绪后，齐格飞不由开口说道。
“哈尔夫和我说过，他觉得自己的父亲至少得有一个衣冠冢，而他对丹麦的王位没有任何的兴趣。”
“但是陛下，哈尔夫这番话仅仅是一面之词而已。”
就这样，伴随着言语的争辩，尼德兰的宫廷也变得闹腾了起来。
最后，肢解渡鸦军团的呼声、将隐患抹除的呼声愈发高涨。
他们或许有着自己的一些小想法，但大体上来看，这种做法却没有任何问题。
而让齐格飞头疼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里毕竟是宫廷，不是什么所谓的‘信任’就能代表的地方。
因为这里可没有疑罪从无的原则。
但就在这一刻，宫廷之外却传来了卫兵的声音。
“陛下！哥特王国有使者抵达！”
“是谁？”
“是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轰’
这则消息直接炸响，让本来还吵杂的尼德兰宫廷直接安静了下来。
“让他进来！”
终于，本来还酝酿着的风暴伴随着希尔特布兰德的到来烟消云散了。
而在听到了这则消息后，齐格飞也终于松了口气。
至少，哥特王国那边也表态了。
…………
…………
…………
…………
_(:з」∠)_
今天尽量三更_(:з」∠)_

第二十九章:武器大师
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他虽然出自吉特兰德王国，甚至还是王族。
而就血统上来讲，斯图达斯甚至要叫他一声伯伯。
他是如今的吉特兰德国王奥特瓦尔同父异母的兄长，是一名由宫廷侍女诞下的孩子。
而据说在很久以前，吉特兰德王国内部曾经出现过庞大的混乱。
也正是在那场混乱之中，王子希尔特布兰德失踪了。
而当他再一次出现在这世界的舞台上时已经成为了哥特王国的勇士。
他手持不败魔剑阿里乌斯在战场上横行霸道，替那国王荡平了一切危难。
可以说，哥特的前国王狄特玛尔之所以能将四分五裂的王国重新统合，身为他手下第一战士的希尔特布兰德功不可没。
虽说是吉特兰德之人，但他却备受信赖。
甚至，即便狄特玛尔王如今已经逝去，但他的地位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同样也是现在的哥特公主黛德丽的武艺导师。
而事实上，吉特兰德如今与哥特之间的盟约与友谊也与这个男人功不可没。
这个男人无比强大、也无比重要。
可以说，正是他一人的存在才稳定了两个王国之间的关系。
只要他活着，那么现在的吉特兰德与哥特就不会开战。
这种高贵而敏感的身份自然让齐格飞无比重视。
而后，带着这样的心情，齐格飞就此端坐于自己的王座之上。
他注视着宫殿的入口处，在那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值得一提的是，在脚步声开始回荡的那一刻，宫廷内的那些廷臣们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似乎给人一种暗示：
走进来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足以引起他人内心恐惧的怪物一样。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他们都站在原地，没有办法挪动自己的脚步。
而将自己的这些廷臣的表情都收在眼底，齐格飞先是长叹了一声，接着便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看得出来，其实这些廷臣并不是被所谓的气场震慑。
虽说希尔特布兰德征战一生，但终究还是凡人，而他手下的这些人绝大部分也在战场上混过。
这么快就在气场上被压制是不可能的。
那么为什么会如此？
原因只有一个：名望与身份。
论名望，希尔特布兰德是不败的英雄，他纵横战场不曾有任何败北。
而据说在一对一的决斗之中，如今风头正盛的两名年轻战士：威提格与斯图达斯都会被他压制。
至于身份，那自然代表哥特。
虽说希尔特布兰德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尼德兰了。
但以前，哥特与尼德兰之间可是有盟约的，但现在，虽然有着盟约，但发生的那些事情很难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善意’。
恐怕，他们是在担心。
微微眯着自己的眼睛，齐格飞最终长叹了一声。
“害怕什么。”
宫廷之中，国王陛下的声音便如此回荡着。
而在听到了齐格飞那稳重的声音后，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廷臣们不由开始面面相觑。
而最后，他们则将目光摆在了那王座上的万军之主身上。
王座之上，身着华丽服袍的国王正端坐在那里。
他年轻。
他骄傲。
他强大。
虽说现在并没有身着甲胄，但那战场上打磨出的威势却不可忽略。
这便是他们的国王。
即便是哥特不败的英雄又如何？
他们的国王齐格飞也不曾有任何的溃败。
甚至，他还曾经在格尼塔海德的群山之中屠戮邪龙。
最终，他们的一颗心就此放了下来。
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是什么无根之萍。
整个尼德兰王国可是有着一名强大的国王。
而他一定会庇护自己的子民！
“咣”
“咣”
“咣”
就在宫廷的沉默之中，那声音愈发的靠近。
最终，战士来到了万军之主的面前。
哥特的大勇者、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此刻，他身着鹰纹战甲，而身后则背负着传说中的不败魔剑阿里乌斯。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已经老了。
即便是以希尔特布兰德为傲的哥特战士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面容上已经挂起了皱纹，而头发也早已遍布银丝。
毕竟，他也是耳顺之年的人了。
但即便如此，他的身姿依旧挺拔，而他也能撑得起那一身熠熠生辉的金属甲胄。
无论何时何地，见到他的人都不得不赞叹一句：好一个英雄人物。
他就像是一面盾牌一样，永远阻拦在亚美龙根一族的身前。
甚至一时之间，宫廷中的那些廷臣都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
此刻，他们觉得自己所面对的好像并不是什么战士，而是一个伟岸的巨人。
但是，与他对视的那个人却不会被他那岁月与战场沉淀出的浑厚气势所压制。
“哼……”
王座之上，年轻的国王悠然自得。
他自然毫不慌张。
他依然抚摸着自己王座的扶手，但很快，他的手便摸上了两柄随意搁置的剑刃上。
一柄发散着极寒、有一股通透的迷雾之意。
仿佛如同在迷雾之中咆哮的邪龙。
魔剑巴尔蒙克！
而另一柄则流转着令人无法忘却的辉光，好似在燃烧着淡淡的心气与怒火。
圣剑古拉姆！
前者象征的是齐格飞自己，因为这是他的魔剑。
而后者则象征着伏尔松格一族、乃至伊尔芬部族的传承，是父亲、先祖所建立的荣光。
而后，他们就此对视着，没有任何退让的意向。
希尔特布兰德厚重而沉稳，而齐格飞因为年轻，所以更加锋芒毕露，那种眼神似乎一不小心便会刺痛他人。
他们会不会就这样打起来？
注视着眼前那仿佛针锋相对一般的对立，廷臣们心底都不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虽说现在哥特与尼德兰之间仍然有着无比牢固的盟约。
但是，这所谓的‘牢固’也就在普通人眼里显得可靠一点。
宫廷之中哪些人不知道，所谓的盟约这种东西，一没有诸神见证、二没有什么誓约。
说白了，全靠两名统治者自觉而已。
而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这种所谓的盟约也能被轻易撕碎。
但是，这有必要吗？
现在尼德兰刚刚征服勃艮第，而哥特也才刚刚吃下丹麦，双方虽然没有到百废待兴的地步，但也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而退一万步来讲，哥特的小王子可还呆在尼德兰的宫廷之中呢。
难道那个女人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要了？
不对，从利益层面的角度上来考虑，也许二王子狄特海尔死了比较好？
在这种情况之下，廷臣们的思绪都开始了一连串的暴走。
但是，还没有等他思考什么，王座之上的国王便立即站了起来。
那狼纹斗篷就此摆动起来。
“那么，我们长话短说吧，希尔特布兰德阁下。”
此刻，万军之主的声音在他的宫廷之中回荡着。
“说吧，那个女人有什么样的话需要传达？”
…………
…………
…………
…………
希尔特布兰德这个人传说里其实挺迷惑的。
迷惑的地方在年龄。
他最后死在了英雄杀阿什蒙德的手下，但注意，在这里的时候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
但阿什蒙德是他的兄弟。
而之前他经历了什么呢？
传说里狄特里希被流放了二十多年，而在此之前他本人已经是狄特里希的武艺导师了。
根据最不靠谱的说法，狄特里希13岁纵横天下，而那时候希尔特布兰德也至少30多了，而后被流放的时候至少40多岁，那时候还有一个儿子。
狄特里希继承王位距离他第一次冒险时间跨度其实很大。
而他归来的时候假定60岁，60岁的时候打赢自己年轻力壮的儿子还没有杀他，这种留手程度不禁让人怀疑他的体能_(:з」∠)_
只能说，英雄传说这种东西，尽量忽略年龄吧。
北欧的英雄年龄问题没凯尔特那么生艹（大狗七岁就成了影之国炮王），但仔细想想那种老年狂战士还挺多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日耳曼传说和维京传说里特别喜欢描绘老年战士的强大，贝奥武甫同理。
可能因为他们向往这种‘年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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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更，机票退了，我回不去了。

第三十章:为了宣称
最后，国王齐格飞就此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正如同他追求的那样：长话短说。
但在此刻，宫廷之中那种沉闷的氛围却并没有任何的消退。
而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他们心底的那种担忧变得愈发严重了起来。
因为就事实上来讲，齐格飞的那番话是有问题的。
他称呼希尔特布兰德为‘阁下’，这很明显是一种尊敬的称呼。
毕竟希尔特布兰德值得尊敬。
无论是他的阅历还是功绩都不容抹灭，而即便不是哥特王国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他是真正的勇士。
但问题出在后边的称呼上。
希尔特布兰德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战士，因为他已经不是那种年轻的冒险者了。
希尔特布兰德是鼎鼎有名的大英雄。
这没错，但是，他一切的功绩、身份还有地位全都离不开他所帮助、辅佐的哥特王国。
而对这样的他来讲，狄特玛尔王是朋友没错，但他也是主君。
他的孩子狄特里希对他而言自然也是效忠的对象。
而只要能意识到这一点，就能明白齐格飞的那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将哥特的廷臣至于其主人之上，这一点本身就是嘲弄与恶意。
想到这里，宫廷内那些思绪敏捷的廷臣们不由变得更加紧张。
此刻，他们的目光不由在哥特的大英雄希尔特布兰德还有自己所效忠的国王陛下身上打转。
但是，让他们更加急躁的是，希尔特布兰德的神情打从一开始就无比严肃。
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啊。
廷臣们不由如此想到。
不管怎么样，他那沉稳的心态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轻易动怒。
因为现在动怒的话，哥特与尼德兰之间那微妙的稳定会被轻易撕碎。
虽说尼德兰的廷臣们的确有那么一种想当然的感觉。
但如果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幕后交易与不可说的同盟不谈。
单单从王国利益角度上来考虑，他们的思考方向也没有错。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考虑，现在的哥特与尼德兰都不能轻易开战。
尼德兰有勃艮第的烂摊子要处理，但哥特却也要消化丹麦。
更何况，他自己身上还背负着公主殿下的命令。
这一次，他是来为某些事情做一个了断的。
“我进城的时候就听到了不少传闻，所以一些事情我想也不用我重复了。”
此刻，希尔特布兰德的目光从那高高在上的万军之主的身上挪开。
紧接着，他的视线则摆在了周边的那些廷臣身上。
“而我这一次到来则是为了阐述这其中的详情。”
就在尼德兰的宫廷之中，希尔特布兰德挺直着自己的脊背。
而后，他长话短说，将其中事情缓缓道来。
事情还是那个事情。
哈尔夫曾经在游历的途中旅经丹麦边境、救下了奉命阻击匈兰的斯图达斯。
而为了照料斯图达斯，所以废了不少功夫。
为了感谢哈尔夫，斯图达斯便依照哈尔夫的期望将他们介绍给了哥特公主黛德丽，而哈尔夫这才有了与公主见面的机会。
这番平淡、朴素的叙述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齐格飞却知道，希尔特布兰德其实省略了不少内容。
比如说那火龙诅咒。
哈尔夫与博德沃尔曾经费尽心思带着斯图达斯来到尼德兰之中，而那个时候，接待他们的其实是一个不知名的女巫。
而等到齐格飞加急送了书信后，在外奔波的贤者这才归来，替斯图达斯处理了诅咒之事。
那么问题来了，希尔特布兰德的确是奉哥特的那位公主的命令来到尼德兰。
而他所传达的这些事情理论上来讲也应该是哥特的那位公主想要表达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本人是否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带着这样的疑惑，齐格飞重新审视起了那年迈的英雄。
而后，他便见到那大英雄突然抬起了头。
“相信陛下应当知晓哈尔夫的目的吧？”
“是的，他曾写信给我，说要履行作为孩子的义务。”
“他想要为丹麦那位暴君立碑，而这件事，殿下其实是不同意的，甚至，他们还发生了冲突。”
而后，齐格飞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虽然他知道狄特里希不会在这方面胡搞，但却下意识的担忧起了哈尔夫的处境。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因为冒犯了公主殿下，他被关押了起来，而在斯图达斯的求情下，我们的殿下决定采取一个折中的方案。”
在听到希尔特布兰德那么说后，齐格飞心底突然闪过了一丝明悟。
他突然明白了那个女人的想法了。
“哼。”
然后，他就这么笑了出来。
“那个女人思考的倒是周全，你觉得呢？阁下。”
齐格飞的言语之中明显带刺，但希尔特布兰德却没有表露出什么态度。
而隐约之间，齐格飞感觉到有些奇怪。
虽然他自己都可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但在这个时候，他的确察觉到了一股异样。
这种异样源自希尔特布兰德的眼神。
虽然他的神情依然肃穆，但齐格飞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奇怪的情绪。
这算什么？
“我们哥特最终还是同意了哈尔夫的要求，但前提条件是，他必须放弃自己的一切权力、放弃自己的身份。”
“你们难道不知道哈尔夫从来都不以他的身份为傲么？”
“当然明白，陛下，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得公开来讲，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了解哈尔夫。”
就这样直视着那万军之主，希尔特布兰德平静回应着。
“一个月后，哈尔夫将以王位继承人的身份在丹麦的英雄王城正式将丹麦的统治权移交给我们哥特，我想这对他来讲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是的，因为渡鸦哈尔夫本来就已经放弃了那个位置。
理论上来讲，让哈尔夫和那个位置撇清关系是很有好处的。
但是，这不符合王国利益！
“希尔特布兰德！”
终于，宫廷之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出声。
“我们尊敬你们、甚至同情你们的遭遇，这才在各方面给予你们帮助，但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不满就此爆发。
而这毕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哈尔夫的身份与血统对尼德兰王国而言是一张可以利用的底牌。
而只要有哈尔夫存在，那么哥特所统治的丹麦必定会存在瑕疵，而这种瑕疵则有利于尼德兰。
但现在，哥特却明晃晃的把这些拔掉了。
还是以这种方式！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的？”
也许，在通常状况下，这番道德谴责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问题就在于，所谓的‘父亲’其实是很复杂的。
“和一个不受重视、甚至屡次遭遇排挤的私生子谈论家庭与父亲？”
希尔特布兰德开口说道。
“相信我，诸位，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有好处。”

第三十一章:讨价还价
利益。
这个词在王国与王国之间的关系之中永远有着重要的地位。
而相较于王国这个庞然大物而言，个人的情感倾向便显得有些孱弱。
这一点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而且，大部分人在认可的同时也正朝着这个方向进发。
甚至，为了王国、乃至自身的利益，有相当一部分人能一再突破道德层面的下限。
这种事情太普遍了，普遍到令人感觉到麻木、甚至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人们的认知。
但与此同时，令人震惊的是，人们约定俗成的普世道德还有社会风气却又觉得这种事情令人难以接受。
所以在指责他人的时候总会带上道德色彩。
好像不管什么事、即便是明晃晃的王国外交谋略斗争都能在下一刻转进到道德层面上。
而现在这一幕便发生在了齐格飞的宫廷之内：
明明就是利益相关的话题，但扯着扯着却又扯到了哈尔夫本人身上。
带着无奈的想法，齐格飞就此默不作声。
他先是注视着那依然维持着自身威势的希尔特布兰德，而接着，他的目光又摆在了那底气略有不足的廷臣身上。
虽然在之前，他有勇气站出来指责那传说中的武器大师。
但是，当希尔特布兰德直视起他的时候，他的呼吸开始逐渐加快，而脚步也有些虚浮。
纯粹的气势与压力。
那种纵横战场、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气势就像是一道鲜血风暴散溢开来。
而那种暴虐的气势又与他那冰冷肃穆的神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而直到这个时刻，作为旁观者的齐格飞才稍稍体会到了他那‘武器大师’这一称号的份量。
并不是依靠情绪驱使，也没有如何的狂躁与暴虐。
他之所以能在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依靠的就是那冰冷却又纯粹的武艺。
而与此同时，那正面承受着压力的廷臣的呼吸声也变得粗重起来。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接着又抬起了头。
他看了一眼那立在王座之前年轻国王，接着猛地一咬牙。
“胡说八道。”他怒喝道。
虽然嘴唇发白，但他至少没有后退过！
但还没有等他多说些什么，他便觉得那气势变得愈加强烈起来。
而紧接着，他便看到了那武器大师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你怎么敢在这里放肆。”
他低声说道。
“收起你的武器！！”
最终，他的声音之中带上了恐惧与急躁，而面容也出现了强烈的变化。
但很快，他便发觉了问题。
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武器大师已经将自己的不败魔剑收了回去。
不对！
他并不是将武器收回去了。
事实上，他都不曾将自己的武器拔出来过！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那廷臣的神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够了！”
而就在此刻，那王座前的高大身影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接着，他缓步从阶梯之上走了下来，接着又走到了武器大师的身前。
恰好，他本人那被华丽的毛皮斗篷包裹着的健硕身体就此成了一道壁垒拦截在了自己的廷臣面前。
而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本来被一步步紧逼着的廷臣终于开始大喘气。
“陛下……”
“诚然，如同你所说的那样，这无论是对哥特还是尼德兰来讲都有好处。”
“陛下！”
眼见那万军之主直接认可了这一点，还没有喘几口气的廷臣不由着急了起来。
但还没有等他多说什么，他便见到自己所效忠的年轻国王抬起了自己的手。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吧。”
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来，接着伸手拍了拍那面色发白的廷臣的肩膀。
“没什么大不了的，尼德兰从不畏惧正面的战斗。”
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哥特与尼德兰之间的这种摩擦从来都不算什么。
而有朝一日，如果尼德兰与哥特之间爆发了大规模冲突的话，那就是靠手中的兵器与军队的质量说话了。
至于丹麦，那种土地其实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毕竟尼德兰与哥特本身就接壤！
“而对哈尔夫来讲，与丹麦的王族彻底斩断联系也算是好事吧。”
如果一直背负着埃尔夫的长子的身份，那么指不定会有人对他产生想法。
但是，如果他将所谓的丹麦的权力让出去，而自己又公开放弃这种身份，那么他便能收获自己的安宁。
甚至是安心秉持着尼德兰王国的领主的身份。
想到这里，齐格飞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那么，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事么？”
“自然是有的，接下来就是关于丹麦那位王后的事情。”
丹麦。
王后。
当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后，尼德兰的廷臣们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即便是之前对希尔特布兰德传达的话语不满的那人也是。
而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将注意力挪到了齐格飞的身上。
丹麦的那位王后与他们的陛下有着血缘关系，这是不可磨灭的。
而这种‘家事’显然不是他们这种下臣能随意发言的了。
“我记得你们讲过，那个女人的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稳定。”
在深深吸了口气后，他说道。
虽说在之前，他的确有调整自己的语气、外加平复心绪的表现。
这说明他并不能完全无视自己生母的存在。
但是，想要指望这样的他对自己的母亲希奥蒂斯抱有多深的情感完全是不可能的。
“是的，这的确是事实。”
在确认了这一点后，希尔特布兰德也没有拐弯抹角的讲些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丈夫与孩子死在自己面前的，所以在最初，她的精神状况的确有点不太正常。”
不过，希尔特布兰德并没有再这方面继续念叨什么。
一方面算是给齐格飞这位万军之主一个面子。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发生的事情。
他并没有参与进攻丹麦的战争。
但他至少知道结果如何。
“不过现在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她算是稍稍冷静下来了，但至于她是否接受了事实，我并不清楚。”
“那么，那个女人有什么想讲的吗？”
“当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后，殿下会让渡鸦哈尔夫带她来到尼德兰，因为丹麦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三言两语之下，希尔特布兰德便以最为平静的口吻叙述出了那无比残酷的事实。
“丹麦已经亡国了，而她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在丹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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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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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在写了，晚一点就发。

第三十二章:人质交换
因为亡国了。
所以作为幸存者的王后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在丹麦内。
这种话听起来虽然有些不近人情。
毕竟对希奥蒂斯而言，丹麦王国是无比熟悉的地方。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她对丹麦王国的熟悉程度可能还要超过冰岛王国还有尼德兰。
毕竟，她与齐格蒙德结婚其实也没多少年。
甚至在那个时候，她才刚刚怀上齐格飞不久。
而与之相对，丹麦是她生活了20年的地方。
无论是王宫还是王城，甚至是周边的几座城镇，这些地方都深深铭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而哥特王国很显然没有那种精力将丹麦王国内的一切全部撕碎重建。
所以就事实上来讲，包括王城在内的大部分景象与她记忆之中的风景相差不远。
唯一有点区别的大概就是她曾经居住的宫殿了。
但这恰恰是致命的。
为了宣告自战齿之王哈拉尔德缔造的传说彻底终结，哥特的那位公主殿下毫不留情的放了一把大火。
用熊熊火焰宣告了埃尔夫统治的终结。
那场火焰也宣告了古老的亚美龙根一族的到来。
新的统治者到来，丹麦王国彻底被摧毁，即便是古老的英雄城上的旗帜也被替换为象征着哥特王族的飞鹰旗。
而在统治权交替之后，希奥蒂斯那丹麦王后的身份便一无是处。
甚至，这种身份还是累赘。
因为她的丈夫埃尔夫就某些事情上来讲做的太绝了。
强抢粮食、死不认输。
甚至到了最后还想着要拖延时间，死抱着自己的王位不放。
在一连串那堪称无情的政略之下，王国内部早已翻涌起了强烈的厌战情绪。
事实上，民众从来都是现实的。
虽然他们会因为一时之间的情绪激动而支持国王陛下发起战争，但这前提是绝对不影响到他们本身所拥有的利益。
而埃尔夫那一连串的做法别说是利益了，大部分民众就连活下去都困难。
虽然远在尼德兰，但齐格飞却能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丹麦王国内部的消息。
据说，虽然哥特的军队一直在尽力帮助他们，而尼德兰也已经开始运送粮食了。
但是，却还是死了不少人。
这些人不是战死的，也不是被屠戮的，真正的死因可想而知。
而那种完全不留后路的操作整下来，可以说是将民心完全踩在了脚下。
如果他们是胜利者也就算了。
但问题是丹麦的王族却是败者，而作为唯一幸存者的王后的地位甚至自然可以算是一落千丈。
毕竟，指望哥特去养她么？
这不现实。
甚至，她就连独自定居生活这个选项都没有。
因为就现在而言，丹麦的民众可还压着心头的火呢。
如果没有哥特的战士们保护，说不定她第二天出门就会被民众乱棍打死。
说不定还会有更加悲惨的遭遇也说不定。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她也的确不能留在丹麦了。”
稍稍在脑海之中思索了一番后，齐格飞也叹了口气。
“殿下曾经考虑过是否要直接联系冰岛，但最终还是选择将她托付给陛下了。”
“嗯，我会联系冰岛之王的。”
齐格飞没有丝毫犹豫的便说出了这番话。
没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
而见到他这种果断的态度时，希尔特布兰德不由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这种奇怪并不是认知，只是单纯的那种感觉。
虽然他能理解这种淡漠，但当亲眼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
果然还是有那么一点奇怪的。
不过还没有等他多思索什么，他的耳边传来了声音。
“那么，大部分事情都聊的差不多了，那个女人应该还拜托了阁下其他事情吧？”
“嗯哼？”
在听到了齐格飞那仍然没有退让的言语后，哥特的大英雄这才有回过神来的意向。
不过好在，那万军之主似乎并没有发现他走神了。
“那个女人总该给予一点‘保障’吧？”
迎着他的视线，齐格飞只是如此平静的说道。
“毕竟我手下的领主还在他那里。”
听到这里，尼德兰的国王陛下想要表达的意向已经很明显了。
而这一点也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因为这几乎是王国外交之间一种默认的规则了。
而希尔特布兰德则无比适合这个任务。
一方面是因为他个人能力足够，即便发生什么意外也能自保，而另一方面则是他的身份地位足以引起重视。
至少表面上来讲的确是这样。
至于更深层次的理由，则是因为其他的那些事情。
此刻，不知不觉之中，希尔特布兰德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两个身影。
一个被他视作亲女儿。
黛德丽。
而另一个则是他的兄弟的孩子。
如果说，对那位公主殿下算是一种爱屋及乌的关爱的话。
那么对那个孩子，他心底其实有那么一种愧疚感。
虽然这种愧疚感其实也并不是单纯对他的。
希尔特布兰德。
作为哥特的大英雄，他与狄特玛尔王拯救哥特于水火之中。
他的一生光明磊落，但却不能说是问心无愧。
至少，他愧对自己的祖国吉特兰德。
而曾经无数次，他都问过自己。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从而大闹一场，又离开宫廷的话，那么吉特兰德还会不会被挪威逼到绝境。
而那个曾经数次表示对王位没有兴趣、性情温和的兄弟会不会登上王位、就此被那冰冷的座椅束缚。
要知道他的兄弟奥特瓦尔最初的愿望是带着自己的心上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希尔特布兰德曾经无数次想过这种事情。
但是，这种思考却没有结果。
因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如果’。
所以，想什么都没有。
更何况已经过去要40多年了，曾经的年轻人现在也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
“这是当然的。”
在收起了心底的那些思绪后，他无比坦然了点着头。
“哈尔夫将在重建中的沃尔图斯小住，而在这段时间之中，我则会留在尼德兰王国之中。”
无比简单的人质交换而已。
在听到了希尔特布兰德的那平静的回答后，齐格飞缓缓点着头。
他很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回答，至少不用浪费脑细胞去思考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很好，我会为你安排住处的，而如果不介意的话，阁下最近一段时间可以住在……”
“我听闻贤者有一座小庄园。”
接着，在所有人都惊讶的状况之下，哥特的大英雄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他‘老人家’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住在那里。”
那苍老却依然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我想，这样一来，你们应该都能放心下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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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德【危】
顺带一提这审核敏感词，我他妈没写都能标记出来。

第三十三章:不改口可能会很糟糕
就在希尔特布兰德以无比轻松的口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后，整个尼德兰的宫廷再一次陷入了静默之中。
而与之前不同的是。
之前之所以保持沉默那是因为他们对这位看上去无比强势的武器大师保持着高度警惕。
而且，他们不知道自己所效忠的年轻国王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与意见。
在没通过气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办法直接站出来。
也就是在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一个压制哥特的机会从眼前溜走时才会忍不住跳出来。
但现在却不一样。
而硬要描述这些人的心态的话，那除去‘震惊’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合适的词了。
甚至不客气的讲，他们甚至在不怀疑这位武器大师是不是老糊涂了。
还是仗着自己同样阅历丰富就开始在这整活。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与想法其实都是因为他们自己搞不清楚那武器大师的具体想法。
而且，对于那传说中的贤者，他们自己都抱有那种敬畏之心。
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这些人安心下来吗？
重新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尼德兰的廷臣们就此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知道，这种逻辑完全是说得通的。
因为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太强了。
虽然就年龄与外貌上来讲，他已经老了没错。
但他的战斗力却不曾有任何的衰减。
毕竟就在将近一年多之前，他还曾经展现出了丝毫不逊色于年轻人的战斗力。
那个时候，哥特王国内部发生了分裂。
而在那场宫廷政变之中，希尔特布兰德硬是以一人之力冲杀了围剿上来的那些战士。
即便他年事已高，但却仍然一剑斩破城门。
就这样的力量和战斗力，如果他自己一旦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那便很难在第一时间阻拦。
说白了，对现在的尼德兰来讲，想要看住如同不稳定炸弹一样的希尔特布兰德是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情。
作为明面上的最强者，国王陛下每天日理万机，哪还有心思看着这个家伙？
至于天怒近卫军营？
那地方本身就有些隐秘，虽说人人都知道天怒近卫军就驻扎在宫殿下方，但却没有什么无关人士进入。
毕竟那里可是军营。
即便天怒近卫军只有数百人，但那也是一支独立的军团。
而让一个其他王国的人进入在自家国民眼里都显得无比神秘、好像蕴藏着什么天大秘密的军营？
开什么玩笑！
而在这种好像谁都有工作、谁都很忙的情况下，唯一的人选就只剩下了那宛如闲云野鹤一般在外游荡的贤者了。
他有着足够的能力，也有着足够的威望。
这么一想，这种抉择完全没有问题嘛。
即便是齐格飞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就在他想要就这么顺着希尔特布兰德的那番话讲下来时，他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所以最后，他还是没有立即做出决断。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词：拖。
“贤者在整个王国之中都有着崇高的地位。”
迎着希尔特布兰德的目光，齐格飞开口说道。
“而且那座庄园从数十年前就属于贤者，所以我不得不征询他的意见。”
贤者霍德所居住的那座庄园一直都带有神秘的色彩。
它曾经在亨定一族统治的时代被大火焚烧，而之后又一直处在荒废的状态中，而直到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归来后，它才得以完全重建。
而且，即便是效忠于齐格飞的廷臣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就是有着超然的地位。
他不插手齐格飞的统治，这说明他一直尊敬着伏尔松格一族。
而与之相对的，无论是作为子侄还是晚辈，他都必然要给予那位贤者敬意。
“没有问题，我可以在这里等待。”
武器大师缓缓说道。
而就在齐格飞吩咐下人去寻找贤者的时候，希尔特布兰德又开口了。
“另外，其实还有一件事，陛下。”
“嗯？”
“虽然不知道你对我们哥特的公主殿下有什么样的看法，但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保持应有的尊重。”
听到这里，齐格飞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给予什么回答。
而在这个时候，他其实感觉到有点奇怪。
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这番态度会引起什么后果，因为他与那哥特公主也不算陌生了。
说不上老熟人，但也犯不着为了这种称呼方面的问题生气。
也许是纯粹的面子工程？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齐格飞也没有多讲些什么。
他只是缓缓点头。
算是默认了。
但对他这种默认一般的态度，希尔特布兰德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不然的话，以后可能会变得有些麻烦，你以后会为此苦恼也说不定。”
“？？？”
听着希尔特布兰德那有些不明所以的话，一众廷臣都流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他们当然是听不懂的。
而即便强行去理解，在他们眼里，希尔特布兰德的这番话似乎就是以哥特使臣的身份提醒尼德兰国王放尊重态度而已。
那么除此以外，这番话有什么其他含义吗？
答案是有的。
至少，知晓一部分内情的齐格飞在此刻心头不由一咯噔。
但很快，他便将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与想法压了下去。
“所以说，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王国的贤者说么？”
“只是想亲眼见见那伟大的贤者罢了，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注视着希尔特布兰德那苍老的面容，齐格飞心底不由浮现出了有些奇怪的想法。
因为不知不觉之中，他开始对比起了所谓年长者的面容。
不仔细想还没什么所谓，仔细一想，齐格飞突然觉得自己对年龄的认知好像出现了极大的偏差。
该怎么说呢？
不，这好像从来都不是什么年龄的问题。
事实上，作为尼德兰的国王，齐格飞一直都知道前一段时间的事情。
比如说那位哥特的公主殿下一直与他一起行动什么的。
这种事情他没有亲眼见到，但总归是知道的。
而这里边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不对，应该说，这种事情反而是很正常的才对。
因为他做的事情很多，又有着共同的目标，甚至之前还一起去希恩达尔高峰那里。
至于其结果……
“陛下！”
就在齐格飞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发胀的时候，他之前派出去的信使也终于回来了。
“贤者阁下同意了，他现在正在打扫屋子。”
最后，齐格飞还是叹了口气。
他抬起头来。
“就这样吧，他们会引领你去贤者的住处，希望这段时间不会有什么意外。”
从王国外交的角度上来考虑，这番话明显是一种警告。
而对这样的警告，希尔特布兰德并没有多在意。
“自然，我也希望如此。”

第三十四章:小心眼的海拉
最终，希尔特布兰德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宫廷。
即便年迈苍老，但他的身姿依然无比挺拔，而那大步流星的模样则突出了他那无比潇洒的气度。
这其中甚至有那么一种豪放的意味。
没有什么警惕，好像将尼德兰的天怒之城当成了哥特的天赐之城一样。
但这就是他的自信。
他通过那不败的战绩与曾经血腥的战场打磨出的高傲。
他做事张弛有度。
也因此，他确信自己不会遇到什么自己无法处理的意外。
至于如果有人有什么不开眼的举动，他也能够依靠他的不败魔剑阿里乌斯来解决。
“武器大师呢……”
注视着希尔特布兰德那最终消失在了阶梯方向的宏伟背影，齐格飞轻轻叹了一声。
“他太嚣张了，明明是尼德兰的土地，但他却没有任何谦卑的表现。”
听着自己廷臣的话，齐格飞缓缓摇了摇头。
“不，这种高傲的态度才是正常的，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说起这些的时候，年轻的万军之主先是一笑，接着又摇了摇头。
“他毕竟是那种对某些事看不过眼就能离开自己的祖国、甚至唾弃宫廷的人啊，只不过后来随着岁月的增长、大部分人只记得了他的稳重与谦虚，忘记了他刻在骨子里的那种无比自我的傲气。”
此刻，齐格飞自己的思绪不由有些飘散。
因为曾几何时，他对希尔特布兰德的印象也是他展现出的那种稳重。
但是，这种稳重实际上不是天生的，而是厚重的岁月与阅历逐渐累积成的。
至于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本来的性格与想法，齐格飞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参照物。
但仔细想想，他的脾气或许应该和斯图达斯很像才对吧。
毕竟他年轻的时候也闹腾的不轻啊。
“希尔特布兰德？”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贤者庄园之中，幽冥女王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嗯？你听说过他么？”
眼看着海拉似乎流露出了那种愕然的神情，霍德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不，没听过。”
迎着霍德那略显浑浊的视线，她只是摇了摇头。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要与一个陌生人住在一起，我就莫名觉得有些难受了。”
在听到海拉那明显有些孩子气的话语后，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不过还没有等他笑多久，那幽冥女王便转变了自己的话锋。
“而且，你确定已经做好准备去迎接这么一个外人了？”
“嗯哼？”
在听到海拉那么说后，霍德不由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重要的是那个孩子，你还没想好怎么照料她吧？”
亚丝拉琪。
这个孩子理论上来讲仍然见不得光。
“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所谓的，毕竟不管怎么样，一个孩子的身份总是能轻易遮掩过去。”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伸手敲了敲自己面前的那张桌子。
“而且，说不定希尔特布兰德不是什么‘陌生人’。”
“嗯？”
“他是黛德丽的长辈，而现在指名道姓的要在我这里小住，说不定已经知道了那些事。”
倒不是说有些事情已经到了应该摊牌的地步，只不过因为斯图达斯的事情，那些背地里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毕竟，希尔特布兰德不仅仅是哥特的英雄，更是斯图达斯的伯伯。
而一来二去之下，想要继续瞒着这位年迈的英雄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霍德并不知道黛德丽会告诉希尔特布兰德关于她的身世方面的事情。
但至少，她应该会将如今与神对立的立场讲出来。
想到这里，霍德只是轻轻叹着气。
事实上，当一个无比牢固的小圈子要有其他人参与进来时，当事人势必会有那么一种不安的感觉。
这一点就连霍德自己都无法避免。
因为这件事太重要了，重要到退后一步就会跌入万丈深渊的地步。
而人越多，就意味着可控力越弱。
“那个女人……”
而比起神色有些复杂的霍德，海拉的神情可以说是阴沉的可怕了。
因为在这里，秘密最多的人就是她。
无论是身份层面上的顶替还是她本来的身份，这些都足以引起强烈的震动。
人间？
神域？
无论是哪一方都绝对会讨厌她。
“我毕竟是一个被人厌恶的女人呢。”
“放心吧。”
注视着那突然阴阳怪气起来的女王，霍德无奈开口。
“有些事情她肯定不会乱讲，不过一些明面上的事情却是逃不掉。”
比如说‘布伦希尔德’。
幽冥女王海拉什么的，这一层身份是没有人知道。
但她的肉体身份注定会为人所知晓。
“至于其他的，你也不用担忧什么。”
“所以，你就对她的眼光那么放心？”
而就在最后，所有的声音都停滞了下来。
即便是霍德自己的思考也一样。
甚至，他在这个时候都感觉到有些奇怪。
因为他总感觉海拉的话语之中是不是有些带刺。
“可以那么说吧。”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霍德便缓缓点了点头。
“我相信她的眼光。”
而后，他便见到了海拉露出了有些气恼的神情。
“行吧行吧，我就是在瞎担心而已，谁让我小心眼呢。”
“？？？？”
此刻，霍德突然感觉话题变得迷惑起来。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讲些什么了，所以整个人都不由浮现出一种茫然。
不是，这话题哪和哪啊？
事实上，霍德本来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足够活跃了，但架不住他面前有一个比他更加跳跃的人。
而在他的这种迷惑的目光之中，海拉也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了。
此时，她只是别过头去，但眼神却一直朝着霍德这里打转。
她看起来似乎欲言又止。
因为她觉得这种话讲起来也怪怪的。
怎么说呢？
她其实也没有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其实我只是……”
“嗷，我明白了。”
就在海拉那边想要说些什么之前，霍德这边反而率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在海拉茫然的视线之中，霍德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头。
“差点忘了，你不认识希尔特布兰德，所以对他没有什么了解。”
“啊这……”
“我之前直接忽略了这一点。”
自觉找到了问题所在的霍德不由无奈的挠了挠头。
“考虑的事情太多，不知不觉之中便会忘记信息不对等这种事。”
“不是，我……”
“我给你讲一下有关他的事情吧，讲完你应该能对他有点了解了。”
“我也没什么……”
“简单来讲，黛德丽之所以对希尔特布兰德抱有信任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是她的老师、长辈，而更重要的是希尔特布兰德与狄特玛尔相识已久，关系很好。”
说到这里，霍德自己都不由笑了起来。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希尔特布兰德这种人的，敢爱敢恨、重情重义。”
此刻，他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所以也并没有注意到，边上的海拉流露出的那种无奈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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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在写了_(:з」∠)_

第三十五章:海拉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海拉对希尔特布兰德的事情不感兴趣，而她之所以会问起有关他的事情，实际上也是因为那个男人接下来会住在这里。
虽然不感兴趣，但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才会开口随意提到了他的名字。
而她根本就没想过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硬要说的话，她之前之所以那么闹腾，说白了还是因为没听到她想要听到的那种话。
可以是安慰、也可以稍稍斥责黛德丽那个女人两句。
毕竟这可是和她有关的事情啊！
在这个牢靠的小圈子里，秘密最多的就是她本人了。
不管她本人心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但她本人承担的风险的确比其他人要高的多。
因为她的身份不仅会让人类担惊受怕，而要是让神域中的那些神明知晓，那怕是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所以说，这完全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嘛！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却根本不为她说话。
第一反应却是去相信另一个女人。
就好像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又多坚固一样。
不对！
这家伙完全就是在这里炫耀吧！
好家伙，所以说她的怀疑就成了自己小心眼呗？
就是自己找不自在呗？
这怎么能让她接受？
所以到了后来，一点都不愉快的海拉便开始了一连串的阴阳怪气。
而后，这件说小不小、但却也没多大的事情的走向就此脱离了她的掌控。
而那个男人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表露出的那种无奈与不满，开始讲述了与希尔特布兰德有关的事情。
“希尔特布兰德从不以吉特兰德王族的身份自居、更不自称‘国王奈达德之子’。
说实话，这种不讲究什么血统身份，只讲究武艺与意志的战士很容易就会令人产生好感。
作为黛德丽麾下十二勇士之一，他会对年轻人表示鼓励。
而且，在队伍里的年轻人之间针锋相对之时，他也能充当润滑剂一般的角色。
事实上，可以说正因为他的存在，所以黛德丽麾下的那些性格特异的战士才没有直接闹腾起来。
这并不是说黛德丽本人没有能力压制她手下那些人，但是有希尔特布兰德的存在，她能放心不少也是事实。
而如果没有他的存在，恐怕单单是斯图达斯与威提格之间的针锋相对就能让她无比头疼。”
说着说着，这所谓的故事便成为了一种夸赞，而话题不知不觉之中又拐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而这些大多都是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事情。
希尔特布兰德毕竟是那个女人手下的战士。
但即便如此，海拉却依旧感觉到不愉快。
“而唯一令人感觉到有些遗憾的是如今毕竟已经不是希尔特布兰德的时代了。
虽然如今，武器大师的名号依然无比响亮，而与狄特玛尔王同一时代的他也备受尊重没错。
但老家伙们也的确该从舞台上退下来了。”
最后，还没有听多久，她便一脸生无可恋了。
这叫什么事吗？
而就在她的思绪开始游走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她拽了回来。
“说起来，武器大师什么的，说起来这个称号我还是挺羡慕的呢。”
你一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嗷。
恐怕就连霍德自己都没有想到。
就在他这么讲的时候，女王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毕竟在海拉看来，霍德平时表现的颇有那么一种无欲无求的味道。
如果没有遇到什么事，平时的生活堪称三点一线：庄园、集市、王宫。
而如果齐格飞没有叫他的话，他甚至只会在庄园与集市之间来往。
甚是无趣不说，海拉都觉得他可能已经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了。
而在听到这个男人有羡慕的地方后，她便一下子来劲了！
“你在羡慕什么？”
“没什么，武器大师是希尔特布兰德年轻的时候创下的名头，而那是在战场之上缔造的英雄之名。”
“啊？就这？”
海拉不免有些失望。
“嗯，就这样啊。”
“你不也有贤者的名头么？”
“那已经是很后边的事情了。”
也许，比起所谓的武器大师，在海拉看来，‘贤者’这种纯粹描绘智慧的称呼更具备含金量。
但她却不明白霍德心底曾经有着的那种愿望。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了，甚至在看透了所谓的英雄的本质后，他还感觉到愤怒。
但总会有那么一种怀念的感觉。
不因为诸神，只是因为那象征着某一段岁月。
这种怀念是由心底发散的。
即便他知道自己的记忆七零八落，甚至很可能与这个世界的‘事实’出现了偏差，但这种感情却是无法抹去的。
所谓记忆，终究只是让心底的那份情感变得更加明确。
但那种情感却一直潜藏在内心深处。
然后，时不时的爆发，就连自己都会为之惊讶。
“总之，希尔特布兰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绝对值得信赖。”
在收起了心底的那些想法后，他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这最终的结论后，海拉不由撇了撇嘴。
“这也只是他在外的表现而已，说不定都是伪装呢？”
你这杠的没有道理啊。
在听到海拉那死不认输的嘴硬表现后，霍德就此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说实话，他很想将这种事情就这么揭过去，反正海拉这态度放着不管也没事。
过会儿喝茶吃点心的时候就会恢复正常了。
但另一方面，霍德却又觉得自己应该将这些事情讲清楚。
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些可不是什么伪装。”
在权衡之下，霍德便开口说道。
“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是这样的人了。”
“比如？”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放弃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在吉特兰德王国横扫四方的情况下离开了自己的祖国……这个算不算？”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这件事甚至牵扯到几十年前北方半岛的那场大规模混战。”
而后，海拉流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而隐约之间，她不由感觉到有些难受。
“混战？”
“嗯，死的人不少，战争持续了很久，最后就连冰岛都被卷进去了”
“？？”
最终，海拉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我本来应该有机会在那里蹚浑水的！”
突然之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好疼。
“不过我那个时候已经在希恩达尔高峰上了啊！！怎么这样啊！”
然后，她开始抓狂了。
甚至开始捶桌子。
“啊啊啊！！怎么能这样！！怎么我一离开！！神域那些家伙就开始搞大动作了？”
此刻，海拉觉得自己万分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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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三更结束

第三十六章:认知的对立
众所周知，幽冥女王海拉与神域阿斯加德完全处于对立状态。
而在这方面有着深入认知的巫师甚至知晓一些背地里的秘辛。
比如说灵魂……
海拉一直都在与神域的那些神明争抢灵魂，这一点甚至不是什么秘密了。
因为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游荡的那些所谓的‘黑巫师’就与她有关，而他们就经常玩弄灵魂。
至于所谓的献祭英雄之物、玩弄逝去英雄的骸骨并献祭英雄的灵魂什么的，这只是将灵魂送往赫尔海姆的一种手段而已。
而作为回报，海拉会赐予一部分‘死亡’的力量。
但可惜的是，这种手段却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建树。
因为掌控着中庭世界的神明总会在第一时间就发现那些有足够资格成为‘英雄’的好苗子，接着予以引导。
而人类天生就对‘死亡’一类的东西有着畏惧，而会对此感兴趣、甚至喜爱的人必定精神有问题。
而诸神们总是会为他们选中的英雄安排各种各样的冒险与奖励。
在这种冒险之中，英雄会逐渐变强。
而不管这些英雄对诸神是否真的抱有真正的敬畏、崇拜的心理，他们都不可能对‘死亡’有任何的好感。
黑巫师团体一定是邪恶的。
这种认知早已固定了下来。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思考，在通常情况下，海拉从一开始没有任何胜算。
事实上，她所能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浑水摸鱼’。
也许，对这样的女王来讲，唯一能让她在与诸神的斗争之中占据上风、抢夺到强大灵魂的方法就是‘混乱’了。
不管是黑巫师团体自行缔造出的混乱，还是由人类的王国所发起的一连串混乱之战。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突然感觉到有些头疼。
这种难受是没由来的。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排斥。
“你觉得有些后悔？”
突然之间就失去了继续讲故事的兴致，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而与此同时，海拉却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异常。
“当然了，因为那些家伙搜集灵魂不就是为了缔造属于他们的英雄军团。”
“但诸神的军团已经是成建制的了，他们都专门缔造了英灵殿，你就算抢夺到了那么一两个也没有用。”
“不，事实上这还是有用的，你不是知道么，人类的灵魂源自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
世界树。
连接着九个世界、位于金伦加鸿沟之上的世界树本身就是由原初的霜巨人所化。
而人类的生命同样源自那霜巨人。
“能分裂，就意味着能融合，英雄什么的可是优秀的素体呢。”
海拉就此叹着气。
也许是因为海拉本就透着一股宛如孩童一般的顽皮。
又或许是因为布伦希尔德的外貌，她看上去的确有那么一种俏皮的可爱。
但是，这种俏皮却令人望而却步。
因为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话终究是令人感觉到不寒而栗的。
至少，霍德心底下意识的便浮现出了不适。
“对你们来讲，凡人也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
“嗯？”
而后，海拉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之前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毕竟从她掌控幽冥国度、划分出赫尔海姆的那一刻开始，她满脑子都是与诸神对立的想法。
为此，不择手段什么的早已是常态了。
但她很明显忘了一点。
那就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是地地道道的人类。
而当她抬起头的那一刻，所见到的则是那平静到有些淡漠的神情。
而那种叹息声则莫名让她感觉到有些心慌。
这种慌张其实没有任何由来，但她知道面前的男人明显感到不适。
“我不是那个意思，霍德。”
“没什么，我尊重你的认知与看法。”
由头至尾，霍德就没有想过去改变海拉的那种看法与认知。
也许在之前的一连串的事件之中，海拉对于人类的观点与看法正被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但是，这种改变太小了。
也许海拉的脑海之中已经多出了那些人的名字：
比如说女武神布伦希尔德。
她选择了消灭自我、以另一种方式重生。
对于人间与自己人际关系上的绝望令海拉感觉到震撼。
比如说战士拉格纳、又比如说盾女拉戈萨。
那场由诸神发起的瘟疫之中，这两个人给她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他们的存在让她意识到了所谓的人类绝不是她认知之中的‘蝼蚁’。
他们有着自己的生活，他们甚至也有着自己的情感。
特别是拉戈萨，她甚至能为了自己的孩子抛弃所有。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因为对海拉而言，这些人只不过是个例而已。
她本人终究不是人类，作为巨人、作为死亡的女神，她对于人类这样一个孱弱的种族就没有什么认同感。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所谓的‘生死观’本身就不同。
所以，对于所谓的‘战争’，她的感受远没有人类那样沉重。
即便是现在道歉也一样。
霍德能感觉得出来，她并不是感觉到自己真的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而是她察觉到了他表露出的不快，所以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只是在乎他的感受。
因为对她而言，能和她平等交流的人几乎不存在。
这就是认知层面上的差异、甚至可以说是对立。
虽然令人感觉到遗憾，但这种积年累月形成的差异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溶解。
但所谓的‘朋友’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
有些人会因为察觉到这种差异、对立从而分道扬镳，但有些人也会选择相互包容。
无关对错，仅仅是某种抉择罢了。
“不，你没有什么错。”
霍德最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就此叹了口气。
“只不过是我钻牛角尖了而已。”
这个小圈子本身太小。
而一旦破碎恐怕也难以想象。
“霍德……”
“总之，那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无论是对你、还是对阿斯加德的那些神明来讲，所谓的英雄只是某种添头而已，它也许很有用，但遇到更大的麻烦时却会被轻易击溃。”
“霍德。”
“总之，我想说的事情就是关于北方半岛的那场混战。”
此刻，霍德仅仅是深深吸了口气，接着无比生硬的将话题转回了原来的道路上。
“在那场战争之中，真正的受害者实际上只有最后被卷进去的冰岛，至于挪威与吉特兰德、甚至是丹麦都只能说是自作自受吧。”
而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海拉再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态度。
她只是这么聆听着，甚至还自己提了一嘴：
“你之前说吉特兰德在最初横扫四方。”
“嗯，的确是这样，因为那场战争最初的确是由吉特兰德发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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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估摸着晚上？

第三十七章:吉特兰德往事
北方半岛的那场混战持续了许久，除去后期突然被卷进去的冰岛王国之外，这场战争没有什么加害者与受害者的区分。
它更加没有什么胜利者、也没有什么失败者。
不过就事实上而言，如果不是年长者叙述的话，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很难想象，在那场战争之中损耗最为严重的吉特兰德王国会是战争的发起人。
也不因为其他，因为吉特兰德王国如今表现的相当吻合。
也许是因为如今的国王奥特瓦尔所采取的一直都是平稳的政略，而外交层面来讲，不说浑水摸鱼，但也不会去得罪任何一方。
所以，对于生活在这世界上的年轻人来讲，他们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王国会有残暴的一面。
但事实却是不容抹灭的，吉特兰德王国曾经的确对周边展露过锋锐的獠牙。
而那一切都要追溯到国王奥特瓦尔的父亲身上。
“奈达德，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眼见海拉好像对北方半岛的那场战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霍德不由开口询问着。
但对此，海拉却摇了摇头。
“没听过，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强者。”
“是啊，他本人并不强，但却是一切的导火索。”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事实上，他本人只能算是一个平庸的国王，没什么功绩，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但问题就在于他绑架了精灵铁匠维兰德，很难讲这其中没有问题。”
“维兰德……”
“这名字你总该听过吧？”
而在听到了霍德的话后，海拉的视线莫名开始游离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倒是如雷贯耳。”
虽然她并没有正面承认这些，但在霍德的眼里，海拉那种莫名游离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了。
“也就是说以前不知道咯。”
在见到海拉的那种态度后，霍德不由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看上去好像在叹息一样。
而这态度不由激起了海拉的不满。
“说的他很重要一样。”
“嗯，不重要。”
迎着海拉的目光，霍德只是缓缓点头。
“对你来讲，维兰德的确没什么用，但可能是诸神比较重视他在铸造方面的才华吧，所以利用了某种方式让他暴露在了吉特兰德国王的视线下。”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缓缓起身。
他走到了厨房里，给自己拿了一瓶蜜酒。
而没有人注意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面容甚至有些不自然。
“而后呢，国王奈达德就绑架了他，夺走了他的财产，据说还抢走了他离去的妻子留下的成对的戒指，接着以此要挟他为自己工作。”
“打造武器么？”
“是的，奈达德就此从维兰德那里获得了大量的兵器，而这些兵器便成为了他野心膨胀的起源。”
本来，吉特兰德王国只是一个平凡的王国。
虽然也有着特殊之处——比如说很久以前，由诸神赐予先祖的胜利之石什么的。
但是，从矮人王国学习了一身本领的精灵铁匠所铸造的那些超越人类认知的神兵利器成为了他的底气。
“他开始用这些兵器武装自己的军队，接着又开始四处征战，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维兰德也逐渐争取到了自己的一部分自由。”
“仅仅是自由？”
“对，仅仅是自由，不过仔细想想，也应该是奈达德明白维兰德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因为妻子的戒指还在他的手上。”
明明被夺走了财物，明明仍然被要挟着。
但最终的结果却只是争取到了自由。
“真是人渣。”
对于海拉下意识给出的那番评价，霍德并没有表露自己的态度。
“伴随着战争规模愈发庞大，维兰德所打造的兵器也越来越多，他的手艺愈发纯熟、构思也愈发明确，据说他曾经以吉特兰德的胜利之石为原型缔造了不败魔剑阿里乌斯，最终以此为经验，他设计出了一柄强大的武器。”
“什么？”
“神剑米蒙格，据说这把剑能破解一切的魔法与诅咒，也能切开所有的铠甲，而那把剑现在就在威提格的手上。”
“威提格，但他貌似打不过那个女人，看起来这剑似乎也没多强。”
“挥剑的终究是人啊……不对是，说岔了。”
霍德就此轻轻咳嗽了一声。
“总之，这把剑还是很厉害的，而后，维兰德便打造出了这把剑，接着想要用这柄剑换取他最为重视的妻子的戒指。”
但是，这件事却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精灵铁匠维兰德的下场对于这些人来讲并不是什么秘密。
“那人渣反悔了？”
“对，在拿到剑的时候，国王欣喜若狂，因为那的确是一把不可一世的神剑，甚至能与吉特兰德祖传的胜利之石相互配合，也因此他也考虑过给予维兰德自由。”
霍德缓缓喝着蜜酒。
“然后，他的王后提醒了他一件事。”
提醒的事情很简单。
简单到即便是现在的海拉也能迅速反应过来。
因为就像是巫师铭刻符文那样。
“对于一名铁匠来讲，只要他能打造出第一把武器，那势必会有第二把、第三把，而奈达德在意识到了米蒙格神剑的厉害后，便想尽办法将他囚禁了起来。”
“但仅仅是单纯的囚禁还不够吧？”
“是的，不够，所以他便斩断了他的双手双脚，接着又给他灌下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毒药，这样他即便能强行动用魔法修复自己的伤口、但却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活了。”
一名铁匠，但双手却变得迟钝。
这绝对是一场噩梦，因为他无法再用自己细微的触感去触摸锻造锤。
他没办法细微感受温度，更没有办法把控锻造程度。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或多或少都会感觉到这其中的苦痛。
因为人类就是凭借一门特长在社会之中混一口饭吃的种族，更别说，对维兰德来讲，铸铁与缔造是他毕生的爱好。
但海拉在这方面却显得与众不同。
她毕竟不是人类，对她而言，维兰德所遭受到的那种苦痛其实没什么所谓的。
事实上对她来讲，她反而更在意其他的事情。
“所以，说道现在，这不都是维兰德的事情，希尔特布兰德呢？”
“别急，这不是快说到了么，之前我说过，在打造米蒙格之前，维兰德曾经打造出了号称不败的魔剑阿里乌斯，你知道这柄剑的打造过程么？”
“你不是说是他打造的么？”
“对，这剑的确是他打造的没错，但打造阿里乌斯的材料却是希尔特布兰德自己搜集的。”
此刻，霍德不由轻叹一声。
“他并没有颐气指使的去命令什么，而是请求维兰德打造符合他心意的宝剑，这种做法在当时一众吉特兰德王族中是很特别的。”

第三十八章:武器大师的故事
精灵铁匠维兰德。
这个明明身负优秀技艺的出色铁匠在他声名鹊起的岁月之中并没有得到什么公正的待遇。
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最初，他不是被‘邀请’来的。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他是被绑架、被要挟的，单单就这点上来讲，他就不可能得到多好的待遇。
因为包括奈达德在内的大部分人从来都不在乎维兰德这个精灵，他们所在乎的只有他所掌握的技艺、他脑海之中的那些技术。
而因为被要挟，无论是地位与立场都不对等。
不客气的讲，当初的维兰德距离奴隶也就差那么一个名号而已。
名义上虽然是吉特兰德王庭的客人，甚至有着王族提供的工坊，但却被重兵看守着，每日的行程也被监控着。
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尊敬他。
即便是宫廷中的那些仆人也能欺负他，而因为被要挟，他甚至不敢直接闹事，只能忍气吞声。
但幸运的是，就是这样的他在这种堪称低谷与地狱的人生之中遇到了那么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
虽然因为交流范围的局限性，这些人同样来自吉特兰德的宫廷。
但是，这些人却成了维兰德生活中仅存的温暖。
“当时，有着王子身份的希尔特布兰德便是其中之一，他并没有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这位外来者，而是尊重他铸剑师的身份，甚至欣赏他的技艺。”
“但这没有什么用，即便他再欣赏，他都眼睁睁看着维兰德的手脚被斩断不是么？”
海拉貌似对希尔特布兰德很有意见。
虽然这种所谓的意见就本质上来讲是一种迁怒，但确实是表达出了她的‘无知’。
也因为这种无知，霍德也开始欲言又止起来。
无奈的心绪逐渐充盈着。
“你最近的书也看得不少了，还没明白人类那种畸形却又确实存在的社会结构么？”
此刻，霍德不由摇着头。
而他言语之中流露出的那种叹息不由让海拉感觉到有些火大。
但是，她的愤怒却并不是针对眼前的这个男人。
硬要说的话，她只是感觉到羞耻。
因为她无法反驳。
那个男人讲的就是事实。
而现在，她自己都反应过来了。
如果说希尔特布兰德并不冷血的话，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当时的地位可并不算高，毕竟再怎么样，他都只是一个私生子。”
猜到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词出现的实在是太频繁了，所以海拉心底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
而且更重要的是，人类过于脆弱。
因为脆弱，所以需要稳定其‘结构’，所以人类并不像是神明那样完全靠个人能力决定地位。
比如说某个高高在上的糟老头子，除去他的正妻天后之外，他拥有一堆情人还有私生子。
但这些孩子之中，地位最高的明显就是那雷霆之神还有森林之神。
这两位神明可都不是正妻所出。
天后一世英名，诞下的孩子感觉和个二傻子一样。
但即便如此，整个阿萨神族的结构却并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虽然松散，但却团结而稳定。
倒不如说，神明与巨人基本都是这样。
因为他们的生命是永恒的。
既然不死，那自然没有必要去考虑王位传承的事情。
但人类不一样。
因为人类脆弱，而且岁月不过匆匆百年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考虑到所谓的传承，而为了稳定，一般采用嫡子继承的制度。
而所谓的嫡子显然与国王陛下明媒正娶的妻子有关，而相较之下，私生子就比较可怜了。
无论是嫡子的弟弟还是兄长，他们的继承权都在嫡出的孩子之后。
虽然国王可以改立继承者，但很明显，希尔特布兰德年轻的时候并不受重视。
“其实我一直觉得挺可笑的。”
“什么？私生子嗣么？”
“对，像是私生子这样的存在，通常都是无法管控自己欲望的产物而已。”
“我不否认这一点。”
“而这对一个王国的政权而言，显然是一种隐患。”
“对，没错。”
也许是霍德过于实诚，海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还感觉到了烦躁，所以不由变换了话题。
“算了，你继续吧，希尔特布兰德后来做了什么？”
“一开始，他只是不满自己的朋友遭遇了那种对待，所以想要向自己的父亲讨一个说法，结果却不欢而散，所以他的手段便变得激进起来。”
“什么？”
“他准备帮助维兰德盗取那两枚成对的婚戒，甚至是帮助维兰德逃跑。”
“然后他成功了？”
“不，关于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讲，因为这其中的事情太复杂了。”
“有多复杂？”
“怎么说呢，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希尔特布兰德一边打猎、一边收集羽毛，而维兰德则秘密的用羽毛为自己编织一件能短暂翱翔的羽衣。”
“羽衣？他是打算把自己变成飞鹰么？”
对海拉来讲，所谓的羽衣应该就是这种东西。
这是非常经典、也略显奥妙的魔法造物了。
而如果是维兰德这样的巫师的话，想要制造也并非难事。
但是，海拉的这种想法却被霍德否决了。
“那种变化类的法术本质与肉体相关，但维兰德的手脚都被废了，显然不可能，所以只是普通的翱翔羽衣而已，估计根本不能飞多远。”
“那听上去好像很简单。”
“是啊，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他们的计划就是制造一件翱翔的羽衣，让维兰德能够携带足够的物资逃入山谷之中生活，但为了不让人追击，他们还想要塑造一个死亡的假象。”
“假装死亡？”
“对的，维兰德会在手臂下方挂一袋鲜血，而作为吉特兰德的王子与勇士，希尔特布兰德需要射中那袋鲜血，制造被射中的假象。”
“这对他来讲好像不难。”
“对啊，不难。”
霍德平静的说道。
“但这个过程之中，奈达德的两个嫡子死了。”
“什么？”
“一开始只是下落不明，后来维兰德亲自公开宣称是他谋杀了奈达德的两个儿子，为的就是报仇雪恨，不过当然了，你可以认为是在为他的朋友铺路。”
“铺路……”
“因为奈达德和他正牌的王后所生的两个孩子去世，剩下的顺位继承人便是希尔特布兰德了，也就是说他差点成为吉特兰德的国王。”
“但是，他却离开了吉特兰德。”
“是的，他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了吉特兰德王国。”
“是感觉到良心不安？”
“是的，我听说维兰德公开了他谋杀两名王子的事情、并将头骨制作成酒杯献给国王的事情时，希尔特布兰德都考虑过是否要直接杀死维兰德。”
“他与那两名王子关系很好？”
“你指望私生子与嫡子关系好么？特别是在私生子表现的无比优秀的情况下。”
参照一下哈尔夫与洛斯格好像就能明白了。
“说白了，他只是问心有愧而已，也许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吉特兰德王国，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然后，他便到了哥特？”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当时哥特仍然是战乱之地，在被齐格蒙德打压之后，整个王国充斥着明争暗斗，如果想为了隐居的话，他是不会到那个地方去的。”
“那他是去那里……”
“大概是想要寻求一个体面的死亡吧，我曾经听黛德丽说，他那个时候都没有携带自己的不败魔剑，就是依靠一身最为朴素的皮革甲与铁剑摸爬滚打。”
“那阿里乌斯为什么在他的身上？”
“那是后来听说他在哥特就职，他的兄弟偷摸着给他送过去的。”

第三十九章:客人来了
比起之前那近似长篇大论一般的叙述，霍德对于后边的那些事情显然没有继续讲述的兴趣了。
所以他只是用最为简短的语句概括了一番。
“简单来讲，希尔特布兰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朋友所拥有的地位，他所敬重的是才能还有其表现，像是维兰德曾经的那番作为就很能引起他的好感。”
毕竟，在被逼迫到陷入疯狂之前，维兰德就表现上来讲是一个痴情的人。
作为一名醉心于铸铁、完全有能力缔造神兵利器的精灵。
维兰德或许并没有多么强大的正面作战能力，因为他将自己全部的热情与头脑都投入到了自己的手工艺上。
但是，对这样的他来讲，如果想要不顾一切的逃跑的话，是没有人能够阻拦的。
更别说，他还有着传说中的神骏斯凯明。
但他却留了下来，甚至甘愿忍受那种宛如奴隶与囚犯一般的待遇。
也许，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维兰德本身的性格也过于温和，所以他不愿意将事情闹大、甚至是动用什么激进手段。
但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一个痴情的人。
而与之相对的，希尔特布兰德也尊敬这样的人。
“但是，这些事情能看出希尔特布兰德的性格么？”
“为什么不能？他有着尊严、有着骄傲，而后来的哥特政变则体现了他本人的倾向与观念。”
“但如果站在吉特兰德王国的角度上，希尔特布兰德不就是一个卖国贼？”
“嗯哼。”
对于这一点，霍德也没有否认。
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吉特兰德王国之所以有底气四处发起战争，甚至一度将挪威王国打的喘不过气来，便是因为有维兰德存在。
维兰德所缔造的那些武具或许只是某种劣化的仿制品，但其每一件都有着不俗的威力，完全可以奉为传家宝。
这个时代便是这样。
真正的神兵利器连奢求的资格都没有，可遇不可求。
至于高仿品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难以入手。
而有了一个超越时代、甚至有现阶段有着巨大断层的优秀铁匠，就等于掌控了核心。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最终却被希尔特布兰德放走了。
对整个吉特兰德王国来讲，这不亚于在背后捅了一刀。
更何况，霍德更加明白，维兰德的离去是吉特兰德王国那短暂辉煌即将落幕的起始。
因为奈达德的好战与疯狂入侵，这导致挪威对吉特兰德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挪威的年轻国王安根提尔与他的兄弟们开始祈祷，最终得到了神明的回应。
而后来的事情，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了。
在获得了狂暴的力量后，挪威在反击战之中逐渐取得胜利。
数年的战争之中，吉特兰德最终被打了回去，挪威成功收复了失地。
而安根提尔在那个时候已经想着收手了。
他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国王，只是想要守住父辈传承下来的基业、守住自己父亲的荣光与自己小小的幸福。
但在那个时候，他的儿子却因意外身死，而诸神也给予了他警告。
所以，战争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愈演愈烈，最终形成了一个将整个北方半岛都卷进去的巨大漩涡。
而对于这些，霍德自己很难说出什么对错。
“这里边的事情很复杂。”
如果安根提尔没有选择继续战争会如何？
甚至退一步，如果安根提尔没有选择向神明求助又如何？
而就吉特兰德的方面来讲，如果当时的国王奈达德愿意用温和的态度对待维兰德会怎么样？
“铸成最后的那种结果的终究不是希尔特布兰德本人，而埋下这种破灭与仇恨种子的仍然是奈达德那膨胀的野心。”
至于年轻的武器大师，也许只能算是看待问题不够全面了。
“站在他的立场上，自己的朋友、吉特兰德的大功臣遭到那样的对待本来就是不对的，而不败魔剑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中，这从某种情况下来讲也说明他与自己王国的关系没有那么糟糕。”
虽然，霍德知道，希尔特布兰德从来都没有回到过他的祖国之中。
离开了之后，他隐姓埋名来到了哥特，想要借着哥特王国内的混乱自我了断，接着在这种情况下，他接触到了同样处于困顿之中的亚美龙根王族。
那个时候，看起来仍然体弱多病的狄特玛尔。
不过那个时候狄特玛尔究竟是国王还是王子呢？
关于这一点，霍德并不是特别清楚。
但他隐约能察觉到一点。
那便是关于希尔特布兰德的目的。
“说起来，当时的他没有投效任何一个拥有权力的实权领主，而是选择为体弱多病、看起来就连实权都被剥夺的狄特玛尔工作呢。”
至于其理由，好像也很简单。
“也许直到那个时候，他也在寻死也说不定，他也许根本就没有看好过那国王。”
毕竟，狄特玛尔的处境本身就到了相当危险的地步。
即便再有智慧，都无法逆转了。
如果不是狄特玛尔在自己宫殿的深处邂逅了那个名为默赫梅特的恶魔的话，这一切都无法逆转。
也就是说，向其效忠绝对必死无疑。
“真的是……说是造化弄人，还是说‘奇迹’么。”
最终，霍德就此站起身来。
“在那个时候，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不仅没有死，还遇到了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友人。”
与此同时，海拉也没有继续在那边胡闹什么。
她甚至都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都察觉到了，已经有客人到门口了。
所以，两名出色的巫师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大门那里。
而在门外，身形挺拔的年迈战士只是注视着那在他眼里发散着不详气息的庄园。
而后，那本来闭着的门就此缓缓开启，就像是在邀请客人一样。
但是，因为没有任何人，所以才令人心生不安。
“就是这里吗？”
“是的，阁下，贤者阁下就居住在此处。”
“那你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而后，他踏出了自己的脚步。
但就当他走进了庄园之中的时候，却迅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他感觉外边似乎没有了声音一样，就连脚步声都没有。
而当他回头的时候，发现本来为他带领的那些身着金属甲胄的卫兵全都消失了。
不，并不是消失了。
应该算是，这座庄园自身就形成了一个独立空间才对。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开始仔细打量着这庄园之中的一切。
“真是安静祥和的地方。”

第四十章:贤者与大师的会晤
希尔特布兰德毕竟已经是耳顺之年的人了。
而漫长的阅历所带来的则是那份沉稳的心绪与年轻人比不上的阅历。
而用稍稍通俗一点的话来讲，就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以这样的心态去面对眼前的未知时应当能做到面不改色。
而在常规状况下来讲也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但令人感觉到遗憾的是，现在终究不是什么‘常态’。
在希尔特布兰德看来，这座没有任何名字的小庄园就防御规模上来讲甚至比万军之主所居住的那座宫殿都要强。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能感觉得到，这里一直散溢着挥之不去的魔法的气息。
甚至浓烈到他的不败魔剑对此都产生了些许反应。
而且，就内部看来，那些墙壁与地面上铭刻着、发散着细微光辉的符文实在是太显眼了。
虽然它本身与整个花园还有房屋的布置相辅相成、突出了一种雕刻美。
但此时，希尔特布兰德显然不能用单纯的审美去看待这座庄园，因为这里的主人本身就不好惹。
他是巫师。
而且，这里还被隔绝开了，仿佛形成了独立的空间。
而只要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底就不由发散出了那种莫名的危机感。
而即便他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那种喜欢滥杀无辜的人也一样。
即便他明白是那个男人的存在才让他的侄子得救了，但这种仿佛源自本能的不安却无法散去。
因为这种危机感源自陌生、源自未知，而希尔特布兰德则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因为优秀，所以他必定将自己的感知力与斗争本能打磨到了极点。
而这种本能甚至在警醒着他，让他快离开这里。
“真是……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环视着那朴实却美丽的花园，武器大师不由低声说道。
那种庞大的、仿佛由上至下压下的巨大压力。
因为压力是属于年轻人的。
而像是他这样的糟老头子在面对大部分人时都能做到游刃有余。
因为在正常状况下，在人类这个种族之中，他这个耳顺之年的老头子应该是碰不到比他资格更老的家伙。
但是，那仿佛万分之一都没有的几率就这么被他撞上了。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霍德。
他终究是一个阅历比自己还要丰富的年长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老东西应该也有着八十岁的高龄了来着？
而一旦想到这里，希尔特布兰德就不免感觉到胸口发闷。
因为有些事情在他看来也太奇怪了。
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什么时候，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
而后，在他的注视之下，房屋的大门仿佛有着感应一般。
它就此缓缓开启，露出了通向房屋内部的朴素廊道。
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屋子那样——除去从外部似乎看不到房屋里有人。
黛德丽那孩子就是在这里居住了许久。
最终，英雄抬起头来。
他将脑海之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接着便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他都代表着哥特。
不管他背地里得知了什么，至少就表面上而言，他是黛德丽公主殿下为了安抚尼德兰而派遣出来的使者。
“呼……”
哥特的大英雄深深吸着气。
本来，他的脊背还有那么一点点弯曲的倾向。
但最后却又再度变得挺拔起来。
最终，他踏入那房间之中。
但还没等他多走两步，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客厅内部明显传来了声音。
“嘎！”
这声音有点像是什么生物幼崽，听起来有点幼，还有点奶音。
但是，这种幼崽的声音却不能算是好听。
因为它无比沙哑、低沉。
但现在，他根本没在意这声音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能发出来的。
而现在的他只在乎一点：
但为什么在外边听不到？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希尔特布兰德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
他不了解这些，也没有办法完全看穿，所以只能将这一切都归于‘魔法’。
应当是魔法隔绝了内部的声音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希尔特布兰德就此缓缓走进了房屋内。
伴随着愈发的靠近，他心理的不安逐渐发散、严重。
到了最后，他见到了那咆哮着的正主，那是一头漆黑的邪龙。
然后，它放声咆哮！
“嘎！”
虽然完全能看出来它的模样，但它终究还是太小了，也就一个巴掌左右。
而这样的‘邪龙’就在桌子上蹦跶，并且竭力张开自己的翅膀，看上去好像要飞翔一样。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在见到那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玩意后，希尔特布兰德最终也只是立在原地。
接着，他便见到那漆黑的小东西开始朝着边上蹦跶，最终钻入了一个男人的衣袖之中。
那个男人身着一身低调却不凡的狼纹黑袍，而那面容却并不苍老。
虽然隐约能看出风霜的痕迹，但落在希尔特布兰德的眼里，这却分明是一个年轻人的面容。
黑色的发丝、略显浑浊的眼睛与上扬的嘴角。
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那种令人惊惧的神秘气息。
说起来，这应该还是希尔特布兰德第一次正面仔细端详他的容颜。
也正因为如此，他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莫名感觉到有些熟悉。
“你……”
“每一个真正见到我的脸的人都会感觉到我惊讶。”
此刻，哥特的武器大师便听到了这番话，这迅速打断了他的思路。
“因为我并没有如同他们想象的那样苍老，不过关于这一点，事实上我自己也觉得很遗憾，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家庭背景。”
对于贤者吐露出的这番话，希尔特布兰德则没有其他多余的表示。
甚至，此刻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看起来好像已经知道了？”
“嗯，自从斯图达斯回来之后，黛德丽就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了。”
毕竟，有些事情根本是瞒不住的。
斯图达斯失踪的时间太久了，这段时间的去向与缘由也必须由他自己来解释。
而他本人也说的含含糊糊的，一开始只是说自己遇到了邪恶的巫师，被那巫师诅咒了。
直到黛德丽随口戳穿了他的谎言，作为长辈的希尔特布兰德才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而对于某些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讲些什么。
“谢谢。”
最终，迎着贤者那略显浑浊的视线，希尔特布兰德开口说道。
“没什么，从人际关系上来考虑，斯图达斯也是齐格飞那孩子的朋友，你如果想要感谢的话，应该感谢他。”
轻飘飘的一句话，霍德就此将这份‘功劳’转移到了那年轻国王的身上。
甚至直接和自己撇清了关系。
“对我而言，这只不过是顺手为之而已。”
但是，让霍德感觉到意外的是，希尔特布兰德此刻却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黛德丽那孩子的事情。”
眼见有一把椅子已经被拉开了，希尔特布兰德就这么坐了下来。
而霍德则顺势给他倒了一杯蜜酒。
“黛德丽怎么了？”
“不，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她变得比以前开朗了不少。”

第四十一章:不知道辈分如何安排的谈论
不知不觉之中，贤者与武器大师就此省略了那些作为场面话存在的寒暄。
因为这种寒暄本质没有任何的必要。
希尔特布兰德本身早就过了注重名誉与所谓礼仪的那个年龄段，而且他的人生经历也早已让他看开了这些东西。
至于霍德自己的话，他打从一开始就不在乎这种东西。
礼貌？
名望？
寒暄？
恰到好处的礼仪的确能令人产生好感，这没错。
但如果要时刻注意这一点的话还是算了吧。
毕竟当双方真的有事情交谈的时候，这种东西根本不重要。
而且，至于感官什么的。
虽然双方从来没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过，但霍德对希尔特布兰德已经有了传闻层面的认知。
而与之相对的，希尔特布兰德对贤者霍德的名讳也称得上是如雷贯耳。
而且更别说，本来这两个应该没有什么正面交集必要的男人有了一个不得不交汇的焦点。
那便是哥特的公主殿下。
而当谈起这方面的事情时，所有的隔阂与陌生在那一刻好像完全消散了那样。
“开朗是一件好事，至少比不知所措还有迷茫什么的强多了。”
迎着希尔特布兰德的注视，霍德开口说道。
而另一边，哥特的年迈英雄只是端起了酒杯缓缓啜饮着。
“现在的话，她不仅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而且一举一动都很有目标性。”
“有目标也是好事，至少能让人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贤者说的没错，这些都是好事。
而且她的这些变化也让希尔特布兰德感觉到喜悦。
但硬要说的话，他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的。
至于其缘由。
“另外，她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
关于这一点，霍德并没有立即给予什么回应。
事实上，现在的他莫名感觉到有些难受。
甚至心头还久违泛起了那么一丝丝的紧张。
好像在此刻，他不是贤者，而面前那看上去无比沧桑的老者也不是什么哥特的战士，仅仅是黛德丽的一个长辈。
而在这种身份之下，要说不感觉到尴尬那肯定是假的。
但好在，在这个时候，希尔特布兰德也并没有直视着他。
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那种尴尬。
此刻，那哥特的大英雄只是抬头喝着蜜酒，很快便将醇香的酒水饮尽。
“说实话，我从没有想过她会有唠叨不停的一天。”
“呃。”
而此刻，霍德也终于调整好了自己那显得有些僵硬的表情。
“她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关于你们的目的、你们的一些冒险经历与自己的那些想法。”
“哦，是么？”
“你好像指点了她很多，这些在以前，无论是我还是狄特玛尔都没能做到的。”
作为那个孩子的老师，他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
他也一直都明白那个孩子一直背负着沉重的压力。
不单单是曾经所拥有的天赐英雄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则是她那完全看不清的未来。
就事实上来讲，他也知道，如果黛德丽是一个男孩、是真正意义上的‘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的话，那么她的烦恼完全能减轻不少。
而为了父亲的王国、为了能让自己的父王甚至是王国满意，她已经抛弃、放弃了太多太多。
她不得不紧绷自己的神经、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走下去。
但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她的精神支柱被摧毁了。
在那场宫廷政变之中，希尔特布兰德失去了一个朋友、兄弟。
而黛德丽却不仅仅失去了一个父亲。
她失去了自己的家庭、失去了一直以来坚持的理由。
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希尔特布兰德却没有办法给出什么安慰。
因为他的口才并不好，又害怕自己雪上加霜。
不过幸运的是，她好像从那种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在大半年的旅行与修养之中，她好像正逐渐从那种阴影走出来。
她有着一颗坚强的心。
而且，在曝光了女儿身后，她过的或许能比以前更加轻松。
本来希尔特布兰德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但后来，他却发现这个被他当成女儿一样照看的女孩与以前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黛德丽有多脆弱。
她依然坚强。
但是，她却并非是自己想通的，而是依靠着另一人的指引、甚至是依赖着他才走出了内心深处的困境。
也许作为长辈，希尔特布兰德应该感觉到高兴才是。
但一旦想到对方的具体身份和年龄，他便感觉无比奇怪。
而与此同时，他又有那么一种挫败感。
如果对方是那种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臭小子也就算了。
但这个男人就辈分上来讲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
而他的存在明显就是把他和狄特玛尔的老脸按在地上摩擦一样
而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年龄多大吗？
顶着这种年轻的面容在外边瞎晃不会出事吗？
不知不觉之中，一向沉稳的希尔特布兰德心底不由翻涌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其实没有做过什么，她很大程度上是自己想通的。”
此刻，英雄听到那贤者如此开口。
“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只不过有时候偶尔会钻牛角尖。”
“但你在这方面功不可没，她说过你们有共同的目的、也是同一类人。”
“……”
这个问题，霍德依旧没有立即回答。
他保持着沉默。
因为以他的立场，他还真的不好回答什么，因为他都不知道黛德丽到底讲了些什么。
但想来她也不是那种会添油加醋的人。
所以最后，他缓缓开口。
“是的，我们是同一类人，有些事情我也曾经经历过，‘失去’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滋味。”
而后希尔特布兰德就此沉默了片刻。
事实上，他本来还有其他的那些话要讲。
而那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老生常谈了。
但是，在这一刻，他脑海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试探与问话全部消失了。
因为他同样意识到，他与公主之间的那种联系很复杂，但却又很单纯。
“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重视，贤者阁下，而这种重视与一般人也完全不同。”
而就在这刹那间，氛围好像变化了。
至少在这个时候，霍德见到那年迈的英雄真正意义上的正视着他。
希尔特布兰德在这一刻没有任何的退避。
“正如同我之前说的那样，她对你有着一种无比独特的依赖。”
“……”
“我并不想对此发表什么想法与意见，因为这是的她的自由，甚至，我对此感到很开心。”
虽然口头上是这么说的，但霍德却看得出来，希尔特布兰德此刻无比的纠结。
“但有时候，我更希望她所重视……所依赖的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第四十二章:你能保证吗!
凡人……
这个词从希尔特布兰德这样一个年迈的长者嘴里讲出来的意义与神明口中的含义截然不同。
无论是对神明还是巨人来讲，凡人很明显指代的是除去他们以外的所有智慧生命。
因为即便是精灵与矮人，这对他们而言同样是‘凡人’。
但是，当这个词从一个地地道道的人类口中讲出来的时候，这个含义就变了。
因为对人类这个最为卑微的种族来讲，所谓的凡人指代的是那种没有任何超凡的力量、甚至没有任何天赋与才能，只能庸庸碌碌度过不会被人瞩目的一生的存在。
而与这样的存在相比，任何有着天赋、成为了那些连国王、领主都需要忌惮的‘王国英雄’的人物都是超凡的。
不过说了这么多，霍德终究还是能从希尔特布兰德那番拐弯抹角的话语之中窥探出他的本意。
平凡。
或者说是平庸也可以。
而事实上，这份期待其实并不仅仅是对黛德丽的那份‘寄托’的期许。
这也是希尔特布兰德对黛德丽的期待。
不管是她心底的那个人，还是她自己。
如果没有那么强大、没有特殊，无比平凡的话就好了。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目前为止所经历的那些事、甚至是狄特玛尔王的遭遇都起源于他们的‘不凡’。
狄特玛尔王渴求一个‘超凡之子’，所以他才会做出那种事情。
而黛德丽为了回应期待，拼命压榨自己的潜力、成长到今天这种地步，她的一切都成为了她的枷锁。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多说什么，仅仅是一句话，希尔特布兰德便已经传递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期望。
如果平凡。
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
想到这里，希尔特布兰德不由长叹一声。
而注视着哥特英雄的面容，霍德不知不觉之中就能理解他的想法了。
他外表看上去虽然坚毅，而他的宝剑也依旧锋利。
但是，那一身甲胄与坚毅的面容之下却是一颗柔软的心。
仔细想想也是。
毕竟，如果希尔特布兰德是一个铁血无情的人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因为如果他真的冰冷无情，就不会因为愧疚离开吉特兰德。
甚至，他最初就不会帮助维兰德了。
希尔特布兰德。
也许这个男人从来都不适合生活在这充斥着战乱的时代，这个男人很明显应该生活在更为和平的时期。
他的剑绝不是为了发起战争而存在的。
他的武艺、他的力量也许更适合为了‘守护’而存在。
守护所珍视之人。
守护那份安稳。
这或许才是最适合希尔特布兰德的生活。
但遗憾的是，他却不得不在外漂泊，甚至直到现在都不能算是完全安定下来。
甚至，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的增长，他甚至失去了年轻时的那份果决。
“你太老了。”
最终，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迎着希尔特布兰德那略显惊异的视线，霍德则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老了，所以容易疲惫，也因为容易疲惫，所以更容易优柔寡断，而因为犹豫，所以烦恼，就更想要逃避。”
这是事实。
即便现在，霍德其实什么都没有讲，但希尔特布兰德却依旧叹着气。
因为他明白面前的贤者想要说些什么。
有些事情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
“她是不可能平凡的。”
是的，那孩子不可能平凡。
且不说她自己究竟是否能甘于平凡，打从她自己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与‘平凡’这个词无缘了。
而因为她本身的超凡，她注定不能与过于平凡的人在一起。
双方如果差距与悬殊过大，那便会成为挥之不去的弱点。
“平庸者无法追求超凡，但超凡者却能过着平凡的生活。”
“嗯……”
虽然这番话听起来好像有些残忍，但希尔特布兰德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有些事情的确是我想多了，而且这方面的事情，实际上也容不得外人指指点点。”
感情方面的事情就是这样。
从长辈的角度上来考虑，他自然会希望黛德丽这孩子能获得完美一些的幸福。
不仅仅是找到一个愿意对她倾注、付出感情的，而这种付出必然是双向的。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他再一次注视起那个男人，直视着那浑浊的眼睛。
“什么？”
“她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嗯？”
突然之间，霍德感觉自己有些没听懂希尔特布兰德的问题。
“你指的哪方面？”
“我不希望她被当成什么替代品，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替代品。”
“你敢保证么？你敢保证她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受伤之后的精神寄托？你敢保证她对你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等一下，我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眼看着希尔特布兰德突然间表达出的那种激进态度，霍德突然间便陷入了莫名的自我怀疑之中。
因为他不知道那哥特的大英雄究竟为何如此激动。
而最终，在将霍德那有些惊讶的神情收在眼底后，希尔特布兰德深深吸了口气。
“我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情，贤者。”
他开口说道。
“在我们的那个时代，你的名讳已经流传开了，而同样的，还有关于你的传说。”
“传说？这种东西我自认为应该没有多少，因为齐格蒙德他们远比我出名。”
“但你却有一个比他们更加出名的地方。”
希尔特布兰德开口说道。
而在此刻，霍德甚至能察觉到，这位大英雄的目光不仅变得锐利，还具备着某种洞察力。
“你曾经与一名女武神相爱，我们是如此听说的，而那位女武神至今都在天上的神域等待着你。”
“……”
在听到希尔特布兰德那么说后，霍德下意识便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而与此同时，在二楼那里，一个小脑袋便直接探出来了。
自然是顶着布伦希尔德外貌的海拉。
什么？
还有这种事情？
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嗷。
此刻，海拉就这么注视着下边的那场对话。
至于霍德，他现在根本没空去在意边上那家伙的窥视。
“传说啊……”
霍德低声说道。
此刻，他甚至都没有急着去证明什么。
与之相反的是，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看上去无比高洁、闪烁着雷霆的身影。
那个女人。
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提醒，当谈起这方面的事情时，他的脑海之中首先浮现出的便是她。
“说实话，关于这方面的传说什么的，我自己都没能搞清楚。”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第四十三章:我曾许诺……
数十年前，尼德兰王国仍然由伏尔松格一族统治，而在这片土地上也流传着不少有关伏尔松格一族的传说。
比如说冒险。
比如说复仇。
又比如说年少之时的宫廷生活。
而没有任何意外的，这些故事通常以国王齐格蒙德为主，而他的几个孩子则各有故事。
与他们相比，那个一直为他们出谋划策、与齐格蒙德相识已久的男人就如同他自己所期望的那样一直潜藏在阴影之中。
但是，他终究没能完全将自己隐藏起来，因为只要与他人相处，有些事情总会暴露出来的。
而这些暴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在各个吟游诗人们的添油加醋之下逐渐演化成了一个凡人与女武神之间的爱情故事。
传说有那么一个出身平凡的男人。
他什么都不懂，就连握剑的姿势都并不标准。
而在一名偶然邂逅的女武神的教导之下，他学习了武艺与魔法。
相遇、相知乃至最后生活在了一起。
那个故事的内容便是这样。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的记忆里则描绘的更加清晰。
他有一栋屋子——就是现在他居住的地方。
而曾经，客厅里的布置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而他理论上来讲应该没有插手才对。
至于为什么要用一些不确定的词汇来表述，这便与他的认知有关了。
事实上，霍德一直都不清楚‘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明明那些事情留存于他的脑海之中，但绝大部分却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了。
自己的记忆肯定被修改过了。
自从理清楚了前后思绪之后，他便得知了这个事实。
而且，过去的自己所传达出的那些记忆幻象之中明确表明过一点：自己跨越过时间。
当初，他们曾经异想天开的想要谋求一条与所谓的世界树公司抗衡的道路，所以想要从游戏之中下手，定位到所谓游戏世界的所在地。
但正是在那个时候，他好像遇到了一点事情。
表面上来看，他只不过是躺进了游戏舱之中，接着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所以跑了出来。
但是，就表现上来看却天差地别。
躺进去之前，他表现的仍然像是一个愣头青，而且各种魔法运用起来也无比生疏。
但是，在从游戏舱中起来后，他却以无比娴熟的手段杀死了一名女武神。
那种战斗手法绝对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磨砺出来。
而且在那个时候，他开口第一句居然是古诺斯语，这说明这对他来讲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这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证明了一点：那个时候的他绝对处在一个古诺斯语的生活环境之中。
究竟是多少年？
这一点霍德并不清楚。
但可以确认的是，那一定是一段无比漫长的时光，甚至漫长到让他完全抛却了年轻人的心态。
但问题恰恰就在这里。
他知道因为自己最后阶段的谋划，知道自己抹消了记忆。
但问题在于，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抹掉自己的记忆的？
而他又对记忆做了什么样的手脚？
这些事情无比敏感、敏感到即便霍德自己明白了这一点，却不愿意多想、只希望顺其自然。
因为深思这种事情，便会陷入一个诡异的境地。
比如说，他自己脑海之中的所谓游戏剧情究竟是什么时候的。
从现实之中的丹麦回家之后吗？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自己即便是回到家都没有丧失记忆，因为他还能亲手在房屋之中布置下迎击魔法。
那在这之后呢？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未知的，甚至很可能是虚构的。
而这其中自然包括那个女人。
有关她的一切都在霍德自己的记忆之中。
曾经，在自己仍然认为是《九界》是一款游戏的那段时间之中，他曾与斯露德在亨定一族的宫殿之中对峙。
而那个时候的怒火并非完全虚假。
即便记忆被抹灭，但内心的情感仍然是真实的。
所以，现在才显得无比复杂。
也而硬要说的话……
“无论是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啊，希尔特布兰德。”
没有任何的尊称，也没有去喊对方早已拥有的称号，霍德直接称呼起了他的名字。
“你应该从黛德丽那里听说了有关我的事情，也应当我知道我正在谋划什么。”
贤者霍德在筹划什么呢？
也许一般人不了解，觉得在帮助自己的侄子重归王位后，他应该没有其他的目的了。
但是，希尔特布兰德却明白。
因为这同样是黛德丽那孩子的目的。
根据黛德丽那孩子的说法，他们是相互合作、相互依赖的关系。
而他们终将要让人类的世界脱离诸神的掌控。
也就是说，要与神明为敌。
“我所做的事情，早已决定了我前路的方向。”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哥特的大英雄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对劲。
“女武神源自民间……”
“不，女武神也可以源自天上，希尔特布兰德。”
“天上的女武神，那岂不是……”
最终，希尔特布兰德没有了声音。
饶是他活了大半辈子，但这种是真的没有见过。
“女神来到这人间？”
“某个糟老头子都能在人间四处留种，甚至还能去巨人王国玩灯下黑，为什么女神就不能来到人间呢？”
这么说一点错都没有。
但是，希尔特布兰德却仍然默不作声。
倒不是说他固执说别扭，而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完全接受。
因为这种事情以前真的没有发生过。
“所谓人间的女武神或许仍然有改换门庭的可能性，但她不会有。”
因为她出自阿萨神族，是真正的神明。
“她不可能背弃自己的种，更不可能背弃自己的家庭。”
他缓缓举起酒杯，接着将蜜酒一饮而尽。
“你所听说的那个所谓的传说最后的结尾便是这样。”
这好像是一个无比悲伤的故事。
假设希尔特布兰德是个年轻人的话，怕是已经被绕进去了，但他毕竟把立场摆得很清楚。
“那么，黛德丽呢？”
“放心吧，这种事情我还是分的很清楚的，她们根本就不一样，无论是性格还是为人，我还没有脆弱到在另一人身上寻找什么影子的地步。”
他的眼神没有偏转，更没有逃避。
根本没有撒谎的迹象。
也许，在这世间，几乎没有人能陪同那孩子达成那样的目的吧。
因为不是什么人都有这样的力量，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着那样的想法与野心。
而同时拥有这两者的人便更加稀少了。
所以……
“答应我。”
“什么？”
“不要让她伤心。”
“你怎么敢就这么把我丢下，一个人走了！”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脑海之中回荡起了她着急而委屈的声音。
“我曾经向她许诺，绝不会抛下她。”

第四十四章: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抛下她。
不单单是因为她曾经在希恩达尔高峰上展现出的软弱，更重要的则是一种奇特难言的心理倾向。
即便他知道自己脑海之中的大部分记忆早就不可信了。
也许那些记忆所要传达的讯息大体上是正确的，但却没有办法仔细分辨出具体的时间。
就像是他明白自己‘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理论上来讲，‘贤者霍德’的大体经历应该与他脑海之中的所谓游戏经历是对的上号的。
但他自己却不敢保证这时间跨度是否一致。
在没有任何证据、就连记忆都七零八落的情况下，他只能去猜测。
但是，黛德丽却是不同的。
因为她真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跨越了时空，她出现了。
虽然霍德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具体时间跨度，但他却隐约猜得到：
即便这段时间应当没有漫长到像是齐格鲁德（英格维）所说的那样痛苦，但也一定超出了认知。
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些就是他的直觉。
他能轻易的察觉到所谓现实之中的她与现在作为公主的她之间的区别。
后者容易急躁，但前者却沉稳到不能再沉稳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作为诸神的走狗活跃着的世界树公司似乎不再相信所谓的‘命运’与‘预言’，而是选择相信自己手头上的证据。
安德森的事情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
因为证据不足，所以贤者没有办法做出更多的推断。
但可以确信的是，这其中一定出现了什么重大变故才对。
一开始，霍德的思绪还停留在有关黛德丽的事情上。
但或许是压力太大的原因，他的思考逻辑又不知不觉开始围绕起了所谓的现实世界与这米德加尔特之间的差异开始运转了。
虽然依照正常的想法去考虑，他所熟悉的那个现实世界一定与人类的世界、也就是米德加尔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但是，事实却应当并非如此。
而对于那所谓的真相，他从这第二次的‘时光逆流’之中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一点痕迹了。
不过现在却仍然缺少证据。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低下了头。
他就这么注视着自己桌子上摆着的酒杯，脑海之中思绪翻涌。
不过，这种程度实际上也算不得思考就是了。
“我相信你。”
最终，就在这种沉默之中，他听到了希尔特布兰德的声音。
“我能为那个孩子做的事情其实很少，而有些事情，或许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我会尽自己所能，对我而言，她也是独一无二的。”
此刻，好像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在二楼那里，一个女人正探头看着下方。
自然，她也能听到下边传来的声音。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表情莫名显得有些复杂。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但就是莫名感觉到不爽。
但是，就是莫名说不上来啊。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最终，她就这么挠了挠自己的头。
“霍德！”
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思考什么后，她不由大声喊了起来。
而就这么一嗓子喊了下来，希尔特布兰德则迅速打了一个激灵。
有人在上面吗？
但之前为什么没有察觉到？！
而且，明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为什么却莫名透着危险的感觉？
一时之间，希尔特布兰德本来放松下来的神经迅速紧绷起来。
紧接着，他便看到楼上的一个女人缓缓走了下来。
她有着美丽的容颜，而身上则穿着一身略显神秘的长袍。
巫师……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希尔特布兰德便迅速有了判断。
因为黛德丽同样和他讲过，他们有一个女巫一起行动，那看起来就是面前这一位。
但是，他依旧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或许是因为她本身的气质实在是令人感觉到说不出话来？
但也有可能是她本人发散着恶意？
希尔特布兰德不知道原因。
但是，恐惧的源头从来都是未知。
所以他只能看着那女巫缓缓走下阶梯，接着来到了那贤者的身边。
而后，那种难以言明的恐惧感完全消散了。
因为她身上的气质在这一刻完全破碎。
“我饿了！”
她开口说道。
也正是这句话让希尔特布兰德意识到，即便是强大的、神秘的巫师也是需要进食的。
但还没有等他多松口气，他便见到了奇怪的一幕。
“嗯？现在的话还没到饭点吧？”
“我就是饿了！快做饭去！”
“我还没买菜呢。”
“我不管！快去快去快去！”
那一手将所谓的神秘感完全撕碎的女巫就此抓着贤者的手臂乱晃，而他本人也被晃得东倒西歪。
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这脾气真的是只有小孩子才有的。
但是，那女巫明显是一个成年人，所以这行为看上去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嗯？”
在察觉到了希尔特布兰德那愈发变得奇怪的视线后，霍德也不由叹了口气。
“我想应该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她是与我们一同行动的伙伴。”
“嗯，黛德丽那孩子说过了，但她并没有讲过她的来历。”
希尔特布兰德不由补充了那么一句。
而霍德也不由一愣。
他突然意识到黛德丽好像将这方面的选择权交给了自己，也就是说她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这件事分享出去么？
想到这里，霍德摇了摇头。
“那她大概是怕吓到你吧，因为她便是你们哥特王国混乱的根源之一。”
“混乱的根源？”
“她是布伦希尔德，是我和黛德丽从希恩达尔高峰的城堡里刨出来的，那个时候她还被冰封着。”
“布伦希尔德……”
在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希尔特布兰德的头脑刹那间便进入了空白的状态之中。
因为这个名字所带来的震撼实在难以言明。
它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迅速粉碎了他的一切认知。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如你所见，希尔特布兰德，也许是因为冰封的时间太久了，她的脑子可能存在着某种障碍。”
“你才脑子有问题呢！”
面前的那种打闹仍然在继续，但希尔特布兰德却已经听不到其他的话了。
“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在哥特英雄那沙哑的声音之中，本来还在闹着的海拉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而后，本来以控制情绪为傲的武器大师突然之间好像失控了。
“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客厅之中，年迈老者的咆哮就这样回荡着。
“告诉我为什么！”
…………
…………
…………
…………
_(:з」∠)_

第四十五章:因为不值一提
对于一个战士而言，他们的声音都是经过锻炼的。
而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搏杀、从而锤炼出英雄与大师之名的希尔特布兰德的咆哮更是能让人心神震颤。
而当他那仿佛时空一般的咆哮声响起的时候，桌子上的酒杯都震了那么一下。
而杯子里的酒水则翻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纹。
一名战士的战吼啊。
即便希尔特布兰德本身年纪已经大了，无论是体能还是音量都不比巅峰。
但当他这么直接吼出来的时候，就连霍德都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
此刻，他不由揉着自己的耳朵。
而另一边，海拉其实也是一样的。
而且她很明显没有霍德这样的忍耐力，更没有打算去理解那老者的失控。
“你喊那么大声……”
几乎都没有多思考什么，她就这么嘟囔了起来。
但还没有等她将心底的不满宣泄出来，她便感觉到身边的那个男人投来了不满的目光。
“行了，你小点声，能让希尔特布兰德这样的人情绪失控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小事。”
“还能有什么事情……”
而在此刻，海拉似乎根本没有深入思考的意向。
她仍然觉得自己的耳朵还在鸣响呢，这让她对希尔特布兰德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霍德很显然不会在这里过多解释什么。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能用一句话来概括：
“他是希尔特布兰德，而你是布伦希尔德。”
这就够了。
正因为他是希尔特布兰德，所以他真正关心着哥特内的事物。
而也正因为海拉的那具身体是布伦希尔德，所以打从一开始就与哥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毫不客气的讲，布伦希尔德本人便是哥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起源。
比起年迈的雅姆古纳，她选择了安格纳并支持他。
这也导致了安格纳觉得自己好像提前获得了源自神明的正统宣称。
为了不让诸神失望，他不顾一切的发起战争。
他打碎了原本逐步发展的谋略，集结所有力量打穿了雅姆古纳并登上了王位。
而只要神明承认他的正统，王国内的领主就不敢乱来。
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他真正登上王位的时候，原本支持他的布伦希尔德却消失了。
仿佛没有出现一样。
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安格纳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为了整合王国内部势力、继续提升自己的威望，他选择联合周边王国对新生的尼德兰发起攻击。
原本，他希冀能通过这场战争获取利益来安抚那些领主，成功提升自己的威望。
因为在他的预计之中，被称作‘战场杀器’的齐格蒙德虽然强大，但他最多只能固守一方，没办法主动出击。
而除了他以外，剩下的都不过是一些民兵降将而已，能派上什么用场？
而参与战争的除去哥特之外，尚有勃艮第与丹麦，三方同时发起进攻，他必定自顾不暇，只能答应哥特割让领土、输送利益的要求。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然后，齐格蒙德主动出击了。
清扫边境，震慑了丹麦，接着又主动打进了哥特王国的领土，将安格纳本来的构思全部打碎。
而最终，哥特内部就此四分五裂。
安格纳郁郁而终，就连自己的势力也无法完全掌控，而他的长子狄特玛尔更是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登上了王位。
甚至，他的一生都可以说是在为安格纳的激进买单。
为了稳定哥特的局势，他无所不用其极。
“可以说，这一切都与你有关。”
就在海拉不由深思有关哥特的事情时，她的耳边回响起了霍德的声音。
虽然这话没错，但海拉心底却仍然翻涌起了吐槽的想法。
“这关我什么事。”她嘟囔着，“还有，当初打崩哥特，你也出了一份力啊。”
“你说什么呢，我只是阻挡勃艮第王国的进攻而已。”
“？？？”
在听到霍德的话后，海拉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她只是盯着霍德那平静的神情。
略微张嘴，欲言又止。
最终，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唉。”
唉声叹气，她最终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如今已经失了神的老者身上。
稍稍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之后，她也算是能理解面前这个老男人的想法了。
他大半生都在为哥特王国奔波，而哥特王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都可以归咎于没有女武神出来主持所谓公正。
打生打死，与自己的朋友一起耗费大量的精力稳定了王国的局势，但却仍然有余孽借机作祟，最终导致友人身死。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发现那个能稳定哥特局势的女人出现在了其他地方。
情绪失控什么的，这貌似是很正常的。
毕竟这可是数十年的努力。
“为什么啊……”他低声道，“到底是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希尔特布兰德，我之前说了，布伦希尔德被封印在了希恩达尔的高峰上，甚至到了现在，她的精神状态还有点问题。”
“啧……”
在听到霍德一脸严肃的在那边扯淡时，海拉下意识便感觉到了不爽。
但当霍德背地里瞪了她一眼后，她却没能把自己的脾气发出来。
因为她同样是个聪明人。
在任性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要出大问题。
然后霍德就很随意的把这归类成精神问题了。
“她之前似乎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接着又被冰封，甚至她的城堡之中还有着各种陷阱，稍有不慎就会殒命，最后城堡还爆炸了。”
而听着霍德的那番话，边上的海拉的神情变得逐渐微妙起来。
她知道霍德说的这些都是对的，无非就是缺了那么一点点的前因后果。
但是这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她也饱受折磨，希尔特布兰德。”
而对此，哥特的武器大师也默不作声。
他自然能明白贤者这番话背后所流露出的那番含义。
这所有的一切通通都指向了那最终的理由。
“安格纳并不是被诸神选中的所谓英雄，所以他的子孙后代也势必会……”
霍德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话语就此中断。
而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大英雄希尔特布兰德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事实上，他不在乎安格纳，因为他也不认识那郁郁而终的国王。
但是，他在乎安格纳的孩子与孙女，也就是狄特玛尔和黛德丽。
“为什么会到这样的地步？”
“因为不符合他们的心意与想法，大师。”
人类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眼里其实不值一提。

第四十六章:放宽心
也许在人类自己看来，区区数十年的光阴岁月已经算是漫长的了。
因为在这段岁月之中，曾经的孩童能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曾经的顶梁柱也会逐渐变得苍老、体力不支。
对大部分人而言，所谓的数十年便是他们人生的大半辈子。
而如果在这数十年中持之以恒的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那投入的心血是可想而知的。
甚至别说是人类，即便对矮人或者精灵来讲，所谓数十年就感官上来讲也并不能说短暂。
事实上，神明也是一样的。
所谓的时间观本身就不是由单纯的寿命构成的。
但是，人类的所作所为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眼中依旧不值一提。
并不是因为时间短暂，而是因为弱小。
因为弱小、因为人类本身就是由神明创造的种族，所以神明并不在乎人类的观念与想法。
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目的。
甚至，这些事情不单单是目的，而是突然之间诞生的想法，亦或是自身的情绪。
“因为不在乎人类的感受，所以当事情的发展与他们所设想、期待的不同后，他们便会想方设法的去‘纠正’。”
就希尔特布兰德好像陷入了呆滞的情况之下，霍德平静的开口说道。
“人间所谓的战争、所谓的信仰崇拜对神明而言就是一场游戏。”
游戏啊。
对诸神而言，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但他们偶然之间的一个念头却需要人类用自己短暂的人生与性命去填补。
“他们有着自己所中意的人物，所以会想方设法的为自己的‘英雄’安排试炼、给予福利。”
贤者缓缓说道。
他口中所说的实际上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说白了，老生常谈了。
但当回过头重新审视之时却又令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但与之相对的，如果是他们看不上眼的话，那么那些人无论信仰再虔诚都无用。”
因为他们不在乎。
不在乎，又如何会注意到所谓信仰虔诚？
“而如果他们挡在了诸神所爱之人的面前，那么人生必定会经历重大挫折，希尔特布兰德，这方面你应该很明白吧。”
就在霍德这么说的时候，希尔特布兰德也终于抬起了头。
因为这些事情正是他身边的额那些人经历的。
“因为一旦在决斗亦或是战争之中失利，那么他们必然会迎接自己的死亡。”
他低声说道。
这是战场之上的铁则。
虽然同样有投降的说法，但是，那些赫赫有名的战士大部分求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
“而如果赢了，一旦他们赢得了胜利，接下来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不知不觉之中，武器大师便想起了哥特曾经的国王。
他并不熟悉安格纳，也不知道狄特玛尔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他的人生轨迹却是无比明显的。
明明竭尽全力、在正面战场上打赢了自己的竞争对手，但迎接他的却不是王国之内的平稳，而是一连串的灾劫。
甚至，这种灾祸已经算是轻的了。
因为这仍然属于王国内部的斗争，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从表面上来看仍然有安定、反抗的机会。
至少无论是安格纳还是狄特玛尔，他们都有机会去反抗。
但与此同时，这个世界上也有着没有任何反抗机会的人。
比如说那些被诅咒者。
失去理智、无法明言，最终化身凶兽。
人类的历史之中，那些因为诅咒而化身凶兽、邪龙的人物不少，而所谓的邪龙更是有过一段满地行走的时期。
那么他们到底是不是纯粹的凶兽？
还是说，他们曾经也应当是人类？
甚至，斯图达斯他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步上后尘。
最终，希尔特布兰德就此保持了沉默。
他好像在思索、整理自己的各种想法。
而在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开口：
“所以，你现在是为了全部的人类选择了反抗。”
“不，准确来讲，我并不是自‘反抗’，我也不是因为所谓的‘悲剧’而反抗，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这么伟大。”
为了全人类？
这种口号听上去也许会令人感觉到热血沸腾，甚至是头脑发热。
因为这无比伟大。
但是，霍德却觉得自己已经过了那种时期了。
他并不在乎所谓的伟大，甚至都不在乎其他的那些事情。
“我只是生活在这人世间，而后又遇到了太多不平之事。”
仅仅是他遇到的那些事情而已。
那些事情让他对高高在上的神明产生了不满，而最终完全引爆了他的怒火。
“硬要说的话，我是在复仇，而黛德丽也是一样的。”
无论是贤者霍德还是公主黛德丽，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品格高尚之人。
扪心自问，他们根本喊不出什么类似‘为了人类的自由’的口号。
而他们也不会那么说。
并不高尚、不代表他们虚伪。
他们能很轻易的将自己的原动力与内心深处的想法毫不避讳的表达出来：
“驱使我们行动、甚至让我们相互信赖的便是对诸神的憎恨。”
正因为有着那样共同的敌人，所以他们之间才能亲密无间的合作。
因为对这样的他们来讲，什么王国之间的区别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什么比解决掉天上的那些家伙更加重要的。
“与神为敌啊。”
面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希尔特布兰德此刻不由觉得心底发寒。
而也因为这一点，他的内心深处也不免浮现出自嘲的态度。
“我还真的老了。”
如果真的是年轻时期的话，以他的性格绝对会头脑发热，说不定也会加入这个所谓的反神同盟了。
但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桓着的却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对于黛德丽的担忧。
神明……
这个词直接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么？”
“目前并没有，无论是我还是她，现在的我们只不过是在诸神订立的规则下行事而已。”
因为处在规则之下，所以只要正当光明、只要时刻让人注意到自己的动向，那么诸神就绝对不敢胡乱动手。
“但是，你想要与之敌对的神明在人间有着自己的势力，而斯图达斯已经出了事。”
希尔特布兰德的这种担忧自然是无比正常的，毕竟斯图达斯就是与那匈兰大王为敌、没能让他成功支援丹麦，这才遭遇到了这样的噩耗。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场而已。
“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类似的状况。”
“但最近是不会有了，这方面的事情暂且不用担心。”
虽然就现在而言，霍德仍然没有理清楚埃策尔的具体立场。
但是，他至少知道一点，那便是他的身份。
匈兰大王……
他是匈兰的国王，所以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匈兰利益的事情。
至少，他都还没打穿埃尔姆里希的东部防线呢。
“你就放宽心好了。”
霍德开口说道。
…………
…………
…………
…………
_(:з」∠)_
今天就两更了，先睡了，头有点痛。

第四十七章:封锁解除
放宽心什么的。
虽然表面上听起来无比温和。
但事实上，这却并不是什么安慰。
它可以是一种提醒，也能是一种告诫。
但唯独不能算是慰藉。
因为这番话语背后所透露着的也是一抹无奈。
在人间被诸神所掌控的情况下，他们之所以放心是因为即便提心吊胆也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某些事情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解决方法。
至于那匈兰大王埃策尔，他的立场则根本就是未知，出发点也只有从他统治的王国去追寻。
但即便如此，依旧很难让人放下心来。
因为人的抉择终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推断出来的。
除去理智层面的逻辑外，感情也是人类、巨人亦或是神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说白了，那匈兰大王的行动规律其实仍然是未知，所有的思考都必须留一线。
而既然无法完全掌控，这便意味着自己这方仍然处于被动。
而对于这一点，希尔特布兰德自己也心知肚明。
不仅仅是斯图达斯，也许如今镇守在丹麦的其他两名战士都会有危险。
狼心勇士沃尔夫哈特。
来自丹麦的彼得罗夫。
这都是两个年轻人，而且也算得上是崛起于微末。
他们没有任何背景，但却无比努力。
但无比残忍的是，如果不是黛德丽当初召开不分任何阶层的比武大会，并以此为基准选拔出了出类拔萃的十二勇士的话，他们可能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因为各种各样的阶层会直接压在他们的头上。
能做到这一步，甚至被黛德丽寄托信任、驻守丹麦，这本该是一件好事才对。
因为他们虽然没有什么领主的头衔，但与斯图达斯将权力三分之后，他们却已经有了领主之实。
本来应当是巅峰。
本来应该值得庆贺。
但现在却仿佛成了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的催命符。
不由的，希尔特布兰德内心深处却莫名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所以我说了，放宽心吧，希尔特布兰德。”
“……”
本来，他还希望借着这一次的谈话，能解答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些疑惑。
至少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但没有想到，在谈话过后，他的心情反而愈发沉重。
想要帮忙、做点事情，但却发觉没有什么能做的。
就好像自保什么的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或许会找机会与那所谓的匈兰大王见一面。”
“！”
…………
最终，哥特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希尔特布兰德就这样在贤者的居所之中住下了。
他并没有能离开贤者所居住的庄园。
一方面是因为没有那种闲逛的心情，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贤者的提醒与告诫。
他不能到处乱跑。
至少，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自由’。
所以，他就干脆在这小庄园之中居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生活倒也悠闲，偶尔侍弄一下庄园内的花草，接着又仔细打量着房屋之内的摆设。
对于他这样一个老年人来讲，这样的生活还是挺美好的。
庄园内与庄园外似乎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一样。
但与此同时，坊间却流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
比如说，哥特与尼德兰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虽然前脚还在互帮互助，但后来却也有剑拔弩张的意向。
因为在民众的眼里，哥特的那位公主贪得无厌，利用渡鸦哈尔夫那人之常情的理由大搞文章。
而且，哈尔夫现在还状况不明。
在这种情况下，尼德兰不堪示弱，直接将担当使者的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软禁了起来。
而至于为什么是居住在贤者的屋子里，并非关在监狱之中，这一点也有充足的解释。
因为他是一名大英雄，是强大的战士。
即便年迈苍老，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压制住他的。
而对于这样强大的武器大师而言，也只有更为古老、也更有资历的贤者能震慑住了。
而与此同时，驻守在边境的渡鸦军团也接到了命令。
事实上，他们已经陈兵原丹麦边境，等待国王的进一步指示。
而在这种情况下，哥特与尼德兰之间的联盟可能会破裂的消息就此不胫而走。
它不仅仅局限于有意传播的天怒王城的内部，更是向周边辐射扩散，而这一度抵达了政局并不稳定的勃艮第。
这种消息让勃艮第那些被哈根死死压了一头的领主们不由心绪浮动。
他们开始有了秘密的动作。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认知之中的那些天衣无缝的谋划与会晤其实都被那矮小却精明的男人看在眼里。
“哼。”
深夜的堡垒之中，传出了雾魔之子那不屑的冷哼。
“闹吧、闹吧，闹的越大越好。”
而最终，当这则消息传进了丹麦的英雄之城沃尔图斯中的时候，本来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可言的希奥蒂斯心底突然燃起了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只是心底莫名有了这样的期望。
也许，她是在期待着一场战争吧？
如果尼德兰真的与哥特爆发战争的话，那结果又会如何呢？
这种事情终究不是她这样的人能理解的。
而且，已经两次经历过灭国战争的她对于那种杀戮有着近似本能的厌恶。
如果真的全面开战的话，那么结果又会如何呢？
昏暗的地下室？
彷徨无助、居无定所？
甚至是死亡？
想到这里，她不由浑身发颤。
在此刻，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几个身影。
而最终出现的则是那个白发的女人狞笑的神情。
她就是恶鬼。
她杀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就这样，在这种阴晴不定的心绪之下，时间就此缓缓流逝。
直到某一日，她突然察觉到外边传来了剧烈的欢呼声。
她所居住的地方其实无比幽静，算得上是英雄城沃尔图斯静谧之处。
而平时无论发生什么，这都是与她无关的。
并不是听不到，而是声音太遥远了，遥远到可以完全忽略的程度。
但这一次却不同。
即便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希奥蒂斯都能听到外边的声音。
那是一种无比热烈、仿佛直冲天空的欢呼。
发生什么了？
希奥蒂斯的心底不由产生了疑惑。
但还没有等她完全走出来，她便见到大门被打开了。
而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缓缓走进了这庭院之中。
这个男人……
“哈尔夫。”
在见到了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容后，希奥蒂斯不由一愣。
事实上，她与哈尔夫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虽然不至于去压迫他，但她的立场却天然与这位私生长子对立。
谁让她的孩子洛斯格与他有着竞争关系呢？
即便洛斯格是埃尔夫亲口认定的继承者，但他们之间的竞争关系却依然存在。
而后，哈尔夫直接离开了宫廷，那看不见的竞争才烟消云散。
但是，他又出现了。
虽然在之前，希奥蒂斯便听闻了哈尔夫好像被那哥特公主软禁起来的事实。
但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她还是很惊讶。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还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么？”
“什么？”
眼见哈尔夫突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希奥蒂斯不由开口问道。
“我和你今天就可以离开丹麦了，而我奉命将你护送到尼德兰。”
“尼德兰……”
在听到了这个词后，希奥蒂斯不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发生什么事，只不过，我将丹麦的正统继承权托付给了哥特的那位公主而已。”
“你怎么能那么做？那是你父亲唯一留下的东西。”
“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做？你也说了那是我父亲留下的东西了。”
面对希奥蒂斯那根本站不住脚的质问，哈尔夫冷声回应道：
“我这次过来本来就是为丹麦王族的事情做一个了结，顺带将我那个一向没什么眼光的父亲送进王陵之中，做完了这些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那……我的孩子呢。”
“嗯？”

第四十八章:你才是他的母亲
在哈尔夫说了这么多后，希奥蒂斯也终于明白了外边的欢呼与喧闹意味着什么。
因为那种热闹是有着仪式性的。
因为在这种公开的仪式之中，作为仅存的唯一的王族直系幸存者，哈尔夫承诺放弃自己作为王族的一切权力、并将王冠交付给了那哥特的公主。
换言之，哥特的公主黛德丽也许还没能继承自己父亲的冠冕，但此刻的她却能宣称自己为丹麦之王。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希奥蒂斯的心情不由无比复杂。
她不知道应该讲些什么，所以颇有种口不择言的意向。
但最终，这种乱七八糟的状况终于还是结束了。
也许对曾经作为王后存在的她来讲，丹麦的继承权与王位什么的早已成了刻录在骨子里的敏感点。
只要他人提到相关的事情，那她势必会有所反应。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么她也明白，所谓的闹腾是没有用的。
仔细权衡之下，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放下。
因为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仍然还是那个孩子。
“你是说洛斯格么？”
注视着曾经的王后，哈尔夫开口问道。
“是的。”
即便他现在已经死了，但她仍然在乎这些事情。
死亡之后的那份归宿。
虽说在这九界之中，他们都明白，人类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后只有两种常规选择。
第一种是魂归赫尔海姆，这也是大部分人的归宿。
而那些出类拔萃的战士、诸神所钟爱的勇士则有机会进入神域享受永生。
这些对于米德加尔特的人们来讲更是一种常识了。
但即便如此，他们却仍然执着于为死者立下坟冢。
因为对生者而言，死者的坟冢不仅仅是纪念，更是一种精神寄托。
甚至，这还代表着生者于人间走到尽头的一个‘路标’。
即便是挪威这种盛行用船火葬远航的王国都会在葬礼仪式之后立下类似于衣冠冢一般的坟碑。
这种常识就这样刻录在了人们的内心深处。
这也是为什么希奥蒂斯坐立难安的原因，因为不仅仅是她的丈夫，就连她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没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最后的结局，但却能听到坊间的传闻。
据说，王子洛斯格的尸块是在通向王宫内部的城市密道的入口处发现的。
而且连全尸都没有。
他的下半身被随意丢弃在了密道之中，而上半身则在入口处。
那长长的血迹似乎正诠释着他的努力与残忍。
因为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被砍掉了身体的情况下，拼命才爬到了入口那里。
而这样的他都不曾有什么棺木与坟冢。
他的尸体也在火焰之中燃烧殆尽，伴随着丹麦王国曾经的宫殿一起消失了。
没能够进入丹麦王陵，自然也没有什么坟冢。
本来的话，这件事已经是定局了。
但哈尔夫的出现却为这件事带来了那么一丝丝的转机。
“埃尔夫他已经进入到了王陵之中，那么我的孩子……”
还没有等希奥蒂斯说完，哈尔夫的眉头便已经皱了起来。
说实话，他很想指着这个女人的鼻子骂：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做人不要得寸进尺，你想找死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那哥特的公主？”
找死……
这便是哈尔夫自己的定义。
因为在之前，他在哥特宫廷内的状况也算不上多好。
而要让他形容那个女人的话，只能用‘喜怒无常’这个词了。
因为当他好不容易通过斯图达斯这条线与那公主见面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那公主发散出的浓厚杀意。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的要求完全违背了她本来的想法。
虽然因为尼德兰与哥特之间的同盟，她绝对不会杀死尼德兰的领主，但他想要将自己父亲的坟冢放进王陵之中却是不可能的。
而在这其中，斯图达斯出了很大的力。
那个被他们拯救了的男人先是各种担保，接着又各种许诺，这才让哥特的那位公主就此松口。
说起来，他之前救了斯图达斯，这没错。
但这种救命之恩却因为这件事偿还的差不多了。
因为他听说斯图达斯因为触怒了自己所效忠的那位公主殿下，不仅被暂时剥夺了本应该到手的丹麦权力，甚至还不得不面壁思过。
毫无疑问，他的这番作为很明显在他的主君黛德丽的心底留下了不愉快的记忆。
明明是在哥特进攻丹麦的战争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成功阻击了匈兰的入侵，甚至因此身受诅咒。
但最终，他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这算什么呢？
仔细想想，也许说不定自己还要倒欠斯图达斯一个人情了。
而一想到这里，哈尔夫便不免感觉有些恼火。
他不喜欢拿人情说事，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和洛斯格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
虽然不至于和那位嫡长子彻底闹翻，但对他来讲，想要和那备受宠爱的所谓嫡长子处好关系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从某些方面来讲，正因为洛斯格与面前这个女人的存在，所以他的处境才会愈发尴尬。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着他那优柔寡断的脑瘫父亲处理不当的原因在其中。
但归根究底，这仍然是立场问题。
天然的立场冲突注定他们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玩不到一起去。
洛斯格嫉妒着各方面都超越了自己的兄长，甚至怀疑自己的父亲会从优择取继承者。
但是，作为兄长的哈尔夫又如何不嫉妒自己的兄弟？
说不嫉妒肯定是假的。
因为洛斯格打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了他不曾拥有的一切。
并不是生活环境，而是那些一般孩子都会拥有的东西：
父母之爱。
他一直都是被忽视的那个，只能看着洛斯格享受着家庭之爱。
而从前便是如此，那更别说现在了。
他不至于表露出对洛斯格的憎恶，但想要示好就是在开玩笑了。
但是，在见到希奥蒂斯那仍然带有泪痕的面容后，他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出什么恶毒的话语。
说是道德观念也好、说是教养也罢。
最终，哈尔夫将某些难听的话就此咽了下去。
“你可能搞错了什么，希奥蒂斯，我没有义务替洛斯格做任何事。”
“但是……”
就此，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即便是希奥蒂斯自己也应该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缘由。
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哈尔夫之所以会为自己的父亲做这些事，还是因为他与自己的父亲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血亲关系。
对他而言，不管怎么样，埃尔夫都是他的父亲。
也许父子之情并没有多深，但至少有生命诞生之恩。
因为这一点，他才愿意给埃尔夫一个体面。
至于洛斯格……
“洛斯格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落不到我的头上，夫人。”
哈尔夫低声说道。
“说到底，你才是他的母亲。”
母亲……
这个词狠狠刺激到了希奥蒂斯的神经。
一时之间，她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有办法控制。
“唔……”
并不是因为被拒绝，所以感觉到痛苦。
而是‘母亲’这个身份对希奥蒂斯而言早已与伤痛捆绑在了一起。
“呜——”
最终，在丹麦的居民们欢呼着迎接自己的新君主时，这静谧的角落之中回荡着哭泣的声音。

第四十九章:携带之物
母亲。
比起丹麦王后的身份来讲，这一层身份对她而言显得更加重要。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希奥蒂斯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曾经在年轻的时候，她没有勇气去浪迹四方，觉得自己没可能过上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所以她选择听从女武神的建议，跟着正值壮年的丹麦之王埃尔夫来到了丹麦。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陷入到了无比危险的状况之中。
她已经意识到了那丹麦之王的占有欲。
但是，她却不敢去要挟什么。
所谓的寄人篱下的情况下，她连生活都要看人面色，面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逆来顺受。
不。
应该说是她自己选择了逆来顺受。
因为在那个时候明明有另外一种选择，但她觉得自己活受不了，所以放弃了。
而后，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身着甲胄与斗篷的男人闯进了宫殿之中，接着以无比粗暴的方法带走了她的孩子。
那对她而言一直是一种痛楚。
因为这不仅仅意味着本该连心的母子就此天各一方，这更证明了她的无能。
因为那个男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根本守不住自己的孩子。
无论是面对埃尔夫暗中的谋划，还是面对那贤者的掠夺，她都不敢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而在二十多年之后的现在。
另一个女人站在她的面前。
这一次，她选择了‘反抗’。
她明白自己的地位与处境，想要利用自己敏感的身份威胁那个女人。
这一次，她想要保下自己的孩子。
但是，那个恶劣的白发女人直接看穿了她内心深处的弱点。
所以，她挑衅、她嘲弄。
而在这最后关头，她饱受折磨却无法踏出一步。
明明那个女人已经追了上去。
明明她明白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那个女人的手上活下来。
一旦被抓住肯定是死路一条。
但是，她不敢动手履行自己的威胁。
她不敢自杀、更不敢在最后关头直接朝着那个女人扑上去。
她什么都不敢，所以她的孩子就这么死了。
两个孩子，无论是对哪一个来讲，作为母亲的她是绝对失格的。
而那种羞愧与悲伤最终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思考，她也什么都不想考虑。
她只是放声大哭着。
声音完全传不到外边去，因为外边的民众仍然在欢呼。
“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而在此刻，哈尔夫边上的人不由嘟囔了起来。
是斯图达斯。
他并不是存心去煞风景。
因为他面容上真的浮现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而且因为火龙诅咒的原因，所谓控制情绪什么的也越来越困难了。
“别哭到明天了，我们可还要去到尼德兰那里呢。”他开口说道。
“行了，斯图达斯。”
而还没有等斯图达斯继续开口说些什么，最边上的小战熊博德沃尔便伸手压住了他的肩膀。
他阻止了那龙血勇士向前迈步，也阻止了他将声音继续提高。
“这只不过是一个母亲在宣泄自己的痛苦。”
但这还不是因为胆小无能。
几乎没有任何思索，他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这样不近人情的话语。
毕竟，他不像是哈尔夫这样心绪内敛。
而更重要的是，斯图达斯的人际关系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去可怜希奥蒂斯。
毕竟他本人就参与了这场针对丹麦的战争，而他本人更是亲眼见到丹麦的那位国王履行的各种惨无人道的政略。
对这样的他来讲，丹麦王族基本都是这种货色了。
更别说另一个和他关系好的人叫齐格飞。
他知道齐格飞隐姓埋名云游四方，他也知道齐格飞假死之时，这个女人对此不闻不问。
所以他对希奥蒂斯基本没有什么正面看法与感官。
但是，他最终还没有将这番话讲出来。
不因为其他，因为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见到的是博德沃尔那严肃的神情。
他也许已经通过据理力争的方式偿还了哈尔夫的恩情。
但是，当时终究不是哈尔夫一人救的他。
博德沃尔的这份恩情，他虽然在想办法，但奈何这小战熊什么都不需要。
所以那件事也一直在拖着。
他的确可以不给希奥蒂斯任何面子，因为这女人在他看来不值得可怜。
但是，他却不能不给自己的救命恩人的面子。
“行吧。”
他就这么嘟囔了一句。
而听着斯图达斯的声音，哈尔夫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态度。
此刻，他仅仅是静静注视着这个可怜的女人。
“母亲……”他低声念叨着。
说起来，一位母亲真的会因为这个象征着责任的词汇从而痛哭流涕吗？
对于这一点，哈尔夫并不明白。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已经是他的知识盲区了。
他自然是有母亲的。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身份。
但是，他却不知道她的生死，也不明白她的下落。
据哈尔夫自己很久之前所知道的，作为侍女的他的母亲，在生下他后便拿了一笔不菲的补偿离开了。
他不曾体会过所谓的父母之爱，所以很难理解这种感受。
硬要说的话，他不免感觉到有些难受。
因为不曾拥有，所以会有向往。
会有一个人像是这样，为自己而哭吗？
思考着。
没有任何的结论。
所以，他下意识便偏开了自己的眼神，接着又低下了头。
这种近似静默的氛围之中，他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当他抬头之时，见到的是小战熊的面容。
“博德沃尔。”
他没有用言语回应，却是微微一笑。
而这抹笑容则让哈尔夫那充斥着忧虑的心情好了不少。
“还好……”
“嗯？”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我或许会放弃这种看似没有终点的冒险也说不定。”
至于会做什么，这一点就连哈尔夫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是留在尼德兰的境内，随便当一个领主，随意用财物购置一点家产。
或者继续留在军团里当军团长。
但具体是什么状况，他也没多想，因为那终究不是现实。
现实是，有兄弟与战友愿意一起陪着他放弃高官厚禄，愿意离开尼德兰那片安稳的土地陪着他继续这好似永无止境的冒险。
就这样，重新调整好自己心绪的哈尔夫抬起头来。
不知不觉之中，那种徘徊在耳边的哭泣声就此小了下去。
“对不起……”
迎着三名战士的视线，希奥蒂斯低声说道。
而令他们有些感叹的是，她并没有进一步展露自己的不堪，而是稍稍直起了自己的身子。
“我想稍稍打包一些东西，所以请稍等。”
带着泪光，这位母亲低声说道。
“我想带一点我的孩子的遗物。”
…………
…………
…………
…………
_(:з」∠)_
今天更新就这样了，我先爬了。

第五十章:从今往后的安心
最终，希奥蒂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保全了丹麦王族最后的那么一点点的尊严。
作为王后，作为国王埃尔夫的妻子与王子洛斯格的母亲。
她没有继续展露出自己的软弱与不堪，而在面对三名气质不凡的勇士时，她也尽可能的挺起自己的脊背。
而态度方面也不卑不亢。
丹麦王国已经被摧毁了，而她这个王后也自然没有了地位可言。
而她所保留的则是属于她自己的尊严。
但究竟是人格层面的尊严，还是基于仍然存在着的‘冰岛公主’的身份的底气，这一点就没有人知道了。
而在此刻，也没有人会去追究这一点。
奉命护送希奥蒂斯的三名战士只是注视着那个女人再一次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种行为与外部传来的那种欢呼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因为听力卓越的原因，斯图达斯甚至能凭借这声音猜测出具体的事项。
“已经开始游行了。”他开口说道。
游行什么的，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
毕竟为了这种正统的王权转让仪式，哥特王国算是下了大功夫了。
先是通知了所有人，邀请其他王国前来参加这种仪式。
其他王国来不来是一方面，反正他们的确已经邀请了。
而为了体现这种宏大、也为了宣告丹麦王权的彻底终结，游行也是必要的。
因为仪式过程越是宏大、持续时间越长那印象就会愈发深刻，而最终便会在人们的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子。
到时候，人们一旦想到这个仪式、想到这一天，便会意识到丹麦已经易主了。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游行什么的完全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莫名的，在听到斯图达斯的话后，博德沃尔却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他了解斯图达斯，知道这个男人有时候讲话从来都不是为了表达什么含义。
不是什么炫耀、也不是什么讽刺。
他之所以提到这一点，只不过是因为知道外边在干什么，所以随便讲出来而已。
但即便如此，他心底依旧有那么一种莫名的落差感。
“这就是败者的下场啊。”
最终，他出声感叹道。
以他的性格，倒是不会刻意流露出什么同情，因为他毕竟与那个叫做希奥蒂斯的女人不熟。
更何况，他肯定会旗帜鲜明的站在哈尔夫这边，这就决定了他绝不会过多的展露出什么同情。
但即便如此，这不代表他不会感慨。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这种落差究竟有多大。
“那个女人曾经居住在这座城市之中，而且有着极高的地位，但转眼之间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不得不离开自己所熟悉的城市。”
但还没有等他讲完，斯图达斯却又忍不住开口了：
“这是很正常的，谁让她是个花瓶呢，说白了作为王后都不够格，只能摆着好看，而当靠山死了只能继续寻觅下一个靠山。”
而在这个时候，博德沃尔也没有继续阻止斯图达斯在那里大放厥词。
之前他之所以阻止这个男人胡乱讲话，说白了还是因为希奥蒂斯也在场。
有些话虽然的确是一种无比残忍的事实，但却没必要当着当事人的面胡乱嚷嚷。
“说起来，她其实已经是第二次经历这种事情了，但却一点长进都没有，仍然都没有明白某些东西应该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番话，斯图达斯是问心无愧的。
毕竟他也见过其他的那些王后。
其他不讲，单单是哥特王国的那个偷情、发起政变的女人就有着一定的手腕。
奥蒂莉亚。
这个女人虽然同样愚蠢至极，但她至少将内殿的侍卫全部掌控在了手中。
但希奥蒂斯却不同，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王后这个职位给她真的是有些浪费了啊。”
毕竟，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所谓的王后本身是享有权力的。
而在国王亲征之时，如果他不曾有什么信赖之人可以委托，那么王后便是王国内的第一话事人。
这种优先顺序甚至高于国王的亲兄弟。
作为陪伴在国王身边的女人，王后需要替他稳定稳定王国局势、需要保障自己丈夫的大后方。
而正因为国王的妻子被默认拥有如此权势，所以一般情况下来讲，国王择取王后必须小心谨慎。
“这种事情没那么简单的，斯图达斯。”
最终，博德沃尔忍不住开口说道。
“所谓忠诚与才华，这两者在大部分状况下终究还是要舍弃其中一个的。”
因为在通常状况下，对国王而言，想要找一个忠诚于自己、却又有着机敏头脑的王后实际上是很困难的事情。
“而且，正因为国王手中拥有着权力，所以他们有时候会放弃这些，去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
说白了，婚姻这种东西对某些拥有权力、不需要受到钳制的国王来讲有很多可以考虑的方面。
也许是个人喜好、也许是利益层面的东西。
而对一些运气好一点的人来讲，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这种事情，因为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有着陪伴自己的人。
水到渠成罢了。
“现实从来都没有那么理想。”
“我也没说过现实有多理想啊。”
听着博德沃尔的话，斯图达斯只是摇了摇头。
“我只不过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无论是哈尔夫还是博德沃尔，他们都没有办法反驳这句话。
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所以在此刻，他们只能对视一眼，接着不由苦笑起来。
但是，斯图达斯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
“说起来，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丹麦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胜算，那为什么埃尔夫还要硬生生拖着呢？”
最终，这样的话题就此转到了那已经死去的丹麦之王的身上。
而就在斯图达斯这么问的时候，博德沃尔面容上的苦笑也消失了。
他下意识的就将自己的目光摆在了哈尔夫的面容上。
而不出他所料，哈尔夫的神情闪过了一抹恼怒。
毕竟是他的父亲。
即便感情淡薄，但‘父亲’这层关系无论如何是斩不断的。
在这种情况下，哈尔夫自然会有一种近似本能的反应。
倒不是说会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但莫名难受也是真的。
而在见到哈尔夫的这种神情后，博德沃尔也不由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么，当时哥特不是已经包围了丹麦么。”
在成功征服了丹麦后，有些事情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谁都知道，当公主黛德丽带领着大军对丹麦的英雄城发起猛攻时，她麾下的亲信、十二勇士之一的沃尔夫哈特带着军队北上进攻其他土地，完全阻断了安全逃跑的可能性。
“没有办法完全撤退的。”
“但想让那么一两个人逃跑是完全做得到的。”
就在博德沃尔想要辩解些什么的时候，他听到了让他无比意外的声音。
如果说是斯图达斯的话，他绝对不会感觉到意外。
但是，说出这番话的人却是那个人。
所以，博德沃尔一时之间居然感觉到进退两难。
“哈尔夫。”
他低声唤着。
而迎着小战熊那担忧的视线，哈尔夫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但有些事，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埃尔夫真的有这方面的想法的话，让他的妻子和孩子逃跑还是做得到的。”
无非就是要抛却军队而已，孤身出逃罢了。
这种事情狠下心也不是不行。
但他偏偏没有那么做。
“依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让自己的宝贝儿子逃走，因为他代表着王族最后的血脉，但他却不会让希奥蒂斯离开，因为他不允许希奥蒂斯离开他。”
简简单单的话语，哈尔夫便将自己父亲的想法剖析的干干净净。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的人啊。”
因为爱着希奥蒂斯，他不愿意她离开自己，宁愿带着她一起死。
也因为爱着希奥蒂斯，所以他能无视自己的长子展露出的观点与才华，而是选择她的孩子作为继承者培养。
“哈尔夫。”
注视着神情复杂的渡鸦战士，博德沃尔很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仅仅是叹息一声，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他明白哈尔夫本身那种尴尬地位，而想要让本应有着继承权的他承认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很艰难的事情。
因为埃尔夫的一系列作为都证明了，他从没有将王位传给自己的私生长子的想法。
“行了，博德沃尔，我早就明白自己没有任何机会。”
最后，哈尔夫反而笑了出来。
“所以，我离开了宫廷，最后来到了尼德兰，而现在，我也算是完全解脱了。”
是的，完全解脱了。
因为从将丹麦的王冠与宣称当众交给了哥特的那位公主、接着宣布放弃身为王族的一切责任与权力后，他就与丹麦的王冠无缘了。
而无缘就意味着不会有任何的念想。
“以后我也能安心了啊。”
在哈尔夫那种略显畅快、却又无比复杂的笑声之中，希奥蒂斯也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此刻，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手中正提着一个大袋子，看起来相当吃力。
而这一幕不由让哈尔夫他们挑起了眉头。
“这东西还真多。”

第五十一章:狼纹盾女
最终，希奥蒂斯收拾出了一个庞大的行李袋。
而本来，她自己也不想携带那么多的。
但收拾收拾着，她却翻找出了一堆关于自己孩子的物品。
有他小时候玩过的木剑、木盾，也有着更小的时候喜欢过的玩偶和玩具，甚至还有孩童时期的衣物。
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她硬是翻找出了有关自己孩子成长的东西。
从小时候穿过的衣物、到少年时期的服袍，再到练习武艺用的木剑和木盾，这些东西都象征着洛斯格的成长足迹。
换言之，这些也是那孩子成长的证明。
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连一件都舍不得扔，所以全都带着了。
而在她整理出的那些东西之中，属于她那已经逝去的孩子的物品自然是一大堆，而她自己换洗的衣物则并不多，一个可以随身背的小包裹也就够了。
不过，当她有些吃力的拖着自己的袋子来到门口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只有她这个做母亲的才会认为这大包小包的东西所象征的含义。
而无论是对于哈尔夫、博德沃尔还是对斯图达斯来讲，这些东西只能说是‘累赘’而已。
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此刻的希奥蒂斯不由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就本质上来讲，她们的关系并不能算多好，所以这些东西能靠自己完全带走吗？
她不知道。
但是，让她如果将自己孩子的东西丢在这里的话，她实在是不甘心。
所以，她双手发力、又开始提起来。
而看着那不知所措的‘前王后’殿下，哈尔夫与博德沃尔只是对视了一眼。
“我来吧。”
就在哈尔夫表态之前，博德沃尔率先迈出了自己的步伐。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这里，他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哈尔夫本身与洛斯格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与立场，而斯图达斯更是害得丹麦就此灭亡的哥特战士之一。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他们都不太合适表露什么善意。
至于博德沃尔，他本身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战士而已。
而硬要表露什么身份的话，那也是尼德兰那里的了。
而就在博德沃尔接过了那可怜的女人手中的大袋子后，他也明显听到了这女人呼吸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
“谢谢。”
也许是在感谢他愿意帮她这样一个女人搬运行李。
又或许是在感谢博德沃尔愿意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
而在最后，也没有人再谈论、追究这方面的事情。
希奥蒂斯就这么小步跟在三名战士的身后，她注视着那有些熟悉的街道，一步步走了出来。
而伴随着她那小心翼翼的脚步，外边的那种喧闹的声音也变得愈发清晰。
那是欢呼的声音。
虽然希奥蒂斯已经竭力让自己不去听那声音，更没有刻意去理解那番话语的含义。
但米德加尔特的人类终究只有那么一种语言。
所以，当那些话传来的时候，她顷刻之间便明白了，这些欢呼声都是属于那哥特公主与她身边的那些勇士的。
现在距离战争才过去了多久？
似乎也才那么两三个月吧？
不过是一个季节的时间而已，这整个世界才刚刚从冬季转入春季，但这里的民众却好像全然忘却了曾经的战争、忘却了内心的不安，接受了新的政权。
想到这里，希奥蒂斯不由咬着自己的嘴唇，而她的步伐也就此慢了下来。
“我不建议你在这里停下来。”
不过在此刻，她的耳边就这样回荡起了博德沃尔提醒的声音。
“你的身份依然很敏感，不想被民众们指指点点的话，最好走快一点。”
“我知道。”
希奥蒂斯知道这些人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接自己。
为的就是‘悄无声息’。
因为当巡游仪式结束之后，她才出行的话，那势必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而这种注意显然不会是什么正面的。
因为她明白自己的丈夫早已成了反面的教材与形象，而不管怎么样，他的那些战略都绝对没有办法洗白。
但即便如此……
“我只是想要再看看这里。”
她低声说道。
就这样，她稍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
现在的她正处在英雄城的主干道上，所以抬头便能见到街道尽头的景象。
如果没有其他什么意外的话，那里应当是丹麦王国的宫殿，也是她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那里充斥着她的回忆。
无论是悲伤的、痛苦的还是美好的。
她仍然记得在最初，她所抱有的那种无力感。
但逐渐的，那种痛苦伴随着洛斯格的出生逐渐消失。
而到了最后，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
即便是那座宫殿也不复存在了。
现在，摆在希奥蒂斯面前的只有一片空白。
她仍然记得数十天之前的拆迁，据说宫殿内部一切能利用的材料都被利用了起来。
搜集的财宝与艺术品被公开拍卖，以此筹集粮食与国库资金，而一部分材料则被用来修建城墙与其他地方。
最终，剩下的那部分框架直接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她低声说道。
在一众欢呼的民众之间，那略微弯腰的女人不免透着那么一丝悲凉感。
但是，她太渺小了，渺小到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就这样，她跟随着三名战士缓缓走出了敞开着的城门。
明明有卫兵看守，但或许是因为有斯图达斯在前边引路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早在之前就有命令，所以他们并没有任何的阻拦。
最终，他们来到了英雄城外，在马厩之前，有数架马车正在等待。
而在见到那小型车队时，希奥蒂斯本来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再度掀起了波澜。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些马车上都铭刻着奔狼纹。
甚至，就好像是生怕其他人不知道这马车所属那样，其中一架华丽马车的顶盖上还有一面旗帜。
狼。
伊尔芬部族、
伏尔松格一族。
尼德兰。
这些东西对希奥蒂斯来讲含义太多了。
“尼德兰的车队。”
而没有管希奥蒂斯的叹息，哈尔夫就此走向了车队。
“辛苦你们了。”
而后，一个女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她身穿皮甲，但斗篷上却有狼纹标识。
这意味着她与伏尔松格一族有关。
“没等多久。”她开口说道。
接着，她的视线就这么扫了过来。
而这个时候，她颇有那么一种局促不安的感觉。
因为希奥蒂斯察觉到这个女人似乎正仔细打量着自己。
“你好……”她低声说道。
而最终，她听到了一抹无奈的叹息声。
“你好，女士，我是伟大的万军之主的内殿近侍，也是宫廷的盾女。”

第五十二章:路途风波
盾女……
这个象征着上下尊卑地位的词汇就这样无比自然的从她的口中流露出来。
王国与国王展露的强大令侍女无比自豪，所谓的地位终究不是看传统，而是看实力。
即便盾女只不过是‘家奴’的一系列称呼之中比较好听、比较高贵的词汇，但正因为主人的强大，所以才无人敢轻视。
自然，希奥蒂斯自己也是一样的。
她没有仗着其他的什么身份就胡乱指示什么，即便她曾经在尼德兰有着崇高的地位也一样。
虽然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自报家门，自称是齐格飞那孩子的侍女。
但是，她终究没有那种资格胡乱指示而已。
甚至，她还要客客气气的。
“您的背包就请交给我吧。”
那内殿近侍开口说道。
她就这么直接伸出了双手，而这种待遇不免让希奥蒂斯有点慌乱。
这种慌乱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而是因为她下意识产生的那种自我怀疑。
她真的有资格这么做么？
她有资格得到齐格飞那孩子的近侍的服侍么？
她不知道。
一时之间，她的脑海之中充斥着的就是就是这样的疑问。
而最终，她那发散暴走的思绪逐渐在脑海之中拼凑起了她从来都不愿意的回忆景色。
齐格飞。
她对这个名讳的印象有两个。
一个是那个让她忍受了生育之痛、最终却被人夺走的婴孩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小到连话都不会讲。
但是，她却缺失了中间那漫长的片段。
整整二十年，她都不知道那孩子究竟如何了。
而当她再一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不逊色于他的父亲的英姿飒爽的英雄。
他头戴王冠、身着华贵的服袍，手持两柄传说级别的剑刃。
也许，从这方面来讲，他比起他的父亲好像更加出色。
但重要的是，她当时就隐约察觉到了那种挥之不去的陌生感。
那孩子与她记忆里的孩童时期截然不同。
对她来讲，唯一感觉到熟悉的只有那玄之又玄的所谓血亲之间的感觉。
她不曾尽到母亲的义务，所以怎么能就此安下心来。
“我……”
她嘴唇一张一合，好像要说些什么。
但是，声音却就此戛然而止。
最终，还是面前那侍女的声音将她从那好似无比难难缠的思绪之中解放了出来。
“女士？”
“那个，谢谢。”
迎着侍女那好似蕴含着什么的目光，希奥蒂斯就此将自己带着的包裹交给了她。
并不重，比起博德沃尔扛着的大包来讲，它甚至有些轻。
而在接过了这包裹后，她将它塞到了马车内部，里边看起来好像还挺宽敞的。
“请上车吧，女士，我们会南下出发，接着进入哥特王国境内，最终在通过侏罗山脉进入尼德兰王国境内。”
“不直接从莱茵河走么？”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触如今的莱茵渡口的。”
“为什么？”
“因为疫病，女士，你们丹麦不是很流行这种说辞么？我们王国还曾经抓到你们丹麦的密探。”
“啊……”
“在我们王国承受着疫病之痛时，你们还在挑拨离间，企图挑起归顺的北海居民与我们的矛盾。”
侍女面无表情的说道。
“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就爆发内乱了。”
事实上，打从听到侍女那好似有些阴阳怪气的话语后，希奥蒂斯就感觉到有些不太妙。
而最终，在听到了这些话后，她本来那有些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又紧张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她低声说道。
甚至，为了避开那侍女可能有些扎人的视线，她就此低下了头。
也因此，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侍女流露出来的微妙神色。
说起来，希奥蒂斯也不会知道，齐格飞手下的那些值得信赖的侍女也不是自己培养的。
第一批侍女实际上都来自冰岛，包括这个训练有素的近侍。
她其实是陪伴着公主希路达一同成长起来的。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或许还得称呼面前的女人一声殿下。
但现在却不能那么称呼，因为包括她在内的这些侍女已经成为伏尔松格一族的人了。
而将来，她们的女主人也会入驻那座天怒之城。
但不管怎么样，她们终究知道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曾经的冰岛公主、她们的主人的母亲。
但可惜的是，因为一系列的事情，这种关系变得相当复杂。
甚至，她们这种侍女都没有资格插手或者多嘴。
不过……
“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女士。”
最终，带着复杂的心情，那近侍盾女仍然开口了：
“不过我仍然觉得，有时候您的态度可以坚强一些。”
‘啪嗒’
突然之间，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水滴的声音。
但当她回头的时候，却是见到希奥蒂斯在揉眼睛。
“女士？”
“没什么，我的眼睛突然有点痒。”
“哦，嗯。”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穿，侍女只是缓缓点着头。
接着，外边便回荡起了那盾女的声音。
“出发！”
接着，马车缓缓前行。
严格按照他们的路线，他们就此离开了英雄城。
但是，这个过程却算不上风平浪静。
因为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遇到了好几次刺杀与袭击。
其中不仅包括直接袭杀，也包括下毒与其他各种手段。
而且，这些袭击者的核心目标相当明确，那便是王后！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什么伤亡，却也让她感觉心惊肉跳。
而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至少，这些人打着的是为先王复仇的旗号，看起来好像是忠诚于埃尔夫的死忠。
而目的便是为了挑起尼德兰与哥特之间的战争。
虽然表面上是这样的没错，但希奥蒂斯总觉得这里边怪怪的。
这些袭击者到底为什么要挑起哥特与尼德兰之间的战争？
而即便挑起了这场浩大的战争，他们又能从中得到什么？
对希奥蒂斯来讲，这永远是一个谜团，而在她眼里，那些负责保护她的人也神色阴沉。
至少没出现什么问题吧。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而在一路有惊无险之下，尼德兰的车队终于进入到了哥特王国的境内。
至此，袭击也完全消停了。
“下令袭击你的人可能是埃尔姆里希。”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她也听闻了这方面的事情。
而她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毕竟她虽然不参与王国政治，但却知晓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与什么人沟通过。
“如果现在，尼德兰与哥特爆发战争，那么最大的受益人便是他。”
毕竟现在，埃尔姆里希的日子并不好过。
东部被匈兰进攻，西部又被黛德丽钳制，而以前北方至少还有个丹麦，但现在丹麦却黛德丽打了下来。
所以，他急需要喘一口气。
“只要哥特与尼德兰完全爆发战争，那么他就能抓紧机会扩张地盘也能安抚手下的领主了。”
听着身边的那些人的话，希奥蒂斯能理解其中一部分，但另一部分却仍要思考。
但还没有等她多想些什么，耳边便传来了那宫廷侍女的话。
“女士，我们已经抵达边境了。”
听到这样的话后，希奥蒂斯不由探出头去。
而在他的眼里，侏罗山脉的景象无比清晰。
这里是尼德兰的边境，好像一直都是。
“嗯。”
她缓缓点着头，目光不由有些出神。
…………
…………
…………
…………
_(:з」∠)_

第五十三章:欢迎回家!军团长!
丹麦的英雄城出发，一路进入哥特王国内。
再从哥特前往尼德兰。
这段时间并不算漫长，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但就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之中，她经历了一连串让她身心疲惫的事情。
刺杀。
刺杀。
仍然是刺杀。
各种手段的刺杀。
虽然像是斯图达斯、哈尔夫这样的勇士遵守着诺言保护着她，但她仍然提心吊胆的，因为那些疯狂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边上冒出来。
而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态，她见到了自己所熟悉的地方。
侏罗山脉的谷口而更往深处的地方自然是尼德兰的国境。
如同她记忆之中的那样，哥特王国与尼德兰王国便是以莱茵河还有侏罗山脉为界的，因为这里易守难攻，最适合安营扎寨。
好像与数十年之前那样没有任何变化。
一时之间，希奥蒂斯陷入了自己漫长的回忆与思绪之中。
她甚至产生了那么一种错觉。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种梦幻。
是的，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她依然年轻、依然是冰岛的公主。
依然是尼德兰的王后。
不由自主，她的内心深处萌发出了这种自我欺骗一般的荒谬想法。
但是，这种软弱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眼前那残酷的现实击碎了。
因为很快，她的面前出现了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事物。
那是一座又一座的高塔。
现在的她还没有进入山谷之中，她便见到了那些屹立着的塔楼。
这些塔楼便处在山谷的入口处，而那在谷口站立着的战士似乎正用实际行动证明着山谷的归属。
“侏罗山脉，已经全部归属于尼德兰了么。”
下意识的，她不由将问题问出了口。
而在听到她的问题后，驾驭着马车的侍女也回过头来。
“这是当然的，哥特王国用包括侏罗山脉在内的土地换取了我们尼德兰的支持，现在这片山脉已经属于我们尼德兰了。”
“数十年前，这座山脉还没有这种规模的防御。”
“因为比起直接驻扎在山脉之中，明显是后退、在另一侧的山谷架设堡垒要更加安全。”
面对希奥蒂斯的那种感叹，侍女只是以一种自豪的口吻叙述着。
“曾经的尼德兰必须同时面对丹麦、哥特还有勃艮第王国的觊觎，所以没有办法将一些想法付诸于行动，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侍女说道。
“因为现在，曾经令人感觉到头疼的敌人已经烟消云散，而我们与哥特之间又有着牢不可破的盟约，所以，我们尼德兰有着充分的时间去建设像是这样的防线与壁垒。”
很明显，入口处的两座塔楼已经证明了尼德兰的野心。
她的孩子似乎想要将整座山脉都掌控在手中。
但是，这种事情似乎很正常，因为侏罗山脉就地理位置上来讲很微妙、也很重要。
不过，这种普普通通的思绪最终又被现实击溃了。
因为当尼德兰的车队进入山谷之中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条平缓的、明显是人工修筑的道路。
伴随着侏罗山脉内部的地形，那平缓而宽阔的道路朝着远方蔓延出去，而路边、亦或是山谷之上又能看到一座又一座正在建设中的高塔。
“那些高塔……”
“是用来传递讯息的，山脉内部的道路有时候蜿蜒崎岖，但视野实际上无比开阔，所以即便没有办法短时间内传递情报，却能通过烽火给予最简单的通知。”
话是这么说的，而且听起来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隐隐约约，希奥蒂斯却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至于为什么，她好像也想到了。
“几十年前，我记得这座山脉里有好多巨人。”
“但经过数十年的处理，这里的巨人已经全部清理完毕了，女士。”
“已经全部清理完毕了啊……”
听着希奥蒂斯的那个声音，侍女也没有回头。
她不知道这位女士究竟是在感慨曾经为祸一方的巨人强盗国度的破灭，还是岁月的流逝。
但是，现在的尼德兰王国终究与她记忆之中不太一样了。
虽然侍女自己并不知道过去数十年的尼德兰王国究竟是怎么样的。
也许齐格蒙德统治下的尼德兰王国不管怎么样都比亨定一族统治时期要强许多，但在侍女的心底，齐格飞统治时期才是最为繁荣、也最为强盛的。
也许这其中有着起家财富层面的区分，但那又怎么样呢？
事实便是如此。
带着这种想法，侍女就此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则是山谷之间的美丽风景，而在那更高处的则是一根又一根的绳索。
“那些是什么？”
“是索道，靠人力来往于群山之间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女士，所以国王陛下下令在此处建造索道用以运输物资，人员也可以来往。”
就在侍女这么说的时候，希奥蒂斯便见到半空之中有人划过，那是一个身着轻便皮革甲的战士。
他很快就飞跃到了另一头，而紧接着，一箱又一箱的物资便直接从半空之中划过。
“这搭建起来一定很耗时。”
“但完成之后却很方便，侏罗山脉对我们而言就是一座大型堡垒，也是最为庞大的前线要塞。”
说到这里，侍女便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全员加速前进，我们不在山脉内过夜！争取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并不是有多危险。
事实上，自从侏罗山脉成为尼德兰的领土开始，这里便一直在巩固着防御。
但是，这座山脉之中有的只有军队驻扎着的各个堡垒与塔楼。
的确不适合在这里安营扎寨。
更何况，既然能加速到更为舒适的边境城镇，又何必在这里停留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尼德兰的车队再一次加速。
悠闲的马儿加快了步伐。
车队就这样在山脉早已建设完毕的道路上行径着。
而最终，在天空发散着火红之意时，他们终于离开了山脉。
顷刻间，这视野豁然开朗。
莱茵河的支流：美丽的艾瑟尔小河缓缓流淌着，它又分流出了数道小溪，仿佛流向很远的地方。
那传入耳朵里的叮咚响的流水声几乎让希奥蒂斯落泪。
这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
但熟悉的同时却又透着挥之不去的陌生。
因为她又看到了那些无比显眼的高塔。
虽然有些不过是一个地基、雏形，但存在感本身却无比强烈。
而最终，在河畔的另一头，两面旗帜在火红的夕阳之下发散着凛冽之意。
一面旗帜绘着渡鸦，而另一面旗帜则绘着奔狼纹。
齐格飞麾下所属的渡鸦军团！
“这些人是……”
“欢迎回家！！军团长！”
最终，震天之音在这艾瑟尔的河畔响彻。
而伴随着那领头战士的咆哮，其余战士立即站定自己脚步。
他们极有规律的践踏着地面，仿佛某种韵律，接着，古老的战歌缓缓回响。
在这战歌之中，狼旗与渡鸦的旗帜交错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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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一更了，调整一下自己的作息。

第五十四章:人心可畏
当战歌缓缓回荡之时，尼德兰的车队也缓缓在艾瑟尔河畔的另一头停留了下来。
而那徘徊着的古老战歌则让希奥蒂斯无所适从。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由开口问道。
“渡鸦军团的战士们在现任军团长的带领下来迎接他们的领袖回家而已。”
但是，侍女那漫不经心的回答更是让她觉得不对劲。
虽然她一眼望去，大致能分辨出那河畔对岸的人数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虽说那一头狼旗与鸦旗交错，明显就是打着尼德兰所属渡鸦军团的旗号。
但是，那边的人数却只有那么一千多人，也就是一个整编军团的十分之一左右。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感觉到担忧。
“没有命令调遣，士兵能组织如此大规模的活动么？”她低声问道。
“这里本来就是渡鸦军团的驻地，而再往上便是以水陆两栖作战为主的北风军团了，而往西方走则是宫相哈根统帅过的雾魔军团以及打乱原编制、整风后重新组建的战狂军团，这些都是我们尼德兰本土的边疆军团。”
由于这些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是外来的商人，稍稍打听一下便能听到。
所以，侍女也根本没有隐瞒的意向。
“那王国领地之内呢？”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希奥蒂斯便下意识开口问道。
“尼德兰的领土之内只有两支常设的军团：狼骨，另一支则是天怒近卫军。”
“啊……”
天怒近卫军什么的，这个希奥蒂斯还是听说过的。
甚至，那种名号在前一段时间内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它之所以扬名，那是因为它的起源。
据说，齐格飞从格尼塔海德王国搜刮出了一大批无比精良的人类装备，而猜测是格尼塔海德被摧毁之前尚未交付的订单。
而因为矮人王国早已被摧毁，这批订单也不知道应当送往何方，所以便成了他自己的战利品。
他没有管外边要求平分的那些声音，直接用这批强大的武具组建了一支只有数百人的整编军团。
这便是天怒近卫军。
但是，真正让这支军队扬名的却是之前的那一场勃艮第的灭国战争中。
据说，在贤者霍德的带领下，天怒近卫军一马当先冲入沃尔姆斯王城之中，他们以一打百，以区区数十人之力硬是顶住了数千人的反冲锋。
虽然这种事情让希奥蒂斯自己难以想象。
她甚至觉得这些传闻一定有夸张的成分。
但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传闻必定有现实作为参照。
不管怎么样，天怒近卫军的确是出名了。
但与这支颇具传奇色彩、号称尼德兰最强的精锐军团相比，另一个军团的名号她就没怎么听过了。
“狼骨是什么？”
“是奔狼之骨，也是一切的基础啊。”
迎着希奥蒂斯展露出的那番小心翼翼的疑惑，侍女反而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除去镇守王城，象征着国王颜面与王国巅峰的天怒之外，狼骨军团可是国土境内唯一的军团了。”
“只有一个军团么？”
“是啊，但这个军团的正规编制大部分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
“但是，人数不够吧。”
自然，一个正规编制的军团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万人之多而已。
而想要依靠这一万多人来保障整个领土的安定听上去的确有些不太可能。
而且更重要的是，即便是一个离开了军团的人都有着如此人望。
那以后怎么办？
虽然没有将这番话讲出来，但希奥蒂斯的神情的确是表露出了这样的担忧。
“没事，狼谷军团本质是一个教官军团，本质是为了整个王国培育军方的下一代，所以才是‘狼骨’。”
如果说天怒象征着尼德兰战士的巅峰顶点。
那么‘狼骨’便是其基础。
侍女自以为说的够清楚了，但她回过头时，见到的却仍然是希奥蒂斯那担忧的神情。
而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这位女士究竟有没有理解她说的话。
但仔细想想，好像有些担忧是没由来的。
应该说正因为心底有着挥之不去的担忧，所以才会下意识为这份担忧寻找那种缘由。
而这种忧心一旦出现，却是难以解除的。
而且，就现在而言，抱有这种担忧的也不仅仅是希奥蒂斯而已。
事实上，作为备受追捧的当事人，哈尔夫自己也是紧皱着眉头。
“哟哟哟，没想到你看起来还挺受欢迎啊。”
虽然他知道斯图达斯的这番话其实没有任何的恶意，但他仍然感觉到了烦躁。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他低声自语着。
哈尔夫实际上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如果不算他那微妙的血统的话，作为一名战士，他其实已经攀登到了巅峰。
因为他已经有了领主的封号，又曾经统帅一个军团。
但到了他这样的地步，就不可避免的会被牵扯到所谓宫廷与权力的漩涡之中。
避嫌……
这种事情是很重要的。
仔细想想，那些追求着权力的国王会希望看到自己手下那些掌握实权的人物其乐融融吗？
不可能。
因为只有矛盾才会让上位者真正感觉到安心。
而不想这么糟心，那便只能离开这权力的中心了。
但现在，哈尔夫发觉有些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所谓的影响力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消除。
“这叫什么事。”
最终，他哭笑不得。
也就是博德沃尔才会拍马上前，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担心什么，我们的国王陛下可没有那么小心眼，而且尼德兰那完善的军队制度注定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也许一般的国王没办法撼动早已成了传统的所谓制度，所以会担忧什么领主，更担忧那些掌控军权的军团长。
但尼德兰却是特殊的。
因为直到现在，国王都是所有军团必须效忠的对象。
万军之主永远掌控着军权。
而且，现在那位国王还热衷于开班授课、建立学院，将自己的影响力完全扩张到了底层。
而那最后的结果便是狼骨军团。
这支直接隶属于国王陛下的军团所负责的便是教育，而大量的预备役战士在经过学习后会被安排到其他边境军团中去补充。
而边境军团之中退役下来的战士则会加入狼骨军团继续培养下一代。
在这种良性循环之下，可以预见的是，边境军团永远不缺少青壮战士，而他们的实战经验也会成为下一代的瑰宝。
而更重要的是，国王的影响力将永远笼罩在尼德兰的土地上。
但是，这些都是‘制度’上的问题。
“我担心的是人心，恐怕宫廷之中风言风语会变得麻烦起来。”哈尔夫幽幽的说道。

第五十五章:熟悉、陌生
无论制度多么完善。
无论其理想状态究竟有多美好，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永远匹配不上那些初衷美好的各种制度。
即便将权力分散，但只要与利益挂钩，就有人希望利用手头上掌控着的那些象征着责任的权力去为自己谋求利益。
他们在自己的位子上搅动风云，却全然不顾底层的人究竟会如何。
而最终，各种利益与权力的冲突最终会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只要身处宫廷之中，那么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从者漩涡之中抽身。
即便离开也是一样的。
作为开国功臣与将领之一，虽然哈尔夫与自己的亲信博德沃尔早已选择放弃实权，在保留领主的名号与待遇的同时选择云游四海。
但是，他的身份对某些人来讲恐怕依旧是眼中钉肉中刺。
结成派系、四处整活什么的仿佛是人类刻录在骨子里的本能一般。
想到这里，哈尔夫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最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博德沃尔，我不希望再生出什么更多的事端了。”
而在哈尔夫的这种叹息声中，博德沃尔也只能无奈摇头。
他怎么看不出来？
渡鸦军团如今可不属于任何派系，因为如今的军团长是曾经与他们一同征战四方的维特萨格。
他也是哈尔夫的人，而他同样只效忠那位万军之主。
而面对一些默认的所谓官场规则，他同样选择了无视。
“如果这个漩涡再混乱一点，恐怕所有人都会麻烦缠身吧。”
最终，博德沃尔轻轻叹息了一声。
但很快，他那下意识皱紧的眉头却又舒缓开来。
“我还是觉得，其实我们没必要考虑那么多，毕竟我们并没有其他方面的诉求。”
而在听到小战熊的那番话后，哈尔夫自己先是一愣，接着也不由笑了起来。
“说的没错，至少在尼德兰之中，想要抽身是很容易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投效的那位国王陛下根本没有那种过分的疑心病。
与之相对的是，他其实已经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权力分散下去了。
诚然，他需要过目的东西很多，所以平时显得无比忙碌。
但这种忙碌更多的是起到一种监督作用。
而除去至关重要的军权之外，整个王国即便没有国王的干涉也能高效运转起来。
至于哈尔夫与博德沃尔，他们本身就无心于各种利益。
因为他们并不贪婪。
对于这样的他们来讲，其他人的想法根本是不必要的。
尊严？
派别？
利益？
没必要多思考什么，反正只要最上头的国王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对他们产生怀疑就行了。
“所以不用多在乎什么了。”
博德沃尔就此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且，我也不认为远在天怒之城的陛下对此一无所知。”
只有真正在军队之中担当过重要职责的人才明白，那年轻的万军之主对于军队的掌控究竟牢靠到何种地步。
而最终，渡鸦哈尔夫就此接受了他曾经统帅的那支军团准备的欢迎仪式。
在一千多名战士的接引之下，尼德兰的车队就此在附近的城镇休息。
那是一场无比热闹的宴会。
虽说战士们严格遵守着纪律，所以并没有饮酒，但那一晚上却是相当开心的。
有嘹亮的战歌回响，又有民众参与进来。
整座城镇都发散着欢快的气息。
而也正是这样的欢迎宴会让身为陌生人的希奥蒂斯有些无所适从。
哈尔夫与博德沃尔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因为渡鸦军团本身就是围绕着当初哈尔夫带来的那些人建立的。
而如今的军团长维特萨格也是他们的亲信。
至于斯图达斯，虽然他是哥特的战士，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为哈尔夫仗义执言。
单单就这点就足以让渡鸦军团的战士们放下国别之间的成见，去接纳他。
而在这场欢迎宴会之中，只有希奥蒂斯是外人，只有她无法融入。
幸运的是，这喧闹的夜晚，那些侍女也愿意陪着她。
但不幸的是，包括之前与她对话、讲解尼德兰的各种事项的宫廷近侍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们将上下尊卑分的很清楚，所以她的一些心底话只能卡在喉咙里，没有办法脱出口。
最终，她也只能叹息了。
而后，他们在第二日上午便再度踏上了行程。
哈尔夫与博德沃尔毕竟还需要向国王陛下汇报有关哥特的事情，所以不会继续在边境停留。
而在这段过程之中，一直观察着的希奥蒂斯很明显察觉到了周边的那些战士的心态。
且不提哈尔夫与博德沃尔，那些陪伴着她的盾女也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再过几天就到家了啊。”
希奥蒂斯能听到外边传来的欢声笑语。
而不自觉的，她也掀开了马车的帷幕，注视着外部的景色。
在她的印象之中，尼德兰的整个国土都可以说大变样。
并不是与数十年前相比，事实上即便是与她数年之前以丹麦使者的身份与自己的孩子一同前来拜访时也完全不同。
不单单是地面进行了完整的修缮，而远处的城镇也展露出了简易的城防设施。
更别说那些无比突兀的屹立在平原之上的高塔了。
“又是这样的高塔，它们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用来传递紧急讯息的，女士，万一爆发大规模的边境冲突，单单靠这些高塔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将讯息传递到王城内。”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而且依旧没有什么漏洞。
但是，希奥蒂斯依然感觉到有些奇怪。
虽然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就是了。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有些浪费吧？
想了半天，她也只能想到这一点了。
但她也没有开口，就是跟随着车队一路前行。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的时光，他们抵达了天怒之城。
远远看上去，宏伟的城墙之上竖立着旗帜，那狼纹旗帜迎风飒飒，宣告伏尔松格一族的王权。
不过，比起外部城镇的那些变化，这座城市除去多出了一圈外城集市后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变化。
更何况，这些她已经见过了。
所以希奥蒂斯也并没有感觉到多惊讶。
而比起这些，另一件摆在她面前的事情更加重要。
“马上……就要见面了。”

第五十六章:贤者家的画风
齐格飞。
那个孩子与他的父亲一样居住在宏伟的城市与宫殿之中。
而曾经，希奥蒂斯也曾经无数次的想象，他们之间的见面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但是，这番畅想最终在数年之前被无情的击碎了。
因为在那个时候，年轻的万军之主并没有私底下接待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想法。
甚至都没有什么特殊对待，而是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王国使者那样。
宴会之上不曾另眼相待，也不曾正面看过她一样。
就好像她完全不存在一样。
这种状况让希奥蒂斯觉得伤心之余却也有些庆幸。
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假设齐格飞真的接待她了，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关于这一点，事实上她的心底已经有了一个残忍的答案了。
那种淡漠、不愿意正面接触的态度已经表露了他的倾向，无非就是给予一个正面的回应而已。
但是，对于那样的结果、对于那样的正面回应，她偏偏无法接受。
而因为无法接受，所以她宁愿什么去逃避、不去面对。
她想要知道关于他的消息，却不想知道那万军之主对她的正面态度。
现在的状况便是这样。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们现在都必须面对面了。
一想到这里，希奥蒂斯不由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
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才好？
最终，本来停了下来、在城门口接受卫兵检查的马车再一次缓缓前行。
看样子是通过了检查。
但在车轮转动的那一刻，希奥蒂斯却感觉到了一股无助。
她不知道应该向何人倾诉内心的惶恐，也不知道应当向什么人诉说盘桓在脑海之中的不安。
甚至，她深刻的意识到，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愿意站在她身边了。
因为这里是伏尔松格一族的天怒之城，这里是伊尔芬部族所建立的古老王国，而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外来者。
想到这里，希奥蒂斯突然放下了马车的帷幕。
她不想看到外边的景象，因为那些流逝的风景意味着她会距离那古老的宫殿越来越近。
但是，即便放下帷幕又能如何？
马车转动的声响是不会消失的。
虽说城市之内道路平缓，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舒适。
她能听到集市上喧闹的声音，但也只有外城才会透着这样的热闹。
最终，马车又停了下来。
他们来到了城市的第二道关卡处。
这里是内城，也是天怒之城的居民们真正居住的地方。
而这里的卫兵同样不会为难他们，他们毕竟早就接到命令了。
于是，停下来的马车继续前行。
伴随着城墙的阻隔，那种喧闹的声音逐渐远去，周边的一切都好像恢复到了最初的那份宁静之中。
但是，她的内心却没有办法像是这街道一般安宁祥和。
因为她知道，自己快到宫殿了。
伴随着马车的前行，她心底的不安愈发严重。
“现在是……直接去宫殿那里吗？”
最终，她实在是忍不住，便直接问出了这番话。
而在听到马车内传来的声音后，侍女也只是叹息一声。
“是的，女士，陛下并没有特地为您安排宫殿之外的住处，想来应该是居住在宫殿内吧。”
“我明白了。”
她又没有了声音。
而这则让前边驾车的侍女再次叹息。
希奥蒂斯这个性格也许很适合当一个朋友，但让她当一个王后、执掌国王给予的权柄什么的或许真的委屈她了也说不定。
她没有那种能耐，也没有那种心态。
至于她和自家陛下之间的关系……
好吧，这就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了。
虽然在最近一段时间，希奥蒂斯女士那种乖巧的表现给了她很好的印象，但她还没有胆子大到去掺和这种王族家事之中。
而另一边，斯图达斯则是拉扯着手上的缰绳。
“我快到地方了。”
“嗯？”
在听到斯图达斯那么说后，哈尔夫与博德沃尔不由一愣。
“你不先去宫殿？”
“不用，得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斯图达斯意有所指。
而此刻，哈尔夫也终于想起来有关他的事情。
“说实话，你表现的太正常，我都快忘了。”
一路上，斯图达斯表现的都与一个正常的战士没什么两样。
所以，哈尔夫他们都快忘了，他还有诅咒缠身呢。
而且，这种诅咒仍然是致命的。
“你去吧。”
想到这里，博德沃尔也不由开口说道。
“放宽心，这种事情不算什么什么，处理好就行了。”
哈尔夫与博德沃尔可能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但诅咒这种事情毕对他们来讲毕竟是瞒不住的。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贤者解决不了的魔法。”
“那我先走啦，和齐格飞讲一下，我搞好自己的事情就去找他喝酒。”
最终，斯图达斯就此脱离了队伍。
马匹一路小跑着，带着他来到了那座仿佛阔别许久的庄园之前。
它似乎不曾有任何变化。
明明处于天怒之城中，却又仿佛与这座城市脱节了一般。
这种其妙的感受不由让斯图达斯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不过，可能是因为诅咒最终能得到解决，所以他还是放松了下来。
“呼。”
战士翻身下马，推开了庄园的门。
而在将马匹拴在了马厩那里后，他缓步走到了房门之前。
而就是在这一刻，他的心头莫名浮现出了一抹迟疑。
说起来，现在这个时间，那神秘的贤者应该在做些什么？
而同样居住在这里的伯伯：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又如何了？
越是靠近，他内心深处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与担忧便越发浓厚。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还能怎么样。”
最终，斯图达斯还是抛开了脑海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纠结思绪。
他直接打开了好似没有上锁的房门，接着直接走进了屋子里，但还没有等他多走几步，便听到了内部传来的那种喧闹的声音。
“霍德啊，还没好吗，我要饿死啦！！！”
“饿不死人的。”
“那我们这里还有一个老人家呢，你不管我也得在乎一下他的身体是不是。”
“我觉得论年龄，可能我是这里最小的那一个。”
在一阵大呼小叫之中，斯图达斯顷刻间便将三个声音分辨的一清二楚。
但是，内部的景象好像与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带着那种近似迷惑的心态，斯图达斯见到那个身着黑袍的男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而他的手中则端着一盘烤鸡。
而后，他随意撕扯下了一根鸡腿，塞到嘴里。
“你来了啊，材料到手了？”
对于斯图达斯的突然进入，他好像没有任何意外。
只不过这无论是气质还是画风都有点奇怪？
“啊！我的鸡腿！”
“啊这……”

第五十七章:接地气的贤者
一时之间，斯图达斯的大脑不由陷入了宕机之中。
甚至，他的脑袋正拒绝承认面前发生的那不亚于牛鬼蛇神的一幕。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之中还不断翻涌着一个问题。
这里是哪里来着？
想到这里，斯图达斯的视线不由上扬，接着又四处打转。
他见到了略高的天花板，看到了那些摆放在客厅之中的各种装饰品。
那些装饰品乍一看好像没什么，但细看下来却颇为不凡，因为其原料本就难得，缔造者的手艺更是顶尖。
而这种风格不由让斯图达斯想起了那天赐之城？
嗯？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贝安城呢？
一时之间，斯图达斯自己都陷入了迷茫之中，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硬要说的话，那就是这间客厅带给他的那种感觉。
数月之前，刚刚苏醒的他离开这座庄园的时候，意识不说昏沉但绝对算不上警惕、集中。
思考都可以说是有些累了。
所以并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打量环境。
但现在不同，现在仔细一看，这客厅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天赐王城内的书房一样。
但是，现在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吗？！
最终，越想越奇怪的斯图达斯直接将脑海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驱逐了出去。
他咬着舌头，让自己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这里是什么地方来着？
嗷。
是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的住处来着。
也就是说，这里是巫师的居所。
那么巫师的居所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也许是因为那个叫做贤者的男人打从一开始就给了一个看上去高深莫测的印象。
所以在斯图达斯的脑海里，贤者霍德这个称呼不管从什么角度上看待都该与‘神秘’、‘优雅’一类的词汇挂钩。
他不是没有想过与贤者的会面过程。
他觉得自己或许能见到那贤者优雅看书的场面，甚至能见到四处飞舞的书本。
也许厨房里会有一口熬煮着神秘药水的大锅。
又或者，他觉得自己可能都不太能见到那贤者本人，也许只会见到他的使魔或者傀儡。
而后自己会在某一日不知不觉收到自己想要的护身符一类的东西。
总之，关于这些方面的构思的确有很多。
而且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反正只要是巫师，那么他的一举一动必定带有奇幻的神秘色彩。
而遵循着这种常识，斯图达斯也尽可能的朝着这方面思考。
不过，他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在他的认知之中显得无比神秘、甚至遥不可及的贤者此刻正当着他的面在那啃鸡腿。
而且看上去好像还相当熟练。
他就这么把鸡腿塞到嘴里，接着一捋，那看上去外脆里嫩的鸡肉便被他捋了下来。
但他看上去好像还没有满足一样，又将那骨头倒过来，将软骨也啃了下来。
这速度很快，快到一时之间即便是斯图达斯都没有反应过来。
“啊……”
好像那烤鸡看起来很香的样子。
“所以说，问你话呢。”
随口将烤鸡肉全部咽下去后，那贤者开口问道。
而在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啊，嗯。”
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而当着霍德的面，他又下意识的咽了口水。
“我准备好了。”
紧接着，他开始在自己的包裹里翻找着，最终找出了一大把的东西。
“这就是我选择的材料。”
‘喀拉’
他将那堆看上去略显粗大的白色之物摆在了桌上。
而仅仅是一眼，霍德也看出来那玩意的质地。
“牙齿？”
“是的，这些是火龙的牙齿。”
他低声说道。
“是我曾经杀死的那条火龙。”
吉特兰德王子斯图达斯曾经屠灭火龙，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在他杀死了那条为祸一方的火龙后，龙皮、龙鳞与龙骨便成了王室的收藏品。
“这龙牙没有被你们家的人拿去做装饰品可真是奇迹，看起来保存的貌似还不错。”
根本不需要多翻弄什么，霍德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龙牙上并没有二次加工的痕迹。
也就是说，它们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态。
“火龙毕竟是我的战利品。”
说到这里，斯图达斯不由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我的父王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而我的兄长也不会乱动我的东西。”
也就是说，你至少还有一整条的火龙作为素材的储备库？
听着斯图达斯的那番话，霍德不由挑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自信，还是单纯的心眼大，某些事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讲出来了。
不过也对，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会对火龙身上的那些东西感兴趣的。
也许是巫师？
但大部分巫师都没有那个胆量随意插手王族事物，更别说那条火龙早已被打上了‘英雄’的标记。
它是英雄的战利品。
“你现在的处境不算安全，也许你该想办法利用那条火龙为你制作防具。”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可能是因为讲了太多话的原因，斯图达斯看起来有些口渴，所以又咽了一下口水。
“这种事情我的父王和我讲过了。”
“那你和你的父王讲了多少？”
“没有。”
在听到贤者的问题后，斯图达斯不由摇了摇头。
“这些事情我还是讲不出口，所以我的父王只知道我是被巫师诅咒了。”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觉得奥特瓦尔也差不多知道了。”
“……”
一时之间，斯图达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所以，他只是张着嘴。
“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事实上等你坐到王位就能明白了。”
在斯图达斯的眼里，那贤者的笑容透着那令人熟悉的高深莫测。
“对于统治者来讲，诸神的信仰崇拜只能是一种麻烦，因为它总是会与自己的初衷产生冲突。”
如果他的手中此刻拿着不是鸡骨头、手不油腻的话，或许这番话会格外的有说服力吧。
但看着如今表现的无比接地气的贤者，斯图达斯所感觉到的只能那种挥之不去的迷惑了。
太奇怪了啊喂！
“这些龙牙够不够。”
百感交集之下，斯图达斯最后还是无比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如果不够的话，我身上还有多余的。”
“够了。”
“那么我什么时候能来拿？”
“你也用不着走，等会儿直接拿走就行了。”
“啊？”
在斯图达斯疑惑的目光之中，贤者轻轻挥手。
而后，桌上的龙牙便直接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直接飞向高空。
而紧接着，他又看见那贤者打开了一张卷轴。
火光之中，其中的符文序列开始闪烁、涌动。
“所以，你想要什么款式？”

第五十八章:火龙臂环
就这样，斯图达斯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好像在这一刻，贤者的一举一动再一次恢复了人们印象之中仿佛形成了定式的那种高深莫测的巫师形象。
而在他的眼里，那些龙牙便在空中旋转着，仿佛构成了一个圆环一般。
而与此同时，正下方闪烁着的则是一连串他看都看不懂的符文。
那些刚刚从卷轴之中挣脱出来的符文正在闪烁、变换。
仿佛有着一定的规律一样。
但很遗憾的是，斯图达斯自己完全找不到其中的规律，更加无法理解其含义。
“所以，你想要款式？”
一时之间，他好像失去了最为根本的言语能力。
所以即便贤者在那边开口发问，他依旧没能有什么反应。
不过没关系，霍德自己也不急，所以只是伸手摸向了烤鸡。
但是，他伸手的时候却遭到了另一人的阻挠。
“你松手！你吃了一个鸡腿了！”
眼见着贤者那罪恶的油腻之手摸向了烤鸡仅存的另一条腿，海拉不由惊叫出声。
但是，霍德显然不是那种会就此停下来的人。
而当着海拉的面，他就这么将鸡腿拆了下来。
“没关系，你可以吃翅根，反正口感理论差不多。”
“不行！我要鸡腿！你松手！”
“下一次一定给你。”
“嗷呜！”
“？！”
你这女人不讲武德！
你的脸面呢？！
在霍德惊愕的目光之中，海拉就如同小孩子一样一口咬在了霍德拿着的鸡腿肉上。
而要不是霍德手缩的快，他总觉得自己的手指也难以幸免。
“你属狗的啊。”
眼见海拉就这么将一整只鸡大腿咬在了嘴里，霍德突然感觉自己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他还能讲什么呢？
他无奈注视着那气鼓鼓的女王。
也不知道是他将鸡肉烤的太嫩、导致骨肉之间已经没有了多少牵连。
还是因为海拉牙口好。
在霍德的眼里，那丝毫没有形象可言的幽冥女王就连手都没有用，直接用嘴将鸡腿肉捋了下来。
就这么一口下去，肉与骨就这么完美分离。
那那骨头也在她嘴里打了个转。
‘嘎嘣’
软骨也被卸下。
“啵”
她轻轻松松将吃的干干净净的骨头吐了出来。
“都怪你。”
“？”
在听到海拉的话后，霍德不由挑起了眉头。
“我又怎么了？”
“我都没怎么尝到味道。”
然后，如同报复一般，海拉的两只手直接将鸡翅扯了下来。
“所以，这个是我的了！”
“……”
霍德无话可说。
其实他也并不在意这些。
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海拉那种得意的神情，他就有那么一种想笑的感觉。
“所以说何必呢？”
而迎着霍德的那番低笑，海拉则鼓起了自己的嘴，接着赶忙将鸡翅塞到嘴里。
“慢点，又没人抢你的。”
“胡说！你之前就想抢我的鸡腿！”
而听着这样的对话，一边的希尔特布兰德只是默默用小刀切着没有人抢的鸡胸肉。
接着，他无奈叹息了一声。
无论见到多少次，他都觉得面前发生的状况有那么点微妙。
事实上，这番对话不管发生在哪里，应该都能让人会心一笑。
因为这完全就是一个发生在一个温馨的家庭之中的对话。
而硬要说的话，就像是闹脾气的女儿与无奈的老父亲一样。
女儿一旦看到自己爱吃的被拿了就会闹腾，而老父亲虽然表面上做的很出格，但却仍然会将她爱吃的让出来。
但问题是，现在在这里的两个人并不是那样的身份啊！
而且，那个看上去年轻美貌的女孩就年龄上来讲应该是这里最大的那个吧！
一时之间，希尔特布兰德那本应该稳固的内心再一次掀起了仿佛只有年轻人才会有的惊涛骇浪。
他活了大半辈子，但这种场面却是真的没见过。
而且，即便在这里生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也没能完全习惯这种场面。
毕竟一想到他们两个的真实身份，又想到他们的年龄，他就觉得怪怪的。
也许，在传说里无比沉稳、强大的布伦希尔德可能真的在那将近百年的沉睡时光之中被冻坏了脑子吧。
一想到这里，希尔特布兰德的嘴角不由一扯。
或者换句话来讲，也许这就是巫师的日常生活吧，而作为战士的他很明显无法理解巫师。
带着这样的想法，希尔特布兰德就此抬起头来。
在他的眼里，天空之上的龙牙依然在打转，而下方的符文则依旧在闪烁。
怎么就没了下一步呢？
希尔特布兰德终于将视线摆在了自己侄子的身上。
而在此刻，斯图达斯看上去好像仍然在走神。
他虽然注视着上方那盘桓着的龙牙与符文，但却没有了动静。
“斯图达斯！”
最终，希尔特布兰德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在这声呼唤下，那龙血勇士也终于回过神来了。
“啊！”
“您刚刚说什么来着？”
因为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那种失态，他不由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霍德也没在意什么。
“你想要什么款式？”
他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想要将它打造成什么样子的？我建议你最好隐秘一点，甚至别让人发现，比如说戒指一类的。”
“这玩意作成戒指……也许有点吃力吧。”
他试探性的问道。
但他很明显小看了霍德的水平。
“全部磨碎重塑就行了。”
“呃……还是算了，我其实不太适合戴戒指。”
仔细思考了一番后，斯图达斯还是摇了摇头。
也许戒指的确很适合隐藏，而且戴在手上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但斯图达斯却不喜欢戒指的触感。
因为他喜欢握剑，他喜欢手掌完全贴合剑柄的那种触感。
“能不能作成臂环？”
在思虑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没问题，倒不如说臂环什么的就工艺上来讲更简单一些。”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霍德打了个响指。
而紧接着，远处的一本书就此摊开，一纸书页直接飞散出来。
“那是什么？”
“是我闲来无事做出来的东西，你可以看成是一道工序。”
最终，那飞散出的书页直接自燃，接着成了灰烬，而上方铭刻的符文则迅速飞向了那龙牙。
在其正下方形成了一道纹路瑰丽的符文阵，而在那些龙牙经过了那符文阵后，便迅速构成了一串臂环。
“就这这样吗？”
“就这么简单。”
在斯图达斯那呆滞的目光之中，符文最终烙印在了那龙牙臂环之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现在还差最后一步。”
“什么最后一步？”
一时之间，斯图达斯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那臂环却扣在了他的手臂上。
有些烫，而在滚烫之余，他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迅速下坠。
“等等！我！”
最终，眼前的火焰扑面而来！

第五十九章:它源于他
炽热、滚烫。
事实上，斯图达斯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到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灼痛’了。
自从他沐浴了火龙之血后，他本人的高温耐性就强了许多。
这并不是说他感觉不到滚烫的温度。
他能感觉到热，这种触感与以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暗示，高温却不会让他的触感向痛觉转变，因为纯粹的火焰与高温无法灼伤他的皮肤与身体。
这也是为什么他曾经能在火海之中漫步、当神剑勇士威提格无比狼狈的时候、他还能游刃有余的原因。
甚至，他本来还以为自己永远感受不到那种灼痛的感觉了。
就像是在与火龙的搏斗之中将一生会体会到的那种灼热苦痛都感受完了一样。
但现在，他又感受到了那种痛楚。
在被强行扣上了那制作完成的龙牙臂环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发烫。
而以那龙牙臂环为原点，一股热流就这样迅速流窜上了他的身体。
好像浑身都被灼烧一样。
甚至在最后，他的视野都模糊了起来。
本该清晰的视界逐渐被火焰所充填，而这一幕甚至让他感觉到惶恐。
“烧起来了？”
他很想将这番言语吐露出来。
但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却变得无比沙哑，就像是怪物的嘶吼。
而见到这一幕后，希尔特布兰德不由有些坐不住。
“贤者阁下！”
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但还没有等他继续开口讲些什么，他便见到那贤者竖起了自己的手指。
“安静一点。”
如果他的手指并没有沾染油腻的话，这番平静的态度或许会令人加深那高深莫测的神秘印象吧。
但是，在与那贤者还有他的女巫伙伴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现在不管怎么样都感觉很奇怪。
还好，他终究保留有对那贤者的基本信任，所以没有继续开口讲些什么。
不过，就在他略显安心的时候。
‘扑通’
伴随着一声闷响，斯图达斯就这么跪在了地上。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甚至清晰可闻。
而且，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痛苦。
但年轻的战士此刻却好像仍然保持着理智。
他知道自己跪下来了，而且无比狼狈。
所以，他尽可能的仰起头来。
对他这样的战士来讲，自尊心是刻录在骨子里的，他不允许自己变得更加狼狈。
但是，现实毕竟由不得他。
“咳咳咳咳。”
他拼命咳嗽着。
伴随着每一次的呼吸，他的鼻息与口腔之中好像有火星在打转。
而在他仰起头的时候，任谁都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鳞片正逐渐扩张，而在那黑色的鳞片下，又有红色的纹路在翻涌。
那是火焰的轨迹。
所有人都相信，如果不是斯图达斯自己仍然依靠着那份理智紧闭着嘴，他现在应该口喷火焰了。
“希望他不会忍不住把这个房子点着。”
注视着斯图达斯那痛苦的模样，海拉开口说道。
她的话听起来有些没心没肺的，这让希尔特布兰德有些不适。
但是，此刻的他也只是紧皱着眉头，并没有将这份冲突进一步的扩张开。
但很明显，霍德并不是一个恶人。
面对一些自己看不过眼的事，他也会给予‘制裁’。
“说的什么话。”
“啊！”
猝不及防之下，海拉只觉得自己额头一疼。
泪腺好像有些绷不住，她的眼眶里迅速蓄起了泪水。
“你干什么啊！”
“只是想让你明白有些话不能乱讲而已。”
“不对！你手指还有油呢，脏死了！”
虽然那边表现的一惊一乍的，但此刻的希尔特布兰德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他只是注视着斯图达斯，看着他逐渐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咳咳……”
他看的很清楚，斯图达斯现在好似已经陷入了缺氧的窘境。
他的面色开始发红，接着又开始泛紫。
会死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希尔特布兰德终于沉不住气了。
“贤者阁下！”
“噗通”
还没有等那武器大师多说些什么，斯图达斯终于瘫倒在地，看上去好像失去了意识。
自然，他是不会死的。
而且令希尔特布兰德震惊的是，明明他没有察觉到那些基本的魔术痕迹，甚至都没有见到那贤者出手，但斯图达斯的呼吸却硬生生变得平稳起来。
“这……”
“我没有出手。”
看着希尔特布兰德满是疑问的模样，霍德直接给予了回答。
“而事实上，之前那些不过是他的幻觉而已。”
“幻觉？”
“是这样的，本质上来讲不过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斗争，但看起来，他过的很艰难。”
“那您当初是……”
“我当初不要太轻松惬意。”
注视着武器大师那疑惑的神情，霍德笑着说道。
“因为我根本没有反抗。”
“反抗？”
“诅咒啊，这种东西也没必要反抗。”
“嘎！”
突然，伴随着某种沙哑的叫声，那小小的、丑丑的小龙又从贤者的黑色服袍内钻了出来。
它就这么站在霍德的肩膀上，开始挥着自己的小翅膀，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诅咒，不反抗……会被侵蚀的吧。”
“嗯，正常人的话都会这么想，但实际上，所谓诅咒本身也源自内心深处，它实际上就是除却理性与智慧之外的一切的集合体。”
即便它丑陋不堪、它看起来无比狂暴，但它本身就是存于内心深处。
“所谓诅咒不过是给了内心深处的那头凶兽一个施展的舞台而已，但它仍然是自己。”
而后，希尔特布兰德就此保持了沉默。
“是不是很难听懂？也很难理解？”
没有等武器大师有什么回应，霍德便摇了摇头。
“难以理解就对了，所以我之前什么都没有讲。”
有些事情，不是单纯的提醒就能解决的。
这一切还得他自己去发觉才行。
“唔……”
此刻，那躺倒在地上的战士不由握起了拳头，看起来似乎正在做一个无比艰难、激烈的梦。
“所谓本性、兽性，一味的压制只会造成更加强烈的反扑，因为它不可能倒下，它的斗志就是他的斗志。”
最后，霍德不由一笑。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厮杀。”
他就此抬起手来，而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那战士托起，接着将其安放在了沙发上。
“行了，他继续做梦，我们继续吃东西，吃完，我再去厨房里做点其他的。”

第六十章:野兽咆哮
‘轰’
‘轰’
‘轰’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闷响，庞大的火龙挥动着那无比沉重的利爪。
它的每一击都会拍在大地之上，溅起一片尘土。
但是，这种攻击却是无功而返。
因为它的敌人——那相较而言无比渺小的人类无比灵活。
每当它落下自己的利爪之时，他都会直接避开。
或者是后退远离，又干脆是直接起跳，落在它的脑袋上。
而这更是让它愤怒不已！
而另一边，那个让喷火巨龙无比愤怒的人类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头发也被烧的弯曲，而身上的衣物也破烂着、遍布焦痕。
他便是斯图达斯。
吉特兰德的王子、哥特的龙血勇士。
而他直到难以想象发生了什么。
因为在最后关头，他的意识陷入了模糊之中。
而现在，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蔓延全身的炽热苦痛还有盘桓在脑海之中的火龙咆哮。
他只记得这些。
而单单通过这些事情，他也不难推测出自己的状态。
梦境。
意识深处。
或者说，这里是他的精神世界。
这一点不难猜测，因为早在许久之前，他便已经来过这个地方了。
这里是吉特兰德的山间，而周边则有着数座城镇与村庄。
他知道这些、也明白这些，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将自己记忆之中的景象重新复刻一遍一样。
但是，现在的状况明显比现实要糟糕一些。
因为在现实之中，他至少还有携带武器的权力。
长剑、盾牌、长矛甚至是弓箭。
当初为了屠龙，他可是做足了准备的，而在那场战斗之中，即便是手持武器的他也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长矛被折断、箭支也消耗殆尽。
最终，他甚至只能脱下已经灼烧的不成样子的皮革甲，带着仅存的宝剑一个人摸索进了火龙的巢穴之中，在火龙也急需要修养的情况下给了它最后一剑。
虽说那个时候，他所使用的兵器也就那样。
但不管怎么样，那个时候的他总比现在强吧？
毕竟他现在完全是赤手空拳。
而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应该要如何战斗？
即便是最为骄傲的战士也不得不承认，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即便是面对一般的猛兽，人类的身体素质也不占任何优势。
他们没有锋利的爪子，取而代之的是灵活的手指。
他们没有过于健壮的身躯，取而代之的是灵活的肢体。
人类的肉体无一不透露出它的灵活与脆弱。
而对于斯图达斯这样经常锻炼的优秀战士来讲，如果是一般的凶兽、甚至是体型不大的魔兽的话，他或许还有机会。
因为对于自己火龙血淬炼过的肉体力量，斯图达斯有着充分的自信。
在沐浴过火龙血后，他的力量其实已经变得比常人要强不少，而即便在面对魔牛一类擅长冲撞的魔兽，他也有自信挑选一个时机去压制住对方。
甚至是抓住魔牛的角来给它一个狠狠的教训。
但是，那些针对一般魔兽的技艺、战法现在却根本起不了作用。
因为体型差距太大了！
而对一个人类来讲，想要战胜那体型庞大的火龙，手中必须要有武器才行。
而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人类就等同于丧失了主动进攻的权力。
“嗷！”
“该死。”
眼见着火龙扬起了脑袋，斯图达斯迅速后撤。
但还没有多等他走几步，火焰便就此扑面而来，他整个人都被火焰吞噬了。
但是，这团火焰除去将他那本身就已经残破的衣物烧却后，却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伤害。
也许，这也是斯图达斯幸运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那火龙的火焰虽然炽热，但却没能灼伤到他。
沐浴了火龙血后，他对于高温已经有了这种程度的耐性。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喜欢被火焰缠身。
并不是因为那种灼热的感受，而是视线会被火海遮蔽。
而一旦视线被遮蔽，这就意味着他看不清方向！
“该死！”
“吼”
最终，伴随着愤怒的龙哮，火龙再次伸出利爪。
但是，它那近似本能一般的怒吼终究还是让斯图达斯抓住了机会。
借助着那龙吼声，他判断出了方向，所以直接退避开。
火龙的那一击直接将火焰完全拍散。
但眼见自己的攻击没有中，它似乎更加愤怒了。
那种声音响彻于天地之间，甚至会令一般人心生惧意。
但在听到火龙那气急败坏的怒吼后，斯图达斯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
“只不过是一个凭借本能行事的畜生而已。”
但还没有等斯图达斯得意多久，他便见到那火龙开始震动自己的双翼。
打了这么久的地面战，它终于要开始再度飞上天空了？
事实上，这火龙之前不是没有飞过。
但它的攻击方式却无比贫乏，火焰又不能灼伤到斯图达斯，所以这才落地搏斗，但现在……
“不对！”
它不是想飞！
在见到火龙好似站立起来后，斯图达斯的心底不由浮现出强烈的不安。
他下意识的开始寻找遮风挡雨之处。
但可惜的是，他已经走到了绝路之中，这里没有能避风的地方。
甚至，都没有等他踏出几步，他便感受到强劲的狂风袭来。
‘哗啦’
火龙开始拍动自己的双翼。
而伴随着那强而有力的翼翅震动，飓风直接来袭，而斯图达斯甚至感觉到自己站不稳。
完了！
在没有任何阻拦之物的情况下，轻飘飘的斯图达斯直接被这阵飓风吹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直接腾空，而面对着现在那毫无防备的战士，火龙也发起了自己的冲锋。
该死的！！
注视着那奔袭而来的巨大火龙，斯图达斯拼命扭转着身体。
但是，那巨大的龙嘴却已经迎面而来。
“我怎么可能认输！”
‘砰’
他拼命扭转着自己的身体，直接从火龙的脑袋边上擦了过去。
而后，他伸手一抓，直接抱住了火龙的龙角！
“嗷”
火龙嘶吼着，但他却成功的在龙头上站稳脚跟。
举起了石块，他开始猛砸。
…………
而另一边，在客厅之中，本来看上去睡的好好斯图达斯突然发出了声音。
“哼。”
“嗯？”
这吸引了霍德的注意力。
“哼。”
“？”
接着，海拉也投去了目光。
“啊啊啊啊啊！！！”
猝不及防之下，他开始嚎叫起来。
“嘶，吵着我耳朵了。”

第六十一章:斯图达斯的拼死一搏
斯图达斯当然不会知道他现实之中究竟出了什么样的糗事。
当众嚎叫、甚至吵到别人耳朵什么的，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无地自容。
更别说，那还是在注重一种静谧氛围的贤者的屋子里。
但现在，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他已经将身心都投入到了面前的这场搏杀之中。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更没有任何犹豫的机会。
他好不容易才避开了那火龙看上去势在必得的咬合，那势必要给予回击！
但是，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他又能做什么呢？
答案是就地取材！
人类生来一无所有，而在传说之中，在诸神的教导与恩赐之下，他们学会了利用自然之中的一切来为自己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
而那第一课便是‘战斗’。
而对人类而言，战斗需要武器。
为了对付那些能随意伤害他们的野兽，他们学会打磨木头、制作长矛。
他们学会打磨石头，制作石刃。
对一无所有、又没有特殊力量的人类而言，只要是手边能拿起来的，那便都能当成武器使用。
所以早在不断躲避火龙攻击的时候，斯图达斯就开始收集着那些碎裂的石块。
火龙接连不断的攻击并没有给他打磨石块的时间，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挑选那些趁手的天然尖锐之物。
而这一切显然是为了现在准备的！
“哈！”
他爆喝一声，握着那石块开始猛砸。
没有经过打磨的所谓石刃就穿透力上而言显然不如精细打磨过的利剑与长矛。
而在斯图达斯的记忆里，即便是他曾经使用过的那些所谓千金难求的王族兵刃也没有办法一击就破开火龙的外皮与龙鳞。
唯有这方面，他记得很清楚。
他之所以能趁着火龙虚弱休息的这段时间将其伏杀，也是因为他早在之前的大战之中就在火龙的头部造成了不少伤口。
箭矢、长矛。
他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打废了大量的兵器才在火龙的头部造成了那么一个巨大的伤口。
而那个伤口才是真正引领着斯图达斯走向最终胜利的那扇大门。
但现在，回归到那一刻的他就连武器都没有！
手中的石刃所能提供的杀伤力极为有限。
他奋力砸下的每一击都没有留下什么伤痕。
石刃磨损着他的手，但他却不能停下。
‘咚’
‘咚’
‘咚’
伴随着闷响，斯图达斯不断的凿击火龙的脑袋。
而与此同时，他也在拼命寻找着火龙头部的弱点。
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
因为他明白，仅仅是依靠石头凿击的话，是没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个家伙的。
所以必须寻找弱点！
而生物的头部弱点，大体上是一样的。
火龙同样具备着感官，而视觉也相当重要。
至于它的眼睛，那还用说什么！
弄瞎了它的眼睛，让它进一步愤怒，那么就能逆转这种局势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斯图达斯一手扶着那坚固的龙角、一手握着石刃，接着仔细寻找着机会。
他要找一个机会顺着脑袋滑下去，触及眼睛的位置！
而后只要一击！
“嗷！”
但是，还没有等他将脑海之中的战略付诸于行动，那火龙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它开始仰起自己的脑袋。
咆哮喷火的同时，它整个身体都仿佛直立了起来。
它四处摇晃着，好像是要将它眼里的那个‘虫子’从自己的身上甩下来。
但很明显，它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因为斯图达斯虽然狼狈痛苦，但却仍然死死抓住它的犄角。
而有了这样一个可以拉扯的地方，斯图达斯便牢牢的在火龙身上找到了一席之地。
而在察觉到了这一点后，火龙最终拍打起了自己的双翼。
这一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扇风。
在这个时候，火龙直接振翅而起。
它那巨大的翅膀直接带动了沉重的身体，直接朝着天际而去。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斯图达斯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可能有退路了。
如果说在之前，他可能还有那么一丝退却的可能。
但现在，位于高空之中，他一旦放手就会坠入大地。
而这样一来，恐怕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他在这里死了，那么身体会如何？！
难道要将自己的身体托付给这条火龙吗！
“怎能如此！”
‘嗖’
火龙就此开始在高空飞行，通过各种各样的高难度姿势飞甩。
而在它脑袋的位置那里，斯图达斯则死死抓住了它的犄角。
最终，速度越来越快，他不由大声吼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此刻，他完全忘却了其他的事情，只顾着与火龙搏斗。
但是，这种所谓的‘搏斗’很明显让他这个人类处在弱势阶段。
必须做出改变才行！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注视起了地面。
那里仍然是他所熟悉的群山，而群山之间的某一处则存在着火龙的巢穴。
此刻，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会一手魔法也好。
至少不会逼到这个地步。
但现在考虑那些已经没有用了。
而他也已经想到了一个粗糙的战法。
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失败就会死，也许身体会全然被那火龙诅咒侵蚀也说不定。
但是，却有赌一把的价值！
“嗷！”
他等待着。
火龙正向上飞行，但很快，它的速度便开始放缓下来。
它开始向下冲锋！
“就是现在……”
他低语着。
最终松开了火龙的犄角，而他整个人也张开四肢，企图让自己比火龙俯冲的更慢一些。
风刮在了脸上，让他感觉生疼。
但是，他却露出了张狂的笑意。
“来啊！畜生！”
迎着斯图达斯那张狂豪放的狰狞笑容，意识到不对劲的火龙则愤怒咆哮着。
它已经被面前的这个小虫子冲昏头脑了，所以它不愿意看着这个‘虫子’就此坠入群山之间。
它咆哮着，开始调整自己的身体，看似要直接扑杀而来！
而这便是斯图达斯所等待的机会！
“来了！”
他大声喊着。
身体并拢、加速冲刺！
‘咚’
就在邪龙张嘴的瞬间，他直接朝着它的脑袋撞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石刃也扎进了火龙的眼睛里。
刹那间，火龙痛苦的咆哮响彻于天际。

第六十二章:苏醒
得手了！
在感受到了石刃完全插进去的触感后，斯图达斯便迅速确认了这一点。
他不会蠢到一直握着那石刃不放。
所以下一刻，他直接松开了自己的手，整个人则擦着邪龙的脑袋过去，接着又再一次抓住了火龙的龙角。
安全了！
“咕……”
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斯图达斯不由感觉到头皮发麻。
他不用看都明白，自己掌心的伤口似乎有扩大的趋势。
借助着相撞的冲击力，他奋力将石刃刺进了火龙眼睛的同时，他的手掌也被割伤了。
而石刃不比那些有着严格规定的短刀或者长剑。
如果是那些按照规格打造的剑刃，他都不至于受伤，而他现在的手掌的伤口甚至连均衡都算不上。
甚至，他都能感觉到还有石子一类的异物卡在伤口里。
这绝对不是什么舒适的感受，那种割裂的疼痛与异物存在的刺痛一直刺激着他的身体本能。
想要摊开手掌，就此放松下来。
因为只有这样，他掌心的伤口才能好受一些。
但是，他内心的理智与求生的意念却明白，他不能那么做。
他仍然在天空之上，而这火龙头则是他唯一保命的依仗！
“嗷！！！”
就在他那么想的时候，他的耳边就此响起了火龙痛苦的咆哮。
最终，它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眼睛被刺穿的疼痛开始让它在天空之上打转。
甚至，它还拼命晃动着脑袋，看上去好像是要将眼睛里的那块石刃直接甩出来。
但是，这种作为终究是徒劳的。
“真是遗憾啊，我的这块石头可并不锋利，倒不如说钝的很。”
如果刺进火龙眼睛里的是一柄单纯注重穿透力与切割能力的长剑的话，那么说不定真的会被甩出来。
但遗憾的是，石刃并不锋利。
而它也没有太强的穿透力，实际上，那种纯天然的所谓石刃就形状上来讲其实更像是某种钝器。
所以在之前，斯图达斯的攻击与其说是‘刺’，不如说是‘砸’。
“你就好好享受这种苦楚吧，怪物。”
死死拽着火龙的犄角，年轻的战士大声笑着。
他肆意宣泄着自己内心的疯狂与畅快，而身体却无论如何都没有离开那火龙的脑袋。
疼痛就此刺刺激着火龙。
它再也无法压抑，而简单的战术也就此被它摒弃。
也许，它本来的确会那么一点点的思考。
至少，它在了解了火焰无法灼伤那个男人后会选择利用自己的体型、重量优势去碾压他。
但现在，它已经什么都顾不了了。
它想要将那个可恨的虫子从自己身上甩下来，所以开始了一系列的空中翻滚。
而接下来必定是一场意志力与体力的较量。
斯图达斯就此抓着火龙的犄角，牢牢贴着它。
到底是谁会到达极限？
对于这一点，斯图达斯实际上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因为他的内心已经进入了一种麻木而茫然的状态。
不能松手。
松手就功亏一篑了！
这样的想法支撑着他那脆弱的躯体，让它如同牛皮糖一样牢牢黏在火龙的躯体之上。
无论那愤怒的火龙咆哮、喷火甚至翻转都没能将他摔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点就连斯图达斯自己都遗忘了。
他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即便是想要咆哮都发不出声音。
好像有点撑不住了。
就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时，本来略显迷茫的眼神突然恢复了清明。
“不，不能……”
他咬着牙。
此刻，他甚至想要略微抬头、稍稍看一眼现在的位置。
但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动作，他便察觉到了自己似乎正在下坠。
自己难道脱离了火龙？
因为手部已经没有了知觉，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有没有抓紧。
但是，当他吃力的挪过自己的视线时，见到的却是自己仍然紧握着龙角的双手。
看起来，他仍然在用力。
但这值得欣慰么？
不值得。
应该说，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
而现在……
“最后了。”
他声音嘶哑。
而伴随着这样的声音，火龙开始下坠。
也许是因为疼痛而导致的疯狂，又或许是因为火龙自身也到达了体力的极限。
总之，它没有再继续维持飞翔的状态，而是直接开始下落。
在斯图达斯那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里，那群山的风景正飞速靠近。
而最后，一阵闷响就此回荡在了耳边。
‘轰’
火龙似乎一头撞进了山脉之中。
它那庞大的身体直接撞开了群山，由上至下坠入了巢穴的洞窟之中。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斯图达斯只觉得自己全身传来了剧痛。
虽然他位于火龙的脑袋后边，这意味着他避免了正面冲撞。
但是，那些飞散的碎石仍然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砰’
‘砰’
‘砰’
在一连串的冲撞之下，火龙坠入了巢穴之中，而在那之前，已经失却了力气的斯图达斯也终于松手了。
‘扑通’
伴随着沉重的闷响，伤痕累累的疲倦火龙与斯图达斯一同坠落在地面之上。
而斯图达斯更是翻滚了起来。
他躺在了地上，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而这个时候，火龙也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它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而另一只眼睛则死死盯着它眼里的那个可恨的虫子。
而与此同时，斯图达斯也注视着火龙。
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双目才真正交汇。
下意识的，斯图达斯觉得自己还能战斗。
但就在他想要挪动的时候，火龙却率先咆哮起来。
而紧接着，他们的目光就此交汇。
而在此时，斯图达斯心头突然翻涌起了奇怪的感觉。
他并不是第一次与火龙对视，因为在曾经，在他杀死了那火龙的时候，他曾经见到过他的眼睛。
但这并不一样。
因为那种感觉……
“是这样啊。”
突然之间，斯图达斯有那么一种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但是，因为胸口发闷，他的那种笑意最后造成的只能是不断的咳嗽。
“我没有办法战胜你，因为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因为我也没有放弃。”
说起来，为什么那个贤者能与‘邪龙’相处的如此融洽呢？
一开始只是认为贤者实力强大，所以轻而易举就压制了自己身上的诅咒。
但仔细想想却并不是这样。
“你……本来就是我。”
意识模糊的最后，斯图达斯终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人类也许要控制自己的兽性，但却无法舍弃本能。”
意识下沉到了最后，他的耳边突然回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而遵循着这样的声音，斯图达斯拼了命的向上。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爬，但他一定要‘上浮’才行。
而当他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熟悉的天花板。
这里是贤者的屋子……
“哟，醒了？”

第六十三章:经 典 再 现
最终还是苏醒了。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
但是，面对贤者那随意的问候，斯图达斯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予什么回应。
因为他仍然处于涣散的茫然状态之中。
而在好一会儿后，他那略显迟钝的大脑才终于察觉到了一件事。
“我……没有受伤？”
他低声问道。
而在茫然过后，他才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身体。
那种仿佛徘徊在脑海之中疼痛感就此消失不见，无论怎么捏都没有。
还有手掌。
一时之间，感觉不到那种混杂着异物一般的割裂疼痛，斯图达斯突然感觉到一种浓厚的不适应。
那种受伤的余韵好像仍然在脑海之中徘徊，这让他不由捏了捏自己的手掌。
甚至还开始尝试握拳、用打磨过的指甲刺着手掌。
那种近似酥麻一般的疼痛让他逐渐流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伴随着那种身体知觉的逐渐恢复，他甚至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接着就此站起、立正。
“我真的没有受伤？”
甚至，别说是受伤了，他现在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身体内源源不断传来的那种力量。
这是精力充沛的感觉。
好像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我这是……怎么回事？”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斯图达斯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贤者。
而注意到他眼眸之中的那种疑惑后，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这不是很正常么，你在这足足躺了有两个小时呢。”
只要睡得足够沉，对一般的战士来讲。两个小时的确算是较长的‘午睡时光’了。
起来的时候精力充沛、感觉神清气爽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他之前也没有浪费什么体力。
护送希奥蒂斯的工作虽然免不了会有战斗，但他的睡眠却无比规律。
不过，即便斯图达斯想清楚了这一点，他却没有办法这么容易就接受。
因为，他仍然清晰的记得那场战斗。
虽然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切身体会到那种遍布全身的痛苦了，但他却清晰的记得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还有那个时候的心情。
“我之前明明……”
就这样，他欲言又止。
但因为一时之间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思绪，所以他只能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那贤者。
“我之前应该在和那火龙搏斗来着。”
“那只不过是在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前后也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
“两个小时……”
在听到那贤者将那时间重复了一遍后，斯图达斯不由重新将视线投向了窗户那里。
此刻，他仍然可以见到阳光。
而且，那璀璨的阳光一点都没有落下的意向。
这说明贤者没有说谎。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时间什么的恩豪斯根本不重要。
“难道精神世界的搏斗根本不算数么？”
“是啊，不算数，因为你的灵魂无比平稳、身体也到了充足的休息，而即便有一时的疲惫，那也不会伤及到根本。”
霍德并没有否认他的所谓睡眠问题。
事实上，斯图达斯的精神的确是有损耗的。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实打实的做了两个小时的噩梦。
但这也算不上彻夜难眠，只不过是午睡而已，所以算不了什么。
“但是这……”
而面对这样的结果，斯图达斯看起来好像有些难以接受。
“但我之前……”
“所以说你到底对什么感觉到疑惑？”
眼见斯图达斯还有问题，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难道你觉得自己应该浑身是伤，倒在地上才算正常吗？”
“……”
贤者的话语明显带刺。
但一时之间，斯图达斯却又无法反驳。
因为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不管怎么样，自己真正压制了自身的诅咒，而这种状况也许不会多么惊天动地，但自己却也不该如此轻松吧？
怎么说呢？
也许这就是中庭世界的人们的一种近似常识一般的认知。
非凡之物一定有着特异之处。
而越是轻松，就意味着它越是不值一提。
斯图达斯很明显不想朝着这方面思考，所以他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但还没有等他多考虑些什么，他的耳边便传来了贤者的声音。
“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事实上你头脑之中的那种斗争也是不必要的，毕竟人类生来就能控制住自己的兽性，特别是由小到大、脑海之中的教育早已构成了我们的思想与三观。”
“啊这……”
眼见斯图达斯流露出了一抹迟疑，霍德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他的笑容看起来好像无比恶劣。
“本来我还以为，你大概不到半小时应该就能醒，但你比我想的要蠢一些。”
“……”
面对贤者的那番话语，斯图达斯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流露出什么表情。
他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什么，但脑海之中却没有任何的话语。
有那么一点羞耻。
本来他还挺自豪的呢，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克服了能让自己丧失理智的诅咒。
甚至还如同贤者所说的那样，还这份诅咒化成足以驱使的力量。
但换个角度来想，这可不就是和自己干了一架吗？
听贤者来讲，这些事情似乎本来可以更简单一些的。
而最终，他流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让您见笑了。”他开口说道。
而很明显，斯图达斯的这番话只不过是在客套而已。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番客套会让他更加尴尬。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见到那贤者突然转过头去。
“嗯？”
见到那贤者表现出的那种态度，斯图达斯不由感觉到有些疑惑。
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
只见到那德高望重的武器大师也有着明显的眼神游移。
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回避着什么一样。
这是怎么了？
“你想知道你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就在这个时候，海拉却忍不住凑了上来。
在斯图达斯的眼里，那女巫漂亮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辉光一般。
但遗憾的是，这所谓的辉光却满满透着恶劣。
至少斯图达斯感觉到不寒而栗。
“我觉得，还是算了……”
“你想是吧？”
“？？？？”
眼见着那女巫兴致勃勃的模样，斯图达斯内心翻涌着的不安变得更加严重了。
他看着她拿出了一个水晶球，看着她施展魔法。
最终，水晶球投射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沙发。
而在沙发上，一个战士正紧闭着眼睛，长大嘴巴。
“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日，贤者的家注定喧闹。

第六十四章:贤者!我想学这个!
水晶球投影出的影像之中，战士好像受到了什么痛苦。
他面容狰狞扭曲、好似一头野兽。
但事实上，他只是在睡觉而已。
而更重要的是，斯图达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影像之中的战士是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吵啊！！
听着耳边回响着的声音，即便是斯图达斯自己心底都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甚至，他的心底不知不觉便浮现出了一抹烦躁。
但这种烦躁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浓浓的羞耻。
他明白为什么即便是希尔特布兰德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因为这实在是太蠢了啊！！
这一定会成为自己的黑历史吧！
最终，在这种羞耻心之下，斯图达斯心底本来还存在着的那种庆幸与喜悦完全消散。
停留在他内心深处的反而是一抹浓浓的懊悔。
所以说为什么要和那火龙爆发战斗？
毕竟他内心深处的那条由诅咒诞生的火龙与他屠戮过的那一条不同。
虽然他不知道在自己王国内为祸一方的火龙究竟是什么来头，但他脑海深处的那条喷火邪龙实际上是他自己所赋予的形体。
也许是因为沐浴过火龙血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他下意识将那火龙当成了自己战士之路的起始点。
但不管怎么样，那诅咒火龙却源自他自己。
他完全打了一场根本没必要的战斗，还留下了这样的黑历史。
想到这里，他愈发尴尬起来。
而在女巫那充斥着恶趣味的目光之中，他最终低下了自己的头。
过头了啊！
真的过头了啊！
此刻，他突然想要找一个坑，然后把自己埋进去。
但可惜的是，现在的他不仅不能那么做，而且还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组织好的那些思绪立即被那咆哮级别的野兽美声冲散。
“行了，别闹了。”
眼看着斯图达斯那低头不语的模样，霍德终于开口出声说道。
在这里，也就他有资格开口阻止那家伙继续胡来了。
“诶……”
“听话。”
“哦。”
眼见这件事根本没有继续商量的余地，海拉最终只是嘟起了嘴。
她不满，但却没有继续磨磨蹭蹭，而是很快收起了那水晶球。
最终，那种让人脑袋发胀的野兽咆哮就此消失了，整个屋子又恢复了原来的那种静谧。
“呼……”
隐约之间，不仅仅是斯图达斯叹息了一声，好像就连希尔特布兰德都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不了解他们眼里的那位女巫。
那个顶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份与名号的女人可没有那么好对付。
她心底的恶趣味比一般人想象的要浓厚。
“这个就送给你了。”
而在猝不及防之下，斯图达斯便见到面前这个女人将手中的水晶球塞了过来。
而这不由让他满头问号。
“什……”
“以后你没事可以放出来看看。”
所以说谁没事看这种东西！
在听到女巫的那番话后，斯图达斯心底不由浮现出了强烈的吐槽欲望。
但他还没有将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表述出来，他又听到了其他的话。
“另外，这玩意你还可以设置成早起的闹钟，应该比鸡鸣要来的有效。”
在听到海拉那完全不加遮掩的声音后，霍德不由转过头去。
此刻，希尔特布兰德也流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而且他也挪过了自己的脑袋。
此刻，双方的目光就此交汇。
贤者与武器大师就此对视了一眼，接着同时叹气。
布伦希尔德表现出的恶趣味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想象，而这种事情也不好插手，只能看斯图达斯自己发挥了。
所以最终，斯图达斯还是收起了女巫给予的礼物。
当然了，他是肯定不会将这储存着他的黑历史的水晶球当众拿出来给其他人看的。
甚至，他心底还在考虑，要不要找个机会把这玩意砸了或者扔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会是现在的事情。
带着那种莫名复杂的想法，斯图达斯伸手开始给水晶球打包，那样式看上去就好像是要将它层层封印起来一样。
而见到这一幕后，霍德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
实际上他还正在考虑要不要提醒斯图达斯，这种包裹是米有用的。
因为那水晶球本身只是一种魔法器具而已，而作用就是用来记录。
它所记录下的影像则会通过投影的方式显现，这几层的布和包裹根本阻止不了它。
最佳方式就是找一个盒子。
但还没有等他开口，那龙血勇士却突然开口了：
“贤者阁下！”
“嗯？”
在将那水晶球完全打包‘封印’后，松了口气的斯图达斯直接转过身来。
在经过了因为海拉的恶趣味而导致的莫名小风波后，他的面容上重新挂起了笑容。
而这种笑容名为兴奋。
毕竟，就结果上来讲，他可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量。
甚至现在，他还能源源不断的感受到那扣在手臂上的臂环发散着的炽热。
而此刻，他那裸露出来的手臂上的龙牙臂环正发散着一股热流。
而那本来纯净的白色龙牙好似也有变红的征兆。
“以后的话，我建议你学着穿皮革一类的外套，将臂环藏起来。”
“我会的。”
听着贤者的忠告，斯图达斯点了点头。
此刻，他也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臂环。
但很快，他将目光摆在了贤者的身上。
“我想学习……”
“诅咒的控制和运用？这个我会教你的。”
知道斯图达斯想说什么，霍德平静的开口。
“这段时间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吧，有些东西你得从头开始学。”
斯图达斯常驻天怒之城。
这是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
不过就表面上来讲，他只不过是哥特派遣到尼德兰驻扎的使者而已。
结合之前他顶撞公主的那番行为，他看起来就像是遭到了惩罚一样，甚至被剥夺了本应拥有的权力。
一切都顺理成章。
“与之相对的，希尔特布兰德，你该回去了，我想无论是哥特还是丹麦地区，那里也需要你主持大局。”
就这样，话语权不知不觉的就落到了贤者的手里。
而斯图达斯便突然开始着急了。
“不不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我能不能先学这个？”
“什么？”
“这个。”
斯图达斯挠着脸颊，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而他指着的则是在霍德肩膀上蹦蹦跳跳的那个小家伙。
“嘎！”
“这看上去好像很有意思。”

第六十五章:命名
值得一提的是，斯图达斯一开始表现的特别兴奋，看上去对自己新掌控的力量很感兴趣。
但到了最后，当他提出自己的要求时，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听起来有那么点蠢，甚至完全称不上什么实用。
明明现在应该是学习掌控力量的时候，因为只有真正掌控诅咒的力量、并随心所欲的控制龙化的程度才能增强战斗力。
但是，不知不觉之中，他的目光却又被贤者肩膀上的那条小龙吸引了目光。
自然，就外貌上来讲，这条小龙绝对算不上好看。
甚至，它看起来还有些蠢、有些丑。
但问题是，它是活的，而且还是一条龙。
它还能飞！
如此灵动、如此活泼，虽然不好看，但好玩啊！
想到这里，斯图达斯的眼睛反而是愈发明亮起来。
而在见到斯图达斯的那种眼神后，霍德心底却是一咯噔。
他倒是不担心斯图达斯会一时兴起把自己肩膀上这个小家伙拿去炖了。
他明白斯图达斯到底想要什么。
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小伙伴’而已。
这个小伙伴可以不勇讲话，但却要活泼、四处打转。
理论上来讲，虽然养条狗也不是不行。
但是，对斯图达斯这样经常外出游历冒险的人来讲，一般的猎犬肯定是跟不上他的动作的，反而会拖累的。
而其他的小动物就更加不行了，说不定还会暴露他的行踪。
在这种情况下，像是那个被他取名为尼德霍格的小龙一样的伙伴简直不要太贴合身份。
虽然可能顾虑到来源的问题，斯图达斯绝对不会拿出去炫耀。
但闲来无事拿出来玩玩却也是一件趣事。
想到这里，霍德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那小小的邪龙。
“嘎！”
伴随着不满的声音，那巴掌大的小家伙就这么被他弹了出去。
它从肩膀跌落，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
但很快，它便拍动起了自己的小翅膀，接着开始飞翔。
“嘎！”
它嘶吼了一声，似乎想要竭力表现出自己的可怕。
但它真的太小了，所以一点都没有用。
所以，它只能气鼓鼓的回到了贤者的肩膀上。
“嘎！”
它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所以尽可能的对着霍德的耳朵咆哮着。
但它的声音太小了，所以看上去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而且，在霍德伸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后，小龙便迅速安静了下来。
“嘎~”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斯图达斯更加心动了。
并不是因为它那算不得好听的声音，也不是因为它的外貌，而单单就是这个动作。
“所以，你想学这个？”
“是的，我也想多出这样的一个伙伴，哪怕它什么都做不了。”
斯图达斯对此充满期待。
但还没有等他多思考些什么，霍德便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这个你想要做到的话，大概很难。”
而他已经嘴下留情了。
真要说事实的话，那便是‘不可能’。
因为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这条小黑龙可算是一个‘独立’的生命。
起源于诅咒，但纯粹的光辉与黑暗的交错令那个诅咒有了一定的自我意识与生命。
但很显然，霍德不可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处乱讲。
讲的越多、错的越多，所以还是选择保密比较好。
而对于这些小白，用一个他们知道、但却没有办法理解的词汇就能概括了。
“这算是魔法的衍生，也就是一种小玩意而已。”他低声说道。
而在听到那个词汇的时刻，斯图达斯心底不由一沉。
“我不能学吗？”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所谓的魔法算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巫师很强大，这是真的。
但是，对曾经的他来讲，即便自己好像没什么魔法方面的天赋，但只要仍然有力气挥舞手中的利剑，他就无所畏惧。
以前的他的确抱有这种骄傲的想法。
虽然在魔法上面可能没有天赋，但他也不强求，更不自卑。
但现在，他却头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挥之不去的失落。
“我没有说一定不能学，但这种东西真的讲究天赋。”
注视着斯图达斯那失落的神情，霍德并没有完全否定这些。
虽然他知道这种事情不太可能，但却不会完全捏碎他的这种小小的希望。
“我会从最简单的教你，甚至教你‘入梦’的力量，这份力量可以让你在遥远的距离协助你的朋友。”
“嗯！我会试着学习的。”
完全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斯图达斯只是点了点头。
他好像充满了动力。
并不是因为控制诅咒的力量什么的，只是单纯的因为那个飞来飞去的小龙。
而注视着这样的斯图达斯，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些许微妙感。
该怎么说呢？
有些熟悉吧。
因为此刻的斯图达斯像极了当初为了收集宠物和玩具才有动力去刷副本的他。
但可惜的是，一不小心就被卷入了这样一个天大的麻烦之中。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自己已经不可自拔了。
“等我有了自己的小龙，我要给它取我为我的儿子准备的名字。”
“？？？？”
就在霍德不知不觉开始遐想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耳边又传来了这样的话。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他不由感觉到惊为天人。
“什么？”
而就在贤者开始仔细打量着斯图达斯的时候，希尔特布兰德不由开口了：
“你有孩子了？”
要说这里谁最惊讶，那莫过于希尔特布兰德了。
对于自己这个侄子，他可是很了解的一清二楚的。
而在他来尼德兰之前，他都是个单身汉呢，怎么现在突然跳到儿子的话题了？
“没有啊。”
迎着自己伯伯那震惊的目光，斯图达斯赶忙摇了摇头。
“你都没孩子呢，我急什么。”
“咳咳咳……”
不轻不重的被这个小辈呛了一句，希尔特布兰德不由撇了撇嘴。
他倒是一个人习惯了。
但有的时候，还是莫名感觉到有些奇怪。
也许真的是老了也说不定。
“我只是想好了，以后如果有孩子了，我要让他的名字里同时包含一个年轻有为的英雄、和一个我的救命恩人的名字。”
“什么？”
突然之间，霍德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他脑海之中知道的那些讯息已经有了下意识的反应。
能让斯图达斯称赞是‘年轻有为’的，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人，而他的救命恩人，也只有那两个。
“我想，你应该偿还了哈尔夫的恩情了。”
“但博德沃尔的还没有，他也没有要求我给予什么回报，所以我只能暂时这样了。”
斯图达斯突然笑了起来。
“以后有孩子了，我希望他拥有狼的默契与统帅力，也有着熊一般的勇猛。”
他深深吸了口气。
“Beo（狩猎之熊）和wulf（战斗之狼），我打算将这两个词汇结合起来。”
…………
…………
…………
…………
隐晦的发个可能存在的原时间线的刀_(:з」∠)_
反正奥丁多周目已经是明示了，那稍微整个活好了。
顺带一提，封面打算整成会来回切换的动图，同样构图的第二张已经画好了_(:з」∠)_
不过暂且不发了，等全部画完一口气发出来做个对比。

第六十六章:传说中的战斗英雄
在米德加尔特的传统文化之中，姓名一般都有着丰富的含义。
它们甚至代表了曾经的故事。
姓氏、也就是家族名的后缀，这一般代表先祖的荣耀。
而普通人的后缀名则代表他是什么人的孩子，所以一个人的全称通常囊括了父亲亦或是母亲的名讳。
而与此同时，他们本身的名讳一般都承载着父辈的期望。
一般情况下来讲，男孩的名讳总是会令人联想起孔武有力、亦或是威严的形象，而女孩的形象则倾向于美丽动人。
彰显性别、彰显其源头。
而当然了，拿救命恩人亦或是好友的名字来命名的也不在少数。
这便是米德加尔特之中流传着的经典的‘重生与继承’的思想。
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转生论调，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同一人的说法。
但为了某种慰藉，他们总希望能在自己的身边人、自己的子孙后代身上察觉到曾经的一丝痕迹。
有些人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继承好友、亦或是兄弟的美好品格，所以会用朋友兄弟的名字来给自己的孩子的取名。
这是直到现在都不曾被抛弃的一种传统。
所以说，斯图达斯的这种行为反而是相当正常的。
更别说，他所想的这个名讳不仅包含了两种勇猛的动物，更囊括了对他的生活产生了极大影响的人物。
一个是他的朋友齐格飞。
来自伏尔松格一族的年轻万军之主可以说是如今所有年轻人的偶像。
虽然斯图达斯不至于跑去崇拜自己的朋友。
在他眼里，即便是万军之主也是与他曾经认识的冒险者希弗雷尔划等号的。
但即便如此，这不妨碍斯图达斯对他的成就、功绩表示认可。
毫无疑问，齐格飞是整个米德加尔特成就最高的年轻人，即便是那位同样强大的哥特公主也要稍逊一筹。
不因为其他，因为哥特公主是继承自父亲的王国，而齐格飞的传说之中则包括了复仇、建国等一系列高难度作为。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白手起家，甚至没有在兵源方面去依靠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冰岛王国。
也许民间的传说或多或少都有着夸张的成分，但不可否认，齐格飞依旧强大。
而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国王的身份并没有改变他的性格。
当斯图达斯私底下与他见面的时候，他就表现上而言依旧是那龙血勇士所熟悉的‘希弗雷尔’。
可以说，在这个时代，在这人类的世界之中。
能与齐格飞成为朋友无疑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而因为是朋友，所以也理所当然的将他的象征物：伏尔松格一族的奔狼纳入了孩子的名讳之中。
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看，斯图达斯所构思的这个名讳都只能用无懈可击来形容。
甚至，在这个时候，希尔特布兰德这个血缘上的长辈甚至感觉到有些欣慰。
“你原来还是看过书的啊。”
虽然，这番话听起来怎么都令人感觉到奇怪，但其中的确蕴含了他这个长辈对于自己子侄被的新生代战士的期待。
说实话，希尔特布兰德并不希望斯图达斯会成为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毕竟他的血统与身份就决定了他必须具备基本的头脑，不然想要在宫廷漩涡之中求得生存都很困难。
他有心庇护、有心维系王国之间的关系，但以他的年龄，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呼。”
就此松了口气，希尔特布兰德抬起了头。
但就在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摆在了贤者的面容上时，他的心底却浮现出了不妙的预感。
因为他看到了贤者的面色似乎有些阴沉、难看。
而在心底那么一咯噔后，他不由迟疑了起来。
“贤者阁下？”他出声询问着。
而在听到希尔特布兰德的声音后，霍德也终于完全回过神来了。
“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感觉你好像有点心事。”
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希尔特布兰德只是如此说道。
而后，霍德的表情就此变得奇怪起来。
“还好吧，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毕竟，熊（Beo）和狼（Wulf），这两个词所构筑的名字也只能是那个耳熟能详的名讳了。
对霍德曾经生活过的现实世界而言，这个名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可丝毫不逊色于伏尔松格一族末裔的故事。
而更重要的是，他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依靠‘战斗英雄’这一传奇名号成就传说的。
而就这点上来讲，即便是传说故事之中的末裔都无法与其相比。
因为谈起末裔，大多数人的印象都是他的悲恋，但那个名字却不同。
Beowulf。
贝奥武夫。
他是真正战斗至死的英雄，而且还是晚年之时光荣战死。
从某种程度上，他的人生应该相当圆满才是。
但是，让霍德感觉到莫名的担忧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便是贝奥武夫的那些事迹。
格兰德尔这种海怪可以不管，但他晚年却是在与一头火龙搏斗的。
而在米德加尔特、在这九界之中，所谓的英雄传说自然不能单单看这些基础的文字记载。
因为在这里，传说终究是偏向于诸神、有利于诸神统治这人世间的。
那么，其缘由究竟是什么？
或者说，现在这个时候也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缘由了。
重要的是，贝奥武夫应该会杀死一条火龙。
一想到这里，霍德下意识的便将目光挪到了斯图达斯的身上。
这个年轻的战士此刻丝毫没有注意到贤者的目光，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你不觉得，这种事情怪怪的么？”
不由的，他开口问道。
“嗯？”
“你难不成想将自己的宠物和孩子取同样的名字？”
“啊。”
此刻，斯图达斯自己也愣了愣。
他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这种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下文，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有没有孩子呢，所以以后再说吧。”
以后再说。
这种风格倒是很符合斯图达斯这样快言快语的人。
至于霍德，在这个时候他也只是在笑。
“是的，以后再说吧。”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以后再讲。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心底浮现出的担忧其实没什么道理，硬要说的话这还是对自己的一种嘲弄。
他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但某些时候却仍然会去对照自己所熟悉的那些神话传说。
这不是自己在犯贱么？
“这名字挺好的。”霍德低声说道。

第六十七章:仿佛跨越了时间
贤者家的事情注定无人知晓，而且也不会有人在乎。
毕竟他现在已经远离了宫廷，手中也没有什么权力。
即便斯图达斯在毫不遮掩的情况下直接策马奔腾去了贤者的住处，也不会有人多猜测什么。
因为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斯图达斯之所以如此着急，那肯定与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有关。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武器大师已经被软禁了有数月的时光。
自从他进入了贤者的住处后就没有出来，更没有在这天怒之城中晃荡。
会担忧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比起这种哥特王国的内部事项，大部分人更关注的则是另一件事。
渡鸦哈尔夫归来！
比起早已过气的贤者来讲，仍然保留着领主头衔、在军队之中也有着足够名望的哈尔夫才是众人所关注的焦点。
而在他被哥特扣留的那段时间之中，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也是层出不穷。
有说他背叛的。
也有建议国王陛下提防如今的渡鸦军团的。
还有稍稍激进一些的人更是提议国王陛下直接肢解渡鸦军团，在军事方面彻底断绝某些可能性。
但这些声音最终都被齐格飞单方面压了下去。
而最终，事实证明万军之主并没有信错人。
现在的他与自己的伙伴博德沃尔就站在宫廷的台阶之下。
因为顾虑到各种各样的问题，那些廷臣不会擅自接触他。
就默认的宫廷规则上来讲，在他拜见那年轻的国王之前，任何廷臣都不会擅自接触，避免引火烧身。
所以现在，他倒是莫名的清净。
即便他现在就站在王宫的门口，立在那阶梯之下也是一样的。
而此刻，时间接近了正午，但因为是春天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到燥热的地步。
倒不如说，那种光辉撒在身上的感觉令人感觉到无比舒适。
而迎着这种阳光，渡鸦哈尔夫略微抬起头来。
“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他不由开口说道。
并不是为了说明什么，现在的哈尔夫不过是在感慨罢了。
而与此同时，博德沃尔也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我觉得这里的环境比英雄城沃尔图斯要舒服许多。”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哈尔夫先是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紧接着，他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生气的意向。
该怎么说呢？
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同理心？
想到这里，哈尔夫自己也不由吓了一跳。
他可不希望自己会变得冷血无情起来。
但仔细想想，这些好像与所谓的冷血无情无关。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和丹麦没有关系了。
丹麦灭国了，而统治着那片土地的王族在他公开将统治权让渡给哥特的那位公主时就消失了。
至于他自己，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大概也不会再回到那座城市了。
更不会回到那王陵之中。
“呼……”
最终，哈尔夫在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突然笑了出来。
“算是吧，毕竟就环境上来讲，天怒之城要更好一些。”
丹麦虽然号称是北方半岛的门户，总体环境上来讲还没有到像是挪威甚至是冰岛那样，但架不住尼德兰王国位置更好一些。
更何况现在还是春天，空气之中虽然仍然散溢着挥之不去的冰冷，但太阳却带来了温暖的辉光。
“而且……”
“嗯？”
原本，哈尔夫的确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总之，能回到尼德兰，我还是感觉很开心的。”
说到这里，哈尔夫将目光挪到了边上。
希奥蒂斯正在那里站着。
关于她的事情，事实上早在数十日之前便有信使快马加鞭的将关于她的信件送到了宫廷之中。
因为早在许久之前，哥特便想着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出来了。
理论上来讲，尼德兰的廷臣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国王陛下的母亲要到尼德兰来了。
但因为时间的问题外加这个话题无比敏感，所以也没有人擅作主张来接触什么。
而且，看希奥蒂斯现在这状态，她肯定是没有兴趣暴露在其他人的目光之下的。
甚至，她在惧怕着这一点。
她内心的犹豫与恐慌让她下意识抗拒着这一切。
“不用担心。”
想到这里，哈尔夫不由开口说道。
“尼德兰基本是每隔数日才会有一次大型会以，而即便是这种会议也不会持续太久，到中午了宫廷内不会有外人。”
“……”
在听到了哈尔夫那么说后，希奥蒂斯则是欲言又止。
她心底的那种恐慌程度不仅没有降低，反而升高了。
说起来，到底是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更令人惊恐，还是单独与那个孩子见面更令人不安呢？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即便是希奥蒂斯自己都不明白。
最终，她甚至放弃了思考。
因为不管她如何思索，都无法那个事实。
而后，王后略微抬头，但还没有等她多看一会儿那台阶，一个影子便挡住了她的视线。
“嗯？”
那是她所熟悉的盾女，也是宫廷侍女。
“陛下现在正在花园之中休息。”
没有多寒暄什么，那宫廷近侍开口说道。
“陛下让我直接带着希奥蒂斯女士去花园那里，至于哈尔夫先生和博德沃尔先生，你们可以先在偏殿那里休息一会儿。”
“没问题。”
对于这一点，哈尔夫与博德沃尔都没有什么不满。
倒不如说，即便齐格飞没有这方面的指示，他们自己都要想个办法开溜了。
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与他们无关，而以他们的身份更加不好参与。
毕竟再怎么样，这都是那万军之主的家务事。
“那么，希奥蒂斯女士，请跟我来吧。”
宫廷近侍开口说道。
她又随意点了两名归她管理的盾女。
“你们负责搬运行李吧。”
而后，希奥蒂斯便跟着侍女们踏上了阶梯，而后走进了内部。
她并不熟悉现在的宫殿规格，因为这座宫殿许多地方都是老矮人重新设计过的。
即便她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那时候，作为客人的她终究只停留在王座那里的位置。
其他的地方，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熟悉。
但是，最后却不一样了。
那是一条笔直的、通向上方的阶梯，但这条道路却让她感觉跨越了时间。
腿脚迈上阶梯的一瞬间，她见到了照射下来的阳光，与此同时还有香味缓缓飘来。
那是花香。
而隐约之间，她好像觉得自己能看到什么。
逐渐，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快，而在触及到那阶梯尽头的一刻，远处那金色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之中。
巨大的树荫下，战士笔直的挺立着。
‘哗啦’
树影摇曳。

第六十八章:总是要回家的
这一刻，希奥蒂斯只觉得时间都停滞了。
巨大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郁郁葱葱，它的阴影笼罩着花园，遮蔽了阳光的同时却又用光点点缀着这里的土地。
花园之中散溢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而那巨大树木的枝干上甚至仍然插着传说中的圣剑古拉姆。
也许，就花园的细节布置上来讲会有着区别，但这花园的中心毕竟是那巨大的树木。
即便是整个米德加尔特都只有这一棵。
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
它毫无疑问是这宫廷后花园的重要组成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中心。
而因为它本身就是希奥蒂斯记忆中的一块巨大的拼图，而借由着这个碎片，她的思绪下意识的便被曾经的回忆所充填。
而在她的眼里，面前的一切都与记忆之中完全重叠。
高大的树木，树干上的圣剑与立在树前的勇士。
虽然对人生而言，那段记忆占据的部分很少。
她与齐格蒙德结婚不过数年的时光，而后便遭遇到了那样的残酷之事。
她甚至都没能将自己腹中的孩子生下来，那个男人就那样死在了战场上，而以他为中心的那个王国也就此灰飞烟灭。
但是，那份记忆却无比清晰。
那真的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她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忧自己在宫廷之中的地位。
一想到这里，希奥蒂斯不由觉得自己眼睛发酸。
在这个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那些事情没有发生会如何？
她会不会仍然是尼德兰的王后？
而以齐格蒙德那健硕的体质，他应该能平安活到这二十多年之后吧。
说不定，即便是将近九十岁的高龄，他也能活蹦乱跳的。
而齐格飞那孩子……
一时之间，希奥蒂斯的思绪就这样发散开来。
她驻足于这花园之前，目光则在这里打转。
到了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也许是怀念、也许是苦痛。
她只是神色复杂的注视着此处美丽而熟悉的风景。
最终，她的目光终于挪到了那她本应该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的身影。
那个笔直挺拔的战士。
阳光透过了树荫，照耀在他的身上。
那金色的发丝好像闪闪发光。
多么年轻、多么英勇。
多么朝气蓬勃。
那由内而外发散着的、独属于年轻的万军之主的气质，这一切能彰显出他那并不大的年龄。
所以，即便过去的回忆如今已经与现实重叠。
即便这里的一切都能让她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但现实却又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她，她脑海之中的那一切已经终结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男人并不是她曾经的心上人与丈夫。
如果是齐格蒙德的话，那金色的发丝之中应该会混杂进白发才对。
带着诸多繁琐的思绪，希奥蒂斯就这样进退两难。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向前。
但后退的话却又太愚蠢了。
而且还不符合规矩。
“女士，继续站在这里的话就太失礼了。”
最终，一边的侍女可能也有些看不过眼了，那宫廷近侍就这样低声说道。
而与此同时，她不由看了一眼边上的好姐妹。
同样作为侍女，她提着希奥蒂斯那一大包的行李，明显有些吃力。
“傻孩子，这东西可以放在地上。”
悄悄走到了她的身边后，近侍低声说道。
“但是，这样太失礼了吧？”
“没有什么失礼的说法，这种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
“但是，她是陛下的母亲，也是……”
“她不会在这里久居的。”
这番侍女之间的对话自然不会让她人听到。
但莫名的，察觉到边上的动静，希奥蒂斯却本能觉得有些不适。
明明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但不管怎么样，她最终还是踏出了自己的脚步。
她的双手揉搓着，彰显着她那不安的心情。
不知不觉之中，她就这么走到了树荫之下。
她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孩子正注视着自己。
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尤为强烈。
但与此同时，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齐格飞的表情也很复杂。
但不同于她那低头的模样，他至少有勇气敢正面直视这个女人。
“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他低声说道。
而在听到齐格飞的声音后，希奥蒂斯一时间好像忘了脑海之中那些纷繁的思绪。
她不由一愣。
第三次？
实际上，在她的记忆里，这应该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才对。
虽然这让她自己都很难受，但这的确是事实。
她上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应该是在他的准备登基的那段时间。
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但还没有等她开口回应，她的耳边又传来了其他的话语。
“不过当然了，你应该是不记得第一次的，因为那是在好几年前了，你当时以王后的身份与丹麦的王族一同巡游，而我在人群之中注视着你。”
“那是……”
突然之间，希奥蒂斯心底的那种不安感就此愈发严重起来。
“那是……”
她抬起头来，见到的是年轻国王那英俊的面容。
“我看得出来，你当时很幸福，毕竟你有着自己的孩子、也有着爱着自己的丈夫。”
“我……”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我意识到了，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或缺的。”
齐格飞就这样低声说道。
而那些话语就此徘徊在希奥蒂斯的耳边，让她无所适从。
她注视着齐格飞那英俊的容颜，却没能见到任何让她心满意足的神情。
“我曾经考虑过很多次，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说憎恨……其实也算不上，唯一让我感觉到有些难受的是，即便在当时，我的死讯传遍了所有王国，你也不曾有任何的动作。”
“我只是……”
“但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当游历的多了，我就发觉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说白了，希奥蒂斯也许在乎着齐格飞。
但当时，死去的那个年轻战士明显没有她已经掌控在手中的地位重要。
为了这个与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发生矛盾？
没有那个必要。
“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感谢你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万军之主低声说道。
而后，他就此转过身去。
映入希奥蒂斯眼帘的只有那个高大却有些陌生的背影。
“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之后，我会专门安排人将你送回冰岛，人总是要回家的。”
只是，她的归处已经不是尼德兰了。
这里没有任何能被她称作‘家’的地方。

第六十九章:不称职的母亲能做的事情
没有什么愤怒。
没有什么激动。
静谧的花园之中、高大的树荫之下，万军之主的声音静静回荡着。
三言两语之间，他就此将自己的一切感受完全吐露了出来。
而希奥蒂斯明白，这算是齐格飞的一种‘了结’。
为他的过去、为整个伏尔松格一族与上一个时代做一个最后的收尾。
而且，从人情方面来考虑，这孩子已经足够大度了。
没有人能要求他做更多的事情，因为从孩童时代遗留下的那种芥蒂不管怎么样都是难以消除的。
她不曾为他做过什么。
而从家庭、母亲的层面来考虑，那种毫无作为的表现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格。
他不曾体会到什么母爱，也没有接受过来自母亲的馈赠。
甚至，他还不得不知晓着关于自己母亲的那些消息。
一时之间，希奥蒂斯有些难以想象。
她无法想象这孩子当初的心情。
数年之前，他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这世间游历？
他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丹麦？
甚至是混在人群之中、遥遥注视着自己这个母亲？
希奥蒂斯不知道。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震颤。
她好想开口出声去喊住那个孩子。
但在此刻，她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并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样的状况，而是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的身份、什么样的立场去呼唤那孩子的名讳。
她能怎么喊？
又能喊出什么？
以母亲的身份吗？
虽然从血缘关系上来讲，她那母亲的身份是无法抹灭的。
而且，她也相信，如果自己喊出声来，那个孩子一定会停下脚步。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至少懂得最为基本的礼貌。
那个男人将他教育的很好。
但是，她却喊不出来。
因为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用这个身份去要求他做什么。
甚至，她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要求那孩子喊自己一声母亲。
因为冥冥之中，她有这样一种感觉。
一旦自己喊出声来，那必定会失去母亲的身份，甚至会失去自己的尊严。
而只要她什么都不做，就能维持原样。
“这样就好……”她低声说道。
在她的眼里，万军之主的身影就此消失在了尽头。
他离开了花园，没有回头。
“我没有资格再要求更多了。”
希奥蒂斯明白这一点。
她知道对现在的她而言，尼德兰王国充斥着的是挥之不去的陌生。
甚至，在这个王国之中，她注定会遭受到非议。
也只有回到自己所出生的极北之地，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但即便如此……
“呜。”
‘啪嗒’
不知不觉之中，希奥蒂斯只觉得自己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接着又有泪滴从眼角滑落。
她很想就这么忍住，但却怎么都止不住那盘桓着的泪滴。
她就这么一个人坐在孩童之树下抽泣着，没有人打扰她。
后悔吗？
也许吧。
但她却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因为那现实就摆在她的面前，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后悔药。
但是，至少现在，她还可以稍稍畅想一番那种可能性。
如果当初，她能力排众议，甚至不惜与埃尔夫冷战、与洛斯格发生矛盾都要去接回齐格飞的所谓尸骨。
如果当初，她没有对此视而不见，而是主动与亨定一族开战的齐格飞沟通。
甚至，这个时间还可以往前推一些。
直接推到二十多年前。
尼德兰的天怒王城被击溃，她一时之间失去了归处，只能躲在草丛里
而在那个时候，如果她没有听从女武神的指引，而是选择跟随居无定所、第一印象就有些阴沉的那个男人。
这一切的结果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但是，像是自己这样的女人，明明什么都做不到、明明只能拖后腿。
‘啪嗒’
‘啪嗒’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在花园的草坪上、深入了那土地之中。
但是，这一刻却没有人能安慰她。
即便是那些侍女，她们也只能待在原地等待着。
因为就现在而言，不管什么样的话都是徒劳的。
“唉。”
此刻，近侍也不由叹了口气。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好像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人在靠近这座花园。
而就在她回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个黑色的身影。
“啊……”
“嘘。”
还没有等侍女惊呼出声，她自己便捂住了嘴。
“万分抱歉。”
对于那发生在这花园之中的小小插曲，希奥蒂斯没有任何的察觉。
她只是低着头。
直到某个时刻，她察觉到天空好像逐渐变得昏暗，因为她感受不到任何光辉的存在。
但当她下意识抬头的时刻，便意识到身后有人。
只不过因为影子太大，那些光被遮住了。
不过，当她真正回头的那一刻，她那略显不安的目光才变得震惊起来。
即便衣着略有不同，但她仍然辨认出了那个男人的身份。
事实上，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有资格随意在此处出入了。
“是你……”她低声说道。
那声音虽然带着惊讶，但却并没有那种憎恶。
而那种复杂的语气则让霍德莫名惊讶起来。
“我还以为，你的语气会更加强烈一些，毕竟对你来讲，我可是夺走了你的孩子的大恶人呢。”
而就在这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霍德见到希奥蒂斯原本整理好的面色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她明显有些愤怒，但这种愤怒却无比短暂。
最后，停留在她面容上的则是一抹惨然。
“我没有资格去憎恨任何人，这些是我自己选的，我也应当承受这些，是我当初没有勇气，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和您一同流浪。”
“嗯哼。”
“也是我自己蠢，听信了那些人的话。”
“嗯……”
对于这一点，霍德并没有任何的否认。
他只是低着头，接着长叹一声。
“如你所见的那样，他现在过得很好。”
“我知道，您将他教的很好，他很优秀，虽然我没有资格为他骄傲。”
而后，相顾无言。
他与她之间本身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而最后……
“贤者阁下，请问……能陪我在外走走么？我想亲眼看看这座由他治理的城市。”
也许，这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所能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没有问题。”

第七十章:尼德兰未来的支柱
希奥蒂斯没有任何恶意。
她更加没有什么阴谋。
而她之所以想要四处走走的理由也很简单：她想要将这里的一切烙印在脑海之中。
尼德兰王国。
天怒之城。
曾经，这两个词汇对她而言意味着熟悉，她甚至能轻易的根据某些词汇反应出某些地方的具体面貌。
但现在，在城市完全翻新后，这些便都不一样了。
她想要在这陌生的城市走走，记住这里。
即便她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但她仍然想要记住。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里是那个孩子所统治的地方。
这里是尼德兰王国。
这里是天怒之城。
也许，就根本的原因上来讲，她只不过是想找一点安慰罢了。
她从来都不了解齐格飞，对那个孩子的成长、性格都没有任何的接触。
甚至，在之前的对话之中，她所能感觉到的也只有隔阂与陌生。
他无比礼貌，却流露出挥之不去的疏远。
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便想要对自己的孩子有所了解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即便是她自己都看得出来，齐格飞的态度并没有任何亲近的意向。
所以，接触也就成了奢望，更不用说交流、了解了。
但是，在这方面，希奥蒂斯不会甘心。
她不想对他一无所知。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想要离他更近一些。
哪怕只有一点点，甚至仅仅是流传于民间的那种传闻，那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安慰了。
而带着这样的心态，曾经的尼德兰王后、万军之主的母亲一言不发的跟在贤者的身后，开始了属于她的游历。
她们走出了王宫，而在悄无声息的魔法的笼罩之下，即便是卫兵都好像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
她就这样缓步跟在贤者的身后，聆听着贤者那平静的声音。
“如你所见的一样，其实整个天怒王城的主体格局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那边有一家小酒馆，不过现在只有一个老人守着，他们家的年轻人将酒馆开到城外的集市去了。”
“嗯。”
听着贤者的话，希奥蒂斯缓缓点头。
紧接着，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记得那边应该是神殿的位置。”她开口说道。
但言语之间，她又不由有些迟疑。
因为现在，在她面前出现的并不是神殿，而是一栋其他的建筑。
它显得有些特别。
虽然同样高大，但却并非神殿的格局。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门口虽然有门口把守，但看上去好像可以随意进出。
希奥蒂斯见到，那些男孩女孩从那栋建筑之中走了出来。
他们排成队，看上去整整齐齐。
他们就这样从那栋建筑里走了出来。
而在那些孩子的身后，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笑眯眯的。
她就这样目送着这些孩子走出了大房子。
“这里是孤儿院吗？”
思索了半天之后，希奥蒂斯终于憋出了这样的一个词汇。
虽然她也觉得不大对劲，但在她的认知之中，也只有孤儿院符合现在这种状况了。
而且尼德兰虽说在最近几年已经平静了下来，但之前却也打了大量的仗。
“不是，这里不是什么孤儿院。”
但很快，她便得到了那令她惊讶的否定。
“那这里是……”
“一种尝试，但可惜的是受限于技术还有国库问题没有办法推广。”
在贤者的这番话语之中，希奥蒂斯见到了那些乖巧可爱的孩子就此转过身去。
接着对那栋大屋子前站立着的年长女性鞠了一躬。
“老师再见！”
“老师？”
“嗯，这里是学校，普通家庭只需要支付一小笔费用便能让孩子在这里就读，学习最为基本的知识。”
“基本的知识？”
“文字、地理、数学还有体育，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四门基础课程，而且更重要的是学校里管饭，所以好多家庭都愿意将孩子托付在这里。”
千万不要小看这所谓的基础课程。
实际上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识字就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而如果通晓其他知识就意味着能从事轻松的工作。
对孩子的父母而言，他们也许会满足于当下的生活，但却不会喜欢自己的孩子从事与自己一样的工作。
“而等他们稍稍长大一些，便有机会择取自己的未来，兴趣爱好亦或是天分什么的，我们也有这方面的安排。”
就这样，霍德说着。
“如果实在是对书本不感兴趣，我们也在王国各个地方设立了专门培养生活技能的学院，争取让所有人都有一门生计。”
“听上去好像有着不少漏洞。”
“对，漏洞很多。”
并没有直接否认希奥蒂斯的话语，霍德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毕竟人与人之间仍然是不一样的，或许是性格，或许是天分，这方面总会有那么一点差距。”
而有的时候，这种小小的差距很难通过纯粹的努力弥补。
“实际上我们只能提供一个较为安定、稳定与公平的环境，剩下的还得依靠他们自己。”
“老师再见！”
接着又是一批小小的学生从那学院之中走了出来。
而注视着那些仿佛象征着希望与活力的孩子，希奥蒂斯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其他的想法。
“说起天赋，你有没有想过在这里教魔法？”
而后，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没有那个时间，更没有那些精力，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所谓的魔法，这种东西教起来其实很麻烦。”
…………
与此同时，在不为人知的地下，此处有星空点缀。
仿佛美丽的永夜的一般。
这里有着地面之上所能见到的风景。
花园、草坪与建筑。
自然，生活在这里的人还有矮人。
这些人大多都从尼伯龙王国暂时搬迁过来的，负责日常工作与维护。
而在此处，汽笛声正呜呜作响。
而一些人类的孩童则踏上了列车。
“我们会去哪？”
其中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问道。
而与此同时，那与她等高的矮人公主洛芙海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去这个世界最神奇的地方，你们将在那里学习成为一名巫师所需要的一切。”
“大家小心一点！这一趟的旅途会很安稳，我们只需要两日的时间便能抵达目的地！”
另一边，矮人公主伦希海德也正招呼着。
在听到自己姐妹的声音后，洛芙海德微微一笑。
“你们都是尼德兰的骄傲，未来也将成为这个王国、甚至是整个人类世界的支柱。”
…………
…………
…………
…………
地下魔法学院_(:з」∠)_

第七十一章:慵懒的男孩
人类是弱小的。
所以他们需要学会用武器来保护自己。
这种武器并不仅仅局限于什么刀枪剑盾。
对人类而言，即便是日常生活中的那些小物件，在危机状况下也能当做武器驱使。
而为了自保、为了生活的更好，他们逐渐发展出了自己的文化。
甚至，到了最后，整个米德加尔特都是属于人类的世界，而并非其他什么魔兽的乐园。
如果单单只看这中庭世界的话，人类或许很强大。
但是，这仍然不够。
放眼整个九界，人类仍然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甚至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底牌。
在这种情况下，一支有着一定自保能力、甚至与诸神抗衡的力量就显得尤为重要。
但是，人类无论是身体素质、力量还是寿命都远远不如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在这种情况下，与神明展开正面对决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霍德将目光摆在了魔法上。
并不是那些简化的、原理简单的‘魔导科技’。
而是传统的魔法。
即便霍德已经想办法尽可能将魔法简化，并将脑海之中的那些设想全部用最为简单的魔法形式展现出来也不行。
因为原理越是简单，这就意味着其他地方越是复杂。
比如说，雷霆之神托尔可以随心所欲的释放出雷电，甚至是挥动强大的魔锤妙尔尼尔。
而再次一级，即便是那些被他们选拔出来，作为使者四处奔波的女武神都能随意腾空而行，在这世界上来去自如。
但人类却做不到这一点。
他们即便想要长途跋涉都必须依赖马车，而即便是霍德构思、矮人缔造出的地下列车都必须在固定的轨道上驰行。
换言之，即便人类依靠这在外在设备、拥有了与诸神叫板的资本，但一旦守不住这些固定设备，那一切都是白扯。
而为了拥有真正意义上的足以与诸神抗衡的力量，霍德不得不将目光重新摆在了传统的魔法上。
以后究竟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霍德并不了解这一点。
因为他明白自己已经提前打开了那未知的魔盒，而传统魔法与普及更加方便的所谓魔导科技在未来一定有着碰撞。
但在面对神明的时候，仍然是传统魔法更加好用。
设施太大、容易被破坏。
但巫师不同。
巫师们只要聚集在一起、团队作战绝对能发挥出不俗的力量。
而经过他自己的数次战斗实践，也证明了那些神明并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家伙。
魔法是能造成杀伤的！
所以，人类必须要有这自己的巫师！
而且还不是单个的战斗力，而是一个巫师军团！
而事实上，在他的计划之中还有着召集仍然隐居在人间的巫师的环节。
但是，所谓的巫师从来都是行踪飘忽不定的。
想要将那些可能存在着的人类巫师聚集在一起绝对是一项漫长的工作。
更何况，也没有人保证那些隐于人世间的巫师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他们对于诸神又有着什么样的看法。
这些都没有办法保证。
而在这种情况下，霍德最终选择了主动培养巫师。
战争多发的中庭世界从来都不缺少那些失去了双亲家人的孤儿。
他们往往无父无母，更没有人照顾。
在这种情况下，尼德兰王国便开始主动的收养那些孩子，在王国各地建立起孤儿院。
而经过一层又一层的秘密选拔，一些拥有魔法资质的孩子便会被送往格尼塔海德学习魔法。
这个过程是强制性的。
实际上这些孩子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但好在没有人会说‘不’。
因为孩子们普遍对这些神奇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
更何况，矮人们展露出来的一切都让他们感觉到好奇。
而且，因为那份好奇与好似纯天然的信任，即便他们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矮人，即便他们所处的环境无比陌生，也没有造成什么混乱。
因为在他们这样的年纪，还没有学会所谓的揣摩。
更不会随意去怀疑别人。
眼看着这些孩子安静的坐在安排好的床铺，那里叽叽喳喳的交流。
矮人公主洛芙海德不由松了口气。
事实上，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呢。
但这些孩子能听话真是太好了。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嘴角便扬起了一抹微笑。
“洛芙姐姐！外边好黑啊。”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
这是之前的那个有些害怕的小姑娘。
“为什么这里要有窗户呢？外边明明没什么好看的。”
“因为这辆列车迟早会在大地之上奔驰啊，到时候，我们就能通过窗户看到外边的景色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
在听到了洛芙海德的话后，小女孩满足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好像在畅想些什么，而在列车内的灯光的照耀下，她的脸颊都红扑扑的。
“罗斯！罗斯！”
她叫喊着。
但是，她所呼唤的那个名字却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而后，她怒了。
“罗斯！”
小女孩就这么蹦跶了起来，接着顺着梯子爬上了中铺，然后狠狠拽着那人的被子。
“干什么。”
终于，一个慵懒的声音就这样回荡起来。
是一个男孩。
而当男孩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女孩那大大的眼睛。
不过，她很愤怒。
但当看到男孩醒了后，她很快又展露出了笑颜。
“洛芙姐姐说，这列车以后能在地面上开。”
“啊？”
可能之前睡懵了，被称作‘罗斯’的男孩先是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接着又挠了挠头。
“痴人说梦。”
然后，他又直接躺了下去。
“这种事情想想就好，还是继续睡觉比较香。”
但就在他这么讲的时候，女孩又将他拽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
罗斯就此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罗斯好像半梦半醒的样子，他就这么摇着头。
这番话或许不会被孩子们注意到，但洛芙海德不一样。
在听到罗斯那慵懒的话语后，她一下子便皱紧了眉头。
即便是她，也能察觉到这孩子的与众不同。
之前没在意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
“所以说为什么啊。”
“因为未来不会这样，所以列车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在地面上行驶，它不可能替代马车的。”
“所以说为什么啊，明明它比马车什么的方便多了！”

除夕夜,恭祝各位新年快乐
@@@@本来还想说点其他什么话的，但仔细想想或许没有那个必要。
对我们来讲，好不容易度过了2020年，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我身边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我见过失业、家里的小生意也有各种困难，打击其实还是挺大的。
所以，我衷心希望各位在新的一年里诸事顺利、平平安安。
_(:з」∠)_
然后今天写不出什么东西，早上和下午都在备菜，虽然只有一个人，但还是想过得好一点的。
时间太零碎了。
明天开始会陆陆续续补上来的，那就这样啦。
各位新年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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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生气的女孩希奥芙
不知不觉之中，看上去气鼓鼓的女孩便与慵懒的男孩之间发生了一场辩论。
而在大人们看来，论点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幼稚与可笑。
那个叫做罗斯的男孩觉得现在他们乘坐着的列车永远不可能替代马车，而女孩却觉得完全能替代。
甚至，她还在畅想类似于列车这种方便的器具完全普及之后的生活。
而在一般情况下来讲，这种所谓的辩论应该很容易就出现结果才对。
而且任谁都看得出来，女孩的立场天然就处在制高点。
“列车现在都已经在地下投入使用了，就说明它能安全运转嘛。”
用着那清脆的声音，女孩开口说道。
“再加上通行这么方便，只需要规划出特定的路线，就能解决两个超级远的地方的交通。”
涨红着脸，女孩就这么比划着。
“你凭什么说不可能代替慢悠悠的马车嘛。”
虽然仍然年幼，而且语气方面一直都透露着孩童才拥有的那种稚嫩。
但是，她的立场却无比坚定，而且每一句话都紧扣住了她所表达的那个观点。
而且，这实际上也是人类与所有智慧生物的本质。
说白了，没有人会喜欢过于劳累的生活。
“人们都喜欢方便的东西，所以只要有一个规划，流行起来是很容易的。”
女孩这么说道。
“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的，马车不也是方便的工具嘛。”
看得出来，女孩很用心。
而且她的目的其实很单纯。
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纷争，而她只不过是想要说服面前的那个男孩而已。
“生活总是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那脆生生的声音似乎代表了这个女孩内心深处的那份美好的祈愿。
而听到了那孩子的声音，即便是洛芙海德心底也会翻涌起那么一丝期待。
未来会变得如何呢？
她知道某些事情好像很遥远，甚至很困难，但为何不能抱有希望？
其他人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带着那种有些迟疑的猜测与想法，洛芙海德不由注意起了那个抓着被子的男孩身上。
“所以说，这种事情想想就好。”
他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毫不在意。
好像对他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显得稀松平常那样。
这种反常不由让洛芙海德进一步思索。
之前，这个叫做罗斯的孩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地方，也并没有刻意搭话什么的，导致洛芙海德对他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所以，她居然记不起来他之前的表现。
意识到这一点后，矮人公主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那么一丝懊悔。
是不是有些不太妙？
突然之间，洛芙海德的心底浮现出了强烈的不安。
她不由有些六神无主。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
也许是因为矮人的社会体系无比松散，而即便经历了那样苦痛的灾难，但这对如今的尼伯龙王国的子民们来讲只是‘睡了一觉’的事情。
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她的兄长那样有着完美的应急反应与措施的。
至少，洛芙海德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
毕竟谁会知道这简简单单的接孩子的工作都会出现问题？
这不是负责筛选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一时之间，洛芙海德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就这么任由它在那边暴走。
但最终，她还是将那些想法压了下去。
因为那边属于孩子们的辩论已经结束了。
但是那结果却好像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面对女孩的那番言论，男孩却不为所动。
他只是在那边打着哈欠：
“生活不会有什么变化，即便是未来也一样。”
他就此咬定了这件事，而且想法还莫名坚定。
这不由将女孩气到了。
“罗斯！”
她喊着他的名字。
但是，男孩却没有什么正面回应。
他只是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嘟囔着那些话：
“每天打打杀杀的，然后就在这种乱七八糟、一成不变的生活之中迎来滔天翻涌的洪水吧。”
“哼！我不理你了！”
眼看着男孩表露出的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女孩气鼓鼓的说了那么一句。
她灵巧的从中铺那里翻身下来，接着就这么气鼓鼓的坐在自己的床上。
“我真的不理你了！”
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但洛芙海德却本能的感觉到，女孩应该说了无数次这番话。
但是，却没有一次真正履行。
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她现在所说的那些大多都是气话而已。
所以，她很快便来到了她的身边。
“好了别生气了。”
对于小孩子来讲，第一个开口安慰的人总会成为情绪的倾泻渠道。
不知道何为忍耐，也不愿意忍耐。
所以，在洛芙海德开口的时候，女孩直接撅起了嘴。
“洛芙姐姐，你看他！”
她直接扑在了洛芙海德的怀里。
不过洛芙海德毕竟不是人类，体型不够大。
所以这一幕看上去就有些奇怪了。
感觉像是一个孩子在安慰另一个孩子一样。
而对于这一点，洛芙海德自己也隐约有那么一点察觉，但她也只是伸手抚摸着女孩的小脑袋。
“好啦好啦，希奥芙是个乖孩子。”洛芙海德开口说道。
再怎么说都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即便在之前，她的那番言词无比清晰，但一旦遇到其他人又会变得幼稚起来。
“没什么好生气的。”
“但他说的话根本就不对嘛，每次都异想天开的说着那些悲观的事情，而我不管做什么，都没办法得到他的认可。”
对于希奥芙的那番抱怨，洛芙海德也聆听着。
她微笑着。
“所谓的异想天开是什么事情？”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而希奥芙这个小姑娘很明显没有察觉到矮人公主的那番试探，她只是撅起嘴。
“就是他之前说的，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说不可能，他总是说人类社会不可能产生变化，战争会不断发生，直到有一天失控，然后毁坏，他说海洋会失控，我们的世界会沉入海底。”
在听到希奥芙那稚嫩的话语后，洛芙海德不由觉得自己眼皮狂跳。
她并没有感觉到可笑，甚至感觉到不寒而栗。
“那么，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我不知道，但他就是这么说的。”
谈起了这个话题后，希奥芙的话匣子就好像是被打开了一样。
她就此将自己曾经的事情娓娓道来。
…………
…………
…………
…………
名字修正一下，男孩叫罗斯，女孩叫希奥芙_(:з」∠)_

第七十三章:注定、绝望
希奥芙和罗斯是出自同一个孤儿院的。
他们都是没有父母、没有其他亲戚的孤儿。
因为即便是现在，她的年纪都不算大。
她才只有八岁而已。
理论上来讲，如果没有什么记忆的话，她应该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才是。
原因很简单，一个词：
战乱。
这并不是什么夸张的说词，而是事实。
九界从不平静，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争斗。
并不是只有举全国之力发生的王国之间的碰撞才叫战争，而边境的冲突，甚至是领主与领主之间的碰撞也能无比惨烈。
这种碰撞造成了大量的损失与伤亡。
死亡的苦痛被所谓荣耀的呼声所掩盖，而仇恨的锁链却永远无法斩断。
这也是为什么王国内部的原始矛盾一直存在、而人类群体一直没有办法形成一个完整的种族认知的原因。
一个又一个的家庭在永远无法消失的争斗中被摧毁。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收养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了家庭的孩子的，即便是亲戚的孩子也一样。
甚至，别说是亲戚了。
当家庭分崩离析后，还有人选择直接抛下孩子离开、到另一个他们所认为的安全的地方重新开始的。
这种人并不少。
有男有女。
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便是如此。
而在这个世界上，像是希奥芙这样的孩子还有许多。
而且，希奥芙算是幸运的了。
因为她现在至少有了一个相对安稳的生活环境，尼德兰的孤儿院也为她提供了最为基本的食宿与教育。
甚至是背地里的选拔。
而一想到这里，洛芙海德不由觉得有点难受。
当她着眼于地面之上的世界时，所能感受到的并不是曾经向往过的那种四季变换的美丽。
而是充斥着人性与屈辱的残酷。
如果就连希奥芙这样不知晓自己的父母、在孤儿院中生活的孩子相较而言都算是幸运，那么其他孩子会怎么样呢？
如果没有人愿意收养。
如果被抛弃、王国却又没有建立起对应的体系，那么那些孩子最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带着这种难过的复杂心理，洛芙海德就此注视着那个看上去委屈的女孩。
幸运的是，这个孩子并没有抱怨过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她不曾体会过所谓的父母之爱，所以并没有那种‘失去’的感受。
但让洛芙海德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希奥芙这孩子好像能隐约察觉到自己曾经住在哪里。
“我觉得，我可能来自哥特。”
她开口说道。
“不过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这方面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可能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只有那边爆发过大规模混乱的原因吧。”
“你知道所谓的混乱是什么含义么？”
“战争……会死很多人吧。”
听着希奥芙那有些迟疑的话语，洛芙海德心底不由有些不适。
她看得出来，这孩子并不知道‘死亡’表现出来的那种令人惊惧的形式。
但是，她却能明白，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是谁教你们这些的？”她不由问道。
“是孤儿院里的叔叔阿姨。”
尼德兰对孩童的教育方针是不是有问题？
虽然洛芙海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问题所在，但她却又这方面的想法。
归根究底，她还是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该背负那么沉重的东西。
“叔叔阿姨他们经常说，这个世界并不温柔，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美好，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要珍惜自己所拥有的美好。”
对此，洛芙海德也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
“嗯。”
“还有啊还有啊，叔叔阿姨们还说，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拥有一技之长，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甚至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此刻，罗芙海德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天真的孩子。
她只是笑着，接着缓缓应答。
“这不是很好吗？”
但紧接着，她便见到希奥芙皱眉噘嘴。
“但罗斯却一直不在意这些，他总是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终于又将话题扯到了那个看上去一直很困倦的男孩的身上，希奥芙越想越气。
很明显，她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女孩，所以下意识的便要爬上罗斯的中铺。
但就在她想要将自己的行动实现之前，洛芙海德还是把她抓住了。
“罗斯看上去很困，还是不要随意打扰他比较好。”
而洛芙海德的这番话明显让希奥芙更加生气了。
“什么睡觉，他一直都在睡觉，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还喜欢打击别人的自信。”
然后，这个女孩就此抬起头来。
“洛芙姐姐你知不知道，他总是喜欢打击别人的信心？特别是我的！”
希奥芙的语气无比强烈。
不难看出她以前究竟受到过什么样的对待。
那个叫做罗斯的男孩可能并不是那种喜欢嘲弄他人的人，但让希奥芙难受的可能就是他表现出的那种毫不在意的冷淡态度。
更别说，在一般人看来，罗斯口中说出的那些话和魔怔也没什么两样了。
“他总是觉得其他人的梦想不值一提，甚至还否定我。”
“嗯哼……”
“他说这个世界会被摧毁，会被带有毒素的海洋吞没，没有人能幸存下来。”
听到希奥芙那委屈的话语后，洛芙海德的神情有了些许变化。
“你相信这样的话吗？”
突然之间，她那么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
“嗯？”
突然间被希奥芙的回答惊住了，洛芙海德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给予什么样的回应。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真还是假，但是，我想这并不是就此放弃的理由。”
此刻，在洛芙海德的眼里，那个叫做希奥芙的女孩眼里好似闪烁着光辉。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要努力才是。”
“但这努力却是徒劳的。”
就在希奥芙那么说的时候，中铺那边又传来了慢悠悠的声音。
虽然同样稚嫩，但却显得老气横秋。
“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即便再挣扎，一举一动也被铭刻的清清楚楚，最终被一举摧毁，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希奥芙真的生气了。
“洛芙姐姐，你看他！”
但是，希奥芙眼里的洛芙姐姐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批判什么。
她只是抬起头、注视着那并不高的床铺。
她突然觉得这事情好像已经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但是，她仍然迟疑着。
“你知道我是谁吗？”
最终，她突然这么开口了。

第七十四章:核对记忆
车厢之中，那略显突兀的问题就这样回荡着。
但是，这却并不是洛芙海德随口问的什么愚蠢问题。
事实上，这其实就是一种试探。
因为她从未在这些孩子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对于这些孩子来讲，他们或许会对那些来迎接他们的、在尼德兰王国地下工作的矮人与他们所搭乘的地下列车感觉到好奇。
但是，这些孩子却并不知道矮人王国的构成。
他们更加不知晓‘洛芙海德’这个名字所包含的寓意。
因为格尼塔海德已经被摧毁了，消失在了百年之前的历史长河之中，被繁杂的俗世之事所覆盖。
这个念头，知晓格尼塔海德曾经存在过都能被看成是关心历史、知晓发展轨迹的一环。
就更别说是格尼塔海德曾经的王族了。
对于这一点，洛芙海德有着充分的自信。
而另一边，罗斯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这个问题传来的时候，那个看上去无比慵懒的孩子也终于探出了脑袋。
他就这么注视着那矮人公主的面容。
虽说这是一张与人类的普遍认知完全不同的脸，但不得不说的是，她很漂亮。
虽说是矮人，虽说是皮肤是暗蓝色，但她的五官却十分端正。
有着人类所没有的那种独特的气质。
稚嫩却又成熟。
但小孩子很显然并不懂得如何去欣赏，所以罗斯只是盯着罗芙海德的那张脸。
他们的视线就此交汇。
而在这个时候，洛芙海德才真正看清楚罗斯那明显稚气未脱的孩童面容。
而她注视着的也并不是他的五官与面貌，而是他的眼睛。
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至少，对人而言，想要伪装眼神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因为通晓魔法，她的脑海之中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猜测。
甚至，她都想要将那孩子的皮囊与内在完全分开对待。
但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她见到的却是一个孩子所拥有的苦恼神情。
那神情没有任何伪装的征兆，更没有魔法的气息。
而这样的他从常规角度上来看是不可能知晓她的真实身份的。
在没有接触过格尼塔海德王国与尼伯龙王国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洛芙海德内心深处的那抹担忧就此消散。
她先是叹了口气，接着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铺。
“你这样不累么？不如下来？”
“……”
但是，有些出乎预料的是，罗斯却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他好像真的在思索，而那表情与一般的沉思不同。
这就像是在翻找些什么一样。
而最后……
“啊……”
他突然流露出了明悟的表情。
不过，那种神情与其说是明悟与理解，倒不如说是惊讶。
而这种表情不由让洛芙海德产生了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感觉到奇怪。
“你还有一个姐妹吧？虽然我也忘了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是，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她开口说道。
但还没有等她继续说些什么，耳边回荡的声音让她迅速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你死了两个哥哥？大哥杀死了父亲？”
“……”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洛芙海德直接正视起了罗斯。
但在这个时候，罗斯却缩回了身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看起来是说对了，没什么意思。”
突然之间，洛芙海德心底浮现出了一抹怒火。
内心深处的伤痛一下子被翻了出来，而说出这些话的人却没将它当回事。
不用生气。
不该生气。
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就在洛芙海德竭力平复内心深处的怒火时，另一边的希奥芙终于忍不住了。
“罗斯！你在那边说什么呢！”
她一下子窜了出去，以自己灵敏的伸手爬上了中铺。
“你干什么啊。”
“道歉啊！”
“死人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这不是理由！你难道都没有什么痛苦的感觉吗？”
一时之间，那种喧闹好似变得无法控制了。
…………
地点：天怒王城
在贤者的带领之下，前丹麦王后希奥蒂斯认真浏览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她见到自己记忆之中的神殿被改建成了一座学院，见到了王城向外扩建出的集市。
如果有稍稍细心一些、且能洞悉魔法的人存在的话，便能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说在酒馆之中、在集市之上，凡是只要谈起有关齐格飞的事情，总会有一个女人驻足聆听。
而这个女人便是希奥蒂斯。
她并没有像是旅客一样参观这座城市每一个出名的地方，实际上也算不得浏览全局。
她更多的都算在做这种事情。
静静的呆在人多的地方，在贤者的庇护之下、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聆听着平民对那立于王国顶点的万军之主的评价。
聆听着赞美、聆听着感叹。
多少都好，她都想要了解自己的孩子。
哪怕仅仅是通过这种传闻。
不过，那种民间的传闻究竟是否能帮助希奥蒂斯了解自己的孩子呢？
关于这一点，霍德仍然持保留态度。
他反正没有恶劣到去戳穿希奥蒂斯最后的心里安慰的程度。
而且，他的目的也也已经达到了。
“唉。”
注视着眼前的水晶，霍德不由长叹一声。
“真是麻烦死了。”
他一整个白天都在忙这种事情。
看似悠闲，但实际上，但却在利用魔法仔细翻找着希奥蒂斯脑海之中的记忆，接着缓慢提取。
而这些全都被储存在了刻录符文的结晶之中。
不过好在这个过程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记忆方面的事情完美截取并重构成更容易让人理解的模样。
而现在，便是重新见证那些过去的事情的时候了。
手指轻轻触碰着那水晶，霍德的眼前就此闪烁起了他自身所刻录的符文的辉光。
而后，结晶内的记忆缓缓流淌进了霍德的脑海之中，而那番画面开始在他的眼前闪现。
“唔……嗯。”
他正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逐渐下沉。
而在那之前，他抬手捏碎了水晶，粉碎了其中的魔法。
最后，他缓缓趴在了桌上。
意识下沉的他只能看见一片混沌与黑暗，而当光辉再一次闪烁起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回到了距今数十年前的天怒之城。
这里应该是王宫内殿的房间。
不过还没有等霍德细细打量这里的环境，房门之外传来了声音。
“王后殿下！王后殿下！不好了！亨定一族已经冲进城市中来了！”
…………
…………
…………
…………
_(:з」∠)_
脖子和肩膀疼，有点难受，今天就一更吧。
没写的以后会补的。

第七十五章:贤者与王后的对话
伴随着那尖叫的声音，霍德下意识将视线投向了门口的位置。
而在那里，侍女奋力推开了房门。
她跌跌撞撞的朝着房间内跑了进来，直接穿过了霍德那幻影的躯体。
他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而现在也不过是重新注视着过去的影像罢了。
“呼……”
莫名有些感慨，霍德就此长长叹了口气。
他平复下了自己的心绪，目光则顺着侍女奔跑的方向看去。
在那里是房间的尽头，那里是一张华丽的大床。
而坐在那床铺上的则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
冰岛的公主、尼德兰的王后希奥蒂斯。
而在此刻，她的面容上则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说什么？”
“亨定一族的战士已经攻破城门了，殿下。”
“不，这不可能！”
迎着侍女那焦急的目光，希奥蒂斯拼命摇着头。
“不可能，怎么会输呢？怎么会输呢？”
她突然抬起头来。
“不是说已经去找女武神调停战争了吗？难道还没有结束吗？那个男人呢？他不在吗？”
“贤者阁下还没有归来，亨定一族抓住了贤者去往山谷求援的这段时间发起了进攻。”
说到最后，侍女已是泣不成声。
“齐格蒙德不可能连城门都守不住啊，尼德兰的军队不是仍然有一战之力吗？”
“神明抛弃了陛下。”
最终，侍女的话语让希奥蒂斯如遭雷击。
“什么？”
“我亲眼看到女武神在天空之上为亨定一族助威。”
侍女擦起了眼泪。
“战鼓声在战场上回荡，而聆听到战鼓声的亨定一族的战士们变得力大无穷，他们能轻而易举的击溃严密的防线，而城门是……”
“城门怎么了！”
“城门是被女武神的长矛击破的！好大好大的雷声，它直接撕碎了沉重的城门，而陛下他……”
侍女又开始抽噎起来。
而这声音不由让希奥蒂斯感觉到烦躁。
“陛下怎么了！齐格蒙德他怎么了！”
这番急躁的怒吼刺激到了侍女，让她直接大声哭喊回应：
“陛下死了！殿下，陛下以一人之力冲阵，但寡不敌众啊！”
侍女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就此回荡着，而希奥蒂斯则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看上去头晕目眩，下一刻又捂住了自己那略微隆起的小腹，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
“殿下！”
眼见希奥蒂斯这番表现，侍女赶忙去搀扶她。
“我们快走吧，殿下，我们快逃吧。”
她开口说道。
担忧、恐惧。
在面临危机的时刻，侍女的语速都不由变快了起来。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亨定一族已经冲着王宫来了！”
“逃……又能逃去哪里？”
年轻的希奥蒂斯失魂落魄。
被冲击性的事实击溃的她甚至一度失去了思考能力。
“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办才好。”
而后，在这个时候，另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咚咚咚’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脚步声中透出的沉重。
“不好了，他们闯进来了，殿下！您快逃！”
但是，希奥蒂斯此刻却完全动不了，她只是呆愣的注视着门口那里的方向。
接着，出现的是一个身着暗色甲胄、披着斗篷的男人。
而在见到那身影的时刻，希奥蒂斯直接将那称呼脱口而出：
“贤者阁下。”
那是我自己么？
就在希奥蒂斯那么称呼的时候，边上的霍德也不由陷入了思索之中。
实际上他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但从希奥蒂斯的记忆之中，他的确窥探到了自己的存在。
而后，那个身着甲胄的男人就此踏进了卧室之中。
“现在我们必须离开。”
“贤者阁下，求求你救救他，救救齐格蒙德，我知道你们之间有过不愉快的事情，但是……”
就在希奥蒂斯在那边语无伦次之时，记忆之中的贤者停下了脚步。
他就这么看着高贵的王后殿下。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扭曲、震撼。
记忆不稳定，这象征着当事人在那个时候的情绪。
恐惧……
霍德能清晰感受到这景象之中传递出来的情绪。
但很快，周边的景象就此稳定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样的误会，希奥蒂斯。”
迎着王后殿下的注视，那贤者缓缓开口说道。
“我也不在乎你对我有什么样的看法，但是，他将你托付给了我。”
说到这里，那贤者缓缓抽出了悬在腰间的那柄断剑。
那是一个木制的剑柄。
虽然朴素，但无论是谁都能一眼辨认出，这是神怒圣剑的碎片。
而在见到那柄剑的时候，希奥蒂斯心底仅存的希望就此破灭。
“他……”
“我很想说我已经尽力了。”
迎着希奥蒂斯那带着眼泪的目光，贤者低声说道。
而与此同时，霍德好像能看到，那贤者的手正紧握着剑柄。
他很用力，感觉就像是要将那剑柄捏碎一样。
但是，仅凭蛮力想要做到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很快收起了那断剑。
“其他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讲，我们先离开吧。”
不管怎么样，贤者的到来对两个看上去无助的女人来讲的确是一针强心剂。
她们很快就收敛起了心底的恐惧，跟在贤者的身后，通过宫殿的密道离开了王宫。
至于霍德则跟在他们的身后。
一路上，霍德能感受到那清晰的震动。
不过这究竟是希奥蒂斯自己心绪不稳，还是宫殿本身出了问题，这一点则有待商榷。
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霍德自己的认知之中，这个时候的宫殿应该已经启动那些基本的魔法防御措施了。
“我们去冰岛。”
密道之中，领头的贤者头也不回的开口说道。
“对你来讲，只要回到冰岛，那就算安全了，无论是丹麦还是亨定一族，他们都不敢将手伸的太长。”
“嗯。”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希奥蒂斯只是机械性的点着头。
她自己根本拿不出什么方案，因此只能聆听。
但即便如此，在听到冰岛的名号后，她也能感觉到些许安心。
“我的哥哥能保护我。”
“是的，所以你在那里安心将孩子生下来，而之后我会将那孩子带走。”
此刻，贤者不由握紧了双拳。
“我会将他培养成一名出色的战士，而迟早有一天，他会亲自带着神怒圣剑来复仇。”
但是，还没有等贤者将话完全说完，希奥蒂斯便皱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会将他带走。”
面对希奥蒂斯的质疑，贤者显然没有退让的意向。
“你可以继续留在冰岛，但他不行，他的身上绝对不能染上其他王国的颜色。”
说到最后，那贤者就此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回过头去，注视着那跟在自己身后的年轻王后。
“这不利于他以后的成长，更不利于他以后与其他王国的交锋，所以这是必要的。”
…………
…………
…………
…………
_(:з」∠)_

第七十六章:强加的责任
密道之中，贤者的话听起来好像有些不近人情。
但只要思考片刻便能明白，这些话本质上来讲仍然是为了齐格飞这孩子好。
而即便是现在，如同回首往事一般的霍德目睹了这一景象后，他仍然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齐格飞必须保持着‘清白’，不与任何王国产生关联，这样才能堂堂正正的掌控这片名为尼德兰的土地。
是的，就像是现在这样。
如果齐格飞从最初就与其他王国有所牵扯，带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情债在其中的话，那么绝对无法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
说不定还会被掣肘，成为一个巨大的弱点。
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霍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诸多想法。
虽然就现在而言，霍德也明白冰岛帮了很大的忙。
而且，冰岛国王格里泼尔与他们是同一战线的。
但在数十年前，没有任何接触的情况下的确没有办法在这方面给予什么宽容。
而且更重要的是，冰岛王国终究只是在‘帮忙’而已。
霍德承认，冰岛王国是一个好的帮手，而有了这样一个不得明说的外援存在，尼德兰过的还是挺舒服的。
但是就根本上来讲，冰岛王国却并非不可或缺。
即便是现在，这种大方向的方针也没有任何变化。
对于现在的尼德兰而言，那些无比关键的核心事件全都是依靠自己完成的。
而像是冰岛王国这样的‘朋友’提供的那些帮助什么的。
即便没有，也只不过是让整件事变得稍稍困难一些罢了。
不是做不到。
而要说如今的布局里有什么不可或缺的话，那大概就是光明神巴德尔吧。
“真是的。”
就在霍德想到这里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由苦笑起来。
“我还真是薄情啊。”
这番话究竟说的是谁呢？
也许是现在的他，又或许是过去的贤者。
不管怎么样，从情感的角度上来考虑，这种事情毫无疑问是残忍的。
因为希奥蒂斯是一个母亲、也是一名失去了丈夫、甚至是失去了王国的妻子。
但是，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不仅没有任何的安慰，反而还说出了这番话。
就连遮掩都没有，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他未来必定会带走她的孩子。
“那个时候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就此叹了口气，霍德注视着那身着甲胄的斗篷男人。
也许，这番作为的确有些残忍了。
但在霍德眼里，这些其实都是必要的。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时候的他居然会将这些东西直截了当的对一个脆弱的女人讲出来。
这倒不是说同情什么的，只是在霍德眼里，这番作为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现在很明显是要拉拢希奥蒂斯这个女人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尽可能的取得她的信任才是。
即便是伪装，那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就撕碎。
因为将这残酷的现实揭露之后，这必将会遭遇到反感，而这种情绪则会在二人之间那本就不算稳固的关系上再添加上一道挥之不去的裂痕。
甚至，这种裂痕还会不断放大。
因为希奥蒂斯是一个母亲。
而齐格飞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在种种原因的加持之下，她的神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尼德兰王国刚刚被毁灭，而现在也的确应当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
但这时机却完全不对。
之前才失去了丈夫，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而现在，她又要失去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了吗？
本来精神就处在极端的状态之中，而贤者的那番话无疑是在她的思绪之上加上了更为沉重的负担。
“为什么。”
她低声问道。
声音颤抖。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已经失去了丈夫了，我难道连成为一个母亲的资格都没有吗？”
不知不觉之中，女人的双目再度蓄满了泪水。
而因为情绪相当不稳定的原因，这基于她的记忆所构筑出的场景画面也开始扭曲起来。
而在这一刻，贤者的声音也成了能呼唤他人内心恐惧与不安的梦魇。
“我没有剥夺你做母亲的资格，你依然是这孩子的母亲，希奥蒂斯。”
而后，这扭曲的场景与声音又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但是，他不应该与任何王国产生联系，即便是你的祖国也一样。”
说到这里，贤者突然开始大喘气。
看上去，他的精神好像有那么一点异常。
注视着过去的自己展露出的表现，霍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说起来，根据他脑海之中修改后的记忆展露出的那些信息来看，自己途中的确离开过天怒王城。
这段就是《九界》副本内的剧情背景。
伏尔松格之殇的背景便是玩家所扮演的‘援军’。
在尼德兰的主力军不得不败退之时，玩家们离开天怒王城，准备寻求女武神的援助。
准备调停战争，但最终却迟了一步。
而硬要说的话，山谷之间的那座属于女武神的宫殿已经空无一人。
而从天怒之城抵达女武神的宫殿则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而即便是一个来回，拼上全力的话也需要一整日。
也就说，这个时候的自己有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么？
“呼……”
另一边，贤者的脚步看上去有些虚浮。
虽然他已经竭力避免暴露自己的虚弱，但身体仍然不留痕迹的靠在了墙壁上。
而后，他伸出手、扶着自己的战盔，看上去好像有些无力承受金属战盔的重量。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选择吐露那番话语：
“你肚子里的孩子在未来会亲手夺回父辈的王国、继承齐格蒙德的王位。”
王位……
但是，还没有等心绪平复多久，某一个词汇又深刻刺激到了那位母亲。
“是的，王位。”
贤者缓缓仰头，低语着这个词。
“但是，他就必须成为国王吗！”
最终，希奥蒂斯看上去好像无法忍受了一样，她直接呐喊出声。
“这片土地的权力与利益，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声嘶力竭，愤怒通过这番言语完全倾泻出来。
“为了这些，齐格蒙德已经死了，好多人都已经死了！”
“他还没有出生！你就要将这些全部强加在他身上吗！”
“……”
“回答我，霍德！”
她直呼那贤者的名字，那悲怆的眼眸之中透露出苦痛与疯狂。
至于她所呼唤、质问的那个男人，他依旧站立着、倚靠着墙壁。
“他已经是齐格蒙德最后的孩子了，就不能让他平平安安的生活吗？”
最终，王后甚至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她揪住了贤者的斗篷。
这看上去，好像是完全将贤者按在了墙上一样。
而这一幕甚至将一边跟随的侍女吓呆了。
但最后，希奥蒂斯还是无力瘫下。
她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不要将这些沉重的负担强加给他，他没有义务去背负这些。”

第七十七章:为何弱小?
事实上，现在的贤者与王后已经接近城外的出口了。
隐约之间，有阳光照耀进密道之中，让阴暗的道路多出了那么一丝温暖的辉光。
但是，就在这靠近辉光的阴暗角落中，好似无力的王后泣不成声。
“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应该有权力去选择自己的生活，他应该更加平凡一点。”
不，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希奥蒂斯想说的远远不止这些。
她真正想要表达的其实是另一番话：
她的孩子必须平凡。
这是她心底的期望。
如果并不平凡，那么就意味着他以后会有所成就，而一旦有所成就，那势必会出名。
勇者、英雄、国王。
名誉、地位、财富。
此刻，希奥蒂斯心底感受到的恐怕只有那挥之不去的冰冷。
也许在许久之前，她也曾经对自己的孩子抱有对未来的期待。
在贤者通过魔法确认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必定是一个男孩后，她也有过这方面的期待。
她期望自己的孩子能成为如同他的父亲、她的丈夫一样的强大英雄。
但是，这些期待只不过是一种天真的想法而已。
在经历了对她而言不亚于天崩地裂的伤痛后，她发现这一切都会导致这样的痛苦。
平凡挺好的。
不，应该说是最好的才是！
带着这样的想法，希奥蒂斯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接着，她又抬起头来。
此刻，她那带着泪痕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期望。
她知道自己一个人根本做不了什么，哪怕侍女仍然陪伴在她的身边，她也什么都做不到。
在这里，能够有权力、也有能力决定这些事的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只要他愿意改口、只要他有着这方面的期待。
“他不需要承担那些父辈的义务，他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又为什么要去承担这些。”
带着这样的想法，希奥蒂斯如此说着。
她情绪激动，甚至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尼德兰可以交给你。”
最终，她将这番话吐露了出来。
“如果你实在放不下这片土地的话，它可以交给你。”
一时之间，在距离阳光仅一步之遥的阴暗密道之中，年轻的王后说出了这番话。
“你是伏尔松格的族人，也应当有着王位的继承权。”
而后，希奥蒂斯深深低下了头。
她先是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接着又抱着自己的手臂。
看上去好像有些冷。
也不知道究竟是心凉，还是天气冷。
“整个王国都可以是你的。”
这是属于一个王国的权力与继承权。
而就法统上而言，作为尚未出世的王子的母亲、王族仅存的王后，她完全可以替代自己的孩子行使一些权力。
而如果她就此放弃继承权的话，那么这份权力便会落在同族的其他人身上。
虽然依照顺序，接下来的顺位继承人应当是他的兄弟姐妹。
顺着这种亲缘关系，继承权逐渐顺延。
但是，齐格蒙德已经没有兄弟与姐妹了。
而如今，仅存的伏尔松格一族只剩下了他年轻之时结识的男人：霍德。
而如果那贤者是一个普通人、且注重权力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这条件所吸引。
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啊。
如果富有野心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会想办法给那王后行方便才是。
但是，他却并不是那样的人。
而且，希奥蒂斯的那番话比起诱惑而言更像是一种侮辱。
“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
就在希奥蒂斯满怀希冀抬头的时刻，她所见到的是那冰冷的战盔。
而那战盔的缝隙之中，那浑浊的双眼似乎正激荡着名为疯狂的冰冷漩涡。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权力与地位？”
“我……”
此刻，王后的面色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她神情苍白。
“我……”
“我和他相识四十余年，希奥蒂斯，不要用你的那种想法来揣摩我。”
“……”
此刻，年轻的王后很明显想要对此作出什么回应，但当话语到了嘴边的时候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因为她无话可说。
虽然感觉自己应该能说些什么，但这终究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她有自己的想法。
但他何尝不是有着自己的愿望？
“告诉我，希奥蒂斯，你真的爱他么？”
“？！”
突然之间，这个问题就此回荡开来。
而在听到这问题的时刻，希奥蒂斯那略显红肿的眼睛也突然间瞪大了。
“你在质疑我……”
“哼，并不是质疑，只是你的表现让我觉得很失望，因为你甚至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倚靠着墙壁，贤者平静的开口。
但是，这种平静却并不意味着冷静。
因为它就像是暴风雨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安宁一般。
好像下一刻，那种疯狂便会倾泻而出。
他几次想要开口，但却只是深呼吸。
而最终，他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
“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复仇的内容，对你而言，似乎死的是其他人，你只不过是在逃命而已。”
而后，贤者的这番话终于引爆了希奥蒂斯心底的苦痛。
就像是一颗火星落在了堆满的火药桶一样，那种愤怒直接升腾而起。
“你又懂什么！诸神已经抛弃了他，他们选择了亨定一族，而这种选择是没有办法违抗的。”
“不可违抗……”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贤者突然猛地一抬头。
‘砰’
他的金属战盔直接磕在了墙壁上。
“你在说什么蠢话……”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懂，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的勇士，你从未体会过被诸神抛弃的滋味，你们一直都是被选中的、被眷顾的勇士。”
被眷顾？
在聆听到这番话后，即便是回顾着这份记忆的霍德心底都不由浮现出了那些难以言明的心绪。
与此同时，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那些事情。
有些场面似乎铭刻在了脑海之中一样。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霍德。”
燃烧着火焰的城堡，女人于火海之中微笑。
“老师，我好冷。”
冰冷的王宫之中，年少的的勇士逐渐变得冰冷，无人能拯救。
甚至还有，性情豪爽的勇士被一杯毒酒破坏了健壮的身体、杀死在了他所信任的宫廷之中。
更往前追溯，还有一家人满门被屠尽的事情。
说到底，伏尔松格一族真的被眷顾过么？
“眷顾……”
最终，贤者只是缓缓咀嚼着这个词汇，没有任何的感情。
“你管这些叫眷顾？”
“你不可能明白的，神明曾经眷顾着挪威，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王和兄长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去，他们根本是不可能阻挡的。”
此刻，王后好像是被唤起了某种冰冷而残酷的回忆一样。
她抱着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
“根本不可能复仇成功的，不可能……”
但是，她这种令人怜爱的模样却没能激起任何的同情。
即便是站在现在的霍德的角度来看也是这样。
甚至，他心底还有些窝火。
“那么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如此弱小？”
贤者冰冷的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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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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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有信心吗?
“什么……”
一时之间，希奥蒂斯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不知道究竟是无法理解贤者此刻理直气壮问出的那个冰冷的疑问。
还是因为这个问题直接戳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一时之间，她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给予什么回应。
“弱小。”
她紧咬牙关。
莫名的，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嘲弄了一样。
而且还是那种由上至下的全方位的鄙夷了一般。
而且，这种嘲弄源自一名强者。
在希奥蒂斯看来，这就像是大象质问蝼蚁为何它如此渺小一样。
听起来充斥着一种荒谬滑稽的感觉。
而因为这个原因，希奥蒂斯的嘴唇不由开始打颤。
有那么好几次，她都像是要发出声音的样子。
但最后却没有任何的声音，而她也只是喘息着。
那种粗重的呼吸声蕴含着强烈的不满。
“觉得不甘心？”
最终，就在希奥蒂斯看上去好像在调节自己情绪的时刻，贤者又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而从中流露出的冰冷好似要将这密道冻结。
他不曾因为王后的恳求与质问有任何的动摇。
而就态度上来讲，他甚至不曾有任何的退让。
“那你倒是说说你做过些什么。”
“我……”
“口口声声说自己遭受到了打击与苦痛，但你却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么？曾经的北方大混战，你帮上了什么忙吗？”
没有。
什么都没能帮上。
也什么都做不到。
即便希奥蒂斯此刻并没有回答什么，但从她瞪大的双眼之中就能看出这一点了。
而即便不去分析她此刻的神情与情绪，单单从那些事迹上也能分析出这一点。
虽说北方半岛的那场战争理论起源自膨胀的国王奈达德与他所统治的吉特兰德王国。
但当吉特兰德王国内部的上层发生了一系列的动乱后，这个王国就逐渐走向衰败，而取而代之的则是向神明祈求力量、并承诺带去英魂与战争的挪威。
挪威年轻的国王安根提尔联合丹麦发起了一场浩大的战争。
吉特兰德、冰岛、挪威、丹麦。
位于北方半岛的四个王国之中，最初的霸主吉特兰德与冰岛受害最为严重。
据说，当挪威的狂战士踏上那极北之地的土地时便开始大肆屠戮，而勇于反抗、想要将敌人打出岛外的王族几乎全部战死。
最终只有归来的王子格里泼尔与最小的妹妹幸存了下来。
毫无疑问，在这场混乱的战争之中，神明扮演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
根据霍德所知晓的安根提尔依旧下来的日记记载，他最后发起那场战争完全是被迫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终究是王国与王国之间的斗争而已。
诸神虽然是其诱因与推手，但却并非其主要因素。
安根提尔大杀四方时所依靠的就是那强大的‘狂暴术’所塑造出的狂战士。
这是正面的战场对决。
“战争所依靠的不过是自身的实力与机智，但可惜的是，你什么都没做到。”
贤者缓缓低语着。
此刻，他的声音简直来自幽冥。
沙哑、阴沉。
而听到这番话后，希奥蒂斯更是面色惨白。
“我没有见到你有任何的进步，更没有见到你锻炼自己。”
“我……”
“说白了，你只不过是在一味的逃避而已。”
“你……”
此刻，年轻的王后已经语无伦次。
她那本来明亮的眼睛此刻也已经被混乱填充。
而最终，那贤者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懒惰么？
逃避么？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事实上，人类是很擅长为自己找借口的。
不，应该说不仅仅是人类，大多智慧生物都是这样。
当树立起了与社会息息相关的普世道德之后，他们便下意识让自己的形象朝着这种道德认知靠拢。
但是，也有不少人更愿意遵循自己的心意。
而遵循也就罢了，当发生冲突之时，他们甚至还喜欢给自己披上一层看上去顺眼的外衣。
平时并没有什么，但当所有的矛盾完全暴露出来后，这些作为就变得无比扎眼。
“我无意与你争辩这些，到此为止吧。”
虽然霍德此刻也不明白那个时候疲惫的自己究竟有着这样的思绪与想法。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种印象绝对不会好。
因为即便是现在，霍德依旧有这方面的感觉。
现在的霍德对希奥蒂斯的认知其实已经不剩下多少了，记忆被修改的现在，他对她的认知与身份最为深刻的仍然是‘齐格飞的母亲’。
但现在，他好像明白那种厌恶感的来源了。
“记忆也许会褪色，但印象与情感却不会消逝啊。”
就这样感叹着，霍德注视着记忆之中的贤者与王后走出了密道。
但是，他却并没有继续跟上去。
因为他并不着急。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还有几分可信度，但他至少明白，希奥蒂斯是不会跟着贤者离开的。
这是现实决定的。
所以，他只是在密道之中驻足。
而当他缓缓朝着外部走去之时，见到的便是飘散的白色羽毛。
“果然啊。”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那些守候在王城之外、收拢着战士们的尸体的女武神从天而降。
与记忆之中的‘伏尔松格之殇’的隐藏剧情差不多。
虽然先后顺序有那么一点问题，但终究还是对上了。
女武神为首的是希格露恩。
而与冷静的作为旁观者的霍德不一样，过去的贤者只是略微抬手，将王后等人护在身后。
而希格露恩只是注视着那最后的战士。
神色几经变换后，她长长舒了口气。
“霍德。”
直呼其名。
以女武神的立场呼唤凡人之名。
“留下圣剑与王后，他们自有其他的道路。”
“什么道路？是你们安排的闹剧么？”
而后，女武神希格露恩就此保持了沉默。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保护不了他们，你只有自己一个人。”
没有任何的解释，她只是陈述起了这样的事实。
“如果你带着她们离开，那必定是与新的尼德兰之王为敌，也是与现在的丹麦为敌。”
贤者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注视着那些天空之上的女人。
“吉特兰德王国不会出手协助，挪威如今也正敌视着尼德兰，而你……不，应该说是你们。”
女武神的目光很快将目光从贤者的身上挪开，摆在了他身后的王后身上。
“你们有信心在王国战士的追击之下离开么？丹麦的军队很快就会抵达此处。”

第七十九章:贪婪却怯弱
很明显，尼德兰的天怒王城是不能呆了，因为在齐格蒙德阵亡后，它就已经被亨定一族占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亨定一族采取的是强袭的战略。
他们利用了哥特王国与尼德兰王国之间那并不和谐的外交状况，从哥特王国借道突袭了尼德兰。
而且，他们是直奔王城而来的。
一路上虽然象征性的占据了一些堡垒与城镇，但这种统治不过是临时性的。
因为亨定一族的战略很明显。
他们要先占领有着重要象征意义的王城、击溃伏尔松格一族的核心统治地位。
简单来讲，他们是先击溃最上层，接着再去缓慢整理底层的事情。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当尼德兰的上层被连根拔起后，亨定一族的统治权便会得到确立。
而且就连女武神都出面了，这意味着正统性被确立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其他地方来不及参战的驻军不说闻风而降，但抵抗力度却也不会太大。
不因为其他，因为对他们来讲，继续抵抗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继续投降。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所有人都是软骨头。
而这也正是亨定一族的这种斩首战略的弱点。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投降，一定会有忠于伏尔松格一族的人继续反抗亨定一族。
到时候，尼德兰王国的境内必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而如果依靠着这一点，再加以运作，那么想要安全护送希奥蒂斯离开尼德兰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说白了，问题就在于是否有人接应。
但可惜的是，这种预想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因为参与进攻尼德兰的毕竟不只是亨定一族。
因为曾经的强势，尼德兰在外交上并没有什么固定的朋友。
勃艮第王国曾经在尼德兰建国时想要占便宜，结果被贤者把联军扬了，导致国王最终郁郁而终，王国内部风云涌动。
新国王在危难之际接过了父亲的王冠，而他很显然对尼德兰没有好感。
哥特王国虽是冷眼旁观，但当时的狄特玛尔王既然选择了向亨定一族借路，这本身就代表了他们的选择。
丹麦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甚至是第一个与亨定一族联合起来进攻尼德兰的，而大军也已经长驱直入。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尼德兰的状况不容乐观。
腹背受敌。
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
因为齐格蒙德的性格原因，尼德兰王国对外一直采取强势的态度。
虽说曾经有贤者从中调节缓解，但基调却不曾有任何变化。
而就结果上而言，这种强势所造就的便是孤立。
潜在的盟友自顾不暇，而四周却又都是敌人。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贤者是否能带王后安全离开？
“你觉得我做不到？”
迎着女武神由上至下发出的质问，贤者冷声回应道。
而面对贤者那近似嘲弄的质问，女武神只是平静摇着头。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自然不会有任何阻碍。”
对于贤者所持有的力量，希格露恩有着无比明确的认知。
精通魔法，又拥有强大的武艺。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仍然四肢健全、只要他仍然保留有力量，那么自然是天高任鸟飞。
至少，女武神没有办法与这样的战士敌对。
“也正因为无法依靠力量去压制，所以才会选择对话不是么？”
还没有等女武神继续说些什么，贤者便冷笑了起来。
而对于这一点，希格露恩并没有任何的反驳。
明眼人看得到，贤者的这番话隐约透露出的嘲弄意味已经被察觉到了。
所以，希格露恩身边的那些伙伴神色也并不好看。
而与此同时，希格露恩也注视着身边的那些姐妹。
最终，她深深吸了口气。
‘哗啦’
伴随着震动的声响，她的羽翼直接伸展的更为宽阔。
她背对着阳光，地面之上的阴影显得尤为宽阔。
“贤者霍德，你已数次展露出了属于你的智慧，尼德兰曾经的辉煌也离不开你的协助。”
就好像是在宣告着什么一样，女武神缓缓开口。
“但是，今日之事却并非由你决定，伏尔松格的末裔有着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并非由你来决定！”
“但你也无法插手。”
说到这里，希格露恩将视线再一次挪到了那王后的身上。
“现在，有权力去决定的只有他的母亲。”
听到这里，贤者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略微回头、瞥了一眼那恐惧犹疑的王后。
“我只希望他能过上平凡的生活。”
犹豫了片刻后，她开口说道。
“自然，这由你来决定。”
“数小时后，丹麦的国王埃尔夫便来到此处，他是为你而来的。”
言语之间，女武神好似在暗示着什么。
而希奥蒂斯很明显明白了这种暗示。
“他会成为一个平民，即便是……生活在丹麦。”
而在听到王后那软弱的话语后，贤者终于忍不住了。
“你难道不想回到冰岛？”他开口质问道，“难道在你眼里，陌生的丹麦比冰岛更加安全不成？”
但是，这种质问却没能迎来他想要的那种答案。
“回不去的。”
此刻，这种消沉的话语回荡起来。
“这里距离冰岛太远了，女武神说得对，即便你无比强大，但你不可能带着我这样的累赘前进。”
虽然希奥蒂斯是这么说的。
但是，她却没能正视起贤者那朴实的战盔。
更没有办法去窥探那战盔之下的眼睛。
“就这样吧……”她低声说道，“这个孩子不会被卷进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件之中，他不会有王族的身份，他也不会有什么权力。”
安静度过平凡的一生。
希奥蒂斯是那么想的。
即便在此刻，她自己可能已经意识到了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但她依旧如此选择。
怀抱着那种可悲的侥幸。
“这样就好。”
“但你是做不到的，如果你这么做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有，你只不过不想那么做而已，贪婪却又怯弱。”
而后，贤者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这样吧，我很期待你后悔的神情。”
最终，在那破碎的天怒城外，贤者甩手离去。
裹挟着阴冷的鲜血气味的风就此席卷而来，将他的斗篷吹起。
刹那间，他好像在阴影之中自成一派。
这件事好像就这样到此结束了。
贤者无论如何都不会就此撕破脸皮。
因为他的状态并不好，贸然发生冲突甚至可能会引起高高在上的那些存在的注视。
霍德知道，过去的自己并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有着把握。
因为很多东西都没有被揭露，就连自己都并不明白。
而在见到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退让后，女武神希格露恩也松了口气。
看起来，她也在担忧那种糟糕的状况。
如果发生冲突，恐怕她这里也不太好收场。
但就在这个时候，不太和谐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等等！”
伴随着这种强硬的声音，希格露恩的神情突然有所变化。
惊愕、不安。
但是，那开口出声的女武神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姐妹的那种神情。
“圣剑古拉姆，还是请你留下吧。”

第八十章:这就是你所说的软弱吗?
那于天空之上传递下来的声音充斥着挥之不去的高傲。
好像某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那样。
而在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后，女武神希格露恩的心底没有任何的喜悦。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她心头浮现的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怒意。
而与那种微妙的愤怒同时存在的则是那强烈的不安。
明明已经结束了。
而这件事现在已经暂时收场了，为什么要现在跳出来！
你难道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脑海之中就此回荡着如此激烈的想法，希格露恩狠狠瞪了身边的那个女人一眼。
之前就是她开口出声的。
但在这个时候，那个开口讲话的女武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希格露恩的神情。
或者说，其实她已经注意到了，但却根本没有在意。
因为在此刻，她已经将注意力摆在了那个看上去好像要远去的男人身上。
“神怒圣剑终究是父神赐下的勇士之物，而在齐格蒙德死后，它也理应物归原主。”
而后，在女武神那明朗的声音之中，原本打算离去的贤者就此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没有继续挪动，那背影乍一眼看上去莫名有些凄凉。
单薄、弱小。
但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而已。
隐约之间，希格露恩能察觉到那强烈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好像没有任何缘由，但它确实存在！
行了！别再说了！
希格露恩很想要这么说，但就在她要将脑海之中的那种劝解之语用一种体面的方式讲出来之前，那贤者终于回过头来。
“物归原主……么？”
他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取下了悬在腰间的剑柄。
断裂的剑刃、木制的剑柄。
现在的神怒圣剑便是这样一副凄惨的状态。
但是，在贤者握上那剑的时候，一股凌厉的气势却逐渐发散开来。
似乎，被他手中的时刻，那断剑依旧保留有力量一般。
“但我记得很清楚，这柄剑是齐格蒙德的东西吧？”
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与神怒圣剑古拉姆。
关于伊尔芬部族与伏尔松格一族的故事早已流传开来。
人类世界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独眼的老人将圣剑插在伊尔芬部族祖传的大树之上，宣称拔剑者将成为英雄与剑主。
而即便退一万步，追溯这柄剑的历史，那也与传说中的先祖：半神希吉息息相关。
古拉姆早已与伏尔松格一族绑定在了一起。
而现在，只要谈起传说中的神怒圣剑古拉姆，那必定离不开齐格蒙德。
他毕竟是剑主。
“他在逝世之前，将它托付给了我。”
迎着女武神的注视，霍德平静的说道。
“但这是父神所赐下的。”
眼见那个男人好像要借用逝世的万军之主的名义将神怒圣剑据为己有，女武神只是如此回应道。
而这番理由显然更加正统。
齐格蒙德是剑主，这没错，但这只是凡间的事情。
真正论归属权，这柄剑终究是属于神明的。
“父神将圣剑赐下，也自然有权力将这圣剑收回。”
“哦豁……”
而在听到女武神那高傲的言语后，那贤者终于完全转过身来。
虽然他仍然戴着遮掩面容的战盔，而头颅摆动的幅度也很小。
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正注视着那为首的女武神。
希格露恩。
“是这样么？”
而突然之间被提问到后，希格露恩只是抿着嘴。
她只是瞥了一眼身边那好像仍然搞不清楚状况的姐妹，接着又深深吸了口气。
“圣剑属于英雄，父神不希望圣剑蒙尘。”她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了希格露恩的话后，贤者缓缓低下了头。
而后，他笑了。
在这种沉默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之中，贤者那低沉的笑声显得尤为明显。
“那还真是挺奇怪的。”
他伸手抚摸着那断裂的剑刃，手指轻轻抚摸着圣剑断裂的缺口。
接着，他轻轻弹了弹剑锋。
“铛”
神铁的金属鸣响就此回荡开来。
“说起来，你们知道它是怎么断的么？”
迎着那些女人的注视，贤者突然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而与此同时，他就这么注视着她们的神情，好像要从她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一样。
但很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任何有趣的东西。
因为在他这么问的时候，那些女武神的神情都不一样。
有人嘲弄。
比如说之前要让贤者留下圣剑碎片的那个女人。
有人疑惑与不安。
比如说希格露恩。
反正，这些女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贤者似乎笑的更大声了。
“与亨定一族爆发冲突的时候，本来我们已经占据上风了，但人群之中突然钻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独眼老头子，他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抄起了自己的长矛砸向齐格蒙德。”
他这么说道。
而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没有人去接话，即便是希格露恩也一样。
“这种事情很有趣不是么？”
也没有用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贤者缓缓低语着。
“就像是民间传闻的有关古老的战齿之王的战争一样，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呢？毕竟被选中的勇士怎么可能会输给被抛弃的勇士呢？”
他的言语之中充斥着一种阴阳怪气的态度。
“总不可能，需要这种下作手段才能赢得战争吧？”
“哼，那这样的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好像一点都没有被贤者的言语所动摇，女武神开口询问问道。
而最后，贤者的那种嘲弄也停了下来。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既然要收回神怒圣剑，那么为何不亲自现身呢？”
“哼，这种小事还没必要父神亲自出手，我并不觉得你这样的人会配得上‘神怒’的力量。”
“啊，原来如此。”
看着女武神那高高在上的神情，贤者缓缓点头。
“我大概明白了，简单来讲，就是那个老畜生随口让你们为圣剑安排一个好去处，然后你觉得我配不上？”
“洁希德。”
此刻，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那大放厥词的女武神的身边后，希格露恩轻轻拽了拽她。
结果她根本没有在意。
“那你觉得你配得上么？战争期间推三阻四，畏惧着荣光的战斗的你又有什么资格驱使这荣耀的圣剑？”
“嗯哼，不错的质疑理由。”
贤者就这么拍了拍手。
“所以，你觉得什么人能配得上这剑呢？”
“至少不是你这样软弱的家伙。”
“了解了。”
‘嗖’
突然之间，一股庞大的牵扯力量就此来袭。
那散溢着的魔法力量开始回荡。
而还没有等希格露恩稳住身形，她便见到身边的那个女人直接被拉扯了过去。
即便她努力震动双翼，但这都毫无用处。
‘啪’
结结实实的，女武神落入了贤者的手中，她的脖子被贤者紧紧扣住。
就像是铁钳一样，女武神根本无法挣脱。
她就此被举起，双脚无法触及地面。
“住手！”
面对希格露恩情急之下的呼喊，贤者没有回应的意向。
他只是注视着那被他拿捏在手中的女武神。
“你说的‘软弱’，指的是这样吗？”

第八十一章:说,这是教育
由头至尾，那疲惫的贤者都不曾展露出任何的急躁。
他虽然嘲弄，但仍然不紧不慢。
甚至直到现在也是那样。
但现在，那份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平静彰显出的却是令人惊惧的杀意。
因为在这生死危机关头，越是平静、就越是显得深不可测。
许多人都只能见到那纯粹而平静的湖面，却不曾想过那平静的湖泊之下究竟蕴藏着多深的阴暗。
说起来，是不是很多人都忘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来着？
注视着这记忆景象中的一幕，霍德不由撇了撇嘴。
好像一直以来的确是这样。
除去少数人以外，总有人会抓着他的一些事情做文章。
比如说怯弱就是一个非常经典的论点。
他仍然记得起因，总结就是他从不赞同经常发起战争。
他一直秉持着那种观点，直到现在也一样。
战争只是最终的手段。
而在那个时候，对尼德兰来讲，只需要用战争手段震慑周边王国即可。
毕竟又没办法真正灭国，那么打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结果就是这样的观点被视作怯弱了。
虽然明白这只不过是认知方面的差异而已，但一直被他人拿出来讲，是一个人都会感觉到不适。
更别说，现在的贤者也应该累了。
注视着过去的自己，霍德不由叹着气。
疲惫意味着什么？
这一点他还是有所体会的。
因为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当人体真的陷入疲惫的状态时，就连自控力都会下降。
虽然听上去有些讽刺，但现实就是这样。
人类与大多智慧生物以自己的理智与智慧为傲，但这种理智与智慧却也是需要精力去控制的。
而一旦没有控制住，就会变得暴躁。
“咔咔咔”
“噗呲”
也许是因为没有人敢开口大声说话的原因，贤者的手上就此发出了声音。
而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希格露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等一下！”
但是，她那仓促的言语却显得苍白无力。
因为不管她说什么，那贤者都没有回头的意向。
不过，这究竟是刻意无视、还是一种由内而外发散出的轻蔑，这就有待商榷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贤者一边开口、手指一边发力。
而在那混杂了魔法的庞大力量的压迫之下，女武神则是神色涨红、甚至最后逐渐发青。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她的眼神变化也清晰表现了出来。
那是一种惊愕与痛苦的神情。
她不明白、也没有办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在她的眼里，一直以来不赞同开战的贤者或许只是一个花架子而已。
不，或许说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应该能明白那贤者到底处在什么样的水平。
但是，她终究是被局限住了。
“该不会，一直口称凡人的你们，自己都被这个词给蒙蔽了吧？”
女武神。
在凡间，这一层身份意味着天然高于人类的地位。
对女武神这个身份无比自豪的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应该凌驾于凡人之上。
而就身份上来讲的确是这样没错。
但可惜的是，她好像搞错了实力层面的差距。
“为什么……”
最终，在发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情况下，她拼尽所有才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呢？事实上我也在寻找这个答案。”
注视着那连咳嗽的气力都没有的女武神，贤者不由笑了起来。
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仔细想想，这完全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吧？是你自己冲上来的。”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天空之上。
在那里，本来排列开形成了某种阵势的女武神们已经收拢起来。
她们戒备着，却不敢有丝毫靠近的举动。
不过，这究竟是在恐惧贤者本人呢，还是在担忧她们的伙伴呢？
这一点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你们也不用担心什么，我可没有掐死她的想法。”
虽然贤者的确是这么说的，但包括希格露恩在内的女武神都没有放松警惕的意向。
“我还很关心她的呼吸问题呢。”
就在这种对峙的状况之下，贤者笑着说道。
“你们看，她这样子很难呼吸吧？所以我顺手给她开了口子，还是五个呢。”
‘噗呲’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贤者缓缓将自己的食指抽出，而女武神的脖子上也开始冒出了大量的鲜血。
“啊，抱歉，动脉好像被我挖破了。”
他道歉了。
但毫无诚意可言。
“噗……”
依旧被贤者提着，那女武神就此开始口吐鲜血。
之前的那种声音并不是单纯的手掌压迫。
那个贤者用自己的手指扣进了她的脖子里。
而现在，虽然他放开了一根手指，但另外四个指头却仍然卡着她的喉咙。
“不过，作为教育者，我还是比较心痛的，希格露恩，你应该明白吧？我经常教导赫尔吉时强调的东西。”
贤者就在那边碎碎念，但他的每一句话都似乎带有杀伤力那样，让高高在上的希格露恩面色铁青。
“说起来，他究竟有没有与你说过呢？我经常强调的东西是……”
“视角。”
希格露恩缓缓说道。
“对对对，就是‘视角’，我一直强调，整日高高在上是不行的，因为构成王国的永远是那些平日里劳作的民众，所以他必须学会去了解他们。”
贤者就此说着。
声音好像透露着轻松愉快。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公平，但事实就是这样，民众可以不了解统治他们的国王，但国王却不能不了解民众，因为后者是基石，而前者的视角或多或少都有局限性。”
好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贤者突然之间就将话题扯到了这里。
但是，希格露恩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说白了这还是责任的问题啊，所以说你们明白了吗？凡间的国王都尚且要如此，那么你们这些维持人间安定的女武神又有什么样的责任呢？”
“等等！”
“算了，反正说再多都没什么意思。”
他就此松开了手。
沾染着鲜血的手指仍然滴着鲜血，而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女武神就此跌落在地。
她的意识在那一刻好像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
但就在下一刻，她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起来。
‘砰’
她就此被按压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背后传来。
“住手……”
那背后的疼痛意味着分离。
而与此同时，其他女武神明显看的更加清楚。
贤者抓着羽翼，脚踏脊背。
“这可是教育，重新趴在这大地之上，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吧！”
“啊啊啊！！！！！”
在那疼痛的哭喊之中，白色的羽翼被撕扯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那么,代价是什么?
贤者的动作无比粗暴，所以女武神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她的一只翅膀直接被撕扯了下来。
在魔法的轰击之下，那被撕扯下的羽翼直接被击碎。
刹那间，纯白却被染红的羽毛四处飞散。
这一幕不由让包括希格露恩在内的女武神感觉头皮发麻。
因为她们都有翅膀，所以在她们伙伴的羽翼被撕裂的那一刻，她们甚至能清晰察觉到那种痛楚。
明明受伤的不是自己，但她们的羽翼都隐约在颤动。
“好残忍……”
可能是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即便是由头到尾如同一个外人一样的王后都不由开始发抖。
也许，这种场面对于一直身居宫廷的年轻王后来讲实在是有些刺激。
被撕破的喉咙、被撕开的羽翼。
这些无一不说明了那贤者冷静外表之下的残暴。
但是，就是这无心之语落入了贤者的耳朵里后，他转过头来。
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视线让王后倒退了那么两步。
“我只是……”
估计是害怕那个男人会突然暴起连自己一块儿宰了，希奥蒂斯突然语无伦次起来。
“我没有……”
心中的不安与惶恐就此扩散，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看看你的周围。”
然后，王后就此听到了这样的话。
她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四周，所见到的是一片荒凉与破败。
天怒之城的城门已经破碎，而城门之前则堆积着大量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些挂在了城墙上，半个身体留在外边，有些则不成人形，看上去好像被狠狠践踏过一样。
甚至，还有些残肢断臂、看上去好像经历了一场大型爆炸。
“齐格蒙德的亲卫军都在这里了，总计一千二百人，除去前一次的平原会战大概死了有400多人，剩下的八百人全在这了。”
贤者缓缓开口说道。
而后，他缓缓抬腿，将那在地上蠕动着的、还没有死去的女武神踩在了脚底下。
‘砰’
伴随着沉重的闷响，独翼的女武神就连飞翔也无法做到，只能在地面上四处乱爬。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么？”
没有等王后表达自己的看法，他便摇了摇头。
“他们有些跟随齐格蒙德一起冲锋，死在了乱箭之下，有些结成阵势、阻挡在了城门之下与亨定的狂战士血战，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落败，真正让他们变成这样的是一支长矛。”
听到贤者那么说后，王后突然想起了自己侍女曾经在惊恐万分的情况下说的那些话。
女武神投掷的长矛击碎了城门。
而这也意味着……
“这里变成这样，基本都有这些女人的功劳。”
说到这里，贤者就此笑了起来。
战盔之下，他的笑声无比低沉。
“你对此只字不提，在明明知情的情况下指责我残忍？”
“……”
言语之间，他没有带上任何侮辱性的词汇。
但是，这仅仅是在阐述某些事实的话语却让希奥蒂斯神色涨红。
“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狗看到主人也会摇尾巴，如果看到主人受伤不叫上两句，这怎么能体现出忠心呢？”
他的语调显得有些高亢。
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战盔之下怕是一张嘲弄的脸。
而面对这样的嘲弄，王后则像是憋了一口气一样，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而后，贤者没有再管那王后，他只是抬起头注视着天空之上的那些女人。
“说起来，我差那么一点就忘了。”
他伸手捂着脑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击破城门的应当是雷霆之枪吧？但那应该不是凡人所能掌控的东西。”
他开口说道，那视线就此朝着天空之上的女武神们一扫而过。
宛如刀锋。
令人不寒而栗的同时也激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而此刻，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霍德自己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即便是女武神也没有办法安然无恙的触及狂暴的雷电，雷石武器终究只能是那一家人使用的，所以你们应该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去控制。”
然后，贤者缓缓弯下腰来。
他那仍然染血的手就此抚摸起了他脚下那女人的手。
那是金属的护手。
而在那护手之上则有着近似烧伤的痕迹。
“所以，只要使用，那势必会留下这种痕迹，而只要稍稍探查一下伤口，那就能明白了。”
他拉长了自己的语调，接着巡视起了天上的女武神们。
“究竟是哪些人击破了城门。”
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少女武神都捂住了自己的手。
她们虽然是女武神，但恐怕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在有着‘前车之鉴’的情况下，不知不觉便暴露出了自己的存在。
但是，这仍然不是问题所在。
“但是探查手臂伤口什么的，这种事情太麻烦了，我可没那个兴趣一个个找过去，所以我有更好的办法。”
‘砰’
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也没有人敢于阻止。
几乎所有的女武神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将她们的姐妹的脑袋死死扣在那肮脏的地面上。
鲜血与泥土混杂，带有粘性的土壤扑满了女武神的面容。
而贤者那粗暴的动作实际上是一种搜索。
“滚出我的大脑……”
用仅存的脆弱意识，女武神嘶吼道。
但是，这只会让她遭遇到更加暴躁的待遇。
‘砰’
贤者拉起她的头发，又狠狠扣在地上。
“很痛苦吧，但这种痛苦所有人都有。”
贤者低声说道。
“凭什么你能置身事外？”
“真是扭曲的发言呢。”
听着贤者在这记忆画面之中表露出的话语，霍德平淡的感叹了一声。
而那过去的贤者很显然听不到霍德的话，他只是抬起头注视着天上的那些女人。
“强行检索记忆什么的，这种事情对我来讲也花不了多少功夫，所以我全部记住了，参与投掷雷霆之枪的人，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快走！”
就在贤者话音刚落下的那一刻，希格露恩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这种感觉就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将本来沉闷却阴郁的氛围还有节奏完全打破。
“但已经晚了啊。”
‘啪咔’
他抬腿踩断了脚下那个女人的脊柱，贤者缓缓抬手。
刹那间有符文闪过。
以那黑袍战士为中心，整片区域似乎被笼罩了起来。
‘咚’
那些下意识想要离去的女武神就此撞在了无形的壁垒之上。
明明天空就在眼前，却无法触及。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希格露恩只是用呆滞的眼神注视着下方的贤者。
“我之前本来是想离开的，既然你们想让我留下来，那不付出点代价也说不过去，不是么？”
‘哗啦’
突然有狂风席卷而过去。
有女武神受不住魔法牵扯的力道直接被拉扯了过去。
“希露！救我！”
有女武神出声求救，但希格露恩却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她想要抓住那女人的手，但她却很快被拽向了贤者。
而后，光辉一闪而过，头颅飞天二期。
那是锋刃。
断剑正闪烁着光辉！
“神怒……”

第八十三章:因何畏惧
此刻，在这封闭的结界之中闪烁着的正是神怒的辉光。
本已经断裂，理论无法继续使用的的圣剑正闪烁着炽热的光彩。
即便剑刃断裂，但光辉却从断口处衍生了出去就此构成了一柄辉光之剑。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女武神们不由感觉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空之上，女武神们不由喃喃自语。
之前，被一脚踩断脊柱、含恨而死的女武神质疑过这个男人的正统性。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只不过是开口将这种近似主流的观点表达了出来而已。
神怒圣剑是诸神赐下的英雄之剑。
也因此，只有被诸神所选中的强者才能持有这柄剑。
这是事实所证明的。
当伟大的众神之王将圣剑插在了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上后，诸多有着勇士之名的战士都梦想要拔出这把圣剑。
而其中便包括齐格蒙德自己的九个兄长与他的父亲伏尔松格。
在当时，齐格蒙德只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并没有如同他的九个兄长那样声名显赫。
自然，他更加不如他的父亲。
包括父亲伏尔松格在内，齐格蒙德的家人们从没有什么嫉妒心，可以说具备着一切优秀而美好的品格。
但就是这样的他们依旧没能拔出那剑。
反倒是在当时名不经传的第十子拔出了剑。
这仿佛冥冥之中有所注定一样。
而比起所谓的命运一类的说词，人们更加喜欢用另一个词来形容这件事：偏爱。
来自诸神的偏爱。
也许比起所谓的‘命运’，比起这种虚无缥缈却又令人生畏的词汇，人们更喜欢用看得见摸得着的那些东西来形容。
总之，不管从什么角度思考。
传说中的以愤怒为食粮的这柄圣剑与诸神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也就是说，它一直都处在诸神的掌控之下。
即便是女武神都相信，只有神明认可之人才能驱使这圣剑。
但是，现在发生在她们面前的这一幕却冲击着她们本身具备的那种认知。
“为什么会这样。”
一时之间，六神无主的女武神们不由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有机会知晓这一点的姐妹。
希格露恩。
如今的她虽然是作为女武神活动，但所有人都没有忘记，她已经嫁作人妻。
而且，她的丈夫现在仍然在英灵殿之中，以最为年轻的英灵战士的身份接受其他同僚的挑战。
而且，他的战绩无比优越，打从进入瓦尔哈拉后就不曾输掉一场决斗。
再加上诸神的青睐，他问鼎瓦尔哈拉、成为英灵战士们的统帅是板上钉钉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赫尔吉还是那个男人的学生。
不管怎么样，希格露恩都应该有所接触吧？
虽然没有开口，但这些女人都将这种想法写在了脸上。
甚至，可能是因为现在状况紧急的原因，她们的神情之中隐约还有一种质问的态度。
而这种眼神也让希格露恩感觉到不适。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迎着那些同僚的视线，希格露恩自己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我……”
说到这里，她将目光投向下方。
此刻，那贤者轻轻将圣剑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就好像扛着那圣剑一样。
然后，她一咬牙。
“他从来都不赞成我和赫尔吉的事情，因为这个原因，我和他关系并不好。”
对于与赫尔吉有关的那些事情，希格露恩的情绪无比复杂。
而对她来讲，想要正面承认这种事情其实相当困难。
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抱有一种歉疚的不安态度吧。
但是，这个女孩恐怕忘了一件事。
有时候，单纯的言语并不能令人信服。
因为让她遭受到那种质疑的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怀疑。
所以，即便她这么说了，但周围人的神情却没有产生什么质的变化。
也许有所收敛，但那种态度却依然存在。
注视着这一幕，霍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说到底，希格露恩在平时恐怕就积攒了不少的小矛盾，与赫尔吉之间的爱情与婚姻成为不少人羡慕的对象。
而这种羡慕背后自然有着嫉妒与憎恨。
平时或许不会有什么表现，但一旦爆发出大型矛盾，平时积攒着的那些小冲突就会一口气全部爆发出来。
说白了，她们只不过是想找寻一个借口、一个渠道好让她们发泄心底的烦闷与憋屈罢了。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而希格露恩并不愚蠢。
即便她本身对这方面并不敏感，但在与赫尔吉相处的时间之中，她或多或少都能学到一些。
所以，在环视了四周之后，她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她闭上了眼睛，好像在思索。
而最后，她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办法逃跑、更没有办法回避。
也许，方法只剩下一个了。
她注视着正下方的贤者，注视着他手中闪烁的圣剑之辉。
“战斗吧，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无论生死，我们都能脱困。”
然后，她缓缓提起手中的长矛，接着发起冲锋。
对于她们来讲，这也是无奈之下的抉择了。
至少在希格露恩看来只有这种选择。
那么，有机会能赢么？
看得到胜利的曙光吗？
没有。
什么都看不到。
当希格露恩正面突进到那贤者面前的时候，她真正确认了这一点。
他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缓缓举起那传说中的神怒圣剑，接着下劈。
‘喀拉’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希格露恩只觉得双手泛起了挥之不去的沉重。
长矛被斩断了？
不，应该是被完全粉碎了。
仅仅是稍稍触及到了那炽热的愤怒之光，但却被完全粉碎了。
接着是甲胄、最终是肉体。
‘噗呲’
清脆的切割声就此传来了，在所有人的面前，女武神希格露恩就此殒命。
她的胸口出现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你们看上去好像很害怕啊。”
虽然没有抬头，但贤者却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鲜血被炽热的光辉所蒸发，他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剑。
“说实话，我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们要如此害怕呢？”
他略微歪着脑袋。
“说起来，你们女武神理论上来讲不是不死的么？你们不是自诩与神明共享永生、高人一等么？所以为什么会害怕呢？”
他缓缓举起剑锋，剑锋之上的光辉愈发热烈。
“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然后，他低头笑了。
“啊，原来是这样，虽然口称凡人，但说到底仍然无法摆脱这种源自凡间的观念与认知啊。”
他摇头晃脑，那种模样并没有任何滑稽的意味，反而令人遍体生寒。
“急于成为人上人、稍稍尝到了一点甜头就转过头来鄙夷你们眼里的底层人士。”
他开口说道。
“正因为自己曾经是一份子，所以才急于划清界限、将其当成耻辱，真是可笑呢。”
然后，他再次抬头，那种凝视好似令人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对付么？人类内部也有着这样的一套惩处手段，我们一般都会剥夺外在的所有，将其打回原形。”
他缓缓抬手。
“就像是这样。”
摊开手掌，好似有魔法的辉光闪烁。
伴随着符文序列的闪耀，女武神们突然之间被拽向了她们眼里那无比脏脏的、被鲜血所浸染的土地。
‘砰’
她们的身体好似被施加了千钧重力，根本无法起身。
绝望……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们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
嘟囔着这样的话，霍德走到了一个女武神的身边，接着抬腿践踏在她的小腿上。
“啊啊啊啊啊啊！”
“疼痛么？死亡么？说出来呗，不说出来我又怎么能知道？不会死的你们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一时之间，场面显得无比扭曲，甚至有些模糊。

第八十四章:本能抗拒着的残酷
扭曲。
模糊。
这并不是某种形容词，而是事实。
当那身着甲胄与斗篷的贤者开始践踏、凌虐着那些无法自由移动的女武神时，这记忆场面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与模糊。
如果不是霍德知道这里是那个女人的记忆影像，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中了某种幻觉、陷入了天崩地裂的幻象之中。
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作为主体的希奥蒂斯自己所产生的一种近似本能的否定。
她主观的否定意识过于强烈，所以就连这方面的记忆也产生了不稳定的状态。
毕竟所谓的记忆就是这种东西。
在没有刻意为之的情况下，人类不可能像是一台冰冷的摄像机那样完全依靠自己的感官将所见所闻公平公正的摄录下来。
所谓的回忆必定带有主观色彩，这种情感是不会被抹灭的。
而平时，对霍德这种第三方的记忆窥探者来讲，当事人的主观情绪与态度倒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妨碍。
因为像是希奥蒂斯这样的女人根本没有办法对自己的记忆做什么手脚。
但是，如果本人的情绪与认知过于强烈的话，那么则会出现一些不清不楚的问题。
就像是现在霍德所看到的那样。
可能是由于场面过于血腥残忍，她本能的产生了排斥的想法。
不安与恐惧在心底发散，这让她下意识的便否定了这些。
而且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想起。
即便那个轮廓就摆在那里，但具体状况却依旧模糊不清。
而在这个时候，霍德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表达出什么态度。
对他这样的人来讲，这种至关重要的记忆画面本不应该出现什么问题。
但现在这算什么？
也许这团宛如马赛克一样的扭曲画面之后藏着什么重要秘密？
好吧，这话实际上就连霍德自己都不会信的。
而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他自己其实也并不喜欢这种过于血腥暴力的场面。
倒不是说会对此产生排斥什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正动手的人是自己。
而直到现在，霍德心底都有那么一种微妙的自我质问。
说起来，他原来是这么残忍的人么？
也许正因为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放弃那种已经逐渐变得模糊的道德观与伦理观。
基于这一点，他的心底才会有那种看似能轻易抹消、却又徘徊着的不适。
但秉持着这份略显模糊的伦理道德观的时候，他的心底却也有那种憎恶、愤怒。
即便现在过去了很久也一样。
或许正因为这样，即便画面变得扭曲、甚至模糊不堪，但他依然能辨认出记忆里那贤者的作为。
他辗转腾挪、避让着那些女人刺出的武器。
长矛、利剑甚至是挥动的盾牌。
这些都没能触碰到他。
而与之相对的，他每每出手都能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粉碎了她们手中的武器、撕碎了她们那远超凡间工艺的甲胄。
甚至，他还践踏着她们的双腿、扯断她们的手臂，最终撕碎了这些女人引以为傲的双翼、
神怒圣剑虽然仍然发散着炽热的光辉，但这更多的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贤者很少动用那传说中的圣剑。
但即便如此，他的胜利也无人能否定。
因为女武神无法战胜他。
即便她们并非单打独斗，而是成群结队，但最终却也一败涂地。
剩下的仅仅是徘徊在这封闭的魔法结界之中的哀嚎。
那种痛苦的哭号。
没有直接杀死她们，而是用最为简单粗暴的手段给她们带去了肉体上的痛楚。
而这种痛苦与生命逐渐流逝的冰冷感则成了恐慌的催化剂。
这种恐慌与疼痛相互结合、催动，最终冲垮了她们的理智。
“杀了我！”
“杀了我啊！”
从一开始痛苦的呐喊逐渐成了绝望。
而面对这样的一幕，贤者却没有任何的怜悯。
“战场之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痛痛快快的迎来自己的死亡的。”
记忆之中的贤者缓缓开口说道。
“因为没有什么时间，如果得不到救治的话，许多失去了行动力的战士只能忍耐着疼痛，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意识愈发模糊的那种孤寂。”
他缓缓说着。
而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本来略显扭曲的模糊身影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场不得不被打上了人工马赛克的混战后，原本高高在上的女武神团体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
原本浩大的阵势只剩下了那么零星几个女人。
她们完好无缺、看上去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进这场混战。
不过，这是因为她们已经丧失了战斗意志。
即便那贤者对她们而言就是近在眼前的人物，但她们却也没有动手的想法。
眼神涣散、嘴皮子打颤。
“噩梦……”
隐约之间，好像有这样的声音传来。
也许对她们来讲，现在发生的状况就是一场噩梦。
而且，她们也希望这仅仅是噩梦。
而当苏醒之时，一切都安然无恙。
但遗憾的是，这终究是现实。
“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女人究竟有多坚强呢。”
注视着那几个丧失了战斗意志的女人，贤者开口说道。
“你们不是喜欢所谓的荣耀与战争么？”
他就此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但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人能回应他。
剩下的那小猫两三只根本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说起来，你们也应该是不死之身吧？我听说你们死后也能在神域获得新生，所以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滋滋滋’
最终，怒火之辉就此消散，而那没有沾染上任何鲜血的断剑就此被他重新悬在腰间。
“该不会是那种无比愚蠢的状况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鼓吹战争、却从没有体会过战争背后的深意吧？”
疼痛。
悲伤。
“能得到财富与荣耀的人其实很少，但踏上这条路的人却必定要感受疼痛与悲伤，所谓战争就是这种东西。”
然后，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战盔，看上去好像在弯腰。
但这动作看上去又像是在伸懒腰一样。
“唔……嗯，差点忘了，和你们说这些根本没什么用，毕竟你们这种凡间出身的女武神就是那种……怎么说呢？”
突然之间，他看向了那个愣神的女武神。
没有询问名字，他只是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你妈死了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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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封面准备好了【挠头】
就是现在这个封面的构图，画了另外两张来着。
作成gif了，不知道你们能看到不【挠头】

第八十五章:复仇之歌
贤者就这样平静问候着幸存的女武神的家人。
他应该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的。
霍德是这么相信的。
因为即便是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几个活下来的女武神究竟姓甚名谁。
而且，他也没什么印象。
不过很明显的是，贤者那种看似平静的问候毫无疑问充斥着侮辱。
而对于这样的侮辱，女武神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态。
她虽然同样注视着贤者，但却神色僵硬。
没有人知道，女武神究竟是感觉到恐慌、不敢有所回应，还是已经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之中。
也许，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对她们的大脑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这种冲击大到让她们难以思考。
但不管怎么，这一切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呼……”
就此，贤者长舒了一口气。
而后，他突然将目光投向了那年轻的王后。
希奥蒂斯。
可能是因为仍然是旁观者、并非参与者，她的神情虽然同样流露出了呆滞，但还没有到完全丧失思考能力的地步。
也因此，她的感官还算敏锐。
不过即便如此，这种程度的感知也只能帮助她迅速从那种呆滞的状态解脱出来而已。
此时，她的神情仍然有些恍惚。
一时之间，她甚至都没有办法理解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却不在贤者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怎么认为？”
“嗯？”
迎着贤者那突然问出来的问题，希奥蒂斯不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看上去有些无辜、又有些慌乱。
什么样的问题？
现在的她几乎好似将这样的疑问写在了脸上一样。
说起来，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思考能力的呢？
不知道。
但可以确信的是，之前的她在各种信息与残酷场面的冲击下边的麻木起来。
虽然没有就此晕厥过去，但只能沦为一台‘摄像机’，用自己的双眼去记录着这些就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回忆的景象。
掺杂了个人主观情绪的否定、不愿意回想，最终导致霍德所见到的那种充满了马赛克的屠戮。
“也许我真的该重新替她梳理一遍记忆的。”
但是，要用魔法替当事人梳理一遍记忆，这必定要征得当事人的同意。
毕竟这与探查、记录什么的完全不同。
即便是完全不懂魔法的小白也会感受到自己的大脑与精神被入侵的感觉，反正不管怎么样是绝对会知晓的。
这与传统的魔法催眠手段也就隔着一层薄纱而已。
而如果霍德如果不留下任何痕迹的话，他还得想办法对希奥蒂斯的记忆做出修改。
而以他本人的习惯是不喜欢留下什么破绽的。
各种意义上的破绽都不行。
他可不喜欢在记忆方面留白，如果随意删除的话必定会出大问题。
如果真要对记忆方面动手脚，他必定会在梳理记忆的同时对细节方面进行拼凑。
将原来的脉络拼凑成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信息，他更喜欢做这种事情。
就像是对自己做的那样。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算了吧，太麻烦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保持沉默呢。”
就在霍德重新将视线投向那过去的贤者时，那个男人也缓缓开口。
“你看吧，这些就是被你视作依仗的女人，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女武神。”
最终，在贤者言语的引导之下，希奥蒂斯终于重新注视起了自己眼前的一切。
女人的尸体。
染血的羽毛。
碎裂的甲胄。
破碎的武器。
这一切都只诉说了一件事。
她们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不，不应该是这样。
因为即便她们如今遇到了如此惨状，这都不能否认她们本身所具备的力量。
毫无疑问，出自凡间的女武神凌驾于人类之上。
但是，那个男人却拥有着远超女武神的力量。
而再加上神怒圣剑，即便是千军万马也能来去自如。
此刻，王后的嘴唇翕动着，看上去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贤者却直接转过身去。
“算了，这种事情现在也不重要了，你就好好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吧，现实是否究竟能如你所愿。”
‘咔咔咔咔’
伴随着那种碎裂的声音，天空就此开裂。
好像要坠落下来一样。
而这一幕又让希奥蒂斯本来平稳下来的心绪激荡起来。
恐慌就此蔓延。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并不是自己认知中的那样。
并不是天空坠落，而是结界碎裂。
而在那显露出身形的遮蔽结界破碎后，天空一下子变得清澈起来。
而当希奥蒂斯再一次环视四周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男人，还是地上的那些女人的尸体。
这些全都消失不见了，似乎也只有周围零星几个女武神与天空之上飘散着的染血的羽毛能证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这。”
这便是齐格蒙德死后所发生的事情，
而之后的事情大体上与霍德所知晓的一样。
后来，丹麦的国王埃尔夫来到了天怒之城下，他发现了躲藏起来、不知道该去往何方的王后、接着将她带回了自己的王国。
冰岛公主希奥蒂斯就此嫁给了丹麦国王、成为了丹麦的王后。
但这不是没有条件的。
希奥蒂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安全出生。
他可以没有什么高贵的身份，可以安静的生活下去。
这便是希奥蒂斯自己的愿望。
而对于这一条件，埃尔夫也同意了。
但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超出了她的掌控。
因为丹麦国王的那种爱意与占有欲过于强烈，即便齐格蒙德已经死了，但那种嫉妒的心理却依旧让他怒火中烧。
而后，齐格飞就此出生了。
伴随着这种出生，麻烦也随之到来。
宫廷之中的弹劾、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四处传播。
说者无心，因为他们本质图个乐呵。
但听者有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埃尔夫承受着那些外部的流言，说他替别人养孩子什么的。
这种话听多了会感觉到愤怒也是必然。
逐渐的，无论是那些图个乐呵的流言传播者还是身为漩涡最中心的齐格飞就此成了他的眼中钉。
在国王埃尔夫的眼里，齐格蒙德的遗腹子成了某种障碍。
表面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但他背地里却一直在抉择、筹谋些什么。
最终，一场针对性的谋划开始了。
也许是因为流言、也许是因为他内心深处的那种阴暗的嫉妒心与占有欲。
但是，对丹麦的埃尔夫而言，齐格飞必须死。
这一刻，他根本就无视了齐格飞本身具备的身份所能带来的利益。
而就在这个时候，这场阴谋就此被完全撕碎。
因为它还没有完全实施便破产了。
一个失踪已久的男人缓缓潜进了宫廷之中，将这场阴谋完全揭开。
接着又大肆屠戮、血洗了丹麦的宫殿，最终带着那个孩子扬长而去。
伏尔松格一族的复仇之歌就此唱响。
对亨定一族、对这残酷的世界。
还有，对那高高在上的诸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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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封面不知道有没有审核通过，如果通过应该是这三张来回切_(:з」∠)_

第八十六章:顾虑太多
霍德记录下来的记忆就此结束。
毕竟希奥蒂斯的记忆只到贤者杀入丹麦宫廷、并带着齐格飞离去这一点结束。
后边的那些事情她基本上是不知道了。
她所知晓的大多数都是与丹麦王国有关的事情。
后来，作为丹麦王后的她为埃尔夫生下了一个叫做洛斯格的孩子，而洛斯格后来又与埃尔夫自己的长子哈尔夫有了矛盾。
最终导致哈尔夫自己出走宫廷，作为一个战士展开冒险与游历，最终成为了如今的渡鸦领主。
至于襁褓之中的那个叫做齐格飞的孩子，他后来则被贤者带到了尼德兰。
利用视野与思维的盲区将孩子堂而皇之的寄养在了自己友人的家中。
矮人铁匠莱金。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本来的身份，而就表面上来看，大部分人也只知道他是一名出色的铁匠。
而且他也不是凭借人际关系才拥有立足之地的。
他的铁匠铺经常为来往的冒险者提供不错的武具，他也提供修理服务，更为贵族与有钱人家里提供那些只是好看的装饰品。
所以，没有人会怀疑这样的他家里多出来的那个学徒。
作为铁匠与工匠的他经常外出寻找自己心仪的原材料，这很合理。
而作为铁匠的他在游历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
这也很合理。
米德加尔特毕竟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它从不平静，无时无刻不再爆发着流血冲突。
不说王国之间的那种大规模冲突，单单是王国内部的那些小纷争都能造成家破人亡的惨剧。
但很显然，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是看不到这一点的。
或者说，他们一直都知道，但他们却不会关心。
那些鲜活的生命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纸面上记录着某种数据，可以随时随地摆在天秤之上衡量其价值。
而当杀戮与灭亡成了熟悉的旋律后，也不会有人怀疑这些事情了。
齐格飞这个孩子的来历就这样被完美掩盖。
至于后边的事情，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因为那个曾经没有表现出任何优越之处、生活在亨定一族的眼皮底子下的铁匠学徒早已恢复了血统所带来的末裔身份。
甚至，他还取回了父辈的王国、登上了尼德兰那个最高的位置。
“呼。”
就这样长长舒了一口气，霍德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不过还没有等他多动弹，他便发觉自己的身上有那么点沉。
逐渐恢复知觉的肩膀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
难道是自己趴桌上趴太久了的原因吗？
霍德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接着直接站起身来。
而伴随着他这种近似本能一样的伸展动作，他肩膀上终于有东西滑了下来。
‘哗啦’
就这样，一条朴素的毛毯落在了地上。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下意识一怔。
他趴在桌子上之前，有披着这种暖身的东西么？
可能是因为脑海之中徘徊的讯息有些多了，一时之间，霍德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他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印象里应该是没有的吧？
毕竟他根本没有打算在桌上趴很久，只是想着迅速过一遍自己记录下的这些记忆而已。
那么说起来，现在又过去了多久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霍德缓缓弯下腰。
他霍德捡起了那毛毯，接着抖了抖、拍了拍灰。
此刻，他走到了窗帘边上，接着拉起了窗帘。
清冷的月光就此照耀进了房间之中。
月光、夜晚。
虽然尼德兰的月景的确很美，但看习惯了的霍德却没有什么欣赏的想法。
在确认了现在仍然是夜晚后，他缓缓踏出了书房。
与此同时，在厨房之中，锅子上正烧着水。
但是，现在掌控厨房的却并不是它原来的那个主人，而是一个女人。
名字叫做布伦希尔德，但实际上却是海拉。
而现在，她正拿着刀勇敢的与土豆做斗争。
不过，可能是因为并不熟练的原因，那砧板上的土豆长了腿一样，在那锋利的厨刀下溜走。
明明能切到的！
数次见到土豆就这么滚走，海拉气的面色发红。
“这什么玩意！”
‘啪’
‘啪’
‘啪’
她就这样落着刀。
但那圆圆的土豆却总是滚走。
而终于，她的背后传来了声音。
“你干什么呢？”
“啊这……”
可能是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开口讲话，海拉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一下子蹦跶了起来。
接着耸着肩膀转过身来。
“我只是想自己做点吃的。”
“肚子饿了？”
“嗯。”
海拉缓缓点头。
“而且你看上去好像睡得很香，所以没叫你。”
“嗯哼。”
此刻，霍德只是缓缓点着头。
“谢谢你的毛毯。”
“啊……嗯。”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海拉突然感觉到相当不自在。
明明这件事是她做的没错，但她却莫名心虚起来，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而在见到海拉的这种莫名的表情后，霍德则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看上去，他好像在思索什么。
但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海拉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只是挠着头。
直到最后，霍德将她从那种思绪之中唤了出来。
“说起来，你想做什么？”
“土豆泥，这个貌似简单点，而且有味道一点。”
“那你知道土豆要去皮么？”
“啊……”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海拉不由注视起了那个圆圆的土豆，那略显粗糙的外皮此刻好像在嘲弄她一样。
“行了，这里交给我吧，我来做。”
“嗯！”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海拉也终于松了口气。
“那我去等着啦。”
她就这么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厨房。
由头至尾，她都没有问霍德为什么趴在桌子上。
至于霍德，此刻他只是盯着手里的土豆。
接着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任何的问题……么。”
他叹着气，接着给土豆削起了皮。
“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啊。”
隐约之间，他心底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
也许，他这样的人真的不配去享受他人的好意也说不定呢？
带着这种近似自嘲一般的想法，他转过头去。
“你想在土豆泥里加点什么？”
“牛奶吧。”
“行。”

第八十七章:匆忙的来访者
霍德这边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
而另一边，海拉的视线则有些微妙。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本能的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至于为什么，那理由应该是出在那个身上。
想到这里，她不由抬起头、重新注视着厨房那里的方向。
在那里，那个男人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平静削着土豆皮。
接着，他又将那一锅煮开的水倒掉了。
“啊！那水我之前才弄好的。”
“水煮就口感上来讲会有点差异。”
面对海拉那充满惊异的抱怨，那个男人也没有回头。
他随手便将大锅里的水倒掉了大约一般，接着又在上边架起了另一口笼屉。
“另外，我这口锅子是蒸锅，虽然看上去和煮汤的煮锅有点像，但你如果拿来煮东西的话，很容易串味的。”
他开口说道。
言语之间充斥着一种平静，也没有什么急躁。
但是，海拉却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
疑惑肯定是有的。
毕竟她没有搞清楚这其中的区别。
什么蒸锅和煮锅。
她到现在都只能凭借外貌分辨清楚炒锅和这俩的区别。
而除去这种外行人的疑惑之外，她心底又有那么一种浓浓的羞耻感。
霍德的语气越是平静，她这种羞耻感就越重。
因为她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嘲弄，而这也与她们之间的那种嬉笑怒骂与相互嘲弄的那种相处截然不同。
“噢……”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那番叮嘱，她最后只是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而霍德都不用回头都能理解她话语之中的那种敷衍态度。
“别在那边‘噢’的，真煮串味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也不愿意吃到那种味道奇怪的菜品吧。”
味道奇怪能有多奇怪啊。
面对霍德的那番话，海拉突然有那么一种想要吐槽的冲动。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发觉自说不出那种明显硬杠的话。
明明在以前，这种话对她来讲也是信手拈来的才对。
“如果你以后对这些感兴趣，至少得将这些东西分辨清楚。”
而在这个时候，海拉发觉自己终于找到机会了。
“厨房里东西太多了，长得还差不多。”
不过，当这番话脱口而出的一刻，海拉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种借口也太烂了吧！
可能是因为心绪本来就不算稳定的原因，海拉突然之间就变得暴躁起来了。
她都能想到那个男人会怎么回击自己了好吧。
但就在她莫名垂头丧气的时候，厨房里传来的声音不由让她一愣。
“想要分辨清楚也并不难。”
“嗯？”
“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可以教你，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些菜谱。”
“啊……”
你这回应怎么和我预料之中的不一样啊。
注视着那仍然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海拉心底又翻涌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这与你以前的做法完全不同啊喂！
等等！
不同？
突然之间，海拉觉得自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是以前的话，在自己出现失误的时候，那个男人即便不会过于夸张、但也会在言语之间夹杂着那么一些讽刺意味。
这已经是她所习惯的相处方式了。
而且，也正因为夸张，所以下意识的不会当真。
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若即若离。
她有时候会表现的有些出格、过分，而她也享受着他那略带无奈的反击。
但现在却完全不同。
面对着那种丝毫没有夸张意味的话语，她突然有那么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说到底，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啊！
我有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我改啊！
可能是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适应这一点，海拉心底就此浮现出了强烈的吐槽欲望。
现在的她真的是浑身不适。
但她却没有办法准确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但完全冷静下来之后，她却又那么一点点的不舍。
所以说这算什么啊喂！
完全想不到什么结果，海拉最终只是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削着土豆皮、接着开始蒸土豆，而后又架起了另一口锅，开始煮起了高汤。
接着又准备起了牛奶、糖、蜂蜜。
全部准备好后，他也只是呆在原地没有动。
而目睹着这样的一幕，海拉的神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事实上，在这座小庄园里，这一幕是每日都会上演的。
因为他是负责三餐的人，而那个女人在的时候，她也会在一边帮忙。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今天显得特别奇怪。
到底是为什么呢？带着这种想法，海拉便趴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注视着厨房的位置。
时间就此缓缓流逝着。
在海拉的注视下，那个男人蒸好了土豆、煮好了高汤。
在将土豆捣成泥后，又放入了牛奶和蜂蜜。
混合后开始文火煮，边煮边搅拌。
也许对于一些新手来讲，他们需要保证每一份用料的份量，确保成品不出问题。
但霍德毕竟已经习惯了，所以根本不需要衡量，扫一眼就知道该用多少。
而后，成品出炉。
“好香的味道。”
嗅到了厨房里传出的那种香气后，海拉心底不由感觉到有些复杂。
毕竟，这是属于生者的特权。
“所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
就在海拉轻轻用勺子挖出了那白白的土豆泥时，她便听到了这样的话。
而这不由让她一愣。
她知道霍德在问什么，而现在也的确到了应该回答的时候了。
毕竟现在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就连希尔特布兰德都已经回哥特去了。
“我觉得我还是……”
突然之间，话语戛然而止。
并不是她在吊人胃口，而是因为出了那么一点意外状况。
庄园门口有人来了。
不仅仅是海拉，即便是霍德都下意识抬起头来。
“你慢慢吃。”
他缓缓放下了自己的勺子。
“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你就把我的那份吃掉就好了。”
“啊……哦。”
然后，海拉就这么看着霍德出了门。
她继续扒拉着土豆泥，最终则叹了口气。
“唉，突然间就没有那种想法了啊。”
而另一边，当黑衣的贤者缓缓走出自己的房子、来到庄园门口的时候，他见到的则是让他无比惊讶的人物。
齐格飞！
尼德兰的万军之主。
此刻，他正披着一身能在夜色里穿行的黑袍站在门口，身边则没有任何人侍从跟随。

第八十八章:预言者?
在见到齐格飞的这种打扮后，霍德的步伐下意识就慢了下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他正审视着门口的那位年轻的国王。
在确认了他的身上并没有特别的魔法气息与痕迹后，他才开始打量起他的穿着。
黑色的斗篷遮蔽了全身大部分位置，看起来是为了遮掩身形。
而那斗篷之下却是截然不同的华丽衣着。
虽然因为遮掩，霍德并没能一眼就看穿齐格飞底下穿着的衣服，但那些纹路，应该是国王专用的服袍。
也就是说，至少在之前一刻，他应该还停留在自己的宫殿里。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甚至能在脑海里拼凑出他之前的作为。
恐怕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所以急匆匆的披上了斗篷往外跑吧。
完全认识到了这一点后，他加快了步伐。
而在打开了庄园的栅栏铁门后，他明显看到齐格飞松了口气。
“叔叔，你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可能是因为霍德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神出鬼没的印象，所以齐格飞发自内心的说出了这番话。
而此刻，霍德眉头不由上挑。
“一般情况下来讲，我如果外出是一定会通知你的。”
有些事情之所以看起来是秘密，那是因为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对于身边随时能接触到的亲友而言，想要探听他的行踪并不难。
而且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的有事要离开天怒之城，一定会通知齐格飞的。
而对于这一点，齐格飞只是挠了挠自己的头。
有那么一刻，在霍德的眼里，他好像褪去了那万军之主的威严光环、重新变回了那个憨憨的年轻战士。
“也对。”
然后，他很快摇了摇头。
“等一下等一下，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嗯，说吧，那边有什么事情？”
“这件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齐格飞就这么顺着霍德的话讲了下来。
但他的反应毕竟很快，所以下一刻便用疑惑的目光注视起了自己的叔叔。
“啊这个，我好像还没说是什么事情。”
“猜得到。”
“啊这……”
在听到了霍德的话后，齐格飞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这玩意还能靠猜的么？
还是说自己太蠢了，思维太慢没能跟上？
就这么思考了一会儿，齐格飞完全没有头绪。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
注视着齐格飞展露出的那种疑惑的神情，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你看现在是什么时间？”
“晚上。”
“你是谁？”
“国王。”
“那你的侍卫呢？”
“没带。”
“为什么不带？”
“我怎么可能带……”
然后，话语戛然而止。
当话说到这个份上的时候，饶是齐格飞再迟钝也该明白发生什么了。
而迎着他那种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的惊异目光，霍德就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很容易就能想通吧，只要需要多观察就行了。”
“啊……”
“即便现在成为了国王，你也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比如说，学会运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
“观察……”
齐格飞下意识的伸手摸着自己的眼眶。
虽然听自己的叔叔说这些话貌似很轻松，但他的确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
“我感觉很难学会啊。”
他明白，所谓的‘观察’与单纯的‘看’是截然不同的。
“这只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停顿了片刻。
“该怎么说呢，对你来讲，这种视觉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你不会重视它。”
“叔叔？”
一时之间，齐格飞有些听不懂霍德到底在讲什么。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很深奥的词，但拼凑在一起后，他偏偏没有办法明白面前这个男人到底要表达什么。
“没什么。”
注视着齐格飞那充斥着疑惑的神情，霍德低声说道。
接着，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
有些事情真的只有他自己明白。
因为曾经生活在模糊却又阴暗的‘世界’之中，所以才会对色彩鲜亮的世界充满好感。
想要用自己的双眼去见证、所以在能用自己的眼睛注视那美丽的世界时才会无比认真。
将它们铭刻在脑海之中，思考其含义。
如此思虑着，霍德就这样低下了头。
“行了别在这傻站着。”
就在齐格飞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事，霍德终于转身离去。
“啊，哦。”
年轻的国王就这样跟上了贤者的脚步，一如曾经一同游历时那样。
而在他们的身后，海拉探出了小脑袋，接着关上了门。
‘咣当’
伴随着栅栏门闭合的声音，庄园再度恢复了平静。
…………
从贤者所居住的城内小庄园抵达王宫并不需要多长时间，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并没有走正门那庞大的阶梯，而是绕到了边上去、从无人能察觉到的密道进了宫殿之中。
而一路上，齐格飞也简单将状况给霍德讲了一下。
今天本来应该是运送第一批筛选出的孩子前往矮人国度学习魔法的日子。
但在之前，矮人那边却传来了令人感觉到意外的消息。
而在听了齐格飞的那些话后，霍德自己则不由皱紧了眉头。
“那些孩子有问题么？”
“不是都有问题，只不过其中一个貌似有点特殊。”
说到这里，齐格飞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他明明没有见过洛芙海德和伦希海德，而他看起来也不认识洛芙海德，但却能准确说出她的家庭状况，甚至……”
“甚至什么？”
眼看着齐格飞就此停滞了下来，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那个孩子还开口说这个世界会被摧毁，海洋会淹没所有。”
这话题无比沉重，即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万军之主的呼吸都不由变得粗重起来。
“这种东西听起来虽然很奇怪，但是我觉得应该重视起来，他表现的就像是一个预言者。”
“末日预言罢了，这种事情对大部分巫师来讲应该是早就明白的事情。”
在听到齐格飞那么说后，霍德只是平静的回应道。
“不过，人类直到现在都没有参与进去的实力而已。”
“嗯……”
关于所谓的末日预言，齐格飞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也是明白一点的。
世界会被摧毁什么的，这种事情其实是已经算是半公开的了。
硬要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现代人类都知道太阳的寿命会走到尽头一样。
就是这种水平的常识。
但是，一般情况下来讲，仅仅是这种水平应该不足以被称作预言者。
“末日什么的暂且不管，你们能确保他不知道矮人们的身份么？”
“是的，主要是他提到了莱金他们家的事情，甚至知道法弗尼尔的事情。”
最终，霍德就此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知道多少？”

第八十九章:传送
霍德并不会被所谓的末日预言一类的事情吓到。
即便‘预言者’什么的，这种人看上去显得高大上，但实际上也就那样而已。
所以，他很快抛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在描述，抓住了最重要的部分。
比如说‘秘密’。
像是格尼塔海德王族的事情，这就是那种已经被掩藏起来、如今只有三个当事人知道的秘密。
如今的尼伯龙之王阿尔贝里希。
如今的尼德兰万军之主齐格飞。
还有游离在外却依然牢牢把控着这名为‘米德加尔特’的棋盘的贤者霍德。
如今，只有这三人才真正明白当初的那场悲剧背后的深意。
而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人对法弗尼尔的印象则已经固化了。
包括洛芙海德、伦希海德两个妹妹在内，所有人都认为法弗尼尔杀死了自己的兄长、接着因为诅咒蜕变成了邪龙。
而基于这一点，霍德现在所问出的这个问题就至关重要了。
这个答案从某种状况上来讲甚至能决定霍德接下来的态度。
但是，就是这至关重要的问题却迟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齐格飞无奈的回答道。
并不是他言语功底有问题，而是因为他真的不明白这一点。
“首先发现了那个孩子有问题的人是洛芙海德，而她并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说到最后，齐格飞不由叹了口气。
对这年轻的国王来讲，虽然许多事情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想让他放下是不可能的。
“行了，我知道了。”
意识到齐格飞话语之中的那种无奈的情绪变化，霍德也没有继续胡乱问些什么。
“不过还是老规矩，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不应该知道这些，很多事情只需要我们三个人知道。”
毕竟，这还牵扯到如今的尼伯龙王国也深藏着的那个秘密。
那个不需要依靠死亡的神权就能对付神明的‘技巧’。
“我知道。”齐格飞点着头。
二人就这样交谈着，在密道之中穿梭。
接着很快便抵达了宫殿内部，接着在侍女们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潜行回了房间的位置。
从房间重新进入密道之中，这里是必须经过的入口，接着在密道之中以固定的路线迂回、最终重新回到书房那里的位置。
这里是非常经典的魔法构造。
那迂回的路线本身就是符文的主体，而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激活铭刻的魔法，将原本隐匿的空间释放出来。
而乘坐着隐匿的地下电梯，霍德与齐格飞很快便来到了那地下空间之中。
这里仍然在建设之中，所以除去铁轨与头顶那矮人所缔造的一部分‘星空’之外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里已经架设起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说房屋什么的，还有各种桥梁连接着高处，轨道上则有矿车什么的在穿梭。
而走在这些轨道桥梁的地下，他们很快抵达了一个早就建造好的房屋之中。
这里边摆着许多铭刻着符文的镜子。
上边所铭刻的魔法很简单：幻象。
对绝大部分巫师而言，想要在他人的头脑之中缔造幻象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窥探记忆、精神诱导什么的，这种东西对巫师而言是家常便饭的魔法了。
稍强一些的甚至还能控制感官。
而且，九界的魔法最方便的地方便在于它的基础：符文。
只需要激活符文，那铭刻的符文便能自行运转、发起作用。
而现在，那镜子上铭刻的符文便是最为基础的‘幻象’。
稍稍变化一下使用方法，它就能从一个危险的魔法转变成通讯装置。
简单来讲就是将激活符文的人的形象传递到另一边的人的视觉之中，而其效果便是投射在镜子上那样。
但是，现在摆在这里的只不过是试作品而已。
理论上来讲前景可观没错，但现在却有着各种瑕疵与限制。
首先就像是随手做的那种用来定位和计算距离的符文石那样，这所谓的镜子通讯器也是相互对应的。
两面镜子还有上边铭刻的魔法是成对的。
而且一次也只能用两人进行通讯。
所以这里才会摆放着那么一大堆镜子，看着就令人感觉到头大。
不过好在霍德能一眼辨认出哪面镜子沟通到哪里。
所以很快，他激活了其中一面镜子。
镜子正上方的彩虹色的石头开始闪烁，而很快，镜子之中逐渐浮现出了矮人公主的身影。
是伦希海德。
“喂，那边听得到吗？”
那边好像是意识到通讯已经接通了，伦希海德不由开口问道。
“嗯，齐格飞已经通知我了，你们不用担心什么。”
迎着矮人公主的视线，霍德开口说道。
他本来就不是想要从两名公主那里得到什么准确的消息。
因为他很明白，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应该将大部分事情告诉齐格飞了。
而齐格飞也已经将大部分他所知道的事情转述一下。
“我去你们那边一趟吧。”他开口说道。
“好。”
在伦希海德点头的时候，霍德开始触摸起了镜子上那发散着彩虹辉光的符文石上。
这面双向通讯的镜子上掺杂了不少霍德自己与阿尔贝里希的创意，比如说传送什么的。
而这个试作品便安放在了列车上。
而事实上，一开始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想法，但恐怕谁都不会想到，它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吧。
“至少不用等着了。”
‘嗡’
伴随着彩虹的辉光，齐格飞便看到自己的叔叔消失在了原地。
而后，那充斥着镜子的通讯室恢复了一片寂静。
“殿下？”
在这个时候，有矮人突然从外边探出头来。
“没什么。”
他回过头去，注视着那些好奇的矮人。
“你们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就好了。”
而另一边，在传送魔法阵数次闪烁辉光后，贤者也终于踏进了车厢之中。
而注视着这样高大的身影，公主伦希海德只是抬起头来。
“你真高。”
她开口嘟囔着。
可能是因为立车车厢本身就没有那么宽阔，所以一个高大的身形对矮人而言显得更有压迫力。
而注视着透出几分可爱的爱人公主，霍德只是缓缓弯下腰。
他轻轻摸了摸那公主的小脑袋。
“那孩子在哪？和我说说他的状况吧。”
“嗯。”

第九十章:直言不讳
列车的中央车厢是大厨房，厨师们需要为那些列车上的孩子们提供餐食。
而边上便是一个只有伦希海德与洛芙海德这种级别的人物才能动用的厢房。
这间厢房理论上是用来休息的。
但事实上是伦希海德与洛芙海德，她们平时也与孩子们待在一起，所以没用上。
而在这间厢房的深处便是一个传送魔法阵，只有通过尼德兰王宫地下的彩虹符文石才能抵达此处。
而现在，霍德就在这里。
从这个地方抵达孩子们所在的车厢并不远，而在这一路上，霍德隐约有那么一种怀念的感觉。
‘咣当咣当’
‘咣当咣当’
实际上，列车的震颤感并不强烈，但徘徊在耳边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事实上，这还是霍德第一次搭乘矮人们制作完成的‘魔法列车’，而那熟悉的旋律不由让他想起了他所在的那个地方。
仅仅是那么一会会儿而已，也许只有数秒，但他的确产生了这种怀念的感觉。
所以不由的，他的脚步也略微有所放慢。
但伦希海德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种复杂的心情。
即便细心的她已经注意到霍德正有意识的放慢自己的脚步，但她却并没有猜到那贤者内心的感慨与想法。
她不知道他在怀念，只当他是在争取一点聆听的时间。
所以，她不由开始精简起自己的话语。
“那个孩子叫做罗斯，今年八岁。”
“才八岁？”
“是的，而且，我翻了翻档案和资料，其他的老师对他的表现用了一个很奇怪的词来形容。”
“什么？”
“孤僻，他好像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叫做希奥芙的女孩愿意接触他。”
在听到伦希海德的话后，霍德不由下意识皱眉。
“那么，有什么其他的表现么？”
“没有，就是这样才显得奇怪，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无论是这一次的录取考试还是以前那些定期考核，他也是靠后的。”
“具体什么水准？”
“最后一名。”
“……”
在听到伦希海德的话后，霍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讲些什么。
该怎么讲呢？
甘于平凡？
或许是因为已经下意识给那个孩子打上了预言者的标签，霍德突然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因为在他眼里，那个叫做罗斯的孩子有那么一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但是，或许是因为没什么经验的原因吧。
像是他这样的作为，一旦有一个地方出现误差，那么他整个人就会暴露出来。
比如说现在就是这样。
因为霍德很清楚，这第一批送往矮人王国学习魔法的孩子绝对是立于王国顶点的。
属于新生代中的佼佼者。
也许不关注这些的人兵不明白这其中的划分，但霍德却很清楚。
王国内部的孤儿院其实是有着等级划分的。
并不是刻意如此，而是因为时间不够、不得不那么做。
首先是最为普通的孤儿院。
小到一些城镇，大到像是王城亦或是海港阿姆斯特尔那样的大型城市都有。
而这些城市大多都会接收因为一些意外而无人照顾的孩子。
特别是尼德兰内战时期，大量的伤亡也带来了那些破碎的家庭与无人照顾的孩子。
而后，在尼德兰王国彻底稳定下来后，这些地方的孤儿院也会开始逐渐接收外来的孤儿。
比如说阿姆斯特海港便负责北方半岛那部分，至于尼德兰南方的孤儿院在最近一段时间则接纳了大量来自勃艮第王国的孤儿。
这些普通的基本上来讲都是按照地理位置来分配的。
但这些孤儿院存在的目的却并不是为了单纯的照顾孩子，它还提供了最为基本的教育。
对那些孩子还会有基本的考核。
尼德兰的政略就是这样。
为了接纳这些在战乱之中失去了家庭、没有办法独立的孩子，作为国王的齐格飞还专门从国库里划分出了一部分财物用以维持运转。
从感性上来讲，这是为了照顾那些孩子。
从理性的角度上来考虑，这些也是对未来的投资。
而天怒王城则是他们所能抵达的最为优渥的地方。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它有着最为健全的设施。
毕竟它就在国王陛下眼皮底下。
与此同时，它也有着最为丰富的教育资源，而且边上就是一座试运营的、实行全方位教育的学校。
所以，单单从这方面来讲，能在王城内的孤儿院生活本身就证明了孩子们自身具备的优秀素质。
更别说，将那些有着巫师资质的孩子与普通人区分开的考核也是严格把控的。
层层选拔下来，那个叫做罗斯的孩子已经展露出了自己不凡的特质。
结果一核对以前的那些成绩，好家伙，永远卡着吊车尾。
脑袋清醒一点都会感觉这有问题吧？
所以说罗斯那孩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可以将那孩子的纸质档案给你。”
“不用了，我们已经到地方了。”
‘咣当咣当’
‘咣当咣当’
伴随着那颇有节奏感的声音，霍德随手打开了关着的包厢。
而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另一个矮人公主。
洛芙海德。
此刻的，她正轻轻拍着另一个女孩，而那个女孩正熟睡着。
毕竟已经是夜晚了。
虽说地下列车一时之间难以让人辨认清楚具体的时间，但现在的确是晚上。
“贤者阁下。”
看到那男人黑色的身影站立在厢房门口，洛芙海德低声问候着。
看得出来，现在的她明显有些惊讶。
“那孩子已经睡了。”
犹豫了片刻后，她低声说道。
“无论是罗斯还是希奥芙，他们……”
“等等，你说什么？”
“嗯？”
带着疑惑的神情，洛芙海德只是用奇怪的视线注视着霍德。
“这孩子是希奥芙。”她低声说道，“她已经睡了。”
“罗斯（Ross），希奥芙（Thiof）。”
咀嚼着这两个词，霍德一时之间不由感觉到有些耳熟。
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自己好像又没有多在意。
不过很快，他便将脑海之中的这些思虑甩了出去。
至少现在，这些不重要。
“他们都睡下了。”
而在洛芙海德看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孩子。
最好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样有助于健康。
但事实却总是与这个满怀美好心愿的公主所想的不同。
“这可不一定，我听说这个叫做罗斯的孩子一直在休息，他现在应该没有完全睡着。”
而后，贤者抬起头来，他就此注视着上一层的床铺。
“我说的没错吧？罗斯？”
然后，被子就这么动了动。
“又是谁啊？”
这慵懒的声音就这样传来。
接着，这个孩子缓缓起身，他随意擦着自己的眼睛，接着才看清楚那个出现的人。
“啊……是你？”
“你好像见过我。”
“应该是吧，你会死。”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只有列车奔行的声音在徘徊。

第九十一章:七窍流血
“你会死。”
就在罗斯突然之间将那番话讲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有准备。
即便是早就知晓了对方那‘预言者’身份的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都一样。
虽然明白罗斯不过是一个孩子，但是这种直言不讳的态度仍然让她们感觉到震惊。
更何况，罗斯这个孩子口中所说的内容也让她们感觉到不安。
死亡……
对曾经有过不太好的经历的她们来讲，这个词蕴含了太多并不美好的回忆。
“会……死？”
不知不觉便重复了这样的话，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都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她们就这样注视着那个在她们眼里显得无比高大的男人。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霍德。
虽然她们实际上对这个一直以来都显得有些神秘的男人并没有过多的了解，也没有私底下的接触。
但是，她们却对他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
而这些大多都来自她们的兄长、如今的尼伯龙之王阿尔贝里希。
而在阿尔贝里希的描述之中，她们对这贤者的认知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强大。
而且还是无与伦比的强大。
不管其他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两名矮人小公主知道他有足够的力量复刻出神怒圣剑，也曾经在北海与神明激斗。
武艺高强、精通魔法。
这样的人除去没有掌控那些神明与巨人才拥有的神力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缺点。
而且，在他认真的情况下，即便是神明也没办法正面击倒他。
这是事实证明的。
但是，就这样的一个人物，却被一个疑似预言者的少年断定了这样的结果。
难道说未来会发生什么吗？
短短数秒的静默时间，伦希海德与洛芙海德明显想到了很多。
而这些最终都汇聚到了一个神秘莫测、令人无比敬畏的词汇上。
命运……
一想到这个词，洛芙海德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变得有些困难。
因为她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太重要了。
虽然他看似游离在王国政权之外，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如今尼德兰所拥有的那些构思很可能就会难产。
而这些全都关乎着未来的走向。
他们所走的道路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阿尔贝里希并没有明确对自己的国民说过这些事情，但作为尼伯龙的公主、国王的妹妹，她们也当然能猜到这些武装与构思意味着什么。
“这种事情……”
此刻，伦希海德不由下意识的开口。
虽然这对双胞胎姐妹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都无比相像，但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差距的。
就比如说伦希海德的脾气明显要急那么一些。
当然了，或许也有可能是洛芙海德的反应会慢上一拍。
总之在这个时候，率先做出反应的的确是伦希海德公主殿下。
她的目光先是摆在了那个慵懒的孩子身上，接着又注视起了那高大的贤者。
“这种事情，不该是这样。”
最终，她还是给予了否定的态度。
因为她不愿意承认那样的结果。
“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虽然她是这么说的。
但整个人却不由后退了一步。
因为没有人比她和洛芙海德更了解那个孩子了。
在数小时之前，那个孩子便是以慵懒的态度道出了他本不应该知道的格尼塔海德的事情。
比起所谓的‘知晓’，他的那种描述更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他明明只是一个孩子，但格尼塔海德的事情却过去了将近百年。
在这种矛盾重重之下，他更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一个孩子究竟从何处能‘见’到百年之前的事情？
然后，就在她莫名惊恐的时候，一只大手缓缓扶住了她的后背。
“诶……”
而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温和的神情。
贤者霍德。
此刻他弯下了腰、半蹲下来。
“慌什么。”
“为什么……”
她不由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
她很想这么问，但或许是过于激动，她一时之间有些失语。
“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就是了。”
“没什么值得……”
而在这个时候，不仅仅是伦希海德，即便是洛芙海德也回过神来。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为什么会不明白呢？”
“这……”
这便是认知与观念的冲突了。
对她们这样的米德加尔特土生土长的人来讲，‘命运’一词是值得敬畏的。
而且，有趣的是普通人因为接触极少的原因，所以对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实感。
但巫师不同。
事实上，正因为巫师所能接触到的事情比常人更多，所以他们才能体会到那个词汇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力量。
无法逃脱。
无法回避。
偶尔能预见的蛛丝马迹最终会转化为现实。
这是所有的巫师都能明白的。
所以这个男人究竟为什么能如此自信？
“我从来都不相信这种事情，我只相信自己。”
轻轻抚摸着两名矮人公主的脑袋，霍德最终缓缓起身，他就此重新注视起了那个慵懒的孩子。
“所以……你是叫做罗斯？”
在听到那个男人呼唤了自己的名字后，罗斯不由下意识的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也不知道究竟是反应迟钝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点头应答。
“是的。”
“我对你所说的话有些好奇，所以你能稍稍具体描述一下么？”
霍德缓缓开口。
“稍稍详细一些。”
“详细……”
就此重复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话语，罗斯只是低语着。
在此刻，他的眼睛里好似有岁月流转。
他就此注视起了这个男人。
“你会在遥远的巨人之国，遇见一个巨人的孩子，而后死在他的手下，你的心脏将被他刺穿，然后……”
“然后？”
“唔……”
就此，罗斯并没有再说什么。
明明应该还有后续，但话语却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现在的他看起来很痛苦，精神状况相当不稳定。
“混沌。”
“火焰。”
“剧毒。”
他就此念叨着这些词。
没有人明白他究竟意识到、又或者看到了什么，即便是霍德也一样。
他只是注视着那个孩子。
而最终，他缓缓吐露出一个词来。
“黑暗。”
他重新注视起了面前的男人。
而与之前的那种慵懒、涣散截然不同。
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容上所流露出的是那挥之不去的惊恐。
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在那种惊恐后则是强烈的痛苦。
“唔……”
在昏暗的车厢之中，罗斯这孩子的身体开始流血。
鼻腔、嘴巴、眼睛还有耳朵。
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列车上有没有药物？”
在矮人公主们下意识惊叫起来之前，霍德开口问道。
“有备用的！”
“那快去拿过来，这里我来处理。”

第九十二章:精神殿堂
罗斯这孩子突然之间就陷入了崩溃。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他的精神无比混乱，他的身体也似乎不堪负荷。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人会怀疑他那‘预言者’的身份了。
而比起这些，更加重要的则是他的身体状况。
“啧，这可不太好办啊。”
注视着罗斯那不断咳嗽的虚弱模样，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他一眼便能辨认出来，罗斯现在所受到的那种创伤不仅仅停留在身体层面。
更多的是一种来自灵魂与精神上的创伤。
这个世界上终究有着那些人类没有办法完全承受的东西。
就像是塑料杯能装冷水与温水，但遇到刚刚烧开的滚烫开水就会出问题一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罗斯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他仍然需要‘成长’。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比起成年而言更加脆弱，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来讲都是这样。
“但好在，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处理。”
稍稍检测了一下罗斯此刻的状态后，霍德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略微抬手，掌心迅速汇聚起了治愈系的符文。
以第二符文为基础的符文序列顷刻之间构筑完成。
以肉体治疗为主、精神安抚为辅，至于灵魂则必须进一步观察。
没有人察觉到，霍德就这样展开了那悄无声息的魔法。
就像是春雨般渗透进了罗斯的身体之中，治愈了他那变得千疮百孔的身体。
然后，霍德随手取出了一块手帕，擦掉了罗斯脸上的血迹。
接着再进行检查。
‘噗呲’
但是，还没有等霍德多做什么检查，罗斯的身上又出现了大量的伤口。
而且这一次明显比之前更加猛烈。
身体在流血、血管仿佛炸开了一样。
根本来不及阻止，他身上的衣衫迅速被血液所浸染。
但即便如此，他却没有叫喊出声来。
即便这种伤势看起来很重，而且相当痛苦，但罗斯却只是吃力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尽力注视着面前的那个男人，看样子好像还要坐起身来。
“你现在的状况很糟糕。”
迎着罗斯的注视，霍德平静的开口说道。
“没关系。”
而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罗斯如此回应着。
他的冷静实在不像一个孩子。
而且在这个时候，他明显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快却闭上了眼睛。
因为下一刻，他的眼睛又开始流血了。
那眼角渗出的血迹不免令人心底发慌。
“这种事情，我已经习惯了。”
“……”
在听到罗斯那么说后，霍德内心下意识抽了一下。
也许这是因为这孩子还小吧。
他才七八岁而已，但居然说自己已经习惯了。
很难想象他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开始，这种东西的确很疼，但慢慢就能忍受了。”
事实上，孩子对于‘疼痛’的那种触感是非常敏感的，因为只有等他们长大了才能学会要忍耐。
但是，罗斯这个孩子却完全不一样。
“但你的身体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
缓缓擦掉了罗斯眼角的血迹后，霍德开口说道。
“现实与感受终究是两回事。”
“现实么。”
虽然闭着眼睛，但霍德依然能从这孩子的神情上看出他的茫然。
虽然受伤、虽然貌似承受了相当的苦痛，但罗斯这孩子此刻展露出的却是迷茫。
至于其原因……
“我其实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了。”他开口说道，“有时候闭上眼睛就是那些看不懂的东西，看到一些人就能见到那些人的死亡。”
明明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但罗斯却叹着气。
而这些看似老气横秋的言语背后却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恶劣状况。
“现在可以不用管这些事情。”
“身边好多人都死了。”
“安心睡一觉吧。”
对于罗斯，霍德明显还有许多需要问的。
但现在，比起那些事情，明显还是这孩子的健康更加重要。
所以霍德很轻易的就放弃了那些东西。
至于他想要追寻的那些，或许可以不用通过‘询问’的方法。
“贤者阁下，药来了。”
“现在的问题比之前更严重，找一个空的房间，另外帮他换一下床铺。”
而后，气喘吁吁的洛芙海德只见到那染血的毛毯落了下来。
“啊这……”
“洗干净或者扔了都行，这孩子交给我吧。”
接着，洛芙海德便拿着带血的衣物还有床单什么的用品离开了。
这些事情她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
因为从某种状况上来讲，某些事情的影响力还是压的越小越好。
至于伦希海德则拿着药物跟在贤者的身后。
“身体上的大部分大型创伤我用魔法强行治疗过了，但治疗魔法也没办法多用，这对本人而言消耗也很大。”
将半睡半醒的罗斯摆在了一间空的厢房的床铺上后，霍德开口说道。
他接过了伦希海德手中的药瓶，接着注视着那草药混合成的药物。
“内服还是外敷？”
“都可以，因为列车储备有限，所以储存的都是这种‘万用药’。”
“嗯，挺好的。”
然后，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罗斯身上又出现了伤口。
“唔……”
而这孩子好像有了反应，不自觉的便皱起了眉头。
“别想太多。”
贤者开口说道。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我的眼前，只有混沌与黑暗，我还活着么？”
“活着。”
“嗯。”
然后，罗斯又没了声音。
一方面是因为身体上不断绽放的伤口、而另一方面则是治愈魔法所带来的精神层面的负荷。
另外还有身体的消耗。
毕竟米德加尔特的‘治愈’，不过是加速了伤口愈合的过程而已。
消耗的仍然是身体。
一般来讲都会通过大吃大喝来补充。
但现在，他们依靠的也只能是草药熬制的药水了。
“能喝东西么？”
“能……”
他虚弱的回应着。
然后，霍德便喂罗斯这孩子喝了几口。
“接下来交给你了，伦希海德。”
“诶？”
“如果他的身上出现了伤口，那么给他的伤口擦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利用魔法治疗。”
“那你呢？”
“我得替这孩子梳理一下脑海之中的记忆，安抚他的精神。”
然后，他再一次注视起了罗斯那稚嫩却莫名沧桑的面容。
“现在开始吧，不要抵抗，我是在帮你。”
“随便你了。”
直到最后，罗斯也没有说出什么代表信任的话语。
不过这已经没所谓了。
因为在魔法的作用之下，霍德自己的意识也缓缓下沉。
最终，他进入到了一片混乱的地带。
精神世界……
但是，那种混乱却让霍德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这里可真是……乱的超出我的想象。”

第九十三章:记忆中的过去
人类与其他的智慧生物都会在自己的大脑之中构筑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
它大致由个人的想象力构成，但其内容却由记忆主导。
通常情况下来讲，那精神深处的具象化的‘世界’会呈现出当事人内心深处的渴望。
而迄今为止，霍德已经用魔法探究了无数人的大脑，他已经入侵过不少人的思维去获取他想要的情报。
有些人会将精神世界塑造成自己的故乡。
比如说黛德丽，她脑海深处的记忆是她从小生活的宫殿。
不过在那个时候，状况并不理想，而那象征着童年回忆的宫殿也熊熊燃烧。
而有些人则会依靠自己的想象力塑造出自己想象之中的美好环境。
不如说常年在大城市之中奔波的人会不由自主的构造出安静而美好的草原。
无关现实，这仅仅是一种想象。
说白了，它所反馈出的是那份诉求与安全感。
即便是孩子也会将能让自己感觉到安全的东西放置在大脑之中，甚至还会‘缔造’独属于他自己的守护者。
一般情况下来讲，孩子们内心深处的秘密都会被他们的‘父母’保护着。
因为对孩子们来讲，父母就是他们的保护神。
总之，不管怎么样，一个正常人的内心深处应当是一个较为完整的‘世界’的。
至少也该有一个框架。
但是，当霍德尝试用魔法入侵罗斯的大脑、让他的思绪全部具象化之时，所见到的只是一片混乱。
这里像是荒漠，但又像是飘散的乱石堆。
总之，这里什么都没有。
而且千疮百孔。
那些一个个的洞穴就像是流脓的疮口那样堂而皇之的开放着、无法愈合。
不过，那疮口的深处却是一幅又一幅连霍德自己都不曾见过的景象。
“我其实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了。”
在这个时候，霍德的耳边好像仍然回荡着那个孩子的声音。
他慵懒、冷静。
但那看上去无所事事的背后却是浓厚的绝望。
预言能力。
这种被大部分巫师视作恩赐的力量如今却成了悲剧的源泉。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巫师们来讲，他们所谓的预言也需要依赖魔法。
就像是冰岛的国王格里泼尔那样。
但格里泼尔的预言也只能窥探到些许画面。
而且那些画面有可能还不是现实，只不过是‘未来’给予的些许提示、抽象的很。
但罗斯所拥有的却是天生的预知能力。
这就像是神明与巨人们所拥有的神力一样天生就陪伴着他。
他能足不出户就见到世界各地的画面。
而准确来讲，所谓的‘预知未来’不过是这种能力的一部分而已。
因为他不仅能看到未来，也能见到‘过去’。
格尼塔海德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的力量如果放在巨人与神明的身上，那自然能被称为‘优秀’，甚至是被那个独眼的糟老头子视作至宝保护起来。
说不定还会像巴德尔那个蠢货一样养成那种令人厌恶的性格。
想到这里，霍德的心绪不由变得微妙起来。
但很快，他又将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他重新注视起了这荒凉、破碎的精神世界。
“对人类而言，这种东西真是遭透了。”
也许，一个成年人在获得这种力量还能分清楚‘现实’与‘预见’。
但罗斯只是一个孩子。
在他仍然需要学习、塑造自己认知的年岁时，他便已经陷入到了这种状态之中。
显得嗜睡，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而在梳理了一番罗斯脑海之中那混乱的记忆后，霍德也见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受伤？”
“你们这父母怎么当的？”
“这真是一个灾星！你们当初就不该生他出来！”
“他居然咒我死？”
“他真的被咒死了！”
这样的话徘徊在霍德的耳边，他就此注视着面前的那一幕。
家庭爆发的争吵最终让整个家庭变得支离破碎，而年幼的孩子只能蜷缩在角落、双眼茫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但却并不是因为父母冷血。
事实上，在罗斯展现的记忆之中，他的父母最初还是很关心他的。
在他出现了那种令人无法理解的意外时还带着他四处就医。
但是，这种亲情是会被消耗完的。
一个平稳的家庭在这种奔波之中变得摇摇欲坠，名为现实的重担几乎将这个家庭压垮。
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奔波之下，生活水准甚至一落千丈。
“够了！我过不下去了！”
最终，那女人对着自己的丈夫咆哮道。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看向了自己的孩子所在的方向。
但是，在见到了那个茫然弱小的身影后，她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挥之不去的痛苦。
家庭的怜爱。
或许应该还有吧。
直到最后，她都没能对自己的孩子发火、说出什么严厉而绝情的话语。
她只是注视着那茫然的孩子，最终直接转头离去。
“别出去。”
而在这个时候，本来透露出茫然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但还没有等他开口多说些什么，他便疯狂咳嗽起来。
衣服也被鲜血染红。
“会死的，别出去。”
但是，面对孩子那虚弱的声音，那女人并没有理睬。
也许她根本不是想要离开，只不过是外出散散心而已，但这一出门便是永别。
因为她死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罗斯这孩子已经‘见’到了。
魔兽毫无征兆的袭击了村庄，在外散心的母亲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而在魔兽发起袭击的时候，那个没有学习过武艺的男人却拿起了剑、带着他一路朝着村庄外杀了出去。
勇敢的与魔兽搏斗。
明明身姿无比狼狈，但却没有后退。
因为他有一个身份，叫做‘父亲’。
这个身份给予了他勇气、让他去勇敢搏斗。
但是，他终究不是钢铁之躯。
与魔兽搏杀造成的伤痕迟迟得不到治愈，而在奔波的最后，他也倒下了。
因为一场魔兽入侵村庄的灾祸，他的家庭彻底宣告破灭。
而他被路过的好心的商队一路带到了尼德兰境内，最终入住了当地的一间孤儿院。
不过，说起来魔兽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袭击村庄呢？
这要追溯的话，就得追溯到哥特摄政王埃尔姆里希对东部防线的战略。
因为在最初，他无力支撑起庞大的防线，所以下令军团开放防线、让魔兽过关减轻压力。
然后这些魔兽便开始肆虐。
自然，这些魔兽大体上应该都死了，但那些伤亡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再往上思考的话，这都快追究到我身上了。”

第九十四章:少年所见之景
在这个时候，霍德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因为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但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他是第一次见到罗斯这孩子，而对罗斯这孩子的遭遇也抱有同情。
但归根究底，他那摇摇欲坠的家庭完全破碎的起因便在上层的斗争与博弈。
宫廷政变。
最为纯粹的权力斗争所带来的便是哥特的完全分裂。
长公主黛德丽曝光了女性身份后便割据一方，甚至还在大势与正面战场上不断压迫篡位者埃尔姆里希。
而且因为考虑到东部的匈兰帝国的存在，她又没有一鼓作气直接拿下自己那篡权的叔叔，而是逐步蚕食本该属于她的领土。
而在这一轮又一轮的高压冲突下，民众们只能四散奔逃。
而对底层的民众来讲，那些上层的大人物没有一个无辜的。
不是做不到。
而是为了脑海所构想的那种更大的利益、更为现实的理由而选择原地滞留。
而且，罗斯这孩子的遭遇其实并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至少他活下来了，还有那些没能活下来的人。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但最后，他还是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甩了出去。
他会铭记这些。
他会时刻将那些事情的代价全部牢记在脑海之中。
虽然他自己也明白，铭记这些事情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如果一旦忘记了这些。
让心底的那杆天秤失衡，那才会出大问题。
因为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什么理所当然，如果忘记了这一点的话，那么自己恐怕会堕入深渊吧。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无比模糊的形象。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但现在的确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印象。
那个高高在上、手握长矛的身影。
说到底现在的自己和他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至少就作为上来讲。
有那么一瞬间，霍德突然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罗斯的状况与遭遇，还是因为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所设想的那个敌人。
相提并论什么的，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稍稍让自己冷静下来后，霍德开始在那乱石堆般的世界之中穿梭。
记忆梳理什么的绝对是一个麻烦的工作。
因为如果没有足够了解的话，说不定会在这方面出现差错。
比如说搞混所谓的想象力还有记忆什么的。
但好在罗斯自己并不是那种想象力丰富的人。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脑海之中便充斥着那些他无法理解的影像。
这让他连现实与梦幻都无法区分，就不用说其他的东西了。
所谓的想象力什么的，他都没有这方面的经历。
所以，梳理出罗斯所经历的‘现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而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他的所见所闻。
一般情况下来讲，普通的孩子大概会在三四岁的时候有记忆能力。
虽然霍德不知道罗斯这孩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记事，但至少也有四年份的混乱，说不定还会更多。
而想要梳理这种记忆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现在却也没办法放任这种东西继续混乱下去。
然后，霍德就这样一边浏览着罗斯这孩子曾经的见闻、一边缓慢梳理。
而在这孩子的脑海之中，他见到了幽暗的地下世界之中所发生的事情。
那是矮人战士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国王父亲的身体的场面。
因为过于零碎的原因，它根本没有什么前后的原因。
这大概就是罗斯所见到的关于格尼塔海德的事情了。
长子杀死了父亲，接着化身邪龙践踏起了自己曾经发誓要守护的地下国度。
国民们四散开来，不知去向。
而接着则是汹涌的洪水。
在深入探查这份记忆的时候，霍德下一刻便见到有洪水涌入。
没有任何的间隔。
仿佛前一刻还有邪龙肆虐，但接着便有洪水灌入这方世界之中。
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见到汹涌的海浪还有在海浪之上肆虐的凶兽。
而且，那肆虐的凶兽、海啸的元凶也是他所认识的。
尘世巨蟒耶梦加得。
而在此刻，在罗斯所预见的画面之中，它没有霍德所知晓的那种蠢蠢的表现，而是大声咆哮着。
中庭世界就此在它的肆虐之中被撕碎。
不过在这个时候似乎仍然有幸存者存在。
因为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甚至能听到耳边徘徊的那种哀嚎声。
激烈的浪涛之中，好似有不少人影在呼救。
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没有人能够伸出援手。
“这就是未来么？”
一边梳理，霍德就此产生了莫名的思索。
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就是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对这个结果是有预料的话。
因为最差的结果就是这样。
一旦全面开战，世界树所连接的九个世界全都会被卷进去、无一幸免。
但是，所谓的命运到底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霍德仍然秉持着保留意见与态度。
但还没有等他多注视这毁灭的末日景象，火焰便冲天而起。
此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团炽热的火焰。
“火焰的世界？穆斯贝尔海姆？”
不，并不是这样。
当霍德有了这样的判断时，他迅速摇了摇头。
因为他看到了上方的黑暗与冰冷，还有那积雪的土地。
这里应当是冰冻的世界、是永冬的土地。
而他之前之所以会觉得这里是那荒芜的火焰国度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个是……”
‘轰’
伴随着火焰燃烧的声响，一个巨型人影就此践踏着雪地。
火焰与冰冷的雪地产生冲突，似乎要塑造出河流一般。
但是，它却是生物。
准确来讲是巨人！
火焰的巨人！
而在霍德的脑海之中，一个名讳缓缓浮现出来：
“苏尔特？”
念叨着这个名讳，他就此注视着那在雪地之中行走的巨人。
而逐渐，霍德的内心深处也浮现出了莫名的不安。
到底为什么感觉到不安呢？
可能是因为那火焰巨人所处的位置吧。
他现在正在尼福尔海姆这古老的世界之中，但这本身就不对劲。
因为传说古老的火焰巨人应该诞生自穆斯贝尔海姆才对，而与之相对的，始祖霜巨人尤弥尔才诞生在尼福尔海姆的河流之中。
所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火焰的巨人为什么会到这寒霜的世界之中？
就在此刻，遥远之处有光辉闪耀。
而那光辉，霍德再熟悉不过了。
“神怒？”

第九十五章:毫无相似之处
当霍德注意到那遥远之地闪烁起的光辉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绪在那一刻完全停滞了。
因为他很熟悉那种辉光。
那仿佛燃烧的光芒象征着的是其主人的怒火。
只有神怒（gram）才会有那般如同火焰璀璨、炽热的辉光。
但是，在见到这熟悉的光辉时，霍德心底所浮现的却并不是好奇。
他突然有一种想要拔腿离开、不再关注这记忆景象的冲动。
这种冲动来的很突然，甚至就连霍德自己都感觉到意外。
因为他很了解自己心头徘徊着的这种情绪。
这种逃避的想法完全可以归结于恐惧。
但是，他却不明白。
自己为什么要感觉恐惧？
而且这种源自本能的恐慌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所谓的种族压制么？
难道是因为拥有神明血脉的这具人类的身体天然就应该畏惧那传说中与尤弥尔同样古老的火焰巨人么？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实际上，霍德自己早就明白了具体的缘由。
他从来都不畏惧火焰巨人。
即便这巨人可能是苏尔特也一样。
因为在他的心底，苏尔特这个名讳虽然没有完全与他的那个朋友画上等号。
但正因为有他的存在，他知道那火焰巨人至少还没有到敌人的范畴。
更何况，这里可是‘回忆之地’。
霍德仍然没有忘记，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尼福尔海姆。
现在的他应该是在通向地下的尼伯龙王国的列车上，探究着有着‘预言’力量的罗斯脑海之中的回忆。
是的。
他所注视的是罗斯那个孩子的‘回忆’。
对，这里都是他所预见的东西。
他所在的便是那孩子的视角。
所以理论上来讲，这里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或许真实，但绝对没有办法对现在的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霍德也没有办法否认。
现在的他与其说是‘知道’这一点，不如说是重新确认了这一点。
因为在之前，他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也许比起那燃烧的神怒之辉，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恐惧源自苏尔特。
但是，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一种逃避。
而这种程度的回避也无法改变现实。
而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霍德就此注视起了远方燃烧的光辉。
它燃烧着、最终汇聚成了巨大的锋刃。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柄要抵达天际的利剑一样。
这好像不是他所熟知的‘圣剑’。
在霍德的印象里，圣剑古拉姆虽然有着多种多样的利用方式，但想要像是这样直达天际却是相当困难的。
理由很简单。
剑主自身的力量不够。
古拉姆本质是由极端的情绪驱使的圣剑，原理与阿萨神族血脉力量一样。
也就是说，与‘盛怒狂化’同源。
而像是这样无限制的驱使力量对他们来讲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归根究底，理由只有一个。
“人类与神明，果然没有办法比较么。”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不由握紧了拳头。
没有了誓约限制、这就是神明能施展出的力量。
‘轰’
最终，在霍德的注视之下，那延展的神怒之剑直接斩下。
‘砰’
光辉的利剑直接斩在了巨人的身躯之上。
光辉与火焰交错、碰撞。
最终完全爆发。
延展的光辉利剑虽然被击碎，但二次爆发的巨大力量却践踏着古老的冰雪世界。
一时之间、即便天空都好像被照亮了。
尼福尔海姆没有太阳。
这片土地从头至尾都是没有光辉的永夜与冰雪的国度。
但在这一次的碰撞之下，天空仿佛短暂迎来了黎明。
而即便霍德知道这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但他仍然不由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那种声音、还有那种冲击，都好像是正在发生的那样。
自己是否能在这样的一击之下幸存下来呢？
霍德不知道。
此刻，他的心底不由浮现出来了其他的想法。
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不会正面去接下这一击。
不管是出于战术亦或是其他层面的考虑，他都不会去硬接。
因为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
但是，就是面对这样一击、作为正面承受的人物，那火焰巨人又怎么样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霍德重新注视起了那无比显眼的巨人。
也许正面迎击的那一刻，巨人身上的火焰仿佛受到了干扰一般。
但现在，它依然在熊熊燃烧，而且依旧无比旺盛。
那么应该如何判断火焰巨人的状态来着？
这一点霍德并不知道，因为他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真正的火焰巨人。
而论血统来讲，这世界上无论是人类、矮人还是精灵，甚至是那些神明大多都与霜巨人有关。
而火焰巨人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古老物种。
甚至，现在面前的景象都让霍德有些怀疑。
说到底，火焰巨人是否是血肉之躯？
对于这一点，霍德都有疑问。
因为火焰燃烧的过于旺盛，他甚至看不清那火焰的外壳之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象。
但紧接着，那火焰巨人开口了：
“这就是你的全力么？”
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仿佛只是很普通的疑问一样。
他恐怕没有受伤！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心底不由翻涌起了惊讶。
之前那样浩大的一击，但斩在他的身上却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你是没有办法战胜我的。”
而后，远方的那个身影也逐渐靠近。
来了！
神怒圣剑的剑主！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安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起来。
但他却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
究竟是不愿意挪开、还是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这一点已经无从知晓了，而霍德自己也不想纠结这方面的事情。
他只是看着那个身影缓缓靠近。
最终展露出全貌。
一个黑发、看上去略显阴郁的战士。
而在他完全出现的那一刻，霍德便发觉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挪开自己的目光了。
他注视着他、仔细打量起他的外表。
毛皮斗篷与金属的甲胄混搭，看上去就像是一名猎手。
但是，最引人注意的仍然是他的面容。
并不是说他本身有多英俊，而是因为他戴着眼罩。
完全遮住了眼睛。
似乎对他而言，大部分人所依仗的双眼与视觉是不存在的。
毕竟，他是一个盲人。
而霍德就这样注视着那手握神怒圣剑的盲人战士的面容。
心底的不安就此发散。
“明明完全不像。”
他注视着那战士的面容。
“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第九十六章:我会不择手段
就在那双眼已被眼罩蒙上的盲人战士出现的时候，霍德便迅速给予了否定。
但不管他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态度，所谓是否相似什么的，这种事情本质上仍然是待定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那盲人战士的眼睛已经被蒙上了、看不出任何的轮廓。
可以说，一块黑布就这样将那战士的上半张脸遮了起来。
仅仅凭借下半张脸与脸颊的轮廓并不能做出什么精确的判断。
眼睛在面容的组成上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一个面具、甚至是只遮着半张脸的面罩都能将人蒙骗过去的原因。
但是，想要全盘否定却也是不可能的。
霍德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如果放在平时更为冷静的状况下的话，他绝对会将这件事暂时搁置、不再做什么议论。
但是，现在却完全不同。
因为他想要和那个盲眼战士完全划清界限。
因为，如果一旦承认了，那么自己似乎就会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啧，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激动了。”
稍稍后退了两步，霍德不由开始深深呼吸。
但是，他的目光却没能从那盲眼战士的身上挪开。
而就在霍德的大脑仍然有些混乱的时候，那火焰巨人也俯瞰起了那个宛如蝼蚁的战士。
“放弃吧，霍德尔（Hodur）。”
他开口说道。
而这个名讳如同沉重的钟鸣一般回响着。
它就像是一块被掷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一样，顷刻之间便使那本该平静的湖面掀起浪花。
‘轰隆轰隆’
霍德只觉得自己大脑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回荡。
好像有什么东西复苏了一样。
而逐渐的，他突然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熟悉。
就像是似曾相识一样。
而伴随着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名的怒火再一次冲上心头。
这让霍德不由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巨大的火焰巨人。
“现在并不是开战的时候，你仍然有着漫长的时光可以享受。”
而面对着火焰巨人的劝说，那盲眼战神平静的摇了摇头。
“虽然我对此表示遗憾，但你与我们之间格格不入，苏尔特。”
那称呼直接验证了霍德心底的猜测。
但贤者此刻却没有任何的情绪表露。
倒不如说，现在的他已经有些魔怔了。
他只是注视着面前发生的这些，一言不发。
“这个世界不能就这么走向终点，我们阿萨也一样。”
打从一开始，阿萨神族与象征着终结的火焰巨人苏尔特之间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作为阿萨神族中的战神，霍德尔为此尽力也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这一点落在苏尔特眼里却显得有些奇怪了。
虽然没有人知道那火焰巨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他的确表示了否定的态度。
“你的行为不合逻辑。”
他缓缓开口说道。
“你们的世界有着属于自己的缤纷色彩，但你根本看不到这些，你的眼前应该只有一片混沌与黑暗。”
就在苏尔特那么说的时候，被唤作霍德尔的战神只是略微抬头。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不在意自己的缺陷。
但在说起这方面的话题时，他的确有着反应。
“更何况，那黄昏终末也与你无关，你是能在末日之中幸存下的神明。”
火焰巨人苏尔特就这样缓缓阐述者属于他的认知：
“假设向我邀战、并在此处攻击我的人是奥丁，那或许还正常一些，因为他无比重视自己缔造的世界，他也无比珍视自己的王位，更重要的是他会死在那黄昏末日之中。”
说到这里，巨大的火焰巨人就此停顿了片刻。
但很快，他又继续讲了下去。
“他会不甘心，因此会想尽办法与我一战，但是你却并没有这个必要。”
“你的逻辑脆弱不堪、经不起推敲，苏尔特，我听说你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他现在生活在约顿海姆之中？”
“孩子？”
但是，面对黑暗战神的提问，火焰巨人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世界上还会有第三个火焰巨人么？”
“啊，你是说格劳尔。”
在黑暗战神反问之时，苏尔特好像才明白过来。
“他只不过我的同族而已。”
“可你是火巨人的始祖。”
“我不会管他去哪。”
三言两语之间，双方的认知与观念发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
但好在，苏尔特似乎也将这些事情讲开了。
“原来如此。”
此时，盲眼战神缓缓低头。
“所以你不会明白，即便我目不能视，但这并不妨碍我了解它的美好。”
战神就此紧握着手中的圣剑。
“美好？”
听着那盲眼战神的话，苏尔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不过是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上演一遍罢了，与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尔似乎并没有直接去否定。
他只是在聆听。
“统治世界的强者会因为各种理由继续欺压弱者，而忍受不堪的弱者最终会奋起反抗，推翻强者，巨人是这样、你们神明也会是这样。”
然后，霍德尔就此保持了沉默。
没有否认的他甚至默认了这一点。
“道路可以摸索前进，也许能找到那个平衡点，实在不行也能像对待精灵一样对待他们。”
战神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止住了言语。
并不是否定，只不过是没有想到合适的答案而已。
“公平公正这个词也从来都不适合我。”
最终，他开口说道。
“归根究底，我是阿萨的战神。”
因为是阿萨神族，因为是神明，所以他的跟脚与立场从一开始便注定了。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
作为旁听者的霍德也能轻易的明白这一点。
但正因为如此，他的内心深处却翻涌起了怒火。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愤怒。
是因为自己对神明的憎恶么？
不，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我并非孤身一人，即便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我能察觉得到，他们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盲眼战神开口说道。
“而我觉得他们应当继续生活下去，而不是担忧着那可能会到来的黄昏末日。”
他抬起头、那只能注视着一成不变的黑暗的眼睛就好像注视着那燃烧的火焰巨人一样。
“而为此，我会拼尽全力，不择手段。”
‘嗖’
刹那间，天空之上有流星闪过。
猝不及防之下，火焰巨人那巨大的头颅直接被洞穿。
而后，那流星之枪笔直的刺在雪地之中。
‘轰’
伴随着燃烧的火焰，巨人的头部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创口。
没有流血，只有火焰在燃烧，但却莫名透着狰狞。

第九十七章:劣势
流星之枪冈格尼尔。
它的速度很快，再加上之前悄无声息，所以即便是从旁观战的霍德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在没有施加上各种名义的情况下，它本身就是一件兵器。
而对米德加尔特的人类而言，这流星之枪就像是悬在天空之上的杀戮之器。
也许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会被刺穿。
说起来，我曾经硬撼过这种东西吗？
一时之间，霍德自己都不由有些好奇。
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想要强行接住冈格尼尔果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而之前之所以能和那高高在上的糟老头子争抢这魔枪，果然还是因为西弗卡自己脑残，前摇太长。
“呼。”
最后，霍德又后退了一步。
他抬起头、注视着冰雪国度那阴暗的天空。
在那里，有一个年迈却挺拔的身影缓缓降落。
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人间所传颂的那样苍老。
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白色的发丝此时仍然摇曳着金辉，长长的胡须仿佛能过滤蜜酒一般。
众神之王奥丁。
在意识到他的存在后，霍德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抽疼起来。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沸腾。
明明现在他只是在窥探罗斯这孩子所‘预见’的画面而已。
但他自己却莫名感受到了其他的东西。
血液在沸腾、内心在嘶吼。
甚至还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浪涛。
那是愤怒。
那是撕扯着理智的凶兽。
你居然还敢出现？
此刻，霍德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这样质问的态度与想法。
而可笑的是，他甚至没有办法分辨清楚这种想法与态度的来源。
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想法？
现在的他甚至连这种事情都分辨不清了。
但唯有一件事是可以确信的。
那就是心头翻涌着的怒火。
“神王。”
他就此低语着。
“奥丁。”
就像是伤口溃烂流脓那样，那种痛楚逐渐发散。
隐约之间，霍德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发痛。
这并不是什么比喻或者形象描述，而是字面意思。
在这个时候，霍德真的觉得自己胸口与后背发疼。
就好像是被刺穿了一样。
突然之间，感觉到呼吸困难的霍德不由后退了那么两步。
他弯下腰来、那浑浊的眼眸之中不由充斥起了怨恨的漩涡。
但是这些，那众神之王显然是看不到的。
头戴鹰盔的他就此降落在了盲眼战神的身边。
他身姿挺拔、威武不凡。
而在略微勾了勾手指后，那流星之枪便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抱歉，之前让你正面迎战他。”他开口说道。
你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眼见那神王开始主动道歉，霍德不由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发觉自己根本难以控制情绪。
像是你这样的人还会道歉么？
“没事。”
但是，这样混杂着怒火的心声也没有被听见。
而面对那神王，年轻的战神也不卑不亢。
“我本就是神族的战神，自然要为此竭尽全力。”
霍德尔开口说道。
他只是略微抬头、将面孔对准了火焰巨人的方向。
“但可惜的是，陛下，您的攻击似乎没有起效。”
就在战神这么说的时候，众神之王也终于抬起了头。
火焰的巨人没有就此倒下，他的身姿依旧挺拔。
虽然头部的缺口看上去令人心惊胆颤，但在火焰的滋润下，它却开始逐渐愈合。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的‘不择手段’么？”
即便遭遇到了这样的袭击，但苏尔特的语调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一人在明处吸引注意力，而另一人躲在暗处发起偷袭，就战略上来讲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苏尔特就这么评价着。
但是在此刻，一股诡异的氛围就此扩散开来。
不因为其他，只是苏尔特的语气太平静了。
平静到如同一个旁观者那样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好像之前被暗算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不对。
仔细想想，现在谁都没有证据证明苏尔特受伤了。
霍德那仅存的理智就这样思索着，而他就这么注视着火焰巨人那高大的身姿。
“但很遗憾，仅仅是这样的话，仍然不够。”
‘轰’
火焰燃烧的愈发旺盛，而苏尔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眼里的蝼蚁。
此刻，他好像并没有注视那盲眼战神，而是盯着那众神之王。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手段的话，那么还是尽早回去吧，享受你们仅存的时光。”
然后，火焰巨人就此转身。
即便被暗算、即便在之前好像就爆发了一轮战斗。
但他却并没有生气。
不。
苏尔特并非没有情绪，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原初的火巨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不管怎么样，奥丁与霍德尔绝对没办法放任他离开。
所以，他们出手了！
就在苏尔特转身的那一刻，流星舞动、怒火冲天。
两道截然不同的光辉直接砸在了火焰巨人的身上。
而不同于之前的那种游刃有余，当火焰下落之时，苏尔特终于动了。
也许是因为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又或许是因为这两道攻击的冲击力的确无比强劲。
火焰的巨人就此倒下。
他巨大的身躯直接倒在了古老的冰雪国度的土地上。
‘滋滋滋滋’
在高温火焰的灼烧之下，那本不该有什么变化的冰雪之地开始溶解。
但冰雪之国无比古老，在没有生命的混沌时期，它便存在了。
即便是火焰巨人自身的温度也没有办法完全将它抹消。
即便是他，在没有意愿出手的情况下，也只不过是在这片土地上缔造出了一个深坑。
就连湖泊都没有，白雪直接被蒸发。
而躺倒在这深坑之中，苏尔特却只是长叹一声。
“为什么仍然不愿意放弃？”
他询问着。
但是，那阿萨神族的两名战神却没有什么回答的意愿。
此刻，映入苏尔特眼帘的是两道锋刃所衍生的辉光。
魔枪与圣剑，两把兵器就此落下。
‘哗啦’
它们就此穿透了火焰，似乎是斩在了苏尔特喉咙的位置。
但是，火焰却仍然熊熊燃烧。
他们所面对的并不是认知之中的生命，而是穆斯贝尔还木那荒芜火焰的化身。
“既然你们不愿意面对现实，那么就让我来帮你们一把。”
‘轰’
最终，苏尔特主动出手了。
那壮硕的火焰巨人缓缓起身，火焰所化的巨拳直接落在地面之上。
‘砰’
强烈的冲击波伴随着高温扩散开来，身形单薄的神王与战神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站稳，整个人都倒飞出去。
战斗终于正式爆发。
神明与巨人。
早在最初，荣登九界主宰之位的阿萨神族便陷入了不可逆转的劣势之中。

第九十八章:你看这是哪?
神明是否能通过常规手段战胜象征着终末的火焰巨人苏尔特？
答案是否定的。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看来都是这样。
而在霍德自己的记忆里，他所熟知的那些神话传说中的描绘也是这样。
苏尔特是不可战胜的，而在黄昏末日之中，他的表现也堪称碾压。
虽然在描述之中，那些文字一直都暗示着苏尔特的对手——来自华纳神族的弗雷如果拿起传说中的胜利之剑的话会展现出更为强大的战斗力。
但是，落败就是落败。
弗雷最终没能给苏尔特带来什么伤害。
而在一些截然不同的版本之中，苏尔特甚至还替代了尘世巨蟒耶梦加得的位置。
堪称以一人之力单挑整个阿萨神族都不为过。
即便是预言都暗示，神明无法阻挡火焰巨人的步伐。
他的火焰将在阿斯加德中熊熊燃烧，最终将整个尤克特拉希尔燃烧殆尽。
不管怎么样，在传说的描绘之中，火焰巨人绝对是一个强敌。
是一个需要阿萨神族集结所有战力与应对的强大敌人。
那规模绝对不亚于当初与霜巨人始祖尤弥尔开战的程度。
但是，就是需要用那种规模去应付的敌人，如今却仅仅依靠奥丁与霍德尔两名神明来对付。
这怎么看都有些勉强了。
虽说这九界与霍德记忆中的那些故事早已出现了极大的偏差。
但现在看起来怎么都有些奇怪。
战神霍德尔。
这在主流的传说之中都是已经不复存在的身份了。
事实上，在霍德所熟悉的那个现代之中，普遍都认为战神霍德尔只流行过很短的一段时间。
因为敬畏黑夜，所以想要在黑暗的环境下勇敢起来。
因此而诞生的神明。
不过这些都是‘文化论’了。
以神明不存在的前提下思考的‘人文文化’，很明显不适用于这‘九界’的土地。
不过，即便如此，有一件事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那就是苏尔特的强大。
他的体型就决定了他所拥有的力量。
对他而言，作为神明存在的奥丁与霍德尔都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而在他的攻击之下，他们只能四散奔逃。
而且，他们没有办法完全逃出他的攻击范围。
仅仅是捶打地面时所产生的气浪都好像那掀翻他们。
而那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浪甚至将两名战神的甲胄烫的发红。
而与之相对的，奥丁与霍德尔看上去虽然拼尽全力，魔枪与圣剑每每都会绽放出令人心悸的辉光。
而面对那耀眼的、仿佛照耀整个世界的光辉，他不得不承认天后所说的那些话。
虽然那话很难听，至少霍德并不想认同。
但是，在见识到古拉姆那仿佛能撼动大地的力量后，它后来的那些剑主所拥有的威名好像也不过如此。
神怒……
以最为纯粹的情绪为名的神明佩剑所彰显的是这九界主宰的至高威严。
神明之怒理应如此。
再搭配上魔法，一个呼吸的瞬间便能称得上是千变万化。
元素轰炸、神力打击。
各种各样的颜色几乎让作为观战者的霍德感觉视觉疲劳。
震撼是真的。
但也令人感觉到遗憾。
因为神明的攻击是无效的。
圣剑古拉姆与魔枪冈格尼尔每一次都能击中苏尔特那巨大的躯体，而元素魔法也的确能精确轰炸在他的身上。
但这些却起不了什么作用。
火焰仍然熊熊燃烧、即便有那么一瞬间的缺口也会被迅速填满。
如果说苏尔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缺陷的话，那大概就是‘战术’吧。
因为体型巨大的原因，所以看上去有那么一种经常被动挨打的感觉。
而且更重要的是，单单看那些动作就能看出一种挥之不去的粗糙。
说难听一点就像是毫无章法、乱抡拳头一样。
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苏尔特虽然有着强大的力量，但却没有怎么战斗过。
他天生就是强者，因此只需要发挥自己的力量就好。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那种粗糙的动作算得上破绽百出。
而利用这种破绽，神明们持续回避。
他们就这样继续纠缠着。
不知道战斗了多久。
最终，神明一方的攻势终于有放缓的趋势。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累了、体力正濒临极限。
神明会抵达极限？
这种事情简直难以想象。
至少对霍德这个人类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但是，这就是现实。
在与火焰巨人的缠斗之中，他们的体能正飞速下降。
因为没有日月、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划分，霍德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时间。
甚至，他都不知道这场令人眼花缭乱的战斗是否有断层。
毕竟这仅仅是罗斯那孩子的‘记忆’，之前也证明了这方面的混乱。
但最终，它迎来了结尾。
“咚”
苏尔特捶下了火焰的拳头。
伴随着灼烫的风压，一时之间躲避不及的霍德尔与奥丁就这样被震飞出去。
他们在第一时间就避开了那拳头，但那扑面而来的气力没让他闷站稳脚跟。
动作甚至开始变形。
“你们与我之间有着根本的差距。”
就在霍德尔抬手将变形了的滚烫甲胄撕扯下来的时候，苏尔特的声音回荡起来。
“经历这一战，你们也应该能理解这一点了。”
很明显，苏尔特好像已经赢了。
从各方面来讲都是如此。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尔甚至略微抬头。
他咳嗽了两声，喘着粗气。
“真是丢人啊，明明取得了战神的头衔，居然还是这么狼狈。”
“还没有输。”
而与此同时，神王的声音也回荡起来。
“嗯。”
听着神王的话语，霍德尔缓缓点头。
“还没有输……不过从结果上来讲，无论是陛下你还是我，都算是被放了一马吧。”
对此，奥丁则保持了沉默。
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来，那始祖的火焰巨人没有杀心。
如果他有着杀心的话，早就进行补刀了。
但那始祖火巨人却没有这么做。
但在这个时候又能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
也许，对出产战神的阿萨神族来讲，这不亚于一种侮辱吧。
但是……
“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
霍德尔缓缓开口说道。
他紧握着手中的圣剑，接着缓缓起身。
“火焰巨人苏尔特，我承认你很强大。”
“那么这样，你现在就该转身离去，你们神族虽然是九界的主宰，但尤弥尔的子嗣无时无刻不威胁着你们。”
“约顿海姆的霜巨人不足为虑。”
他开口说道。
“我承认，在你的眼里，我还有我的族人们都是弱者，但是，正因为你是天生的强者、没有人能与你敌对，所以你不了解我们这样的弱者究竟会下什么样的功夫来对付你。”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剑。
“就像是尤弥尔从来都没有想过，有着他血脉的神王究竟会怎么对付他一样。”
“嗯？”
此刻，苏尔特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看你的周围吧！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
‘哗啦啦’
此刻，流水的声音作响。

第九十九章:所谓生命
河流的声音在此刻似乎显得清脆悦耳。
但听多了，霍德却不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因为这里是冰雾之国尼福尔海姆。
而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古老的冰雪国度之中应该只有十二条大河。
这十二条河流则被合称为：冰冷之河（Elivagar）。
他源自不竭之泉赫瓦格密尔。
而且，那冰冷之河也是古老的生命源头。
等一下……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突然想到了什么。
此刻的他将心底徘徊着的那些负面情绪压制了下去，开始重新审视四周。
或许是因为之前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战斗过于激烈，他之前根本就忘记了去窥探四方。
而现在审视之时，他却见到了那深不见底的庞大的沟壑。
远方有火焰在熊熊燃烧，那是穆斯贝尔海姆。
而从幽深的鸿沟之中，有树根衍伸出来。
而顺着那显得无比突兀的树枝看去，见到的则是一棵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树木。
支撑起七个世界、连接九个世界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不过，鸿沟虽深，但这一切都敌不过那奔腾的流水之声。
在此刻，贤者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却需要那黑暗之神来回应他。
但是，令人感觉到遗憾的是，古老的战神似乎不愿等待。
“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苏尔特！”
他的速度很快。
顷刻之间便飞跃上了火焰巨人的面前。
灼热的气浪就此扑面而来，即便是霍德都能感觉到那种滚烫的炽热。
就好像是将身体置入岩浆一样。
但问题是，霍德并不是什么愚蠢的人。
他自认为自己经历的也足够多了，但还没有愚蠢到去岩浆里泡澡。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泡在岩浆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在此刻，他却偏偏有了这样的一种炽热感。
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而这一切都必须得归咎于面前发生的一幕。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感官似乎与那黑暗之神之间产生了些许共鸣。
“啧。”
真的是没有比这更加可笑的事情了。
霍德是这么想的。
但在此时，他却完全笑不出来。
因为潜意识里，他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感官共鸣。
而是一种本能的记忆回想。
正因为正面经历过那来自火焰巨人的火焰炙烤才会有这种回想。
但是，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与早已死去的火巨人发生过冲突了？
“开什么玩笑。”
注视着那黑暗战神，霍德紧握着双拳。
他低声嘶吼着、强烈否定着这一点。
“开什么玩笑！”
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霍德直接咆哮起来。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的声音与那盲眼战神的怒吼声重叠起来。
“噢噢噢噢噢！”
没有什么招式名、也没有什么咒语。
在霍德这个旁观者的注视之下，战神只是大声咆哮着。
对手握圣剑、体内流淌着阿萨直系血脉的他来讲，他的情绪便是他最为强大的依仗。
但在此刻，闪耀着的却并不是阿萨的神明们都需要学会控制的‘怒火’。
也并不是狂战士们所拥有的那种对于战斗的狂热。
那是一种意志。
打磨到了极致的、支撑那盲眼的战神握起剑刃的心愿。
为此，他能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义无反顾的以战神的身份向苏尔特发起进攻。
“想要保护么？想要守住自己身边的一切。”
在这一刻，火焰巨人就此低语着。
在他的注视之下，战神的圣剑逐渐衍生。
那激烈的辉光无比强烈、甚至都没有显得多锋利。
也许，那盲眼战神终究还是累了吧。
所以那怒火剑刃不再锋利。
但是，即便剑刃不利，他也毫不犹豫挥动了那圣剑。
光辉就此落下，狠狠砸在了苏尔特的躯体之上。
他没有退避。
究竟是没能退避开，还是没有必要退让？
这一点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唯一能知晓的是，苏尔特被这一击撼动了。
他躯体之上的古老火焰与战神的心愿所调起的神怒之辉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砰’
一开始，本应该仅仅存在一次的碰撞硬是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
那激烈的冲撞令人失语。
在此时，仿佛任何言语的描述都是徒劳的。
而最终，在激烈的力量碰撞与炸裂之中，身形单薄的神明一下子失去了立足点。
即便他精通魔法，但在此时却仍然倒飞出去。
在强行支撑着站起来后，他不由抬头朝向那热气袭来的方位。
“成功了吗！”
虽然在之前，苏尔特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强大。
动作虽然粗糙、但却无可匹敌。
但是，之前那看似徒劳的战斗却也暴露了一个事实：
火焰巨人能被‘击倒’！
是否能造成杀伤，这完全是另一件事，但在之前，事实已经证明他会跌到。
他无法永远屹立在那里。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在霍德尔奋不顾身的猛击之下，苏尔特那庞大的躯体终于被撼动起来。
而在倒下前的那一刻，巨人甚至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一击，好像比你体力充沛时更加强大。”
‘轰’
火焰的巨人直接摔倒，他就此摔进了那看上去无比庞大的河流之中。
那是十二道由原初之泉之中流出的河流之一。
它或许不是最大的那一条，但却是最为特殊的那一条。
因为赫瓦格密尔之中的毒素全部都汇聚于此处。
“Eitr。”
火焰巨人缓缓说道。
那巨大的身躯就此泡在了河流之中，火焰与流水就此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但是，他似乎却并没有感觉到痛苦。
即便他的躯体上已经冒出了蒸发的白烟，但他的语气却仍然没有什么强烈的起伏。
“原来如此，你是想利用这种物质来击败我啊。”
而对此，黑暗之神只是深深吸着气。
“对，这就是我们的计划，Eitr是剧毒，但也是生命之源，它能赋予任何物质以实际的形体，即便是元素之体也能转为血肉之躯，就像是母牛欧德姆布拉与尤弥尔那样。”
“所以，你是想用这种方式击败我？”
“没错，尤弥尔可以被击败，那你一样可以。”
‘滋滋滋’
在纯白的烟雾之下，原本的火焰之躯似乎被渡上了一层表皮、看上去如同一个框架的牢笼。
那好似白骨。
紧接着则是血肉。
浸泡在生命源质（Eitr）之中的火焰巨人似乎正被转化为血肉之躯。
“这样就好，接下来只要杀死他的话……”
此刻，仿佛脱力的霍德尔似乎要起身，但体力不支的他却不由半跪在地。
而很快，他听到了脚步声。
“陛下。”他开口说道，“趁着现在这个机会。”
“我知道，但是这还不够。”
隐约之间，空气仿佛散溢着不安的味道。
霍德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但那黑暗之神却没有。
他似乎毫无防备。
即便神王就站在他的身后也一样。
而接着，伴随着一阵穿刺的声响。
‘噗呲’
长矛直接刺进了他的背心之中。
“唔……”
…………
…………
…………
…………
eitr是生命的源质_(:з」∠)_
有一种说法其实挺有意思的，就是说霜巨人在打量吸取了母牛的乳汁后才有了弱点。
这里稍稍引用了这样的说法。
因为‘生’，所以有弱点。

第一百章:温柔的黑暗
没有任何防备，黑暗之神的背心直接被刺穿。
但是他是盲人，根本看不到这些。
甚至都没有一个拥有正常视力的人会有的反应。
他没有下意识的转身，仅仅是弯腰，然后大口吐血。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霍德只觉得自己那还算是活跃的大脑也完全停止了思考。
身体好痛。
虽然好累、身体疲惫到麻木，但那种痛楚却依然存在。
明明被刺穿的是那黑暗之神，但作为旁观者的霍德身体深处却又有了那么一种挥之不去的疼痛感。
而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则是挥之不去的怒火与疑问。
“为什么？”
隐约之间，他的声音好像与那黑暗之神的声音逐渐重叠。
虚弱不堪、却又透着愤怒与疑惑。
但是，他却已经无力做出什么反击
弯着腰，战神的手就此搭上了那锋锐的矛锋。
而后，奥丁的声音开始回荡。
“这次针对苏尔特的作战计划表面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步，利用约顿海姆的火焰巨人格劳尔的消息将苏尔特从穆斯贝尔海姆欺骗至尼福尔海姆。”
那独眼的神王缓缓开口。
“第二步，与其搏杀，试探出他的具体弱点，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能将其暗杀。”
但是，这一步显然是失败了。
因此计划转入了第三阶段。
“第三步，利用古老的冰冷之河与原初的不竭之泉赋予苏尔特肉体与生命，缔造出生物的弱点。”
就这样，众神之王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他是感觉到悲怆，还是单纯觉得放松。
“但这只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听到这里，那黑暗之神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他紧咬牙关，身体猛然发力。
‘噗呲’
伴随着某种声响，他身体前倾，让那流星之枪脱离了躯体。
而后，鲜血大量的喷涌出来。
滚烫的鲜血就此滴落在了白色的雪地上，将其染红。
那贯穿了胸膛的伤口更是清晰可见，那是一个巨大的窟窿。
这种出血量如果换成人类的话，说不定早已意识模糊、完全倒下。
但是，霍德尔却依旧站立着。
他拼命转过身来，似乎是想要面对那众神之王。
毫无疑问，如果他的眼睛有着色彩的话，那一定充斥着愤怒。
如果还有开口说话的气力的话，他一定会大声斥责、质问。
但是，现在的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他还是一个盲人。
因为眼盲、没有视力，所以他将自己的眼睛用黑布蒙上。
所以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具体神情。
而现在，唯一能作为依据的，可能也就是他那渗着血的嘴角吧。
失血过多的他只是拼命仰着头。
他并非注视、而是在聆听。
“霍德尔，除去苏尔特之外，你也是必须要被铲除的。”
然后，他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但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让人满意。
“凭什么。”
霍德低语着。
而黑暗之神则开始大声咳嗽。
他明显想要说出与霍德类似的话语，但喉头鲜血上涌的那种感觉却阻止了他。
那种滞涩感让他没有办法发出清晰的声音。
“作为战神，你首屈一指，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然后，霍德尔就此低下了头。
他呕着血，似乎吐了个干净，这才让呼吸恢复顺畅。
“是你培养了我。”
黑暗之神低语着。
“是你将那些理念告知于我，扶持天生有着缺陷的我成为了一族的战神。”
这些好像成了某种执念那样，支撑着年轻的神明、不让他就这么倒下。
“所以，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没有完全回答霍德尔那虚弱的提问，众神之王只是缓缓抬头。
他的面容上也没有任何的喜色，甚至没有任何的放松。
然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大概，就是为了今天吧，你会与那灭亡的执行者一同坠入这深渊之中。”
“我有……什么错误么？”
可能是因为疼痛吧，战神的身形不由伛偻起来。
但是，注视着这样的霍德尔，奥丁却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应该……咳咳咳，是有理由的。”
也许是慌不择言，那黑暗之神直到现在都抓着那最后的救命稻草。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讽刺。
至少在霍德自己看来就是这样。
明明在前一刻，他还看着那霍德尔口口声声将神族骄傲的挂在嘴边。
他或许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义或者正确的事情。
但他是神明，目不能视的他觉得神族给他带来了温暖，所以他会为这个并不大的族群、家庭奋战。
但现在，统御一族的王却在背后给予了他致命一击。
“一定是有理由的。”
此刻，理智似乎正摇摇欲坠。
但它终究是维持住了。
而在这个时候，奥丁则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好似在感叹、言语之中不由透露出些许无奈：
“你就是这样的人啊，直到现在都没有下定决心去真正憎恨他人，不过，也只有这样温柔的人才能承受孤寂、冰冷的黑暗吧。”
“……”
在此刻，霍德尔好似已经听不到这种低语了。
他只是喘着粗气，接着又后退了两步。
“你只不过是神族的道具而已。”
然后，这样的话扩散开的那一刻，黑暗之神好像就此沉寂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那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一抹无助与茫然。
“你无需为其他人找理由，反正没有人信任过你、也没有人爱过你，神族不需要‘黑暗’，仅此而已。”
‘滋滋滋’
然后，有什么东西开始涌动。
黑暗之神的胸膛之中之中有什么东西散溢了出来。
“唔……”
他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但口腔与眼睛也开始冒起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气。
而在触碰到了冰冷的黑暗之时，即便是众神之王都不得不后退。
“一定很绝望吧。”
霍德低声说道。
他就此捂着自己的脸，视线却透过指间的缝隙注视着那不断喷吐着幽暗漆黑物质的战神。
“自己想要守护的、自己所珍视的一切都在鄙夷、嫌弃着自己。”
且不论奥丁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但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心底的怒火与绝望理所当然的会冲破理智。
而对神明而言，这甚至意味着神力的无意识暴走。
就像是雷神愤怒之时会有雷霆闪烁一般，当黑暗之神绝望时，他身体里的黑暗神力一下子从伤口之中渗透了出来。
“你从未动用你所拥有的力量，而它才是关键。”
然后，奥丁投掷出了手中的魔枪。
无力的战神再一次被枪刃洞穿，身体如同破布一样飞向了倒在地上的火焰巨人。
‘咚’
黑暗与火焰发生了缠绕。
就像是得到了燃料的一样迅速升腾、燃烧。
但可惜的是，燃烧的并不是火焰。
因为火焰是燃料，而‘黑暗’才是那熊熊燃烧之物。
…………
…………
…………
…………
_(:з」∠)_
封面换了个动图，不知道各位是否满意。

第一百零一章:一个球
这一幕难以用言语形容。
而硬要用一个能让人迅速产生联想的描述的话，那大概就是‘黑色的火焰’、
它本来仅仅是某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存在。
但在触碰到苏尔特身上的火焰时，它就像是模仿了火焰的外形那般迅速完成了转化。
然后开始吞噬。
那爆发的幽暗直接将苏尔特躯体上燃烧的火焰覆盖、而后逐渐包裹住了他的半身。
混沌、污浊。
仿佛拥有一切、又仿佛吞噬一切。
在此刻，黑暗之神已经看不出人类的形体了，绝望的他好似已经完全被自己体内的神力所击溃。
也许，对一般人而言，他们很难想象一个人形生物的躯体之中居然存在着这样的东西。
但这便是黑暗之神。
或者说，这就是神明。
神力对神明而言是与生俱来的力量。
在神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便存在。
而与此同时，神明也是神力的容器。
驱使的同时也应当承载着它。
毫无疑问，主宰着世界的神明也控制着这个世界的规则。
不过即便如此，有些东西听起来也是莫名的抽象。
比如说：黑暗。
与之相对的光明之神好像很容易理解。
让人感觉到温暖、滋润万物生长便是光明。
但黑暗却不同。
许多人对黑暗的定义都不一样。
也许只是单纯的黑夜，也许又是什么邪恶的东西。
因为喜爱光明是大部分生物的本质，所以他们都会本能的去厌恶黑暗。
而事实证明，生物厌恶黑暗似乎是正确的。
它就像是毒素eitr那样，好似触之即死。
即便是众神之王奥丁都会退却，而苏尔特更是用自己的表现证明了他的可怕。
即便是他也在被缓缓侵蚀着。
顷刻之间，他身上仅存的火焰也被吞噬殆尽、那被黑色的火焰覆盖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说来可笑，单单就这方面来看，减缓了这种吞噬速度的仍然是不竭之泉赫瓦格密尔之中的生命源质。
血肉之躯与黑色的火焰混杂着，苏尔特就这么躺倒在地。
但是，或许是因为苏尔特活得太久了。
作为此方世界丝毫不逊色于尤弥尔的原初生命体，他没有任何的恐惧。
最多，也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之躯’感觉到不适。
因为‘生命’所带来的东西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它塑造了血肉之躯，同样也带来了伤痛。
“唔……”
可能是终于感觉到了其他的生物才会感受到的痛楚，苏尔特不由喘息着。
但是，这样的他却没有更加失态。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作为‘胜利者’，众神之王奥丁却没有多高兴。
他的表情依然肃穆、甚至接近僵硬。
而这样的他则缓缓来到了苏尔特的身边、与那火焰巨人对视。
‘哗啦啦’
尼福尔海姆的冰冷之河依然流淌着，那声音仿佛震慑心灵与灵魂。
“我赢了。”他低声开口说道。
但是，那种语气却透着莫名的复杂。
比起所谓的胜利者的宣言，这更像是一种自我肯定与安慰。
“一切都结束了，苏尔特，我耗费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又走到了这里。”
而对于奥丁的那番话语，看上去濒死的火焰巨人却并没有给予什么肯定。
虽然就事实上来讲，现在的他好像已经没有任何还手的力量了。
但是，他的语气却充斥着莫名的平静。
好似现在，逐渐被封禁、吞噬的让人不是他一样。
“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奥丁。”
火焰巨人说着。
他注视着那阿萨神族的王者、九界的主宰者。
“你终究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因为你仍然在畏惧。”
“不，我不会恐惧。”
“不，你会，因为你相信‘命运’，而阿萨的统治将伴随着这个世界一同被摧毁。”
“我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
“不，你会，因为你相信它会发生。”
“绝对不会。”
此刻，巨人与神明之间的对话像极了两个小孩子在辩论。
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
而且因为词穷的原因，他们也说不出其他的什么话来。
直到最后，苏尔特的话还是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死循环。
“如果你不相信，那你怎么解释霍德尔的状况？”
“……”
“你很清楚，他什么都没有做，是你培养了他，但正因为你相信‘它’的存在，所以你才会如此对待他。”
“……”
“你们的主宰之位坐的并不安稳，神明，你们的敌人太多了，避世的华纳暂且不提，单单是约顿海姆的那些巨人就让你难以招架吧。”
“……”
“在之前，你们是依靠霍德尔这位新一代战神震慑了他们，但在他死后又会如何？而如果神明与巨人之间再一次爆发全面战争，死者终究会回归原初，而尤弥尔也会苏醒、你引以为傲的世界树也会崩塌。”
“够了！”
终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尔特戳到了某些痛处，奥丁不由嘶吼起来。
“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会将一切的危险全部捏死、将它们全部处理干净。”
而这一次，换成苏尔特沉默了。
一时之间，这火焰巨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展露出什么样的态度。
他大概是没能理解奥丁的话语。
那逐渐变得人性化的血肉面容上流露了一丝茫然。
“你的行为不合逻辑。”
他开口说道。
“现在的我稍稍能理解霍德尔，他愿意为了神族而战，那是纯粹的情感与意志，但却没有办理解你的行为。”
“……”
“你嘴上说着‘不会’，看似要改变，但却仍然对命运深信不疑，你已经意识到了‘它’的存在却驻足不前，你看似在为神族消除隐患，却只会埋下更深的祸根。”
然后，苏尔特的声音就此停滞了下来。
因为那黑色的火焰已经覆盖了他大半张脸。
在完全侵蚀了火焰后，黑暗源质终于开始吞噬起了之前才形成的血肉。
黑暗到底什么？
这种事情一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
即便是现在也一样。
它甚至将生命源质eitr一同包裹在其中。
“我会回来的，而他也会归来，奥丁。”
没有什么愤怒、也没有什么怒火冲天的景象。
在此刻，苏尔特只是用无比平静的声音重复着这番话。
也许对他而言，这是事实吧。
但最终，黑暗将火焰完全吞噬。
金伦加鸿沟之上，一团黑色的物质就此升起，那是一个庞大、暗沉的球体。

第一百零二章:你不在意吗?
时间就此缓缓流逝。
转眼之间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不过对于地下列车上的孩子们来讲，时间的流逝并没有一种明确的实感。
没有鸡鸣、没有光亮。
对安心躺在床铺上的孩子们来讲，唯一能确认的似乎只有耳边徘徊着的那种极有节奏感的鸣响。
‘咣当咣当’
‘咣当咣当’
也许是心底的那份慵懒感作祟吧。
因为某些原因，这通向矮人国度的地下列车延迟了开灯的时间，而这对孩子们来讲简直是绝佳的偷懒理由。
这些不过七八岁的孩子们就此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接着又倒头睡了下去。
他们曾经生活的孤儿院的确有着明确的时间作息表没错。
而依照那时间表，他们也培养出自己的作息习惯。
但这毕竟没有开灯不是嘛。
所以，整个列车上依旧静悄悄的。
而在注视着这一幕后，彻夜未眠的矮人公主洛芙海德就此松了口气。
事实上，一夜没睡的她现在也感觉很累了。
不过还好的是，作为一名精通魔法的巫师，她的休息时间比起寻常人来讲要短上那么一点。
因为在借助魔法的情况下，她能让自己的大脑完全放松下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大概只需要大约三小时的时间。
压缩浅度睡眠的时间、迅速进入完全放松的深度睡眠且不被打扰。
这种事情对巫师而言并不困难。
但即便如此，这些终究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洛芙海德身上可还有着其他重要的事情。
“呼。”
在确认了孩子们都熟睡着后，矮人公主就这样来到了中部车厢。
这里是厨房的位置。
而在这个时间点，其他矮人们已经开始也已经苏醒并开始工作了。
而除去列车的维护与导航之外，大部分人大多都聚集在了这里进行食材的处理工作。
早餐什么的其实不需要多准备什么，无非就是面包、牛奶与鸡蛋。
蔬菜什么的也有准备，但终究不需要多复杂的烹饪过程。
“啊，公主殿下，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和三明治，外加还有一个白煮蛋。”
在看到公主殿下到来后，有一名眼尖的矮人立即跑到了她的面前。
“孩子们都已经起床了吗？”
“还没有。”
洛芙海德就这样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其实也没有办法对这些尼伯龙的子民们讲，所以她干脆换了个理由。
“孩子们好像并不是很适应列车上的生活，床铺或许足够舒适，但那种震动的感觉与声音会让他们感觉到不安。”
她就此说道。
这些事情没必要讲的特别清楚，反正讲一个大概，让尼伯龙的子民们明白就行了。
讲不清楚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合理。
“那些孩子可能没有睡好，现在还有些困，再让他们睡半小时吧。”
然后，洛芙海德注视起了厨房里的那些原料。
“鸡蛋和牛奶过会儿煮吧，另外多准备一些，毕竟总有孩子是大胃口。”
交代完了这些后，洛芙海德就此走向了另一节车厢，这里边有一个空的房间。
而在里边，她见到了自己的姐妹。
“伦希。”她低声唤着，“怎么样了？”
“还可以吧。”伦希海德说着。
此刻，她不由打了个哈欠。
“大概两个小时之前，这孩子就没怎么受伤了，想来应该完全安静了下来。”
然后，她叹了口气。
“比起这些，更该注意的是那贤者的问题。”
“贤者？”
在听到伦希海德的话后，洛芙海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怎么了？”
“他之前在替这孩子梳理记忆，但突然之间倒下了，而前几个小时之前的表情也不太好。”
而在听到伦希海德那么说后，洛芙海德不由愣了一会儿。
接着，她不由看向了另一张床铺。
贤者正躺在那里，但姿势显然不太好。
看上去好像是被人搬运上去的。
也亏得他此刻没有穿着铠甲，对伦希海德来讲，即便没有用魔法也不用花费多少力气。
但这些显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该不会是那个吧？”
她低声说道。
“他迷失在那孩子的‘记忆’里了？”
就在这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自己都不由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
也许，普通的巫师很可能会在这方面出现意外。
但这个人是谁？
他可是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他在魔法上的顶尖造诣不会允许他在这种地方翻车吧。
虽然这个叫做罗斯的孩子的确有些特殊就是了。
但应该不至于。
毕竟即便一个孩子拥有预见能力，但某些事情应该是众所周知的才对。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洛芙海德不由自主的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但可惜的是，这里没有人能回答她。
即便是打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帮忙的伦希海德也一样。
她甚至都不敢深入试探。
如果就连强大的、造诣极高的贤者都倒下了的话……
“不用在那边胡思乱想，我没事。”
就在洛芙海德不由想要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然后，她便见到那躺在床铺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啊……”
不得不说，这一幕显得有些惊悚。
特别是在列车包厢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更是如此。
不过好在，两姐妹都对那贤者有着充分的信任，而这个时候的苏醒只会带来惊喜而不是惊吓。
“你真的没事？”
“没事。”
迎着两名矮人公主的视线，霍德缓缓起身。
“你们去准备一点食物，他也差不多该醒了。”
“唔……”
就在这个时候，罗斯也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虽然有些虚弱，但相较之前那种睡不醒的表现，他的眼神明显明亮了许多。
至少，他不再嗜睡，好像也能分清楚所谓的现实了。
“我这是……”
“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感觉很好。”他低声说道，“前所未有的好，很轻松。”
“那就好，我已经替你梳理完了脑海之中的记忆，你应当能分得清楚现实与预知的画面了。”
“是的。”
“但是，我没有办法永远替你整理脑海之中的记忆，接下来还得依靠你自己。”
“我明白，魔法很神奇，现在也只有魔法能帮我了。”
罗斯很聪明，所以能轻而易举的明白这些。
但实际上，这还不够，因为霍德要交代的东西远远不止是这样。
“另外，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就此保密。”
他就此环视着四周、甚至将目光摆在了矮人公主的身上。
“对于一个孩子来讲，任何流言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明白。”
“嗯，另外罗斯，你也不要与其他人分享这些了，从今往后做一个普通的、优秀的孩子生活下去吧。”
然后，他就此起身。
“我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所以也该离开了。”
“那个，等一下。”
但就在霍德要离开之前，罗斯突然开口出声。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

第一百零三章:罗斯的特殊力量
可能是因为本身有些虚弱的原因，罗斯的声音并不大。
但在静默的房间之中，他的声音却无比清晰。
无论是矮人公主们还是霍德，她们都听得很清楚。
而在此刻，本来已经打算出门的贤者就此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明白罗斯这孩子究竟在问什么。
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痕迹、更没有修改记忆，所以这孩子清晰的明白那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便对他而言，他更像是睡了一觉，但梦境之中的感受却一清二楚。
也因此，他明白那个看上去好像有些可怕的黑袍贤者早已将他的记忆窥探的一清二楚。
而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些事情。
那些关于他自己的画面。
“这种事情……”
霍德不由拉长了语调。
但还没有等他多说些什么，矮人公主们却有了行动。
“啊，说实话我们也累了，也饿了呢。”洛芙海德开口说道。
接着，她不由伸手顶了顶自己的姐妹。
“我想留下来……”
但与洛芙海德不同的是，伦希海德却这么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声音很轻，好像没有人能听到，也只有身为姐妹的洛芙海德察觉到了。
不满的她再次拽了拽自己的姐妹。
“知道了啦。”
好在伦希海德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她承认自己很关心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向知道那贤者对于那种的事情的态度。
但这毕竟太敏感了。
与其在这里偷听，还不如之后去问。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考虑，后者明显更合适、也留有余地。
前者反而有那么一种强迫的意味——至少站在她们的角度看来是这样。
所以很快，伦希海德也摇了摇头。
“我也累了。”她开口说道。
接着，公主殿下便将目光投向了罗斯这孩子。
“这里是第五节车厢，旁边就是厨房，饿了的话可以去那边提前拿点吃的……”
“我知道。”
还没有等伦希海德说完，罗斯便缓缓点头。
“我原本的床位在第八节车厢，我会回去的。”
至于理由什么的。
虽然罗斯仍然是一个孩子而已，但能被送去学魔法、再加上天生的预言者的身份已经证明了他头脑层面的不凡。
就连思考都不需要，他便能拿出合理的解释来。
“反正我也饿了，作为一个孩子、去厨房里找吃的是很正常的。”
罗斯就这样低声说道。
但是，他的这种表现却没有办法令人安全满意。
虽然无可挑剔、但问题就在这种无懈可击的‘完美’上。
有时候，成熟过头外加他的那种特殊性实在是很难让人放下心。
也许就连罗斯这孩子自己都不知道，他最好的方法实际上是在那边聆听、而不是在这边抢答。
“好吧。”
不过最后，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只是对视了一眼。
她们最后看了一眼那面无表情的贤者，然后离开了这个小厢房。
“我们之后会带点吃的回来……如果你们还在这的话。”
她们留下了这样的话语。
不过对于罗斯和霍德他们来讲，这其实不重要。
而在两名矮人公主离开后，霍德也随意坐在了床边。
“你最好尽早学会控制自己的思绪，有些东西对你而言是无法承受的。”
他开口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你压制了我的一部分预言能力。”
罗斯回应道。
“我现在感觉轻松很多。”
但是，他的目光却依然盯着那贤者、好似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些什么一样。
“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什么？”
“你的表现与我见过的那些人都不同，他们说我在诅咒他们，不会说话，而在应验之后又骂我是灾星、瘟神。”
他所经历的人生便是这样。
也许对他而言，那段时间其实很短暂。
但他毕竟只有七八岁，这足以让他塑造出一种脆弱却又悲观的认知。
未来是无法改变的……
他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有过‘预言’那些人都死了，即便是父母也不例外。
在接连‘死亡’的冲击之下，就连他自己都变得麻木了。
“你翻阅了我的记忆，也应该见到那一幕了。”他开口说道，“你会死。”
然后，霍德略微挑眉。
“有没有人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见到贤者突然发问，罗斯也不由疑惑了起来。
“你所见到的内容并不都是‘未来’，预知未来是你所持有的宝贵力量的一部分。”
“这我知道，但是……”
“你之前所‘预知’到的画面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甚至能知晓每一个人的具体身份。”
霍德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说时间是向前行驶的车轮，那你便能观察到那印记与车辙。”
预见画面？
这只不过是他没能控制住才会有的误解而已。
而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他口中的那个称呼，这也是为什么霍德能迅速反应出这一点的原因。
之前，他说那贤者会被‘巨人之子’杀死。
但是，他脑海之中浮现的景象却是远古的战斗画面。
而在这个诸神所统治的时代，诸神早已与巨人划分了界限。
很少有人会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众神之王也有着巨人的血统。
但是，这些事情对罗斯自己的冲击好像有些大了。
可能是因为霍德的比喻实在是太抽象了，所以他不由愣在原地。
他正在思索。
紧接着，凭借自己那稚嫩的理解能力，罗斯好像终于明白了一点。
“那我这是……”
“这种能力对不少人来讲都是梦寐以求的，因为未知的未来会引起恐慌，所以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那么你呢？”
然后，霍德的话语就此被打断。
但罗斯这孩子却浑然不觉。
在回过神来后，他只是重新注视起那个男人。
“你也说了，所有人都在乎这些，因为没有人不在乎有关自己的未来，但你好像并不是很在乎这些。”
“因为我完全不在乎这些，我不相信所谓的世界与未来有着特定的轨迹。”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气势，但对于知情者来讲，却有着那么一种异样的感觉。
特别对罗斯来说，霍德的这番话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如果是并非固定，那又为何能窥探到。”他低声说道。
“谁知道呢。”
面对罗斯的疑问，霍德的回答听上去则相当没有说服力。
“也许只是不想，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不过这些显然不重要就是了。”
“不重要么？”
“重要的是，你是否就此屈服了。”
“嗯？”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看这列车是不是只有一条轨道？”
“是的。”
“那如果想让它踏上其他的道路应该怎么做？”
“这怎么……”
然后，罗斯的声音就此停滞了下来。
他好像理解了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为何要在意?
地下列车。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似乎是一个很形象的比喻。
而对于一个思绪不算过于复杂的孩子来讲，现在正飞驰着的列车与它所在的轨道自然是一体的。
而只要顺着这个方向下意识去思考，很容易就会被这个大框架禁锢住。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似乎就是一种小小的‘禁忌’。
并不是说无法触碰或者说触碰了有什么代价，而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很难自主跳出这个框架。
思维的局限是很难用言语描述的。
即便是霍德也只能用这种看上去容易理解的事物来打比方。
“列车一旦离开了轨道就没有办法前进，它从设计上来讲就是这样的。”
迎着罗斯那略显惊讶的目光，霍德缓缓开口说道。
“但是，轨道与道路是可以修筑的，甚至这列车都是人工制造出来的。”
从这方面来讲，这贤者说的也没有错。
“如果尽头是绝路，那便要束手就擒、就此放弃么？”
对此，罗斯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他只是在那聆听。
他好像明白那贤者话语中的含义。
“人终究不是什么机器，有自己的逻辑与智慧，这是一回事，但人也有感情。”
他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啜饮了一口。
“因为有感情，所以会感觉烦闷，对这样的我们来讲，做与不做这件事与成功率什么的无关，就像是这列车一样，也许要耗费不少资源与代价，但终究是铺出了第二条路。”
“没有路就自己修筑出道路么？”
“可以这么认为。”
也没有给予完全的肯定，霍德缓缓点头。
但是，面对这种隐晦的表态，罗斯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终究不是齐格飞那样的人。
如果是齐格飞的话，即便再年长一些，也大概会被霍德一番组合拳打的找不着北、迷迷糊糊的就会定下这方面的印象。
但罗斯不一样。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却真的体会过那种无力感。
而且，他毕竟显得特殊。
那种略显悲观的习惯无论怎么样都改不过来。
重重缘由之下，他很快便给予了反驳。
“但是，命运没有那么简单的东西，这比喻有问题。”
“嗯哼。”
对此，霍德并没有否定什么。
就像是之前并没有完全给予肯定一样，他的态度像极了和稀泥。
“这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列车终究是有形之物，它的大体框架终究摆在那里，但命运和未来却不一样。”
罗斯低声说道。
“它们没有具体的形象，更加捉摸不透。”
“然后呢？”
“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作为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究竟是在这个框架内、还是在这框架外，也许那种自以为是的反抗反而成了命运的一部分。”
那孩子稚嫩的声音就此吐露着令人惊诧、甚至不安的话语。
“嗯。”
然后，就此沉默下来。
睿智的贤者并没有给予什么指引，而这则加重了罗斯这孩子心底的不安。
正因为经历过，所以才会觉得痛苦。
“所以应该要怎么样才好！”
不知不觉之中，他就此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到头来还是没有办法反抗。”
“嗯……”
然后，罗斯便听到了那有些奇怪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吧，霍德在那里不由自主的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而之后，他自己又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在这种本该压抑的氛围之中，这种笑声莫名其妙的透露出了那么一丝嘲讽。
所以，引人不满也是必然的。
“有什么好笑的。”
虽然罗斯还没有到那种乱发脾气的地步，但语气却变得强硬起来。
殊不知，他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里。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罗斯。”
“嗯？”
“为什么要反抗？”
人类为什么要‘反抗’？
答案也很简单。
“感觉到不满，准确来说是不符合自己的利益、自己不喜欢。”
“对，所以这种抗争和反抗从来都不是什么高贵的事情，它也不是什么根本，为抗争而抗争什么的，这种事情太蠢了。”
霍德就此低声说道。
他也不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会听不懂。
“人类……亦或者说所有的生物都是这样，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那些东西其实是不在意的，就连我也一样。”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那种笑容不免透出些许自嘲的味道。
而在罗斯眼里，那种微笑好似透露出了许多。
那是他这个年纪很难理解的。
沧桑与阅历。
“人类并不是什么圣人，我也一样，准确来讲，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态度？毕竟你之前已经讲出来了。”
“你……”
注视着面前那黑袍的巫师，罗斯一开始有些发愣。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最初所说的那番话。
“你说的没错，我不在意这种事情。”
“这……”
“如果未来是幸福美满的，那我不用在意，因为会是受益者，但如果未来与命运注定苦难，那我更加不用在意了。”
他缓缓将茶水饮尽，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因为我也并不觉得这种事情会是真实的，我不相信它。”
这种逻辑听上去有着太多的漏洞了。
至少罗斯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却没能给予什么有效的反驳。
而硬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大概是因为之前贤者说的那些话吧。
并非圣人。
说到底，人类的本性究竟是什么？
如果说人类的本性并不平庸，那‘圣洁’与‘公正’一词又从何而来？
更别说，它们还有着类似于‘邪恶’与‘偏颇’之类的反义词了。
性格与认知什么的本来就难以概括，一直都在那些词汇之中打转。
“不过说到底，我只不过是在对我自身的遭遇宣泄不满罢了，”
然后，还没有等罗斯多思考什么，他便听到了这样的话。
好像是泄了气一样。
但当他下意识抬头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什么沮丧的神情。
那贤者只是无比平静的喝着茶。
“你为什么能这样……”
最后，罗斯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不知不觉之中，他又回忆起了自己‘预见’的那些事情。
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像真的遇到过……
不对！
突然之间，罗斯又意识到了什么。
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面前这个男人好像一直都在回避着那个问题。
“你还没有回答我。”
“嗯？”
“我‘见’过的那个被杀死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被杀的人已经死了。”
贤者低垂着眼皮。
“与火焰巨人一起死了。”

第一百零五章:就在身边
从尼德兰天怒王城的地下车站抵达如今的西部群山地下的尼伯龙王国只需要两天的时间。
而这两天对于孩子们来讲应该是相当惬意的时光了。
他们没有什么固定的学习任务，仅仅是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聊天。
硬要说的话，可能会感觉到有些无聊吧。
因为一下子没有事情干，他们反而会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但这没有关系。
因为他们明白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
地下的尼伯龙王国！
那里是如今最大的、人类所能抵达的矮人国度！
不过，对于孩子们来讲，过于华丽的辞藻与修饰反而会让他们感觉到迷惑。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矮人王国到底是什么样的。
一路上支撑着他们、不让他们感觉到无聊的则是那个已经告知了他们的东西：魔法。
虽然现在的他们还没有真正有所接触和学习。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此感到好奇。
巫师……
这个职业在米德加尔特之中一直都充斥着神秘的色彩。
小孩子们听到的、看到的那些故事书上描绘的内容更加凸显出了这种神秘。
而且，这些孩子还是典型的‘视觉动物’。
也许在同龄人之中，他们展露出的那种聪慧无人能否认。
但孩子的那种心性总是免不了的。
那种超出了他们的小小常识的现象更是如此。
即便是一个徒手搓火球的低级都能让他们兴奋好久、讨论许久。
而这些孩子都对第一日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察觉。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关注那个看上去就无比孤僻的孩子的。
同龄的孩子们或许不理解什么是孤僻，但总归更愿意和那些开朗的人一块儿玩耍。
小团体这种现象是不可避免的。
至少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只是孩子而已，所以理论上来讲并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然后，他们就此抵达了终点。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通过魔法，洛芙海德的声音就如同广播一样在各节车厢之中响起。
“如果对我们尼伯龙王国带有好奇心，可以趴在床边、仔细欣赏这里的风景。”
隐约之间，洛芙海德不可避免的将自己内心深处的自豪表露出来。
毕竟这里是她展开新生活的地方。
是她的兄长带领剩下的子民们重新缔造的地下世界！
“地下的风景么。”
在听到这声音后，罗斯也缓缓从床铺上起身。
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正展开着扩音魔法的公主。
而矮人公主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罗斯。
接着微微一笑。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希奥芙则略微挑眉。
该怎么说呢？
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而且，这种想法也持续很久了。
昨天，她起床的时候就发现罗斯那个嗜睡的家伙没有躺在自己的床上。
明明是那种除去吃饭上厕所洗澡之外都不会离开床的人，明明是那种最爱赖床的人，但他却莫名消失了。
而最后，她还是在厨房附近找到他的。
根据他的说法，他只是起床的时候感觉饿了，所以在洗漱后就提前去厨房拿食物了。
而且当时，他的手中也的确拿着三明治和牛奶。
明明没有什么问题，但希奥芙就是感觉奇怪。
而现在，经过了大概有一天时间的观察，她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了。
“你好像有些变了。”
带着心底的那些小小猜测，她不由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了希奥芙说的话后，原本正准备爬下中铺的罗斯不由有些发愣。
而与此同时，做完广播的洛芙海德也有些犹豫。
她先是看了一眼罗斯，如果他没有什么反应的话，那她就准备转移话题了。
但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也没有糊弄。
“嗯，我稍稍精神了一点。”
“明明以前就是一脸发困的样子。”
“那是因为以前遇到的事情都太无聊了。”
就这样从床铺上爬了下来，罗斯平静的开口说道。
“无聊……”
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希奥芙就这么呆在原地。
该怎么说呢？
不愧是罗斯？
可能是因为罗斯曾经的表现实在是太懒散了，所以意外的有说服力。
“无聊的生活、无聊的日常、无聊的考试。”
罗斯缓缓开口说道。
“但现在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这显而易见。
“我们即将到达一个与地面上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缓缓坐在了桌子的边上，接着注视起了外边的风景。
当然了，此刻的地下世界仍然是一片黑暗，只有沿途的灯光照明。
毕竟列车还没有完全驶出隧道。
但这种事情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他们明白前方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前所未知的地方。
“你终于能打起精神了？”
“算是吧，毕竟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总要有所了解。”
在听到罗斯的这番话后，希奥芙反而没有怀疑什么。
她不由笑了出来。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那么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应该怎么说呢？
欣慰吧。
女孩根本没有多想什么，她只是觉得很高兴。
但还没有等她高兴多久，罗斯的话语便急转直下。
“等到能安下心后，我就又能好好睡觉了。”
“啊！”
然后，希奥芙的面色很快便产生了变化。
气恼？
尴尬？
或者是两者皆有吧。
“你怎么又想着睡觉啊！”
就这样，两个孩子不由自主的又开始了拌嘴。
但仍然是老样子。
希奥芙虽然急躁，但却根本占不到什么上风，所以只能是一个人涨红了脸。
不过，她却没有察觉到，罗斯那慵懒的眼神背后的情绪。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那是他与那传说中的贤者最后的对话。
“到底什么是抗争、又为何要反抗，这完全取决于自己的想法，至于到底该到何处去判断、去寻找这种理由，这一点其实早已铭刻在了内心深处。”
“所以，这是什么？”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如果你预见到了希奥芙那孩子的死，你会有什么样的作为？”
这还用说什么？
就像是他意识模糊之时对自己出门的母亲的呼唤那样。
会行动起来。
一定得阻止。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愿意对他好的、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的女孩。
仅仅是七八岁的年纪，孩子们内心深处可能兵不明白这种想法意味着什么。
但是，它却作为一颗种子埋藏下来、静待生长。
“罗斯！你快看外边！我们好像到了！”
当罗斯重新抬头的时候，他见到的是这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风景。
…………
…………
…………
…………
三月请多指教_(:з」∠)_
各位午安！

第一百零六章:地下中转站
当列车驶出隧道的那一刻，映入孩子们眼帘的是宽阔的夜景。
虽然这种景色他们实际上已经见过了。
因为在那王城的地下空间之中，有一部分也是这样的景色。
但是，所谓‘星光’这种东西就视觉效果上而言是量变产生质变的。
如果说王城地下展现出的风景一角只是让这些孩子感觉到好奇的话。
那么现在，这尼伯龙王国的土地上，他们所感受到的则是那种震慑心灵的强烈震撼。
天空之上，火焰缔造的群星闪烁着，而远方则有着错落有致的房屋。
而且，这格局与他们所认识的地面上的城市有着相似的地方，但却也有着不同之处。
那种特异之处是显而易见的。
比如说他们所见到的那座高塔！
当列车正逐渐减速的时候，罗斯与希奥芙便见到了那座巨大的高塔——它位于那看上去无比巨大的城市的正中心。
而且，正因为它是如此的巨大、看上去好像支撑起了头顶的那片宽阔星空一般，所以才会如此显眼。
而且，那高塔并非独立存在。
希奥芙与罗斯也能看得到，那高塔周边有许多大型管道连接到了其他地方。
有些直通地面、有些则好似突破了那片星空一般、去往了更深处的地方，还有些直接被固定在了墙壁上。
“那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知不觉之中，罗斯不由开口说道。
“啊这……”
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最初的问题就好像遇到了难题。
因为洛芙海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给予回答。
而当罗斯投去疑惑的目光时，他所见到的则是那略显尴尬的神情。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这里本来就是一间巨大的试验地区，之所以开辟出来就是做实验的。”
“什么实验？”
“魔法造物的实验。”
说到这里的时候，洛芙海德的嘴角也不由上扬起来。
显然，她想到了许多高兴的事情。
“当初，贤者与我的兄长接触了之后，就为我们打开了一扇大门，接着涌现出了各种各样的实验与创造。”
“那座高塔也是么？”
“是的，那座高塔也一样，而与此同时，它也是最终的成品。”
“所以那是什么？”
“那里边有电梯，我们到时候就要去那里，乘电梯去另一个地方。”
“那我们之后向上还是向下？”
就这样，对尼伯龙王国的构造无比感兴趣的希奥芙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当然是继续向下了。”
注视着那一脸好奇的小姑娘，洛芙海德微笑着说道。
“事实上，这里现在担当着中转站的职责，许多东西都要从这里送出去呢。”
伴随着洛芙海德的声音，外边传来了声音。
那是汽笛鸣响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另一辆列车也缓缓发动，看上去好像是要前往其他地方。
“那列车要去哪？”
“去其他地方，我们要在好多地方建造地下城市。”
建造城市。
这个话题其实有些敏感。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激起他人的好奇心。
而一个‘为什么’可能就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响。
但是，希奥芙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感觉速度好快啊。”希奥芙说道。
伴随着列车的靠近，她已经看到了那庞大的车站。
而在那车站边上，许多金属傀儡正遵循着指令源源不断搬运着货物。
而它们都好像来自那高塔之中。
“那高塔里有好多东西啊。”
“有东西的并不是那塔。”
还没有等洛芙海德说些什么，罗斯便否认了这一点。
“那些东西都是从那些管道里来的吧。”他就此开口说道。
“你注意到了？”
“嗯，想忽略还是挺困难的，而一旦观察起来，就会发现里边好像有小车，管道里边好像有轨道？”
“嗯，周边建造的大型工厂将加工完毕的材料或者成品发送到高塔之中，接着再运输到各地。”
说到这里的时候，洛芙海德好像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你们可别往里爬，这管道可不好玩。”
“yaho！”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觉得有一声惊险刺激的声音混杂在了列车的汽笛声中。
而与此同时，洛芙海德眼皮一跳。
孩子们可能忽略了，毕竟他们只是人类而已。
但以她敏锐的视力却发现有几个人搭着输送货物的小车在管道之中穿梭。
“那些家伙……”
“洛芙姐姐？”
突然看见矮人公主整张脸都黑了起来，希奥芙不由有些好奇与担忧。
“不，没什么，总之，欢迎你们来到我们矮人的国度，这里是米德加尔特最为宏大的地下世界。”
洛芙海德说道。
而伴随着公主殿下的话语，列车缓缓停靠在车站旁、车门就此缓缓开启。
“大家不要乱跑！现在会带着你们去校舍！”
在矮人们的帮助下，人类的孩子们就此立正，没有哭、也没有闹。
什么骚乱都没有。
有的仅仅是那种混杂着兴奋的低语。
比如希奥芙就是这样。
在走向高塔的一路上，她都四处张望着，时不时的与罗斯说着她的感想。
不过，或许是因为太兴奋了，所以她不免有些激动。
“罗斯！罗斯！你看那里，那里好多金属傀儡！”
“罗斯！罗斯！这里的电梯好大，感觉能坐不少人！”
像是这样的话语一直徘徊着。
而且不仅仅是她，其实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而目睹着这样的一幕，矮人们虽然默不作声，但任谁都能看出他们展露出的那种骄傲的态度。
他们就这样乘坐着电梯，来到了下一层。
但是，当他们踏出的时候，面前出现的场面让他们陷入了第二轮的震惊之中。
与中转站展露出的那种钢铁气息截然不同，他们所见到的是充斥着自然气息的美景。
虽然仍是夜空，但远处的树木与屹立着的玫瑰园透着清丽的旗帜。
一时之间，它的存在好像令人忘却了这里是封闭的地下世界那样。
喷泉、池塘，这里好像什么都有，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花园一样。
而在那花园的尽头，一栋庞大的建筑屹立在那里。
“这里是……”
“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也是你们的学校。”
“好漂亮……”
“等你们稍稍长大一些，能完全独立生活后，会给你们安排独立房屋的。”
轻轻摸着希奥芙这孩子的小脑袋，洛芙海德笑着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大人们无法做到的事情
没有办法完全独立之时，由学校完全提供食宿、免费提供教育与新型的魔法学习课程。
而当有了独立自主的能力时，再免费提供房屋、有独立的生活空间，以此为基础进行进一步的教育。
单单就这方面来讲，似乎好的过分了。
即便这些孩子们还小，但聪明的他们却也能明白这种待遇的优渥。
更何况，这里还这么漂亮。
一时之间，孩子们显得无比兴奋。
对现在的他们来讲，似乎也就只有那些与众不同的‘大人们’的号令阻止他们对面前的巨大建筑进行探索了。
而在察觉到孩子们的那种兴奋后，伦希海德则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里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分配一下房间。”
然后，她就此注视起了那些兴奋的孩子。
“提问！”
孩子们突然开口了。
“问吧。”
“我们能和自己的朋友住在一起吗？”
他们大声问道。
而听到这里，希奥芙则下意识的将目光摆在了罗斯的身上。
但此刻，罗斯却只是沉思着。
他虽然没有了那份困倦，但就和以前一样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他的目光偶尔会在周围的环境上打转，接着又摆在了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两名公主的身上。
然后，伦希海德否决了这一点。
“很遗憾，这个不行。”
她虽然笑着，但回答的话语却不免让那些孩子垂头丧气起来。
“房间什么的实际上已经分配好了，我希望各位能好好相处。”
矮人公主就这么说着，接着拿出了一份名单。
“那么，报到名字的请到这里来。”
她开始一一点名。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罗斯则轻轻跨出了一步。
他来到了洛芙海德的身边。
“我其实很好奇一点。”
“嗯？”
突然听到那孩子发出了疑问，洛芙海德不由转过头来。
“怎么了？”
“矮人与尼德兰之间的合作到底紧密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嗯？”
没有管洛芙海德那奇怪的表情，罗斯就这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说实话，我感觉这待遇好过头了。”
七八岁的年纪，但就这语气还有态度上却莫名给人一种老成的感觉。
罗斯的表现正是这样。
而且因为声音之中展露出的那种挥之不去的稚嫩，反而显得相当奇怪。
而且，伴随着相处，这种违和感也没有任何的降低。
这搞得洛芙海德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但在知道了他的过往经历后，她的心情又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不过很快，洛芙海德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甩出了脑海。
说白了，没有什么好思考的。
“我之前没有讲过么？或者说，你们没有从其他的什么地方听说么？”
“关于什么？”
“关于齐格飞那孩子的事情呗。”
“国王陛下……”
在听到了那个名字后，罗斯自己不由愣了一下。
然后，他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翻找着有关那位年轻却又富有传奇色彩的国王陛下的事情。
不过这种事情太多了。
天怒王城中的那些吟游诗人都能编出几百个版本，而孤儿院之中甚至有面向儿童的故事书。
但好在洛芙海德给予了一个提示。
“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秘密吧，比如说他究竟是被什么样的人抚养长大的。”
“我记得抚养长大的是……”
然后，声音就此凝滞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明白了。
“是矮人。”
“嗯，那矮人就是我的兄长，如今的尼伯龙国王。”
洛芙海德就这样拍了拍罗斯的肩膀。
“按照你们人类的王国观念，如果我的兄长还有他的两个妹妹——也就是我与伦希海德都没有子嗣的话，他可是拥有尼伯龙的继承权的。”
说到这里，这些话好像已经很明显了。
所谓的地下矮人王国尼伯龙与地面之上的尼德兰王国之间不存在什么合作关系。
因为这本质上就不算合作。
对尼德兰王国与那万军之主而言，整个地下王国就是他的后花园。
即便只是养父、即便双方毫无血缘关系，但那种情分却是斩不断的。
不过继承权什么的，这种事情随便听听就好了。
罗斯肯定是不会当真的。
毕竟这开玩笑呢。
矮人寿命多长？
相比之下，人类的寿命又有多短？
也许等那年轻的国王陛下老的迈不开腿的时候，包括自己所遇到的这些矮人都可以活蹦乱跳的。
“不过话说回来，一下子收到这么多好处，感觉自己压力好像特别大啊。”
虽然与贤者的那番对话并没有牵扯到这方面的事情。
但罗斯却依旧能隐约明白这一点。
如此优渥的待遇意味着建设者的重视。
而他们这样的孩子以后也应该会承担无比重要的责任。
对于这一点，洛芙海德也并没有回避。
“因为你们很重要。”
她开口说道。
“而且重要的不仅仅是你们，更是这种制度，你们是第一次学习魔法，但我们也是第一次开设魔法教育课程，所以还有许多需要探索的地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笑了起来。
“另外，我们也需要你们的奇思妙想。”
“我们的？”
“是的，我们这些大人的思绪其实已经被局限住了，但你们这些孩子不一样，你们有着与我们截然不同的习惯，更加灵活的思维，天马行空的想象，所以我们也需要从你们身上汲取灵感。”
“就像是列车那样？”
“算是吧，事实上有好多东西都是我们这些将魔法当成家常便饭的人已经忽略的，但想要回过头探索这些最基础的东西也太麻烦了，所以只能依靠你们。”
“呃……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
“嗯？”
“因为对魔法一无所知，所以更具备创造力？”
“没错。”
迎着罗斯那莫名复杂的目光，洛芙海德缓缓点头。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高深的魔法，所以必须从细节层面下手。”
然后，她长长舒了口气。
“就像是列车那些东西一样，也许一个简单的原理就能缔造处庞然大物也说不定。”
“这些全是那贤者的想法么？”
“是的。”
在得到了洛芙海德那肯定的回答后，罗斯的神情不由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那还真是……不可思议。”
沉默了片刻后，他突然如此说道。
隐约之间，他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了那个身影。
“明明是一个大巫师，但却莫名会考虑到对他而言是最基础的事情。”
仅仅是一声无比随意的感叹而已。
罗斯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但突然之间，他却发现那个身影似乎烙印在了脑海的深处。
似乎没有办法抹除那样，他就这样缓缓走在一片不知名的土地上。
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罗斯就此呆愣在原地。
他好像明白了，这无意识的预见画面。
但这画面到底想要传达什么？
然后，他的眼里就此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有些模糊，但却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唔……”
他就此蹲了下来、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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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等会儿放图

第一百零八章:不应该是这样!
疼痛什么的，罗斯已经习惯了。
但是，他那脆弱的身体却没有办法让他一直保持着挺立的姿势。
而且，那种头晕目眩的胀痛感也让他皱紧了眉头。
不哭不闹、没有乱叫。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而就在罗斯蹲下来的时候，洛芙海德则直接弯下腰去。
“怎么了？”
“我又看到了。”
短短一句话便让洛芙海德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迅速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周围。
也亏得他们此刻站在人群的后方，而等待着报名的孩子们也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方向。
但是，也不能让他就这么继续待在这里。
思索了片刻后，洛芙海德最终抬起了自己的手。
“等一下，伦希！”
“怎么了？”
“这个孩子，他好像不是特别适应火车的生活，现在有点难受。”
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在听到自己姐妹所说的话后，伦希海德不由浮现出了强烈的吐槽想法。
但是，那些孩子们似乎并没有怀疑这一点。
毕竟对他们来讲，这里的一切都充斥着未知。
反正晕车什么的也很正常。
有人坐马车都晕呢。
至于时间差距什么的，这一点好像并不重要。
因为罗斯那孩子表现出来的虚弱与难受并非虚假。
“找个房间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反正学校里就有医务室。”
伦希海德开口说道。
而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没有任何人会反对。
而且，因为平时深居简出的原因，他也没有几个朋友，也不会有人在乎他到底怎么样了。
除了一个人。
“我能跟着一起么！”
眼见着罗斯那摇摇晃晃的模样，希奥芙不由开口说道。
事实上，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见到罗斯那虚弱痛苦的模样。
而她那直白的态度则让洛芙海德欲言又止。
尼伯龙的公主殿下自然不会是成么迟钝的人。
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意识到希奥芙这孩子可能知道了。
但问题就在于她知道了多少。
如果她不选择跟随的话，事后也能通过各种手段糊弄过去。
七八岁这个年龄段虽然敏感，却也单纯。
而像是现在发生的这种事情或许会在一时间给她无比深刻的印象，甚至在她的心底种下疑惑的种子。
但是，这种疑惑却没有那么容易维系。
换言之，它很容易就会消散，成为那略显模糊的童年记忆的一部分。
不过，这些都是建立在她对此放任不管的基础上。
如果她选择跟随、那必定会得知一部分的事实，那对这个孩子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呢？
对于这一点，洛芙海德一时拿不定主意起来。
毕竟无论是‘预言’还是‘命运’，这两个词终究有着无比沉重的份量。
而且，那份重量还会伴随着魔法层面的学习不断加大。
因为正因为掌握了魔法，所以才能明白这方面的无力感。
一时之间，洛芙海德想了许多事情。
但是，这些思绪最终还是完全消散了。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此刻，她从那个女孩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坚定。
“我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我能照顾他。”
希奥芙这孩子是如此回应的。
但看到她的那种倔强模样后，洛芙海德不由想笑。
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有些欣慰。
但是，她还是想多说两句：
“他对你的态度一直都不怎么样，希奥芙。”
虽然洛芙海德明白这其中是有理由的，但她还是想让这女孩认清楚某些事实。
不，应该说，她想搞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说到底，为什么希奥芙会对罗斯这个孩子抱有如此多的关注？
她有着自己的价值观、她会和他吵架、甚至为此生气。
但洛芙海德却从未见过她丢着他不管。
而这理由似乎也很简单。
因为希奥芙没有任何犹豫。
“他曾经帮过我。”
她开口说道。
没有任何的退避，她就此与那矮人公主、自己的洛芙姐姐对视着。
“以前我被欺负的时候，他帮了我。”
简简单单的理由。
甚至都不需要过多的阐述，这短短的一句话便能让洛芙海德联想到那样的场面。
也许就是在孤儿院的某一段时期，一个男孩很随意帮了受欺负的女孩一把，接着在那女孩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这种印象早就的便是她现在的行动。
“嗯，你可以跟上来，但有些事情你得自己问他。”
最后，洛芙海德也没有摆出那种继续隐瞒的态度。
她清晰的告知了这个孩子，有些事情的确有问题。
但洛芙海德这个外人、知情者却不会开口。
归根究底，所有的事情都在罗斯身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这么做是不是太狡猾了啊。”
就这样叹息了一声，洛芙海德略微抬手。
伴随着魔法的起效，罗斯的身体就这样被托了起来。
“放轻松，罗斯，我们现在就带你去医务室那里。”
但是，罗斯却没有回应她。
因为现在，他根本没有听到洛芙海德的声音。
徘徊在他耳边的是一连串的轰炸声响。
那是魔法的交错声。
元素的轰炸回响着，而那位于中心的二人则战斗着。
一方是贤者，他已经穿上了自己的邪龙甲胄，手中的剑刃绽放出似曾相识的怒火辉光。
而另一人的面目他从未见过。
但是，他却隐约能明白那个人的身份。
“那是巨人的孩子。”
他低声说道。
不知不觉之中，他感受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焦躁感。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他的眼前，那贤者似乎陷入了了下风。
明明在之前，他才展现出了一名强大的巫师所具备的一切要素。
但现在，他却完全被压制住了。
这战局似乎被那个陌生的‘巨人之子’所掌控。
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人类不如巨人吗？
罗斯并不明白这一点。
他的大脑再一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且，他发觉自己好像距离这预见的画面越来越远。
因为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正在保护着他的身体、保护着他的大脑。
面前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看不清楚了……
“不，至少再让我看得清楚一点。”
但是，那保护着他的大脑与精神的魔法却完全不会理会他本人的感受。
由贤者所下的魔法就此将那画面完全撕扯开。
而最后，定格在他脑海中便是那惊悚的一幕。
不知名的巨人之子拉开了长弓，贤者却毫无防备。
或者说，他没有任何回援的手段，只能目睹那利箭扎进了身躯之中。
“不不不不，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第一百零九章:贤者去哪?
“不！！”
罗斯直接拼命向前伸手。
但是，眼前所见到的那些画面却被无情撕碎。
他根本没有能知晓前因后果，只能看到那莫名出现的判断。
落入下风的贤者、他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
而最后，他甚至面对了那致命的一箭！
他亲眼见到那利箭刺进了他的身躯之中。
这会怎么样？
似乎毋庸置疑。
“罗斯！”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回响起了他所熟悉的声音。
“希奥芙。”
不知不觉之中，他那本来激动的语气就此缓和下来。
然后，他开始环视四周。
好像有些似曾相识，但他很清楚，这里对他而言是绝对陌生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感觉到熟悉，还不是因为大部分地方的环境布置都差不多？
洁白的床单、窗帘还有帷幕无一不在强调这里的特色：纯洁、干净。
这里是医务室。
只不过，这里已经不是尼德兰王城的孤儿院了，而是距离地面有着不知道多少米的地下世界。
“呼……”
就此深深吸着气，罗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夜色瑰丽、星星的颜色照耀在地面上，反射出纯净的辉光。
但这里毕竟是地下世界，仅凭这夜晚很难判断现在的具体时间。
“我睡了多久？”
他开口问道。
“诶，这个。”
她看了一眼医务室之中的落地钟。
“有4个小时了。”她低声说道。
“你真的没事么？”
“我现在没事。”
“诶这……”
事实上，希奥芙很希望能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即便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相信。
不过这却能让她稍稍安下心——哪怕仅仅是一时的。
不过现在，罗斯的那番话则更让她感到不安。
“什么叫现在没事……”
“能帮我叫人过来么？”
“不用。”
还没有等希奥芙说些什么，不远处便传来了声音。
矮人公主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她们就在不远处。
而且看这样子，她们实际上从未走远，一直关注着他的状况。
“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因为性格层面的些许差异，那面容相似的双胞胎姐妹就此问出了看上去截然不同的话语。
但实际上，她们讲的实际上是一件事而已。
只是希奥芙这个孩子有些发懵。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两名矮人公主就此严格保密，根本没有对她说起有关罗斯的事情。
正如同她们之前说的那样，自己如果真的想知道些什么的话，那就必须询问当事人才行。
作为外人的她们没有任何资格诉说有关他的秘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开口说话的时候，所以她只能憋着，而眼神则四处打转。
“他死了。”
而迎着矮人公主的视线，他缓缓开口说道。
“我看到那贤者死了。”
这样无比直白的言语宛如闷雷一般炸响，让两名公主的神情变得难看了起来。
而她们的第一反应也很简单。
“这不可能……”
“你之前在列车上也做过类似的预言，但应该被贤者否决了才是。”
伦希海德就此将目光投向了那孩子。
仿佛对她而言，这好像是最后的稻草一样。
但是，事实终究让她失望了。
“不一样，我这一次见到的是其他的画面，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地方，他接下来要去哪？！”
伴随着言语的表露，罗斯的情绪变得愈发激动起来。
“他会死，他真的会死的！”
可能是由于过于激动吧，罗斯说来说去就是这两句。
但也正因为这样，公主们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不管怎么样都要通知到位才行。
或者说，再让贤者过来与这孩子见一面？
反正现在尼伯龙王国与天怒王城之中也设置有传送阵，通过彩虹符文石便能随意来往。
对于巫师而言，来往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如果通知到位的话，可能也就是数小时不到的时间而已。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但是，当他们将这则消息转述给了她们的兄长、再通过阿尔贝里希联系尼德兰王国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你们说叔叔？”
当着焦急的阿尔贝里希的面，站在通讯镜子面前的齐格飞不由愣了一会儿。
“他已经离开了，说是要去调查一点事情、验证心底的猜想。”
不好！
在听到齐格飞那么说的时候，阿尔贝里希心底不由一咯噔。
他有些懊恼、更有些急躁。
霍德他怎么就走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另一边，齐格飞也很明显察觉到了自己养父表现出的那种不对劲的情绪，所以不由开口问道。
而注视着疑惑的万军之主，阿尔贝里希却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该怎么说？
现在霍德可能有生命危险？
理论上来讲，这件事知道的人应该越少越好才对。
但不管怎么样的，这件事都应该通知齐格飞才对。
想到这里，阿尔贝里希深深吸了口气。
“我这边会将具体的状况告知你。”
“嗯？”
“霍德他可能遇到了一点问题。”
“诶？叔叔有什么问题？”
“他可能会死。”
“什……”
这则消息就此在这些关系亲密的人的耳朵里炸响。
矮人公主、矮人国王还有尼德兰的万军之主，他们都知道了。
但让他们感觉到糟心的是，那贤者却突然离开了王城之内、前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会在哪里？
这便成了最大的一个问题。
没有任何头绪。
因为任谁都明白，那贤者的行踪一直以来都飘忽不定。
在没有公开的情况下，谁都不会知道他在哪。
而现在，他们也只能对此祈祷了。
“别一声不吭的就离开米德加尔特啊。”
阿尔贝里希低声说道。
他已经探查过那个叫做罗斯的孩子所预见的画面了。
其他的不知道，但曾经在中庭世界奔波的他却能一眼辨认出环境的不同寻常。
至少，那不该是中庭世界应该有的地势。
而与此同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哥特王国的内部出现一个人影。
略显肃穆的书房之内，公主黛德丽正随意翻着书本。
但很快，她看到了角落里那悄无声息的身影。
“我对生命有着独特的感知力，想要当着我的面前玩潜行，是看不起我么？”
在这样的话语之中，男人缓缓从角落里走出。
“哼。”
他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径直走到了公主殿下的面前。
然后……
“陪我去个地方。”
他开口说道。
“哪里？”
“世界的尽头。”
“说人话。”
“去诺伦三女神的住处，她们所在的地方应该能看到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
…………
…………
…………
_(:з」∠)_
各位下午好，虽然间贴暂时木有了。

第一百十章:野外的清晨
理论上来讲，命运女神所居住的地方很特殊。
据说它位于神域阿斯加德与人类所在的米德加尔特之间，自成一方小世界。
但真正的巫师与了解那高大的世界树的人能很明确的否认这一点。
这完全就是扯淡呢。
毕竟世界树所连接、承载的也就只有九个世界而已。
这是板上钉钉的、写在预言之中的事情。
不可能存在其他的自然独立空间。
魔法二次加工则是后来的事情了。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诺伦女神也算得上是居于凡间的女神了。
但是，居于凡间却并不意味着每日与凡人朝夕相处。
就像是女武神那样，虽然同样居于凡间却隐于高山之上亦或山谷中那样，命运女神的住处是难以寻找的。
而且，而且，她的居所更加神秘。
凡人英雄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冒险后，或许能成功抵达记载中的女武神的居所。
比如哥特王国境内的希恩达尔高峰，那里曾经居住着出自王族的古老女武神布伦希尔德。
又比如尼德兰境内的瓦尔斯山谷，传说那幽深之处有一座美丽的宫殿，曾经居住着大量的女武神。
就连神明都曾在那里居住。
像是这样的地方，虽然有着层层传说加持，但终究是肉眼可见的。
而且其地理位置也十分清晰，甚至地图上就能找得到。
只不过因为魔法手段的存在，一般人无法洞悉自己眼前的景色，所以找寻不到入口。
但是，女武神终究要与凡人有所接触、指引他们。
承担着诸神赋予的‘指引者’的职责的女武神肯定要主动去接纳凡人。
但诺伦三女神则不同。
传闻之中，她们好像是主宰世界的阿萨神族的忠实盟友，但本质上却秉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
因为就事实上来讲，这来源并不明确的三姐妹也就只有小妹诗寇蒂曾经接替修养的天后成为第二任女武神统领。
这是她们与神明唯一有接触与交汇的地方。
而根据霍德所得到的消息，后来她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两名姐姐的身边。
因为在数十年前，他已经将女武神统领的职责移交给了年轻的风暴女神。
而除去这个事实以外，剩下的大多数都是一些传闻了。
比如说诸神每日都会拜访命运女神，甚至是在那传说中的命运之井、兀儿德之泉边上商议世界相关的大事。
每日商议，不知道的还以为阿萨神族都是一群铁饭桶、千万年都没有什么结论与成果。
反正在霍德看来，这种事情基本是不存在的。
因为即便是惊天大事也不可能需要每天商议，而这种杜撰出的事迹突出的就是一个‘用力过猛’。
为了叙述诸神为世界而做出的努力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就像是为了说明国王究竟有多贤能那样，有些脑袋可能有些问题的诗人们甚至会将一些狗屁倒灶的家庭事务摆在政务台上。
就连军属家中待产妇女都要亲自关怀什么的。
这种事情也许在一般人看来是贤能的证明，但这就和民众眼里的国王手中的金锄头一样扯淡。
如果一个国王真的必须管大管小，那对于一个王国的政体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嘲弄。
因为那意味着国王手下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换位思考一下，九界的主宰每天开会什么的，这可能么？
更何况，以众神之王对‘命运’的态度，他和诺伦女神们的关系还有待商榷。
“呼……”
仔细将脑海之中有关命运女神的事情就此梳理了一遍后，霍德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月神玛尼已经结束了自己的职责。
清冷的月辉完全散去，而远方则升起了一轮太阳。
太阳女神苏尔正准备工作。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缓缓起身。
悄无声息，自然也不会惊动任何人。
不过当然了，这里除去霍德之外，也就只有那哥特的公主了。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
现在的她正安静的靠着一棵大树，披着温暖的兽皮毛毯。
似乎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她那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而霍德只是随手将一口锅子架在了火堆上，接着则开始倒水。
‘咕嘟咕嘟’
在霍德刻意加大的火焰之下，水很快就煮开了。
接着又随手将储存着咸肉切了一点出来随意丢了进去，接着又是提前冰冻准备好的蔬菜。
早餐什么的，这种东西随便吃一点就行了。
至于主食的话，他们还有提前冰冻着的硬面包。
今天的早餐就是这样了。
而逐渐，混杂着肉味的菜汤香味逐渐飘散出来，即便是一边的梦魇战马也开始打起了鼻响。
‘噗嗤’
“嘘，她还在睡着。”
霍德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颇通人性的战马的声音的确小了下去。
作为听话的奖励，它得到了一大块冷冻肉。
不过仔细想想，以法尔克自己的体温，即便是冷冻肉下去也能变成烤肉吧？
注视着那梦魇战马鼻息之中混杂的火星，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这种莫名的想法。
不过还没有等他多观察那梦魇战马，耳边便传来了那哥特公主的声音。
“早餐吃什么？”
循着声音望去，那公主却已经掀开了自己身上保暖的兽皮。
“不多睡一会儿？”
“我休息够了。”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黛德丽却仍然半闭着眼睛。
带着那慵懒的态度，她注视着那咕嘟咕嘟冒泡的蔬菜汤。
“天还没完全亮呢，可以再休息休息。”
“不了，醒了就是醒了。”
她就此伸了个懒腰。
“比起这些，我倒是想喝点东西暖身子。”
她开口说道。
“再等等吧。”
轻轻将上层的油沫撇掉，霍德低声说道。
然后，他又拿出了一块生肉、喂给了法尔克。
而公主殿下则是凭空取出了脸盆，又用魔法蓄水，给自己简单洗漱了一番。
虽说是在野外，但两名巫师却用最简单的手段完成了清理。
早餐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但是，黛德丽却莫名感觉到不自在了起来。
因为从接过那碗有着咸肉的菜汤开始，她便发觉那个男人一直注视着自己。
可能是过于在意他的目光了，她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碗。
“为什么看着我啊。”

第一百十一章:摊牌?
有些话如果憋在心底，那么只会让自己觉得尴尬害羞。
但完全摆在台面上、全部讲开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现在，黛德丽那种无奈叹息的疑问让霍德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接着，他端起自己的碗、啜饮着略烫的菜汤。
最为简单的鲜味在嘴里扩散开来，最终流入了喉咙里、温暖了整个胃。
他就此眯着自己的眼睛。
进食是人类最为简单的减压方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逐渐的，他心底的那种尴尬也被热汤所驱散。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他低声说道。
“嗯？”
“我在想我到底做的对不对？”
“嗯哼？”
在听到霍德那无奈的感慨后，黛德丽不由一愣。
“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后悔。”
“所以说你在后悔什么。”
“将你带出来。”
然后，黛德丽的动作就此滞缓下来，看上去有些僵硬。
而与此同时，整个早餐的氛围都变得有些诡异。
“你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前往一片未知的地域，我根本不知道那里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说白了，这便是一种博弈。
他仍然在赌。
“我知道。”
注视着霍德那阴晴不定的神色，黛德丽缓缓开口说道。
不过，她的神情却透出一丝莫名的微妙。
“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有问题。”
“嗯？”
“事实上并不是你把我‘带出来’。”
“啊……”
“是我自己决定和你一起行动的，这个大前提可不能被忽略。”
她缓缓端起自己的蔬菜汤，接着轻轻啜了一口。
“所以，我会为自己的作为与决定负责，你不需要在那边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短短一句话，黛德丽看上去就好像是划分清楚界限了一样。
但事实上，她却是替霍德缓解了内心压力。
这实际上比那种纯粹而直白的安慰要好上不少，效果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过当然了，对霍德来讲，只要她愿意开口，那他就会感觉到高兴。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不是没有疑问。”
“嗯……”
霍德已经猜到了。
因为他之前根本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说知晓了诺伦三女神的所在。
所以决定在前往巨人国度之前先拜访一下这三位女士。
然后，黛德丽就跟着她来了。
根本没有多问什么。
但她应该问的。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去追寻自己的‘命运’。”
迎着霍德那有些复杂的目光，黛德丽缓缓开口说道。
很明显，这番话并不是什么嘲弄。
由头至尾，她的语气都相当平和。
这是一种等待。
她在等自己开口和她讲真正的理由。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霍德的心情不免更加复杂了。
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讲，完全就是将这位哥特的公主从自己的王宫里骗出来了一样。
虽然这种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的。
谁又能欺骗这位公主殿下呢？
“所以，你应该不是和那些心浮气躁的年轻人那样，想要急迫的知晓所谓的‘命运’吧。”
她缓缓用汤匙搅拌着蔬菜汤，接着又捞起了一片咸肉开始咀嚼。
“恰恰与之相反，你很讨厌‘命运’这个词，你打心底里否定这些东西的存在。”
这一点，黛德丽无比了解。
霍德展现出的那种‘否定’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打个比方的话，如果有人得到了预言，说是他最好的朋友会杀死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人会陷入恐慌、惴惴不安。
虽然表面上否定，但这否定的只是自己的‘死’。
不知不觉之中就会将不知情的朋友当成了敌人，甚至不问其中的缘由。
但霍德的否定却是将这件事完全否定。
换言之，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一定会全盘否定。
不过当然了，有些事情终究是一个疙瘩，很难被遗忘，但他却不会失去理智与那种原则。
“说到底，你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过分追求这种事情啊。”
此刻，公主殿下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过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才觉得好奇。”
一个从不追寻所谓命运轨迹的人，究竟为什么要去拜访命运女神？
只要理清楚这些，似乎就很简单了。
“你最近一段时间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反正不管怎么样，遇到的都不会是好事就是了。
因为如果遇到的是快乐的事情，那么他的神情也不会如此无奈。
“其实也说不上是‘困难’吧。”
“嗯？”
注视着黛德丽那猩红的眼眸，霍德下意识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只不过我没有什么把握就是了。”
“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不就是困难？”
“……”
一时之间，霍德突然感觉到无话可说。
不过他能说什么呢？
好像这话也没错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他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总之，我之前遇到了一个民间的预言者，从他那里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
“比如说？”
他说我会死。
在这个时候，霍德的脑海之中不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仔细想想，这种东西先不论真假，即便讲出来好像也只会徒增烦躁与烦恼。
所以还是算了吧。
“呼。”
他吹了一口那仍然发烫的蔬菜汤，也没有急着喝：
“总之，就是很久以前，神明击败了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巨人……这件事你知道么？”
“我知道，不仅民间有这方面的传说，这件事约顿海姆的巨人们也知道。”
说到这里，黛德丽就此停顿了片刻，因为她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
“话说回来，这些事情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是的，很久了，但是，仍然有痕迹可以追溯。”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深深叹息了一声。
不知不觉之中，他那本该平稳的心绪又逐渐掀起了波澜。
那种情绪仿佛刻录在了骨子里一样。
愤怒、绝望。
愈发靠近，它就愈发清晰。
逐渐，霍德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你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些？”
“因为我得知了一些本应该深藏的秘密。”
他的声音就此变得沙哑起来。
而与此同时，黛德丽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
虽然没有什么缘由，但她也突然开始不安起来。
“所以……你知道了什么？”
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本来，霍德自己其实已经准备好了话题。
“苏尔特……”
“嗯？什么？”
她好像没听清楚。
事实上，霍德知道。
只要他现在将话题往那火焰巨人上引，那么有些事情好像就可以彻底扯开了。
但是，他现在却没有了那样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内心深处突然浮现的躁动与不安，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他都不知道自己心底的这种想法究竟是否属于自己。
究竟是为了对面前这个女孩摊牌一些事情、不再有什么隐瞒，还是因为内心深处的那种绝望？
他不知道。
只是……
“火焰巨人没有死。”他低声说道，“严格上来讲，他只是被封印了而已。”
“……”
此刻，略显冰冷的清晨的丛林静悄悄的。
即便是动物们都没能发出声音。

第一百十二章:诉说过往
一时之间，整个早餐的氛围就此变得更为沉默。
而不知不觉之中，黛德丽甚至感觉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冰冷缠绕在自己的身上。
火焰巨人苏尔特。
虽然这种说法好像有些玄乎、而且令人觉得难以置信。
但是，黛德丽的确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含义。
而这种冰冷则源自最为简单的情绪：恐惧。
虽然这在她自己看来都是无比愚蠢的事情。
因为她也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女人，内心深处的羊头怪物与源自默赫梅特的血脉让她的内心深处充斥着暴虐与罪恶的想法。
但是，作为不应当存于这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之中、不应当存于九界的恶魔之女，她的确感觉到了那种莫名的惶恐与不安。
是这个词本身带有什么特定的力量么？
不，并不是。
而是因为那个称呼所指代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某种禁忌了。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太强大了。
即便黛德丽从来都没有真正见过他，但她也能从只言片语之中洞悉到这个名讳所蕴含的力量。
原初的火焰巨人苏尔特啊。
传说他诞生在荒芜的火焰之地穆斯贝尔海姆。
传说他与诞生自尼福尔海姆的尤弥尔是遥相呼应的古老存在。
霜与火。
而曾经的尤弥尔需要神族联合起一些无法忍受的巨人一同为敌、甚至是在付出了极大代价的情况下才击败那始祖的巨人。
而更重要的是，尤弥尔好像还没有完全死去。
根据海拉女王的说法，尤弥尔如今在沉睡，而人类便是抑制他‘苏醒’的工具。
不过，大概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个例子。
所以当黛德丽听到这里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火焰巨人苏尔特没有死什么的。
这种事情很令人意外么？
自然不会……个鬼啊。
作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也作为哥特的公主，黛德丽对于那火焰巨人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好感。
谁让那家伙顶着一个名号呢？
灭世者！
关于那火巨人始祖的消息其实有很多。
在约顿海姆，有关苏尔特的消息就像是人类世界的英雄传说一样有真有假。
但是，同样以民间英雄传说作为参照范本的话，有些事情是‘达成共识’。
所谓的各种传说中一模一样的地方从某种状况下来讲与现实无异。
而即便有所偏差，那它也是距离现实最近的地方。
而对苏尔特这‘消失已久’的始祖火巨人而言，最普遍的便是‘毁灭世界’这件事。
可能因为信息渠道的问题，民间一部分人只知道这个世界会在神明与巨人的战争之中被摧毁。
但与约顿海姆的巨人接触过的黛德丽却知道。
那些精通预言魔法的巨人一口断定，摧毁了整个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便是苏尔特。
而这样的一个人物……
“你想要做什么？”
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心底突然有了比较疯狂的猜测。
她是知道的，面前的这个男人对于诸神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而这样的他会不会做出那种疯狂的决定？
答案是有这样的可能性。
黛德丽自己没有办法否定那种可能性。
话说回来，如果到了最后，仅凭人类与巨人的合作没有办法掀翻诸神的统治，那么他会不会一口气掀桌呢？
不知不觉之中，黛德丽想了很多事情。
但还没有等她考虑多久，耳边便想起了那贤者的话语。
“我并不想做什么，黛德丽，我只是知道了诸神与那火焰巨人战斗的具体细节而已。”
“嗯？”
“你猜猜他们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将那火焰巨人封印的？”
“这其中有什么讲究么？”
“当然有，众所周知那些强者拥有着像我们这样的弱者难以匹敌的力量，也就是神力了。”
大概是将蔬菜汤吹的稍微凉了点，霍德终于开始大口喝汤了。
“呼，雷霆之神掌控雷霆，光明之神掌控辉光，但苏尔特与他们有着最大的不同，他甚至与约顿海姆的那些巨人都不一样。”
“哪里不同？”
“他是由火焰构成的，没有‘血肉’，比较形象的说法就是元素生物，所以我们认知之中的手段很难对付。”
对于神明与巨人而言，神力可以说是伴随着他们出生成长的。
那份力量就在他们的血肉之躯中，而他们也可以随心所欲调动这份力量。
但苏尔特却与之相反。
“他更像是‘火焰’的化身，穆斯贝尔海姆的主宰，就像是尤弥尔主宰尼福尔海姆一样。”
“那尤弥尔和约顿海姆的霜巨人也不是冰雪生物啊。”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不过这些不重要。”
“不重要……”
“该知道的事情以后总归会知道的。”
虽然知道黛德丽对此抱有疑问，但霍德却也没有办法现在就给予这种答案。
“总之，就是那样强大的苏尔特最终被完全封印起来了，这其中神明采取了一种残忍的手段。”
“嗯？”
“他们献祭了自己的同胞。”
说到这里，霍德尽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但即便如此，他心头依旧翻涌起了那好似完全不属于他自己的怒火。
但这种愤怒却出现的过于自然、没有任何的违和之处。
到了最后，霍德只能紧咬牙关，强行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这是某种魔法么？”
“准确来讲并不是魔法，而是‘神力’，不过说到底，我们对所谓的神力都没有一个具体的认知，到现在为止，我们有着明确认知的大概也就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吧。”
在强行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后，霍德开始掰起手指。
“我们见过了希恩达尔高峰周围蔓延的火焰，而雷霆之神暴怒之时也会不由自主发散出雷电，而抽象一些的还有类似于情感方向的倾向，比如说爱情，甚至还有海拉所掌握的‘死亡’，就是这样的东西。”
然后，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而诸神用以镇压苏尔特的便是‘黑暗’。”
“黑暗？”
“是的，曾经在阿萨神族之中，有一位神明是黑暗之神，而神王则拿他当了祭品。”
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去镇压心底的情绪。
但他言语之中的那种不自然的心绪仍然被黛德丽察觉到了。
“等一下……”
“而那位黑暗之神的名字叫做。”
不详的预感逐渐蔓延，黛德丽觉得自己大概要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霍德尔。”

第一百十三章:怀疑自我
声音很轻。
因为贤者尽力压抑了自己的声音，但那个发音相似的名讳开始回荡的时候，黛德丽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炸开了。
仅仅是一瞬间，她便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即便霍德没有明说这其中的关系，但那发音近似的名讳却不得不让她在意。
但是，她心底却又有一种想要将其否定的想法。
不想承认。
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
因为她厌恶、憎恨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因为那种存于心底的厌恶与憎恨，她不希望自己身边有人会与神明有所牵扯。
甚至，说的稍稍极端一些，她甚至希望自己的身边人与自己一样憎恶着天上的那些家伙。
在这种基础上，她才会觉得自己与面前的这个男人有着讲不完的共同语言。
但回过头的时候，这种在她看来莫名可怕的却在冲击着她那本来无比稳固的认知。
“所以，你和那被献祭的黑暗之神……”
最后，黛德丽突然没有继续问下去。
因为她发觉自己已经没有把控、看穿现在的走向了。
但隐约之间，她的眼眸之中却莫名透着些许期待。
这种眼神没有任何遮掩，即便是霍德自己都明白，那哥特的公主殿下希望自己能否定。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想要否定这一点。
完全没有关系。
名字什么的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他自己都很想什么说，但一味的否定又有什么用呢？
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内心深处也存在着另一种声音。
就像是聆听到天后的话语会令自己情绪失控一样。
承认吧。
这便是那心底徘徊的声音，似乎只要承认就好。
因为这是根本不能否定的事实。
事实上，因为一系列内心的躁动，他明白一件事。
自己不会承认，因为他绝不想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扯上关系。
更不想因为其他人眼里的高贵身份而放弃自我。
但是，他也不能完全否认。
因为一味的否认只会暴露他内心的惊慌。
这种惊恐从某种状况上来讲也意味着完全承认。
不能就此驻足不前……
缓缓闭眼的时刻，霍德好几次深呼吸，最终将心底的那些躁动不安完全镇压了下来。
“也许……”
他缓缓开口。
不知不觉之中，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也许有着一定的关系吧。”
几乎是咬着牙的情况下，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然后，他就此抬起头、重新正视起了黛德丽那白皙的面容。
“事实上，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究竟为何会到这个地方来，我真正的起源究竟是什么，这一点我完全不知道。”
仔细想想，霍德的身上还真的有一些没有完全解开的秘密。
不管是在他自己看来、还是在神明眼里都是这样。
即便是黛德丽，她也只明白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好像与那已经完全消失的野火之神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但是，具体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这一点其实仍然有待商榷。
就像是明白一道美味的菜品出自名厨之手，但却完全不知道其手法技艺还有原料一样。
“所以，你想要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她低声问道。
“是的，也许真的有一定的关联也说不定，这也许有助于帮我认清楚现在的处境。”
他说着，接着低下了头，开始大口喝汤。
“命运女神知晓着过去、现在与未来，理论上来讲也应该明白我的来历，而据说她们居住的地方能直接见到深不见底的金伦加鸿沟。”
虽然表满上看上去，他说的这些已经很完整了。
但事实上，他还是有了一定的隐瞒。
他没有纠正自己在许久之前引导出的那个结论，仍然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存在与洛基绑定在了一起。
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对面前这个女孩完全摊牌。
而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告诉她，他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了。
之所以要去亲眼看看，那是为了二次验证。
另外……
“也许这个过程之中会发生什么意外。”
“嗯？”
“嘎！”
一时之间，黛德丽有些听不懂霍德的话，因为这其中的逻辑对她而言过于跳跃。
但还没有等她多问些什么，突然有那么一种奇特的声音响起。
那看上去有些愚蠢的漆黑小龙就这样从贤者的衣袖之中钻了出来。
尼德霍格。
这便是这条黑色的小龙的名字。
而且，黛德丽也知道，这条小龙也是面前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着的诅咒的具现化。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貌似有着自己单独的生命、只不过仍然依赖着霍德。
然后，这样的一条小龙一边嘎嘎叫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朝着霍德手中捧着的碗探头。
然后，它的小嘴轻轻触碰到了那碗里。
看上去好像想吃肉。
毕竟龙都是吃肉的吧？
但就在黛德丽下意识这么想的时候，她便见到那看上去有些蠢的小龙直接跌进了汤碗里。
“……”
“嘎！”
然后，它下意识的扇动起了自己的翅膀，一下子将汤水打在了霍德的脸上。
这一幕不由让黛德丽忍俊不禁。
也许是因为这一幕显得过于突然，所以本来显得凝重的氛围也变得轻松欢快了许多。
然后，黛德丽便见到那黑色的小龙直接叼起了汤碗里的蔬菜。
“它吃素的？”
“嘴馋罢了。”
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汤渍后，霍德开口说道。
“事实上它不吃东西也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也不是终点。”
“你应该知道吧，它有独立的生命。”
“嗯哼……”
“而这与古老的传说有关。”
“什么？”
“当然是‘生命’了，如果仅仅是纯粹的诅咒的话，它又怎么可能完全独立出来。”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没有否认。
因为她知道，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一种‘转化’而已。
将‘生命’转化成另一种东西，硬要归类的话，它可以归入魔法。
“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分离出来了。”
“我不会蠢到让自己的‘兵器’拥有独立意识，而且它其实很危险。”
“所以……”
“当混沌的黑暗与温暖的光辉交织之时，生命由此诞生。”
“这句话我知道，穆斯贝尔海姆与尼福尔海姆之间的冲突造就了原初的生命。”
冷与热。
黑暗与光辉。
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因为过于抽象，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去深入思考。
但现在却不同。
因为重新回过头咀嚼着这番话，她却发觉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的起源的？”
“从这个小家伙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吧。”
“嘎！”
小小的邪龙吃完了菜与肉，它心满意足，所以叫唤了一声。

第一百十四章:我们扯平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天生就是这样吧。
小黑龙尼德霍格的声音其实并不是多好听。
再加上那略显丑陋、明显没有长开的外貌，它倒是格外的引人注意——不过是负面的罢了。
不过现在，即便那漆黑的小邪龙多引人注意，声音又有多沙哑，这都无法引起黛德丽的注意。
此时，公主殿下的目光摆在了霍德的身上。
而且，她还在思考。
说起来，这小邪龙到底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来着？
此刻，黛德丽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有些事情她明明了解，但思考、回想什么的对她来讲好像有些困难。
直到最后，她才缓缓憋出了那么一个问题：
“那么你到底是……”
“我不直到具体，但我大概有了一点点猜测。”
霍德低声说道。
他就这么摊开了手掌，而小黑龙乖巧的跳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问题仍然出在这个小东西身上。”
“嘎！”
“嗯？”
“我之前说过了吧，它现在算是独立出来了，有着自己的躯体、也能进食，说是一条小生命也没问题。”
“嗯。”
此刻，黛德丽好像变成了一条应声虫一样。
其他的什么话都没有，只是在那边应答着。
不过霍德也不在意，他只是这么继续说了下去。
好像在诉说着某个故事、又像是在倾诉什么。
“但是，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么？”
他从汤锅里捞出了一片咸肉，接着喂给了那小小的邪龙。
但还没有等他递到嘴边，那小龙便很不给面子‘动手’了。
它先是起跳，扇着自己的小翅膀拍飞了霍德勺子上的咸肉，接着又将脑袋探到锅子里去、捞起了菜叶子。
“……”
面对这一幕，霍德只能保持沉默。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
怎么这破龙就喜欢吃素呢。
难道是因为煮汤的菜叶子更入味吗？
“我知道。”
此刻，黛德丽回应道。
她注视着那好像完全在状况之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龙。
“它好像不一定要进食。”
“是的，它并没有完全独立，甚至营养不良。”
霍德用手指戳了戳那小龙的脑袋。
这动作显然让尼德霍格感觉到了不满，所以它开始张开了自己的小嘴。
“嘎！”
已经有了牙齿的它就这么叫唤着。
而那张嘴的模样很明显是要咬人了。
但是，不比之前分神思考的状态，这一次的霍德明显是已经集中注意力的。
在这种状况下，尼德霍格就没有了什么伤害性。
它生气的张嘴，直接咬向贤者的手指。
但贤者却每一次都能避开。
“甚至，现在我还能隐约体会到它的心情，感应到它到底想要做什么。”
轻轻抚摸着小邪龙的脑袋，霍德低声说道。
“这……”
“这意味着我并没有与它完全分离，它依旧依赖着我，甚至是和我共享着‘生命’。”
“……”
黛德丽没有说话，但很明显，她已经了解这一点了。
至于理由什么的，好像也很容易想到。
“为什么生命不完整呢。”
“你先等等……”
“首先排除光明之神的问题，他毕竟是阿萨神族的光辉之神，不论性格，神职与神力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有等黛德丽阻止些什么，他自己便开口说道。
“那么这样一来，问题只能是在我身上，也许是因为力量不对等吧，所以没能让这个小家伙成长起来。”
那么，贤者霍德本身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也许我只是一块碎片也说不定。”
最终，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黛德丽。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刻好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激动，反而是无比平静。
而那种平静似乎具备着某种感染力。
因为很快，黛德丽也安静了下来。
她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再急躁，只是在叹息。
因为她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面前的贤者为什么会突然来找她了。
虽然在此刻，她心底突然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大概是觉得有些微妙，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疼痛。
“你在害怕。”
“嗯。”
然后，没有任何的否定，霍德只是缓缓点着头。
“我的确在害怕，因为我自己都感觉到迷惑。”
“……”
“我究竟算是什么？假设有一日，苏尔特的封印完全解封，那么我究竟是否仍然是我自己。”
然后，霍德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与那些他必须暂且隐瞒的秘密什么的无关，单单就这件事上而言，他的确抱有疑问。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种‘改变’，我可以确信，我不是他，就像是人类与尤弥尔是天差地别的存在一样，我也不认为自己需要与那黑暗之神相提并论。”
“嗯，我知道。”
黛德丽也没有说其他什么多余的话。
她只是缓缓起身，接着又在贤者的身边落坐。
“我知道你是谁。”
声音徘徊着。
甚至几乎到了一字一顿的地步。
“你是体内流有神血的人类，你是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她的神情无比认真、就好像是在诉说着某种神圣之言。
“我知道这些，我会铭记这些。”
而最终，霍德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谢谢。”
这就够了。
他本来可以完全不用通知她，而是自己一个人前往阿尔贝里希曾经说过的那个地方。
因为通知了她好像也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哼……”
突然之间，霍德就这样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本来显得有些压抑的氛围直接被冲散。
而与此同时，黛德丽自己也感觉到有些怪异。
甚至是羞耻！
之前说的都是什么话！
“你笑什么！”
她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对此，霍德只是略微摇头。
“没有，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脆弱，觉得好像自己不该这样。”
然后，哥特的公主殿下笑了。
“不，我觉得，这其实正好，因为我们两个扯平了。”
“嗯？”
此刻，她缓缓起身。
初生的阳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本该透露着苍白意味的发丝闪闪发光。
“你曾经见过我最为落魄的样子，而我现在也见到了你的弱点。”
换言之……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而我也知道你是谁。”
没有什么嘲笑、也没有什么安慰，她只是这么开口说着。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也放松下来了。”
“嗯？”
“你也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完美无缺嘛。”
“哼，瞧你这话讲的。”
也许，这就是自己在追求的吧。
为什么要刻意通知她？
霍德隐约之间有了这样的感觉。
也许他为的就是这种面对面的交谈，为的就是听到她的宽慰。
“真是的……”
软弱是真的，而且不可否认。
但并不讨厌。

第一百十五章:迷雾中的岛屿
诺伦三女神。
命运姐妹。
关于那隐于这中庭世界的三名女神，传说有很多。
而且因为很少有人亲眼见过那神秘莫测、与命运相关的女神，所以那些所谓的传说也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清楚。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人间的勇士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她们的存在。
命运。
这个词对一般人而言意味着什么，这毋庸置疑。
它有着无穷的诱惑力，但与此同时却又透着挥之不去的恐怖。
一方面，他们渴望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如何，并对此满怀期待。
但是，这种期待一般都建立在他们自身的心愿上。
因为一般情况下来讲，有能力、也愿意外出冒险的那些所谓的旅行者大多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
而且无非就是那传统的三件套。
财富。
名望。
权力。
基本上就是这三者之间的东西，而最多再加一个所谓的爱情。
怀抱着这样的期待，他们会想要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轨迹。
但是，毕竟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是幸福没满的，也不是所有人的未来都令人满意。
对于心怀期待与愿望旅行者们而言，最为担忧的莫过于命运女神的‘断言’。
比如说，一个想要成为大英雄的冒险家，最后却被断言一事无成。
渴望有一段美满幸福的爱情与家庭的年轻人却被断言妻离子散。
甚至还有死亡。
对于那些心怀期待的人们来讲，这种断言不免令人感觉到恐慌。
而这也是一种无比矛盾的心理。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寻找命运女神了。’
像是这样的话语也比比皆是。
但这话本身就是无比矛盾的，因为没有人能提前预知。
他们之所以追寻命运女神的所在地，便是为了获悉自己的命运。
所以，那种事后的懊恼所能透出的仅仅是绝望。
就像是提前发现了轨道的正前方是万丈深渊，但他们却已经无法停止列车的运转，甚至无法变更轨道。
因为对他们而言，自己的人生从来都没有第二条轨道。
命运就是如此的捉摸不透、令人畏惧。
无数先辈已经用事实证明了提前知晓自己的命运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无数勇士前赴后继。
也许是为了知晓自己的前途、又或许是为了积累自己的冒险经验。
而在这些先辈们的努力之下，命运女神的住所也终究是有了可以探查的痕迹了。
虽然不像是女武神的住所那样有着清晰的地理标识，甚至可以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但却有了一个具体的方向。
北方……
并不是尼福尔海姆的方向，也不是被黑暗所笼罩的北方海域，而是以丹麦王国的海港为起始点向海洋之外出行，而且更为靠近东部。
据说在那里有一座被迷雾笼罩的土地。
只要穿越迷雾，便能抵达。
描述上就是如此无比模糊，而且没有地图指引。
如果没有一点手段、亦或是有着足够的财力购置大船的话，别说抵达命运女神的所在地，能不能在迷雾之中生存下来都是问题。
据说那迷雾之中并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显得无比寂静。
而唯一折磨着追寻者的便是‘时间’。
一艘船总共就那么大，装人、又装食物与淡水，数量终究是有限的。
如果在自己预期的时限之前没能抵达终点，那么必定是一场残酷却又冰冷折磨。
饥饿、猜忌。
没有任何其他人回应。
在这种折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不过这些只是那些普通人才有的烦恼与危机就是了。
一个巫师就能很轻松的解决这个问题，即便巫师找不到路，他们也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渴死或者饿死。
更重要的是，巫师可以在自己曾经抵达的地方做上标记。
比如说在一个隐秘的位置埋上一块符文石，就能依靠距离什么的侦测出大致的方向。
这听上去好像是一个蠢办法，因为一名强大的巫师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都能构筑出传送魔法阵、接着再搭配符文阵地制作出便携式的彩虹符文石。
这样的话根本不需要依靠传统手段，直接动用传送魔法即可。
但是，这里终究是命运女神的地盘。
在这里随意动用魔法手段来往才有问题吧。
霍德自己也曾经问过阿尔贝里希，而依照那矮人的说法，他当时去追寻命运女神的所在地是为了找到自己进一步的目标。
而之所以留下导航用的符文石也是为了能再一次来到这里。
对于她们，他充满敬畏。
这种敬畏之心就决定了他绝不可能以一种平等的态度去对待命运女神。
肯定将那三位神秘莫测的存在视作至高。
也因此，对阿尔贝里希来讲，徒步前往女神们的所在之地其实已经一种成了一种仪式。
深入理解的话，大概就是表达自己的谦卑、展露出自己如同凡人的一面吧。
想到这里，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什么狗屁阅读理解题。”
就此嘟囔了一句，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符文石。
此刻，符文石正闪烁着光辉，而且伴随着那自动划行的小船前行，符文石的闪烁变得愈发明亮。
即便是在看不见周遭景色的迷雾之中，它却能明确指引霍德他们前进。
过程显得有条不紊。
小船缓缓前行，而两名巫师也能随时随地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食物。
而硬要说这其中的过程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大概就是环境了。
迷雾笼罩着一切，虽然没有危险，但那种莫名安静的压抑氛围很容易便能让人的内心产生恐慌。
我是谁？
我在哪？
在这一切都不明了的情况下，想要开心起来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突然有些好奇。”
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霍德突然开口说道。
“嗯？”
“如果说诺伦女神的岛屿上只能看见这些迷雾的话，那她们又会是什么样的人。”
这摆明了就是在发牢骚。
而且就差指名道姓的讲那命运女神有心理问题了。
不过，黛德丽却也没有戳穿这件事。
“行了行了。”
此刻，她只是看着霍德手中的那块符文石。
它的光辉显得愈发明亮。
“我们也到地方了。”
在海面之上大概漂流了大约有20个小时，贤者与公主终于抵达了不知道具体位于何处的迷雾岛屿之上。
陆地就在她们的眼前。
但与此同时，某种声音却也开始在他们的耳边徘徊。
“哗啦啦”
“这是什么声音？”
“总觉得是……瀑布？”
“你有没有感觉水流变快了？”
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
好像有点不太妙。
‘轰’
此刻，小船瞬间加速。
“不好！”

第一百十六章:流水成雪
船只开始加速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霍德施展魔法让小船变得更快。
实际上，这是海流的问题。
当霍德他们终于见到前方那若影若现的土地之时，一阵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湍急水流将他们的船冲向了另一个地方。
而与此同时，霍德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有那么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正在爆发。
而在将目光重新投向四周后，他便发觉问题所在。
“原来如此。”
“是魔法。”
还没有等霍德将那最终的答案说出口，他便听到黛德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在魔法上的造诣毕竟不弱。
如果说霍德自己的魔法天分可能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水分’的话，那么黛德丽的造诣完全属于她自己。
而且，可能因为那些很难用言语形容的感官问题，她的洞察力不是一般的强。
“我感觉到这里的空间有断层的地方。”
“魔法层面的老手段了。”
迎着黛德丽那略显担忧的视线，霍德低声说道。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在这个时候，他自己都感觉压力很大。
因为他们已经踏入了其他人的魔法构筑出的‘领域’之中。
如果是朋友亦或是那种熟悉的人的话，这并不算什么。
但偏偏现在敌友不明。
而且更重要的是，环绕在此处那捉摸不透的魔法并不是临时构筑出来的。
它很有可能从远古时期就存在。
这也意味着它经受了万千岁月的考验。
而这肯定不仅仅是单纯的切割空间、划分结界这么简单。
因为即便是霍德自己，都会给自己的小庄园加上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不说花里胡哨的那些，正常的巫师都会想方设法的将自己所构筑出的魔法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就像是呆在屋子里的他、黛德丽还有海拉能迅速察觉到靠近庄园与房屋的外人那样。
“仔细想想，我们恐怕从进入那片迷雾中的时候就踏进女神们的感知范围内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多惊慌。
准确来讲，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便冷静了下来。
“如果仅仅是魔法方面的问题，问题倒也不大。”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明明正处在急流之中，但黛德丽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紧张。
比起这些，她看上去好像更在意其他的事情。
那红色的眼眸就这么凝视着贤者、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什么一样。
但是，她的心情却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硬要说的话，她其实有些不安。
也有些紧张。
但是，这种紧张却与现在的处境什么的没有多余的关系。
这与面前这个男人有关。
“既然已经看到了陆地，那我们也可以抛弃这艘小船了。”
就在黛德丽思绪莫名的时刻，她听到了这样的话。
然后，她便见到那个男人的身后伸展出了一对巨大的双翼。
强而有力。
当它微微煽动的时候，黛德丽甚至感觉到了气流的流向。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黛德丽其实猜到了霍德一定会动用他的诅咒之力，因为邪龙拥有翱翔的双翼。
但她却没有想到，那邪龙之翼却好似并非实体。
虽然它同样呈现出黑色，但却像是某种虚影一般。
“这是……？”
“简单的小魔法而已，你可以看成拥有一定程度意识的……幻象？”
“那一定有凭依物吧。”
“有啊，不过被包裹住了而已。”
‘吼’
宛如黑雾一般的邪龙发出了嘶哑的低吼，而很快，霍德便到了它的身上。
“来，坐上来。”
而黛德丽也只是呆呆的伸手，接着也来到了邪龙的背上。
而在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龙好像并不大。”她低声说道，“有点小了。”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所谓的龙。
因为不仅仅是米德加尔特之中会有巨龙肆虐，而在约顿海姆，龙种生物更是被巨人饲育着。
但是，她现在骑乘着的这一条黑雾之龙明显不太一样。
“这是当然的了，毕竟只是魔法的具现化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用处。”
说到这里，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黛德丽。
“这种东西甚至没有办法距离太远……”
然后，映入他眼帘的则是公主殿下那有些奇怪的表情。
在这一刻，霍德都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所以他不由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沉默之中。
而这种沉默所造就的便是强烈的不适。
至少黛德丽是这么觉得的。
因为她突然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目光有些扎眼，而因为这个原因，她甚至没由来的感觉到恼火。
“你怎么突然看着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就是……嗯。”
此刻，那贤者好像有些迟疑。
“你是不是有点生气？”
“……”
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她的神情却好像已经解答了这一点。
不过说起来，她又为什么要生气？
这一点就连黛德丽自己都不太明白。
她只是低着头，接着又莫名想到了一些事情。
“行了，这不重要，去看看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水流到底流向哪里。”
“那你注意一下那岛屿的方位，别让它消失在视线里。”
“嗯。”
没有任何的手部动作，霍德就这样驱使着幻影邪龙飞向了流水声作响的地方。
而正如同之前随口说的那样。
“这里果然是一处瀑布。”
但是，事实却远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在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原野。
那是积雪，而那种冰冷与死寂之感也是就此扑面而来。
而他们之前坐着的小船就这么顺着流水摔了下去。
而在思量了片刻后，霍德伸手将其完全粉碎、不留任何痕迹。
“你看到什么了？”
此刻，黛德丽依旧注视着那看上去无比遥远的陆地。
“我看到了尼福尔海姆，现在我们好像就在它上方。”
“嗯？”
在听到了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不由一愣。
“这怎么可能……”
“具体的状况，你可以自己看看。”
注视着手上那仍然散发着强烈辉光的符文石，霍德开口说道。
“但是，那岛……”
“没关系，符文石仍然在运作，大不了我来看着。”
然后，霍德调转了幻影邪龙的位置，而那令人惊异的景色则映入了她的眼帘之中。
流水流下成了瀑布、但因为极低的温度又化作了飞雪飞散而下。
“这……”

第一百十七章:好久不见?
这便是黛德丽所能见到的极限了。
瀑布下落成飞雪，这种奇特的景象初一见的确能带来一种视觉层面的震撼。
那种强烈的冲击一下子让她失却了言语能力。
好像有些漂亮。
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但在这种震撼过后，她却有着挥之不去的疑惑。
因为下方的土地完全是一片纯白，所以她根本看不出来，那飞雪究竟有没有坠入大地。
而且更重要的是，借由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明白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了。
“尼福尔海姆的上空。”
她低声自语着。
这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反而感觉到不解。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啊！
在短暂的震惊后，她很快便恢复了思考。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此刻他的脑海浮现出的是无比清晰的中庭世界的地图。
作为公主、作为实权的统治者，这对她而言是基本功了。
更何况，她最近一段时间才亲征丹麦、将那古老的王国击破、征服。
在那段时间之中，她每日都会盯着北方半岛的地图，这种印象自然是无比深刻。
而她更加清楚的记得，她们是从丹麦的北部港口出发，接着朝着向靠东方的位置前进。
那里是与冰岛完全不同的距离。
“我们的位置应该是靠东部才对。”
最终，她低声说道。
“我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就此来到铁森林呢，再往前就是巨人的土地。”
这个时候，公主殿下虽然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隐约之间，霍德却能察觉到她言语之中的那种警惕。
“我之前还想过这种事情，但是这里……”
“我知道。”
在黛德丽一时失语之时，霍德平静的回应着。
他当然知道黛德丽究竟想要说什么。
“面前的一切都证明了一点，我们现在正在尼福尔海姆之上。”
“……”
此刻，黛德丽沉默了。
她就这么注视着那庞大的瀑布、注视着那飞雪的奇特之景与下方若影若现的白色土地。
冰冷的国度。
此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抬起了头。
天空之上，阳光依旧照耀着。
虽然太阳女神苏尔的烈日战车看上去好像距离很远，但她所驾驭的光辉依旧照耀到了这里。
这应当是美丽的景色才是。
无论如何，澄澈的天空都会令人感觉到心旷神怡。
但在这个时候，黛德丽所感觉到的只有那挥之不去的强烈违和感。
因为那天空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片天空好像好像笼罩在了尼福尔海姆的上空。
也就是说，那古老的冰雪国度是有阳光的？
“这不对，天空……”
“我们在米德加尔特，这毋庸置疑。”
可能是因为提前猜到了黛德丽究竟要说什么，霍德开口说道。
“不过当然了，如果顺着这水流下去，所见到的天空大概是另一番景象了。”
而对此，黛德丽却没能做出什么有效的回应。
“‘世界’的定义是什么？”
突然，她开口问道。
这是一种征询，与此同时也是一种确认。
实际上作为一名巫师，她应该是明白这一点的。
但因为莫名失去了自信，所以她急需要另一人来给予她答案。
即便这答案她早就知道。
“自然形成的独立空间，完全区分的四季运转。”
霍德开口回应道。
“当然了，它们也有着独立的日月轮转规则，精灵世界没有黑夜、矮人的世界没有阳光。”
“是的，就是这样，所以这里仍然是人类的世界。”
最终，这个结论再一次被验证了。
但黛德丽内心深处仍然觉得无法接受。
说到底，还是这件事已经脱离了掌控。
“我以前真的该去尼福尔海姆看看的。”
“现在谈论这些没有什么意义。”霍德说道，“如果想要得到最后的答案，我们得去岛上走一遭。”
“嗯，我做好准备了。”
然后，那幻影的黑雾巨龙直接朝着那若影若现的岛屿飞去。
最终，成功登陆。
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的困难，最多也就是感觉到那岛屿有些不真实。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确是踏在了这片土地上。
与在船只、或者幻影邪龙上的感觉截然不同。
对人类而言，那种脚踏实地、踩在结实的土地上的舒适与安心感是很难用言语描述、形容的。
而霍德走上这片土地的第一件事就是精准定位了符文石的所在地。
接着将其完全粉碎。
阿尔贝里希、莱金曾经埋下的用以定位的符文石被他撕碎。
而这样一来，那尼伯龙的国王在表面上的生活痕迹也就此消散了。
而取而代之的是，他将自己铭刻的符文石埋在了原来的位置。
“走吧。”
做完了这一切后，他开口说道。
“让我们见一下这里的主人。”
然后，他们就此缓步走进了林间小道之中。
从海滩那里登陆后，他们首先见到的是一片树林，而在这树林之中，他们见到了不少动物。
有小兔子、也有着小鹿。
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大型食肉猛兽。
可能有，但只是霍德他们没有见到。
而他们很快便穿过了这片树林。
“简直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嗯？”
“外边和里边。”
走出了树林后，黛德丽低声说道。
“迷雾之中令人感觉到不安，但这里却又令人感觉到舒适安宁。”
“但不能放松警惕。”
说到这里，霍德将视线投向了远方。
“事实上这座岛屿并不简单，你感觉到了吗？”
“嗯，有些分辨不清方位，而且，我根本看不穿它的具体大小。”
此刻，黛德丽开始环视四周。
周边是美丽的花园、而后边又是树林。
明明他们刚刚从树林之中走出，而且感觉也没过去很久。
但是，那树林小道却深邃的看不到尽头。
“而且，我们好像也到地方了。”
花园的尽头，一座朴素的小屋立在那里。
但还没有等他们靠近，一股危机感便由内心发散开来。
“快躲开！”
就在这种提醒之下，一杆长矛笔直的刺进了地面之中。
而后，又有羽翼飞散。
羽毛？
在见到那洁白的羽毛时，霍德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燃起了黑色的火焰，而与之相对，黛德丽的身上也有熔铁流动。
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天空之上的女人缓缓降落。
女武神……
但是，那种压迫感却与凡间的那些女人截然不同。
而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薄雾则增添了些许神秘感。
“所以，我们这是走错路了？”
注视着那个女人，霍德略微挑眉。
“我是不是该说好久不见。”
最终，火焰完全散去，战士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沙哑起来。
“密丝特？”

第一百十八章:以前来过这里?
密丝特（Mist）。
这个名字在凡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就知名度上而言甚至比那些经常露脸的凡间女武神要低许多。
甚至在霍德自己所知晓的传说里也是一样。
毫不客气的讲，她就是类似于背景板一类的人物。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轻视她。
因为霍德曾经与女武神组织有过相当长的时间的接触，所以对她有着一定的了解。
虽然他的记忆因为主动修改的原因已经七零八落，但这些记忆却也传递出了相当多的讯息。
而在他的记忆之中，密丝特这个名字本身就充斥着神秘的气息。
而归根究底，就是因为她并非出自凡间、而且不经常与人类接触。
因为没有必要。
而在霍德的记忆，他之所以会与密丝特有短暂的接触，还是因为斯露德的原因。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之间却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交集。
甚至不算‘熟识’。
硬要说的话，恐怕也只是‘见过一面’这样的关系而已。
而且那个时候，也是她找斯露德有事。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因为职责所在呢？
还是她本身就看不起短寿而弱小的人类呢？
这一点自然是有待商榷的。
但现在，她的态度什么的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的立场。
“你现在是想要来明确自己女武神的立场么？”
迎着迷雾女神的目光，霍德缓缓开口问道。
而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那种视线。
审视。
就好像是要将他完全看透一样。
而且这样还不够，她的目光后来又挪到了黛德丽的身上。
带着某种压迫力。
虽然霍德并没有直面那种压力，但他却能莫名感受到她的不快。
隐约之间，他好像察觉到密丝特那不善的气息。
并非冲他而来，她的目标好像是黛德丽！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那本来略微眯起来的眼睛不由睁开。
与此同时，他微微向前踏出一步，接着伸手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并不认识你，密丝特，有什么事，你也应该冲我来。”
这本来应该是很普通的一句话。
说白了，霍德只是下意识的开始大包大揽、吸引面前那迷雾女神的注意力。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密丝特所发散的气势似乎更为强烈。
“哼。”
她就此冷哼一声。
“你倒是挺关心她。”
不知道为什么，霍德能听出那不快的气息。
“我以为你应该足够聪明，至少会单独一人回到这里，没想到你居然带了其他的女人。”
等等！
就在密丝特那么说的时候，霍德直接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说这语气，这番话已经透露了许多事情。
为什么她说是‘回’？
难道我以前还来过这里？
但还没有等霍德多思考些什么，他便听到密丝特提到了一个名字。
“你这么重视她，斯露德她知道么？”
在听到了某个名讳后，霍德下意识抬起了头。
但还没有等他说些什么，黛德丽便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此刻，那哥特的公主殿下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轻轻伸手将霍德的手按了下去，接着向前踏出一步。
并肩而立。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女武神，但我觉得你恐怕搞错了一件事。”
此刻，在那公羊战盔之下传来的声音同样无比低沉。
但是，她却充斥着自信。
虽然没有拿起武器，但她却将双臂环在胸前。
“并不是他将我带到这里来的，而是我跟着他到这里来。”
“这其中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因为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战盔之下，她眉毛一挑。
“虽然我不知道作为女神的你到底能不能理解这一点，但是，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强迫别人改变的人。”
她低声说着，仿佛意有所指。
“就像是现在这样，我其实有很多事情要忙，但我觉得这些事情都能放一放，所以我就过来帮他了。”
很明显，迷雾女神听懂了这些。
所以，她那本来就并不愉快的神情变得更加阴沉。
“人是会感觉到疼的，即便再坚强、态度再强硬，但受伤了就会感觉到疼痛，而既然疼痛，那又有什么理由继续维持原状？”
有些话说得很隐晦，也没有继续指名道姓。
但因为之前开了一个那样的一个头，随便在场的人都能明白这些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霍德自己也一样。
虽然黛德丽自己并没有停顿的意向——她有太多的话要讲了。
说她有着优越感也好、说她没有同理心也罢，她都认了。
但她就是不喜欢在这方面退后。
所以……
“行了。”
最终，还是霍德打断了这番话。
他只是叹了口气。
“既然你知道我会回来这里，那你就应该明白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接跳过所有步骤进入威慑的阶段。
从表面上来看，霍德已经明白了密丝特对自己有着相当的不满。
但这种不满已经不算什么了，重要的是霍德在赌。
他赌密丝特不知道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这方面却好像出了问题。
以前无往而不利的心理博弈直接被打回了原型。
因为在他的面前，那迷雾女神却是笑了出来。
那种笑容似乎透着些许嘲弄的意味。
但是，她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没有给予什么准确答复的她只是抬手拔起了自己插在地上的长矛。
接着，羽翼伸展。
“说到底，我的职责是护卫在这里，保护三位殿下的安全，至于其他的……”
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她双翼震动，接着飞向了高空。
很快便消失了。
此刻，仿佛有一团迷雾扩散开来，遮蔽了天空、让本该透着澄澈意味的米德加尔特的天空变得朦胧起来。
但是，霍德却明白，密丝特所做的应该不是遮蔽天空。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她是遮蔽了这座岛屿。
而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密丝特究竟去了哪里。
她就这么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不对，她就这么走了吗？
明明还有许多问题需要验证。
一时之间，霍德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其他的思绪。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黛德丽的话语。
但是，这声音却莫名让他尴尬起来：
“你以前来过这里？”

第一百十九章:信任?
坏了。
就当霍德听到了这个看似轻飘飘的提问时，他心底突然浮现出了莫名的尴尬。
这种尴尬的情绪逐渐蔓延全身、让他的嘴角都抽搐起来。
身体更不用说了，已经僵硬了。
黛德丽本身就有着不俗的洞察力，怎么可能不明白密丝特之前的那番质问之中蕴藏着的信息量？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他又能讲些什么呢？
带着莫名复杂的思绪，霍德将目光向了公主殿下。
而此刻，他所见到的则是那公羊战盔。
没有什么熔铁流动，看上去就好像是普通的金属战盔这样。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她的情绪很稳定。
但即便如此，霍德依旧感觉到莫名的尴尬。
因为他看到了，在那缝隙之中，猩红的眼眸好似闪烁着妖异的辉光。
而且无论是语气还是表现，黛德丽明显就是在问责。
她好像将这些事情分的很清楚。
在之前，她能完全忽视自己突然知道的这些事情，单纯的站在他这边去反击那看上去没有什么善意可言的迷雾女神。
这是毫无条件的，纯粹是因为双方之间的信任做出来的抉择。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就此放过这方面的事情。
黛德丽全部记住了！
而当迷雾女神密丝特离开后，也就是现在，这就是她算账的时候了。
“所以，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有。”
“嗯？”
她就这么将双臂环在胸前，作出了一副聆听的模样。
说实话，她其实挺好奇那贤者究竟会给出什么样的回复的。
毕竟现在，她要说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
因为一路上以来，那贤者都表现的小心翼翼、看上去就像是第一次登岛一样。
但现在，突然有人跳出来随口讲了一句，他以前曾经来过这里。
这并不是什么信任层面的问题。
也不是说她自己很容易就去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甚至还剑拔弩张的外人。
关键是她所信任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予反驳。
这就令她感觉到不适了。
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因为她自己其实也找到了理由。
比如说威慑、又比如说言语上的引诱与陷阱。
实际上，她很清楚，霍德与密丝特之间的那些对话已经有了数次看不见的交锋。
但可惜的是，密丝特完全没有踩进去。
她甚至都没有多讲什么话便离开了。
“我在听！”
就此，她开口说道。
那种语气就像是在强调什么一样。
毕竟她自己思考是一回事，但霍德自己给出的回答又是另一回事。
而隐约之间，她心底也莫名放松了那种界限。
对她而言，那贤者哪怕完全否认这种事情也没有关系。
哪怕直白的说密丝特只是在挑拨离间什么的也行。
但是，让黛德丽感到意外的是，她最终得到的是一个近似敷衍一般的答案。
“我不知道。”
“？？？”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嘎嘣一下断了。
不对劲？
不，应该说是很生气。
因为此刻，黛德丽的脑海之中只徘徊着一个想法：
你都懒得敷衍了吗？
事实上，她都已经找好理由了，就等这个男人给出一个过得去的答案了。
但结果现在呢？
他连一个收尾的结论都不给？
“我说的是真的，因为一些事情就连我自己都不是特别清楚。”
此刻，二人的视线就此交汇。
外部是冰冷、坚硬的甲胄，但逐渐的，那战盔之下的视线却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我在听。”她低声说道。
“我失忆了，对于过去数十年的事情，这种记忆零零碎碎的。”
也许是因为这个回答过于离奇，黛德丽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相信。
因为他是谁？
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除去战士的身份之外，他还是一名巫师。
一名有着极高魔法造诣的巫师。
而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不注重对自身大脑的保护？
“这……怎么可能，应该没有人能入侵你的大脑才对。”
她开口说道。
“你一直都居无定所、飘忽不定，也就是在齐格飞光复了尼德兰后，你才稍稍稳定下来吧？”
“嗯。”
“你也没有被其他人抓住才对。”
“对。”
“那么你的记忆是……”
然后，黛德丽就此失却了言语的能力。
“巫师通常都会保护好自己的大脑，因为他们明白，自己的记忆会影响自己的判断，而且大脑之中也封存着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
霍德就这样说着。
他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接着叹了口气。
“所以一般情况下来讲，他们绝不允许他人对自己的记忆与精神动手动脚，重重保护之下，他们甚至会激烈反抗，不存在什么被修改记忆却浑然不觉的情况。”
“但是……”
“除非这有一个大前提。”
“我知道。”
听到了霍德的话后，黛德丽缓缓点头。
但不知不觉之中，她那本该透着冰冷的战盔逐渐翻涌起了鲜红之意。
它在溶解、发烫。
这足以证明黛德丽此刻的情绪到底有多不稳定。
“但是，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就是事实，黛德丽。”
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才会感觉到不安？”
“算是吧。”
终于，黛德丽就此冷静了下来，她的甲胄恢复了那冰冷的模样。
“好了，现在这些也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
霍德低声说道。
“将这些搞清楚，我们就去约顿海姆探探巨人的口风。”
然后，他就这样转身离去、朝着花园后的那座小屋前进。
这个过程之中，他甚至都没有给黛德丽继续开口讲话的机会，而公主殿下在此刻只能注视着他的背影。
记忆被修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
这一点她并不是特别清楚。
但她隐约之间却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孤寂、可怕。
如果一个人就连自己的记忆都无法完全信任、甚至秉持着怀疑的地步，那又该如何摸索前进？
带着这样的想法，黛德丽不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等等我。”
她追上了他，与他并肩而行。
“走慢一点。”她说道，“别把我丢在后边。”
“嗯。”
他们走到了那房屋之前，接着，霍德开始仔细审视起了那间屋子。
然后，他略微皱眉。
“没有魔法的气息。”

第一百二十章:树根、泉眼、木片
从常规意义上来讲，贸然进入他人的房屋之中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但霍德迟迟没有进入房屋内部、而是呆在门外驻足观看的理由却并非如此。
最重要的还是，这里终究是女神所居住的地方。
在没有完全搞清楚诺伦三姐妹的立场之前，霍德他们终究不能放松警惕。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们不仅是神明、更是巫师。
这两种身份从来都不是冲突的，而单单从这层面来考虑，随意踏入一个巫师的家庭之中完全就是一种作死的行为。
天知道那屋子里究竟会有什么样的陷阱亦或是设施。
但是，就在霍德带有这方面的警惕、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这栋屋子时，他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符文？
没有。
但这其实没什么。
因为只要稍稍带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将符文堂而皇之的铭刻在房门上。
那都是学徒做的事情。
真正的巫师都是将符文当成了一种美学，而铭刻的方式则多种多样。
也许是花园之中的植物格局、又或许是花朵的根茎，甚至是悬挂于墙壁上的画作。
对巫师而言，任何一处都可以当成魔法的施展地。
但是，这里却好像没有这样的痕迹。
即便是站在门前，他都没有观察到所谓的魔法。
但是，传说中以‘高贵’为名的诺伦女神们是鼎鼎有名的强大巫师，她们所居住的地方居然没有什么魔法的痕迹。
这可能么？
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为了保护自己的住处、那至少也应该有着最为基础的防护措施才对。
难道说这就是神明的自信么？
一时之间，霍德完全想不明白这一点。
不过好在他并非孤身一人。
所以根本不用自己将这种问题翻来覆去的考虑。
“你怎么认为？”他开口问道，“这里太平静了，平静到令人感觉到不正常。”
至少也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的魔法的痕迹吧？
事实上，察觉到这种异常的不仅仅是霍德，黛德丽当然也是一样的。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将目光投向了上空。
“也许是因为这座岛屿本身就很难被发现的原因？”
她就这么试探性的询问着。
“迷雾笼罩、空间又被分割，很难说清楚这处在迷雾之中的岛屿的具体位置，这本身就是极好的防护。”
说到这里，她就此停顿了片刻。
因为她正注视着霍德的眼睛。
透过那战盔的缝隙，她借着阳光注视着那对浑浊的眼眸。
即便她是回答问题的那个人，但这种事情她自己都不是特别确定，所以反而要参考起他的态度。
但是，霍德却没有其他的什么表现。
没有否定、没有肯定，他头盔下的表情甚至不存在任何的起伏。
此刻，他反而只是思索着。
“嗯哼。”
“而且，能到这里来的那些所谓的凡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伤害到神明。”
“也就是说对自己的实力无比自信么？”
“嗯，毕竟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通常情况下也只是以‘感应’为主。”
说起来，霍德自家的那栋宅子就防御措施上来讲还真是这样。
主要是以对外侦测、感应为主，想要破坏掉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
“这说法其实并不能完全说通。”
“嗯？”
“我的屋子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不在乎什么防护措施，但这里不一样。”
说到这里，霍德再次环视四周。
“但命运女神们掌控着一件她们没有办法挪走的东西……”
不过，他好像觉得这番话说的太绝对了，所以又摇了摇头。
“理论上来讲应该是挪不走的。”
毕竟，虽然诺伦三姐妹其真正的出身是不明确的，其父母都有着各种不同的说辞。
但各种传说就一点上而言无比明确：
她们并非命运的编织者。
是的，她们之所以命运为名，那是因为她们关注、知晓命运的存在。
而且……
“兀尔德之泉。”
黛德丽突然开口说道。
这是命运三女神所掌控的一口神奇的泉眼。
“依照常理来讲，命运女神们应该守护着那神奇的泉眼才是，但是……”
此刻，黛德丽明明仍然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但到了最后，她却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
“她们好像并不对阿萨神族抱有戒备，这是不是意味着……”
“考虑这些好像没什么意义。”
就在她欲言又止的时刻，霍德缓缓摇头。
“反正来都来了。”
这叫什么话？
听着贤者最后的话语，公主有那么一种想要吐槽的想法。
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来。
她有些苦恼、又有些无奈。
“毕竟是女神，与我们有着天差地别。”
她低声说道。
“也许，以我们的思绪去揣摩她们的想法，本身就是不合理的事情吧。”
“谁知道呢。”
对于这一点，霍德也没有给予完全的认同。
他只是笑了一声：
“说起来，观测命运的女神是否又相信所谓的命运呢。”
意味深长。
“这……”
‘喀拉’
霍德直接伸手推开了那门。
没有上锁、也没有什么防护措施。
门就此被推开，而内部那朴素的环境也暴露了出来。
没有什么魔法的技巧，内部的摆设好像很简单。
一张桌子不大的桌子、甚至还有壁炉与厨具，颇具生活气息。
而不远处则有着书房。
不出意外的话，楼上应当是三姐妹的房间。
“人不在？”
“不，应该是在的，不然的话担当护卫的密丝特没有理由拦在这里，只不过她们不在这里罢了。”
然后，霍德就此缓缓踏出了自己的脚步。
他就此在这小小的客厅之中打转，而很快来到了另一扇门的位置。
这里看上去好像是后门、通向房屋之后的位置。
“黛德丽。”
“嗯？”
“你有没有看清楚房屋之后是什么？”
“屋子之后？没有……”
仔细思索了片刻后，她摇了摇头。
不过到底是没有在意、还是看不见？
这一点她自己都不确定。
不过现在，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因为最后，霍德又推开了房屋的门。
刹那间，流水的声音传来，但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高耸的巨大树木的一部分。
这是树根！
而在树根边上，一口巨大、奇特的泉眼正不断冒出泉水。
“哗啦啦”
有微风吹过、悬挂着的、刻画着卢恩符文的木片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十八块木片，它就挂在泉眼的上方。

第一百二十一章:符文、人生、故事.
到底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眼前的景色来着？
此刻，无论是黛德丽还是霍德都失却了言语的能力。
他们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场面。
空白的脑海疯狂运作、但并不是为了思考，而是将面前的这一幕深刻烙印、并完全理解。
不过当然了，他们要理解的其实并不是眼前那美不胜收却又波澜壮阔的景色。
树根。
泉水。
这些东西他们早就有了思想准备。
所有人都知道庞大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连接着九个世界，而它的三个根须则分别位于三口泉水处。
不竭之泉（Hvergelmir）
智慧之泉（Mímisbrunnr）
还有便是这最后的命运之泉（Urdearbrunnr）
不竭之泉赫瓦格密尔代表着最初的流水，也是生命的源泉。
而位于约顿海姆的智慧之泉则因为众神之王的事迹而闻名。
这可是属于那种只要听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的事情：
传说只要有机会饮下那智慧之井的泉水，那么就能获得超越无上的智慧。
不因为其他，因为对人类而言，它太具备诱惑力了。
特别是巫师。
因为对接触到了魔法的人而言，所谓的‘智慧’意味着太多。
魔法本身的力量就与智慧挂钩，而且谁不愿意变得聪明呢？
也许一时半会儿，大部分人都说不清楚具体的用处。
但是，所谓的智慧毕竟没有什么副作用。
而且，对人类而言，与智慧挂钩的魔法是唯一能让他们驱使超自然力量的手段。
所以完全可以这样画上等号：
饮用智慧之泉=变强。
不说其他，单单就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心驰神往。
不过，对于这一点，霍德自己是抱有疑问的。
毕竟，如果说智慧之泉真的能瞬间令弱者变得强大起来的话，那么为何约顿海姆的巨人们如今一直被压制？
明明他们就掌控着那口号称‘魔法源泉’的智慧之井。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关于那智慧之井的事情也不是终点。
重点是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三口最为奇特的泉水。
兀尔德之泉、又被称作命运之泉、神圣之泉。
比起前两个生命与魔法的泉水，这个泉水显得更为玄妙。
传说这口泉水能倒映出观测者的命运，而命运女神们则将井水中倒映出的命运铭刻在木片上。
而现在，真正让霍德他们感觉到震撼的便是眼前发生的这些。
准确来说是那些木片。
没有什么一连串的木片、也不是在木片上刻满了小字，仅仅只有十八个木片而已。
那是十八个木片被一根线串了起来，在泉水上方随风飘荡。
但是，这却是源头。
十八。
这绝对是一个敏感的数字。
因为即便是那些刚刚接触魔法、最为愚笨的学徒都会迅速有所反应。
魔法便是十八个字符！
而且现在，作为神秘、号称与过去、未来相连接的第十八符文就摆在他们的眼前。
对学习魔法、甚至强大到能被称作巫师的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是比‘符文’更加吸引人的。
更别说，它们现在还在闪闪发光。
闪烁着魔法、符文特有的辉光。
它是如此的美丽、仿佛其中能倒映出万物一般。
不知不觉之间，霍德的眼里只生下了那最后的一个符文。
泉水之上的那枚符文，它的姿态深深烙印在了霍德的脑海之中。
而不知不觉之中，他的意识逐渐坠入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脚下踩着的土地。
但他本来应该踩着土地的，但却突然坠入了一片暗沉的空间之中，而面前所浮现出的则是一片宛如星座一样的东西。
数个点、相互练成了线。
有各种武器的模样，也有一个硕大的狰狞的龙头。
技能树……
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出现，但霍德却只是注视着那些东西。
而最终，停留在他面前的则是那比起父母的容颜都要熟悉的魔法轨迹。
以十七个符文大质点为基础衍生出的其他各种各样的魔法分类，甚至还有从格尼塔海德学习到的灵魂铸铁技艺。
不过这些终究是从十七个原初符文上衍生出去的。
从游戏的思路上来讲，玩家所能接触到的便是十七枚符文。
第一符文：物质。
第二符文：恢复。
第三符文：禁锢。
第四符文：挣脱。
第五符文：对峙。
第六符文：反制。
第七符文：元素。
第八符文：宁神。
第九符文：自救。
第十符文：剥离。
第十一符文：守护。
第十二符文：苏生。
第十三符文：战争。
第十四符文：知识。
第十五符文：和平。
第十六符文：诱惑。
第十七符文：迷失。
也许从字面意义上来讲很难理解这十七个符文本身象征的含义。
因为在初次见到它们的时候，甚至会怀疑这是否真的是所谓的原初符文。
说到底，这其中究竟包含了什么？
不是说原初符文几乎囊括了这世间的一切吗？
事实上，初次接触到这所谓的原初符文的时刻，霍德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伴随着学习、理解，这十七符文简直就像是在描绘一个并不长的故事一样。
也许是一个人的故事、也许又是其他的什么。
而且，这个故事还没有完全结束。
这里终究不是什么纯粹的游戏。
游戏之中，玩家无法接触到所谓的命运，更没有办法接触到刻意被众神之王保存下来的第十八符文。
但这里却是真正的九界。
而理所当然，他接触到了，而这符文也深刻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接着引起了一连串的共鸣。
第十八个魔法质点完全显现。
而与此同时，它的名号也缓缓浮现。
第十八符文：命运。
这好像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词汇。
至少在人类的认知之中是这样。
说起来好像很奇怪，因为一旦谈到未来，人们的第一反应是未知，而且信心满满。
但是，一旦牵扯到‘命运’这个词汇。
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因为‘命运’仿佛是不可违抗的。
谈起未来，都下意识的与个人努力挂钩，但谈起命运，大部分人却又变得无比悲观。
所以说，所谓的命运与尚未发生的未来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它们之间是否又有冲突？
不过现在，这些看上去无比玄奥的话题似乎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的那个所谓的天赋树与技能点。
现在，他手头上还有结余的技能点。
如果愿意的话，想要将那名为命运的符文点亮也是可以的。
但是，这所谓的技能树本身却并不寻常。
它更像是一条道路。
一条追溯过往、通向原初的道路。
而每一步，都会让他距离那黑暗之神更近！

第一百二十二章:分享
关于这一点，霍德其实早就有了猜测，而他甚至也已经与其他人分享了这方面的想法与思路。
换言之，《九界》的玩家们所能见到、接触到的那些技能树都属于早已陨落的黑暗之神的一部分。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自己又是什么样的状况？
如果说《九界》的玩家们几乎都是这样的状况的话。
那么自己又如何呢？
经历了那么多次战斗，那么自己是否又能在武艺层面上战胜那古老的黑暗战神？
不知不觉，霍德的脑海之中就此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很突然。
但隐约之间，他内心深处也不由浮现出了焦躁。
他说起来，他为什么会有那种听上去好像无比荒谬的想法呢。
这好像也很好理解。
一方面是不想承认自己与那古老神明之间的关联。
对于这一点，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近似憎恶的情感。
而另一方面则是自尊心。
武艺。
换言之则是技巧。
与和天分挂钩的魔法还有天生的身体素质与神力什么都不一样，对于人类这个九界最为弱小的底层种族而言，唯独只有武艺是可以打磨的。
它理论上而言并没有什么阶层可言，就是不断的练习。
虽说所谓的武艺并不能完全和体质、力量什么的完全区分开。
而人类全方位都不如神明，这一点已经是常识了。
但自尊心本身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即便霍德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但终究会有那么一种不服气的想法。
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那仿佛万能的、拥有发泄自己不满的提问：
“凭什么啊……”
他叹息了一声。
但很快，他将心底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自尊心全部抛了出去。
他的注意力再一次回到了那魔法的技能树上。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大概会很高兴的吧。”
他低声说道。
说实话，现在的他不由有些怀念往事了。
很久以前，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是将那宛如一个巨大阴谋的《九界》当成一个纯粹的游戏去看待的。
而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纯正的玩家。
作为一个玩家，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积攒着技能点全部点上去。
不过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虽然因为记忆被修改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逐渐放弃了那种天真的想法。
但回过神来却发现，现实逼迫他一步步前进，然后不得不举起反抗……不，应该是复仇的大旗。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在为谁复仇？
在记忆被自己修改的七零八落的情况下，这一点其实已经逐渐变得模糊了。
他能问心无愧问自己是在为伏尔松格一族复仇么？
不，其实并不能。
因为他的记忆里，他是发现了游戏的秘密才回头重新审视这一切。
有相当一段时间，他仍然将包括齐格飞在内的这些人当成npc看待。
那么，他是在为那被背叛的黑暗之神复仇么？
不知道、不明白。
但他希望不是那样。
但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心头仍然有怒火在徘徊。
即便记忆被修改，但他毕竟经历了不少事情。
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会改变的。
比如说那种悲恸，那种怒火。
也许曾经，他给自己脑海之中的回忆强行打上了‘游戏’的标签，但依旧会感觉到难受。
“哼。”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
即便在他的眼前，那以前曾经心心念念的第十八符文就在眼前。
但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技能点充裕？
不，说实话，所谓的技能点什么的，自从将邪龙天赋树点满后，他很久都没有动过了。
而在完全知晓了游戏的真相、并通过‘时间转动者’这个特殊道具来到这个时代后，他做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说到底，为什么用技能点点出天赋就能学会呢？
无非就是对个人灵魂的一次探索罢了，那些留存于灵魂之中的痕迹，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霍德！”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那个女孩的声音。
她好像有些焦急。
而当眼前的技能树什么的完全散去之后，他将目光挪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
“你看到了吗？”
“嗯？”
“我看到了，我好像也学会了，我可以将它展示给你看。”
她说道。
有些奇怪的是，她的兴致看起来好像无比高亢。
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
紧接着，她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绘制什么。
但还没有等她绘制出新学到的符文，霍德直接伸手抓住了她。
“我……”
“黛德丽！”
霍德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啊。”
“清醒点。”
“……”
黛德丽没有什么正面回应，她只是沉默着。
但最终，她好像完全清醒了过来。
然后，她便注意到了霍德的那种眼神。
事实上这并没有什么，因为她察觉到了他的关切。
但是，她却莫名感觉到自己面颊发烫。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羞耻吧。
总觉得丢人了。
而且还丢大发了。
因为她仍然保留有记忆。
虽说时间并不长，但她的确算得上精神失守，完全被那名为‘命运’的第十八符文吸引了注意力。
“我之前好像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在些许的沉默后，她这才缓缓开口。
“什么？”
“我……有些记不清了，但是，我觉得我可以看到许多，就像是置身于……”
她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甚至，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但没什么所谓，因为霍德知道了她想要传达的事情。
“所以，你第一时间想到与我分享？”
“嗯。”
她下意识的回应着。
但很快，她自己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
“嗯？”
她没话讲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
“你！”
黛德丽下意识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但还没等她捶在那贤者的肩膀上，霍德便握住了她的拳头。
但是，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些都到此为止了。
因为就在这一时刻，他们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迫着他们一样。
紧接着，他们不约而同的伸手、接着不由自主的后撤了那么一步。
‘嗡’
‘轰’
火焰熊熊燃烧，贤者与公主分别取出了自己的武器。
呼啸魔剑埃克萨克斯！
战争之剑诺托恩格！
他们看似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但却能保证相互支援。
然后，这样的他们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某个位置。
一个女人就此缓缓走出。
她美丽、高贵却又无比神秘，衣着光鲜亮丽，那长发则披在身后。
双手与赤裸的双足都有金饰点缀。
好似一举一动都会吸引人的目光一般。
“在别人的家里，拿出武器可是不礼貌的行为。”
她微笑着，缓缓开口。

第一百二十三章:期待着
长发的女神无比美丽，她的声音也无比温和。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这番话也没有说错。
上门拜访的是霍德他们自己，他们不曾受到什么邀请。
甚至，退一万步来讲，在明显是‘初次见面’的情况下拿出武器，这已经违反了最为基本的礼貌与规则了。
但是，霍德他们却不得不那么做。
因为在此刻，无论是他还是黛德丽，他们的心头都缠绕着挥之不去的阴云。
那是来自面前的这个女人的压迫。
令人挪不开视线。
即便她面带笑容，但那种危机感却依旧存续。
这究竟是那女人本身带有恶意？
不，现在贸然猜测这个女人的想法似乎没什么意义。
因为霍德发觉自己根本看不透她。
这种感觉就像是普通人类遭遇了凶猛的野兽那样。
因为根本不是一个物种、更不是一个级别，当下意识察觉到其中的差距后，心底所浮现的只会是强烈的不安。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当相遇之时，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受伤与冲突的问题。
而硬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这个女人彰显出的那种神秘莫测的态度吧。
但是，自己的警惕与不安是一回事，而表面所浮现出的那种态度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将内心的展露在脸上？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所以在此刻，他只是大大方方的张开双臂，接着随意的将自己的战争之剑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则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仔细打量。
且不论她那看上去略显单薄的衣着，单单是那长发似乎就已经表露出了她的身份。
记述命运的三女神，她们虽然是面容相似的三姐妹，而且有着相似的审美与衣着，但就梳妆打扮上而言却略有不同。
而根据阿尔贝里希的叙述，结合霍德脑海之中残留着的传说的记载，据说三女神中的长女兀尔德是短发，而三女诗寇蒂则喜好扎起发辫。
而平时留有长发却没有过多头饰的人则是代表着‘现在’的美丽女神。
“薇儿丹蒂……”
没有什么问候，霍德直接单刀直入了的喊出了这样的名讳。
而对此，那个女人好像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感。
“太好了，看起来你也不是对我毫无印象·。”
她微笑着，双手合十。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无比简单的动作，而且颇具少女感。
但她本人的衣着风格却有一种静谧、成熟的感觉。
所以不免会有那么一种违和感。
不过当然了，如果这种动作放在普通女人的身上的话，或许会让人有那么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可爱’这样的词汇就是放在这里的，而那种反差感反而会格外的吸引人。
但是，她却是命运女神。
同时也是强大的巫师。
在没有给予什么信任的情况下，她的一举一动注定会引起警惕。
比如说现在，霍德甚至在怀疑她的手掌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奇特的东西。
比如说，最为基本的魔法什么的？
“不过，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在霍德集中注意力的注视之下，薇儿丹蒂缓缓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她那漂亮的眼睛眯成了好看的线条。
“毕竟，你应该是不可能保留有这种记忆的的，因为很危险呢。”
她好像意有所指。
但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即便是最为聪慧的人也没有办法理解命运女神的话语。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霍德心底的那种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勾了起来。
自己曾经来过命运女神所在的这座无名岛屿。
接触过包括薇儿丹蒂在内的这些女神。
这些都是已经确定的事实。
而且，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定知道、并与她们谈论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但是，究竟重要到了什么程度才要将自己的记忆修改、并且完全删去这部分？
他很想就这么问下去。
但此刻，他却也明白，在这种实为博弈的谈话之中，流露出了自己的想法与期待是最为忌讳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咬紧牙关、握紧双拳。
将那种不安与疑惑全部压在了心底。
“现在那种事情并不重要。”
最终，贤者开口说道。
但是，他的这种强硬的作态却并没有得到认同。
“这真的不重要吗？”
甚至还没有开口说其他的什么话，薇儿丹蒂随意的一番提问便让霍德哑口无言。
“……”
突然之间，他好像感觉自己来到了无名的十字岔路之上。
他当然可以只追求自己的目的，完全否认这件事，将其抛之脑后。
但是，这其中似乎蕴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一样。
自己就这样放任不管真的好么？
“重不重要什么的，这种事情不应该问他吧？”
就在霍德思索的这段时间，黛德丽突然开口说道。
她好像察觉到了霍德的那种犹豫与迟疑，接着侧身踏出了一步。
公主殿下正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种事情，我想你自己也应该心知肚明吧，作为知情者的你，或者说你们姐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共犯吧？”
而在听到了黛德丽的那番话后，本来还在犹豫的霍德突然感觉眼前的迷雾好像散去了一些。
然后，他也意识到了这样的问题。
“当局者迷啊。”
他不由苦笑了一声。
因为事关自身，又无法相信自身的记忆，所以下意识的便开始犹豫。
结果这么一思考，却忘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也是知情者。
何为知情者？
至少自己曾经对她抱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这种信任可能并非出自情谊、至少还没有到刻骨铭心的程度。
但是，这似乎也代表了她的立场。
“真是牙尖嘴利的姑娘呢。”
就在霍德半闭着眼睛思索的时候，他便听到薇儿丹蒂的声音。
而在此刻，这位命运女神只是将双手背在身后，那略微弯腰的动作将美好的身体完全展露了出来。
不过她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因为她只是注视着那个将自己包裹的无比结实的哥特公主。
那种视线莫名令黛德丽自己感觉到不快。
就好像是被看透了一样。
而且，她还察觉到那女神有那么点恶趣味。
“你在看什么。”
“不，没有什么，只是……”
她就此将目光挪到了贤者的身上。
“这就是你一直期待的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虚无缥缈的女神
期待？
就在命运女神直言不讳之时，霍德的面容上则没有任何的笑意。
那番言词就在他的脑海之中翻涌着。
而隐约之间，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好像后退了？
不，不是这样。
自己其实并没有后退。
那么，黛德丽又是什么时候比自己多出了半个身位？
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站在了他的前边。
就像是他之前下意识护住了她一样，她不仅出口替他声张，现在还在维护他。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呼……”
他就此叹息了一声。
虽然他很想否认薇儿丹蒂虽说的话——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她是薇儿丹蒂。
说白了，以他的性格，他甚至想连命运女神的存在一同否认。
但是，至少这一点是他无法否认。
他尽可能让自己变得坚强一些、即便在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可能也无法完全信赖后，他也不得不摸着石头过河。
但是，这样的他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
有些事情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却至关重要。
以他的实力，他根本不需要什么保护，但却需要一定的支持。
这种支持也许只是一种举动、也许是只是声援。
她不会劝解他以大事为重云云，她也不会劝他放下过往的憎恨。
但是，即便心底对于这一点已经有了明确的认知，但贤者却依旧没有什么回应。
他不会对女神的那番话语给予任何的回应。
否决？
认同？
这些都没有。
他只是注视着那微笑的女神，就连眼神都无比平静。
而在这种仿佛一成不变的目光之下，命运女神那和善的微笑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嘴角一抽一抽的有些累，她那美丽的神情最后只浮现出一抹无奈。
“所以，伟大的命运女神是否又知道我会回应？”
这个话题其实没什么意思，但给人添堵却是一等一的有效。
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什么答案。
换言之就是一个经典套娃话题。
你又怎么知道那女神不是因为你那‘未来’都会保持着的沉默而感到无奈？
这完全是一个无解的话题，恐怕连薇儿丹蒂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行了，跟我来吧，这里可看不到外边的风景。”
由头至尾，薇儿丹蒂都没有询问过霍德来到这片迷雾中的岛屿、这被三姐妹守护着的命运之井的目的。
但是，她好像知道了霍德的目的。
但她又知道多少呢？
甚至，她本人又秉持着什么样的态度？
注视着薇儿丹蒂的背影，霍德就此犹豫了片刻。
而最终，他还是踏出了自己的脚步，而黛德丽也跟在他的身边。
她没有落后什么，完全是与他并肩而行。
就这样，他们跟随着命运女神的脚步缓缓前进。
而一路上，他们也见到了周边的那些美丽风景。
树木、草坪、花朵。
这些随处可见，甚至还有桌椅。
任谁都看得出来，包括兀尔德之泉在内的这片土地完全就是命运女神休憩的场所。
但在缓步前进之时，一个莫名的疑惑却也在贤者的心底发散。
那就是关于这座所谓的迷雾中的岛屿的具体位置。
米德加尔特。
人类所生活的中庭世界与古老的尼福尔海姆还有穆斯贝尔海姆都不同，它是建立在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之上的。
甚至可以说，那九界中央的世界就是尤弥尔所化的世界树的一部分。
但这样一来，似乎出现了一个问题。
所谓世界树的树根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它扎根在尼福尔海姆之上也就罢了，毕竟那是原初的古老世界之一。
但要说它扎根在命运之井与智慧之井边上，这怎么听都有些奇怪。
虽说乍听起来，世界树的根须好像横跨了三个世界，听起来就无比庞大。
但约顿海姆与米德加尔特可全是以尤克特拉希尔为基础架构出的世界，说世界树扎根在这两个世界之上本身就是不合理的事情。
硬要说的话，也该是‘尤克特拉希尔’的根须延伸出了这两个世界才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说尤克特拉希尔的根须就此扎根于此，那么其他世界应当是一副什么样的面貌呢？
传说矮人国度不是还一片漆黑么？
带这种暂时得不出什么具体结论的思索，霍德就这样跟随着命运女神的脚步，漫步在这尤克特拉希尔的根须之旁。
但是，越是行走，他便越是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此刻，他的眼里只有那代表着‘现在’的女神薇儿丹蒂的身影。
明明现在都快要走到尽头了，但是他却没有见到其他的什么人。
特别是曾经担当过女武神统领的诗寇蒂。
但在这个时候，越是想到这些，他就越是感觉到不安。
女武神。
阿萨神族。
也许是因为诗寇蒂曾经的身份过于敏感了，霍德最终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薇儿丹蒂女士，我很好奇。”
“嗯哼？”
“传说你们姐妹形影不离，但现在好像只出现了你一个。”
“这不是很正常么？”
迎着霍德的那番明显带着警惕的提问。
“兀尔德她出现只会让你更加为难，而诗寇蒂，我想你也不愿意见到她吧？”
然后，薇儿丹蒂就此摇头。
“人类……亦或者说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着眼于我（现在），不愿意回首去见兀尔德（过去），也不愿意承认诗寇蒂（未来）的存在，你们也是这样的人。”
就在薇儿丹蒂的声音回荡着的时刻，霍德与黛德丽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结果发现，在他们来时的道路上，有一名短发的女性正微笑着朝着她招手。
紧接着，他们再一次将视线投向正前方，却发现薇儿丹蒂的身边站着另一个女人。
面容与她近似，但却扎着漂亮的发辫。
但是，这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不由让霍德遍体生寒。
因为他之前并没有察觉到这方面的痕迹。
诗寇蒂与兀尔德，她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那种仿佛无处不在、却又虚无缥缈的神秘感让他烦躁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第一百二十五章:染血的命运
害怕……
好吧，这种情绪基本不会出现在霍德的身上。
但现在，他的确感受到了这种强烈的不安。
因为他真正意识到了这三名传说里出身不明的女神与他所接触过的那些神族的不同。
雷霆之神托尔。
光明之神巴德尔。
速度之神、神使赫尔莫德。
仔细想想，他曾经接触交锋的神明也不在少数。
而如果不算那些碰上面就意味着开战的神明的话，最初也有风暴女神斯露德还有野火之神。
他甚至还见过天后！
他们或许就出身上而言都有着不同的地方，不谈雷神托尔与他的女儿斯露德，甚至可以忽略所谓的神使赫尔莫德，
单单是洛基就血统上而言便与奥丁为首的正统阿萨神族没有任何的关联。
血统上来讲，他更贴近约顿海姆。
他是真正的霜巨人！
至于天后，就霍德自己的了解，她也并非纯粹的阿萨族人。
洛基那阿萨神族的身份是因为与奥丁之间有着血盟仪式，他是第一个旗帜鲜明的站在奥丁身边的纯血霜巨人。
而天后，她之所以也被看作是阿萨神族的一员，那是因为她嫁给了众神之王。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身上除去阿萨神族的身份之外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
而这种特质就连人类都有。
那便是生命的律动。
这种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就是第一眼看上去，就能确信他们的存在。
野火之神洛基是这样，他出现的那一刻就有着强烈的存在感。
而即便他的脑袋曾经被砍下来，霍德也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存在。
至于雷霆之神与光明之神，那就更不用说了。
北海的那场战斗，如果他敢忽略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那么结果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了。
败北。
甚至是死亡。
自己的那些仇恨也不过是空谈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即便过去了那么久，但霍德依然记得那些人的面孔。
他清晰的记得战斗的细节，更记得那种感触。
无比玄奥，而且这样看起来明显有些奇怪。
但霍德却可以抬头挺胸的说：
他们都是真正存在的、能被切实感知到的。
即便是敌人也是一样的。
而对比之下，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两名女神则显得有那么点奇怪。
薇儿丹蒂。
诗寇蒂。
她们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带来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违和感。
而现在，即便她们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但他却依然有那么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而那种莫名其妙的虚无感则进一步加深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安。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
霍德知道自己应该沉住气、接着再仔细观察。
但因为迟迟得不到什么有效讯息，他最终还是将这种疑问吐露了出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命运是什么？
所谓的命运女神又是什么？
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的霍德而言，现在明显就是他认知之中的第一次见面。
但是，现在的疑惑却越来多，根本没有削减。
而这之后必定会成为某种负担。
因为思考的越多，就越是寸步难行。
霍德不是那种喜欢瞻前顾后的人，但他也决不能对面前的事项一无所知。
知晓并行动。
这叫合作。
一无所知却仍然行动。
这说好听点叫信任，但如果将信任完全摒弃，这便是所谓的棋子了。
而霍德并不喜欢当所谓的棋子。
至少，他应该明白她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掌控状况。
不管怎么样都要将其把控住。
而迎着贤者的目光，诗寇蒂则没有任何的正面回应。
她先是略微眯起了自己那漂亮的眼睛，接着则偏过了自己的脑袋。
如果说之前，她还算是正视着霍德他们的话，现在则是完全偏开了自己的目光。
“无趣的话题。”
最终，这样的声音就此传来。
说话的仍然是诗寇蒂。
然后，她的身形逐渐化成幻影。
虽然不过眨眼间的事情而已，但终于，霍德觉得自己可能终于捕捉到了些许轨迹。
但是，却找不到什么方向。
因为诗寇蒂就像是消散了一样，在那里的只有薇儿丹蒂。
而在此刻，她也摆出了一副苦恼的姿态。
“事实上，几十年前，你也问过这样的问题呢，不过那个时候，你的态度还要更加恶劣一些。”
“嗯？”
而还没有等霍德多在意什么，薇儿丹蒂便缓缓摇起了头。
“无数人都认为我们是命运的代言人，但我们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记述命运罢了。”
然后，女神不由笑了起来。
“我们不过是传递结果而已，所以即便是杀了我们也是没有用的。”
这种近似开玩笑的说法不免让霍德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但他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微皱眉。
“那么，什么是命运？”
“这个问题你以前也问过了。”
“但我现在不记得了。”
“那你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你不记得了么？”
“……”
然后，霍德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明白薇儿丹蒂的暗示。
自己的记忆之所以会出现疏漏必定是有理由的。
而当然了，强迫什么的必定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段记忆缺失的实在是过于完美，所以记忆消除什么的必定是在自己所同意、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
甚至，削去了这部分记忆的人也是自己也说不定。
也许这是有必要的事情。
是绝对不能完全曝光的事实。
而一旦知晓，说不定会产生了什么变化。
“我不相信所谓的命运。”
最终，在长舒了一口气后，贤者低声说道。
“我也不喜欢命运。”
“嗯哼。”
听到了霍德的话后，薇儿丹蒂的神色却也没有什么变化。
好似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那样。
“你的表情比起以前来讲好了不少。”
也没有刻意去评判霍德所给出的这番近似否定的言语，她只是如此说道。
“以前的你，真的是凶神恶煞、如同恶鬼一样。”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有了不安的想法。
因为薇儿丹蒂的某些词让他感觉到不快。
他好像觉得自己能捕捉到什么。
内心焦躁不安。
但头脑却一片空白。
“以前的我……”
然后，他就此抬起头来。
但是，映入他眼帘的则是一抹血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薇儿丹蒂那纯白的衣物上被鲜血所浸染。
胸膛有着一道巨大的剑创。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霍德下意识后退了那么一步。
“！”
“霍德？”
这声音对他而言就像是救赎一般。
当它就此响起的时刻，霍德不由转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那略显冰冷的公羊战盔，但那战盔之下的关怀眼神却做不得假。
“黛德丽。”
“我在。”
“你之前看到了么？”
“什么？”
“是……”
他抬起头来，却见到那命运女神神色如常。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薇儿丹蒂依旧站在那里。
所以自己突然间看见的是什么？
…………
…………
…………
…………
_(:з」∠)_
抱歉，有点事，今天就一更了，处理点东西。

第一百二十六章:老熟人、拜访者.
有那么一刻，霍德真的希望自己是一个纯粹的莽夫。
就是那种什么都不用考虑，干就完了的那种人。
因为这样的人，他就不用考虑那么多，思绪也不会胡乱发散。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不会像现在这么累。
此刻，他的心绪全然被那突然一闪而过的景象所吸引。
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命运女神染血？
薇儿丹蒂是‘现在’的代言人，她是代表着‘现在’的女神。
而她身染鲜血，这是否是在宣告某些不平静的事情？
还是说，这种现象应该从表面上去理解？
比如说命运女神已经被什么人杀死了什么的。
这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自己便否决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他自己也没有什么证据，但不管怎么样，那种所谓的可能性太令人感觉不适了。
那么要不，忽略它？
怎么可能忽略啊！
此刻，霍德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两种声音。
一个声音充斥着某种诱惑力，它好似霍德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的化身。
那声音催促着他去追寻有关命运女神的秘密。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此被闷在鼓里，那必定会在这本就岌岌可危的棋盘上增加不可控的变数。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却就此制止了他。
根本不需要去管这种事情。
因为命运女神明显只是命运的代言人，她们的态度明显有那么一种顺其自然的味道。
是的，她们同样处在这庞大的棋局之中，只不过是一个知晓着她们认知中的不可改变的轨迹的旁观者。
“行了，说的话也够多了，我们到地方了。”
就在霍德脑海之中那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绪相互斗争的时刻，他的耳边再一次回荡起了那命运女神的声音。
而此刻，他赶忙止住那几乎暴走的思绪，抬起头追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而幸运的是，薇儿丹蒂并没有消失，她依旧站在那里。
不过此时，她并没有继续与那贤者对视，而是微微转过身去。
她面朝正前方，而这模样显然是在示意着什么。
“你想要追寻的东西就在你的眼前。”
而那正前方的风景则莫名令人胆寒，因为前方完全是一片漆黑。
就像是某种分界线一样。
明明抬头的时候仍然能看到澄澈的蓝天，但远方的阴暗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而每靠近一步都能感受到那庞大的压迫力。
而硬要找一个原因的话，那就是那份阴暗深不见底。
“金伦加鸿沟……”
霍德缓缓低语着。
传说中的，两个最为古老的世界的交界处。
‘哗啦啦’
与此同时，某种声音也开始响彻，那是流水的声音。
于冰雪土地上流动的冰冷之河直接管入了深不见底的金伦加鸿沟的深处，那种声音回荡着、令人无比心悸。
而仅仅是那么一眼，霍德就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挪开目光。
他现在正站在脚下土地的边缘处，就像是悬崖一样，而下方就是古老的金伦加鸿沟。
但这还不是全貌。
当目光投向左侧之时，霍德便能见到古老的冰雪之地。
那是尼福尔海姆！
而当他的目光投向右侧之时，映入眼帘的则是燃烧的荒芜火焰国度。
那是穆斯贝尔海姆！
“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霍德并非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而感觉到震撼的也不止他一个。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
哥特王国的公主殿下此刻也呆愣在了原地。
甚至，她比起霍德而言要更加惊讶。
她也曾经有着心无旁骛、以冒险本身为目的环游世界的天真想法。
走到每一处美丽的风景、甚至是走到世界尽头、注视传说中的深渊：金伦加鸿沟。
这种事情她很久以前是想过的。
但是当它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就这么注视着这令人心悸而不安的壮阔景象。
环视着、仿佛要将它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一样。
而就在此刻，她隐约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遥远的某一个地方，似乎有更为暗沉的东西存在。
也许是因为金伦加鸿沟显得过于庞大，所以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一点。
但当真正注意到后，她却再也没有办法挪开自己的目光。
甚至，她开始仔细审视着那好似悬浮在鸿沟之上的‘黑暗’，那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球体一样。
“那个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隐约感觉到了不安，黛德丽不由脱口而出。
而那命运女神也没有让她失望。
“你心底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了，那就是你们……不，应该说，那就是他追寻至此的目的。”
此刻，黛德丽已经将自己的目光完全摆在了命运女神的身上。
“也就是说，那个是……”
“原初的火焰巨人与阿萨的战神们战斗后遗留的痕迹。”
“战斗的痕迹。”
“是的，那就是最终的产物，一个由火焰与黑暗交织的产物。”
女神就这么回答着。
此刻，她也没有在意这些。
公主殿下那会令寻常人感觉到不快的眼神在她看来好像并不算什么。
此刻，她甚至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
“说起来，他还是老样子呢，几十年前他也是一模一样的表现。”
“嗯？”
在听到薇儿丹蒂的感叹后，黛德丽下意识的朝霍德投去了目光。
而当她真正注意起这些的时候，却见到那个男人流露出了有些痛苦的神情。
“霍德？”
她试探性的出声。
但是，贤者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
此时的霍德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着其他人，他只是凝视着远方的黑暗、就好像是能察觉到什么一样。
毫无疑问，那个东西与自己有关。
而且，他已经意识到了它的本质。
“我，我是……”
他下意识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知不觉之中，他甚至有了触摸它的想法。
不过还没有等他踏出几步，便有人死死拽住了他。
那强大的力量让他下意识回过神来。
“我……”
“不能继续往前了！”
映入眼帘的是那无比坚定的眼神。
然后，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我……”
他低下了头，不断深呼吸，就好像是要安抚下躁动不安的心绪那样。
“霍德？”
“我没事。”
贤者抬起头来，他先是看了一眼黛德丽、但最终却将视线挪到了薇儿丹蒂的身上。
“我们走吧，黛德丽。”
“嗯？这就……”
“嗯，结束了。”
然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路上和你说。”
“嗯，想法不错，但现在你大概走不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薇儿丹蒂的声音就像是梦魇一般笼罩下来。
这让本来就神经紧张的贤者不由回过头去。
那种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一样。
“不是我，因为有一个老熟人来了。”
“嗯？”
此刻，天空之上好似有流星在闪烁。
紧接着，渡鸦的声音从天空之上传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袭击
渡鸦的声音即便纵观所有飞禽都显得有些独特的。
因为它并不清脆、更没有那种传说中那霸气四射的长啸。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渡鸦的声音无比阴沉、沙哑。
那种声音就像是加上了电音一般。
所以极有辨识度。
不过在这九界之中，渡鸦依旧是最为伟大的动物之一。
不因为其他，因为渡鸦同样是那位九界主宰的象征。
所有人都知道，众神之王有许多宠物，其中狼负责狩猎、战斗，而两只名为福金和雾尼的渡鸦则会巡视九界。
‘如有渡鸦飞过，那诸神必定注视着此处。’
这句话一直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流传着。
如果是正在冒险的普通的冒险者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会感觉到莫名的兴奋吧。
毕竟对绝大部分战士而言，被神明注视什么的本身就意味着恩泽。
因为这意味着更为惊心动魄的冒险、更为丰厚的嘉奖，甚至还会有超然的地位与权力。
甚至还会有一般人没有办法想象得到的名誉。
而处在这种‘幸福’中的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未来注定会产生悲剧。
即便有了那么多的‘前车之鉴’也是一样的。
对米德加尔特的人类而言，死者是绝对不会开口说话的。
而一些英雄传说的悲剧收尾看起来又是‘合情合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很自然的就会将全部的责任推到了已经没有办法开口解释的‘当事人’的身上。
传说战齿之王最终战死，但却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内情。
传说击败战齿之王的‘指环西瓦德’最后跳入火焰自丶焚而死，但大部分人都认为他因爱而伤。
即便这其中从来不都没有什么靠谱的理由，但他们就是如此认为。
长久以来扎根的信仰是一部分。
而另一部分其实还是他们内心深处的那种依赖与敬畏。
他们相信神明，那是因为他们不得不相信。
因为他们无法想象高高在上的神明对他们抱有恶意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而大部分人类所拥有的这种退缩、逃避的想法则替神明维持着那种安稳而神秘的统治方式。
不过，对于像是霍德这样选择直面的人而言，那渡鸦的叫声显然没有那么‘美妙’了。
“是福金？还是雾尼？”
就在渡鸦那沙哑的声音回荡着的时候，霍德不由冷笑起来。
但是，他自己很清楚，表面上流露出的那种冰冷笑意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伪装。
因为现在的这种状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
他会与那众神之王有真正的决战，但那却是人类、巨人与神明完全开战的时候。
而绝不是在这种状况之下。
至于福金和雾尼？
这只不过是他临时随口乱说的而已。
因为只需要抬头看上那么一眼就知道了，澄澈天空之上那快速袭来的巨大黑影绝不是普通的渡鸦。
无论飞行速度和体型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而在霍德的印象里，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除去与变形相关的魔法外，便只有魔法道具了。
但是，除非到了危急关头、或者手头上实在没有什么替代品，不然的话，巫师是不会对自己的身体动手动脚的。
所以，那大概率是魔法器具的效果。
“羽衣么。”
同样作为一名巫师，黛德丽缓缓将那个答案念叨了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除去那种‘羽衣’之外，也应该没有其他的手段了。
“现在在意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霍德开口说道。
而哥特的公主殿下也缓缓点头。
“嗯，我知道。”
此刻，她并没有展露出紧张的态度，反而微微一笑。
“也许，这对我们来讲也是机会。”
机会。
此刻，霍德的脑海之中就此徘徊起了黛德丽的话语。
不得不说的是，他有些心动了。
因为仔细想想，这的确是机会。
用游戏的话来讲，他可是卡了bug的。
神明血统、被誓约所认可的神族身份，这些都是他所拥有的。
因为这一层身份，神明在与他战斗的时候必须抛却自身所拥有的神力。
而这样一来就有机会了。
“我曾经正面击败过雷霆之神。”
突然之间，他开口说道。
声音并不小，而很明显，这番话除去为自己打气之外，更多是为了说给其他人听的。
自然不是黛德丽。
因为那哥特的公主一直都知道他在北方海域的遭遇。
命运女神薇儿丹蒂。
他之所以这么说，其中自然有着挑衅的意味。
毕竟神王到来的时机太巧了，巧到让人不愿意相信这是巧合。
那么问题来了，这究竟是不是巧合呢？
或许这已经不会有答案了。
因为当贤者下意识抬头、将目光投向女神原来所在的位置时，她却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她其他的两个姐妹那样，薇儿丹蒂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痕迹都捕捉不到。
“这……”
“别管了。”
伸手拍着公主的肩膀，霍德的手中燃烧起了火焰。
并不是怒火神辉，而在火焰逐渐淡了下去后，黛德丽所见到的是一柄战锤。
“嗯？你不用剑？”
“要做就做到最好。”
“这样啊……”
明白了霍德的想法，黛德丽只是缓缓点头。
“另外，其实我不觉得薇儿丹蒂会与阿萨神族有勾结。”
“到底有没有关联，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就在这短促的话语之中，那巨大的渡鸦也终于落在了另一端。
世界树的根须、命运之井、兀尔德之泉的位置。
“他……是不是没有看到我们？”
这还真没有猜错。
事实上，奥丁的确没有注意到边缘的霍德他们。
而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其实也是一种习惯了。
命运……
也许在以前，在一切都安稳的情况下，他可以置之不理。
但现在却不一样。
至少，他得再问问这三个女人。
‘哗啦’
带着这种凝重的想法，众神之王收拢了自己的羽翼。
漆黑的羽毛飞散着，最终形成了漆黑的羽衣。
但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动作，心底便翻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有危险！
他的身体就此有了近似本能的反应。
他想要躲避。
至少身体有这个倾向，但很快，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他的躯体内迸发出来。
那是风暴、其中也混杂着雷电。
而这股力量直接将那锋锐的箭矢完全撕碎。
“啊，我差那么一点就忘了，你也是风暴之神。”
在听到这声音后，神王缓缓转过身来。
他就此皱紧了眉头。
“你……”
映入他眼帘的则是暗沉的邪龙战盔。
“怎么？你看上去好像很惊讶？”

第一百二十八章: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此时此地，能在这里出现的人自然是霍德了。
身着邪龙甲胄，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众神之王的面前。
而且，他也不是在那边单纯的在胡说八道。
所谓的威慑是建立在一定的‘现实’之上的。
而此刻，他真的见到奥丁的那张老脸上有了那么细微的变化。
毫无疑问，他微缩的金色独眼、耸动的喉结都说明了这一点。
即便他有着白色的、长长的胡子也一样，这些并不能遮掩他表情上的细节。
而在意识到、并真正确认了这一点后，霍德更加乐了。
“喂喂喂，神明不都号称全知全能么？据说人间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迎着神王的视线，人间的贤者冷笑了起来。
“所以说，为什么要感觉到惊讶呢？”
不过这模样比起嘲弄，更像是某种宣泄。
就好像是要将心底的扭曲与不满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而这一点就连霍德自己都感觉到有些不适。
因为在这一刻，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翻涌的愤怒，那是从灵魂深处发散而来、逐渐蔓延全身的颤栗。
而到了最后，他都不知道这种愤怒究竟属于谁了。
众神之王奥丁。
不管是曾经的霍德尔还是现在的霍德，他们都与奥丁有着解不开的冤仇。
对霍德尔而言，他临死之前的那份绝望并非虚假。
奥丁通过击溃他的心理防线的方式让他将内心的‘黑暗’全部释放了出来，成为了禁锢、封印苏尔特的牢笼。
但与此同时，那份绝望却也留存了下来、成为了现在的霍德内心深处的阴暗。
至于霍德，那事情就更简单了。
伏尔松格一族。
对他而言，这是一种骄傲，但却也是愤怒的源头。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愤怒现在没必要分的太清楚。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对面前的众神之王没有好感是事实。
所以，他笑了。
那暗沉的战盔之下，他的嘴角咧着，那种扑面而来的阴狠毒辣的气息足以将一般人压倒。
但可惜的是，奥丁终究不是什么一般人。
即便那个酷似邪龙的贤者展露出了一副极具威胁的态度，但他的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而那种肃穆的神情不由让霍德内心感觉到窝火。
说实话，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对于现在的霍德来讲，他最想看到的明显是众神之王惊讶、甚至是不安的神情。
没有其他的什么理由，仅仅是他想看到这些而已。
但是，他却永远摆着那一副死人脸。
而在霍德的记忆里，理论上在二十多年之前，他混在人群之中袭击齐格蒙德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
“我的确感到惊讶。”
就在霍德心绪复杂的时刻，他的耳边就此响起了神王的声音。
“但仔细想想，以你的性格也应该会追溯自己的起源。”
“所以？”
“所以说，这不过是巧合而已。”
众神之王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好像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但就是这样，霍德更加不爽了。
“巧合？你就这么笃定？”
“我了解她们，那三姐妹只在乎所谓的天命。”
所以，陷害什么的，这是不可能的。
奥丁就是这样的态度，他那漫长的阅历让他对这些事情已经抱有了不可动摇的坚定认知。
而这不免让霍德感觉遗憾甚至糟心。
毕竟就在之前的几分钟内，他已经有了一堆腹稿。
而重点便是挑拨离间什么的。
最好是将阿萨神族与命运女神之间那本来还算是平稳的关系彻底撕碎。
他是那么想的。
但可惜的是，这种想法虽然不错，但却没能施行。
“她们虽然不会拒绝来访者的请求，但却也不会主动帮助其他人，因为这对她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事实便是如此。
如果说普通的、通晓预知魔法的巫师尚且抱有那么一丝期待与努力的余地的话，那么命运女神则不在此列。
因为她们是命运的记述者，而记述意味着完全了解。
虽说她们可能不会过多给予关注，但她们却知晓每一个到访者的命运轨迹。
“知晓一切，因此悲观，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
“那么你呢？”
“我？”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样的看法。”
此刻，奥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霍德察觉得到，众神之王那金色的眼眸就此注视着自己、好似在关注着什么。
“如果你真的对自己的起源有所了解，那你就应该明白。”
“对抗命运呢……”
迎着众神之王那极具压迫力的注视，霍德就此笑了起来。
一步。
两步。
贤者突然间开始挪动自己的步伐。
“为了对抗所谓的命运，你能牺牲一切，但我对一点很好奇。”
他右手虚握。
这个低调的动作却倒映进了奥丁的眼眸之中。
他就这么注视着，看着他举起了那仿佛透明的武器。
最终，火焰熊熊燃烧！
“你敢牺牲你自己吗！”
那火焰之下，近似火炬一般的战锤就此现出了自己的身形。
破冰火炬。
这是洛基自己的武器！
‘铛’
伴随着金属的撞击声，破冰火炬就此撞在了一柄看似朴实的木矛上。
那长矛并非组合而成，而是一整个树枝削成了长矛的模样。
不过，那矛上的符文却彰显出了它的不凡。
符文闪烁，风暴与雷霆就此与火焰相抗争。
而隐约之间，甚至完全将破冰火炬上发散的火焰所压制。
在这世界之上、甚至是整个九界都只有那一柄木矛才有这样的力量！
“冈格尼尔。”
面对面的情况之下，贤者就此低语着。
事实上，他明白自己已经落入了下风。
初次交手之下，他便被完全压制住了。
不过究竟是破冰火炬过于弱小、远不如流星与闪电之枪冈格尼尔呢，还是人间的贤者过于弱小，没有办法在正面迎战神王？
理由暂且不明。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流星之枪应当是神王最为信赖的武器！
他是神王、也是战士！
“你好像已经认真起来了。”
虽然隐约之间已经被反向压制，但霍德依旧摆出了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吗？”
不过，神王却没有给予什么言语上的回应。
‘咚’
刹那间，风暴扩散。
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混杂着雷霆的风暴直接从奥丁的身体之中散开。
那庞大的冲击力直接将贤者掀翻。
没有受伤，但那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仍然让他吃了个暗亏。
而且，因为雷电流窜，他那握紧火焰战锤的手不由有些发麻。
而由头至尾，众神之王都不曾有任何的后退。
“我觉得，你大概是搞错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并不明智
‘嗡’
在将利用风暴的力量将人类的贤者掀翻后，众神之王不慌不忙的抬起了手中的永恒之矛。
但是，这并非为了攻击。
也许是因为誓约的存在，也许抱有某种警惕。
如果要仔细思考的话，理由其实有很多，但对于正在搏杀中的当事人而言，所谓的理由可并不是现在思考的。
比起这种起因，现在必须将注意力摆在结果上才行。
“神力……”
双脚离地的时刻，霍德紧咬牙关。
趁着这短促的时间，他直接伸出了双腿砸在了地面上。
‘砰’
他直接利用双腿充当刹车！
‘咔咔咔咔’
被踏出了裂痕的地面就此擦出了火星，而霍德则弯着腰、以无比粗暴的姿态划行许久才停下来。
如果是普通人、甚至是一般的战士的话，在没有任何提前准备与防御措施的情况下，这个动作足以让他们的双腿受伤、甚至报废。
但霍德却不会。
与身体素质什么的无关，纯粹是因为他会魔法。
无论是针对护具进行短期强化、还是压榨身体潜能、短时间强化体能什么的，这些都是他能做到的事情。
而很快，紧握着破冰火炬的贤者抬起头来。
事实上，他一直在戒备着那个家伙。
而与之相对的，已经取出了自己最为信赖的兵器的神王也正注视着他。
但不得不说的是，双方的立场隐约之间有了调换的意向。
本来的话，先手进行了偷袭的人间贤者应当占据着一定程度的优势。
但在一次碰撞与交锋后，他却明显陷入了劣势之中。
即便是他自己都明白，那种全神贯注的警惕是没有办法作假的。
但与之相对，那给予了他强大压迫力的神王由头至尾都没有挪动步伐。
‘铛’
此刻，他只是将那好像并不沉的永恒之枪砸在地上。
明明理论上而言应该是由木头打造，但永恒之枪所发出的声音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沉重。
“也许是以前你曾经成功偷袭了我的原因，也许是你曾经在北海战胜了托尔那个孩子，所以你认为，你同样可以凭借这种手段战胜我。”
伴随着神王的言语，霍德战盔下的面容逐渐阴沉。
因为他的确是说对了。
霍德自己对于神明的了解全部源于那些接触过的人。
赫尔莫德其实不算什么，霍德也从未将那个跑腿的速度之神当成神明战斗的标杆。
而真正让霍德当成标杆的则是那雷霆之神托尔。
至于年迈的神王奥丁，他对这个老家伙的印象其实并不多。
他的大部分印象都源自神殿之中见过的塑像，不过那神殿都被他砸了。
至于对战斗力的评估则来自数十年前的接触。
虽然霍德对此仍然抱有疑惑，但在记忆里，他的确暂时击退了偷袭齐格蒙德的神王。
虽然没有保住神怒圣剑，但的确是救下了齐格蒙德的命。
仔细想想，也正因为有那件事打底，所以才会有直面神明的底气。
但现在，众神之王好像远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一想到这里，霍德那本来还存在着的把握与自信立即被削去了不少。
“真是糟透了。”
但很快，这种泄气的情绪便被霍德自己甩出了脑海。
战斗之中，这是绝对的大忌。
因为绝望便会惜命、而惜命则会犹豫。
而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是没有底牌！
“这么说来，我这样的人在伟大的众神之王眼里仍然不值一提了？”
缓缓等待着那种酥麻的痛感消散，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那么，面对我这孱弱的凡人，作为众神之王的你又为何采取这种保守的应对态度？”
很快，魔法的痕迹就此扫过。
那漆黑的邪龙战士的身上就此挪出了另一个近似幻象的存在，但他的手中却握着一张弓。
那弓也是奥丁所熟知的兵器，因为那也是洛基所拥有的东西。
精灵长弓！
‘滋滋滋’
就在那长弓的弓弦被拉起的那一刻，光辉便自主凝结成了箭矢的模样。
‘嗖’
接着，箭矢迸发。
但霍德的这支箭却并非射向奥丁。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这支箭直接飞向了高空。
而紧接着，光辉直接炸裂成了无数光点。
就和细雨一般落下。
那些光点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但这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如果真的就这么忽略它，那势必会付出代价！
‘咚’
就像是使用法杖那样，他抬起了冈格尼尔之矛并敲击着地面。
紧接着，符文就此闪烁起来。
一道半透明的壁垒直接被奥丁推了出去，将那光点全部阻隔在外。
而后。
‘轰’
伴随着剧烈的炸裂之声，魔法就此在那天空之下炸开。
那种声响似乎传播到了很远的地方。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霍德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预料到了奥丁绝对会有所应对，但却没有想到他会制造如此大的声势，将精灵之弓的光矢直接在天空上引爆。
而他这么做的理由恐怕也只有一个。
“你怕了？”
“这不是你想要做的事情么？”
“开什么玩笑。”
不管怎么样，霍德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所以在握紧了破冰火炬后，他再度发起了冲锋。
很快，那发散着火焰的火炬战锤又与永恒之枪撞在了一起。
‘咚’
‘咚’
‘铛’
那种凿击、碰撞的声音不断传出。
这是纯粹的武艺层面的碰撞，而奥丁似乎也没有继续动用神力的意思，只是在以最为纯粹的力量与武艺回应。
而单单看表面，或许还会以为那人间的贤者占据了上风。
但事实上，只有身为当事人的霍德才明白。
他其实已经落入下风了。
因为像是战锤这样的兵器，本身就应当以最为纯粹的蛮力驱使。
它的攻击方式无比简单，就是要将当事人的力量发挥出来。
但是，霍德的每一次凿击却完全被抵挡了下来。
奥丁根本没有回击的意向，但冈格尼尔的矛尖每一次都能精确挡住锤头。
而且，他根本纹丝不动。
就像是一座大山那样拦在那里。
虽然这种说法可以说是丢人至极，但霍德的确没有看见奥丁有大幅度的挪动。
即便移动步伐也只保持在了一步的范围内。
想让他挪动一步就这么困难？
还是说，这就是众神之王的力量？
‘咚’
“人间的狂战士力量全部源自我的血脉，我是阿萨之王。”
碰撞之中，霍德就此听到了神王那平静的声音。
“使用战锤与我作战，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他就像是一座高山。
名为‘力量’的高山。
“如果你只有这种水准的话，那我有些失望了。”

第一百三十章:邪龙之息
这是激将法，是陷阱！
所以绝对不能踩进去。
如果踩进这近似明目张胆的陷阱的话，绝对会发生令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灾祸之事。
一旦自己暴露出什么弱点的话，也许会死。
就在神王的声音徘徊着的时候，霍德的理智便迅速给予了反馈。
他不断告诫着自己。
但是，身体、甚至是灵魂深处却翻腾着挥之不去的愤怒。
理智与本能此刻被又一次的分离开，而霍德甚至一度难以压抑那种极端的情绪。
憎恶、绝望。
其中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真正的想法没错，但更多的却是被埋藏着的、不属于他的绝望。
而最终，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依靠纯粹的意志力控制，霍德甚至想到要用魔法魔法强行安抚下自己的精神、平息怒火。
但他却陷入了短暂的迟疑之中。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面前的这个老家伙。
奥丁。
有人认为他的魔法之所以强大，那是因为他饮用了智慧之泉中的水。
有人认为即便不饮用泉水，他依旧强大。
但产生争议的终究是那个‘原因’。
没有人会否认奥丁的强大，也没有人质疑那众神之王的魔法造诣。
他就是一名强大的巫师。
而到了他们这个地步，魔法什么的早已不是什么对轰的层次了。
元素轰炸什么的最多只是扰人耳目的手段。
对强大的巫师们而言，所谓的魔法比拼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
不再注重纯粹的威力的他们会去关注魔法的痕迹、破解符文的构成。
而只要察觉到魔法的痕迹，剩下的便是应对了。
也许是破解、或许是直接破坏掉。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安抚精神魔法被察觉到、甚至被介入了怎么办？
就此紧握着战锤，贤者稍稍后退了那么一两步。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的迟疑，因为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障眼法。
然后，他再一次举起破冰火炬。
‘咚’
再一次砸下。
“纯粹的力量是没有用的。”
不仅仅是言语，奥丁正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一点。
即便贤者看上去已经拼尽全力，但他却仍然没有后退的意向与动静。
战锤。
这本该是将使用者的力量与破坏力发挥到最大的兵器种类却没有给贤者带来任何帮助。
但这已经够了！
“我所擅长的不仅仅只有力量。”
‘嗡’
有魔法的痕迹一闪而过，而作为巫师的奥丁则下意识的追溯起那魔法的源头。
‘轰’
此刻，有火焰熊熊燃烧。
那贤者已经腾出了一只手，手掌之中则燃烧着熊熊火焰。
那种高温就此扑面而来，与破冰火炬上的火焰遥相呼应。
“这个距离的话……”
他低语着。
战锤与长矛角力，那距离是在一臂之内的，而奥丁毕竟只注重防守。
他不曾有进攻的姿态，这就给了霍德一个机会。
“给我吃下吧！”
在这极近的距离之下，贤者便要将那魔法之火按在奥丁的脑袋上。
但就在下一刻，他手掌中的火焰直接炸裂。
被破解了……
强大的冲击力直接爆散开。
烟雾、火星飞散。
这一刻，贤者似乎是被炸飞了一般，他就此后退。
而在烟雾完全散去后，他的斗篷上已经沾染上了些许焦黑的痕迹。
乍一眼看上去无比狼狈，但他却已经调整好了。
因为就是在火焰被反制、爆炸的那一刻，他借助着狂乱的元素扰乱了感知，接着迅速起用精神安抚一类的魔法镇压了心底的愤怒。
而在重新恢复了冷静之后，他重新注视起了那众神之王。
此刻，那个老家伙似乎终于后退了。
而且不仅仅是如此，他的面前也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符文屏障。
而在意识到贤者的目光后，他也迅速将屏障撤去。
“哼，我还以为你是钢筋铁骨呢。”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甲胄，就好像是要将灰尘拍掉一样。
与此同时，他那强制性恢复了冷静的大脑也飞速运转着。
而后，方案逐渐成型。
虽说有些冒险，但却可以一试！
奥丁的战斗方式过于保守，他直到现在都是在以自我防御为主，所以阿萨神族的誓约根本没有起到一个根本的约束作用。
“我到要看看你究竟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打定主意后，霍德再一次飞跃而上。
看上去，他好像是知道自己单纯的肢体力量不如神明，所以想要借用下落的冲击之势。
但是……
“没用的。”
注视着那高高起跳的人间贤者，神王低语着。
但很快，他便见到了天空出现的符文。
火焰升腾！
‘轰’
火弹笔直坠落！
那种规模就像是要将包括兀尔德之泉还有边上的房屋一同点着一样。
而且，奥丁还察觉到，那些火焰之中还包含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虽然有些抽象，但那些火球落在地面上的话，燃烧的火焰足以构成符文的样式。
“二连击么，老方法了。”
‘咚’
他略微抬手，那些火弹直接被瞬间引爆。
而空中散溢的火焰则构成了另一个符文的样式，但它还没有完全成型，奥丁直接抬手将其击溃。
那魔法还没有成型便就此胎死腹中。
不过，霍德却并没有在意。
“真是符合你性格的反击方式啊。”
此刻，他只是冷笑着，接着加速下坠！
‘哗’
破冰火炬狠狠砸下。
‘铛’
它很快便再一次与永恒之枪冈格尼尔撞在了一起。
‘轰’
下坠的气力是无比强大的，所以奥丁踩着的地面也出现了裂痕。
但这没有意义。
因为这个老家伙的身形依然无比挺拔，那股冲击力对他而言似乎根本不算什么。
他甚至没有什么卸力的技巧，单纯用神明那强大的身体素质扛了下来。
奥丁的血统其实也并不纯粹。
虽说他号称‘众神之王’，也自称神族，与巨人完全区分开。
但是，他的体内的确流淌着霜巨人的血脉。
巨人始祖尤弥尔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他的外祖父。
不过，这却是强大的结合。
因为霜巨人本就拥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再结合源自神明布利的狂暴血统，这就决定了以他为首的阿萨神族注定有着体能层面的优越。
但是，这不是没有缺陷！
“上当了。”
霍德低声说道。
奥丁那金色的瞳孔不由微缩。
因为他看见那贤者张开了宽大的双翼、龙鳞逐渐蔓延、同化着他的战盔。
那好似实体、但又像是虚幻。
此时此刻，那漆黑之龙的虚影若影若现。
“轰”
极近的距离之下，虚影龙首直接喷出了火焰。
那毒火迅速覆盖了奥丁的身体。
随即，一声龙啸回荡在尤克特拉希尔的树根之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吸收
霜巨人。
源自始祖尤弥尔的这一种族有着无比优越的体能。
但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上却也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弱点与缺陷。
那便是他们的血脉是带有毒素的。
这种毒素是无法更改的，因为它本身就源自他们的先祖尤弥尔。
尤弥尔的体内流淌着毒素eitr，所以他的子孙后代也带有这种毒素。
它是最古老的毒素。
能终结生命、却也是生命之源。
而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尤弥尔自己才对这种纯粹的毒素有着抵抗力。
他的子孙后代则没有这样的力量。
传说当尤弥尔被击败倒下的时刻，他那庞大的身体之中流出来的毒血蔓延而下，形成了几乎无人能躲避的海啸。
而在那古老的时代之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巨人并不是死在了与他们残暴的先祖尤弥尔的抗争之中，他们就是溺死在了毒血之中。
虽然霍德并不清楚那些巨人到底是如何‘溺毙’的。
究竟是毒素让他们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最终浸泡在尤弥尔的血海之中无法行动才溺亡，还是在毒血淋头的那一刻便直接消散。
这没有人清楚，但这没有关系，因为早已有神明用自己的身体验证了这一点。
雷霆之神托尔。
至少他用自己的实际经历证明了神明自身的极限所在。
即便是混血，但他们却也没能挣脱那种桎梏。
‘吼’
世界树之下，陡然浮现的邪龙虚影就此咆哮着。
它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但又像是霍德自身的本能与意志的延伸。
而在喷吐出了炽热的龙息后，那邪龙虚影也很快便消散了。
此时，映入眼帘的则是那迟迟没有散去的邪龙之火。
它呈现出一股暗沉的色调，一看就令人有那么一种不寒而栗的气息。
但是，它却偏偏没有伴随着草坪扩散开，只是静静燃烧着。
那种炽热的感觉即便是霍德自己都能感受得到。
而后，他不由咳嗽起来。
而伴随着他的声音，他的鼻息之中仍然有那种炽热的感觉在流窜。
喉咙也有些难受。
直到诅咒完全散去后才感觉好一些。
但紧接着，伴随而来的则是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
消耗好像有些大了。
毕竟邪龙诅咒本质上来讲只是将生命的形态转化成另一种表现形式。
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增加，而喷火什么的对他而言也意味着消耗。
更何况，他这一次的吐息也算是下血本了。
至少是对托尔那一次的用料三倍以上。
“咳咳咳……”
就这么咳嗽着，那邪龙贤者就此后退了两步。
但由头至尾，他的视线都不曾挪开。
现在还剩下一个问题：
这一招能不能决定胜负？
在这一刻，霍德的心底有那那么一种强烈的期待。
他当然很希望自己的邪龙之息能这么一口喷死那高高在上的众神之王。
如果奥丁就这么死在这里，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会好办很多。
但是，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邪龙的火焰已经燃烧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说一开始，霍德的内心深处还抱有那么一丝期待的话。
那么现在，随着火焰静静燃烧，他的这种期待也完全消散了。
因为其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说奥丁直接被一口喷死了，那么至少也应该有倒在地上的声音吧？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那么……
“的确是不错的杀招，如果是一般的神明的话，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完全倒下了吧。”
带有毒素的邪龙之火中，这样的声音回荡着。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霍德则不由皱紧了眉头。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
然后，在他的注视之下，火焰‘消失’了。
以某一角为开始，它逐渐开始消散。
准确来说，它是被吸收了，就像是有一个漩涡一样。
“不可能……”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突然感觉有些虚幻。
奥丁能这样吗？
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脸托尔都能毒倒的邪龙吐息完全吸收进去？
“但你毕竟用这招击败过托尔，我们从身中剧毒的他的身上分析出了你的这种力量的本质。”
“啧……”
“共鸣、激发。”
毒火之中，神王那苍老的面容浮现出来。
而他也正将霍德的力量本质缓缓道出。
“你的毒素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但却能让神明与巨人体内的血液朝着始祖转化，甚至是被转化成最为精纯的生命之源（eitr）。”
它赋予血肉、真正意义上的界定了生死的概念。
但是，即便它能维持始祖尤弥尔的生命，不过对于源自他的那些族人、体内流淌着他的血脉的神明而言却是不可承受之重。
“没有人能承受这种‘生命’，也没有人能承受这种剧毒，而这种毒素甚至会渗透进灵魂深处，成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就这么说着，而火焰也正逐渐消散。
而此刻，霍德也终于看清楚了。
那由邪龙之力喷发出的毒火并不是被奥丁本人吸收。
准确来讲，是他手中的那柄长矛。
流星之枪冈格尼尔！
那毒火全都被他手中的木枪全盘吸收。
说起来，这木枪有这么强大么？
此刻，霍德不由重新审视起了众神之王手中的长矛。
它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能力？
不，这应该不是后期赋予的力量，而是它本来就拥有的东西。
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容器。
“先不说事后的处理方式，这种东西对我是没有什么用的……”
“我都差点忘了。”
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神王那叙事般的语气，霍德冷声回应道。
“你手中的长矛，原材料本身就是这世界树，也就是这尤弥尔躯体的一部分。”
“嗯，答对了，所以这毒火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作用。”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那永恒之枪，接着又将其砸在了地面上。
‘咚’
“有些可惜了。”
平静的语气，但其中的嘲弄之意却扑面而来。
但莫名的，那众神之王的态度却好像出现了那么一丝丝的变化。
从霍德展现出那邪龙之影后，他便没有之前那么游刃有余了。
“我想这也不是你的最终谋划吧？你应该还有一个帮手潜藏在附近。”
他叹息着，但却以略快的语速将这些讲了出来。
“你的谋略应该很简单，就是逼迫我出手攻击你，触犯誓约，接着再与自己的帮手一起将我击杀。”
然后，就此停滞。
“我说的没错吧？”
接着，刚刚才被火焰灼烧的战斗之地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请一天假,我妈回来了,而且貌似有癌.
@@@@嗯，就是这样。
虽然貌似是妇科病引起的，但已经入院了，需要动手术。
幸运的是貌似还是早期，所以手术完应该就好了。
但最近一段时间会忙一点，今天一直忙着办理各种手续，所以没什么时间写。
等明天安定下来会继续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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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对弈
一瞬间，被火焰灼烧的有些干燥的氛围就此急转直下。
那股冰冷瞬间笼罩了全场。
直到好一会儿后，霍德才缓缓开口：
“你就这么确定这种事？”
而面对贤者那冰冷的提问，神王只是缓缓摇头。
“不，我并不确定。”
神明并非全知全能。
这种事情几乎是摆在台面上的了，所以继续在这里装神秘明显没有什么意思。
所以，奥丁直接便放弃了这一点。
“我只是对你有这一定的了解而已。”
众神之王就此开口说道：
“你现在的想法其实很矛盾，一方面你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办法杀死我，所以也想着去通知什么人来阻止这场战斗。”
此刻，霍德的神色有着些许的变化。
因为他现在感觉很奇怪、也很不适。
从前都是他掌控战斗的节奏，即便表面上没有占据上风，但却能保证自己不败的态势。
但现在，这种理应被他所掌控的节奏却落入了面前那个他最讨厌的老东西的手中。
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不适。
恰恰与之相反，他还必须展露出自己的镇定才行。
而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最终只是挺直了腰杆。
而就表面上来看，人间的贤者似乎仍然与神王对峙着。
不过，奥丁似乎已经不在乎这种表面上的对峙与冲突了。
在霍德的眼里，这个老家伙只是叙述着他的猜想。
“但另一方面，你的那种杀意与憎恶却并非虚假，你的确想要杀死我，而且你也不是那种凭着一腔热血行事的人，所以应当有了一个较为完整的方案。”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因为奥丁自己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
完全就是他根据自己那漫长的岁月履历做出的判断。
但是，他的这种个人判断偏偏却也不需要什么证据。
因为这只是他自己的判断而已。
“以你的性格，曾经使用过一次的邪龙吐息、属于洛基的破冰火炬与精灵长弓绝对不会是什么底牌，而你也应该察觉到我与托尔那孩子的不同之处了。”
奥丁与托尔。
谁都知道他们是一对父子。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没有区别。
而且这种区别绝不仅仅体现在他们所使用的兵器上。
到了这个地步，魔锤妙尔尼尔与魔枪冈格尼尔之间的区别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战斗方式，是那种武艺。
而在与他们二人交手后，霍德在这方面的体会尤为深刻。
如果硬要分出一个高下的话，那么就单纯的武艺上而言，奥丁绝对在托尔之上。
只因为一件事。
雷霆之神托尔习惯了神力的存在。
他打从出生开始便是强大的雷霆之神，一举一动都带有惊天动地的雷霆之力。
而作为神明，拥有神力的他上天入地已经成了一种宛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行为。
即便不依靠魔法，依靠神力也能做到。
但是，一旦失去了那种力量，不说动作，就所谓的武艺上而言就会出现大量的削弱。
因为掌控雷霆，所以托尔习惯了进攻、习惯以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去压制对手。
而一旦没有神力辅佐，在霍德眼里，他那引以为傲的战斗技巧便有破绽可以追溯。
毕竟再怎么讲，在他所活跃的那个时代，神明早已没有了‘体型对等’的敌人。
托尔所对付的都是体型高大的巨人。
但是，他的父亲、众神之王奥丁则截然不同。
他活跃于更为古老的时代，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战胜了一个又一个敌人。
甚至在最初，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力可言。
对的，阿萨神族只是战斗之神而已。
而作为阿萨之王，奥丁在最初便是以自己的武艺、自己的力量才占据了一席之地。
与托尔那结合神力的战法完全不同，他可以再更加纯粹一些。
即便将神力撇开，完全依仗所谓的魔法与武艺，他也有着不容人小觑的力量。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甚至觉得有那么点讽刺。
“相较之下，我和你更为相像。”
开什么玩笑！
就在众神之王的这番话飘来的时刻，霍德第一时间便浮现出了想要否定的想法。
而且无比激烈。
他绝对不想承认这一点。
但是，这种糟糕透顶的现实却直接摆在了他的面前。
好像完全无法否认。
魔法、武艺。
就现在的表现而言，支撑着奥丁的强大的资本其实与他自己一模一样的。
但是，霍德却并不认为自己会在这方面输给这个老东西。
至少在纯粹的技巧和武艺上，他不会就此认输。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那众神之王在某一方面的确呈现出碾压式的优势。
那便是身体素质与力量。
阿萨神族与霜巨人的混血，这意味着强大的身体素质与能用情绪增幅力量的血统。
而相较之下，人类的血脉未免过于低劣。
所以说……
“我对你而言是最为糟糕的对手。”
众神之王的声音就这样回荡着。
“在没有做足准备的情况下，你自然不会贸然就对我发起进攻。”
而此刻，霍德只是神色阴沉。
他突然发现好像有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是直接大大方方承认？
还是就此否决？
不管怎么样，现在看上去好像根本打不下去。
所以很快，霍德心底便有了答案。
“很可惜，你想了这么多，但却没有任何意义。”
迎着那众神之王的目光，人间的贤者平静的开口回应道。
“因为这里由头至尾都只有我一人而已。”
“只有你？”
“只有我。”
然后，霍德就此笑了起来。
那种近似冷酷的笑声令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因为即便只有我，也足够了。”
也许是因为那贤者表现的足够自然，而且由头至尾都没有将自己的恐惧展露出来。
甚至，他看起来好像对这种事情毫不在意，所以奥丁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此时，他们就像是棋盘之上的两名棋手一样相互博弈。
这已经不仅仅是在考验纯粹的技巧，更是在比拼心理素质。
“你其实也感觉到不安，因为你也没有把握能杀死我……不，准确来说，你没有把握确定现在杀死我后会发生什么。”
然后，贤者就此后退了那么两步。
“在这里，在这能清晰见到那鸿沟之上的漆黑暗影的地方。”
终于，他看到了，奥丁的神情出现了些许变化。
虽然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但他的确见到了神王那苍白的面色。
赌对了……
“不，你不敢。”
…………
…………
…………
…………
_(:з」∠)_
画师：yand
p站：doubled

第一百三十三章:威胁
对峙之时，霍德深深吸着气。
对现在的他而言，奥丁表现出的那种态度与沉默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因为正因为这样，他才能与那众神之王维持一种看似对等的博弈关系。
不过说起来，最后的手段就本质上来讲好像还是以死相逼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的内心不由变得更加复杂。
到头来自己仍然没有把握住真正的有利要素。
不过，一码归一码，现在的他也绝不可能将心底的这种遗憾表达出来。
与之相反的是，他还必须将自己那种完全虚构的底气展示出来！
“你不敢在这里杀死我，因为你并非全知全能。”
贤者冷声说道。
他无比冷静、就连自己的视线都不曾偏转。
即便戴着头盔，但他都在尽力确保自己的表情、眼神没有出什么问题。
而现在，展现在那神王面前的便是那完美无缺的贤者姿态。
而就是这种完美的冷静透露出了那种捉摸不透的意味。
“甚至到了现在，你都没能明白我到底是什么人。”
然后，在霍德的注视下，众神之王的面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似乎是再一次被霍德言中了事实，老家伙的神情愈发苍白。
不过，这种苍白隐约之中透着不对劲。
霍德察觉到了这一点，奥丁的神色看起来也太奇怪了。
他之前还表现的无比轻松，而他那丰富的阅历也注定了他那近似老油条一般的表现。
不管怎么样，是个人都明白，在与其他人对峙的时候，随意暴露出自己一方的极端情绪都是大忌。
更别说，神王现在的表现就连最为基本的威慑都算不上。
他就像是突然放弃了自己那名为‘淡定’的面具一样，将心底的恐慌暴露了出来。
但是，这些猜测大多都是建立在神王内心有恐慌的基础上。
换言之，他必须为贤者之前那番威慑一般的言语而动摇。
但这真的可能么？
且不提奥丁那个老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霍德对自己这边的状况可是清楚的很。
他这边的自信与淡定完全是虚构出来的。
只是在撑场面而已。
如果说双方是战士、而言语的刀刃的话，那么他那看似锋利的刀刃不过是纸做的而已。
表面上看起来透着令人心悸的锋芒，但却毫无杀伤力可言。
甚至都没有办法硬碰硬。
所以，他不敢拿着这种纸刀去试探。
对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我知道很多事情，奥丁。”
低垂着眼皮，霍德缓缓说道。
他没有继续深究奥丁的神色，而那老家伙的表情也重新恢复成了那仿佛已经成了习惯的肃穆样。
“有些东西就深藏在我的大脑深处。”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膛。
虽然隔着甲胄，但他依然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有些事情是张口就来的虚构威慑，但有些事情却是挥之不去的事实。
“怒火、憎恨在我的灵魂深处燃烧，有一个声音正高喊着，让我完成复仇。”
此刻，他的呼吸声显得无比粗重。
在没有遮掩意向的情况下，任谁都听的清清楚楚。
奥丁与霍德，他们的目光交汇着。
“所以，伟大的众神之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
“我应不应该遵循着那灵魂深处的指引，将他解放出来。”
突然之间，那贤者变得无比大胆，他就这么平静的走到了神王的面前。
看起来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个距离的话，别说是什么魔法手段，奥丁都能提起自己的魔枪直接扎死这个男人了。
但是，他却偏偏没有动作、只是死死盯着那人间的贤者。
“你猜猜，我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将他解放出来？你要不要试着阻止我？”
目光宛如利剑一般碰撞。
奥丁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煌煌神光，而贤者的眼眸之中则徘徊着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
“现在我就在你的面前，奥丁。”
霍德冷声说道。
突然之间，他伸手抓向了冈格尼尔的长柄。
那动作看上去就像是要用那长矛自尽一般。
这是他的赌博！
他赌这个老家伙会退缩！
而理由很简单，因为黑暗之神如今与另一个存在息息相关。
那是一个令所有的神明、甚至是巨人都不得不重视的存在。
与尤弥尔同样古老、却截然不同的火焰巨人苏尔特。
如果说，负责封印的黑暗之神逐渐苏醒，那么被封印着的火焰巨人会如何？
事实上没有人会知道这一点。
即便霍德自己都不敢百分百打包票说会发生什么。
但是，正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有赌的价值！
而就结果上而言，他赌对了！
因为还没有等他完全发力，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力量。
众神之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长矛！
不再让那贤者触碰，甚至，他直接抬腿重重的将他踢了出去。
“咚”
伴随着撞击之声，人间的贤者显得更加狼狈。
他没有做出什么防御的姿态，甚至没有调整姿势。
宛如自暴自弃一般，他的身体就这样在地面上翻滚。
最终躺倒在地。
但就是这样，奥丁都没有追击。
“看起来洛基给我留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奥丁低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你自己应该明白这一点。”
至于明白什么，这好像显而易见。
“你应该明白，你不是他，你与他不是同一人。”
“……”
但是，贤者却没有什么回应。
他只是躺在地上、看上去好像只是在凝视着天空。
但这种沉默却更令人感觉到急躁。
“你只是一块碎片、一把钥匙，如果他成功复苏，那你变会烟消云散。”
“哼哼哼……”
聆听着神王那急躁的声音，那人间的贤者突然笑了起来。
“所谓的人类、所谓的生物，活在这世上终究需要一些目标，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家人。”
浑然不顾现在的危险状况，霍德甚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但可惜的是我现在的确没有什么目标，该完成的都完成了，你觉得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值得恐惧？”
“苏尔特会摧毁一切。”
“但那不是现在，我知道苏尔特是什么样的人，他的观念与人类、神明还有霜巨人都截然不同，他严格遵守着那个‘规则’。”
他只会在传说中的末日黄昏中动手。
“伟大的众神之王应该明白吧？人类究竟有多脆弱，比起其他种族而言，他们的寿命究竟有多短暂。”
百年的时光。
也许对诸神而言，这种时光很短暂，但那已经是人类的一生了。
“对我而言，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见到你们的统治被终结。”
“但我可以提前终结他所拥有的一切，相信我，人类，你绝不会想知道那个结果。”

第一百三十四章:强行离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状况就变了。
本来应该是那种相互猜测心理、走一步算三步的博弈。
但到了现在，那种看上去无比高大上的表象已经被完全撕碎，剩下的仅仅是最为本质的对立。
而且，这种对立看起来还比较下三滥。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
一方想要维护自己一手缔造的秩序，为此他可以不由分说的便去牺牲自己身边的一切。
而另一方则干脆自暴自弃，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实际上却死死拿捏住了这个对峙过程中的命脉。
他们谁都无法更进一步，谁都没有办法在这种没有结果的对峙上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所以，他们便开始相互威胁。
一个放言要撕碎神明的统治、将那个威胁着他们、有着足以撕碎世界力量的火焰巨人放出来。
而另一个则以他身边人作为筹码，扬言他敢这么做，就终结他曾经珍视的一切。
但是，说的再多，这些都没有用。
因为无论是那人间的贤者还是天上的神王，他们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也许他们可以赌。
更进一步的去猜测、甚至是结合自己的猜测去做出进一步的选择。
但是，因为代价实在是过于沉重，所以无论是谁都不敢踏出那一步。
如果这里仅仅只有他们两个的话，说不定会陷入某种莫名的沉默之中。
所以必须有人来打破这种僵局。
而这样的人是存在的。
因为这里是兀尔德之泉、这里是世界之边缘、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扎根的地方之一。
这里是独立于世的诺伦三女神的隐居之所。
“所以，这种没品的争吵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天空之上，这样的声音传来。
而当霍德略微睁眼的时候，便见到天空之上的那个身影。
银亮而的甲胄、宽大而洁白的双翼。
那个女人屹立于天空之上，周身似乎有迷蒙的雾气流转。
迷雾女神密丝特。
理论上来讲，现在的她仍然是女武神没错。
但即便如此，她却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她的立场。
阿萨？
人类？
巨人？
这些东西与现在的她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唯一在乎的只有那三姐妹而已。
“如果你们想要打一个痛快的话，那么请离这里远一点。”
即便那立于大地之上的人物是九界的统治者、是阿萨神族之王，但密丝特却也没有给面子的意思。
“无论你来多少次，都是无用的，三位殿下的答案不曾有什么变化。”
“……”
在听到了密丝特的话语后，众神之王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任谁都看得出，他似乎正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有些话语即便听了几百次、上千次，但他依旧会对此有所反应。
但是，对于那神王展现出的愤怒，迷雾女神却视而不见。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己观看兀尔德之泉。”
“嗯。”
最终也没有反驳什么，众神之王只是巡视着四周。
他那金色的眼眸好像在注视着周边的景色，而最终则摆在了那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贤者身上。
而就在此刻，天空之上有长矛落下。
“如果你们没有继续争斗的意愿，那就到此为止吧。”
并非要攻击什么人，来自迷雾女神的长矛最终坠入大地。
‘轰’
没有任何征兆，迷雾就此遮蔽住了视线。
而在这一刻，霍德的内心深处突然浮现出了强烈的不安。
因为那迷雾不仅仅遮蔽了他的视线，更加遮蔽了他的听觉。
在那一刻，好像所有的声音都从耳边消散了一样。
那些迷雾就像是壁垒一般缩小着范围。
带着心底翻涌着的不安，贤者就此注视着天空之上的女神。
“密丝特……”
最终，迷雾就此完全遮盖，霍德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这种情况下，耳边徘徊着的只有寂静。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触碰到了什么。
那是冰冷的金属。
金属……
在意识到了什么后，霍德本来紧张的思绪突然就此放缓。
隐约之间，他能见到那个有着羊角的战士身影。
收回前言。
她的手并不冰冷，反而还有些温暖。
他就这么牵着她的手，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究竟过去了多久？
霍德并不知道。
他没有仔细去计算时间，只是静静体会着这难得的安静。
而最终，迷雾完全散去。
当霍德重新环视四周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景色变了。
他仍然记得，周边的环境应该是后花园才对，是以兀尔德之泉为主的、命运三女神的后花园。
但现在，他们却被转移到了前庭的花园之中。
这种事情直接看上那么一眼就能明白了，霍德都已经看到了他们之前才见过的大门。
“整座岛屿都处在命运女神的掌控之中。”
此刻，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黛德丽的声音。
“嗯，单单从魔法的手段上来讲，还是非常高明的。”
一时之间，贤者好像没有起来的意思，他就这么躺着。
“不过，理论上而言应该算是有迹可循就是了。”
霍德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在回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如果不是那笼罩的迷雾能封闭感知的话，我觉得倒是能察觉到笼罩在这片岛屿上的魔法。”
说不定还能破解？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仅仅是在霍德的脑海之中停留了片刻而已。
他很快就将这种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清理了出去，因为现在考虑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而理由也很简单：
他要离开这里了。
而且，在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再回到这个连位置都不少特别清楚的地方。
想到这里，霍德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这栋花园小屋的边缘之处。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熟悉的丛林、更别说是什么兀尔德之泉了。
这里根本听不到任何泉水的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很神秘，如果想要知晓他们具体的位置，那势必得好好探索一番。
不过这座岛屿、这片号称世界尽头的土地终究有了自己的主人。
而且因为它过于特殊的原因，霍德真的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到这里来了。”
就这么低语着，贤者就此缓缓起身。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然后，他便察觉到了有那么一点点的异常。
因为在此刻，黛德丽完全是一言不发的模样，她就这么眨着自己那红色的眼睛。
“怎么了？”
“你就没有想要对我说的话吗？”
“……”

第一百三十五章:求助?
对现在的霍德而言，黛德丽的这番提问算不上什么利剑。
这不是什么讽刺之语，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含义。
事实上，这问题就像是文字表面上阐述的那样，她就是在提问而已。
但是，就是这样不带任何其他不可说的目的性的询问却偏偏让霍德呆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孩究竟在问什么。
更重要的是，仅仅是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他便体会到了那种强烈的不安。
而这种不安的本质其实是一种羞愧。
她那红色的眼睛对陌生人而言意味着威压，但霍德却从中看出了她的关怀。
甚至在之前，他之所以能在一片迷雾之中第一时间触碰到她，那是因为她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不是在迷雾扩散的时候，而是在他被击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她就来了。
应该怎么说呢？
对霍德来讲，这种感觉其实挺奇怪的。
特别是在自己保留有秘密的情况下，黛德丽的那种视线就更加扎人了。
说起来这到底为什么呢？
应该说是在以前没有人能真正跟上他的步伐？
还是说没有体会过这种关心？
因为记忆早已被修改的乱七八糟的缘故，霍德并不知晓具体的状况。
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真的是不擅长应付这种状况。
“唉……”
“嗯？”
聆听着贤者那叹息的声音，黛德丽只是歪着自己的脑袋。
她很聪明，所以根本不需要霍德多说什么，她便明白那个男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了，她对他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如果他愿意告诉她的话，实际上也不需要她多问什么了。
因为他一定会将这些事情讲出来。
但是，她心底就是感觉到好奇。
而这种好奇的心绪之中也混杂进了挥之不去的担忧。
毕竟之前，她一直充当着一个聆听者的角色。
虽然最后仍然没有出手、仍然隐匿着行踪，但他却是将之前贤者与神王对峙的话语全部听了进去。
而其中，有些事情是她根本没听过的。
那么到底是真是假？
她至少要知道这些。
“我只是觉得……”
“我知道。”
就在黛德丽筹措着语句，想要开口的时刻，她便听到了那贤者的声音。
而当她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那略显浑浊的眼睛。
“给我一点时间整理一下，回去的路上，我会将这些告诉你的。”
“嗯。”
听到他的话后，她笑了出来。
对她而言，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虽然这仅仅是一个口头承诺、没有任何具有强制约束力的魔法契约亦或是什么誓约在其中起作用，但她却很满足。
“那么接下来……”
“稍微等等。”
“嗯？但你之前说了走了。”
“那是之前，因为我觉得这里没有什么好探索的，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接着，黛德丽便见到霍德的视线似乎投向了某个地方。
而在那个地方，好像有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公主殿下立即警觉了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不由翻涌起了挥之不去的懊恼。
怎么值钱没有察觉到？
什么时候自己的感知力已经弱到必须观察身边人的神情了？
带着这种懊恼的神情，她就此抬起头来。
见到的是熟悉的面容。
“薇儿丹蒂……”
她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但还没有等她有什么猜测，她便听到了贤者对此表达了否认的态度。
“不是。”
“嗯？”
“她不是薇儿丹蒂。”
“诶？”
在霍德的否认之下，她才有所察觉。
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个女人虽然就衣着上而言与薇儿丹蒂一模一样，但头发却很短。
而取而代之的则是长长的头纱。
但是，正因为头纱正伴随着微风飘荡，所以才会认为她有着长发。
而这个与薇儿丹蒂相似的女人是……
“兀尔德。”
黛德丽低声唤着那个古老的名讳。
她是诺伦女神中的长女。
虽说没有人知道这来历神秘、看似司掌命运的三姐妹的具体排序。
没有人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年龄差距。
但兀尔德却是公认的长女。
而此刻，这位年长的女性也流露出了一抹温和却又透着神秘的笑意。
“被错认也是正常的。”
迎着哥特公主那审视的目光，她微笑着说道。
“我（过去）与薇儿丹蒂（现在），总有人分辨不清，但可能是因为诗寇蒂（未来）对大部分人而言都是难以触及的领域，所以从没有人认错过。”
“那么，兀尔德小姐，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嗯，我当然没有什么事情，毕竟大部分人只能接触到薇儿丹蒂（现在）而已，所以我倒是清闲的很呢。”
就像是在讲着什么谜语一样，兀尔德的话语一听就令人头大。
甚至现在，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巧合、路过一样。
但行踪飘忽不定、时隐时现的命运女神真的有那么闲吗？
对此，霍德甚至没能做出什么合理的猜测与保证。
他不知道命运女神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他却隐约能明白兀尔德存在于此的意义。
“少部分人却能接触到诗寇蒂（未来），甚至是触碰到你（过去），而且也不仅仅是如此。”
注视着那微笑着的女神，霍德低声说道。
“我们这样的巫师能修改自己的记忆，将一切埋葬，其中便包括一些至关重要的秘密。”
她微笑着，依旧没有什么回答。
“但是，这些秘密却能被挖掘出来，即便无人知晓、即便无从追溯。”
她就这么立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缓缓靠近。
最后，她的手被抓住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终究有手段去追寻，就像是我现在抓住了你一样。”
此刻，她的面色有了些许变化。
但是，这却并不是因为什么恐惧，看上去就像是纯粹的生理问题。
也就是最为基础的肉体层面上的苦痛。
“你又弄疼我了。”
半闭着眼睛，兀尔德说道。
好像之前，霍德那拉拽的动作对娇弱的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一样。
但是，她也没有就此离去或者消失，仅仅是呆在原地。
看上去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虽然不知道我有没有道过歉，但是，不管是为了什么，我想我之前大概真的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迎着女神兀尔德的注视，人间的贤者低声说道。
“嗯哼，没关系。”
“不过，我也不准备向你们求助。”
“……”
她有些惊讶，但却很快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有自己的方法。”
“即便，答案就在你的眼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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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明天去医院_(:з」∠)_

尾声之一:逆流而上
此刻，那命运女神的声音就这样回荡着。
不知不觉之中，即便是旁听着的黛德丽都感觉到有些心动。
虽然她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却隐约能体会到其中蕴藏着的庞大诱惑力。
因为她明白霍德现在的处境。
他知晓自己的记忆被修改，而且是被自己主动篡改的。
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更为有效的传递一些重要的讯息，而另一方面，这很显然是为了掩盖某些秘密。
她毕竟不是那贤者曾经的伙伴，而大部分事情都是听那贤者口述。
所以，对于他过往的经历，她了解的极其有限。
但是，她却明白其中的凶险。
事实上，他之所以消除自己的记忆，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便是防止在与诸神发生激烈冲突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从他身上获悉某些重要情报。
而逆向思考的话，很轻易就能得出那个结论：
曾经的他知道一个秘密。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这个秘密都很重要。
不然的话，根本没必要动用这样的手段、将这份秘密‘埋葬’在过去。
记忆被修改什么的。
这种滋味绝对不好受，说不定还会开始自我怀疑。
而付出了这样的代价都需要保守的秘密，它的诱惑力可想而知。
更别说，现在兀尔德就在他们的面前。
她是代表着‘过去’的女神。
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就等同于将答案摆在了他的眼前。
也许只需要出声询问、也许只需要放低姿态，那么那个蒙着名为‘未知’的诱惑轻纱的外衣便会被彻底撕去、流露出名为‘秘密’的真实内在。
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但就在这种近在咫尺的距离之下，他却选择了拒绝。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黛德丽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太理解。
但很快，这种情绪便消散了。
因为她听到了霍德的声音。
此刻，那个贤者终于开口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突然间，这声音直接叩开了公主殿下的思绪。
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也明白他们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
这个男人已经替尼德兰……不，应该说是替整个人类做好了准备。
虽然或许会有人质疑他的资格，觉得这个男人没有权力替所有人做选择，但不管怎么样，他的确是让生活在中庭世界的弱小种族有了初步‘独立’的资格。
他所提出的理念简单易懂，就像是随手戳破了一层薄纱那样简单。
但那个后果却是突飞猛进的飞跃式发展。
他就此解放了一头一开始不为人所知的、被封印着的凶兽，而谁也不知道这头凶兽将拖拽着整个中庭世界去向何方。
但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便是这个男人由头至尾都没想过去借用神明的力量。
人类要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更何况他也不相信什么命运。
他的那种生活态度几乎是摆在台面上的。
那么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求助于‘命运’？
即便兀尔德所代表的是实实在在，曾经发生过的‘过去’，并非诗寇蒂所象征的那凡人无法触及的、虚无缥缈的未来。
但象征命运的诺伦三姐妹终究是不可分离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黛德丽心底不由有那么一种小小的骄傲。
虽然她知道自己本身也无比特殊，但这么多年下来，她对‘人类’这一身份仍然有着极高的认同感。
“人类……不，事实上，无论是什么样的种族，都不愿意受到所谓命运的桎梏吧。”
黛德丽就此低声说道。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便挪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而此时，那贤者似乎也感受到了公主殿下的目光。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的目光就此交汇。
他们心有灵犀。
所以她知道他的想法。
“谁又能保证你说的究竟是否是真相。”
等一下！
就在贤者的声音回荡着的时候，黛德丽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直接崩开了。
该怎么说呢？
就好像是那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某种印象出现了巨大的裂痕那样。
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就在公主殿下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霍德只是深深吸着气。
“我并不喜欢你们。”
“嗯……”
就此聆听着贤者的话语，兀尔德那漂亮的眉毛就此挑起。
此刻，她的目光开始在他的身上打转，就好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一样。
接着，她叹了口气。
“说起来……”
“嗯？”
“你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她的话就像是惊雷一般炸响。
特别是黛德丽。
对公主殿下而言，女神的这番话似乎揭露了某个事实。
“……”
“不，以你们的话来讲，应该说是成长？变得成熟了一点？”
兀尔德低声说道。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的态度则无比暧昧。
“这一点谁又知道呢，对我而言，这个世界都像是被迷雾所笼罩那样，捉摸不透，我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五感。”
“也就是说，你只打算解决自己眼前的事情？”
“也许吧，不过我想，不管怎么样，当初的我都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特别是你们。”
“嗯哼。”
对于这一点，兀尔德则表现出了意味深长的态度。
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否定什么，而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证明了霍德说的那些话。
不过……
“随便你怎么想吧。”
兀尔德微笑着回答。
此刻，虽然仍然被那贤者抓着手，但她却没有之前展露出的那种苦痛。
就好像是之前都是装出来的那样。
不过对于这些，现在的霍德显然已经不在意了。
他只是松开了那命运女神的手，而战盔下的目光再三审视着虚无缥缈的兀尔德。
在确认了真的看不出什么问题后，他这才转头。
“你还记得你是如何来到这世界上的么？”
不过，还没有等他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兀尔德的声音。
“……”
而这看似短促的提问则让霍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因为这直接牵扯到了他的秘密，所以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而当他下意识转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兀尔德的踪影已经消失了。
“逆流而上的同时，别忘了，这河流本应顺流而下，而车轮也是向前进的。”
这声音就此回荡在了霍德的耳边。
“而同一时代，也没有办法出现两个同样的车轮。”
而此刻，贤者突然意识到，这并非兀尔德开口‘说’出来的。
而是在自己的大脑之中回荡的声音。
至于贤者自己。
他就这样站定在原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好似在思索。
“霍德，她消失了。”
然后，黛德丽提醒道。
她好像对女神的那番话浑然不觉。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黛德丽。”
“嗯？”
“你会注意落叶飘到河流中的状况么？”
“什么？”
一时间，黛德丽根本没听懂霍德想要说的话。
但贤者却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如果有能力的话，将落叶从河流中取出什么的，也并不难吧。”
…………
…………
…………
…………
各位早。
昨天在医院里，所以没什么时间写_(:з」∠)_

尾声之二:疼
地点：兀尔德之泉
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根须边上、传说中足以彰显命运的神秘泉水仍然不断的从泉眼中冒出、仿佛永远不会枯竭。
而在那泉水之上，神秘的符文则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伟大的众神之王奥丁则站在那泉水的边上。
铭刻着原初的十八符文的木片就这样随风飘荡，而那奇特的辉光则交织、构成了奇特的景象。
甚至会给人这样一种感觉：身处在那光辉之中、就会前往与众不同的世界。
而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种说法也并没有错误。
因为那伟大的风暴与雷霆的神明、众神之王的确注视着其他的世界。
身处在中庭世界的尽头、命运三女神所居之处，此刻的他的眼睛里充斥着的却是其他世界的风景。
神域阿斯加德、精灵国度亚尔夫海姆、巨人之国约顿海姆。
在这些之后则是古老的冰雪国度尼福尔海姆与荒芜的火焰之国穆斯贝尔海姆。
他就这么注视着那些世界。
而在他的眼眸之中，那些他所熟悉的一幕又一幕的景象也浮现着。
而且，还有着那些熟悉的身影。
遮天蔽日的尘世巨蟒、解放了束缚的凶恶巨狼。
海面之上，有承载着死者的、巨大的船只在航行。
霜巨人们践踏着彩虹桥。
漆黑的邪龙张开了巨大的双翼。
而最后，火焰就此焚烧了一切。
这一切都是他见过的。
对他而言，这些也是让他内心浮躁的来源。
特别是现在，因为情绪的不稳定，他都觉得有什么动用在喉咙里上涌。
但是，现在绝对不能流露出虚弱的态势。
带着这样的想法，众神之王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不再注视着命运之井向他展示的那些景象，而是缓缓走出了那光辉之中。
‘哗啦’
伴随着并不刺耳的柔和之音，魔法的光辉就此消散。
重新映入他眼帘的则是他所熟悉的景色。
泉水正从泉眼之中往往外冒，铭刻着符文的木片随风飘荡。
而在那不远处，迷雾女神密丝特正注视着他。
那种眼神并没有尊敬可言，但也没有贬低、鄙视的意向。
好像对她来讲，伟大的众神之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外人罢了。
不过她有着这种态度也是正常的。
毕竟密丝特打从一开始就不是阿萨神族的成员。
硬要追究出身的话，她其实更靠近巨人，但却又不是约顿海姆的那些霜巨人。
古老的时代，她所出身的那个种族被称作‘华纳’，而她也是天后的侍女。
不过现在，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追随于命运女神左右。
而对于其中的缘由，奥丁自己都不清楚。
即便他明面上已经完全掌控了女武神这个组织，甚至将领导权移交给了托尔的女儿。
但是，这些曾经追随于天后的侍女依旧保留着极大的自主权。
而那种态度甚至体现在了这种语气上。
“现在相信了吧？”
密丝特就此说道。
虽然说者无心，但作为聆听者，奥丁无论如何都会体会到一种莫名的嘲讽感。
所以在此刻，那阿萨神族的王者只是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但最终，他却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命运之井所彰显的景象，那些敌人都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
对于这一点，密丝特则没有给予什么特别的回应。
她就这么注视着那众神之王，那种视线不免让他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而在最后，他只是环视着四周。
“看起来你现在的主人依旧不愿意见我。”
这么说着，神王突然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哨子。
呜！
呜！
在哨子那仿佛能穿破云层与迷雾的声音之下，一声嘹亮的嘶鸣在天空之上回荡开。
接着，伴随着魔法的辉光，一个长相奇特、有着八条腿的马型生物从天而降。
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它是流传于凡间的一切神骏的源头、是它们的先祖。
传说它的毛发张扬之时、任何魔兽都会退却。
传说八足神骏其本身也是魔法的象征，因为它的牙齿上刻满了符文。
而在它嘶鸣、咆哮的时刻，魔法的辉光甚至就此翻涌。
而注视着那匹神骏，密丝特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因为就血统上来讲，它也并不是什么纯粹的魔兽，但却已经失去了本应有的智慧。
而后，奥丁只是轻轻抚摸着神骏的脊背，接着翻身上马。
‘咴’
在这嘶鸣声中，八足神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迷雾女神的视野之中。
传闻这八足神骏有着丝毫不逊色于神使赫尔莫德的速度，可想而知，它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但是，密丝特却不免感觉到有些疑惑。
“那个男人……很着急吗？”
虽然并没有什么证据，但现在的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那众神之王的速度明显比以前快了不少。
在密丝特的记忆之中，那众神之王虽然每一次重新观测命运轨迹后都会臭着一张脸、但却从来都没有这样急躁。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这一点她想不明白。
而她也不会知道，就在突破了云层、来到云端的彼岸后，众神之王的面色变得完全苍白起来。
甚至有些发紫。
在四下无人之际，他也终于忍不住了。
“咳咳咳。”
他开始大声咳嗽起来。
而后，他的嘴角流下了发黑、发臭的血液。
随即，他整个人都趴在了战马的背上。
“也许，不该强撑那么久的。”
察觉到了身体产生的那种异变，奥丁紧咬牙关。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徘徊着的只有曾经目睹过的那邪龙虚影。
那漆黑的身影……
“无论是你，还是他，果然都不该存在。”
这样的家伙，无论是对神族还是巨人来讲都是杀戮利器。
带着层层思虑，奥丁凭着仅存的意识驾驭着八足神骏飞奔而去。
而在地面之上，密丝特则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这里辛苦你了。”
“诶？”
在听到这声音后，密丝特不由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地方。
然后，她所见到的是高贵的兀尔德。
而在她的身后则有着同样高贵的薇儿丹蒂与第三高贵、却无比神秘的诗寇蒂。
“殿下。”
“贤者也已经离去了，这里暂且不需要你照料了。”
“啊，嗯。”
在密丝特的注视之下，兀尔德就此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她缓缓走到了房间之中。
而在她的双眸之中，倒映出的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如今除去命运女神外没有人知晓的景象。
飞散的鲜血、躺倒在地上的女人，还有狂怒的、崩溃的战士。
“只要你们消失了，只要你们完全消失了的话……”
“没有用的，我们只是记述者，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即便杀死了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接着，她不由触摸起了自己的胸膛。
手指轻抚，好像勾勒出了一条直线。
她触碰起了心脏的位置。
“说实话，现在还有点疼呢。”

尾声之三:对不起
“我大概，曾经伤害……或者说是杀死了那三姐妹吧。”
“哈？！”
迷雾之中，一艘小船就这样缓缓前行着、好像不知道要去往何方一般。
而在那小船之上，惊愕的声音与那坦白、猜测一般的叙述形成了鲜明。
这便是现在的霍德与黛德丽。
对他们来讲，这一次拜访命运女神的长途旅行就这样结束了。
以两名巫师的个人能力，途中自然没有出现什么变故，但最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只能用心惊肉跳来形容。
虽然他们考虑到了可能会与存在的神明发生冲突。
但直接与众神之王一头撞上，还虎头蛇尾般的打了一架什么的，这完全就是意外了。
不过现在，黛德丽所在意的其实也不是关于那众神之王的事情。
那传说中的风暴神王、九界主宰似乎颇具压迫感，但经历了与贤者的一战后，他在凡人面前所拥有的那层神秘面纱已经被撕碎。
强大。
这是真的。
但那种强大却有着肉眼可见的上限。
综合来讲，这应当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至少包括对于神明的认知在内的这些东西不会成为一种永远笼罩的阴云。
它并非虚幻、而是成为了一种可视之物。
而现在，真正让黛德丽在意的也就是那几件事了。
她知道霍德不可能一直瞒着她，所以她很耐心。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贤者一开口便是一道重磅炸弹。
这直接将她的思绪炸的找不着北了。
而好一会儿后，她才恢复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你说。”
“嗯。”
她抬起头来、注视着霍德的眼睛。
现在，他们都没有戴头盔、甚至都没有穿上厚重的甲胄。
所以黛德丽很轻易便能见到霍德的面容。
他依旧算不上苍老，还是那张她熟悉的面容。
但现在，上边却写满了疑惑与猜想。
而这其实就是那种怪异感觉的来源，因为霍德对自己的过去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他甚至只能从一些蛛丝马迹的现象去做出这样的分析。
也正因为这样，他说的话其实并没有多少可信度。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黛德丽嘴角不由一抽。
“可能是你想多了也说不定。”
重新审视起之前的那些事，黛德丽倒是也理清楚了那些所谓的线索。
在她看来，霍德现在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无非就是兀尔德与薇儿丹蒂说过的那些话。
命运女神。
不管她们究竟是司掌命运还是记述命运，只要被冠以这样的名号，就意味着没有人能轻视她们。
甚至，还必须重视起她们说的每一句话。
在这个基础上，无论是兀尔德还是薇儿丹蒂，她们说的话那些话不知不觉便会流露出了些许象征着过去的讯息。
曾经，霍德来到过这个地方。
他曾经的脾气无比粗暴、态度极其恶劣。
甚至是对命运女神动粗。
在这种情况下，很自然就能联想到各种有关杀戮的字眼。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动粗一定是杀戮么？
注视着霍德的面容，黛德丽的思绪不知不觉有些跑偏。
都能还没有等她下意识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贤者便摆了摆手。
“这种事情很难说，我只是冥冥之中有这样的想法。”
他低声说道，接着用手轻轻捶着胸膛。
“这些事情其实很奇怪，因为我觉得我的心底……或者某些地方依旧留下了痕迹。”
“呃……”
“记忆绝对是被清理干净了，这毫无疑问，直到现在我都没能想起有关那三姐妹分毫的事情。”
“那么你……”
“但即便记忆消失，这并不意味着那种感觉会消失。”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抬起头来。
他就这么皱着眉头。
说实话，现在的他很想找一个例子出来。
但仔细想想，所谓失忆的例子也并不是那么好找。
也许，他能拿自己举例？
但怎么说呢？
难道告诉黛德丽，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
最初就经历过，在记忆被修改、甚至产生了错误认知的情况下依旧被挑动起了挥之不去的怒火什么的。
这种事情能讲出来吗？
而且讲出来会有人信吗？
他就这么捂住了脑袋，那种茫然的感觉就此发散开来。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就是见到那种数十年都没有见到的人，第一时间并不是对其有什么认识，而是有那么一种熟悉的感觉，而逐渐的，伴随着这种熟悉感、记忆会被唤醒。”
没有任何的现实事项举例说明，贤者就这样尝试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言语阐述着。
企图用这种说法唤起公主殿下的共鸣感并加深理解。
“但是，在这种感觉上，所谓的记忆其实是一个最终的结果，是由那种‘感觉’唤起的，如果对自己的记忆力不自信、又没有什么检索能力的话，甚至会因为自我的认知出现偏差，而我缺少的就是这最终的部分。”
这种感觉，霍德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了。
仔细想起来，曾经在最初的时候也是那样。
之前，他仍然将这米德加尔特中的一切当成游戏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冲动了。
明明将其认作游戏剧情，但在行进过程之中仍然会不由自主的发怒。
怒火冲天。
心底的怨恨其实从未散去。
而因为头脑之中的认知差距与记忆缺失，这种存于内心深处的情绪反而会显得有些奇怪。
“岁月会让记忆褪色，却不会让情感消逝，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对这些真的有着无比深刻的体会与感悟。
“……”
不过或许是言语的力量终究有些乏力，所以黛德丽只是闭着自己的眼睛。
哥特的公主殿下正在努力尝试去理解。
但最后，她只是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好像没有了下文一般。
“对不起。”
略微犹豫之后，她低声说道。
“我……可能还是太年轻了，对我而言，二十多年的人生，其中的大部分细节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朋友什么的，我一直活跃在哥特王国之中。”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她的确还年轻。
倒不如说，这实际上是她的一个优势了。
但是面对这种优势，她却没有感觉到有多高兴。
“对不起……”
突然之间，她低声说道。
而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霍德都有些发愣。
“为什么道歉，这没有理由啊。”
“你很了解我。”
“嗯……”
“但我却没有办法体会到你的心情，而且仔细想想，你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霍德下意识的便愣住了。
他的手都有些僵硬。
但在那之前，他感觉自己好像触及到了温暖的东西。
是黛德丽的手，她握住了他的手。
“但是，那些都是很痛苦的事情吧。”

NEXT: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痛苦。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霍德那本来正运转着的头脑不由逐渐放缓。
接着更是完全放空。
而此刻，徘徊在他空荡荡的大脑之中的只有一种情绪。
不是恐惧、也不是感动。
此刻，他甚至觉得自己连黛德丽的那些话都听不到。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飞速远离着自己。
而对这样的他而言，脑袋里所充斥着的只有一种情绪。
茫然。
完全一片空白，好像对那个词没有什么概念一样。
但霍德对所谓的痛苦真的没有概念吗？
不见得。
他也是一个正常人，经历了战斗的话明显了解身体上的痛楚。
而徘徊在内心深处的怒火则象征着内心的伤痛。
对于‘痛苦’这个词，霍德明显有着深刻的认知。
但是，就是这样的他现在却陷入了莫名的茫然之中，因为他下意识的察觉不到那样的感受。
单纯的听到这个词后，他什么都想不到。
而这样的状态也有一个词汇可以形容：
麻木。
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霍德不由苦笑起来。
“痛苦啊……算是吧，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首先是记忆不可全信，至少不能当成后盾与寄托。
而在这个基础上，他又彻底验证了自己与那古老的盲眼战神之间的关系。
虽说在之前，他可以疯狂到用这一点去威胁奥丁。
但与此同时，那众神之王却也说对了一点。
他其实也不敢踏出这最后一步。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这么美好的事情，而他自己也绝对不是什么黑暗之神转世、亦或是流落在外的意识体什么的存在。
如今的贤者霍德与曾经的黑暗战神霍德尔，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而一旦强行动用什么手段让那黑暗战神重新复苏，那么如今的贤者必定要失去自我。
而接着，又从命运女神那里知道自己将一个重大秘密埋藏了起来。
乐观一点想，那个秘密可能是某种底牌。
但因为没有办法在当时直接掀开、如同掀桌子一样直接砸碎棋盘、将诸神从高高在上的九界主宰之位拖下来，所以只能将其深埋。
期望有一日能重新将其挖出。
不过，这只是霍德自己所能考虑到的最好的结果而已。
而与此同时，他也思考到了另一种糟糕的结果。
人类究竟要在什么样的状况下才会想要‘遗忘’？
答案是崩溃、伤心。
至少，这是最糟糕的状况。
也许，自己曾经知道什么事情，这让自己完全丧失了前进的动力与斗志。
在这种情况下才不得不选择将记忆消去。
这种状况当然也是存在的。
而到底是哪一种，这根本不是什么个人的情感倾向就可以决定的。
至少，霍德自己的理智不允许他通过个人情感倾向来判断这件事。
它就像是一个闭锁的箱子一样，在打开之前没有人知道内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
“现在的状况看起来的确有些危险就是了。”
究竟该怎么做？
未来又会变得如何？
一想到这些，霍德能感受到的就是那种挥之不去的疲惫与茫然。
他只是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那个女人、感受着双手被紧握时带来的那种触感。
突然之间，他就这么平静了下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他脑海之中的那种仿佛要暴动的心绪就此平息了下去。
疲惫感有所缓解，茫然正逐渐被驱散。
最终，他笑了。
“我没有那么脆弱。”
然后，那艘小船就这样驶出了迷雾。
突然之间，苏尔所驾驭的太阳战车所发散的光辉就这样照耀了下来。
灿烂、温暖。
但与此同时，他也不由感觉到震惊与疑惑。
“现在……好像没有过去多久吧？”
虽然他没有拿出怀表来看现在的时间，但通过体感还有那仍然照耀着的太阳就能看出。
“最多也就数小时而已吧。”
黛德丽低声说道。
“我们之前在迷雾之中漂流了20多个小时。”
就在这样的话语之中，霍德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在那里，沙滩显得格外耀眼。
那种金灿灿的模样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北方那略带寒冷的样子。
“这里是……”
“这里是东南方。”
还没有等霍德多做猜测，黛德丽便给出了答案。
“我曾经来过这里，如今应该是匈兰帝国的领土了。”
仿佛是为了与黛德丽的话语遥相呼应一般，那看似宁静的沙滩之后传来了足以令寻常人心悸的声响。
那好像是魔牛在咆哮。
不过对霍德他们来讲，这声音其实也就那样。
魔兽罢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总归是靠岸了，接下来……”
“接下来陪我去个地方，怎么样？”
突然之间，黛德丽开口了。
“嗯？”
“哥特王国境内有一处地方，可以放松身心，里边有着能让你难以忘怀的风景。”
她并没有松开霍德的手，只是笑着说道。
公主殿下就此眨着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无比俏皮。
即便霍德知道，这种看似轻松的俏皮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虚假的。
事实上，她心底仍然满是疑惑。
之前霍德答应过她，为她解答那些疑惑，但一路上却也没能开口说些具体的事情。
不过她依旧将自己的信任交到了他的手中。
“一般人我可不会告诉他。”
‘啪嗒’
在这个时候，小船已经缓缓靠岸了。
但此时的霍德却将注意力摆在了公主殿下的身上。
即便魔兽的咆哮声就此回荡在耳边，却也不闻不问。
“嗯……所以，那地方在哪？”
“在蒂罗尔山脉呀。”
她轻声说道。
阳光之下，公主那眯着眼睛的俏皮模样像极了一只小猫咪。
一只银白色的慵懒猫咪。
这下意识便让霍德伸出了手。
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他便将大手盖到了她的脑袋上。
不过高傲的公主殿下也没有生气，她只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那边有一处很漂亮的地方，那是漫山遍野的花园与漂亮的玫瑰。”
“等一下，蒂罗尔山脉……”
玫瑰。
山脉。
这些词不由刺激起了霍德的记忆，因为他听过这些，而且不止一次听过。
“我好像听说过，那里的确有着美丽的花园……不过那好像也是传说中的事情了。”
蒂罗尔山脉的大玫瑰园，也是沃尔姆斯大玫瑰园的来源。
但除去那个传说的主人公：某位勃艮第国王之外，就再也没有第二个见证者了，所以那片玫瑰园的存在都成了虚幻。
但是……
“你找到了？”
“嗯。”她缓缓点头，“不过，我也是无意间找到的。”
公主殿下微笑着。
她轻轻摇晃着贤者的手臂。
“跟我去看看？你可是这个时代的第二个发现者。”
…………
迷雾驱散之日（完）
次卷·山野花开之时
…………
…………
…………
…………
本来打算写到大玫瑰园的，但之前写的东西有些多了，所以只能放到下一卷了。
暂时修改了一下标题，另外大玫瑰园的剧情也要回收一下之前的某个伏笔，算是把某条支线完结掉。
嗯，就这样。
我妈后天动手术惹，不过问题不大，仍然是早期。

序幕:小镇见闻
原本计划的、以拜访命运女神为终点的旅行计划就此被延长了。
不过稍稍有些不同的是，原本的计划本身就充斥着一种厚重感。
毕竟从巫师的角度来看，拜访命运女神什么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赞颂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那么一种逃避的含义，但事实就是，拜访女神不仅意味着满足自身的欲念，也是给自己增添了无穷的压力。
但接下来的事情不同。
蒂罗尔的大玫瑰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色彩，也与命运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
而在这中庭世界之中，那传说仅存于蒂罗尔山脉之中的景色所拥有的只有浪漫与美丽。
仅仅只有这些而已。
所以很显然，接下来的行动完全可以放松下来了。
以霍德与黛德丽他们的力量，魔兽根本威胁不到他们。
而他们需要做的事情也与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无非就是动用魔法屏蔽自己自己的动向，不让天空中的女武神亦或是有着窥探癖好的众神察觉到自己的动静。
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讲也是家常便饭了。
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是马匹了。
“我们没有代步啊，该不会要依靠自己的双腿走出这东部地区吧？”
“没有办法，毕竟法尔克那孩子已经提前回去了。”
现在，黛德丽的梦魇战马法尔克现在并不在这里。
因为之前是需要坐船的，所以黛德丽便让法尔克自行离开了。
按照黛德丽自己的说法，法尔克是一匹强大、通人性的战马，能精确听懂她的每一个指令。
它能安静的停留在马厩之中，每天吃着专人提供的肉食，也能安下心吃饲料。
但更多的时间，她对法尔克采取的都是一种放养的策略。
体内潜藏着火焰的梦魇战马就本质上来讲更像是魔兽，对那些普通的动物进行狩猎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她也没有专门圈出什么土地出来。
虽然贝安城附近也有着专门的牧场，但她却并没有特别限制过法尔克的行动。
就是这样都没有惹出过什么事情来，这足以说明那匹战马本身就值得信赖。
它完全能够单独行动。
无论是自己跑出去玩还是什么的都是可以的。
也就是说，它完全有能力自己从丹麦跑回哥特。
一开始他们其实考虑的很简单，因为如果让法尔克原地待命的话也不太现实，因为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有点麻烦……早知道当初带着它就好了。”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我们先找个城镇吧，看看能不能买匹马，稍稍轻松一点也好。”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从命运女神那里归来的霍德他们只能依靠双腿走到最近的一个市镇之中。
不过说是市镇，但实际上也就是木头构成的简单围栏还有错落有致的巨大营帐而已。
事实上，整个匈兰帝国唯一的砖石建筑城市只有他们的都城特拉伊森。
其他地方都是移动性的营帐，为的是放牧，每过几个月就要换一个地方。
而稍稍大一些的聚落之中便会贩卖马匹。
不过这个购买流程显然麻烦一点，因为马匹本身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匈兰大王埃策尔严格控制着马匹的流通，所以不管购买什么样的马匹都需要进行专门的登记。
即便是老马也一样。
而在知道这一点后，霍德和黛德丽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毕竟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伪造身份也只会徒增麻烦而已。
虽然这种麻烦不一定会到他们身上，但带给这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也太蠢了。
至少，在有着其他选择余地、时间也不紧张的情况下，霍德并不愿意做出这种选择。
所以，他们最后只是买了一些现成的羊肉，接着刻意在开阔的地带烤肉、扩散香味吸引那些凶兽。
如果是其他的土地，那应当会吸引来一些肉食野兽。
但这里是哥特战线之外的东部平原，是距离巨人国度的铁森林最近的地方。
这片土地上游荡最多的是那些魔兽。
而霍德这样大张旗鼓的行为最终吸引来了一头魔牛。
“身体挺结实的，就它了。”
话音刚落，那魔牛眼里便映入了一头仿佛在燃烧的公羊。
它本来只是循着肉香来到这里的，结果便挨了一顿揍。
以它那简单的思考逻辑，当然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最终，本来显得无比凶残的魔牛就这样被一个更为残暴的女人完全制服、成了代步工具。
魔牛有着健壮的身躯、这让它如同一座小山一样飞奔。
东部平原之上自然可以肆无忌惮，但当抵达哥特王国境内的时候，这种做法就显得有些蠢了。
所以，霍德与黛德丽把那魔牛杀了，接着用魔牛的血肉与毛皮直接卖给了当地的商人，换了一点旅费。
而一路上甚至没有任何人盘查。
哥特王国、埃尔姆里希的治理之下，卫兵们似乎都消极怠工了一般。
而他们就这样来到了名为瓦斯根斯坦的小镇。
而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则是让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一幕。
房屋紧闭着、根本没有人外出行走，就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而在这道路上也只有卫兵在行走着。
看上去好像是在巡逻。
“瓦斯根斯坦，这本该是一座美丽的小镇。”
注视着眼前那消极的景象，黛德丽不由冷声说道。
“这里的风景可没什么变化。”
“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我知道。”
霍德低声回应着。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现在的状况？
“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此时，霍德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就是那些卫兵并没有沿着城镇的大路行走，而是拐去了角落之中。
“他们要干什么？”
同样发现了这一点，黛德丽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大概是收税吧，现在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就是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将双手环抱在胸前。
“收税……”
同样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黛德丽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你很好奇？”
“嗯……”
一开始，黛德丽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犹豫，但最后仍然是点了点头。
“我已经很久没有管过埃尔姆里希这里了。”
她就此低声说道。
实际上，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打探这种事情不仅扯淡、而且有那么一种虚伪的味道。
但是，她还是有些忍不住。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看的很开。
“好奇就去看看呗。”
就这样，他们悄无声息的跟上了卫兵的步伐。

第一章:来晚一步
跟踪什么的。
这种东西对一般人来讲需要一点技巧。
因为在这九界之中，即便是最为弱小的人类都有那么一种直觉。
如果一直被注视着的话，很大概率是会被察觉到的。
一般人或许就是四处张望、寻找着视线的来源。
但摆在那些训练有素的卫兵身上就是另一件事了。
如果他们意识到自己被注视、甚至跟踪的话，甚至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
搜索是常规操作，甚至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全市镇的戒备。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事实，因为包括这座小镇在内，埃尔姆里希所统治的疆域最近也并不好过。
毕竟直到现在，他都没能与现存的任何一个国家订立明面上的互不侵犯的条约。
本来，他的确有两个盟友，丹麦与勃艮第。
不过这两个王国都是被他许诺的土地与利益所吸引的，而且所谓的盟约也只有表面上的一张纸。
更何况现在，这两个王国已经被毁灭了。
勃艮第王国直接被尼德兰的军队打穿，就连美丽的王宫、包括传说中的沃尔姆斯大玫瑰园都被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而现在，宫相哈根正在那里搅风搅雨、眼看着就要将所有的权力全部抓在手中。
至于丹麦，下场也同样悲惨。
王国内的领主与王族直接被连根拔起，只留下吃的满嘴流油的狄特里希势力与边上看上去一直很安静的吉特兰德。
而反观埃尔姆里希自己，一方面与匈兰爆发了冲突、而另一方面却又与狄特里希不死不休。
更重要的是，现在虽然表面上好像已经完全停战了，但却没有什么广而告之的纸面上的条约。
也就是说，无论是现在的天赐之城还是匈兰，他们与埃尔姆里希之间仍然处在战争期间。
不打是一回事，但备战什么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所统治的领地哀嚎遍野也是事实。
在屡战屡败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惶惶度日，害怕第二日便有名为战争的灾祸降临在自己的脑袋上。
而这座名为瓦斯根斯坦的小镇同样如此。
如果这些卫兵有着合格的素养的话，那么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不过问题在于，霍德他们是巫师。
别说他们是否擅长自我隐藏与追踪，哪怕他们如同一个蠢货那样贴着那些卫兵走，那些卫兵都不会发现什么踪迹。
因为魔法早已藏匿起了他们的踪迹。
而他们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那些卫兵的身后。
就这样，两名巫师闲庭漫步般的跟在那些卫兵的后边，看着那些卫兵来到了一栋看上去略显古旧的房屋之前。
但是，他们却好像没有急着敲门，反而是对视了一眼。
看上去好像是在窃窃私语。
“谁来？”
“我不想这么做。”
“那我来吧。”
最终，其中一个卫兵咬了咬牙，就此向前踏出一步。
而他们之间的那些话题不免引起了霍德他们的好奇。
而此刻，贤者与公主悄无声息的对视了一眼。
“这里住着谁？”
就在那卫兵轻轻敲门的时候，霍德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
“是么，那我知道了。”
“嗯？”
你又懂了？
带着疑惑的目光，黛德丽就这么注视着霍德，好像要从他身上得到某种答案。
“你之前好像是在确认什么？”
“没什么，小事罢了，我之前觉得这里可能是什么贵族家庭，而如果是贵族亦或是其他上层人士居住的地方的话，你应该会有印象。”
不因为其他，因为黛德丽是哥特的公主。
在哥特王国内部仍然风平浪静、那些暗地里的龌龊还没有摆在台面上的时候，她是王国内唯一的继承人。
也理所当然的，她应该会对自己王国内部的大小势力有着了解。
但是，这件事却也没办法说个绝对。
至少黛德丽自己觉得不行。
在感受到了霍德表露出来的那种对于能力上的信任后，她莫名感觉到了庞大的压力。
所以在此刻，如今把控着哥特实权的公主殿下只是摇着头。
曾经骄傲的她干脆否定了这一点。
“领主的权力很大。”她只是如此说道，“而这片地域：格里姆斯，现在我没记错的话是利姆斯坦因在统治。”
“他是什么样的人？”
“热衷于权力，但又没有什么进取心。”
“只顾着眼前利益？”
“而且还是死抓着不放的那种。”
说实话，这样的人，霍德还是挺熟悉的。
因为他见过不少。
亨定一族内部就有这样的人物。
“如果国王有能力、而王国内部稳定的话，可能还不会犯什么大错，但一旦出现什么问题，野心滋长，他自己恐怕都控制不了，杀鸡取卵、与虎谋皮之类的事情恐怕不会少做。”
“嗯，就是这样。”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甚至没有多怀疑。
因为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咚咚咚’
然后，敲门声再度响起。
这让结束了谈话的二人不由再次将目光挪到了大门那里，只见到那些卫兵仍然在敲门。
前后过去了大概有几分钟的时间了，但门的那边却没有一点动静。
“好像有问题……”霍德不由低声说道。
“我知道为什么。”
“怎么回事？”
在听到霍德的问题后，黛德丽一开始想要直接回答出来。
但很快，她又将这种话咽了下去。
“具体的事情你自己看吧，这屋子的主人还在。”
“嗯，我大概明白了。”
还没有等黛德丽多给什么提示，霍德便选择对此闭口不谈。
他就此注视着那些卫兵。
而此时，眼见这屋子里没有人回应，那卫兵也开始着急了。
“砰”
最终，他们选择直接撞开了那个看起来并没有多坚固的老旧木门。
接着便闯了进去。
“夫人！”
“伯母！”
他们开口唤着。
称呼各有不同。
但是却没有人回应他们。
而就在霍德下意识跟着这些卫兵走进房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躺在床铺上的那个女人。
她看起来其实算不得有多年迈，但却已经再也无法醒来了。
“死了……”
卫兵们就此面面相觑。
他们看起来无比惊愕，甚至抿起了嘴唇。
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想见到这一幕。
“怎么会死呢？”
就在卫兵们不由感觉到不安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霍德，有人来了。”
“我知道。”
此时，原本堵着房门的贤者随意侧开了一个身位。
伴随着那种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的男人就此跑上楼来。
“妈！妈！”
这声音透着着急与担忧。
而当他冲上楼的时候，霍德见到的则是一个宛如远行者一般的打扮。
宛如游子归乡一般。
意识到了什么后，霍德不由转过头去。
“来晚了一步啊，还恰好是在这个时候。”

第二章:问题所在
事实上，霍德并不认识那个冲上楼来的年轻人。
但依据那种宛如远行者一般的轻便打扮，他却能将这件事的全部经过猜个七七八八。
与从事的职业还有年龄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寻常、但却仍然令人心颤的悲剧罢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他下意识的便将目光挪到了黛德丽那里。
而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则是同样复杂的表情。
哥特的公主殿下就这么注视着那个似乎20岁左右的年轻人，好像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些什么一样。
而在两个隐去自己行踪的旁观者的注视下，那个远游归来的年轻人步伐趔趄的闯进屋子里。
他就这么注视着那些卫兵，眼眸中透出强烈的不解。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就此询问着。
但恐怕就连年轻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透出了一丝颤抖与惶恐。
隐约之间，他应该已经察觉到具体的状况了。
但是，他却本能的否定这一点。
“这是我的房间……”他说道。
“瓦尔特。”
此时，那些面面相觑的卫兵似乎也下了某种决心。
他们之中站出来了一个人，看上去与那年轻人相识。
但还没有等他多说什么，那个年轻人便透过宛如壁垒般的卫兵见到了他们身后的景象。
那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的、他所熟悉的面容。
“妈……”
他轻声唤着。
也许在他的记忆里，只要他这么喊，那么那个女人必定会有所回应。
但现在却不同。
她仍然闭着自己的眼睛，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因为现在的她根本不可能做出回应。
虽然看上去仍然面带笑意，但那种冰冷却挥之不去。
“妈……”
年轻人再一次喊着。
接着，他跌跌撞撞的来到了那女性的边上。
‘扑通’
他跪在了地上，双手也撑着床铺的边缘。
也许是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份念想，年轻人根本就没有去触碰他的母亲。
他只是呼唤着：
“妈、醒醒好吗？”
并不大的房间之中，只有年轻人那嘶哑的痛苦声音。
“我回来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卫兵们大多都是年轻人，他们看上去虽然欲言又止，但最终却纷纷偏过头去。
任何一个内心柔软的人都没有办法长时间目睹这种景象。
而身为最大的受害者，刚刚才回到这片土地上的年轻人更是无法接受。
他竭力呼唤着那个他从小喊到大的称谓，但女人却依旧没有回应。
而最终，他好像放弃了心底存在着的那一丝幻想。
他伸出了自己那颤抖的手，接着触碰到了那安详沉睡的女性身上。
他的母亲。
此刻，那指尖传来的肌肤的触感并不是他记忆之中的温暖与柔软，而是冰冷、僵硬。
但是，他又不信邪一样，伸手探了探自己母亲的鼻子。
没有什么气息可言。
年轻的游子就这样低着头，他的身体就此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年轻人就这么跪着，不断念叨着那句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的话语。
“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任何的回答都是无用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这个叫做瓦尔特的年轻人需要的并不是所谓的答案。
而他真正想说的其实是那些否定的话。
他想要完全否定面前展现出的这种残酷事实。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但是，他只是一个卑微无力的凡人罢了。
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改变眼前发生的一切。
“呜……”
‘啪嗒’
眼泪不争气的从年轻人的眼角流了下来、跌落在这地面上。
有些令人心酸，而在这种状况下，卫兵们也都面面相觑。
而在其中，好像终于有人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氛围，他不由开口了：
“也不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而在听到这仿佛在破坏气氛的话语后，其余卫兵的面色都有所变化。
“福尔赛！”
他们就此唤出了那个同僚的名字。
但是，他对此好像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认知。
“死亡其实也并不是终点，死者的灵魂……”
“咚”
最终，还没有等他说完，瓦尔特便突然站了起来。
他直接抓住了卫兵的衣领，接着狠狠将他按在了墙壁之上。
一个成年的年轻人、特别还是穿着甲胄的情况下，那重量绝对不轻。
但这愣是被抓了起来。
这足以见得瓦尔特本身所拥有的力量。
“训练有素的战士啊。”霍德低声说道。
但这种夸赞却毫无意义，而那些卫兵也手忙脚乱了起来。
“瓦尔特！住手！”
但是，瓦尔特却浑然不觉，他红着眼睛、紧咬牙关。
他好像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是放声嘶吼。
“嗷嗷嗷嗷……”
‘扑通’
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他开始奋力捶打着地面。
‘咚’
‘咚’
声音回荡着。
而与此同时，那个叫做福尔赛的卫兵只是呲牙咧嘴，看上去好像也很疼的样子。
“福尔赛！”
而在拉开了他后，另一个卫兵低声说道。
“你太过分了！”
“我……”
在听到自己同伴所说的话语后，福尔赛的面色上不由浮现出一抹茫然。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他才抿起嘴唇。
“我只是想安慰一下他而已。”
“你……”
在听到福尔赛的回答后，其他卫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些什么。
“你怎么能没常识到这种地步，生与死对我们普通人来讲已经是无法跨越的界限了，你之前的那些话根本起不了什么安慰作用。”
“起不了么……”
在听到自己的卫兵同伴说的话后，福尔赛的神情再一次陷入了茫然之中。
但很快，这种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迷茫神色也消失了。
最终，福尔赛只是流露出了一抹难以言明的黯然。
而这样的情绪落在身为旁观者的霍德眼里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他完整旁观了福尔赛的表情变化，因此察觉到了这种异常。
不管怎么样，福尔赛的情绪表露都是不正常的。
至少他的三观与认知与常人完全不同！
“感觉到了么？”
他低声问道。
“嗯，这个男人有问题。”
…………
…………
…………
…………
很抱歉昨天没更新，因为昨天……我老妈在icu里，现在还没出来，等八点再看看状况。
这章是在医院里写的。

第三章:征收、抛弃
黛德丽的观察力当然不会弱到哪里去。
一般情况下来讲，霍德能轻易察觉到的东西，她也会有所反应。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她同样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我很好奇。”她低声说道，“这个叫做福尔赛的男人究竟来自哪里。”
仅仅是三言两语，他便透露了自己那并不平凡的出身。
因为对一般人而言，生死本身就已经是无法跨越的障壁了。
但在之前，福尔赛的表情却并非虚假，他无意识之间便暴露了他那截然不同的认知。
不过当然了，仅仅是这样还不会让霍德他们完全警觉起来。
毕竟，现在的他们只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才跟随那些卫兵并看到这一幕的。
而现在，也就是在原有的好奇上对那个叫做福尔赛的男人多了那么一丝好奇而已。
“所以说，现在怎么办？”
也没有就这个问题深入思考些什么，霍德随口问道。
此刻的贤者完全是一种放弃了思考的态度，接着又将这种事情的决定权交给了身边的公主殿下手里。
“毕竟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哥特的领土。”
而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黛德丽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她当然明白，这是霍德表达出的那种尊重。
他尊重着自己的地位，也尊重着她的个人能力。
甚至，他会尊重她的决定。
这就是他所表达的态度。
不过，也正因为这种事情有些敏感，所以黛德丽才会感觉到不适。
说起来，现在自己应该给予什么样的回应？
一时之间，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茫然。
“埃尔姆里希的土地罢了……”
她低声说道。
而顺着这样的言语，她想要表达的意向似乎很简单。
因为是埃尔姆里希目前统治的领土，所以她这个公主没必要多管。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埃尔姆里希的存在都是很重要的。
即便如今她已经占领了丹麦，但现在的哥特仍然需要有一个缓冲地区。
但是，她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这些话说出口。
明明这种没有任何破绽的理由就在嘴边，但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们还是去看看玫瑰园吧。’
‘不用管这里的糟心事。’
明明都决定这么讲了，但她最后却还是将目光停留在了那个痛哭流涕的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而接着，她又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床铺上的女人。
最终，她迈开了自己的步伐、绕过了那些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的卫兵。
她只是站立在床铺之前、注视着那个已经逝去的女人。
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瓦尔特开口了：
“告诉我怎么回事。”
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扫视着那些卫兵。
“我离开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
而听到这里，卫兵们不由闭上了眼睛。
他们似乎也难以开口，也只有福尔赛这样略显与众不同的人才能轻易的说出这些事：
“生病，但却没有钱买药。”
“我给家里留了很多钱！”
“前线战事吃紧，需要大量物资，所以领主不断下令征收、赋税也越来越重。”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很合理。
至少在福尔赛自己看来是这样的。
说白了还是因为那个词：战争。
与匈兰帝国之间的战争对于如今的摄政王势力还有其领土而言是不小的负荷，因为现在，面向东部平原的古老东部防线完全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到了最后，结果就是这样。”
福尔赛低声说道。
但不管怎么听，这声音都透露出干涩与无力。
就连他自己都是这么感觉的。
明明在他自己看来，这只不过应该是将前因后果阐述出来而已。
但到了最后，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意识到，那个叫做瓦尔特的年轻人的眼神正逐渐变得凶狠。
“这不可能……”
他咬牙切齿。
那凶狠的目光不由令人为之侧目。
无论是正对着他的福尔赛，还是其他卫兵，甚至是如同一个观众一般一言不发的贤者霍德都注视着他。
“怎么可能会有重税，前线明明已经好几个月……甚至大半年都没有补给了！”
瓦尔特嘶吼着。
而从这番话语之中，霍德与黛德丽也明白了他的身份。
瓦尔特，这个男人之前的确是‘远行’了。
但他并不是一个离家的旅行者，而是一名加入了军队之中的战士。
且不论他是应征入伍、还是一开始就混迹于军队之中，他最后的确是成为了镇守东部防线的边疆军团的一员。
而且，他的待遇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样。
聆听着瓦尔特那近乎撕心裂肺的声音，黛德丽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难言的复杂。
那是愤怒、那是憎恶。
与此同时，那也是同情。
但除此以外，她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上所浮现出的甚至是一抹自责。
但是，这种复杂的神情却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在强效的魔法作用下，只有贤者注意到了她。
“没事的。”
走到了公主的身边，他低声说道。
“我们明明已经被抛弃了！”
而与此同时，瓦尔特只是大声喊着。
“我们好不容易，拼尽全力才活下来的！所以为什么！”
“因为收税的是领主。”
即便没有什么人能听到，但贤者依旧低声说道。
“这和战争前线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这种嘲讽的话语，但是霍德却依然握紧了拳头。
也许是看不过这个地方的领主做出的这些事情？
或许吧。
“真是没有远见。”
“啊啊啊啊！！！！！”
最终，心头所翻涌的怒火彻底撕碎了他的理智。
那种怒火、那种苦痛冲刷着他的大脑，这驱使着他直接将自己的行囊扔在了地上。
接着，他直接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唰啦’
伴随着金属的鸣响，他的危险指数一下子提高起来。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卫兵们纷纷戒备起来。
“瓦尔特！冷静点！”
但是，已经被冲昏头脑的年轻人却完全听不进去。
对失去了理智的战士而言，暴力是最好的宣泄方式。
而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如果就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他说不定会将这里搞得一塌糊涂。
说不定还会造成本不必要的伤害。
没有人愿意见到这样。
“这里交给我来就好。”
最终，福尔赛向前踏出一步。
他没有拿武器，只是抡起自己的拳头。
‘咚’
他将瓦尔特一击放翻。
“我希望这能让他冷静下来。”
…………
…………
…………
…………
_(:з」∠)_
老妈醒了，感觉问题不大，她反正中气十足的，估计之前就是麻药副作用的问题。
她总是想吐，但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第四章:善后
一场战斗还没有完全爆发便就此烟消云散，瓦尔特就此昏迷了过去。
至于福尔赛，现在的他只是活动着自己的手腕。
“不要怪我。”
他低声说道。
但很快，福尔赛便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他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
“怎么了？”
“不。”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以前你有这么厉害么？”
“不……这很厉害么？”
可能是因为周围那些卫兵的表现看起来太奇怪了，他不由开口出声。
而就是这样的话让卫兵们面面相觑。
他们有些恼怒、也有些无奈。
而最终，还是有人打破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沉默。
“当然厉害了，因为我们这种驻守城镇的卫兵，与瓦尔特这样的人是不同的。”
那卫兵开口说道。
“我们这样驻扎在城镇之中的卫兵只需要保障城市安全，而且基本没参与过多少战争。”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叹了口气。
“可能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因为魔兽肆虐的原因，我们也算是见过血了，但即便是这样，我们中的大部分人也与瓦尔特有着极大的差距。”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亦或是吹捧什么。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这是他们内心最为真实的感受。
因为就在刚才，他们的气势被完全压倒了。
就在瓦尔特拔出了自己的长剑时，那种扑面而来的狂暴几乎让他们感觉到窒息。
难以呼吸、惶恐不安。
就像是在面对足以撕碎他们的魔兽那样。
“他是真正经历过战场的，而且东部防线那里曾经的匈兰的主力进攻方向。”
卫兵的语气无比复杂、甚至称得上是跌宕起伏。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如果他之前说的那些是真的话，那到底什么样的地狱。”
其中可以听出他的无奈，也能听出那种恐慌与感慨。
城镇的卫兵大多都是从本地选拔出来的，而瓦斯根斯坦也不是什么大城镇。
虽说没有到知心好友的程度，但大部分卫兵明显与同龄瓦尔特相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哥特就像是被拖入了泥潭，无论怎么挣扎都只会陷的更深。”
而面对那卫兵的感慨，福尔赛只是皱着自己的眉头。
“啊，这样么。”
也许，他有所触动，所以声音不免有些低落。
但比起这些，他更加在意的反而是其他的那些事情。
“他的母亲是因为重税与征收，所以买不起药物。”
他开口说道。
“但领主之所以征收，是因为前线战事吃紧，但为什么他又说前线根本没有补给？”
略显空旷的简朴房间之中，福尔赛那看上去有些愚蠢的问题就这样回荡着。
但是，却没有人嘲笑这种问题。
与之相反的是，其他人都低下了头。
这个答案很简单，但是却没有人敢在第一时间将这个答案说出口。
“征收上去的粮食、钱财到底去哪了？”
“行了，福尔赛。”
终于，他们忍不住开口了。
“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们先把这里安顿好。”
“可是……”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管的，即便你是巫师抚养长大的也一样，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有限……”
注视着那个开口说话的卫兵，福尔赛看上去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嗯，有限。”
就这样，这件事好像就此告一段落了。
卫兵们主动行动起来，先是安放好了瓦尔特，接着又开始奔波。
首先是看看瓦尔特有没有一起回来的伙伴什么的。
这还真有。
身为前线的战士，瓦尔特当然不是孤身一人回来的。
他曾经不是孤身一人离开瓦斯根斯坦，还有伊尔明陪着他。
而回来的时候，除去伊尔明之外，还有一个貌似在战争之中受了重伤的残疾人。
虽然看上去四肢健全，但却好像没有办法自由行走、只能坐在轮椅上。
而在与伊尔明和那个残疾人打了招呼后，他们又四处联系、定制棺木、举办葬礼。
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本来，福尔赛他们是想在瓦尔特苏醒前将这些事情办理好。
但是，他们却没有钱。
一个传统的葬礼不仅需要一块安眠的土地，更需要一个祭司来主持葬礼。
更何况，棺木也需要专门找人订做、墓碑也需要雕刻。
但是，现在的卫兵却凑不出这些钱。
也许他们能合力置办下一块地，但却拿不出钱去周围神殿请祭司。
所以他们只能等待身为当事人的瓦尔特苏醒。
而瓦尔特自己在醒来后也明显冷静了不少，但他却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
“不需要什么祭司了，把墓地准备好就行，墓碑和棺木我可以自己打造。”
很朴素、很简陋，但对瓦尔特他们来讲却已经足够了。
他一个人雕刻墓碑，而他的伙伴伊尔明则一言不发帮他制作棺木。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瓦尔特终于让自己的母亲安静躺进了坟墓之中。
至于葬礼什么的，这个过程基本上也就完全省略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戒备的危险时段之中，瓦尔特也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什么的，所以他只是很安静的埋葬了自己的母亲。
而接下来，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因为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打算与自己的母亲去道别。
“这样看起来，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行走在小镇中的道路上，他不由低声苦笑着。
而面对着他这番自嘲一般的态度，伊尔明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那正依靠自己的能力挪动轮椅的男人也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这没有什么，倒不如说，能毫无顾忌表达出自己对家人的重视、表达出那种思念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勇气。”
这个开口说话的男人坐在轮椅上，看上去好像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他的上半身披着一件斗篷，遮住了面容。
但从露出的手臂与双腿却能看出他的虚弱。
有那么一种发育不良的感觉。
但他的的确确是一个战士。
而他的名字也曾经无比响亮。
边疆军团统帅者、前哥特第一勇士、圣剑勇士、持有米蒙格神剑的威提格！

第五章:阔别已久,但……
威提格曾经风光过。
年轻的他手握同样有着传奇之名的父亲打造的神剑四处游历。
在留下了一个又一个传说事迹后，最终以哥特战士的身份征战于战场之上。
而最终，在以一种极不愉快的方式与曾经效忠的哥特公主分道扬镳后镇守于东部防线。
虽说在这个过程之中，不是没有人对他抱有微词。
但是，他终究还是击退了匈兰。
没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内情，而外人们只明白他在诸神见证并认可的决斗之中以略微存在的优势战胜了那号称战无不胜的匈兰大王。
那可是神明之子、地地道道的半神。
就是这样迅速流传起来的事迹让他再一次风光了一把。
而在大部分外人的认知之中，那位英雄现在应该镇守在边疆，继续抵御魔兽与匈兰可能存在的侵扰。
不过却没有人会想到，曾经有着响亮名号的战士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样一副模样。
“咳咳咳。”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风大，还是说话太快，他突然咳嗽起来。
身体的虚弱让他的面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此刻的他看上去好像软弱无力，但他却拼了命的抱住自己怀里的宝剑。
神剑米蒙格。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这由父亲打造的剑。
不过，与曾经那种略显炫耀的态度不同。
现在米蒙格早已被遮盖上了一块粗布、就这样被他藏匿在怀里。
但他真的还能握住自己的剑么？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
即便是现在护卫在他身边，与他一起行动的伊尔明与瓦尔特都不清楚。
但是，单单看现在这种状况。
恐怕很困难吧。
不，应该是没有办法战斗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瓦尔特就此与伊尔明对视了一眼。
“实在不行的话，您还是把药喝了吧。”
终于，伊尔明低声说道。
“再这样拖下去，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不，我没事。”
面色一阵苍白，威提格只是摇了摇头。
“这瓶药水，我还不能喝。”
然后，他就此笑了起来。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什么，我现在只要储存好体力，即便只有那么不到1分钟的时间。”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哪怕只有那么几十秒，我也依然是战士，所以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这……”
“好了，不用多说什么。”
“嗯。”
就这样，瓦尔特与伊尔明也放弃了。
毕竟再怎么说，这生命药水都属于威提格自己。
如果他自己都没有喝的意向，那么无论是谁都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去强迫他。
“去看最后一眼你的母亲吧，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而此刻，威提格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便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那副闭目养神的模样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明明只是推动轮椅从城镇内来到镇子外的陵园而已，但他的表现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那样疲倦。
这种连普通人都不如的体能表现不免令与他熟悉的人感觉到错愕、甚至是有些难受。
而最终，瓦尔特就此叹息了一声。缓缓走向了瓦斯根斯坦的陵园。
此刻，他的心情也相当复杂。
威提格的事情、自己母亲的事情。
诸多思绪就此在他的脑海之中交织。
那种愤怒与武力感再一次浮现。
但比起最初那种仿佛能理智都能击碎的浪潮，这一次的翻涌似乎并没有那么剧烈了。
不过，这究竟是他的内心正逐渐变得坚强，还是说已经麻木了呢？
这一点即便是瓦尔特自己都不明白。
而他也不想明白。
甚至，他都不想去思考有关这方面的事情。
什么都不想考虑，似乎只是将祭拜、告别母亲这件事当成一件普普通通的义务。
也许只有这样思考，他才能冷静下来。
但是，伴随着靠近，他却发现陵园里有人。
是镇子上的什么人吗？
注视着那好像立在墓碑前的两道身影，瓦尔特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疑惑。
但很快，那两道身影便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一时之间，他就此呆愣在原地。
此时，他的内心深处突然有那么一种不安感。
因为他觉得那两个人是朝着他这里来的。
看上去好像是一男一女。
所以，他不由注视起了那对男女。
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都觉得自己身为战士的本能被激发了出来。
但是，这并不是某种战意，而是一种不由自主便会流露出来的恐惧。
最终，他就此与那对男女擦肩而过。
“呼……”
他开始大口喘气。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
他并不了解。
劫后余生吗？
他不知道。
但是，他却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接着走到了自己母亲的墓前。
那里有一束花。
虽然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太合理，但在这种特殊时期，所谓的花朵已经算得上是奢侈品了。
每家每户都忙着储备粮食亦或是作为硬通货存在的财物，又有什么人会将钱财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
反正他们家也不是镇子上的名人。
那么放上这朵花的人，会是那一男一女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就此回过头去，结果见到的却是那愈发远去的身影。
在陵园的尽头，那一男一女正逐渐远去。
不过，让他感觉到更加惊愕的是，他看到了威提格流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那个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无比冷静、即便面对匈兰大王都不曾退缩的战士，他似乎在颤抖。
“威提格先生。”
他低声唤着。
但此刻，那战士似乎已经听不到了其他的声音。
无论是伊尔明还是瓦尔特，他都听不到他们的呼唤。
然后，他拼命转动着轮椅的方向。
“等等！”
他开口说道。
阳光之下，银白的发丝与那苍白的肌肤闪闪发光。
但是，这身影却逐渐远去。
跟不上。
以他的速度，无论如何都跟不上。
最终，心底的焦急动摇了他的动作，他的身体突然前倾、然后倒下。
‘扑通’
他直接从轮椅上摔了下来，但这样却仍然无法阻止他。
此刻，他的身体好像恢复了一瞬间的巅峰一般。
完全不需要依靠拐杖，威提格的双腿强行支撑着他奔出了一段距离。
但是，他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就连圣剑都被甩飞了出去。
身体的哀鸣与发散的那种无力感传遍全身，无论他怎么样用力都虚弱不堪，而他只能看着那身影逐渐远去。
“威提格先生！”
握紧着拳头，战士注视着远方。
最终，他唤出了那一声阔别已久的敬称。
“殿下……”

第六章:承认只会尴尬
一声呼唤就此消散在了微风之中。
但是，因为威提格实在是没有了气力，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所以，他的呼唤是否能传递到都成问题。
如果毫不在意的话，说不定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吧。
此刻，威提格是这么想的。
而在他的视线之中，那闪亮的、银白色的身影也没有停滞。
不知道是他的视觉逐渐变得模糊，还是真的已经完全走远，她最终完全消失在了尽头。
没有进入小镇，因为小镇的入口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那位公主殿下与她的伙伴应该是离开了这座小镇吧。
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威提格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失落。
就现在而言，他的大脑有些混乱。
那位殿下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他明白这些事情很重要，这甚至与他本来的谋划挂钩。
但方案终究只是方案而已。
当真正见到她的身影时，他第一反应其实是惶恐与不安。
如今，距离当初的宫廷政变也有数年的时光了，但有些事情终究不会那么容易就抹灭。
现在的她对待身为背叛者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而且，刚刚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
将这个仿佛丧失了战斗力、就连行动都有些困难的残疾人与曾经灵敏的勇士画上等号？
他不知道。
但隐约之间，他却不希望她认出自己。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应该是没有做好准备吧。
而且，他觉得自己恐怕永远都无法准备好了。
他到底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又以什么样的脸面站在她的面前？
没有。
完全没有。
仔细想想，倒不如完全不要见面比较好，这样才免得尴尬。
“我到底在做什么……”
不顾泥泞的地面，他捂住了自己的脸，泥土都被他抹在了脸上。
而在见到威提格如此失态的模样后，瓦尔特与伊尔明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
接着，他们便伸出手，想要将那战士扶起来。
但是，就在他们的手接触到威提格的时候却被他甩开了。
“威提格先生。”
“别碰我，我不需要帮助。”
战士就此说道。
他那面色苍白的模样看起来无比虚弱，但却又无比倔强。
就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双手拼命撑着地面爬起来。
但是，从前健壮有力的双腿就像是为了和他作对一样，无论怎么使唤都没有动静。
而且，强烈的疲惫感也冲击着他的大脑。
明明之前只是推动轮椅而已，明明也没跑出几步，但现在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那样疲惫。
这就是自己付出的代价。
他拼命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以狼狈的姿态爬到了轮椅边上。
而见到这一幕后，伊尔明则迅速跑到轮椅边上，将它固定住。
而威提格就这样以扶手为支撑点开始发力，以他仅存的力量将自己那狼狈的身体以近乎拖拽的方式回到了轮椅上。
“呼……”
在深深吸了口气后，他又开始闭目养神。
而此时，瓦尔特与伊尔明虽然倍感无奈，但却只是相互对视一眼，并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这属于威提格的自尊心。
即便如此狼狈、即便如此不堪，但他至少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回到轮椅上的。
对这位曾经强大的战士而言，如果让他们在这种事情上帮忙的话，那才是耻辱。
“唉。”
带着无奈的感慨，瓦尔特就此弯下腰来。
他捡起了那仍然被粗布包裹着的、几乎蒙尘的神剑，接着将它递到了剑主的手中。
“威提格先生。”他轻声唤着。
“谢谢。”
在重新触碰到神剑米蒙格的时候，威提格明显安心了不少。
这是身为一个战士的本能。
而后，他又睁开了眼睛，但见到的却是瓦尔特与伊尔明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这实际上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毕竟之前，自己的表现也完全算不上放松。
“你们都听到了么？”
“是的。”
听到威提格率先提问后，瓦尔特不由点了点头。
“之前那名女性是……”
“是你们接下来要接触的那位存在。”
没有等瓦尔特问完，威提格便点了点头。
“有着不败的胜利之名的殿下，狄特里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我也不知道。”
虽然略微有那么一点淡的迟疑，但威提格仍然摇了摇头。
“但这些事情并不重要，说起来，我才是被吓了一跳的那个人。”
“威提格先生……”
“她没有认出我，仔细想想还是松了口气的。”
“……”
“无论怎么样，我这个叛徒都没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捂着自己的脸，接着又擦了擦。
看上去好像是想要将脸上的泥土抹掉，但实际上却也只能抹匀。
“这种尴尬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而此时，威提格也不会想到，其实类似的对话也正在小镇的另一头上演。
“如果我和他面对面的话，除了尴尬以外不会再有其他的什么状况。”
行走在宽阔的道路上，哥特的公主殿下开口说道。
她怎么可能没有认出那个男人？
事实上，以她的洞察力，早在十多天前，就知道了那个叫做瓦尔特的年轻人的伙伴就是威提格。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如今会显得如此脆弱。
就连行动都需要轮椅了。
不过，这好像也是有理由的。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与埃策尔一较高下的。
更别说是战胜他。
反正不管怎么样，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场所谓的决斗其中水很深。
“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要承认身份比较好，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她低声说道。
“你是选择冷处理么？”
“嗯，就是这样，毕竟，我可没有那么大度。”
她面无表情。
“我不会原谅他的那番作为，不成熟也好、天真也罢，这都无法改变那愚蠢的事实。”
然后，公主殿下就此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来，注视着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大家都毕竟是成年人了，所以不管怎么样，都需要为自己的行动负责。”
“嗯哼。”
对此，霍德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他只是缓缓点头。
而这种态度不由让她撇了撇嘴。
“行了，威提格的事情不重要，倒不如说，你那边怎么样了？”
“嗯？”
“你不是在调查么，那个家伙。”
福尔赛。

第七章:复杂的感觉
霍德他们同样在这座叫做瓦斯根斯坦的小镇中停留了十多天。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黛德丽围绕着瓦尔特他们打转。
本来的话，她的目的其实是想要帮忙的。
出于一种有些复杂的歉疚心理，她想着至少能在葬礼上帮帮忙。
比如说帮忙制造棺木、也可以帮忙挖一下墓穴、雕刻墓碑。
这是一种很难用三言两语讲清楚的想法。
而硬要用话语来解释这种想法还有其原因的话，那只能归咎于她自身的想法了。
她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那个叫做瓦尔特的年轻人的母亲的死亡与她的决策有关。
正因为她迟迟没有发动对埃尔姆里希的战争、任由他充当与强盛的匈兰帝国之间的缓冲地带与屏障。
也正因为这样，曾经美丽的城镇如今才会变得如此萧条。
事实上，她也并不是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错。
她只是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却为了另一番谋划放弃了这一点。
能力有限与主动抉择，这终究是两回事。
不过，从另外一方面来讲，她本质上也只是为了安抚自己不安的内心而已。
想着在不透露出自己身份与行踪的情况下尽可能的给予一些补偿，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内心的不安能平复下来。
这些她自己都明白，但她仍然想要这么做。
但遗憾的是，她终究没能帮上什么忙。
因为如今那萧条的环境，还有他们自身的目的不允许瓦尔特他们举办多隆重的葬礼。
棺木是他与他的伙伴自己作的，墓碑是他自己刻的。
作为哥特的公主，黛德丽并没有能亲自帮上什么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轻瓦尔特亲自为自己的母亲挖好墓穴、立好墓碑。
至于她自己所能做的，也就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献上一束花而已。
而硬要说她有什么‘收获’的话，大概就是知道了一些消息吧。
虽然她没有刻意的去偷听什么，但从瓦尔特与威提格他们隐秘的活动迹象便能看出，他们肯定是要在这片土地上掀起不小的风浪。
但这就与她无关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头疼的都只是埃尔姆里希而已。
不过，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小镇上，引人注意的也不单纯是瓦尔特。
倒不如说，他们实际上就是顺带的罢了。
而真正让他们在意的则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叫做福尔赛的男人。
“十多天也过去了，你有什么收获么？”
迎着黛德丽那样的问题，霍德只是挑着眉头。
“说实话，并没有，他这些天根本没有与其他人有什么接触，只是很正常的生活而已。”
贤者随意的开口说道。
“不过，他与其他人的相处之中也算是透露出了他的出身吧。”
“比如？”
“他是巫师养大的，所以各种认知都与普通人不同，但令人感觉遗憾的是，他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魔法天赋。”
“所以？”
“所以他就离开了那里呗，现在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但这种事情明显就是空口无凭啊。”
听着霍德那样的说法，黛德丽下意识便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你真的相信这种事情？”
“不，我不相信，事实上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叫做福尔赛的男人身上应该还有着其他的秘密，但是，现在纠结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他就此耸了耸肩。
“难不成我还能直接暴力控制住他，然后强行探索他的记忆不成？”
目前为止，关于福尔赛的一切讯息都是霍德自己探听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都不过是福尔赛与他人相处之时自己说出来的而已。
总结一下，就是他的一面之词。
他说自己有着巫师的背景。
他说自己不会魔法。
那么问题来了，假设其中有一条讯息是福尔赛自己刻意放出来的烟雾弹，那么究竟哪一条才是呢？
以他现在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让他直接‘消失’什么的是不太可能的，但直接与他爆发冲突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而最终，霍德的选择也很简单。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也不用在意什么，稍稍注意一点就行了，他毕竟只是瓦斯根斯坦的卫兵而已。”
听到这里，公主殿下那本来紧皱着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因为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没说错什么。
事实就是如此。
瓦斯根斯坦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它的地理位置就证明了这一点。
领主不在这里居住，这就意味着这里并不是什么中心。
如果福尔赛有什么谋划的话，他也不至于一直呆在这个地方。
“那么，就这样么？”
突然发现瓦斯根斯坦小镇的事情好像到此为止了，黛德丽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
“我们……好像没有什么要做的了。”
“其实是有的。”
没有去看黛德丽，霍德只是回头注视着那静谧却又萧条的小镇。
“那个叫做瓦尔特的年轻人已经被点燃了怒火，而他只不过是这片土地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像他这样怀抱不满的人有很多。”
然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大概能猜到利姆斯坦因的想法，但很遗憾的是他并没有什么长远的目光，他大概是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财富上，即便做不成领主也能衣食无忧。”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看似东拼西凑的边疆军团最终将埃策尔的军队击退了。”
黛德丽回答道。
“嗯，就是这样，现在看起来，不管是那个叫做瓦尔特的年轻人，还是威提格都明显与利姆斯坦因有着仇恨，就看这股仇恨什么时候爆发了。”
“大概不会很久吧，我看威提格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就在这样的对话之中，霍德直接将话题引回到了公主殿下自己的身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大概要忙起来了。”
“嗯哼。”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现在赶回贝安城提前做好准备？”
“不，现在还没到回去的时候，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此刻，公主殿下先是捂着自己的额头，接着又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撩拨起了自己的发丝。
但不管怎么样，她的动作就是突出了‘不自在’这点。
“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来吧。”她低声说道，“我们去蒂罗尔山脉看看。”
不过，与之前有些不同的是，需要放松的人可能不仅仅是霍德了。
“反正，他们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吧。”

第八章:是否无辜
恐怕就连威提格自己都不知道，当他们还在完善着自己的计划与方案的时候，已经有人将他们的想法完全看透了。
不过两名额外的知情者都选择了放纵，那这与不知情的他们来讲也没有了什么关系。
而现在，在处理了这些事情后，他们很快便前往了格里姆斯地区的中心城市：伊姆斯特。
这座城市虽然不如拉文纳那般有着作为王城的悠久历史，但却有着繁荣的过往。
而这一切则起源自那个无比浪漫的传说：蒂罗尔山脉中的大玫瑰园。
当勃艮第的那位国王带回了美丽的、能与宝石相互映照的美丽玫瑰花时，这也激起了一阵寻宝热潮。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意那些美丽的玫瑰花的。
但是，谁让那玫瑰园的主人是一个矮人呢？
在中庭世界之中，矮人就是‘财富’的代名词。
寻找隐居在蒂罗尔山脉中的矮人的那些冒险者、甚至是官方人士都算得上是各怀鬼胎。
他们中也许是有人想要效仿曾经的那位勃艮第国王，从矮人国王的手中获得一袋美丽的玫瑰花的种子。
但更多的人恐怕是对矮人掌控的财富动了歪脑筋。
简单来讲，他们所在意的并不是那浪漫传说的主体：玫瑰花。
而是本应该作为美丽的玫瑰花的陪衬存在的宝石、即财富。
也许是求分享、又或许是动了杀心、想要将这些财富据为己有。
甚至还有看中了它那神秘而独特的地理战略位置的。
总之，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看，那个时候的蒂罗尔山脉都充斥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魅力。
一股冒险热潮就此掀起。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平凡的伊姆斯特小镇成了那个时候火热的中心。
无数人在这里暂居，又有无数商人在这里扎根。
最终，伴随着这样的热潮，曾经的小镇成长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而现在，曾经流行的探险热潮自然是散去了。
毕竟几乎所有人都一无所获，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有热度才是怪事。
但是，这座城市却依然保留着曾经的繁荣。
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而当威提格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却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反差感。
如果单单看伊姆斯特这座城市的话，也许会觉得这里是一片繁荣的土地。
但是，正因为瓦尔特他们是从瓦斯根斯坦这样的地方来到这里的，所以那种憋屈感尤为严重。
像是瓦斯根斯坦一类的小城镇与村庄已经开始人人自危了，萧条的氛围扑面而来。
但这里却不同。
这里的欢声笑语是真实存在的。
从那些大型酒馆之中传出的酒肉香味莫名令人作呕。
“怎么能这样……”
瓦尔特不由低声说道。
“明明外边还有人在挨饿，生病连药都买不起，怎么这里还能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因为现在的伊姆斯特是贵族和富人的城市啊。”
与瓦尔特展露出的那种激动神情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伊尔明的表情则无比平静。
他直接冷静的指出了这一点。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里有相当一部分屋子显得过于安静。”
此刻，伊尔明突然指向了一个方位。
而顺着他指着的那个方向，瓦尔特见到的是门窗紧闭的屋子。
虽然之前没有注意到，但现在，瓦尔特却怎么都挪不开自己的视线。
倒不是说那些屋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那门窗紧闭、贴上封条的样子莫名的讽刺。
“那里本来是有人住的，但现在却没有了，至于理由的话，姑且认为他们都逃命去了吧。”
“逃命……”
“嗯，毕竟之前匈兰帝国进攻还有魔兽侵袭的事件将不少人都吓了一跳，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继续住在这里的，所以低价卖掉自家屋子、举家逃去其他地方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伊尔明其实并不是一个经常长篇大论的人。
所以在此刻，他莫名感觉到口干舌燥，所以不由拿出自己的水壶开始喝水。
“不过这也是最理想的状况，因为逃亡的理由也很有多，说不定是重税，甚至到了最后连自家房子都不得不抵押出去，接着此地的富商、贵族，甚至是领主本人则趁机接手房屋地契。”
“行了，伊尔明，我不懂这些。”
最终，可能是感觉到头疼了，瓦尔特不由摇了摇头。
而此刻，伊尔明也叹了口气。
“你不能不懂啊，瓦尔特，对你来讲，这些事情是必须搞清楚的。”
至于理由，这也很简单。
“这能帮你在以后考虑清楚其中的内情。”
“行了行了。”
就在瓦尔特捂着脑袋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的威提格也终于开口了。
“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而现在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听着威提格的话，伊尔明不由再一次环视起四周。
“也是，现在的确不用考虑这些，反正，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与瓦尔特一样，伊尔明是一个底层出身的人物。
而他看待事物的视角自然是从民众的层面来考虑的。
这并不是什么错误的事情，但有时候，他无意间展露出的那种态度却又无比偏激。
不过对于这一点，威提格自己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因为现实的确是这样。
搞到最后，他甚至都不知道伊尔明的这番态度到底是带有强烈个人情绪，还是那种堪称残酷的冷静了。
“这些事情……”
在完全得不出什么结论后，威提格便想要开始和稀泥。
但还没等他开口，一个皮球就这么滚了过来。
没有任何征兆，它就这么缓缓停留在了伊尔明他们的面前。
而与此同时，一个小孩子啪嗒啪嗒的跑了过来。
那是一个小女孩，看上无比轻快。
那种无忧无虑的样子令人羡慕极了。
“叔叔！”
她甜甜的笑了起来，但面容上却浮现出些许疲惫。
对她来讲，追赶皮球什么的就已经很吃力了。
所以，她才会开口求助。
“能帮我捡一下皮球吗？”
而与此同时，在听到这番话后，伊尔明则挪过了自己的视线。
也不知道是因为在战场上打磨出了那种令人畏惧的煞气，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当女孩注意到伊尔明的神情时，面容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甚至，她有些害怕。
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不大对。
而最终，瓦尔特则弯下腰捡起了那个皮球。
他为笑起来，将皮球递给了那个小女孩。
“来，还给你。”
他轻轻摸了摸那个孩子的脑袋。
“去玩吧。”
“嗯……”
迎着瓦尔特展露出的那种和善的笑意，冷静下来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她啪嗒啪嗒的跑开了。
而这个天真的孩子还没有意识到，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之前那个和善叔叔的笑容就此消失了。
“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笼统，比如说这样的孩子，她们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而有些事情，它们终究要得到清算。”
抬起头，瓦尔特注视起了远方。
在伊姆斯特城的中心，一座宫殿是如此的显眼。

第九章:探查
清算。
复仇。
这些便是瓦尔特他们要做的事情。
出自边疆军团的瓦尔特他们在经历了一连串的事件后早已对那如今仍然在拉文纳的统治者埃尔姆里希失望透顶。
而与此同时，对于匈兰勾结的格里姆斯领主，瓦尔特更是对他恨之入骨。
但是，这种憎恨却并不能立即付诸于行动，因为以埃尔姆里希为首的摄政王势力终究占据着庞大的土地。
而如果随意在这片土地上制造混乱，那势必会产生更大的影响。
无论是瓦尔特还是威提格，他们都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虽说之前是春天，即便匈兰帝国是一个游牧国家，但却也必须保证自己种植业的存在。
再加上之前进攻丹麦、无功而返，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必须修养。
但如果埃尔姆里希内部的土地一旦爆发大规模的战乱，甚至这战乱还是由边疆军团发动的，那么他们肯定不会介意趁着这个机会攻入稳固的东部防线。
也许是劫掠、也许是占据。
但不管是哪一种，这都无法接受。
因为这意味着边疆军团一直以来的坚持全部化作乌有、甚至变成笑话。
所以，不管他们心底如何愤怒、都必须冷静下来。
他们必须冷静下来，然后等待。
大半年的时间，威提格自苏醒后便开始修养，终于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床铺上起来、开始依靠轮椅挪动。
而与此同时，如今也已是夏日时节。
这个机会也终于摆在了眼前。
不过距离他们的谋划，其实还差那么一点点。
那便是时间。
众所周知，月黑风高才是好办事的时候，而上午抵达伊姆斯特的瓦尔特他们则必须寻找一个落脚点。
但这不免会产生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在他们进入旅馆的那一刻便展现了出来。
“几位看起来好像很面生啊。”
旅店那年迈的老板就此抬起头、注视着那三个男人。
毕竟不是当地人，而瓦尔特与伊尔明在加入边疆军团之前也不是什么出名的英雄人物，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问题。
如果是以往也就罢了，毕竟在许久之前，在哥特王国内部还平静的时候，商人们来来往往也不会引人注意。
但现在，在这种备战时期，到处乱窜的陌生人必定会引起警惕。
不过没关系，他们对此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我们是……”
“难道你们也是来寻找蒂罗尔的大玫瑰园的？”
“啊这？”
但还没有等瓦尔特熟练的将自己演练了几百次的话语说出口，他便听到了这样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蒂罗尔的大玫瑰园？”
这个传说一直脍炙人口，所以再加上他自己也是格里姆斯地区的人，所以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和矮人的大玫瑰园有什么关系？”
“啊，不好意思。”
眼见自己好像猜错了，那旅馆老板赶忙道歉。
“只是之前也有人寻找蒂罗尔的大玫瑰园，所以我还以为那个传说又变得火热起来。”
“现在这世道还有这样的人么。”
并没有对旅馆老板的话有什么怀疑，瓦尔特也只是下意识的皱眉。
“几百年都过去了，那玫瑰园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痕迹，现在来寻找不管怎么样都是异想天开。”
随手给旅馆老板口中的那两个冒险者贴上了这两个标签，瓦尔特很自然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们是逃难过来的。”
“逃难……啊。”
在注意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威提格后，老板只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这年头，谁过的都不容易啊。”
他就此叹了口气。
“说实话，如果不是……”
“嗯？”
“不，没什么。”
眼看着自己的那些念叨好像引起了三位客人的注意，旅馆老板直接摇了摇头。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无论如何都请小心点，毕竟不太平。”
这旅馆老板好像意有所指，但瓦尔特却只是皱着眉头，并没有给予什么正面回应。
“啊，嗯。”
他只是缓缓点着头，接着付钱购置了一间大房间。
事实上就现在的这个状况来讲，他们三个人也不太适合分房。
不过还没有等他们上楼，便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爷爷！爷爷！”
一个抱着皮球的小女孩从外边跑了回来。
“我回来了！”
“啊，回来就好，坐着吧，爷爷去帮你做点吃的。”
在看到自己孙女面容上洋溢着的笑容后，旅馆老板就此挺起了之前有些弯着的背。
而在见到那个年幼的女孩与看上去有些孱弱的老者，瓦尔特只是低声叹着气。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旅馆肯定没什么生意吧，那位老人也应该很想离开这里。”
“他不会离开的，因为一个老者带着一个如此年幼的女孩是很危险的事情。”
“嗯，我知道。”
听着自己挚友的回应，瓦尔特只是点着头。
“等会儿我们还得出门转转呢，在此之前……”
“啊！是之前的叔叔！”
还没有说完，那个抱着皮球的女孩发出了惊呼。
接着，她就这么跑了过来。
虽然玩累了，但她的脸颊仍然红扑扑的。
一双大眼睛甚至闪闪发亮。
“叔叔！”
她唤着。
而对此，瓦尔特只是略微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吉尔达！”
而与此同时，那老人的声音也突然响了起来。
老人就这样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结果恰好见到这一幕，而他不由失语。
“这……”
“爷爷！”
在听到自己爷爷的呼唤后，漂亮的小女孩一蹦一跳的回到了自己爷爷的身边。
“爷爷，这个叔叔之前帮了我！”
“啊，是这样。”
在听到自己的孙女那稚嫩的话语后，年迈的旅馆老板不由笑了起来。
“谢谢你们，年轻人。”
“这没什么。”
瓦尔特只是礼貌的回应着。
他也没有趁着这个机会与他们多交流什么，只是与伊尔明一起抬起了威提格的轮椅，将这个行动不便的男人抬上了二楼。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做一点吃的，我们会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因为付了钱的原因，瓦尔特也没有多客气什么。
在吩咐了一番后便推起了威提格的轮椅。
他们就此进入了自己预定的那一间房间之中，而后，他就此封闭了屋子。
接着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这个给你们。”
不过，就在他抬头的时候，便见到威提格甩出了两块符文石出来。
上边铭刻的精妙符文则闪烁起了辉光。
“这是……”
“这个是我自己旅行的时候用的，一块用来完全隐匿身形，屏蔽他人的视觉，另一块则用来阻碍他人的感知。”
“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后者能保障你和其他人的正常交流，但不会让别人记住你，你们可以靠着这个东西来探查这座城市，不过不要去宫殿内部。”
威提格开口说道。
“无论是领主还是贵族，他们也许不懂魔法，但他们一定知晓魔法的存在，或多或少都会有着一定的应付手段，所以不要打草惊蛇。”
“嗯，宫殿内部其实也不用去。”
“嗯？”
此刻，威提格不由稍稍睁开了眼睛。
他注视着瓦尔特，而那个年轻人只是长舒了一口气。
“我的脑海里，或多或少还保留有一点记忆……虽然我并不喜欢就是了。”
…………
…………
…………
…………
_(:з」∠)_

第十章:刺杀之夜
瓦尔特的话咋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联想一下他的身份与血统，这件事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也对，你毕竟是私生子，住过一段时间也是正常的。”
威提格伸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接着，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他一直都这样，莫名其妙就会感觉累了。
而且这种疲惫并不是纯粹的精神上的疲惫，肉体也的确在哀鸣。
简直就像是提前步入了衰老期一样。
他明白，自己需要休息。
但现在却不是睡觉的时候，应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得到回答。
“但是，你也说过，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宫殿，被你的母亲带到了瓦斯根斯坦生活，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你的记忆也应该有些模糊了吧。”
并没有刻意规避这个问题，威提格直接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他的话后，瓦尔特的神色不免有些难看。
对他来讲，宫殿的生活回忆实在没有多美好，毕竟他的母亲的身份并不高贵。
而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私生子的身份其实是颇受非议的。
理由无他，因为人类的婚姻传统是一夫一妻制的，私生子就意味着生活不检点。
但颇为有趣的是，面对掌控实权之人，人们倒没有什么非议。
甚至，如果颇为出名的话，他们还能将其美化成什么风流韵事。
但是，这种美化却不会惠及到其他人身上。
因为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出轨什么的本来就不符合明面上的普世道德。
无论再怎么粉饰、遮掩都无法改变它的本质。
所以，在不想得罪国王亦或是领主、贵族的前提之下，他们会将一切的罪过推到女方的身上。
他们不会认为是领主自己的问题，而是会认为侍女企图通过勾引国王的方式上位。
而瓦尔特便是背负着这样一个女人的孩子的名号生活在宫廷之中。
那么，这样的他们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待遇？
或许不会太差，但孩子们那种敏锐的感官所感受到的却是噩梦般的环境。
流言蜚语绝对会对他们幼小的内心造成创伤。
而且，在父亲娶了明媒正娶的正牌妻子后，私生子的地位就会变得愈发尴尬。
甚至会成为一种禁忌般的存在。
也许是自卑、也许是憎恨。
总之，对于容易情绪极端化的孩子而言，流言蜚语与不经意间施加的恶意足以令人崩溃。
而直到现在，瓦尔特的内心深处都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不过现在，重要的好像也不是这种事情。
对于现在的瓦尔特来讲，内心的阴影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而已。
“仔细想想，真的是过去很久了。”他低声说道。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绪，瓦尔特只是抬起头来，他走到床边、打开了一直封闭着的窗户。
他就这么趴在床边、注视着那略显空旷的街道。
“所以说……”
“不过，我仍然记得那座宫殿的具体格局。”
还没有等威提格多提醒什么，瓦尔特便低声回应道。
“我想以那个男人的性格，他或许会在背地里建设密道，但还不至于对整个宫殿进行大刀阔斧的修筑，而这样就够了。”
接着，他笑了起来。
“实在不行，我抽空去里边探查一番也没问题。”
他没有给任何人开口讲话的机会，只是从房门那里离开了。
“我出门转转吧。”
简直就像是逃跑一样，他就此离开。
最终，房间内只留下伊尔明在那叹气。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至于威提格，现在的他也只能讲出这样的话来了。
而面对威提格的警示，伊尔明只是缓缓摇头。
“触景生情罢了，他现在只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现在的话，没有人比伊尔明更加了解他了。
“他不会放弃自己的职责，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今天夜晚就可以行动起来了。”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伊姆斯特也笼罩着一股空虚的繁荣感。
卫兵们伫立在宫殿之前，尽心尽力，但这难以遮掩内部发散出的那股腐烂的臭味。
至少在瓦尔特看来是这样。
虽然看上去金碧辉煌，但这却是用鲜血与骸骨堆积起来的。
而此刻，宫殿内部居住着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显然不知道危险悄然降临。
门口的卫兵依旧在站岗，但他们却没有发现，两名战士堂而皇之的推着轮椅进了宫殿之中。
而在宫殿的深处，鲜血缓缓渗出、一声尖叫响彻在那夜空之下。
“有刺客！！！”
清冷的月光照耀在宫殿之上，但反射出的却是血色的辉光。
而与此同时，那歇斯底里的声音也传进了宫殿的深处。
这让本来已经想要入睡的领主瞬间惊醒。
“到底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那种大呼小叫，利姆斯坦因迅速察觉到大事不妙。
他的感官还算是敏锐、思考还算是敏捷，所以很快便有了反应。
在没有人通知的情况下，他直接伸手拍了拍自己仍然迷糊的妻子。
“醒醒！”他喊道。
而在女人揉着眼睛的时候，她却注意到自己的丈夫已经穿上了之前脱下来的衣服。
但接下来，他却没有碰那平时一直披着的长袍，而是朝着摆放在边上的铠甲伸手。
“怎么了？”领主夫人不由问道。
“你也做好准备，大概是进了刺客。”
利姆斯坦因低声说道。
而在听到自己的丈夫这么说后，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
很明显，她还维持着最基本的冷静。
至于为什么，那大概就与她的经历有关了。
毕竟身居高位的情况下，刺杀什么的谁没经历过呢？
“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
“行了，别在那废话。”
随手将一柄防身用的小刀丢给了自己的妻子后，利姆斯坦因冷声说道。
“你照看着些孩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小床上。
可能是动静有些大了，那小床上传出了哭喊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孩。
而在听到那声音后，利姆斯坦因本来略显冷酷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我去看看其他孩子怎么样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
那是一个身着甲胄的卫兵，他以近乎摸爬滚打的狼狈姿态闯进了房间之中。
“领主大人！”
而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利姆斯坦因本来缓和下来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回事？”
“请……请快离开这里！请尽快逃跑！”
‘扑通’
然后，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利姆斯坦因见到有什么东西被丢进了房间之中。
那是卫兵的尸体。
“呼……”
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年轻的战士缓缓走进了房间之中。
‘滴答’
锋锐的剑锋上有鲜血下落。
“你是……”
一时之间，利姆斯坦因好像失却了言语的能力。

第十一章:背弃与复仇
仅仅是一眼，格里姆斯的领主：利姆斯坦因便辨认出了面前的那个年轻人的身份。
因为他眉宇之间的痕迹都透露着相似的意味。
仅仅是一眼，他便能看出哪些地方与自己相像、又有那些地方与那个女人一样。
但也正因为这样，他的头脑在这一刻趋向于空白。
“哦豁，看起来你还记得我。”
“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大脑经历了一阵波涛翻涌后，利姆斯坦因不由开口问道。
而对此，瓦尔特则面无表情。
“我？你确定要这么问我？”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样，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哗啦”
剑锋舞动。
并不是为了劈砍，他只是用剑指着那领主。
而在此刻，明显受了重伤的卫兵直接站了起来。
他紧握着手中的佩剑，忠诚的站在了领主的面前。
“领主大人，请尽快离开！”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瓦尔特不由握紧了自己的剑柄。
他已经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但却仍然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怒火正在翻涌。
此刻，瓦尔特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正发散着愤怒，那种怒火传遍全身，让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这种近似本能的情绪促使着他去攻击、去宣泄自身的暴力。
但与此同时，他又发觉自己的头脑十分清醒。
就像是将身体浸泡在冷水中那样。
耳边甚至没有什么声音，也因此，对方的话语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而那卫兵说什么来着？
保护？
“你是认真的？”
他冷声问道。
“就是这样的领主，你想要保护他？”
面对瓦尔特那冰冷的话语，卫兵没有回答什么。
他只是紧握住了手中的利剑与盾牌，战盔之下的眼睛透露出一丝坚定。
“请尽快离开，领主大人。”
而任由那侍卫挡在自己的面前，同样手握武器的利姆斯坦因只是眯着自己的眼睛。
此刻的他根本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只是仔细打量着瓦尔特。
他穿着轻便的皮革甲、无论是剑刃还是皮革上都带有鲜血。
甚至毫不客气的讲，他就像是在鲜血之中浸泡过一样。
但是，这些鲜血都不属于他。
看他那敏捷到不行的动作就能明白，他根本没有受伤。
但那些鲜血却也证明了战斗的激烈。
隐约之间，利姆斯坦因已经明白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仍然下意识否认着这一点。
因为这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惊悚。
“现在外边的状况怎么样了？”
他低声询问着。
“很多弟兄都死了，大人。”
“那你觉得自己能不能守住？”
“……”
如果是在普通的状况下，以他的想法与反应肯定是二话不说先应答下来。
因为他明白，现在正是展现自己能力的时候。
在领主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以后必定能得到重用。
而这便意味着地位与财富！
但现在的状况毕竟不一样。
只要看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年轻战士，他的脑海之中所浮现的都是之前的状况。
他手中的利剑无比灵活，而每次的挥动都能轻易抓住空隙刺进缝隙之中。
那简直是噩梦一般的景象。
一想到这里，侍卫不由握紧了自己的兵器。
“请尽快离开，我会拖住他的！”
如此说着，卫兵最终直接选择了主动出击。
紧握住手中的剑盾，他直接飞奔而上。
但他的身上本来就带伤。
那种伤势让他的体力不断流失，最终就连动作都有些变形。
而这些动作落在瓦尔特的眼里就形成破绽。
大量的破绽。
而最终，年轻战士的眼神就此变得冰冷。
而那冰冷的背后则是那种仿佛连生命都要燃烧殆尽的怒火。
因为他从那个卫兵看到了一抹坚决。
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而这才是他愤怒的源头。
“凭什么。”
他咬牙切齿。
手中利剑翻转，他直接侧身避开了侍卫的冲撞，接着直接抬腿将他踢翻在地。
“凭什么！”
‘哗啦’
那剑锋就此抵在了那侍卫的脖子上。
“告诉我凭什么！你们为什么都愿意拼尽所有去保护这样的一个人！”
‘咚’
瓦尔特直接抬腿践踏在了他的胸口，这让卫兵咳嗽的更加厉害。
“凭什么，他凭什么能得到这样的保护。”
而迎着瓦尔特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吐着血的卫兵只是注视着那个好像有些疯狂的男人。
他想起了之前所见到的那一幕。
那种屠戮、那种无力。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伙伴与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倒下。
出于某种心理，他突然笑了起来。
“哼……职责所在而已。”
这个答案自然是高洁的。
甚至摆在一般的状况下还能获得他人的敬佩。
但现在毕竟不一样。
“职责所在？”
冷言冷语。
甚至不由自主的，他直接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眼前就此浮现出了一片厮杀的战场，那个地方名为东部防线。
魔兽、匈兰。
“职责……”
好像有机会。
见到瓦尔特突然静止不动，侍卫的内心深处不由浮现出一抹喜悦。
没有人愿意就此等待着死亡的将领，就连他也一样。
所以在察觉到瓦尔特表露出的那种迟钝后，他马上就有了反击的想法。
居然在战斗中分神？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抓紧了手中的剑。
但是，不等他砸出自己的盾牌，他便见到瓦尔特挥动了手中的剑。
“什……”
因为他的动作太快了，所以那侍卫不由流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什么……”
那种冰冷的粘稠感从脖子那里开始发散，这让他感觉到了那种充斥着全身的冰冷。
而后，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啊，我已经死了啊。
最终，停留在那侍卫眼睛里的是那个年轻人流露出的怒火与不忿。
恐怕他到死都不会明白，为什么也会如此愤怒。
因为他不会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究竟付出了什么。
“职责，真是可笑。”
‘咚’
当着所有人的面，瓦尔特突然飞起一脚将那侍卫的脑袋直接踢飞。
‘喀拉’
清脆的断裂声就此传来。
本来就已经被利剑撕开了一大半的脑袋直接从脖子上飞了出去。
在这种暴力之下，那死不瞑目的侍卫的脑袋直滚到了领主的脚边。
“为了那份守护的职责，我们付出了所有的一切，但我们所守护的对象，却背弃了我们。”
然后，瓦尔特举起了手中的剑。
“利姆斯坦因领主大人，我是瓦尔特，我来自边疆军团！”
在听到这番话后，利姆斯坦因的瞳孔微缩。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复仇。”

第十二章:一夜火光
这一夜注定漫长，而围绕着伊姆斯特的宫殿中发生的便是一场屠杀。
一个由三个人制定、两个人所发起的屠杀。
这听起来好像有些匪夷所思，但的确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瓦尔特与伊尔明所经历的战场是这些固守在后方，只是单纯与刻意放过、减轻前线压力的魔兽战斗过的卫兵是截然不同。
他们曾经彻夜不眠，与那些被驱赶的巨兽作战、也曾经在城墙之前构筑出人力防线、在正面与匈兰的战士厮杀。
那样残酷的战场足以让一个新兵成长为一个老辣的战士，让他们的内心产生一种质的蜕变。
不说顶尖，因为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总有那么一些强大的天才。
他们所掌控的力量、他们所打磨出的武艺早已突破了人类的极限。
即便是曾经号称哥特第一勇士的威提格也不敢说自己能稳压曾经名次屈居于自己之下的龙血勇士斯图达斯。
甚至，王国内部还流传着这样一个趣闻。
为什么威提格是第一勇士？
因为狄特里希是王子，他是国王，他比勇士更加高贵。
虽说这只不过是一些人随口打趣所说而已，但这的确是事实。
威提格许久之前曾经挑战过狄特里希，而那场战斗对外是以平手收场。
但只有威提格自己才知道那种平手究竟是怎么来的。
在手握神剑米蒙格的时候，他能对那位殿下产生极大的威胁。
但是，一旦他失去了神剑，那便没有任何威胁。
而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曾经的过往回忆却莫名显得珍贵。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威提格是绝对不会去回忆这些的。
也许是真的有些累了。
对现在的他来讲，些许思绪都会将他引导向过往的回忆。
“呼。”
就此深呼吸着，威提格缓缓睁开了闭上的眼睛。
抛开所有人的个人倾向，曾经的那场决斗所证明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兵器。
优秀的战士能用木棍战胜一个全副武装却徒有虚名的弱者。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优秀的、强大的战士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
特别是在这种状况不得不依靠少数人孤身作战的情况下。
为了确保二人的战斗力能彻底发挥，威提格让他们使用的都是自家的兵器。
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些都只是他的父亲曾经随手打造的失败作与实验品，也是米蒙格神剑的‘基石’。
正因为有着大量的试作品的存在，所以米蒙格神剑才最终诞生。
而很明显，那些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兵器完全就是废品。
但那是相较于神剑米蒙格而言。
与米德加尔特中的那些量产兵器比较，它们足以被冠上强大之名。
而持有这样的兵器，瓦尔特与伊尔明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准吧。
想着这些，威提格继续注视着那座宫殿、聆听着内部传来的呼喊声。
有愤怒、有恐慌。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近似屠戮的一幕不管怎么样都会挑动起他的情绪。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些。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和‘屠戮’这个词扯上任何关系。
但现在，他却面无表情。
“一个都不能留啊。”
‘轰’
突然之间，火焰冲天而起。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威提格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收尾了。”
燃烧的火焰迅速席卷开、顷刻之间就变得无法阻止。
而与此同时，内部传来的那种呼喊也开始有了变化。
一开始，侍卫们都忙着抓刺客、保护领主与他的家人们，但很快，他们的肩膀上又添加了另一份重担：救火。
但火势流窜的太快，他们根本无力阻止。
最终，领主的宫殿内部发散的火光成了伊姆斯特之中最为靓丽的风景线。
它直接吸引了注意力。
“着火啦！着火啦！”
夜色之下，火势愈发的旺盛，甚至尤其显眼、即便是在远方的山崖上都能看见。
而在蒂罗尔的山脉之上，两个身影并肩而立。
他们自然是霍德与黛德丽了。
大玫瑰园位于山脉深处，他们便打算在山上过一晚。
但没想到的是，这边才刚刚准备好营帐，那边便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这可真是够亮的。”
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霍德只是干笑了一声。
事实上，他们这里距离伊姆斯特之城是有着相当距离的。
但即便如此，那火光依旧无比耀眼。
“看起来，他们开始动手了。”
“嗯。”
在听到黛德丽那么说后，霍德也收敛起了面容上那不合时宜的所谓笑意。
事实上，这种事情一直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不管怎么样，利姆斯坦因都是活不下去的。
作为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与匈兰有着背地里的交易与勾结的他注定活不下去。
更何况，他领地内的赋税与征收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也许，那一层又一层的剥削与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而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借着支援前线的名头整活搞事。
但谁让他是领主呢？
与匈兰勾结、出卖边疆军团与他继续在领地内征收物资是两回事。
但既然它们完全撞在一起，而恰好又有一个出自边疆军团的战士和这两件事都扯上了联系。
那么这件事就搞不清楚了。
“只有死亡才能为这些划上一个句号。”
霍德低声说道。
“但是这火势太大了。”
就在霍德关注着那有些渗人的火光时，黛德丽不由抬起头来。
此刻，她注视着天空。
夜空之上，月神玛尼正尽职尽责的拉着看上去略显清冷的月光战车飞驰、宣告着现在的时刻。
但很显然，她所在意的并不是那月神，而是能在空中飞舞的那些人。
“一定会被吸引吧，这火势太显眼了。”
“嗯。”
对于这一点，霍德也没有否认。
“不过即便被吸引，也无可挽回了，因为这场大火本来就是一个借口，用来掩盖真正的杀戮。”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只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但不得不说的是，它虽然粗糙、但却特别好用。
“到时候，人们只会注意这场大火，至于利姆斯坦因领主大人与他的家人们，我想应该会葬身于火海之中吧。”
不过缘由到底如何，这一定是最终对外的宣称。
“其实我更加好奇其他事情。”
“什么？”
“他们到底会如何将这片土地完全占领，除非他们手中掌握有宣称的权力，不然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
对此，黛德丽保持了沉默。
她同样明白这一点。
中庭世界之中，领主的权力与国王一样都是世袭的，一般参照的都是血统论。
而一旦没有了直系子嗣，这片土地恐怕很快会陷入纷争之中。
“我去写封信。”
犹豫了片刻后，她开口说道。
“我会让希尔特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你不回去么？”
“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亲自操心。”
公主殿下就此转过身去，赏了贤者一个后脑勺。
“我去写信了。”
…………
…………
…………
…………
各位早_(:з」∠)_

第十三章:贝安城的应对
一个略显漫长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夜的伊姆斯特注定繁忙，因为在察觉到火势后，外部的人员很快便被动员了起来。
因为种种限制，他们当然不可能趁着这个混乱的局势冲进宫殿内部。
但至少他们却能在外阻止火势进一步扩张，而最终，这场大火就此被控制住了。
只有利姆斯坦因领主大人受伤的世界就这样完成了。
而这注定会掀起庞大的风浪。
不过很显然，这些事情与现在的霍德还有黛德丽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霍德纯粹是不在意这种事情，因为如今与尼德兰无关的那些不可控的变量还影响不到大局。
而黛德丽自己的态度在之前也表达的清清楚楚。
她没有那么大度，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将威提格的背叛置之不理。
一笑泯恩仇？
不存在的。
她对他置之不理、直接无视了他反而是一种恩赐。
而威提格他们也必定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再有什么家长出来代替承担责任和稀泥。
而站在哥特公主的立场上，她能做的便是及时通知如今镇守在贝安城中的亲信。
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而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写信的方式了。
如果换成以前的话，信件大概只能通过信使人工运输、亦或是用信鸽传递讯息。
但是，这种方式是有风险的。
特别是在将天上的那些家伙当成敌人后，这种信件传递方式就更有问题了。
因为它特别容易被篡改。
从人类的历史开始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有多少示好的信件被篡改成示威、最终引起了一连串本不必要的争斗。
天上的那些家伙就是喜欢干这种事情。
而在真正知晓了这一点后，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在尽量避免传统的通讯手段。
但是，真的到了这种不得不选择沟通其他人的时候了怎么办？
答案是强化现有的通讯手段。
尼伯龙王国的矮人们现在热衷于缔造各种各样的玩意，大到地下飞驰的列车与庞大的都市建筑群。
小到近乎自动化的各种设备。
而在通讯上，矮人们则有了迅猛的发展。
这方面称得上是百花齐放。
有些人将思考方向摆在了实时通讯上边，所以有了固定在列车上还有王宫地下的镜子。
而也有些人则将思路摆在了信件的传输方面。
虽说到现在，矮人们还没能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甚至远远达不到霍德印象之中的现代水平。
别说是分机转接之类的了，直到现在，这种信息传输都是成对的。
但即便如此，相较于以前的水平，这也是极大的进步了。
因为它传输讯息根本没有什么时间上的间隔。
‘哒哒哒’
贝安城的内殿书房之中，坐镇于此的武器大师只是注视着桌子上的那个奇特的装置。
它看上去有些朴素，其中还嵌着一瓶墨汁，另一边则是一个金属的手臂模样的雕饰。
然后，那‘手臂’就这样动了起来，它拿起了羽毛笔、沾上墨汁后开始书写。
很快，一封书信就此完成。
而希尔特布兰德一眼就能辨认出来，这是公主殿下的字迹。
原理其实就是单纯的模仿，而且任何人都能使用。
也因此，它才莫名令人惊叹。
“我果然还是太老了。”
注视着那独特的装置许久后，希尔特布兰德不由吐出一口浊气。
也许是老了，他不由自主会感觉到疲惫。
不，准确来讲，应该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类似于这样的新事物而已。
但很快，武器大师那紧锁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原因更简单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还真好用。”
直接将那已经写满了内容的书信抽了出来，他开始仔细端详信件上的内容。
而很快，他面容上的那种轻松的表情便消失了。
剩下的仅仅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无奈。
“威提格、边疆军团。”
信件之中，黛德丽公主殿下用最为简短的话语叙述了她所知晓的那些关于埃尔姆里希领地内发生的事情。
接着叮嘱他注意格里姆斯地区的事情。
“行吧，反正现在各个军团也修养的差不多了。”
这么感叹着，武器大师便伸手将纸张丢进了壁炉之中。
“威提格啊……”
对于那个年轻人，希尔特布兰德所抱有的也只有可惜的态度。
毕竟在许久之前，他对他是抱有期待的。
说实话，他的武艺、还有他展现出的那种正义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很对希尔特布兰德的胃口。
而且，他的出身也颇为不凡。
站在王国利益的立场上，与威提格交好就意味着能接触到他那作为传奇铁匠存在的父亲。
而只要拉拢到铁匠维兰德，那就意味着兵刃方面有了保障。
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好处。
但问题在于，年轻气盛的威提格过于理想化，他所追求的那种所谓纯白的正义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他太天真、也太偏执。
而现在，他从某种状况上来讲也算是为了自己当初的选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吧。
“来人！”
收敛起了自己心底浮现出的诸多感慨，他冷声说道。
“找几个传信的使者过来！让他通知那个什么……”
话音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觉人手好像有些不够用。
曾经的十二勇士，身为武器大师的他不得不坐镇这座天赐之城中。
狼心勇士沃尔夫哈特与彼得罗夫则驻扎在丹麦地区，而斯图达斯则还在名义上的修养与锻炼之中。
仔细算起来，现在他的手上好像也缺人。
重新认识到这一点后，希尔特布兰德不由苦笑起来。
“也不知道斯图达斯什么时候能完成进修，人手不够用啊。”
带着这种令人头疼的问题，希尔特布兰德走出了书房。
而当他踏出房间的那一刻，他面容上的那些感慨与无奈全部消失。
门口的侍女与卫兵所见到的一脸肃穆的武器大师、哥特王国最为年长的老战士。
他必须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那样竖立在这贝安城之中，替代仍然没有归来的公主殿下成为第二个能令所有人心安的向标。
而带着这样坚毅的气势，希尔特布兰德便在那些年轻人崇拜的目光之中走到了正殿之中。
“阁下！”
已经准备好了的使者向前踏出一步，行了一礼。
“通知奥特文，让他手下的军团前往格里姆斯地区，如果内部一旦发生暴乱，就迅速突袭、将它完全占领。”
“是。”
“至于你，你到现在的战齿城去，让沃尔夫哈特做好准备，关注拉文纳的动向，一旦埃尔姆里希有行动有待军团陈兵边界威慑他。”
最后，希尔特布兰德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过去的影子。
对他而言，无论是狄特玛尔还是埃尔姆里希，他们都还是年轻时的少年模样。
但这样又如何呢？
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埃尔姆里希……依我的了解，他可没有那种孤注一掷的魄力。”
所以，他永远没有办法与自己的兄长比较。
这是很久以前就注定的事情。
要知道，狄特玛尔可是能在少年时期就令那些想要把控王权的家伙们感觉到危机、所以想要除掉的家伙啊。
这不比被选为傀儡的埃尔姆里希强？
“你会付出代价的，埃尔姆里希。”
最终，希尔特布兰德低语着。
“阁下！阁下！勃艮第地区有书信送达！”
“什么，勃艮第？那边又怎么了？”

第十四章:他死了
因为公主殿下临时发回去的一封书信，以天赐之城贝安为中心的势力又陷入了忙碌之中。
事实上，打从占领了丹麦后，他们就没有停止过忙碌。
虽说直辖领地内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因为公主殿下本来就有着稳定且崇高的声望。
哪怕她披露了自己的女性身份，那种呼声也没有降下去过，因为她可是实打实的战士。
她所有的功绩都与战争有关。
即便曝光了真实性别，也没有什么人会质疑她的强大与正统性。
但是，这仅限于哥特王国内部。
作为北方半岛的门户，丹麦虽然算不上什么天高皇帝远，但黛德丽自己的影响力在这里自然是不如自己的土地的。
再加上最近才刚刚征服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而且，因为黛德丽本身并没有封领主的意向，完全将权力集中在了她册封的三名分工合作的执政官上。
所以如今，整个丹麦地区都处于一个较为臃肿的状态之下。
甚至在某一段时间内，整个丹麦都成为了哥特的重点关照的对象。
不仅仅是那些收买民心的政策，更重要的还是军队方面的施压。
因为‘权力’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具备诱惑力了。
即便哥特早已用自己的战绩证明了自己强大的战斗力，而且因为战略问题还是以横扫的姿态将王国内的古旧势力连根拔起。
曾经效忠于前任丹麦王族、战齿王哈拉尔德后裔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有剩下。
但是，仍然有人对此抱有期待。
万一哥特无力掌控如此庞大的领土呢？
要知道即便是曾经统治米德加尔特的半壁江山的哈拉尔德最终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王国徒留一个名号、最终陷入了四分五裂的状态之中。
那些富有野心的胆大家伙赌的就是这个。
所以在统治没有稳固的时候出来整活、准备强行咬一块肉什么的已经是无比正常的事情了。
这些都是哥特的军队需要处理的。
而在一个春天过去后，丹麦内部那些想要搞事情的家伙全部都被处理掉后，哥特的战士们又迎来了新的任务。
这一年对他们而言注定是忙碌的一年。
不过这些与在外摸鱼、忙里偷闲的公主殿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黛德丽而言，现在的哥特已经不需要她再做些什么了。
虽然看起来仍然有些臃肿、甚至在吃下丹麦后出现了消化不良的症状。
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就在贝安城的使者正火速赶往十二勇士之一的奥特文所在的驻地时，公主殿下仍然漫步在蒂罗尔的山脉之间。
而跟随着看上去略显悠闲的他，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不免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因为伴随着深入，他发觉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我们已经在这里转了多久了？”
“也就几个小时而已。”
听着贤者的话，公主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耐心一点。”她开口说道，“事实上这已经是我所能找到的最为快捷的路线了，而这方面的原理你也明白。”
霍德自己当然明白这一点。
这是一种看似高深困难、却相当容易理解的东西。
分割空间、缔造独立结界。
事实上就像是尼德兰的王宫地下的密道格局一般，普通状况下是完全看不到内部潜藏着那扇大门的。
但是，当人循着一定的轨迹行走、最终抵达那个位置后便能看到隐藏的大门。
而这里也是一样的。
大概就是要通过特殊的路线行走到固定位置才能抵达终点。
而且，更为精妙的是，即便是巫师都不一定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因为它平时根本就是处在‘未启动’的状况之中。
而这行走的轨迹则是激活铭刻的符文的过程，不到最后关头是根本不会注意到的。
而且就规模来讲，它恐怕笼罩了整座山脉。
不过，这其实不是问题所在。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原理的问题。
“知道归知道，只不过会有一种本能的反感而已。”
此刻，霍德抬起头来。
他注视着上方的一棵树。
它生长在悬崖边上、看上去无比顽强。
不过他可没心思去赞叹这种顽强，因为仔细算起来，他已经是第四次看到这棵树了。
“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很容易就会产生烦躁感，我们能加快步伐么？”
“嗯……很遗憾，并不能。”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后，黛德丽说道。
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了，这正是苏尔的光辉达到巅峰的时刻。
“我们保持这个速度，应该能恰好在傍晚走到那里，现在的话，时机是很重要的。”
“时机？”
在听到黛德丽的话后，霍德突然之间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不会还与时间有关吧？”
“是的。”
“……”
听到了黛德丽那无比肯定的回答，霍德一时失语。
此刻，他那源自现代的记忆缓缓浮现。
虽然源自他所认知的现代的文字描述或多或少都会与现实有着差距，更别说现代的那些记载的传说还有各种各样截然不同的版本。
但是，这些不同传说记载相同的地方毫无疑问是可以信任的。
比如说蒂罗尔山脉的大玫瑰园的归属。
无论是狄德雷克传说还是其他版本，大玫瑰园都归属于一个叫做劳林的矮人。
不过略有不同的是，通俗与翻译的版本之中，劳林是一个矮人国王。
而与之相对的，蒂罗尔山脉则是一个庞大的矮人王国的地界。
但在诗歌版本汇总，劳林则是以个人的身份登场。
他只不过是花园的拥有者。
而且在这两个版本之中，劳林在与主人公狄特里希发生冲突后的下场都有所不同。
通俗版本混合进了隔壁尼伯龙根的传说，参照了齐格飞与尼伯龙根王国之间的关系，让主人公狄特里希征服了劳林的矮人王国。
而诗歌版本与传说版本则以大花园为主，描述的则是一场对决。
而‘时间’的概念本身出自诗歌版本，因为只有这个版本之中，大玫瑰园被笼罩上了一层源自劳林的诅咒。
“你该不会想说，玫瑰园本身已经消失了，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能看到吧。”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干笑起来。
但是，这这种看似随口讲出来的话语却得到了肯定。
“嗯，那座花园的原来的主人诅咒了它，让它无法在白天与黑夜之中出现在人前，而想要看到、进入花园内的话，只能是在晨昏交替的那一刻。”
日月交替的那一瞬间。
好家伙，这还是拼时间的？
“不过也不用觉得紧张，时间上是很充裕的，因为当见到玫瑰花的时候，就意味着已经进入花园了。”
此刻，黛德丽并没有察觉到，她身后的那个男人的神色有些微妙。
甚至变得有些难看。
“那么，那个矮人呢？”
“他啊，他死了。”
“……”
…………
…………
…………
…………
_(:з」∠)_
各位早

第十五章:静静聆听
轻飘飘的话语就这样回荡着。
好像对于黛德丽来讲，这件事似乎算不了什么一样。
但是，哥特的公主殿下却没有意识到，就在她这么说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贤者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死了么？”
“嗯，死了。”
对黛德丽而言，这种事情很正常。
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
而站在她的角度上来看，这也的确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杀人而已。
在战争频发的米德加尔特之中，杀戮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别说是她了，谁都清楚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内心脆弱的良善之人。
大家都是手染鲜血的。
但是，黛德丽终究不是那种任凭自己内心的渴望就随意屠戮的人。
她内心深处的邪恶与欲望强烈的可怕。
她明白自己必须学会压抑这些才行。
而对这样的公主殿下来讲，寻找一个合适的、能让所有人都接受的理由已经成为了本能。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她也不希望那个男人对自己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看法。
“你可别误会什么。”
就这样，她开口补充道。
“嗯？”
“其实这里边是有理由的。”
“嗯。”
对于这一点，霍德是很明白的。
因为他了解这个女孩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但他却也没有去阻止她的这种辩解，因为他也想了解这其中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无意间才找到的。”
“嗯，说来也是运气好，当初只是想随便过来看看而已。”
直接顺着霍德的话说了下去，黛德丽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她的脚步就此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投向了左右两边的风景。
“很久以前的时候，我还没有这么多压力，所以就想着四处走走。”
“游历时期么？”
“嗯。”
“那还真的挺久了。”
如今，黛德丽已经是掌控实权的哥特公主。
甚至在数年之前，当齐格飞初出茅庐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名气。
四处征战、甚至以最为暴力的姿态将亨定一族压的抬不起头。
“那个时候的你，应该算得上巅峰吧。”
“巅峰……”
一时之间，黛德丽自己的思绪也不免有些打岔。
对她来讲，这个一直以来都与民间的英雄传说挂钩的词汇意味着太多。
而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所有人对所谓的‘英雄’都有着这样的定义。
这种定义甚至是被运用到了英雄传说的创作之中。
初出茅庐、跌宕起伏的第一次冒险与冒险后的奖励被他们看作是‘崛起’。
而巅峰也被他们固定在了年轻的年龄段。
可能是因为吟游诗人大多接触不到军队与宫廷，所以在他们看来，游历之时的那种自由自在才是最值得称颂的。
即便所有人都认为获得了地位与财富、掌控权力便是英雄的巅峰。
但在他们眼里，所谓的巅峰仅仅只有那一瞬间而已。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些诗人们看透了权力与地位背后的沉重责任，还是单纯的接触不到、甚至觉得眼红。
总之，在他们所叙述的英雄传说之中，过高的地位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在这人类世界之中，齐格蒙德的传说是以征服四方、复兴父辈荣光为结尾。
而诗人们所修订的有关齐格飞那孩子的传说也以复国为结尾。
虽然齐格飞仍然活着，而且他领导下的王国也打了不少胜仗，勃艮第甚至被直接打灭了。
但他本人的诗歌主体却已经固定了下来。
不过当然了，那些吟游诗人们也有着自己的理由。
他们不喜欢那种平平淡淡的故事，因为被冠以‘英雄’之名，那便与‘平淡’这个词无缘。
他们所喜爱的、他们所想要描绘的是跌宕起伏的传说。
个人缔造的传说。
所以当一名英雄已经迈向了巅峰、并且无法更进一步后，诗人们便会将注意力转到其他人身上。
米德加尔特深受诸神信仰的熏陶，战斗无畏已经成为了传统教育的一环，所以从不缺少想要成为英雄的人。
而就是这样的吟游诗人，他们的脑回路与思想与传说的‘主人公’，那些上位者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为了记述传说的话，他们或许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但是，只有在这种认知上却产生了其妙的共鸣。
因为传说中的胜利王子狄特里希、如今的黛德丽也有着这样的想法。
唯一不同的是，诗人们在乎的是在外流传的那些跌宕起伏的冒险经历。
战斗、收获、同伴、成就。
而她自己所在意的则是那份心情。
即便就现在而言，曾经遭遇过政变的宫廷打击的她再一次恢复了火热的话题度，甚至将父王狄特玛尔生前不曾做到的事情完成了。
但在她的心底，她所谓的巅峰似乎永远停留在了数年之前。
那个时候，她以冒险者的身份在外游历。
肩膀上虽然仍然承担着责任，但却有父亲为她遮风挡雨。
就此，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脑海之中回想起了从前的一幕幕。
那些都是独属于她的宝贵记忆。
她年轻。
她意气风发。
即便伪装成了王子，但她依旧是父王的孩子。
正因为知道有父王，所以她行事突出一个胆大包天。
“对我而言，王位果然还是太沉重了。”
“嗯？”
“不，没什么。”
不知不觉之中，黛德丽意识到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所以，她不由摇了摇头。
“我想说的是，你说的没错。”
她低声说道。
“仔细想想，还是那段时间过的最惬意，从约顿海姆回来后，我甚至有闲心思来这里寻找大花园。”
然后，霍德没有继续再发出什么声音。
他虽然有些好奇、也想要知道，但却没有催促。
“说实话，那个时候的我也没想着一定要找到传说中的大花园，那毕竟是流传了数百年的传说了，但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与发现。”
“嗯，很正常。”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可能也并不是为了寻找什么花园。”
蒂罗尔山脉的大玫瑰园？
那种东西对黛德丽这样一个实用主义者来讲怎么看都华而不实。
“当时，我只是抱着非常轻松的心态。”
说到这里的时候，可能是觉得有些有趣吧。
哥特的公主殿下就此笑了起来。
“换言之，只是想出来玩而已。”
此刻，山脉之中散发着一丝静谧的气息。
一时之间，甚至连鸟儿的鸣叫都没有。
这个时候，只有公主殿下的声音回荡着。
而贤者则静静陪伴在她的身边。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动静、不打扰她的同时却又紧跟她的步伐。
他认真聆听着她的故事。
哪怕它看起来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但他也聆听着有关她的一点一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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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些天应该出切片的报告了_(:з」∠)_
还得去趟医院。
不过她依旧中气十足，应该没多大问题。

第十六章:错认
时间就此缓缓流逝。
苏尔的战车缓缓在天空之上奔驰、但却即将走到尽头。
而一路上，霍德则听了不少有关黛德丽自己游历之中的小故事。
不过，这些小故事都零零碎碎的。
比如说，她本来想着只留那么几天，如果实在是没有找到大花园那么便直接离开、按照最初预定的计划直接回家。
因为她本来就是那么想的。
从巨人国度约顿海姆归来后，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的她就想要回家履行自己身为王族的义务。
不过后来，她找着找着就开始上头了。
“不知不觉之中，我就在山间之中呆了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喝着水，她笑着开口。
“但是，你之前好像说，那玫瑰园是你无意之间发现的。”
“啊这……”
就在贤者一针见血的提到了某些事情的时候，黛德丽的表情反而变得奇怪起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
有时候为了凸显其珍贵，便会大肆描绘自己的辛苦与时间的漫长。
而在这之中，又会无意间的去贬低自身的能力。
但是，类似的事情如果换一种心境就不一样了。
偶然。
巧合。
他们在形容的时候用上类似的词汇，而这些本质上来讲都是为了表达当事人的那种不屑。
如果是那些小事的话，实际上也就那样了。
但蒂罗尔山脉的大玫瑰园却不同。
它的传说成分过于浓厚，而明面上除去勃艮第王国的沃尔姆斯大玫瑰园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来证明那漫山遍野、能与宝石相映成辉的美丽玫瑰的存在。
而能在传说流传的数百年后再一次寻找到它的踪迹，要么就是个人能力极强、要么就是运气极佳。
而不管是哪一方面、都离不开一个词：
炫耀。
通常情况下来讲，无论站在哪一个角度，其他人应当都只有羡慕的份才对。
但奈何霍德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
而在这其中的小矛盾与冲突被完全点穿后，黛德丽一张脸都苦了下来。
“我根本没想那么多。”
她小声辩解道。
而对此，霍德也没有去否定什么。
因为有些话语习惯是刻录在骨子里的，也许就连黛德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但就根本上来讲，蒂罗尔大玫瑰园对她个人而言简直就是私藏的珍宝。
而除去她自己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发现。
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分享’本身就证明了它的珍贵。
她是第一个，而她愿意分享的贤者则是第二位。
“我知道。”
他笑着回答道。
而在结束了这种零散的话题后，贤者又不动声色的将那种话题拽了回去。
“说起来，你还没说呢，你发现了这座玫瑰园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霍德并不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坐视这个话题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扯淡之中结束。
毕竟，他仍然放不下有关矮人的事情。
而黛德丽也没有怀疑霍德的用心。
此刻，陷入了过往思绪中的公主殿下反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应该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什么？”
眼见黛德丽展露出的那种不确定的态度，霍德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感觉这其中的事情并不简单。
“你应该知道的吧，传说之中明确记载了蒂罗尔大玫瑰园的禁忌与规则。”
“嗯，这个我明白。”
下意识的便开始一心二用，霍德缓缓点头。
“据说数百年之前，勃艮第国王误入那漫山遍野的玫瑰园，被美丽的景色所吸引，所以下意识跨越了用丝线构筑的围栏。”
“嗯，不懂魔法的他就此损坏了美丽的玫瑰，而出现的矮人则要他支付赔偿。”
而那种赔偿却并非财物。
众所周知，矮人视财如命。
但那只是针对自己所拥有的财宝的。
而一些富有的矮人则根本看不上凡间的财物，而拥有一整个大玫瑰园的矮人自然也是如此。
“矮人所要求支付的赔偿是一只手与一条腿，这与其说是赔偿，倒不如说是一种警告。”
“不过我记得，后来矮人并没有那么做。”
“是的，据说勃艮第的那位国王先是求饶、赔礼道歉，接着又愿意作为仆人照看大玫瑰园，弥补损失，这才幸免于难，而最终得到了玫瑰种子作为补偿。”
不过，黛德丽所在意的自然不是玫瑰种子还有数百年前的勃艮第国王的经历。
她在意的只是单纯的‘赔偿’而已。
“不管怎么看，那矮人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嗯哼。”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小心翼翼的，虽然知道花园很漂亮，但我也只是在丝线围栏之外驻足观看。”
“然后？”
“然后那个矮人就突然出现了，接着自言自语了一大堆话，然后拔出武器朝着我冲了过来。”
“有点离谱。”
“嗯，很离谱是吧，我到现在都是这么觉得的。”
“那他到底说了什么？”
“呃……”
就在霍德那么问的时候，黛德丽反而开始犹豫起来了。
“关于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讲，因为我并不理解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在沉思了片刻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个……我直接展示给你看？”
“嗯。”
“诶……”
眼见霍德毫不犹豫就点头同意了，黛德丽反而犹豫了起来。
此刻，她反而有些欲言又止。
“你答应的还真快。”
“我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吗？”
“……”
然后，她彻底没了声音。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她很想拿出和巫师、魔法什么有关的话题。
你难道对自己的大脑不设防的吗？
她很想这么问。
所以不由转过身来。
但就在她对上了那个男人的眼睛后，却发觉自己怎么样都没办法把话说出口。
那是一种信任。
正因为信任，所以毫不犹豫。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的情绪反而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应该怎么说呢？
“胡思乱想的我简直蠢死了。”
她撇了撇嘴。
“嗯？”
“不，没什么！”
她直接抬起手来，接着直接点在了霍德的脑门上。
‘嗡’
刹那间，符文成型，而霍德眼前的一切都扭曲起来。
蒂罗尔山脉的风景与面前的女孩完全消失，剩下的则是一个身影。
矮小、却不容忽视。
因为他的身上流露出了一丝不容人忽视的气势。
那是战士的气息。
但是，令人在意的是，在那矮人的身上，这种气势却不是特别明显。
倒不如说，就表现上来讲，那矮人战士表现的实在是过于颓废。
他虽然背负着武器，但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终于还是来了。”
朝着霍德这边的方向看来，矮人战士低声说道。
一瞬间，矮人战士表露出的眼神让霍德皱紧了眉头。
而此刻，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黛德丽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态度。
因为任谁撞上这种事情都会一头雾水。
“我就知道，你们不管怎么样都不愿意放过我。”
然后，一阵凄凉的笑声就此传来。
…………
…………
…………
…………
各位早_(:з」∠)_

第十七章:麻烦的矮人战士
黛德丽所分享给他的记忆并没有经过二次加工。
所以也不是什么方便确认与观看的第三视角。
哥特的公主殿下临时分享出来的就是她自己的所见所闻，是她脑海之中一直清晰浮现着的影像。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霍德才会感受到那种压迫力。
很奇怪不是么？
明明只是一个矮人而已。
也许一般的人类战士会对此感觉棘手，因为矮人有着九界之中最为矮小的体型。
比人类都要矮小。
但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素质却比人类要强大。
自然，力量也优于普通的人类。
但霍德自己却不一样，唯一能让他感受到压制的可能也就是那些巨人与神明亦或是某些混血儿了。
但在这个时候，面对那矮人战士之时，他却有一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并不是恐惧。
他不会惧怕那个家伙。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对眼前的危险视而不见。
因为那种眼神意味着绝望、意味着自暴自弃。
虽然霍德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经过，但黛德丽记忆中的这个矮人展露出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绝望。
而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
因为他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而如果他对某些人抱有杀意的话，那绝对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但现在，事情的发展偏偏就是这样。
“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死咬牙关，无论如何都不该说出去。”
言语之中，他已经对面前的人出现了杀意。
“结果现在就成了这样。”
虽然就本质上而言，这只不过是一种在绝望之下产生的迁怒。
根本没有搞清楚这其中是非曲折的意向，他便在愤怒的驱使下做出了这种最为糟糕的判断。
“混账啊！！！！”
画面就此消散。
最终，烙印在了霍德眼眸之中的是那矮人战士冲锋的模样。
而这些完全消散后，重新出现在霍德眼里的是黛德丽那白皙的容颜。
“就是这样，他和我打起来了。”
她开口说道。
“嗯……”
与之相对，霍德则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看上去好像在思索。
而对此，黛德丽也已经习惯了，所以她并没有多在意这些。
“仔细想想，他应该是我面对过的最强大的敌人之一。”
“很强么？”
“嗯，很强，不仅动作无比灵活，他的力量也很强。”
没有任何贬低的意向，黛德丽直接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而且更重要的是，即便就事实上来讲，如今仍然存在于此的她是最终的胜利者。
但是，霍德却从她的神情上看到了一丝忌惮。
她是谁？
身份上来讲，她是哥特王国的公主殿下，而且是在战场之上立下了赫赫功绩的那种。
甚至，她直到现在都保留着‘天赐英雄’的身份。
从前她依靠着这种身份光明正大的活动。
虽然在宫廷政变之中，号称要复仇、实则被灌输了虚假记忆的棋子西弗卡的所作所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削弱了这种称号的正当性。
但因为那些高高在上、却有着强大影响力的存在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态度。
所以它依旧存在。
但重要的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虚名，而是支撑起这份虚假之名的那份力量。
终究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霍德知道，黛德丽从来都不是什么天赐英雄，她的出身牵扯到许多复杂的秘密。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力量恐怕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拥有神明血统的人物。
在巨人王国约顿海姆之中，她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强势压制了绝大部分巨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有着庞大气力的人物却称赞起了另一个人的力量，而且还是矮人。
“他的力量怎么样？”
“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被压制了。”
黛德丽对此没有任何隐瞒。
她抬起头来、恰好看到霍德那略显忧虑的神情。
不知道他正一心二用的她不由笑了起来。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他是有着自己的底蕴的，他有一枚戒指，能大幅度增强他的力量，但即便如此，这种强化也有着上限，我也不是不能对抗。”
她笑着，神情就此陷入了自己的追忆之中。
“比起所谓的力量，我只不过是在经验上吃大亏了，因为在约顿海姆的时候，体型什么的可是我的优势。”
她的力量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普通的巨人。
在这种情况下，她那相较而言渺小的体型其实一种不可多得的优势。
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从未与矮人接触的她一下子就落入了曾经与她战斗过的那些巨人所拥有的苦恼。
“而且，那个矮人所擅长的也绝不仅仅是武艺与力量，他甚至还能用魔法遮掩自己的身形，如果是一般人直接撞上他的话，那肯定会输的。”
层出不穷的魔法手段与道具。
可能不会逊色于巨人的力量。
还有着杰出的武艺。
像是这样的战士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必定会有着极大的优势。
因为那些诡异的战斗手段拼的就是一个初见杀。
但遗憾的是，他那个时候其实根本算不上多冷静。
虽说黛德丽共享给他的记忆画面早已远去。
但不知不觉之中，霍德却又回想起了那样的眼神。
那种绝望意味着将生死完全抛在脑后，但与此同时却也意味着没有理智可言。
“最终，你赢了。”
在收敛起了所有的心绪后，霍德低声说道。
而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先是一愣。
接着，她笑了起来。
“啊，我赢了。”
她低声说道。
“不过，我自己也是动了杀心的。”
其实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过程。
“也许在最初，我还有想要解释的想法，所以一直以防守为主，但那个时候，我发觉我撑不下去了。”
也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做什么美化处理、更加没有去贬低那个矮人。
“我继续留手的话，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状况之中，所以我展开了反击。”
具体的状况黛德丽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霍德却明白，那应当是一场凶险的战斗。
“过程很麻烦，我也受伤了，但最终我还是重创了他，因为他将我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拥有神明血脉的人类。”
但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
即便黛德丽自己并不会主动提起这方面的事情。
但霍德仍然不会忘却，她的体内流淌着的血并不纯粹，那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一个流落到此处、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身体的外来者的血统。
而那个正统的称呼应该是：
恶魔（Devil）。
“我对‘生命’很敏感，单纯遮蔽住五感并不能阻挡我的感知，但他太相信自己的那些小道具了。”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战斗方式了。”
增强力量的戒指让他拥有了碾压性的力量，而可能有着隐身效果的道具则让他肆无忌惮的从一些死角发起偷袭。
大概就是这样。
“不过即便这样，现在想起来还是挺难受的，那个时候我还是第一次感觉那么难受，剑都断了。”
“嗯。”
“最后我只能用防身的匕首打了。”
“然后？”
“然后他就这么一头撞在我的匕首上，根本来不及减速。”
“……”

第十八章:仅存于一瞬间!
一时间，霍德好像就连回应的能力都失去了一样。
他只是呆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而黛德丽也不在意，她只是注视着霍德的面容。
由头至尾，她都没有挪开自己的目光，只是那么看着。
而直到好一会儿后，霍德自己才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沉默氛围。
“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开口说道。
在之前呆愣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将完整的过程思索出来了。
即便黛德丽还没有阐述有关细节的部分，但他脑海之中却已经浮现出了具体的细节。
说起来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小细节的事情。
在这种刀刃碰撞的搏杀之中，一个决定便会影响整个战斗。
而黛德丽所描述的那种状况。
“我是不是应该夸赞你演技不错？”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反正他的确是上钩了。”
而黛德丽那没有任何犹豫的，她就这么将事实摆了出来。
“自己眼神有问题，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这也不能怪我吧，毕竟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干掉我。”
绝望之下，掌控这美丽的蒂罗尔大玫瑰园的矮人对追寻大玫瑰园的黛德丽满怀杀意。
就是在那种极端的状况下，她刻意卖出了一个破绽。
而兵行诡道、一直都习惯性依靠隐身一类的道具来遮掩身姿的矮人战士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对手不是那种丧失了视觉、无法追踪就会慌张的人。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对拥有强大力量的矮人来讲，他们的双腿能爆发出的力量简直超乎想象，我想他最后大概是选择绕后或者从侧面突袭吧。”
“嗯，就是这样，但那股力量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那个时候，双脚踏地、发力冲刺的矮人绝对不会想到，年轻的公主已经发现了他的位置。
而她最后甚至都不需要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
只需要转身、握紧自己的匕首就好。
唯一需要关注的或许是矮人手里兵刃的位置。
“当他意识到我已经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减速了，虽然他竭力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但他减速之时也是我最好的攻击时机。”
“所以……”
“所以我一刀扎在了他的身上，虽然没有立即结果他，但那也是难以处理的致命伤了。”
这场明显起源于某种误会的战斗便以黛德丽的胜利宣告终结。
但即便是现在，当她回忆起来的时候却没有流露出什么高兴或者喜悦的态度。
而现在，她面容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微妙。
“不过说实话，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啊这……”
在此刻，霍德本来微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
但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很快，在他的控制之下，这种表情逐渐变得正常起来。
不过，黛德丽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毕竟没有戒备着这个男人，而此刻的她甚至只是抬头注视着天空。
看起来好像正计算着时间一样。
“而且你知道么，那个叫做劳林的家伙还输不起。”
“他做了什么？”
虽然霍德估摸着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但还是象征性的询问了那么一句。
“是诅咒。”
所谓‘诅咒’。
这个词在不同人的眼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如说，如果有本来正常的人产生了异变，变成了一个怪物。
那么在一般人眼里，这就是一种诅咒。
但事实上，能达成这种的结果的方法有很多。
就连魔法也可以。
但普通的民众却不懂这方面的弯弯道道，他们就认为这是诅咒的一环。
但在真正懂行的巫师眼里，所谓的‘诅咒’其实是与‘誓约’挂钩的。
这两者的界限其实很难分清楚，因为它们都可以算是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与本质。
而经典例子便有两个，而这两个东西霍德也都接触过了。
一个是神明不得怀有恶意的去伤害同族的誓约。
这与魔法无关，但一旦犯下这种过错，就连众神之王奥丁都无法规避它的副作用。
这一点霍德已经亲自验证过了，因为就在那兀尔德之泉的边上，奥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种誓约的约束力。
而第二个便是光明之神巴德尔了。
世间万物都无法伤害到巴德尔。
这看似是对光明之神的一种祝福，但与之相对的，却也是对万物的诅咒。
即便是神怒圣剑古拉姆也有着‘无法伤害神明’的特性。
所谓的诅咒与誓约，它的确与魔法有关，但在完全生效后却会成为某种既定的事实。
就像是神力一样为自然现象。
通过一般的手段必定是无法抹除的。
所以，霍德不由皱起了眉头。
虽然现在的黛德丽看上去没有任何的问题，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开口询问了：
“他对你下了诅咒？”
然后，这一点很干脆的便被否定。
“不是，我估计是他意识到直接诅咒我可能不怎么保险。”
黛德丽缓缓开口说道。
“因为我在他看来满是秘密，所以他选择完全封闭花园。”
“比如说？”
“他以自己仅存的生命为代价降下诅咒，将蒂罗尔的大玫瑰园完全封闭起来，不允许它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然后，她转过身去、目光似乎是在眺望远方。
“说实话，那个时候可真是让我感觉到为难了。”
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很明显想要将那个时候的感受描述出来。
但她好像用力过猛了，所以在霍德看来反而有些怪怪的。
毕竟不管怎么样，她现在人就站在这里。
而她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但你还是出来了。”
“嗯，我还是走出来了，不过你知道他的原话是什么吗？”
“嗯哼？”
没有多回应什么，霍德只是示意这个女孩继续讲下去。
“他诅咒了这片玫瑰园，号令它不允许在阳光之下出现、也不允许它在夜晚现身。”
“这可真恶毒的。”
“嗯，因为这个诅咒让整片花园都封闭了起来，我差点就以为自己也会被完全困在里面。”
黛德丽缓缓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那矮人却忘记了，这世界上除去白天与黑夜之外，还有一个仅存于一瞬间的‘时间’。”
公主殿下缓缓抬头。
此刻，她注视着天空之上。
在那里，苏尔的光辉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昏暗的天空之上却已经出现另一抹清冷之辉。
这一刻，太阳与月亮同时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晨昏交替、日月当空。”
霍德低声回应着。
“嗯，就是这样。”
刹那间，玫瑰花瓣伴随着微风飘散。
低头的时候，霍德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那花海之中。
…………
…………
…………
…………
_(:з」∠)_
明明有了插画推，效果还不错，但因为忙碌原因所以没有办法冲击到半年奖。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唯一的喜讯就是全勤了，不管怎么样全勤算是保住了。
唉。
总之，各位早。
然后今天我妈也出院了，不过貌似不能上楼。
家里住的是老式小区，没电梯，所以只能暂且在宾馆里呆一段时间了。

第十九章:花海
这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因为霍德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的痕迹，好像就是在日月同时现身的那一瞬间，他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一样。
而与之前那普普通通的山间之景完全不同的是，映入他眼帘的则是那漫山遍野的玫瑰花。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好像根本望不到尽头！
当霍德将目光投向远方的时刻，那花海也仿佛延伸到了尽头。
他几乎可以断定，在那目光无法触及之处也遍布着美丽的花朵。
这是花园？
不，这几乎可以说是蒂罗尔山脉深处的美丽花海。
而在霍德的眼里，天空之上同时存在的日月甚至将这花海分隔成了两半。
那特殊的玫瑰花在不同的辉光之下发散出截然不同的气质，与花海中的宝石雕饰相互映衬。
就这样，一股华美的气息就此扑面而来。
而最终，太阳的光辉就此消失了。
当时间步入黑夜之时，月神玛尼那看上去无比清冷的月光战车开始发散出强烈的存在感。
而当月光完全闪耀的那一刻，它就此激活了天空之上的美丽之物。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美丽的事物之一：
星。
过于炽热、光辉也过于强烈的太阳会遮盖星星的辉光，也只有恰到好处的月光能与星光一同闪烁。
而当色调重新归于清冷的单一之时，之前略显分裂的花海也回归了统一。
那美丽的多彩之辉漫山遍野，一眼便能看出其主人的心血所在。
而注视着那漫山遍野的花朵与堆积、伫立着的宝石，霍德的心底不由浮现出那么一种奇怪的情绪。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另一幅景象。
勃艮第王族的花园——沃尔姆斯大玫瑰园。
不过在他决定铲除勃艮第王族的影响力的时候，那座玫瑰园就连同宫殿一起被他一把火烧了。
不过现在，他之所以回想起那些，这可不是因为产生了什么后悔的想法。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他现在的心情其实有些微妙。
硬要去描述的话，或许是一种嘲弄吧。
“勃艮第的那些人还号称自己重建了玫瑰园，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叹息着，感慨着。
霍德继续眺望着四周。
“我们现在算是已经进来了啊。”
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的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脚下。
而果不其然的是，已经有花朵被他踩在脚下了。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霍德的内心深处不由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罪恶感。
不管怎么说，这片花海也是劳林曾经的心血，也是无比珍贵的艺术品。
但就这么被踩坏了。
不由的，霍德便小心翼翼的开始挪动步伐。
但就在他抬腿的那一刻，他却发觉本来被他踩下去的花朵又重新挺立了起来。
这些花朵的根茎好像具备着极强的韧性，绝对不会被踩烂。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真是松了口气啊。
“怎么样？”
而在这个时候，映入他眼帘的则是黛德丽的面容。
此刻，她的神情上明显透露着笑意。
“有什么样的感觉？”
她开口问道。
但是，从那种略显高亢的语气之中，霍德仍然听出了那种挥之不去的喜悦。
这种喜悦名为分享。
她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听听霍德的感想了。
而最后，迎着她的视线，霍德缓缓开口：
“这里很安静。”
这是霍德最为真实的感受。
“总觉得站在这里，本来应该透着吵杂的声音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在确认了这片宝石玫瑰花海不会因为那种普通的践踏而有任何损伤后，他大幅度踏出了自己的脚步。
“而且，风也很舒服，总感觉全身心都能完全放松下来一样。”
“嗯，对吧。”
在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后，黛德丽的嘴角就此上扬。
她笑了。
没有混杂任何负面的情绪，她的笑容只是表达着她的那种喜悦。
“只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就会感觉很安心。”
没有多在乎什么，黛德丽直接席地而坐、丝毫没有在意那些被她压倒的花朵。
“不过可惜的是，那种惊艳感很快便会消失，多来几次也就完全消失了。”
在听到黛德丽那种略显复杂的感叹后，霍德只是略微挑眉。
他没有直接附和什么，只是在她的边上坐了下来。
“因为新鲜感消失了啊，当习以为常之后，所谓的美感其实也就那样而已。”
然后，霍德抬头看向了周边。
“不过好在蒂罗尔的大玫瑰园毕竟不是一成不变的，那个叫做劳林的矮人所培植的这种玫瑰在不同光芒下的感官都不同，在不同印象的交织之下，想要完全适应它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呢。”
“嗯。”
“另外好在那种内心之上的平静与新鲜感还有惊艳什么的没有什么关系，那种漫山遍野的花朵、能令人发自内心的感觉到那种美好。”
“视野开阔、也没有什么吵闹的声音。”
此刻，黛德丽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同样深呼吸着、嗅着空气之中散溢的芬芳。
“而且在这里，也不会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甚至还隐约有那么一种安全感。”
然后，她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她那本该显得暗沉的眼睛好似在闪闪发光。
也不知道是因为月光的存在，还是宝石所反射的辉光。
她的眼睛就像是红宝石那般瑰丽。
而就是这样的眼睛传递着那个女孩内心的所思所想。
“你知道么？”
她撩拨起自己那白色的发丝。
“什么？”
“其实我考虑过在这里居住什么的，毕竟这里的环境很美。”
在听到黛德丽的话后，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这种想法很好，但也只能想想而已。”
“也是，所以我也只是随便想想。”
至于理由也很简单。
“这里已经被矮人的诅咒与誓约所笼罩，难以发现不说，还加上了时间层面的约束，想要追溯誓约的源头都是不可能的了。”
听着黛德丽言语之中展露的疑惑，霍德只是略微挑眉。
“也许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
“嗯？”
“没什么。”
眼见黛德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霍德直接躺了下去。
他直接躺在了花海之中，身体压在了那些宝石碎屑上。
不怎么疼，甚至没有异样的感觉，而这些很明显是经过考究的。
不过现在，霍德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些。
他所在意的只是那两个词而已。
“誓约、诅咒，说到底只是这世界的一环而已。”

第二十章:少有的放松
虽然震惊于如今展现在自己眼前的美景。
虽然在这花海之中，霍德感受到了那种难得的平静与放松。
但当他完全躺下的时候，他的思绪却又被那种东西占据了。
誓约。
诅咒。
世界。
而经由这些词汇延伸出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
甚至随便一种都能让巫师脑袋发胀。
更别说，现在的霍德可以说是三样全沾。
他被诅咒成邪龙，这份诅咒无法驱散。
与此同时，他又从阿萨神族的誓约上获得了益处，这才有了让诸神忌惮的资本。
至于‘世界’什么的，这个范围就更大了。
人类的世界、巨人的世界、神明的世界、矮人的世界、精灵的世界还有亡者的世界等等。
而这些综合起来又是被称为‘九界’的一个庞大的、在霍德曾经生活过的‘现代’被称作‘神话世界’的巨大场所。
而身处在这样的世界之中，霍德不知不觉便感觉到了那种挥之不去的其妙疲惫。
就好像是整个世界都压在了身上，令人感觉到喘不过气了。
所以说，对这个看上去貌似相互独立、却又统合着的九个世界而言，所谓的‘自然’到底是什么呢？
最后，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因为其他，单纯就是因为睁着眼睛的时候，总感觉天空都要坠落下来。
就是这种莫名的恐慌感。
而且没有任何缘由。
总结起来就是自己吓自己。
而这就连霍德自己都有些没办法接受。
哭笑不得说的就是他现在的那种起伏不定的心情。
而最终，他选择什么都不思考。
明明都来到了这种地方、明明现在正是应该放松的时候，为什么要考虑那些有的没的事情？
虽然霍德自己也明白这种心态就像是将脑袋埋进沙地中的鸵鸟一样。
但管他呢？
这些事情，等休息一会儿再讲。
‘哗啦’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随意的翻了个身。
玫瑰花发散的芬芳就此钻入了鼻息之中，那种气味安抚着他的精神、让本来无比紧张、忧虑的他就此安定了下来。
然后，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不过，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花海，而是一对美丽的红宝石。
而那对发散着魅力的红宝石便镶嵌在白皙的容颜之上。
近在咫尺。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甚至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温暖。
她的呼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在霍德的眼里，唯一能阻挡他的视线的便是那白色的发丝了。
它垂着、遮掩着她的面容。
而他们就这样对视着。
此刻，周围静悄悄的。
可能是因为完全独立并且封闭的原因，此处只有微风在轻轻吹拂。
而剩下的便是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甚至，在认真聆听的情况下，霍德还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响。
它很小，但确实存在。
而且并不吵杂。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与她的心跳是一致的。
这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但霍德就是莫名感觉到有些安心。
而且还会因此感觉到喜悦。
不过，或许是真的有些奇怪过头了，他反而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最后，他主动打破了这份沉默。
不过，他得到的回应却更加奇怪。
因为那近在咫尺的姑娘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提问而又任何的挪动。
她依旧在那里，甚至不曾挪开自己的目光。
“你也在看着我。”她低声说道。
而后，霍德保持了沉默。
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说的，而此刻的黛德丽也并没有表现出一副想要聊天的表现。
说起来，现在又为什么要聊天呢？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吐息甚至都打到了他的脸上。
“我有点累了。”
“嗯，其实我也有点。”
毕竟都步行将近一天的时间了。
即便霍德与黛德丽就体质上来讲比普通人强上许多，但终究不是那种不需要休息的钢铁人士。
而现在，他们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躺在那片花园之中。
“那就好好休息吧。”
“嗯。”
什么都不需要考虑，仅仅是躺在那里就好。
感受并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知晓有人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情况下，睡眠也会变得截然不同。
至少霍德是这么认为的。
仔细想想，他从前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入睡的来着？
不知不觉之中，他只觉得脑海之中徘徊着许多没必要的东西。
这些几乎让他很难完全放空自己的心绪，所以他又不由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他又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完全就是在偷偷睁眼去关注对方一样。
但是，就在他重新睁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什么恬静的睡颜、依然是那美丽的红宝石。
“不是说休息么？”
他不由开口。
“那你睁眼干什么？”
“？？？？”
一时之间，霍德感觉到有些无话可说。
你不也睁眼了？
他很想这么回应。
但是，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恐怕这种氛围会显得更加尴尬。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仅仅是再一次闭上眼睛。
而耳边似乎也有她的声音在回荡。
“经常思考的人，大脑会变得无比疲倦。”
在这种声音之中，霍德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正逐渐下沉。
身体好像也变得迟钝起来。
“也许，我真的很累了。”
钻入鼻息之中的芬芳依旧持续着，这让他的精神彻底安定了下来。
然后，他睡着了。
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睡的这么好过。
因为这一次，他并没有强制性的用魔法去放空自己的大脑。
仅仅是很单纯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重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唔……”
意识重新上浮，霍德下意识不由感觉到有些冷。
而重新回望四周时，他下意识感觉到了一种茫然。
就事实上来讲，他其实也并不是那种喜欢在野外过夜的人。
这并不是说他不会休息，只是他绝不会在野外睡的像是现在这么沉。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喜欢躺在温暖的床铺上。
但是，这样的感觉倒也不赖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逐渐投向了远方。
醒来第一眼所见到的是遍地的花朵什么的，这还真是无比新奇的体验。
“只是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
抬起头注视着美丽的夜空，霍德不由嘟囔了一句。
“恰好5个小时。”
“嗯？”
…………
…………
…………
…………
昨天比较忙，所以摸了一天_(:з」∠)_
我妈现在算是出院了，不过没办法爬楼啊，所以还在旅馆里住着、有电梯来回也方便一点倒是。
_(:з」∠)_
接下来还要去医院拿报告。
生活不易啊。

第二十一章:黛德丽·格格不入
当霍德下意识将目光摆在身边时，见到的是那依然侧躺着的公主殿下。
她的动作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侧躺的样子。
但霍德感觉得到、他甚至也能看到，公主殿下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与之前一样，她那美丽的眼睛里依然带着笑意。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霍德无奈的开口问道。
不过，公主殿下却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注视着霍德，一言不发。
而在这个沉默的过程之中，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大概就是她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霍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他的嘴角就此一抽。
“你是不是没有睡？”
“嗯哼。”
而后，黛德丽终于有了表情上的变化。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她的嘴角不由上扬起来。
“是啊。”
也没有否定什么，她就此缓缓点头。
而这种坦然但丁的态度不免让霍德感觉心累。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累了么？”
“嗯，我的确是累了。”
“那么你……”
“但是，也没人规定休息一定要睡觉吧。”
然后，霍德的嘴角抽搐的更加厉害了。
在这个时候，他很想反驳些什么，但他的头脑却一片空白。
感觉有那么一种话语全部堵在了喉咙里一样。
不过现在，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好像……的确是这样？”
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所以在最后，霍德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停留。
甚至，因为这实在是太尴尬了，所以他迅速将话题扯开了。
“所以，你算是休息好了？”
“嗯，躺了差不多几个小时了。”
缓缓点着头，黛德丽直接平躺下来，接着又伸了个懒腰。
在玛尼那清冷却又温和的月光下，那银白的发丝发散出了一股纯净之意。
闪耀。
似乎在发光一般。
说起来，黛德丽的头发一直以来都显得有些奇怪？
霍德不是没有见过白发的人，毕竟就连现在的奥丁都是白胡子白发。
但是，她的发丝就像是她的眼睛一样，看久了就会有一种异样感。
而与此同时，那感官一向敏锐的公主殿下显然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对我的头发很感兴趣么？”
坐起身后，她开口问着。
“嗯。”
也没有否认，霍德直接点头。
“你的头发和眼睛，看久了其实有一种……怎么说呢？”
“一种微妙的、奇怪的感觉？”
很显然，对于这一点，黛德丽很早就知道了，所以她很快便帮霍德补充了这一点。
“是这样吧？”
她伸手撩拨着自己那白色的发丝。
因为自从公开了女性的身份后，她也没有继续刻意控制头发的长度。
不知不觉之中，现在她的头发已经到了肩膀的位置。
甚至还能编好看的发辫了。
从这方面来讲，她很明显比以前更具备女人味。
毕竟在从前，她所强调的是一种中性、甚至是偏向男性的魅力。
但是，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不算什么好事。
因为伴随着那银白的发丝越留越长，她给人的那种违和感就越来越重。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和……”
黛德丽就这么说着。
但是，当她将要提到某个人的时候，声音却就此凝滞了下来。
而还没有等她调整好，霍德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我知道。”
也没有直接提到那个存在的名讳，霍德低声回答道。
“事实上，就是这样，无论是你还是她，看久了都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这倒不是说他们丑陋。
只是，霍德认知之中的普通与平凡是基于米德加尔特中的人类、还有他曾经生活的那片地方为基础塑造的。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描述安心感。
而相较于这种仿佛能抛之脑后的平凡，黛德丽就气质与容貌上而言就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
“事实上，这种异样感自然是源自身份。”
就此，黛德丽低声说道。
“毕竟不管怎么说，我的身体里都流淌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东西。”
虽然她说的有些晦涩。
而霍德甚至听得出来，这番话语之中透露出了那种强烈的不情愿的味道。
“就像是你们看待我一样，我对这个世界、甚至是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有那么一种违和感、甚至是排斥。”
虽然她的语气很平静。
但是，霍德隐约之间能感受到其中的阴暗。
毕竟现在还好说，黛德丽现在是一个意识清醒、有着完整的个人观念与智慧的人。
但以前呢？
谁都有过年轻、甚至年幼的时候。
而对一个孩子来讲，本能的对整个世界的生命都格格不入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霍德想不到这一点。
因为她感受到的那种‘恶意’和他曾经经历过的那种灰色童年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这种格格不入，还有恐慌，小的时候我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好在被我的老师和父王镇压了下去。”
“希尔特布兰德还有狄特玛尔王么？”
“嗯，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虽然话题仍然停留在她的身上，但黛德丽显然不希望过多的谈论自己的过去。
“不懂事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杀光所有人。”
“嗯哼……”
“觉得惊讶吗？”
这好像是一道送命题。
就在黛德丽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霍德的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这里好像怎么回答都有问题吧。
所以在最后，霍德只是无奈摇着头。
“说实话，我并不惊讶，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什么的，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了。”
“嗯哼，我倒是听说伏尔松格一族容易暴怒。”
“嗯，就是这样，特别是在驱使神怒圣剑的情况下，想要阻止得花费一番气力，所以说控制不住极端情绪从而大开杀戒、大打出手什么的，我也不是没见过。”
这样的回答应该是最好的了。
没有掺杂任何的谎言，至少霍德这边是问心无愧的。
但是……
“但即便如此，我与你认识的那些人也有着本质的区别。”
她缓缓抬头。
而这番话语就此回荡在了这美丽的夜空之下。
“你相信么？这种美丽的天空，我总感觉它会有下坠的那一天。”
“嗯？”
“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仅仅是因为我在这里。”
然后，霍德就此保持了沉默。
“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第二十二章:约定与承诺
面对哥特公主那看似无比随意的问题，伏尔松格的贤者就此保持了沉默。
并不是没有办法回答。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他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
但是，这种话却没有办法当着黛德丽的面说出来。
至少在霍德自己看来是这样。
但是，他却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当缩头乌龟。
所以在片刻的犹豫后，他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而在这之后，他很快又开始补充：
“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并不……”
“这个世界是活着的。”
但可惜的是，黛德丽却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她甚至没有回避这个话题，而是以无比平淡的口吻将这个看上去略显惊悚的事实讲了出来。
虽然现在因为有着人类这个短命的不断分润它的精神与生命的前提之下，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它的确是活着的。
这一点从那些蛛丝马迹之中便能看出。
比如说米德加尔特中的大部分资源都是可再生的。
而这种‘再生能力’远远超出了寻常人的理解。
因为这种再生指的并不是寻常认知中的森林资源、亦或是水生资源。
事实上在整个中庭世界之中，除去金矿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再生之外，其他的用作兵刃的金属资源都是可以不断再生的。
站在王国的角度而言，矿脉资源的价值会无限上升。
不过，在霍德这个外来者看来，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早已将这当成了生活中的常识。
甚至，在这中庭世界之中生活的人们还总结出了一条在外人们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规则’。
比如说矿脉。
如果一条矿脉完全枯竭了，那么它就真的彻底消失了。
但过上几十年甚至一百多年时间，那片地方又会长出新的东西。
而在某些本来荒芜的地方也会长出其他的什么东西。
一条铜矿直接变成一条瑟银矿什么的，这种事情在中庭世界之中并不少见。
甚至，用‘游戏’的话来讲，这就像是地图的刷新机制一样。
但是，事实终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这整个九界都不是所谓的游戏，自然不可能用所谓的‘刷新机制’就能糊弄过去。
“说起来在最开始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最近一段时间，我也明白了这其中的理由。”
就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并没有给出什么正面回应。
此刻，他的目光只是投向远方的花海、接着又看向了那片天空。
“无论是我们脚下的土地、还是头顶的天空，这些都曾经是始祖巨人的身体，而无论是神明、巨人，甚至是你们，你们都是巨人的一部分，向上追溯甚至能追溯到古老的生命源质：eitr。”
传说中对任何生命都有着危害的剧毒之物。
同时，它也是划分出现在定义的生死的关键。
“嗯。”
此刻，霍德只是轻轻应答着。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曾经窥探过的那份景象。
那个叫做罗斯的孩子曾经‘看’到了那些。
正是eitr赋予了如今‘生命’的定义，甚至将本该不存在生死概念、纯粹的荒芜火焰构成的原初火焰巨人转变成了与霜巨人无二的‘巨人’。
甚至，神明们也想要用这个方法来解决对他们而言宛如梦魇一般不死不灭的火焰巨人。
只是那曾经的盲眼战神也没有想到，这个孤注一掷的作战计划不过是一种表象罢了。
不知不觉之中，那种近似本能一般的莫名怒火在内心深处翻涌。
“咳咳咳咳……”
这让霍德不由咳嗽起来。
可能是习惯了吧。
这一次与以前不同，他很快就平复了内心深处的那抹悲凉的愤怒。
“总而言之，其实你们都能算是尤弥尔的后裔、是他身体的造物，也是这庞大世界的一部分。”
对此，霍德选择沉默。
他已经明白黛德丽想要说些什么。
“但我不同。”
她开口说道。
“人类是九界最为弱小的生物，而我又比较特殊。”
事实上，黛德丽自己已经说得很含蓄了。
而就真正的定义上而言，她也不是纯粹的人类。
所谓的‘人类’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层表皮与身份，而其内在则完全是另一种造物。
而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其实早有披露。
要知道如今在某些人眼里，所谓的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这个天赐战士背后是‘魔法造物’。
她那超越常人的力量、她那自主燃起的火焰处处都透着违反常理的感觉。
这与那有迹可循的魔法一模一样。
甚至，正因为这一点，大部分人都先入为主的将黛德丽这样一个人与魔法联系在了一起。
这才确保了她的‘安全性’。
不过现在，重要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她的本质。
“严格意义上而言，我就是这具庞大的巨人躯体中的异物。”
有那么一瞬间，整片花园都变得寂静起来。
而那徘徊着的安宁甚至令人感觉到窒息。
“这种事情对你而言应该很容易理解吧，伤口如果碰上了灰尘会怎么样？”
毫无疑问、会感染。
不过当然了，人类的生老病死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直接套到巨人与神明的身上。
更别说，那还是传说中的霜巨人始祖尤弥尔。
“但你终究生活在这里。”
良久的沉默之后，霍德终于开口回应道。
而此刻，沉默的人变成了黛德丽。
她先是撩拨着自己那白色的发丝，接着抬头看着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而与此同时，他也看向了她。
双方的视线在此刻交汇。
“说起来有一件事情挺奇怪的，你知道么？”
“什么？”
“人类永远无法自己定义自己的存在，因为人类无法独行，更无法孤单。”
“嗯？”
“我们需要名字，但名讳是称呼所使用的，是他人对自己的称谓，而一个名字也蕴含着身份。”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有些话不仅仅是他要对黛德丽说的，也是对自己。
“你是黛德丽，无论是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还是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甚至是狄特里希·冯·贝安，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就是你。”
她一言不发、注视着他。
但是，那瑰丽的红眸却像是在闪烁着什么一样。
“我们做个约定吧。”
她看到他伸出了手。
“你曾经说过，你会见证我、你会知晓我是谁，那么与之相对，我也能见证你的存在，我知道你是谁。”
“霍德……”
“你是哥特的公主、你是亚美龙根一族的后裔，你是狄特玛尔王的女儿，你是体内流淌有源自默赫梅特的恶魔之血的人类。”
然后，黛德丽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伸出了小指、勾住了他。
“你是尼德兰的智者、你是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你是体内流淌有源自神明的战神之血的人类。”
然后，二人的声音逐渐交汇。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铭记这一点。”
这是他与她的承诺。
只是单纯的话语、但却比所谓誓约更为有力。
无人见证这个约定，只有玫瑰花瓣在飞扬。
…………
…………
…………
…………
_(:з」∠)_
说起来这卷我到底想写啥来着【呆】
预定大纲里花海剧情没那么久来着，得快点推剧情惹。
顺带图再发一下_(:з」∠)_

第二十三章:点到为止
由矮人战士劳林一手缔造的蒂罗尔山脉的大玫瑰园。
如今在魔法还有他自身以生命为代价的誓约诅咒之下，这片土地已经成了近似对外封闭的区域。
也就只有每日晨昏交替之时才会出现通向外部世界的通道。
而当霍德他们决定来到这里、并真正踏入这方小世界的时候，这就注定了最后的结果。
正常状况下来讲，他们想要离开这里也必须等到第二天清晨。
也就是说，他们肯定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一晚上的时间。
但是，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不是那种闲的下来的人。
而在算不上短暂的休息、恢复了点精神后，他们肯定要做点其他的事情。
而在听黛德丽说了有关她曾经年少时的那番经历后，他的心底便有了其他的疑惑。
比如说劳林最后的结果。
“你之前说过，劳林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封闭了自己的这美丽的花园。”
夜空之下，霍德突然就将话题引到了这方面。
而在听到他这么说后，黛德丽不由一愣。
“嗯，怎么了么？”
“我想问问他之后怎么样了。”
“他的话……”
在提起有关那矮人的话题时，哥特的公主殿下就此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她不由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而即便是现在，她也无法忘记那时候的事情。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以生命为代价下诅咒什么的，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象。”
就在她回忆的时候，耳边便徘徊起了霍德的声音。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她的表情变得更加怪异。
“这种……怎么说呢？我也觉得很奇怪，总之那个叫做劳林的矮人也没有留下自己的尸体。”
“没有留下尸体么？”
“嗯，他只留下了自己的铠甲、武器还有一些饰品吧。”
“那么他人呢？”
“溶解了。”
“？？”
在听到黛德丽给出的回答后，霍德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溶解了？”
“就是字面意思。”黛德丽说道，“那个叫做劳林的家伙在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下了诅咒后，他身体就像是被抽空一样溶进了大地之中。”
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讲，他们根本不会深思这方面的问题。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即便深入思索都不会有答案。
但霍德不一样。
在知道这方世界是一个活物的情况下，很多东西就必须重新推翻思考。
比如说所谓生命的源头。
众所周知，无论是人类、精灵、矮人还是那些巨人、神明，他们的生命与血统都可以说是源自那已经‘死去’并化身世界树的霜巨人始祖尤弥尔。
而为了阻止尤弥尔苏醒，人类这个短寿的种族方才诞生。
那么所谓的融入大地……
“我大概了解了。”
霍德低声说道。
“想必，他应当是回归这世界树中了。”
当然了，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
但从传统认知上来讲，劳林就是死了。
而且这种死亡与挫骨扬灰无二，恐怕就连灵魂都无迹可寻。
“有点遗憾。”
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你在遗憾些什么？”
“不，没什么，只是劳林看上去很像我朋友描述过的一个熟人。”
霍德说道。
“你的朋友？”
一开始，黛德丽还有些疑惑。
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
“是那个矮人？”
虽说她之后也没有见过了。
但仔细想想，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确见到过一个同行的矮人。
只不过因为无论是霍德还是还是齐格飞对此都秉持着缄默的态度，所以即便是她也不知道那矮人的具体下落与生死。
“嗯，就是他。”
也没有过多提到有关莱金的事情，霍德只是含含糊糊的说着。
这方面的事情他分的很清楚。
莱金的秘密并不是他的秘密。
他最多也就是一个知情者而已。
他可以将自己的事情全部告知她，但却没办法将如今的阿尔贝里希牵扯进来。
慷他人之慨这种事情太愚蠢了，还虚伪。
而黛德丽很明显也明白这一点。
她不知道那矮人的身份，但只要他不说，她也不会刻意去询问。
“那个矮人怎么了？”
出于自己内心的好奇心，她也只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他认识劳林，所以我听他说起过这方面的事情，就描述上来看也的确有些像。”
“这……”
此刻，黛德丽的面色有些难看。
因为她不免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算不算是无意间得罪了你的朋友？”
“不，也不算是吧，因为他们分道扬镳很久了。”
霍德低声说道。
“说不定还有血海深仇呢。”
“血海深仇么？”
黛德丽并不知道其中的恩怨情仇，但她却能理解其中的复杂。
不由的，她突然想起了劳林曾经说过的话。
他曾经错认了她的身份，将她当成了什么人的刽子手。
“他是不是害死了你的朋友的家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害死了一家人，只有我朋友活了下来。”
“……”
黛德丽就此失语。
不知不觉之中，本来那种轻松静谧的氛围就此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而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空气有些冰冷。
‘哗啦’
冷风吹过，美丽的玫瑰花瓣随风卷上天空、接着又飘落下来。
这美不胜收的景色不免让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也许是错觉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也许这份仇恨就此告一段落了，但我需要他的信物，我的朋友也一直在等这个消息。”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们得去另一个地方。”
“嗯？”
“别误会。”
眼见那贤者流露出了惊愕的神色，黛德丽赶忙摇了摇头。
“也并不远，就在这花海边上，我为他造了一个简单的坟墓，毕竟不管怎么样，我与他无冤无仇。”
说起来，她之所以会与那矮人有冲突，这一切都源于某种误会。
“现在想起来，我也有些后悔。”
“嗯？”
“如果我当初再强一点，是不是就能搞清楚里边的事情了。”

第二十四章:戒指的指引
黛德丽从不天真。
这是她经历的家庭教育以及游历的所见所闻决定的。
她从不为自己杀死矮人劳林这件事而后悔。
毕竟是他先发起进攻的，甚至都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即便要套用什么法规，那么也算得上是正当防卫。
因为如果一旦她抱有什么怜悯之心亦或是仁慈，那么死的人就会是她自己。
而在之前，唯一让她在意的不过是劳林与霍德提过的那个矮人朋友之间的关系而已。
毕竟这种事情搞不清楚的话，那就剪不断理还乱了。
但最终，这种看似复杂的事情终于还是被完全梳理清楚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缺德，但对黛德丽而言，这种状况其实是最为幸运的展开了。
至少她不用对身边的那个男人抱有什么莫须有的愧疚心理。
但即便如此，她的心底依旧留有疑惑。
那个叫做劳林的矮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好像一直躲避在这大玫瑰园中，躲避着外部的追杀？
对曾经的黛德丽而言，这些都是未知。
因为在她重伤了那个矮人后，这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了。
他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下了誓约与诅咒，然后线索就这样中断了。
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她又认为那个矮人有些可怜。
说是胜利者的余裕也好、怜悯也罢，反正她没有让那个矮人就这样‘消失’。
她没有夺走矮人战士劳林存在过的证明，而是收起了他留下来的遗物，并以此为基础替他竖立了一块简单的墓碑。
可能是为了纪念吧。
这一点其实就连黛德丽自己都已经搞不清楚了。
毕竟对她而言，印象最为深刻的其实是这蒂罗尔大玫瑰园本身。
至于矮人战士劳林，毫不客气的讲他是一个强敌。
而在他死去后也沦为了这美丽花海的陪衬。
反正站在黛德丽的角度上来讲，她肯立下墓碑已经是一种仁至义尽了。
没有人能要求她做的更多。
至于劳林的衣冠冢则位于花海周边的一个近似地洞的洞穴之内。
这片土地所有的毕竟不仅仅是花海，更是劳林曾经的隐居之地，而在花海附近有着一个精致的居所也是正常的。
因为是矮人的洞穴，其出入口的大小肯定是按照矮人自己来定制的。
无论是阶梯还是家具都是如此。
而这就有了一个问题：普通人类必定是难以进入的。
而在亲眼见过那地穴入口的大小后，是个人都会怀疑数百年前的勃艮第国王的经历。
因为没有办法进入地穴，曾经的国王在照看花园、当园丁的时候不会是睡在外边的吧？
那仔细想想也太惨了。
虽说睡在花海之中的确透着浪漫的氛围，而且这美丽的玫瑰发散出的气味也的确令人感觉到心旷神怡就是了。
但单单是进入花园就被要求手臂与大腿的赔偿的勃艮第国王真的有资格睡在花园之中吗？
对于这一点，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因为比起睡在花海中这种浪漫之事，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位国王睡在边上的泥地上。
这么一想貌似还挺惨的。
大地为床铺、星空为棉被什么的，这种事情一定很冷吧。
毕竟就传说描述来看，那位勃艮第国王可是不会魔法的。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也不重要了，对霍德他们而言，这种程度的事情已经不会造成什么困扰了。
因为那所谓精致的矮人地穴也是曾经的事情了。
而现在，出现在霍德面前的则是一个巨大的窟窿，而阶梯看上去也残破不堪。
“emmmm……”
注视着那个明显人为的窟窿，霍德不由下意识的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之后，他将目光摆在了边上的那个女孩的身上。
而在此刻，黛德丽不由感觉到了那种强烈的不自然的感觉。
在她看来，霍德的眼神有些扎人。
她甚至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我想，这应该不是劳林自己的审美吧？”
“行啦。”
在听到霍德那明显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语后，她不由撇了撇嘴。
“这些是我干的，但谁让这地穴入口太小了，我钻都钻不进去。”
毕竟依照原来的描述，那地穴的门在矮丘上，是斜着的，而下方就是楼梯。
它自然是完全符合矮人的身高的，但对人类而言就显得有些麻烦了。
“然后我就把它炸开了，不过好在下边很宽敞。”
在听到黛德丽那么说后，霍德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他倒不是在这个时候发什么圣母心。
但是，他是真的觉得劳林有些可怜。
大概从得知了格尼塔海德王国完全覆灭之后，他便一直躲藏在了这里。
而在惶惶不安的度过了将近百年后，便遇到了只是为了探寻花园而来的黛德丽。
错认之后又不由分说的打上去，绝望之下诅咒了整个花园，接着家门都给炸了。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
思索之中，霍德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而这最终引起了黛德丽的不满。
“我也不想这样的，但谁让这入口这么小嘛。”
反正，黛德丽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知道，硬要说的话只是觉得劳林这家伙有些倒霉而已，不过这种状况也没什么所谓了。”
虽说就普世道德而言，对于死者需要抱有一定程度的尊重。
但这也是要看对象的。
在确认了劳林本身与莱金他们有着根本无法化解的仇恨后，他也根本不用顾虑这么多了。
所以很快，他便从那个无比巨大的坑洞之中跳了下去。
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矮人专用的各种家具。
不过终究是矮人，对于亮闪闪的金制品与宝石的喜好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这地穴内部布置的如同一座华丽的小宫殿一般。
而且，因为劳林本身是一个战士的原因，所以到处都能看见符合矮人身形的武器与铠甲。
即便这里已经没有主人了，但不得不说的是，这里仍然充斥着一股莫名的生活气息。
就是积灰了而已。
触碰着小桌上的灰尘，霍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立的墓碑在这里边，这里有一间矮人自己的金库。”
“嗯。”
就这样，霍德跟在了黛德丽的身后。
但还没有等他走出几步，他便察觉到了一股热流在流窜。
并不是身体深处，也不是灵魂，只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手指上跃动。
而后，霍德立刻摘掉了自己的皮手套。
此刻，那枚寄存着邪龙力量的戒指正闪烁着某种辉光。
“这是……”

第二十五章:矮人之墓
与被月光照耀着的山脉花海相比，地穴就显得比较阴森了。
不过当然了，这实际上也是因为没有光源的缘故。
作为矮人战士劳林曾经的隐居之处，它自然是不可能一直都如此阴暗的。
就像是人类的屋子里都需要烛灯一样，这间矮人地穴之中也自然有着一整套的魔法照明设施。
不过那终究也是以前的事情了。
当初黛德丽觉得地穴入口太小，选择用暴力将其炸开的时候，也影响到了整个地穴的格局。
试想，劳林虽然是一个战士，但他理所当然的对魔法有所研究。
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对自己的屋子放任不管么？
当然是不可能的。
任何一个通晓魔法的人都会选择利用方便而有效的魔法来保护自己的居所。
加固家具、保护入口，甚至是将入口什么的完全遮掩起来。
这些都是可以做到的。
劳林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但是，现在的这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毕竟黛德丽当初嫌麻烦，直接将入口直接炸开。
不说什么符文格局的问题，那一击不仅正面撕碎了地穴的防护结界，就连其他的魔法格局也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当霍德跳进这宽阔的地穴时，只能采取最为原始的照明手段。
而就是在这种仍然幽暗的环境之下，发散起了辉光的戒指显得尤为显眼。
甚至就连黛德丽都注意到了。
而就在她回头的那一刻，肩膀却下意识一抖。
在他的眼里，此刻的霍德看起来比尸鬼还有压迫力。
光源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但那光源却愣是没让他那浑浊的眼睛透出其他的什么颜色。
整张脸只有面容透出一股苍白。
那眼睛就像是两个大空洞一般。
“你想吓死我啊。”
在确认了霍德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后，她不由开口说道。
但是，迎着她那突如其来的抱怨，霍德只是流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怎么了？”
“……”
然后，黛德丽无话可说。
因为她发现了，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所以，她只是在那边叹着气。
“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不过这枚戒指是我朋友给我的。”
在霍德的眼里，那种辉光显得很奇怪。
与此同时，一股独属于魔法的气息就此扑面而来。
而且，他可以确信，这股力量与内藏的诅咒没有任何的关联。
但是，它终究还是惊动了戒指之中留存的那股诅咒力量。
“嘎！”
伴随着一阵漆黑的烟雾，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身影就此成型。
那是小小的幼龙正发出嘶哑的声音。
看得出来，它很不满。
而因为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心意相通，所以霍德也算是能理解这个小家伙的想法。
无非就是在戒指里睡的好好的。
结果好家伙，一道强光直接打下来，直接照的眼睛疼。
这换谁都会生气吧？
而且这个小家伙一点隐忍的想法都没有。
如果不是有霍德在前边压着，它甚至都能将这里掀起来。
但即便是现在，它也在大发脾气。
只不过是通过咆哮的形式而已。
它就这么大喊大叫。
那声音也不怎么好听，所以不免会令人觉得心烦意乱。
“行了，稍微忍忍。”
最终，霍德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用手指戳了戳那小小的邪龙。
而它大概是听懂霍德的话了。
“嘎！”
在最后喊了那么一次，就再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然后，它咬住了霍德的手指。
虽然没有咬穿皮手套，但那种被牙齿禁锢住的感觉依旧不好受。
“别闹。”
霍德又戳了一下。
但是，小邪龙却依旧没有回到戒指里的意思。
它反而只是张开了自己的翅膀，在随意扑棱了几下后便降临在了霍德的肩膀上。
“嘎！”
言下之意好像很明显。
我家都发光了，你让我现在回去？
“行吧。”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霍德也没多管什么。
结束了与小邪龙的交流后，他便抬起头看着黛德丽。
“戒指是我那个朋友给我的。”
也没有过多的隐瞒什么，此刻的贤者毫不犹豫的开口解释道。
“也许，它与劳林也有着关联吧。”
‘嗡’
与此同时，在地穴深处的某个位置，也有光辉在闪烁。
而那个位置……
“那是我给他立下的碑。”
黛德丽说道。
“嗯，里边有什么吗？”
“一套他自己的铠甲、武器，还有两枚戒指。”
“嗯哼。”
然后，霍德与黛德丽就这么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他们很快便赶到了地穴的深处，而映入眼帘的则是大量的财宝。
正如同黛德丽自己说的那样，这里是劳林的藏宝库，不过现在却也沾染上了灰尘。
而在那些堆积如山的财宝面前，一块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巨石墓碑是如此特殊。
而那墓碑上也没有标注出什么生平，有的仅仅是一个空荡荡的名字：Laurin
矮人劳林。
而且说不定还会有语法层面上的错误。
“我可没写错。”
可能是猜到了霍德此刻内心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黛德丽不由反驳道。
“我是照着戒指上刻着的名字写的。”
“戒指……”
就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霍德不由注视起了石碑上方那发光的物件。
但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动作，两道截然不同的光辉突然直接交汇。
而在那光辉之中，两个虚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张如同照片一般的投影。
而那投影上则是两个矮人。
一个矮人搂着另一个矮人，正开怀大笑。
背后则是美丽的星夜。
“这个是……”
“看上去缺了一部分。”
还没有等黛德丽发出疑问，霍德便开口说道。
“嗯？”
在听到霍德的话后，黛德丽才发现那投影上还有第三个人的手。
“至少应该有六个人吧，这是一张合照。”
霍德就此低声说道。
然后，他毫不客气的朝着石碑伸手，拿起了那枚戒指。
但就在他触碰到那戒指的一刹那，他便感觉自己的感官扭曲了起来。
此刻，那两枚戒指好像产生了共鸣一般。
是记忆？
还是某些记录下的影像？
最终，停留在他眼前的则是一个矮人的形象。
那是劳林！

第二十六章:告密者
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霍德是幸运的。
当他抵达这蒂罗尔的大玫瑰园时，矮人劳林的地穴早已被同样身为人类的黛德丽破坏的干干净净。
而那个时候，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种莫名的萧瑟感。
毕竟这里已经有数年都没有人居住了。
但是，当他手上的那源自格尼塔海德之王赫瑞德玛的戒指与劳林的戒指产生了共鸣后，眼前的景象仿佛跨越了时空一般。
这两枚戒指将它带回了这间地穴小屋曾经的时光。
至少，在看到那好像仍然活着的矮人战士时，霍德心底的确有着这种微妙的想法。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好像有点问题。
因为在此刻，充斥在他的视野之中的只有一个词汇：
颓废。
地上摔着各种各样的瑰丽酒瓶，而那坐在椅子上的矮人则在大口喝酒。
甚至，单单看这副模样，霍德都不会认为他是一名战士。
因为他连最为基本的自制力都没有。
毕竟他现在可是孤身一人，喝的烂醉如泥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察觉入侵者的靠近？
但是，在知晓他的一部分经历的情况下，这似乎不是不能理解？
但要说可怜的话，那似乎也不太可能。
倒不如说，现在的霍德看见劳林就有一股微小的愤怒。
“开什么玩笑呢，既然选择了出卖自己的朋友，就别在这装的可怜兮兮的。”
霍德冷声说道。
“这种受害者的模样装给谁呢？”
而在此刻，劳林突然抬头了。
这并不是因为他听到了那贤者的话语。
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一段留在戒指里的留影而已。
而且一般人是打不开的。
理论上来讲，只有持有赫瑞德玛的雾魔之戒的人才能触发这段影像。
那么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这段录像明显是劳林留给赫瑞德玛本人的。
但是，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你明明知道他们绝不会放过格尼塔海德。”
注视着那好像已经喝的烂醉如泥的矮人战士，霍德低声说道。
“那又为什么对此抱有期待？难不成你认为赫瑞德玛能从格尼塔海德中活着出来吗？”
事实上，贤者很清楚，劳林毕竟早已死去。
而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降下了笼罩整个花园诅咒的他甚至连灵魂都没有剩下，理论上来讲甚至都没有追溯、沟通的方法。
但是，对他这个所谓的旁观者来讲，有些话如果埋在心底的话会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更别说，他的立场本来就不是中立的。
首先莱金是他的朋友，其次他仍然记得格尼塔海德遭遇到的噩耗与灾劫。
赫瑞德玛与法弗尼尔的孤注一掷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再以一个无关路人的身份去注视着这一切。
“你是赫瑞德玛的朋友，两枚戒指上投射出的影像证明你们相识许久，被视作挚友的你应该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
是的，就是这样。
不说知根知底、宛如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知道赫瑞德玛的每一个想法。
但是，劳林应当对赫瑞德玛的性格有所了解。
所以，他至少应该明白在这种极端的状况下，那个男人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至少，他本人应该是不会活下来的。”
“我其实知道。”
最终，带着那种令人感觉到反感的醉意，劳林终于开口了。
“你绝对会为了你的家庭付出一切，所以大概不可能看到这一点。”
此刻，劳林开口说道。
他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注视着那仿佛发散着辉光的戒指。
“但是，我……”
话语说到这里的时候，劳林的声音却就此停滞了下来。
明明是一个大男人，也应当是一个心性坚毅的战士，但他却突然抽泣起来。
“扑通”
突然之间，他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是从椅子上直接摔下来了。
看上去好像是因为喝的太多了，所以有些站不稳、甚至分辨不清方向。
而一时之间，他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能守住那个秘密，面对他们的威胁，我屈服了。”
这是一段痛哭流涕的忏悔。
通过戒指记录了下来，而且是劳林留给赫瑞德玛的。
即便他心底很清楚，以赫瑞德玛的性格大概率是看不到这种留言与忏悔的。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为了稍稍缓解一下那已经被绝望与懊悔折磨的内心吧。
现在看起来，除去这些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唉。”
耳边徘徊着矮人战士所留下的忏悔哭号，霍德不由叹着气。
因为各种各样的局限原因，他不知道劳林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留下这种用以表达歉疚的忏悔留影的。
但是，站在他这边的角度却没有办法表达任何看法。
他没有任何的立场去替代真正遭受到那种痛苦与伤害的莱金去原谅这个家伙。
而与此同时，莱金那边也是一样的。
如今作为新生的尼伯龙国王，阿尔贝里希虽说可以代表自己，但他却没有办法代替他那无辜枉死的弟弟。
他没有办法代表他那背负着弑父之名、只为撒下一个弥天大谎、将一个‘大杀器’传承下来的兄长。
阿尔贝里希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替代逝去的亲人们做出这种选择。
而在此刻，霍德甚至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一方面是因为劳林这种痛哭流涕的忏悔模样让他感觉到不快。
这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弥补那份伤痛了。
而比起这种看似无可奈何的忏悔，他打心底里希望看到一个诸神的走狗嘴脸。
那至少能尽情嘲弄不是么？
而另一方面，贤者也察觉到了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因为言语之间，劳林都表达了一个态度。
他本人并非自愿，其中甚至透露出了那种不可抗争的无力感。
严刑拷打？
又或者说，他本人曾经尝试保守？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透露出了一些消息：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但是，我并不是告密者，他们早就知道这种事情了。”
听着劳林那无力却又歇斯底里的声音，人间的贤者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有点意思。”
听他这说法，或许告密者不止他一个？
那又会是什么人？

第二十七章:一个都不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劳林也知道自己的那种抽噎与哭号声实在是太难听了。
甚至一度到了影响思维逻辑的地步。
在将最后的言语表露出来后，这段留影也就此结束了。
幻象开始扭曲，而霍德的五感也正逐渐变得正常起来。
而在这短暂的撕裂、扭曲的过程之中，他的大脑也正迅速运转、将目前为止所知晓的一切串连起来。
如果按照通常的思路去思考，劳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一个被害者。
本来没有什么事情的他在某一日突然被诸神找上门。
他或许想过反抗，但作为矮人国度的勇士，他的身体素质天生就比真正的神明还有巨人差上一截。
再加上没有神力，即便他远远强于凡人，但在神明眼里依旧是弱者。
然后，他败了。
他的生命就此受到了威胁。
他或许经历了一番拷打、又或许只是被纯粹的生命威胁吓破了胆。
甚至，还有可能是被禁锢住了，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读取了记忆。
总之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都有。
但是，霍德却不知道具体的状况，他只能在这里提出对过去的合理猜想。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怎么重要就是了。
因为不管怎么样，劳林都已经死了，而霍德自己对这种细节方面的事情也没多少兴趣。
重要的只是那个纯粹的框架与雏形。
假设劳林没有撒谎，那么就意味着的确存在着第二个、甚至是两个以上的告密者。
那么剩下的还有多少人来着？
如今存在于瓦特阿尔海姆的矮人之王伊凡尔第。
也许同样存在于瓦夜阿尔海姆的矮人智者亚尔维斯。
还有现在不知道到底在哪里的矮人兄弟杜林与杜华林。
且不管居无定所、如今下落不明的铁匠兄弟，如今与神明接触颇深的似乎只有那矮人之王伊凡尔第还有他麾下的幕僚亚尔维斯了。
那么，会是他们吗？
对于这一点，霍德却也没有立即下达判断。
他反而是放弃了。
因为证据什么的完全不足。
不过至少有了一个可以顺着考虑的思路了。
“霍德！”
终于，就在贤者屏气凝神之时，他的耳边终于传来了象征着‘现在’的时间。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则是这矮人地穴如今的景色。
破败、颓废、沾满灰尘。
而唯一诉说着这里曾经辉煌的或许也就是这堆满了财宝的藏宝库了。
“嗯，怎么了？”
在几次深呼吸后，他终于开口给予了回应。
“你没事吧？”
“没事。”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见到的则是黛德丽那欲言又止的神色。
“之前戒指发光的时候，你就好像失去了神智一样。”
黛德丽开口说道。
“因为那枚戒指里储存着留影。”
“什么影像？”
“是劳林的忏悔与道歉。”
霍德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贤者的回答后，黛德丽一时之间突然无话可说。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给出什么样的回应。
此刻，她的内心深处甚至翻涌着一股莫名的不适。
“现在忏悔道歉还有用么。”
虽然这应当是一句疑问，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秉持着的是一种否定的态度。
而霍德也是一样的看法。
“没有用。”他开口说道，“说白了，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一点而已。”
“但这一点也没有做到。”
对于这些，没有人比黛德丽更有发言权了。
因为她曾经亲眼目睹那矮人战士最后的精神状态。
绝望、崩溃。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户人家掌握了一个秘密，然后被自己的至交好友出卖了，被灭门了，就是这么简单。”
是的，这件事说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唯一能让人深究的无非就是那个‘秘密’的字眼罢了。
但即便如此，黛德丽仍然觉得自己心底堵得慌。
“真是……虚伪。”
“或许吧。”
“一想到这样的人培育出了美丽的花海，我就觉得有些没心情了。”
“话毕竟不能这么说，蒂罗尔的大玫瑰园的确很漂亮。”
虽然表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霍德终究还是在这件事上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即便劳林现在虚伪颓废，但他也曾是少年，也曾是矮人国度中赫赫有名的战士。”
“嗯……你好像知道他是什么人？”
“知道的不多而已。”
那么你那个矮人朋友又是什么身份？
此刻，她的内心深处突然就浮现出了这样的疑问。
而隐约之间，她心底对于这一点已经有了一些近似肯定的猜测，缺少的不过是最后的验证罢了。
这就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但是，她却没有将其戳破，反而是转身离去。
“今天也算是解答我心底的疑惑了。”
“我也一样。”
注视着自己掌心中的雾魔之戒，霍德低声说道。
“这枚戒指我得带走，它是线索、也是我对我朋友的一个交代。”
“这一点你也不用和我说。”
“但这本质上是你的战利品不是么？”
不知不觉之中，本来略显沉闷的氛围再一次变得轻松起来。
不过还没有等霍德自己走出几步，他便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嗯？”
他回过头去、注视着那块只铭刻着名讳的墓碑。
“怎么了？”
“不，没什么，也许只是错觉也说不定。”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某个矮小的身影。
但稍纵即逝。
“连灵魂都没有留下的劳林，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思念留存吧。”
随即，他们直接从矮人居住的地穴中抽身，回到了地面之上。
他们回到了花海之中，接着又坐了下来。
而由头至尾，霍德都注视着天空之上的月亮。
那是月神玛尼的月亮战车所发散的辉光。
它发散着清冷之意，似乎正宣告着这片土地的宁静。
但是……
“可惜了，这种静谧不过是一种假象。”
虽然他的这番话听上去好像没头没尾，但黛德丽却明白其中的原委。
“要乱了。”
“不，是已经开始乱了，就看接下来怎么发展了。”
正如同贤者所说的那样，在他们寻找并进入矮人劳林的大玫瑰园的这段时间之中，格里姆斯地区中有一则消息迅速发酵。
领主利姆斯坦因被杀死了，而宫殿之中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一个都没有。
就连宫殿都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十八章:法统
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利姆斯坦因有着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他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而妻子也十分争气的为他诞下了好几个孩子。
总计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其中大儿子向往武艺，如今正逐渐接管宫殿防卫事务、统领着领主直辖的近卫军。
而任谁都看得出来，利姆斯坦因正手把手扭转自己孩子的想法。
让他接手近卫军、负责防卫事项本身就是信任的第一步。
这名长子终将继承他的地位与一切。
至于次子，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自然是生活在自己兄长的光环下。
至于两个女儿，一个已经亭亭玉立、是一名美丽的少女，而另一个则是最近才诞下的孩子。
她颇受兄长与姐姐宠爱。
而抛开身份地位什么的不谈，这样的构成无论摆在什么地方都称得上是幸福的。
但是，就是这样的家庭最终却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小女儿都没有幸存下来。
而这说法也众说纷纭。
根据幸存者的描述，有两个男人突袭了宫殿，势不可挡的击溃了保卫着宫殿的近卫军。
接着直接杀死了利姆斯坦因和他的家人们。
这一切的作为看上去都是有预谋的，因为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
如果说只是有小毛贼想要闯入领主宫殿之中进行偷窃，那么这前后的结果根本对不上。
但是，这件事却也没有什么有用的证据与痕迹。
根据那些幸存下来的卫兵与侍女描述，他们虽然察觉到了有人展开了入侵与杀戮。
但他们却没能看清楚入侵者的面容。
也就是说，这已经是一件没头没尾的悬案了。
假设利姆斯坦因如果是一户普通人家，那么当地卫兵与执政机构必定要彻查。
毕竟一家被灭门什么的，这种事情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这一次被灭门的恰恰是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
因为这一点，包括格里姆斯地区的中心城市伊姆斯特在内的地区全部陷入了混乱之中。
甚至，格里姆斯地区本身还有进一步分裂的意向。
在外驻扎的、属于领主的军团没有了统一的指令，有各自为战的征兆。
而因为这种由上层爆发出来的混乱，导致这件领主被灭门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调查进度。
甚至到了后来，整个领地之内都流传着风言风语。
有说利姆斯坦因是被路见不平的冒险者杀死的。
有说是因为当地居民忍受不了领主所施加的重税，所以策划了这一次的暗杀计划。
但暗杀被人发现，所以形成了一场席卷整个宫殿的大火。
总之，入侵者的身份众说纷纭，但就是没有一个靠谱的说辞。
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整个格里姆斯地区变得愈发混乱。
领主都已经死了，这让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有人私底下开始擅自扩张自己的土地，有人甚至开始联系如今的统治者埃尔姆里希。
总之，他们都希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权力。
虽说利姆斯坦因并不是国王，只是国王手下的领主而已，但他手中所掌控的权力依旧无比诱人。
不说全部掌控，但却都想要分一杯羹。
而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之下，一则消息就此流传出来：利姆斯坦因领主大人仍然有血脉留存于世。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有人就将利姆斯坦因曾经的风流韵事挖了出来。
就在格里姆斯地区混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后，坊间流传起了关于私生子的消息。
据说利姆斯坦因年轻的时候，曾经与自己宫廷之中的侍女有了关系，而那个侍女最终诞下了一个孩子。
但是，地位卑贱的侍女如何配得上将将来要成为领主的年轻人呢？
所以，那个侍女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名分可言。
就连她的孩子一样。
而后来，当利姆斯坦因娶了一个地位相当的高贵女孩当妻子后，侍女的地位就更加尴尬了。
她就此背负上了各种各样的骂名，最终甚至不得不出走宫廷。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当初的这件对贵族们而言都稀松平常的事情会让那个侍女的孩子成为唯一仅存的血脉。
而在这种情况下，那个曾经的私生子就成了法统上的继承者。
然后，围绕着那存在着的私生子，一场争夺战看起来似乎在所难免。
几乎所有人都想要争取那种正统性。
他们拼了命追查曾经的侍女的下落，最终查到了一个叫做瓦斯根斯坦的小镇上。
根据情报透露，被驱逐出宫廷的侍女与那个私生子几经周转，最终在这座风景优美的小镇定居下来。
在他们看来，像是这种平民身份的私生子应该是很好控制的。
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侍女，没有任何的后台可言。
而只要对这样的他许下权力与地位的承诺，再加以财富诱惑，不怕这种从小过苦日子的人上钩。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并不知道那个平民男孩的具体身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谋划。
但经历了将近半个月的调查后，他们却发现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了。
倒不是说他们没有找到那个私生子。
事实上，一个单独离开宫廷的侍女根本没有能力抹掉关于自己的踪迹。
而对有心人而言，想要挖出这些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瓦尔特。
不过，当这个名字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只会让他们感觉到难堪。
因为当他们顺着这个名字顺藤摸瓜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线索导向了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地方：东部防线、边疆军团。
根据他们所得到的消息，利姆斯坦因的私生子瓦尔特早在数年之前就加入了军队。
以一名战士的身份前往了东部防线、混编进了战死率极高的边疆军团。
如果是在最初的话，他们可能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但如今，时代却已经变了。
如今匈兰已经被击退，而幸存下的边疆军团的战士无一不是沐浴鲜血的战士。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领袖是曾经的神剑勇士威提格。
而以格里姆斯的那些贵族所知晓的状况、以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边疆军团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心腹大患。
他们究竟知道了多少？
瓦尔特知道了什么？
而就在格里姆斯的贵族迟疑之时，他们想要刻意隐瞒的消息突然之间爆发了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而瞬间，东部防线的边疆军团成为了万人瞩目的焦点。

第二十九章:也许会死
至此，埃尔姆里希所统治的土地便被格里姆斯地区的政权更迭吸引了目光。
而在私生子瓦尔特的身份完全曝光后，几乎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件事。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瓦尔特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地位与后台，而他注定会与格里姆斯地区的那些曾经效忠领主利姆斯坦因的廷臣还有实权军团长发生碰撞。
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还没有等围观群众们多吃两口瓜，便又有新瓜送上门来。
因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古老的拉文纳都城之中传出了消息，边疆军团的军团长、第一勇士威提格在宫廷之上大声质问埃尔姆里希关于军团的补给问题。
而作为他的亲信，那个叫做瓦尔特的战士与另一名叫做伊尔明的战士更是在宫廷之上据理力争、大出风头。
甚至直接将将近一年之前爆发出的那种龌龊摆在了台面上。
而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因为消息封锁才没有听到任何传闻的民众才知道了一件让他们感觉到惊悚的事情。
边疆军团的补给曾经被中断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而王国内部甚至出现过与匈兰帝国沟通交流的内鬼！
这一则消息就像是一块砸入湖泊的巨石一般，顷刻之间便掀起了浪涛。
不仅仅是民众感觉到难以置信，这则消息甚至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外传播。
仅仅是数日之后，便有专人将这则传递到了隔壁的天赐之城中。
而在那宫殿的书房之中，早已回到了自己领地之内的公主殿下则平静的取出了某个魔法装置。
那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手套、但上方闪烁着的魔法符文却不容人小觑。
然后，戴着这样有着金属痕迹的手套，黛德丽开始撰写起了信件。
‘哒哒哒’
伴随着羽毛笔轻戳纸张的声响，一连串优美的文字开始显露出迹象。
而与此同时，远在尼德兰的天怒之城中，贤者正在平静的准备午餐。
而在客厅的桌上，一台传递讯息的器具正摆在那里。
在海拉有些奇怪的目光之中，那宛如金属傀儡的手正捏着羽毛笔、在纸张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字迹。
而在数分钟之后，那信件便完成了。
“霍德！”
她就此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怎么了？”
端着烤面包走出厨房的霍德随意的将目光投向了那幽冥女王。
“有信，是那个女人的。”
“嗯……”
也没有多惊讶，霍德直接走到了桌子边上。
在脱掉了烘焙手套后便拿起了信件。
余光在瞥到了海拉那并不乖巧的手后，他随手一拍。
“诶哟。”
“面包是主食，你至少等我把汤和菜拿出来。”
“哦。”
海拉看上去有些委屈。
但霍德却没有多在意，他的目光很快便扫过了那简短的信件。
而上边的内容也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倒不如说，唯一让他感觉到惊讶的就是那个叫做瓦尔特的年轻人的身份。
“哦豁，怪不得行事作风如此大胆，看起来就是冲着法理血统的强宣称去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也就那样了。
硬要说其结果的话，无非就是在民间投入一颗重磅的信息炸弹一样。
但是，这些信息对于上层来讲其实是过时的。
因为有些事情虽然在高层之间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以说是默认的。
只不过，碍于信息传播速度外加渠道问题，这些高层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封锁消息。
为什么？
“哼，大人物们的智慧呢。”
包括领主在内的贵族老爷们根本没考虑过底层人民的死活。
在他们的眼里，底层人民的生活水平与他们是无关的。
即便那种悲剧可能就发生在眼皮底子下，但他们都无动于衷。
而对这样的他们来讲，曾经摆在眼前的头等大事则是曾经爆发的那场战争。
对远在大后方的这些大人物来讲，边疆军团甚至只是一个借口。
有战事在前方，他们便有着充分的借口对领地肆无忌惮的征收。
民众根本不会知道那笔粮食还有财物的去向，而在这些领主的眼里，边疆军团也只是一个牺牲品。
他们根本无法抵挡匈兰的步伐。
当匈兰浩荡入境之时，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新洗牌。
到时候，这些都会成为一笔无法追溯的烂账。
民众会怎么样？
他们并不关心。
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地位，而即便无法维持现在的地位，自己从那些肥差里榨出来的油水也能保障他们衣食无忧。
而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更不会被曝光。
与匈兰帝国的战争时期，几乎所有的‘大人物’都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稍有不同的是，有些人迫不及待的勾结匈兰，甚至写信示好。
而有些人则秉持着相对中立的态度，但却也干着令人不齿的勾当。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匈兰帝国最终被看似残破不堪的边疆军团打退了。
而那号称神之子、神之鞭、惩戒之王的匈兰大王居然在一对一的决斗之中败给了精灵混血勇士威提格。
然后就这么撤军了。
对如今埃尔姆里希治下的贵族们而言，这不亚于一记重磅炸弹，直接将他们的思绪炸成空白。
而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便一直生活在一众莫名的惶恐之中。
对这样的他们而言，边疆军团简直成了心腹大患。
只不过因为战争仍然没有结束，匈兰帝国虽然撤军、却也没有宣布战争结束。
所以边疆军团仍然驻扎在东部防线之上，而这一驻扎、戒备又拖了好几个月，甚至黛德丽都征服丹麦了都没有什么动静。
也因为这种‘缓和’，可能大部分人都觉得威提格会就此忍气吞声。
但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势。
“这简直就是将桌子掀了，连棋都没的下，但这也势必会招人嫉恨啊，也会惹人怀疑。”
这种计划看似天衣无缝。
但是正因为这过程进展的过于顺利、也过于巧合，那个叫做瓦尔特的男人也将自己暴露在了诸多势力的目光之下。
而这理论上来讲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对他自己来讲是这样。
“也许……会死也说不定。”
带着这种评价，霍德最终将那封信掷入了壁炉之中。
然后，他展颜一笑。
“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些都与他无关就是了。
不过……
“具体发生什么了？”
海拉对此好像很感兴趣。
“吃饭的时候和你说。”

第三十章:认知的隔阂
今日的贤者家依旧平静。
即便从哥特那边传来了消息，但这并不能打乱他家的生活节奏。
而在将信件随手投入壁炉中销毁后，他很平静的走进了厨房之中，接着端出了他已经做好的菜品。
对贤者而言，一顿普通的午餐并不需要准备的多丰盛。
而除去作为面包的主食之外，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烤肉还有蔬菜汤。
不过好在霍德自己的手艺还不错。
虽然还不至于美味到令人痛哭流涕，甚至产生幻觉，但却也不至于令人感觉到腻味。
至少，应付一下像是孩子一样的海拉是绰绰有余的。
而现在就是这样，当霍德随手将烤肉摆在桌上的时候，这个女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了。
但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那骨头之前，霍德又拍了她一下。
“又干什么？”
“没什么。”
就在海拉委委屈屈的将手抽回去的时候，霍德随手用小刀割下了一大块带骨肉。
“直接上手也不觉得油。”
“我不觉得油啊。”
“但我觉得。”
此刻，想起了某些事情的霍德不由感觉到有些心累。
也不知道海拉是不是故意的，她从来都没有洗手的习惯。
饭前也就罢了，反正这是她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但她每次吃点油腻的餐食总喜欢上手。
而上手也就算了，之后还不洗手就到处乱摸。
“这客厅里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没被你的手玷污过的。”
这么说着，霍德很快将那块带骨肉切成了肉片，接着将它们装在了一个盘子上。
份量可是一点都没有缺少。
因为即便被切成了小片，但那份量却依旧令人满足。
但是，注视着那些被切成片的烤肉，海拉却流露出了有些不满的神色。
“你是一点都不懂。”
抬头看着将烤肉继续切片的贤者，海拉嘟囔着。
“什么？”
“拿着骨头大口吃才舒服。”
“那你倒是洗手啊。”
没有任何退让的意向，霍德只是随口回应道。
接着，他便拿起面包咬了一口，接着又盛了一碗蔬菜汤。
这个过程之中，海拉一直哼哼唧唧的。
不满归不满，但饭还是要吃的，只不过她的这种小小的发泄却让她更像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那样。
但很快，这种不满便结束了。
因为很快，那个贤者便讲述起了他一路上的经历。
关于命运女神什么的，这些消息自然是被省略了。
他反而是以哥特目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为中心，讲了一些他之前的见闻。
比如说瓦斯根斯坦的重税、又比如说哥特王国内的某些贵族所做的那些欺上瞒下的事情。
然后，这些都没有绕开一个核心人物：瓦尔特。
霍德谈到了他的出身，谈到了他参与的战争，谈到了他母亲的死。
最终又谈到了他参与的屠戮。
这个过程之中，他都没有带上自己的个人情绪。
就像是一个叙述者那样，不偏不倚的阐述着他的所见所闻。
不需要多么华丽的词缀去修饰，这个简单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现在就是这样，你有什么样的看法么？”
端起蔬菜汤，霍德就此啜饮了一口。
那种暖暖的鲜甜汤水流淌到胃袋里，令人惬意极了。
他甚至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而与贤者展露出的那种惬意截然不同的是，如今平平淡淡的幽冥女王只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那美丽的容颜所展露的神情也并不好看。
甚至，她的态度欲言又止。
“我其实并不是特别理解。”
“什么？”
“那些人的作为。”
“瓦尔特么？他的源动力只是复仇罢了，无论是自己的母亲，还是自己曾经的战友、同胞。”
“不，我可以理解他。”
轻轻用餐刀切割着薄薄的肉片，海拉低语着。
“只是，我没有办法理解其他人，无论是那个叫做利姆斯坦因还是埃尔姆里希，他们的作为其实根本讲不通。”
“讲得通啊。”
“为什么讲得通。”
注视着霍德那头也不抬的平静神情，海拉则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从大局的角度上来考虑，哥特根本不该内乱，更别说在与匈兰敌对的情况下，还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勾当。”
“很难理解么？”
“能理解，但却感觉到很奇怪。”
当霍德抬头的时候，他所见到的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清澈。
这种，这种清澈的目光甚至让霍德感觉到迷惑。
她毕竟是幽冥女王。
而她掌控的权柄则是‘死亡’，这对所有的生命而言都意味着尽头。
她就是站在终点的那个人物。
更别说赫尔海姆充斥着一群沾染罪恶的臭鱼烂虾。
但仔细想想，这种清澈却也不难理解。
因为海拉是巨人、是死神。
作为幽冥女王的她很少与自己掌控的那些亡者接触，而出于对主人的敬畏，死者也不会吃饱了饭去找海拉。
她与自己土地上的大部分死者都是有隔阂的。
毕竟，如果她真的对人类有着无比深刻的了解，那也不至于在希恩达尔高峰上流露出马脚了。
更别说，就现在而言，她那堪称古灵精怪的脾气里透着浓浓的孩子气。
“呼……”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叹息了一声。
此刻，他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有斗争就意味着有输赢，而没有人想要输，更没有人想把自己绑在一个注定分崩离析的战车上。”
总结起来就是这句话。
“你也看了不少书了，黛德丽也教了你不少，这些道理你应该明白才对。”
“嗯，我明白，但是……”
“我们也没有要求你保持什么共情。”
注视着海拉，霍德低声说道。
“有些事情你毕竟没有经历过，无论常识还是认知，你与我们都不一样。”
然后，海拉不留痕迹的皱起了眉头。
“所以无论是我和她都没有对此抱有什么期待，你也不用回应这种期待，而这种事情对你而言也就这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霍德强调起了那种认知层面上的差异时，海拉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适。
此刻，她好像察觉到了一道深深的壕沟。
这道天险就这么拦在了她与他之间。
不管她平时表现的有多调皮、再吸引他的目光，但终究没能更加靠近一步。
“我生气了。”
她嘟囔着。
“？”
迎着霍德那有些疑惑的目光，海拉直接端起了蔬菜汤，然后一口闷了下去。
“喂，你不烫吗？”
“不烫！”
“不是，这么喝下去对身体也不太好，喉咙说不定会难受。”
“没关系！”
“……”
…………
…………
…………
…………
随口说一个小知识：
托尔的象征物是山羊，而作为女儿，斯露德的象征物也可以是母山羊。
没有缺德的意思，只是为了科普。
好了我跑了，天上开始打雷了。

第三十一章:只有人类才懂
此刻，霍德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海拉生气了。
这并不需要进行推测什么的，因为海拉完全将这种表情写在了脸上。
且不论这究竟是真是假，至少这是海拉展露在外的。
如果是真的，这说明她真的生气了。
如果这不过是她的伪装，那也是她希望霍德看到的。
不过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时之间，霍德的神情不由变得有些微妙。
他就这么注视着海拉、看着那个女孩。
而此刻，海拉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因为一口气将热汤全部灌下的原因，她的面色发红。
但霍德那莫名复杂的目光则让她难以直视，所以她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天花板上。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那天花板挺好看的，所以一直盯着。
整个午餐的氛围就此变得沉闷起来，如果有其他生物在此的话，那么一定会感觉到窒息。
而在良久之后，霍德才缓缓开口：
“你很介意这种事情？”
他如此问道。
而这种直白的问题直接勾起了她的注意力。
“我……”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突然浮现出了那么一丝慌乱。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初次浮现出这种莫名感觉的她先是咬着嘴唇、接着用力摇头。
“不，我不在乎。”
然后，这种话就此脱口而出。
而在听到她这么说后，霍德着实愣了一下。
因为现在与他所构思的那种展开完全对不上号。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还不至于超出掌控。
既然她不想听的话，这也没有什么。
“也是。”
他开口说道。
毕竟再怎么样，海拉都不是人类。
作为巨人、作为死亡女神，即便她能对在她们眼里显得无比孱弱的人类所构成的社会结构有着浓厚的兴趣，甚至愿意下功夫去研究。
但这种研究终究只是纸面上的文字。
所谓的人类社会。
这是一个庞大的体系，虽然如今被神明控制着，但不管怎么样都占据着一方世界。
而所谓的人生百态也是一件很难用言语概括的东西。
即便海拉能从某些事情上得到些许的共鸣，但这终究不是全部。
她是强大的幽冥女王、掌管死亡权柄的神明，想让她体会到人类的那种感觉，甚至进一步理解？
开什么玩笑。
“呼。”
霍德根本没有对这一点抱有什么期待，所以他只是咬了一口面包，接着又喝起了蔬菜汤。
“这些其实没什么，毕竟只有人类才了解人类，因为人类太弱小了。”
最终，霍德如此说道。
但隐约之间，他却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而在他下意识抬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海拉所流露出的那种复杂表情。
而在霍德看来，海拉面容上的表情有些难以理解。
好像有些悲伤、有些懊悔，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她一定有什么想说。
但是，她想要说些什么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霍德便开始了思索。
但在此刻，他却发觉自己那一向灵敏的大脑根本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因为他发觉自己根本猜不透这个女孩的心思。
虽说她与自己父亲的关系很微妙，甚至到了一旦提起洛基就会感觉到不愉快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他的脑海之中仍然徘徊着那样的想法：
真不愧是洛基的女儿。
他真的是那么想的。
因为现在，只有这样的词句能形容面前这个飘忽不定的女孩。
她将所有的一切都掩藏在了那略显恶劣、调皮的笑容之下，而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那种飘忽不定、神秘莫测的倾向。
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霍德难以猜测她真正的想法。
所以最后，他放弃了推演与猜测。
“怎么了？”
他直截了当的开口。
“嗯，我只是……”
海拉看上去好像也没有隐瞒什么。
她只是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神情，就连言语之间也透露着迷惑的态度。
“该怎么说呢。”
她的面容上就此浮现出了令人难以理解的茫然。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为什么而迷惑，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而现在的她甚至都感觉到有那么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心头徘徊。
所以说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感觉到不快？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又加快了进食速度，甚至是在嘴里塞满了烤肉。
“所以说，这件事有什么大的影响吗？”
在将嘴里的烤肉全部咽下去后，她突然开口问出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你是在意这个？”
“嗯，算是吧。”
“说实话，这影响并不是很大，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埃尔姆里希治下发生的那种混乱都已经不会对我们的方案与计划造成什么威胁了。”
因为埃尔姆里希的作用也就那么点了。
他唯一的用处就是卡在黛德丽所统治的疆域与匈兰帝国之间，充当一个缓和的地带。
“而硬要说有什么重要的话，那大概就是格里姆斯地区所在的位置吧，它距离东部防线太近了，而如果黛德丽占领那里的话……”
“停停停，这种事情就算了。”
就在霍德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海拉突然摇了摇头。
“格里姆斯，这地方我也不是特别熟，你只是在这里说的话我也听不懂，所以算了。”
“那你在意的是当事人么？”
“嗯。”
这一次，海拉没有反驳什么。
她现在只想迅速找一个借口还有下得去的台阶，迅速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搪塞过去。
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糟透了。
“当事人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
与之相对，贤者不由叹着气。
“那个叫做瓦尔特的年轻人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他已经将自己暴露在了其他人的视线之下，无论是天上还是天下，他必定会引起重视。”
他就此停顿了片刻。
“就像是我之前说的那样，他也许会死。”
“嗯……”
然后，霍德没有听到那种想象之中的追问。
如果是平时的话，对某些事情感兴趣的海拉一定会进一步询问才是。
但她却没有那种动作，而神情甚至透出了一股神游天外的味道。
“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嗯哼……”
虽然神情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但她很快便流露出一抹调皮的笑意。
“你那不断说故事的样子很有趣。”
“……”

第三十二章:阴沉
霍德其实很少吃亏。
不说那些大格局上的构思，生活细节之中他也并不喜欢在所谓的拌嘴上落入下风。
这是他从小就养成一种近似争强好胜的性格。
这倒也不是说他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争第一，因为他同样不喜欢引人注意。
或许，用‘底线’这个词更加合适一些。
霍德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吃亏的，除非面前摆着更大的利益。
但现在，他的确感觉到有那么点糟心。
他并不喜欢把控不了的、变化多端的事物，因为这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但遗憾的是，面前的这个女孩恰恰是他无法掌控的。
无论是性格还是行动都没有办法预测到，因为她就像是她的父亲一样几乎不按常理出牌。
即便现在，这种古灵精怪仅仅是体现在拌嘴这种小事上，但霍德依旧有了情绪层面的起伏。
硬了！
拳头硬了！
此刻，海拉面容上浮现出的那种调皮笑意与往常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唉。”
但最后，他也只是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习惯了。
对海拉而言，看他这样的人吃瘪，她貌似就会很开心。
仔细想想，似乎也不用计较什么。
还是那句话，习惯了。
带着这种无奈的想法，霍德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又吃起了面包。
不知不觉之中，本来还热热的面包现在已经变凉了。
而另一边，海拉则注视着他。
她就这么看着贤者那朴实的面容。
这种视线过于直白、没有丝毫遮掩，所以霍德很快便有了反应。
毕竟不管怎么说，一直被人盯着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吃饭都有些困难了。
“所以说又怎么了？”
最终，没有办法继续忍受下去的霍德不由无奈开口。
然后，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回应。
当霍德重新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海拉的那种目光。
她仍然笑着没错，但那视线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就好像戴上了一个面具一样。
对的，那个笑容就是她的面具。
在这个时候，霍德明显察觉到海拉的眼神与表情有了片刻的分离。
对她而言，那种调皮捣蛋一般的笑容好像成了一种伪装。
这让霍德不留痕迹的皱起了眉头。
“嗯？”
“啊！”
不过，还没有等他有进一步的询问，海拉便有了反应。
“嗯？”
在此刻，她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尴尬。
“怎么了嘛？”
虽然她的语气与以前相比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旧有一种抑扬顿挫的高亢。
但正因为这样才显得奇怪。
就像是为了刻意掩盖什么一样。
“你今天怎么了吗？”
“我？没什么啊。”
“但你看起来有点奇怪。”
对霍德而言，这番提问其实并不算什么。
硬要说的话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试探罢了。
但是，海拉却好像不那么认为。
这句话就像是戳中了她的某个点一样，让她迅速跳了起来。
“为什么？！”
“嗯？”
“不是。”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幽冥的女王陛下不由轻轻咳嗽一声。
“我只是……”
她欲言又止。
“你觉得我很奇怪？”
这不是我应该问的吗？
怎么你把问题换个包装又踢回来了？
在此刻，霍德的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而另一边，海拉的状况其实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急躁一些。
因为她现在急需要一个台阶来下，不然的话太怪异、太尴尬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啊！
而到了最后，她突然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你说什么？”
“关于那些事情呗。”
终于，海拉终于在最后关头找到了另一个话题。
然后，这种尴尬的氛围就此被一扫而空。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然后，霍德就此一顿。
“关于那些人告诉你的‘预言’。”
这种事情对海拉而言都不算是秘密。
因为当初，这位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留下她一个人跑到外边去的时候，她曾经亲眼看到那个居住在宫殿之中的小国王着急的跑到这边来。
“那些人很担心你，看上去也很着急。”
“嗯。”
听着海拉所说的话，霍德面容上的笑意也完全消失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
在犹豫了片刻后，霍德开口说道。
“无非就是一些预言手段所预知到的内容罢了。”
贤者从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因为他不相信所谓的未来。
更加不相信那个所谓的结果。
但是，他这样的态度却让海拉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预言这种东西，我觉得你或多或少都该重视一下。”
然后，霍德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知道就行了。至于重视什么的，没必要。”
“为什么？”
“因为我不觉得自己会阴沟翻船，那种所谓的预言……”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下来。
某些东西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让他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
甚至在隐约之间，一股憋屈感在内心深处徘徊。
“预言也不一定是真的，因为预言者自身都会扭曲自己所见之景。”
“也是。”
没有否认什么，海拉自己也认同了这一点。
说白了，就像是魔法一样。
所谓的预言从某种状况上来讲也是一种解读方式，而真正映入眼眶之中的景象其实无比抽象。
一切都只能依靠施展预言魔法的巫师们自己的解读。
而从这方面角度来考虑，那尼德兰的小国王一口咬定的所谓‘死亡’好像也并不会是最终的事实。
“更何况，现在的我也并不畏惧死亡。”
此刻，海拉突然感受到了来自贤者的视线。
“毕竟这里有你，如果只是单纯的‘死亡’的话，那就麻烦你给我开一个后门了。”
他的眼神看上去充满了戏谑。
毫无疑问，这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
但突然之间，海拉心底冒起了一股无名火。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对预言的不重视，也许是因为他表现出的那种根本算不上认真的戏谑态度。
“你想的倒是美，还真是肆无忌惮起来了。”
她嗔怪道。
关于这个问题，她却并没有给予什么负面的回复。
而对霍德而言，这就够了。
他并没有继续开口说话，而是微笑着喝起了蔬菜汤。
而在见到霍德那莫名的笑容后，海拉气鼓鼓的。
她又像是之前那样，端起蔬菜汤开始大口喝了起来。
此刻，汤碗遮盖了她的视线。
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霍德那已经阴沉下来的视线。
这件事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第三十三章:阴云挥之不去
饭桌之上，一片祥和。
之前谈话与对视浪费了不少时间，导致烤肉和蔬菜汤什么的已经变凉了。
不过霍德他们也没有浪费粮食的想法，所以很快便将桌上的食物清扫一空。
而很快，海拉便进了厨房，拿出了霍德早就准备好的婴儿食物走向了二楼。
照顾婴孩什么的，这种事情她仍然算不上熟练，但她和亚丝拉琪那孩子关系还不错，所以也没什么所谓的。
至于霍德则开始收拾餐盘、接着开始清洗。
一切都显得无比平静。
这毕竟都属于日常生活的一环，都是习惯了的事情。
也正因为已经习惯了，海拉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人间的贤者由头至尾都没有什么好的表情。
“哼~”
发散着轻快的语调，海拉很快便蹦蹦跳跳上了二楼。
而与她相对，霍德只是面无表情注视着充满了清水的蓄水池。
然后，他就此深深呼吸。
对于所谓的预言之事，海拉因为各种原因不是特别清楚。
她想当然的就将听来的所谓预言结果当成了她认知中的那个。
而她认知中的预言自然与魔法挂钩。
因为除去少部分的特殊存在之外，想要预知未来，那仍然得依靠魔法。
那便是原初符文之中的第十八枚符文。
神明从不将它的奥秘泄露给人类。
众神之王看似慷慨、将魔法的奥秘分享给了人类，却偏偏保留了这最后的力量。
而对人类而言，它更是充斥着挥之不去的神秘感。
但是，这一次施展所谓预言能力的人并不是什么巫师。
那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罗斯。
那个孩子与巫师有着本质的不同。
虽说他本身也拥有着无比出色的魔法才能，但这与魔法才能什么的终究是两回事。
就像是那些持有特殊力量的神明、巨人同样精通魔法一样。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而他的那种预知未来的力量更像是一种近似神力一般的特殊能力。
虽然它本身看似对战斗力没有任何的提升，也没有什么正面力量。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股力量的强大。
因为这意味着这世上的一切对当事人而言都不是秘密。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他都能‘预见’。
不过，对于这样的罗斯而言，他唯一的缺点就是自己那无比孱弱的体质。
因为人类身体的弱小，他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力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预见的那些究竟意味着什么？
“唉。”
不知不觉又头疼起来，霍德下意识用力。
‘咔’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他手中的木盘出现了一道裂痕。
而这裂痕好似在预示着什么一样，让他不由失神。
“啧，真是麻烦。”
他的手掌轻抚木盘，又将那裂痕完全修复，接着将盘子随意丢在边上。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背后传来了海拉的声音。
“霍德！”
“嗯？”
“我喂完孩子了。”
“嗯，好，把她的碗给我。”
“不过她现在好像不怎么喜欢吃流质的食物。”
就在海拉那么说的时候，霍德也看到了那小碗，里边还剩下不少。
“她不愿意吃了吗？”
“嗯，虽然饿了，所以吃下去了不少，但后来却不爱吃，看上去好像生气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海拉的神情不由变得有些微妙。
“我看她牙口还不错来着，还咬了我一口。”
海拉伸出手来。
而当霍德回头看了那么一眼的时候，见到的是清晰可见的牙印。
而突然之间，他的心底便翻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笑意。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她不喜欢吃，我怕她吃不饱，结果她就这么一口咬上来了。”
海拉没好气的说道。
“那她脾气还蛮大的。”
“这简直是受罪啊。”
海拉说道。
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并没有生气。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下意识的将‘死亡’与各种各样的坏脾气绑定在一起。
好像幽冥女王一定是一个脾气很坏的恐怖家伙一样。
好吧，这话好像没说错什么。
毕竟没有人会指望一个人在经历了悲惨与苦痛后依旧能保留有温驯的性格。
但对海拉而言，孩子们总是特别的。
她总是会对包括亚丝拉琪在内的这些孩子抱有宽容的态度。
而现在的她也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
她反而更在意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
“她是不是可以吃点面包什么的了？她的牙口看起来挺好的。”
“这个……”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则抱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缓慢国度一下吧，我们平时吃的面包还有其他的食物，也许对她而言太油，或者也有些腻味也说不定，我怕她肠胃受不了。”
此刻，贤者沉默了片刻，然后看向了边上的自制烤箱。
“我晚上烤点蛋糕出来吧，这样入口会温和一些，而且也能让那孩子有点嚼头。”
“好耶。”
“禁止好耶，这和你没关系，我蛋糕只做给这孩子吃。”
“那你也太过分了！”
充斥着日常生活气息的对话就这样回荡在贤者的宅邸之中。
不知不觉之中，天空之上盘桓着的阴云也被驱散了不少。
但是，在另一边的古老都城拉文纳之上，天空仍然显得无比阴沉。
由边疆军团的领袖威提格大闹宫廷开始，某些背地里的默契之事一下子被引爆。
在这种情况下，埃尔姆里希所统治的领地迅速被混乱席卷。
而碍于这种压力，再加上格里姆斯地区已经可以说是处在混乱中心了。
在这种情况下，埃尔姆里希不得不做出了一个抉择：重新任命领主。
因为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重新安插自己所为的亲信了。
而为了安抚那些暴怒的民众，他最终选择任命有着私生子身份的瓦尔特作为格里姆斯地区的新一任领主。
遵循法理的同时，也给了边疆军团正式插手斗争的机会。
也许埃尔姆里希自己还有其他的想法，但现在却也由不得他了，因为他必须安抚下民众、表达自己的态度。
而与此同时，光明正大的任命瓦尔特也意味着将这种矛盾甩了出去。
任谁都知道现在格里姆斯地区早就陷入了混乱。
而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那些人绝对会有动作。
不过对瓦尔特他们来讲，这些已经没有关系了。
因为他们已经将最为正统的东西掌控在了手中。
“接下来就是走马上任了。”
作为瓦尔特的好友，伊尔明开口说道。

第三十四章:自我厌恶
此刻，威提格与瓦尔特他们仍然在都城拉文纳之中。
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是一间有着独立花园的小庄园，而这间屋子显然透出了摄政王埃尔姆里希对他们的重视——至少表面上来看。
但对他们来讲，这种程度示好根本不值得在意。
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埃尔姆里希已经服软了。
因为现在，驻守着东部防线的边疆军团已经成为了不可忽视的存在。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可笑，但就事实上来讲，那个边疆军团成了民众们唯一信任的存在。
因为就在各地领主选择观望、埃尔姆里希无力的情况之下，是这支东拼西凑、当做炮灰存在的军团将传闻之中无比凶残、就连魔兽都能驱使的匈兰战士挡在了防线之外。
民众都是有着共情心理的。
在生活本就充斥着压力的情况之下，他们会下意识的对身边的一切报以仇恨、疏远的态度。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一个在他们看来同样过的无比凄惨的军团存在的话，他们便会下意识产生一种信任感。
虽说边疆军团在威提格领导之前不是没有做出过错误的决策。
比如说为了减轻防线压力，他们曾经选择放魔兽入哥特来减轻压力。
而这个决策所造成的祸患直到现在依然存在。
因为在哥特如今的土地上，魔兽袭击村庄的事件比起以前更多了。
但是，在刻意的宣传之下，边疆军团所拥有的这种小污点也被忽略了过去。
民众只会知道，在所有人都压迫着他们、以战争为由向他们大肆征收、甚至将税收也拉满的时候，有这么一支军团奋战在边疆、抵死阻止敌人前进的步伐。
也许说起来有些可笑。
但事实是，如果边疆军团是吃着领主们运送的补给的话，民众的信任感还不会如此之高。
真正让困苦的民众对边疆军团抱有好感的还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那种苦痛经历。
前方奋战、后方断粮。
这种被抛弃的事迹完全宣扬开的那一刻便迅速激起了民众内心的同情心。
“即便是这样，他们都不曾后退，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们？”
“你看到威提格了吗？他已经在那场战斗之中油尽灯枯、不得不静养了。”
这样的消息比比皆是，在古老的都城拉文纳之中流传着。
虽然有卖惨的嫌疑，但却得到了良好的回报。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从窗户那边稍稍看了一眼小庄园之外的那些人，伊尔明说道。
但在此刻却没有人回应他。
而在他回过头的时候，却见到那二人神色不一。
威提格一直都处在一种疲惫的精神状态之中，所以正闭目养神。
不过，真正让伊尔明在意的却是瓦尔特。
他的神情算不上好看，而那深思的模样不免让伊尔明感觉到有些忧虑。
不过，他却也没有将这种忧虑表露在脸上。
“怎么了？瓦尔特，感觉到压力大了？”
他少有的调侃了那么一句，接着缓步走到了一张椅子边上。
他坐了下来。
“开心点，接下来的事情虽然危险，但已经很简单了。”
伊尔明自己也并没有说错什么。
抛开那些肉眼可见的危险与压力，他们只需要安全抵达格里姆斯地区的伊姆斯特城就好。
“关于这种事情也不用多担心什么，我们也不是没有底蕴，反正大部分人都是墙头草。”
事实就是这样。
事实上，在如今的格里姆斯地区之中，真正对近似空降的瓦尔特抱有明确敌意的人实际上就是那一圈参与过通敌的人。
换言之就是曾经的利姆斯坦因领主的亲信。
这些人绝对不希望有那么一个来自边疆军团的人空降到自己脑袋上。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与边疆军团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甚至是展现出足够强大的手腕，那么他们就会变更自己的立场。
因为没有人想要在这场围绕着格里姆斯的博弈之中赔的血本无归。
“我们的赢面其实很大。”
就在伊尔明这么说的时候，瓦尔特抬起头来。
而此刻，映入伊尔明眼帘的是那复杂的神情。
“我在意的不是这些事情。”瓦尔特开口说道。
“那你就别摆出这种表情来，应该开心一点，我们很快就能为曾经的事情讨一个说法了。”
伊尔明就这么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知道。”
瓦尔特低声说道。
“但是，我仍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甚至是不安。”
“怎么了？”
“为什么全都死了。”
瓦尔特就此捂住了自己的头。
“当时如果我……”
他欲言又止。
“如果我没有忙着追击利姆斯坦因的话，那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而在听到他所说的话后，伊尔明不由一顿。
与此同时，本来正闭目养神的威提格也不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知道瓦尔特所说的是谁，是当时混乱的宫廷之中唯一的孩子。
严格意义上而言，那还是他血统层面上的妹妹。
“这种事情也不能怪你。”
在沉默了片刻后，威提格开口说道。
“虽然我没有进去，但我知道里边的状况有多混乱，当时你被拦住了是吧。”
然后，瓦尔特点了点头。
“当时，利姆斯坦因想要逃跑，但我追了上去不过最后却被他的孩子带着卫兵拦住了。”
因为被利姆斯坦因的卫兵拖延了脚步，当时的瓦尔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血统层面上的父亲、仇人一路跑出了宫殿。
但这并不意味着利姆斯坦因逃出生天，因为他在门口撞上了坐轮椅的威提格、并最终倒在了他的剑下。
“我杀死了利姆斯坦因的长子与次子，而威提格先生你最终解决了利姆斯坦因。”
瓦尔特就此开口说道。
然后，他将目光摆在了伊尔明的身上。
“我在放火，遮掩痕迹，制造混乱。”
还没有等瓦尔特开口说些什么，伊尔明便主动补充道。
“嗯。”
然后，瓦尔特低下了头。
“现在不管怎么想，当时我都算是被冲昏头了，我明明能做的更好的。”
在看到瓦尔特表现出的这种态度后，伊尔明不由叹了口气。
“其实不如换个角度来想一下，那个女孩即便活下来也是一个大丶麻烦。”
“这……”
然后，瓦尔特一时语塞。
有那么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愤怒。
但在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朋友时，却又无话可说。
“我……”

第三十五章:为谁而战
此刻，整个客厅之内都蔓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无论是身为当事人的伊尔明还是瓦尔特都保持了沉默。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瓦尔特的神情更是几度变换。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有话要说。
但直到最后，他都没能发出什么声音来。
他只是注视着自己的朋友，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威提格。
最终，他还是低下了头。
“我……我不知道。”
最终，他只是如此开口。
那种语气透着强烈的复杂与不安。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那个女孩，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与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瓦尔特就这样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她还小，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
“但她的体内却流淌着利姆斯坦因的血，说实话，她的继承优先权在你之前。”
伊尔明开口说道。
“但这不是理由，至少她可以用其他的身份活下去，她……”
“这件事可没有那么简单。”
眼见着瓦尔特的语气逐渐变得激烈起来，威提格终于开口了。
而与此同时，他的言语之中不由透出了不耐烦的气息。
也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无论是瓦尔特还是伊尔明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威提格先生……”
“这种事情可没有你们想的这么简单。”
迎着两个年轻人的注视，威提格开口说道。
然后，他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思绪便被过去的回忆充斥着。
一时之间，他想到了许多事情。
但最终，他的记忆停留在了当初宫廷政变的那一刻。
手握长矛、自称复仇的宫相。
对自己怒目相视、拔剑相向的斯图达斯。
还有那位殿下茫然、悲伤却又无比愤怒的表情。
即便这件事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对威提格而言，那段记忆对他依旧有着无比深刻、沉重的影响。
而后，他摇了摇头、将这沉重的记忆甩出了脑海。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在地面上，还在天上。”
威提格低声说道。
“如果真的有利姆斯坦因的哪些亲属活下来了，那么之后的问题会变得很麻烦。”
不，应该说，自从他们决定那么做的时候，就注定会吸引天上的那些家伙的注意力。
此刻，威提格甚至想起了后续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
最后，宫相莫名其妙就这么消失了，而自身行为不检点的王后也疯了。
还有天上那些家伙的作为。
“这个世界上……”
他开口说道。
而就在此刻，威提格突然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面色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好像对他而言，将这些话讲出来是一个莫大的挑战。
“威提格先生。”
与此同时，瓦尔特与伊尔明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您没事吧？”
在他们的眼里，威提格像极了他曾经展现出的那种疲惫。
他脆弱、无力，急需要休息。
但是，他却摇了摇头。
“咳咳咳。”
他咳嗽着。
一时之间，威提格的情绪有些激动。
但最终，他还是低下了头。
“别再继续秉持着那种天真了，瓦尔特，这是我个人的告诫。”
“威提格先生……”
“我知道你是为了才加入军队、甚至来到东部防线的，但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那种完美的事情。”
曾经的神剑勇士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缓缓靠在了轮椅的靠背上。
他并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对他来讲，之前的那番话已经抽空了他的气力。
他很累，只想要好好休息。
而在见到威提格的这种表现后，瓦尔特也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完全掩藏了起来。
“我……”
他不由拖长了语调。
而伊尔明则看到，瓦尔特的嘴角分明在抽搐。
他大概是想要通过那种下意识的笑容——也许是苦笑来缓解一下现在沉闷的氛围。
但现在的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他的表情看起来怪异至极。
“我知道这些，只是……”
他又停顿了片刻。
“也许，我在乎的不仅仅是那个小女孩。”
瓦尔特低声说道。
此刻，他的声音在这被魔法封闭了的客厅之中回荡着。
“我也在乎我自己。”
这话乍一听好像很难听懂。
但伊尔明却明白，因为他同样有一种类似的感觉。
毫无疑问，那个女孩是无辜的，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
而对大部分人来讲，在意识到那个女孩因为自己的视而不见而死绝对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也许在当时，因为内心深处的憎恶，在追赶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但事后回想起来，绝对会因此感觉到不安、恐惧。
而这也绝不仅仅是因为对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的女婴的同情。
更重要的是恐惧自己内心深处道德底线的降低。
如果内心深处意志不坚定的话，甚至会质疑起自己的根本目的。
因为他们最初开始行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所谓领主的位置。
他们只是想要复仇而已。
为曾经的伤痛、战友的惨死、各个家庭的支离破碎找一个说法。
但现在，瓦尔特却陷入了迷茫之中。
因为搞到最后，好像他自己成为了最终的受益者。
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
虽说他知道，这是必要的，但当埃尔姆里希真正任命的那一刻，他却感觉到不知所措。
“我想安静一下。”
最后，瓦尔特如此说道。
他就此迈开步伐，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但还没等走出两步，他却又停了下来。
“我知道，我现在的表现不是特别合格，但我只是……”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威提格睁开眼睛说道。
然后，瓦尔特就这样离开了。
他需要好好调整一下，迎接属于他的领主之位。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离开、并给自己的房门上锁后，威提格突然将视线投向了伊尔明。
而顷刻之间，伊尔明突然感觉到心惊肉跳。
“怎么了，威提格先生。”
“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到底是为了谁、在做什么事。”
然后，威提格也推着自己的轮椅离开了。
至于伊尔明，他没有说话。
此刻，战士只是静静注视着那神剑勇士离去的背影。
“我知道……”

第三十六章:他不愿意,所以我来
火焰燃烧着。
无法控制的火势正逐渐蔓延，眼看着整座宫殿都已经被大火覆盖。
那一晚上，在领主的房间之中，一场血腥的战斗正在爆发。
事实上，瓦尔特的运气并不好。
因为在当时，领主利姆斯坦因的侍卫已经及时赶到，并朝着他发起进攻。
而他便仗着自己从血腥的边境战场磨砺出来的武艺与威提格给予的宝剑展开杀戮。
根本不需要第二剑。
精灵铁匠维兰德打造的试做兵刃非常轻易的就破开了那些卫兵的甲胄、撕碎了他们。
而这段时间根本不足以让领主与他的夫人逃跑。
很快，侍卫们就此倒下，剩下的仅仅是利姆斯坦因自己而已。
而作为领主，他也很快便有了决断。
“孩子就拜托你了。”他开口说道。
已经没有时间与自己的妻子说什么闲话了，他很快便飞奔而出。
而这这种无比显眼的行径自然吸引了瓦尔特的注意力。
因为感受到了外部的动静，婴孩正啼哭着。
而这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吸引了瓦尔特的注意力，但还没有等他停下脚步，耳边便徘徊起了利姆斯坦因的声音。
“我在这里！”
就像是被猎物吸引了注意力的掠食者，瓦尔特很快便将目光投向了一边。
“虽然我的确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你恐怕是听不进去的。”
缓缓在空旷的房间之中漫步着，领主利姆斯坦因低声说道。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看起来你恨极了我。”
“……”
在利姆斯坦因的面前，瓦尔特就此保持着沉默。
而伴随着这样的沉默，利姆斯坦因的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现在的他已经根本没时间顾虑其他的事情了。
在他的眼里，瓦尔特的这种冰冷的沉默其实比展露出来的那种疯狂与怒火更加可怕。
因为沉默便是最高级的蔑视。
因为他保持着沉默，利姆斯坦因甚至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想法。
明明他也是一个混迹于宫廷之中、掌控了自己所能拥有的绝大部分权力的领主。
但他却根本看不透瓦尔特的想法。
而归根究底就是因为他现在完全处在被动的状况之下，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必须跟着对方的步调走才行。
而就在他的注视之下，瓦尔特突然有所动作。
他突然朝着他的夫人那里开始移动。
而在见到这一点后，利姆斯坦因的神色有了一瞬间的变化。
他的妻子。
他的孩子。
他开始感觉到惊慌失措，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将这些表露出来。
绝对不能……
所以！
“哼。”
突然之间，利姆斯坦因就这样笑了出来。
就在瓦尔特开始逐步靠近他的妻子与那哭泣着的孩子的时候，利姆斯坦因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足以吸引住瓦尔特的注意力。
然后，他便见到了自己血统上的父亲展露出的那种神情。
那好像是某种嘲弄。
而在见到这种表情后，他心底突然翻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不好！
接着，他便见到领主按下了书桌上的某个暗格。
很快，墙壁的某处开始反转、露出了内藏的密道。
利姆斯坦因就这样冲入了密道之中，不再回头。
而这一幕让瓦尔特脑子嗡嗡发响。
他就这么直接跑了？！
此刻，在房间之中，女婴的哭声似乎变得更大了。
但瓦尔特眼里却只有那看上去一片漆黑的密道。
“这个男人，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就像是曾经抛弃了他们母子一样，现在他也能抛弃他现在的妻子还有孩子。
此刻，瓦尔特又不由看了一眼那啼哭的女婴。
那种哭泣声显得无比刺耳，甚至令他心烦意乱。
这种声音就与徘徊在房间中的血腥气味一同刺激着他的精神。
而在这片刻的迟疑后，他直接冲向了那漆黑的密道。
“利姆斯坦因！你跑不掉的！”
瓦尔特直接抛下了领主夫人与最为年幼的小女孩，朝着领主追杀而去。
而很快，房间之中只剩下了领主夫人还有那最年幼的孩子。
而很快，本来还显得无比呆滞的夫人很快从那种震惊、茫然之中挣脱出来。
她紧咬牙关，走到了自己女儿的身边。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作为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妻子，她看懂了自己丈夫面容上的扭曲。
他是为了引开那个疯子才独自逃跑的，而作为妻子，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小女儿。
“乖，别哭……”
她低声说道。
这种安抚不单单是在安抚那不断哭泣着的女儿，还有她自己。
得冷静下来才行。
但是，就在下一刻，她却感觉自己身体止不住的抽搐。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的刺痛感从腰腹部那里传来。
“唔……”
此刻，领主夫人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腹部。
在那里，冰冷的刀锋尤为显眼。
“什么时候……”
“抱歉啊，无论怎么样，你们都没有办法活下去。”
随即，抽剑。
伴随着那庞大的拉扯力，领主夫人那单薄的身体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而她拼命抬头之时，所能见到的只是一个已经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的身影。
气力逐渐消失、生命正飞速流逝。
最后一刻，她所能见到的就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杀手。
他正走向那个婴儿床。
那是她的女儿！
“不要……”
她想要伸手，但却无论如何都没有那样的气力。
她就这样死了、死于失血过多。
而那个袭击了领主夫人的暗杀者则缓步走到了哭泣的婴孩身边。
“我知道你很无辜。”
他注视着那个女婴，随手将这房间中的一切点燃。
然后，他朝着婴儿床内伸手。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你体内却流着利姆斯坦因的血，你的优先序列在他之前，所以我不能让你活着。”
他伸出了手，摆在了婴孩那脆弱的脖子上。
最终，哭泣声戛然而止。
“他心有不忍，但这是不行的，所以我来替他铺平道路。”
“他可以秉持着自己的善良，我也不希望他失去自己的善良，所以我来做。”
“我可以做为了他做任何事情。”
孤独一人的客厅之中，伊尔明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不觉，夜色已经降临。
他就此在客厅之中坐了一个下午……甚至是一个晚上也说不定。
也许，现在是时候休息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年轻的战士缓缓从沙发上起身。
但还没等他走两步，耳边便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嗯？”

第三十七章:刺杀
可能是因为血统上的原因，伊尔明虽然没有从小展现出那种本应具备的非凡力量。
但感官的确是一般人好上不少。
他比一般人看的更清晰、也更远，听觉自然也更加灵敏。
而就是这样的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好像这房子外头有什么声音。
但是，这种所谓的声音却稍纵即逝。
仅仅出现了片刻，接着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
而当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片清冷的环境。
那是一扇窗户，而从这里则恰好可以见到外边那清冷的环境。
那是一片花园——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但是，自从瓦尔特他们入住之后，他们便没有再打理那片花园了，所以曾经美丽的花朵也已经完全凋零。
“呼……”
伊尔明就此深呼吸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下午外带一个上半夜的原因。
在此刻，他莫名感觉到有些疲惫。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甚至感觉到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真的是……”
此刻，他不由苦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窗外有什么东西呢。”
空无一人的客厅之中，伊尔明就此叹了口气。
接着，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估摸着是我太紧张了吧。”
就像是在做出某种宣言一般，他嘟囔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客厅本身空旷的原因，他的声音很快便扩散开来。
接着，看上去无比困倦的战士就此转身离去。
这栋屋子总计有两层楼高没错。
但没有人去过第二次。
威提格因为轮椅的原因自然只能在第一层活动。
而也因为那曾经的神剑勇士行动不便，所以无论是伊尔明还是瓦尔特也都只在一楼活动。
不为了其他，就为了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而在此刻，还没有等他走出两步，便有莫名的氛围在房间之中。
沉默的氛围令客厅的空气都下降到了冰点。
然后……
“哗啦”
伊尔明突然侧过身来。
紧接着，他直接挥动手臂。
‘咚’
伴随着某种碰撞声，一个黑影突然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人影！
‘当啷’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他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地。
而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反应，迎面而来的便是伊尔明的重踏。
‘咚’
伴随着沉重的践踏声，他的脖子直接被踩断。
“隐形？还是这么低档的手段。”
注视着那暗色的皮革甲，伊尔明面无表情。
“不过你们大概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手段了，毕竟这么久了，都没有看出来这屋子里到底有什么样的防御符文。”
这座屋子是有魔法笼罩的。
但是，笼罩在这屋子周边的并不是什么禁止外人进入的防护魔法。
其实是一个双向的屏蔽魔法。
对声音的屏蔽。
屋子之外根本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而屋子里也无法察觉屋外的动静。
这么看上去似乎的确有些蠢，但它却将范围完全缩小了。
无论是感知、还是思维。
对于一般人而言，这种做法好像很愚蠢，但瓦尔特他们毕竟不一样。
“只要我能察觉到动静，那必定在这客厅之中。”
‘哗啦’
在他的耳边又有声音传来。
但在那之前，他便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砸了过来。
‘喀拉’
茶壶很快便碎了。
而在茶水泼洒下，那个袭击者也显露出了身形。
但还没有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迎面而来的便是伊尔明那好像有着非凡力量的手。
‘咔’
伊尔明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以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单手捏碎他的脖子。
这是伊尔明自己早就确认过的事情。
虽然他本质上来讲也是一个混血。
但恐怕还是人类的部分占的更多。
所以很快，他直接将那袭击者朝着地面上砸去。
紧接着便出现了破碎的声响。
那个暗杀者身上好像还携带着什么。
而在他的身上摸索片刻后，伊尔明直接摸出来一个已经碎掉的瓶子。
而那瓶子里残留的药水则散发着一股异味。
此刻，伊尔明好像根本不在乎那药是什么成分，他干脆直接舔了舔。
然后，他便见到自己的躯体好像消失了一部分，看上去好像融入了环境中一样。
“隐身药水么，但也只能遮蔽视觉了。”
然后，他便听到了某种碰撞的声响。
‘咚’
‘砰’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一样一样。
而两个截然不同的房间中传出的声响突然让伊尔明变了脸色。
他不由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但是，这客厅之中显然还存在着其他的暗杀者。
就在他踏出自己步伐的那一刻，他的耳边又传来了呼啸的声响。
攻击！
这一次是两边！
‘哗啦’
‘啪嗒’
也许是因为意识到已经被发现的原因，这些入侵者就连脚步声都懒得隐藏了。
他直接侧过身子，接着直接伸出双手一抓。
‘砰’
他抓住了！
直接用力！
‘咚’
‘噗呲’
冲撞的声响就此迸发，与此同时还有肉体被刀刃刺入的声响。
在这种强烈的冲击之下，两名杀手的刀刃直接刺进了对方的身体之中。
‘扑通’
他们就此倒地。
但伊尔明却根本没有看他们。
此刻，他很快便冲向了瓦尔特的房间。
“你怎么样了？”
根本顾不得开门，他直接飞起一脚将整个木门直接踢碎。
“瓦尔特！”
然后，映入眼帘的则是他好友的身影。
‘咚’
此刻，瓦尔特只是抽出自己的匕首扎进了那个被他推在墙上的刺客的喉咙里。
“我没事，重要的是威提格先生那里。”
瓦尔特开口说道。
而就在他们刚刚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便见到房门被破开。
‘咚’
‘砰’
此刻，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身着暗色的轻便皮甲的暗杀者。
紧接着则是一架沉重的轮椅。
看样子他完全是被这架轮椅砸出来的。
“啊……”
“威提格先生！”
在见到这一幕后，瓦尔特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就在他走进房间后，看见那曾经的神剑勇士完好无损的坐在床铺上。
此刻，他正捂着自己的额头。
“我没事。”
他低声说道，但神情之上却能看出肉眼可见的疲惫。
“现在，去通知治安官还有守卫。”

第三十八章:需要借口
这座小庄园之中到底潜入了多少暗杀者？
这种事情对瓦尔特他们来讲其实并不重要。
甚至，他们都不在乎自己解决了多少暗杀者，也不需要留下活口什么的。
听起来好像有些奇怪？
但事实就是如此。
甚至说的极端一点，他们都不需要知道这些暗杀者的来源。
无论这是某位摄政王殿下导演的一出好戏，又或者是格里姆斯地区的那些实权贵族动了歪脑筋。
这些事情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坐实‘暗杀’这件事。
甚至是将它完全闹大！
而秉持着这样的想法，伊尔明很快奔出庄园、通知了周遭巡逻的卫兵。
最终，某个消息开始在古都拉文纳的大街小巷之中流传：
拥有正统继承权、最终被任命为格里姆斯地区的新领主遭遇了不明人士的刺杀。
因为这明显与最近的大事有关，再加上瓦尔特出自边疆军团、本身在民众眼里就是保护者的代名词。
所以，这件事迅速引爆了民间的言论。
“这里可是拉文纳，怎么能让那些刺客这么容易就摸索进来了？”
“这些刺客到底是哪里来的？”
一开始，流传起来的只是类似于这样的疑问。
但是，这种问题其实是没有答案的。
因为就连保护都城的卫兵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他们知道瓦尔特这种应当重点保护的人士被袭击了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懵逼的。
而在这种懵逼后，紧接着蔓延开的便是挥之不去的惶恐。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这种事情查不出什么结果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被追责。
不说是否被牵扯进这件刺杀案之中，单单是这‘刺杀’的事实就足以让他们脑袋上顶一个‘失职’的罪过。
在这种情况下，卫兵们不得不拼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追查这件事情。
一时之间，古都拉文纳内不说风声鹤唳、但也算得上是人人自危。
特别是那些仍然开着的酒馆与旅馆全都遭到了盘问。
而与此同时，城门口负责登记入城者的卫兵也被召见了好几次。
如此之大的声势，也不知道是真的想要找出那些暗杀者的来源，而是为了单纯表达自己的态度。
而最终，身为事件中心的受害者的瓦尔特与威提格加入调查后，这件事还真的被查出了一些眉目。
但是，仅仅只有那些一些线索而已。
因为在那个晚上，入侵者在危机状况下都已经被干掉了，根本没有什么活口可言。
但至少，他们至少能猜到这些暗杀者的来源。
就这样，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民间的传闻不仅没有被禁止过，甚至愈演愈烈。
而到了最后，守卫们都不曾查清楚的事情好像已经在民间得出了答案。
“嘿，你知道吗？格里姆斯地区的那些贵族已经撕破脸皮了。”
“怎么了？”
“之前想要暗杀瓦尔特先生的那些杀手就是格里姆斯那边来的。”
像是这样的话语在大街小巷之中传递着，颇有三人成虎之势。
而这些消息也伴随着有心人的记录，传递到了各个高层的手中。
哥特的天赐之城。
尼德兰的天怒之城。
这些领导者都有收到这些消息。
而宫廷之中的齐格飞略微扫了那么两眼便将这些信件命人转交给贤者霍德，他没有再看第二眼的意思。
至于霍德自己，他现在正在自己的屋子盯着那枚铭刻着矮人劳林之名的雾魔之戒仔细观察。
这段时间他过的还是蛮悠闲的，而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仔细审视这枚戒指。
雾魔之戒。
这枚做工特殊的戒指号称能利用魔法以外的方式储存力量。
虽是金属的质感，但看上去却更像是那些持有特殊力量的生物。
也许这种描述会让一般人感觉到不明觉厉，但在霍德眼里，这戒指的工艺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因为这就是一个灵魂工艺的造物。
换言之，它只是‘生命’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而之所以能储存力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理就与那些持有特殊力量的神明、巨人，甚至是流淌有奇特力量的魔兽一样。
不过现在，霍德所在意的却不是这枚戒指的工艺，而是它内部的状况。
矮人劳林不管怎么样都已经屈服于诸神的胁迫。
在这种情况下，他身上的那些武具很难说没有诸神的痕迹，更别说黛德丽在给他立下了墓碑后也有几年没有去过那片花园了。
这漫长的空窗期也必须令人重视起来。
他要仔细检查这枚戒指，确保它没有其他的痕迹。
因为他要将劳林的戒指交还给阿尔贝里希。
现在的话，除去曾经的格尼塔海德二王子外，也没有人有足够的资格去保留这枚戒指。
“复仇的信物呢……”
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霍德一时之间想了不少事情。
但还没有等他多想些什么，门外便传来了大大咧咧的声音。
“霍德！那小国王有东西送过来了。”
“是什么？”
“还是关于哥特那边的事情，好像那个叫做瓦尔特的人被刺杀了。”
“死了吗？”
“没有。”
言语之间，霍德就此接过了那信件，接着翻看了起来。
“不过信上写他们貌似找到了刺杀的来源了。”
“嗯，没什么好在意的。”
就这么随意翻看了两眼，霍德抬起头来。
“这些东西还有用么？”
“没用了，送信的人讲只是送过来的。”
“嗯。”
然后，霍德随手将这些东西扔进壁炉里烧光了。
“这种东西也不用多在意什么，反正其中百分之80都是假的。”
“嗯？为什么？”
“威提格自己魔法水平还是可以的，不说检索死者记忆什么的，哪怕他真的找到了只言片语也不用这么模糊了，说白了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搞清楚这种事情。”
“哦……”
“对他们来讲，重要的只有两件事，一：瓦尔特被任命为领主，二：他遭遇了危险的刺杀，重要的只有这些而已。”
然后，霍德就此闭上了眼睛。
他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它的来源不重要，可能真的是格里姆斯的那些人，但也有可能是埃尔姆里希，甚至可能是他们自导自演的，至于结果，很快就会看到吧。”
在听到贤者那么说后，海拉则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是说，他们想要一个插手的理由。”
“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过两天就该有边疆军团插手的消息出来咯。”
三日后，拉文纳传出了摄政王的政令：
边疆军团进行重组。

第三十九章:动向、准备
军团重组。
这种事情摆在哥特的东部防线这样一个地方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因为在哥特王国仍然完整的时候，那片地方的驻军除去当地人员之外，其他的成员一直都不算稳定。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对哥特的每一位领主来讲，他们都有义务为保护东部防线出力。
因为对身为米德加尔特中心地带的哥特王国而言，东部防线的稳固意味着王国的稳定。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领地内会有大量的魔兽作祟——就像是根本没有办法完全稳定下来的东部平原一样。
而一开始，各个领主、包括国王都是精锐齐出，甚至亲自坐镇。
而在确保了安全、再加上时间缓缓流逝，那个地方就成了练兵场。
如何保证手下的战士有实战层面的打磨？
很简单，保证小编制的情况下塞进东部防线的边疆军团的编制即可。
因为魔兽一直在东部平原之上游荡，每当繁殖期就会开始冲击防线，所以从来都不缺少实战。
而在那个地方练个两三年，一队新兵便能成为老练的战士。
不说对人战绩如何，但至少是见过血、遇到过危机的。
所以战斗素养完全有保证。
而久而久之，这也成了古老的哥特王国的传统。
由于东部防线这一特殊存在，哥特王国自从建立的那一刻开始便难以完全分裂。
因为根本没有领主亦或是国王独自扛下整个东部防线。
所以在考虑完全独立之前，甚至得考虑这一因素。
王国强盛，那么整个防线便会愈发稳固。
而一旦发生分裂、甚至导致王国与领土陷入不可逆的衰落，那么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个混乱的漩涡只会越来越大。
而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状况。
因为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缘故，东部防线能稳定下来就已经是极限了。
而面对着匈兰的虎视眈眈，边疆军团不可能随意改组。
因为一旦换血，军团的战斗力在一定时间内势必会下降。
要知道现在已经是秋收的季节了，在没有完全进入冬季、粮食却有所储备的现在就是发起一场小规模斗争的最佳时机。
匈兰完全有机会、也有能力打过来。
不管失败与否，他们至少有着支撑一场并不长的战争的潜力。
但哥特……或者说是埃尔姆里希就不同了。
边疆军团好不容易才击退匈兰，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说明了他们的战斗力。
而卡在这个节骨眼上整改重组、补充新鲜血液。
“匈兰如果再发起一次全力冲锋，那么东部防线恐怕会溃败。”
接收到了这样的情报之后，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完全就是不讲道理的做法。”
而一旦东部防线被冲垮，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糟糕起来。
至少在希尔特布兰德自己看来是这样的。
所以，他的神情一直都无比凝重。
整个0书房之中，他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
“难道说，埃尔姆里希那个混蛋已经无路可走了么？”
可能是因为希尔特布兰德表现出的情绪好像有些过于激动，这不由让书房中的另一人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公主黛德丽。
如今的天赐之城的实权者。
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抬起头注视着那头发花白的武器大师。
希尔特布兰德一直都展露出一股成熟稳重的风范。
但现在，一旦牵扯到埃尔姆里希，他的情绪就会变得有些不稳定。
也许他那丰富的阅历会让他的大脑秉持着一种难以想象的清醒。
但黛德丽自己那独特的感知能力却能感觉到他那起伏不定的情绪。
而这则已经属于上一辈的恩怨了。
说实话，作为新生代的年轻人。
她也并没有完全了解上一辈的事情。
而现在，也就是只能在他展露出这种情绪层面的憎恶时，她才能稍稍体会到那份情谊的厚重。
原本理智的战士，现在也逐渐变得有些情绪化了。
甚至，他开始遗忘之前就知道的某些事情。
想到这里，公主殿下不由叹了口气。
“希尔特。”
她低声唤着。
“你忘了一件事了。”
她注视着那武器大师。
而此刻，他也转过身来。
映入公主眼眸之中的是那已经逐渐变得苍老的容颜。
“不是已经无路可走，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注视着这样的面容，黛德丽低声说道。
“事实上，即便是现在的边疆军团，看起来也不过是膨胀的气球罢了，仍然不堪一击。”
而对于这一点，希尔特布兰德自然是无法反驳的。
毕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曾经的神剑勇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而即便在之前一段时间，他还有意隐瞒自己的状态。
但在他在宫廷之上正式与那些默不作声的贵族爆发了冲突了，这些人也都知道了他的状态。
边疆军团击退了匈兰？
也许在之前，这种事情还能拿出来吹一吹。
但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它根本经不起推敲。
匈兰为什么撤军？
那是因为他们的统治者、匈兰大王埃策尔与边疆军团的军团长威提格定下了一场决定走向的决斗。
而威提格最终获得了胜利。
听上去好像很浪漫、很又英雄风范？
但那还是建立在身为顶端战力的军团长威提格完全丧失了战斗力的情况下才达成的。
混血的精灵战士以断送自己战士之路的代价，才堪堪击退了那号称战无不胜的惩戒之王、匈兰之主。
而与之相对的，那匈兰大王却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他甚至能在之后的一段时间直接转道丹麦打秋风，而后在正面战斗之中将龙血勇士斯图达斯打成重伤。
“所以不管怎么样，现在的边疆军团都已经无力再支撑了，只要埃策尔愿意，他随时可以打破那道防线。”
说到这里，黛德丽不由停顿了片刻。
而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之前的这番话其实说的还是有些保守了。
事实上，只有真正与那埃策尔交手才会发现，如果他真的有这方面的想法，想要踏平东部防线真的不难。
即便威提格是全盛时期都没有什么用。
但是，她却也没有那么说。
“说白了，无路可走罢了，比起防线，埃尔姆里希选择稳住自己治理下的那些民众。”
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现在这个关头重组边疆军团是为了什么。
“我想，这一次重组，大概会有一半的人……甚至更多人离开吧，而这段时间对于东部防线而言则是一段空窗期。”
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最终，她做出了某种决断。
“时间其实还充裕，让斯图达斯做好准备就好了。”
…………
…………
…………
…………
py一本书

第四十章:他们能做到的,我也能
哥特表面上依然秉持着肃杀般的宁静，但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
如果是以往的话，哥特内部的这种不稳定势必会遭遇到更多的觊觎。
作为米德加尔特的中心国家，哥特的邻国实在是有些多，可以说是四面都有。
不过现在，因为一些决策问题，如今真正能让哥特王国在意的也就是东部防线了。
丹麦王国被一举摧毁、勃艮第王国也被连根拔起。
至于尼德兰王国如今则安心种地，背地里整点好东西准备一鸣惊人。
不过这种事情表面上是没有人知道的。
而对埃尔姆里希来讲，真正让他不用顾忌尼德兰的实际上还是地理位置的问题。
说白了，尼德兰并不接壤，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巨大的、名为勃艮第的蛋糕需要消化。
而同理，黛德丽也才刚刚吃下丹麦，局势并不算是稳定。
说来很可笑，甚至无比屈辱。
满怀野心想要把控权力，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能存活的具体原因还是因为两个对外扩张的巨大势力刚刚才吞并他人的王国、消化不良。
说白了就是没有什么具体时间、腾不出手来解决这种事情。
所以参与了宫廷政变的他才能继续在这里把控着那少的可怜的权力。
而不去考虑这种糟心的事情，摄政王阁下真正需要担忧的则是已经爆发过冲突的匈兰。
仅此一个看上去不可战胜的敌人而已。
这个东部地区的游牧帝国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再一次发起攻击？
没有人知道。
因为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解除战争状态。
谈判？
这个仍然没有。
匈兰明显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而摄政王势力在如今这种内政不稳的状况下也不敢主动议和。
这由边疆军团所带来的虚假的希望硬是给民众扎了一针强心剂。
在这种情况下，以埃尔姆里希为首的摄政王势力已经不敢在这方面触霉头了。
因为一连串的失败，他们本身的声望已经降低到了最低点。
如果继续做那些令民众失望的事情，而背地里潜伏者的某些家伙再顺势推波助澜，那么统治很快就会崩溃。
但事实上，现在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无非就是在两种好似都会迎来终末的抉择之中选择一个看上去体面一些的而已。
至少就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没错。
可能也因为这一点，打从一开始，那个看上去在平时看起来应该算得上是稀松平常的政令从一开始就充斥着沉闷的氛围。
曾经属于边疆军团的一部分战士就此被划分了出去，由仍然是军团长威提格分配新的归属问题。
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但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这些离开边疆军团的人会去哪。
他们会去格里姆斯。
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其中有将近一半的人都是格里姆斯地区的人。
而接着，边疆军团那里又陆陆续续补充了一些新鲜血液。
“不管怎么样，万事小心。”
东部防线的城墙之上，瓦尔特最终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而在听到这个年轻人那好似无比老成的话语后，威提格不由笑了出来。
他没好气的伸手拍了拍他。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事实上你的处境可比我危险多了。”
说到这里，威提格不由长舒一口气。
他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打到现在，边疆军团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之前又走了一批，能匀给你五千人都已经是极限了，接下来，你和伊尔明就只能依靠这些人了。”
自从领主利姆斯坦因死后，整个格里姆斯地区一片混乱。
领主麾下的军团各自为战，贵族们虽然相互征伐，却又对外警惕。
而现在又突然空降一个领主，用脚指头都想得到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态度。
“所谓名义、法理、血统，这些只不过给了你一个插手的机会，其他的，你依然得依靠自己。”
然后，威提格就此长叹一声。
“这么多天了，天上的那些家伙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对此，无论是伊尔明还是瓦尔特都沉默了。
诸神。
女武神。
这样的存在已久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这片土地之上。
而如果是以前的话，年轻气盛的他们或许会对威提格的这番感叹抱有微词。
但现在不一样，因为他们明白天上的那些家伙意味着什么。
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助力。
因为只要有女武神愿意出面站场，那么以现在的格里姆斯地区的混乱状况。
不说全部倒戈卸甲，但瓦尔特自己的领主之路必定能顺利不少。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慢性毒药。
因为一旦被帮助，这也意味着限制与控制。
“稍稍放宽心一些吧。”
最终，伊尔明首先开口说道。
“他们没出面，那么我们将那片土地打下来就与他们无关了，这是一件好事。”
“对。”
瓦尔特也睁开了之前一直闭着的眼睛。
此刻，这名已经逐渐变得成熟的战士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那里是无比美丽、却又危机四伏的平原。
而即便是在这无比厚重、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一直保护着哥特王国安全的东部城墙之上，依旧能听到从远方传来的呼啸。
那是能令一般人走不动的、唤起人类本能恐惧的魔兽的咆哮。
“我们的赢面很大。”
他握紧了拳头。
“虽然以前一直没有这样的想法，但其实我觉得，五千人也够用了。”
至于为什么……
“曾经，在数年之前，尼德兰的万军之主以一万人的底子攻克了阿姆斯特尔海港、接着又以蚕食的安全接手了如今屹立于中庭世界西方的尼德兰。”
他开口说道。
“埃策尔据说以一个游牧聚落、数百骑兵为基础缔造了庞大的匈兰帝国。”
他注视着远方，好像在他的眼里，那两名战士的身影清晰可见一样。
“我以五千人，打下一个混乱却有着基本秩序的领地……问题不大吧？”
这明明应该是一个充斥着自信的宣言。
而且伙伴们也应该给予鼓励。
但最终，在场的其他二人之中也只有伊尔明给予了正面回应。
“的确没什么问题。”
而他的这种认同不由让威提格翻了个白眼。
“你们是觉得自己堪比神王之子埃策尔，还是觉得自己有着能与伏尔松格一族一较高下的底蕴？”
他就怎么泼了一盆冷水上去，接着挪动起了自己的轮椅。
“行了，你们要走快走，别在这碍眼，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声音就此回荡着，威提格最终嚷嚷着开始赶人了。
“你们明天就走吧，今天的话……好好休息。”

第四十一章:瓦尔特的决断
威提格就这样离开了。
虽然对坐着轮椅的他来讲，想要下城墙肯定会有诸多不方便。
但是，无论是瓦尔特还是伊尔明从未在这方面给予帮助。
并不是他们不愿意给予帮助，而是因为威提格不愿意在这方面被帮助。
这种帮助对于自尊心极强的神剑勇士而言反而是一种侮辱。
在最初，当瓦尔特与伊尔明想要帮助威提格安全下阶梯的时候，他便曾经发过火。
所以，他们也只能远远这么看着。
不过好在城墙并不只有阶梯、也有曾经为了方便运输投石机等大型器械而设立的坡道。
不需要走阶梯、哪怕走这些坡道，威提格也能平安下去。
唯一需要控制的大概就是轮椅的速度，这对他的臂力绝对是一个考验。
“诶诶诶……”
他们一下子看到那轮椅好像有加速的征兆。
在此刻，瓦尔特甚至想要冲上去抓住那轮椅。
要不然直接撞在墙壁上就麻烦了。
不过还没有等他们跑出两步，便见到那轮椅的速度就此慢了下来。
威提格死死抓着两个大轮子边上的扶手，就此控制着方向。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看上去好像有些吃力的样子。
但手的动作却相当稳固。
“真的……没有关系吧。”
眼见威提格安全下到了下一层的位置，瓦尔特的脚步也就此慢了下来。
最后，他不由叹了口气。
“没有关系的。”
对此，伊尔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威提格先生有着自己的尊严，他不会允许我们在这种事情上帮助他。”
然后，他略微停顿了片刻。
视线转到了瓦尔特的身上。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下个楼梯而已。”
“嗯。”
然后，又是一阵莫名的沉默。
无论是瓦尔特还是伊尔明，他们都没有直接离开这城墙。
伊尔明站在原地张望，而瓦尔特更是随意漫步。
他缓缓走到了城墙边上、俯瞰着下方的风景。
一面厚重的城墙，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
此刻，瓦尔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想象力、亦或是某些感官在作祟。
他总觉得这城墙下方的环境黑漆漆的、无比阴暗。
而不知不觉之中，这抹幽暗带来了它曾经的颜色——红。
那是血的颜色。
瓦尔特永远不会忘记，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死亡的战友、冲击城墙的魔兽与围绕在此的匈兰战士。
无数年轻人为了心底的一腔热血、为了保护自己所生活的土地在这里浴血奋战，但最终却遭遇了背叛。
他们笑过、哭过。
而现在……
“你知道么，伊尔明。”
他低声说道。
“嗯？”
“我之前其实一直在想，威提格先生会不会关照我们其他的事情。”
“……”
在听到瓦尔特的话后，伊尔明终于收回了自己那四处张望的目光。
此刻，他重新注视起了自己好友的背影。
没有任何的回应，他只是这么看着。
“但是，他却没有说，更没有什么提醒，只是让我们小心，专心注意格里姆斯的事情。”
“这并没有什么错。”
“对，这没什么错。”
瓦尔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是，我们其实没有时间。”
一想到这里，瓦尔特内心深处甚至有火气在翻涌。
他的拳头缓缓抬起，看上去好像要猛砸那城垛。
但最终，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他的拳头最终也只是缓缓落下。
“我们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伊尔明。”
“嗯……”
“现在的时间正是秋收，匈兰随时随地有一战之力，但东部防线却经不起打击。”
然后，伊尔明就此沉默了片刻。
“我们瞄准的不就是这一点么。”
他说道。
而这一次，沉默的人变成了瓦尔特。
“我知道。”
年轻的战士就此低着头。
“我们瞄准的就是这一点，因为只有在匈兰的威胁没有解除的情况下，埃尔姆里希那个家伙才肯在这方面退让。”
“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瓦尔特长叹一声。
“匈兰会放过这个机会吗？埃策尔曾经放过了东部防线一次，但不代表他会放过第二次。”
关于这一点根本没有任何答案、也不会有什么解释。
“我们都知道，那匈兰大王从来都不将女武神放在眼里，但我们不能将这些期望都摆在他个人身上，这风险太大了。”
“所以，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瓦尔特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他只是轻轻敲着城墙的石块。
“我想要做一件威提格先生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如果当面和他说的话，这只会让他难堪。”
毕竟，这已经牵扯到了他的个人尊严的问题。
而对曾经的神剑勇士而言，他愿意出谋划策、让他们他们去投靠他曾经背弃的主君已经是极限了。
但想要让他正面向他们求援。
这种事情他或许会去做，但却没有那种必要。
“伊尔明，等我们到格里姆斯地区后，你帮我去送封信，去贝安城，我要以格里姆斯新领主的身份申请援助……”
瓦尔特深深吸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种挥之不去的异样感。
好像无比困难一样。
这根本不对！
而最终，他的内心深处突然翻涌起了一抹恐惧。
我为什么要迟疑？
难道是有所留恋？
明明还没有坐到那个位子上，但却下意识的将它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那这样的话，自己又与那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父辈的身影，这让他咬紧牙关。
‘咚’
他抬手砸在了上边，那声音不由让伊尔明头皮发麻。
“你干什么！”
“请告诉天赐之城中的那位殿下，让他们驰援这东部防线，我愿意献出格里姆斯地区的土地与领主之位。”
紧握着那流血的拳头，他低声说道。
“你的伤……”
“答应我，伊尔明。”
还没有等到自己的朋友给出什么答案，他便感觉到手掌一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男人拿出了纱布、开始缠绕在他手上。
“我答应你。”
伊尔明低声说道。
“我会帮你的。”

第四十二章:匈兰动向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
第二日上午，新任的格里姆斯领主瓦尔特便带着边疆军团中分润出来的五千名战士出发了。
他们是幸运的。
因为作为瓦尔特最初的班底，他们必定会得到重用。
不说在未来必定会进入宫廷什么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着这样的能力。
但是，他们一定会得到名誉与财富。
这是一定的。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去思考，登上领主之位的瓦尔特不可能亏欠这跟随着他的战士。
这可是他最初的班底与战友啊。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是不幸的。
因为所谓的名望与财富是最终的那个结果，但在这个过程之中必定会带来伤亡。
究竟谁会成为那个收获名誉与财富的幸运儿？
谁又会是牺牲在路上的倒霉蛋？
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也许对整个米德加尔特、甚至是整个九界的生命而言，这些都是早已注定的事情。
但是，凡人毕竟渺小。
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
对于弱小的人类而言，那些尚未发生的‘未来’就是未知的。
而除去像是瓦尔特这样的当事人之外，在这场由于领主死亡而爆发的风波之外，也有一场大风暴即将来袭。
地点：匈兰帝国都城特拉伊森
这里是匈兰唯一的固定、采用石料与要塞结构缔造出的大型城市。
其中居住着匈兰百分之60的人口。
高耸的城墙拔地而起，突出了它的粗犷与宏伟。
远远观望上去，立于东部平原上的这座城市透出一股肃杀之气，而且一看就有着极大的工程量。
而且这里可是东部平原。
依照这里魔兽活动的频率，建造时间必定会极大的延长。
如果从零开始设计并缔造的话，这需要几代人共同努力才行。
但是，事实终究并非如此。
因为这座城市就本质上而言是对曾经残骸的再利用而已。
它的原型其实是那些已经被摧毁了的各种各样的城镇。
这些都是曾经的被流放者留下的遗迹。
房屋、堡垒。
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外加埃策尔自己为自己可爱的妻子海尔洁缔造的那座城堡。
这些整合一下便是如今的城市了。
当初的构思与建造方式其实也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在地图上圈块地，然后用城墙将那些废弃的城镇与肥沃的土地全部圈起来。
而对埃策尔而言，缔造城墙也并不困难，甚至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无非就是就地取材，用魔法直接原地将泥土升起、让其凝实。
而这也是特拉伊森最初的模样。
一圈庞大、厚重却丑陋的土墙，朴实的木制城门与被围绕在其中的城镇废墟。
而在真正确立了匈兰的统治地位后，当初丑陋的、宛如简陋庇护所一般的也正逐步升级、重新修筑。
越来越多的入住、最终就成了现在这种不拘一格的粗犷模样。
而由上至下俯瞰的话，就像是在看某种莫名其妙的堆砌物一般。
没有任何的美感可言。
至少如今立于高空之上的神明是这么认为的。
速度之神、神使赫尔莫德。
对他而言，这座名为特拉伊森的城市实在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但是，因为某个男人的存在，这凌乱的要塞都城却让他产生了莫名的不安。
虽然这么说有些可笑。
但是，作为神明的他却感觉下方的城市如同一座张开獠牙大嘴的凶兽一样，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魔法的气息涌动着，正在宣告着自己那强烈的存在感。
但是，他又偏偏找不到符文的源头。
而在他的猜测之中，特拉伊森那强烈存在的魔法源头或许就在城市的土地之下。
不过，这些好像都不重要。
“呼……”
几次深呼吸后，神使也终于有了决断。
不管怎么样，他终究要将父神命令传递下来。
而且……
他就此握紧了悬在腰间的马刀。
它被包裹在了皮革之中、裹了一层又一层，但流露出的刀柄依旧透出一股华丽的质感。
然后，他的身体飞速下坠。
青天白日，一道流星就这样闪过，即便是太阳女神苏尔都为之侧目。
但是，驾驭着太阳战车的她只是瞥了那么一眼，便没有再多关心什么。
她没有资格去管控人间之事，最多也就是在有了些许猜测后嘟囔那么几句。
“又要开始打仗咯。”
她低语着。
而与此同时，赫尔莫德也快捷的降落在了城堡的阳台之上。
不过还没有等他走进城堡之中，便见到了那个粗犷的男人。
“埃策尔。”
他冷声说道。
“父神希望你能攻入东部防线。”
“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个命令就能解决的，我们现在也忙得很。”
在听到埃策尔委婉表达出的拒绝含义后，赫尔莫德面无表情，
他也没有展露出什么气急败坏的态度。
“春天之前，你说赶着回家种地，而现在秋收了，你该不会想说你们是冬天收获吧？”
“不不不，可不是这件事。”
虽然对赫尔莫德那貌似长进了的嘴皮子感觉到惊讶，但埃策尔依然轻松的摇了摇头。
而隐约之间，赫尔莫德又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目光。
埃策尔正嘲弄着他。
“作为战争的神使，你该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啧……”
“人间之所以爆发战争，唯有利益一词。”
作为神明之子，埃策尔绝口不提所谓信仰等等一系列事情。
“虽说击破哥特的东部防线这件事对匈兰而言也不算困难，但重要的是，我们到底能做到什么？擅自侵占哥特的领土与他们最为重要的防线，现在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埃策尔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哥特内乱那是哥特的家务事，而我最近刚好从哥特那里拿到了一点好处，也许你们这些神明不会明白的，但是矿脉……”
此刻，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在他的注视之下，那神使直接递出了一把长刀。
而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埃策尔便没有办法再移开自己的目光。
然后，神使将长刀拍在了桌上。
“我想，这个应该可以解决你的困难吧。”

第四十三章:战神之刃
匈兰现在有什么困难吗？
答案其实并不是定死的。
如果说就此保持现状的话，那么这个建立在东部平原之上的人类王国可以说是立在了优势之处。
哥特的那位黛德丽公主殿下虽然成功吞并了丹麦，但占领土地也意味着加大了风险。
在之前，她所统治的领地还没有与匈兰正面接壤。
无论匈兰有什么动作，这份风险都甩给了丹麦与埃尔姆里希他们。
但现在，他们却已经通过刚刚征服的丹麦接壤了
在丹麦还没有稳定下来的情况下，即便黛德丽自己有着充足的自信能在正面战场上不落下风，但匈兰毕竟是一个游牧国度。
他们随时随地都能拆分成骑兵小队不断袭扰。
能战胜，但绝对会很恶心。
而基于这一点考虑，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黛德丽当即做主与匈兰的使者初步拟定了一个停战协定。
他们会将丹麦境内最靠近东部的几条矿脉交给匈兰。
换言之，匈兰有权力在那里驻扎军队、开采矿脉。
而与此同时，哥特则会进一步收缩领土范围。
表面上来看，这好像是哥特表现出的妥协。
但这件事终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这种妥协是双向的。
面对哥特开出的条件，匈兰也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们都不想打。
在能和平发育、还有着缓冲地带的情况下，战争绝不是首选手段。
不过现在的问题毕竟没有那么简单，因为神使赫尔莫德已经找上门了。
而以即将爆发的战争为前提，匈兰首先要面对困境便是接壤的线路问题。
现在维持着和平的状况就可以相安无事，但是，一旦他选择对东部防线出手，那接下来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那孱弱的埃尔姆里希了。
毕竟那有着历史意义的堡垒防线完全是哥特王国对外的门户。
用脚指头想都明白，从战略角度上思考，即便黛德丽再不爽埃尔姆里希、甚至对他抱有最初的那份仇恨，但她绝对不可能看着匈兰真的打下东部防线。
以前可以说是没正面接壤，所以有心无力。
但现在，就像是匈兰有能力骚扰哥特新征服的丹麦地区那样，如果匈兰有什么异动，那位公主殿下也能直接从丹麦绕道。
这便是现在的匈兰需要考虑的麻烦了。
就硬实力上来讲，匈兰是绝对够的，这一点埃策尔充满自信。
但问题就在于，如今的匈兰并没有破格层面的战力。
也没有那种能被诸神所认可的、能在战场上随意驱使的破格力量。
魔法是不行的。
这一点即便是埃策尔自己都不例外，他不可能将魔法直接运用在正面战场之上。
诸神所认可的破格人物便是英雄。
而与此同时，他们同样接受的破格战斗力便是英雄们手中的兵刃！
“嚯……”
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埃策尔并没有继续再嘲弄些什么。
他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摆在了赫尔莫德给出来的那把兵刃上。
那把刀。
仅仅是第一眼，他就没有办法再挪开自己的目光。
哪怕在此刻，那长刀仅仅露出一个刀柄，但作为战士的直觉却让他清楚明晰的感觉到了它的珍贵与强大。
甚至，它还透着难言的诱惑力。
“呼……”
不由的，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但好在他还保留有自己的理智。
“这是给我的？”
他问道。
“当然，毕竟你之前就讲过，自己缺趁手的武器不是么？”
“但这种事情还是讲清楚比较好。”
没有在乎赫尔莫德那看起来模棱两可的回答，匈兰的大王只是眯着自己的眼睛。
“这把刀。”
他的手缓缓拨开了那看上去有些厚重的、一层又一层的皮革。
而在此刻，这瑰丽的长刀也终于将完整的身形展现了出来。
它的刀柄呈现出金色，剑刃则泛着清冷的光泽。
而虽然呈现出的颜色截然不同，但它的确是由一整块的金属打造的。
而那金属名为阿萨神铁。
出自神域阿斯加德，是整个九界可以寻找到的最为坚硬的金属材料。
而与此同时，那刀刃之上则铭刻着精美的符文雕饰、从剑身到剑柄尾端都有着精美的纹路。
看似分离、却又连成一体，隐约之间甚至有曾经神怒圣剑的影子。
“这把刀究竟是什么样一个说法？”
不知不觉之中，埃策尔已经将它握在了手里。
初一入手，他便感觉到了力量的激荡。
在那剑身内部，一股独特的力量正在咆哮。
甚至，埃策尔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也正在沸腾。
这是共鸣……
仅仅是初次入手，埃策尔便明白了，它无比适合自己。
所以，他不由闭上了眼睛，静静感悟。
而这就打断了赫尔莫德的话。
神使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些什么了。
他只是静静注视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而最终，他的心底翻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嗯？”
此刻，他见到了埃策尔的眼睛。
但与之前所见到的那种轻蔑不同，现在那匈兰大王的眼眸之中充斥着血腥的疯狂。
那是嗜血。
那是好战。
那是仿佛刻录在骨子里、伴随着血液在身体内循环的争斗本能。
这是战神之血！
而最终！
“愤怒（Gram）……”
他低语着这个词。
最终，肉眼可见的怒火之辉从刀刃之上喷涌，仿佛要吞噬周围的一切一样。
甚至，赫尔莫德都觉得，如果自己的速度稍稍慢了一些，是不是就会被卷进这愤怒之火当中。
但很快，那愤怒之辉很快便又消失了。
然后，那匈兰大王轻轻弹了弹那不曾开刃的宽厚刀背。
“叮”
声音无比清脆。
“真是可惜，这刀刃不能以愤怒（Gram）为名，不然的话就撞名了。”
然后，他抬起了头。
突然之间，赫尔莫德感觉到他的视线有些扎人。
甚至莫名的嘲弄。
“你什么时候站那么远的？”
这看似随意的疑问却让神使哑口无言。
他最终还是没有正面回应这种嘲弄。
“这是父神赐予你的，自然属于你。”
“哦豁，那它有什么名字么？”
“自然是那无比高贵的称谓：神（Aesir）。”
“也就是……战神（Aesir）之刃么。”
“希望你不会辜负这个名字吧。”
也没有过于放肆，赫尔莫德就这么不轻不重的刺了那么一句。
说实话，他真的是不想待在这里了，所以他很快转身。
“东西我已经送到了，话也传达了，抉择权……那自然在你这里。”
…………
…………
…………
…………
传说匈人阿提拉有一把源自战神的利剑（马刀），原型便取材于此，电影里阿提拉败北前的那一战剑断了。
原典在阿提拉死后失踪。
顺便说个冷知识：
古拉姆可以被称作天怒剑
阿萨可以被翻译为修罗。
所以阿萨之刃也可以是修罗刀。
这么一想，貌似挺有武侠感的。
天怒剑霍德
修罗刀艾策
我到底在说什么……
好了，睡了

第四十四章:埃策尔的弱点
最终，赫尔莫德离开了。
他虽然看似镇定，但内心深处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慌。
因为他总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埃策尔的身上发散着的挥之不去的凶暴气息。
他就像是一头暴怒的凶兽那样。
而在以前，也许是因为没有趁手的武器的原因，他还稍稍有所收敛。
但是，当他得到了全新铸造的阿萨战神之刃后，他就等同于解开了自己的桎梏。
好像无所顾忌一般。
硬要说的话，那种气势就像是处在战斗中的托尔一样。
而且，也许是因为他不曾享有什么神力的原因，那种怒火的传递反而更加纯粹。
更重要的是他们其实并不熟。
虽说赫尔莫德自己经常担当信使，向这位匈兰大王传递来自神域的讯息。
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甚至因为立场的问题时常爆发冲突。
他觉得自己的这位‘兄弟’根本没有将父神的指令还有神族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那匈兰大王则嘲笑他根本不懂战争就以战争使者的身份胡乱指点。
一来二去之下，双方的矛盾一直都没有得到缓解。
而更让他糟心的是，他总是被吊打的那一个。
即便是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否认，他的内心深处总是有一种浓厚的自卑。
面对埃策尔的时候，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那种源自血统、种族层面上的压制。
这让他感觉到愤恨。
但与此同时，却又无能为力。
他不想再见到埃策尔，甚至觉得那个男人会不会直接一刀劈了自己。
所以在将那与神怒圣剑同款的战神之刃送到了埃策尔手上后，他却算得上头也不回的逃开了。
这个而过程之中，他甚至都来不及观察周围的景象。
所以，他自然不会知道他所背对的那位惩戒之王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是狂热、不是阴狠。
更不是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嗜血，而是一抹凝重。
他就这么低头注视着手中被命名为‘阿萨’的战神之刃。
皱紧眉头，脑海之中浮现出各种思绪。
因为他很清楚，这种明面上的抉择完全是虚假的。
对现在的匈兰、还有对身为匈兰之主的他来讲，道路由头至尾都只有那一条而已。
“战争呢……”
他就此低语着。
“怎么了吗？”
而在此刻，还没有等他多思索些什么，身后就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这让埃策尔迅速收敛起了面容之上的凝重。
而当他转过身去时，见到的是一个女人。
海尔洁。
不过此时，她穿着的衣物却有些宽松，而身上也没有了从前一直会戴着的那些金饰。
而理由也很简单，这一点单单看她的肚子就明白了。
其中正孕育着新的生命。
“你怎么出来了？”
埃策尔开口问道。
他的面容上几乎下意识的就浮现出了那种虚假的笑容。
不过，这种表情却并不能造成任何的欺骗，至少在海尔洁看来是这样。
匈兰的王后根本没有理会埃策尔的那种笑意，她只是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那灵动的眼睛就此在自己丈夫的身上打转。
她很快便将他此刻的装扮收入眼底。
自然，也包括了如今被他握在手中的刀。
但是，兰心蕙质的她却没有直接询问，她只是抬起头来，重新注视着自己的丈夫。
“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事……”
本来，埃策尔想要表现的更加理直气壮一点。
但是，在见到海尔洁那灵动的、充斥着包容力与魅力的眼睛后，他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讲不出来。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底突然翻涌起了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最终，这些全部汇聚成了内心深处的无奈。
至于为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我曾经以为我足够坚强……”
注视着面前的女人，他不由低声说道。
“但现在，我却发现我浑身破绽。”
他的声音很轻，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海尔洁都没能听清楚。
她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却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埃策尔。”
她低声唤着。
很显然，她并没有相信他那种毫无底气可言的敷衍话语。
没什么事发生？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但海尔洁很耐心，所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只是继续等待着，那好像会说话一般的灵动眼眸发散着疑问。
而后……
“接下来会发生很多事情。”
最终，他开口了。
“又要打仗了？”
听到自己妻子的疑问，他心神就此一颤。
此刻，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很意外。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就连说话、回应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因为他根本不想离开。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不能随意离开特拉伊森。
“呼。”
近距离之下，匈兰大王的呼吸声就此在房间之中回荡着。
他的视线先是与自己的妻子交汇，而很快便向下挪动。
他注视着她隆起的小腹。
接着，他直接转过身去。
‘轰’
他略微抬手，通向阳台的门直接被关上。
而在确认了没有什么人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
见到自己丈夫那有些反常的模样后，海尔洁开口问道。
但埃策尔却没有回答什么。
他只是缓缓弯下腰来、接着轻轻将耳朵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此刻，他甚至放下了之前看上去无比重视的战神之刃。
随意的将它丢在了地上。
他的双手先是抚摸着自己妻子的手，接着又抚着她的腰。
“有点痒，埃策尔。”
“对不起。”
他低声说道。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为哪件事道歉。
至少，他心底的确存有想要混淆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的意向。
但是，海尔洁毕竟与他相伴多年，他的想法，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又要打仗了吗？”
同样的问题，她又重复了一次。
而这一次，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咚’
贴着肚子的情况下，他好像感觉到了有动静。
那好像是属于生命的律动。
而其妙的是，海尔洁肚子里的新生命的律动与他的心跳重合在了一起。
“嗯，又要打仗了。”
此刻，他都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完全停止了。
“赫尔莫德为我带来了新的武器，我没有退路。”
“能赢吗？”
“不知道，恐怕成为一场大混战。”
说到这里，他紧咬牙关。
“也许，哥特会从丹麦展开入侵，天赐之城的军队会直奔特拉伊森而来。”
他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你正在紧要关头，我……”
声音戛然而止。

第四十五章:我不是你的累赘
埃策尔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此刻，在他的眼里，他的妻子海尔洁的眼睛好像充斥着某种魔力一样。
而一旦接触到那种视线，他就发觉自己表达不出任何强硬的态度。
更别说现在了。
她表现的越是温和、越是善解人意，埃策尔心底就越是难受。
因为在他看来，他根本没能让这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女人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
王后？
也许这个身份在整个匈兰帝国之中都显得无比高贵。
作为仅次于身为国王的埃策尔的存在，她的生活从来都算不上拮据，甚至能用优渥来形容。
她有着自己的仆从，埃策尔甚至与她分享军权。
但是，这些在人间看似已经登上了巅峰的地位其实一文不值，因为他们的格局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她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这中庭世界、这人间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
人类眼里的高贵，在诸神的眼里不过如此。
因为即便是国王都无法违逆诸神的意志，哪怕位置再高也一样。
而如果平时不知道这些事情、亦或是本人能力与人际圈都无比平庸的话也就罢了。
因为他们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东西。
但很遗憾的是，埃策尔的体内流淌着神明之血。
再加上惩戒之王、神之鞭等各种各样的名讳，这些注定他并不平凡。
而作为他的王后，海尔洁势必要接触到这些。
而且，埃策尔一直以来都与她分享着一些秘密。
关于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关于他所担忧的事情。
对无比强大的惩戒之王而言，他的王后便是他心灵的归宿。
一直都是这样。
埃策尔从以前开始就秉持着这样的态度。
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种做法有些蠢。
这个理由很简单不是么？
因为海尔洁也不是什么没有心的钢铁傀儡。
她是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
而她马上就要当母亲了。
因为担当着聆听的倾诉对象、担当着丈夫的精神支柱，她已经得知了不少秘密。
她也会思考，而无论是结论还是思绪都会在无意识之间跟着自己的丈夫走。
而与此同时，这种共享与扶持带来的就是庞大的压力。
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不过，作为匈兰的王后、作为埃策尔的妻子，她本身就有着卓越之处。
能陪伴他走过风风雨雨，甚至被他所信任、掌控权力，她自然是无比坚强的。
这种程度的压力应该不足以将这个能跟上他的脚步的坚强女人压垮。
但是现在……
“这个时间点太特殊了。”
“嗯哼……”
面对自己丈夫展露出的柔声细语，海尔洁只是用微笑面对。
“你不能经历什么打击，你应该放松自己的心态，我不想你再承受些什么。”
然后，她眉毛一挑。
有那么一刻，匈兰王后的面容上就此闪过一丝不满。
但是，她却没有表达自己的愤怒。
因为她绝不会对埃策尔发火。
她知道，他的压力很大。
“这并不是承受。”
她低声说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
这个词汇就像是一柄重锤一样砸在埃策尔那强而有力的心脏上。
而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眼眸就此微缩。
“但是……”
他低声说着。
但还没有等他开口说什么话，他的王后便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
“你也从不是孤身一人，埃策尔，而你承受的压力是我的百倍。”
她微微一笑。
好像对她而言，这些话语如同家常便饭不值一提一般。
“我本来就应该支持你。”
她略微弯腰。
“我从不天真，埃策尔，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
海尔洁。
这个女人是一个纯粹的人类。
她没有什么高贵的血统。
而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她的出身了。
她是东部平原土生土长的女孩，而单单就这一点便将她与普通的人类姑娘区分开。
因为她的成长环境远比一般的人严苛，所以心性也比一般人更加成熟。
甚至，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比吟游诗人们传唱着的英雄的童年更加残酷也说不定。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完美的事情，而我也曾经放弃了幻想。”
此刻，海尔洁悄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正在回想。
曾经那堪称梦魇的记忆景象轻易的浮现在了眼前。
“我曾经失去过一切，是你给了我新的人生意义。”
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故事。
这仅仅是生活在东部平原之上的人们都会遇到的危险罢了。
普通的出生在东部平原之上，普通的跟着家人还有聚落的人一同四处游牧。
饲养着羊群的同时，也在固定地点耕作、贮存食物。
然后，普通的遭遇了魔兽的袭击、接着遭遇了普通的死亡。
以凡人那平庸的力量是没有办法与魔兽抗衡的，而一旦遭遇到了成群结队的掠食中的魔兽，那迎来的只有死亡一途。
海尔洁的童年就是这样。
然后，她遇到了路过的埃策尔。
神之子降临这片土地，最终杀死了所有的魔兽。
这个简短的故事就是这样。
“所以说，我很明白我在做什么，埃策尔。”
如今，匈兰的王后如此说道。
“我知道你很强大、我也明白凡人无法跟上你的步伐，但至少，我跟上了你的步伐。”
她弯下了腰、注视着那蹲着的丈夫。
“我不会拖你的后腿，我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与一般的女人不一样，埃策尔。”
她的话语就好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一般，平复下了埃策尔心底的那种急躁。
“急躁与犹豫，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一番话下来，反倒是埃策尔有些哑口无言。
他维持着沉默，接着就此缓缓起身。
而看着自己丈夫那沉默的神情，海尔洁微微一笑。
她就这么注视着他，而那有些扎眼的目光最终让他偏开了自己的眼神。
“我知道了。”
最终，他低声说道。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快赶回来的。”
“嗯。”
她走到他的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一路小心。”
第二日，匈兰有政令传出，原本驻扎在丹麦境内、开采矿脉的军队迅速回防！
…………
…………
…………
…………
_(:з」∠)_
睡觉惹，各位晚安

请个假,今天忙医保的事情.
@@@@之前我妈住院动手术的事情，接着又在几个月前在外地的医院住过一段时间。
这些东西都得忙一会儿。
我妈现在腿脚并不是特别方便，所以落到我身上了。
具体的事情就是这样_(:з」∠)_
所以今天没更新了，请等明早。
我身体有点难受，估计也没法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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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在其位、尽其责.
丹麦终究是哥特所统治的土地。
虽然就现在来讲，还会出现那么一些小小的混乱。
但是，这些小混乱根本无法动摇黛德丽的统治。
且不说此处的权力已经被她托付给了信赖的那些部下。
要知道，如今丹麦王族唯一存在的顺位继承者、渡鸦哈尔夫已经彻底放弃了继承权，将统治权光明正大移交给了那哥特的公主殿下。
也就是说，如果她愿意的话，完全能找个机会举办一个盛大的典礼、登基为丹麦国王。
虽然现在的她并没有这么做，但在掌握着这种传统宣称的情况下，谁会吃饱了撑的去造反？
大部分民众并不在乎统治者的身份。
他们所在意的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而且，对于现在的丹麦民众而言，所谓的‘利益’这个如今已经带上了些许贬义、甚至其含义都逐渐变得狭隘的词实在是太遥远了。
现在的他们所在意的是一日三餐还有维持日常生活的那种最为基本的工资而已。
而这些黛德丽都已经满足了。
曾经的丹麦国王埃尔夫抛弃了民众，而黛德丽则趁着这个机会名声大振。
也因为这个原因，即便就现在而言，丹麦想要恢复战争之前的繁荣仍然有些困难，但如今的黛德丽公主的名望却没有丝毫下降。
所谓的名望虽然是消耗品，但她主要稳住如今的政略、缓步发展便能将其彻底稳固。
也因此，哥特的军队可以说是畅通无阻，没有什么政令层面的滞涩还有欺上瞒下一类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丹麦的边疆所发生的事情根本无法隐瞒住。
人去楼空这种消息第一时间便朝着丹麦的中心城市：战齿之城送来。
而如今在那里驻扎、掌控权力的战士彼得罗夫与沃尔夫哈特想都没想就在这种事情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接着，这则消息又朝着贝安城送来。
而从一般的角度上来看，这种速度与决断力已经很快了。
但是，无论是丹麦人彼得罗夫还是狼心战士沃尔夫哈特都不是普通的战士。
既然他们被托付权力、委任为这片地区的统治者。
那也意味着他们自身的智慧也得到了认可。
而黛德丽的眼光从来都不差。
她绝对不会将权力交到蠢货手里，而沃尔夫哈特与彼得罗夫显然是正常人。
虽说不至于被称作阴险狡诈，但是，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出匈兰这波动向是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们在派遣信使去了贝安城后，也下了第二条命令：
陈兵边境，本来驻扎在各地、用以防备驻扎在矿脉附近的匈兰军队的军团直接向前推进。
然后，彼得罗夫与沃尔夫哈特便开始下棋。
这并不是为了玩乐，本质是为了分出胜负，而后好做出进一步的安排。
而在20分钟之后，胜负决定。
“我赢了，所以这一次由我领兵出征。”
将王棋挪到了角落里后，狼心战士笑了出来。
而与之相对的，彼得罗夫则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啧，差那么一点我就赢了。”
“才不是差一点。”
沃尔夫哈特微笑着说道。
“其实，你的心乱了。”
“……”
就在沃尔夫哈特直言不讳的提到这一点时，彼得罗夫不由闭上了眼睛。
他紧皱着眉头、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就承认这一点吧，我们好歹是朋友。”
说到这里，沃尔夫哈特抬头看着天花板。
“你其实并不想上前线，曾经的你加入军队是为了博取一个名声，而现在你已经到达巅峰了。”
彼得罗夫。
作为一个来自丹麦的平民，在通过比武大会这种彰显武力的方式成功进入十二勇士这种特殊的行列后。
他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望。
而现在，他也攀登上了权力的顶端——至少从正规途径上来讲就是这样。
他已经站在了人生巅峰了，所以自然没有继续战斗的理由。
“对你而言，支持着你继续维持战士身份的，其实也不过是内心深处的自尊而已。”
而对于这一点，彼得罗夫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
其实到了现在，在已经习惯了脱离军队，在宫廷之中处理政务后，彼得罗夫心底已经没有了那种热情。
如果是从前的话，作为一名战士，他肯定会感觉到不甘。
但现在，他这方面的想法很少。
硬要说什么的话，大概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另外，才刚刚结婚没多久，就这样直接离家领军，不觉得你的新婚妻子很可怜么？”
就此抛弄着手上的王棋，沃尔夫哈特微微一笑。
而他的这番笑容则让彼得罗夫心底发堵。
“奥妲，她等我很久了。”他开口说道。
彼得罗夫与他的新婚妻子奥妲并不是刚刚才相识的，他们从小的时候便认识了。
不过在那个时候，彼得罗夫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奥妲却是权贵之女。
双方的身份天差地别。
可以说，彼得罗夫之所以彻底离开丹麦、前往邻国哥特寻求地位与荣耀，也有弥补双方之间差距的想法在其中。
而就如同所有人想的那样。
当彼得罗夫衣锦还乡后，作为丹麦地区的执政官之一，他迎娶了自己的心上人。
很简单的故事。
“所以咯，你与她分别数年，所以还是别外出比较好。”
沃尔夫哈特就此打了个哈欠。
“战争这种事情，就交给我来吧，我对此还是挺感兴趣的。”
“你好像一直都抱有热情。”
注视着那看上去仍然兴致勃勃的同僚，彼得罗夫不由开口说道。
“因为我和你们不太一样啦。”
对此，沃尔夫哈特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家庭、或者说是为了名誉和地位，但是我……”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接着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并不是为了这些。”
“沃尔夫哈特……”
对于这一点，彼得罗夫其实并不清楚。
毕竟当他刚刚进入十二勇士的行列之时，沃尔夫哈特已然在列了。
“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而已，与公主殿下……”
他不由拉长了语调，接着不由笑了出来。
“那个时候还是王子殿下，有过那么一面之缘，然后可能是觉得我比较顺手吧，所以经常让我传送各种各样的情报与讯息，而不知不觉之中，各种各样的功劳也积累了下来。”
“等等，你中间肯定省略了不少事情吧？”
“还好吧，曾经作为殿下的信使，我翻山越岭，对这周边的地形都熟悉的很，所以在冲突之中，我也担当着突击队的职责，即便是斯图达斯和威提格也必须在大方向上听我指挥。”
“这不是你自己的功劳么……”
仅仅是一句话，彼得罗夫就明白沃尔夫哈特究竟在说什么。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与那十二勇士的前两位共事的。
“算是吧，但毕竟是殿下给了我向上爬的机会。”
他缓缓将王棋摆在了桌上。
“我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大的理想，小时候崇拜英雄、长大后崇拜强者，但是我自己其实没什么多的想法。”
他低声说道。
“什么地位就该办什么事，我是这么想的。”
他就此敲了敲桌子。
“那么，我出发啦。”
“不等明天？”
“再不动动我骨头都生锈咯。”
当天下午，身为执政官之一的沃尔夫哈特来到了他所直辖的要塞之中。
“狼心军团准备就绪，我们直接开赴边境，等待殿下进一步的命令！”
…………
…………
…………
…………
各位早上好_(:з」∠)_
第一更！

第四十七章:勇士归来
有些事情是很容易就猜得到的。
比如说匈兰撤军的目的。
虽然仅仅是猜测，但无论是沃尔夫哈特还是彼得罗夫都有很大的把握断定匈兰的那位神之鞭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而毫无疑问，他绝对会将主力目标摆在东部防线上。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太好了。
防线之外便是开阔的东部平原，而防线内部便是以希恩达尔高峰为发源地所构成的山谷。
而对东部而言，那简直是难以攀爬的悬崖峭壁，即便是魔兽都无法在近似垂直的断崖之处向上攀爬。
在那古老的时代，古老的亚美龙根一族的先祖们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建立起来了抵御凶兽侵袭的东部防线。
唯一的入口只有城墙所在的山谷入口处！
这简直是抵御外敌的天然门户。
但是，与之相对，如果那边被夺取了，那么状况就会完全倒过来。
因为与普通的魔兽不同，匈兰帝国的战士也同样是人类。
而人类懂战术。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肆虐，而是占领。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明白逐步蚕食的重要性。
而一旦东部防线完全沦陷，这就意味着包括以希恩达尔高峰为中心的山脉还有边境城镇伦达尔在内的边境地区会完全落入匈兰的手中。
因为只要安全掌控东部防线、走出山谷，他们便会来到平原之上。
而在这里则没有任何天险可言，防守难度自然加大数倍！
所以，如何保护东部防线便成了重中之重。
如果哥特仍然维持着统一的平稳状态，那么只需要增援东部防线就行了。
这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而且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哥特的话，那根本不会畏惧正面战争。
在那位殿下的带领下，即便是硬碰硬也绝不会落入下风。
无论是彼得罗夫还是沃尔夫哈特都是这么想的。
但可惜的是，现实终究不如想象的那样美好。
如今的哥特四分五裂，而如果他们想要支援东部防线，那么势必要通过埃尔姆里希的领地。
那样的会绝对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殿下究竟是否会驰援东部防线？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但他们这里必须做好准备。
在没有办法正面碰撞的情况下，想要救援东部防线、阻止匈兰攻破哥特最为重要的东部门户。
那就只能施行那围魏救赵的战略了。
只要统领过军队，那么这种事情自然能轻而易举的看到。
但是，作为狼心军团的统领、作为丹麦的执政官。
掌控着偌大权力的他却不能擅自出击。
他绝对不能越过作为臣子的底线，所以他必须在边境等待命令。
“希望时间不会太晚。”
骑乘在战马之上，沃尔夫哈特就此深深吸了一口气。
对于如今东部防线的防守力，他并不看好。
更别说威提格在传闻之中都开始坐轮椅了，就这样根本没有办法在高端战力方面较量。
那么接下来就是与时间赛跑了。
匈兰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对东部防线再一次发起冲击？
究竟是堂堂正正的下战书、还是直接展开突袭？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
而与此同时，信使也已经飞速赶到了天赐之城贝安之中。
当他千辛万苦将这则消息送到贝安城内的时候，所见到的是公主殿下那阴沉的神色。
她白色的发丝垂在额头之前，那猩红的眼眸几乎让他感觉到窒息。
就好像是空气都凝滞了一样。
虽然他自己也明白匈兰的诡异动向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对他来讲，正面承受公主殿下发散出的压力还是太吃力了。
“咳咳咳……”
空旷的大厅之中，他下意识便咳嗽起来。
这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呼吸都慢了下来。
但很快，那端坐于领主之座上的女人终于有了回应。
“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紧接着，公主殿下便拍了拍手。
而后，一旁一直待命的武器大师就此出列。
“派几个人出去，分别前往丹麦的东部边境和战齿之城，让他们立即出兵突袭匈兰的都城特拉伊森。”
因为信息有着时效性的原因，黛德丽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拖不得。
当她这里接到有关匈兰动向的消息时，这就意味着那惩戒之王心底已经有了完整的作战计划，就等施行了。
所以，突袭什么的必须争分夺秒。
一旦对特拉伊森造成有效打击，那么在外征战的埃策尔必定会有所顾忌。
但是，黛德丽却也知道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突袭部队上。
更何况无论是沃尔夫哈特还是彼得罗夫都只能算是优秀的战士。
别看曾经的哥特十二勇士有着威提格和斯图达斯镇场子，但这十二勇士之间却也是有区别的。
无论是武器还是自身所持有的力量都仍然处在凡人的范畴之中。
而这样的他们在一般战场上或许仍然能发挥优秀的力量，甚至有能力解决奔袭的魔兽族群。
但是，如果他们直接撞上了埃策尔会怎么样？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能与埃策尔势均力敌的人。
而且那个人决不能是自己。
对，绝不能是自己。
此刻，黛德丽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的心底感觉到不甘心，但她知道这是必要的。
硬要说的话，这是一种‘试炼’，一种‘模拟’。
因为她终究要离开米德加尔特，而且这个时间绝不会短。
那么现在有这样的人么？
当然有。
“斯图达斯现在怎么样了？”
她开口问道。
而还没有等武器大师开口回应，门口便传来了一股令人几乎窒息压迫感。
希尔特布兰德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而黛德丽反而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咚’
‘咚’
‘咚’
伴随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背负着沉重宝剑的战士踏进了房间之中。
“我已经准备好了，殿下。”
他半跪在地。
此刻，那种非人的魄力似乎小了不少，但黛德丽却注视着他的右臂。
甲胄之下，龙牙臂环正发散着滚烫之意。
“是么，那我现在命令你，带领军团直接前往格里姆斯地区，那边年轻的领主前几日正好向我们传递来了求援的讯息。”
“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
可能是因为刚刚归来的原因，斯图达斯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
而此刻，角落的阴影之中很快便走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战士——表面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似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但在此刻，斯图达斯却没有办法挪开自己的视线。
他那敏锐的感官突然有那么一种警醒。
这个男人似乎有问题。
好像是血统？
“他是新领主瓦尔特的使者。”
“我叫做伊尔明。”

第四十八章:暴力打穿
作为瓦尔特的使者、也作为瓦尔特的朋友。
伊尔明从进入格里姆斯地区的那一刻开始便与大部队分离。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没有办法跟着数千人的大部队。
年轻的领主从进入格里姆斯地区的那一刻开始便遭遇到了攻击，战斗就此直接打响。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直接与当地势力爆发了冲突。
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而为了提前将消息送到、争取到来自天赐之城的支持，伊尔明直接离开了自己的友人。
他伪装成一个冒险者、一路隐姓埋名穿越了格里姆斯地区的腹地，最终抵达了这里。
他可以全权代表瓦尔特做出决定。
事实上，他本来还想要为瓦尔特争取一些属于他的利益。
比如说领主之位什么的，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好不容易到手了一些东西，但却又被直接打回原形。
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不因为其他，因为当他真正见到了威提格曾经提到过的那位公主殿下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并不能轻举妄动。
并不是因为他内心深处产生了恐惧。
伊尔明好歹也是一名战士，特别是在经历过血战后，他的心境早已趋向于稳固。
但是，那名为黛德丽的女人却总是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
她一直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很难让人看清楚她的性格与想法。
对伊尔明这个使者来讲，那哥特的公主殿下的表现就像是一座冰山一样。
只能看到那冰冷的外表，完全看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她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那冰冷的外表之下又是什么样的性格？
结合他所知道的那些消息，一个词汇呼之欲出：
暴虐。
如果说黛德丽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就罢了，但关键是她从不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脸上。
这才是真正让伊尔明完全放弃的原因。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也许会一刀杀了他？
也许会武力夺取格里姆斯地区？
这些都不是伊尔明想看到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的朋友瓦尔特终究是摄政王埃尔姆里希册封的领主。
而这种政权本身就是身为长公主的黛德丽不会认同的。
在这种谁都知晓的天然矛盾之下，她完全有理由、也有能力对埃尔姆里希任命的领主不管不顾。
而与其这样，倒不如从最开始就将主动权完全交出来。
就像是瓦尔特自己说的那样。
但遗憾的是，虽然他的确正面提出了这样的交换请求，但那位公主殿下却并没有正面回应他。
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虽然黛德丽对瓦尔特的称呼是‘领主’，但因为迟迟没有得到正面回应，他反而感觉到有些不安。
所以……
“殿下。”
他转过身来，就此低下了头。
“关于我们领主大人提出的请求……”
但还没有等他说完，他便感觉到一股令他头皮发麻的视线。
黛德丽就这么随意的看了他一眼。
但就是这种眼神让他感觉到双方之间强烈的差距。
甚至在此刻，伊尔明还感觉到有些庆幸。
至少这位公主殿下如今并没有展现出什么恶意。
“这种事情以后再讲也不迟。”她开口说道。
而且依旧没有什么正面回应。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的。”
黛德丽轻易的打断了伊尔明的话语。
此刻，她眉头上挑，神情显得有些怪异。
“你们是很讨厌领主这个职位么？急着将它丢出去？”
“不，并不是……”
“既然不是，那么这种事情就不着急。”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展露出的态度可能没有办法让对方完全放心，黛德丽最终叹了口气。
“我个人依旧憎恨着埃尔姆里希，但一码归一码，我对边疆军团的战士也抱有敬意。”
没有提到特定的什么人，公主殿下只是提到了边疆军团。
这的确是让伊尔明有些安心了。
不过紧接着，他的心底又不免浮现出了其他的疑惑。
比如说关于威提格的事情。
任谁都知道，在当初的宫廷政变之中，神剑勇士威提格与自己效忠的君主分道扬镳。
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好听一些的说辞罢了。
因为只要深入了解一番、再结合现在的局势，威提格的名声其实并不怎么样。
如果说埃尔姆里希是一代明主，甚至是将黛德丽这位长公主完全消灭，那么威提格的名声自然会有人洗刷。
但事实却更加残酷。
伴随着所谓的摄政王名声一跌再跌，而黛德丽远征丹麦、将其灭国。
在这种对比之下，威提格曾经的背弃之事自然是被经常拖出来鞭尸。
而他之所以还没有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也不过是因为统领边疆军团抵御匈兰入侵。
但这些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而对伊尔明来讲，他所好奇的是这位公主殿下对那一位的看法。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能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毕竟他与这位公主殿下是真的不熟，如果在此处触怒了她，谁知道会怎么样？
也许，现在这样就好。
“斯图达斯，你的目标是支援东部防线，所以不要在格里姆斯地区多耽搁。”
就这样，公主殿下直接从自己的座椅上起身。
而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话仿佛意有所指。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等一切结束后再谈吧。”
然后，她就此离去，看上去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
甚至，她也没有出战的意思。
“这……”
“好了，不用多想什么。”
就在伊尔明皱紧眉头的时候，斯图达斯大大咧咧的搂住了他的肩膀。
也许是力气太大了，伊尔明下意识就想要挣扎。
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
不由，他面色铁青。
“我觉得我们应该熟悉一下，我是斯图达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的名字。”
斯图达斯开口说道。
而在放弃了挣扎后，伊尔明叹了口气。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玩战略的人，所以殿下有时候经常要找其他人与我合作，而一般情况下，这个人都会是沃尔夫哈特。”
“狼心战士？”
“是的，是他。”
斯图达斯笑着说道。
“一般情况下来讲，我负责彰显武力，他负责制定作战计划，但现在他还在丹麦。”
“所以你希望我替代他的位置？”
“不，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我和你根本不熟。”
“……”
你也知道我们不熟？
这个时候，伊尔明很想这么吐槽。
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斯图达斯搂着自己的、那看上去无比热情的手。
“更何况，我其实也不喜欢什么谋略，我喜欢正面碾过去，所以到时候我会直接打穿整个格里姆斯，你明白我意思么？”
“……”
“哼。”
注视着沉默的伊尔明，斯图达斯笑着敲了敲他的肩膀。
“让你的朋友做好准备，你最好先出发，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你的朋友。”

第四十九章:魔兽奔袭
米德加尔特的通讯手段毫无疑问是落后的。
虽然矮人已经致力于开发更为便捷的沟通手段，但无论是那种能倒映出沟通双方面容的镜子还是传递信件的远程‘文字传真机’。
这种东西仍然处在起步阶段。
所谓的通讯镜过于厚重，搬运起来就是很麻烦的事情，而所谓的文字传真机其实更像是一个投射写作流程的装置。
当一个人戴上专门的手套、拿起专门的笔开始写字时，同样的动作就会在另一台装置上进行。
但是，上述的这些东西的原理仍然没有脱离那种最让人苦恼的‘一对一’的限制。
它们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像是两块靠近就会发光的、用以定位的符文石一样。
在这个原理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前，很多东西都只能停留在这个水平上。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今矮人们所研发的这种小器具是没有办法曝光出来的。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至少在其他人眼里，人类世界的大部分矮人都死绝了。
在格尼塔海德王国被摧毁的现在，这片土地上不应该再出现什么与矮人有关的物件。
甚至，一点点发展都是不被允许的。
人类不应该持有这些。
神明是这样认为的，而为了欺瞒过天上的那些家伙、能在关键时刻给予重击。
霍德也将这东西完全掩藏了起来。
目前也只有少部分值得信赖、也不用到处乱跑的人物用上了这些试作品。
所以，人类的沟通手段的确还停留在了最初的原始阶段。
送信需要信使、而信使虽然可以不断在各个驿站之中换乘马匹。
但是，这其中却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最快恐怕也需要一周的时间，丹麦那里的军队才能行动起来。
而在此之前，匈兰的军队却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就像是一年前那样，东部防线再度迎来了魔兽的冲击。
“啧，又是这种老套的手段。”
聆听着远方传来的咆哮声。
坐在城墙之上，威提格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匈兰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每一次进攻这东部防线都会先驱赶兽群而来，用那些不通战术、只知道一味冲撞的凶兽来消磨战士们的心力。
这对匈兰来讲自然是最优解，但作为对手，威提格却不免感觉到疲惫。
因为手段虽然相同，但却架不住好用啊。
更别说现在边疆军团与当初他刚刚接手的时候差不多，都是被各个领主打发来的新兵。
但是，当时还有他。
他还能骑乘在斯凯明的身上身上，以神剑勇士的身份下场拼杀。
但是现在……
“全军……做好准备。”
他低声说道。
怀抱着自己的宝剑，他就此发号施令。
此刻，那混血的精灵勇士闭着眼睛。
但没有人指责他。
这不单纯是因为他那军团长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这位精灵勇士正利用自己那超凡的感官。
换句话来说，他正在感受所谓的自然。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的父亲是一名精灵。
即便他父亲的血统也算不上纯净，但终究是精灵，而他的体内既然流淌着精灵之血，自然对这个世界有着一定的感受能力。
谁让这中庭世界是那始祖巨人尤弥尔的身体所化呢。
而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所拥有的这种力量。
因为它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既不能用来加强自己的战斗力，也不能去感受自己敌人的力量。
但现在却不同。
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更没有办法骑乘着斯凯明直接去远方侦查。
他只能尽力去感受。
大地在震动、凶兽在咆哮。
而这个数量……
“一、二、三……”
他低语着。
一开始，他还想搞清楚其中的数量。
但很快，他便开始头皮发麻。
作为混血儿，体内同样流淌着人类之血的他远远没有纯正的精灵那样灵敏。
但就是这样的他都能感受到那庞大的数量。
没有什么试探，这恐怕是兽群的总攻击！
“做好准备！”
他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吹号角！”
‘呜’
很快，沉重的号角声就此响起。
而在阳光照射之下，远方青葱的草原很快被黑影所覆盖。
‘咚咚咚咚’
逐渐的，即便是身为普通人类的普通士兵们也能感受到大地传来的震动。
“明明我们还站在城墙上。”
不知不觉之中，这样的声音就此传开。
是啊，明明还站在城墙上，但却轻易感受到了大地之上传来的震动。
这意味着什么呢？
“数量好多！”
“我们能赢吗？”
魔兽们的战斗方式其实是一目了然的，但架不住庞大的魔兽群体一起发起冲撞时会发散出挥之不去的威胁感。
“会死的。”
终于，有人提到了那个最为敏感的词汇。
这简直就像是点燃火药桶的火星那样，迅速让城墙上的新兵们陷入慌乱之中。
“不要，我不想死！”
这一幕简直与从前如出一辙。
当初威提格在接手边疆军团的时候，面对凶兽的侵袭，也有新兵会颤抖。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还能吼出来，让那些人安静下来。
但现在……
“我们开城门吧，将这些魔兽放过去。”
有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而就在那一刻，有人动手了。
那是一名面露沧桑的老兵。
‘唰’
伴随着声响，血液就此喷涌而出。
“如果开了城门，那么死的人就会是我们的家人了。”
“你们到底是怀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才到这里来的？”
“我们是哥特对外的第一道防线，而身后就是居民们的城镇。”
“在这里哭喊，你以为那些魔兽就会这样放过我们吗？”
老兵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事实上，他们就年龄上来讲并不比那些慌乱的新兵大。
但是，曾经发生的、将近一年的战争却让他们经历了跨越生死的铁血洗礼。
那种气质与只是在领地之内巡视的年轻战士完全不同。
“准备好战斗！投石机准备！”
也根本不需要作为军团长的威提格有什么多余的命令。
“我们没有退路。”
威提格就此深深吸着气。
而天空之上，巨石开始了第一轮的抛射。
‘轰’
石块砸进了兽群之中，一时之间兽群之中一部分凶兽直接被沉重的石块砸翻。
但是，魔兽却不懂什么是手下留情。
即便面前有受伤倒地的同胞，但它们却毫不留情的践踏上去。
‘咔’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与令人心悸的咆哮，血腥味逐渐蔓延开来。
“为什么它们还在前进？”
“为什么阻止不了？”

第五十章:混乱之战
投石机是无法完全阻止魔兽前进的步伐的。
这种事情仔细用脑袋想想就能明白。
突袭而来的群兽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延绵不绝，但完全建立在山谷口处的城墙充其量也就那么大。
而架设在城墙之上、专门用来对付西进入侵的魔兽的投石机数量自然也相当有限。
事实上，投石机只不过是抵御魔兽的一环罢了，而它自然要与其他东西有所配合。
“不要慌张！”
就在新兵们开始慌乱之时，老兵们怒吼道。
“仅仅是魔兽侵袭罢了！”
仅仅是？
也许这样的说法会令人感觉到难堪，但事实就是如此。
从古老的时代到现在，哥特王国一直都在与西进的魔兽潮作战。
而最终，亚美龙根一族的先祖们才决定守住这以希恩达尔高峰为核心的山谷，并以谷口为天然的大门缔造城墙。
而从那那古老的时代到现在，伴随着城墙与大门不断加厚、凝实。
整座山谷都化作了一个针对魔兽的大型要塞。
它总计有两扇大门。
山谷入口是一个，出口则是另一个。
而山谷之间则又有大量的军营分布。
事实上，哥特与东部平原、还有西边的尼德兰都有着这种类似的出入口。
米德加尔特的中心便被山脉与河流围绕着，这些构成了东部与西部的天然屏障。
而一批又一批的战士们自然也总结出了对待那些西进魔兽的战法。
首先是投石机消耗。
一轮又一轮的抛射将那些侵袭的魔兽砸翻。
而奔跑的魔兽越多，效果就越好。
因为被砸翻的庞大魔兽本身就是巨大的障碍，当它们摔倒后就能绊倒后方的同胞们。
而一连串的冲击下，当它们抵达山谷之前便会有所减少。
但这并不是全部了。
相比起普通的野兽，魔兽具备着一定程度的智慧。
如果是一般的野兽，见到高大的城墙与厚重的城门会本能的退缩。
但这些魔兽不会。
它们好像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当族群之中诞生了新生命、确认东部平原不足以让他们生存后，他们便会朝着西部进发。
这便是兽潮。
而这种为了生存展开的大迁徙显然不会被几台投石机打断。
它们能分辨出城墙与城门，会不断攻击城门。
甚至，它们在一定程度上还知道如何与人作战，更重要的是它们的确掌控着普通野兽所没有的特殊力量。
比如说魔牛的嘶吼便是一种精神冲击，而其他各种各样带着元素性质的凶兽不提了。
有些的确相当难对付。
甚至不是人类所能应付的。
所以，第一道城门一定要在适时的情况下打开。
而开启的时机则必须在魔兽们作出攻击姿态的时候。
因为它们终究是野兽，而见到城门紧闭的情况下，第一反应绝对是对城门展开撞击！
“开始准备……”
就在投石机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抛射之时，威提格低声说道。
此刻，那精灵混血的神剑勇士竭力睁大着眼睛、好像要将眼前的一切完全烙印在眼睛里一样。
而在他的视线之中，那奔跑着的、拥有锋锐犄角的魔化牛羊已经低下了头。
那巨大的角在阳光的照耀下发散着寒意。
如果就这么一头撞上城门或者城墙会怎么样？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
但是……
“数量还是太多了！准备陷阱！”
声音与号角直接在城墙之上回荡起来。
而在城墙之前，朴实的铁索直接被拉扯了起来。
是铁索、而不是普通的绳索。
因为对魔兽而言，普通的绳索根本没有什么用，很容易就被扯断。
“后撤！后撤！拉起绳索后别停留！”
‘咚咚咚咚’
伴随着大地震颤的声响，凶兽终于来到了城墙之前！
战士们拼命拉扯着吊篮，要将自己冒险去拽绳索的同胞们拉上来。
而下一刻，最前排的魔牛直接被铁索绊倒。
‘轰’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前排的魔牛大部分都被绳索绊住了。
但是，就在魔牛们倒下的时候，金属的铁索也发出了令人感觉到牙酸的声音。
而被固定在两边的铁桩也在悲鸣。
“极限了。”
‘啪咔’
就在爆发力极强的魔牛直接摔倒的那一刻，铁索与铁桩一同崩碎。
但这也够了，因为前排摔倒的魔牛直接形成了一道血肉之墙。
‘咚’
‘咚’
在无法改变方向、也没有办法来得及刹车的情况下，他们直接被阻挠住了。
后排的凶兽们一头撞上了翻倒在地的魔牛身上。
“停下来了吗？”
目睹这一幕后，不由有新兵开口发问。
“不，还没有。”
老兵迅速给了他们回馈。
“装填火油！”
然后，老兵们纷纷将特制的、绑缚着火油瓶的箭矢取下，而新兵在老兵们的指导下也跟上了动作。
直接抛射！
‘啪咔’
脆弱的瓶子砸在地面上很快碎裂、油流了一地。
“放箭！”
燃烧的火箭就此射出，它迅速点燃了火油。
城墙之前，一道火墙直接冲天而起，而且它还有朝着城墙这边流窜的趋势。
但很快，这种流窜的趋势被止住了。
因为城墙之前有一段距离是纯粹的荒地，没有任何可燃物存在。
而在那火焰之中，独属于魔兽的嚎叫声响起。
猛火油所造成的火焰攻势成功阻止了大部队的侵袭，而魔兽体内丰富的脂肪甚至能进一步助燃。
这场大火至少得再烧一段时间。
“这样……可以了吧？”
终于，新兵又忍不住开口发问。
此刻，空气之中已经开始逐渐蔓延起了令人糟心的难闻的味道。
那是一种混杂着肉香的焦臭味，此刻甚至令人作呕。
但是，老兵们却还没有放松。
“总有魔兽是不畏惧火焰的。”
他们开口说道。
但是，不知不觉之中，他们也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军团长。
与此同时，他们的眼睛里也闪烁着些许希望。
不管怎么样，最好的结果就是在这里结束。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但是，事与愿违。
“还没结束。”
紧闭着自己的眼睛，威提格开口说道。
然后，他缓缓睁开了自己那有些干涩的双眼。
“火墙之中还有几个温度更高的家伙。”
“温度更高……”
然后，咆哮的声音开始回响。
有什么东西直接从火墙之后突袭而来。
“是狼！”
“身上仍然沾染着火焰！”
“不，是它的身体本身就在冒火！”
很快，迅捷的魔狼直接攀爬上了城墙，但就在那一瞬间，威提格直接出手将它斩碎！
但是，这看上去好像也是杯水车薪，因为数量不仅仅只有一只。
“啊！！！”
被浑身冒火的火焰之狼扑倒的战士发出了哀嚎，火焰迅速将其吞没。
这景象令人不寒而栗。
但是……
“全员结阵！不要惊慌！它们也是生物！”
咆哮声中，城墙上的战斗完全打响。
“不战斗的话，连生存都是妄想！”

第五十一章:仍是勇士!
投石打击。
铁索拦截。
猛火攻势。
抛射箭雨。
在没有任何魔法支持的情况下，这是米德加尔特的人类所能做到的最佳策略。
不因为其他，仅仅因为一种理由：方便。
投石机、箭雨与绳索拦截这种针对军队都能发挥作用的常规打击暂且不提，火焰与流水人类最擅长、也是最容易掌握的东西。
因为四处都能搜集到，而且成型也相当方便。
但是，所谓的水在形成一定威势之前却也没办法发挥出什么作用。
这是事实。
而对哥特的东部防线而言，让他们在城墙上向下倒水也不现实。
所以能大范围形成打击的也只有火焰。
而幸运的是，大部分生物都畏惧着火焰。
而只要火焰的温度够高，大部分魔兽也只能完全饮恨——他们的肉毕竟能被煮熟。
但是，魔兽之中终究存在着那么几个特殊个体。
比如说与元素有关的生物。
有些魔兽天生就有着特殊能力，比如说口喷油脂、又比如说浑身带电。
甚至还有魔兽的躯体上有植物生长。
它们可能是自然成型的生物，也有可能是古老的巫师们随手整出来的人工造物一代代繁衍、成为了新的物种。
而其中，就有着对于火焰完全免疫的物种。
传闻它们应当是起源自穆斯贝尔海姆的，但也有人说是巫师们整出来的。
但现在，不管怎么样，这些浑身冒火的生物就在战士们的面前！
狼。
猿猴。
牛。
甚至还有野猪。
狼与猿猴以他们矫健却轻巧的身姿飞跃过了火墙，接着开始顺着并不光滑的城墙一路向上。
至于野猪与牛则毫无顾忌、一头撞在了紧闭的城门上。
“咚”
火焰仍然在灼烧，但却血肉横飞。
说到底，它们仍然有着‘生命’，换言之则是血肉之躯。
它们并不是什么纯粹的元素造物，所以当一头撞上布满金属倒刺、本身就是为了对付凶兽准备的城门之时，流血是必然。
笨重的幸存者持续冲撞，而不幸者则当场沦为了一具尸体。
本来熊熊燃烧、宛如象征着它们的脾气一样的火焰就此消散。
而它们笨重的尸体则成为了后来者的阶梯。
‘啪叽’
踩在死去的火焰魔猪与火焰魔牛的尸体上，浑身冒火的魔兽们不知疲倦的撞在布满倒刺的城门与城墙上。
逐渐的，这些堆积如山的尸体构成了一条血肉之路。
血液发散的火焰焦臭味扩散开，一下子令人头晕目眩起来。
但这些并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那些本来无比笨重、只能发起冲撞的魔兽们好像已经可以向上冲锋了。
“怎么会这样！它们不是野兽吗！”
注视着下方逐渐构成的血肉之路，有些战士终于忍受不了心底发散的恐惧、开始胡乱吼叫。
“怎么可能有这种分工合作？”
“一定是运气好吧！”
他们的声音很大。
即便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被他们用最大的声音嘶吼出来。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他们要宣泄自己内心的恐惧。
无论是就此丢下兵器也好、还是被恐惧压倒了理智，开始胡乱挥剑，他们都必须将内心的恐惧通过这种咆哮的方式完全宣泄出来。
而处在这种吵杂声音的中央，轮椅之上的威提格抱紧了手中的魔剑。
该怎么办？
应该开放第一道城门、将抵御魔兽的战略推进入第二阶段吗？
但是，这种由匈兰驱赶而来的兽潮却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曾经与匈兰的那位大王交过手的威提格很清楚匈兰那种霸道的战法。
先用魔兽消耗、而在边疆军团将那些对付魔兽的底牌全部打出来、就连火油都消耗空的时候，他们便会亲自出战。
而那个时候，没有了任何远程打击手段的他们只能依靠厚重的城墙展开白刃战了。
之前就是这样，而现在好像还是这样。
“该死的。”
他握紧了轮椅的扶手。
如果不是他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状态应该会更好一些才对。
而现在……
“斯凯明。”
他开口唤着。
声音并不大。
但突然，一匹纯白的战马直接飞跃而出。
它嘶鸣着，那声音直接让发散着火焰的魔兽停滞了下来。
‘轰’
接着，它抬起双腿，直接践踏在了一头巨猿的身上。
‘喀拉’
在沉重的践踏之下，魔兽的脊椎直接被踩断。
紧接着，它露出了满口獠牙、丝毫不顾滚烫便撕扯下了魔狼的脑袋。
一路厮杀之下，它直接来到了自己的小主人的身边。
“斯凯明，帮我。”
‘咴’
流淌着斯莱普尼尔的人间神骏嘶吼着。
那带血的脑袋轻轻蹭了蹭他。
接着，它走到了他的面前，接着趴下了自己的身体，而威提格则直接扑了上去。
“去吧！”
‘哗啦’
那一刻，仿佛蒙尘的米蒙格神剑终于撕扯下了它的伪装。
威提格一手持剑、另一只手却拿出了一根绳索。
“来！”
他大吼道。
那一刻，他好像不是什么病人。
1分钟……
哪怕仅仅只有1分钟！
“我仍然是战士！是那个神剑勇士！”
他甩出了绳索，捆住了自己的双腿与腰，将自己完全捆在了神驹斯凯明的身上。
“帮我！”
“咴”
完全不需要多言，纯白却染血的神骏直接践踏起了那些凶兽。
接着直接从城墙之上飞跃而下。
而伴随着那轻盈的动作，勇士双手握紧了父亲缔造的神剑。
‘哗啦’
在光辉之下，仿佛没有任何阻碍一般，他直接撕扯开了那所谓的血肉之路。
无论是血肉还是坚硬的骨头，这些都不能阻止他的剑锋。
而后，剑刃之上符文闪烁，流水与寒冰就此迸发出。
‘喀拉’
水潮直接盖下，这让那些本来身上冒火的凶兽一下子感受到了强烈的痛楚。
“开始反击！”
与之前的虚弱完全不同。
这一次，威提格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战场上。
“不要慌乱！重新展开战术！”
最终，在一连串的元素冲击下，本来魔兽们已经铸就的血肉道路直接被击溃。
此刻，映入战士们眼帘的是那染血的纯白身影。
他身着蛇形的银甲，神剑在阳光下闪耀着锋锐的光辉。
而这无疑让战士们士气大振！
“开始反击！”
“该死的魔兽滚出哥特！”
他们开始运送起了水桶。
当火焰的魔兽重燃时，便有一桶水直接熄灭了它们，接着又有宝剑划过脖子、带走了它们的头颅。
而目睹着这一幕，威提格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这一轮攻势总归还是撑过去了。
然后，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钻心的疼痛涌上了心头。
“唔……”
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一分钟的时限好像到了。

第五十二章:两方战事
不说究竟能否抵达曾经巅峰的状态，但不管怎么样，威提格只能维持最多一分钟的战斗姿态。
而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因为他的这种战斗姿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是一种魔法层面的运用。
因为曾经与神之子的一战直接透支了他的身体潜能与生命，这让他平时能够活动的时间大幅度减少。
体力也到了濒危的边缘。
硬要形象化一点的说法的话，那就是他不仅不能够随意走动，即便是正常活动也如同一个病人那样虚弱。
但即便是这样，他每天恐怕也只有几个小时能保持正常的清醒。
这对于身为战士的威提格来讲不亚于一种非人的折磨。
他并不喜欢这样。
所以他选择进一步压缩自己的活动时间。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运用精神层面的魔法屏蔽身体层面的负反馈、再用第二符文衍生的恢复魔法结合狂暴术拼命榨取战斗力与行动力。
但是，魔法终究是需要消耗精力的。
就像是刚刚被治愈的重伤者、刚刚从愤怒状态中脱离的狂战士会感觉到疲惫那样，现在的威提格同样也是如此。
而且那种负荷反馈比一般人要更加强烈。
身体在哀鸣、全身的骨头好像都在哀嚎一样。
无力支撑着他就此趴在了自己的爱马身上。
“果然还是有些勉强……”
他咳嗽了起来。
身体传来的负荷反应明显是要让他去休息。
甚至，他都感觉不到自己手中的神剑的存在了。
米蒙格神剑已经跌落在地了吗？
但我没有听到它那清脆的声音啊。
带着那种已经无法控制的莫名疑惑感，威提格的手掌开始用力。
接着，迟钝的皮肤好像也终于给予了反馈。
剑仍然存在！
“呼。”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威提格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缓缓起身。
“咴”
此刻，神骏斯凯明嘶鸣着。
而他则轻轻伸手，用自己无力的手掌抚摸着它。
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因为他发觉自己感官正逐渐变得迟钝起来。
但是，他仍然开口：
“我没事。”
这话是对斯凯明说的。
而后，神骏只是停留在原地。
它没有嘶鸣，只是继续等待。
而好一会儿后，稍稍缓过来的威提格重新将神剑插回神骏携带的剑鞘之中。
而后，白色的神骏这才开始挪动步伐。
它嘶鸣着，开始践踏、撕咬剩下的那些魔兽。
最终，第一轮的攻击就此撑了下来。
时间很快来到了夜晚。
在匈兰的营帐之中，吕迪格尔则给予了汇报。
而他所汇报的事情自然是有关魔兽入侵的事情。
“所以说，他们连第一道门都没有打开么？”
埃策尔开口问道。
他的话语之中似乎透露出了不满的态度。
而这不由让吕迪格尔流露出一丝冷汗。
而隐约之间，他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说埃策尔的态度。
在他的记忆里，自家的大王一直都是一幅游刃有余的模样。
虽然对外宣称是大王，而军队之中也依照个人能力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
但是，埃策尔一直都没有什么架子。
而在一年之前，当他们第一次攻打东部防线时，他一直表现出一种游刃有余的态度。
安营扎寨、有空打就打，没空就原地呆着。
而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自家大王对是否攻下东部防线一事并不上心。
因为匈兰需要的根本不是所谓的东部防线。
与其强攻防线造成大量损失，不如以势压迫、获取更大的利益。
但现在却好像不一样了。
说到底，这场进攻策划的过于仓促。
前边根本没有任何征兆，战士们只听到埃策尔大王宣布要进攻哥特便跟着来了。
而现在，吕迪格尔感觉得到，自家大王是认真的。
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不用那么紧张。”
此刻，思索着的吕迪格尔听到了这样的话。
是埃策尔大王说的。
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流冷汗。
“我们的战法也不需要变化，继续驱赶魔兽就是了。”
此刻，吕迪格尔意识到大王根本没有看着自己。
在他的眼里，威严的大王只是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骨制长桌。
“还是和以前那样，等到他们山穷水尽、不得不短兵相接之时，就发起总攻。”
“是！”
战士缓缓低头，接着躬身退出了营帐。
他察觉得到，大王似乎很焦急。
但至于为什么焦急，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呼……”
轻轻将暖身的酒水饮下，埃策尔略微抬起头来。
透过营帐的缝隙，他注视着璀璨的夜空。
“那么，到底是我的总攻更快，还是你行动的更快呢？”
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回答。
因为人类屹立在大地之上，对远方发生之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但是，天上的众神就不一样了。
神使赫尔莫德与女武神斯露德。
因为战争完全爆发的原因，他们不得不对大地上的战火再一次投以关注的目光。
而在他们的眼里，战争爆发之地理论上来讲有四处。
一处是许久都不曾有什么动静的勃艮第。
在掌权的哈根的压迫之下，那些舍不得自己权力还有地位的人已经开始策划在他们看来无比隐秘的突袭。
而这势必会引起一场席卷整个勃艮第王国的大战。
如果是以前的话，女武神势必会将目光投向那里。
但现在，整个勃艮第地区都处在一种近似孤立的状态。
因为有着贤者的存在，女武神已经放弃了如同以前那样随意插手。
而现在，他们则更加关注哥特与匈兰境内的三场战斗。
一场是由十二勇士之一的沃尔夫哈特所带领的狼心军团所发动的突袭战，直接快速进入东部平原的他们已经与匈兰的巡视军队发起了冲突。
而剩下两场则相互关联。
一个是之前就关注着的东部防线，这里是匈兰的主攻位置，而另一个则是格里姆斯地区。
之前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龙血勇士斯图达斯强势归来，他与自己的同僚——同为十二勇士之一的奥特文带领着三个军团的兵力暴力打进格里姆斯地区。
而对格里姆斯的那些贵族来讲，这简直是噩梦，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格里姆斯地区的战事结束的太快了。”
注视着那三面截然不同的旗帜，赫尔莫德开口说道。
“这样下去，他们很快便能够支援东部防线。”
“嗯，但也就这样。”
“……”
对此，赫尔莫德不由感觉到无言。
“你知不知道我究竟在说什么？”
他不由转过头去、注视着那风暴女神。
然后，他所见到的是那略显冰冷的容颜。
此刻，速度之神突然有那么一种感觉，那就是斯露德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没有了曾经的那种开朗与健谈。
“格里姆斯地区的战事并不重要。”
迎着神使的注视，女神开口说道。
“也没有办法随意插手，你别忘了现在谁在那里。”
听到斯露德的如同警示一般的话语，赫尔莫德也就此保持了沉默。
他重新注视起下方。
夜色之下，两方人马开始会面。

第五十三章:分工合作
从天上来看，这是两方人马的会面，而且有些滑稽。
就像是两团火焰汇聚到了一起那样。
但是，这所谓的火焰其实是战士们手中举起来的用以照明的火把，而所谓的合流与汇聚也没有那么简单。
事实上，大地之上的战士们如今正剑拔弩张。
其实在之前，他们便有着一定的交流。
因为当斯图达斯带着奥特文与手下的战士们一同踏入格里姆斯地区的时候，瓦尔特便以领主的名义联系了他们。
所以双方一直都有交流，而这次会面也是临时安排的。
但是，之前书信交流是一方面，而真正见面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当瓦尔特带着自己的朋友伊尔明还有手下的战士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感受到的却是庞大的压力。
不说他手下的那些战士，单单是斯图达斯站在那里就好像能抵御万军一般。
仅仅是那么一眼，瓦尔特都觉得自己能嗅到一种莫名的狂暴与血腥味。
但这些通通都是幻觉。
“呼。”
就这样，顶着这种沉重的压力，瓦尔特的呼吸不由变得短促起来。
但很快，他的朋友将他拽出了这种尴尬的沉闷氛围之中。
“不用慌。”
伊尔明开口说道。
然后，他直接走了出去。
“我等你们很久了。”
刹那间，双方隐约呈现出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消失了。
然后，斯图达斯大大咧咧的走了出来。
“还好来的是一个熟人。”他开口说道，“所以我也不用多说什么废话了。”
此时，那以龙为名的勇士抬起头来、目光就此扫了过去。
“虽然你们可能也都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以后就认识，我是斯图达斯。”
这一点并不令人感觉到意外。
这个男人单单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下意识忽略他身后跟着的那些战士。
仿佛一人就能成为一个军队一般。
如果不是那些特别优异的战士的话，是不会有这种气势的。
因为那些人根本没有桀骜的资本！
“不过对你们而言，大概认识一下我这张脸就行了。”
迎着年轻的领主瓦尔特的注视，斯图达斯就此摆了摆手。
他看上去好像粗枝大叶的，但隐约之间，瓦尔特却觉得自己能感受到他展露出的一种轻视。
不过，这种所谓的轻视却并不是那种令人生厌的、刻意摆出来的嘲弄与蔑视。
而是一种近似无视的态度。
准确来讲，他根本他们，而要说为什么的话……
“负责与你们交涉的人并不是我。”
斯图达斯就此眯着自己的眼睛。
“与你们负责交涉的人是他。”
斯图达斯随手指了指自己的边上。
而直到这个时候，瓦尔特才察觉到他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人。
可能是因为斯图达斯本身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烈了，以至于让人忽略了他身边还有其他人。
“这位是……”
“奥特文，和我一样隶属于十二勇士。”
“……”
然后，瓦尔特就此秉持着了沉默。
应该怎么说呢？
他并不直到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可能是因为在之前，无论是威提格还是斯图达斯给他造成的压迫感都太强了。
一个是神剑勇士，他几乎可以说是以一人之力硬撼神之子。
而另一个便是同样出名的龙血战士斯图达斯。
据说他曾与神剑勇士激斗、一度占据上风。
而现在，他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能发散出无穷的压力。
在真正见过这两个人物后，瓦尔特下意识就拔高了曾经的‘哥特十二勇士’的档次。
而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战士自称同样是十二勇士之一。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瓦尔特心底总有那么一种落差感。
他可以的话，我是不是也行？
此刻，瓦尔特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了这种微妙却又愚蠢的想法。
但很快，他那灵敏的大脑便将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驱逐出了脑海。
“你好，阁下。”
“你好，瓦尔特先生，感谢你们曾经为东部防线所做的一切。”
“好了！”
突然之间，斯图达斯便伸手直接拍了两下。
一左一右。
身处正中央的他直接拍了二人的肩膀。
而那一刻，瓦尔特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好像被重锤猛击了一般。
身体好像失去了平衡。
这种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
惊愕之余，瓦尔特甚至想到了曾经在东部防线与魔兽战斗的时候。
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甚至不逊色于那些凶兽。
而更重要的是，这些好像只是他随手发挥出的力量。
意识到这一点后，瓦尔特不由调整起了自己的重心。
他可不希望变得更失态。
但身体却好像根本不听他的，朝着边上摔去。
此刻，他看到了那个叫做奥特文的男人动都没动，无非就是身体震了震。
他的身体好像稳到了一定的境界一样。
甚至，他还顺手抓住了快要摔倒的瓦尔特。
“你太用力了。”
奥特文没好气的说道。
“抱歉啦。”
迎着奥特文那不满的视线，斯图达斯咧嘴笑着。
而面对他那这种明显的厚脸皮、奥特文看起来也没什么办法。
他只是叹着气，接着将失去平衡的瓦尔特拽起来。
“你没事吧。”
“我没事。”
“那么就这样吧。”
没有等奥特文和瓦尔特多寒暄什么，斯图达斯便笑了起来。
但这种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
“那我走了，队伍里的骑兵和轻装步兵我也会带走。”
他开口说道。
“嗯，拜托你了，善后我来负责。”
看起来，奥特文和斯图达斯之间似乎有分工合作的协定。
但是……
“等一下！”
瓦尔特开口说道。
“如果你们是要直接前往东部防线的话……”
“请带上我们吧。”
在瓦尔特没有说完的时候，伊尔明便接过了话茬。
“嗯？”
在此刻，斯图达斯略微皱起了眉头。
而且奥特文也一样。
他们其实都在思考。
这位年轻的领主在考虑什么？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考虑的。
毕竟他们可是能用领主的权力去交换来自天赐之城对东部防线支援的人。
且不说他们自己有没有考虑过那位殿下的想法，单单是这种魄力就绝非常人能有。
“既然你们要跟上来，那也没什么所谓，只不过，记得跟紧了。”
“什么……”
还没有等伊尔明他们多问些什么，便见到斯图达斯吹起了口哨。
接着，某种嘶鸣声从远方响起。
那是魔兽？
还是……
“马？”
远方，好像隐于黑夜的战马飞奔而来。
它沉重、却又迅捷。
它最终来到了斯图达斯的身边，接着低下了头。
“斯莱普尼尔……”
隐约之间，人群之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哦？你看起来很识货啊。”
轻轻抚摸着自己爱马的脑袋，斯图达斯咧嘴一笑。
“它的确是神王坐骑的子嗣，只不过血统已经很远了，它叫‘里斯普’，是我家里人送给我的。”
他记住了人群之中开口说话的那根男人的面容。
仔细看起来还挺英俊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会忽略他的存在。
“你叫什么名字？”
“福尔赛，我现在是领主麾下的战士。”

第五十四章:他有恩于我
很快，这次会面便出了结果。
格里姆斯地区内部的事情会由奥特文与瓦尔特负责。
奥特文所代表的自然是天赐之城。
换言之，他就是公主黛德丽的使者。
而瓦尔特的身份则是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
不过这个领主身份却是由天赐之城所不承认的所谓摄政王埃尔姆里希册封的。
也因为阵营与立场的冲突，再加上求援的本身就是出自边疆军团的瓦尔特自己，所以势必会有一番利益交换。
但是，这种交换只要两个能代表双方各自立场的人在场就够了。
所以，当奥特文和瓦尔特分别占据足以代表双方阵营的位置时，其他人便能腾出手来。
代表着格里姆斯领主瓦尔特的战士伊尔明。
为天赐之城的那位黛德丽公主殿下而战的龙血勇士斯图达斯。
他们带走了各自阵营之中的大部分骑兵还有轻装步兵，这些人将作为第二批支援顺着格里姆斯地区的道路抵达东部防线。
至于剩下的物资则以原定计划路线前进。
至于为什么就连带足干粮的轻装步兵还有骑兵会是第二批支援，那便与速度有关了。
他们的速度并不是最快的。
所以说，第一批支援是谁呢？
自然是最快的那个人。
不过用词或许得纠正一下。
并不是第一‘批’的支援，而是第一个支援。
龙血战士赫梅·斯图达斯·奥特瓦尔森。
骑乘着据说是出自吉特兰德王族的牧场、由父兄赐予的黑色神骏里普斯的他的速度自然是最快的。
因为漆黑的神骏里普斯同样是八足神骏的后代，也许就血统方面来讲有些远，但它无疑比其他的马匹要快的多。
而作为拥有着这样的移动速度的勇士，在带领着手下的军团安全与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接触后，他便没有理由继续压制自己战马的速度。
争分夺秒的他直接将军队交给了自己手下的副官还有代表着领主瓦尔特的伊尔明他们。
没有任何过问的意向。
而那雷厉风行的效率即便是现在都让伊尔明感觉到茫然。
明明现在都已经过去数十个小时的时间，但当伊尔明抬起头看着那澄澈的天空时依然会感觉到迷惑。
“这可真是……”
“斯图达斯先生是一个爽快的人，不是么？”
就在伊尔明想要说些什么来表达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已经并肩作战了一段时间的战友的声音。
“啊……”
当伊尔明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见到的是那个叫做福尔赛的男人。
这个男人本来应该是瓦斯根斯坦的卫兵。
但是，因为个人倾向原因，瓦尔特决定率先占领他的家乡，所以在那里担当卫兵的福尔赛顺理成章的加入了瓦尔特的军势之中。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这个男人开始展露出自己的天赋。
他好像有着出色的力量与武艺。
而且在某些事情上也有着一定的见解，所以开始分担起军队内的一些事物。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伊尔明统筹着瓦尔特分润过来的战士，而福尔赛则帮他分担一些工作。
但是，他也不是没有缺点。
比如说他总是会时不时的说一些令人惊讶的话。
而且还不分场合、不合时间的去问一些糟心的问题。
而且更重要的是，伊尔明自己在面对福尔赛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种微妙的不适感。
但他又没办法挖掘到这种不适的源头。
所以只能将其完全归咎于福尔赛自己展现出来的诡异行动和他的出身了。
嗯，毕竟巫师抚养长大的孩子嘛。
“是啊，爽快到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
此刻，伊尔明含含糊糊的说道。
此刻，他不由想起了他曾经的那些作为。
无论是曾经在宫殿之中还是之前会面的时候，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突出了他自己那强烈的个性。
看上去，他好像从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那样。
只要他存在、并且拥有发言权，那势必会掌控局势与节奏。
但是，这种强烈的自我表现欲却也有着一定的上限。
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蠢货。
如果他愚蠢的话，根本不会被那哥特的公主委以重任。
胆大心细……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伊尔明只能想到这个词。
在伊尔明看来，他看似不合时宜的粗鲁动作总能对事件起到决定性的推进作用。
比如说他曾经随手粗鲁的将瓦尔特拍翻。
如果不是奥特文最后拉了他一把，无意间拉近了双方谈话者的距离，那势必要多出很多本来就不必要客套话。
“其实我很好奇，伊尔明。”
“什么？”
就在思索着的时候，战士又听到了福尔赛的声音。
“神剑勇士威提格，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来了来了。
福尔赛特有的那种突兀转进。
当耳边响起了福尔赛的声音时，伊尔明不由感觉到有些复杂。
他自然会感觉到突兀，因为这种闲聊压根前言不搭后语、就连铺垫都没有。
但是，仔细想想，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那个福尔赛。
是那个会理所当然的说出‘死亡不是终点’的福尔赛。
完全意识到这一点后，伊尔明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怎么突然提到他的事情了？”
“就是有些好奇，因为我曾经听过有关他的事情。”
福尔赛说的那些事情，伊尔明大致都了解。
甚至在他还没有开口说出那具体的事项时，伊尔明就觉得自己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因为有关如今的边疆军团长威提格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会想起数年之前的宫廷政变。
“你是怎么认为的？”
“他……利己主义者？”
“嗯，的确是这样。”
“但他现在却在边疆军团中，甚至不曾后退。”
“是啊。”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想你不应该问我。”
最终，伊尔明没有正面回答这些。
虽然他自己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但是，这种话题由当事人之外的第三人来讲怎么都不太合适。
“你应该去问他自己。”
伊尔明最终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威提格先生的事情很复杂，而无论是对我还是对瓦尔特来讲，他是恩人……”
在福尔赛的注视下，伊尔明就此叹息了一声。
“甚至对整个边疆军团的战士们来讲都是如此，你明白么？”
“仅仅是听你说的话，大概是不明白的。”
“……”
所以说福尔赛在这方面有些惹人厌啊。

​第五十五章:古老的山谷陷阱
格里姆斯地区已经变得畅通，而来自天赐之城的援军也正在路上。
不过支援却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东部防线稳如山岳，那么身为军团长的威提格大可以冷静等待着预料中的援军到来。
但事实却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东部防线的状况并不乐观。
而且，这还已经是比较给面子的说法了。
事实上打从匈兰开始进攻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东部防线就进入了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之中。
因为这与曾经经历过的那种试探性的攻击完全不同。
如果是一年之前的话，匈兰采取的是那种缓慢消磨的战术。
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内不断驱赶魔兽西进，用凶兽缓慢消耗边疆军团的储备。
但现在，那游牧帝国的战术已经改变了。
虽然同样是驱赶魔兽的策略，但无论是数量还是力量上感觉都比以前强了不少。
这种感觉就像是魔兽本身成军、精锐齐出一样。
短短数日的时间之内，汹涌而来的兽潮便让如今的边疆军团吃尽苦头。
伤亡当然是存在的。
数万人的庞大军团无时无刻不再承受着这种压力。
但是，更让威提格感觉到糟心的实际上是物资层面的消耗。
如果说在以前，他们所担忧的是粮食层面的储备问题的话，那么现在，他所担忧的就是武器储备问题。
火油、铁索、箭支、投石机的石块。
这些东西能在兽潮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武器正在飞速消耗。
虽说投石机什么的可以用最简单的手段修补，备用零件也不少，但投石机这种东西终究只能作为最初的打击手段。
当魔兽飞速奔向山谷城门的时候，投石机根本打不出几轮。
能投射出一手之数就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事情了。
而当魔兽们完全靠近的时候，横栏在城门之前的铁索与铺满地面的火油才是真正能造成大范围的大杀器。
因为能穿过那猛火油缔造的火焰壁垒的只有本身就拥有火焰力量的凶兽。
而接下来就是毫不含糊的真刀真剑的战斗了。
但是，每一次的战斗也会用掉大量的储备，而在魔兽接连不断的进攻之下，他们甚至没有休息、重新提炼、混合猛火油的机会。
只能眼睁睁看着储备减少。
最终……
“军团长！”
就在空气之中蔓延起了那种血腥味时，将自己绑缚在白色神骏伊尔明身上的神剑勇士听到了自己手下战士的呼唤。
而后，他缓缓调整着自己的表情。
晃着脑袋、让脑海之中的那种止不住的疲惫感衰退一些。
然后，他将那锋锐的神剑收进了剑鞘之中。
挺直身子，让自己看起来严肃而言。
“军团长？”
最终，他缓缓走了出来。
“怎么了？”
在那看上去无比着急的战士的眼里，那边疆军团的军团长骑乘着白马缓缓走来，
即便他曾经在与神之子的一战之中身体亏空、力量大不如前。
但他依旧能给战士们信心。
好像只要有他在，即便战场局势变得危险，他也有方法逆转一样。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那边疆战士心底才会感觉到无比矛盾。
因为现在，他都感觉天快塌了。
“军团长。”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火油快不够了。”
“什么？”
“火油快不够了。”
就在战士不自觉的要提高自己的声音时，他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因为他明白，如今东部防线之所以能维持这种凶险、高伤亡的‘稳定’，依靠的仍然是猛火油构筑的壁垒。
甚至，这种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而如果让那些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新兵听到这件事的话……
“还剩下多少？”
“这些天的消耗储备都差不多，而如果继续这么消耗下去，我们大概只够一天的份量了。”
“一天……”
听到这里，威提格先是微微一愣。
接着，他那略显迟钝的疲惫大脑才开始运转。
血腥味与焦臭味也在空气之中蔓延。
“一分为二。”
思索了片刻后，威提格开口说道。
“依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分配火油，但至少将一半倒在山谷之间，就这么将任务分配下去。”
“但是军团长，如果倒在山谷之中的话……”
在听到了威提格的话后，战士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
“恐怕会引燃山谷……”
也许，在战士们看来，这种事情算得上孤注一掷了。
但是，还没有等他乱想什么，斯凯明却突然嘶鸣起来。
神骏似乎感应到了自己主人的所思所想，所以毫不犹豫的便打断了那战士的胡思乱想。
而就在那战士抬头的时候，恰好对上了神剑勇士的目光。
“没这种事情。”他开口说道。
然后，年轻的战士分明看到他们的军团长咧嘴笑了出来。
虽然这种笑容有些阴狠、但却透着自信。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
“亏你还是哥特王国的本地人。”
威提格低声说道。
而在听到那神剑勇士愈发低沉的话语，战士也并没有感觉到愤怒什么。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他感受到了一丝希望。
“这里是……”
“古老的亚美龙根一族在这里经营了很久。”
威提格低声说道。
“也许这在你们看来有些异想天开，甚至是传说中的事情，但这的确是事实。”
这座山谷！
“经年累月下来，亚美龙根一族从很久以前就将这座山谷地造成了一座针对凶兽的大型堡垒，两个山谷口的两个巨型城门便是为此设立的，看上去是山谷，但它本身却古老的哥特战士们改造了好几次。”
说到这里，威提格深深吸了口气。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依然盘桓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但他却拼命打起精神来。
“我不知道你们小的时候有没有试过抓蛇。”
“蛇？”
说起来？
小时候应该怎么抓蛇来着？
竹筒、生肉、闭合。
“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
威提格就此低声说道。
“这座山谷、这整个东部防线，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一个巨大的、针对魔兽的陷阱。
“因此火焰不会烧的过于旺盛，只需要把控住火油的用料即可。”
“我明白了！”
在威提格给他随手画了一张饼出来后，他马上就镇定下来。
好像已经算得上是胜利在握了一般。
不过，具体的状况其实也只有威提格自己知道了。
“唔……”
那种头晕目眩一般的呕吐感涌上了心头。
但是，当疑惑的战士抬起头来的时候，威提格却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的面色虽然显出了苍白、但因为魔兽鲜血的浸染，却没有任何人看出问题。
“明天我们依旧按照原定计划行事，火焰不足的部分由我来补足。”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阵强心剂直接扎在那些人的身上。
“好！”
“另外，告诉他们。”
“什么？”
“我刚刚收到了消息，不久之后会有援军抵达。”
援军……
在听到这个词后，本来也有些疲惫的战士眼睛都开始发亮。
甚至，他都想要哭了。
“真的吗？”

第五十六章:援军很快就到!
“军团长有令！打起精神来！”
“军团长有令！打起精神来！”
这样的命令逐渐开始在略显萎靡的东部防线之上回荡。
“几日之后会有援军到来！”
“几日之后会有援军到来！”
一开始，好像还没有多少人相信，几乎所有疲劳、苦痛的战士都闭着眼睛。
但伴随着声音越传越远，他们都逐渐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援军？”
这个词就像是一块被投掷入平静的湖面那样。
在顷刻之间便掀起了不可忽略的浪涛。
因为那可是援军啊！
援军！
这个词对这些驻守在东部防线上的边疆军团的战士们来讲可以说是久违了。
老兵们已经不对包括埃尔姆里希在内的那些位高权重的家伙抱有什么信任，所以他们根本不会认为会有什么强力的援军。
至于那些被派遣到这里来的新兵。
他们对于这一点还没有完全丧失希望。
而归根就地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经历过曾经的绝望。
边疆军团的老兵们早已知晓他们是被抛弃的存在，但这一点最终却被掩盖了起来。
即便是威提格与瓦尔特他们都没有将这血淋淋的现实完全掀开，但这也只不过是因为需要一定程度上的稳定罢了。
不过，不管从新兵的立场还是老兵的角度来看待，所谓的支援都是令人感觉到振奋的。
也许这些刚刚才来到这东部防线的新人仍然会下意识的联想起自己曾经呆过的那些地方。
他们仍然会将少许的希望寄托在埃尔姆里希这个摄政王与他手下的那些领主的身上。
但是，老兵们却不这么认为。
被抛弃、但却仍然没有离开、依然留在东部防线之中的边疆老兵之所以会兴奋，只因为一点。
因为开口说话的那个人、告诉他们这件事的人是威提格！
是边疆军团的最高领导者！
“有援军了吗！”
顷刻之间，这样带着惊喜的疑惑，他们就连干活的热情都高涨了许多。
而逐渐，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古老的哥特战歌开始回荡。
我们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
我们用结实的双翼守卫家庭。
我们用锋锐的巨喙撕碎猎物。
我们是永远的猎手。
静待猎物进入视线之中。
鹰之目不会放过任何的细节。
歌声就此回荡着，这是标准的亚美龙根一族的战歌。
因为哥特王国本身就源自亚美龙根一族，所以逐渐的，飞鹰也成了整个哥特王国的标准。
与此同时，这首本来属于亚美龙根一族的狩猎战歌也成了整个哥特王国对外征战的战歌。
如果是以往的话，这首战歌并没有什么问题。
因为占据着中央地带、可以说是四面接壤又直接与东部平原的魔兽们发生接触的亚美龙根一族一直维持着一种建立在强大实力至上的平稳。
即便主脉的王族被来自西方的伊尔芬部族后裔、伏尔松格一族尽数撕碎，但后来的安格纳王、狄特玛尔王无论哪一个都是强者。
即便在安格纳时代、哥特陷入了近似分裂的状态都保持着强盛的力量。
最终，在狄特玛尔死后，这种对外的强势就此消散。
虽说安格纳王的时代、哥特王国的各个领主有各自为战的意向，但他们却不约而同的捍卫着东部防线的稳定。
但到了埃尔姆里希通过政变的方式接手了大量的领土后，战士们的战斗水平一落千丈。
他或许能在自己兄长的统治时期照看好自己的领地。
但他自己却没有任何能力统治更为庞大的疆域，而在匈兰的压迫之下，这种无能就显得更加明显了。
而在黛德丽公主殿下不插手东部防线的事物后，就显得愈发孱弱。
“猎物……狩猎。”
仔细聆听着那回荡在军营之中的嘹亮战歌，仍然骑乘在战马之上的威提格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稍稍换了个能让自己感觉到舒服的姿势——直接趴在了斯凯明的身上。
这毕竟是一匹流淌着八足神骏之血的强大战马，无论是体型、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远比普通战马要强。
而那比一般战马而言要庞大的体型也为威提格提供了一张不错的床铺。
至少现在是这样。
“呼……”
他深呼吸，将身体完全埋在了那看上去厚厚的银鬃中。
而与此同时，斯凯明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她略微动了那么两步，却没有惊动自己的主人。
‘咴’
嘹亮的声音很快被悠扬却古老的战歌盖了过去。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
第二日、苏尔的太阳战车开始运作。
一缕阳光从远方照耀而来，就像是破开阴暗的一把利剑那样。
但可惜的是，对东部防线的战士们来讲，这利剑所带来的却并不是什么温柔的光明。
而是冰冷与血腥的杀戮。
因为伴随着太阳的升起，同样响起的还有令人心悸的咆哮。
那是野兽的声响。
“来了！”
“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没有什么调整，也没有什么誓师大会，当迎战的号角开始回响之时，战士们便开始行动起来。
即便是最初那些恐惧、嚎叫的新兵也没有了声音。
能撑过好几日的兽潮，这些东西已经刻入了他们的骨子里。
先是投石机、接着是箭雨，最后拉起锁链！
“轰”
油瓶抛射！
但是，或许是火油数量大量减少的缘故，那城门之前燃起的火焰远没有前几日的那种规模。
而与此同时，火焰之后也传来了咆哮的声音。
那是带着火焰的凶兽！
‘轰’
但是，这一次与以前截然不同。
还没有等它们露头，一股极寒的气息直接从城墙之上发散开。
魔法的极寒之流直接涌来，直接将火焰扑灭。
与此同时，那些准备扑杀而来的魔兽也被完全冻住。
而在那城门之上、战士们的正前方，蛇纹银甲的傲然立于战马之上。
而只有在冻气迸发的那么一瞬间，他那挺直的脊背才有弯曲的征兆。
而当这则消息传递给了那正在等待最佳进攻时机的匈兰大王后，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仅仅是一击便击溃了魔兽么？”

第五十七章:神剑再现
当斥候们源源不断的将前线消息传递回匈兰大营的时候，埃策尔则正在思考。
事实上，如今东部防线所发生的事情正是他想看到的。
火焰壁垒大幅度缩水。
在表面上看来，这应当意味着东部防线的火油储备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了。
而依照他这个匈兰大王最初制定的计划，现在他们已经下一轮攻击了。
并不是魔兽、而是人。
也就是由匈兰的战士们发起的攻城战！
一方面是因为这样容易论功行赏，而从另一方面来讲，如果目标是占领的话，那么肆意放任魔兽入侵哥特这种本身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边疆军团的那些人发狠、直接一口气将魔兽什么的完全放了过去怎么办？
虽然埃策尔下意识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
因为他已经与那个男人正面交过手了。
威提格。
与曾经年轻时期的那种稚嫩完全不同。
在经历了真正的战争的洗礼后，他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士。
而且也已经与边疆军团的战士融为一体。
他愿意为他手下的这些战士付出一切。
这是他的意志。
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会死守东部防线。
但是万一呢？
“啧。”
不知不觉之中，埃策尔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些烦闷。
因为他此时根本就无法断定。
虽说他觉得自己对威提格有着足够的了解，但如今终究不是只有他一人死守。
不对。
应该说，埃策尔自己对所谓的人心都无法完全把控。
因为他不相信。
带着这些无比焦虑的想法，埃策尔甚至直接将酒水饮尽。
说起来还真是可笑不是么？
明明作为一国之主、统治着匈兰的他应当理所当然的洞察人心，而且行事作风突出一个胆大妄为。
但在这种事情上，他却偏偏还是退缩了。
因为所谓的人心到底算是什么回事呢？
“妈妈今天就要和那个人走了。”
可能是因为脑海之中酒劲上来了，他的思绪不由飞向了从前的时刻。
但莫名的，他内心深处的烦闷感却没有散去。
“那个人会好好照顾妈妈的，他也答应了会带着你一起，所以跟妈妈一起来吗？”
很久以前，他的母亲站在他的面前，用幸福的神情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这是那个男人承诺过的事情。
但是，在那个时候，他却明白自己的身份很敏感。
虽说他的母亲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在，但他知道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适合跟着母亲一起。
而且，对巨人而言，人类的生命终究过于短暂。
对的，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考虑，对巨人而言，与人类在一起只意味着短暂的数十年的幸福。
但是，她却去世了。
曾经允诺过要照顾好他的母亲的那个男人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
巨人王苏东之女、巨人公主贡露为他诞下了一个孩子后便离世了。
“所以说，不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啊。”
营帐之内，匈兰的大王就这样嘟囔着。
然后……
“大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样？再看看会发生什么，明天再看看。”
虽说心底仍然有所犹豫，但他很快便下了决断。
“如果明日，东部防线已然无计可施，那么我们便发起总攻击，这一次要将东部防线直接攻下来！”
“是！”
包括吕迪格尔在内的战士们都低下了头。
而对东部防线而言，第二日又是凶兽来袭。
然后，这一次没有火油了，只有投石机与箭雨与绊索！
而依旧骑乘在战马之上，威提格只是注视着手中那散发着猩红之意的药水。
这是他稀释过的东西。
他实在是不愿意碰这瓶药水，因为不曾喝过，所以也不知道具体能治疗到什么样的地步。
他想将这瓶药水留给自己的家人。
但是，直到昨天晚上，意识到自己可能撑不住的他终于分润了一点出来。
也就一小口的量而已，然后用大量的水稀释、再结合其他能够强行刺激精神的药物。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喝。”
注视着远方袭来的凶兽，威提格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没有办法。
因为那匈兰大王比他想的还要谨慎。
“真的要等到弹尽粮绝么？”
不，决不能那样。
所以……
在你们彻底上钩之前！
“我来……”
‘啪咔’
他打开了药瓶，将那猩红的简化药水一口气灌下！
然后，他的眼眸之中好似闪过了一抹猩红的辉光。
那是凶残。
那是狂暴。
那是战意。
“可以……”
身体内好像正在恢复，即便是之前无力的双腿也可以发力了。
他尝试着挪动双腿。
而与此同时，那纯白的神骏斯凯明也好像察觉到了主人的恢复。
她嘶鸣了起来。
“咴”
“拜托了，斯凯明！我需要你！”
‘轰’
最终，神骏从城墙之上直接跃下，地面之上被踏碎。
然后，开始奔袭冲锋！
神剑燃起元素之辉，战士的眼眸闪烁着杀意。
还能撑多久？
他不知道。
但是，必须尽全力！
“军团长！”
在战士们的呼唤之下，勇士化作一柄巨大的神剑直接杀进了魔兽之中。
‘轰’
火焰在燃烧。
‘哗啦’
流水在冲刷。
‘卡滋’
最终，极寒之风开始席卷。
“对，就是这样。”
挥动着迸发着魔法力量的神剑米蒙格，一道巨大的光辉之刃开始挥洒。
以一人之力，他直接将凶残的兽潮阻挡在了防线之外。
山谷的谷口仿佛成了天然的绞肉机一般。
最终，那宛如由魔兽之血构筑而成的雪花开始飘散。
“仅仅是……一个人？”
“那个就是哥特第一的神剑勇士？”
血花之下，好斗的银之蛇扬起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他的利剑无坚不摧、他的甲胄被敌人的鲜血所点缀！
“威提格。”
“威提格·维兰德森。”
“我存……”
空旷的城墙之前，威提格好像要大吼什么。
但还没有等他多说什么，一阵钻心的疼痛涌上心头。
“唔……”
最终，他直接趴在了斯凯明那宽厚的背上。
“噗”
他开始大口呕血。
“军团长！”
…………
…………
…………
…………
_(:з」∠)_
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忙一点，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过两天回老家吧，所以一直在收拾家里的东西。
另外……
安科真难写啊。
我印象中的安科：玩梗选项博人一笑、剧情走向尽在掌握。
当我真正开始写安科：梗选项必中、剧情暴走一路不回头。
这河里吗？

第五十八章:匈兰强袭
傍晚，匈兰的营帐之中，吕迪格尔正在汇报他手下的那些斥候的见闻。
“你说的是真的？”
看上去好像正仔细品尝着出产自本地的羊奶酒，埃策尔只是低声说道。
“是的，没错，前线的斥候是这么说的，边疆军团这一次并没有使用火油，这并不是什么常规的战术，而是威提格出手了。”
吕迪格尔缓缓点头。
“神剑的元素光辉在战场之上绽放、撕碎了那些魔兽。”
“他居然还保留有这样的力量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埃策尔却没有任何的紧张。
硬要说有什么在意的话，大概就是威提格的那番抉择了。
难道他最后将那瓶药水喝下去了？
难道他放弃了自己最初的想法么？
一开始，在得知了威提格只能坐轮椅、并一直没能完全恢复后，埃策尔还觉得那神剑勇士应该是决定将那瓶生命药水留给对他而言比较重要的人使用。
至于是谁，他暂且蒙在鼓里。
不过就在埃策尔这么思索、而且没有什么头绪与结论的时候，他的耳边又传来了自己部下的话。
“不过，他这一次的状态好像不怎么样，斥候说他不仅吐血，甚至从马上摔下来了。”
“嗯？”
在听到了吕迪格尔这么说后，埃策尔下意识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有这么严重么？”
“是的，他看起来好像根本撑不了多久，似乎之前的情报是对的。”
之前从哥特王国内部流传出来的消息是，威提格本身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他在众人面前出现的时候都必须坐轮椅。
根本不用好奇为什么匈兰帝国能收到这样的消息。
虽然因为战争状态，匈兰帝国目前为止保持着正常通商状态的其实还是巨人国度约顿海姆。
而这个通商其实也仅限于约顿海姆的边境还有铁森林。
因为东部平原魔兽乱窜的那种凶险状况，再加上崛起的匈兰对外展露出的强势态度，官方渠道的通商基本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即便是民间的那些商人或许有着很大的胆子、有足有的余力从丹麦边境出发、前往东部平原与那里的人做生意。
将来自中庭世界西部的物品贩卖给这些习惯了游牧生活的居民，而后又从这些游牧民那里进当地的特色货物（比如说奶酒还有魔兽的毛皮什么的）。
这些往往会让商人们大赚一笔，因为当截然不同的文化展开碰撞时，总会有商机在其中。
而物以稀为贵也是必然。
但是，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因为就情报交流层面上而言，想要从所谓的商业渠道方面获得具体的消息，那势必要有官方背景在其中。
因为只有王国维持稳定、又交好，甚至是积极推动这方面的交流，那么双方的信息交互才会加快。
而一些重大消息则会变得相对透明。
但很显然，哥特王国对匈兰的态度一直采取着相对保守的策略。
再加上战争的爆发，想要通过一些民间渠道得到哥特的消息，那理论上来讲不亚于痴人说梦。
那么，身为匈兰大王的埃策尔为什么又能知道哥特王国内部发生的事情呢？
那就与那些家伙有关了。
埃尔姆里希……
他手下的那些领主其实从来都没有安分过。
妄图通过出卖一部分情报来为自己获取晋升或者保留原有地位、甚至仅仅是求得一命的事情并不在少数。
从一年多前、当匈兰趁着哥特王国内部动乱之时，那些领主就有些不大安分了。
不过，也因为没有办法进一步验证什么，所以埃策尔也不会完全相信。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大致能猜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浪费啊。”
最终，埃策尔还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过在这个时候，好像大部分人都不明白自家的大王究竟在感叹什么。
但是，他们却听到了他的下一番话。
“魔兽说到底也是我们王国的战略储备之一，全部砸在了东部防线上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而在听到了自家大王的话后，包括吕迪格尔在内的战士们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
这些人都面带笑意。
战争意味着死亡？
的确如此。
但匈兰的战士们却已经看淡了这些。
至少埃策尔这一辈的战士是不会对此产生什么畏惧的。
下到一名普通士兵、上到百夫长、千夫长，对他们而言，大王埃策尔的命令就是一切。
而他从不亏待战死者！
“明日发动总攻击！但在那之前，我们还得先用魔兽开路。”
投石机、绊马索。
埃策尔仍然没有忘记这些东西。
“我们会用实战告诉那些家伙，什么是真正的荣耀。”
他高高举起了酒杯，环视着四周。
“我敬你们一杯。”埃策尔开口说道，“敬胜利！敬荣耀！”
“敬那血脉之中流淌着的高贵！”
人群之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话，而它突然就成了主流的风气。
“敬那血脉之中流淌着的高贵！”
埃策尔手下的战士们大声说道。
而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匈兰的军营之中洋溢着这种喜悦而热情的氛围时，他们的大王却皱起了眉头。
“血脉的高贵……”
血脉的高贵。
啊对，神明的血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高贵的很。
但可惜的是……
“我并不在乎。”
用那华丽的酒杯遮掩着嘴唇，他低声说道。
“我什么都不在乎。”
最终，他将那暖身的奶酒一饮而尽。
接着，神之子将酒杯完全抛弃，他一甩粗犷的毛皮斗篷、扶着自己的神之刃就走出了营帐之中。
“我亲自去驱赶魔兽、而明日，我也亲自出战。”
没有人知道，在这种热情的环境之下，表面粗犷的匈兰大王内心深处又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不知不觉之中，他一手缔造的王国突然就被天上的那些家伙给‘控制’住了。
诸神的崇拜文化。
即便在东部平原之上，这些拼命生存的战士几乎都要放弃了所谓的信仰。
但是，他的存在。
他神之子的身份终究是给予了他们寄托。
“也许，这些都该怪我也说不定。”
月光之下，匈兰大王的神情明显有些复杂。
“但是，终究是我救了你们，所以，你们也理所当然的为我献上一切。”
…………
…………
…………
…………
_(:з」∠)_
晚安

第五十九章:战斗部署
玛尼的月亮战车逐渐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消失在了天际的尽头。
月光消失的那一刻，世界都仿佛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种黑暗令人心悸、惶恐、不安。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人类终究是喜光的生物。
但是，这样的黑暗仅仅持续了那么一瞬间。
眨眼的片刻都不到，另一抹略显温暖的光从天空的另一端落下。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笔端的群山深处升起一般。
而这就是米德加尔特的日出。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日出总是会令人喜悦的，因为它天生就会赋予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但有一点是例外的。
比如说，日出会带来某种危机。
而现在的东部防线就是这样。
对于这里的战士来讲，日出与阳光意味着另一场战斗。
更何况，军团长已经说过了，他们已经没有剩下的火油了。
而在没有火油这种大杀器的情况之下，严防死守什么的肯定行不通，所以只能将山谷本身利用起来。
对的，这所山谷。
以希恩达尔高峰为中心延伸出来的山脉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而在将两个山谷的入口堵上后，它就不会有其他的什么入口。
而本来的话，山谷的地势十分平缓。
但古老的亚美龙根一族硬生生将周边地区挖成了断崖。
所以，就现在而言，想要通过山谷的另一头的话只有一条路。
而硬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这条路并不长。
它有着各种岔道通向山谷的其他地方，但想要抵达哥特的国境、抵达那座厚重的门户的话却不需要多少时间。
骑马飞驰也不过半小时不到的脚程而已。
不过要作为针对魔兽的最后一道陷阱什么的也足够了。
两方并拢、其余人在山谷之中的高处营地之中严阵以待、展开由上至下的那种狩猎。
这便是亚美龙根一族针对兽潮的最后一种手段。
但是，它本身却需要战士们拥有极强的执行力。
也就是说，它打从一开始就对战士本身的素质有极高的要求。
如果是以往的话也就罢了，经历了一场大战、早已磨合到了极致的边疆军团绝对不会惧怕这种计划。
但现在，军团之中却有着大量的新人。
这数日的高压奋战有没有让他们融入这战死率极高的军团之中？
是否能让本不相识的人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相互合作？
这些都是威提格所不知道的。
但是现在却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因为魔兽已经来了，而他的命令也已经在天明之前的两小时内完全传递了下去。
“现在正是迎战之时。”
骑乘在那纯白的神骏斯凯明之上，威提格低语着。
说实话，他的声音并不算大。
而自然，这种声音也决不能算是什么命令。
但是现在，也根本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城墙之上的战士们便迅速行动了起来。
投石机很快开始了运作。
‘轰’
以城门之上为中心，巨石很快飞散开来、落入了奔跑的兽群之中。
不过还没有等待投石机多运作几轮，战士们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魔兽奔跑的好快！”
“这一次好像根本没有其他的魔兽了！”
此刻那黑漆漆一片仿佛能遮盖住美丽宽阔的平原的兽潮真正进入了战士们的视线之中。
并不是能随意的‘看到’，而是能清晰辨认出魔兽的面目的那个距离。
直到这个时候，边疆军团的战士们发现，这一次的兽潮与以前截然不同。
如果是以前的话，所谓兽潮更像是单纯的魔兽进攻。
正前排是魔牛、那是因为魔牛的冲锋速度最快。
在直线的冲锋上，没有人能比得过这种庞大却沉重的生物。
而在魔牛之后则是其他的生物。
比如说带有元素之力的狼与巨猿，又比如说其他各种各样、因为巫师们任意妄为的魔法而诞生的奇怪种族。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无论种族、数量一直都不一致、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魔兽西进一般。
但这一次却不同，因为这一次，魔兽们的种族却是完全一致的。
没有什么能喷吐火焰、亦或是掀起风暴的凶兽。
有的仅仅是身形高大的魔牛。
全都是魔牛！
那些单单是声音就能影响人类精神与五感的特殊生物！
“这一次不一样，和以前都不一样！”
因为全都是魔牛的原因，它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的脱节。
试想一下，这些魔牛直接一头撞上城墙与城门会如何？
不敢想。
如果说以前，威提格还敢放任城墙与城门受到冲击的话，那么现在却完全不敢这么想。
因为一年多以来，作为防线核心的城墙根本没有得到完整的修缮。
而如果是以前的话就罢了，但现在，因为计划需要，兽潮几乎每一次来袭都会撞击城门与城墙。
而在这接二连三的冲撞之下，城墙与城门是否还能继续承受这种程度的冲撞？
威提格不知道这一点。
但也许只要撑住第一波就好？
不，第一波能用绊索牵制住！
而一旦完全牵制住的话，那么这种冲锋力道就会被减轻吧！
在没有火油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但下一刻，战士的叫喊声却打断了他的思考。
“军团长！魔牛的身上有人！”
“什么？”
就在战士们这样叫喊着的时候，威提格拼命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看清楚了那个人。
凭借着超越常人的视力，他看清楚了那个人的外貌。
粗犷的大氅、颇具力量感的身姿，手中的长刀好像在熠熠生辉一般。
迎着太阳女神苏尔的光辉，他缓缓站立了起来。
即便魔兽在奔袭，他依然如履平地一般。
而这个男人……
“埃策尔……”
‘哗啦’
突然之间，剑刃之上有狂风迸发。
威提格能感觉得到，一股庞大的力量正在来袭。
“哼。”
轻描淡写，他劈下了手中的长刀。
紧接着，风之刃袭来。
‘啪咔’
它切碎了被拉起的绊索陷阱。
但是，还没有等威提格多思考什么，他又感觉到有其他的震动传来。
那是一股不同于魔牛践踏大地的声音，它更加‘轻’。
而这个是！
“战马！”
更远方，就在魔兽群的身后，匈兰的主力骑兵部队终于出现了。
他们不会减速、也不能减速！
“会一头撞上的！”
“如果城门被破坏的话，那么就完了！”
“快拉起城门！”
最终，威提格下达了命令。

第六十章:撤离
作为边疆军团的军团长，威提格显然是有着威信的。
而当他开口的那一刻，本来充斥在城墙之上的那种恐慌迅速消失。
接着，战士们便开始了行动。
就在魔牛冲来的那一刻，沉重的城门被完全拉了起来。
凶兽们终究有着趋吉避凶的本性。
在看到有城门被拉起的那一刻，它们便主动变换了位置。
没有傻傻的朝着城墙上撞，而是冲进了沉重的城门之中，那是山谷的道路。
而就在凶兽庅奔袭而过的那一刻，魔牛那沉重的声音也突然开始回荡起来。
这种声音就如同一柄利剑那样袭来，直接扎进战士们的内心深处。
“啊啊啊啊啊啊！”
它仿佛要撕裂精神、将内心与意志都完全搅乱一样。
即便是威提格自己都感觉到痛苦不堪，而其他一些心智并不坚定的战士甚至已经开始有了精神失常的征兆。
为了避免自己继续痛苦下去，他们已经拔出了自己的武器随意挥舞。
“滚开！快滚开！”
“不！我不想这么继续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
有些人开始拿出武器胡乱挥砍，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大战、又有人痛哭流涕、好似陷入了绝望。
这就是魔牛的呼啸。
它是一种精神攻击。
在听到魔牛的咆哮后，生物们其实都会出现各种不同的幻觉。
而不同的是，巨人、神明、精灵亦或是矮人都能硬抗下来，对他们来讲，即便魔牛在咆哮也并不算什么。
但是，人类太脆弱了。
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人类几乎都没有办法与上述的那些种族相比较。
也许一些有着特殊血统、亦或是专门打磨过精神与意志的坚强战士也能抗衡。
边疆军团的战士们好歹经历了大规模的血战。
而能一路撑到现在，即便是新兵也应该逐渐变得成熟起来。
但是，能抗衡并不意味着能压制。
事实上，城墙上的战士有相当一部分都处在这种状态之中。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被幻觉所操控，魔牛的咆哮将他们带入了苦痛的幻觉之中。
但是，即便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办法挣脱。
作为战士，他们知道自己不能沉浸在这幻觉之中。
也因此，心底的那份急躁感下意识就被放大。
魔牛是一种力量巨大、速度极快却又能操控情绪与感官的魔化物种。
幻觉终究是内心所想，而情绪也是一样的。
在内心的焦躁无意识之间被放大了后，他们便会采取各种极端手段。
“混蛋！混蛋！”
“啊啊啊啊啊！”
他们开始自我伤害，妄图用这种疼痛的方式来从幻觉之中挣脱出来。
但在五感与精神都被魔牛的呼啸所侵蚀的情况下，这完全就是在痴心妄想。
他们没有办法从自己的幻觉之中挣脱出来。
甚至，他们可能都没有办法感受着疼痛。
“可恶……”
作为军团长，威提格虽然没有办法切身体会到那些战士所经历的痛苦。
但他却能看到他们的作为。
胡乱挥砍也就罢了，无非是对投石机还有墙壁造成一些损伤。
哭泣也不过是陷入了绝望。
真正出了问题的实际上是那些正在抗争的人。
他们意识到了自己正经历什么，却又无法挣脱。
这种苦痛层层叠加、让他们直接走向了自我伤害的极端。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直接高举手中的神剑。
‘扑通’
心脏沉重的跳动。
那种仿佛贯穿全身的疼痛感让他不由咬紧牙关。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就此放弃。
因为他不能！
“撑住！”
他咬牙低语。
并不是为了对什么人说，而是他自己。
‘轰’
而在他的运作之下，堪称全能的米蒙格神剑发散出了清丽的辉光。
那是一眼就能令人感觉到清爽的蓝色！
就像是流水一般。
而当这光辉笼罩下来的时候，它几乎强制性的隔绝了魔牛们的咆哮。
那些声音被隔绝在外。
与此同时，本来陷入了狂乱中的战士们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但还没有等他们有什么反应，耳边便响起了威提格催促的声音。
“速度快一点！魔兽们已经进入到山谷之中了，快将城门重新放下！做好战斗准备！”
魔兽？
当魔牛奔袭而过、通过第一道谷口城门的时候，这些就与他们无关了。
而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骑兵！至少要将匈兰的那些骑兵……”
战士们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当他们抬头的时候，却见到了此生难忘的景象。
匈兰大王埃策尔。
那个人的身姿好像遮掩了太阳一般。
他跳了上来了？
到底是一步直接飞跃城墙，还是利用根本就是非人的体质一路奔跑上来？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但能明白的是，他就在那里。
披风随风飘荡、看上去就像是一头怒不可遏的凶狼一般——正常人恐怕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只要看清楚他的脸，就能明白那些想法全都是错的。
因为他在笑，那种笑容颇具讽刺意味。
因为他从没有将城墙上的这些战士放在眼里。
英勇奋战数日？
克服了心底的恐惧展现出了勇气？
不，这种东西根本没有用。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血统、又有一种东西叫种族。
体内流淌着的不凡之血决定了埃策尔与那些普通人存在着的根本上的不同。
但是，就是面对这样的存在，边疆军团的战士们却握紧了手中的剑。
“重新放下城门，将我的战士们重新阻隔在这山谷之外，你们是这么想的吧。”
“兄弟们！并肩上！”
就在神之子轻松降临在城墙之上的时刻，战士们冲锋而去。
他们彰显着自己的勇气——面对神之子都能拔剑的勇气。
但是，不堪一击。
‘唰啦’
刀刃舞动，鲜血直接从伤口之中迸发出来、成为了阳光之下的血花。
这喷涌的鲜血就像是潮水一般落下、熄灭了本来存在着的战意。
“太脆弱了，不是么。”
缓缓将那华丽的长刀收入刀鞘之中，低声说道。
无论是肉体、还是斗志。
“人类太容易被击溃了。”
此刻，寂静无声。
被一刀血洗的城墙之上的战士无比渴望他们的主心骨能出来带领他们。
战士们驻足不前。
但是，他们其实只需要一个命令。
一个命令就好！
放下城门！
亦或是进攻。
缺少主心骨的战士们的确只需要一个命令。
但是，他们得到的却是来自军团长最后的指令。
“撤退，什么都不要管，撤退就好。”

第六十一章:巅峰一战!
神剑勇士威提格。
如今边疆军团的最高话事人，在神之子、惩戒之王那近乎嘲弄的挑衅之下，他好像选择了忍气吞声一般。
“撤退就好，给我离开这里、撤退到山谷的另一端。”
捂着自己的脑袋，威提格咬牙说道。
然后，战士们就真的撤退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优秀的战士，鞥无言的去遵守来自军团长的任何命令。
但或许，他们只是感觉到恐惧而已。
本来就想要逃跑了，而威提格的话则给了他们一个下台的阶梯。
而如果是前者，说明威提格作为边疆军团的领袖还颇有人望、甚至可以说是无比优秀。
如果是后者的话，就未免太悲哀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残忍的事情。
因为对威提格而言，最为残忍的事情现在就在眼前。
“作为军团长，你的作战计划好像出现了失误啊。”
轻轻抚着自己的长刀，埃策尔开口说道。
迎着埃策尔的注视，威提格的神色则显得无比苍白。
如果是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在，在他的眼力，那神之子表现的比任何魔兽都要可怕。
他只需要站再那里、任意的一个展现出威胁的举动——甚至仅仅是单纯的释放出敌意都可能将人压垮。
因为这是种族与血统层面的差距。
人类弱小、脆弱到根本无法与这些家伙抗衡。
那么，出色的战士究竟能否克服这种源自身体本能的恐惧呢？
答案其实是可以的。
事实上，真正的战士的确能做到无所畏惧。
就像是之前的边疆军团战士一样。
即便他们知道面前的男人是神之子，但他们依然能拔出自己的武器迎战。
但是，其实大部分战士都没有意识到，当他们真正面对那种令人窒息的半神强者时，他们的精力会不自觉的消耗。
他们会花费更多的心思去控制的身体。
告诫要自己要冷静下来。
而且，单单是维持冷静这件事就并不容易。
如果是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在，威提格的这种感受却尤其明显。
而最为直观的体现便是他发自内心的疲惫。
自从与埃策尔一战让身体进入了不可弥补的亏空状态后，他的体力与精力相当有限。
而在面对埃策尔时，那种压力甚至要让他合上自己的眼睛。
“呼……”
虽然没有并没有正面去回答那神之子的问题。
但现在，那粗重的呼吸声实际上却已经完全暴露了这一点。
所以，埃策尔咧嘴一笑。
“你已经完全失败了，威提格，如果现在投降的话，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好一点的下场。”
但是，威提格却依旧没有回答。
‘咴’
取而代之的则是斯凯明。
白色的神骏在此时嘶鸣着，那种宛如魔兽呼啸一般的声音似乎已经是某种抉择。
然后，威提格轻轻抚摸着她的鬃毛、安抚下了她。
“斯凯明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在听到威提格那仿佛已经累的不行的声音后，埃策尔只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人马合一什么的，虽然我的确很想这么说，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你和你的坐骑还没有做到心意相通的地步吧？”
“……”
威提格继续保持着沉默，他只是紧握着手中那仍然锋锐的圣剑。
紧闭着的眼睛好似在感悟、却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只是放弃了，但却又不想表现的太难看，所以随意找了个理由、让一个畜生替你做出这种选择。”
“闭嘴！”
埃策尔的话好像是戳到了能让他愤怒的底线。
终于，曾经的神剑勇士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斯凯明是我的亲友、我的双腿，绝不允许你这么侮辱她！”
“咴”
战士在咆哮、战马在嘶鸣。
但在这空无一人的厚重城墙之上，这却透出了一股苦涩而孤寂的氛围。
因为这里只剩下他了。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嘎达嘎达嘎达嘎达’
‘咚咚咚咚’
伴随着那种沉重的声响，匈兰的骑兵趁着城门大开的时刻同样一头涌入了山谷这种，而这似乎已经宣告了匈兰一方的胜利。
他们有着足够的能力夺取这座城墙、甚至是直接深入内部。
但作为先头部队，他们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一路奔袭向了山谷深处。
通过某些绝密情报，他们一早就明白了山谷的方向。
虽说通向哥特本土的大路只有一条，但也有通向半山腰还有其他地方道路。
那里便是边疆军团的军营。
而只要将这些地方全部占领，拿下哥特的门户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所以他们并没有停留、趁着魔兽的混乱乘胜追击才是王道！
魔兽一定会在山谷之中横冲直撞的！
“呼。”
可能是因为这些持续追杀的骑兵也给埃策尔提供了足够的信心来源，他也深呼吸起来。
“你现在投降的话，你心底的愿望也有实现的机会，你所关心的人也能就此康复。”
“……”
也许是因为又一次被戳到了痛处，威提格那本来平静下来的神情又有了变化。
他紧闭着眼睛、睫毛正颤动着。
“你的药水不是还没有送出去么。”
然后，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在埃策尔的眼里，威提格的那种视线显得有些怪异。
有些愤怒、有些绝望。
甚至还有一些迟疑。
但最终，这些一闪而过的情绪完全消失。
“你怎么知道我没喝呢。”
他冷声说道。
然后，埃策尔便见到他拿出了一瓶红色的药水。
一眼看上去，那好像正是他给予的生命药水。
然后，他将它一饮而尽。
看上去好像是直接将整瓶生命药水完全灌下。
但是，埃策尔却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真的是生命药水的话，威提格现在已经死了。
即便有着精灵血统，但以他那脆弱的身体仍然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生命’。
对他来讲，这就是剧毒，甚至身体完全溶解都是最好的状况了。
但现在却并没有这样。
“稀释品么。”
察觉到现在的威提格的气势正在逐渐攀升，埃策尔不由叹了口气。
“但是，何必呢？”
逐渐，他眼眸之中最后的怜悯也淡了下去。
而威提格就此握紧了手中的神剑。
‘轰’
他就此突袭而来。
‘哗啦’
传说中的神剑、米蒙格散发起无穷的压迫。
突然之间，幻影就此显现！
人数变多了！
…………
…………
…………
…………
新的插画：矮人的地下高塔
这画风继续下去，老霍打阿萨该集结部队了（）

第六十二章:一击
此刻，埃策尔的眼里出现了大量的幻影。
他们好像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威提格拔剑冲来的时候，他的身影消失了，而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数的分身。
从各种不同的地方袭来，就连动作都截然不同。
而与此同时，扩散开来的是庞大的魔法气息。
可能是因为知道有人能察觉到魔法的痕迹并追溯，所以并没有全力遮掩这种不寻常的症状。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这种分身幻象将所谓的魔法气息扩散到了极致。
如果不加以仔细判断的话，大部分巫师都会认为笼罩在自己周边的是一座庞大的魔法结界。
现在，埃策尔的感受就是这样。
也正因为魔法所彰显出的强烈存在感，反而无法判断。
“不愧是你……”
埃策尔低声说道。
但很快，他的嘴角就此扬起。
“不，应该说不愧是神剑米蒙格，作用真是多的不像话，说是万能之剑也不过如此。”
毕竟，这就是米蒙格的立命根本之一。
当它最初被锻造出来的时候，是一柄追求着纯粹的切断力的利剑。
不仅要斩断铠甲与血肉、就连所谓的魔法都要一齐劈断。
这是曾经的精灵铁匠维兰德呕心沥血都要完成的、自己想象之中的‘至强之剑’。
目标就是斩断一切。
而作为一对一的决斗之剑，这柄神剑的存在绝对令人心惊胆颤。
因为在它发挥出全部力量的时候，即便是神铁也会被斩断。
就这点上而言，它绝对是一件‘遇强则强’的神兵。
如果是那些出色的战士的话，持有这神剑绝对是无上的荣幸。
因为只要把控了它的存在，那么就意味着单对单的无敌。
只要处在决斗之中，亦或是本人拥有足够强大的武艺，那么它就能成为一柄通向至强的钥匙。
但可惜的是，在这人间并没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
人类的勇士大多都是肉体凡胎，而作为第一任剑主、精灵铁匠维兰德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强大的战士。
他并不醉心于武艺、只沉浸于铸造。
所以，这柄剑在他的手中显得无比平庸。
甚至没有办法帮助他立即逃离自己那悲惨的处境，甚至到了最后，就连他的手脚都被挑断。
即便动用魔法强行修复、愈合，但却再也没能恢复至曾经的巅峰。
行走困难、需要休养，双手的触感与感悟完全消失，再也没办法精确把控锻造的时间与力道。
在这种情况下，精灵铁匠维兰德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锻造的至强之剑并不能帮助自己。
他不认为那个强迫他锻造的国王配得上他缔造的至强之剑，而他也明白了有那种‘限制’的剑其实并非完美。
维兰德就此修改了自己的目标。
并不是只有强者才能使用的剑、也并非只有在决斗之中才能发挥最大功效的锋锐之剑。
他要打造一把即便像是自己这样的人都能使用的剑，要打造一把能在任何场地都能发挥功效万能之剑。
而最终，他开始添加进大量的魔法。
在不影响它本来的功效之下进行二次强化。
而最终塑造完成的便是如今的神剑米蒙格。
因为是精灵铁匠、因为没有其他的特殊材料，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依靠魔法弥补。
除去通过无上的技艺所铸造出的那种连一般的魔法都能被撕碎的锋锐之外，它也成为了魔法的载体。
传说中的神怒圣剑能汲取剑主的怒火并不断循环、成为以怒火为原料的战略兵器。
但米蒙格做不到这一点，所谓的神怒是有使用条件的。
维兰德追求的是就连他自己都能使用的宽泛条件。
所以取而代之的是元素轰炸。
火焰、流水、狂风。
甚至是象征着大地的泥土。
所谓元素轰炸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而除此以外，为了确保自身立于不败之地，像是之前那种能运用在团队之中的精神清醒的魔法也是必要的。
当然了，欺骗敌人也很重要！
幻觉、让敌人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什么的，这种用法同样存在！
就像是埃策尔现在经历的这样。
“神剑米蒙格、名不虚传啊，所以我才不希望这样的剑作为我的敌人。”
并不是作为敌人的威提格，而是剑。
神剑米蒙格，对埃策尔来讲不管落在什么人手里都很麻烦。
但是……
“你搞错使用方法了。”
看似无数的神剑勇士袭来的那一刻，埃策尔终于开始移动。
但是，他没有拔出自己的神之刃。
甚至，他的双手都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武器。
徒手！
而在那一瞬间，埃策尔好像听到了什么。
那是呼吸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有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
血液在沸腾。
生命的律动在变强！
“所以说人类真是复杂啊，明明看上去已经完全放弃了。”
神之子甚至连看都没看就闪避开。
“什……”
动作根本没有什么征兆，只是身体轻轻侧开便避开了锋锐的神剑剑锋。
“糟……”
在根本来不及回避的情况之下，威提格直接被按在了地上。
‘咚’
沉重的声响传出，剧烈的疼痛直接从背后发散开来。
仅仅是一击，威提格便感觉到自己那好不容易恢复了巅峰的身体好像要完全粉碎了一样。
疼痛感逐渐扩散、最后完全麻木。
‘咚咚咚’
伴随着一连串的声响，埃策尔抓着因为疼痛而一时间失去行动力的精灵战士继续猛砸。
连续三次。
威提格的背部不断撞在地面上，那种痛楚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也许身体就要这么废了。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只是抓紧了手中的神剑。
此刻，他的眼眸之中突然浮现出了强烈的不解。
“你怎么可能知道……”
视线有些模糊，威提格甚至开始呕血。
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面无表情的神之子。
“这本应该……”
“本应该是完美无缺的……是吧？”
‘咚’
还没有等威提格有什么反应，埃策尔直接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身体上。
直接将他踢飞出去。
“米蒙格神剑很完美，它缔造的幻象完全反其道而行之，大幅度增强了魔法的存在感，就像是最为显眼的偶尔那样，吸引了注意力的同时却又忽略了真正应该考虑的东西。”
“唔……”
“有那么一个不小心，即便是能隐约感受这个世界、感受生命存在的巨人也会被欺骗过去，就像是美食家在注重华丽的餐点时会忽略它的配菜一般。”
他俯视着那脆弱的精灵战士。
“但你终究输给了自己。”
“我……输给了自己。”

第六十三章:尊严是弱点
乍听到这样的回答，或许会令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但这的确是血淋淋的事实。
而在完全意识到这一点后，威提格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而这种急促则让他的疼痛更加明显。
“咳咳咳咳……”
“你也应该意识到了吧，事实上米蒙格缔造的幻象是完美无缺的。”
当然是这样，米蒙格的幻象是完美无缺的。
它反其道而行之的幻影思路一时之间令人捉摸不透。
原理很简单，这没问题，而且也很容易就想开。
但这却需要时间。
数分钟？
数十秒？
数秒？
这些都不够。
在真正的巅峰决斗之中，就连一秒以上的思考都是嫌多的。
因为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觉，甚至必须将大部分思考都摆在自己的敌人身上。
不然的话，一个分神就可能葬送自己的性命。
即便是所谓的巨人、即便是神明也无法跳出这个界限之外。
更何况，维兰德自己就是一个混血的精灵。
他有着精灵的外貌，但根据血统溯源，父亲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巨人。
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强化米蒙格神剑的‘万能’特性时也不会错过其他的种族。
人类最为弱小、其次是精灵与矮人。
而因为父亲是巨人、体内流淌着巨人之血的原因，维兰德在铸造米蒙格时必定考虑到了以巨人为敌手的方案。
甚至可以说，他是以自己为蓝本打造的。
假设自己拿着米蒙格神剑、又对上一个强大的巨人战士，那又该怎么样？
“说到底，米蒙格神剑是弱者的名剑。”
埃策尔开口说道。
“也许对力量有一定的要求，但在没有特别锻炼的情况下，它并没有要求战士的奔袭速度，因为维兰德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他只是注视着威提格，看着他缓缓从地面上爬起来。
强烈的冲击让这名精灵战士浑身剧痛。
甚至可以说，之前接连的冲击已经让他身体几近散架。
内脏完全一团糟的情况下，现在的他之所以能站起来只能说是自身仍然保留有战斗意志。
但这样又如何呢？
“维兰德自己并不是什么优秀的战士，但以他自己那悲惨的身体状况，想要重新打磨武技根本做不到，所以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在‘幻影’上下功夫了。”
“唔……”
“米蒙格神剑的幻影无比真实——它踩在地面上有声音，甚至自己就有心跳声，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巨人也会被骗过去——哪怕仅仅是一时的。”
强大的巨人与神明当然不会被这种低劣的魔法手段欺瞒。
但所谓的错判有那么一瞬间也就够了。
“在幻影四散的那一刻，即便是有着特殊力量的巨人可能都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分辨正确的方向，因为无论是心跳还是生命的律动都一模一样。”
这一点别说了战士了，即便是维兰德那样的铁匠也做得到。
完全不需要多练习什么，只需要保证自己的情绪不会出现大问题、保证呼吸的速率不会出现大的偏差即可。
而这种事情对战士们而言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
“但就是在这种简单的事情，你出现了误差。”
听到这里，威提格不由紧咬牙关。
他无法反驳，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你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开始加快，呼吸变得急促。”
是的，这就是威提格自己之前所犯下的错误。
而现在，当埃策尔重新提起这一点的时候，他不由咬牙。
“威提格，我其实很好奇，你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知道没有胜利的希望，但心底仍然对此抱有期待？”
然后，那匈兰的大王缓缓将手搭在了自己的佩刀上。
“在你眼里，我没有拔刀这件事，好像是一种侮辱？”
身为战士，临战之时却放弃了武器。
这已经不是所谓的‘藐视’就能解释的了。
而威提格也很清楚，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足够的资本站在这里。
不说曾经的巅峰如何，现在的他只不过是靠着药水强撑着的风中残烛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会感觉到不甘心。
难道我连让你拔刀的资格都没有吗！！
如果可以的话，威提格想要如此吼出声来。
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不能对此抱有期待。
因为正因为仍然有着战士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在最后关头出现了那样的差错。
“我不会再犯下这样的错误了。”
他冷声说道。
这番话并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他也不是对那匈兰大王说的。
这句话只说给自己。
不是证明、而是告诫。
“所以……我！”
下一刻，人间的勇士直接起跳。
‘轰’
火焰缠绕着剑锋，这开始熊熊燃烧。
声势浩大的同时也充斥着威胁。
此刻，那匈兰大王也是神色一凝。
那本来透着冷酷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疯狂。
下一刻，那华丽的长刀就此出鞘。
‘咚’
一击之下，魔法的火焰完全消散。
‘锵’
刀刃相撞，神剑那号称锋锐的剑锋却难以前进分毫。
但是，神之子却后退了。
他并没有选择僵持。
一击碰撞后，他开始迅速后撤。
“你在害怕……”
“嗯，我承认。”
“……”
可能是因为埃策尔承认的太快了，这让威提格也无话可说。
他本来想要效仿这个男人之前的那番作为、挑动起他的情绪。
但是，他好像高估了他所谓的尊严。
他从不被这种东西束缚。
“不过别误会什么了，我害怕的是你的剑，我的刀是新的，可不愿意留下什么伤痕。”
刀。
就在埃策尔那么说的时候，威提格不由重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刀。
华丽不凡。
仅仅是一眼，他便萌生了这样的想法，不管是刀柄的宝石还是金色的纹路都凸显出了这一点。
不过……
“刀或许可以作为突破口，你是这么想的吧？”
“……”
‘轰’
他斩出刀刃，刹那间，狂风袭来。
‘铛’
感受到了那强而有力的冲击力时，威提格察觉到自己被攻击了。
风之刃。
如果不是自己的蛇纹战甲足够坚硬的话，恐怕会被撕碎的。
‘轰’
终于，元素的轰击就此到来。
风。
水。
火。
二人的战斗之中展开了轰炸。
声势浩大的元素魔法引起一连串的碰撞，那种与自然感官完全相违背的魔法气息散溢开来。
很快，威提格再一次落入了下风之中。
体力再流逝、动作愈发迟钝。
药效好像快到时间了……

第六十四章:你在等什么?
药效快到时间了。
根本不需要威提格去掐指进行什么精确的计算，身体便立刻给予了这方面的回馈。
体力正在飞快流逝，那他无比熟悉的疲惫与撕裂般的疼痛传遍了全身。
甚至，因为身体正逐渐变得迟钝的原因，他都觉得自己的动作开始变形了。
而这种变形也意味着在这种元素轰炸之中的落败。
“咕……”
紧咬牙关，威提格握紧了手中的神剑。
他不能倒下。
至少现在还不行！
‘轰’
他勉强挥出一剑，风之刃席卷而去。
但还没有等他喘口气，他挥出的魔法之刃便被撕碎了。
此刻，那匈兰的大王好像已经完全厌倦了。
他并没有继续选择用自己那同样带有元素魔法的长刀对轰，而是随手劈斩。
‘滋啦’
‘咔’
伴随着某种东西撕碎的声音，神剑米蒙格的风之刃便被撕碎。
“喂，怎么了？”
那匈兰大王就此站在原地，面容上依旧是那轻松随意的笑容——讽刺的笑。
“药效快过了吗？”
‘轰’
此刻，他的刀刃之上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那么就到此结束吧，既然不想投降，那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葬礼的。”
也许，就是现在！
‘轰’
威提格瞳孔微缩、眼眸之中所倒映出的是扑面而来的火焰。
其中不仅是能灼烧、让战士们感觉滚烫与苦痛的高温火焰，而这其中也混杂了锋刃的力量。
火焰之刃。
毕竟是刀刃，如果仅仅是纯粹的火焰的话，那也根本称不上是所谓的刀刃了。
但是，这些都没有所谓。
重要的是，是一团足以遮蔽视线的火焰。
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了起来！
这是他的绝境，但与此同时也是一个机会！
“有机会。”
那种席卷了全身的疲惫感冲击着大脑，但威提格还是握紧了手中的神剑。
他的头脑之中几乎本能的就浮现出了方案。
如果是米蒙格神剑的话就做得到！
不！
应该说正因为是米蒙格神剑存在，所以才能做到这一点！
“冷静下来。”
放空自己的大脑，不要紧张。
虽说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类、是吉特兰德的公主，但父亲却颇为不凡。
得益于那位曾经掀起风浪的父亲的原因，他的体内不仅流淌着精灵之血、更流淌着巨人之血。
不说父亲与祖父是否强大，但这份血统对渴望着成为一名战士的他而言的确有着相当的益处。
因为即便是现在，他也能清晰分辨出敌人的存在。
匈兰大王埃策尔啊。
体内流淌着神明血脉的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为显眼的、压迫力的源头。
“你的血统也是你的破绽。”
威提格屏气凝神。
最终，他动了。
没有任何魔法手段，他只是双手握剑开始奔袭。
双腿践踏着地面，一路奔跑。
而当那米蒙格的剑锋触碰到火焰之时，便传来了些许碰撞的声响。
因为这些凭空诞生的火焰同样也是‘魔法’。
作为连魔法都能斩断的神剑，米蒙格发挥出了自己作为铁匠维兰德寄予厚望的‘至高神剑’最初的力量！
不是什么魔法、而是连同魔法都能切断的锋锐之刃！
“滋滋滋滋”
神剑的剑锋轻而易举的撕碎了魔法的火焰，直接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轰’
最终，勇士的身影从火焰之中冲出。
撕碎了元素魔法的米蒙格毫发无伤！
在那里！！！
视野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但凭借着自己直觉的威提格仍然锁定了那个家伙的位置！
“呼……”
没有任何的呼喊。
精灵勇士只是深呼吸着，最终劈出了自己的利剑。
但是，这一剑却落空了。
明明是最大幅度的挥砍，但威提格却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剑锋触及到任何的东西。
明明应该能砍到的才对。
埃策尔就在这里！
即便是现在，他也能感受到那匈兰大王的存在。
那种仿佛源自血统、物种层面的镇压。
等等，埃策尔仍然在这里！
迟钝的大脑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威提格顿时遍体生寒。
而与此同时，耳边回响着的则是埃策尔那慢悠悠的话语。
“这一剑很有威胁，但可惜你体力不支、终究慢了一步。”
体力不支。
慢了……
逐渐，火焰渐渐散去，而在他的眼前站着的正是那匈兰大王。
他的剑锋距离他很近、只有一步的距离。
也就是说，他只是后退了一步？
还是自己之前算错了具体的位置？
这一点威提格并不知道，也没有人能知道。
唯一知晓的人恐怕只有身为当事人的埃策尔了。
但他显然不会回答。
“如果你的速度再快一点，也许真的能伤到我，而以米蒙格的力量，或许还能重创我。”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而且这番话也不过是埃策尔自己的客套话罢了。
威提格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胜算。
如今的他根本不是曾经的那好斗的银蛇战士，在体能濒临极限的病弱状态之中，他连握剑都感觉到困难。
双腿甚至在发抖。
但他仍然强撑着。
“所以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注视着那连挥剑力气都没有的战士，埃策尔低声问道。
“铛”
最终，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那不复光华的神剑米蒙格砸在了地上。
没有剑主驱使的情况下，它甚至都无法撕碎这砖石的地面。
不过现在似乎也正好。
因为威提格只能将它当成拐杖。
“你是在问我问题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力退化的原因，当他抬头的时候，问出的问题简直让人感觉到莫名其妙。
“我在坚持，那当然是因为战略需要。”
威提格低声说道。
“我知道我打不赢你，埃策尔，人类无法战胜神之子，但我只是想试试。”
只是想试试而已。
即便他已经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即便他连握剑、站立都会感觉到疲惫吃力。
但是，这样的他……
“我终究还是有所成长的啊。”
他低声说道。
“小的时候犯错误有父亲为我兜底，长大后、游历之时，那些被我拯救的人也会为我说话。”
他喘着气、接着又咳嗽起来。
“甚至，在殿下麾下效力时，我有什么失误的地方也会有其他人替我弥补，出谋划策有沃尔夫哈特和彼得罗夫他们，虽然一直争吵，但我也能放心的将后背交给斯图达斯。”
但是，这些都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
威提格拼命抬起头来，他想要看清楚那匈兰大王。
但是，他的视力好像变得越来越差。
身体在催促他闭眼，不然的话会死。
“现在的话，我没有任何任性的资本，所以在做事之前，我必须将整个军团的事情安排好才行。”
突然之间，埃策尔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威提格的眼睛无比浑浊，但却相当平静。
下一刻，远方的山谷道路有一股味道传来。
‘咴’
伴随着神骏的声响，火焰冲天而起。
“我在等我的计划完成……你在等什么？埃策尔。”

第六十五章:规则?那本来就是我们制定的.
山谷的道路之上蔓延起了熊熊火焰。
而伴随着肉眼可见的山林大火，埃策尔的神色不由一怔。
“这就是你的计划？”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
“啊，就是这样。”
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那匈兰大王言语之中蕴含的冰冷，他只是深深呼吸着。
“你很强，强到包括整个边疆军团、包括我在内都没有人是你的对手，而如果让你任意妄为……咳咳咳咳。”
突然之间，威提格咳嗽起来，他开始大口呕血。
虽然因为身体的问题，他没能将后边的那些话完全讲清楚。
但是，他想要说什么，埃策尔却很清楚。
无非就是他那强悍到离谱的战斗罢了。
即便没有得到天上的神明所给予的兵刃，他自身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凭借自身的力量，他一人就可以冲杀敌阵。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过分，但事实上，所谓的勇气也终究是一种消耗品。
两个军团相互交战，只需要百分之10的战损率就可能让一支军团彻底崩溃。
而损失三成还能仍然慷慨激昂亦或是保持冷静作战的，那已经是百战级别的精锐了。
而很明显，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如今重组的边疆军团远远做不到这一点。
如果是之前那个曾经与匈兰鏖战一年之久的幸存丶者或许还存在着某种反击的可能。
但是，如今的那些新兵一旦见到那种毫无反抗机会的残酷杀戮，想必会直接丧失战斗意志吧。
“我一直想要避免这种事情，因为对我的计划来讲，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必须保持战斗意志才行。”
隐约之间，威提格那已经逐渐变得迟钝的感官好像能听到火焰炙烤的声音一样。
皮肤也能感觉到隐约传来的那种热量。
“而只要保持战斗意志就能成功。”
“这样啊。”
埃策尔低声回应着。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真的很简单。”
无非就是赌而已。
如果匈兰不再第一时间进攻，而是继续用魔兽冲击，那么边疆军团的战士们必定死伤惨重。
但是，匈兰却选择在确认了火油耗光之后直接跟随着第一批发起冲锋的魔牛展开总攻击。
“简单没所谓，你上钩就行，因为我知道你很着急。”
这是一场隔空博弈。
从魔兽进攻的规模之中，作战经验丰富的威提格凭借着自己一直以来对战匈兰的经验推断出了埃策尔内心的急躁。
“虽然我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这终究是事实。”
威提格深呼吸着。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低沉。
好像无比困难。
“咳咳咳咳。”
他就此咳嗽起来。
“至少这一次……我。”
此刻，战士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某种光彩。
对威提格而言，这好像是唯一的希望了。
这渺小的希望之辉摇摇欲坠、却依然在他那几乎没有了光彩的浑浊眼眸中闪烁。
“想说你赢了，是么？”
但很快，那匈兰大王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一样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
因为他根本没有表现出什么慌张。
“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
威提格那简单却又有效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很简单，就是配合这山谷缔造出一场丛林大火。
至于理由什么的，埃策尔根本不必知道，他只需要知晓那边疆军团长的目的即可。
“即便不葬身火海，疯狂的魔兽与我的战士们也会在着急的情况下寻找出路，他们要么向前奔袭、要么向后逃跑。”
埃策尔低声说道，看上去好像丝毫没有意外。
“如果他们向着营地的方向逃跑，那你手下的战士正好以逸待劳、如果他们奔向城门会更开心，如果向原来的方向逃跑则会与你的坐骑‘邂逅’。”
‘咴’
就在埃策尔完整复述出威提格的简单战略时，山谷之中传来了白色神骏的嘶鸣声。
“你没有办法破坏战场的规则。”
威提格就这么盯着埃策尔。
他已经精疲力尽，眼睛甚至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埃策尔所在的位置。
他仍然在他的面前。
“你……没有办法破坏战场的规则。”
战场的规则，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
比如说，能在战场之上大放异彩的是英雄。
而英雄只能彰显自己的战术头脑与强大的武力，亦或是依靠神怒圣剑这种兵器发挥出进一步的力量。
巫师虽然具备神奇的力量，但绝不能发挥出足以扭转战场局势的手段。
即便埃策尔自己精通魔法都不行。
“你没办法让这里下雨。”
是的，埃策尔没有办法。
“即便你手中握着的是元素之刃，但这具备着的破坏力也只会将你的人一同撕碎。”
威提格咳嗽着，他一手撑着自己的剑、但另一只手却抓住了埃策尔的衣领。
“你没有办法攻占城墙，只有你一人的话，没有办法占领这里！”
此刻，威提格的眼眸之中好像燃烧着某种决意。
但与此同时，那浑浊的眼睛深处却也有那么一丝茫然。
因为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堂堂正正挺起胸膛、与自信这个词更没有直接联系。
比起所谓的炫耀，现在的威提格更像是在寻求某种认同。
我赢了你，对吧？
这种话好像更适合他。
但是，现实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咚’
伴随着重击，威提格的身体直接倒飞出去。
埃策尔直接一脚蹬在了他的身上。
“我改主意了，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某些东西。”
疼痛传遍全身，但威提格的面容却显得痛苦而迟钝。
那浑浊的双眼竭力瞪大，他正竭力去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你所说的战场规则不值一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之前一直在用魔法和你较量啊。”
埃策尔咧嘴一笑。
“什……”
“那些足以摧毁这道城墙的元素，是我临时施展的魔法。”
“但巫师……”
不能这样。
魔法怎么能运用在战争之中？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威提格本来浑浊的眼睛有那么一刻好像恢复了清明。
在他的眼里，那个男人、匈兰大王埃策尔的身姿无比清晰。
“这是你们制定下的规则！”
几乎是用尽全力，他大声嘶吼道。
“你们……”
疼痛感与干涩感传遍全身，他又开始大口呕血。
“不能……”
“从来都没有什么不能的事情，规则是我们制定的，当然也可以违反。”
‘轰’
威提格看到了，那一刻，埃策尔的眼睛是血红的。
其中透出的是挥之不去的疯狂。
也许是战意、也是怒火。
但这些不重要，因为对他而言、对体内流淌着神明之血的他来讲，这就是力量！
‘轰’
他的长刀之上闪烁起了愤怒之光。
…………
…………
…………
…………
新的一月，各位好。
orz会恢复正常更新的，另外我是明早的机票，马上要回老家了。
最终还是掰不过家人_(:з」∠)_

第六十六章:生而高贵、主导战争
将愤怒化作力量、从疯狂与怒火之中汲取营养。
这个世界上，有某种血统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
而这个种族如今主宰着整个九界，是名副其实的镇压者与统治者。
他们或许有着各种各样的神职，但是，只要体内流淌着这样的血统，那么他们必定会被尊为那个职称。
战神。
战争之神。
战斗之神。
无论哪一种都是。
因为这种血统就是天生的狂战士。
这让他们拥有足够的力量去与巨人角力、甚至是在战场之上占据上风。
而后来，不知道是谁学会了将这份力量通过魔法的形式具现化出来，这便有了‘神怒’。
而这股愤怒的力量是无可匹敌的。
传说它散发着高温、却并非火焰，整体呈现出一股耀眼的金色。
就像是太阳一样。
但隐约之中与阳光又有着不同之处。
而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曾经只出现过一把拥有神怒力量的圣剑。
它的名字是古拉姆（Gram），本身就是怒火的象征。
如今应该在天选的神怒战士、尼德兰的万军之主齐格飞的手中。
而伊尔芬部族祖传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更是众神之王奥丁亲自选择的‘剑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把剑现在依然还在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上、在万军之主齐格飞的手中。
而第二个展现出神怒力量的剑刃则是荣光之剑艾迪林。
虽然从来都没有人知道这柄剑真正的具体来源，但与神怒圣剑相似的光辉的确曾经在这荣光之剑上闪烁。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剑是虚假的情况之下，那自然可以姑且认为是真实存在的。
但不管怎么样，那把剑同样在尼德兰、甚至是在伊尔芬部族缔造的天怒之城中。
它就光明正大的摆在伏尔松格一族的王陵之前，被战士的雕像握在手中。
而护卫着这柄剑的不仅仅是巡逻着的卫兵与专门派遣的王陵守卫，更是齐格飞曾经宣称过的‘战士的荣誉’。
尼德兰战士的荣光。
当齐格飞在自己的加冕仪式上公开给荣光之剑艾迪林定义后，几乎所有市民都对这剑无比上心。
因为它自身就已经成为了尼德兰战士的符号。
如果艾迪林之剑失窃会如何？
毫无疑问，这一定会激起整个王国的民众的怒火。
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它是一个最为甜美的诱饵。
任何对它出手的人都会招致尼德兰的同仇敌忾，也会招致这个盘踞在西部地区的王国的打击。
也因为尼德兰展现出的那种强大的实力与一言不合直接开打的狂傲姿态，即便那艾迪林之剑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防护措施。
但依然被保护的很好。
只要尼德兰依旧保持强势，就没有人敢动什么歪脑筋。
而这已经是威提格所知晓的一切了。
“神怒……”
他死死盯着那长刀上闪烁着的神怒之辉，无论怎么样都没有挪开自己的目光。
即便它刺眼、即便它令人感觉到心悸、好像要将人撕碎一般。
但是，威提格仍然注视着它。
“世界上唯二的怒火之剑仍然在尼德兰王国内。”
好像是明白威提格的震惊与疑惑，埃策尔开口说道。
“你应该也见过那两柄剑的模样吧？”
说到底，无论是神怒圣剑古拉姆还是荣光之剑艾迪林，它们都可是‘剑’。
是可以双手挥动的大型宝剑。
但这个男人手中握着的长刀却截然不同。
它的款式明明就是骑兵经常使用的马刀。
或许比普通的马刀更长一些，但那种辨识度依旧存在。
这玩意怎么都不可能是剑。
但是，凡间理论上来讲是没有任何人能缔造出‘神怒’的。
也就是说……
“我这不过是那个从未尽到过责任的父亲给的小礼物罢了。”
怒火光辉闪耀之时，神之子给了凡人这样的答案。
但是，这种话语能让人接受吗？
不。
并不能。
此刻，威提格心底突然浮现出了强烈的愤怒。
在无比疲惫的情况下，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但是，就是不满。
“感觉到愤怒？还是不安？”
威提格已经无力再去遮掩自己的心情。
他现在的表情几乎能完美表现出他的心情。
而这些则完美落在了那匈兰大王的眼里。
“感觉到荣幸吧，开心一点，你是第一个近距离观摩这神之刃（Aesir）的力量的人。”
“阿萨……”
低声念着那个主宰整个九界的部族之名，他见到那燃烧的怒火之刃逐渐延长。
而在那充斥着暴虐却又散发着莫名神圣的光辉之下，威提格所见到的是埃策尔那暴虐的眼眸。
战争、愤怒、杀戮。
“咳咳咳咳。”
咳血之时，他直接被埃策尔抓了起来。
“记住，威提格。”
虽然勇士仍然死死抓着自己父亲打造的神剑，但他明显没有了力气。
只能任由那神之子抓着他的脖子。
“咳咳。”
血从嘴角流了下来，他的眼神不由涣散着。
模糊的视野之中，他看到了那怒火辉光一闪而过，接着有什么东西被击溃了。
一瞬间，时间好像就此变得开阔起来。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强烈的情绪上涌，让本来几乎要闭上眼睛的他竭力瞪大自己的视线。
“不……”
他意识到了，崩碎的山峰。
是曾经被亚美龙根一族视作天然牢笼与防线的山脉好像被撕碎了！
‘轰’
伴随着山脉的倒塌，一条道路就这样被开辟了出来。
不，应该说是被削了出来才对。
“是我们的大王！”
而就在那光辉一闪而过后，本来还因为火势问题四散奔走的骑兵们发出了兴奋的声音。
“是埃策尔大王！”
“匈兰万岁！”
“匈兰战无不胜！”
“大王生而高贵！”
幸存的匈兰骑兵们用着自己所知晓的言语赞颂着他们的统治者。
而那些回荡在这山谷中的声音几乎令人感觉到崩溃。
因为匈兰的气势攀升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边疆军团的衰败。
守不住了……
威提格嘴唇翕动着。
意识到这些的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此刻，在这第一道防线的城墙之上，有的仅仅只是匈兰大王的声音。
“看到了吗？”
喘着气，埃策尔开口说道。
“即便是人间的战场，能产生主导作用的只有力量，其次是身份与地位。”
身份和地位？
这意味着什么？
好像根本不需要询问。
因为威提格已经感受到了。
迟钝的皮肤上有水。
脸上感觉得到水渍。
‘轰隆隆’
天空之上有雷声响起。
下雨了？
‘哗啦啦’

回到老家了,先休息休息,明早拜山
@@@@要花一早上的时间，所以大概明天下午更。
_(:з」∠)_
老家习俗，我也是家里长孙了。
不过好消息是老家的人我认识不多，所以理论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更新会完全稳定下来。
这次打算在老家呆几个月，换换环境，找找灵感
@@@@
正在更新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重新进来即可获取最新章节！亲，如果觉得APP不错，别忘了点右上角的分享给您好友哦！

第六十七章:凡人?玩具?
天空之上，雷霆的声响作响。
紧接着便开始下雨，甚至还有一阵阵的冷风在吹拂着。
所有的一切都来的太快，令人感觉到猝不及防。
甚至，就连匈兰的战士们都感觉很惊讶。
“下雨了？”
“怎么会下雨？”
“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而比起匈兰战士们展现出的那种惊讶，边疆军团的士气只能用崩溃来形容。
“为什么会下雨！！”
“怎么会下雨呢！”
“如果下雨的话，这场大火很快就会被扑灭的！”
各种各样的声音都回荡起来。
或气急败坏、又或是绝望。
但不出意外的是，这些话语全都围绕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的。
因为这场大雨来的太突然了，就好像是为了帮助那匈兰大王而来一样。
“难道这就是神选的英雄么！”
“难道这就是神之子的特权吗！”
防线之上，本来还有着足够的勇气去奋力一搏的战士们大声嘶吼道。
实际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他们无法理解现在所发生的这些事，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下雨，所以直接将这件事的起因甩给了那个匈兰大王埃策尔。
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所谓的匈兰大王只不过是一个发泄渠道而已。
在这个位置上的可以是任何人。
但是，大概这些普普通通的人间战士自己都不会想到，他们无意间已经接触到了某些事实：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本来就不正常。
它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但的确是‘人为’的。
而造成这种现象的存在名为神明。
神明所拥有的神力本身就是‘自然’，与魔法这种能察觉到强烈违和感还有痕迹的东西截然不同。
神力就是这个世界运转的基础、神力就是自然的化身与象征。
所以，也不会有什么人发现，天空之上有神明屹立在那里。
闪电战锤正搅动风云，雨水就此降落在了大地之上。
哥特的门户之处，冰冷的雨水与火焰相互碰撞。
但是，雨水无穷无尽。
纵使它不过是被神明催动的非常规现象，但终究属于自然。
身为当事人的风暴女神没有停下，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就会一直继续下去。
但是这场火焰终究只是起源自铺洒开来的火油，所谓的燃料终究是有限的。
一开始，在面对那暴雨的时候，这山谷大火显得无比顽强、看上去隐约有对抗之势。
但是，天上的暴雨过于强势，很快便将它完全熄灭了。
最终什么都没有剩下。
边疆军团的战士们内心深处的战意与希望也被这场大雨浇灭了。
“这……不公平。”
冰冷的雨水浇落在肌肤之上，感受着那种延迟冰冷的威提格突然发出了自己那干涩的声音。
“这……不公平。”
也许，他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幼稚。
但那干涩的声音之中传出的却是绝望与愤怒。
有些事情其实是他早就知道的。
但是，当这些事情真正摆在了眼前时，那种强烈的苦痛仍然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这几乎席卷了他的大脑、让他难以呼吸。
头脑的疲惫与苦痛一同袭来，这让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啪嗒’
雨滴打在了他的脸上，顺着眼角滑落。
暴雨之中，本该发散着银白之辉的好斗之蛇此刻显得无比狼狈。
口中呕出的鲜血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但身上的甲胄无论如何都发散着颓丧之意。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也无比凌乱。
而面对这样失意的战士，那无情的匈兰大王只是展露出了一个属于胜利者的残酷笑容。
“这样一来，你也该明白了吧。”
“唔……”
“你们本就一无是处，即便耗尽一切，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就是凡人呢。”
天空之上，不得不用战车上的斯瓦林之盾完全遮盖住名为‘太阳’的巨大火焰物质的女巨人似笑非笑。
太阳女神苏尔。
在被迫暂停了自己的工作后，她只是用戏谑的目光注视着那手握电弧战锤的风暴女神。
而在此刻，斯露德的神情则有些冰冷。
“凡人又怎么了？”
‘轰’
在火焰完全熄灭后，她的职责也就结束了。
她直接收回了自己的战锤，而雷霆与闪电自然也完全消失。
搅动的乌云完全消散。
接着，苏尔也趁着这个机会重新解开了斯瓦林巨盾。
“没怎么啊。”
就在斯瓦林巨盾缓缓解开护罩的时候，被称作太阳女神的女巨人不由撇了撇嘴。
“我只是觉得好奇，你为什么看上去一副对我发火的表情。”
“……”
斯露德就此保持了沉默。
她没有任何的回答。
而就在这种沉默之下，独属于太阳的那种炽热发散了开来。
那种光辉落在了苏尔的面容上，一时间让斯露德感觉到莫名刺眼。
“说到底，在这里对凡人表现出的智慧不屑一顾，并用纯粹的暴力将它们完全粉碎的人不就是你自己么？”
“……”
斯露德最终无言的别过了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尔还有她的太阳战车现在过于刺眼，还是她说出的那番话过于刺耳。
真正的女神反而后退了一段距离。
“我的工作差不多也完成了。”
斯露德开口说道。
虽然她强装严肃，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此刻只想离开这里。
不过此刻，她麾下的某位女武神好像有其他的想法。
女武神赫尔薇。
“殿下，我能不能……”
就在战争完全尘埃落定的时候，她不由开口询问。
但是，在面对真正的神明时，她话语却磕磕绊绊的。
“我……”
而斯露德也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甚至在不知不觉之中，她的语气不由透露出急躁。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赫尔薇，他有着足够的资质进入英灵殿，到时候他也能摆脱自己那残破的身体。”
“不，不是这样，我不想让他死。”
终于，赫尔薇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讲了出来。
而后，她突然感受到了某股视线。
这视线一时间让她感觉到了恐慌。
因为那种由上至下的压迫是完全避免不了的。
斯露德的目光下意识便让她感觉到紧张了起来。
然后……
“为什么？”她低声说道，“你应该知道他的状态，你想让他拖着这残躯度过并不完美的余生？”
“不，只是人活在这世上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仍然有人在等这孩子回家。”
“受伤最深的永远都不是当事人，殿下。”
与此同时，希格露恩也低声说道。
“这份创伤永远停留在其他人的内心深处。”
‘轰’
突然之间，斯露德总觉得自己好像能想到什么。
记忆深处的某个面容、某个眼神逐渐浮现出来。
“所以说别那么在意啦，反正凡人对你们来讲不就是随意赏玩的玩偶吗？”
突然之间，话语逐渐重叠，苏尔那完全不合时宜的话语勾起了她本来打算封存的记忆：
“对你们来说，谁都一样，齐格蒙德一家都是随意赏玩的玩偶罢了。”
“唔……”
而这一次，她好像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
…………
…………
…………
_(:з」∠)_

第六十八章:这就是差距
不知不觉之中，斯露德的神情变得难看起来。
有些怀念？
这当然是真的，而且不可否认。
但现在，在经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这些回忆早已成为了一个痛苦的符号。
仅仅是提到片刻都可能牵扯到内心深处的伤口。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而他早已与众神撕破脸皮。
但是，她仍然感觉到有些难受。
某些事情就好像是发生在昨日一般。
而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她的作为与立场吧。
曾经，她可以怀带着那种被称作‘委屈’的情绪告诉他，她从没有将他们当成什么最底层、也不曾将他们当成什么玩具。
但现在却不同了。
她刚刚才亲手掐灭了那些凡人拼尽全力构思出的作战计划。
并不是依靠同样作为凡人的身份，也没有用谋略去进行博弈、碰撞。
她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击溃了那些凡人构筑出的火焰防线。
而埃策尔也用力量证明了凡人的孱弱。
强大的力量与能力层面上的鸿沟似乎直接证明了当初的力量。
举手投足之间就拥有改变天地力量的神明与脆弱的人类。
因为地位的悬殊，所谓的好感会被视作一种对玩具的喜爱。
因为地位的悬殊，这种为了自身所在的种族的立场而做出的行为会被视作欺压。
这些事情好像很容易就能想清楚，但斯露德却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
因为她不由想到了很多东西。
特别是在以前。
不知不觉之中，她甚至都觉得希格露恩还有赫尔薇这两个与自己相识已久的朋友——写作侍女的朋友有些陌生。
而归根究底只因为一件事：
她是女神。
她出生在阿斯加德、理所当然的应当为神族的利益奋战。
但是，赫尔薇与希格露恩则完全不同。
因为她们本应当是人类，只不过女武神这份被人们所赞颂、崇拜的身份让她们脱离了自己的族群。
但重点其实并不是这样，重点是那种崇拜的思想。
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觉得某个女人年轻美貌、所以擅自将其提拔为女武神。
因为觉得某个年轻人可能有着潜力、甚至看起来很有趣，所以开始教导他武艺、魔法。
当然了，教导本身是并没有错的。
重要的是，她的那份‘视角’。
由头至尾，她都不曾放下自己的身段。
并不是什么身份与自尊层面的话题，而是那种态度。
“为什么？难道因为你是神明吗？！”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思绪回到了曾经希恩达尔高峰的对峙之上。
在被冰封的、属于她的朋友布伦希尔德的宫殿之中，某个白发的女人曾经与她激烈争吵。
而她的话如今也能化作一柄锋锐的刀刃、直接刺进她的心脏之中。
“告诉我！为什么是他放下而不是你！你为什么不肯退后一步！”
逐渐的，太阳女神的战车完全开启了封闭的斯瓦林之盾。
火热的光辉完全绽放出了它应有的光华。
于是，天空之上再一次放晴了。
在乌云与暴雨完全消失之后，阳光再一次播撒在了大地之上！
但是，这种阳光却不能带来丝毫的快乐。
对边疆军团的战士来讲，那突如其来的暴雨与温暖的阳光摧毁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而对于高高在上的风暴女神斯露德来讲，这则意味着对于曾经的那些经历的完全否定。
曾经被她视作珍贵之物的那些记忆现在却透出强烈的讽刺感。
可笑的是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为他好。
打着善意的旗号、以神明的身份逼迫在凡间打滚的他做出自己的选择。
那么现在……
“随便你们吧。”
她开口说道。
而在此刻，希格露恩与赫尔薇突然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
赫尔薇低声说道。
也许女武神的本意只不过是自己在那边自言自语而已。
但由于听力出色的原因，斯露德完全听到了赫尔薇的话语。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不由抿起嘴。
真的这样就好么？
她不知道，但她最终也没有给予什么否定。
当然了，肯定什么的也没有。
“我先回去了。”
她开口说道。
但这句话却并不是对她麾下的女武神说的。
此刻，她的目光只是投向了神使赫尔莫德。
她的朋友。
至少他们曾经是朋友，但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整个米德加尔特发生的事，他们之间已经说不上什么话了。
而现在也一样。
面对斯露德那大概率是明面上表露的礼貌，赫尔莫德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
甚至，他只是环抱着、注视着下方的战场。
“嗯。”
根本就是连回头都欠奉。
而看到赫尔莫德的背影，斯露德只是微微张嘴。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将所有的言词都咽了回去。
也许，没有必要了。
因为现在，她隐约之间能感觉到双方之间的那种隔阂。
这种隔阂也许是因为那个她一直关注着的男人才存在的。
但或许它最初就因为双方的血统还有地位什么的存在差距，只是在最初被忽略了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她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一定要说的话。
‘滋啦’
‘轰’
电弧闪烁、风暴舞动，女武神统领就此飞向高空，而那天空的尽头则是女武神。
而下一刻，赫尔薇几乎想都没想便朝着东部防线震动双翼。
一瞬间，天空之上只剩下了战争神使赫尔莫德与包括希格露恩在内的其余女武神。
“不要慌张，姐妹们。”
眼见她们开始面面相觑，希格露恩开口说道。
“殿下将这些事情交给了我们，难道我们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吗？”
短短一句话，希格露恩就让剩下的这些女武神冷静了下来。
“我们的职责由头至尾都没有变化，哪怕殿下不在也一样。”
然后，她长舒一口气。
“等待战争结束，我们便指引这里的战士们去往神域吧。”
当然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种能力在死后继续依靠意志力徘徊在战场之上。
但那些人则由尼福尔海姆的姐妹们负责了。
而与此同时，在那人间，被神之子掐住了脖子的战士终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但这阳光在他看来却无比冰冷。
败了。
而且一败涂地。
凡人无法战胜神之子，仅仅是连敌对都做不到。
虽然脑海之中的确徘徊着这样的想法，但威提格却依然紧握着自己的佩剑。
米蒙格神剑。
对他而言，握紧这沉重的神剑好像成了最后的自尊。
“看来你已经没话说了。”
注视着紧闭眼睛的战士，埃策尔低声说道。
他松开了自己的手，而威提格的身体就这样朝着城墙之下坠去。
他注视着那个已经没有气力的战士，远方有白色的神骏奔来。
但他赶不上，而天空之上则有身影快速掠过。
“哼。”
…………
…………
…………
…………
_(:з」∠)_

第六十九章:自寻死路
斯凯明是徘徊在人间的强大神骏。
它拥有极快的速度以及几乎永远不会疲乏的耐力。
但是，它的速度终究有限。
体内流淌着八足神骏之血的它不管怎么说都只是凡间之物，这速度自然永远无法超过那份源头。
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据说这匹流淌着霜巨人之血的奇异神骏就速度上而言丝毫不逊色于九界最快的速度之神赫尔莫德。
但斯凯明显然没有这种速度，但却架不住她早已有所察觉。
早在威提格被掐着脖子的时候，她便有所准备。
而在他开始下坠的那一刻，她便开始了奔袭。
能接住。
只要她起跳，便能接住自己的主人。
但是，即便是埃策尔都没有想到威提格能得到来自天空之上的救援。
女武神赫尔薇。
加速！
加速！
不断加速！
天空之上的女武神打从得到了首领斯露德的认同的那一刻开始便尽全力的朝着防线之上飞驰。
而这也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次为自己的速度而懊悔。
为什么这么慢？！
曾经以双翼为傲的她一直以自己能够飞行这件事而由衷的喜悦。
能够跨越地形、与天空之上的雄鹰为友。
她曾经深深以自己能够飞翔这件事为傲。
但现在，她只憎恨自己的速度为什么如此之慢。
太慢了，还是太慢了！
这样的话根本赶不上！
内心的急躁几乎撕碎了她的理智。
她不想看到那个孩子就这样陨落在这里。
虽然她们的统领斯露德保证过，像是威提格这样的勇士有足够的资格进入阿斯加德。
甚至是直接进入瓦尔哈拉之中也是有可能的。
因为神明总是对勇士有着足够的宽容。
但是，所谓的死亡终究是不同的。
是的，完全不同！
这已经是神明无法理解的领域了。
他们从没有正视过凡人的死亡，更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
为什么凡间的仇恨延绵不绝？
这些是神明无法理解、并视作娱乐之物，即便像是斯露德这样正经的神明也从未认真思考。
而且说实话，别说是神明了。
即便是让人类自己来回答，估计也很难有答案。
因为这本来就是徘徊在内心深处某种情感，而这种感性与文字所代表的智慧、理性本来就是近似对立的。
可以完全将其分析、解读么？
甚至是得到最终的答案？
这一点赫尔薇不知道。
她觉得那些有名的智者与巫师或许应该有答案，但现在的她也不想去进行什么分析。
什么人和神的区别。
什么对于死亡的定义。
这些她都不想了解，因为现在，她只明白一件事。
如果威提格死在了这里，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他的隐居之所。
但即便找到了又如何？
曾经背弃了他的自己有足够的脸面告诉他，他的孩子死在了战场之上吗？
与荣光什么的完全无关，赫尔薇终究还是过不去心理那道坎。
“别太过分了……”
低语之下，她进一步加速。
能赶上！
‘咔咔咔’
就像是人类的双腿到达一定速度后会感受到疼痛一样。
现在，赫尔薇能感受到久违的痛楚。
那种背部的撕裂感。
她已经超越了自己平时的飞行速度，翅膀的震颤所造成的撕裂感让她紧闭着眼睛。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轰’
最终，她来到了威提格的下方。
以无比痛苦的姿势与状态直接急停减速。
伸出双手的她就这么接住了威提格。
但是，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仍然握着神剑米蒙格的威提格太重了。
还是超越了飞行极限的她自己已经精疲力尽，当她尝试去接住威提格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住平衡。
她竭力向上、但威提格的身体却如同千钧一般向下坠。
不对，这根本是正常人的体重！
在双翼承受了极大的负荷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好像有魔法的气息！
虽然很微小，但它的确存在于那神剑之上。
就是这样的魔法直接强化了他们的重量。
“快松手！威提格！你的剑太重了！”
赫尔薇大声吼道。
但是，仿佛失去了神智的威提格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他依旧紧握着自己的神剑。
然后，慢悠悠的声音从城墙之上传来。
“我觉得你还是放弃他比较好，毕竟是他主动寻死的。”
“什么……”
紧咬牙关，赫尔薇抬头看向上方。
在那城墙之上，神之子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低头弯腰。
他背着阳光、神情透着冰冷与威严。
而刹那间，赫尔薇甚至感觉到了手脚冰凉。
因为这下意识便让她有那么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
她不由想起了很久以前跟随着其他女武神一同拜见神明的场景。
并不是赫尔莫德这种经常与她们接触的信使，而是更高层次的人物。
英灵殿瓦尔哈拉。
在赫尔薇当了女武神后，经常在这座勇士们的殿堂中现身的神明。
独臂的战神提尔、不拘一格的雷霆之神托尔。
但是，让赫尔薇感觉到最为恐惧的其实是那在宴会上一言不发的神王。
即便勇士们在殿堂之中欢闹，但神王一直都坐在属于他的座椅上默默饮酒。
他不吃肉，餐桌上的肉都会给手下的两匹狼吃。
但这些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他身上散发着的威势远远凌驾于其他人。
就像是站在某一个更加宽阔的地方俯视着包括雷神托尔在内的所有的神明与人类。
那种气势虚无缥缈、却又实质存在。
在那神王的面前，赫尔薇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渺小。
自己宛如蝼蚁。
而现在，她居然从一个凡间的神之子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气势。
难道是因为他背对太阳吗？
难道是因为他那泛红的眼睛吗？
这些赫尔薇都不知道！
而现在，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那种压迫。
放手……
好似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她的脑海之中徘徊、促使她做出这种决定。
放手……
但这不可能！
“完全不可能……”
她紧咬牙关。
“不，我可没有开玩笑，他的确是主动寻死的。”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
“那把剑的力量是他激发的，那种连我都会感觉吃力的重量。”
埃策尔开口说道。
“他觉得没有任何希望，所以想要用死亡来寻求清净。”
‘轰’
最终，支撑不住的赫尔薇与威提格一同坠落。

第七十章:远方之敌
有些时候，一些判断完全是下意识的做法。
比如说现在这样。
当威提格自己毫无反抗的被埃策尔提起来的时候，他那昏沉的意识便察觉到了危机。
而经历了一场堪称‘及时’的大雨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战略也完全失败。
本来作为杀招、用来对付匈兰大军的计划也完全失败。
因为就在他的面前，那位游牧大王以绝对的力量开辟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他直接用神怒的力量削去了本该是悬崖峭壁的地方、让其变得平缓。
这是威提格所见到的最为强大的‘神怒’。
即便是传说中用神怒之剑斩开城墙、轰开城门的齐格飞也没有展现过如此之大的破坏力。
威提格并不知道那伊尔芬部族与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究竟是否能做到这一点。
但至少在他的记忆里，齐格飞的表现与破坏力并没有超越现在的埃策尔。
而这意味着什么？
显而易见。
破坏力什么的反而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埃策尔已经将断崖削平了。
这意味着匈兰的骑兵有足够的时间脱身。
即便没有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匈兰也能拥有继续进攻的力量。
而这场大雨象征的不过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的意志罢了。
如果说功亏一篑的话，他觉得自己还能将责任完全推给天上的那些家伙。
因为没有神明擅自出手改变气候的话，那么他至少在这一次的战争之中赢了一次埃策尔。
不是被特地谦让、算计的那种胜利。
是真正占据了上风！
而且这不仅仅象征着胜利、更象征着哥特地域的完整。
虽然这么说说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在威提格自己看来，这是唯一能让他心底好受一点的选择。
至少他守住了哥特。
至少他……
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虚妄。
没有办法赢、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触碰到那名为‘胜利’的甜美果实。
这已经不是什么只差一点点的程度了，而是由头至尾都没有任何的胜算。
那么对这样的威提格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没有了胜利，他也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脸面。
而在那种最为急躁的情况下，他最关注的事情只有一个了。
那是烙印在他内心深处最为重要的物件：父亲给予的神剑。
米蒙格神剑。
这把剑怎么能落在其他人的身上？
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最后，他心底就是这样的想法。
已经没有空闲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现在的他只想闭上自己的眼睛。
也许对现在的自己来讲，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这种近似自我厌恶一般的心态不仅让他放弃了可能存在的生存的机会。
甚至周围的一切都不管不顾。
但是，或许是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
太久没有迎来那种坠落的剧痛，他那逐渐昏沉的意识好像有了反应。
他听到了那对他来讲其实有些陌生的声音。
“快松手！威提格！你的剑太重了！”
女人的声音。
当威提格睁开自己有些疲惫的眼睛时，见到的女人与翅膀。
他已经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这个女人的面容了。
但是，他至少知道这象征着什么。
这个世界……
不，是整个九界之中只有一种人。
“居然是女武神么……”
真是晦气。
他是这么想的。
因为父辈的故事外加现在的各种遭遇，他对于这些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好感。
甚至，因为过于疲惫的原因，他甚至都不想过多思考她究竟在干什么。
滚开……
事实上，他很想这么吼出来。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讲，想要将这番话表述出来也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他再一次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耳边徘徊着怒吼、嘲讽、喧嚣。
而最终，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斯凯明！”
斯凯明。
这好像是自己的搭档的名字。
“咴”
最终，熟悉的嘶鸣传入了脑海之中。
这让威提格迅速意识到了这些重要的事情。
女武神？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斯凯明！
他那迟钝的大脑之中不知不觉便浮现出了那白色神骏的面貌。
她先是跟随他的父亲维兰德，接着又被他的父亲赠给了他。
她是父亲给他的礼物，也是他最好的战友。
但是，她现在就在不远处。
“快走……”
威提格低声说道。
但是，斯凯明却没有任何行动的意向。
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声音太小了，还是斯凯明真的不愿意离去。
最终……
“嗡”
神剑上发散着的某种魔法直接消退。
然后，赫尔薇突然感觉手上的这个男人变轻了不少。
但是，也因为一下子变轻，她反而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平衡。
让她感觉到疼痛的宽大双翼震动着，她整个人开始东倒西歪。
‘咚’
最终，她的身体先是撞在了断崖上，接着一同摔了下去。
‘咕噜噜噜’
一手护着神剑、赫尔薇将略带血迹的双翼并拢、护住了威提格。
二人直接在地面上滚动起来。
这么一翻滚，本该以双翼替代双腿游历人间的女武神也沾染上了凡间的尘土。
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赫尔薇却并不在意这些。
“咴”
神骏斯凯明发出了嘶鸣。
那种比一般的魔兽更具备威胁声音让女武神不由瞩目。
“你应该还认识我，斯凯明，是我。”
她开口说道。
但是，斯凯明却展露出了自己那尖锐的獠牙。
她的那种敌意还没有消退。
甚至，因为认出了赫尔薇的原因，她比以往更加凶悍。
而一时间，赫尔薇有些进退两难。
“我能救他！”
她说道。
地面之上的争执就这样回荡着。
而在那城墙之上，匈兰大王则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呼……”
他深呼吸、平复着内心的躁动。
而紧接着，身体上传来的那种负荷其实也让他难以承受。
他并非凡人、这没错。
他的血统其实与沉默之神维达尔同样高贵，因为他们的母亲就是姐妹。
但问题就在于，维达尔的母亲格莉德成功诞下了那所谓的森林之神，但他的母亲却直接大病不起。
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的身体素质在巨人之中绝对算得上‘亏空’的。
不仅没有继承巨人们应当有的特殊力量，甚至在过分驱使‘神怒’后还会感觉到疲倦。
说白了还是第一次用啊，所以没控制好。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微眯着自己的眼睛。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等他稍稍缓一缓就差不多了。
与剩下的战士们联合起来，想要直接攻占城门、封锁东部防线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隐约之间却有着不对劲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
那是炽热的声响。
战马？
巨龙？

第七十一章:能自己站起来吗?
山谷之中，神骏与女武神正在对峙。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奇怪，但的确是事实。
因为赫尔薇并不想将事情弄僵。
她认识斯凯明，因为当她与维兰德相遇之时，这神骏已经陪伴在那铁匠的身边了。
而她也知道斯凯明颇通人性。
这纯白的战马或许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却明白自己两任主人展露的敌意。
而从她的态度上，赫尔薇隐约也能察觉到那曾经年轻的精灵铁匠对自己的态度。
但是，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
即便赫尔薇莫名感觉到心里难受，但她仍然明白现在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所以，她深深吸了口气：
“我能救他。”
没有再套什么近乎，她只是将自己的诚意完全摆了出来。
她直接拿出了身上的药水。
“这是治疗药水，虽然没有办法弥补他曾经的消耗与生命的亏空，但能让他恢复到现在‘正常’的样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赫尔薇不由看了一眼如今好似陷入昏迷的威提格。
此刻，她的面容上不由闪过一抹不忍。
因为她知道现在威提格所谓的正常是什么样子的。
容易困倦、无法自由行动、双腿无力所以必须坐轮椅。
对一个抱有战士的自尊与骄傲的人来讲，这简直是如同噩梦一般的生活。
但是……
“只要活下来就好。”
咬着牙，赫尔薇低声说道。
“不管怎么样，只要活下来就有机会。”
她看着斯凯明。
接着，神骏发出了嘶鸣声：
“咴”
并不是展露敌意，而是有警告的意味在其中。
然后，它后退了那么两步，这才给了赫尔薇行动的空间。
这个女人直接扑向了威提格、打开了药瓶的瓶塞。
顿时，一阵清香蔓延开来。
通过数种草药熬制的恢复药水不仅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治疗外伤，甚至能安抚精神。
“快，喝下去。”
“唔……”
当那散发着清香的药水流入勇士的口中时，他好像有了些许反应。
而赫尔薇也没有给他完全喝完，而是一分为二。
一半给他喝下，另一半则用于外敷。
在一瓶药水完全消耗完毕后，威提格突然开始咳嗽起来。
虽然看上去有些令人担忧，但这声音明显比之前有力了许多。
这意味着他在恢复、也意味着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转变。
是的，就是这样！
“呼。”
此刻，赫尔薇不由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突然开始认真审视起那个好似沉睡的男人。
他的脸与他的父亲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就是他的身份了。
在她的记忆里，身为精灵的维兰德的肌肤要更细腻一些，而且耳朵也没有人类这么‘正常’。
而且，威提格的面容上还有一些不属于维兰德的特征。
这些是维兰德现在的妻子的面容。
她其实并不知道那位吉特兰德曾经的公主到底长什么样。
但是，她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快。
可能是因为内心残留的眷恋，但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好像是在怀念、又像是在追溯。
但很快，没有等她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那银蛇勇士便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你醒了！”
虽然对此感觉到意外，但赫尔薇仍然展露出了笑容。
但与之相对的，威提格的神情却并不好看。
“我……”
他声音干涩。
“我还活着？”
“威提格。”
“我怎么能活着。”
战士的面容上流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告诉我！我为什么还能活着！”
他大声嘶吼着。
“威提格，冷静点……”
赫尔薇下意识将要去扶住他的肩膀。
但是，威提格却将她甩开了。
“威提格……”
“别碰我，女武神！”
威提格全身发力，他直接翻了个身，双手撑着地面。
“我怎么能……”
他紧咬着牙，仿佛使劲浑身解数一般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还没有等他走出多远的距离，双腿的无力又一次让他倒在了地上。
“唔……”
“威提格！”
面对赫尔薇的呼唤，他却充耳不闻。
他竭尽全力抬起头、注视着山谷的远方。
在那里有着哥特的最后一道防线。
在那里，匈兰的战士们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正在进攻。
“怎么能这样……”
他双手继续撑着地面，想要发力，但却没有气力继续支撑。
“威提格，够了，战争已经结束了！”
“没有，还没有！”
“我带你回去吧，威提格，我带你回吉特兰德。”
看着那狼狈的在地上爬行的身影，赫尔薇不由开口说道。
“别过来！”
“我可以带你和斯凯明回去，我不会靠近狼谷，你可以自己回家。”
“还没有……没有结束！”
紧抓着手中那仿佛蒙尘的神剑，威提格紧咬牙关。
他注视着远方，那是他应当加入的战场。
“斯凯明！”
他嘶吼道。
但紧接着，回应他的却并不是那纯白神骏的嘶鸣。
不，应该说纯白的神骏的确在嘶鸣回应。
但远方传来的鸣响却直接将神骏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
那是凶兽的鸣响……
不，这种声音是许多勇士都感觉到熟悉的。
因为即便是巅峰的勇士都以这种事情为荣。
“巨龙……”
为什么这里会有巨龙？
没有等那迟钝的思绪有什么反应，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了高空之上。
那好似虚影、但却又像是某种实质化的存在。
“这……”
“嗷”
火龙咆哮着，接着开始喷吐火焰。
“火焰……”
‘轰’
刹那间，高温火焰开始侵蚀山谷。
“龙息……”
‘轰’
火焰的高温扑面而来，它一瞬间就剥夺了威提格的视线。
有些刺眼，但威提格却不愿意闭上自己的眼睛。
“威提格！”
很快，无论是斯凯明还是赫尔薇的声音都消失在了耳边。
此刻，威提格的思绪仿佛都被这扑面而来的高温撕碎。
这甚至让他回想起了曾经的那些事情。
好像在许久之前，也是在这种被火焰环绕的环境下，他与自己效忠的主君、战友分道扬镳。
隐约之中，他好像能从这火海之中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身影。
“斯图达斯……”
他的穿着打扮依旧还是那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而手中紧握着的也是主君赐下的纳格林巨剑。
“我真的是……”
出现幻觉了啊。
看到斯图达斯的身影后，威提格心底不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男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能站起来么？”
“诶？”
…………
…………
…………
…………
各位午安

第七十二章:站起来
从某一刻开始，威提格只觉得自己那本来就无比迟钝的大脑陷入了近似停滞的状态之中。
因为他从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会是真的。
不，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因为就在瓦尔特和伊尔明离开了边境后，他便派人前往天赐之城求援。
哪怕这种事情完全是抛弃了自尊，他也认了。
但是，他本身却在刻意避免思考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天赐之城会派出援军吗？
这种事情是一定的。
威提格虽说不是特别了解那位公主殿下，但他知道她绝对不会对此坐视不管。
从战略角度上来讲，让匈兰入侵哥特的话，突破山谷后简直不堪设想。
而从感性角度上来考虑，黛德丽公主殿下也绝不会让哥特的国土被这么挥霍、践踏。
但问题是，负责支援的人会是谁？
首先，所有人都知道东部防线要面对的东西。
曾经是大批入侵的魔兽，但这个也不是什么重点，因为亚美龙根的先祖们早已总结出一套针对兽潮的战法。
重要的是匈兰。
当东部平原上的这个庞大的游牧帝国横空出世后，它便成为了哥特最为主要的对手。
而想要对付匈兰，那高端战力就必不可少。
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对付那匈兰大王的。
而在许久之前，据说哥特王国能正面硬撼匈兰、依靠的还是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与年轻气盛的殿下。
不出意外的话，理论上来讲应该还是他们吧。
威提格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却偏偏忽略了一人。
准确来说，他刻意忽视了某一人的存在。
斯图达斯……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忽略了这个被称作‘第二’与‘次席’的男人的存在。
硬要说出什么理由的话，那大概只能说双方不和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并不喜欢斯图达斯表现出的那种大大咧咧的态度、有时候觉得他异常丢人。
而与之相对的，在斯图达斯的口中，威提格的代名词是‘虚伪’。
他们打从一开始就不和，而且从某种状况上来讲算得上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所以，当意识到面前的一切是现实后，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他的眼皮下搭。
“是你……”
片刻后，他发出了干涩的声音。
“是的。”
而对此，那立于火焰之中的男人则咧嘴一笑。
“是我，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
然后，威提格就此保持了沉默。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根本就不是什么‘失望’一类的话能解释的。
而硬要用什么话来总结的话……
“还好是你。”
威提格缓缓开口说道。
接着，他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还好是你。”
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但仔细想想，正因为关系不好才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虽说刚开始，他觉得无论什么人都比斯图达斯要来得好。
但现在想起来，正因为斯图达斯，他们之间的氛围才没有显得那么尴尬。
如果换成曾经对他报以信赖、寄予厚望的武器大师或者公主殿下，那么他才会不知所措。
因为现在，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你这人真是贱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回响起了斯图达斯的声音。
“现在感觉如何？”
“不是显而易见么。”
在听到斯图达斯那好似故意问出来的问题后，威提格不由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知道斯图达斯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嘲讽他的机会。
但这种感觉果然还是不太好受。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不是遭透了么。”
岂止是遭透了，简直不能比现在更加糟糕了。
作为一个战士，他已经失去了引以为傲的体能。
在大部分时间只能坐轮椅的情况下，他的一身武艺也没有了什么用处。
而且更重要的是，威提格知道，以斯图达斯的性格，他的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没那么容易结束。
“那么，我们伟大的神剑勇士找到自己追求的东西了吗？”
“……”
这一次，威提格选择了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比之前显得更加扎心。
威提格曾经所追求的是什么？
谁都明白，他追求的是‘英雄’。
在当初，他开始游历四方之时便秉持着这个简单的标准。
而在他的眼里，所谓英雄的标准很简单：
强大、名誉、正义。
他要出名、他渴望成为强大的人，他更渴望着那毫无污渍的纯白正义。
但是，这种东西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人都有七情六欲、而社会更有着各种错综复杂的线。
甚至到了最后，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背主的叛徒罢了。
“没有，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些。”
咬着牙，他低声说道。
“不，实际上还是存在的，你已经游历的时候就过的挺好的不是么。”
斯图达斯开口说道。
但是，在威提格眼里，他的这番话不免充斥起了讥讽的态度。
“就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接触其他的东西。”
但是，这话好像又没说错什么。
如果他仍然是那个仗着神剑与军马孤独行天涯的银蛇战士。
如果他仍然维持着以前的作风，在这片土地上旅行、做着简单的锄强扶弱的事情。
那么他都不会接触到这些，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他当然可以秉持着自己的所谓正义。
但是……
“那种事情不过是自我欺骗了。”
虽然很残忍，但威提格最终仍然否定了这一点。
一直以来所坚持的那一切，被他自己全部否决。
就好像最初那种初出茅庐的心绪什么的完全被自我否决。
“而且现在，我的事情不重要，斯图达斯。”
威提格握紧了拳头。
他想要起身，但却发觉自己什么力气都没有。
在尝试了好几次后，他最终还是趴在了地上。
但头依旧拼命仰着：
“救救他们，东部防线不能崩溃。”
“这一点的话……你就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带来了援军。”
“……”
在听到斯图达斯的话语后，威提格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脑袋突然有些累了，所以不由磕在了地上。
“那就好。”
“站起来吧。”
不过还没有等他放松多久，耳边又传来了斯图达斯的声音。
“所以，你呢？”
“什么？”
“你应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才对。”
“很多……事情。”
那迟钝的大脑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好几个身影。
“唔……”
他仰起头来，见到的是那一直不和的战士所伸出的手。
“所以站起来，如果你死了，我和谁交涉？”

第七十三章:原来是你
山谷入口的城门之上，这里正上演着一场诡异的场景。
城墙后的哥特平原之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一点风波都没有。
但是，在那高大的城墙之后，一场火海正在蔓延。
本来那在普通人眼里宛如天助的大雨后，火焰已经消失了，但谁曾想之前一头火龙虚影突然从天而降。
人们甚至都无法断定它是否存在，那巨龙便疯狂的喷吐火焰，这便导致了第二轮大火。
没有像是火油这样的助燃物，一场几乎席卷山谷的火焰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
而这直接打乱了匈兰战士们的作战计划。
原本的话，他们在火焰熄灭的时候便调转了方向、想要从各个方向对哥特的最后一道防线发起进攻。
虽说他们的大王埃策尔以无上的神怒力量撕碎了本该封闭的山谷、直接让高高的断崖变成了连骑兵都能安然撤退的平缓地带。
如果对山谷地形熟悉一些的话，甚至能直接绕开城墙。
但是，这一点实际上是不够的，因为单单是绕开这座防线的话还不够。
如果匈兰想要进一步对哥特发起冲锋、甚至是稳固自己的战争优势，那么包括整个山谷在内的东部防线必须拿下。
与像是埃策尔这种拥有力挽狂澜之势的神之子什么的完全无关，这只是非常普通的战争思路。
说到底还是因为埃策尔不可能永远呆在前线。
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而他必须尽快了结这里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为自己手下的战士们谋求一块天险之地。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在稍作休息后，他自己便迅速来到了哥特最后的门户之前。
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当虚影喷吐出的真实龙息点燃了大地之时，匈兰的战士们直接被卷入了火海之中。
“大王！”
“埃策尔大王！”
“救救我们！”
比火油战术凶猛数十倍的龙息火海之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但埃策尔却根本无法给予什么援助。
因为龙息与威提格曾经施展过的火油战术完全不同。
无论是温度还是杀伤力完全在其之上。
如果说在沾染了普通的大火后，战士们还有机会支撑下来的话，那么龙息就根本没有机会。
即便埃策尔想要再一次违反战场规则、直接利用魔法去熄灭这团火焰都做不到。
作为神之子，他感受得到，那些嘶吼着的战士、那些曾经跟随着他的战士已经被火焰吞噬了。
就连生存的迹象都没有。
这所谓的龙息，与其说是将人活活烧死，倒不如说是直接将脆弱的人类当成了燃料一般。
“该死的。”
埃策尔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他的面容有些阴沉。
“该说是自作自受么。”
在长舒了一口气后，埃策尔不由咬牙。
“不要停下来！”
最终，面露狰狞的他下达了残酷的命令。
“占领这座城墙！占领他们的军营！只要占领这里，那胜利的就会是我们！”
到了这样的地步，已经没有任何后退的可能性了。
而凭借着那超越了人类的气势，他的声音也传递到了山谷之中。
“你们因我幸存！那么也为我奉上你们的一切吧！让我们在瓦尔哈拉之中再会！”
山谷之中，这样的声音就此回荡起来。
然后，本来因为这突如其来并阻断了所有退路的龙息而恐惧着的战士们立即陷入了狂热的状态之中。
“为了匈兰！”
“为了埃策尔大王！”
“敬那高贵的血统！”
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又或许是因为他们明白那个事实——如果没有埃策尔，他们恐怕早就死在了魔兽的骚扰与侵袭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非常乐意、甚至是不得不献上自己的所有。
战死！
然后进入神域阿斯加德，这样他们以后也能继续为神之子效力！
甚至，在人间，他们的家人也能得到妥善的安置。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
聆听着幸存者们漫山遍野宣誓效忠的声音，城墙之上的埃策尔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而与此同时，就在他的周围，一场厮杀也正在展开。
振作起来的边疆军团的战士与突如其来的援军协同作战，而杀上城墙、得以幸存的匈兰战士则慷慨激昂。
热血正渗透着厚重的防线，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亡。
而匈兰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优势了……
想到这里，埃策尔不由拔出了自己的神之刃。
但还没有等他加入战局，一柄长矛便直接飞来。
“嗖”
他心底浮现出了强烈的危机感，于是侧身避开。
‘咚’
那普通的长矛直接砸进了悬崖峭壁之上，完全粉碎。
而当埃策尔顺着长矛袭来的方向望去时，见到的是一个普通的战士。
是的、普普通通，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埃策尔完全可以确认，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
但是，他的身上却有那么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那好像血脉相通一般。
不，准确来讲并不是血脉，而是灵魂深处的共鸣。
“你不是人类……”
最终，埃策尔低声说道。
但是，那个疑似支援的战士却没有什么回应。
他只是握住手中的剑。
之后！
‘轰’
他直接奔袭而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埃策尔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刹那间，双方的兵刃就此交汇。
‘铛’
没有任何的悬念，当那无名战士手中的兵刃与神之刃碰撞的那一刻，它便碎了。
埃策尔甚至连神怒都不需要动用，神之刃本身的神铁材质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坚硬的金属。
但是，在武器碎裂后，那战士却没有任何慌张的情绪。
他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神之刃的刀锋，接着又抽出了身后的两把匕首。
没有在乎什么攻击距离，他的目标似乎很简单。
“近身……”
‘咚’
‘咚’
‘咚’
没有什么刀刃的碰撞。
在完全拉近距离的情况下，双方所展开的是一连串的肢体碰撞。
而每一次都能发出沉重的声响。
最终，双方开始相互拉扯对峙。
在没有丝毫退让的情况下，埃策尔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对手、这个男人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激动、更没有任何的恐慌。
说到底，这就不是一个战士应该有的眼神！
而且这份力量……
“你……”
眼神深处，好像有光辉在发散。
“是这样啊，原来是你！”

第七十四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此刻，埃策尔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所以，他的嘴角不由上扬起来。
但这却并不是什么喜悦，而是一种莫名的讽刺。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下子贴近了与那个男人的距离，手握长刀的神之子紧咬牙关。
“光之子不应该在神域之中过着自己快乐的生活吗？”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语气之中透露出了那种愤恨与嘲弄。
而对于这样的情绪，那个男人的眼神似乎有些躲闪。
他看上去似乎并不在乎所谓他的那种嘲弄。
此刻，这个能与神之子对垒的无名战士的眼神似乎有游离的意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
而对此，匈兰的大王则冷笑着。
“你不知道？别开玩笑了。”
他双手猛然发力。
‘轰’
神怒的光辉直接从那刀刃之上开始翻涌。
‘滋滋滋’
但是，还没有等它的光辉完全发散、退敌，它便消失了。
毫无征兆、就像是突然熄火的火堆那样。
神之刃燃起的光芒瞬间便黯淡了下去。
“所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埃策尔这么说的时候，那战士不由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他想要挣脱，但却发现自己的‘兄弟’死死的抓住自己。
那种力量他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挣脱。
因为这具身体的极限就是这样。
“你也应该能感受到那种灵魂深处翻涌着的共鸣吧，我们的体内都流淌着阿萨神族的血统。”
阿萨神族……
这是一个人人都可以自称为战神的战斗一族，而归根究底就是因为他们有着不同寻常的血统。
由阿萨神族的始祖布利开始，他们便能从自己的情绪之中汲取力量。
任何近似极端的情绪都能让他们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但是，也因为这样的血统，他们的情绪也很容易就被调动起来。
比如说雷霆之神托尔就是一个冲动易怒的人物，而‘暴躁’也几乎成为了他的代名词。
事实上，其他神明也一样。
比如说被称作‘沉默者’的森林之神维达尔也会有愤怒的时候。
据说当那沉默的神明怒火冲天时，整个神域的花草树木都为之颤动。
而在人间，那匈兰大王埃策尔作为奥丁的子嗣、体内理所当然也流淌着阿萨之血。
这种血统能帮他掌控‘神怒’的力量，但与此同时，他自己也承受着这种血统带来的情绪压力。
“我们都需要学会控制情绪，而出生在凡间的同胞则以难以自控著称。”
就这样与那个由头至尾都没有什么额外情绪表露的战士对峙着，埃策尔低声说着。
“我们都需要学会控制住情绪，但你毕竟不一样，传说光之子热爱万物、不懂何为愤怒，现在看上去好像名不虚传。”
说白了，身为阿萨神族的直系子嗣、身为埃策尔自己的兄弟，但身上却不见半点戾气、这本来就不合常理。
事实上也就那一个人才符合这一点。
“我其实听说了很多有关你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你究竟是真的热爱万物，还是什么都不懂。”
突然之间，埃策尔的眼神变了。
那本来透着戏谑的眼睛浮现出嗜血的猩红。
突然之间，那个战士便被他抬手甩了出去。
这种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让他有些发懵。
但他毕竟没有受什么伤。
依照自己所学的武技，战士在半当中开始调整身姿。
但很快，他那清醒的大脑便意识到了一件事。
好像来不及了，这样的话，他会撞到墙上的。
“我很好奇，传说之中刀枪不入、水火不浸的光之子在换了个身体后是否会被伤害。”
声音就此在耳边回响起来。
但是，这却是魔法层面的运用。
是匈兰大王对自己的神明兄弟展开的直接嘲讽。
但现在的战士却已经不在意这些了，重要的是，他真的会撞上去的的！
但还没有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他便发觉自己撞上了什么。
‘咚’
好像是人！
‘滋啦啦’
伴随着一连串刺耳的声响，战士不由抬起头来。
接着，他看到的是一道火花四溅的漆黑痕迹。
“呼，福尔赛，你没事吧？”
就在愣神之际，他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话语。
“嗯，我没事。”
他回答道。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谢谢。”
“哼，战场之上就别讲这些有的没的了。”
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后，福尔赛不由一愣。
接着，他便看到那个接住了他的战友递给他了一把武器。
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
但他却将它握在了手中。
“我们一起上。”
“不！”
就在战友那么说的时候，福尔赛很快便摇了摇头。
“其他地方还需要你，伊尔明。”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战友。
“那匈兰大王绝不是那种需要现在就击败的对手，别忘了我们现在的目的。”
他们现在的目的是什么？
不言而喻，那自然是支援边疆军团的战士们、彻底将这座山谷夺回来。
而这样的话……
伊尔明不由审视起了整个战场。
城墙之上的局势不能说优势，因为狂热的匈兰战士们根本没有衰退的意向。
而且，伊尔明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在凶残的东部平原上生活的游牧战士无论是气势还是战斗力好像都比哥特的战士们要强。
更何况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居然都没有任何投降的意思。
也许斩尽杀绝是唯一的手段了。
“别太勉强自己了。”
权衡之下，伊尔明开口说道。
“你自己也说了，他并不重要。”
说完，伊尔明直接纵身跃下了那看似厚重的城墙之下。
他双手掏出匕首一路粗暴滑行，最终翻身进了城墙之内与那些入侵到了防线内部的敌人战斗、
而在见到伊尔明离开后，福尔赛才将视线投向了远方的匈兰大王身上。
他已经将看似无法起效的神之刃收回，取而代之的则是普通的刀刃。
看似永不熄灭的龙息火焰让这环境变得有些燥热，但现在，这些又并不重要。
真正让埃策尔感觉到愤怒的实际上是那个现在叫做福尔赛的男人面容上展露出的神情。
那种轻松和嘴角上扬的愉悦让他看了就不舒服。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刹那间，刀锋碰撞。
而这一次则没有任何武器优势。
“你是将这里当成游乐场了吗？”
“并不是，我没有那样的想法。”
与埃策尔的愤怒相对的，福尔赛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愤恨。
“我只是想要亲眼看看而已，所谓的人类……”

第七十五章:我做不到啊!
人类。
这个词对福尔赛来讲一直充斥着某种特殊、莫名的神秘色彩。
至于原因，那就相当复杂了。
曾经，他对于人类的认知其实相当模糊。
他从小生活的神域·阿斯加德之中从某一段时间开始便有了人类，他们或是作为父王所信任、看好的勇士居住在荣光厅堂瓦尔哈拉中。
又或者是那些仆从。
对于神明，他们总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态度。
这似乎……不，没有什么疑问与可能性，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正常现象。
人类是神明所创造出来的。
也因此，人类也应当臣服于神明、作为神明的仆从活动。
凡间的崇拜便更是透露出这一点。
他们一直都在寻求诸神的庇护、那种祈祷一刻都不曾停息。
总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将这些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人类就是应当对神明卑躬屈膝，而神明好像无论向人类索取什么都可以得到。
倒不如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好像还是一种荣幸。
至少，神域的人类是这么表现的。
他想要喝酒，就会有仆从拿出珍藏的美酒。
他想要进餐，就会有仆从奉上准备的宴席。
他想要女人，同样会有侍从主动爬上他的床。
这些并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事实。
而这种生活环境也导致了他那近似扭曲的认知。
他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兴趣去了解这些成天卑躬屈膝的侍从，也没有兴趣去研究那些在瓦尔哈拉之中的、对他无比尊敬的英雄与女武神。
他的脑海之中逐渐有那么一种认知根深蒂固：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人类毕竟与神明是不同的，而人类很明显就处在那种非常尴尬的位置上。
而这样的他真正第一次对某个人类产生兴趣、甚至是强烈的渴望还是在某一次偷偷坐上父王那在威严的白银厅堂内的至高王座上。
本来在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无聊，想要随便玩玩而已。
这已经是他的日常娱乐爱好了，只要偷偷坐在至高王座上就能俯瞰到下方的一切。
而神域阿斯加德毕竟是整个九界最高的地方。
这也意味着至高王座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完全能浏览到其他八个世界的状况。
但可惜的是，与米德加尔特只有一个铁森林间隔的巨人国度约顿海姆已经被以铁森林为首的庞大结界遮盖住了。
铁森林不过是第一道而已，接下来还有其他几个巨人王联手布置下的遮蔽结界、这种摆明了与世隔绝的样子是不可能让人窥视到任何东西的。
至于华纳海姆什么的，作为当初争夺统治权的失败者，华纳神族已经选择避世隐居，而阿萨自然也没有窥探的权力。
甚至是没有窥探的能力。
毕竟华纳海姆也可以被称作‘神域’。
约顿海姆与赫尔海姆则被一圈仿佛与世界树连接在一起的铁森林包裹着。
完全没有办法洞悉内部的状况。
而剩下能看的地方也就那么点了。
而在其中，亚尔夫海姆与瓦特阿尔海姆什么的，这两个地方其实也是有着相当的自主权的。
他的父王好歹与矮人之王伊凡尔第平辈论交，不管怎么样这方面总是要给予尊重的。
他的父王在平时是什么态度？
这一点他并不知道。
反正他是没有兴趣随意窥视。
所以剩下的选择也就那么几个了。
而其中他最为喜欢的其实是金伦加鸿沟的景色：
穆斯贝尔海姆与尼福尔海姆产生的火焰与雪花的碰撞是一处壮阔的美景。
说实话，对于人类的世界，他本来的确没有那么感兴趣。
直到他想要将至高王座调整回原来的视角时，无意之间发现了令自己终生难忘的景象。
他看到一个女孩在露天浴池里洗澡！
好吧，这说法现在听起来的确有些奇怪。
但的确是这样。
那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所吸引。
然后便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了。
他本来以为这种事情会很简单，就像是以前那样。
但后来，现实直接给了他迎头痛击。
首先是身边人告诉他，他并不能胡乱插手凡间的事情，身为神明需要秉持着那种朦胧却又令人敬畏的神秘感。
在这种情况下，他打算化作凡人英雄布雷达正面迎娶那挪威的公主。
而后来，他被拒绝了。
从没有被拒绝过的他第一次被拒绝。
这让他产生了浓厚的不理解的情绪。
甚至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后，他不仅违反了誓约、被惩罚失去了神力，更直接被父王与母后禁足。
他禁止踏出自己的光明宫。
虽然日常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而其他的朋友也能来探望他。
对他而言，最多也就是活动范围变窄了。
但是，他知道了一件事：自己被惩罚了。
被惩罚就意味着做错了。
但是，究竟是哪一个步骤有问题？
这一点他自己一个人思考了很久。
询问过母后、询问过包括斯露德在内的那些朋友。
而最终，他认为问题出在源头上。
“我对于人类并不了解，但父王与母后不准我再一次来到人间，所以退而求其次只能采用这种方式。”
就这样，一边与猜透了自己身份的埃策尔搏杀、福尔赛一边诉说着有关自己的事情。
他的语气有些平静。
就像是认真的学生回答着提问的老师的问题那样。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
因为这里并不是什么课堂，这里甚至并不平和。
这里可是战场，但他却依旧平和，貌似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而这样的一幕不由让埃策尔发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重新来到人间的……福尔赛。”
称呼着他现在的那个名字，游牧帝国的王者冷冷说道。
“但是，你看起来并没有学到你想要学的那些事情，你对人类依旧没有任何了解。”
震开了他后，埃策尔稍稍后退了两步。
他张开双臂、好似无所畏惧。
“看看这里，这是战场，无论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都无时无刻的不在死去，但你却没有丝毫的焦躁，你根本就没有将他们当成你的朋友、战友。”
埃策尔冷哼一声。
“这样的你，还不如从一个婴孩重新做起吧！”
他挥出了自己的刀刃，那汹涌的杀气就此扑面而来。
但是，福尔赛却正面挡住了。
当剑刃与刀锋碰撞的那一刻，双方的兵器都被崩出了豁口。
“嗯，其实说的没错，我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
福尔赛低声说道。
“但是，这做不到，我试过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婴孩很难生存下去。”

第七十六章:很可怜
平静的话语就这样在战场上回响着，而福尔赛的这番话语则让埃策尔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并非不认同，因为这是事实。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这个世界都太乱了。
而且战争爆发的程度或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都要惨烈。
如果那个光明之神真的如同他口中说的那样，他曾经尝试过从一个来路不明的婴孩开始做起的话。
那么他究竟遭受过什么样的待遇？
突然之间，埃策尔有些不敢想。
虽然他那发达的大脑已经想到了某几种可能性。
但他却不想承认。
至于为什么不想承认。
可能还是与面前这个人有关吧。
人类福尔赛。
或者说光明之神巴德尔。
虽说埃策尔现在明显是第一次遇到这个男人，但不得不说的是，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家伙。
对于这个明面上的神王长子，他没有任何的好感。
这倒不是说他现在的外貌丑的惨绝人寰所以第一印象极差什么的。
而是因为他展露出的那种态度完全脱离了这尘世。
口头上说着要了解人类，但却好像丝毫没有被这片战场触动。
就像是那些口口声声说要研究动物生态的最后却去往了非野生的动物园一样。
福尔赛虽然现在正站在这里，并且手握剑刃与他战斗着。
但履行着这种作为战士的义务与责任的他却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一样。
这场战争似乎不曾吸引他的注意力。
即便口口声声说要了解人类，但他的一切作为看起来就像是仍然停留在原点一般。
而这样的人，他怎么会拥有勇气？
埃策尔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偏见。
但是……
“像你这种高傲的人，难道还当过婴儿么？”
埃策尔狰狞的询问道。
而后，他得到了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那个答案。
“当过。”
福尔赛缓缓点头。
而此刻，埃策尔甚至在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那么一丝追忆。
他好像在回忆过去。
“这是之前的事情，当时我的确打算过要作为一个婴儿从头开始、了解人类的一生，而为了加深这种体会，我还特地暂时让母后封印了记忆。”
说到这里的时候，福尔赛的面容上分明浮现出一丝怪异。
“但后来，我死了，那个制造出来的婴孩的身体一开始被放置在一个村庄门口，但那个时候，村庄里的人似乎都忙着逃命，然后饿死了。”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而且语气平静。
但埃策尔突然感觉到自己头皮发麻。
他并不知道事后恢复记忆的福尔赛能不能切身体会到那种感受。
但活活被饿死什么的，这种事情他曾经见过，更何况婴孩还不能挪动。
“啧，然后呢？你便选择以成年战士的身份来到这人间？”
“不，并不是。”
迎着埃策尔的视线，福尔赛摇了摇头。
“我一开始执着于体验完整的人生，所以又是以婴孩的身份降临，这一次倒是有好心人愿意收养我，可惜村庄被流匪洗劫、我又死了。”
剑锋与刀刃就这么持续挤压着。
以双方碰撞的豁口为中心，裂缝有扩散的趋势。
但是，无论是福尔赛还是埃策尔都没有后退半步。
他们虽然在交谈，但也不曾停下角力。
“后来，我觉得婴孩不行，因为逃命都没法逃，所以就打算化身成少年，而我过的也还可以，在一个村庄里找到了零工干，但又死了。”
他就这么说着，但那种平静的语气却不由让埃策尔感觉到心累。
“又怎么了？”
“魔兽入侵、跑不过魔兽，我被吃掉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低垂着。
“不过我临死之前至少让村里一个好心的大叔跑掉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带着他的那个有怪病的孩子到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去。”
这算什么？
光明之子的一百种死法？
“后来我又成为了了一个年轻人，想着这次不管怎么样应该能活下来了，而且运气也还好，在城镇里做工。”
碰撞之时，福尔赛又说道。
伴随着刀光剑影、他的清澈的眼神没有任何起伏。
“但后来，国王陛下突然下令搬空城镇里的粮仓，而这样一来会出事的。”
即便福尔赛没有继续说下去，单单是这句话，埃策尔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因为这件事好多王国的高层是知道的。
那正是哥特的正统继承者对丹麦发起的复仇、灭国之战。
而为了拖延哥特王国的行军速度，丹麦末代国王埃尔夫下令情况收缩军队的同时带走所有的补给与粮食。
而这样一来便给进攻的公主黛德丽增添了庞大的压力。
如果不是尼德兰送了一波粮食，而边境之处又有吉特兰德分担压力，哥特恐怕也无法顺利吃下整个丹麦。
“所以你又死了？”
“我尝试阻止那些士兵，但却没有办法与他们为敌，被打成了重伤。”
没有任何隐瞒，福尔赛开口说道。
但是，他说的话却不免让埃策尔感觉到有些微妙。
“我在村里养伤的时候，又被同镇的几个人抢走了储存的粮食与物资，最后被饿死了。”
然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而现在，我重新塑了一具足以完全承载神明意识的躯体。”
换言之，这至少是混有人血的半神的身份。
“以游历巫师养子的身份，继续在这人间活动。”
“那么，我们的光之子有什么感悟？”
埃策尔的语气明明带着嘲弄，但福尔赛的神情却依旧认真。
他的表情已经不再平静了。
因为他叹了口气。
“该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是我以前都难以想象的。”
‘铛’
火花四溅。
这一刻，那普普通通的哥特长剑与匈兰战刀上上的裂缝终于完全蔓延开。
而在庞大的冲击之下，断裂的刀刃直接飞散开来、落入了那仍然燃烧着的龙息火海之中。
“人类……”
而在埃策尔的眼里，那现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类’在火光的衬托之下发散着一股诡异感。
“生存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哦豁，那么意识到这一点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炽热的火光仍然在燃烧，但光之子的眼神却好像有所触动。
他很明显还没有学会去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埃策尔甚至察觉到了一丝不安——就在他的眼里。
但这种情绪很快消失了。
“很可怜，但没有办法。”

第七十七章:你代表何方?
完全就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回答。
当听到了福尔赛突然说出来的那个答案后，埃策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他不由问道。
“我说，这没有办法。”
这个男人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只是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刹那之间，一股诡异的寂静开始蔓延。
然后，埃策尔的嘴角突然咧开。
此刻，他笑的无比讽刺、也无比狰狞。
“你说什么。”
如果说之前是真的在询问某些事情的话，那么现在便是在质问、甚至是在宣泄自己的怒火。
而到了最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真的有长进了。”
‘哗啦’
他直接甩掉了手中那已经断裂的长刀。
“但没有想到，你还是如同传闻中的那样，没有任何长进。”
他的身形一动。
刹那之间只留残影。
而在这一刻，福尔赛瞳孔一缩。
他已经察觉到了埃策尔的动作，甚至知道埃策尔要做什么。
但是，他却发觉自己赶不上。
明明已经反应过来了！
‘咚’
就在他下意识伸手阻挡的时候，埃策尔的拳头重重落在了他的脸上。
疼痛逐渐蔓延，刺激着全身。
这一刻，福尔赛只感觉自己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在远离着自己，而蔓延开的只有疼痛与一种莫名的轻松。
被打飞了？
还没有等他来得及思考，他的眼角便有泪水流出。
并不是脆弱，而是泪腺被刺激到的下意识的反应。
‘哗啦’
就在福尔赛下意识仰头的那一刻，泪水与鲜血交叠。
完全止不住。
但他只是踏出双腿，任由战靴在地面之上摩擦。
埃策尔这一拳爆发出的力道极大，甚至超越了他之前挥刀的力量。
而当福尔赛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时，便又见到那个男人如同凶狼一般扑来。
‘咚咚咚’
又是连续三拳。
但这一次却不同之前，在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福尔赛硬生生依靠着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有完全放弃进攻的防护姿态撑了下来。
然后，他挡住了！
‘咚’
沉重的碰撞声响之中，福尔赛抬手抵挡。
而当他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发散着嗜血之意的红眸。
“你很愤怒。”
与之相对的，福尔赛自己的眼神依旧清澈。
甚至，他的眼睛里貌似还发散着一股疑惑。
这种疑惑像极了嘲弄。
即便这并不是福尔赛的本意，但埃策尔依旧深深被刺激到了。
血液在沸腾、嗜血之意越来越重。
杀了他！
杀了他！
“你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轰’
一拳砸下，空气都发散着爆鸣声。
‘砰’
但是，福尔赛毕竟不是那种被动挨打的人。
在已经有所察觉到的情况下，他当然会将其挡住。
但是，这一拳的力量似乎比之前要更大。
在那嗜血眼眸的注视之下，福尔赛直接被砸在了地面上。
疼痛感传遍全身，但他还是尽力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你为何而愤怒？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他开口询问道。
“你……”
“我虽然现在是人类，是福尔赛。”
他深深吸着气。
“但是，你也看出了我究竟是谁。”
福尔赛。
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否认自己只是在扮演人类的角色。
至于目的，他自己之前也说的很清楚了，就是为了探查、研究人类。
而他也从不否认自己的真正身份。
因为那是他立足的根本。
那是他生活了漫长岁月的土地，他在那里有着太多的朋友、家人。
“我是神，所以这件事我根本没有办法站在一个公正的角度去评价。”
“……”
光明之神巴德尔、如今的人类战士福尔赛，他正在以最为简单的言语描述着最为残酷的事实。
而且他的理由甚至无比正当。
他是神明。
所以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脱离神明的视角。
他可以同情人类、可以为人类那连生存都好似无比困难、不得不听天由命的处境而感觉到悲伤。
但是，他是神明。
所以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
“人间的规则是父王定下的。”
“你这家伙……”
“我很好奇，埃策尔，你到底在愤怒是什么，是对我有什么指望吗？”
“你……”
“你该不会是在指望，我通过这些遭遇便会变换自己最初的立场吧。”
‘咚’
埃策尔就此一拳落下，但是他并没有打到福尔赛的躯体之上。
那拳头只是落在他的脑袋边上。
本该坚固的城墙之上发散着一个深深的拳印。
“作为一个战士，你就好好躺在这里吧，不要再起来了。”
他警告着说道。
而那种凶狠的表情则让福尔赛略微挑眉。
“你的怒气仍然没有消散，这种愤怒本就不是因我而起，埃策尔。”
就在那匈兰大王侧身之际，福尔赛低声开口说道。
然后，他就这么站住了。
并不是自己想要停下，这更像是身体完全僵硬。
“你想说什么！”
“不，我只是感觉到好奇，因为你很明显有着与我一样的立场，但你却在愤怒。”
终于，福尔赛引爆了一颗巨雷。
“别把我与你们一起相提并论！”
埃策尔厉声说道。
“我……”
“你接过了父王给予的刀刃，然后发起了战争，亲手将麾下的战士葬送在此处。”
福尔赛低声说道。
“以人类的视角来讲，他们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你也应该知道他们会去往何方。”
“你又想要说什么？”
“不，不是我想说。”
他吃力的抬起手来，擦掉了仍然不断流血的鼻子还有完全变形的脸。
“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究竟在以什么样的立场在指责我，因为你也不是人类。”
“……”
“我们做着差不多的事情，甚至，我根本没有你这样的位置。”
战士福尔赛与匈兰大王埃策尔，这两者地位的高低完全是一眼就能辨明的。
“我驰援边境不过是作为一名普通的战士，而你才是将领，你……”
就在他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不断放大的战靴。
‘咚’
‘轰’
伴随着沉重的践踏声，埃策尔面无表情的抬脚践踏着光明之神的人间化身。
‘咔’
福尔赛的身体发出了好似断裂的声音。
“咳咳咳。”
伴随着疼痛的声响，他开始大口呕血。
但因为躺在地上，血液甚至又开始回涌，这便让他剧烈咳嗽了起来。
原本强大的半神之躯现在看上去却好像不堪一击一般。
然后，埃策尔直接抓起了福尔赛的头发、将他拽了起来。
“告诉我，你代表的是天上，还是你自己。”

第七十八章:睁开眼睛!
战场之上，那种混乱依旧在继续。
而在这种血战之中，已经没有人有空余的时间去注意其他的什么事情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已经受了重伤的战士。
福尔赛。
他虽然没有死，但却被埃策尔拉扯着头发、就这么拖拽了起来。
疼痛感就此蔓延全身，无论是头发被拉扯的痛苦还是被践踏时产生的重伤，这些都折磨着福尔赛的感官与身体。
“代表……”
几次深呼吸后，他缓缓念叨着那个词汇。
逐渐，他那本来涣散的眼神有了些许光彩。
紧接着，他的眼神之中甚至浮现出了些许明悟。
他明白了自己的‘兄弟’愤怒的源头！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不代表任何人，埃策尔，我只代表我自己，所以我才说没有任何办法、我没有权力去干涉，整理审判庭也只是神族内部的事项。”
他低声说道。
“至于你，你其实也没有任何理由与立场对我发火……咳咳咳。”
话说到了最后，喉咙里似乎又有鲜血上涌。
他咳嗽着、鲜血从口中喷出。
而对他这样的他来讲，说话其实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每一次的喘气、呼吸都会牵动身体内部的伤口。
也许，那被埃策尔一脚踏碎的肋骨已经刺进的内脏之中也说不定。
这种贯彻周身的苦痛根本就让他难以开口。
也许，这具身体也要到达极限了？
他是这么想的。
那么这样一来或许也不用将那些问题藏着掖着了。
带着这种想法，他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这场战争并不是由我主导的，也不是由我决定支援或迎战的。”
硬要说的话，现在的福尔赛只是在其中扮演着某个凡人角色。
“我只是一名听从军团长与战争执行官命令的普通的……咳咳咳，战士。”
他低声说道，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
“即便我不在这里，你也无法改变你已经败北的事实。”
真正导致处在优势之中的匈兰大王彻底落败的原因是什么？
自然是来自那来自天赐之城贝安的支援。
当然了，还有那个嚣张跋扈、似乎从来都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龙血勇士。
“我其实很好奇一点。”
将口中的血水一口吐了出去后，福尔赛拼命仰起头来。
他注视着埃策尔。
“为什么一个来自吉特兰德的王族，会拥有火龙的力量？”
这种事情他看的太清楚了。
“有火龙的力量寄宿在他的身体之中，而且这并不是什么道具，那火龙发散的的气息与他……”
‘咚’
还没有等福尔赛多说什么，埃策尔的手便直接用力扣下。
伴随着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福尔赛的脑袋便被扣在了地上。
但是，那光之子的声音却依旧徘徊着。
他好像已经不能说话了，但埃策尔却依旧能听到他的声音。
就像是他之前用魔法嘲弄了他一样，这一次的福尔赛完全就是依葫芦画瓢。
他的身体在抽搐、声音却直接回荡在了那匈兰大王的脑海之中。
“火龙的龙息重新燃起大火，阻断了退路，而下达了死战命令的同样是你自己，所以，你真正所厌恶、憎恨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下意识便捂着一边的耳朵，埃策尔不由后退了两步。
而在意识到这是魔法的效用后，他不由抬腿猛踢。
‘咚’
人类战士福尔赛毫无反抗，就像是一块破抹布那样被踹了出去。
但他即便在地面上翻滚，那声音却不曾消逝。
“你憎恨你自己，却将这种愤怒转嫁到毫不相干的我的身上，你不觉得很没有道理么？”
“有没有道理，这种事情现在已经没什么所谓了，小王子。”
埃策尔冷声说道。
他直接随意的从地上捡起一把战刀，接着缓步走向那个体力正在飞速流逝的战士。
“你也在人间玩够了，现在就送你回去！”
‘哗啦’
刀锋划过。
但就在此刻，有人影从边上窜了出来。
‘铛’
伴随着刀剑鸣响之声，埃策尔的劈砍直接被硬生生的阻止了。
“是谁！”
见到有人能阻止自己，埃策尔不由大喊出声。
但是，他那猩红的眼眸所见到的却是一个狼狈的身影。
“你……”
“噗。”
抬头注视着那暴怒的游牧大王，拼命奔来的伊尔明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
但他的力量终究不如那真正的神之子。
‘铛’
不知不觉之中，他手中的剑已经被压低。
“你应该放手的，你也不应该来，兄弟。”
感受着那种细微的共鸣感，埃策尔低声说道。
但是，伊尔明却没有任何退避的迹象。
“他是我的战友。”伊尔明低声说道。
“战友？你当他是战友。”
此刻，埃策尔的神情显得无比狰狞。
“愚蠢的家伙！”
他直接抬腿，但在那之前，伊尔明却飞速后撤。
‘咚’
匈兰之王重踏地面，凹陷与裂痕迅速出现。
但在那个时候，被他称作兄弟的‘孱弱者’却已经抓着几乎神志不清的战友飞速后退。
“福尔赛！醒醒！”
注视着战士那已经没有形象可言的悲惨面容，伊尔明不由喊道。
而后，福尔赛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你不该救我的。”
虚弱的声音就此传出。
然后，他又咳嗽起来。
“已经不行了，身体快到极限了。”
在听到福尔赛那平静却愈发虚弱的话语后，伊尔明心底不由一颤。
他握紧了手中的利剑。
“别说什么傻话，你不是巫师的孩子么。”
他说道。
“你身的上应该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水，你之前不是经常拿出来给战士们用的么。”
伊尔明见过好几次了，在战士们几乎濒死的时候，仅仅是那么一小口便能让他们有足够的力量撑下去。
不说完全恢复，但却避免了死亡的魔爪。
说实话，也正是因为福尔赛愿意分享那些药水，所以才会令人对他报以信赖。
但是现在，伊尔明却得知了一个对他来讲更加糟心的事实。
“药水是会用完的。”
“用完……你不给自己留一点么？”
“我用不上的，而且你们看起来对‘死亡’有着强烈的恐惧与厌恶咳咳咳。”
他说话依然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所以很明显，你们比我更需要。”
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另外，我们其实已经赢了，所以别摆出那种表情。”
“喂！福尔赛！”
‘轰’
刹那间，蔓延着龙息从某一刻开始尽数消失。
而后，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男人缓缓从走出。
“看起来，无论是曾经的我还是我手下的战士还真是受你照顾了啊，埃策尔。”
伴随着那桀骜的声音，埃策尔直接望去，见到的是曾经有过那么‘一面之缘’的哥特战士。
他的眼睛此刻透着非人之意。
那是龙的眼睛。
“说起来我们还没正式打过招呼来着？以前真是受你‘照顾’了啊。”

第七十九章:对峙、威胁
龙血战士斯图达斯。
此刻的他立于防线之上！
单单是存在于此便能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无论是那大大咧咧的张扬态度还是阴阳怪气的声音都是如此。
“斯图达斯大人……”
就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伊尔明本来一颗悬着的心就此放了下来。
“行了，别说话，照看好他。”
并没有回头，龙血战士只是如此低声说道。
虽说斯图达斯由头至尾展露出的都是那种桀骜的态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视对方。
恰恰与之相反，因为曾经与那神之子有过短暂的对决、而且还落败了，斯图达斯绝对不会报以什么轻蔑无视的态度。
但是，他也不会特别放大那神之子曾经造成的恐慌影响。
也许曾经，他在与埃策尔的决斗中落败、甚至被他利用诅咒的方式狠狠羞辱。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世界上没有一个战士不渴望复仇，埃策尔。”
他低声说道。
“无论是我还是威提格。”
威提格……
在这个时候，那个曾经陪伴他们奋战了一年的名字浮现。
而伊尔明也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斯图达斯大人，威提格先生他……”
“他现在挺好的。”
突然之间，远方有神骏的嘶鸣声响起。
伊尔明分明能看到有一道白色的疾影正在来袭。
那是神骏斯凯明！
最终，在神骏的高高跃起之下，它的四足直接落在了厚重垂直的城墙壁垒之上。
‘轰’
在这种诡异而沉重的声音之下，神骏直接飞速攀爬起城墙。
那慎重的四蹄就像是有某种力量一般吸附在了城墙之上。
这便是凡间的神骏、斯莱普尼尔血脉的共通之处了。
除去不能飞天之外，任何障碍物对她们而言都形同虚设。
因为这些孩子有着足够的力量去攀爬城墙与高山，也能在水面之上疾驰。
而最终，白色的神骏最终跃上，而她所背负着的正是伊尔明期盼着的那个男人。
边疆军团的军团长威提格！
“呼……”
明明是战马替代了他的双腿，但在这个饿时候，手握神剑的勇士却不免流露出疲乏之色。
此刻，他几乎都要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埋在战马的身上了。
但是，他却仍然紧盯着埃策尔。
不知不觉之中，那匈兰大王好像就此被包围了。
“这场战斗已经尘埃落定了，埃策尔。”
注视着那面色阴沉的游牧王者，斯图达斯冷声说道。
他紧握着自己的纳格林重剑，近似非人的龙眸之中甚至浮现出了宛如利刃般的精光。
就个人的恩怨上而言，他更加希望放手一搏。
他有充分的自信与那神之子抗衡，而且绝对不会像是之前那样不仅迅速落败、对方甚至还游刃有余。
但是，现在的他并不能那么做。
他得为东部防线、为整个哥特的防线完整性考虑。
“虽说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也就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但是，时代变了，埃策尔。”
一语双关。
而埃策尔自己也能体会到其中的深意。
曾经无论是斯图达斯还是威提格，他们就武力上而言根本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
而自己当初之所以刻意败给威提格、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必要占据东部防线而已。
他那个时候并没有神怒之兵，强攻是很麻烦的事情。
但现在，眨眼间他们便联手、而愚蠢的埃尔夫也被摧毁了。
甚至现在，自己还在正面的战场上败了。
“你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仅存的那些战士，你希望他们就此死去么？”
这是很符合斯图达斯自己的语气还有风格的威胁话语。
但是，当这番话传递出来的时候，埃策尔的眼睛突然之间便完全发红。
“你们是不是遗忘了一件事。”
‘噌’
金属的鸣响回荡着，他抽出了腰间的宝刀。
伴随着炽热的辉光与几乎沸腾起来的情绪，氛围瞬间急转直下。
“齐格飞当初能仗着个人武力毫不在意的在亨定一族的统治之下来去自如，而我能做的比他更好。”
这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恐吓。
这是威胁，而且是极有个人资本的威胁。
毕竟，固若金汤的‘山谷’可是被这个男人活生生破开的。
那几乎被削成平原的山峰可就倒在边上，在这种彰显武力值的‘战绩’边上，即便是桀骜的斯图达斯都不得不给予重视。
“我败的不过的这场战斗而已，我完全可以将你们全部杀了。”
他说道。
就像是在诉说着某个事实一般，他的语气无比平静。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轰’
光辉落下，好似渗透进了脚下的城墙之中。
隐约之间，似乎有崩裂的声音响起。
而见到这一幕后，龙血战士则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事情好像陷入了僵局之中。
但好在，斯图达斯自己也不是没有破局的法子。
“我曾经与威提格有过短暂的交流，埃策尔，我听闻你的战略似乎透着那么一丝着急的味道。”
他半闭着眼睛、嘴角微咧着。
之前那种思索与肃穆的态度完全消失不见，剩下的好像是一种幸灾乐祸一般的嘲弄。
“想来，你也应该收到某些消息了，不然的话应该不会那么着急。”
然后，斯图达斯握紧了手中的纳格林重剑。
他缓缓踏出一步，隐约之间将伊尔明他们全部护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神骏斯凯明也缓缓后退了两步。
威提格手中的神剑米蒙格隐约发散着威胁的光彩。
三方的战斗这一刻似乎一触即发。
而就是在这个微妙的紧要关头，斯图达斯却在疯狂踩线、好像在钢丝上跳舞。
“如果你想要打的话，无论是我还是威提格都可以奉陪，但是，不知道你是否能承受那样的后果。”
至于是什么后果，这一点无论是埃策尔还是斯图达斯自己都心知肚明。
“所以说，果然是你们……”
游牧的王者就此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这些事情终究完全摆在了台面上，所以斯图达斯也没有继续否认什么。
“相信以沃尔夫哈特的谋略与指挥水平，他距离你的城市已经不远了。”
他开口说道。
“你的都城特拉伊森，我知道它是一个庞大的城市，是东部平原上唯一的城市，但是，它的城墙一旦破了……会怎么样？”
对峙之中，只有龙血战士那肆无忌惮的声音在回荡。
“我对这一点很好奇，你呢？”

第八十章:结束、未完
特拉伊森。
如果谈到与没有历史可言、新生的匈兰帝国，那么这座城市是绝对绕不开的。
因为它是东部平原上唯一的一座固定的城市。
以他专门为自己的妻子海尔洁缔造的城堡为中心、勾连起了周边数个曾经被废弃的城市，将广褒的肥沃土地完全圈了起来。
可想而知它的规模。
甚至，它可能还是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最为庞大的城市，即便是尼德兰完成扩建、缔造了外城集市的天怒之城也没有办法与之相比。
而对于城市而言，既然能用上庞大这个词，那么另一个词无论如何都挪不开：臃肿。
而且更重要的是，特拉伊森只有最外圈的那一层城墙作为保护措施。
身为十二勇士之下的沃尔夫哈特与他麾下的狼心军团是否有手段击破那道城墙？
明明是他亲自为打下的坯子，铸造的雏形。
但现在，他心底却没了底。
沃尔夫哈特好歹是十二勇士之一，也许不如斯图达斯与威提格那样堪称当世无双。
但是，他一定有着属于自己的特色。
那么，如果那道城墙被打破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且不说狼心军团如何，即便他们不存在，对特拉伊森来讲，那缺口恐怕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因为填补需要时间，而内部则是广褒的居住区与农田。
本身就是几个城镇拼凑起来的大型区域，所以更加没有什么类似于要塞、瓮城一类的设计。
换言之其实没有任何的障碍设施。
如果不是被埃策尔自己直接用城墙圈起来的话，比起所谓的城市，特拉伊森更像是一个大型居住区。
内部有开垦的农田、提供给战功赫赫的战士们亦或是失去顶梁柱的家庭的小型牧场。
杂七杂八的东西加在一起，城市本身倒是显得热闹，但问题在于真正有防御力的恐怕只有外部一圈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还不是因为时间不够。
依照人间的规则，埃策尔所能给予的帮助着实有限。
他能用魔法暂时圈出一块地，但天上的神明却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看着他用魔法完善自己的城市。
这一些必须依靠他治下的子民自己完成。
本来对于这一点，他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因为随着东部平原上的游牧者、匈兰的子民们的入住，他们自己动手修建城墙、修葺房屋什么的更能提升归属感。
但是，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
数年的时光，再加上最近的战争指令，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完善这座建立才不到十年的城市。
也因此，斯图达斯那番用嘲弄的语气说出来的话直接打中了他的软肋。
如果魔兽通过城墙涌入了内部，那或许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那座城市的中心，有那么一个女人是绝对不能受到惊吓的。
至少在埃策尔自己看来是这样。
因为她是纯粹的人类，但他却不是。
在怀孕的情况下，她比任何人都要辛苦。
甚至，这无比危险。
“呼……”
他深呼吸着。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脑海之中已经满是他的王后——那个叫做海尔洁的女人的身影。
她的身影就此与那座叫做特拉伊森的城市糅合在了一起、成为了某种标记与符号。
而这种存于内心深处的符号则促使他下了某种决定。
“我们会离开这里。”
终究，他还是有着这方面的弱点的。
这一点即便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那座城市中居住着的那些人，还是他的妻子。
但是，他不能让人看出这一点。
他能为自己的妻子感觉到骄傲、他甚至能光明正大的夸耀他有着一个善解人意而又无比强大的人类妻子。
但是，他却不能将心底的那份担忧表达出来。
不然的话会成为弱点。
“请离开吧。”
没有任何的阻拦、也没有任何的谈判，斯图达斯直接摆出了这样的手势。
于是，这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双方不曾有什么过多的交流，而默默接管了此处指挥权的斯图达斯只是以近似陪同的方式带领着自己的战士们一同前进。
宛如朝圣一般，匈兰与哥特的战士们就此路过了之前才埋葬了无数英魂的山谷。
火焰灼烧的痕迹、山崖的断裂切口。
这些无一不再诉说这场防线攻防战的残酷。
而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当他们完全冷静下来、回过头来审视时才发现，居然已经死了这么多了。
而无论是胜利者还是败者，他们的表情都无比难看。
因为胜者即便胜利，也要吞吃下名为‘牺牲’的苦果。
在统计结果出来之前，没有人知道数以万计的边疆军团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但即便是胜利，这也是一场惨胜。
“好了，我们就送到这里了，再见。”
简直就像是对待老朋友一般的态度，斯图达斯说道。
但是，他的那种语气与在场的氛围却格格不入。
甚至，那战痕斑驳的城墙都与这种莫名其妙的语气冲突着。
它违和、刺耳。
甚至无时不刻不在挑战着人类忍耐的底线。
但是，埃策尔最终却无视了这些。
“我们以后还会回来的，斯图达斯。”
“我知道，不管你想不想，你终究要对上我们。”
“……”
听到斯图达斯那好似没所谓一般的语气，埃策尔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隐约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在哪学的？”
“你觉得我是在哪学的？”
“尼德兰的那一位？”
对此，斯图达斯并没有正面回答什么。
他甚至没有对此做出什么正面回应。
但是，埃策尔也不需要这些。
“这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斯图达斯，无论你与我，都不过是棋盘之上的棋子而已。”
“嗯，但我过的蛮开心的。”
面对埃策尔那近似告诫一般的语气，他看上去却充耳不闻。
“大概，这就是我与你之间的区别吧。”
有些令人恼火，甚至在这个时候，其他的战士们不免有些提心吊胆。
没有人会希望埃策尔会在这个关头暴怒。
但是，那匈兰之王最终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也许吧，你的确比我幸运许多。”
他与残存下来的战士一同离去、骑乘着马匹、头也不回。
而斯图达斯只是注视着他的背影，看到他完全消失后，他才深吸了口气。
“好歹是结束了。”
斯图达斯的头脑内有着自信与战意。
但与此同时，他也相当清醒。
不管怎么样，继续打下去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他带来的第一批先锋军为此折损进去，那根本不值得。
“这种事情还是饶了我吧，我还是喜欢当一个冲锋的战士啊，大局谁爱思考谁去思考。”

第八十一章:无法弥补的裂痕
最终，战斗完全宣告终结。
来自天赐之城的龙血战士斯图达斯与其麾下的龙火军团还有格里姆斯地区领主瓦尔特麾下战士混编的先锋军终于在一时间赶到了东部防线。
他们不仅阻止了东部防线的崩溃、避免了匈兰帝国的入侵，甚至还击退了神之子。
在匈兰的人完全撤退后，这则消息很快便开始在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上蔓延。
但是，它并没有传出去。
因为东部防线如今的状态本身就不容乐观，所以这个地方也没有那种对外传播的渠道。
之所以是在东部防线还有周边几座村庄之中流传，为的也只是让那些辛苦了许久的战士、居民能好好高兴一下而已。
至于其他的事情，斯图达斯暂时还没有考虑这么多。
反正，依照公主殿下的指令，他得驻扎在这里。
“呼。”
注视着远方那广褒但却充斥着危机的东部平原，斯图达斯不由叹了口气。
反复思索关于这次支援行动。
虽然他已经加快了速度，但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边疆军团的伤亡是一回事、而东部防线所遭受到的损失则是另一回事。
它的地形已经被破坏了这完全可以宣告亚美龙根一族曾经的心血被粉碎。
哥特的王族、亚美龙根一族的先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用无数次的鲜血实践方才找到了希恩达尔高峰附近的这座山谷。
而以这出入口并不宽敞的峡谷通道为核心，东部防线才得以建设。
事实上正是因为东部防线的存在，地势多以平原为主的哥特王国才能在被魔兽侵扰的状况下保存足够的实力去其他王国作战。
甚至还曾经奠定过米德加尔特的‘核心地位’。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本该构成囚笼的一部分已经被那匈兰大王用令人心悸、却又无可奈何的庞大力量撕碎了。
山峰的倒塌意味着这座山谷不再严密、而曾经在上方构筑的营地也被倒塌的山峰埋葬了。
而现在，唯一能诉说着那份暴虐的大概也就是肉眼可见的断面与破坏痕迹了。
“时代变了啊。”
良久之后，斯图达斯自己也不由叹了口气。
之前他曾经对埃策尔说过这种话。
但是之前只不过是为了嘲讽那个曾经没有将他还有其他战士放在眼里的神之子而已。
但现在，事情变得不同了。
当他再一次重复这番话的时候，心底感觉到的只有无奈。
因为哥特王国要面对的来自东部的敌人已经不是那些无脑的敌人了。
从数年前开始，一座庞大的游牧帝国便出现在了那片危机四伏的放逐之地上。
如果是以前也就罢了，也许只要按照现在的状态将城墙堡垒这种东西重新修复一下，接着扩建就好。
对付魔兽需要的就是庞大、厚重的壁垒。
而依照天险优势自然也拥有一战的力量。
但现在，那神之子掌握了与尼德兰无二的神怒力量。
他能斩断山谷的一边，自然也能破开没有任何超自然防护的城墙。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也许应该构思一些其他的应对手段。
但到底该怎么办？
突然感觉到头疼，斯图达斯不由挠了挠头。
最终，他放弃思考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将最为简单的城防修筑起来吧。
至于其他的事情，想必他所效忠的那位殿下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方案。
“斯图达斯！”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声音。
声音虽然很大，但其中却透着挥之不去的虚弱。
而现在在这里，也就那么一个人才拥有这样的特性了。
“威提格，有什么事么？”
“你之前说的，威胁埃策尔的那番话，沃尔夫哈特还在东部平原上。”
捂着自己那发疼的脑袋，他开口说道。
“他的军团……”
疲惫冲击着他的大脑，几乎要让他完全倒下。
已经连词汇都算不上完整了。
但是，他还是紧咬牙关。
“他怎么样了，我们必须尽快通知他才行。”
“这一点我知道。”
在听到威提格的提醒后，斯图达斯只是眯着自己的眼睛。
“沃尔夫哈特是我的伙伴，这一点我比你更加着急。”
顿时，这种谈话的氛围不由变得冰冷起来。
威提格察觉到了话语之中的那番疏远。
不过他却也无话可说。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只能愣在原地、静静聆听着。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他抿着嘴唇、听着斯图达斯的那番话。
“我的搭档已经去送信了。”
“你的搭档？”
威提格不由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路应该只有一条才对。”
“就在交战的时候，我让她冲出去了。”
“她……”
听到了一些关键的描述后，威提格先是一愣。
紧接着，她心底也不由浮现出了关于这些的答案。
“是……”
“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才有神骏。”
“……”
威提格并没有正面再回应什么，他只是抿着嘴。
“能通知到就好。”
双手撑着扶手的轮椅后，他低声说道。
紧接着，他抬起头来、双手拼命拨弄着轮椅。
他转过方向，注视着斯图达斯的背影。
“关于曾经的事情！”
他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那龙血勇士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我……”
“你什么话都不需要说，我没有必要去听这些。”
斯图达斯那有些冷漠的声音传来。
“我虽然讨厌你的作为，但你与我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仇恨与矛盾，我本来就没有对你抱有什么期待。”
“……”
威提格沉默了。
他知道斯图达斯说的是事实。
那吉特兰德的王子一直以来都看不起他，认为他虚伪。
虽说在战场上能合作，但却并没有报有什么更高的期待。
而真正对他抱有期待的人是天赐之城的那位。
“如果你有勇气的话，应该自己到贝安城去请罪，虽然殿下也不一定愿意见到你。”
“嗯，我知道……”
没有再说些什么，威提格只是抬起头来。
他静静注视着这片天空。
心底最后存在着的那么一丝丝的希冀与期待缓缓消散。
说来可笑，他之前有那么一段时间真的对此抱有期待。
也许还有机会呢？
也许他还有机会回到那个地方。
但是，事实证明心底仍然存在着的那份期待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虚幻。
裂痕是无法弥补的。
“斯图达斯！”
他又开口了。
“这里交给你了。”
声音不免哽咽起来，眼睛在发热。
“别像我一样。”
他尽力扬起一抹笑容。
“这么狼狈。”

第八十二章:托付
没有人知道斯图达斯与威提格之间到底说了、又有着什么样的矛盾。
对边疆军团的战士们来讲，有着支援就是最好的事情。
而在匈兰他们被击退后，他们久违的睡了安稳的一觉。
不需要聆听凶兽的怒号、也不需要换防。
因为赶来只来的龙火军团还有他们的领袖：龙血勇士斯图达斯完全接过了防卫的职责。
这让神经紧绷了数日的战士们不由就此放松下来。
但即便如此，阴云依旧笼罩在东部防线之上。
作为仍然掌控着边疆军团的实权领袖，威提格在战争结束后的第二日便得到了具体的人数。
战前，边疆军团算将那些完全算是从领主们的手中扣出来的新兵加在一起有一万六千多人。
而在经历了匈兰的一连串兽潮冲击还有最后的总攻击后，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
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人。
而且，其中的大部分人并不是战死在与魔兽的搏斗之中。
目前为止，收拢的尸体统计下来零零散散不过四千多人，而这些人大多都已经下葬了。
更多的人是行踪不明。
也许可能存在着临战脱逃的人。
但是在这个时候，威提格反而更希望他们是都逃走了。
但是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更多人的‘失踪’是因为尸体完全找不到了，而且完全没有能力寻找。
但是，威提格是知道他们所在位置的。
他们在山谷之中、在山上。
亚美龙根一族所缔造的东部防线、那山谷本身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要塞，两条狭窄的通路封锁后边可以由高处发起对魔兽的狩猎。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营地、堡垒依山而建。
可以说，这山谷本身就是一座抵御东部兽潮的巨大要塞。
而驻扎在此处的边疆军团战士们其实全都扎根在这山谷之中。
其中不仅有着拿起兵器上战场的人物，更有着负责后勤工作的人物。
山谷之中甚至有耕种的田地。
但是这些全都消失了。
当埃策尔一剑斩断断崖、令山峰崩溃之时，上边的一切都被掩埋在了碎石之下。
没有任何生还者。
每每想到这里，威提格便觉得心脏发颤。
因为最后一次针对匈兰战士们的计划是他布置的，士兵们的布防图至今仍然在他的手中。
他对不起那些战士。
深呼吸之下，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右手边。
那里已经是一片宽阔的平原了。
在山峰断裂之时，阻碍视线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而他则可以清楚的看见远方的希恩达尔高峰。
本来是看不见的才对。
倒塌的那座山峰与希恩达尔高峰勾连在一起，共同构成了阻止魔兽前进的屏障。
本来是这样的。
但在埃策尔那堪称毁天灭地的一击之下，山峰倒塌、开阔的原野与碎石就在眼前。
下方埋葬的正是无数枉死的战士。
威提格甚至都不敢去想象，这些战士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迎来了自己的终末的。
也许根本没有多想、甚至意识不到会有这一天就见到从天而降的神怒辉光吧。
夜色如水，一丝凉意就此浮现。
但是，孤独一人的威提格内心却被莫名的怒火填满。
他痛恨那神之子、痛恨天上的那些神明。
甚至，他更加痛恨自己。
如果他再谨慎一点、如果他再直接开城投降。
甚至，将目光摆到他不愿回首的过去。
如果他没有那么愚蠢、整个哥特王国也没有分裂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不知不觉之中，威提格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咴’
伴随着嘶鸣，纯白的神骏斯凯明缓缓用脑袋蹭着自己的小主人。
“斯凯明。”
伸手扶着神骏的脑袋，威提格也叹了口气。
此刻，他注视着神骏那并不凶狠的大眼睛。
“我们过一会儿就回家吧。”
他低声说道。
“真的，好久都没有回家了。”
可能是听懂了自己的小主人说的话，美丽的神骏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接着又蹭了蹭他。
“军团长！军团长！”
此刻，有声音传来。
边疆军团仅存的、完好无损的战士来到了他的身边。
是伊尔明。
“怎么了？”
“斯图达斯先生说要开宴会。”
“嗯？”
在听到他说的话后，威提格不由一愣。
接着，他看向下方。
临时布置的营帐之中，火光延绵不绝。
似乎很热闹的样子，但却莫名缺少了一点氛围。
“开吧。”
迎着战士那好像略显期待的目光，威提格说道。
“这样死气沉沉也不是好事，好不容易击退了匈兰，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开心一点。”
“……”
但是，伊尔明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什么。
在愣了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那我吩咐下去准备宴会。”
就在伊尔明要离开的时候，威提格又突然询问：
“你的那个朋友醒了没有。”
“嗯？”
“就是你新认识的，叫福尔赛？”
“嗯，他还没有醒。”
不知不觉之中，伊尔明面露愁容。
福尔赛现在的状况其实很难讲清楚。
明明身体看上去维持着生命体征，但却难以苏醒。
而以他们现在的水瓶，能得到的答案或许只有一个：
“他可能只是太累了吧。”
伊尔明干巴巴的说道。
“就是不知道他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恢复。”
“不管怎么样都正面与埃策尔交战了，那种伤势，短期内大概是好不了的。”
就这样，他开始在斯凯明的行囊之中摸索着，接着摸出了一瓶恢复药水。
那药水呈现出一股清丽的绿意、看上去就是各种草药熬煮而成的混合物。
“这个你给他喝了吧，应该能加速恢复，还有这些东西。”
威提格就这么伸手掏着，直接掏出了大量的药水。
“恢复药水我之前就用的差不多了，也就那一瓶而已，剩下的药水一些是营养剂、有助于养伤时恢复的，这瓶药水能甄别一些有害物质，我想瓦尔特可能会用到。”
威提格拿出来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他自己游历时的所使用的。
一些是他游历中得到的。
而在成为哥特的神剑勇士后，这些东西便被他收了起来。
因为基本用不上、或者很少用到。
现在的话……
“另外这瓶药水在中毒之后迅速喝下去，大部分毒素都能解除，这些都交给你了，好好使用。”
“威提格先生……”
但是，此刻的伊尔明却没有接过那些药水，只是盯着威提格。
那种眼神让曾经有着勇士之名的战士低下了头。
“你……”
“行了，什么都不要说，收下吧，然后告诉瓦尔特，殿下不会亏待他的。”
他低声说道。
“她是我所见过最为强大、最为坚强、也最为公正的君主。”

第八十三章:游子归家
就这样，整个东部防线进入到了短暂放松的‘假期’之中。
虽说是惨胜、但好歹也是胜利。
更何况，他们不能总是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之中。
而对战士们而言，进食、饮酒算得上是无比高端的发泄方式了。
因为曾经补给有些跟不上的原因，作为军团长的威提格对于每日的饮食用量有着无比严格的控制。
所以战士们根本没有办法放开吃。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一方面是战斗结束了，而另一方面根据斯图达斯还有龙火军团的战士们的说法，第一批补给也已经在路上了。
而且不日将会送达东部防线。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没有必要节约。
所以很快，在号召之下，接连数日的宴会就此举办。
宴会的氛围很快便冲淡了原来发散出的那种阴苦氛围。
而这样的氛围就此持续了数日。
在某一天的早上，伊尔明依照惯例为行动并不方便的威提格送早餐。
因为已经放开了对物资补给的限制，所以早餐相当丰盛。
作为主食的是面包，而因为威提格自身需要大量的营养，所以也有着肉食与蔬菜。
也许对一般家庭而言，早餐因为各种原因都不会碰肉食。
但战士们毕竟要消耗大量的体能。
“威提格先生，我将早餐送来了。”
这么说着，伊尔明就此推开了威提格的房门。
但是，他却并没有见到那个一直以来都会呆在自己房间里的男人。
如果是平时的话，有着早起习惯的威提格一定会坐在轮椅上看着他。
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此刻，伊尔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但他内心深处却本能的秉持着一种否定的态度。
“威提格先生。”
伊尔明不信邪的又呼唤了一声。
但是，没有人回应。
摆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一个空旷的房间。
内部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一点私人用品都没有。
没有了个人的标签。
而最终，伊尔明将目光摆在了桌上。
那里有着两封信，而第一封上则有着‘伊尔明亲启’的字样。
意识到了什么后，伊尔明不由抿起嘴来。
不管那个男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但对于整个边疆军团而言，威提格是当之无愧的恩人、他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
甚至，如果不是他的话，瓦尔特也不会有机会成为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
对他们来讲，这个男人就是大哥一般的人物。
但现在，他已经离开了。
即便伊尔明知道迟早有这样的一天，但当这一日来临之时，他心底依旧有着强烈的起伏。
“威提格先生……”
几次深呼吸后，冷静的伊尔明终于平复下了自己的心绪。
而在将早餐摆在桌上后，他打开了那被蜡封住的信件，而优美的字迹就此映入眼帘。
“伊尔明，不出意外的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一开始，伊尔明还发出了声音。
他轻声读着那信件上的内容。
但很快声音便消失了，只剩下用目光快速扫视：
‘我还有最后的一个指令，那就是将另一封信交给斯图达斯，这封信看完就直接烧了吧。’
这话让伊尔明一怔。
缓了一会儿后，他才继续看下去。
‘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并不算漫长，但说实话，我过的还算开心。
东部防线的日子非常紧张，无论是西进的兽潮还是匈兰的那些人，几乎每日都不能停歇。
但正因为这样，我才能遗忘那些事情。
虽然我不敢在人前宣扬这些。
但是，我真的后悔了。
从前的我不仅天真、更加愚蠢，斯图达斯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而已。
为了自己脑海之中那不存于世的虚构正义，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背弃那于我有恩、对我报以期待的君主与长辈。
而这样的我能好好统领的边疆军团都是一个问题。
但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对我而言，斯图达斯他们能来支援，这对我来讲就是一种解脱，因为我能从这个位置上解放出来了。
就像是我对你说的那样，贝安城的那位殿下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公正的人，而她手下的军队也能抵挡来自东部的神之子。
也许你还在疑惑我为什么要离开，但这种事情我还是不重复了。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吧。’
“仔细想想……”
伊尔明低声念着。
是啊，正如同威提格信中写的那样，这些事情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了。
威提格所在意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这是显而易见的。
无非就是曾经那并不愉快的分道扬镳，而他曾经效忠的那位殿下失去了一个父亲。
家庭瞬间支离破碎。
这种程度的仇恨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那位殿下是否会原谅威提格？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但威提格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没有脸面继续面对以那位殿下为首的天赐之城的势力。
‘所以我走了，不过不用担心什么，即便我现在没办法依靠双腿，但我也有着斯凯明，她会指引我去往故乡的道路。
该说的话之前也说的差不多了，那么……’
“恭祝一路平安、人生顺利，愿你们的每一次选择都能得到美好的结果。”
这便是他所收到的信件。
即便是最后的用词看起来都透着一股平平无奇的味道。
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后，精灵勇士威提格·维兰德森已经不会说出其他的花哨言语。
这是他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后所发出的最为诚挚的祝福。
“威提格先生……”
…………
“人生于世，也许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精彩。”
趴在斯凯明那宽阔的背上，战士低声说道。
而面对他说的话，奔跑着的纯白神骏则发出了一声嘶鸣。
“咴”
“嗯。”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到斯凯明的叫声，威提格只是稍稍用力、他直起了自己的身体。
“我们走。”
他紧握住了手中的缰绳。
“我们……回家，我得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另外……将药水带给父亲。”
骑乘在纯白的神骏之上，勇士就此疾驰而去。
而在那天空之上，女武神则注视着他的背影，看着他逐渐消失在了远方。
“赫尔薇。”
身边有人唤出了她的名字。
“你还好吧。”
“我……还好。”
看了一眼身边的希格露恩，她低声说道。
“这样就好，至少那个孩子，还有他，他们一家人都不用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
…………
…………
…………
总觉得是不是应该加句话：
世界树·威提格篇（完）
hhhhhh。

第八十四章:旗帜与利剑
威提格就这么离开了，他离开的悄无声息，几乎没有什么人见到他。
不过伊尔明却怀疑实际上斯图达斯早就知道威提格离去这回事。
因为当他依照威提格信件中的嘱托，将另一封信交给他并说出威提格离开的这件事时，他并没有展露出什么意外的情绪。
甚至，他的神情由头至尾不曾变化。
没有意外、没有明悟，更没有意料之中的了然还有其他诸如恼怒一类的情绪。
好像对这位龙血勇士来讲，这种事情不值一提一样。
不过对于这种事情，伊尔明没有深思，更没有开口询问。
因为他已经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事情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并没有去看那封信里写的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在边上等待着。
“你有兴趣知道这封信里写了什么吗？”
快速浏览完了那封威提格给予的信件后，斯图达斯便开口问道。
他的语气与神态透着轻松的意味。
但是，或许是因为立场问题还有斯图达斯身上散发着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威严感。
而这种威严感甚至让伊尔明感觉到了些许的威胁。
也许这是一种试探？
有那么一刻，伊尔明真的是这么想的。
但很快，他便摇了摇头。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觉得自己都应该给予否认。
“这封信是威提格先生要交给你的，他并没有让我去看。”
“哦，这样。”
事实上，伊尔明的回答算得上是完美无缺。
而且，他也不是曾经的新兵了。
经历了一连串的战斗打磨，再加上各种起起落落的事情。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他自己也算得上是那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
所以面容上绝对不会出现什么‘低级错误’。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显得极其不自然。
“也就是说他其实给了你们另一封信咯？”
叹了口气后，斯图达斯低声说道。
而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不由让伊尔明一怔。
“！！”
“怎么？很惊讶么？”
而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伊尔明缓缓点了点头。
“您与威提格先生见面了吗？”
“不，没有，我和威提格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所以不可能为他送行，只不过是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说到这里，斯图达斯不由打了个哈欠。
“即便面容遮掩的再好，但在说谎的时候还是会心虚，心跳就会加速，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心跳声似乎格外清晰。”
这个男人……
突然之间，伊尔明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斯图达斯本身所具备的威势并不寻常。
更何况，那个由天空之上降落下的红龙虚影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解释。
虽说战士们都传闻是斯图达斯驯服了一条火龙，但现实真的有那么简单么。
而且……
“虽然我的确很想这么说，顺带问一下你是不是纯粹的人类，但我还是稍稍换一个正常人能听明白的说法吧。”
就在伊尔明在那边思索着什么的时候，斯图达斯又开口了。
“对你们而言，威提格自然是如同一个可靠大哥一样的存在吧。”
“……”
“还有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虽然看威提格不爽，但还不至于去否定他的全部作为，我看得出来，无论是你还是格里姆斯的新领主都对他有着崇敬之情，如果他没有什么其他嘱托的话，你是不可能这么冷静淡定的。”
然后，那龙血战士就此伸手拿起了那封已经被他看完的信件。
“毕竟，这是明面上他所留下的唯一信件了，在没有看过的情况下，你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
“……”
对此，伊尔明仍然无话可说。
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机敏了，但或许仍然太年轻了，完全没有办法与身居高位、备受信赖的龙血勇士相较。
所以这场博弈自然而然也以遗憾的败北告终。
“他的确给我留下了信件。”
最终，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他干脆承认了这一点。
但是，现在好像已经有些晚了。
因为那种欺瞒的行为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了。
“不过上边并没有写其他的东西。”
伊尔明开口说道。
“硬要说的话……”
“只是一些对于你们这些‘后辈’的叮嘱，是吧？”
“是的。”
一下子被打断了话语节奏，他突然感觉到头皮发麻，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告诉我，天赐之城的那位殿下是他见过最为公正的君主。”
“嗯，这点我认同，但他明白的太晚了。”
并没有继续在这种话题上牵扯什么，斯图达斯很快便将信件推了过去。
“你看看吧，其实这信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内容。”
“嗯？”
“就像是我从来都没有一定要对他说的话一样，他也没有要对我说的。”
那么上边写的是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伊尔明重新注视起了那封信件。
而后，他的面容完全被惊愕取代。
“这……”
“很惊讶吧。”
“他真的是那么想的么？”
伊尔明不自觉的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但很快，斯图达斯便给予了否定。
“当然不可能。”
他开口说道。
那龙血战士就此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
“威提格也许会承认自己以前的错误，但边疆军团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没有必要忏悔。”
事实是，如果没有威提格在这里支撑，边疆军团早就溃败了。
“这是他所给予的正当理由，也是他对那位殿下做出的忏悔。”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信件本身的内容，而是它的作用。
“忏悔……”
当日，某种消息立即传遍整个东部防线，立即令战士们哗然。
与此同时，在斯图达斯的指示之下，这则消息迅速开始向外传播：
神剑勇士威提格认为自己在战略上的失误导致东部防线的溃败，如若不是龙火军团的斯图达斯救援及时，哥特的领土早已被侵蚀。
为此，他感觉无比羞愧、自认为没有能力再领导边疆军团，在交接完军团内部事务后，他选择辞职离开。
另外，他公开承认自己叛逆层面上的错误，并且指责以埃尔姆里希为首的叛逆者企图利用刚刚出生的小王子狄特海尔掌控哥特王权的行径。
至此，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许也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旗帜与利剑，都到手了。”
天赐之城的宫殿内部，幽幽的声音就此回荡着。

第八十五章:拒绝
神剑勇士威提格的信件就此公开。
虽说他本人下落不明，但他所公开承认的那些错误的事情直接唤醒了哥特子民们的记忆。
灾祸仍然没有从这片土地上消除，而因为这份灾祸，人们脑海之中关于那‘源头’的记忆自然也没有被深藏。
想要挖掘出这些也并不困难。
所以顷刻之间，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又被摆在了台面上。
民众是最为懦弱的存在，与此同时他们也是忍耐力最强的人。
为了自己的家庭、为了自己的生活，他们也许能够忍气吞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这是有前提条件的，那便是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而且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人对此表示什么反对与异议。
这就是一种氛围、一种生活环境。
如果由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变化，而且对自己的生活无比满意的话，那么即便他人遭受苦难、大部分人也都能选择冷眼旁观。
人类就是这样，热血而无私的同时又显得懦弱而自私。
这几种看上去截然相反、相互冲突的情绪还有特质的确会同时存在于同一人的身上。
没有人能用充满逻辑的话语去阐释这种所谓的感情。
说是本能也好、说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也罢、从众心理也可以。
这就是事实。
但是，被贵族视作底层的这些仅仅是想要活下去的子民也是有怨气的。
而现在，埃尔姆里希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已经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当初王国仍然统一之时，哥特王国是何等威风。
虽然无论是国王狄特玛尔还是公主黛德丽对外的态度都无比强势，这导致了哥特王国并没有一个可靠的盟友。
吉特兰德虽然维持着友好条约，但却有着一定的距离。
但那又怎么样？
哥特在外做生意的商人虽然不至于受到特别的优待，但都是挺直了脊背走在外边的。
而且在与匈兰交锋之时也不至于让东部防线成为糜烂的战场。
甚至，即便公主殿下离开了东部防线、坐镇自己的天赐之城，也没有什么人作妖。
无论是丹麦还是勃艮第都秉持着一种不似谦卑却退让的动作。
甚至到了后来，哥特王国还与刚刚兴盛的尼德兰王国缔结了看上去无比稳固的盟约。
而尼德兰王国后来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对这份盟约的‘忠诚’。
不管背地里究竟有什么谋划与交易，反正这些都不是普通的民众都可以接触到的。
民众们只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相互打起来、而且也无比强势的两个王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能保持友谊。
在这种情况下，摆在哥特王国的子民们面前的是一条无比宽阔的道路。
而这条道路所通向的是无比光明的未来——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但是，那件事情让这件事全毁了。
宫廷政变不仅让整个王国的领土就此分裂，国民的生活水平甚至因此一落千丈——至少埃尔姆里希治下是这样。
不过当然了，如果整个哥特王国内部都处在一种近似民不聊生的状态中的话，内部倒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但事实终究不是这样。
当埃尔姆里希治下的民众过的一天不如一天、甚至掐着手指头算什么时候没饭吃的时候，隔壁的‘邻居’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甚至更进一步的生活水准。
同样是战争，埃尔姆里希在东部防线那里不断挨打，手下领主甚至勾结匈兰，甚至在领地内受重税。
而与之相对的，公主黛德丽不仅维持着和尼德兰还有吉特兰德的盟约，甚至还将丹麦彻底征服。
单单就这点便将埃尔姆里希远远的甩在身后。
这怎么能让埃尔姆里希治下的那些子民接受？
事实上，矛盾一直以来都在积累，而威提格只不过选择了将其完全打破而已。
而就在那封信件完全公开后，民间瞬间激起了一阵沸腾的热潮。
一瞬间，那有着摄政王称呼的前代国王的兄弟立即如同罪人一般被声讨。
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新的领头羊——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瓦尔特。
就在东部防线稳定下来大约一周之后，格里姆斯地区的新领主——来自边疆军团的瓦尔特宣布继承父亲的领主之位。
他理论上来讲是摄政王亲封的领主，看上去好像深受恩惠。
但其实不然。
因为依照法理与血统上来讲，身为目前仅存的唯一的继承人。
这种继承其实是不需要他人认可的。
所以，秉着从来没有对不起埃尔姆里希的这种想法，瓦尔特在荣登领主之位、搞定了自己领地内的各种问题后马上选择跳反。
他立即向天赐之城的那位殿下宣誓效忠、并且立即陈兵边境。
而他打出的旗帜与相当响亮：为曾经死去的伙伴与同胞要一个交代。
而这样的他表达出的效忠也被天赐之城的那一位认可。
最终，埃尔姆里希治下的风暴愈演愈烈，民众的声音已经不可阻挡。
而在一些暗子的推动之下，民众的声音逐渐汇聚成了一个。
“我们需要公主殿下。”
“哥特的王者只能有一个。”
“请公主殿下加冕为王。”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据说已经有万民书从埃尔姆里希的领地下、经由格里姆斯地区送往天赐之城贝安。
哥特王国内部就此发起了一场浩浩荡荡的维护以狄特玛尔王为核心的正统王权的活动。
因为这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黛德丽早已用自己的战绩证明了自己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除去她之外，没有人再有能力承担起亚美龙根一族的鹰纹与王冠。
但是，问题在于这只不过是民间的声音而已。
贝安城的那位殿下对此到现在都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态度。
说到底，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而过了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连东部防线都进入休整状态时，那位殿下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拒绝。”
退回了那所谓的来自埃尔姆里希治下的万民书，公主殿下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既然埃尔姆里希说自己是在争取自由，那我又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据说在亲信们的面前，那位白发红眸的公主殿下是这么说的。
据说她的声音充斥着嘲弄与声嘶力竭的气息。
“我只不过是他们眼里的暴君，是一个由狄特玛尔王一手‘缔造’的罪恶血脉，我不是真正的英雄，更不是哥特的真王，我衷心祈祷埃尔姆里希能为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第八十六章:唯一的受益者
天赐之城中的那位殿下给予的如此干脆利落的否定与拒绝让整个王国的风波更上一层楼。
几乎说什么的都有。
有指责那些背叛者让公主殿下失去了信心的。
也有指责埃尔姆里希为了一己之私还有权力欲望发起政变的。
甚至还有反过来指责黛德丽公主殿下不识好歹、送到手的领地与功绩都不要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埃尔姆里希治下的那些子民对此无比在意。
而无论是哪一种指责，这都凸显了他们的急躁与不安。
而他们越是焦躁，便越是怀念哥特完整、强势之时的时光。
所以，第二轮的请求开始了。
作为脆弱的民众，他们即便团结起来也没有军队强大。
他们仍然没有足够的勇气自己去推翻那位所谓的摄政王，没有胆子与全副武装的军队作对。
所以只能恳求天赐之城的那位公主殿下能‘不计前嫌’。
而最终，在一系列的推动之下，民众们好似都将目光摆在了一个地方：格里姆斯地区。
那里的领主是新上任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来自边疆军团，曾经保护过他们。
更重要的是，他最初打出的旗帜也与那保护着东部防线的边疆军团有关。
基于这一点，他便成了最后的希望。
不过说实话，其实民众也并不了解瓦尔特。
瓦尔特虽说也算是崛起于微末，但在加入边疆军团之前，贫穷的他也只不过是在自己的家乡——那座名为瓦斯根斯坦的小镇还有周边的村庄活动。
而其他地区的人根本不可能认识他。
就这样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如今已经掌控权力的陌生人身上。
这其实并不是多明智的选择。
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
民众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没有兵器、也不曾锻炼，即便聚拢在一起也不如在军队锻炼的战士。
除非身怀某些血统、或者有什么隐士大能教导。
不然的话，那些所谓的冒险者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与出自军队的正统战士差上一些。
因为在没有任何外来器具协助与天上那些家伙认同的情况下，个人的勇武是没有办法与一整个训练有素的军团相比较的。
没有一个上位者能随意否认人间隐藏着的那些勇士。
但是，零星几个勇士加上一些不曾有过正规训练的平民。
他们自己是掀不起风浪的。
更重要的是，人都怕死。
即便战士也畏惧着那名为‘死亡’的终末。
就更别说是那些普通的平民了。
也因此，民间出身的瓦尔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宣扬成了平民的代言人了。
那遍布着各种签名与指印、却字迹优美的所谓万民书最终就送到了他这里来。
而现在就摆在领主瓦尔特的书桌上。
而他本人如今正唉声叹气。
“呼。”
在将一杯足以宁神的冰镇果酒饮下后，他的心情也没有任何好转。
甚至恰恰与之相反的是，他内心的焦虑正逐渐变得严重。
但好在他还有一个朋友可以倾诉。
想到这里，他不由将目光摆在了伊尔明的身上。
如今距离东部边境完全平定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的时间了。
时间正逐渐转向冬日。
而伊尔明在没有事情可以做的情况下也从东部防线那边回来了。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那边不需要他了。
斯图达斯的龙火军团在帮忙摆平了格里姆斯地区内部可能存在的一切叛乱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东部防线。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龙血战士要接管东部防线。
至于奥特文则带着军团回到了自己的驻地。
而为了表露自己的信任，伊尔明则带着格里姆斯地区、也就是瓦尔特手下的先锋军从那边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
而现在，他正作为新任领主的左右手活动着。
不过说实话，所谓的左右手也就是好听一些罢了。
他每日的工作就是待在这里嗑瓜果，看着自己效忠的领主殿下每日被政务烦的脚不离地。
之前，格里姆斯地区的政权直接被奥特文的军团连根拔起。
正如同斯图达斯所说的那样，他们其实只负责清理。
而剩下的一地烂摊子便交给了瓦尔特本人。
权力是到手了没错，而且没有任何隐患。
但是，他却也得重新开始建立起班底。
而在那个草台班子完全搭起来之前，领地之内的重担便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好在，他现在也习惯了。
而在处理完了今天份额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由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这话就是废话。”
听到瓦尔特的那种感慨后，伊尔明抬起头说道。
“不，我只是感觉很奇怪。”
在听到伊尔明那毫不留情的吐槽后，瓦尔特也没有生气。
在这个时候，他反而只是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我只是觉得很生气。”
迎着伊尔明那种奇怪的视线，他不由叹了口气。
“也许这种事情你很难理解？”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看着瓦尔特那有些迷茫的神情，伊尔明只是如此开口问道。
“假话呢？”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应该放宽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不要让自己后悔。”
伊尔明就这样干巴巴的说着。
而那番话瓦尔特自己听了都恶心。
“你这话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么？这种根本不切实际的安慰还是留给那些小孩子吧。”
伊尔明也没生气，他就是耸了耸肩。
“所以我说了，这些只是假话而已，骗人的罢了。”
根本不切实际。
“那么真话呢？”
瓦尔特问道。
“真话？你难道不知道我会说什么吗？”
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什么，伊尔明只是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也没有看自己的朋友，反而是拿了片甜瓜过来继续啃。
“我的话无非就是那一句。”
“……”
然后，瓦尔特就此保持了沉默。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猜不到伊尔明会说什么。
但还没有等他多感叹什么，伊尔明似乎是改了主意一般。
在将手上的甜瓜啃干净后，他直截了当的开口：
“你无非就是感觉到不安而已，而你心底所谓的愤怒指向的是你自己。”
也就是说……
“你憎恨着你自己，因为在所有人都受苦的时候，你是唯一受益的人。”
这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回荡，在他的大脑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最终，一切都归于平静。

第八十七章:我这叫幸运吗?
一切归于平静、而瓦尔特自己则闭上了眼睛。
他并没有再去否定什么。
即便伊尔明的话语无比直白，而他所表达的含义又是如此的刺耳。
但是，这却是事实。
作为格里姆斯地区的新领主，看似直接被民众推向了风口浪尖的他其实是最大、也是唯一的受益人。
因为现在，作为新领主的他的地位其实有些尴尬。
为了促成威提格先生掀起的那一轮针对埃尔姆里希的风暴，也为了曾经被出卖的整个边疆军团，他太张扬、也太显眼。
甚至由头至尾，他跳出来的速度也太快了。
虽说作为格里姆斯前任领主的私生子，他一直都有着源自血统还有法理上的正统性。
但第一个承认、并且任命他为领主的毕竟是埃尔姆里希。
所以这不免会给人一种‘背信弃义’的感觉。
甚至民间就有这样的传闻，说来自瓦斯根斯坦的瓦尔特只是注重自身利益的自私卑鄙的小人。
好似全然忘记了他作为边疆军团的一员在边境血战到底的事实。
这些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聪明人仔细想想丢该明白这是埃尔姆里希与他手下的那些人的报复。
但是，这种事情重要的从来都不是源头。
而是最终的那份影响力。
因为不管怎么样，即便是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也有众口铄金的特性，三人成虎之事不在少数。
因为人们本身能力有限，他们不可能完全知道源头。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在乎这些。
就像是当初宫廷政变之时，大部分民众也不在乎具体的真相。
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种谈资，越刺激越好、越有趣越好。
甚至，最好是那种走向极端的、能吸引人眼球、激起他人内心情绪的。
因为只有这样才算得上是打发时间的优秀谈资。
所以，瓦尔特他们需要的并不是空口无凭的那种澄清，而是实际行动。
而现在，这种机会就摆在他的眼前。
当民众下意识将希望寄托在年轻的他的身上后，这便给了他一个‘进身之阶’。
只要他愿意替代民众出头，向天赐之城中的那位殿下进言，那么民间的那种所谓的传闻自然会消散。
在那种‘迎回黛德丽公主’的这种主流思想之下，现在进言会为他披上一层为民请愿的坚固盔甲。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有人推动的。
从民间的言语流向到现在的这个地步，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其中推动、把控着流言的大体方向。
换言之，其实天赐之城中的那一位表现出的任性态度也是假的。
她的拒绝实际上只是给某个年轻的领主一个机会。
想要彻底融入公主黛德丽的麾下，这种事情可不是单纯的投诚这么简单。
他需要一个更加简单、也朴实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对他自己来讲有百利而无一害。
甚至，瓦尔特自己本身就想要这么做。
但是，他想要这么做完全是出自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想为那些被压榨却又无能为力的民众做些什么。
但是，当他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有着无数的推手与利益层面的谋算后，那最初的想法便不由有些变质。
至少在他自己看来，这种事情明显透露出奇怪的意味。
“我简直就像是在搜刮民脂民膏一样，利用他们的伤痛作为自己的资本。”
沉默了许久后，瓦尔特突然开口说道。
“对于这种事情，我……”
可能是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他不由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他挠着自己的脑袋，呼吸正逐渐变得急促。
而最终，他的身体完全后仰，整个人完全摊在了那披着兽皮的瑰丽座椅上。
“我于心不安。”
而看到瓦尔特的那种样子，伊尔明不由撇了撇嘴。
“我是该说你善良，还是该说你矫情？”
然后，瓦尔特并没有开口回应什么。
他只是扯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
“说实话，伊尔明，我有些后悔了。”
“什么？”
“我感觉这个位子根本不适合我。”
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朋友。
这番话并不是在开玩笑，伊尔明察觉的出来，他是认真的。
“当初，我们之所以有这种谋划，第一个目的其实是为了复仇。”
因为不管怎么样，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利姆斯坦因掐断补给线、与整个边疆军团都有着血海深仇。
而后来，母亲重病之时、因为买不起药而病死。
这是第二份仇恨。
交叠之下，瓦尔特才会愤怒的在领主之城伊姆斯特中的宫殿里大开杀戒。
但是，仇恨只不过是第一要素而已。
第二要素其实仍然与边疆军团。
“我们曾经谋划要给那些被抛弃、但却仍然留在军团内的一个战士一个归宿。”
瓦尔特低声说道。
“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开始谋划起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之位。”
“我们已经做到了。”
面色不变、伊尔明低声说道。
但在此刻，他所说的那番话却让瓦尔特哭笑不得。
“对。”
他的表情很怪异。
“我们的确是做到了，现在活下来的战士，边疆军团的战士都在我们的领地之中，而我也有足够的能力为他们好好安排好下半生的事情。”
有些人渴求安静的生活场所，他给了僻静的庄园。
有些人渴求财富，他给了相当多的赏赐。
有些人渴求地位，如今他正在军队中效力。
能给的都给了，他不曾亏待过自己曾经的战友。
而即便是那些没有等到他成为领主的战友，他给以最高规格的礼仪厚葬。
“当我做完这些后，我发觉我对这个位子并没有这么多的想法。”
“……”
面对瓦尔特的那种莫名感叹，伊尔明什么话都没有讲。
最后，他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义在此，瓦尔特，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这么多的自由，而比起其他人来讲，你的确幸运许多。”
“我……幸运吗？”
在伊尔明那么说的时候，瓦尔特不由无话可说。
而与此同时，他的心底甚至翻涌起了不安。
“我……幸运？”
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脑海之中有浪涛翻涌，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将所有的理智全部撕碎。
愤怒如同海啸一般涌来，将人卷入其中，难以呼吸。
挣扎！
“啊啊啊！”
‘轰’
也许是为了发泄、也许是为了从那种难以呼吸的苦闷之中逃离，瓦尔特突然将面前的书桌掀翻。
“我到底哪里幸运了……”
他身子伛偻、双手抓着头发。
“伊尔明，回头望去，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我的母亲也死了。”

第八十八章:空头支票
“已经没有什么人在了，伊尔明。”
瓦尔特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听上去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年轻男人能发出的声音。
那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反而更像是一个病人。
但是，他并没有生病，至少肉体上并没有什么创伤。
但他也绝不算健康，目前为止的一切经历就像是阴云一般盘在他的脑海之中、成为了他的心病。
话说回来，这种状态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注视着瓦尔特，伊尔明不由思索了片刻。
以他的头脑再结合过往的记忆，其实不难发现这些。
事实上，打从边疆军团被掐断粮食与补给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这位朋友便生活在了不安之中。
伊尔明很了解自己的这位朋友，他其实在最初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
为什么加入边疆军团？
其实打从一开始是听说待遇好、而且还有给家属的补贴与比卫兵更加高的薪水。
这是利益层面的理由。
而另一方面，他也是一个年轻人。
军团驻守边疆、通过手中的利剑斩杀敌人与入侵者，从而保卫自己所生活的这片土地什么的。
这种事情是大部分年轻人都想过的。
也许听起来有些可笑，但事实就是这样。
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梦想呢？
梦想着手握一柄剑、用自己的个人武力保卫一方和平、收获荣耀与赞誉。
这种听起来不靠谱的东西当初的确存在于这个年轻人的心底。
但后来，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他开始在战斗之中蜕变。
事实上，瓦尔特与伊尔明是不一样。
伊尔明平时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所以朋友什么的相当有限。
但瓦尔特不同。
他性格开朗、健谈，在军团内部就是属于那种闲不下来的人。
只要给他时间的话，那么一个小队、大概二十多名战士都能成为他的朋友。
而且，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左右逢源、利益至上的人。
他交朋友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路’，只不过是为了有一个能说话、能谈心的朋友而已。
不过现实之中终究没有吟游诗人之中口中传唱的童话，而瓦尔特自己也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英雄人物。
战争之中，他的朋友越来越少。
他认识的朋友越多，便越能切身体会到那种痛苦。
本来他寻找朋友、想和他人讲话就是一种怕孤独的表现。
但后来，他自己都好像放弃了这种心思。
而认识的朋友好像就只剩下自己了吧。
想到这里，伊尔明不由感觉得有些懊悔。
虽然他现在的确能回过头去将原本的那些事情串连起来，仔细分析有关瓦尔特的事情。
但是，这种分析却如同马后炮一般。
因为一切都晚了。
想必从那个时候开始，瓦尔特内心的执着就只剩下‘边疆军团战士’这个身份了。
至少在那个时候，即便牺牲再大，那都是值得的。
他们是为了自己所生存的这片土地、为了身后的家人们而战。
紧接着，补给与粮食便被掐断了。
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行为令人茫然，失去了目标。
想到这里，伊尔明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个身影。
曾经的神剑勇士、边疆军团长威提格。
对于失去了目标、几乎崩溃的边疆战士们来讲，他是唯一的向导。
正因为有他的存在，军团才能保持着战斗力。
虽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信任他，也有一部分人最终选择离开了军团，但剩下的那些人几乎都以他为首。
其中自然也包括瓦尔特。
但现在却不同了，边疆军团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活下来的幸运儿已经被妥善安置。
然后，问题出现了。
一直以来他内心的伤痛就不曾被安抚，只不过是被一件又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所替代。
但在这些事情都搞定、而当初为他们出谋划策的那个‘大哥’也选择了隐居。
他就突然失去了目标。
“我一点都不看重这个位置。”
注视着自己如今最好的朋友，瓦尔特低声说道。
“但我不知道能交给谁。”
虽说他接触领主的工作也有一段时间，甚至在之前就以格里姆斯领主的身份征战。
但是，他自身终究没有这份渴望。
而没有渴望、自然也会感觉到不安和迷茫。
说到底，现在的瓦尔特仍然是那个年轻的战士。
而对他来讲，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外出征战之时，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而好不容易回到家后，发现自己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我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伊尔明。”
他低声说道。
而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悲观的氛围感染了，伊尔明也不由叹了口气。
他正筹备着自己的言语。
而在瓦尔特稍稍冷静下来后，他缓缓开口：
“之前我也说了，瓦尔特，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自由。”
是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人生从来都是选择题，而并非填空题，受限于现实的原因，能够选择的也相当少。”
说到这里，伊尔明停顿了片刻。
他抬起头来：
“不过我的看法依旧没有变，你很幸运，而我同样也很幸运，因为我们现在都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瓦尔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残酷。”
“……”
然后，瓦尔特就此保持了沉默。
“我们至少还有能力，瓦尔特，我们至少生存了下来，还能弥补之前的那些损失。”
“弥补……”
“是的，弥补，瓦尔特，如果你觉得自己对此受之有愧，那么就尽力去补偿他们吧，尽可能的让那些曾经饱受困难折磨的人们过上好日子。”
事实上，严格来讲，这只不过是一个空头支票而已，因为根本没有什么方案可言。
但是，这张空头支票却让瓦尔特那本来迷茫的眼神发散出了一丝光亮。
他好像找到了什么目标一样。
“也许，你说的没错。”
他开口说道。
接着，他就此握紧了拳头。
“我明白了，就按照之前说的办吧，不管怎么样，埃尔姆里希都不适合领导哥特。”
接着他便提起自己的羽毛笔沾上了墨水，接着开始书写信件。
一星期之后，某件事开始广为流传。
据说，格里姆斯的年轻领主瓦尔特为民请命，恳求公主殿下出兵收复曾经的失地、让哥特回归完整。
让那些被伪王压榨的苦难子民回归曾经的生活。
“是时候了。”
天赐之城中，公主殿下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那猩红的眼眸仿佛要撕碎远方的风景一般。
“我回来了，拉文纳。”

第八十九章:和平的祈愿
地点：中庭世界西部尼德兰王国
这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所谓的战争了。
虽然就事实上来讲，那场席卷了整个王国的复国之战其实也没有过去多久。
而且，尼德兰将近两年多前才对勃艮第发起了灭国战争，之前哥特王国针对丹麦发起战争的时候，尼德兰也参与了。
虽然并非采取军队直接支援的形式，而是提供了大量的劳动力去帮哥特进行种植工作，另外还有就是运送粮食。
这一切都证明了外部并不安全。
但是，这里的生活相较于外部的确安逸了许多。
自从以前曾经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瘟疫后，就连天灾都少了许多。
在万军之主齐格飞颁布的各种政略之下，子民的日子过得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国内与国外完全是两个世界一般。
所以这里不仅显得安逸，一些小城镇的生活节奏都慢了许多。
比如说斯特拉斯小镇就是这样。
作为边境线上的小镇，它以前是需要重点照看的，离它不远处都有着大量的堡垒。
那是因为曾经亨定一族无比软弱，将包括侏罗山脉在内的边境天险全部割让给了那个时候的哥特，但又害怕那位强势而暴虐的公主会再一次发起进攻。
所以又在这附近修筑了一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用的防线。
毕竟这里附近说得上地势平缓，唯一可能被称作‘险要之处’的大概就是莱茵河的各个支流了。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之中，斯特拉斯小镇都蔓延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肃杀氛围。
除去原来就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之外，一些边境战士的家人也生活在这里。
每一日，他们都要担心来自外部的威胁。
但现在不同了。
莱茵河畔的废城的建立完全堵塞了可能来自北方的入侵者，而哥特奉还的侏罗山脉也成立的新的防线。
在这种情况下，斯特拉斯这个曾经的‘边境小镇’倒是有些名不副实了。
虽说人员构成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日常生活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休闲’这个词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主流。
在每日的劳作过后，几乎所有成年人都要到酒馆去喝上一杯放松一下。
而酒馆之中所提供的也并非低劣的酒水。
因为通商的缘故，再加上庞大的废城距离这里不远，进货更加方便的原因，一些本应该只能出现在富豪的餐桌上的酒水在这里以一种低廉的方式售卖给士兵们的家属。
一边饮用着高档的酒水，一边聆听着吟游诗人们的音乐与故事，完美的上半夜就这样打发过去了。
而现在，在这座小镇的酒馆之中，来到此处的诗人们则在叙述着来自王国之外的某位领主的事情。
“即便身居高位，但出身平民的他却不曾忘记自己曾经的遭遇，他不希望这个世界上再有更多的磨难，所以恳求黛德丽公主殿下履行自己身为王族的义务、击溃伪王、光复先祖的荣光。”
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瓦尔特。
因为之前一连串的事情，他的名气变得越来越响亮。
而之前那件‘为民请命’的事情更是成为了一桩美谈。
不过，对于这种事情，酒馆中的居民们的看法却并不一致。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公主黛德丽遭受到的委屈，也没有关注格里姆斯的新领主瓦尔特。
作为平民，他们关注点从来都摆在那些民众的身上。
“国外的日子，过的还真艰难啊。”
“战争什么的一直都没有消失过。”
对于生活在尼德兰的他们而言，‘战争’什么的好像已经很遥远了。
“庆幸吧，我们有一个优秀的国王陛下，他将那些灾祸抵挡在了王国之外。”
然后，不知不觉之中，也不知道由谁开始带头，这源自国外的‘英雄故事’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对自家国王的歌颂。
而只有尼德兰的子民才能切真体会到这种看似不合时宜的事情背后的狂热。
他结束了曾经的懦弱。
他打出了灭国之战。
他复兴了先祖的荣光。
他时刻将民众的生活记挂在心上。
这样的国王的存在让民众们心底浮现出了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就像是曾经强势的哥特王国的子民对外的态度一样。
但是，他们却并不对战争抱有什么狂热的态度。
一方面是他们的君主齐格飞公开说过自己从来都不喜欢战争。
而另一方面，驻守在斯特拉斯小镇周遭、负责保卫边境的是渡鸦军团。
而在数年前，在对勃艮第发起的灭国之战中，渡鸦军团并不是毫无损失。
许多人获得了赫赫战功，衣锦还乡。
但也有人战死他乡，最终只有尸体被运了回来，从此天人永隔。
战争带来的甜头、他们肯定是尝过了，但那种天人永隔的悲伤却也存在。
没有人会忘记，曾经那些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们的面容。
但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如今成为了一块又一块的墓碑。
而最终，无数的心绪最终汇聚成了一丝朴实的祈愿：
“如果这种和平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这个世界上不要再有战争了吧，不打仗我们也过的挺好的。”
这间小酒馆中透露出的便是这种朴实的愿望。
在经历过了伤痛后，对于那种所谓的大富大贵还有荣耀满载的状况也少了憧憬。
当真正尝到过‘失去’的痛苦后，他们所祈求的仅仅是‘平安’这个词。
他们是这么想的。
但现实真的能如他们所愿吗？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酒馆之中，一个男人一直背对着那些吟游诗人。
他披着黑色的斗篷、看起来充斥着一种神秘感。
而斗篷之下流露出了甲胄的金属片则彰显出身份层面上的不凡。
但是，就是这样的打扮却偏偏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一瓶冰镇的果酒，我带走。”
“好咧！”
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后，回过神来的酒馆老板跑向了地窖的冰库之中。
那边都是王国提供的大量冰块。
从中拿出了一瓶果酒后，酒馆老板便跑了回来。
“您的酒。”
但是，当他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位子上已经不见人影。
与此同时，桌面上摆着一枚闪亮的金币。
“诶这，客人！”
他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您给多了！”
但是，当酒馆老板一路跑出门外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而在斯特拉斯小镇之外，夜色之下的战士只是对口喝着果酒。
与此同时，他那浑浊的眼睛则注视着天空。
“虽然与最初的构思有偏差，不过，这也是最好的结果吧。”

第九十章:开门!
原本按照最初的计划和安排，埃尔姆里希这种连照顾了他许久、一直维护着他的兄长都能背弃的老东西还有着一个很重要的作用。
那便是作为屏障阻隔东部匈兰的进攻。
事实上，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意外的话，黛德丽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彻底处理掉丹麦王国。
也许天空之上的那些神明会出手，但没有关系，因为即便没有完全灭掉，也只需要将他完全打残。
打到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因为对黛德丽与霍德而言，他们最大的顾虑便是那些蠢蠢欲动的王国。
所以，尼德兰彻底打崩了勃艮第，甚至放任宫相哈根搅风搅雨、准备找个机会一举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掀翻。
尼德兰从来都不需要领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需要。
霍德需要的是一个围绕着齐格飞展开的高度集中的政权。
至于哥特则稍稍有些不同。
因为黛德丽自认为并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通过任命自己所信任的战士的方式来对征服的丹麦地区进行遥控。
并且通过割让一部分矿脉、开放开采权的方式与匈兰缔结一个简单的和平条约。
不因为其他，因为无论是尼德兰和哥特都需要一个较为稳定的环境。
至少，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都不希望在自己不得不远离米德加尔特的这段时间会有什么东西被天上的神明利用。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固若金汤’的稳定环境。
简单来讲，他们需要神明继续维持着那张名为神秘的面皮。
但与此同时，他们又需要这些神明不会造成什么大的破坏与动荡。
所以，他们需要那种近似极端的平衡。
这种具体的平衡则需要一些特殊手段才能达到。
现在就是这样。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堪称完美。
因为霍德还是黛德丽自己都已经吸引了足够的吸引力。
在这种情况下，诸神就势必要做出选择。
到底是通过暴力的手段将整个中庭世界完全掀翻，暴露自己并非全能的事实、将一直以来积累的形象完全撕碎。
还是说完全将注意力摆在身为矛盾核心的、那个尼德兰的贤者身上呢？
对于他们而言，想要轻易做出抉择什么的其实也并不困难。
因为双方都只在暗中博弈，仍然没有将真正的战场完全搁置在表面上让所有人看到。
所以，这种抉择好像轻而易举的就能做出来。
更别说现在，中庭世界理论上应该还在控制之内、整体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变化。
不过，与最初预定的计划有些偏差的其实是哥特的那位龙血战士的状态。
至少，他身中诅咒这种事情绝对是在计划之外的。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诅咒这种东西并不难对付，而在霍德利用曾经他屠戮的那条火龙的牙齿制作成臂环并将诅咒的力量用魔法的方式强行转移后，这种事情就算是解决了。
虽说那臂环就隐秘程度上来讲可能并不如雾魔之戒，但好歹是让斯图达斯掌控了他自身的那份火龙诅咒。
而这对他自己来讲就是力量，是他去抗衡强敌的手段。
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如今哥特的边疆军团已经无力支撑了。
所以埃尔姆里希这个家伙就已经没有用了。
既然没有任何价值可言，那就是时候让人清算从前的一切的时候了。
而且，这个家伙已经无路可逃了。
也许以前他还可以从东部防线那里逃到匈兰那边，不过现在，当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瓦尔特向黛德丽宣誓效忠后，这一切都变了。
因为这个距离东部防线那片本来应该由边疆军团统辖、轮流驻防的地区最近的领地就像是一道屏障一般拦截在了中央。
甚至不仅仅是防线，就连南方、靠近勃艮第那块地区的领地都被完全隔断。
而那些地区则由十二勇士之一的奥特文还有瓦尔特领主负责。
至于古老的都城拉文纳，如今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况之中。
不比其他地区声势浩大的军团性质的进攻，今天的拉文纳城前只站着一人。
而那个人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
而曾经，她的另一个名字更是响彻整个王国。
“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
此刻，在城墙之上，一个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的黑袍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那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孤身前来的公主殿下，眼神之中不免透露出了些许忧虑。
也许，还是有些过于大胆了吧？
这段时间，他比所有人更快的来到了这座古老的王都中。
而他也看着埃尔姆里希逐渐陷入焦虑，并开始处理城防相关事宜。
说到底，让他忧虑的其实是她将要采取的手段。
他知道，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徘徊着浓厚的恨意、但如果她将这份憎恶与怒火宣泄出来、甚至波及到其他人的话，这对她的未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只说一次。”
最终，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之中，那冰冷的女音在此地回荡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刻就连本该平和的风都变得狂暴起来。
因为是冬日的缘故，城墙上的战士几乎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意。
这就是他们王国的公主殿下。
而本来，她的这种态度应该只是应对敌人的。
一想到这里，负责城防的士兵不由感觉到强烈的苦涩。
“打开城门！”
这是命令式的口吻，根本不容商量。
“机会只有一次！”
她说道。
‘轰’
与此同时，梦魇战马法尔克突然喷吐出了火焰。
它的鼻息之中喷射的火焰直接冲向高空、证明了它的威武不凡。
“开城门。”
最终，守城的将领低声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您说什么？”
“我说开城门！”
直接给了那个问话的士兵一巴掌，将领嘶吼道。
“你难道想被民众戳脊梁骨吗！”
“但是，摄政王的命令是……”
“管他什么狗屁摄政王！这傻逼摄政王有胆子自己来守这城门！艹！”
最终，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那熟悉的街道就此扑面而来。

第九十一章:缓步践踏
究竟有多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了？
就在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之时，黛德丽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诸多思绪。
不知不觉之中，他突然感觉到了些许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名为‘陌生’。
明明这里是她出生并成长的地方。
她的童年有相当一部分的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但是，她现在却失去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其实，在之前，她考虑过很多次。
当她再一次回到这座古老的城市时，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态。
究竟是怀念？
还是其他？
又或者是充斥着那种耻辱的感觉。
毕竟这里可是亚美龙根一族的殿堂。
是亚美龙根一族的先祖缔造的第一座城市，也是哥特王国一直以来的国都。
不仅仅是她的父亲在这里长大、并逐步掌控哥特王国的政权。
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是一样。
如果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意外的话，如果没有天上那些神明的干涉的话，她应当也会在这个地方接过父王那沉甸甸的王冠才对。
但这一切终究还是被摧毁了。
而当这回归的一天到来、拉文纳那熟悉的城市格局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黛德丽却没有感受到如同以前那样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精确形容的感觉。
曾经，古都拉文纳对她有一种其妙的吸引力。
那是因为她知道在那远方的宫殿之中，有她的父母在等待。
即便分隔了许久，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依旧会让她感觉到由衷的喜悦。
但是现在，那里应该不存在什么人了才对。
甚至已经被自己的父亲用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也因为这样，她明白，自己心底最后的念想也完全断了。
说她不尊重先祖也好、说她本身自私、性格恶劣也罢。
她心底的确没有什么怀念的想法。
此刻，在公主的内心深处，只有憎恶与愤怒在涌动。
而硬要说有什么其他的情绪的话，那大概就是嘲弄吧。
“也不知道你这个为了权力选择弑兄的畜生现在怎么样了。”
此刻，黛德丽的嘴角不由上扬。
那苍白却冷艳的面容上所浮现出的是一抹近似嗜血一般的嘲弄。
带着满腔的负面情绪，她稍稍拉扯着梦魇战马法尔克的缰绳。
“咴”
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情绪一般，梦魇战马就此嘶鸣了起来。
伴随着那仿佛能唤醒人类与各个生物恐惧的声音，梦魇战马的皮肤仿佛有开裂的征兆。
有火星流窜，鼻息与狰狞的嘴里也喷吐着火焰。
这一团高温火焰甚至带动了公主殿下的甲胄。
被称作‘贪婪堡垒·安维狄泰德’的甲胄如今有熔解的倾向。
滚烫的甲胄中的一部分已经完全熔解、顺着纹路开始缓缓流动。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双腿轻轻夹了夹法尔克的腹部。
战马缓缓前进。
此刻，有风刮过，而城墙上的战士便感觉到一股热风袭来。
好热。
不知不觉之中，守城的将领已经满头大汗。
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因为炎热而留下来的汗水，还是因为恐惧留下来的冷汗。
“明明是……”
就在公主殿下大大方方入城之时，守城的士兵们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明明是……”
话语就在嘴边，但却根本说不出来。
片刻之后，那个开口说话的战士突然一屁股坐了下来。
‘当啷’
他手中的金属长矛就这么跌在了地上。
但更令人感觉到糟心的是，这只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
因为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又传出了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响。
难道是那些人的武器都跌落了吗！
之前那个下令开城门的将领不由如此想到。
但是，这种荒谬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消散了。
因为他终究还是认清了现实。
“不管怎么样都没有还手的力量啊。”
他低声说着。
“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为什么啊……”
终于，在那守城将领的注视之下，那个战士终于将心底的疑问讲了出来。
对他而言，这仿佛是某种壮举一般。
他甚至因此开始大口喘气。
“现在明明应该是冬天才对。”
不知不觉，他已经满头大汗。
“怎么会这样。”
而这个年轻的战士所展露出的不过是一种缩影而已。
他只是将自己内心的丑态完全表露了出来。
而其他人虽然看似冷静，但那种丢弃兵器的行为已经将他们内心的怯弱暴露无遗。
而这样的战士、这样的军队。
“又怎么可能与那位殿下交战。”
城门守将就此叹息了一声。
紧接着，他调整起了自己的精神状态。
“全部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们……还能做什么？”
呆愣着注视着那将领，战士低声说道。
然后，那城门守将直接一脚踹在他的身上。
“我们本来的责任是什么！你忘了？！”
“我们本来的责任……”
虽然被守将一脚踹翻，但那战士却明显有些发闷。
他的大脑直到现在都嗡嗡发响。
“我们本来的责任。”
他就这么低语着。
“我们是城防军，我们要保护这座城市，我们……”
“我们要维持这座城市的秩序！”
弯下腰给那个发闷的战士两巴掌，守将大声喊道。
他声音嘶哑，却如同洪钟般响亮。
也许是因为那行走着大路的公主殿下已经远去了吧，他那嘶哑的声音终于撕破了名为恐惧的阴霾。
“别忘了我们还有自己的工作！我们要保护这里的民众！维持基本的治安与秩序，如今在这座城市中的可不仅是我们！”
是的，这座城市之中不仅有他们。
事实上，在知晓了那个女人即将要对自己发起进攻时，埃尔姆里希便做好了他所能做到的那些最好的准备。
属于他长子与次子的军团，如今三子统帅着的近卫军。
他们正集中在一起！
而且正拱卫着宫殿，注视着那远道而来的‘入侵者’。
作为军团的指挥官，埃尔姆里希的长子弗雷德里希不由握紧了拳头。
想要挪开自己的目光。
想要逃避。
他的身体正在发挥着一个生物应当具备的本能。
“停下你的脚步！”
也许是沉不住气，他不由大声喊道。
但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看不到任何的踪影。
原本在那里的女人呢！
他很想这么问。
因为在眼前，只有燃烧着火焰的马蹄印正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而很快，他感觉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阳光好像被遮挡住了？
“大哥！天上！”
终于，那来自兄弟的警戒的声音传来。
但已经晚了！
‘轰’
高高跃起的梦魇战马重重践踏进了军团战士们的军阵之中。

第九十二章:鲜血的怪物
也许，对待那些普普通通的城防战士，身为哥特公主黛德丽还会给予身为上位者的宽容。
就像是在城门之前那样。
虽然黛德丽自己由头至尾都冷着一张脸，但却并没有直接动手。
而在打开城门后，她也没有对城防军的战士发起什么清算或者攻击。
因为她清楚的明白那些保卫着古都拉文纳的战士已经没有了任何战斗的想法。
说是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也好，还是想要遵循他们那维持城市秩序的本职工作也罢。
总之，既然他们已经放弃为敌，那么黛德丽也不会刻意去为难他们。
但是，这里的人却不同。
公主殿下连看都不看都能辨认出那些拱卫在宫殿之前的战士到底是什么成分。
他们肯定深受埃尔姆里希信赖，否则的话那个老东西绝对不会放任这些军团战士担当起保卫宫殿、保护他这个摄政王的职责。
也许其中可能有被裹挟的、毫无主见的可怜人呢？
这种人肯定是存在的。
但是，黛德丽已经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些了。
事实上，在见到某些人的时候，她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顶点！
更别说，他还敢在这座古老的城市对自己大呼小叫！
“咚”
就这样，她驾驭着自己的战马由上至下的跃下。
根本连剑都不用拔，她仅仅依靠着那梦魇战马便迅速击溃了那拱卫在宫殿前的先头部队。
而作为这支军团的指挥官，弗雷德里希甚至都没有逃跑的机会便直接被掀翻在地。
‘轰’
践踏震荡波回荡着，这让人觉得地动山摇。
仿佛天空都在旋转一般。
甚至在这一刻，弗雷德里希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沸腾。
但多年的战士生涯仍然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双手触摸着地面，接着强行让自己站起来。
先撤离……
脑海之中丝毫没有直接与之敌对的想法，弗雷德里希现在只想着要离开这里。
因为黛德丽已经用那随手缔造的事实证明了她的强大。
而且不可阻挡！
至少现在不可阻挡！
“赢不了的。”
可能是因为作为人类所拥有的恐惧本能在作祟，他的动作显得无比狼狈。
就这么摇摇晃晃的，他踩着那些还没有站起来的战士、扶着阶梯的扶手站了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阵庞大的冲击袭来。
‘轰’
而这一次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上一次只不过是法尔克践踏地面所造成的震荡波，而这一次则是滚烫的气浪。
刹那间，弗雷德里希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到底是在疼痛，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不知道。
好像这一刻，身体都完全麻木。
一秒。
两秒。
三秒。
皮肤的触感好像终于完全恢复，疼痛感直接传遍全身。
“啊啊啊啊！！！”
他突然大喊出声。
一瞬间，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失去了。
就当他抬头看向周围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陷入了火海之中。
燃烧起来了，全都烧起来了！
战士们痛苦的哭号，那种声音在耳朵里徘徊着，甚至冲击着大脑。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好像无能为力。
因为下一刻，一只手直接抓起了他的头发。
头皮发麻、疼痛、他就这么被拽了起来。
“不用安心什么，人类的头发其实很坚韧呢，足以支撑起你的体重。”
伴随着那冰冷的声音，他瞪大了自己的干涩的眼睛。
在一片火焰之中，那苍白的女人反而透着一丝冰冷的意味。
那种眼睛……
‘哗啦’
在注意到那充斥着血腥意味的眼睛时，他突然感觉耳边的声音就此远去。
在他的认知中，周围明明已经着火了，而他之前还能听到自己麾下的那些战士的哭号声。
“殿下！救救我我们！”
“领主大人！”
“爸爸！妈妈！”
但是，这种根本没有什么用、只能宣泄内心恐慌的声音就此消失了。
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片猩红的漩涡，那是鲜血！
他可以确信！
他确定自己看的很清楚，在那边涌动是污秽的鲜血。
它缓缓转动，最终喷发！
曾经的鲜血漩涡如同海啸一般涌来，而无力的他——孱弱的人类只能被卷进这漩涡之中。
这是一定是魔法……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弗雷德里希是这么想的。
但是，那种无比真实的触感——粘稠的鲜血触感却时刻冲击着他的大脑与意志。
自己好像真的血海之中。
脑海之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之后，他突然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
因为粘稠的鲜血已经钻进了鼻子里，直接冲进了他的鼻腔之中。
接着是喉咙。
不知不觉之中就连他的嘴里也都是那种血液的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挣扎着，想要拼命向上遨游，他想要呼吸、他渴求新鲜的空气。
但却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绝望之际，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头鲜血巨兽。
它看上去如同一头公羊一般，但却有着健硕的身躯。
接着，它冷冷一笑，将弗雷德里希击飞。
沉重的拳头直接砸在了他的身躯之上。
但是，他却根本没有感觉到痛楚，但那种腾飞的真实感好像是确实存在的。
‘咚’
最终，他不知道自己去向了何方。
好像仍然身处血海，但又好像已经脱离了那个让他无比恐惧的地方。
有声音在回荡。
“大哥！大哥！”
“雷吉……”
他拼命咳嗽着，想要将塞住了喉咙的东西——那些钻入了他鼻腔、呼吸道里的血液全部呕出来。
但是，他却根本做不到。
那源自血海的鲜血好像有着意识一样拼命往里钻。
就像是有人拿着拳头往里捅一样。
“不……”
他掐着自己的喉咙，整个人翻来覆去的打滚。
最终，他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一个方法。
“大哥！别！”
又有声音在回荡，但他觉得自己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能呼吸的话。
只要能呼吸！
“滋啦”
他用小刀戳进了自己的喉咙、想开一个口子。
鲜血就此喷涌。
但是，好像还不够，所以他又继续割开。
但有一个怪物却想要阻止他。
情急之下，他直接拿出另一把刀插进了那个怪物的身体之中。
“大哥？”
然后，所有的一切到此结束。
那个‘怪物’的虚影逐渐衰退，弗雷德里希见到的是他的兄弟：雷吉巴尔德。
而雷吉巴尔德的胸口插着一把剑。
那是他的剑。
“大哥……”
他开始大口呕血。

第九十三章:惊吓、幻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见到雷吉巴尔德胸前插着的那柄剑时，弗雷德里希的头脑一片空白。
此刻，他的头脑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过一样，无比冰冷。
但正因为冰冷，才显得无比清醒。
他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而他在幻觉之中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事情！
那个他所看到的鲜血怪物，那他所认为的‘攻击’与‘阻止’本身是为了救他。
他几乎能想象得到，自己的兄弟之前到底有多着急。
在自己准备割开自己喉咙来求得呼吸的机会时，他竭力阻止着自己。
因为他的兄弟雷吉巴尔德知道这只是幻觉。
他想要救自己！
一想到这里，弗雷德里希内心都变得一片冰凉。
明明自己的兄弟想着要拯救自己，但自己又做了什么。
“雷吉……”
拼命捂着喉咙上喷血的伤口，他注视着那个已经倒在地上的男人。
而雷吉巴尔德显然还没有完全死亡。
虽然他的胸口被刺穿，但却仍然保留着一定的意识。
呼吸困难的他只是咳嗽着。
他们就此对视，接着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目光挪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
阳光之下的一切都该是温暖的，但那个女人却不同。
即便她的身上燃烧着火焰、即便她骑乘着的战马是能够喷吐荒芜之炎的怪物。
但是，如此炽热的火焰所包围着的就是这样的冰冷之物。
当弗雷德里希与雷吉巴尔德的目光停留在那近似苍白的面容上时，他们感觉到了那种如坠冰窖一般的苦痛。
在生命逐渐流逝的最后，他们与寒冰为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
但真的能这样吗？！
不！
不能！
“咕……”
那被割破的喉咙里发出苦痛的低鸣。
弗雷德里希弯下腰来，他拼命摸索着，最终捡起了地上的剑。
他的头脑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去动雷吉巴尔德身上的剑。
如果他将那柄剑拔出来的时候，他恐怕会死的更快。
但是，这样又如何呢？
“没有人能拯救你们。”
“噢噢噢噢噢噢！”
他开始飞奔向前。
但步伐却摇摇晃晃，破绽太多。
仅仅是这样的话，黛德丽甚至都没有拔剑的兴致。
不，甚至别说是拔剑了，她连亲自出手的想法都没有。
“法尔克，别让他死的这么痛快。”
她低声说道。
‘咴’
梦魇战马用沉重的声音回应了自己的主人。
接着，她高高抬起自己的腿。
‘咚’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弗雷德里希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便被击飞了。
他的身体就此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狼狈不堪，而胸口明显凹陷下去了一大块。
“只有这种程度啊。”
…………
与此同时，在摄政王的宫殿深处。
埃尔姆里希正坐立不安。
他一开始正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但很快又站了起来，在那庞大的房间内踱步。
而很快，有人冲进了他的房间内。
“是谁！”
他高声喊道。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认为是那个女人已经闯了进来。
但最终，他看到的是他最小的儿子：萨姆森。
“父王！”
但是，他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个女人来了！”
然后，他的话让埃尔姆里希不由一愣。
“这不可能！即便是那个女人，她没那么容易就击溃拉文纳的防线，她……”
然后，埃尔姆里希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杀死了城防军？”
带着希冀却又绝望的复杂心理，他突然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不。”
但不管他究竟抱着什么样的阴暗心理，他的孩子所给予的回答都将其完全粉碎。
“城防军……王都的卫兵，他们直接宣布投降、开启了城门。”
‘咚’
还没有等萨姆森自己多说些什么，他便见到自己的父亲勃然大怒。
他突然将一边桌子上的那些精美的器具全部扫在了地上。
‘乒铃乓啷’
伴随着那清脆的碎裂声响，那些瓷器直接摔碎。
但仅仅是这样仍然不足以消灭摄政王心底的怒火，他直接一拳打在了墙壁上。
“那些家伙怎么敢这样！我就应该直接接管城防的！”
也许是心底仍然抱有期待，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民心、指挥不动那些家伙了。
最终，他并没有那么做。
但也正因为如此，心底发散着的那种遗憾让他在这里破口大骂。
但是，这种辱骂能起到什么作用？
在稍稍冷静下来，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弗雷德和雷吉呢！”
“他们说自己做好了准备，让我来向父王汇报状况。”
就在萨姆森这么说的时候，埃尔姆里希的脸色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变化。
“不，不能这样，萨姆森，你块通知他们，让他们离开那里！他们……”
他明显还有很多话要说。
但就在那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有人打断了他。
“现在终于想起来双方实力悬殊了？但可惜已经太晚了。”
“谁？！”
在听到那悠闲至极的声音后，无论是萨姆森还是埃尔姆里希都警惕了起来。
但当他们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任何的人影。
“是谁！给我出来！”
‘噌’
伴随着钢铁的鸣响，利剑就此出鞘。
萨姆森下意识的将剑横在身前，整个人也挡在了自己父王的前边。
“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我一直在这里，只不过你们自己眼瞎看不到。”
声音又传来，而方向也没有任何变化。
当埃尔姆里希与萨姆森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时候，终于看清楚了那个黑袍的身影。
而就在那一刻，房间之中似乎有莫名的冷风刮过。
这风令人感觉遍体生寒。
而那黑色的斗篷也被微微吹起。
此刻，在这对父子的眼里，那个角落里站着的哪里是什么人，那明明就是一只巨大的渡鸦。
唤来死亡的渡鸦！
但是，渡鸦明明是那九界主宰的标志。
“神王陛下……”
但很快，渡鸦的外壳被顷刻撕碎。
他们只见到一头漆黑的邪龙在咆哮。
“啊啊啊啊！！！”

第九十四章:父子反目?
如果说，在见到漆黑渡鸦的时候，萨姆森与埃尔姆里希还会感觉到惊喜的话。
那么现在，他们所能感受到的就只剩下惊恐了。
龙。
还是黑色的邪龙。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这都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巨龙被视作难以摧毁的邪恶之物。
也因为这个原因，大多英雄都以屠戮邪龙为至高的荣耀。
这也是为什么那位吉特兰德的王子——斯图达斯在费劲千辛万苦屠戮了一条火龙后便无比骄傲。
虽然这其中有他自身性格的原因。
但更重要的还是巨龙……或者说是邪龙这种生物本身具备的地位。
它们普遍拥有强大的力量、又能毫无顾忌的在天空之上翱翔。
甚至更重要的是，它们很可能还具备一定智慧——有自己的巢穴与明确的喜好。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存在还学会威胁当地的居民、领主甚至是国王。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那种为祸一方，甚至屠戮了整个国家的龙种生物并不少。
也因为这种特殊的地位，吉特兰德的斯图达斯当初才会欣喜若狂。
甚至直到现在，他都将年轻时的火龙之战视作自己至高的荣誉。
他在外游历的称呼并不是斯图达斯·奥特瓦尔森这种突出父辈荣光的名讳。
也并不是如同齐格飞那样会将‘伏尔松格’这个由父亲创造的氏族名讳。
事实上，北方半岛的吉特兰德王国并不是由古老而悠久的氏族创立的，它的血统谱系可以追溯到战齿之王。
但众所周知，传说中的战齿之王哈拉尔德的正统血脉在不久前才被哥特连根拔起的丹麦王国之中。
所以吉特兰德并不以哈拉尔德的子嗣为荣。
至于斯图达斯，这个人更加是王族中的奇葩。
在他人基本以王族身份为傲、享受着高贵的身份所带来的各种便利时，他便想方设法的去摆脱自己的王族身份。
他希望别人在提到他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是他的功绩、而并不是他那王族的身份。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以自己屠戮的火龙为名。
他自称赫梅·斯图达斯。
特地将火龙的名讳摆在最前方，他希望所有人记住的是他屠戮火龙的事迹。
这是炫耀，但的确突出了‘巨龙’这种存在的特殊性。
所以可想而知，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眼前可能存在着漆黑的邪龙时，内心深处究竟会何等恐慌。
由古至今，不管体型大小，只要能被称作‘龙’，即便是幼龙也有着极强的力量。
更别说它们还有着类似于喷吐元素的力量。
在意识到这狭窄的房间内进了一条邪龙后，年轻的萨姆森几乎浑身颤抖。
与此同时，埃尔姆里希终于有了动作。
他突然间推了自己儿子的一把。
“诶？”
背后那突如其来的力道让萨姆森惊愕起来。
因为他自己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整个人不由向前倒去。
‘扑通’
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如果不是他下意识双手撑地的话，这动作只会更加难看。
而当他不顾一切回头的时候，便见到他一直以来无比崇敬的父王直接朝着大门的位置跑去。
“父王……？”
一时间，萨姆森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愣神的注视着那扇的大门。
他的父王头也不回，这是为什么？
话说回来，为什么又要将我推翻在地？
稍稍淘气头来，他眼里的那个邪龙之影似乎近在眼前。
好像，应该已经明白了才对。
事实上，以正常人的思路，很容易就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的身体本能的开始发颤。
但是，他内心深处的那种血脉相连的情谊却让他拒绝承认这种事情。
“父王！”
他大喊道。
但他仍然头也不回。
此刻，埃尔姆里希已经跑到了房门前，他的手直接伸向房门。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根本没有去管自己本来最为宠爱的孩子，而是拼命想要开门。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意识到了一件残酷的事情。
那便是他好像根本没有能力去打开这里的房门。
“嗯？！”
头脑一片空白，埃尔姆里希手部发力。
但是，那房门却仍然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他紧咬牙关。
‘咚咚咚’
房门把手甚至让他感觉到一种无比沉重的错觉。
他并不是在扭转什么门把手、而是一块沉重的铁块。
此刻，他真的是那么想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于，急躁的埃尔姆里希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他回过头来，结果却发现那出现在房间内的巨大龙首正涌动着黑雾。
它好像并非实体。
然后，那虚影袭来，根本没有管瘫倒在地上的萨姆森。
“不要过来！”
此刻，他的恐惧已经攀升到了巅峰，那黑影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一般。
“我……”
“真是让我看了一出好戏啊，可惜了那孩子展露出的孝顺。”
“什……”
在听到了那有些嘶哑的低沉声音后，埃尔姆里希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只是注视着那近在咫尺的邪龙头颅。
很可怕。
可怕到他想要挪开自己的目光。
但冥冥之中，他却又有着那么一种感觉。
好像只要他挪开自己的眼睛，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不能挪开自己的目光，他只能看着眼前的那些。
甚至，他必须注视着这个能够说话的‘怪物’将自己吞吃。
‘轰’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那散发着惊惧之意的邪龙虚影消失了，剩下的仅仅是一件黑袍。
当然了，还有穿着黑袍的那个男人。
近在咫尺之下，埃尔姆里希甚至能看到斗篷下的那张面容与那缓缓转动着混沌漩涡的浑浊眼睛。
“你是……”
他好像能回忆起来。
“我知道你是谁。”
也许是因为露面次数过多的原因，即便现在的他就面容上来讲无比年轻。
但是，埃尔姆里希是什么人？
他终究还是知道这样的人物的存在。
“你是尼德兰的……”
‘咔’
但没有等他说完，他便觉得一股巨力钳制了自己的喉咙。
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然后，他就这么被提了起来，宛如一只小鸡仔一般。
“咕呃……”
那痛苦的声音回荡着。
虽然细小，但明显刺激到了其他人。
“放开我的父亲！”
本来那已经失神的年轻战士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他迅速拿起地上的剑、站了起来。
“放开他！”
然后，那黑袍的巫师缓缓挪过头来。
“你确定要我放开？就他？”
他的声音好像带着某种强大的蛊惑力一样。
“为了这个之前宁愿把你亲手推向邪龙的‘父亲’？”

第九十五章:怪物
在这空旷的、独属于摄政王的奢华房间之中，黑袍巫师那冰冷的言语就这样平静的回荡着。
而在听到了他的这番话后，本来看上去颇具勇气的萨姆森却面色苍白。
他一开始紧咬牙关，上下牙齿不断碰撞，因为颤动咯咯作响。
但很快，他便感觉到这种声音过于烦躁，所以又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很用力。
嘴巴都已经流血了。
猩红的血液直接蔓延到嘴角，接着缓缓流下。
而见到这一幕后，黑袍贤者那斗篷下的眉头只是轻微挑起，手也轻轻放松。
但是，这只不过是减轻了对埃尔姆里希喉咙的压迫而已。
但仅仅是这样却已经能够让埃尔姆里希用上自己的力气。
被提着离开地面的所谓摄政王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他就这么抓住了他的手臂。
“萨姆森……”
不负贤者的期待，作为父亲的埃尔姆里希终于开口了。
可以算是他个人的趣味吧，他其实也对摄政王所说的这些话很有兴趣。
说到底，之前想要将孩子推入深渊、推向看上去无比嗜血的邪龙的做法还能用被恐惧冲昏头脑来形容。
但现在，当邪龙的虚影完全散去之后，又是什么样的状况呢？
要知道现在，现在站在这里的并不是什么可怕的邪龙，而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不过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个人类有着无比强劲的实力。
那个黑袍的巫师扬名已久，而最近甚至直接摧毁了一个王国。
就个人实力，他明面上便已经丝毫不逊色于尼德兰的万军之主。
而就是面对这种没有胜算的敌人，作为父亲的埃尔姆里希到底会如何选择呢？
然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救我……”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仍然说出了这番话。
“救我……”
而在听到了埃尔姆里希的这番话后，霍德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我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年轻的萨姆森。”
就在那年轻的孩子头脑一热、准备行动之前，他听到了那慢悠悠的声音。
“仔细想想，你真的要救他么？他之前可是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你、想要一个人逃跑。”
然后，萨姆森本来已经准备开始奔跑的脚步就此停滞了下来。
究竟是在迟疑、还是因为恐惧无法前进？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恐怕就连身为当事人的萨姆森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在此刻，他的头脑也是一片混乱。
“我……”
“萨姆森，只要能救出我，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眼见自己的孩子突然迟疑了，埃尔姆里希突然开口说道。
就像是已经被逼到绝路的富豪想要以自己曾经拥有的带血财富去拉拢其他人一样，埃尔姆里希的态度就是这样。
甚至，其中还包括了一定程度上的威胁。
“但是，如果我死了的话，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
“听到了没有，萨姆森！如果我死了，你不仅什么都没有！而且你也不会被放过……”
此刻，埃尔姆里希明明还有许多要说的话。
但就在他将某些话讲出来之前，霍德的手便开始用力。
而这种力道所带来的压迫直接让他咳嗽起来。
此刻，埃尔姆里希的那张老脸憋得涨红。
“我还真是愚蠢，居然对现在的你仍然抱有一丝期待与兴致，我本来还以为你能说出一些作为‘父亲’应该说的话来着。”
他看了一眼萨姆森。
作为埃尔姆里希的三子、年轻的战士嘴角正在滴血、但他好像浑然不觉。
时间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即便他再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此刻也该对他的父王有新的认识和了解了。
“我听说，父母都愿意为了孩子献出一切，但你倒好，遇到事情首先先把孩子推出去。”
而后，埃尔姆里希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直接被扔了出去！
‘哗啦’
早已从巅峰滑落的苍老躯体直接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
‘喀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偷工减料的原因，墙壁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噗……”
虽然能够呼吸了，但因为那猛烈的撞击，埃尔姆里希却开始大口呕血。
“父王！”
此刻，萨姆森几乎本能的呼唤着。
年轻的战士想要飞奔到他的父亲的身边，但最终却没有迈开步伐。
因为突然之间，他想到了很多事情，所以干脆就此僵硬在了原地。
“说实话，对于你的这种选择，我并不意外。”
他听到了那个巫师所说的话，不由面色涨红。
但是，当萨姆森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那个男人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没看着自己。
这番话并不是对他说的！
因为由头至尾，他都将目光摆在了埃尔姆里希的身上。
至于为什么，答案或许显而易见。
“血缘这种东西对你来讲毕竟算不上，对你而言，别人帮助你那叫理所当然，而一旦不给予协助甚至会被你记恨。”
“……”
“就这样还想要掌控权力？”
突然之间，埃尔姆里希抬起头来。
刹那间，他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憎恨与阴毒。
但是，对于这种程度的恶意，黑袍的贤者却没有在意的意思。
他甚至不在乎萨姆森仍然握着剑。
在此刻，他甚至随意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你们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
没有任何人有回应，但智者却依旧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曾经，有一个婴孩迷失在了森林之中，之后被一头魔兽抚养长大，魔兽一直保护着他，替他打点好一切。”
霍德说道。
这个所谓的故事明显就是他随口胡诌出来的。
但现在却莫名显得刺耳。
“之后，魔兽有了自己的族群，也有着自己的孩子，而婴孩也长大了，逐渐与外人有了接触，而凭借着魔兽的影响力，他在森林里也有着一定的地位，但是，他将抚养自己的魔兽杀死了，联合外人杀死了抚养自己长大的野兽。”
但接着，贤者却突然笑了出来。
“你们知道那个人说什么吗？”
“……”
没有人回答，甚至埃尔姆里希都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他能听出其中的嘲弄。
“他说……”
…………
宫殿之外，黛德丽骑乘着梦魇战马缓步前行。
而当她低头的时候，恰好可以看到那个家伙的面容。
而此时，弗雷德里希大口喷吐着鲜血。
他好像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救了，所以也没有继续去捂着伤口。
但是，他却死不瞑目。
“你这个怪物……你和你的父亲，都是怪物。”

有些好东西
@@@@命运三女神的人设图！
就这样
左：兀尔德
中：薇儿丹蒂
右：诗寇蒂
这个炸了，审核说不能露，可能他们觉得雕像更加社爆吧。
为了和谐生活，衣服就算了，原图炸了，不能漏屁股。
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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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睁开眼睛看看呗
弗雷德里希已经无比虚弱了。
他的身体被梦魇战马重重踢了一下，而这种重击，已经让他的内脏破裂。
再加上之前因为幻觉的原因，他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如果没有什么类似于巫师亦或是神明这样的存在插手的话，埃尔姆里希的长子除去彻彻底底的死亡之外，也许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这便是他的终末。
就连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事实上，也正因为如此，他此刻才显得肆无忌惮。
“你这个……怪物。”
他只是如此叙述着自己的看法，但眼睛却瞪得很大。
也许，他正期待着某种反应。
对即将死亡的他来讲，也许那种气急败坏的表现也能给予一定程度上的宽慰。
但是，让他遗憾、甚至绝望的是，那个女人的表情由头至尾都没有什么变化。
她到底是不在意？
还是说……
“怪物么。”
就在弗雷德里希的思绪逐渐混乱、却又变得缓慢的时候，她缓缓低语着。
由上至下，弗雷德里希所见到的是那泛着猩红的双眼。
此刻，那熟悉的鲜血洪流似乎再一次翻涌而来。
而在那血海之中，这个白发的女人似乎在那里微笑。
“如果你说我是怪物，那就是吧，反正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她无比直白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曾经，我想过要与你们好好相处，结果包括你在内，你的兄弟、你的父亲都是如此的卑劣。”
“是你的父亲……”
弗雷德里希的意识正逐渐散去。
但在最后，他还是轻声念叨着某些事情。
“我的父亲。”
听到了某些熟悉的称呼后，无名的怒火开始在黛德丽内心深处翻涌着。
接着，她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本来还想让你们过的舒适一些的，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她略微抬手，一股奇特的力量就此蔓延开来。
此刻，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至少弗雷德里希是这么认为的，他那仅存的意识驱使着他将目光投向四周。
他好像能清晰的看到，那些战士流露出的那种惊恐的面容。
而在惊恐之余，弗雷德里希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们面容上的那种茫然。
不对……
突然之间，弗雷德里希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那本来已经滞缓下来的头脑似乎又开始飞速转动了起来。
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视力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但是，这种事情应该是不可能的才对。
他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
他应该会死的！
也许他会与其他人一样一同在尼福尔海姆上漫步、最终抵达赫尔海姆。
又或者，他会被天上的那些神明亦或是女武神看重，从而带到阿斯加德。
但不管是哪一种，这都意味着‘死亡’。
而死亡便是这人世间的终结，更是一种面对不死不休的强敌的终极逃脱。
但现在这是什么？
“这个世界，我们认知中的死亡并不是终点。”
就在弗雷德里希感觉到惶恐与不安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她冰冷、残酷、无情。
而这声音更像是一柄利刃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与头脑深处。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个冰块在大脑之中逐渐融化一样。
冰冷的触感接触着神经，让他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而最终，他发觉的感官也正在恢复。
“啊啊啊啊……”
喉咙、身体。
之前的所有痛楚瞬间传遍全身。
这直接超越了他的忍耐极限，让他痛苦的大喊。
“你……你做了什么！”
喘着粗气，他咬牙说道。
但是，那个女人却依旧面无表情。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会让你们就这么痛快的死去，所以我将你们的灵魂封印在了你们的躯体之中。”
“你……”
“顺带，我让你们的灵魂与肉体紧密连接，所以那种痛楚会被不断放大。”
“什么……”
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而且不是依靠捂着伤口就能麻痹的。
而在，弗雷德里希就是这样。
他的胸口被梦魇战马法尔克猛击、而喉咙则被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样的苦痛几乎让他浑身打滚。
也许今天对这些仍然愿意为了埃尔姆里希而战的战士们来讲是最为惊悚的一天吧。
他们亲眼看到那个本来应该当做敌人对待的公主一下子践踏了人群。
伤亡姑且不论、那一瞬间的震荡与后续的滚烫气浪直接将他们掀翻。
而还没有等他们完全缓过来、便又见到自己的军团长弗雷德里希发了疯一样开始自我折磨。
他的兄弟雷吉巴尔德想要阻止他，但却被他捅了一刀。
还没有完全展开的战斗就以这样一种诡异的状态迎来了终结。
但现在，他们居然还没有死！
明明喉咙被割开、明明胸口被刺穿，但在声息逐渐没落后，他们又突然大吼起来。
这种状态几乎让战士们感觉到麻木。
惊吓过度的麻木。
“尸鬼……”
终于，人群之中有这样的声音传来。
“和尸鬼一样。”
这便是这些普普通通的战士们心底的真实写照。
死了还能活动，甚至嚎叫，这不就是尸鬼吗！
但是，还没有等他们多想些什么，便见到那战马之上的公主扔出了两道绳索。
‘哗啦’
绳索精准套住了弗雷德里希和雷吉巴尔德的脖子。
然后，黛德丽微微一笑。
“我们走，法尔克。”
‘咴’
“你想做什么！”
死死抓着脖子上的绳索，弗雷德里希大声吼道。
但还没有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一股巨力就此袭来。
因为法尔克已经开始了飞驰。
这可是梦魇战马，爆发的速度并不比八足神骏的后裔弱多少。
甚至，就折磨这方面来讲，还远强于那些神骏。
‘咔’
最终，在巨力的拖拽下，他们的脖子出现了巨大的声响。
断裂了。
就这样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黛德丽将他们拖拽进了那座摄政王的宫殿之中。
那座明明被焚毁，却在三年多的时间内重建的宫殿之中。
“嘶，还真是漂亮呢。”
骑乘着战马一路来到了宫殿之前，黛德丽突然笑了起来。
但是，没有人阻止她。
没有能力阻止、也不敢阻止。
所以，她一路奔进了宫殿内部，骑着战马进去。
然后，踏碎了瑰丽的砖石地面！
“哈哈哈，真是有趣不是么？”
“咕……”
“喂！你们是死不掉的，所以尝试着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周围，再看看你们统治下的那些子民！”
三女神的人设，顺带一提之前发的动作参考图被枪毙了。
雕像啊……那可是雕像啊

第九十七章:一家团圆
一场惨无人道的拖行就此开始。
带着灵魂被封印在了躯体之中、永远无法获得安息的弗雷德里希与雷吉巴尔德完全成了梦魇战马法尔克的‘挂坠’与专用的‘抹布’。
因为他们脖子上套着、并直接收紧的绳索如今正拴在那梦魇战马的身上。
这便是挂坠。
而与此同时，因为梦魇战马在前边飞奔，作为挂件的两个年轻人别说跟不跟得上战马的速度。
黛德丽由头至尾就没有给过他们机会。
他们是被拖行的，所以自然跟在战马之后。
梦魇战马法尔克是一匹喷火的魔兽，它的蹄印也散发着火苗。
在兴致高昂的情况下，那些火苗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一轮火灾。
更别说，这里还是古老的拉文纳王城内部。
但现在，这些应该担忧的事情都不是问题，因为雷吉巴尔德与弗雷德里希已经用自己的身体摩擦地面，恰好将那些小小的火焰完全抹灭掉。
就这样，法尔克一路带着两块血肉抹布一路在宫殿内部飞驰。
而过往之处无不引起一阵尖叫。
血水逐渐开始蔓延，本该燃烧着的火焰的马蹄印也成了血印。
不知不觉之中，连脖子都已经被扯断的两兄弟已经变得无比凄惨。
但是，黛德丽显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似乎对宫殿相当感兴趣的样子，硬是拖着两个‘导游’在这里走马观花一般漫步。
但最终，梦魇战马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纵使战马奔跑的再快，但宽阔的宫殿之中总有一些地方是它没有办法进去的。
比如说一些房间、又比如说一些走廊。
并不是谁都像是尼德兰的那位万军之主那样，不仅自己有着一匹强大的神骏。
甚至，那位国王还将自己喜爱的格拉妮养在了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所在的花园之中。
甚至在整个宫殿之中，它也是畅通无阻的。
而为了这一点，无论是国王陛下商讨政事的前殿还是平时生活居住的后殿都刻意建造的更为宽阔。
这样格拉妮本身也能来去自如。
但问题就在于，尼德兰从来不缺钱。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因为据说曾经的王者齐格蒙德深谋远虑。
在一连串的家庭打击后，他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担心自己撑不到自己的子嗣完全成长起来。
这才刻意埋下了一笔财宝委托自己的朋友——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看管。
没有人知道那笔财宝究竟有多少，但正是它的存在才支撑着尼德兰最初的财政、才让尼德兰王国能大肆挥霍、缔造出如今的霸主姿态。
甚至，根本没有人敢指责国王大肆挥霍、建造宫殿。
那毕竟是他自己的钱。
而与那样宏伟的宫殿相比，这座由摄政王埃尔姆里希重建的宫殿自然做不到那样宽阔。
其中许多道路说不上狭窄，但也没有办法让法尔克随意穿行。
也因为这个原因，黛德丽最终还是翻身下马。
接着，她伸手摸了摸法尔克那好似火焰一般的鬃毛。
“乖。”
她甚至轻轻用脸颊蹭了蹭那梦魇战马的脸，而法尔克也伸出舌头舔了舔她。
很烫。
如果换成一般人估计连那种严重烫伤都有了。
但是，黛德丽偏偏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乖。”
她只是如此说道。
“在这里等我。”
‘咴’
面对黛德丽的指令，梦魇战马只是高高抬起了自己的双腿，接着缓缓后退了两步。
“行了，我知道你很不满，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去其他地方，那个地方可以让你自由奔跑。”
这么说完后，黛德丽直接扯动了手中那明显强化过的坚韧绳索。
“好了，你们就跟我来吧。”
此刻，明明无论是雷吉巴尔德还是弗雷德里希的脖子都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断裂痕迹。
而且因为一路的碰撞与拉扯，他们的身体都破烂不堪。
但即便如此，他们却仍然睁着眼睛。
灵魂被魔法强行封印在躯体中的他们已经无法做到自然死亡。
至少在黛德丽解开灵魂层面的封禁之前，他们得永远维持这种状态。
耻辱、疼痛、恐惧。
被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所充填的两兄弟只能被这样拖拽着。
而耳边徘徊着的则是黛德丽那充斥着讽刺的声音。
“说起来，你们的父亲，埃尔姆里希那个畜生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
然后，她就此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那红色的眼睛只是盯着墙壁上精美的花纹。
“当初是指责我的父亲不配当哥特的国王，是吧？貌似还添加了不少罪名来着，而且大多数都与治下的子民有关。”
她就此触碰着，那些花纹，甚至是注视着挂着的那些绘画还有塑像。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么爱民如子，没想到在这三年内就将宫殿完全建造起来了啊，而且看起来还挺精美的嘛。”
在弗雷德里希两兄弟的眼里，那个女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的恶鬼。
她的每一句话都充斥着嘲弄，而且也没有办法反驳。
并不是他们不想反驳，而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疼痛让他们没有办法说出话。
“说起来，能在这里建起一座宫殿，那必定财力雄厚，这些钱到底从哪里来的？”
依旧没有什么回应。
但是，此刻的黛德丽也不需要回应。
因为她那看似四周走动、观赏的作为本质上是为了寻找。
寻找那个家伙。
但与此同时，她却莫名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公主殿下的确是搜寻到了埃尔姆里希所在的地方，她甚至能感知到，年龄最小的小畜生就在不远处。
他们在同一个房间里。
但与此同时，那个房间里却也有着另一个人。
他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生命力远比一般人强大。
不过，现在的黛德丽却不怎么想要见到他。
至少现在是这样。
她想要好好发泄，却又不愿意将那种残忍展现给他看。
但问题就在于他在同一个房间里，不管怎么样……
“啧。”
隐约之间，她面容上的那种残酷而憎恶的嘲讽笑意略微减轻了一些。
接着，公主殿下摇了摇头。
“我又在想些什么呢。”
接着，她缓缓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走吧，记得感谢我，我可是让你们一家人团圆了。”
她随意扯动着手里的绳索，两个已经完全动弹不得的战士直接被她拖拽过来。

第九十八章:杀了他们
一路上，她的脚步逐渐加快，而被她拖拽的两兄弟则一路撞到了不少东西。
花瓶、拐角。
但是，这些碰撞也没有办法给他们造成什么更加强烈的苦痛了。
疼痛依然在继续，但他们却有些麻木了。
无法迎来安眠一般的死亡，灵魂完全被锁死在了伤痕累累、几近死亡的躯体之中。
他们不知道这种噩梦般的状况究竟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那仅存的理智所在意的恐怕也只有一件事了。
“我们……”
虽然脖子已经断了，但雷吉巴尔德仍然拼命发出了声音。
“你……你想将我们带去哪里。”
说来可笑。
因为拖拽的问题，无论是弗雷德里希还是雷吉巴尔德的脖子已经断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的脸要么是贴在地上的、要么根本就是面朝上方。
不说一路拖拽摩擦所造成的痛苦。
就这点上而言，他们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即便睁开眼睛、所看到的都只有只有单调的地面或者天花板。
且不说他们对这座新的宫殿是否熟悉。
单单是那种有限的视距都可以让他们感觉到苦痛而茫然。
他们知道，像是黛德丽这样的女人绝对不可能给他们更好的待遇。
公主殿下展露出的各种手段已经证明了她的残忍。
但是，最令人恐惧的终究是那份徘徊在内心深处的未知。
他们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这才是最可怕的。
“告诉我……”
本来，雷吉巴尔德想要提高自己的声音。
但是，那种痛楚却让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嘶哑。
虽然他没有死，但身体却愈发的虚弱。
而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某一个惊悚的事实。
无论是自己还是大哥弗雷德里希，他们好像正逐渐被剥夺言语的能力。
这并不是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又做了什么手脚。
纯粹是身体已经乱七八糟了。
在一连串的拖拽之下，他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能发出声音已经是谢天谢地。
至于兄长弗雷德里希。
因为他之前深陷幻觉所造成的伤口，喉咙与声带已经被完全破坏。
所以即便他现在依然活着，但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难道就连开口传递声音的权力都要被剥夺了吗……
“狄特里希！”
在强烈的冲击之下，雷吉巴尔德发出了难听的嘶哑之声。
“你到底要去哪里。”
然后，黛德丽就这么瞥了他一眼。
她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心慈手软的意思。
“我不是说了么，我在帮助你们一家团圆。”
她笑着回答道。
“所以……”
隐约之间，那苍白却美艳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冰冷。
“我当然是带你们去见你们的父亲了！”
‘咚’
伴随着高亢的语调，一阵激烈的撞击声传来。
‘喀拉’
没有任何停顿，碎裂的声响又迅速回荡起来。
因为黛德丽根本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就踢开了房间的大门。
伴随着破碎的声响，哥特的公主殿下抬头挺胸走进了房间之中。
而紧接着，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那个已经躺倒在地上的老畜生。
“埃尔姆里希……”
根本没有去管边上还站着一个不知所措的年轻战士，黛德丽此刻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摆在了她的叔叔身上。
然后，她笑了出来。
被气到发笑。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
任谁都听得出来，她的语气并不平静。
但很快，她的眼帘之中又倒映出了一个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黑袍的巫师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霍德……”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没有人听得到。
但是，贤者却听见了。
“我在。”
他同样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声音。
嘴唇翕动、以细微的声音传递了自己的想法。
“我在门外。”
伸手搭在了公主殿下的肩膀上后，身着黑袍的贤者很快便走到了破碎的房门之外。
然后，他就此抬手。
符文闪耀，那被公主殿下踢碎的房门就这么硬生生的复原了。
与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偌大的一个摄政王的房间，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三人还有身为复仇者的黛德丽。
“哼。”
就这样环视着房间内的一切，黛德丽不由冷笑了一声。
接着，她提起了自己手中的绳索。
“喂，老畜生就别在那边装死了，过来看看你的崽子！”
终于，埃尔姆里希抬起头来。
但还没有等他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事情，便见到两个身影重重的落在了地板上。
‘咚’
“弗雷德、雷吉……”
看清楚了那两个已经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的‘破烂’究竟是什么人后，埃尔姆里希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
不过，他究竟是为自己孩子的遭遇感到痛苦、还是为黛德丽展露出的残忍感觉到震惊。
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是，年轻的萨姆森却明显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大哥！二哥！”
在看清楚他们后，他迅速跑到了他们身边。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看得出来，无论是弗雷德里希还是雷吉巴尔德都还活着。
但正因为这样他，他才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到底是……”
“别急，萨姆森，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就在此刻，黛德丽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隐约透着刺骨的寒意，这让萨姆森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
但是，他这种紧张的模样却让公主殿下笑了出来。
“不用紧张，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罢了。”
“什么……”
“我可以给你自由，你可以离开这里。”
“！”
在听到这里后，萨姆森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几乎都要绽放出光辉来。
但紧接着，他便犹豫起来。
因为他的目光放在了他的父亲还有两名兄长的身上。
“我的父亲还有兄长……”
他嘴唇翕动着。
“别急啊。”
听到萨姆森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后，黛德丽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但是，她面容上展露出的那种神情却让萨姆森后退了两步。
“我这不是还没说么。”
“……”
此刻，萨姆森无言的握住了手中的剑。
他确信自己的剑绝不会脱手。
但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那平静的声音。
“你把他们都杀了，将脑袋割下来，我就放你离开，怎么样？”
‘铛’
萨姆森的剑跌落在地。
“我……”
…………
…………
…………
…………

第九十九章:血性、亲情、求生
此刻，房间之内一片寂静。
因为完全被封闭了的原因，外边慌乱的声音并没有传进来。
也因为这个原因，房间之内的声音相当清晰。
无论是剑锋落地的声响，还是萨姆森那边的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此刻，年轻的战士甚至都认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怀抱着某些希冀，萨姆森低声问道。
“我说，杀了他们，你就能获得自由。”
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残忍。
那个女人只是以平静却又戏谑的口吻重复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而再一次听到了这番话后，萨姆森嘴唇翕动着。
他不由低下头、看着他脚边那些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能力的兄弟，甚至，他瞥了一眼之前曾经一度抛弃他的父王。
“我……”
“怎么了？身为一个战士，连这点决策都做不出来吗？”
不紧不慢，黛德丽低声说道。
她就这么微笑着。
但在萨姆森的眼里，这个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初次见面的女人的笑容堪比恶鬼。
“不，我不能这么做。”
年轻的战士此刻头脑一片混乱。
好像连思考都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
他缓缓后退了那么两步。
但因为步伐紊乱、重心不稳，他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扑通’
屁股着地。
他无比难看的摔在地上。
如果是以往的话，他肯定会第一时间站起来。
但现在，他脑海之中却没有那种想法。
“不，我不能。”
“你确定吗？如果你不杀他们，你一样要死，而他们也不会活着。”
黛德丽就这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的身上散发出了某种气息。
那是远超人类、甚至是超越了魔兽的危险气质。
而她与那个掌控了邪龙诅咒之力的男人是不同的。
在之前，那个黑袍的巫师虽然同样对他们造成了惊吓。
但在他显露出自身的身形后，萨姆森真正感受到的不过是对方那强大的实力。
但是，黛德丽不同。
这个女人虽然漂亮，但骨子里却流淌着令人畏惧的疯狂。
而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之下，萨姆森甚至难以自控。
“不，我不能。”
他隐约察觉得到，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这些人。
但是……
“我做不到。”
如此低语着，萨姆森就这样飞速后退。
他双脚与双腿并用，整个人开始后挪。
但是，整个房间的大小是有限的。
很快，他便撞到了墙壁上。
“咚”
背部与脑袋磕碰时传来的痛感让他咬紧牙关。
“我……”
但是，那个女人却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她只是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接着随手将他自己的剑丢给了他。
“你落下东西了。”
她是这么说的。
但这轻飘飘的言语所缔造的却是无比残酷的事实。
“别逼我。”
他咬牙说道、眼眶发红、其中甚至有眼泪打转。
“别逼我！”
嘶吼。
这也是刻录在生物本能中的东西。
在确认无路可逃之时，为了保全自身的动物往往会与那些掠食者对峙。
也许是展现自己的利齿、獠牙、犄角，而与此同时，大部分的肉食动物会用嘶吼来彰显自己的威势。
这便是所谓的威慑。
但当动物需要运用到威慑的时候，那本质上其实就是一种虚张声势。
对人类而言就更是这样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声音大也便成了心虚的象征。
但现在的萨姆森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他只是奋力嘶吼着。
威慑。
想要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全部宣泄出来。
“别逼我！我不能那么做！”
他就在那里大吼大叫，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甚至有崩溃的征兆。
“我真的不能这么做！”
他就这么抬起头，看向黛德丽的眼神透露出凶狠的意味。
但这是没有用的，因为哥特的公主殿下从不恐惧。
“真是遗憾，本来打算给你这种机会的，看来得给第二个人了。”
然后，她直接抬起腿来。
‘咚咚’
“咔咔”
“啊啊啊啊啊！！！”
她直接连续踩断了萨姆森的两条大腿，而且是完全断裂。
中间的血肉部分不仅糜烂、狰狞的白骨也肉眼可见。
“唔……”
感受到这种痛楚，萨姆森甚至紧咬牙关、闭起了双眼。
此刻，黛德丽好像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所以将目光摆在了其他三个人身上。
“喂，雷吉巴尔德。”她开口唤道。
然后，在她的手中，魔法的符文正在出现、成型。
以第二符文：恢复为基础构筑出的治愈型法术。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治疗魔法生效的时候是需要消耗精神的，甚至还需要大量的食物作为支撑。
因为这种治愈其实也是对肉体的消耗，急需营养是必然。
但很明显，埃尔姆里希父子并没有这种待遇。
“嗡”
就这样，治愈的魔法就此砸下，雷吉巴尔德那本来破烂的身体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表面上来看，他好像脱离了死亡的状态，但实际上却并没有。
黛德丽只是让他的身体‘恢复’过来了而已。
但对魔法并不精通的他们本人却并不清楚。
此刻，身体的快速亏空与消耗却让雷吉巴尔德头晕目眩。
他就这么茫然的站了起来，紧咬牙关。
但不等他有什么思考，一把剑便被丢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选择题交给你，杀了你的父亲，还有你的两个兄弟，你就能离开这里，我不会再追究你的责任。”
“什么……”
不同于萨姆森，此刻他只是冷笑了起来。
“你在和我开玩笑么，狄特里希，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事情？”
“是么，你也不同意？”
眉毛一挑，黛德丽倒也没有太失落。
“看起来你们兄弟关系还不错，那就这样吧。”
‘咚’
没有等雷吉巴尔德多说什么，黛德丽随手一挥。
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了一柄利剑，而顷刻之间，雷吉巴尔德的腿直接被斩断。
“咚”
“接下来就是你了，弗雷德里希。”
几乎如法炮制一般，他将埃尔姆里希的长子拉拽了起来。
但是，就在她将那战士拽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脆弱而冰冷的嘲弄神色。
“要杀就杀吧，狄特里希，别那么多废话！”
“嗯，看起来都是硬汉呢。”
然后，她又斩断了弗雷德里希的双腿。
至此，三个年轻战士都已经作出了自己的抉择。
萨姆森虽然看起来懦弱，但好歹注重亲情和血脉。
“但是可惜了啊。”
黛德丽低声说道。
到最后，她突然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你们的父亲是否有这份血性了。”

第一百章:对你而言……
整个房间是封闭、只有战士们苦痛的声音在回荡。
但是，就是在这种苦痛的声音之中，公主的那番话却无比清晰，甚至清晰到了刺耳的地步。
因为这个原因，无论是弗雷德里希还是雷吉巴尔德都抬起了头。
就连萨姆森也是。
而稍稍有些不同的则是他们的眼神。
雷吉巴尔德与弗雷德里希对此表达了不屑，因为对他们的父亲，他们有着充分的信任。
而本来，萨姆森其实也是一样的。
但在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后，他却很难再抱有曾经的那种无条件的信任。
在萨姆森的心底，埃尔姆里希仍然是他的父亲。
但是反过来会如何呢？
“不行……”
心底隐隐约约有了些许猜测后，萨姆森不由开口说道。
但是，他那干涩、虚弱的声音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在意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那个本来虚弱的老男人的身体已经在魔法的作用下恢复了过来。
事实上在之前，埃尔姆里希的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也就是之前突然被那黑袍巫师扔出去了而已。
那一击对他这个已经步入年迈阶段的人来讲虽然说不上致命，但却也算是重创。
背部直接撞在墙壁上、甚至撞出可怕的裂痕。
这种程度的力道早已让埃尔姆里希这个老东西体内的脏腑全部受伤。
但是，现在这些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黛德丽降下的‘恩赐’，他的身体正在快速恢复。
虽然因为副作用的原因埃尔姆里希这个老年人的精神无比萎靡、思维甚至都可以用迟钝来形容。
但是，他还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扶着墙。
紧接着，他的目光就此注视起了黛德丽。
看着自己兄长唯一的女儿。
此刻，在这本应该完全封闭的房间中，似乎有风在吹。
这股风并不温暖，反而令人感觉到无比的冰冷。
而蔓延在空气之中的那种新鲜的血腥味更是进一步刺激着头脑。
她就站在鲜血的最中心。
甚至，她的双眸之中倒映出的便是足以将人吞没的‘鲜血’。
被冰冷的寒风吹起的白色长发没能透露出什么‘美妙’。
几乎没有人能在黛德丽的面前真心夸赞她的容貌。
因为大部分人都会被她那冷酷、嘲弄却又嗜血的面容所震慑。
她打从出生开始就与一般人不同，作为狄特玛尔王的‘至高杰作’，她永远立于‘人类’这个群体之上。
隐约之间，埃尔姆里希心底突然翻涌起了那么一丝愤恨。
为什么他的子嗣没有那么优秀？
为什么他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永远比他的兄长低一头？
甚至，他憎恨着自己表现出的这种怯弱。
并不是所谓的决定，而是他发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颤抖。
单单是面对着这个女人、还没有与她正面对视，他那生物的本能便已经开始了催促。
逃离这里！
远离这个女人！
也许在曾经，他自己布置过无数种针对方案。
但当她以暴虐般的强大将那些小儿科般的阴谋全部粉碎后，他发现这些根本不起作用。
就连最后去敌对、抗争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想怎么样。”
实在是有些沉不住气，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没有想要做什么。”
黛德丽脑袋一扬。
在面对埃尔姆里希的时候，她总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现在是她唯一的仇人了。
唯一仍然‘完好无损’的仇人。
而她必须付出比所谓的杀戮惨千百倍的代价！
“很简单，就是之前我说过的，我很好奇你究竟会怎么选择。”
她之前说了什么来着？
就在这个时候，埃尔姆里希那略显迟钝的大脑正在缓缓思考。
而逐渐某些事情的内容逐渐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
最终，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由看向那倒在地上的孩子。
自己的三个孩子。
弗雷德里希、雷吉巴尔德、萨姆森。
他曾经为他们感到骄傲。
但是现在……
“杀了他们，你就能获得自由。”
说到这里的时候，黛德丽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我可以向神明起誓，如果你杀了自己的孩子，我就会放你离开，不会杀死你。”
她略微抬起手、看上去好像在宣誓一般。
“如果我违背这番誓约，那必定会遭到神明的惩戒。”
很轻微的声音，但在这个世界之中，所谓的誓约是有着来自世界的约束力的。
哪怕并没有付出什么代价，甚至没有在神殿这种地方起誓。
但誓约有着一定的约束力。
因为神明是能够听到的。
战神提尔、雷神托尔。
他们都是负责誓约相关与公平公正的人。
所以说，现在理论上来讲好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此刻，埃尔姆里希的脑袋很乱。
但黛德丽却不管这些，她只是大大方方的后退了两步。
“父王……”
埃尔姆里希就此注视着他的孩子们。
而就在视线交汇之时，埃尔姆里希不免感觉到心虚了。
他看得出来，无论是雷吉巴尔德还是弗雷德里希都对他抱有信任。
“我们如果一家人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运吧。”
雷吉巴尔德突然开口说道。
“反正我们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狄特玛尔已经死了。”
他们是这么说的。
而埃尔姆里希也知道。
虽然可能就连狄特玛尔自己都不清楚，但他的确与自己的兄弟有着一段无意间缔造的仇恨。
但是，他真的能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坦然赴死吗？
甚至，追溯最初的话题，他真的是为了仇恨而行动吗？
如果真的是为了仇恨，当初他为什么就此隐瞒了下来？
混乱的思绪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最终，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就像是之前不久才做出的那种决定一样。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不，父王……”
就在他举剑的时候，雷吉巴尔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由开口。
“不！”
‘轰’
一剑刺下，埃尔姆里希就此刺穿了他的心脏。
接着是弗雷德里希。
最终，他走到了萨姆森的面前。
此刻，年轻的战士面色惨淡。
埃尔姆里希的这番话作为彻底摧毁了那名为‘父亲’的伟岸身份。
“我……早该知道的。”
就此瘫软在地上，萨姆森低声说道。
“你之前已经出卖过我一次了……父亲。”
原本熟悉的称呼在这一刻似乎无比艰难，萨姆森拼命仰着头。
双腿的疼痛已经完全麻木了，而他只是紧咬牙关。
“对你而言，我们究竟算什么。”
…………
…………
…………
…………
各位早~

第一百零一章:给你们的机会
萨姆森好像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血过多的原因，他甚至连反抗的动作、行为都没有。
他只是拼命仰着头，注视着埃尔姆里希。
似乎是要将自己父亲此刻展露出的那种连亲情都能弃之不顾的残暴完全烙印在脑海之中。
“告诉我！”
他撕心裂肺般的怒吼。
但声音却低沉而嘶哑。
那种愤怒、那种怨恨就此被裹上了一层名为虚弱的外壳。
“大哥、二哥，还有我，我们对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眼眸之中的愤怒并非虚假。
而萨姆森的这番怒吼也宣告了一件事。
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什么父子情了。
绝望之下，他只想知道这件事。
“一直以来，你都是在利用我们吗……我们对你而言只是这种程度的弃子而言吗！”
终于，他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之前。
之前他一直在忍耐，即便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即便双腿被无比残忍的方式踩断。
但他都不曾流露出眼泪。
但是，萨姆森内心深处的防线终于完全损毁、支离破碎。
在眼眶之中盘旋的泪水最终跌落在地，与鲜血混合在了一起。
“告诉我啊！埃尔姆里希！”
他大声嘶吼着。
而那声音即便是黛德丽都会感觉到心烦意乱。
所谓的怒号就是这样。
更别说，埃尔姆里希还是身为当事人。
“你这个混账！畜生！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甚至都不愿意与我们一同赴死！”
‘噗嗤’
最终，回应萨姆森的是那冰冷的剑锋。
也许埃尔姆里希自己曾经有过迟疑，他或许曾经怀疑过自己的这种做法到底对不对。
但到了最后关头，他终于还是做了这种决定。
他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孩子、而为的仅仅是保下自己的命。
每人一剑。
雷吉巴尔德、弗雷德里希都是这样，那么萨姆森也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而在被剑刃刺穿的那一刻，本来怒吼着的年轻战士只是浑身一哆嗦。
由心脏开始，那种混杂着疲惫的刺痛感逐渐蔓延，而萨姆森那本来瞪大的、充斥着愤怒与凶狠的痛苦也逐渐暗了下去。
最终，埃尔姆里希的三子、战士萨姆森脑袋一歪。
应该是死了。
确认着这一点后，埃尔姆里希便将剑从他的身体之中抽了出来。
“呼……”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好像是承受着万般痛苦一样。
“呼……”
他就此弯着腰，咬着牙。
也许，他是在恐惧。
又或许，他是在懊悔。
“我从没有将你们当成外人。”
他低声说道。
此刻，埃尔姆里希下意识的朝着萨姆森伸手。
但他的手终究没有触碰到他。
“只是……”
他弯着腰、好像再也直不起来了一样。
“只是这种事情，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而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做到了你说的事情。”
他的语气急促而高亢，就像是在质询什么。
而后，黛德丽又后退了那么两步。
她略微仰着头、面容上的嘲弄显而易见。
“哼。”
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什么反应，她只是缓慢晃动着自己的脑袋。
接着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哼，这种事情。”
细微的声音传来，但无论怎么样都遮挡不住。
“不愧是你，埃尔姆里希，魔兽尚且凶猛残忍都不会对自己的子嗣下手，你倒是比那些凶兽更加残忍。”
“狄特里希……”
此刻，埃尔姆里希那虚弱的双眸之中好似在喷火一般。
有些事情做出来是一回事，但被他人当成笑料一般随意摆在台面上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种眼神告诉了黛德丽，如果不是顾忌着双方差距、甚至是怕死，他肯定会拔剑上来拼命的。
自尊心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之间差距最大的就是个人实力。
所以，黛德丽又凭什么看他的面色？
“怎么？你这个老畜生还有话要说？”
‘轰’
一瞬间，恐惧感直接在脑海中炸裂，这让埃尔姆里希头皮发麻。
双方之间的差距仍然不容忽视。
这让他既愤怒、又恐惧。
他的一条命仍然被面前这个女人捏在手上。
“你发过誓的。”
最终，他低声说道。
“是啊，我发过誓。”
公主殿下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如果违反了誓约，想必聆听到了这些誓言的诸神都不会放过我吧。”
然后，她抬起头来、就此注视着天花板。
好像在这个时候，这座宫殿的纹路究竟有多好看一样。
“你走吧。”
突然之间，房门就此被打开。
那对埃尔姆里希来讲简直是求生的道路。
“如果你有那能力，也可以尝试着将你孩子们的尸体带走。”
虽然，公主殿下是这么说的，但埃尔姆里希却根本没有回头的意向。
虽然步伐趔趄、看上去无比虚弱，但这个老东西依然一路奔跑了出去。
“哼，头也不回啊。”
就此注视着他那离开的背影，黛德丽就此眯起了眼睛。
然后，她没有再去管那个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的老家伙——另外有人会找他算账的。
至于现在……
“你们有什么样的想法？”
她略微抬手，魔法的印记喷发而出。
而在魔法的作用下，三道灵魂直接从躯体之中钻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雷吉巴尔德低头沉默不语、萨姆森抬头望着天花板。
只有弗雷德里希暴怒。
“如果不是你的话……”
“我怎么了？你们的父亲不就是这样的人。”
就连正面对峙的资格都没有，灵魂状态的弗雷德里希直接后退了两步。
“我……”
“行了，要恨的话，就恨你们是埃尔姆里希的孩子吧。”
没有等他们有什么反应，她便拿出了三块符文石。
而伴随着符文与魔法的闪耀，一股虹吸力量便回荡在整个房间之内。
“你想做什么？”
“给你们一个机会而已。”
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
这是她临时有的想法，而凭借魔法，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她想做这种事是一方面，解释什么又是另一方面了。
在她看来，自己也根本没有必要去解释。
“你这邪恶的女巫！”
“我就当你们是在夸奖了。”
最后，三枚灵魂石便有了新的宿主。
随即，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你或许都应该解释一下。”
“凭什么？”
她反问了那么一句。
“因为……”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因为这是一个可以轻易解除的误会，而你也不好受。”

第一百零二章:接纳你的一切
仍然空旷的房间之中，贤者的声音就此回荡着。
而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他的话也并没有说错。
没有什么人喜欢被误会，特别是这种情况下的误会。
有时候，即便相互敌对、仇恨也不死不休，但将事情完全讲的那种坦荡与误会重重完全是两个感觉。
特别是在知道了内情的情况下。
“你与他们的确是死敌，但没必要被冠以‘邪恶的女巫’这样的名讳。”
霍德就此低声说道。
而在听到贤者的那番低语后，黛德丽的突然大幅度的弯腰。
“哈。”
接着又大幅度的后仰。
“呼。”
很难想象，这种根本不像是她这样的人会做的大幅度动作只是为了深呼吸而已。
而这其实也证明了霍德心底的猜测。
她的情绪相当不稳定。
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她心底的复杂情绪都难以用言语完全表述出来。
憎恶、愤怒、悲伤、难过。
即便她知道就现在而言，应该算得上大仇得报。
但是这又如何呢？
有些人不会因为这种暴虐的复仇手段而回来。
而有些事情也不会因为现在发生的事情而有任何改变。
所谓的复仇就是这样。
有些人倾尽全力、当达成目标后收获的并不是所谓的喜悦。
而是悲伤、愤怒与空虚。
在霍德的眼里，这个有着漂亮的银白发丝的女孩背负了太多。
这并不是说她脆弱。
但生活在这世上的人终究是有着心灵支柱的，而父母很明显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确做好了独立的准备。
但她理想中的独立是那种更加平稳的国度。
比如说从某一日开始，她的父王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吃不消了。
又或者他开始承认自己已经没有了进取心，完全不如她了，这才选择将王位交给她。
这是她理想中的状态。
但现实却是在某一个瞬间突然之间倒塌。
家庭一夜之间完全分崩离析，甚至在完成复仇后，她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黛德丽……”
注视着那个低头的姑娘，他不由开口。
但还没有等他多说些什么，那哥特的公主殿下就此仰起头来。
“霍德。”
“嗯？”
“你觉得，我会在乎他们这种所谓的误会吗？”
“……”
然后，尼德兰的贤者就此沉默了片刻。
“不会。”
他低声说道。
他很明白这一点。
事实上就这方面来讲，她与他是一样的。
他们从不在乎外边的各种流言蜚语，更不在乎什么评价与名声。
而因为憎恨一类的原因，他们甚至都不会在意那种所谓的误会。
比如说现在，亨定一族的战士们依然恨他入骨。
不管是已经被杀死、说不定连神域都没有机会进入的莱格尼还是格伦玛尔之子都是这样。
而硬要梳理一遍的话，会发现其中有着不少可以理清楚的误会。
当时亨定一族的内斗之中，作为挑起者的他真的算是背了不少黑锅了。
他明明只是一个公布讯息的人，外加扣留囚禁了创立了亨定一族的老王。
结果后来什么黑锅都往他身上扣。
为了保证自己的名声干净，甚至还传闻出他玩精神操控的消息。
而他由头至尾都没有澄清这一点，只是很普通的开战、想要通过这种手段直接灭掉对方。
但可惜的是，天上的神明并不允许新生的伏尔松格一族一家独大。
而黛德丽就这方面来讲和他很像。
在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她绝对不会解释什么。
这是一种由内而外发散出的骄傲。
但是，她终究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钢铁傀儡。
她仍然是需要认同的。
只不过这个范围无比狭窄，狭窄到必须是那些能与她平起平坐、相互扶持的存在。
“那你会在意这种误会么？”
她问道。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面容上不由带上了一丝有些恶劣的危险笑容。
但是，这是虚构的伪装面具。
虽然表情看上去完美无缺，但最大的缺陷就是霍德了解她。
因为了解她的性格、了解她平时的习惯。
所以，这种所谓的笑容在他眼里可以说是满是破绽。
但是，他也没有就此戳穿她。
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我不在意。”
他只是如此回答道。
而这对黛德丽而言也足够了。
“你看，我不在意，你也不在意，而希尔特布兰德更加不会在意，其他人也都效忠于我，我占据着复仇的大义。”
她笑着。
她想要让自己笑出来。
但最后，霍德只是按住了她的肩膀。
“黛德丽。”
他低声唤着，那浑浊的双眸由头至尾都没有离开过她。
目光相互交汇。
而突然之间，她的情绪就这么崩溃了。
“你们不在意就行了。”
她说道。
公主殿下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那甲胄下的身体甚至在颤抖。
情绪的失控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连带着，那本该冰冷的‘贪婪堡垒’甲胄出现了火焰的痕迹。
逐渐溶解，铁水流动。
一股热浪正在朝着周围扑去。
但是，贤者却好像根本没有在意。
他虽然身着黑袍、看上去衣着单薄，但他仍然抱了上去。
没有退避，他将她抱在了怀里。
‘轰’
接触到那火焰甲胄的时刻，他身上的黑袍迅速燃烧。
甚至很快便燃尽。
“霍德？”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黛德丽几乎本能的就想要拉开距离。
但是，她最终却放弃了。
因为她看到，燃烧的火光后并不是什么肌肤、也并非人体，而是一套同样冰冷的甲胄。
在此刻，那邪龙雕饰的肩甲好像活过来一样，有漆黑的邪龙虚影在徘徊。
这一抹虚影就此笼罩着他的身上、火焰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倒不如说，这团火焰仿佛成了某种共鸣的象征。
因为那漆黑的邪龙虚影也开始凝聚火焰、只不过没有喷发出来而已。
“你忘了吗？”
就在黛德丽愣神的时候，霍德低声说道。
啊，的确。
在看到他可能受伤的情况下，她下意识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也不正常。”
房间之中，漆黑的邪龙虚影张开了自己的双翼，将茫然的恶魔包裹在其中。
“所以我可以接纳你的一切，我们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互扶持，你可以永远信任我。”
邪龙的拥抱并不温柔，但却令她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安心感。
因此，她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嗯……”
…………
…………
…………
…………
早安！

第一百零三章:还有一个女人
整个房间之内都静悄悄的。
很难让人相信，这间宫殿其实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
或许是因为隔音效果太好了？
不，即便隔音效果再好，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其实都是能听见外部动静的。
他们那敏锐的感官本就超越常人。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魔法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隔绝吧。
因为魔法甚至能将声音完全抹消掉。
但是，如果那样做的话，黛德丽与霍德都能够感受到那种仅有巫师能察觉到的异常。
因为魔法并非自然与神力。
在巫师们的眼里，它本身就透露着强烈的不协调的存在。
而魔法什么的，这些东西也必定会遗留下痕迹。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他们都不可能对外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而之所以没有什么表述与行动的理由恐怕也只有一个：
他们不想去回应。
现在就是这样。
实际上因为哥特公主强势入侵的原因，整个宫殿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本应该保卫宫殿的摄政王的近卫军与他的两个孩子统帅的军团——加起来也有三万多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他们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能力与那位公主殿下抗衡。
想要击败赫赫有名、战绩无数甚至彰显自身强大的狄特里希？
这开什么玩笑。
而在放弃了与那位公主殿下敌对后，他们便需要考虑接下来的出路问题。
究竟是选择原地投降、什么都不做、等待着公主殿下的决策与可能存在着的审判？
还是说趁着这个机会逃的越远越好？
落草为寇什么的，这种事情他们根本没有想过。
想要在这哥特王国的境内当盗匪？
能去哪？
也许以前还能去侏罗山脉那边、甚至是跨越侏罗山脉的山谷之路去尼德兰的混一混。
但现在却不是以前了。
伏尔松格一族与亨定一族从来都不是一家人，更别说现在还有盟约的存在。
那么去丹麦？
去勃艮第？
还是那句话，以前还行，但现在根本不可能。
勃艮第已经成为了尼德兰的后花园，而丹麦也成为了那位公主殿下统治的土地。
如果想要抱团的话，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分散开来、隐姓埋名！
而且决不能留在哥特！
“钱，我们需要钱。”
人群之中，不知道由谁开始传出了这样的话。
而这番话瞬间让一部分战士的眼眶发红。
“狄特里希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不约而同，他们将目光投向了由摄政王埃尔姆里希下令缔造的宫殿之中。
这座新造的宫殿算得上是整个古都拉文纳最终最为奢华的地方，也因此，这其中应该有不少财宝。
而与此同时，又有一部分人将目光投向了王城周边的民居上。
他们双眼发红、甚至根本顾不得曾经的道德。
究竟是对那位即将加冕为哥特之王的女人的恐惧？
还是以此为借口、释放自己内心的欲望？
没有人知道。
只是人在自以为走到绝境的情况下，就会变得疯狂。
而这抹疯狂铸造的绝对是人间惨剧般的行径。
但是，正因为有这些选择放纵、与畜生无异的人的存在，这才给了一些犹豫、摇摆不定甚至已经认命、不愿意跨越底线的那些战士一个新的选择。
“你们要做什么！”
就在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将内心的黑暗付诸于行动的人，人群之中又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离开这里！但我们需要钱！”
“需要钱的话，那为什么要冲向民居！”
“你这不是废话，不从他们那里拿我们哪来的钱！”
那个仿佛被逼迫到极限的战士眼眶发红，接着开始嘶吼：
“兄弟们！随我一同杀出去！等我们平分财物后就各奔东西！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阻止他们！拉文纳不能变的更加混乱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回荡着，而混乱就此爆发。
有人直接冲进了宫殿之中，想要趁着这易主的混乱之际发笔财，而有些人觉得自己不太熟悉宫殿、而且很可能出现各种事故与意外，所以将主意打到那些本来应该是本本分分生活的平民身上。
基于这一点，矛盾完全爆发，一场敌我不分的杀戮就此开始。
而与此同时，早已调转枪口、决心保卫民众的城防军也就此加入了战斗。
回到古老王都的狄特里希根本就没有带领自己的军队，但战斗却就此爆发。
声音就此回荡着。
它回荡在居民区之中、回荡在宫殿之前，当然也回荡在这摄政王缔造的宫殿内部。
而在那房间之中，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公主殿下最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呼……”
她有些留恋这种安全感，所以下意识便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有些冰冷。
毕竟那边是肩甲、即便不是有着龙头雕饰的部分，但毕竟是金属。
但没关系，她感觉很安心。
甚至，她还深深吸了口气，就好像是在寻觅他身上的味道。
“黛德丽？”
在霍德那疑惑的声音中，公主轻轻后退了两步。
“外边开始乱了，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她开口说道。
而与此同时，霍德突然之间也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欲言又止。
“关于这种事情，可以交给我来处理，我可以将她带到一个永远接触不到的地方。”
“没有那个必要。”
黛德丽低声说道。
“我和她，不管怎么样迟早都要会面的，但是……”
“嗯？”
“就麻烦你陪我走一趟了。”
“嗯。”
这座宫殿毕竟不单单属于摄政王埃尔姆里希。
事实上，如果是以摄政王的名义就随意挥挥霍资产，甚至是对平民进行征收的话，领地之内早就怨言四起。
而之所以能压制这么久，说到底还是因为有着除了已经被‘掠走’的王子狄特海尔之外的另一杆大旗：
曾经的王后奥蒂莉亚！
这座行宫虽然如今是埃尔姆里希与他的三个孩子在居住，但名义上终究是为王后修建的。
所以理所当然，曾经的王后也居住在这里，而且就在这宫殿深处。
她是黛德丽的母亲，但与此同时，她本人也算得上是策划者。
那场政变、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甚至要害死自己的孩子。
而这样的她……
“黛德丽？黛德丽！快过来！”
就在他们走到最后一个房间门口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却让他们勃然变色。
“怎么回事？”
“别急。”
霍德低声说道，他拉住了黛德丽。
而与此同时，房间内也传来了奥蒂莉亚的声音。
“嗯，乖孩子，你可要快快长大，接替你的父王。”
“……”
然后，一片沉默。
门外的公主低下头、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个女人……”
对此，霍德沉默不语。
…………
…………
…………
…………
晚上或许还有一更，今天争取三更

第一百零四章:撕裂成两半的内心
王后奥蒂莉亚究竟怎么了？
这种事情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
因为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即便民间的传闻可以压制、而这些民众基本接触不到的事情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但是，各个有着自己的情报眼线的高层却不同。
而且，对黛德丽而言，她不仅收到了手下的暗子传递出来的报告。
更重要的是，她还有另外一位‘母亲’。
如果说，奥蒂莉亚这位王后所给予的是肉体与血脉的话，那么她所参与的便是灵魂。
她并非纯粹的人类，这也是拜她所赐。
并非九界、来自九界之外、却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从而变得无比虚弱的恶魔：默赫梅特。
她是这件事的当事人，而从她的口中，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知道了一件事。
“她已经疯了。”
在沉默了片刻后，霍德开口说道。
他明白为什么黛德丽要求他陪同在身边，理由就是这个。
虽说她之前看起来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为她自己都说了，她不可能避开这种事情。
她必须要与那个女人——她的母亲再一次见面才行。
甚至，想的稍稍恶劣一点。
如果她就此回避，这种事情以后必定会成为她内心深处的禁忌与弱点，甚至还可能演变成心魔。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必须面对。
但是，即便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即便她已经站到了这大门之前。
但是，关于其中的是非却早已变得无比复杂、难以用言语阐述，所以才需要陪伴。
作为女儿、又作为仇人，她真的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她。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黛德丽突然开口。
“你……”
此刻，霍德很想说些什么。
但还没等他将那些干巴巴的安慰语句准备好，便见到那白发的公主殿下弯下了腰。
“黛德丽？”
“哼哼呵呵呵……”
她突然开始笑了起来。
但是，霍德却分明能听到她那种莫名其妙的笑声里的颤抖。
“我感觉到很高兴。”
她开口说道。
“霍德，实际上我一直在想，如果她保持着如同以前那样的清醒，她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我，而我又会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
公主就此缓缓起身。
她先是轻轻抹着自己的眼角，接着又歪着自己的脑袋。
“但现在，她已经精神失常了，我想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我都不用考虑她是否会欺骗我这件事了。”
“黛德丽……”
此刻，霍德按住了她的肩膀，想要将她转过来。
但她却仍然站在那里，与他对抗。
很明显，她不想就这么转过来。
而霍德一时间也不敢太用力，所以就这么僵住了。
“黛德丽……”
“而且，我内心深处还有另一种想法。”
也许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完全忽视了霍德的呼唤，黛德丽只是如此低语着。
她想要倾诉、通过这种方式来减缓内心的那种情绪起伏。
“虽然我知道这应该是不对的，但是，我其实不仅仅是因为这种事情感觉到安心，事实上，我现在感觉很舒服、很痛快，这个女人终于得到报应了。”
她就这么说着，语调虽然上扬，但声音却愈发颤抖。
这不由让霍德感觉到不安。
他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所以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黛德丽！”
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那按住了她肩膀的双手更加用力。
终于，这个坚强却又脆弱的女孩有了些许松动。
她转了过来。
而那一刻，霍德身心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因为他看到，那个一向坚强的女人正在哭泣。
但是，如果是一般的眼泪倒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毕竟也是人，内心也不是钢铁，也是柔软的。
而在霍德看来，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黛德丽都需要哭一场。
哭泣并不是什么软弱的表现，而是一种发泄。
甚至在悲伤大于愤怒的时候，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效果远比暴力宣泄要好的多。
而现在，真正让他感觉到震撼的是她的嘴角。
她在笑。
嘴角在上扬着。
而且，这种情绪绝非作伪，这才是可怕的地方。
这种悲喜交加……好像，他也没有资格去感觉到震撼吧。
“霍德……”
“嗯，我在。”
压下了内心的那种震撼后，他低声说道。
不知不觉之中，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因为他突然间就明白了黛德丽为什么会这样。
这种感受，他也曾体会过。
“我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都裂成两半了。”
她笑着流泪。
泪水从她的眼眶之中流出，仿佛要沾染上瞳孔那猩红的颜色一样。
这是一种连自己的精神都会混乱的状态，因为精神都好像一分为二一样。
霍德当初质问天后、甚至不惜与其为敌的时候也曾经有这种感受。
一方面，他为成功算计天后、混淆她的认知而惊喜，但另一方面，内心深处翻涌起的苦痛却让他痛苦不堪。
而黛德丽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霍德是霍德，曾经的黑暗战神则是另一个人。
但是，黛德丽不一样，因为无论是人类还是恶魔都是黛德丽。
只不过因为她自身对于发自内心产生的那种比普通人更为强烈、甚至到了冲击自身道德底线的七情六欲的憎恶，她的内心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她不曾接纳内心深处的恶魔，而那个恶魔也嘲弄抛却了一切、好似斩断了欲望的她。
但是，她们终究同时存在，而面对同样的一件事，她们则展露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人类在哭泣、恶魔在放声大笑。
自我中心的恶魔只知道是那个女人摧毁了一切，而女孩却无论如何撕不去童年的回忆。
面对这样的她，霍德一句话都没有说。
“霍德……”
她这么唤着他的名讳。
而后，他缓缓伸出手来。
他的一只手将她的手握住，而另一只手缓缓摸上她那白色的、纯净的头发。
“我理解你，因为我也是这样。”
他低声说道。
“我们的处境并非完全相同，但却是相似的。”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黛德丽就这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似乎在思考、又似乎是在休憩。
但不管怎么样，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得到了那种‘安心’。
“霍德。”
“嗯？”
“我想知道为什么。”
她低声问着。
“为什么那个女人现在还能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在那里呼唤着我的名字？”
“……”
这个应该怎么回答？
一瞬间，霍德陷入了强烈的矛盾之中。
…………
…………
…………
…………
霍德：人类与神明。
黛德丽：人类与恶魔。
面对某些事情上他们的确有着强烈的共鸣感，特别是在这种感触上。

第一百零五章:自尊、悲伤与勇气
关于奥蒂莉亚的问题应该怎么回答来着？
对于这个问题，霍德所感受到的是那种强烈的矛盾、而并非困难。
从他这里的角度，想要分析出那已经精神失常的王后的想法其实并不困难。
因为他并非哥特王族的人，甚至可以用一种审视的眼光去注视那王后。
而在他看来，王后现在的状态只能说是一种‘选择性失忆’。
这并非在嘲讽什么，而是真正的状态。
在经历了某些刺激性极强的事情后，她的精神一直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耻辱、懊悔、愤怒、委屈等等复杂情绪纠葛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种难解的心结。
甚至，这份心结已经到了让生活寸步难行、将本人逼迫到想要终结自己性命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时间去缓慢思考。
根据默赫梅特的说法，她所给予的那种‘小小的报复’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甚至连一个晚上都没有，说不定也就见面的那几个小时。
而在这段时间内，她那本来就徘徊在崩溃边缘意志受到了进一步的刺激。
她精神与大脑便会启动这种实质上是逃避的心理防御机制。
遗忘。
这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逃避、也是她索能做到的唯一的自我保护。
但问题又来了，有人能保证她是真的已经陷入了那种疯癫的状态中吗？
好像并没有。
因为有时候，人自身并非处在一个无意识的状态之中。
他们是能意识到自己究竟处在什么样的一个状态之中。
但是，现实之中的悲痛却让他们拒绝从这样的梦境之中醒来，所以他们反而不会去承认现实，而是继续沉浸在这梦境之中。
但是，这两者都有一个共通点。
那就是完全陷入这种与现实截然不同、完全按照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打造的、堪称梦幻的想象世界中后，他们便无法再掩盖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说白了，排除掉任何弄虚作假的成分。
如果她的精神失常是真的话，那么只有那一种可能了。
作为母亲，她从前并未展露出虚假与欺骗。
至少在曾经，她真的爱过自己的孩子。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但容易看穿并不意味着能随意脱口。
这才是霍德感觉到为难的地方。
说实话，站在他的角度，他宁愿黛德丽能与她的那位母亲完全将关系分割清楚。
这种憎恶的状态或许是最好的，因为这至少能让她有一个宣泄口。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奥蒂莉亚这个女人都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她的软弱、她的薄情是一切的导火索。
甚至，比起已经独立的女儿，她更偏爱自己的那个私生子也是事实。
这些现在都已经理清楚了，而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奥蒂莉亚自然是扮演一个坏女人的角色要更加合适一些。
这种事情就这样揭过去吧。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内心深处出现了一个有些肮脏的想法。
好像有一个小恶魔似乎正在催促：就这样将这件事揭过去吧。
告诉这个悲伤的女孩，她的母亲就是这样的坏人。
没有必要替她洗白。
真的，没有任何必要。
但是，这样的话如果脱口而出，这就意味着他要欺骗她。
对他而言，这种事情也是难以忍受的。
所以一时之间，他根本难以抉择。
就此，沉默的氛围逐渐扩散，而没有得到什么答案的公主深呼吸着。
她那猩红的眼眸先是浮现出了如同之前问话时的那般茫然，但很快，这种茫然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因为她闭上了眼睛、而神情归于平静。
“其实你也不用回答什么。”
就在霍德的大脑飞速转动、妄图想要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两全之法时，他听到了这样的话。
然后，思绪逐渐慢了下来。
“黛德丽……”
“我并不是什么笨蛋，霍德，而我的位置、我的身份还有我那问题重重的血统也不允许我习惯性的感情用事。”
她反握住了霍德的手。
“我没有你想象的这么脆弱。”
她如此强调着。
也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语气颇为高亢，就像是在拼命强调什么一样。
“我只是……”
她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一时之间，她自己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然后，她尴尬一笑。
但是，霍德却能轻易看出这抹尴尬背后的勉强。
她语无伦次是真的、急躁也是真的。
现在的她只是想要拼命去摆脱这种状态。
没有人能指责她什么。
但是，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也地落了下来：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也没有必要多强调些什么。”
“说实话，我不希望在你面前表现的太难看。”
擦了擦眼角，公主殿下低声说道。
最后，她就此后退了那么两步，接着就此挺直了她的腰杆。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和她见一面。”
也许，她已经精神失常了。
但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为那些事情做个了结。
哪怕仅仅是口头上的。
或者说，仅仅是站在她的面前，将那些她想说的话说出来。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真正想要找她算账的人，也不止我。”
霍德缓缓点头。
他不在乎那个女人，只要黛德丽自己做了决定就好。
而且，事实上也正如同她说的那样。
想要找奥蒂莉亚算账的人，这世上还有一个。
一个爱那死去的国王、爱狄特玛尔爱到骨子里，但直到最后一刻才了解自己心情的女人。
一个真正的恶魔。
突然之间，霍德将视线投向了角落，而在那里似乎有身影若影若现。
那暗色的犄角反射着莫名的辉光。
“所以再陪陪我吧。”
她的一句话便将霍德的注意力拉扯了过来。
“嗯。”
贤者回应道。
“我在你身后。”
而在此刻，黛德丽终于鼓起勇气。
她双手按在那门上。
一开始想要迅速推开，但最终却还是选择了缓慢推移。
“嘎吱”
伴随着木门挪动所发出的声响，房间内部的环境也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正坐在床铺上，而她的对面则是一个娃娃、一个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的娃娃。
“我们的黛德丽真好看~。”
王后吃吃的笑了，细碎的音铃声，让整个房间充斥着诡异的氛围。
至少在霍德自己看来是这样。
…………
…………
…………
…………
各位早

第一百零六章:面对现实吧
事实上，奥蒂莉亚的房间打扮的很有生活气息、而且一眼便能辨认出是女人的房间。
一张漂亮的大床，一看就无比奢华，而上边则摆着好几个毛茸茸的娃娃。
可以让小孩子抱在怀里的那种。
墙壁上挂着漂亮的风景画、一边还有铺着兽皮的柔软沙发，沙发边上则是摆着茶具的小茶几。
一个个巨大的衣柜坐落于此、里边不出意外摆放着的应该是一件又一件漂亮的衣服。
而在更远的地方则有着针线与几个滚落在地上的毛线团。
这里打理的无比得体、安逸、而那位王后甚至还有其他的闲心思。
“她还让侍女为她做衣服么。”
此刻，站在门口，黛德丽幽幽的说道。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现在的她对自己母亲的印象已经完全定格。
曾经那种充满关爱与包容的母爱印象完全破碎，而剩下的则是憎恶。
是这个女人摧毁了自己的家庭，甚至想要害死自己的女儿、扶持那个狗屁私生子上位。
而这一切为的都是自己的欲望与地位。
而因为这一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所以对现在的黛德丽而言，只要看到有关自己的母亲奥蒂莉亚的东西，她都会下意识的往这方面联想。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对于这一点，霍德其实是抱有疑问的。
“如果是侍女的话，那么现在侍女在哪里？”
他不由低声问道。
而这种疑问其实已经可以算是一种否定了。
而黛德丽自己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那猩红的目光就此在房间之中打转。
“为什么不能是逃跑了？”
“那我们过来的时候有看到什么人吗？”
“……”
然后，黛德丽并没有说话。
因为她没有办法反驳。
事实上他们从埃尔姆里希的房间一路向内行走，人是越来越少的。
他们遇到了四散奔跑的侍从与侍女，但在其中却没有任何人是从最深处的这个属于王后的房间中逃出来的。
而且，这周遭也并没有其他单独的宿舍或者房间。
也就不存在类似于专属侍女的说法。
黛德丽毕竟是贵族，她从小也是受照顾长大的。
而混迹于宫廷之中的她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东西。
“不……”
但是，可能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反感与之前才确立好的立场与这产生了冲突，她还是摇了摇头。
“她喜欢奢华与享受，怎么可能不让人照顾她。”
但是，如果这些东西让她产生了痛苦呢？
归根究底，那场宫廷政变的本质与历史上的那些斗争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有了权利与地位、所以渴求的更多。
以自我为中心，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她痛苦的源头。
即便现在精神失常，但恐怕也对那些东西也产生了疏远的想法。
所以，她改变了。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但霍德的确是这么猜测的。
但现在，麻烦的却是她没有办法将这种猜测完全讲出去。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也许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
犹豫不决之下，他决定还是什么话都不讲，当一个瞎子和聋子算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的奥蒂莉亚却又开口了。
“你看，黛德丽，妈妈给你准备了一个毛绒玩偶，还有一件漂亮的裙子。”
此刻，坐在床铺之上的王后就此展露出了自己的柔和。
她轻轻抚摸着那个身着公主裙的、白发红眸的娃娃，接着从身后拿出来一件礼物盒。
在将礼盒完全拆开后，她将一个小熊毛绒玩具拿了出来。
“记得把这些藏好了，别让其他人发现，不然的话，你爸爸又要唠唠叨叨了，他生气可是很可怕的。”
“……”
注视着面前的这些，霍德依旧保持着沉默。
他对奥蒂莉亚不了解，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事情。
但是，他却知晓黛德丽曾经的喜好。
作为一个女孩、她也曾经渴望去穿那些漂漂亮亮的小裙子、以一个美丽的公主的身份在众人面前亮相。
但她不能那么做。
因为她是作为一个稳定王国的王子降临在这世上的。
而且，她必须是王子、她不能是公主。
否则高贵的身份势必会招致天上神明的关注，她的血统一旦曝光，那将是灭顶之灾。
所以必须将其完全掐灭。
但是，她真的喜欢过这些。
也许直到现在都或许有着偏好也说不定？
他不由想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恶魔表达出的那种态度。
某些东西从未改变，只不过被她自己‘舍弃’了而已。
她所舍弃的、她所要抛却的那些最终化作的便是那丑陋却又异常的羊头恶魔。
这是她内心深处的阴影。
“黛德丽？”
他不由低声唤着。
但是，那女孩却没什么回应。
她那暗红色的眼睛注视着那床铺上的王后，双拳紧握。
但是，奥蒂莉亚却只是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
“对不起。”
她突然说道。
“没办法让你像一个真正的公主那样，享受一个女孩子应该享受的任性权力，只是……这种事情没有办法，无论是妈妈还是爸爸，压力都很大。”
此刻，黛德丽好像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她想要冲上前去。
但突然之间，奥蒂莉亚却突然站了起来。
她突然看向了房门口，而且那目光充斥着惊恐。
“发现我们了？”
“没有。”
这个时候，黛德丽倒是有了回应。
“实际上，这个时候应该是我的父王来了，他不喜欢我接触这种东西。”
“但是，她是个女孩，怎么能这一点点权利都不给她。”
“她不是男孩！”
“我知道，但是……”
就这样，王后开始一个人在那边说这话。
而这一刻，霍德大概也能了解这些。
“女孩总是有着自己的兴趣爱好的，我喜欢漂亮、喜欢小裙子、甚至想过留长发，还喜欢毛绒娃娃，但这些是不被允许的。”
黛德丽就这么低声说道。
“为了我，父王还有……这个女人。”
一开始，或许她仍然想称呼母后，但很快又将这种称呼改了回去。
“他们吵了一架，而那个时候，懵懂的我意识到了有些事情是我没有办法接触的，我没有这种权利。”
所以后来，她逐渐放弃了。
并不是不喜欢了，而是全部割舍、抛却。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
她说道。
一开始，霍德还以为她说的是她以前的那些事情。
但是，她却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这种事情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然后，整个人朝着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王后走去。
“现在又能怎么样！你自己已经摧毁了这一切！你连面对这些的勇气都没有吗？！”

第一百零七章:女儿已经长大了
奥蒂莉亚现在的思绪有些混乱。
她自己秘密准备好了一些漂亮的衣服、还有娃娃。
为了避开宫廷内的耳目，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亲手准备的，而为的就是给自己仍然还小的女儿一个惊喜。
虽然根据她的丈夫狄特玛尔的说法，黛德丽这孩子必须作为男孩子成长、这样才能保护她、维护好整个王国的稳定。
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些小小的权利。
她喜欢这些，为什么不能拥有？
但是现在，她却与自己的丈夫、哥特的国王爆发了冲突。
至于那个孩子，她只是不知所措的坐在床上、手里仍然紧抱着那个洋娃娃。
“黛德丽！”
狄特玛尔王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但很快，他那本来严肃的神情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听话，黛德丽，相信爸爸，你不需要这些。”
然后，他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剑。
对于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讲，一般都会随身携带长剑与短剑。
长剑好歹是用来预防突发状况的，但短剑真的就是只能用来防身了。
但是，这柄短剑给那个孩子却正好。
“你需要的是这个，黛德丽，握紧它，你才能继承爸爸所拥有的一切。”
“她还小，狄特玛尔。”
“正因为她还小，所以必须让她认识到这些才行！”
用严肃的态度面对着自己的妻子，狄特玛尔说道。
而这正是奥蒂莉亚无法理解的。
虽说她知道黛德丽这孩子很特殊，在自己怀孕的时候，作为丈夫的狄特玛尔便用尽各种手段为她施加各种力量。
她必须强大起来，因为这样才能给仍然感觉到不安的哥特子民带来安心感。
但是，那应该都是以后的事情。
“你不能剥夺她应该拥有的东西。”
然后，那白发的国王就此沉默了。
狄特玛尔王看上去好像也在挣扎，但最后他还是恢复了那种貌似铁石心肠的态度。
“她与这些东西无缘，奥蒂莉亚，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我们从一开始就走在一条无比危险的道路上。”
是的，无比危险。
在这阿萨神族主宰的九界之中，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事情了。
伪造神谕、伪造所谓的天赐之子。
这种事情与直接质疑天上的神明、质疑他们的全能与力量无异。
甚至，就连奥蒂莉亚自己都觉得似乎触犯了某种禁忌。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的内心深处却徘徊着挥之不去的恐惧。
“所以，我们必须那么做。”
对此，她并没有什么能反驳的。
即便心底有些不服气也是如此。
然后，突然之间，所有的一切就这样定格住了。
面前的一切好像都完全不动了。
“狄特玛尔？”
‘咔咔咔’
甚至在这个时候，还有碎裂的声音传来。
而这不由让她愣住了。
“怎么了？”
好像在这一刻，耳边的那些声音都远离了自己一样。
这让她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狄特玛尔……”
‘砰’
就在她想要触碰自己的丈夫时，却看见自己的丈夫就此碎裂、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低声说道。
“不应该是这样的。”
耳边有吵杂的声音响起，而那声音又有些熟悉。
“不……”
就像是拼命挣扎着的溺水者那样，她四处张望着，最终将目光摆在了床铺上的女儿身上。
“黛德丽！”
但是，那个穿着漂漂亮亮的小公主却没有回应她。
那红色的双眼无比茫然、好似正注视着远方。
然后，就连她也开始出现了那些裂痕。
“不，不要！”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就此大喊起来。
但是，这些事情却并不是由她决定的。
她眼里的那个‘女儿’身上的裂痕不曾有任何的停止、仍然在继续。
最终，这道裂痕产生了剧烈的影响。
‘砰’
那虚伪的外壳被撕碎了，映入奥蒂莉亚眼里的则是一个普通的娃娃。
然后，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愈发的清晰。
“这种事情已经没有必要了！”
“现在又能怎么样？！”
“你自己已经摧毁了这一切！”
像是这样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回荡，这让她的大脑变得混乱无比。
一瞬间，她的脑海之中似乎浮现出了诸多景象。
“唔……”
这些词句不断挖掘她的精神，似乎要把某些强制性埋藏的东西挖出来。
因此，她甚至倒在了床铺上。
内心深处发散出的那种恐慌感让她拼命摇着头。
“不……”
一瞬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否定什么，她只是拼命摇着头。
“不要！”
她一下子从床铺上爬了起来，接着茫然的望向四周。
“黛德丽！我的孩子！你在哪？不要吓妈妈好吗！捉迷藏已经结束了！”
就像是在哄孩子那样，她四处寻找着。
但是，她却根本找不到她记忆中的那个孩子。
哪里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甚至想要前往其他地方。
但是，还没有等她多走两步路，便撞上了‘空气墙’。
‘咚’
而在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后，她自己不由倒退了那么两步。
“啊！”
她惊叫出声。
这并不是因为她发觉自己要摔倒了。
事实上，她是因为发觉自己突然被‘禁锢’了。
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倒下，这让她尤为恐惧。
“什么东西！”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
徘徊着的只有那愈发清晰的话语。
“这种梦境该结束了！”
最终，所有的一切化作了怒号。
“面对现实！承担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与罪孽！别让我看不起你！奥蒂莉亚！”
‘轰’
最终，她面前的‘空气’好像终于碎裂了。
虽然精神深处不断否认着，但最终也抵达了极限。
‘砰’
她为自己构筑出的那个美好世界终于在外力的干涉下完全破碎。
逐渐，她的双眼之中有了那人的身影。
白发飞扬、红眸凝实。
“黛德丽……”
眼前出现了自己女儿的身影后，奥蒂莉亚不由低声念叨着。
但是，她内心深处由浮现出了强烈的否定。
“不，不是，你不是黛德丽，我的女儿她还小！她还小啊！！！”
“……”
此刻，奥蒂莉亚就此大声宣告着她的认知。
但声音越大、就意味着她越是心虚。
因为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去相信这一点。
如果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那么一切都毁了。
“我的女儿，她还小……”
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然后……
“你的女儿她长大了。”
“她……”
“她能独当一面了。”
哥特的公主面无表情的说道。
“但是，你却因为一己私欲、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并且想要杀死自己的女儿。”
最后，她没了声音，那本来透着疯狂的双眼之中透露出一丝茫然。
被封印的记忆最终被打开了。

第一百零八章:人需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沉重而古老的大门缓缓开启，奥蒂莉亚那潜意识里封存的、不愿意承认的现实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它飞速闪过，并没有多做什么停留。
但是，所谓的记忆本就是早已‘知晓’的事情。
与那些被魔法操作、删去了记忆的人不同，奥蒂莉亚只不过自己在刻意否认这一点而已。
也因此，记忆的涌现便更为快速。
她看到了自己与丈夫狄特玛尔的争吵、她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逐渐成长、外出游历。
归来之时已是意气风发的英雄。
这些本来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后来，有些事情就开始变了。
她过于强势、开始南征北战，最终踢到了铁板。
在尼德兰一战之中，她与女武神正面爆发了冲突。
虽然就此退避，但归家后又与狄特玛尔发生争吵，最终直接定居天赐之城贝安、没有归家之意。
然后，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家就此充斥起了压抑的氛围。
但后来，王庭之中来了一个年轻人西弗卡。
然后，整个哥特的王庭就此被卷进了漩涡之中。
他英俊、年轻又富有才华。
而与沉默寡言、做事又独断专行的国王不同，他相当温柔、每一句话都能说到她的心坎上。
最终，问题出现了。
她有了他的孩子，接着又得知了他的身世。
他说他要复仇、他说他要将他们的孩子扶上王位。
而为了确保这个秘密没有人发现，也可能是被某些事情所吸引，她同意了。
因为疏远的原因，比起在外征战的女儿、哥特的长公主，她更在乎自己诞下的这个孩子。
即便她内心深处知道那些事情。
她知道，如果西弗卡成事、她的长女肯定活不了。
但她依然对此视而不见。
“不……”
就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这种想法时，她开始拼命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想发生这种事情！”
“不！你知道！”
但是，这一次黛德丽绝对不会让她逃跑。
她对这位王后、自己的母亲的态度是一回事，但她的那种逃避的态度却是另一回事。
她不能逃避。
不管黛德丽自己是什么样的立场，奥蒂莉亚这个女人都不能回避这个问题。
不然的话，她的父王又算什么？
狄特玛尔的死、曾经的那些事又算什么！
黛德丽甚至能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的这种想法有报复的成分在其中。
她不能让奥蒂莉亚这个女人就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不能让这女人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是你软弱！是你自私！是你无情！你抛弃了所有人！只想着自己！你觉得父王老了、不再英俊！所以青睐那个叫做西弗卡的年轻人！”
‘轰’
那回荡的声音不可阻挡、它混杂在记忆的浪潮之中。
而在那解封的、如同海啸一般的记忆思绪涌来之时，这声音也不可避免的回荡起来。
“这是你自己犯下的过错！”
“我……”
逐渐，她的眼神变得茫然起来、眼眶之中积蓄起了泪水。
她六神无主、而她也从不坚强。
到了最后，她甚至哭了出来。
“我……”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看向黛德丽的目光却之中却充斥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有懊悔、有悲恸。
当她真正站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时，却发觉自己无话可说。
一度疯癫、一度精神失常。
而当苏醒之后，她却发觉时间似乎过去了许久。
因为在她的记忆之中，她的女儿从某一个时刻开始便一直留更短的头发、以男孩的身份自居。
但现在，当她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她的发丝已经垂到了肩膀这里。
而且看起来有精心修饰的痕迹。
“黛德丽……”
什么话都没有讲，她只是低声唤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过去多久了？”
最终，她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也没有多久，三年不到吧。”
迎着奥蒂莉亚那有些茫然却又怯弱的目光，她回答道。
“现在，我为光复我父王的荣光而来。”
“那埃尔姆里希他们……”
“都死了。”
一瞬间，黛德丽的眼神就此变得锐利起来。
“我既然回来了，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
对此，奥蒂莉亚没有说什么话。
也许是呆滞了。
也许又只是单纯的无话可说。
“而我这一次来，也只是为了向你说明这些而已。”
再也没有了童年时的那份尊称，黛德丽只是平静的开口。
“当初害死父王的人，只剩下你了，奥蒂莉亚。”
“……”
没有了类似于母亲、母后一样的称呼，黛德丽只是对那刚刚恢复神智的王后做出了这样的回应。
而且她言语之中也充斥着疏远的态度。
这让奥蒂莉亚的内心透出冰凉。
她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
良久之后，她缓缓开口。
“你是来报仇的吗？”
“我很想这么做，奥蒂莉亚，一想到有关你的事情，我的内心都被撕裂成了两半……你怎么能背叛我们。”
“我……”
听着自己的女儿那一声声质问，奥蒂莉亚根本说不出任何话。
“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
注视着自己的母亲，她冷声说道。
虽然她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那紧握的双拳、咔咔作响的金属声都证明了她那并不平静的心情。
甚至在这个时候，奥蒂莉亚还莫名感受到了温度正逐渐升高。
“所以，我只是向你宣布这件事，至于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
“其他的事情就和我无关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然后，她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那个黑袍巫师。
而霍德分明能看出，她的眼神正在颤动。
“走吧。”
她说道。
“嗯。”
“黛德丽……”
此刻，她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女儿伸手，但她却逐渐远去。
没有任何的回应。
“还没有结束。”
背对着自己的母亲，她低头说道。
“嗯？”
“父王曾经教过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负责。”她说道，“我们需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而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她转过头来。
在奥蒂莉亚的眼里，那猩红的眼眸莫名令人恐惧。
“还有其他人找你，奥蒂莉亚。”
“是谁？！”
她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但在下一刻，房门就此关闭了。
而在王后的身后，一对邪恶的双翼伸展开来。
“是我，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
…………
…………
…………
…………
各位早鸭

第一百零九章:失去了什么
当奥蒂莉亚回过头的时候，她所见到的是那个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堪称梦魇一般的景象。
宛如蝙蝠一般的宽大双翼就此伸展着、直接将大型落地窗遮盖住。
刹那间，这个女人好像遮蔽了房间内的大部分光源。
也因此，整个房间都变得阴暗无比。
而在仅有的光辉从缝隙之中透露出莱的情况下，她的身姿显得是那么不真实。
头上有着锋锐的犄角、身后还有着宛如蝎子一样的尾巴。
而现在，最为显眼的就是那伸展着的宽大翅膀。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些独特的特征了，但这一幕景象依然让奥蒂莉亚感觉不寒而栗。
不过，让她感觉到惊恐的实际上并不是那些非人的特征。
作为曾经的哥特王后，她虽然没办法夸下海口说自己见过世上一切珍奇之物。
但是，她却是见过那些身中诅咒的人。
奥蒂莉亚对魔法不是特别了解，她也区分不清这方面的事情。
对她而言，那些深受魔法的折磨的可怜人也是‘受诅咒’的。
而这类人她见得不少，要么完全被变成动物、要么就是身上长出了动物的特征。
有些被巫师诅咒的人物身上会长出牛角、或者双脚变成马蹄。
也许，面前的这个女人就外貌上而言看上去的确无比奇特。
但真正让她感觉到惊恐的却是其他的东西。
一个是气势。
当她伸展开自己的双翼时，那种仿佛遮天蔽日般的气势绝非一般人能有。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人类，奥蒂莉亚是如此相信的。
而在感受到那种气势后，她下意识就有那种想要逃跑的冲突。
不能与她面对面、更不能敌对！
内心深处所蔓延的恐惧感如此告知她！
但即便如此，这种气势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理由。
这是作为人类面对一个未知的强者所展露出的正常态度与想法。
但是，奥蒂莉亚也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已经结了婚、有了自己孩子的女人。
而她人生的大部分时光都围绕着哥特的王庭与宫殿之中。
甚至，直到现在，她也相信那个将她带回宫殿的男人是爱她的，而她也相信，黛德丽就是她的女儿。
毕竟这就是事实。
黛德丽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这种事实不容变更！
但是，现在却偏偏有那么一个人打破了这种本来牢不可破的认知。
她的面容仔细看上去与她有着相似之处，但却更加完美，而更加重要的是，她的发丝是白的、眼睛则是红色的。
不仅与狄特玛尔的形象有着相同的颜色，更重要的是，在外表看上去，她更像是黛德丽的母亲。
而这样的一个女人的存在对奥蒂莉亚而言简直是一种否定。
她的存在似乎直接否定了她的存在意义。
“你……”
注视着这样的女人，奥蒂莉亚颤颤巍巍的开口。
但还没有等她说些什么，默赫梅特便摇了摇头。
“我已经让你多活了快三年的时间，而我之所以留你一命，是因为埃尔姆里希那个畜生需要你的存在，而黛德丽那孩子需要埃尔姆里希把控着一定的正当性。”
恶魔面无表情的说道。
“而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所以我们也该来清算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们……”
此时，奥蒂莉亚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
她只能不断重复着那些简单的词句
“我们之间……”
“是血海深仇，奥蒂莉亚。”
突然之间，她动了。
在奥蒂莉亚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时刻，她直接伸手。
‘轰’
那看似纤细、白皙的手臂直接掐起了王后的脖子。
这股巨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咕……”
求生的欲念让王后伸出双手，她抓住了默赫梅特的手臂。
但却无济于事。
根本没有用，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喉咙好像在哀鸣一般。
“虽然我曾经说过这番话，但是，我仍然不得不重复一遍。”
“不……”
“你只是我的替代品，但扪心自问吧，即便只是个替代品，但他对你也够好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
然后，逐渐的，奥蒂莉亚就此没有了声息。
‘咔’
默赫梅特抬手掐断了她的脖子。
但是，她的报复还没有结束！
“你想做什么？”
突然之间，奥蒂莉亚的灵魂便被提取了出来。
“没什么，我想尝尝你这个女人的味道究竟怎么样。”
毕竟是恶魔，以凡人的灵魂为食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
“有点难吃啊。”
苦痛的尖叫声直接在宫殿之中回荡了起来。
但是，这声音却并没有传出去。
外边的人理论上来讲是根本听不到的。
但是，在廊道中走着的黛德丽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就在之前某一时刻，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甚至，脖子后边有些发凉、身体失重。
“怎么了？”
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后，霍德低声问道。
“没什么。”
犹豫了片刻后，黛德丽回答道。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总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然后，她回过头去、注视着后方。
那里其实是一堵墙壁。
埃尔姆里希缔造的宫殿一点都没有大气可言，其中弯弯绕绕像极了迷宫。
但是，透过那一层又一层的墙壁，她却觉得自己能看到那边的事情。
“大概……出事了。”
“什么事？”
“她死了。”
“……”
然后，霍德没有回应些什么。
虽然他知道，黛德丽的那种猜测其实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
她并没有亲眼看到这些，但是，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却很难否定。
“所以，你有什么样的想法？”
犹豫了片刻后，霍德开口问道。
“很奇怪的感觉。”
她揉着自己的脑袋，但身子却有些摇摇晃晃的。
“黛德丽！”
就在她好像要向前倒去的时候，他抱住了她。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感觉心底空落落的。”
虽然她的声音乍听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那种颤抖却仿佛暴露了什么。
“没事的，没事的，黛德丽。”
他搂着她的肩膀，而黛德丽也轻轻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身上。
“呼……”
她深深吸了口气。
“霍德啊。”
“嗯？”
“我没有父母了。”

第一百十章:我其实很羡慕你
无比吵杂的廊道之中，黛德丽的声音显得无比清晰。
而就在她那么说的时候，周边的声音好像都远离了一般。
此刻，霍德所能听到的只有她那干涩却颤抖的话语。
“我没有父母了。”
“嗯……”
带着有些沉重的想法，他缓缓点头。
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这个女孩。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我也没有父母。”
接着，黛德丽自己都愣了一下。
气氛好像突然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而这种尴尬的气氛也不免冲淡了她那内心深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迷茫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哪有人这么安慰人的啊。”
她嗔怪道。
在这之后，霍德也不由叹了口气。
而一边叹气，他还一边伸手挠着自己的后脑。
“那我又能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稍稍有些缓和。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黛德丽自己的就能放下之前才经历不久的事情。
“霍德。”
“嗯？”
“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冷血？”
“怎么了？”
“我放任自己的生母死亡了，这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吧。”
“……”
此刻，霍德那本来一直奔向宫殿之外的脚步不由放缓了下来。
你怎么总是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呢？
在这个时候，他真的很想直接开口那么问她。
但是，他却也明白黛德丽自己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现在的心思有些奇怪，算得上是六神无主，所以才开始不断的寻找话题。
也许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也许是为了在上述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证明自己的正当性。
但是，她也有可能只是想找人说话而已。
无论是正面的评价、还是负面的批评，她都会接受。
就像是她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埃尔姆里希三个孩子所给予的‘怪物’的称呼一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敌人的评价与身边人的看法，这又完全是两回事了。
“唉。”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之中，也许就连黛德丽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寻求安慰、寻求认同。
这其实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如同本能一般的行为。
只不过有人喜欢夸张化、为其披上各种令人生厌的、如同道德绑架一般的外衣，甚至疯狂带起节奏来。
好像单纯的表达自己在寻求认同这种想法其实是脆弱的表现一般。
这世界上。
无论是谁都有着家人、朋友，无论是谁都有着自己所在意的事物。
而当它们消失、变得遥不可及之时，感觉到不安也是必然。
更别说是现在，黛德丽这种状况简直千年难遇。
即便是吟游诗人都写不出这种离谱的人物背景。
“果然，我很残忍么？”
而另一边，眼看着霍德没有了声音，她也不由苦笑起来。
“但是，如果她活了下来，我又觉得对不起我的父王……”
“所谓的复仇就是这种事情。”
没有等黛德丽继续说些什么，霍德便就此盖棺论定。
因为它本就没有结果。
想要追求所谓的正当性，本来就不合适。
“别管他人怎么说，有两件事是不会变的，第一，她是当初政变的策划人之一。”
并非被裹挟、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策划人。
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她手下的那些佩剑侍女甚至能听从她的一个命令便从周边窜出，这本身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而且，即便退一万步，她本身是就是知情者。
作为知情者、却隐瞒不报，这本身就象征着抉择，绝非什么中立或者说被胁迫就能打发的。
作为哥特王后，谁能胁迫她？
“第二，是她想要杀你。”
这种事情是必须分清楚的。
别看奥蒂莉亚这女人现在展现出一副后悔的样子，甚至疯癫时依然将黛德丽当成自己的女儿。
但这是两码事。
“亲情的确无价，但却偏偏有人将他摆在了利益的天秤上，而她的行为与埃尔姆里希没有什么区别。”
“埃尔姆里希……”
念叨起了这个名讳，黛德丽下意识的便皱起了眉头。
这个名字让她厌恶至极。
不单单是仇恨，更重要的是他的那番作为。
雷吉巴尔德、弗雷德里希与萨姆森的表现也许有所不同，但他们都不愿意对自己的亲人下手、宁愿一同赴死。
结果他们的爹怎么就是这样的人呢？
那么他们的母亲难不成是哪来的铁娘子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三兄弟的母亲倒是没有出现过，似乎已经死了很久了。
不对不对，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思绪便混乱了起来。
而她很快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甩出了脑海。
“想明白了么？”
就在这个时候，霍德的声音又回响起来。
而对此，黛德丽并没有在口头上给予什么表示。
她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事实就是这样，埃尔姆里希也将弗雷德里希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但他依然能为了自己亲手杀死他们，而奥蒂莉亚的事情也很简单。”
“我知道。”
没有等霍德再多说些什么，她摇了摇头。
“她作为王后、与宫相私通本来就有过错，而为了掩盖自己的过错，她想连我一起杀死，对她而言，名望显然更加重要。”
也许，对于她这个女儿而言，这些事情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那可是她的母亲。
谁不希望自己是父母心底最珍贵的宝贝？
即便现在也一样。
所以，她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放轻松，黛德丽。”
注视着她那复杂的表情，霍德不由长叹一声。
“好歹，你的父亲是爱你的。”
狄特玛尔··安格纳森。
他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的一切。
他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
以他的能力，他的力量足以让他杀出重围，因为他与恶魔签订了契约。
但是，为了保护恶魔的血脉、为了掩盖这份秘密，他选择葬身火海。
也正因为他的死，黛德丽的身份才被真正‘确定’。
天赐之子的确是伪造，但那是狄特玛尔拼命堆出来的魔法造物。
这就是表面上的最后答案。
而与自己的兄弟埃尔姆里希相比，狄特玛尔的确算得上重情重义。
“即便是现在，我也很羡慕你。”
有些情不自禁，霍德开口说道。
“我没有什么家人，更没有父亲。”
“霍德……”
总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不太妙的话题，黛德丽不由回过头来。
但还没等她多说些什么，有短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嗯？有人朝着这里跑过来了？”
她下意识警惕起来。
“是谁？”

第一百十一章:我!凯旋而来!
实际上在如今的宫殿之中，有跑动的声音其实是很正常的。
毕竟现在的宫殿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
侍女与一般的侍从想要朝外跑，而包括近卫军与弗雷德里希、雷吉巴尔德麾下的一些战士则开始打砸抢。
不用有什么怀疑，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是仗着黛德丽凶残的这个借口来满足心底的黑暗欲望。
自觉要死了，所以开始拼命打砸抢、有多少抢多少。
而既然有打破道德底线的人，也就有秉持道德感的人。
有制造混乱的人，就有想要阻止混乱的人。
而这些人混在一起，反而构成了更大的混乱。
也因此……
“脚步声什么的很正常，而且那些人看不到我们的。”
霍德平静的说道，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我知道。”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自然是认同的。
但是，她心底隐约却有那么一种冲动。
而内心深处所翻涌的这种冲动名为憎恶。
“我觉得是埃尔姆里希。”
突然之间，她开口说道。
而这不由让霍德愣住了。
“埃尔姆里希？”
而且也别说霍德了，实际上就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怎么突然之间就想起那个老畜生了？
难道是因为他宁愿杀了自己孩子的行为让她大受震撼？
‘咚咚咚咚’
在远方，一个身影一路狂奔而来。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黛德丽深深吸了口气。
她开始尝试着去扩大自己的感知范围。
对她而言，这种事情并非难事。
因为那种血统的原因，她对于‘生命’有那么一种独特的感知能力。
不过，还没有等多去感应什么，拐角处便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速度也太快……”
然后，黛德丽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她分明看到，那个奔袭而来的人是埃尔姆里希。
“我该不会有这种幻觉吧。”
虽然之前的确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当真正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时，她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我怎么会看到这个人，他难道还没死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不过还没有等她取出自己的武器、跌跌撞撞的埃尔姆里希便与她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有魔法的痕迹在流窜。
“这是我的幻觉吗？”
黛德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不是，因为我也看到了。”
霍德回答道。
“怎么回事？”
“很明显，他的感官被人遮蔽了，也就是普通的幻觉法术。”
并不是他们被下了幻觉从而看到了埃尔姆里希。
事实正与之相反。
被幻觉蒙蔽了的人是埃尔姆里希。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但是，像是他这样的一个老头子拼命奔跑，这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是……她干的么？”
注视着埃尔姆里希迅速离去的身影，黛德丽不由开口问道。
“不然会是谁呢。”
霍德如此回答着。
这毕竟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现在，除去黛德丽这个女儿之外，也就只有默赫梅特有着无比正当的复仇理由了。
而且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死的特别轻松。
“不去管他了。”转过头来后，黛德丽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她比我更渴望复仇。”
比她这个女儿，那个恶魔更渴望杀戮与复仇。
这并不是说她比黛德丽这个女儿更爱狄特玛尔。
实际上，她只是明白，那个恶魔会利用更残忍的手段来对付埃尔姆里希和奥蒂莉亚。
而且还是黛德丽下意识便会否定的那些残忍手段。
她需要恪守自己的道德底线、但她并不需要。
“呼……”
想到这里后，她内心深处莫名翻涌出了轻松与畅快。
虽然，这种畅快感无比扭曲。
但至少，这些事情得到了解决。
就这样，带着这种心态的她就此走到了宫殿的门口。
“总之，谢谢你陪我走这么一趟。”
“只是谢谢而已？”
“你还想怎么样？”
在听到霍德那明显带着调侃的话语，黛德丽没好气的叉起腰来。
“没怎么，只是做好准备吧，你接下来可有要忙的事情了。”
“是啊……”
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更没有公开宣布什么。
但是，这些都是必然的。
统合了哥特之后，她要借助着这股威势登基为王。
不为其他，只为了强化自己的影响力与手中的权力。
“不过我该轻松的时候还是能轻松下来。”
她笑着说道。
“丹麦那里距离太远了，实际上还是由彼得罗夫与沃尔夫哈特他们负责，东部防线又归斯图达斯管辖。”
然后，她就此停顿了片刻。
“西部是你们尼德兰，南方的勃艮第也在你们的统治之下，这真是难得的安逸状况了。”
“嗯，所以加油。”
在贤者的言语中，好像那种令所有人心驰神往的权利、王位也仅仅是一种不过如此的东西。
在黛德丽的视线之中，他缓缓朝着角落里靠去。
接着，他消失在了阴影之中，简直像是完全溶解了一样。
“对了，先召回你的战马，然后告诉那些人，就说埃尔姆里希已经脱逃。”
只留下这声音回荡。
“另外，我在伊姆斯特等你。”
“嗯……”
也不管霍德究竟能不能听到接下来的话，她只是低声应答着。
“我还想问问我的称呼应该叫什么呢，你们尼德兰有祖传的‘万军之主’，我们哥特可什么都没有啊。”
毕竟，不是谁都像是伊尔芬部族那样深受眷顾。
不是谁都是神之子。
尼德兰有万军之主、匈兰有惩戒之王、神之鞭。
那么哥特应该有什么呢？
仔细想了想后，黛德丽心底突然有了答案。
然后，她大步走出了宫殿之中，注视着下方那战斗的混乱景象。
最终，她深深吸了口气。
“我！狄特里希在此！”
‘咚’
她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呼啸魔剑并高举。
刹那间，狂风席卷而来、让那些混乱的战士摇摇欲坠。
接着，伴随着口哨声，火焰的梦魇战马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她就此翻身上马，接着拉扯着缰绳。
“埃尔姆里希已经抛弃了你们逃跑了！放下武器投降！”
没有任何周转的余地，她一向都是如此霸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宫殿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没有任何征兆一般，火焰就此燃起。
埃尔姆里希花费苦心缔造的宫殿。就此被火海所吞噬。
如同那一天政变那样。
始于火焰、终于火焰。
‘咴’
然后，有战马的嘶鸣声响起。
嘶鸣着的战马、燃烧的宫殿。
还有归来的哥特之王，这便是一切了。
…………
…………
…………
…………
各位早~
另外狄特里希的名号都该知道吧。
凯旋王！

第一百十二章:该死的总会死
狄特里希宣告着自己的归来。
再加上战士们已经失去了一战的勇气、埃尔姆里希下落不明。
实际上，她已经恢复了对这座古老都城的统治。
但是，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宫殿唐突燃起了火焰什么的，这种事情在大部分人看来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而且更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火到底是谁放的。
公主殿下吗？
不，不可能。
因为她现在就站在宫殿之前、而且对这场大火完全不知情。
那么会是她的战马呢？
毕竟梦魇战马也是带火的。
但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这战马是从边上跑过来的，它虽然之前跟随着公主进入了摄政王的宫殿中。
但之后很快便跑了出来。
那么究竟会是什么人？
也许，答案已经出来了。
“是那些暴徒！”
突然之间，人群之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那是一个还算是年轻的战士，不过因为受伤了的原因，他此刻看上去无比虚弱。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拼命挪动着自己的步伐。
“殿下！是那些暴徒！我看到他们冲进了宫殿之中！一定是他们点燃了宫殿！”
他拼命嘶吼着、希望将这个消息告诉那位公主殿下。
这种说法很合理。
因为一些人的底线是很低的。
也许在理智的状况下会去做选择、会去权衡所谓的利益。
但在冲昏头脑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放火烧宫殿什么的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过当然了，这种说法并不是没有人反对。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那些暴徒，他们的目的毕竟是钱财，放火烧了宫殿后他们什么都拿不到了。”
在有人秉持着是那些冲入宫殿的暴徒点燃宫殿的态度的同时，另一些人则将话题转移到了某些有能力、也有资格做这种事情的人。
“是埃尔姆里希点燃了宫殿！这座宫殿本身就是他建造的，也许是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所以……”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不过就事实上来讲，他们内心深处还有一种可能性。
但是，在公主殿下当面，他们可不敢随意乱讲。
毕竟那个女人的身份太敏感了。
或许是恐惧自己的女儿上门复仇的奥蒂莉亚选择了自丶焚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
虽说奥蒂莉亚打从几年前开始据说就疯了。
当时这也引起了一阵混乱。
因为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夜之间，宫相西弗卡完全消失、王后陷入疯癫的状态。
整个宫廷完全被埃尔姆里希自己把持着。
也因为这个原因，当时的摄政王埃尔姆里希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谁让他是最终的受益人呢。
而且，奥蒂莉亚疯癫的理由也众说风云。
因为这太突然了，也有一小部分人相信王后其实没有疯。
能做出杀夫政变、进而想要杀死女儿的事情，这种女人心理承受能力怎么可能差？
然后，民间又有这样的流言。
传说埃尔姆里希对奥蒂莉亚有着别样的想法，而奥蒂莉亚为了保护自己才装疯卖傻的。
且不提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它至少提供了一个可能性与思路。
如果说，王后奥蒂莉亚在这段时间中真的是在装疯卖傻的话，那么这把火也有可能是她放的？
但猜测归猜测，这种事情谁又敢直接说出来啊！
而一时之间，人群内的声音也杂七杂八。
但最终，他们都安静了下来，因为骑乘在战马上的公主殿下发话了。
“现在谈论那些没有意义！”
她开口说道。
“现在的话……”
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很想下意识的说出救人一类的命令。
但是，火灾蔓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这个时候进去就是找死。
所以，她干脆咬了咬牙。
“我去一趟。”
她说道。
孤身一人冲入火灾之中？
这做得到吗？
答案是做得到！
因为她是狄特里希，她本就不惧火焰！
‘轰’
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她骑乘着战马、一头闯入了宫殿之中。
话说回来，现在这个地步，又能救出多少人呢？
…………
而另一边，在已经炽热起来的宫殿内部，埃尔姆里希则仍然在奔跑着。
现在的他已经迷失了方向。
而麻烦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为了能活下来、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为什么连这座自己设计的宫殿都跑不出去？
他不知道。
他明明就是按照自己的记忆跑的。
从自己的房间中出来后、接着左拐、然后向前跑到底、接着再右转。
这些路线他都记得。
但是，当他循着自己的记忆奔跑时，却发现无论怎么样都走不到尽头。
别说宫殿大门、他甚至都没能走到那有着王座存在的厅堂。
而且，身后还有那些鬼怪在追杀！
尸鬼、骷髅兵、怨灵。
“不，不该是这样……”
他低声咬牙。
“不该是这样。”
温度越来越高、而因为疲惫，他的脑袋也越来越混乱。
最终，他的身体失去了力气。
缺氧外加疲惫，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而当他下意识抬头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他记忆中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
一个白发的男人，而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把长剑。
狄特玛尔！
此刻，火光扭曲了视线。
一时之间，脑海之中的记忆甚至与现实交错。
“埃尔，如果有谁想要伤害、利用你，就用这把剑，直接砍了他，万事有你大哥我罩着。”
记忆之中，他的大哥解下了自己的佩剑、并且交付到了他的手中。
那是铭刻着鹰纹的、由他们的父亲安格纳佩戴的宝剑。
比起它自身的力量，更多象征的是一种身份地位与信任。
“大哥……”
他拼命爬起来，接着下意识朝着面前的那个人影伸手。
但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阵刺痛感。
没有如同他记忆中的那样，大哥将剑交到了他的手中。
而是一剑刺穿了他。
而此刻，眼前的虚影似乎也被驱散了许多。
哪里是什么大哥、哪里是什么男人，那里站着的是一个女人，有着犄角、白发红眸的女人。
“自己遇到困难了，想起叫大哥了？你这养不熟的畜生、白眼狼！”
火海之中，有声音在回响。
“你的灵魂！归我了！”
“不……不要！”
刹那间，埃尔姆里希的身体便失去了生机，而恶魔的双眸之中则翻涌起了血腥的辉光。
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打破了墙壁、直接冲来。
而当默赫梅特抬头时，见到的是那个面貌与她相似的女孩。
她的甲胄正燃烧着火焰、战马也正在嘶鸣。
“黛德丽。”
她缓缓开口。
接着，她便松开了自己的手，埃尔姆里希的身体就这样跌落在地上。
“他死了？”
“嗯，死了，灵魂也没有剩下。”
然后，一阵沉默在火海之下徘徊。
“该死的都死了。”
她小声说道。
…………
…………
…………
…………
这一卷这两天该结束了。

尾声之一:所谓事实
可能是因为之前才杀了奥蒂莉亚的原因，默赫梅特心底虽然有畅快，但在面对这个孩子时却莫名有些心虚。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个孩子放任她动手其实已经算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她不亲自动手，那是因为她是女儿。
但她放任自己这个真正的恶魔行动，那是因为她也明白凡事终究要有一个了却的结果。
但是，人心终究不是冰冷的刀剑。
不是说挥出去杀人而不会有任何的感受，也不会因为一份誓约就永远伤害不了某些人。
所以说，黛德丽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对于这一点，默赫梅特没有任何的头绪。
而且，她不仅没有头绪，甚至感觉到莫名慌张。
就像是在意着狄特玛尔的想法与感受那样，她会不自觉的去在意她的看法。
但问题就在于，现在她能说什么呢？
火海之中，热浪不断散溢、侵袭。
这让两个女人的白色发丝都随意飘散起来。
由头至尾、默赫梅特都注视着这个孩子的面容。
“我已经把该处理的人处理掉了。”
良久之后，她忍不住开口说道。
“西弗卡在几年前就被我抽掉了灵魂，现在奥蒂莉亚和西弗卡也是，然后丹麦也被你摧毁、勃艮第也被连根拔起。”
默赫梅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她想要寻找一些与这个孩子有关话题。
但说着说着，这好像就成了一种叙述。
不仅不会吸引人，反而会让人感觉到厌倦。
“我知道这些，你说的一切我都知道。”
黛德丽如此回应着她。
事实上，就像是默赫梅特并不知道该如何去与她相处那样。
现在，她也没想好该怎么与这个被称作‘恶魔’的女人相处。
她本身并非这个世界的存在，但却与自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这里应该还有活着的人，我要将他们带出去。”
最终，她开口说道。
“所以，我得先离开了。”
氛围仍然很尴尬，而在她开口说出了这些之后更是如此。
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孩子外出前和父母汇报那种感觉？
突然之间，黛德丽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而很快，她也将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了脑海之中。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再不救，他们就活不了。”
“不，这个不会。”
就在黛德丽要策马离开时，默赫梅特突然开口说道。
“嗯？”
而迎着那孩子疑惑的目光，默赫梅特只是伸手挠了挠自己那白皙嫩滑的脸蛋。
“我之前，已经帮你搞定了。”
她低声说道。
“什么？”
“我解决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但是，那些想要阻止这种暴行的人，我都留了下来，因为我知道你需要他们。”
然后，她深深吸了口气。
“他们都……活着，只是受了点伤，还有些神志不清，对于这一点我很抱歉，因为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谁。”
明明应该擅长花言巧语的恶魔。
但默赫梅特此刻展露出的言语功底却无比稚嫩。
不过对于这一点，哥特的公主殿下似乎并不在意。
“嗯，我知道了。”
她只是缓缓点着头。
接着又拉扯起了缰绳。
“我已经感受到他们在哪了。”
“嗯，那个……”
就在她要策马离去之时，默赫梅特又开口了。
“你好像要继承你父亲的位置了。”
她开口说道。
“是的，现在哥特离不开我，不过未来，整个米德加尔特终究要形成一个整体。”
换言之，所谓的哥特之王也是暂时的。
就和齐格飞的尼德兰之王一样。
“那么以后呢？”
“嗯？”
“我说以后。”
默赫梅特开口说道。
“我之前曾经问过你这个问题。”
她认真的说道。
“要和我一起走么？”
‘轰’
火势更盛，而黛德丽则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我……”
火海之中，她的声音就回荡着。
但那声音却被爆燃之音吞噬，只有恶魔听得到。
她惊讶、呆滞。
“这样啊，我知道了。”
…………
最终，这件事就此落下了帷幕。
民众们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实际上就连那些卫兵、战士都不知道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有说这个女人残忍的，因为当时军团的战士们看到她折磨着弗雷德里希与雷吉巴尔德。
不过可能是因为她是最终的胜利者的原因，再加上她的治理一向安定。
所以这种说法很快遭到了抨击。
没有人否认她曾经施展过的那些残忍手段，但对这位亚美龙根一族的继承者抱有信任与崇拜的子民却找了一个无论是都无法反驳的理由。
而这也是尚武的人们无法否认的大义。
复仇。
这个理由没有任何人能否定。
虽然在这些年里，对于当初政变的状况，民间不少人都各执一词。
因为摄政王与公主黛德丽的说词截然不同，导致根本不知道应该相信哪一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当战争完全尘埃落定、哥特王国重新统一时，所谓的真相也就浮出水面。
是埃尔姆里希勾结宫相西弗卡、王后奥蒂莉亚策划了政变。
因为狄特玛尔素有盛名、他不仅统一哥特全境、整合力量，更为子民们带来了无穷的信心。
所以，他们就想出了一个败坏他名声的想法。
伪造身份。
西弗卡从来都不是什么复仇者，他只不过是一个想要扶持自己与王后的私生子上位的篡权者。
而奥蒂莉亚也是一个自私自利、阴险毒辣的女人。
狄特玛尔王则是真正的哥特之王。
什么？
实际上的证据？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黛德丽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即便她是一位公主殿下、但那赫赫战功却足以让她披荆斩棘、登上那至高之位。
曾经被迫离开古都、而如今则风光凯旋。
也许传闻各有不同，但他们都明白一点，这个女人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便让整座城市、数个军团纳头便拜。
而这样的她则被赋予了一个称号。
这称号扩散的速度极快、而且脍炙人口。
继曾经的胜利王子、巨人征服者后，她获得了新的称呼。
而这必定伴随着她那国王的身份永久流传。
“凯旋王！”
…………
…………
…………
…………
py一本书，具体没仔细看，大概就是游戏入侵现实的故事吧。

尾声之二:学会独立
“这样一来，中庭世界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将宫廷中的那些准备好的新的中庭王国格局地图挂在了书房的墙壁上后，被称作万军之主的年轻国王不由长叹一声。
“仔细想想，由头至尾好像也没有过去多久？我都感觉到有些不真实。”
这并不是在胡乱开玩笑，而是齐格飞无比真实的触感。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尼德兰本身所营造出的那种安逸环境吧。
而且，时间的确还没有到能被称作‘特别长’的地步。
从政变爆发、到领土夺还、重新统一不过三年的时间。
但在那之前，仔细算一算。
距离他回归尼德兰并高调宣布自己归来的那一天似乎也快五年的时间了。
而在下意识想到了这一点后，齐格飞自己都不由一愣。
而这么说来……
“不知不觉之中也过去这么久了啊。”
如果继续往前推算，距离他作为铁匠之子出逃这天怒之城也过去了快八年的时间了。
他下意识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了那坐在一边座椅上的那个黑袍的巫师。
“虽然我自己可能没有那个感觉，但现在仔细想想，发生的事情还是蛮多的。”
游历的那些日子姑且不提。
从他真正当上了尼德兰国王、并将目光投向整个世界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发生了不少事情了。
“几年之前，这地图上还五花八门的呢。”
注视着自己新挂上去的势力图，仍然能被称作年轻的国王陛下不由开口说道。
虽说整个中庭世界能被称作‘王国’的势力就那么几个，甚至用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但是，拥有实权的却不仅仅是那些国王，还有那些领主。
国王是一个庞大的势力的至高领导者，但他手下的那些领主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哈拉尔德因为统治疆域过于庞大却又无法搞定交通与信息传递等问题，这才建立起的领主制度传承到现在已经成了让王国分裂、战争频发的根本因素。
甚至不乏有一些有着‘王’的封号的领主。
这些大多都有着赫赫战功、为王国立下不世功劳。
而即便没有那些称呼，领主也不容小觑，因为领主本身的权力也不小。
虽说他们必须遵从王国的标准律法，但自身却也有制定律法的权利。
而且，虽说在这方面的确有限制，但即便是现在，领主仍然保留有组建军队的权力。
无非就是要向国王称臣纳贡罢了。
而如果是开国君主也就罢了，他一人之威足以压服整个王国，但如果是那些继承而来的人物，那么便会不断产生矛盾。
所以，一张合格的战略势力图不仅要标注出王国的存在，连国王麾下的那些领主也不能忽略。
所以一张地图注定是五颜六色的。
而且因为绘制地图的不同，同一个领主与他的领地在不同地图上的标准都不同。
而齐格飞印象里以前的地图就是这样。
除去他的尼德兰之外，其他王国的势力标准上都五颜六色的。
结果还没等消停多久。
好家伙，哥特分裂了。
不过分裂就分裂吧，不管怎么说这是哥特内部的家务事，而且狄特里希自己就能处理好。
所以地图应该不用怎么改。
结果后来一个不小心，勃艮第王国就在与天上众神的博弈之中没了、哥特也把丹麦彻底搞定。
结果到了现在，这地图是不换也不行了。
“怎么，你嫌弃这地图不好看？”
而在听到齐格飞的感叹后，霍德不由撇了撇嘴。
“把你这人嘚瑟的，你都做到了其他国王做梦都想要做的事情。”
完全架空所谓的领主、将领主设为荣誉称号、彻底与权力分割开，而无论是政权和军权都有其他人负责。
对他这个复国君主来讲，这些都一步到位搞定了。
“我倒不是这意思，叔叔。”
虽说在外边，万军之主齐格飞已经成了一个威严、强大的代名词。
但在自己长辈的面前，他表现的仍然有些傻憨憨的。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没有那么多的实感了，好像突然之间，那些国王与领主都没了一样，但以前……”
“以前打亨定一族的时候是你自己抄刀子上、打下了哪里感觉有实感，一清二楚，是吧？”
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世界这么大，哪能让你撞上每一场的战斗，而且你要找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需要学会去‘使用’自己麾下的那些人，而你自己则需要坐镇中心，现在哈根还没从勃艮第那边回来，而我也不可能在这边停留多久。”
“嗯？”
此刻，齐格飞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由下意识皱眉。
“叔叔你要走了？”
“嗯，之前不就讲过么，我要抽空去一趟巨人王国、探一探他们的口风。”
霍德就这样随意的说道。
而对于这一点，齐格飞则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
因为他对这一点并不抱有认同的态度。
至于为什么……
“现在去巨人王国，是不是有些早了？”
犹豫了片刻后，他终于将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
在听到贤者的提问后，齐格飞犹豫之间居然没有办法回答什么。
但很快，他摇了摇头。
“因为，现在整个中庭世界还没有彻底平息下来，我怕会有更大的混乱。”
“你觉得不安？”
“嗯。”
看到齐格飞坦然的承认了这一点后，他不由叹息了一声。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样，如果米德加尔特平静下来，那才有问题，而现在的这个状态正好。”
无论是尼德兰还是哥特、这两个值得信赖的王国正处在巅峰期。
矮人则负责掏空地下、缔造一个又一个据点。
“你们接下来的工作其实很简单，保持现在的节奏，对勃艮第发起逐步蚕食。”
虽然现在，勃艮第地区已经归尼德兰统治。
但齐格飞却也明白，自己的叔叔所说的‘蚕食’是什么意思。
“实权领主是不能留下的，因为无论是尼德兰还是勃艮第，这片土地我们必须牢牢的把控在手中。”
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
“至于其他的，关于挪威的事情，这就是我给你的一次考试。”
然后，他就此缓缓起身。
“齐格飞，你不能总是依靠我，因为接下来我必须离开了，你必须学会完全独立才行。”
一直以来，万军之主都没能做到完全独立。
并不是说各种决策方面，而是一种心态。
因为贤者在、因为叔叔在，所以他可以放心去施展自己的政略，好像不管做什么都有人为自己兜底。
这种下意识的依赖让他无法在‘国王’这个身份上更进一步。
“所以，你必须更加努力才行，齐格飞。”
“……嗯。”
在略微迟疑了片刻后，万军之主终于点了点头。
“然后，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嗯？”
“你知道吧？其实我还有一个名为亚丝拉琪的孩子，捡来的。”
“……”
逐渐的，齐格飞的内心深处蔓延起了不太妙的感觉。
“您不会要扔给我吧？我还没结婚呢。”
“不是，宣称是我捡来的就行了。”
…………
…………
…………
…………
各位早

尾声之三:矮人的戒指
尼德兰是平和的。
因为曾经的免税、减税的政策所带来的优势仍然在维持，所以即便现在已经恢复了征税的策略，子民们过得依旧平稳而安逸。
战争什么的，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讲好像是无比遥远的事情。
他们每天所能听到有关‘战争’的字眼也和外边的事情有关，而这些还是他们在酒馆之中听到的。
他们每天的生活仿佛已经完全固定下来。
在一天的劳作之后，各个地方的人们都会前往当地的酒馆、或者干脆就在广场上小憩。
他们交流着一天的朴素生活、或者其他的什么心得。
甚至是传一些八卦小事件。
即便这些小传闻其实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
但没关系，民众本身也不需要证据。
他们只希望能在一天的劳累后，有什么东西能引起自己的兴趣。
大家好好开心一下。
而今天的确有这样的传闻。
“喂，你听说了什么？”
灯火通明的王城广场上，突然就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什么？”
“这是个秘密，我告诉你了不要告诉别人啊。”
“我今天啊，看到贤者阁下了。”
“贤者阁下？哪个贤者阁下？”
而在听到自己朋友的话后，他不由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看起来有些茫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有什么联想。
而这不由让他的朋友愤怒起来。
“咚”
他一拳砸在他朋友的脑袋上。
“哎哟，你打我干什么！”
“你不长记性、根本不记得究竟是什么人为我们带来了这种生活。”
“是国王陛下啊。”
“但抚养了国王陛下的人呢？”
“那当然是……”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你说那一位？！”
他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这不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怎么了？”
“不，没什么。”
眼看着他这么沉不住气，那个朋友一把捂住了他，接着开始赔笑。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而他也很明白自己声音有些大了，所以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
“不是，只是……你说的这种事情我觉不可能啊，毕竟那可是那一位啊，他从来都是无比神秘的，甚至称得上是神出鬼没。”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与感受。
当提到齐格飞的时候，他们的态度是敬爱。
因为那位国王陛下走的一直都是亲民的路线，而且经常在城市之中露面。
所以在民众眼里，国王陛下是一个强大而又和蔼的人。
他们能感受到那种地位上的差距，但却没有多少距离感，而他颁布的每一个政略都让民众对他心悦诚服。
但是，那位贤者大人则完全不同。
人们对他其实无比陌生，而之所以知晓他的存在，则是因为那一桩又一桩事迹。
理所当然，作为抚养齐格飞成长、并将他培育成优秀国王的长辈，他应当受到人民的尊敬。
但是，这种尊敬与对齐格飞的态度是两回事了。
对于这位贤者，民众更多的是一种敬畏。
因为他太遥远了，不仅不经常露面、导致民众对其一无所知。
而对这种未知的强大，抱有恐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们下意识的就认为这种人是远离自己的生活的。
“你怎么可能看见他呢？”
“我怎么可能没看到，你可以问问今天城门口的卫兵，他们亲眼看到的，而那个一直以来都孤身一人的贤者带了一个孩子回来。”
“孩子？！他有孩子了？！”
“不知道，但我看到他带着孩子回来了。”
而单单是这一点就可以引起他人的无限遐想。
“你别告诉别人啊。”
“嗯，一定，我嘴巴很严的。”
当然了，事实上这么保证的人大多都是做不到的。
所以很快，某则消息就此流传开。
“那位贤者带回来一个孩子？”
“那位贤者在外边有了一个孩子？”
“不，我听说那是国王陛下在外的私生子……”
所谓谣言就是这样。
越传越没有底气，但却也越来越玄乎，到了后来，也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因为就在几天后，国王陛下给出了一个说词。
贤者在外收养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并将其纳入伏尔松格一族的谱系之中。
这便是最终的答案，也是展露出来的真实。
而这个孩子的地位则等同于王国的公主殿下。
“亚丝拉琪啊……”
注视着那个在床铺上熟睡的女孩，齐格飞心底莫名浮现出了些许亲近之意。
“说起来，如果和希路达有了孩子，我倒是挺想将这个名字给我的孩子的。”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心底居然浮现出了一抹可惜。
而与此同时，他感觉到的则是浓浓的尴尬。
“我还没结婚呢，怎么宫殿里就唐突多出来两个孩子了。”
但是，这种牢骚是不会有人听到的，即便是侍女也没有听到。
至于霍德，他巴不得直接笑出来。
这叫什么？
善恶有报？
不对，应该叫什么来着？
他也不知道，反正他感觉挺畅快的，因为这等同于找好下家了。
兜兜转转，属于上一个时代的亚丝拉琪回到了这个时代与齐格鲁德对应的齐格飞那里。
而现在，完全从带孩子的苦差事之中解脱出来的霍德已经来到了地下世界的宫殿中。
从他提出要用魔法进行发明与研究的那一刻开始，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尼伯龙王国的矮人们整起活来那是一套套的。
他们不仅致力于拓展地下城市群的规模，还各种铺设铁路。
也许其他人不会想到，现在勃艮第与尼德兰的地下已经建设起了好几座城市级别的庇护所。
甚至还整出了一个潜艇，通过深海潜行的模式前往北方海域。
不过这些和现在的霍德无关，因为他走马观花般的参观了矮人们的新建筑后便来到了他的朋友所在的宫殿之中。
“噢！霍德！怎么！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
进入大厅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乐呵呵的‘老家伙’。
尼伯龙之王阿尔贝里希。
“不，我为你带来了一件东西，这个东西我之前一直在观察，确保它上边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就在阿尔贝里希询问着的时候，他便看到有个东西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那是戒指。
此刻，阿尔贝里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是……”
戒指上，那个名字无比显眼。
劳林（Laurin）。
“这个戒指是……”
“他死了。”
霍德平静的开口说道。
“具体呢？”
“我慢慢和你讲，随便来点喝的吧。”

NEXT:帮我……
矮人是嗜酒的种族。
这或许与他们的居住环境有关。
毕竟与其他种族完全不同的是，矮人从出生开始见到的只能是他们自己缔造的灯光。
而天空之上的人造星空再美丽、那也终究是黑夜中的光辉。
那种阴暗感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
也许是因为这一点，矮人们才特别酷爱酒水。
特别是那些烈酒。
当一杯烈酒下肚后，浑身的燥热感能让他们安逸下来，而他们的生活也一直是这种慢悠悠的态度。
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而已。
可能只是矮人单纯嗜酒呢？
这一点没有人清楚，恐怕要让矮人们自己来讲，估计也是说不清楚的。
也许这破事情该去问一下矮人之王伊凡尔第？
不过霍德也不在乎。
他只知道矮人们除去一手精湛的发明还有打铁的手艺之外，酿酒也是一绝。
各种各样的酒水。
比如说最常见的麦酒、果酒、蜜酒，甚至还有土豆酒。
“你要什么酒？”
就这样，阿尔贝里希开口问道。
“我这里什么酒都有。”
“你知道我的习惯。”
“懂了，麦酒。”
然后，他抬手一挥，一个巨大的酒桶便出现在了桌子上。
不等启封，霍德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然后，他嘴角不由一抽。
“你逗我呢？”
“哈哈哈哈哈。”
看着霍德那无奈的神情，阿尔贝里希不由大声笑了起来。
“想要看到伏尔松格一族伟大的贤者流露出这种表情还真的不容易。”
说白了，这仅仅是阿尔贝里希的玩笑话罢了。
他再一次挥手。
伴随着魔法的气息，那一大桶麦酒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瓶装的果酒。
这是霍德喜欢的饮料。
他并不是特别喜欢那种口感辛辣的酒水，反而钟爱这种清醇悠扬的酒水。
它们不仅口感清醇，而且越喝越香。
甚至高兴之余，有那么一种越喝越精神的感觉。
当然了，这种说法纯粹是放屁的，任何酒水都不会让人感觉到真正意义上的‘精神’。
那是一种麻痹、虚假的感觉。
不过，在这中庭世界之中，想要真正做到滴酒不沾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在面对朋友的时候。
即便是平时一直都需要用到大脑的贤者也需要放松下来。
这是一种信任的表现。
不仅仅是信任着群山地下深处的尼伯龙王国、更是信任着尼伯龙的阿尔贝里希。
“来来来，尝尝我们尼伯龙的果酒，看看和你们那边有什么不同。”
“我又不是什么品酒大师，即便你问我这个……”
然后，话语就此戛然而止，因为霍德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
“你这酒不错啊。”
“对吧，我们矮人可是酿酒的专家。”
阿尔贝里希的语气中透着自豪。
然后又是一番寒暄。
霍德讲了一些地面之上的事情。
尼伯龙王国什么都好，就是缺少一些地面上的信息源。
因为大部分纯血矮人是不能见光的。
他们一旦接触到阳光就会变成石头。
而对这样的他们来讲，大地之上简直是最危险的地方。
也就是阿尔贝里希在曾经的时候硬是利用自己的技术开发出了一套不会让人辨认出来的‘外壳’，这才避开了那炽热的阳光。
不过现在，即便尼伯龙王国已经掌握了能让矮人自身在阳光下行走的技术，但他们也不会冒头。
因为尼伯龙王国不能随意出现在大地之上。
而在这种情况下，阿尔贝里希想要打探一些地面上的状况，也就只能通过经常过来探望他们的人了。
贤者便是其中之一。
“唉，地面之上还是老样子，整天打打杀杀的。”
就在霍德简略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讲出来后，阿尔贝里希不由发出了感慨。
“我看着都累。”
然后，霍德并没有接话。
毕竟他觉得自己在地面上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好不到哪里去。
阿尔贝里希说的‘打打杀杀’的一份子就有他。
所以，他很快将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
“总之，我就是在途中找到了蒂罗尔山脉的大玫瑰园，接着就找到了这个东西，不过劳林并不是我杀死的。”
“是谁？”
注视着眼前的这枚雾魔之戒，阿尔贝里希问道。
“是黛……狄特里希。”
“嗯？那位公主？听起来你和她的关系好像不太一样？”
虽说写法是一样的。
但是，同一个名讳的男女发音却有所不同。
所以在他开口的那一刻，阿尔贝里希就察觉到了什么。
所以，他的表情不由变得揶揄起来。
“你可别想骗我，她不管怎么样都声名在外，即便现在女儿身彻底曝光，但尊敬她的人都会称呼她原来的名讳。”
将她当做那个王子去对待。
“而在当她更进一步、坐上王位后，就连喊名字都是奢求咯。”
就像是齐格飞有着万军之主的称呼那样，如果真的疏远、有着一定距离的话，那应该会称呼‘凯旋王’才对。
“我觉得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些事情，重要的是关于劳林的事情，阿尔贝里希，我想你听说过这些事情后就没心思开玩笑了。”
然后，阿尔贝里希就此选择了沉默。
他面容上的那种玩笑表情渐渐淡了下去。
“总之，就像是我说的那样，其实她很久以前就发现了蒂罗尔的大玫瑰园，然后在那里与劳林爆发了冲突。”
“因为擅闯玫瑰园么？”
“如果仅仅是这个原因，我也不用特地跑一趟，阿尔贝里希，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它还没有完全结束。”
然后，尼伯龙如今的国王就此长叹一声。
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整个宫殿被一种莫名的沉默氛围笼罩了起来。
“嘎！”
此刻，回荡着的只有一直跟随着阿尔贝里希的小邪龙的声音。
法弗尼尔的确是死了没错，但那雾魔之戒里仅存的力量一直支撑着这只小龙的存在。
“嘎！”
然后，小小的法弗尼尔似乎是引起了共鸣一般，另一只小黑龙从贤者的斗篷下钻了出来。
“别闹！”
就在它叫唤起来的时候，霍德又把它按了下去。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尔贝里希问道。
“劳林的确出卖了你的父亲，但他却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另外还有人，劳林只不过是被神明找上门、然后他好像经历了一段无比痛苦的时光，所以承认了这一点。”
此刻，他能清晰听到阿尔贝里希那粗重的呼吸声。
而最终，他紧咬牙关。
“帮我，霍德。”
“我会的。”
他低声说道。
“我会帮你查出到底是谁干的。”
赫瑞德玛是受害者，而劳林也死了。
剩下的还有四人。
…………
山野花开之时（完）
次卷·命运回响之日
…………
…………
…………
…………
各位早
这卷就到此结束了。
之所以叫花开卷，一方面指的是大玫瑰园，另一方面指的则是中庭培养的那些人有了独立生存的资本。
就像是园丁种花一样。

序幕:风云不息
刀刃碰撞、怒号与求饶的声音就此交错。
战士在战场之中快速穿梭着，利用手中的神剑为军队奠定了胜局。
“主将已授首！是我们哥特的胜利！”
在一剑斩下了敌对将领的头颅后，他大声嘶吼道。
但在这个时候，战士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周围的人都站定不动了。
这一刻，好像只有他在认真战斗一样。
不，应该怎么说？
现在好像只有他能够自由移动了一样。
他们并不是就此站定不动，而是被定住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战士的心底没由来的翻涌起一阵惶恐。
“是什么人！”
他大声喊道。
心底的惶恐让他愈发不安，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是谁！出来！”
但下一刻，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应对措施，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力量。
“不……”
他感觉自己正在上浮、正在迅速远离那些自己所带领的战士。
“不能！我不能离开这里！不能！”
但是，这股力量却根本不听他指挥。
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从何而来便迅速远离了他所眷恋的大地。
最终，意识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但是，在那黑暗的背后好似有光辉透露出莱。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遮蔽了那些光源一样。
不对。
这并不是什么‘遮蔽’，而是视线被单纯阻隔了。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似乎很简单，那就是将那遮蔽了光辉的东西拿走而已。
下一刻，仿佛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那黑暗的‘屏障’逐渐消散，剩下的则是光辉。
那是阳光。
而与此同时，同样映入眼帘的则是熟悉木制天花板。
无比朴素。
但是，他的大脑仿佛却停止了工作一般。
明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明明答案就在嘴边。
“唔……”
他想要起身，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疼使唤。
双腿无法挪动。
而想要腰腹部发力、直接直起上半身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用自己仍然能用得上一部分力气的双手同时发力。
最终直起身子。
“呼……”
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呼吸，战士茫然的将目光投向周围。
无比朴素的布置。
墙壁上挂着一幅手绘的画作、边框也是手工制作的，而那些木制的各种家具也是外边所没有的。
没有什么工匠的个人标志，因为这就是自己家做的。
而那些橱柜也是。
而最终，眼前无比熟悉的一幕逐渐让他的大脑缓慢运转了起来。
它逐渐唤醒了他的记忆。
那种心底翻涌着的熟悉感让他莫名感觉到眼角一酸。
“是这样啊。”
他就此长叹一声。
“我已经回来了啊。”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那个轮椅。
他能听到，窗外正传来声响。
‘叮’
‘叮’
‘叮’
这是缓慢敲击着锻造锤的声音。
他的父亲是一名铁匠，而他从就是听着这样的声音长大的。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他伸手将之前关着的木窗打开。
接着，北地特有的冷风吹进了窗户之中。
这里的天气与哥特是截然不同的。
毕竟是北方半岛的一部分。
但是，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这里倒是不会令人感觉到寒冷。
因为这里周边都已经被群山圈起来了，是群山之中唯一地势平缓的地方。
而这里则被称作狼谷，理由是因为外部游荡着凶悍的群狼。
而在这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中央的一个巨大的湖泊。
其名为狼湖，以前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跳进去游泳。
“回来了……”
他低语着。
然后，他笑了起来。
但是，他的笑声之中莫名透露出了苦涩的态度。
“回来了啊。”
然后，他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朝着轮椅挪动。
但是，轮椅好像没有被固定住。
就在他支撑着发力的时候，轮椅突然向后退，而他整个人都倒在地上。
‘扑通’
接着，这个声响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威提格！”
带着急躁，一个妇人匆匆走进了房间之中。
她之前看上去好像在洗菜，所以穿着围裙。
现在，她的双手正在围裙上不断擦拭。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无比朴素的女人曾经是一位公主殿下。
也许，能诉说曾经那高贵身份的只有那由内而外发散出的气质、还有那内敛的眼神了。
至于容貌。
即便曾经美丽，但如今却也有了皱纹。
在没能好好保养的情况下，也只能用朴实来形容。
但不管怎么样，她是一个母亲。
“威提格，你现在不能动，快躺好。”
这个朴素的妇人就这样将摔倒的战士扶了起来。
那关怀的声音几乎让他落泪。
“母亲……”
他低声唤着。
“嗯，我在，你快躺好。”
“父亲呢，他还是老样子。”
谈起自己的丈夫时，妇人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
“在外边打铁呢。”
打铁……
突然之间，威提格不由揉着自己的脑袋。
现在的他的思绪无比迟钝，所以不由想起了他父亲现在的状态。
“母亲，我的包裹呢？斯凯明身上有一个包裹！”
“那个包裹在这里。”
打开了橱柜后，妇人拿出了那个看似朴实的包裹。
“我没动过。”
但没有管自己的母亲，他只是拼命翻找着，最终在一堆杂物翻找出了一瓶散发着猩红气息的妖异药水。
“这个给父亲喝下。”
他开口说道，接着展露出一抹笑容。
“这个能治好他的手，我好不容易才……。”
他就此停顿了片刻，一方面是因为莫名感觉到疲惫。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它的来源。
准确来讲，这其实是来自那匈兰大王的怜悯。
因为这就是埃策尔给的，但他不想那么说。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
地点：神域阿斯加德·紫衫谷
虽然有着一个美丽的名称，但这片地区实际上却被冰雪笼罩着。
紫衫树上都是积雪。
这里的环境就连大部分神明都不喜欢，所以不会有人来、也只有一位神明在此隐居。
但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里其实隐藏着另一个洞窟。
而现在，众神之王便来到了洞窟之中，在深处，一个巨大的冰块冰封者一个身影。
“不久后就可以放你出来了。”
抚摸着那冰块，神王低声说道。
“履行你的命运与职责吧。”
‘轰’
巨大的冰块之中，原本紧闭、沉眠的双眸就此睁开。
“瓦利。”

第一章:警示?
地点：尼德兰·天怒之城
天怒之城是整个尼德兰王国之中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
不过因为格局问题，那种熙熙攘攘的热闹声响几乎都聚集在了集市地带的外城。
至于以住宅为主的内城则显得无比惬意，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阻挡在了那内城的城墙外一样。
至于在城市幽深处的那处无名的小庄园便更是如此。
美丽的少女缓缓从床铺上起身，接着掀开了自己的被褥、然后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简直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那样。
但可惜的是，她的这具本身就不算平凡。
布伦希尔德。
即便撇开曾经的哥特女武神的身份不提，这具身体内流淌着的也是众神之王的血脉。
布伦希尔德不管怎么说也是奥丁的女儿，也是人间半神。
而对这具身体来讲，最不缺的其实就是精力。
也许对普通人来讲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但对现在占据着这具身体的那个女孩来讲，没有办法到床铺特有的那种‘吸引力’果然还是缺少了什么。
她从书上看到，在步入冬天的时候，床铺的被褥会变得特别‘重’。
就好像有着某种特殊的吸引力一样，让人想缩在被窝里不愿意起来、想要继续躲避寒冷。
海拉很希望能体验到这种‘感受’。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在她眼里也是这种仿佛与世隔绝的静谧生活的一部分。
这里与赫尔海姆是完全不同的。
“但可惜体会不到啊，这种程度的寒冷对我来讲简直是小意思。”
就这样感慨了一声，她便将那看上去厚重的被褥完全掀开。
她根本不会惧怕冰冷，即便是希恩达尔曾经展现出的那种冰封环境都没有让她颤抖，尼德兰的所谓冬风就更不会了。
身着单薄睡衣的她只是快步走到了床边，接着打开了窗户。
“呼”
“呼”
风就此涌入了房间之中。
而伴随着呼吸，那种徘徊在鼻息之中凉爽，让她的嘴角不有上扬。
然后，根本没有换衣服的意思，她蹑手蹑脚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接着便走到了隔壁。
那里是另一个孩子的房间。
但是，就在她悄悄打开房门后，却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原来的那张特制的婴儿床空荡荡的。
“啊……”
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亚丝拉琪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之前她已经被霍德通过‘养女’的方式送进了宫廷之中。
那个本来并没有什么正当名号的女孩终于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立足之地。
不管曾经如何，至少从那一刻开始，她是贤者收养的孩子、也是国王的养女。
“唔……”
虽然不至于过分伤心，但在这个时候，她总归会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毕竟那个孩子她也算看是看着逐渐长大的。
她甚至都已经养成了习惯：早起去看看她、吃过饭后打算给她喂点婴儿食物什么的。
结果现在，这种事情都没了。
“算啦算啦，就算自己解放出来咯，那家伙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把其他事情丢给我了。”
心底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后，她不由愉快了许多。
接着，她一路蹿下了楼梯。
“霍德！”
然后没有什么回应。
“霍德！”
她四处张望着。
结果厨房里没有人。
然后从窗户那边看看呢？
庭院里也没有。
难不成还没有醒？
海拉是这么想的。
而就在她的嘴角上扬、似乎有了什么恶作剧的想法时，慢悠悠的声音传来。
“收收表情吧，都把你的想法暴露的一干二净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了。
而在听到那声音后，她甚至被吓了一跳。
“你在哪？”
“我在这。”
当海拉稍稍挪动了那么两步后，便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
尼德兰的贤者。
“你在这？”
“嗯，稍稍躺了一会儿。”
“有床不睡你躺沙发？”
然后，霍德并没有什么回应。
迎着海拉的目光，他只是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接着又伸了个懒腰。
“我也不想。”
他不咸不淡的说道。
“但没有办法。”
而从这些话语之中，海拉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对劲。
所以，她也没有急着到处乱窜，而是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你怎么了？”
然后，大概是想到了霍德有时候展露出的那种说话态度，她又补充了两句。
“如果你想要讲一些似是而非的废话或者谜语就别讲了。”
然后，霍德流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我在你眼里是谜语人？”
“挺像的。”
海拉一边憋笑、一边点头。
“行吧，说实话我只是失眠了，所以半夜起来像早点把早餐准备好，结果准备到一半我又发困了。”
这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
但在听到这些后，海拉的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
“你会失眠？”
她面色并不好看。
“但你是巫师啊，怎么会失眠呢。”
“是啊，这问题我也想问。”
他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你说我为什么会失眠呢？”
“你问我有什么用！”
海拉没好气的回应道。
但是，她的神情却又有些犹疑。
“你的精神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要说有什么的话，大概就是不想起来，想继续躺着。”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霍德却很快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接着很快便走进了厨房。
“不过既然你都醒了，就先把早餐搞定吧，你去洗漱一番，过一会儿就能吃早餐了。”
“不是，你真的没有问题。”
“没有。”
迎着海拉那略显担忧的目光，霍德就此打了个哈欠。
“硬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就是有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什么？”
“一点点不安的感觉。”
霍德平静的开口说道。
“半夜之时突然感觉到有些心慌，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不过这可能只是平时胡思乱想太多的后果。”
“不，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突然之间，海拉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那些关于你的预言吗？”
然后，霍德就此为之一顿。
那些东西他怎么可能忘记？
“也许……这就是一种警示也说不定？如果说命运是注定的话，那么……”
海拉欲言又止。
虽然她决定将心底的那些想法全部讲出来。
但是当讲到关键时却又产生了疑惑与不安。
“关于约顿海姆的事情，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最后，只有这轻微的声音在徘徊。
…………
…………
…………
…………
卷名就是主题_(:з」∠)_

第二章:我和他不同
命运的警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底的那种不安仍然没有消散。
就在海拉的一番言语之下，霍德还真的产生了那种迟疑的态度。
而归根究底则是因为这种不对劲的状态来的过于巧合。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差不多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只等着一个空闲的时机前往约顿海姆时出现了这种征兆。
而且，仔细追溯起来也不是没有源头。
因为不可否认的是，他的体内流淌着阿萨的血，而如今的阿萨神族也流淌着霜巨人的血。
追溯其源头，则可以追溯到他们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上。
不仅仅是米德加尔特。
而是整个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虽然这世界树被冠以众神之王奥丁的名讳，但这世界树无论是传说还是霍德所了解的现实都与霜巨人始祖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传说之中，这连接世界、创造世界的世界树是从霜巨人尤弥尔的尸体上长出来的。
而单单从这方面来看，世界树好像是汲取着巨人尸体的养分一般。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真正的现实是，尤弥尔与世界树是一体的。
尤弥尔的血肉便是这个世界，他的鲜血经过净化后便成为了海洋、血肉则化作了土地、山脉。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尤弥尔还活着。
也就是说尤克特拉希尔目前正处在一个深层次的‘睡眠’之中。
它的确有着自己的意识，但却并没有苏醒。
但即便如此，他的身体却是活着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资源都是可再生的，包括各种各样的矿石。
自然，也因为他仍然活着，所以整体便构成了一个循环。
“一个不可违抗的生命循环。”
突然，霍德就此叹息了一声。
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化。
也许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他终究不是什么铁石心肠。
霍德有七情六欲、也有正常生物所拥有的本能。
比如说恐惧感。
“哼。”
最终，贤者就此笑了出来。
而他的那种表情落在死亡女神的眼里则显得有些滑稽、甚至有些可怕。
“你怎么了？别吓我成不成。”
海拉就此开口说道。
“不，没什么。”
迎着海拉那仿佛见了什么怪东西一样的眼神，霍德只是缓缓摇着头。
“只是，我觉得你说的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约顿海姆我是一定要去的。”
在将心底翻涌着的那些不安压下去了后，他开口说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仅仅是因为这是我的计划安排。”
说到这里，他就此停顿了片刻。
“现在去约顿海姆是最好的时机，不然的话等到诸神完全撕破脸皮，我们就要陷入被动了。”
是完全陷入被动，而不是危机。
霍德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搞得清楚的。
他不认为有自己坐镇的情况下，与诸神完全撕破脸皮的人类会没有一战之力。
他避难所什么的都准备好、而地面上的那些高塔也正在建设中，还有大地之下依照固定路线行径的轨道列车。
这些都在他的把控之中。
“如果现在接触巨人的话，我们至少可以探探那些巨人王的口风，而且我们说不定还能争取到其中几位巨人王的支持。”
当然了，这种东西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毕竟黛德丽曾经告诉过他，她与巨人公主泽布尔是好友，而泽布尔又认识那个叫做斯卡蒂的女巨人。
要知道，泽布尔的父亲就是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而斯卡蒂的父亲则是海洋巨人王帝亚兹。
而要计算海拉那边的血统，那同样高贵，法布提和劳菲也并非弱者。
“如果说巨人王愿意与我们结盟，正面与诸神开战，那么我们便能在这场战争之中获得主动权，而你也应该明白，我们应该尽可能的拉拢一切能拉拢的盟友。”
“但是，你的这种状况可能是一种警示也说不定。”
“不，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警示’，这并不是警示，海拉。”
“嗯？”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内心深处翻涌着的这种感受根本不是所谓的来自什么存在的警告。”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
“给出这种警报的，恐怕是我的身体，就像是普通人进入到漆黑的洞穴之中会感觉到腿软一样，说白了就是身体感受到了危机感。”
“那岂不是很危险？”
“是啊。”
“那么……”
“但危险就一定要退缩么？对人类而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事情。”
霍德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便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培根，接着直接起火热油。
然后开始油煎培根。
‘滋啦啦啦’
声音就此响起，接着一阵肉香味开始散溢。
不过，海拉却突然没有了胃口，她只是看着那个厨房里的男人。
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觉自己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明知道可能会死，也奔着去？”
最终，她如此开口。
但是，她却没有听到霍德的回应。
甚至在此刻，回荡着的只有培根的声音。
而后，霍德又放了切好的肉肠进去，接着是大蘑菇还有西红柿。
根本没有多做什么处理，就是清洗后一切二，然后摆进去继续油煎。
最后，他将鸡蛋打了进去。
缓慢挪动着平底锅、让蛋液在凝固前铺满了整个平底锅。
最后，他将平底锅直接塞进了自制的烤箱之中。
也没有将口封住，就这样静静的烘烤。
“你说的没错。”
然后，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而且我和其他人不同。”
他开口说道，接着又翻找出了面包开始切片。
“要硬面包软面包？”
“软的。”
“嗯。”
一下子就被霍德带偏了，海拉下意识的说道。
但很快，她自己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现在该说的不是这个，你到底是……”
“我说了，我与其他人不同，某些人看似不相信所谓的未来、充满自信，但一举一动却充斥着畏惧。”
贤者就这样一边计算着烤制的时间、一边开口。
就语气上来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扯什么家常。
“说实话，我从没有将那些放在心上，预言也一样。”
‘叮’
魔法打造的烤箱就此停滞了下来，而贤者也将平底锅拿了上边。
在一番烘烤后，蛋液构筑出的早餐飞盘就此完成。
而霍德也不怎么客气，他干脆将这早餐飞盘摆在了砧板上，接着就这么拿了出来。
“想喝点什么？”
然后，海拉就此抿嘴。
那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嘴唇。
最后……
“牛奶，大量糖。”
“和以前一样咯？”
“嗯。”
…………
…………
…………
…………
各位早

第三章:相像?
海拉很喜欢甜食。
而且，她所喜爱的绝对不限于那些女孩子们可能都喜欢的糕点。
她对甜点的喜好范围很广。
准确来讲，只要是口味偏甜的，她都爱吃。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在品尝甜食时，她会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所以她非常喜欢。
但是现在，即便她再喜欢喝甜牛奶、喜欢那种甜蜜而醇厚的口感，她都没有了胃口。
那种无比复杂的情绪一直徘徊在她的内心深处，甚至填塞住了所有的空间。
然后，她就有些后悔了。
并不是其他的事情，而是她后悔要了加了大量糖的牛奶。
不管在何种状况下，纯粹的甜味都能带来一种虚假的幸福感。
而当这种由甜牛奶带来的满足与现在内心的复杂混杂在一起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该怎么用言语描述自己内心的复杂？
她不知道。
所以她只是盲目的用刀叉切下一片蘑菇，然后缓缓咀嚼着。
蘑菇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味，而因为是连同培根一起煮的缘故，所以香味特别足。
而更重要的是，它是先油煎再烤制的，所以口感散发着一种酥脆感。
接着则是烤的恰到好处的培根还有肉肠，接着是蛋黄。
很快，她的那份就吃完了，至于霍德则早已放下刀叉。
他的速度要更快一点。
“吃完了？”
注视着光光的、只剩下油脂的砧板与空着的杯子，霍德问道。
而这不由让海拉翻了个白眼。
“你是想让我把杯子和砧板一起吃下去吗？”
“如果你想吃的话，也不是不行。”
霍德笑着说道。
但这肯定是一句玩笑话，他可不会真的蠢到让海拉去吃这些。
而且，作为玩笑，这种话也是点到为止的。
他可不想刻意弄恼她。
死亡女神的怒火什么的，这种东西还是算了吧。
“呼。”
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接着直接收起了砧板还有喝空的两个杯子。
接着他又丢出了一块抹布。
“把桌子擦一擦，你吃的全是面包屑，油都滴出来了。”
“嗯……”
对此，海拉也没有什么抗拒。
她只是如同以前那样，拿起抹布擦着桌子。
这种事情她毕竟已经习惯了。
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将刚刚的话题完全抛在脑后。
“你……”
她下意识的便发出了声音。
“嗯？”
但是，接下来的那番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无所畏惧，但是……”
“但是什么？”
“没什么。”
最后，海拉还是没能将那些话说出来。
“只是我希望你能注意到，你早已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息息相关，特别是尼德兰。”
“嗯。”
“我说的不是利益方面的事情。”
眼见那贤者好像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她不由如此强调着。
“你曾经无数次强调，对人类而言所谓的‘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你自己呢？”
在死亡女神的眼里，那个男人突然间就在站立住了。
他并没有回头。
“所以说啊，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一定会出事呢？”
他开口问道。
“那你自己不担心这些么？”
这简直就成了一个无解的问题循环。
甚至可以说，双方的问题都有那么一种耍无赖的感觉。
因为他们根本就讲究什么事实证据的意思，而是从双方的主观观点来发言。
而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担心不担心都这样，我不会因为所谓的预言与命运就动摇自己之前的计划。”
霍德开口说道。
“而且……”
“而且什么？”
然后，贤者就此没有了声音。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该说什么呢？
难道说自己本身就来自未来？
基本上可以确保自己不会死？
好吧，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的确可以构成一定的底气。
但是，这种事情却没办法拿出来乱讲。
至少现在不行。
“且不说魔法层面的问题，现在你可是我的盟友。”
他回过头说道。
“你会看着我‘死亡’吗？”
“这种事情又没那么简单，即便是我，也只能掌管灵魂，但他们却能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如果他们有这能力的话，可以来试试，如果他们真的有比雷神托尔更好的选择的话，而且说白了我们是去巨人国度，又不是去阿斯加德，何必那么紧张。”
虽然霍德的声音听上去无比的轻松，但在他回过头去的时候，面容上的笑容却已经完全消失了。
“约顿海姆与我们的立场是近似的，再加上有黛德丽开路、引荐，巨人王们没有理由与我们为敌。”
说到底，丢开所谓的死亡预言不说，这一次约顿海姆之旅从逻辑上来讲根本不会出现问题。
探探口风、看看巨人国度的风景，就差将‘旅游’这个词写在脸上了。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此刻，霍德内心深处突然翻涌起了某种想法。
他想要再去一趟尼伯龙，去那边的魔法学院找罗斯那孩子出来。
然后通过魔法的手段重新挖掘出他脑海之中的记忆。
“还是算了吧。”
但是，这种想法还没有出现多久，便被他自己掐灭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罗斯自己已经记不清所谓的预言了，而霍德更是通过魔法手段封印了他的那种能力。
这就像是将本来翻腾的浪涛疏通后再从源头将其堵住。
如果重新挖掘出来的话，他那脆弱的灵魂与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那狂暴的冲刷。
‘哗啦啦’
突然之间，他全力激发了铭刻的流水魔法。
从管子里流出的水狂暴冲刷进了池子里，而他开始奋力洗起了杯子与砧板。
一时之间，回荡的只有流水的声音。
最终……
‘咔’
也不知道是狂暴的水流力量太大，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被持续冲刷着的杯子出现了裂痕。
“怎么了？”
“没怎么，杯子裂了。”
也许，罗斯自身的意识就像是这杯子一样。
所以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杯子坏了换一个就好了。”
海拉开口说道。
但是人不行，生命更加不行。
“哼哼哼……”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以前的态度好像不太行。”
“什么？”
“之前看某些人不太爽，所以觉得他身上都是缺点，但现在发觉，他好像和我挺像的。”
“是谁？”
海拉抬起头来，结果见到的却是贤者那微妙的神情。
而在此刻，他的手中抓着的则是一个狼纹战盔。
那是英格维的头盔。
而就是这样才让他感觉到不理解。
“英格维……他怎么了吗？”

第四章:我也变强了
面对海拉的疑问，霍德自然是笑而不语。
“没什么，早就已经逝去的人而已。”
他是这么回答的。
而这个答案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英格维的确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
在海拉的眼里，曾经活跃过的伊尔芬部族的勇士所留下来的也只有一直藏着的那个孩子：亚丝拉琪。
但是，她就是感觉到有些奇怪。
“你怎么突然提到他了？”
“就是突然之间的某一个想法而已，毕竟这个家伙以前也挺出名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最后才沦落到那种下场。”
英格维的下落？
这一点其实没有人知道，但就表面上来讲他最后的确是被诸神惩戒了。
而因为这一点，为其求情、并保留其遗物的布伦希尔德甚至遭到了猜忌。
“我知道，要我告诉你么？”
海拉说道。
“不，我猜得到大概，无非就是触动了诸神的利益罢了。”
霍德面无表情的说道。
“无论是通过伊尔芬部族统一中庭世界，还是妄图向神明挑战都能做到这一点。”
他是这么说的。
但后来，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过，我不觉得英格维是什么蠢货，所以应该是前者，一个曾经想要统一中庭世界的战士与神明爆发了利益层面的冲突。”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海拉。
此刻，他那浑浊的眼眸之中带着笑意。
“而且，英格维的做法想必令神明无比忌惮才是。”
洗完了砧板还有杯子，贤者就这么随意的拿起一边的布块擦着手。
然后，他走出了厨房之中。
“我说的没错吧？”
然后，海拉将双手环在胸前。
“嗯，的确，虽然他当初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诸神发现了，而且被发现后，似乎整个人都疯狂了。”
海拉毕竟有着布伦希尔德的全部记忆。
除去不知道有关亚丝拉琪的事情之外，关于英格维的事情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你知道么。”
说到这里，海拉甚至笑了出来。
“英格维最后开始怒斥布伦希尔德，说他不该从一开始就接受她、相信她，说她是诸神的走狗。”
这种事情听起来好像足以令人感觉到幸灾乐祸，但霍德却面无表情。
“你觉得英格维这种斥责是发自真心的？”
而对此，海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予什么正面回应。
她全盘相信布伦希尔德脑海之中的记忆。
毕竟有亚丝拉琪这个案例摆在前边，这就证明了布伦希尔德自身的记忆也出了问题。
而且其中也有数处不自然的地方。
这究竟是诸神动了手脚、还是英格维做的？
这一点海拉不知道，但她却倾向于后者。
在布伦希尔德自己的记忆之中，英格维的表现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英雄。
她就像是被欺骗的小姑娘一样。
但具体呢？
“这一点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最后，海拉如此回应道。
“我这里没什么证据，再多也只是猜测而已。”
即便布伦希尔德自己仍然在世也讲不清楚这些事情。
不过……
“我相信他是为了保护布伦希尔德和自己的孩子。”
“嗯哼……”
对于这一点，霍德却没有给出什么答案。
他只是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接着便就此转身离去。
而这就让海拉不爽了。
“喂，你别在那什么话都不说啊。”
她不由开口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啊，你说的是对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是这样，英格维最后展露出的那种态度的确是为了将布伦希尔德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只不过，他有着更进一步的目的就是了。
比如说保存上一个时代的兵器、又比如说他的女儿。
亚丝拉琪是布伦希尔德的女孩，但却与这个时代的布伦希尔德无关。
不过这些海拉却不知道。
“我就说嘛。”
听着海拉的声音，霍德只是缓步走向自己的书房。
“另外，之前也给了你不少时间考虑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走到书房的门口后，他开口说道。
“其实，我倒是希望你留在这里，这样给我们传递讯息也会方便许多。”
“你想得美！”
还没有等他继续说些什么，身后便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传递信息和情报什么的，麻烦你自己找其他人吧。”
当霍德回过头去的时候，见到的是海拉那无奈的神情。
但是，当她注意到霍德的目光时，却不由自主的将木管偏开。
“我跟你去约顿海姆，至于理由……”
“理由可以不用说，我知道，有你在的话，我们估计也能尝试着接触一下雷霆巨人王法布提。”
然后，海拉没有说话。
她突然回过头来看向霍德，但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走进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我不保证他们会有良好的态度！”
她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你应该明白，如果我的父亲真的他们关系好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没关系，反正也只是到那边走一遭而已。”
然后，他关上了书房的门。
整个客厅又只剩下海拉自己一个人了。
她知道霍德一直以来都有看书打发时间的习惯，所以也没有打扰他。
但是，她不会知道，就在回到书房中之后，霍德又将之前收起来的那个头盔拿了出来。
英格维的战盔。
这个世界对此是这样的定义。
但霍德却知道这个狼战盔有着另一层含义。
“齐格鲁德……”
他缓缓低语着。
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我并不喜欢你，但就这方面来讲，我却与你很像。”
之前他说，他与英格维很像，但这其实并不准确。
因为他说的其实是英格维曾经的名讳。
齐格鲁德。
不存于这个世界上、但的确存在过的那个男人。
至于为什么，那便与作为有关了。
大部分人都知道齐格鲁德与布伦希尔德的美妙邂逅与之后的灾祸。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齐格鲁德其实是知道布伦希尔德会为自己带来什么的。
他曾经得到过预言，说自己会因为布伦希尔德这个女人走向彻底的破灭。
但是，他依旧去了。
一次是游历之时，年轻气盛。
而第二次则是失忆之时，为了自己认知中的好兄弟、妻子的哥哥，他再一次去见了布伦希尔德。
“不过，你可别认为我是真的这么认为，我和你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他伸手缓缓举起了那个战盔，接着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不会自以为是的去逃避，我也能坦荡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而更重要的是，我不会做自己不确定的事情，我与鲁莽你的不一样。”
曾经的齐格鲁德，所有的事情都依靠自己下意识的想法与决断。
盲目自信。
但他不一样。
霍德，他所有的自信都建立在周密的布置上。
“现在的我，比起以前来讲也算是变强了。”
他注视着自己的手。
右手的食指上是象征着邪龙力量的赫瑞德玛之戒，而中指则是劳林的戒指。
“至少在力量上，我不会再输了。”
…………
…………
…………
…………
_(:з」∠)_
早安！各位早上好鸭！

第五章:武器更新换代
要说贤者如今最为出色、也最拿得出手的战绩，那大概就是正面打赢神明的一战了。
不是赫尔莫德。
像是赫尔莫德这种所谓的神明，霍德闭着眼睛都能收拾。
因为他所依仗的无非就是那身号称九界第一的速度。
自然，即便是霍德都很难在他奔跑的途中抓到他。
但他两次都是直接自己找上门来，一身神力自然也在搏斗中因为神族不得相互恶意伤害的誓约溃散。
而像他这样的家伙，如果去掉神力，那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一身武艺根本就算得上稀松平常。
曾经在人间的比武大会上，他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尚未获得火龙诅咒之力的斯图达斯都能压制着他，逼迫他爆发出绝非常人的力量。
的确，斯图达斯本身的确不弱。
手握纳格林重剑的他也是一方强者，也是哥特的第二席、如今的第一勇士。
但是，这样的他曾经只是凡人阶层的强者。
如果是面对凡人战士、甚至是没有动用神怒圣剑的齐格飞这种获得了特殊际遇的战士的话，他或许还能不落下风。
但是，与那些天生高贵、有着强大血统的人来讲，他就有些不够看了。
面对埃策尔，他虽然表现出了自己的骨气。
但却真正意义上的落败了两次。
一次是埃策尔突袭大军营帐，他没能守住自己麾下的那些战士，自己甚至被降下了诅咒。
第二次则是他确认自己身上的诅咒已经无法压制、逆转。
他想要继续追寻自己的战士之路。
所以单方面辞去了一切职务，并再一次向匈兰大王发起了挑战。
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不在乎输赢了。
他之所以要与那匈兰大王继续战斗，那是因为他曾经对此感觉到恐惧。
在被埃策尔突袭营地的时候，他人生中第一次对某个人的存在感觉到惶恐。
感觉到他的力量不可违抗。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觉得不可饶恕，所以选择再一次向那匈兰大王发起挑战。
赢了，那便是复仇，而输了，他也跨越了自己心底的坎。
他做好了觉悟，也跨越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但可惜的是现实从来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所谓的觉悟再高、意志再坚定，但这些终究比不过拳头。
所以，斯图达斯再一次被残酷的击败。
而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不仅仅是力量上有差距，更重要的他技巧上也输了。
所以后来，整个人都被扔在雪山里。
如果不是当时，哈尔夫与博德沃尔在那边路过，那斯图达斯可能就要死在那里了。
可想而知，斯图达斯距离那些流淌着神明血脉、被称作半神的人物之间差距有多大。
而就是面对这样的男人，赫尔莫德依旧在技巧上落入下风，甚至到了最后还不得不暴露出自己身为神明的力量。
所以他也就那样了。
而真正让霍德在意的神明其实有两个，光明之神巴德尔暂且不提，他认为自己拿得出手的战绩恐怕也就雷神托尔了。
但是，他却也不是正面击败托尔的。
首先是刻意受伤、废除了他的雷霆神力。
接着则是利用邪龙力量正面抗衡，最终喷了他一口奠定胜负。
而说实话，如果不是邪龙之息对神明那强健的体魄产生的效果比想象中要好，那场战斗的胜负也许真的不算特别明确。
至少就力量上来讲，他觉得自己是不如托尔的。
而且邪龙诅咒这种东西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但光明正大的曝光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那能侵蚀神明身体、恐怕也能对巨人造成同等伤害的龙息能不用就不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道理他是了解的。
在巨人们的眼里，一个来自人类世界的使者、和一个掌控能对巨人造成强大杀伤的人，这完全是两回事。
他不想将这种东西提前暴露出来，但又想要在面对那些没有誓约压制的巨人时有那么一点自保的力量。
所以才有了劳林的戒指。
足以与神明角力的力量。
注视着手上的戒指，霍德的思绪不由回到了一天之前。
…………
“霍德，这个戒指就交给你吧。”
酒桌之上，一直端详着属于劳林的那枚雾魔之戒的矮人王将那枚戒指抛了过来。
“这是一枚战士的戒指，比起我，它能为你带来更多的帮助。”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说，也是有理由。
“你也知道，雾魔之戒采用的是我们矮人才掌握的一种独特的技术，它没有魔法的痕迹，但却能储存很多东西。”
邪龙的诅咒、穆斯贝尔海姆的不灭之火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
“而劳林的戒指之中则储存了‘力量’。”
这个力量就是字面意思。
“它赋予了劳林庞大的气力，让他能与巨人角力，不落下风，你也能用它来弥补自己身上的劣势。”
这就是为什么阿尔贝里希一定要将它交出来的理由。
“而且，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当我委托你的吧，这枚戒指就当成‘定金’了，另外你可以再问我要一件宝物，我们尼伯龙的宝库里应该还有不少东西。”
尼伯龙王国继承的是原先格尼塔海德的财富。
而自从人类王国奠定了某种规则并开始相互争斗之后，这个专门提供神兵利器的王国便存在了。
而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便积累了不少财富。
因为其中不仅仅有着各种黄金财宝、还有许多珍惜材料。
“不过你现在……”
不过，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再一次看了看现在的霍德。
“你现在好像也不缺什么。”
铠甲方面，霍德用矮人的阴邪铁为主、掺杂了些许阿萨神铁铸造了暗色的邪龙甲胄。
武器方面，他有自己打造的战争之剑·诺托恩格，那可是以神怒圣剑为原型、用料一点都不差的作品。
虽然本质上是仿制品，但绝对不弱于原版。
至于其他的……
“你要么搞两把飞刀？”
“不用了。”
就在阿尔贝里希在那边用尴尬的口吻说着这些事情时，霍德缓缓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要借你的熔炉用一下，我手上有有些不错的金属，我准备打两把武器。”
“剑？”
“嗯，打算拿来送人，她的剑……用料可能不太好。”
思虑了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行啊。”
也没就此多问什么，阿尔贝里希直接同意了这一点。
“等会儿你和我走一趟就行了。”
而最终，霍德就此利用阿尔贝里希的熔炉、用穆斯贝尔海姆的不灭之火锻造了两柄剑。
…………
‘铛’
结束了思虑，霍德随意抬手，两柄看似沉重、却恰好能单手掌控的魔剑就此出现，接着缓缓悬浮在了他的身边。
“去约顿海姆，再拿着人类世界的武器，也不合适了啊。”
得找个机会送出去才行。

第六章:缩影
对于一名战士而言，武器就是第二生命。
它不仅要强大，而更重要的是，它还得趁手才行。
但是，这个世界上流传着的圣剑、神剑、魔剑也就那么多，而且都是固定的，无论长短、重量都是如此。
可以说，所谓的神兵利器在一般状况下完全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久而久之，战士们也就习惯了让自己去适应那些兵器了。
但是，霍德毕竟不一样。
他不仅通晓符文魔法、也通晓锻造技艺。
不仅仅是熔铸金属、锻造兵刃这种可以说是基本功的技巧，他也学会了阿尔贝里希家里祖传的‘矮人技艺’。
比如说，将灵魂熔铸成武器什么的。
而目前，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一点，但最为强大的魂之魔剑应该是雾魔战剑巴尔蒙克。
而霍德干脆仿造了这一点。
不过像是法弗尼尔这样强大的邪龙其实也是世间少有。
别看斯图达斯成天将火龙赫梅挂在嘴边，但那玩意比起法弗尼尔来讲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是，即便找不到法弗尼尔这种强大的邪龙，但这世间的龙种生物终究也是强大的。
而霍德则去归冰岛管辖的格陵兰岛上找了两条据说掌控有狂风的元素之力的龙。
然后，两条龙就是龙在巣中坐、祸从天上来。
它们本来一直隐匿在格陵兰岛深处，有事没事跳出来骚扰一下冰岛王国的冰山要塞。
惬意的不行。
然后突然跳出来一个猛男二话不说把它们都剁了。
而霍德就以两条风龙的灵魂为核心，再辅佐以阿萨神铁这等金属打造了完全看不出任何魔法迹象的剑。
而外形则有仿造曾经的那柄呼啸魔剑的意思。
“狂风……这应该是最适合你的。”
轻轻抚摸着那两柄连符文都没有的沉重魔剑，霍德低声说道。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她本身就拥有火焰的力量，所以才需要风的力量辅助。
能叠加、也能多样化。
只是，该用什么样的名义送出去呢？
一时之间，霍德甚至感觉到有些为难。
要说什么直接送出去的话，他反而感觉到有些为难。
不，应该说是有些难为情。
所以想要尽量避免。
“啊，有了。”
突然之间，某件事在他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说起来，最近的确有那么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至少在哥特子民们的眼里是这样。
狄特里希即将加冕为王！
曾经的公主殿下终于要褪去公主与王子的冠冕，戴上属于国王的沉重王冠了。
“有了，就这样吧。”
…………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
人们遵循着自己生活的日程表忙碌着。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
或者是在农田里忙碌，又或者是在草场之中放牧。
甚至是在丛林之中伐木。
而当收获果实之后，他们便将自己家的收成拉到不远的城镇、甚至是集市之中贩卖。
这种生活对尼德兰王国来讲是一种日常了。
但是，对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的哥特王国来讲，这却相当难得。
甚至，这些民众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好像活在睡梦之中一样。
“我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就在重建起来的热闹集市上，一个正在摆摊的妇人突然开口问出了这样一句奇怪的话。
而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其他摊主也不由愣了一下。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嘲笑那个突然间就茫然起来的妇人，而是流露出了几乎相同的茫然。
“对啊，我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突然之间，这种说法猜测与说法就像是得到了认可一般散溢开来。
逐渐的，那古老的城市逐渐蔓延起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这座城市叫做伊姆斯特，位于充斥着古老传说的蒂罗尔山脉之前。
曾经是一个小镇，但因为大玫瑰园的传说而兴起。
如今，虽说大玫瑰园的传说早已被人认为是子虚乌有的，但这座兴起的城市却并未衰落。
而现在，它则作为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之地存在。
这里是一座真正的领主之城。
也许规模上来讲比王城更小，但该有的也有。
“说起来，我有好久都没有到这城市里来了。”
她抬起头说道。
而这并不是在开玩笑、或者用词夸张。
这是事实。
格里姆斯地区曾经的领主利姆斯坦因打着支援东部防线的名义在领地内大肆收取极为严苛的赋税。
因为这个原因，一些人直接逃跑了，而另一些人干脆闭门不出。
土地被强征、房屋被收取，那种灾祸简直令人心悸。
“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开口说道。
“现在不打仗了，本来被征收的土地房屋，还有我的果园都回来了，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仅仅是她，她边上的那些摊主也是这么想的。
而就在某种怪异的范围扩散开来时，一个年轻人就此戳破了这一点。
“当然不是在做梦，这是现实啊，阿姨。”
而当这声音传来的时候，年长的妇人只是下意识的抬起头。
“这位客人想要点什么？我这里有……”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您是……”
下一刻，她的面容上甚至流露出了震惊的态度。
“领主大人！”
下一刻，她似乎就要下跪。
因为在平民的眼里，这种身份无疑是相当高贵的。
虽说领主效忠于国王，但他却拥有极大的权力。
而更重要的是，妇人认识这位领主！
当初正是他挨家挨户的敲门、将地契还有果园的契约奉还。
甚至，他还颁布了一系列减免赋税的政策。
所以，这一跪是心甘情愿的。
“平民出身的领主终究还是将他们平民放在心上。”
格里姆斯地区之中，这句话相当流行。
“瓦尔特大人。”
伴随着那妇人的声音，其他人也都好像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而很快，他就被围在了中间。
“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您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很快，年轻的领主便被热情的民众包围了。
而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下意识的，他便将目光投向了边上。
但是，他好像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朋友伊尔明比他更加沉默寡言。
也就是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啊这……”
虽然伊尔明此刻有站出来的意向，但知晓他的脾气的瓦尔特最后还是挥了挥手。
“没必要。”
他最终就此叹了口气。
这是在对伊尔明说，但与此同时，这话也是对那些人说的。
“你们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然后，他伸手扶起了那个跪在地上的老妇人。
“你们真的没有必要这样，我受之有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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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

第七章:隔阂
格里姆斯地区的伊姆斯特城中，一场小小的混乱就此席卷开来。
而身为这场混乱的中心人物，瓦尔特的这番话绝非什么谦逊好听的场面话。
因为他真的是那么想的。
“我受之有愧。”
带着无比真实的惭愧想法，他开口说道。
“你们没有必要这样。”
虽然作为领主，受人爱戴很明显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人天生就喜欢听那些好话。
因为这能让他们感觉到高兴。
而如果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尊敬甚至是服从，这甚至能让人笑的合不拢嘴。
即便有心在表面上装出一副谦逊的模样，但嘴角仍然会止不住上扬。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这都是他的功绩。
作为领主，能令治下的子民心悦诚服，这本身就是一种极高的认可。
但此刻，瓦尔特的内心深处所徘徊的只有只有惶恐，没有丝毫的骄傲可言。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在他眼里，所谓的领主仍然是一个烫手山芋。
他不是不能忍受这种炽热，身为战士的他拥有足够坚强的意志力。
但忍耐是一回事，内心深处的想法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担当这里的领主，他甚至不希望自己治下的子民如此感激他。
因为他各种意义上都觉得良心过不去。
我明明利用了你们！
我利用了你们的悲惨境遇与呼声！
虽然表面上仍然维持着最为基本的笑容，但瓦尔特的内心深处却发出了这样的呼喊。
而且，内心所发散的那种冲击甚至让他无法维持表面的冷静。
“好了，各位！”
而就在他有些绷不住的时候，一边那不善言辞的伊尔明也终于开口了。
而就在他提高声音的那一刻，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虽说他自己也不善言辞，但他知道自己的朋友内心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想法。
所以，他不得不站出来。
“各位，不好意思，其实领主大人只是想随意的在伊姆斯特里转转而已。”
伊尔明如此说道。
“你们看，我们穿着的衣服都很普通，这就代表我们并不希望造成如此大的轰动。”
“……”
而在另一边，当瓦尔特听到了伊尔明的话后，他下意识的就将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说呢？
他是明白伊尔明的想法的。
也理解自己的朋友是在帮自己解围。
但是，伊尔明的话术却相当糟糕。
虽然他理解最基本的东西：比如说，他绝不会说现在这些跪下的民众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但是，伊尔明现在说的话其实也没有多婉转。
他下意识的便开始遵从基本的逻辑，告诉了那些民众他们正穿着普通的衣服，顺带说出了想要微服私访的愿望。
只要稍稍有点脑子，大概都能明白伊尔明到底想要说什么。
“噢哟，你看我这脑子。”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妇人直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瓦尔特大人，真的对不起，我只是……”
可能是有些着急、甚至可以说是紧张过头了，她自己都语无伦次起来。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根本反馈不出什么有用的话语。
而这不由让她自己沮丧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
就在那卖水果的老妇人僵硬在原地时，瓦尔特终于开口打断了这份慌乱。
“没有关系，只是希望各位不要声张就好，我也只是想走马观花一般好好看一看你们的生活。”
“大人不怪我们？”
“为什么要责怪？”
听到那妇人的话后，瓦尔特内心深处不由一沉。
此刻，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距离感。
“反倒是我对不起你们才是。”
瓦尔特开口说道。
“我虽然知道你们的诉求，但却没有办法做到更多。”
“够了够了，已经够了，领主大人。”
接着又是一阵没有什么营养的对话。
而好一会儿后，这件事才算是到此为止，而瓦尔特也在水果摊上买了一点水果。
但是，那种微服私访、想要到处转转的想法却也就此消散了。
所以，他们便顺势来到了伊姆斯特的城外丛林，随意找了一棵树。
在树荫的庇护下，他们坐了下来。
倒不如说这些民众烦人。
只是……
“这与我想象的不一样。”
突然之间，瓦尔特开口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
伊尔明问道。
“我本来是希望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随意逛逛，买点东西，听一些这些民众的真实感受。”
叹了口气后，瓦尔特低声说道。
“而即便认出我来，也不该造成如此大的动荡。”
然后，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天空。
“之前，在他们跪下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距离感，他们的那种感激让我无所适从，明明我也是平民出身，为什么……”
“因为你是领主、因为你把控着格里姆斯地区的权力，你的领主身份让他们感觉到敬畏，你应该早就明白这一点了。”
然后，瓦尔特就此选择了沉默。
“的确，我应该知道。”
之前，他以公主黛德丽的名义南下征战。
在黛德丽孤身一人打穿王都拉文纳、让罪魁祸首伏诛时，她的部下也没有在原地停留。
十二勇士之一的奥特文带领自己的军团扫荡周边地区平叛，而作为格里姆斯地区领主的他则顺势南下，去清理其他地区。
这种事情并不难，完全就是混军功。
因为在拉文纳都被拿下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无法坚定反抗的决心。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曾经尝试去接触过那些民众。
但是却失败了。
他想要与他们好好聊聊，但民众嘴里仍然一口一个领主大老爷。
“呼……”
总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就此叹着气。
“伊尔明啊。”
“嗯？”
“你说，身为领主的我以后还能交到朋友吗？”
“能啊，但是以你的身份，想要重新将视线摆在平民阶层就有些困难了。”
伊尔明诚实的开口说道。
“至于上层，就要看哪位公主殿下……我们未来的那位国王的掌控力了。”
如果国王有着足够的掌控力，这就能保证底下人的忠诚。
也就是说，大家都只是经营自己被赏赐的一亩三分地，而这样一来倒不妨碍人际交往。
只是……
“你要那么多朋友干什么？”
“没，只是我……”
瓦尔特就此犹豫了片刻。
“我真诚对待别人，也希望别人能真诚待我，我只是这么想的而已。”
然后，突然之间，有声音传来。
无比短促的马蹄声。
此刻，伊尔明与瓦尔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结果就看到一个男人策马而来。
“领主大人！领主大人！”
那是一个战士。
“他醒了！”
“谁醒了？”
而在此刻，隐约有些猜测的伊尔明与瓦尔特不由对视了一眼。
但是，他们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眼眸之中带着欣喜，他们听到了那个名字。
“福尔赛先生醒了！”

第八章:苏醒的战士
周围一片黑暗。
真是令人厌恶的环境。
福尔赛自己是那么想的。
他并不喜欢‘黑暗’。
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纯粹的讨厌黑暗而已。
与那种月光闪耀亦或是星光闪烁的黑夜不同，所谓的黑暗其实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任何的轮廓都没有。
周围的一切都完全静止了一样，时间似乎都没有了存在意义。
不过好在，他其实已经习惯了这一点。
甚至，他都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死亡……
这种感觉就是人间的死亡。
不过这里指的并不是人类的死，而是他的肉身的消亡。
在这段时间之中，因为生存的困难，他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情。
看起来，巫师之子福尔赛的身份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对于这一点，他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因为这是他活得最长的身份，而且与之前那些身份不同的是，他在人间有了那么几个朋友。
虽然还不至于到自报家门的那种信赖，但福尔赛却知道他们愿意为了自己伸出援手。
比如说那个叫做伊尔明的战士就是这样。
他并不会说话，但却愿意与自己并肩作战、甚至在关键时刻救下自己。
他会着急、会无奈、也会感觉到痛苦。
虽然在福尔赛——神域的光明之神巴德尔看来是没有必要的，但他意识的最后一刻，却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与懊悔。
虽然他们之前认同了那种牵制的作战计划，甚至隐约感觉得到那个计划背后的牺牲与结果。
但是，当那种牺牲真正摆在眼前时却又无法接受。
在巴德尔看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景象。
他们的体内并没有那种容易狂躁的神明之血，但却好像比战神们更加感性。
而作为那种被关照着的当事人，他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因为他活的岁月无比漫长。
因为早已占据了主宰者的地位，他关于神域的大部分记忆都可以用平和来形容。
生活节奏相当慢。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神域之中就没有风波。
事实上，整个阿斯加德神域也不是没有出过事情。
比如说雷霆之神托尔与隐居许久的狩猎之神乌勒尔之间的冲突便是围绕着希芙进行的。
但这却不算什么。
因为这种事情解决的太快了。
即便曾经一度闹上真理审判庭，但那个时候，这件事解决的太快，导致巴德尔自己也只是‘听闻’。
而真正轰动了整个阿斯加德的事情则是有关野火之神洛基的事情。
关于他和女巫古尔薇格之间的爱情，那曾经是遭到全体神明反对的。
这不仅仅是有关华纳神族还有阿萨神族之间的战争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更重要的还有那份末日预言。
巴德尔自己当然是与那种事情无关的。
但是，他却从头看到尾。
他看到那个男人头一次与自己的父王、他的兄弟大吵一架，甚至最后爆发了战斗。
最后虽然没有完全敌对，但却也算得上是竭尽全力。
但最后，那次战斗以‘误伤’告终。
怀孕之中的古尔薇格受伤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一直以来玩世不恭的洛基流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那是痛苦、懊悔。
后来，古尔薇格死了，但却留下了一个叫做海拉的孩子。
他看见那个男人跪了下来、祈求宽恕。
最终的结果却是不得不逃亡、躲藏。
但三个孩子仍然被找到了。
至于后来，这些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但说实话，巴德尔最初并没有多少感触。
而那个时候，他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惊讶。
那个玩世不恭的男人、那个自己理论上来讲应该要叫叔叔的男人居然还会有如此悲伤的一面。
但是，他却不了解所谓的悲伤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甚至，他都不了解那些事情究竟为什么。
明明相处的很好，又为什么要反目，自己的父王到底在意些什么？
仔细想起来，现在的巴德尔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父王绝对有着在意的东西。
在那严肃而威严的外表之下，有什么东西在徘徊着。
但是，那又不像是恐惧或者慌乱。
巴德尔自己都不能断定这些，但是他觉得并不是这样。
但这也只是一种直觉与猜测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的‘黑暗’徘徊的还真慢啊。
巴德尔觉得自己的意识就这样漂浮着。
如果是以前的话，在彻底‘死亡’后，他的意识应该会立即回到他神域的躯体中。
他的神明之躯如今还在沉睡。
但今天怎么这么慢呢？
他并不知道。
而逐渐的，一道光辉撕碎了这片黑暗。
然后，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光明宫的风景。
而是有些陌生的木质屋顶。
不对……
就在大脑正逐渐恢复清醒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所以，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此刻，他想要坐起身来，但身体却发出了脆弱的哀鸣。
“什么……”
此刻，他有些惊讶。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到底是在……
还没有等他多思考什么，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此刻，他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要与身体分离开了。
身体在哀鸣。
因为饥饿与虚弱。
“我……”
‘咚’
突然之间，房门就此被粗暴的打开。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在他眼里无比熟悉的身影。
“伊尔明、瓦尔特。”
他就此低语着。
然后，他所见到的是灿烂的笑容。
但紧接着，这种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便见到了那种愤怒的神情。
我不会挨打吧？
他几乎下意识的额这么想到。
但是，徘徊在他耳边的则是那种近似怒号的声音。
“你吓死我们了。”
他们是这么说的。
然后，巴德尔……不，应该是福尔赛，他的大脑终于有所反馈。
“我……还活着？”
紧接着……
‘咕’
伴随着宛如鸣叫一般的声响，福尔赛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
他下意识便拉长了语调。
“我好像有点饿了。”
而在伊尔明与瓦尔特的眼里，这种怪异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因为他表现的一直以来都与普通人格格不入，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却深入人心。
所以，瓦尔特与伊尔明不由相视一笑。
“来人！准备好酒菜端进来！”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们却并没有注意到。
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朋友所流露出的面容有些怪异。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仍然待在这里。
“所以……我为什么还活着呢？”
实在有些忍不住，他突然开口问道。
而这问题不由让瓦尔特与伊尔明相顾无言。
这算什么呢？
“你还真是奇怪，福尔赛，还有人会疑惑自己会活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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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九章:不值得?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旦习惯了，那就会产生一定的信任。
现在福尔赛身上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
虽说他的每一个问题其实都发自真心，但他现在的表现却充斥着强烈的违和感。
哪怕是一个正常人，只要多加思考便能察觉到他身上那不同寻常的地方。
而现在，伊尔明与瓦尔特便有着这样的感觉与想法。
他们并不是蠢货，而福尔赛的那种反常几乎是摆在了台面上的。
但是，他们即便意识到了这种反常的存在，但却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福尔赛的这种表现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常识、甚至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人物。
而这一切都归咎于他的那个背景：巫师。
虽然他本人并非什么强大的巫师，对于魔法也只是一知半解、能徒手搓一个火球的程度。
但是，他却有一个游历于人世间、却从不参与人间事物的巫师养父。
虽然这一点其实显得无比模糊，因为他自己都说不出自己养父究竟在什么位置。
但是，他身上带着的那些他自己绝对做不出的药水却证明了这一点。
而且更重要的是，人们都知晓巫师的存在，人们更加明白巫师是不能参与世俗之事的。
因为这是米德加尔特默认的规矩。
而能写能用所谓的魔法活跃这人间、被各个领主、国王招揽并成为宫廷巫师的人物也从不以自己的大范围杀伤性魔法见长。
也许他们有这样的力量，但他们却只是调配着强大的药水，亦或是制作那些带有魔法效果的武器。
巫师绝不会以一人之力扭转整个战场！
本来的话，这应该只是那些只有那些资历老辣、运气又极好、能找到一个巫师坐镇宫廷的领主或者国王才知道巫师避世的具体原因。
身怀绝技，但却不能‘干扰’中庭世界的运转。
简单来讲，就是学了魔法后，本身就已经算是超脱。
本来就不应该在俗世之中继续生活。
表面上的说法就是这样的。
但是，将近七十年前，急速扩张的尼德兰王国将这个矛盾摆在了台面上。
传说，尼德兰的贤者曾经与女武神围绕着魔法爆发争吵。
恰逢尼德兰四面树敌，而本土军队已经外出作战、深入腹地。
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依靠王国内组建起来那只能称之为民兵的队伍作战。
据说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想动用大型魔法将敌人阻挡在外。
但女武神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这一条本该是默认的规则就此摆在了台面上。
而后就是非常著名、甚至整个尼德兰都脍炙人口的故事。
勃艮第王国的主力大军入侵了尼德兰王国，但却被贤者带领的、尚未经受过训练的民兵与残兵败将混合而成的三流军队击败。
甚至可以说是惨败。
不过现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数十年前的那种传播开的争吵。
导致不少人都明白了那些事情：这个世界上并不是缺少巫师，只不过巫师都选择了避世。
而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之下，福尔赛的描述即便无比模糊都得到了认可。
而现在，完全就是大病初愈的他正在狼吞虎咽。
他身上的伤其实已经完全好透了，而最大的问题只是因为长期昏迷而造成的虚弱。
而这种虚弱想要解决也很简单。
吃就行了。
他就是因为昏迷了快两个月的时间，进食有限。
所以在酒水还有肉类为主的佳肴端上来后，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很快，房间内便传出了大快朵颐的声响。
而在看到他那副堪称豪迈的吃相后，伊尔明与瓦尔特又对视了一眼。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能放心了。
作为战士，他们其实对药理还有人体病因什么的不算是特别清楚。
对他们来讲，一个豪迈的胃口可以说是健康的象征。
“这样就好。”
伊尔明低声说道。
如果说福尔赛因为各种原因死在了埃策尔的刀下，那么他觉得自己会感觉到内疚的。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吃了好多肉下去，感觉有点力气了，他又不由开口问道。
“什么？”
“我为什么还能在这里。”
“？？”
不管瓦尔特与伊尔明流露出的那种惊愕而又无奈的神情，福尔赛只是固执的摇了摇头。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个时候应该是致命伤。”
而当他提到这一点的时候，伊尔明就此沉默了。
他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候福尔赛的状态。
全身上下都是宛如钝器的重击伤，而且还是那种几乎断裂的粉碎性骨折。
四肢是这样，就连脊骨也是这样。
“即便能活下来，我也应该是一个废人了才对，除非……”
“药水。”
就在福尔赛喝着在他看来无比寡淡的所谓人间美酒时，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治疗药水？但那种东西我已经没有了。”
之前，在加入瓦尔特他们的队伍时，他就将自己身上的药水分发了下去，拿去治疗那些因为战斗而受伤的人。
至于自己，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是我们的。”迎着福尔赛那好奇的目光，瓦尔特开口说道，“我们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已经走了，临走之前将他的药水交给了我，而我给你喝了不少。”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甚至一度濒临死亡。
这种状况可不是一瓶普通的治疗药水就能解决的了。
“一开始只是给你喝了一小瓶，让你吊住一口气，接着又找了我们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医疗团队，让他们替你重新接起骨头，各种外敷内服，花了不少功夫。”
是这样啊。
在听到瓦尔特他们说的话后，福尔赛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明悟。
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黑暗之中漂浮那么久了。
仅仅是被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不过……
“消耗一定很大吧，治疗药水这种东西，即便是对现在的我来讲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平静的开口说道。
“说这些干什么？”
“不，我只是想说，为我花费那么多，其实并不值得。”
福尔赛就这么说着。
但是，一向平静的他却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该怎么说呢，这些东西……”
然后，福尔赛自己也没了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至于那里奇怪，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到底哪里有问题呢？

第十章:囧与常人的思维
突然之间，福尔赛自己就陷入了那么一种莫名的沉默之中。
而且，因为那逐渐扩散开的复杂心绪，他那正在进餐的豪爽动作都慢了下来。
在他的面前，带皮烤肉是那么的酥脆、香嫩。
只需要他拿起大骨作为把手就能直接下口。
至于油腻什么的更加不用担心，因为瓦尔特他们也准备好了手套。
但就是再这样的状况下，他却仿佛没有了胃口一般。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的情绪有些复杂、而脑袋也有些疲惫、混乱。
甚至到了最后，他本应该已经准备好的那些话语似乎都变得复杂起来。
完全讲不出来。
因为他越急着去讲些什么，他就越找不到头绪。
而直到好一会儿后，福尔赛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只是觉得，这不值得。”
再一次，他将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至于原因则太多了。
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身份上的不同。
所谓的死亡什么的，这对他来讲并非什么终点。
也许凡人什么的会为此悲恸。
但是，对他来讲并不算什么。
因为如果‘福尔赛’死了，这也不过是意味着巴德尔重新归位罢了。
但这种事情他又怎么能说出来？
所以，他只能绞尽脑汁去筛选所谓的理由。
挑选几个出来。
但这对他来讲好像花费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我……”
他不由拉长了语调
“我现在也拿不出什么来。”
最终，他如此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我都还不上。”
而在听到福尔赛那带着复杂的语气后，瓦尔特与伊尔明都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毕竟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欠债。
“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些。”瓦尔特说道，“又没让你还。”
年轻的领主随意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接着一饮而尽。
“说到底，这些也是我们……”
几乎下意识的，伊尔明便跟上了瓦尔特的话。
但还没有等他多说什么，他便改了口风。
因为这件事本身与瓦尔特是无关的。
当他们快速驰援东部边境的时候，瓦尔特正在想方设法与十二勇士之一的奥特文联手平定格里姆斯地区之中的叛乱。
所以……
“说到底，这些是我应该做的，是我没能够及时面对埃策尔，所以才导致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伊尔明就此低声说道。
对身为战士的他来讲，想要承认这种事情其实很困难。
因为米德加尔特流传着的那种最为基本的教育对那种临战脱逃的事情是无比鄙夷的。
临战之时是一回事，但想要在事后承认自己的避战倾向就又是另回事了。
不过……
“这和你没有关系。”
就在伊尔明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福尔赛便开口回应道。
“事实上，当初是我提出要单独面对埃策尔的。”
“但我放任你去面对那个家伙了，我没有坚持自己一开始的想法。”
“所以……你将这视作怯弱？”
看到伊尔明那执拗的态度与无比坚决的神情，福尔赛的神色再一次变得迷惑起来。
这并不是在嘲弄，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但你这只是……”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要将自己猜测的结论讲出来。
但是，他却犹豫了。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内的氛围不由显得沉闷而尴尬。
而福尔赛不由感觉到不自在起来。
明明答案就在嘴边，但他发觉自己怎么都讲不出来。
“你只是……感觉到懊悔而已。”
而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也终于将自己的那个简单的猜测讲了出来。
“因为这种悔恨，所以你才会尽可能的去贬低自己，但这没有意义，那件事是我的责任。”
福尔赛就此开口说道。
他没有在这方面说谎，因为这也是事实。
“因为我觉得我能牵制住他。”
没有说击退、也没有说是战胜，只是牵制。
而对于这一点，福尔赛本来的确充满信心。
但没想到的是，因为一个疏忽反而被一顿暴打。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双方在战斗经验上存在着强烈的差距。
这是无比致命的失误。
“当时的那种伤势，对我来讲也不过是那种抉择后的结果而已。”
“行了行了。”
就在整个气氛变得诡异起来的时候，瓦尔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一下子就打断了他们说的话。
“一个两个的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瓦尔特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伊尔明，接着又看了一眼瓦尔特。
最终就此叹了口气。
这两个家伙，一个平时沉默寡言，并不精通话术。
至于另一个就更加是问题儿童了。
也许是因为从小被巫师抚养的原因，他的各种认知都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虽然看上去好像很理智，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不合时宜的气息。
简直就是一个强化版的伊尔明。
也因为这个原因，瓦尔特觉得自己都快尬死了。
无论如何都听不下去。
“所以说，你们为何纠结这种破事情，这不是很简单么？”
然后，他就此将目光投向了福尔赛。
“你当初为什么要拿出你的治疗药水为其他战士治疗？”
“他们说自己不想死，看起来比我更需要。”
“那不就结了。”
瓦尔特开口说道。
“现在你身受重伤，而你比我们更需要这些药水，难道你觉得自己的生命更加轻微么？这世界上没有这个道理吧？”
理论上来讲的确是这样的没错。
但是，恐怕谁都不知道福尔赛心底还真是这个想法。
他的逻辑其实很简单。
他曾经亲眼看到那些几乎濒死的战士哀嚎。
他们有些人有足够的勇气交代遗言，但眼睛里却闪烁着不甘的色彩。
他也曾亲眼看到那些战士在哀嚎。
没有吟游诗人们描述逇那样勇敢，只是大声宣泄着自己对死亡的畏惧。
而正因为他们都不想死，所以他才将药水分发下去。
但他自己不怕死啊，也没有凡人所拥有的对死亡的畏惧。
不过还没有等他多思考什么，耳边又传来了那番话。
“而且，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瓦尔特。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无论是我还是伊尔明，都没有想过要你偿还什么，你能活下来，那就是一件好事。”
然后，福尔赛不由抿嘴。
他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
甚至，一抹难言的感觉开始在内心深处蔓延。
“朋友……么。”
他低语着。
然后，福尔赛就此缓缓点头。
“嗯，我们是朋友。”
他开口说道。
“好了，你好好养伤吧。”
瓦尔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和伊尔明就是来看看你，好好休息吧，再过不久就是陛下的登基大典，对我们来说这都是难得的景色，我带你去看看。”
“啊这……”
没有等福尔赛有什么回应，瓦尔特便带着伊尔明离开了房间之中。
“我不想去啊。”
他低声说道。
但是，房间之中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而看起来，巫师之子福尔赛的人生还没有结束。

第十一章:人手不足?阴谋?
最终，瓦尔特与伊尔明就这样离去了。
他们一个是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而另一个则是他的幕僚。
而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也是很忙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领土扩张了。
公主殿下下令，之前攻打的埃尔姆里希阵营的南部地区的一块土地被取消了原来的封号、划入了格里姆斯。
而这让好不容易搭起了一个草台班子，结果突然扩大的领地又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乱摊子。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伊尔明这种本来打算摸鱼的所谓左右手都被拽出来了。
反正现在只是草台班子而已。
在他的领地内施行政略、选拔人才之前，也没有人会指责他这个领主用人方面的问题。
毕竟现在他人手真的不够。
而之前穿着以前的衣服跑到外边去，未尝没有散心的意思。
至于另一方面则是哥特王国内部的一件头等大事：
伟大的公主殿下即将登基为王！
而作为刚刚上任的领主，瓦尔特自己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加强存在感。
这种存在感并不是说突出自己所谓的功绩。
瓦尔特很清醒，他知道自己与其他勇士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黛德丽公主是有着自己的班底的，打从正式驻扎天赐之城贝安的那一刻开始，曾经的国王狄特玛尔便默许她着手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也意味着她根本不需要多忙碌什么。
所谓加冕仪式无非就是一个盛大但不可或缺的过场。
等处理完了这个过场，把手底下的那些人官职升一升就差不多了。
简单的升职加薪而已。
即便是那些有着封底的领主，也只会给予更高的荣誉。
她麾下毕竟有着诸多勇士。
而比起她最初提拔上来的那些勇士，瓦尔特这个‘后起之秀’也许就年龄上来讲并没有小多少。
但的确是彻彻底底的新人。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他根本没有什么后台、更加没有什么朋友可言。
如果不是大家共同为哥特效力的话，他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孤立无援。
但是，领主终究是无比特殊的存在。
与在黛德丽的宫廷之中为王国效力、出谋划策的廷臣与幕僚什么的截然不同。
领主制度打从完全确立的那一刻开始便充斥着风险。
不仅身为一国之主的国王有风险，对那些领主自己来讲也是一样的。
国王要防备手下领主滋生什么野心。
即便无法斩断野心的源头，但也要从源头上去压制它。
霸气的国王直接统御王国，而实力并不强、只剩下国王名号的王族则需要学会制衡。
拉一派打一派什么的，这种事情也是相当正常的。
至于领主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别看领主地位崇高、甚至可以说仅次于国王陛下。
他们拥有自己的宫廷与军队，可以自己制定律法。
可以说，在他们的封地上，他们就是唯一的王。
但是，领主与领主之间也会有矛盾。
这是必然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格里姆斯地区的新任领主，又是后来才加入黛德丽的。
那么瓦尔特这样没有任何支柱的人应该怎么办呢？
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清楚公主殿下麾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处境。
但是，他必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让其他的那些同僚知道自己的存在，最好能多几个朋友什么的。
于是，他首先便与公主麾下的勇士们开始了交流。
而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就是以曾经的战友的口吻询问如同奥特文、斯图达斯一类的人，问问他们应该如何当好一名领主。
顺带抱怨一下作为新领主，接手的都是一些烂摊子什么的，自己的人手都不够用。
一开始，瓦尔特的确抱着拉近关系的想法与他们沟通。
而摆出一个末学后进的态度，不管怎么样应该都能得到不错的回应吧。
无论是瓦尔特还是伊尔明都是这么想的。
但很快，他们收到的回信却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无论是斯图达斯还是奥特文，他们的回复都是大同小异的一句话：
“你可以就这件事询问公主殿下，她会给予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那位公主殿下吗？
你们说的是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吗？
想起了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身影，伊尔明不由感觉到胆寒。
是的，即便现在他知道自己是在为那位公主殿下做事，而他们也应当效忠于哥特。
但是，那种恐慌却依旧徘徊在他的内心深处。
至于瓦尔特，他其实并没有真正见过那位公主殿下，但她对外展露出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无比强硬的状态。
光听传闻就足以让他升起敬畏之心。
“所以……怎么办？要去询问那位公主殿下么？”
“问不问暂且不说，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事情，怕是要变天了。”
然后，伊尔明的声音让犹豫不决的瓦尔特就此沉默了下来。
“我也有这种感觉。”
然后，两个相互信赖的友人不由对视起来。
“怎么办？”
这一次，询问的人是伊尔明。
而瓦尔特咬了咬牙吧。
“还是问吧，虽说我不知道那位殿下究竟有什么谋划，但是，我相信斯图达斯和奥特文，他们总不至于害我！”
然后，格里姆斯地区的伊姆斯特城中就此传出了一封信件，快马加鞭的送往了天赐之城贝安。
没错，是天赐之城。
狄特里希最终决定迁都，将王城定在了她所熟悉的贝安城之中。
至于曾经的古都拉文纳，虽然现在正在抓紧时间、争分夺秒的修复。
但是，那片地方已经有了其他的规划。
亚美龙根王族直属！
与此同时专门开辟场地出来放牧、饲养凶兽，另外还用来练兵——此处就是东部防线专门的练兵场。
所以理所当然的归如今的边疆军团长斯图达斯管辖。
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但隐约之间，一些嗅觉灵敏的人察觉到了这一连串的政略背后的含义。
要知道，本来东部防线处在一个近似中立的状态之中。
而所谓边疆军团的构成几乎都是轮换的。
几乎年年往其中充填新鲜血液，再将那些磨砺过的老兵召回。
那里可以说是天然的练兵之所。
但现在，公主殿下很明显是想要将东部防线的军团完全固定下来。
毕竟现在，斯图达斯统帅的龙火军团都已经驻扎在那里了。
而这种作为看上去好像有着充分的理由——因为匈兰的埃策尔仍然虎视眈眈。
但是，其中不免发散着令人胆寒的阴谋气息。
那些本来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准备跟着划水的墙头草领主莫名感觉到了不安。
要知道当初各地抽调兵员防守构成边疆军团什么的，这本来就是哥特国王对各地领主们的一次试探。
而那个女人真的是那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将东部防线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方掌控在手中么？
她究竟是放弃了遵循先祖留下的那种权衡制度，还是单纯的想要强化边疆军团的战斗力？
亦或是更进一步？
现在，这一点没有人知道。

第十二章:抛弃身份
地点：格里姆斯地区·伊姆斯特城
在年轻的领主瓦尔特与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搭起来的草台班子的运转之下，以伊姆斯特城为中心的地区已经完全恢复了曾经的秩序。
夜色降临之时，小贩们早早便收起了自己的摊位回家去了。
而在这个时间点，仍然开着的只有一些酒馆。
不过很快，这些酒馆也要关闭了。
因为伊姆斯特城内实行着宵禁的政策。
也许在以后，这座城市在夜间也能灯火通明。
但现在，登上领主之位的瓦尔特根本没有什么闲钱，小金库完全是空的。
甚至，他这个领主也没有什么资本可言，得依靠天赐之城的补给过日子。
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施行禁止夜间娱乐手段了。
最终，在城市之内的大钟的声音开始在整个城市内回荡后，家家都熄灭了火光。
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做，自然是睡觉了。
而在某一间算不得奢华的小庄园之中，一名战士却仍然点着烛光。
福尔赛。
此刻的他正坐在自己的床边。
至于眼神则望着窗外。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最近一段时间，瓦尔特与伊尔明经常来探望他。
在知道他完全苏醒了之后，他们先是亲自制定了一套‘战士复健食谱’，就是各种大鱼大肉的安排上，希望能把营养这块跟上。
接着又专门跑过来陪他进行复健。
一开始是一同进行晨跑，接着又是有限的比武。
倒也说不上是什么好心办坏事。
事实上，他们的这种努力还是有效的。
因为在短短几天内，他便没有了那种仿佛浑身都发散开的那种疲惫感。
没有头脑之中的疲惫、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连本身正在哀鸣的身体如今也正在恢复。
但是，越是与那看上去好像有些自说自话的年轻领主与他的朋友相处，福尔赛便越是感觉到不自在。
而与此同时，他也明白问题并不是出在他们的身上。
他脑海之中的思绪虽然与他们有关。
但根源的问题却与瓦尔特、伊尔明无关。
他们做的都是好事。
以死亡的代价经历过人世间不少事情的福尔赛明白，像是他们这种不惜一切代价将自己……将巫师之子福尔赛拯救回来的作为是值得赞颂的。
而即便是作为刚刚认识的朋友来讲，他们的这种做法也说得上是至仁至义。
他们拯救了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所以这不由让他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即便是与他们相处也能感觉到略显浓厚的隔阂。
这种隔阂并没有出现在与他们的相处之中，而是清晰浮现在了福尔赛自己的脑海之中。
至于缘由……
“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
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福尔赛缓缓低语着。
“是我没能放开自己的身份。”
现在，他表面上来讲仍然秉持着巫师之子福尔赛的身份。
但是，他脑海之中迟迟抛不开他原来的身份。
光明之神巴德尔。
这个身份他抛不开，因为那个身份自他出生以来便一直跟随着他。
早已在他的脑海之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以一个神明的身份去与人类相处，自然会感觉到无处不在的那种隔阂。
逻辑、思维上的差异无处不在。
他算是已经了解人类的生活了。
但是，这些在他看来是远远不够的。
“得加深这种体会才行。”
犹豫了片刻后，他就此低语着。
而很快，他看到窗外闪烁起了光辉。
玛尼所驾驭的月光战车正在天上飞驰着，但是，这种光辉却是截然不同的。
它似乎源自天边。
而伴随着这样的光辉，一个宛如飞鹰般的虚影正在靠近。
它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的重量、甚至有那么一种随风飘散的感觉。
但眨眼之间便已经透过窗户、来到了眼前。
最终，宛如水晶一般瑰丽的光辉就此消散，停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透着母性的高贵女人。
“母后。”
见到了那个女人后，福尔赛开口唤着。
“看起来，你的凡人生涯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注视着巴德尔此刻的状态，天后不由开口说道。
“是的，母后。”
对此，福尔赛也没有否认什么。
“但是，我觉得这样还不够。”
“怎么不够？”
“我没有办法抛弃自己的视界，我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对他们的态度，也没有办法体会到他们的那种感受。”
说到这里的时候，福尔赛不由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他们很开心，但却没办法体会到他们为何而喜悦，我知道他们悲伤、懊悔，但有时候我同样无法理解这些。”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个称他为朋友的那两个战士的身影。
伊尔明。
福尔赛。
一想到他们，他便不由抿起了嘴。
“这样下去，我是无法理解人类的。”
“所以，你为什么执意如此？”
“因为我不想被蒙在鼓里，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憎恨、我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愤怒，我想搞清楚这是为什么，更想知道，我曾经究竟错在哪。”
然后，他就此停顿了片刻。
“母后，这种事情其实没有什么危险的，我也没想过要出名，自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知道，这世间也没有什么能困住神明的灵魂，只是……”
“对神明而言，数十年的时光不过转瞬即逝，而我相信，这一次我绝对能找到答案，母后。”
“我明白了。”
最终还是没能敌过自己孩子的要求，天后只是缓缓点头。
但很快，她的表情又变得奇怪起来。
“如果仅仅是记忆的话，这种事情你自己也应该做得到才对。”
隐约之间，天后心底浮现出了些许抗拒的态度。
修改自己孩子的记忆？
看起来怪怪的。
但是，福尔赛却很快摇了摇头。
“不，我做不到。”
他认真的说道。
“就这方面来讲，我觉得我其他的那些‘人’，诶呦什么不同，我们都会不自觉的想要保护自己，所以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到。”
他就此叹着气。
“即便是修改自己的记忆，也会想要尽可能的保留对有利的东西，我很难想象，这世界上究竟有什么人、要狠到什么地步才会修改自己的记忆。”
“行吧。”
虽然自己的孩子表达的那番话有些绕口，但天后还是明白了他想讲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可能下不了手。
所以请自己这个母亲代劳呗。
“你觉得我能下手么？”
带着这种奇怪的话，天后轻轻将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
顿时，悄无声息的魔法气息逐渐扩散，但却又被提前布置下的屏障完全遮挡。
逐渐，神明的身份从脑海之中逐渐淡去。
…………
…………
…………
…………
早安

第十三章:即将揭露的野心
福尔赛。
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自己的姓氏，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
他从小便被丢弃在山野之间，如果不是一个巫师找到了他，那么他早就被野兽叼走吃掉了。
而巫师之所以捡来这个孩子，一方面有照顾他长大的意思，但另一方面也希望这个孩子能继承自己一生所学。
毕竟他没有妻子、也没有什么子嗣，想要找一个继承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令人感觉到遗憾的是，作为巫师的养子，他却没有什么魔法天赋。
他不会熬制与魔法有关的药水，也不会制作附魔用具。
对福尔赛来讲，所谓的魔法似乎就是徒手搓出一个大火球这种级别的东西。
所以很快，这个年轻人的魔法之路就此走到头了。
某一日，巫师离开了。
他给自己的养子福尔赛留下了一封信，说自己要继续在诸多世界中游历，也不知究竟何时能归来。
接着又给他留了一些药水与其他的一些防身用具。
至此，他与巫师的父子之情就此断绝。
养父不知道究竟何时能归来，但那位养父却也没有对他多做限制。
他完全可以继续在那群山之中隐居，反正山中的动物还有小菜园子里种植的蔬菜足够他过日子了。
但是，他却没有就此停留。
作为一个年轻人，即便他的性格再温吞，都没有办法忍受一直在一个地方生活、甚至是与世隔绝。
这种事情是完全做不到的。
所以，福尔赛离开了自己成长的山间小屋，开始漫步在这片充斥着混乱的土地上。
为了确保他的安全，他的养父为他准备了大量的药水。
但是，其中用以治疗的药水已经被他消耗完了。
他不想看到那些和他一样年轻的战士就这样死亡，所以就将手头上的药水分发了下去。
结果一不小心全部用完了。
而当他自己受到致命伤的时候，则是瓦尔特与伊尔明将自己储备的药水花费在了他的身上。
曾经在生命危机关头，伊尔明替他挡下了匈兰大王埃策尔的攻击，而瓦尔特更是找遍王国才凑出了一个医疗团队替他接好了几乎完全粉碎的骨头。
而在经历了这些生死之事后，他们之间自然是相互信赖的。
对的，他们是朋友。
不过有些麻烦的是，因为他是巫师抚养长大的，所以性格与认知上来讲有些问题。
读不懂气氛，有时候也会瞎讲话。
这让他无比苦恼。
所以，他在这一段时间之中也在学习。
至于如何学习，那自然是看书了。
而现在就是这样。
‘咚咚咚’
“福尔赛先生。”
当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时，他不由抬起头来。
“瓦尔特大人与伊尔明大人已经到了，您准备好了吗？”
这里负责照顾他的那些侍女、侍从都是身为领主的瓦尔特安排的。
可以说，她们就是瓦尔特身边的人。
也因此，言语方面自然会偏向于他们的领主大人。
不过好在，福尔赛自己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我准备好了，替我们准备好训练用的武器。”
福尔赛平静的回应着。
接着，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那本书很朴素，封皮上则描绘着一个简单的标题：《如何与他人相处》。
一本讲究社交的入门书籍。
而这本书还是他让那些侍女帮忙找的，反正这个城市的图书馆就在不远的地方。
而后，他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了自己的衣物，接着很快便走下楼。
“听说你这段时间开始看书了？”
还没有等双方寒暄两句，瓦尔特便打趣说道。
“嗯。”
没有否认什么，福尔赛就此点了点头。
“我发觉这样下去不行。”
他很坦诚的回答了这一点。
“不过我感觉与人相处好像有些困难。”
在听到福尔赛的话后，瓦尔特不由笑了出来。
接着，他用手肘顶了顶身边的伊尔明。
“你再看看他，你再看看你。”
他好像意有所指一般。
然后，伊尔明不由翻了翻白眼。
“什么玩意。”
“你也看看这方面的书呗。”
并没有摆出矫情的态度，瓦尔特很快便开口说道。
“没兴趣。”
看着瓦尔特与伊尔明那插科打诨的模样，福尔赛心底莫名多出了几分亲切感。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站在一边、静静守望。
而后，瓦尔特很快便回过头来了。
“对了，福尔赛，公主殿下已经定下登基的日期了，就在一个月之后。”
“嗯？”
在听到瓦尔特突然讲到这些后，福尔赛不由有些发愣。
“我记得你之前讲过这些了。”
“嗯，我知道，我之前不是邀请过你一起去看看么。”
毕竟是难得一见的景色。
对于那位强势的公主殿下来讲，这也势必是人生难得一见的风景。
所以必定会无比隆重。
“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要么算了。”
他开口说道。
“嗯？”
本来还以为瓦尔特是邀请自己来着，福尔赛那种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
但在听到瓦尔特那略显犹豫的声音后，福尔赛不由流露出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
他开口问道。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瓦尔特这种突然变卦的态度看起来的确是相当奇怪。
但是，这个问题他本人却好像很难回答。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与伊尔明对视了一眼。
“总之，这件事你不用多问。”
最终，瓦尔特还是没能将自己心底的猜测讲出来。
事实上在之前，那位公主殿下很快便有所回馈。
黛德丽很快安排了一批人入驻格里姆斯地区。
但重要的是，公主殿下给她回了一封信，而那封信归根究底才是问题的根结所在：
“这个问题我知道了，我会着手处理的。”
那信件上只有短短的回应。
这让瓦尔特意识到，单单是派人来他这里帮忙并不是一切。
那位公主殿下一定有更大的图谋。
而这些都会在她的加冕仪式上揭晓。
“总之，我到时候要去一趟贝安城，伊姆斯特的事情可能还要拜托你和伊尔明。”
最后，瓦尔特就此开口说道。
“我？”

第十四章:利用你的名望
福尔赛突然之间就懵了。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没有想到的是瓦尔特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到他。
“怎么了？”
犹豫了片刻后，他不由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暂时让你分摊一点。”
瓦尔特开口说道。
“也不会麻烦你多久，我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什么麻烦都能得到解决。”
“啊这……”
虽然瓦尔特已经那么保证了。
但可能是缺乏信息的缘故。
这个时候的福尔赛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而到了这个地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福尔赛不喜欢那些麻烦的事情。
即便是所谓的权力与地位，他也不在乎。
不然的话当初瓦尔特要提出带他去刷脸的时候，他就在第一时间答应下来了。
不至于拖到现在。
但是，现在毕竟没有其他办法。
“就当帮帮我把，福尔赛，我在自己领地内的权力看上去很大，但地位毕竟不算稳固。”
“所以，你是想要稳固你的权利与地位？”
到了这个时候，福尔赛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明白了这方面的事情。
但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瓦尔特却摇了摇头。
“不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最近哥特内部不会特别稳固，我需要在我离开后，整个领地依旧维持着运转，而且能够对外来的袭击迅速有所反应。”
然后，福尔赛就此皱紧了眉头。
“现在还会有人袭击格里姆斯么？但现在已经……”
哥特王国已经恢复原来的统一状态了。
本来的话，福尔赛是想要这么说的。
但很快，瓦尔特接下来说的那番话让他愣住了。
“公主殿下大概是想要削减领主的权力了，而接下来恐怕会引起动荡。”
“削减权力么……”
“是的，为了应对匈兰，殿下必须将哥特王国的权力抓在手里，但有人赞同就会有人反对，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交出手中的权力的。”
这一点福尔赛是明白的。
归根究底就是利益与渴望。
但他仍然对于某些事情抱有疑惑。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是新晋的领主啊。”
就在福尔赛那么问的时候，瓦尔特无奈的开口说道。
“我之前也说了，现在我的位子根本坐不稳，而且这片土地的地理位置也不算好。”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那就要谈一谈地势环境了。
哥特王国内部本身地势平缓，而腹地之中唯一能被称作山脉的地方就是格里姆斯地区所在的蒂罗尔山脉。
而那山脉的构造所确保的就是一条足以逃出生天的退路。
而且更重要的是，格里姆斯地区本身靠近东部防线。
“如果我们这边出事了，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甚至会利用这里的地势去威胁殿下。”
“不过你说的这些所谓的战略，在绝对的武力之下也会被粉碎吧、”
“……”
在听到福尔赛那充满疑惑的语气后，瓦尔特不由叹了口气。
“行了，这些大格局分析我也不讲了。”
他就此放弃了这方面乱七八糟的事情，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个更加实际的理由。
“其实我也不在乎这些，哪怕我丢掉领主的位子也没关系，但我之所以说这些，只是因为格里姆斯地区会遭受到进攻，而我不希望这里生活着的那些居民再经历一次动荡。”
“嗯。”
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福尔赛只是缓缓点着头。
“我会帮你的，要我做些什么？”
“你也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只需要坐镇在这座城市之中，在遇到意外的时候能及时组织起军队就行了。”
很明显，瓦尔特也没有奢求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组织起军队，然后防守起来。”
“但我不懂军略啊。”
“你不需要懂，军略我可以搞定。”
就在福尔赛面露茫然的时候，伊尔明开口回应道。
“但之前你们不是让我……”
“……”
然后，瓦尔特不免感觉到有些无语。
不过，他还不至于去责怪面前的这位朋友。
因为搞不清楚这些东西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因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到这个级别。
“我们希望能利用起你的名望。”
最后，瓦尔特就此将这些话完全讲开。
“如果你懂军略的话，那当然最好，但不懂也没什么问题，伊尔明会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而听到这里，福尔赛的神情则变得奇怪起来。
“名望么？但是，我觉得我好像没有什么名望可以利用。”
因为是朋友的请求，所以他也没有拒绝。
但是，他却在这方面表达了自己的质疑。
“如果你们是想利用这些的话……”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福尔赛分明看到，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面前的两个家伙就此对视了一眼。
接着，他们笑了出来。
“行了，别在这装了，我们还不知道你么。”
“什么？”
“……”
然后，无论是瓦尔特还是伊尔明再一次保持了沉默。
他们突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
“所以，你不知道么？”
“我能知道什么？”
“你现在可是战士们心目中的超级明星，我们麾下的不少战士都将你当成了榜样。”
“为什么？”
“因为你救了他们。”
然后，瓦尔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许，最近一段时间，无数战士都在为你的苏醒而欢呼。”
如果是那些渴求着名誉的战士的话，现在应该会感觉到高兴才对。
但是，福尔赛的思绪与一般人终究是不同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甚至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这没有意义，因为我也没做什么。”
看得出来，福尔赛对于这一点明显有些抗拒。
但是……
“我不是说不帮你，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是一定会帮忙的。”
“好，那么这方面就拜托你了。”
看到福尔赛同意了后，他也不由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静待那件事的结果了……”
…………
最终，时间就此缓缓流逝。
战士福尔赛苏醒并恢复健康的消息很快便从伊姆斯特城中扩散开来。
他逐渐进入到了领主的宫廷之中。
最终，距离加冕的日子越来越近，而领主瓦尔特的队伍也从靠近边境的地区出发、跨越了大半个王国前往天赐之城贝安。

第十五章:神明帮你家干活吗?
贝安城。
这是一座位于哥特边境的要塞城市，而就格局上来讲完全就是为了战争准备的。
宽大而厚重的城墙、内设的大型军营、军械库、斗技场与各种仓库、蓄水池完全证明了它的用途。
而在所有的仓库、水库都被填满的情况下，这座城市能在‘孤立’的状态下坚持数个月、甚至更久。
而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市被称作‘天赐之城’。
这是因为据说在当初，当公主黛德丽、曾经的王子狄特里希出生的时候，天空降下异象。
这座城市伴随着公主殿下的出生出现在了哥特的边境之上。
所以在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上天赠与哥特的礼物，是神明重新眷顾哥特的象征。
不过这个谎言好像被戳穿了。
但是，令人疑惑的是，没有人知道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
曾经的宫廷政变所造成的分裂结果如今已经得到了解决，但政变当中浮现的那些辩论、激斗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宫相西弗卡指责曾经的狄特玛尔王伪造神迹、并且为了保密屠戮了贝安城周边的村庄。
但是，他自己身上也出现了大量的问题。
在他自诩为诸神使者的同时，他的神迹也被指责是伪造的。
毕竟在场有不少人都见到，当他手持那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流星之矛时，突然之间有人杀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但在当时，在场的人物就那几个。
所以在他们的眼里，肯定是斯图达斯或者十二勇士中除去威提格以外的其他人做的。
但不管是什么人，就常识上来讲，能被斩断的兵器还能算是神明的‘恩赐’吗？
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来，当初西弗卡明显就是奔着流星之枪冈格尼尔去的。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西弗卡自己也在伪造神迹。
自此，他口中所说的那些‘指责’也成了一场空。
毕竟就连他自己的信誉都有问题，那么他的那番指责能是真的吗？
更别说，这个家伙之后还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西弗卡到底去哪了。
而这种宛如逃避一般的行为更是让他的风评一落千丈。
难道是说自己报仇了，所以就此没有了执念么？
但偷情这件事又怎么说呢？
总之，当初哥特内部的宫廷政变暴露的消息太多，瓜多的甚至无从下口。
而更重要的是，那些东西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
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西弗卡是个想要篡权的欺诈者的话，那么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无论是公主黛德丽还是狄特玛尔王都没有反驳呢？
而且，直到现在，即将加冕为王的公主殿下都没有辟谣的意思。
但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正是这种高深莫测的态度才符合她那一贯独来独往的态度。
因为她从来都不喜欢与他人说太多事情，甚至不在乎被人误会什么的。
反正，这场宫廷政变的结果就摆在这里。
西弗卡口号喊得再响亮，他都失踪了，而埃尔姆里希与死去的王后奥蒂莉亚也被按上了篡位夺权的污名。
想要为他们洗白？
说曾经的狄特玛尔王是暴君？
那为何不对比一下民众的生活呢？
埃尔姆里希自封摄政王，但他却放任手下领主压迫民众。
西弗卡口中称颂的所谓天选之子狄特海尔目前为止还呆在尼德兰的宫殿之中作为人质，而直到现在也没展露出什么光彩。
神迹？
哪呢？
无非就是人心的利益罢了。
“要我说啊，实际上这些都是假的。”
贝安城的酒馆之中，有那么一个声音大大咧咧的响起来。
那是一个畅快饮酒的壮汉。
而在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后，他便又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也许神明根本就没管过我们哥特，当狄特玛尔王不过是为了稳住惶惶不安的人心，所以伪造了神迹而已。”
然后，他的这种说法瞬间便吸引了那些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也许，他们并不会直接相信那个壮汉所说的话。
毕竟过去的事情都是空口无凭的。
就连身为当事人的黛德丽公主都因为年纪的问题，所以毫不知情，这个看上去好像年龄也不算太大的壮汉能知道么？
不过没有关系。
这并不妨碍他们听这些，就当图一乐也行。
人骨子里就是喜欢凑热闹的。
而另一边，眼见自己好像吸引了那些人后，壮汉又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
那种被关注的感觉让他十分开心。
“要我说啊，其实神明早就不管我们哥特了，不过我们贱啊！硬要求着神明给予恩惠，搞得人心惶惶不安，而那些领主就用这些来攻击狄特玛尔王，但王没有办法啊，所以只能伪造神迹来安抚人心。”
接着壮汉又喝了一口酒。
他看上去越喝越嘴，嘴上也逐渐没个把门的了。
“然后，西弗卡又利用相同的手段开始了，而这实际上都是假的，神明都没有管过我们。”
“啊，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神明帮你家种地吗？神明帮你干活吗？”
看上去有些醉醺醺的，那个男人就这么说道。
“日子当然是该怎么过怎么过。”
他看起来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下意识前倾，接着扑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眼看着有人要来扶自己，那个壮汉又立即舞动起手臂。
“我就这么说吧，神明和我们，屁的关系都没有，你看隔壁尼德兰王国，他们号称有神明庇护，但神明替他们治理瘟疫了吗！”
说到最后，壮汉的声音甚至变得大了起来。
而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他的眼睛有些发红。
“死了好多人啊！不管哪里都死了好多人啊！但神明出手了吗！没有啊！治理瘟疫的是我们贤明的国王！”
他大声说道。
“是万军之主！”
然后，他的这番话好像也暴露了他的身份。
“你来自尼德兰的哪里？”
“有人这么开口问道。”
“我……”
他的舌头好像有些打劫，而语气也低落了下去。
“我曾经住在迪芬特尔，是那里的铁匠，但是，一切都没了，有人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然后，壮汉就此抬起头来，他注视着四周，眼神之中好似透露出一丝茫然。
“你们，能告诉我吗？”

第十六章:答案·真或假
在此刻，那个壮汉就这样站在酒馆的中心。
不知不觉之中，他不仅面色发红、而眼眶之中也蓄满了泪水。
“真的，死了好多人啊。”
他就这么重复着。
“好多人都死了，那些人的尸体就在我的面前，但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的声音并不算大、甚至到了最后有越来越低的倾向。
但逐渐的，本来欢闹的酒馆就此安静下来。
而那些本来只是打算听个热闹的人们看上去好像也不知所措。
整个酒馆就这样，显得鸦雀无声。
但是，他们也不敢擅自靠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喝醉了所以左摇右晃。
还想搭把手。
但现在，他们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醉了。”
此刻，人群之中有人就这么走了出来。
他看上去好像是出于好心，但还没有等他碰到那个壮汉，便看到那个壮汉后退了那么两步。
虽然看起来摇摇晃晃的，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倒下了。
但突然，他撞到了一根柱子。
这个倒是阻止他倒下了。
但是，他看起来却是真的醉了，根本站不稳。
整个人就这么倚靠着那酒馆的顶梁柱。
“我没有醉！”
壮汉就此大声嚷嚷着。
“我没有醉！”
此刻，他就像是宣告着什么一样。
而那不断挥动的双手也阻止了那些人进一步靠近。
“我完全没有……嗝~”
他就此打了个饱嗝，而那带着泪水的茫然目光则看向了天花板。
“诶嘿嘿。”
他突然笑了起来，但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笑什么。
“我本来啊，日子过得是相当轻松的！”
而那个壮汉提着自己的酒瓶、诉说着他曾经的见闻。
“我是我们镇子上唯一的铁匠！而我的朋友们都喜欢找我打造用具，我一个好兄弟！对！好兄弟！虽然我和他吵过架！但他是我的好兄弟！”
他那明显带着醉意、却无比欢快的声音就此在酒馆里回荡着。
“你们知道吗！我的朋友！他家里人丁兴旺！我是看着他家里的孩子长大的！”
他大声嚷嚷着。
“他们家的孩子啊，一个听话懂事，一个调皮捣蛋，但都嚷嚷着要成为英雄，喜欢外出冒险、想要建立嗝~功勋，然后我便……”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壮汉的声音就此小了下去。
“教……”
他好像在说着什么。
但到了最后，可能是因为没有力气了，所以声音也越来越小。
这就导致根本没有什么人能听到。
甚至在这一刻，也没有人能对口型。
完全就是陷入了自我的畅想。
但是，人们却又一种感觉，他所表露出的是自己的真情实感。
那种表情绝对不是伪装！
“我！是铁匠！”
壮汉又一次大声宣告着。
可能是因为醉意朦胧的原因，他的眼神正逐渐变得浑浊，但那其中的追忆却并非虚假。
而之前的那番话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想这么说而已。
“我为我好兄弟的孩子嗝~，打造了兵器，我期望他能嗝~，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也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嗝~，嘿嘿嘿嘿嘿。”
他又笑了起来。
这种笑容同样发自真心。
即便他并没有过多的描述，但酒馆中的那些人都觉得自己能隐约看到一个影子。
那是属于那个壮汉、那个手臂有着斑驳火星痕迹的铁匠的人生。
也许他算不上，也没有多出名。
但是，他却有着自己熟识之人、有着自己平凡却幸福的人生。
而莫名的，酒馆中的人们都有一种共鸣感。
因为大家都是普通人。
有着自己的小理想，但却过着最为平凡的生活。
而对这样的他们来讲，身边人都平平安安的，这本来就是一种幸福。
逐渐，一种略显温馨的氛围扩散开来。
但是，还没等多久，这种氛围就被撕碎了。
因为被那个壮汉撕碎了。
“嘿嘿嘿嘿……”
他的笑声就此回荡着。
但笑着笑着，他的表情又变得难看起来。
“呜……”
看得出来，他那仅存的理智正在尽力克制，但那种呜咽声依旧不断。
而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突然醒悟。
他们就此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个男人可是来自迪芬特尔的。
那是尼德兰的小镇。
而现在，虽说那座小镇已经完成了重建。
但遭遇过伤痛的人却已经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了。
因为他们在那里失去了一切。
据说一夜之间，曾经熟识的人便去世了。
“都没有了。”
此刻，他的声音好似都有些哽咽。
“好多人都死了啊，全都死了！”
铁匠大声喊道。
“全都死了，都没能活下来。”
那浑浊却茫然的目光就此环视四周，然后，他就此低下头来。
“但那些家伙却对此不管不顾。”
突然之间，酒馆中的人们总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被戳中了一样。
明明知道那个壮汉口中说的话相当危险，但他们却没有阻止他。
只是继续听了下去。
“我们的祭祀少过吗？我们的歌颂少过吗？”
然后，他又笑了。
突然之间，整个酒馆都蔓延起了一阵冰冷。
“我们尊敬他们、我们祭祀他们、我们渴求庇护，但我们却什么都得不到。”
他就这么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而那种虚浮的脚步看上去好像要摔倒一样。
“等一下，你还是在酒馆里坐一会儿吧，我上边有房间。”
此刻，酒馆老板不由开口说道。
这里毕竟是贝安城，是天赐之城。
而酒馆楼上便是最为便宜的旅馆。
专门为了那些买醉的人准备的。
但是，那个壮汉却摆了摆手，接着直接推开了门。
‘嘎’
木门发出了声响，外部正是暗色的天空。
清冷的月辉照耀在地上，莫名发散着一股幽暗之意。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
铁匠就这么摇摇晃晃。
“所以啊，比起那些根本不关心我们的家伙，我们不如……多看看那些愿意帮助我们、甚至为我们殚精竭虑带来好处的人嗝。”
他最终消失了在夜色的角落之中，只留下声音徘徊。
“所以说，是谁让我们能抬头挺胸的面对其他人？是谁保障了我们的生活？”
而酒馆中的人们则依旧沉浸那一连串的质问中。
虽然这番话摆在这个世界上，完全算是一种叛逆。
但是，他们却好像有了新的想法一般。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么？
“呼……”
酒馆中的人也并没有发现，那个消失的醉汉最终拐到了角落之中。
他的身形逐渐溃散，最终成了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的身影。
这是一个巫师！
他整个人都靠在稻草堆里，接着伸手擦着自己那依旧浑浊的眼睛，将眼泪擦掉。
接着又擦着嘴角的酒渍。
是真？
还是假？
这种事情好像并不重要。
反正，在魔法的作用下，他酒醒了。
“哼，这样就可以了吧。”
…………
…………
…………
…………
各位早！
另外，新的一月请多指教_(:з」∠)_

第十七章:斯图达斯·真假难辨
陆陆续续的，天赐之城之中入住了不少人，旅馆与酒店都被慕名而来的人们所填满。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无比重要：
加冕仪式！
更别说，哥特王国的继承人还是一个女人。
虽说她本人从很久以前就声名远扬。
但是，这种感觉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在米德加尔特，很少会有公主来继承王国。
而即便继承，那也应该是在相当困难的情况下。
而像是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这样不仅战功赫赫，而且还用铁血手段重新统一王国的女人终究还是太少了。
所以，她势必会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无论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出于那种崇拜的想法。
大家都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公主殿下、未来的哥特王者。
说来有些滑稽，但就这方面来讲。
女性国王的身份好像远远比男性国王要来的吸引人，因为前者更加稀有。
虽说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平等的概念，而且中庭世界中的女性的确拥有与男性同等的权利。
但是，因为王国社会发展的问题，人们对于男女的认知终究是有一些差别的。
这是自诞生的那一刻起，男女之间的力量、体能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差异所造就的。
不过说白了还是历史上的实权女王太少，所以才有这方面的问题。
“我突然有那么一种感觉。”
突然之间，斯图达斯开口说道。
而与此同时，其他的十二人则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公主麾下的哥特十二勇士。
不过当然了，现在只剩下十一人了，因为曾经的首席威提格已经离队，而剩下那个新加入这个圈子的人则是瓦尔特。
他目前还没有‘哥特勇士’的封号，更别说排名了。
不过这倒是不妨碍他们相处。
瓦尔特经过自己的努力还有与奥特文、斯图达斯之间的关系，他正在尽可能的融入这个小圈子里。
而且，他甚至可以畅所欲言。
“什么感觉？”
还没有等包括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在内的人物开口，瓦尔特便开口问道。
“嗯，这个感觉你应该不懂。”
但在这个时候，斯图达斯好像根本没有认真回答的意思。
他只是慢悠悠的拉长了自己的语调，接着又笑了起来。
“你应该没参加过几年前的那次加冕仪式吧？”
“几年前？”
很快，瓦尔特心底便有了反馈。
虽说因为战争频发的原因，米德加尔特之中的领主国王更替起来是极快的。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却相当平稳。
而最近一段时间，说到登基仪式那势必会想起隔壁那个王国。
“尼德兰的万军之主？”
“嗯，那个时候我曾经在天怒之城里逛过，但现在的话，我却觉得人比那个时候还要多。”
当然了，斯图达斯的确是这么说的。
而他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还没有等他多说什么，狼心勇士沃尔夫哈特不由笑了出来。
“我并不那么认为，实际上还是尼德兰那边人更多一点。”
“怎么说？”
也没有生气，斯图达斯只是如此问着。
至于其他人就是纯粹看热闹了。
事实上，哥特十二勇士之间的关系相当好。
他们之中有十位是从哥特军队内选拔出来的，本来就有着战友情。
只不过半路杀出了一个来自吉特兰德的斯图达斯和威提格。
导致勇士的席位增加到了十一。
不过，斯图达斯本身性格也大大咧咧的，本身就讨喜，所以也没有人在意。
而最后到来的威提格也是通过实力通过了考验、更是压制了斯图达斯才有着第一的称号。
而即便现在威提格已经离去了，但剩下的这些人的关系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除去希尔特布兰德这位老资历的武器大师之外，那些年轻人都深刻的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能站在这里。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从没有因为利益层面的事情发生冲突。
毕竟没有那个必要。
他们所效忠的是同一位君主。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斯图达斯也不会因为沃尔夫哈特的那种反驳而有什么气恼。
他只是静静聆听着。
“因为那位万军之主登基之时，整个王国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沃尔夫哈特也没有客气，张口就把最主要的事情点了出来。
“而且，那边的环境可比我们这里紧凑多了。”
这里说的究竟是什么，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如今的哥特十二勇士早已不是当初最为纯粹的战士。
在哥特完全分裂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而即便像是斯图达斯的人也不能仅仅是等待着其他人的命令与指示了。
而像是沃尔夫哈特、彼得罗夫这样的人物甚至已经开始统御一方土地、以执政官的名义处理整个地区的政务。
而对他们来讲，地图什么的看多了几乎都快刻在脑海里了。
而尼德兰的天怒之城周边有什么呢？
有两座大型城市。
一座是莱茵河畔的废城，它取代了原来莱茵渡口的位置，而驻扎在那里的则是曾经的北风海盗。
另一座则是数十年前缔造、用来绕开丹麦、开放对北方半岛的商业的。
虽说就这种城市格局上来讲，尼德兰好像有一种南北不均的状况。
但不得不说的是，就是这种状态才让当初的天怒之城聚集了大批的人物。
“而且时间也不一样，尼德兰登基那会儿，好像是夏天，恰好是农闲时，而我们的陛下可是卡着春天登基的，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挺忙的呢。”
沃尔夫哈特就这么低声说道。
“我和彼得罗夫最近一段时间也是忙的脚不离地。”
“但是，我看这里的人给我的感觉好像更多啊。”
也不知道斯图达斯这家伙究竟听懂了没有，他只是抬手指着台阶之下。
那些早已架设好的围栏边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那是因为贝安城比起天怒之城来讲更小。”
这一次，并不是沃尔夫哈特，而是希尔特布兰德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别忘了如今尼德兰的王城硬是向外扩建了一圈，比以前大了三分之一。”
这位武器大师只是如此回应着。
然后，他不由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你有空多注意一些这种事情吧，人生不只是战斗啊。”
然后，斯图达斯就此笑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之前那些话是否是认真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在他这番插科打诨之下，时间似乎流逝的飞快。
因为最终，钟声就此回荡了起来。
‘铛’
‘铛’
‘铛’
“开始了！”

第十八章:凯旋王!
贝安城的主楼之上有一口大钟。
这口钟内部则铭刻着魔法符文。
这魔法符文从那庞大的钟楼缔造的那一刻开始便存在。
而究竟是谁铭刻的？
这根本不用多怀疑什么，当然是这座天赐之城的缔造者——恶魔默赫梅特了。
她不能在这里暴露出自己，却可以用属于这个世界、这里的生命创造出的超自然手段。
而这个小魔法的构成也没有太复杂，其实就是‘声音’而已。
它的作用就是放大钟声。
而当这口钟敲响之时，不管是在城市的哪一个角落都能听到那无比清晰的声响。
就像是现在这样。
‘铛’
‘铛’
‘铛’
声音不断的回荡。
伴随着那浑厚而沉重的声响，一股威严的气息就此扩散开来。
嬉笑打闹的勇士们迅速站成一排。
就在阶梯之上、在宫殿的正前方，哥特的领主们就这么跪了下来。
‘咔哒’
‘咔哒’
‘咔哒’
一个身影就此从宫殿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而在听到那脚步声之时，瓦尔特突然感觉到有些心悸。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迫近一样。
而这种莫名的恐慌感甚至让他将脑袋低了下来。
其实，领主跪地之时根本不需要一直将头低着。
象征性的低头行礼后，就可以将脑袋抬起来了。
但是，瓦尔特此刻却丝毫没有那样的想法。
那种心底蔓延着的紧张感让他一直低着头。
至于压迫的源头？
作为战士，他那敏锐的感官已经指出了答案。
这种压迫感就是源自那位曾经的公主、如今的国王陛下！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散发出这样的气势？
不知不觉之中，瓦尔特的内心深处浮现出了那么一丝好奇。
可以说，现在的他内心深处究竟有多恐慌，那么就有多好奇。
这两个看似截然不同的情绪之间居然相互关联了起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但瓦尔特却并不喜欢这种感受。
在他眼里，这个是全世界最可怕的煎熬。
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抬头呢？
他根本不清楚这一点。
而在混乱之下，他终于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也许是因为好奇心压倒了那种紧张与恐慌吧，他想要看一眼能带来这种压迫感的凯旋王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就在他抬头的时候，脑海之中的混乱就此停滞了下来。
此刻，映入瓦尔特眼眸中的是一个身着厚重长袍的身影。
她那华丽的服袍之上绣着亚美龙根一族的鹰纹，头上的冠冕是金色的、镶嵌着各种华丽的宝石。
顶部则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飞鹰雕塑！
哥特王国就像是一只山崖上的雄鹰，永远俯瞰着这个世界、永远以最高傲的态度对待周边的那些人。
这是从建国的那一刻开始便奠定的理念。
而很明显，那雄鹰头冠也是哥特王国、亚美龙根一族传承已久的加冕王冠。
而对大部分国王而言，所谓的加冕头冠一生之中也只能戴一次。
即便平时要戴王冠表现身份，也会另外打造。
而在那冠冕之下，则是一抹苍白。
那是白色的发丝。
她并没有多加打理自己的头发，但那披肩的发丝却随风飘荡着。
至于更下边则是厚重而华丽的披肩。
国王披肩！
一条纯金的链饰连接着披肩的两侧，看起来无比沉重。
而那披肩上所刻画的则是公羊头。
这是她的父亲狄特玛尔采用的标志，而她则决定将它传承下去！
将它烙印在哥特的印记之中。
就和先祖们的雄鹰纹一样！
至于那厚重的披肩之下，则是一套铠甲。
事实上，传统文化对于国王的加冕服并没有做过多的要求。
所以，有史以来的国王们都尽可能的在自己可能只穿一次的加冕服上添加元素。
为的就是突出自己的功绩。
这毕竟是人生中只有一次、也最好只有一次的加冕庆典，所以自然想要尽可能的突出自己。
不过这都是那些居于宫廷的平庸者才需要考虑的。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有特立独行的资格。
他们不需要多为自己的加冕服设计什么，因为他们本身就已经成为了一种符号！
就像是万军之主齐格飞那般。
他只要穿着那一身铠甲，就能有人立即辨认出他。
而那个女人也是一样的。
无论是曾经的狄特里希·狄特玛尔森。
还是现在的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
那厚重服袍之下的甲胄便是最好的标签！
‘噌’
就在瓦尔特那么想的时候，突然有破空之音传来。
好似狂风被切开了一般。
但就在他那么想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则是一柄利剑。
呼啸魔剑。
据说是在一次针对巨人的围剿之中获得的神兵利器。
而它也成为了她的标志性武器。
‘铛’
她直接将那有着‘巨人之嚎’别称的魔剑插在地上。
刹那间，狂风以她为中心开始席卷。
就像是万军之主在自己的加冕仪式上点燃神怒之火一样。
她也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彰显着自己的力量。
逐渐，狂风变得炽热起来。
一股热浪就此席卷。
瓦尔特亲眼看到，当那哥特之王将手搭在剑柄上的那一刻，火焰直接被点燃。
而她在火焰烧向剑锋的前科便拔出了自己的利剑。
刹那间，火焰冲天而起，在空中逐渐汇聚成了一道奔跑的公羊纹路。
而那公羊奔跑向天空之后，却又化作飞鹰。
“我带来了和平与繁荣！”
短促的声音席卷而来。
她终究不是齐格飞，她不会说什么人情话语。
她只是诉说着那份事实，而这番霸气也无人能反驳。
因为离开了她与她的父亲的统治，哥特是什么下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所以……
“臣服于我！哥特将由我！黛德丽！狄特玛尔王之女来统治！”
声势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而这不由让人再一次低头。
“恭迎国王陛下！”
以贝安城的宫殿为中心，这声音迅速扩散开来，接着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整座城市都回荡起了声音。
而这些声音其实透着乱七八糟的吵杂感。
“国王陛下万岁！”
“国王陛下！请继续带领我们！”
“哥特万岁！”
像是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城市瞬间变成了一个菜市场。
但最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一个声音直接在人群之中回荡起来。
“凯旋王！”
没有其他的什么呼喊，只是如此短促的声音。
这是独属于那个女人的封号。
而逐渐的，吵杂的声音逐渐汇聚成短促有力的和声。
“凯旋王！凯旋王！”
今日起，她是哥特的凯旋王。
…………
…………
…………
…………
各位早_(:з」∠)_

第十九章:质疑
凯旋王。
这个名讳蕴含了哥特曾经经历过的伤痛，但也包含了她的强势。
而当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呼喊着这短促的名讳之时，仿佛整座天赐之城都活过来了一样。
呼喊的不是人，而是这座城市、这座据说伴随着她的出生就存在的天赐之城。
这种声势持续了许久，直到民众感觉到疲惫、嗓子发干之时才陆陆续续的停了下来。
然后，就这样结束了。
当黛德丽宣告了自己那国王的身份后，加冕仪式的重头戏就这样结束了。
而传统的加冕仪式之中最为重要的也就是这些。
至于其他的不过是细枝末节的东西而已。
吹嘘事迹？
这个并不需要。
一个‘凯旋王’的称号就已经将曾经的一些故事讲的清清楚楚。
她曾经被迫离开了古老的王都，如今重新统一哥特、凯旋而归。
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游行与祭祀神明什么的，这种东西却并不着急。
至少后者，如今的哥特之王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兴趣。
而隐约之间，民众中有人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好像有点不大对。”
有一个年轻人突然开口说道。
他之前也是将嗓子喊哑了，所以现在在喝水。
就在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后，他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听我爷爷说，登基大典好像没有那么快的，游行暂且不说，天上应该会有那些女武神飞来飞去才对。”
对如今哥特的子民们来讲，上一个登基仪式似乎过去太久了。
所以只能用所谓的‘听说’起头。
不过，这好像并不妨碍他们描述这些。
“国王应该先去神殿祭祀诸神，接着在女武神的见证下加冕为王……”
紧接着，那个年轻人就此流露出思考的神情。
“嗯，对，就是这样，总之国王应该是有见证者的，更别说是战功赫赫的公主殿下了。”
但现在却并不是这样。
当他们见到公主殿下从宫殿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头上已经戴上了冠冕。
“你干嘛管这些？”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年轻人身边的一个女人开口讲话了。
“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之前你没听说么？诸神从来都不在乎凡人的生死，怎么可能管你国王是谁。”
“但以前……”
“以前怎么了？我们哥特从安格纳王开始就看不到什么神迹了，明明是米德加尔特的腹地，但完全就是被抛弃了一样。”
然后，那个女人就此环抱起了双臂。
那张脸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一样。
甚至丝毫不在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
“但即便被抛弃了又如何？安格纳王暂且不论，狄特玛尔王凭借实力重新统一四分五裂的哥特，而如今的陛下更是南征北战、让我们哥特子民能抬头挺胸的面对其他人。”
然后，她就这么笑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笑，就连之前那个说话的男人都不知道。
此刻，他只是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注视着那个女人。
而与此同时，她只是捂着自己的嘴。
“一说起这些事情我就想笑。”
她就此将目光摆在了那个之前讲话的男人身上。
“几十年过去了，安格纳王尊敬神明，但却不受重视，哥特被抛弃，但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整个王国依旧安居乐业了许久。”
她冷笑着。
“你们想说，这是来自神明的恩惠吗？”
“难道不是吗……”
那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仍然清晰可闻。
“那你说！他们又做了什么？”
“他们……”
然后，那个之前开口说话的男人彻底没有了声音。
“众所周知，诸神曾经宠信过亨定一族，但亨定一族到底做了什么，诸位不是该心知肚明吗？”
女人开口说着。
而她的目光直接扫荡而去。
而在与那女人的目光接触之时，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并不是恐惧，只是在沉思。
“诸神宠信亨定一族，亨定一族却软弱无能，导致尼德兰衰败，这不就是最好的对比？”
最后，那个女人就此叹了口气。
“所以说啊，为我们带来稳定与和平的从来都不是神明，而是我们的国王陛下，哪怕是尼德兰那里，治理瘟疫的不也是国王？神明出手了吗？”
没有。
谁都明白，神明不曾彰显神迹。
但他们的生活却依旧要继续。
“我就觉得很蠢，既然神明不曾给予帮助，那为什么又要去祈求。”
“你这是对神明不敬么？”
突然之间，那个之前有些语无伦次的男人开口说道。
“尊敬又如何不尊敬又如何？”
“你不怕神罚？”
“害怕，但恐惧能解决这些问题么？如果有人威胁你，你难道要去舔他的鞋子么？”
然后，那个女人就这么伸出了自己的腿。
“来，现在来舔我的鞋子，不然我就打你！但你舔了，你就能继续过自己的平静生活了。”
然后，那个男人面色涨红起来。
“你不愿意不是么。”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终于，边上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哪里过分了，这不就是我们现在的处境么？你们愿意供奉神明，却不愿意来舔我的鞋子，是什么让你们这么不尊重我？”
这个女人真的太过分了。
“卫兵！这里有人无理取闹！”
终于，有人开始呼喊起了卫兵。
而伴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城市内不由翻涌起了一阵混乱。
而在听到了那混乱中的呼喊声后，本来还蛮高兴的卫兵不由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贝安城内不是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
毕竟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有七情六欲，而有欲求就意味着有利益。
有时候会爆发口角、吵闹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他们伟大的公主殿下加冕为凯旋王的时刻。
即便省略了祭祀神明的环节，但接下来可是还有‘国王游行’这个必须履行的传统的。
所有人都期待着这次登基仪式的完美落幕。
而在这个关头突然吵闹起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巡逻队长突然开口问道。
“是因为陛下的事情，他们现在正在……”
“正在什么？”
“质疑神明的必要性。”
“什么？”

第二十章:小小风波
神明。
说实话，天赐之城的土地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声音了。
而上一个光明正大提起所谓神明、所谓天赐的人物则是发起了宫廷政变的西弗卡。
不过当时，他是在古都拉文纳那里光明正大提到了这一点。
至于贝安城这里，只能说不要小看一位实权公主自身的影响力。
公主殿下直接治理者着的、以贝安城为中心的这片土地，其实并没有什么人会过多提到所谓的‘神迹’。
而上一次光明正大的提到这一点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
那个时候，他们的公主——那个时期被称作王子的狄特里希刚刚出生，而这座要塞城市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但那段时期也没有持续多久。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那些距离他们实在是太远了。
不管从什么时刻上来讲，高高在上的神明其实都无比遥远。
而大部分人对他们的认知便是神殿之中的各种塑像，还有那些在神殿之中工作、以神明的名义活动的祭司。
但遗憾的是，贝安城周遭并没有神殿。
至于缘由，当然是因为这里本身的地理环境。
贝安城所处的位置是边境。
而在这座城市出现之前，这里附近只有零星几座村庄还有大量的堡垒与要塞。
因为曾经的万军战雄齐格蒙德展现出的那种从不结盟的强势态度。
这不得不让狄特玛尔王对那来自西部的敌人多加防备。
而哥特王国的地势又趋向于平原。
在当初没有占领侏罗山脉、但又忌惮曾经攻入哥特腹地的齐格蒙德的情况下，这西部防线不可能平静。
所有的一切都以战争为主。
防备却又惧怕。
当时就是这样的状态。
而无论是任何一个领主还是国王，他们都绝对不会将这样一个即将会爆发战争、甚至最糟糕的情况下还不得不割让的土地打造成什么祭司重地。
不然的话，那就等同于将神殿什么的拱手送给别人。
这太愚蠢了。
不过到了后来，当那位所谓的胜利王子狄特里希横空出世、以强势的态度横扫四方时，这里也没有再提起什么有关神明的事情。
一开始是因为她自己就有着‘天赐之子’的身份。
换言之只要有她在，那就没有人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公主是不在乎所谓的神明的意志的。
当初进攻尼德兰的时候，久违的女武神出现了，但却站在亨定一族的那一方。
她们打出停战的旗号，希望能通过其他财务补偿的方式来保证尼德兰的领土完整。
而众所周知，女武神行走于大地之上代表的就是众神的意志。
也就说，在那个时候，诸神是明显偏向于亨定一族的莱格尼的。
一来二去，神明的意志摆明了就是和人类作对。
在这种情况下，哥特的子民、特别是公主殿下治下的子民更多的是畏神，而并非敬神。
而这些贝安城的巡逻卫兵、城防军官对于这一点则有着更加深刻的认知。
“不管说什么，让他们安静下来。”
犹豫了片刻后，那身着甲胄的队长如此开口说道。
“如果他们继续闹腾的话，就让他们去大牢里呆几天。”
并没有降下什么罪名，他们只是做了如此处理。
然后，他身边很快就有一个战士跑了出去。
‘咔’
‘咔’
‘咔’
当那金属的战靴在地面上回荡的时候，那个队长隐约之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连一个回应都没有吗？
但当他看向那个卫兵时，却没有发觉任何问题。
他的身上穿着的是卫兵的制式甲胄。
“新兵啊，有点不懂规矩。”
最后，那巡逻队长也没有多在意什么。
而那对男女之间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争吵也没有发生什么骚乱。
民众们几乎都将注意力摆在了那位即将展开游行的凯旋王身上。
至于之前的争吵也就一部分人知晓，而很快，他们便被一个及时赶到的卫兵一言不发的抓走了。
正如同巡逻队长说的那样，他们很快便被关进了大牢之中。
而在那牢狱之中，那个之前争吵、叫喊着的男女则迅速扫视了一眼四周。
接着，他们就此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演技也太蠢了。”
紧接着，那个看似平凡的男人迅速褪去了面容上的疑惑与茫然。
整个表情看起来无奈至极。
但是，这种无奈落在那个女人的眼里就显得有些嘲讽了。
“不是你说的尽量闹大点么？”
“我也没让你闹的这么大，结果边上的都插手了，形成混乱所以把我们丢到大牢里来了。”
伴随着这番话语，幻象逐渐散去。
那个朴素的男人此刻身着一身黑袍，完全就是一副游历巫师打扮。
他是霍德。
至于那个女人则身着冒险服饰，与之前的朴素女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更加漂亮。
自然，也更加强大。
她是海拉。
“我还觉得那些人会就此呼应起来呢。”
揉着自己的肩膀，恢复原形的海拉不由开口说道。
“结果到头来我倒是激怒他们了。”
说到这里，她就有些不开心。
“但你评评理，我说的那些有错吗？”
听到海拉的那番抱怨后，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让你少整点事，人类对于诸神的印象与概念已经完全刻录在了内心深处，也许他们不再尊敬，但却会畏惧，而因为畏惧，所以他们不敢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所以权当自己看不到？”
“当然，人类就是很容易当缩头乌龟，只要自己身边不出事……甚至是自己不出事就永远可以当做没发生一样，齐格飞当初登基时说要尽可能的组织战争、要带来永远的和平都没有引起多大的欢呼与共鸣。”
说到这里，他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没有办法立即改变的，人类骨子里就是贱，想要通过和平手段潜移默化的改变思想至少好几代人的时间，但可惜的是，那种伤痛、那种能让他们迅速变革的动力只会持续一代，甚至有时候比一代还短。”
他抬头看向了牢狱之外，急着舒舒服服的躺在了稻草上。
“即便再崇高的理念，有时候经历几代人后也会完全变质，因为不知晓曾经的伤痛、因为顾着眼前利益，所以走了原来的老路，一头扎向深渊之中。”
…………
…………
…………
…………
早上好_(:з」∠)_
很抱歉昨天没更新，因为要外出，有点事情。估计要忙到很晚。

第二十一章:我不相信人类
在听到霍德那复杂无奈的感慨后，海拉下意识便皱紧了眉头。
这并不是因为她蠢笨或者反应慢。
仅仅是因为这些东西对她来讲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知识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是人类。
所以在谈起有关族群的话题之时，她永远是以旁观人的视角去看待。
而也正因为这样，有些事情她才没有办法去理解。
虽然她看了许多的书本，差不多将最米德加尔特的各个王国的历史吃下来了。
但这些东西终究是纸面上的东西。
她不曾真正经历过。
而即便她有时候会通过自己的力量、在赫尔海姆观望、甚至是操控米德加尔特内的一部分人。
但她终究无法理解这些。
因为她是死亡女神、她是霜巨人。
她没有办法真切体会到霍德言语之中的那份无奈。
但是，她却能猜测、推理。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
就这样顺着霍德的那番逻辑，海拉越想越不对劲。
“不对啊。”
突然之间，她开口说道。
“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这样的话，那么你现在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
此刻，霍德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凝视着牢房之外。
但是，海拉却看得出来，他的表现不过是在回避她的问题而已。
“别就这么保持沉默啊。”
她说道。
但是，霍德却依旧没有给予什么回应的意思。
此刻，他只是紧闭着自己的眼睛。
而这让海拉更加不满。
“所以说，你别把我当空气啊！”
她的声音终于提高到了有些令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甚至，直到好一会儿后，霍德才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你声音小一点，也没让把你当哑巴。”
他慢悠悠的说道。
而在听到霍德的这番话后，她不由更加生气了。
“那你倒是听我讲话啊。”
“我这不是听着呢么？”
霍德就此回过头去。
结果，映入他眼帘的则是那生气的表情。
很明显，海拉余火未消。
虽说她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但现在的话，如果不给出什么回应，估计会变得更加麻烦。
但是，某些话题霍德自己都觉得糟心。
“你说的没错。”
最终，他如此开口说道。
而在海拉的耳朵里，那沉稳却无奈的叹息却莫名有些让人难受。
如果将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比作一个气球的话，那么他之前的叹息就是将所有的气全部放出去了。
就是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是将这口气完全放出去后，他整个人就会断气、瘪下来一样。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此刻，海拉不由吐槽道。
她就此摇着头，将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你说什么？”
“我说你说的没错啊。”
然后，海拉就此愣住了。
“你说你做的这些……”
“没有意义，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
这么说着，霍德就此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他就这么注视着海拉，看着她面容上的表情的变化。
最终，她展露出的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惊愕。
“人类……或者说任何拥有着七情六欲的生物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之中都很难做到公平。”
霍德就此平静的说道。
“在有着共同敌人的情况下，他们或许会团结一致，但说一句难听的，让他们团结在一起的终究是利益，而只要利益的天秤有一点倾斜，那份团结便会出现裂痕。”
“但是……”
“不同意我说的？”
“……”
海拉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点了点头。
“我觉得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她听得出来，之前霍德的语气之中透露出的是强烈的失望。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霍德会有这样的语气，但她却能察觉到他言语之中的否定。
对于人类本性的否定。
“至少，你所认识的那些人并不是这样，我也见过齐格飞那孩子，他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会注重自身利益的人。”
“也正因为你说的这样，我才能放心的把他摆在那个位置上，但这样的人并不多。”
然后，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你觉得我很相信‘人类’？”
“难道不是么？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为他们争取希望，替他们摆脱这种状态。”
这就是海拉感觉到奇怪的地方。
“我看得出来，虽然你嘴上说着复仇，但却尽可能的为米德加尔特中的这些人考虑未来的事情。”
这些都是海拉看在眼里的。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提出的那些概念无一不是在为人类考虑。
“你为他们做了很多，想要将魔法简化到任何一个人都能使用，这不就是你的想法么？”
虽然这种思路不是讲不通，而且极具正面意义。
但是，这落在霍德的眼里却显得特别奇怪。
一个死亡女神、一个在凡人眼里无比可怕、甚至被各种黑巫师团体供奉的幽冥女王居然有如此正面的想法。
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乐。
而在心底发笑之余，他又觉得有些无奈与心酸。
不管是他曾经经历的、还是他所知道的那些。
这种感觉好笑但却苦涩的感情就此糅合，形成了难以言明的复杂。
就像是一个只是运气比较好、偶尔考到了班级前列的差生聆听他人那予以厚望的言词。
而在最后，他才逐渐收敛起了内心深处的复杂与无奈。
接着，他缓缓开口：
“不，我从没有相信过‘人类’这个群体，这个群体的下限之低，令我感觉到担忧。”
“那你……”
“如果我真的有信心，现在我绝不会让齐格飞收拢权力，而尼德兰也绝不会是一家之言。”
有些事情是根本做不到的。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是这样。
“正因为我能信任的人太少，所以才会是现在这样，至于人类自身，我只说一件事，现在除去尼德兰王国之外仍然有奴隶的存在，而我为了彻底消灭尼德兰王国内的这种落后制度，花费的气力比你想的要大。”
开设海港、运作商业。
开办公立学校，不求所有人都能识字，但至少学会一门足以谋生的手艺。
甚至是将王国内的原领主连根拔起，确立交付金钱的工作制度。
“我花费了太多的力气，但某些事情依然存在，阳奉阴违的人不在少数，如果不是王国内对此有严苛的刑罚，而齐格飞那孩子将所有的权力抓在手中，那么这种现象根本无法杜绝！”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握紧了拳头。
有些东西对他而言虽然只是游戏层面的记忆，但这些折算一下，不难发现过去的‘贤者’所付出的努力。
但是……
“你说，你是最近才做到这些的？”

第二十二章:脆弱而残忍
海拉虽说一直在看书。
但书籍有时候并不是全部。
特别是有关尼德兰王国最近一段时间的历史。
她所看到的、听闻的大多都是赞颂的内容，而她所体会到的尼德兰生活可以说是真正的巅峰期。
人人安居乐业。
在贤明君王所制定的规则之下，人人劳动的付出多有所得。
至于身负官职之人则各有才华，齐格飞曾经发起的招贤令、寻宝令吸引了不少人。
而在齐格飞把控大权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什么尸位素餐之人。
理由很简单，因为大部分人都是齐格飞直接从底层提拔上来的。
至于本身就有一定地位的、比如说曾经效忠于亨定一族的那些领主与他的那些廷臣。
令人遗憾的是，他们在那场复国战中并没有投效伏尔松格一族的意思。
因为齐格飞的要求很简单：交出所有的权力、由他这位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派人接管领地。
其余之事则等到战争结束后再行商讨。
而这种东西显然是不会被接受的。
因为这种要求在那些本身就位高权重的领主、廷臣们看来根本就不合理。
当知晓这一点的时候，海拉一开始也不知道咋回事。
反正从文字的记载与描述上来看，他们看上去好像异常的坚定。
担当她将齐格飞经历的复国战争的记载全部看完、再回过头去审视的时候，就觉得那些所谓的领主还有大贵族是不是在待价而沽。
估计在他们的眼里，齐格飞虽然强大，但却根基不稳。
手下虽然招了一批人，但想要统治尼德兰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们应该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等着齐格飞进行‘招揽’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的命令。
不过该怎么说呢？
大概是什么国王养什么领主和廷臣。
莱格尼那个老东西自己就是个不思进取的蠢货，而手下的那些人自然也骄傲自大。
当了一个领主、有了一块封地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他们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低估了齐格飞的力量。
甚至，他们还错估了齐格飞与他的那位老师、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的目的。
事实上，根据霍德后来的说法，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留下这些领主。
而那种命令与要求就是最后通牒。
如果他们真的愿意放弃自己所拥有的这些权力，那么齐格飞也不会介意让他们在自己的宏图之中留下一席之地。
但品尝过了权力的美好后，他们又怎么愿意放弃？
更别说那些被分封的领主的权力近似独断专行，与国王无二。
所以，在这种认知的冲突之下，他们就这么被连根拔起了。
无论是他们所拥有的领地、权力，这些曾经被亨定一族封出去的东西又重新集中了起来。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整个尼德兰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繁荣。
它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战乱之中恢复，接着大步朝着未来前进。
发展似乎根本没有上限一般。
这就是海拉所接触到的、正在逐渐从战乱之中恢复过来的中庭王国。
而事实上，海拉其实并不在乎那持续了一年多的复国战争之中的具体细节。
她只在意霍德之前说的话。
“如果说，你是最近才做到这些的话，那以前……”
“以前想做，但做不到，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从这方面入手改革。”
霍德就此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劝过齐格蒙德将权力全部抓在手中。
仔细想想，这大概是每一个近似穿越者的存在都应该会做的事情。
因为认知层面的冲突原因，总会要进行一定程度的变革。
具体的事项究竟是什么？
霍德其实已经记不清了，但他却仍然能清晰的判断出内心深处的那种无奈与不甘。
也许很难想象？
一腔热血、决定带来更好生活的智者最终一头撞的头破血流。
他其实很多想法，但在最初就失败了，自然不会继续下去。
而且，伴随着岁月的流逝，他清晰认识到了一点。
“所谓的奴隶只是表面，现实是，人类生活在诸神的囚牢之中，而人类自己也喜欢立于高处，哪怕下边踩着的是同胞的尸体。”
阶级分明的王国制度本来就有着很大的问题。
毕竟谁也没有办法保证下一个国王会如同上一个那般贤明。
另外……
“而且说来讽刺的是，诸神所期待的战争频发所造就的这种混乱居然还是平民上位的捷径与阶梯。”
“……”
海拉并没有继续接话，她总觉得这么说下去，好像会很危险。
而且，她自己也逐渐变得迷茫起来。
明明只是人类的生活。
明明只是她眼里的那种脆弱的人类。
“怎么现在讲的这些东西就这么费劲呢。”
一时之间，海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发出这样的感慨。
“明明人类……”
“明明什么？”
然后，就是这么一个问题让她噎住了。
当着霍德的面，她感觉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将自己心底的话讲出来。
因为他一直都以人类的身份自居。
甚至隐约之间，海拉都觉得他以那层身份为傲——而这也是奇怪的地方。
“我能不能不说。”
各种复杂情绪的交错之下，海拉不由开口说道。
“怕什么。”
“好吧。”
莫名就感觉到了糟心，海拉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那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
“我的意思是，我看书还有外出买东西时的感受不论，就是在你嘴里，感觉人类不仅……嗯，实力有限，还非常的复杂。”
此刻，也不知道是为了照顾霍德的心情。
也许是不希望面前这个男人因为这番话对她产生了什么不好的看法。
甚至，或许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总之，她已经尽量在捡好听的话来讲了。
但是就在下一刻，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用事实证明了什么叫不解风情。
“你直接说实话吧，简单来讲人类就是菜，人类就是弱，而与这份弱小对应的就是他们庞大的野心与冰冷到令人浑身发寒的残忍，品尝过了利益甜美的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满足。”
就在海拉好像欲言又止的时刻，他笑着摇了摇头。
他将她的好意完全粉碎。
“他们的意志与身体无比脆弱，但却无比残忍，为了利益连亲情都能抛却。”
“霍德！”
…………
…………
…………
…………
各位早_(:з」∠)_

第二十三章: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
此刻，一阵无比异样、独特的氛围就在这座天赐之城的监狱之中扩散开来。
也亏得他们随手布置下了那种无人能察觉的静音结界，将声音完全包裹在了内部。
所以监狱内即便仍然有着一定数量的囚犯——他们大多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才被关押起来。
其中包括曾经被抓出来的间谍，还有一部分贪污的家伙。
不过这些人都是很久以前关进去的了。
事实上，自从狄特里希南征北战、名气越来越响后，几乎没有人敢在她手下整活、触霉头。
不排除有那些仍然胆大而且没有道德底线的家伙。
但在黛德丽放弃继续远征、而是长时间驻扎在自己的城市中后，那种人几乎都消失了。
她的政略、她的态度都让她拥有足够高的名望。
再加上她那杀伐果断的性格，这注定了她所走的就是那条‘敬畏’的道路。
这种敬畏注定也会让她立下的规矩深入人心。
在这种情况下，天赐之城、甚至她所统治的领地也许会有一些小偷小摸。
但却没有其他如同贪污、欺上瞒下之类的事情。
甚至，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恰好是公主殿下准备登基的日子。
摆在这个热闹的时间前后，也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人要在这段时间里闹事。
因为被抓到一定比以往都要严苛，甚至说不定还会当做典型直接处理了。
因此没有人愿意触霉头。
不过现在能被关在监狱里的，大多数人基本都没什么希望了。
他们估摸着也想着在这里了却残生什么的。
在没有任何期待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不会关注除去自己以外的任何东西。
所以，几乎没有人关注就距离他们不远的那种、明显就是关押一般凡人的普通监牢的状况。
但就是在这种监牢之中，发生着颇为有趣的事情。
人类自身大肆抨击嘲弄着自己的族群，就差没有指着鼻子骂了。
而聆听着的霜巨人、死亡女神却在尽可能的说好话。
而之前甚至开始呵斥了他、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也因为这种诡异的氛围，死亡女神失却了那种由父亲遗传下来的戏谑态度。
“霍德……”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她又一次开口。
“我没有那种意思。”
“我知道，只是，我有这种意思。”
说到这里，那人间的贤者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之前就说了，我不相信人类，至于理由就是我所说的这样。”
“但是，你仍然在为你的族群考虑。”
海拉就此低声说道。
而在听到她说的那番话后，霍德突然之间就不爽起来。
“你怎么老是强调这些呢？”
“没什么，只是……”
此刻，海拉不由犹豫了起来。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出什么话来。
所以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只是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我？善良？”
在听到那来自死亡女神的赞扬后，他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所以说这叫什么事呢？
死亡女神夸赞他善良？
开什么玩笑。
“免了吧。”
心情不由更加复杂起来，霍德先是撇了撇嘴。
接着又不由摇了摇头。
但即便这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绪仿佛在他内心深处生根发芽一般挥之不去。
甚至到了最后，他不由笑了起来。
“哼……”
只不过，这种笑容是一种带着自我嘲弄一般的冷笑。
“我这不是善良，海拉。”
最终，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那死亡女神。
“我很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至于你口中说的绝大部分事情都只是顺带的而已，而为了我的目的、目前为止已经死了太多的人。”
他很少亲自上战场，但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宛如雷霆。
比如说对勃艮第的灭国之战就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这些只是表面上的东西。
“事实上，勃艮第可以不用这么多伤亡，如果我真的善良的话，也许会采取更加温和的手段。”
然后，他摇了摇头。
“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我明明知道克里姆希尔德是被利用的，但我依旧对勃艮第王国发起了战争。”
“最终死的只有老国王吉比希。”
“你以为我在乎他们？不，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付出代价，没有道理说被利用就可以置身事外，更何况为了哈根的忠诚，他们也必须消失。”
然后，海拉保持了沉默。
之前说到所谓的温和，她第一反应就是霍德对勃艮第王族的处理。
但仔细想想，他所考虑的应该是其他的事情。
“只要发起战争，那必定存在枉死者，那些与尼德兰为敌的战士做错了什么吗？没有，但我命令手下的人干净利落的杀死了他们，直接让他们与自己的家人永别、连一句再见都没有。”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
甚至在此刻，在海拉的眼里，霍德分明还换了个姿势。
他直接背对了过去，再也没看向海拉。
但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
“你觉得这样的我很善良？那你眼光是真的不行。”
在霍德自己看来，这对他来讲几乎是一种直接贴脸的嘲讽。
“但是……”
而几乎本能的，海拉就想要反驳。
也许是因为她看不惯霍德的这种语气、又或许是单纯看不惯他。
但是，话语到了嘴边后，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讲不出来。
“你……你。”
不知道几次了，她又被噎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你难道还想说我至少将那些人、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么？”
“……对。”
在犹豫了片刻后，她低声回应道。
她的确是想要这么说的。
但隐约之间却又觉得这番话透着强烈的不对劲。
因为这种事情真的太蠢了。
“你不觉得这种话很虚伪？”
“觉得。”
“那不就行了。”
霍德直接在这牢狱之中躺平了，看上去好像是在放松。
“这个世界上，恶终究是恶，即便是无心之失也是恶，更别说我对此一清二楚，这世界上可没有比这更加恶劣的事情了。”
最终，整个监牢之中就此恢复了沉默。
话题由贡献转到了人类自身，又转到了他自己。
而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
“其实之前说了这么多，我自己不就是个例子么。”
“……”
“我可以为了我自己的利益，将几乎所有人置于天秤之上。”
“行了，不用说这个了。”
有些忍不住的海拉不由开口说道。
“这些不用说了。”
她的语气之中不由带上了祈求的意味。
也许说起来很奇怪，但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她都不希望这个男人如此描绘自己的作为。

第二十四章:幽冥女王·一惊一乍
这种事情好像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太奇怪了一点。
即便说出去也绝对不会也不会有人相信。
因为人们对于幽冥女王的认知早已定型。
可能是因为人间依然有黑巫师用各种残酷的手段作祟。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乎一致认为死亡女神海拉是一个残酷而狠毒的女人。
要说这样的一个女人会不忍心听到那些堪称残忍行径的描述？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现在，它偏偏发生了。
而且就在这座监狱之中。
而就在她制止了霍德后，那人间的贤者也没有继续谈论的意向。
他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接着，他的嘴角突然开始上扬。
“哼……”
他就这么笑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笑，就连海拉都不知道。
也正因为如此，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安。
他的这种状态是怒极而笑吗？
看起来也不像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隐约之间，某一个不太妙的想法在她的心底缓缓浮现。
他该不会疯了吧？
不会吧！
这种事情应该不可能啊！
他应该是一个聪明人，那种聪慧甚至直接反馈在了他对魔法如臂使指的驱使上。
但是，据说最终陷入疯癫状态的都是那些聪明人。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们总是思考太多。
而在海拉的眼里，那个连她的父亲、自己的义兄弟都能迫害的所谓神王与疯了也没有区别了。
毕竟据说他总是将整个神族、乃至整个九界记挂在心上。
成天算计这算计那，又顾忌这顾忌那。
那番作为在她——幽冥女王海拉看来颇为愚蠢。
而且，他绝对疯了。
虽然她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但那个整天板着个死人脸的老头怎么看都不会是正常人啊！
难道霍德以后会变成那样吗？
虽然没有任何的理由，但海拉突然越想越怕。
到了最后，心底发散着的那种担忧几乎无法抑制。
都要满溢出来了！
“霍德？”
最终，她不由开口问道。
“你别吓我啊，你没事吧？”
“……”
“霍德？你不是疯了吧。”
而在听到海拉那突如其来的话语后，贤者突然感觉到自己万分难受。
吃饭噎住？
大概就是这种类似的感觉吧。
他之前的情绪的确不怎么样。
而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寻求他人的安慰什么的是人们刻录在骨子里的一种本能。
虽说霍德这方面的诉求并不是特别大，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
但现在这算是什么呢？
海拉的确是在关心他没错，但这说的话吧。
莫名让他头疼。
再加上那种真诚的表情，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我坚强的很。”
最终，他没好气的说道。
“我脑袋很清醒，还不至于疯掉。”
“但你之前的笑声听起来蛮可怕的。”
迎着霍德那种怪异的表情，海拉如此回应道。
“我……”
然后，霍德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该怎么说呢？
之前他心情的确不好啊。
而且的确有些情绪失控。
但现在，在一顿莫名其妙的糟心后，他突然发觉自己没有那么难受了。
然后，他就此摇了摇头。
这叫什么事？
“其实我只是……”
“以后你觉得自己精神不正常，一定要讲出来啊。”
“？？？”
在听到海拉那平稳认真的语气后，霍德又没了声音。
他就这么看着海拉，欲言又止。
而后来，他看到海拉那明艳的面容上逐渐展露出了一抹笑意。
她的嘴角有些抽搐。
看上去好像要上扬，但她却在竭力抑制着。
但最终，她还是没能压住。
“哼哼咳咳咳……”
就这么捂着嘴，海拉咳嗽了起来。
但最后，她整个身体突然朝后靠去，整个人也躺在了稻草堆上。
“哎呀！没想到你也能有这种表情！我是真的没想到，真是太痛快了。”
一时之间，在整个隔音结界的内部，充斥着的都是海拉的笑声。
“你也有今天，哎哟……不行，笑死我了！”
这种表现比起所谓的喜悦，看起来倒更像是一种宣泄。
“让你平时在那边阴阳怪气的欺负我，现在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吧？”
甚至，霍德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平时有欺负的她这么狠么？
不对。
应该说，我平时有欺负她么？
想到这里，霍德的嘴角不由抽搐了起来。
但很快，他的面色又不由变得柔和起来。
虽然一时间没有办法判断她之前展露出的那种真诚态度是否作伪。
不过现在这种近似夸张的表现大概有五成是虚假的。
但不管从哪一个角度上来讲，她都伸手拽了他一把。
以她独特的方式，将他从那种阴暗的心情之中拽了出来。
单单就这点上来讲，就值得他感激。
而另一边，在好一会儿后，海拉看起来才缓过劲来。
“哎呀，该怎么说呢，我真是……笑死了。”
她那本来平躺着的身体又如同咸鱼打挺一般直了起来。
但是，就在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霍德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种温和的目光。
然后，她面容上的那种堪称夸张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莫名的尴尬。
“你正常点，我害怕。”
“哼。”
然后，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我现在难道不正常吗？”
“太不正常了！”
她一下子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如同突然亢奋的白天鹅一般。
“你不是应该立刻反击吗？”
“什么反击？”
“我之前那么嘲笑你，你不该反嘲回来吗？”
哦，好像的确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这也的确满符合他的性格的。
但现在……
“没有那个必要啊。”
“不是！你……”
她愣住了。
“你真的没问题吗？”
“我能有什么问题啊。”
霍德不由吐槽道。
“你很希望我出问题吗？”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说一句话。”
“什么？”
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微微一笑。
“谢谢你。”
“……”
然后，她就此保持了沉默。
就在霍德以为这事情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海拉又突然叫了起来。
“啊！我明白了！这一定是你的新手段！你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难受！”
“行了行了。”
听着海拉那亢奋的语调，他不由感觉到脑阔发痛。
如果说海拉这种一惊一乍的性格完全是继承自父亲的话，那么她的母亲、传说中的女巫古尔薇格到底是什么性格才能包容起洛基这种人啊？！
完全想不通这个理由的霍德只是闭着眼睛。
他叹着气，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到底叫什么事。”
这女人是不是脑袋那里有什么问题啊？
…………
…………
…………
…………
各位早
好像能讲话了？

第二十五章:效仿他国先进制度
虽然霍德的心情正在逐渐好转、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但是，他却在另一种层面上感觉到了心烦意乱。
因为海拉突然之间就开始大喊大叫了。
说实话，那一惊一乍的表现让他脑袋疼。
但是，他现在却也没有心情去安抚这个聒噪的女人。
之前他的那番感谢其实是认真的。
但这种认真换来的却是这种态度。
谁受得了这委屈啊？
所以他干脆什么都不管了。
反正他对海拉还算是了解。
这种不管什么事情都容易夸张化、接着直接开始大呼小叫的女人只要没有人回应。
那么她自己就能安静下来。
所以啊，比起在那边劝说什么。
倒不如做点自己的事情。
话说回来现在外边怎么样了？
记得加冕仪式还有什么流程来着？
好像是吹嘘事迹？
不对，这个应该是在正式加冕为国王之前做的。
大概流程就是找人诉说自己的功绩，向民众与手下那批人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登上王位。
不过这种事情只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
而且凡事总有例外。
比如说对于战争起家的复国君主来讲，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必要的。
而黛德丽本身虽然不像是齐格飞那样属于前代国王的遗腹子、耗费了二十年的时光才继承父王的名号。
但是，她的一切名望都是在战马上建立的。
攻破亨定一族所领导的尼德兰，阻击匈兰帝国的入侵。
而最近一段时间甚至还有击败发起政变的野心家埃尔姆里希这种事迹。
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宽泛、甚至到了脍炙人口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跳过这个步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还可以博得一个不重名利的洒脱名声。
不过说实话，以霍德自己对黛德丽的了解。
她其实就是纯粹的懒。
大部分步骤都是能跳就跳的。
更何况，这一次的登基仪式远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最近一段时间的各种调动、政略则让霍德看到了背后的风波。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要开始了。
如果那些家伙不识相的话，说不定还要见血。
想到这里，他本来那还算是放松的心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人生只有一次的加冕仪式啊，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希望她人生中的重要阶段因为这种事情而被阴霾覆盖。
但是，仔细想想除去这一次仪式之外，下一次要将所有的领主们光明正大的召集起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也许这就是遗憾吧。”
最终，霍德只是无奈低语着。
“什么遗憾？”
不过还没有等他伤感多久，海拉的声音又传来了过来。
此刻，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放置后，她好像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那种平静的表情。
不过说实话，平静什么的只是相较于她展露出的那种有些夸张的情绪起伏而言的。
而对霍德来讲，现在的海拉只是处在能交流的状态中而已。
“没有什么。”
“你胡说，我之前明明听到你说了有关这一次加冕仪式的事情。”
“你耳朵怎么就在这个时候这么灵呢？”
霍德没好气的说道。
“我声音已经够小了。”
“但我是巨人啊。”
“……”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嗷！
在听到了海拉的话后，霍德一时之间反而无话可说。
巨人的感官肯定比人类要好，这是事实。
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之前没忍住，在那边自言自语才有这种破事情。
“所以说，怎么了？黛德丽想做什么？”
“想知道啊？”
“嗯。”
“行吧。”
最终，霍德也没多隐瞒什么。
“这一次加冕仪式上，她准备扩张自己手中的权力了。”
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海拉，他不由开口说道。
“真正统一？”
“嗯，回收一切能回收的权力，就像是齐格飞那样。”
“但是，现在来讲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吧？”
“是的，说不定以后会有不少动荡。”
仔细想想都知道，除去黛德丽麾下剩下的十一名勇士外加一个瓦尔特，哥特王国境内还有着其他领主。
虽然这些领主没什么存在感，甚至现在就小猫两三只。
但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现在我们都要离开这里了，而最好的状况就是维持现状，至少你们所需要的就是平稳。”
“嗯哼，就是这样。”
因为海拉所说的完全正确，所以霍德也没有什么能讲的。
“所以为什么啊？领主又翻不起什么浪花。”
又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因为心里不舒服，这一次的政变终究是在她的心底留下了疙瘩啊。”
…………
与此同时，在外部，一阵冰冷的氛围笼罩在整个城市之中——至少瓦尔特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又感觉很奇怪。
因为在他的耳边，欢呼之声一直在徘徊。
那是属于民众的欢呼。
之前，在以霸气四射的态度宣告了自己国王的身份后，她便公布了好多与民众有关的政略。
其中甚至包括了与尼德兰王国之间的商业优惠，而农业方面也有大量补贴。
至于原丹麦王国所在的地区则有其他的构想。
比如说因为野兽与魔兽横行的原因，鼓励民间组织起狩猎队什么的。
对于这方面，王国也会给予补贴。
而对于在意着自己生活的民众们来讲，他们在乎的就是这些东西。
所以他们才在那里欢呼。
但是，瓦尔特却知道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民众的事情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因为那个女人、他们所效忠的凯旋王，她的气势正在不断攀升。
身为战士的他能感受到这一点。
那是仿佛立于极寒之巅的触感。
是的，触感。
在这个时候，瓦尔特却真的有这种感觉。
仅仅是看到那个女人，他的就感觉到自己好像要发抖一样。
就好像是有冰块贴在肌肤上。
最终，她开口了。
“那么，民众们所在意的事情讲完了。”
凯旋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接下来我宣布几件事！从今天开始，我将效仿尼德兰王国的先进制度，改革王国军团制度！”
来了！
突然之间，瓦尔特心神巨震。
…………
…………
…………
…………
哥特要改的东西挺多的。
军队、权力。
文武都要改，而且这里恰好有正当理由。

第二十六章:万军统领
早在之前，他就意识到这一次会出大事。
因为在之前，黛德丽公主殿下一条又一条的政令着实会让一些领主摸不着头脑、甚至会感觉到不安。
而其中最关键的便是对于东部防线的规划。
曾经，东部防线是由各个领主抽调兵力共同驻扎的。
而一个庞大的边疆军团内部自然是混杂了不同领主手下的战士，至于边疆军团的军团长则必定是国王陛下所任命的亲信。
实际上，边疆军团的存在本身就是哥特历代国王对于领主的掣肘与限制。
因为需要不断抽调士兵的原因，领主们必须将手底下的那些战士暂时交到国王的手下。
而因为整个王国都是一个整体，在一连串的战斗之中，战士们之间必定会有着战友之谊。
而在有着这种情谊的束缚之下，各个领主手下的战士几乎都有沟通。
而且更重要的是，哥特的国王陛下也可以在这段时间之中灌输他的思想。
因为国王陛下必定会将这庞大的庞大军团掌控在手中，因为这支军团必须永久陈列边境，不管怎么样都要守住东部防线、避免魔兽入侵哥特平原。
在这种情况下，它就此成了国王扩张自己影响力的地方。
而通过这些曾经在边疆军团服役的战士，国王陛下就能将自己的影响力带到手下那些领主的领地上。
而这些战士如果没有什么才华也就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到头来也只能是那种普通的战士。
自身没有什么影响力可言。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口头上夸赞两句。
这种影响力是极其有限的。
但一旦在边疆军团之中脱颖而出，比如说立下了什么军功的话，状况就不一样了。
这些战士在边疆军团结束服役、满身荣耀回到自己所效忠的那位领主身边时，就会给那些领主带来难题。
因为那些领主理论上来讲根本不会知道他们的这些战士经历了什么，即便知道却也不敢完全给予信任。
在这种情况下又是否能给予信任？
又是否能交付重要的职责？
怀疑的种子能轻而易举的播撒出来。
而对国王来讲，他甚至只需要通过自己手下的人对那些有才华者示好即可。
国王陛下天然就占据了这样的一个高位——他永远都是王国的统治者。
而国王就这样给这些领主出难题，强迫他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作选择。
究竟是对那些人委以重任、承担起可能存在的风险、还是干脆疏远他们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国王也会很开心，因为国王大可以趁着他们年轻时的失意继续接触他们。
就这么获得一个人才的话也不错。
说白了，不管领主做出什么样的抉择，这问题都不大。
对国王来讲，他们不管怎么样都能继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而如果领主没有什么异心，当无事发生的话，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
而如果他有异心的话，这个被收买了那边疆军团的归来者就是一个眼线。
而这就是领主与国王之间的博弈。
为了确保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情，领主也会不断的往边疆军团之中塞入自己的眼线。
总之，这就成了一场领主与国王的博弈。
比拼的就是双方所搜寻的信息量还有智慧。
甚至，还有心性与忠诚。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关于边疆军团的‘博弈游戏’从未停止。
即便是数十年前，当安格纳王无法继续统御四方、维持稳定，哥特几乎分裂的状态之下，这种宛如默契一般的博弈也从未停止。
因为它有一个明确的规则。
而且几乎所有有着野心的领主都不希望边境出事。
即便要抢夺哥特至高无上的王座，为了避免外边的灾祸，他们也必须保证东部防线的安全。
而这种默契就这样从安格纳王存续到了狄特玛尔王时期。
但最终，这种传统最后却被还是被某些自诩为野心家的蠢货撕碎了。
埃尔姆里希发起了政变，哥特的领土自此东西二分，而东部防线的重担直接落在了后来那神剑勇士的肩膀上。
自此奏响了长达一年的悲歌。
边疆军团拿命去抵御匈兰与他们驱使的魔兽的入侵，但那些眼睛里只有利益的小人却想要背后捅刀子。
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他们甚至想要出卖情报坑害军团。
而在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后，东部防线之事就此落下帷幕。
而公主黛德丽也选择重新培育防线上的战士们。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已经打碎了原来的那种博弈游戏、打算直接接管防线。
但是，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将所有的压力直接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而对于这一点，已经成为了领主的瓦尔特翻来覆去思考了无数次。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那位殿下、如今应该被称作陛下的女人一定会对这方面下手。
而现在，她已经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相信各位也知道，埃尔姆里希的叛变为哥特带来了巨大的伤痛。”
就在瓦尔特的思绪有些混乱的时候，那手握呼啸魔剑的女人也开口了。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有一个弊端一直挥之不去，那就是战士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该效忠于谁！”
她的声音就这样完全扩散开。
借助着魔法的力量，几乎整个城市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混乱一直徘徊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多少人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而因为某些人的小心思，无数战士们只能坐视混乱愈演愈烈却不知所措，而更多的人甚至沦为了野心家手里的道具！”
“……”
对于这一点，领主们都默不作声。
哥特王国境内大大小小的领主加起来其实有不少，大约有三十多个。
而在一轮混乱斗争下，便直接被打散了其中的一半，剩下的领主数量已经不足15个了。
而某些人做的叛逆之事、某些人做的如同墙头草一样的事情势必会令这位新国王感到不安。
但是……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位勇士向我提出了建议。”
此刻，黛德丽将目光投向了斯图达斯，而他也骄傲的抬起头来。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建议就是他提出来的。
“士兵们需要一个效忠的、能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就行动起来的目标，就像是尼德兰一样！”
面对领主这一从战齿之王哈拉尔德开始确立的制度，凯旋王已经亮出了自己的刀刃。
“我欲将军团、卫兵体系完全区分，另设立万军大统领一职！”
而这直接让一些领主开始在背地里骂娘。
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手中的兵权要被卸走了，而且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
…………
…………
…………
各位早_(:з」∠)_
感觉最近一段时间算是恢复过来了？
感觉自己都能双开了呢2333333

第二十七章:沉不住气会死的!
此刻，一些领主的内心深处徘徊着的是绝望与恐慌。
他们知道，这一次，国王陛下完全是有备而来。
长期玩着各种博弈手段的他们怎么听不出来信任的这位凯旋王言语之中的强硬？
这一点从用词上来讲就能听出来。
她的那些用词堪称粗暴，没有什么讨论，没有什么所谓建议的说法。
她能在这里、在自己的加冕仪式上趁势说出这些，明显就是一种‘宣布’。
她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手下那些实权领主的想法，就是要强硬夺走他们手中的军权。
明面上说是效仿尼德兰，但现在的尼德兰是什么状况，领主们不清楚吗？
如今的尼德兰的领主们可都没有任何的实权。
准确来讲，是所谓的领主封号已经不再具备什么权力，只是财富与荣誉的象征。
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样。
听上去好像非常厉害，但‘领主’这个职位的手中却已经没有了实际的权力。
如果仅仅是尼德兰王国内的领主的话，那只能享受领地内的供奉，不能插手政务或者军队之事。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又一个的镇长、市长一类的人物。
由他们负责处理城市、城镇内的大小事务并定期汇报工作。
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尼德兰的所谓领主身份大概率是废了，仅仅是纯粹的荣誉象征。
各方面都受到限制。
以前领主过的是什么日子？
名义上完全效忠于国王，但手中却握着庞大的权力。
享受领地之内的一切，权力等同于国王，就是需要向国王陛下定期交赋税与供奉。
但是，尼德兰已经废除了这一条。
目前，尼德兰王国各个地区的收入全部纳入国库。
上到国王下到领主，大家都领着与税收挂钩的固定工资，如果想要钱？
那干活啊。
王国内大把工作，据说渡鸦领主哈尔夫甚至闲来无事帮人收割麦子去，然后拿钱去买酒喝了。
尼德兰王国内的风气就是这样。
而作为开国君主的齐格飞自己都以身作则，那么其他人更加不好说什么了。
目前，也就勃艮第地区的那位来自特隆页的哈根还有真正意义上的权力。
但那也是有特殊情况需要处理。
而现在，国王陛下说要向那位万军之主学习，这摆明了就是在动刀子。
甚至是清算！
“关于这一点，谁赞成，谁反对？”
哥特的凯旋王就此缓缓开口。
她表面上是在征求意见，但是，任谁都明白。
在这个时候谁当出头鸟就是死。
什么万军大统领。
这种所谓的官职只是摆出来好看的。
以她如今的哥特之王的身份，再加上‘凯旋王’这个名望极高的身份。
她一直以来积累着的军功与名望，帮助她自己登上这个位置绰绰有余。
一些领主觉得自己都看穿了她的想法。
一定是想将所有的权力都纳入掌心之中！
但尼德兰王国内部的状况能照搬到哥特来吗？
真的能吗？
要知道那位尼德兰的万军之主、打从一开始就将就将权力掌控在手中。
他所凭借是白手起家的名望、还有传说中认识每一个士兵的亲和力。
说白了，就是那位万军之主从一开始就牢牢把控住军队，以强大的个人魅力令每一名士兵对他都心悦诚服。
但是，他们的凯旋王能做到这一点吗？
虽然在之前他们就已经承认这位国王陛下权势滔天。
即便她是一个女人，但性别上可能存在的弱势在这里几乎不存在。
因为她的功绩、她的力量压制全场！
为何曾经的威提格才是十二勇士之首？
为何如今的十二勇士之首是龙血勇士斯图达斯？
那是因为凯旋王狄特里希是国王、是统帅哥特勇士之人！
但是，现在已经触动到最根本的利益了啊。
斯图达斯那个莽夫就算了。
沃尔夫哈特、彼得罗夫！
你们难道不在乎自己手头上的权力吗？！
那些不由低头、仿佛心底有鬼的家伙就此咆哮道。
你们可是丹麦地区的执政官！
如今丹麦地区也成了哥特的一部分，如果黛德丽要收回权力的话，受到影响最大的明显就是就是他们两个啊。
沃尔夫哈特、彼得罗夫！
你们讲话啊！
在如此无助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如今理论上来讲权力最大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一定会站出来的吧。
他们不能不站出来啊！
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让那些贪婪者失望了。
“谨遵谕令。”
此刻，仿佛异口同声一般，周边就此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凯旋王下十二勇士。
如今剩下的十一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即便是彼得罗夫与沃尔夫哈特，他们连眉头都没有皱。
好像这些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
“你们……”
突然之间，有人不由发出了声音。
他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在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后，他却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将这番话讲出去。
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质疑、甚至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但是，他越是这么想，心底就越慌。
因为之前明明那么安静，只有陛下的声音在徘徊。
但他居然开口说话了！
这声音太显眼，以至于所有人都注意到。
然后，让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女人的眼睛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呼’
此时，好似有微风吹过。
那个之前突然发出声音的领主只见到凯旋王那白色的发丝飞扬着。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见到了那位国王。
曾经的狄特玛尔王。
那仿佛被鲜血填满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不仅让他感到冰冷、更感觉到粘稠。
会死的！
绝对会死的！
脑海之中仅存的意识仿佛都要完全失控了一样。
他想要离开这里，但身体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最终只能瘫软在地上。
然后，他所见到的是那位陛下的笑容。
苍白的面容上，她的嘴角上扬。
“你们是不是在想，我会将这个位置留给自己？”
她口中虽然说得是‘你们’，但目光却依旧盯着那个已经沉不住气、面色发白的领主。
“你们是不是觉得，所谓的万军大统领就应该掌管所有的军队？”
然后，鸦雀无声，没有人回应。
当黛德丽的目光就此扫过时，领主的神情都各不相同。

第二十八章:救国之责
似乎在突然之间，这些跪在地上、向她宣誓效忠的领主们就此不约而同的分成了几个不同的派别。
如同斯图达斯由头至尾都挂着嘚瑟的笑容。
他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比较跳，所以即便是在这个地方都显得有些特别。
完全可以说是自成一派。
不过他好像不能当成正常人来算。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斯图达斯这个家伙，他看上去是一个莽夫，而且行动起来也大大咧咧的，动不动就要和人干架。
而用他的话来讲就是：
“我这么能打，能凭借手里的家伙吃饭，那为什么还要动脑子？”
这话他真的说过，而每一次战略布置时都摸鱼，摸的那叫一个透彻。
而从他那大大咧咧的态度与平时的作风上来看，他或许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莽夫？
或许那些仅仅注重表面的人大概就这么被他骗过去了。
但是，这并非真相。
真相是，作为吉特兰德的王族，他的头脑其实相当不错。
就像是他的叔叔一样。
虽然因为没有实践过的原因，不知道他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去扛起一个国家。
但是，让这样的人统帅军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也许他制定出的战略远不如沃尔夫哈特那样有条理，但每一次的行动都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甚至，他还富有政治智慧，知道替自己这个主君扛起一部分名声。
比如说今天就是这样。
虽然这一次加冕仪式上说的这些是她本身就有的想法。
但她之前说的那些却都是实话，因为真的是斯图达斯向她建议将兵权全部收归国有、避免战士自身的混乱。
而且，他还知道在什么时候表现自己。
今天过后，绝对没有人会说凯旋王贪婪，强行收缴兵权。
人们只会记得是龙血勇士斯图达斯提出的这一条建议。
而他平时一直都显得嚣张跋扈，存在感爆棚，反而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什么。
而比起他来讲，其他的像是沃尔夫哈特、奥特文、彼得罗夫这种才算得上是正常人。
就这样，扫视着下边这些神情鲜明分成了两派的领主，她的嘴角不由就此上扬。
而最后，她的目光又回到了那个之前差点沉不住气的家伙身上。
比起她亲手提拔上来的那些亲信，他明显就是一个‘外部人员’。
而平时也出工不出力，不管是在所谓的政变造成的混乱之中，还是以前这存在感都低得很。
至于他本人的能力，在黛德丽的印象之中也无比平庸。
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有一个好父亲、外带有一个好血统而已。
亚美龙根一族。
开创了哥特王国的这一族如今仍然有不少血脉留存。
即便曾经作为直系子嗣存在的西吉尔因为自己的贪婪与愚蠢葬送了整个本家，但却也有‘分家’存在。
比如说像是她的祖父安格纳还有与安格纳对决争霸的雅姆古纳也都是亚美龙根一族的后裔。
只不过他们本身势力庞大、外加与死去、甚至被一把火烧掉的西吉尔王关系更近，所以才会是热门人选。
但事实上，王国内的确有其他的血脉留存。
即便在最初，领主不单单只是兄弟、子侄一类的关系，还有那些亲信，但这边毕竟有一个东西叫‘联姻’。
为了拉拢那些强势的领主，各种攀亲戚什么的才是正常状况。
如果某一个王国内有一个老牌的传承领主，但他的家庭谱系又与国王没什么关系，那就该关心一下国王那个位子是不是换人了。
而她所注视着的这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流传着的亚美龙根一族的子嗣。
也许是西吉尔的叔叔？
又或许是更往上一点，比如说是西吉尔老爸的二大爷的叔叔的后代吧。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在脑海之中翻涌起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后，黛德丽很快就将那些猜测压了下去。
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愿意投靠她，那么她也不会赶尽杀绝。
但是，这要看她的这些‘亲戚’是不是听话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会将这个职位留给自己？”
突然之间，声音就此开始回荡起来。
而在听到黛德丽的话，一些低着头的领主却根本不敢抬头。
他们当然是这么认为的。
以他们的思路，自然是认为她想要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影响力。
但是……
“所谓万军大统领，必定是整个王国之中的德高望重之辈，他需要有极高的武艺、也需要通晓军略，哥特需要这样的人成为哥特战士们的标杆，而他将成为哥特的指明灯！”
然后，当着那些领主的面，她就此摇了摇头。
“而在哥特王国之中，有一人比我更具备这种资格，他于年轻之时为哥特征战、在王国内立下赫赫战功，而如今更是以年迈之姿统帅军团。”
这样的人是谁？
当黛德丽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些人内心深处早已有了答案。
无论他们心底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他们都不由抬起头来注视着那年轻的国王陛下。
接着，他们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年迈的领主身上。
要说这里谁最年迈？
那当然是那个男人了。
“希尔特布兰德，据说万军战雄齐格蒙德在近70的高龄都能杀的亨定一族胆寒，没有了神怒圣剑的他依旧是强壮无比的战士。”
注视着那个半跪在地的老者身上，黛德丽就此开口说道。
“那你呢？被人称作武器大师的你是否仍有征战四方的勇气？”
然后，希尔特布兰德就此站了起来。
作为曾经的狄特玛尔的同龄人，他如今也是花甲之年。
灰白的发丝与皱纹诉说着水月的雕刻。
但是，时光的顽童能在这位老者身上留下名为皱纹的印记，却没能让他的脊背弯曲。
‘唰啦’
突然之间，他伸手拔出了悬在腰间的魔剑。
那伴随了他几乎一生、奠定了他的赫赫战功的不败魔剑！
‘噌’
他直接将那魔剑插在了地上。
“老头子我如今仍能穿着这身铠甲、挥舞这魔剑！”
“那就好！”
注视着这个如同自己长辈一般的老者，黛德丽那本来肃穆的神情变得有些柔和。
但很快，她再一次恢复了那种冰冷与严肃。
“跪下！”
她突然说道。
而希尔特布兰德再一次半跪在地，紧接着她拔出了那插在地上的不败魔剑阿里乌斯。
接着，她轻轻取出了自己的呼啸魔剑，而后将那魔剑搁在了那老英雄的肩膀上。
“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我正式任命你为哥特的万军大统领，你将是哥特战士们的标杆与偶像，而他们所有人也将以你为目标努力。”
凯旋王就此高声说道：
“如王国遭遇庞大的灾难，你将有权力调动王国境内的任何一支军团用以力挽狂澜！你将永远代表亚美龙根一族的意志！而这便是信物！”
‘铛’
伴随着金属的声响，一柄剑牢牢的刺进了地面之中。
…………
…………
…………
…………
各位早

第二十九章:视如己出
伴随着利剑刺入地面的声响，那金属的声音徘徊了许久。
甚至，因为存在着的扩音魔法的原因，近距离的领主们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正嗡嗡发响。
这声音相当刺耳，所以一些人甚至感觉到头晕目眩。
即便希尔特布兰德身经百战也是一样的。
不过，他没有摇晃、更没有没有倒下。
此时的他只是聆听着耳边逐渐远去的声音，最终则抬起了头。
而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柄让他感觉到眼熟的佩剑。
说实话，它并没有多华丽。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仪式用剑，最初就是用来防身的武器。
是的，这柄剑是那个人的武器。
是狄特玛尔年少时的佩剑。
希尔特布兰德甚至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候他还用这柄剑亲手杀死了一个敢于在宫廷上违逆他的权臣。
自此，他才开始了用铁腕清扫宫廷的霸权道路。
它象征的是那段艰苦而无助的岁月。
作为一个几乎四分五裂的王国的国王，从几乎毫无心腹、一无所有的状态统一整个王国、令所有领主臣服。
甚至还有能力去对抗其他王国。
这个过程毫无疑问是黑暗的。
权力争夺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振臂一呼的同时霸气四射、直接让人纳头便拜。
斗争。
博弈。
阴谋。
血色的光辉大多时候都没有体现在明面的战场上，而是体现在光辉下的黑暗之中。
这柄剑所象征的就是那个时代。
他们一同合作、一同奋斗的那个年代。
注视着那剑首上铭刻的飞鹰纹，他内心深处不由发散出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眼眶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打转。
“陛下……”
他抬起头来。
阳光之下，那白色的发丝飞扬。
阴影之中，那猩红的眼眸似乎发散出了异样的神采。
那抹光辉直接搅乱了希尔特布兰德那本应该无比坚毅的精神。
他的思绪不由被带去了遥远的彼方。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跨越了时空长流。
时间似乎向前飞跃了快50年的时光，而他更是跨越了将近大半个王国。
此时，他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在这‘崭新’的天赐之城贝安，而是身处那古老的哥特王都。
亚美龙根一族的发源之地：拉文纳。
而站在他面前的，或许也不是新任的凯旋王，而是曾经的哥特之主、展翅翱翔的苍白雄鹰、于大地上奔驰的银白公羊。
那个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当那苍白雄鹰统一王国、任命作为的左右手的他时，似乎也是类似的状况。
“狄特玛尔……”
就此注视着那猩红的眼眸，他突然低声唤着。
声音很小，但是却没有人能听到。
除了近在咫尺的黛德丽。
那是她父亲的名讳，她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事实上，当那个词汇开始在她的耳朵里回响之后，她便抿起了嘴唇。
聪慧如她当然能明白，那个跪在地上、正跃过她立下的剑锋注视着她的那个年迈战士、那个为哥特挥洒了数十年汗水、将青春都交代在这里的战士所注视的并不是她这位新任的凯旋王。
此刻，老英雄所注视着的她那已逝的父亲。
他或许并不算是忠于哥特这个王国，但他却能为他曾经的朋友奉献一切。
但是，那些人、那些事毕竟都已经远去了。
虽然黛德丽并没有唤醒那似乎正在追忆中的老英雄，但他自己却苏醒了过来。
思绪结束，所有的一切好像回到了现实。
希尔特布兰德。
作为武器大师的他终究有着睿智而机敏的头脑。
能被曾经的老国王放心托付自己孩子的他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只知道挥剑的莽夫？
他当然有着属于自己的智慧，也有着坚毅的精神与意志。
他很想继续停留在那种‘错认’的幻象之中。
但他却知道自己必须醒过来。
因为现在是那个孩子最为重要的时刻，他不能就此驻足不前。
“对不起，孩子。”
没有再称呼‘陛下’这种突出身份地位、却又有些疏远的词，此刻的他只是以一个私人的长辈身份说着这些话。
“我之前只是有些……迷糊了。”
沉默了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有时候人老了，总是喜欢怀念过去。”
“娶个妻子吧，最好再生个孩子。”
事实上，黛德丽是好心的。
站在她的角度，她不希望自己的老师直到最后都是孤家寡人。
但是，她却不明白一些事。
有些人并不喜欢孤独，但有时候却不得不那么做。
“这一点就算了吧。”
希尔特布兰德低声说道。
他只是缓缓伸手，先是拔出了自己之前插在地上的不败魔剑阿里乌斯，将魔剑收回剑鞘之中。
接着，他伸手摸向了那朴实的鹰纹战剑，轻轻拔出它后，他将其反转、看向了另一面。
一面是鹰纹、但另一面却是公羊纹路。
这柄剑明显用什么超凡的力量修改过纹路，但他却并不在意这些。、
因为他知道，公羊的纹路反而更能突出它的价值。
因为在哥特之中、在亚美龙根一族之中，第一个将公羊标志纳入王族装饰的就是狄特玛尔。
这可以说是他的个人标签了。
“曾经，我获得了预言启示。”
希尔特布兰德低声说道。
“预言劝诫我最好不要有什么子嗣后代。”
“为什么？”
“那预言显示，我最终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与我的孩子兵戎相见、甚至失手将他杀死。”
“……”
在听到希尔特布兰德那平静的话语后，黛德丽那本来平静的面容突然有崩毁的征兆。
但是，因为希尔特布兰德的阻挡，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一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年轻时候的经历而已。”
希尔特布兰德微微一笑。
“这种事情对我来讲其实不算什么，我也没放在心上，对我而言不过顺其自然而已。”
“但是……”
“硬要说什么具体的缘由的话，可能是因为没能遇到什么心仪的女孩吧，不过没关系，我这一生虽然有过年轻的遗憾，但在遇到你的父亲后，我也相当满足。”
此刻，他下意识的想要对着那凯旋王伸手。
就像是对着晚辈一样摸摸她的脑袋。
但是，他却停住了。
因为他知道，现在她已经是国王了。
他不能做出任何有损国王威仪之事。
“我也一直将你视作我的孩子。”

第三十章:国王与勇士 二合一
哥特的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纵观其一生，其实也能用跌宕起伏来形容。
虽然他不曾像隔壁尼德兰的天怒一族那般深受‘眷顾’，但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传奇。
他出自吉特兰德王国，而那时恰逢乱战。
膨胀的父王还有他娶的所谓王后根本就不干人事。
只为自己发起战争。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私生子的他内心深处自然是充满厌恶的。
他更加不喜欢自己的父王还有其他人对待那位铁匠的态度。
他与自己同样作为私生子女、母亲没有得到过名分的弟弟奥特瓦尔、妹妹博德薇尔与那位铁匠做了朋友，而妹妹更是爱上了那位铁匠。
其实那铁匠本身并没有恶意。
年轻的希尔特布兰德也知道内情，铁匠维兰德自己本来应该有能力独自逃走。
但是，他本人却为了自己爱人的信物留了下来。
那对戒指。
据说，那位铁匠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爱人。
但自己的父王却不知道通过哪种方式得到了那枚本该是女武神的戒指，接着破开了隐居的屏障、进入狼谷内部将他抓了出来。
而因为戒指的存在，这也让他本人投鼠忌器、自此留在吉特兰德内部打造兵器。
但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维兰德都不该遭遇到如此对待。
不过在那个时候，希尔特布兰德仍然是抱有那么一丝期望的。
初的希尔特布兰德想过，等到吉特兰德在战争之中获得胜利，等到自己那残暴的父王一高兴，说不定维兰德就能获得自由了。
年轻的他的确那么想过。
但是，他的朋友——被抓来的铁匠维兰德手却在某一天突然被挑断了脚筋都、甚至被灌下了不知道哪里的毒药，导致双手双脚即便用魔法都不能完全治愈。
这样的他不仅走路十分困难，就连双手都不如以前那样灵敏。
至于理由，在希尔特布兰德自己打听之下才发现，那是因为他的朋友打造出了一柄强大的神剑，那便是米蒙格。
那是远比他身上背负着的不败魔剑阿里乌斯更加强大的锋刃。
但他那无能却又残暴的父亲害怕他打造出比米蒙格更强的武器，也为了将他永远留在吉特兰德，所以犯下了如此之大的恶行。
如果说在之前，维兰德只不过是为了想要拿回那象征着婚姻的成对戒指的话，那么现在他连行动都不方便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年轻气盛的他实在是不忍心见到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
他策划了一起‘逃脱’。
他与兄弟姐妹联手，首先是帮维兰德偷出了戒指，接着为自己的精灵朋友搜集了羽毛、并在他的指导下制作了一件能够在空中滑翔的羽衣。
接着，又利用血袋为他制造了死亡的假象：
吉特兰德王子希尔特布兰德一箭射杀了逃脱的精灵铁匠维兰德。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但是，他小看了自己这位朋友内心深处的仇恨。
他其实憎恨着吉特兰德王族。
精灵维兰德绝对不会陷害自己的朋友，他甚至想要帮助他们。
所以，囚禁了他的国王奈达德的两个嫡子就死死于非命。
他们的头骨甚至被制作成了酒杯，赠送给了王后与国王。
这些都是维兰德自己大声宣扬的。
而在那一刻，希尔特布兰德便背负起了名为‘愧疚’的情绪。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本来稳定的战场局势也出现了逆转。
本来一直压着打的挪威王国突然在战场之上展现了前所未有的神勇。
安根提尔十二兄弟横空出世，直接将吉特兰德击退。
强大的各种魔法兵器似乎根本无法逆转这种实力层面的差距。
而这突如其来的差距则让好似不可一世的国王奈达德一病不起。
他不得不择取继承人。
但是，希尔特布兰德选择了逃避。
两头为难的他最终离开了自己的祖国，放弃了继承权。
他觉得自己不能通过这种方式得到王位，他觉得自己没有那种资格。
他觉得正是自己导致了一切，重重矛盾之下，他来到了危机四伏的哥特王国境内。
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其实是来找死的。
而他千里迢迢跨越千难万险来到哥特，目的其实只有一个：他想要一个荣誉的、战斗之死。
对身为战士的他来讲，这是最好的慰藉。
他听说侏罗山脉内有一个猖狂至极的巨人地下城市，就想要去那里讨伐巨人。
事实上，他不知道以自己的力量与武艺、在离开了不败魔剑阿里乌斯后是否能否讨伐成功。
不过没关系，他本来就是去寻死的，哪怕死在巨人地下王国之中，也好。
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却被阻止了。
就在他成功找到了山脉之中那无比隐蔽的巨人国度的地下入口时，一个男人阻止了他。
“人到这世上走了那么一遭，十多年的时间不过弹指一瞬，又何必急着寻死？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很多美好之物，如果真的这么死去了，感觉到的伤心的只会是你的朋友与家人。”
那是他第一次与那个男人见面。
而现在想起来，他那个时候绝对不会想到，他见到了当初被自己视作偶像的人物。
当他还小、大约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尼德兰便传来了复国的消息。
而与此同时，回荡着的还有分别属于万军战雄齐格蒙德、天生狂战辛菲奥特利与贤者霍德的传说。
辛菲奥特利与齐格蒙德的传说大多与武力为主，但正因为如此，那个依靠谋略用着军队与地势击溃勃艮第入侵大军的男人才无比显眼。
希尔特布兰德曾经无比向往着那种描述之中的那种冷静。
仿佛仅仅是在地图上就能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而现在想起来，鬼知道那个有着贤者称号的男人有着非同一般的血统、面容几十年都没有变化。
想到这里，希尔特布兰德甚至感觉到有些莫名的糟心。
甚至，他不由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年轻的国王、那个被他视如己出的那个孩子。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
说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只要想起这些，他便会觉得有些莫名无奈。
那个年龄比他还要大的男人突然之间就勾搭上了风华正茂的小姑娘。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希尔特？”
而在此刻，黛德丽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作为恶魔之女，她的感官无比敏锐。
虽说不同于精灵与巨人那般‘感受天地’，但却对情绪与视线什么的有着独特的感悟。
而现在就是这样，在希尔特布兰德那里，她感受到了可能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说他的目光。
“算了。”
最后，终于放下了自己心底的纠结，武器大师无奈长叹。
“您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她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什么？”
“你知道我当初为了什么才留在你的父王身边吗？”
为了什么？
当这番话传来的时候，黛德丽自己都不由一愣。
不过，她那极好的养气功夫却维持了下来，让她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紧接着，她那好看的眉头便微微上挑。
“这种事情……重要吗？”
她问道。
很明显，对于这种事情，她并不想去追究什么。
因为对她来讲，希尔特布兰德算是仅存的、她能够完全信任的长辈了。
至于曾经的往事自然是能放则放。
而另一边，当希尔特布兰德注意到黛德丽那为难的神色时，他无奈的笑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理由，你不用担心什么。”
希尔特布兰德活了这么久了，即便他再不想参与名为‘政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他自然也能明白黛德丽内心深处所担忧的事情。
说起来，这些还是他在帮狄特玛尔处理、并与他交流政治层面的事情时学到的。
无非就是那两个词而已。
利益与目的。
人活在这世上、每一个行动基本都是为了给自己带来利益。
进食是为了补充营养、烹饪是为了让食物变得更加好吃。
这就是刻录在骨子里的本能。
而自然，延伸到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如果是为了加入到某一方势力中的话，那理所当然的应该是追寻所谓的‘利益’。
但是，这也是看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去‘赌一手’。
更别说，当时的哥特王国其实并不能带来所谓的‘利益’。
虽然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平和，但作为一个战士，他却没有选择其他那些有权有势的领主，而是选择了当时正处在低谷期、甚至数次被谋害的国王。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其实当时，我看中的就是你父王的那个危险的处境。”
最终，希尔特布兰德就此低声说道。
而在听到这话后，黛德丽的思绪不由发散了起来。
但是，她的面容上仍然保持着最基本的平静。
难道说，这个老者当初就是为了赌一手腾飞吗？
不是，希尔特布兰德就性格上来讲就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他到底是为什么才能从吉特兰德那里来到哥特这里？
她就这样保持着最基本的平静，脑海之中开始思索。
事实上，在他本人提到这一点之前。
黛德丽自己都当成一个浪漫故事来处理的。
为什么当初希尔特布兰德会留在自己父亲的身边？
这一点黛德丽都当成纯粹的友谊来处理，而她也绝对不愿意朝着其他方面多想。
在她眼里，如果多出了其他的什么东西，那么那份纯净、甚至如今也在被哥特的民众称颂的友谊似乎会被撕碎。
不过，还没有等她多想些什么，希尔特布兰德便给出了答案。
“我觉得，在那样的状况下，我是一定会死的吧，所以我就到你父王的麾下了。”
他就是去求死的。
当初在被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无意间阻止了他去往巨人地下城市的寻死之路后，他便仔细打听了王国内部的状况。
一开始，他只是想冲着这个必定会爆发内部战争的王国，找一处战争让自己光荣战死。
但最终却见到了危机四伏的哥特王庭。
然后就这么来了。
而这个过程之中也充满了巧合。
至于最终的结果……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
想要立下自保、想要活下去甚至是完成父亲夙愿、最终建立起家庭的那个男人倒下了。
而本来就是冲着‘荣誉之死’去的战士最终却活了下来。
“我明明是一个无牵无挂的男人，但却平安活到了现在。”
而对于这一点，黛德丽最终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长叹一声。
“我想，父王他是绝对不会希望听到你这么说的。”
“是啊，他绝对会指责我的。”
说到这里，那年迈的武器大师却又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之中也翻涌起了属于过去的思绪。
“事实上，他很早就以前讲过我这一点了，而我……”
说起来，希尔特布兰德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呢？
这当然毋庸置疑。
“年轻的时候，他曾经尝试着让我去发现生活之中的美好。”
“那结果呢？”
“如你所见，我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而你出生了之后便更是如此。”
迎着黛德丽的目光，武器大师希尔德低下了头。
“曾经，我将他视作我的第二次生命，我愿意为他献上我的力量与生命，我甚至曾经起誓，一定会作为他的盾牌。”
此刻，当他抬头时，黛德丽分明能看到老英雄的眼里有浑浊的泪水在涌动。
只有她能看到，他的眼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但很遗憾，我食言了。”
“不是……”
黛德丽开口说道，但很快便被打断。
“他最后托付给我的，就是你。”
希尔特布兰德就此将那鹰纹战剑平举在胸前。
“所以，我也会为你献上所有。”
没等凯旋王有什么回应，武器大师直接转过身去。
“战士们！为哥特而战吧！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我等所珍视之物！”
一瞬间，刹那寂静。
但是，那种咆哮与呼喊直接回荡在整座城市之中。
“为哥特而战！为哥特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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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三十一章:斯图达斯的智慧
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预演，也没有提前准备。
在希尔特布兰德的号召之下，整个天赐之城内部只回响着一个声音。
“为哥特而战！”
但是，现在想要变得乐观起来的话，还是太早了。
毕竟这里是天赐之城贝安，是黛德丽的大本营。
在苦心经营了数年后，这里早已成为她坚固的大本营。
换言之，这里的居民都理所当然的对她保持着高度忠诚。
所以，现在的状况就是她说什么，底下的人就会跟着，有时候甚至都不会过脑。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而自己也没有这位凯旋王强大、更没有她有才华。
而由她任命的万军大统领更是哥特成名已久的大英雄。
希尔特布兰德同样拥有足够的影响力，虽然他自己时刻把控着自己的身份，尽到了作为臣子的本分、绝不会让自己的名望与影响力超越黛德丽。
但是，黛德丽毕竟有一个在统治者眼里算不得优秀的习惯：四处游历。
而在她远离自己的权力中心之时，便是由希尔特布兰德代为管理领地。
以贝安城为中心向外辐射的、曾经归属公主殿下所管辖的边疆领土自然时刻知晓这位‘无冕之王’的存在。
而对于他成为‘万军大统领’这件事，他们自然是一百个认可。
毕竟那可是哥特的武器大师、哥特王国名至实归的第一勇士！
但即便获得了这种畅通无阻的欢呼，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就此安定下来。
因为没有人知道这种认可、这种崇拜一旦离开了曾经公主殿下自己直辖的领地会如何。
也许那流传了数十年的传说依旧管用，那些归其他领主统辖的军团战士对武器大师这位偶像依然抱有崇拜心理。
但是，一旦涉及到所谓权力的事情，那么所谓的崇拜心理就没有什么用了。
想到这里，黛德丽内心深处本来翻涌着的那种宛如共鸣般的喜悦也转消退了下来。
她的目光只是注视着那个站在最前方，好似要将自己手中那象征着兵权的
领主制度深入人心，想要将其连根拔起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命就能处理的事情。
为了权力，血亲尚可反目，更别说是一个单纯的、只是听着传说故事长大的偶像了。
所以，一个万军大统领其实仍然不够的。
如果军队制度不进行改革，那么所谓的信物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呼……”
就这么深呼吸着，黛德丽的目光再一次扫向了那些领主。
在她的目光下，她的亲信倒是没什么所谓的，只是一些心里有鬼的家伙却将将脑袋深深低了下来。
不过，对于那些惧怕着她、她也不曾信任的那些领主，她是不会赶尽杀绝的。
不管怎么样，他们中最恶劣的行径也不过是墙头草而已。
而对于她那无比霸道的行为也不曾反抗。
所以，她也会保障他们的地位——至少荣誉层面是这样。
但权力，她是一定要收回来的！
如果这些人胆敢做点什么，那么也别怪她不顾所谓的情面了。
就这样，她静静聆听着。
耳边的那些欢呼声逐渐衰退了下去。
至于希尔特布兰德，他只是用双手缓缓捧起那柄哥特之剑。
在缓步退下后，他才将那宝剑悬在腰间、置于他自己的不败魔剑之上。
这是一种至高的礼仪。
对战士们而言，如武器有上下交叠，那势必要做排序。
而最上方被视作最重要。
希尔特布兰德这番行为无疑是在向人表达，他将哥特的权力与利益置于他个人武力与荣誉之上！
而见到这一幕后，斯图达斯却不由叹了口气。
“真好啊。”
能在这个时候肆意开口发言的估计也独此一家了。
在没有人愿意开口讲话的时候，斯图达斯偏偏在这里抒发着自己的想法。
而这就是他被称作‘肆无忌惮’的地方。
哥特王国内部，对于斯图达斯的评价是一致的。
他强大、忠诚，但却没什么脑子、甚至有时候还不尊重他人。
总之，他待人接物的态度方面问题很大。
甚至，他有时候还比较贪财、一点都不完美，甚至好不遮掩自己的野心。
“万军大统领什么的，我也想当啊。”
就这么无比直白的，他将这话讲了出来。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听到这话大概早就有些心惊胆战了。
你这家伙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这家伙就是这样。
不过好在无论是身为主君的黛德丽还是其他人都了解他究竟是什么尿性，所以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今天出门带脑子了嘛？”
沃尔夫哈特就这么轻轻怼了一句。
“我才懒得想这想那的。”
好家伙，还真有人承认自己不带脑子啊！
在听到了斯图达斯那么痛快就承认了这种破事情后，其他人不由面面相觑、暗自叹气。
也就希尔特布兰德用一种莫名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侄子。
也因为斯图达斯一直注视着那柄哥特之剑，他们的目光恰好交汇。
“你这臭小子……”
他哑然失笑。
而后，斯图达斯则回以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也想要成为万军大统领？”
见到斯图达斯这种肆无忌惮的神情，黛德丽开口问道。
而就在这问题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气势就此扩散开来。
突然之间，这种对话好像给人一种无比沉重的感觉。
因为依照原来的斗争思路，在这里答错那么一步，或许就是万丈深渊也说不定。
但是，斯图达斯却是干脆无视了可能存在的言语陷阱。
“谁不想呢？”
他就此坦然承认了这一点。
“当陛下设立这职位之时，这职责已经是对一名战士的最高认同了！更何况陛下设立这职位，待遇想必也会更好吧？”
斯图达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也表明自己不想仅仅是停留于现在这地位上，而是想要更进一步。
但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理由。
那便是荣誉、地位与待遇。
甚至，他还展露出了自己的态度，很明显是一种支持。
“等你死了或者老的干不动了，这位子绝对是我的！”
“行了你闭嘴！”
在听到斯图达斯的话后，黛德丽不由开口说道。
“目无尊长像什么样子！”
然后，她就此将双手环在胸前，那猩红眼眸仔细打量着那龙血勇士。
“第二任统领还没敲定，但这看你表现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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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哥特的规则
无比简短的对话，在落在一些人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场智慧还有认知的交锋。
斯图达斯一如既往的展现了自身的强烈存在感，甚至是表露了自己的野心。
但是，这样的他却坚定的表达了自己对于凯旋王的尊崇与忠诚。
这不仅奠定了‘万军大统领’这个新设立的职位的地位，而且还突出了国王陛下本身的权威性。
甚至，这个男人还在自保。
在场的那些领主、甚至是一些廷臣都或多或少都能察觉到这一点。
他无时不刻不在突出自己的缺陷，而这种缺陷会让他距离‘完美’这个词越来越远。
至于名声什么的，想必也会带上凯旋王之前所说的‘目无尊长’一类的词。
但这些没所谓，因为他自己不在意。
将所有的欲望写在脸上的他想必早已与正常英雄的那种‘正义形象’相去甚远了。
但没关系，因为在一些人眼里，一个完美而强大的战士反而会令人心生疑虑。
而这便是斯图达斯展露出的那种智慧。
他反正无心于所谓的政治斗争，更对所谓的势力、派别什么的没有任何兴趣。
如今，伟大的凯旋王交给他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镇守东部防线。
而且，不同于以前那种士兵们经常更新换代的制度。
在边疆军团完全重组之前，他必须带领自己的龙火军团长期镇守在那里。
而因为匈兰大王埃策尔的攻击，本来恰到好处的山脉地形也被撕碎。
包括要塞什么的，这些东西都必须重建。
而在这种情况下，这就需要一个拥有自主决断权的重量级人物在那里。
换言之，这就是权力。
而掌握着如此之大的权力，他就不能表现的‘完美’。
如此自污名声，这就代表他的声望永远不会高过他所效忠的这位陛下。
“有陛下这承诺，那我也放心了，我一定在东部防线那里好好干！”
就这样，斯图达斯以一种无比诡异的方式将这种东西与他的工作绑定了起来。
这下好了，他不仅是目无尊长、嚣张跋扈，甚至还没有那种所谓的正义感。
对他来讲，镇守边境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守护，就是他升官发财的阶梯。
而想必，今天这段对话不管怎么样都会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出去吧。
“威提格之前才立下‘保卫家园’的誓言。”
注视着那笑的无比张狂的龙血勇士，黛德丽不由摇头。
“而现在，你又突然之间将边疆安全与你的个人前途挂钩，这种东西，你也不仔细想想。”
“我又不比他弱小。”
面对黛德丽那算得上直言不讳但却又有些隐晦的提醒，斯图达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这种看上去模棱两可、甚至乍听上去有些离题的答案也不由让人感觉到迷惑。
说起来，他究竟有没有听懂陛下暗示的那些东西？
在场不少人心底都抱有这种疑惑。
而即便是自认为足够了解这个机灵鬼的如同沃尔夫哈特这样的同僚都不由有些发懵。
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最后，黛德丽也没有继续管这个家伙。
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所谓万军大统领只是第一步而已！
她不像齐格飞。
齐格飞喜欢放下身段，喜欢与手下的那些人交朋友。
因为他自身的那种以身作则的性格，再加上国王崇高的地位与身份，王国内的军队几乎都被他抓在手中。
而对齐格飞来讲，只需要这样就足够了。
哪怕他并不懂什么拉一派打一派的权衡之术，但他却掌控着军队。
更何况还有一个开国君主的名号套在脑袋上。
通过战争起家的国王，谁又敢招惹？
因为把控着军权，再加上文武分离、分工合作的原因，齐格飞即便自己不算完全通晓政务。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得上是甩手掌柜。
只负责安排什么人去做什么事。
有空的话自己再顺带抽查一番。
但是，手下的人却绝对不敢乱来。
因为他们的手里没有‘刀’，而齐格飞的手中握着最大的一把刀。
那个孩子在无意间就达成了恩威并施的一种状态。
所有的军团长都是他一手提拔的，全都是他的战友。
而他自己的手中也捏着全尼德兰最精锐的战士。
天怒近卫军也早已用勃艮第王国的鲜血打响了自己的名号。
而这也是霍德所认为的最适合他的状态。
如果那孩子是智者的话，当然还有其他的应对方式，但他毕竟是一个莽夫。
所以维持这种状态也挺好，而且他也乐于去走这种路线、依靠着自己的民间威望来统合王国。
对他来讲，唯一需要考虑的可能就是子孙后代的事情。
因为他的这种路线的优势和弊端都集中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王国的稳定几乎维系在他一人的身上，而当他有一天离开，这种稳定就会立刻分崩离析。
所以他自己的目标就是一边依靠他自身的力量维持稳定，一方面颁布政略、制定更为可靠的规则。
但这些也需要庞大的民众基础，也势必要拔高民众的素养。
而这一点正在通过不间断的开办学校来解决。
至于其他的只能看时间了。
因为这种东西没有办法速成。
而与这样依靠个人魅力与能力统治王国的人相比，黛德丽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她想要去走的路截然相反。
规则！
律法！
从一开始就用制定出这不容违抗的铁律。
看上去好像与她展露出的那种残暴截然相反？
但这就是事实。
从一开始，她就想要这么做。
她想要制定一条能让王国运转的规则。
这并不是因为她不希望王国围绕着自己。
毕竟谁没有想过众人朝拜、王国因自己而存在的那种霸气？
但她最终没有选择这条路。
一方面是因为她觉得没有办法去扮演民众期待的那种君主。
又要强大、但又要性情温和、甚至是让民众感觉到没有距离、值得信赖。
这种事情黛德丽自认为自己做不到。
她终究不是民间成长起来的齐格飞。
而且从她要隐瞒自己性别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
所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套规则。
她以自己的威信为基础、建立起一套连她自己都要遵守的规则、并以此为基础去稳定自己的领地、乃至整个王国的局势。
这便是她的作风。
也许她的做法显然不可能在她作为公主时期推广到整个王国，但天赐之城可是她的领地。
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是国王了。
而且还是通过武力重新统一王国的马上国王。
在这种情况下，她手上还有一个相当好用的理由！
想到这里，她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她突然将目光投向了某位跪在地上的年轻领主。
瓦尔特！
在意识到那陛下正注视着自己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发毛。
“陛下？”
壮着胆子，他开口问道。
然后，瓦尔特得到了一个更加让他发闷的答案。
“你曾经向我提出的那些建议与抱怨，现在也抽空解决了吧。”
我提出什么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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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着看看能不能三更

第三十三章:中央王庭
突然之间，瓦尔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发响。
与此同时，他那仅存的理智也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曾经向伟大的凯旋王提出过什么建议和抱怨吗？
不是，我哪来的这个胆子？
我根本不敢这么做的好吧！
在彻底理解了陛下究竟在说些什么后，他的内心深处翻涌起了澎湃的浪涛。
而几乎是下意识，他自己就要否认这一点。
但是，作为领主的理智却阻止了他这么做。
因为他很清楚，年轻的王需要全力。
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她当然不会再希望能有领主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从一般的角度上考虑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不过对于这一点，瓦尔特自己也不是特别确信。
主要还是因为凯旋王一直以来都秉持着一种高深莫测却又无比强势的态度。
就像是现在这样。
她言语之中表达的态度根本不容他人的质疑，更不是什么商议。
永远只有她来宣布什么，而其余的那些领主、廷臣现在也不敢给予什么质疑。
而就是这样一个强势、强大的国王，谁敢给她建议？
不对，建议什么的貌似也是能给的。
虽然凯旋王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强硬的做派，但在吟游诗人们的传唱与民间的传闻之中，她却是那种能听进合理谏言的人物。
而根据斯图达斯与希尔特布兰德大师他们的说法，如今的陛下只不过是对外展露的态度有些冰冷而已。
只要混熟就好。
对，只要混脸熟就好。
但这首要要做的不就是进入对方的视野之中吗！
说到底，我和陛下根本就没怎么见面啊！
这还是第一次搭话吧！
绝对是她第一次和我说话吧！
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斯图达斯的声音。
“瓦尔特，好歹也是个战士，别在那里婆婆妈妈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怎么一上来就也给我扣一个帽子啊？
在听到斯图达斯的话后，瓦尔特真的觉得自己有理说不出了。
我真的担不起啊！
我怎么敢向陛下抱怨呢？
明明陛下之前还向我支援了一批人、帮助如今的格里姆斯地区迅速稳定下来、不至于一团浆糊。
“嗯？”
突然之间，瓦尔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
然后，他感觉自己那几乎快要成了浆糊一般的意识迅速被浇了一盆冷水。
接着便迅速冷却下来了。
有些事情，他之前应该是知道的才对。
而现在重新联想起来，会发现那些事情明显透着矛盾。
之前他怎么做的来着？
领地内缺少一些能办实事的人物，自己的草台班子虽然能撑起领地内的大部分事物、也有着一个框架。
但因为领地被动扩张的原因，在被公主殿下‘奖励’了几块土地后，他发觉自己有些吃不消。
所以想要向其他人征询一下建议，最好是能让其他有着领主身份的同僚出点人帮他处理一下领地内的事项。
比如说战后重建、比如说曾经的那些战争难民的再安置什么的。
这些都要人去办。
不仅仅是在那边指挥调度，更需要人去落实到基层。
但是，当时奥特文还有斯图达斯给予的回复却很有意思。
她们并没有给予什么帮助，只是让他重新写一封信询问一下当时的公主殿下。
然后他就这么干了。
是的，问题就在这里。
当时，公主殿下不仅帮他解决了这方面的麻烦，还回了一封简短的信件，上边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难道说的就是今天的事情吗？
虽然瓦尔特自己已经猜到今天绝对不仅仅是单纯的加冕仪式，这位行事雷厉风行的陛下一定会想尽办法收缴权力。
而如果有一些看不清风向的人存在的话，说不定还会见血。
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放弃让大病初愈的福尔赛跟着他们天赐之城的原因。
因为很有可能会有很乱！
甚至在最后，就连本来预定要跟着他的伊尔明都留在了伊姆斯特城中。
因为一旦爆发混乱，格里姆斯这片地区绝对是率先受到攻击的。
但是，瓦尔特却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与自己有关。
这完全就是将身为新晋领主的他架在火上烤。
感受着某些领主的视线，瓦尔特最终不由苦笑起来。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那的凯旋王。
阳光之下，她那银白的发丝反射着无比耀眼的辉光。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那宛如鲜血漩涡的红眸。
然后，她开口了：
“既然诸位都在这里，那你将你的诉求说一下吧。”
声音就此传来。
而仅仅是盯着她的面容看了一会儿，瓦尔特的内心就此翻涌出一种莫名的不适感。
就好像是一种本能的恐惧与排斥一般。
这是一种来自凯旋王的压迫感。
瓦尔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了。
甚至，这份抉择也许会关乎到自己以后的地位。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所认识的斯图达斯与奥特文身上。
而此时的他们也注视着他，好似在期待着他的答案。
没有任何退路。
不，应该说打从一开始，自己就不需要其他的选择。
如果是陛下的话……
“我提议交还领地内的自治权！”
他的声音如同闷雷一般炸响，在那些人的心底翻涌着。
“这是我所认为的制度弊端所在，因为自治权的存在，即便是国王都难以对领地内部的重建事项插手，只能坐视悲剧发生，这就导致了混乱乃至民不聊生！所以我提议废除领主自治权，将人才、权力完全集中！而后……”
然后，应该怎么说来着？
此时，瓦尔特觉得自己的脑袋就是个浆糊。
该用到的时候根本用不到。
但好在，他的脑海之中最终还是浮现出了两名词汇。
哥特的丹麦地区。
但是，说是效仿丹麦什么的也太蠢了。
毕竟那里的执政官就是哥特任命的。
而要说效仿的话，那也只有那个地方了吧。
最终，停留在瓦尔特脑海之中的只有那如今无比兴盛、甚至能支援哥特的西部王国。
他同样强大、而且政令更加清晰。
据说那里无比富饶、百姓安居乐业。
只可惜自己没去看过。
但没关系，以后哥特也能变得那样！
“效仿尼德兰万军之主所创制度！建立中央王庭统辖王国军政！”
…………
…………
…………
…………
三更惹

第三十四章:最朴实的愿望
此刻，在天赐之城的王宫之前，作为新任格里姆斯地区的领主，瓦尔特的声音就此炸响。
而对他来讲，这番话不仅意味着标明立场，也意味着他将这份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数十年、甚至是数年之后，如果有人提到哥特回收权力这件事，首先提到的不会是‘采纳’了他的建议的凯旋王。
而是首先提出了建议的他。
不过，他却不在意这种事情。
虽然就根本上来讲，他其实也算是被‘算计’了，甚至是被当枪使。
伟大的凯旋王狄特里希与她所信任的部下们借了他的行为与嘴巴，将他们想要的那个目的讲了出来。
而直到那伟大而神秘的凯旋王直接开口询问他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他却并不在乎。
因为他之前早已意识到了，自己其实没有选择、而他也不需要其他的选择。
如果是一般的领主的话，现在估计会感觉到懊悔。
因为这不仅意味着会失去手中应有的权力、甚至还会他人的眼中钉。
即便地位上更进一步又如何？
终究没有从前的领主制度来的自由自在，因为领主那可是自治权。
只要在自己的领地内，那就与国王享受同等的权力，只要定时上交供奉而已！
而一旦将权力上交、成为没有任何权力的吉祥物，但又成为他人的眼中钉，那么结果会如何？
毫无疑问，他绝对不会好过。
正常人……或者说正常对权力有着一定渴求的领主都不会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此刻的瓦尔特甚至隐约能感受到一些潜藏着的视线。
那是震惊、疑惑甚至是憎恨。
也许他们不敢将将那强势的凯旋王当成什么敌人，但在他们眼里，瓦尔特这家伙不仅年轻、还没有资历。
在这种情况下就成了最好的情绪宣泄对象。
他们其实不是不知道真正的策划者。
但是，面对强者，他们却不敢违抗、就像是他们墙头草般的作为那样。
所以他们眼里的弱者理所当然的就成了他们发泄心底憎恶的对象。
甚至还被当成了了蠢货也说不定。
但是，他们恐怕不会想到，那个叫做瓦尔特的男人打从一开始就不对所谓的权力抱有任何的热衷。
之前只是纯粹的惊讶外加郁闷而已。
不过没关系，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到底！
“这是我内心深处的想法！请陛下建立中央王庭！”
与之前的那种近似被迫的那种背诵不同，这一次便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是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底气十足！
他从来不在乎自己所谓的权力，他其实也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把控领主的权力。
如果像是凯旋王这样强大的存在愿意接管的话，那他只能说是乐意至极！
“请陛下拯救天下百姓！这片土地上的民众不应再遭受不公与困苦！”
他朗声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的他甚至想要临场组织起一篇简单的、可以概述的演讲稿。
但是，他却做不到那一点。
也许是因为他本身不善言辞？
不应该吧，他又不是伊尔明。
难道因为长期和伊尔明还有福尔赛待在一起，导致自己言语层面的能力衰退了？
也许吧。
说实话，和他们呆久了后，瓦尔特自己都无法保证这一点。
因为环境与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是的，环境不一样了。
以前他生活方面并没有多富裕，但朋友却很多。
有很多可以安心讲话、交流的人。
但现在，因为领主的身份，他已经算是富裕起来了。
即便伊姆斯特城内的所谓宫殿其实就是一个空架子，内部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搞定。
但他的生活的确比以前好过了许多。
有侍从替他办事，有如今的陛下赏赐下来、还有斯图达斯与奥特文从自己领地内挑选并送过来的侍女打点宫殿内部的生活事项。
以前他吃不上什么好的食物，但现在的食物却精致了不少。
处理政务到下午后，还有侍女奉上下午茶与各种甜点。
他的生活水准不管比起什么时候来讲都可以算得上是有极大的提升。
但是，他却少了那些可以说话的人。
不仅仅是朋友，还有家人。
曾经年少之时，他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向自己的母亲倾诉。
她并不是什么出名的英雄、也没有什么超凡的能力。
但对小时候的他来讲，母亲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存在。
为了给家庭减轻负担、也看重从军后那会定时寄到家庭内的优渥补贴，他选择前往东部边境，加入边疆军团。
事实上，他不知道这一去究竟是生还是死。
但他却依然向自己的母亲许诺，一定会带着庞大的军功衣锦还乡。
只要能回家，他就一定能为贫穷的家庭带来优渥的生活。
而即便回不来，边疆军团的补贴也能让他的母亲好过很多。
他的想法就是如此单纯。
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成功从边疆军团之中幸存下来，打算先返回家乡的时候，见到的却是自己的母亲冰冷的尸体。
领地之内，边疆军团内的从军补贴被贪墨，更有各种严苛的赋税与征收。
这种征收让整个领地陷入了民不聊生的状态之中，各种秩序瘫痪。
即便他的母亲有同一个镇子上的人帮衬，却也活不了多久。
病了，没有药、也买不起什么东西。
而且，他还没能及时赶回去。
就差那么几天……
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讲，时间不过一天！
复杂的怒火就此窜上心头，在他的身体内胡乱流窜。
一时之间，他的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
“陛下，黎明百姓、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民众，他们其实……”
突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了。
紧接着，脸颊也有些湿润。
表情一定很难看吧。
明明是陛下的登基大典，本应该是高兴的日子。
但他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而最终，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将脑袋磕在了地板上。
‘咚’
闷响传来，瓦尔特感受到了一阵剧痛。
紧接着，鲜血流了一地。
“瓦尔特！”
在见到这一幕后，即便是斯图达斯也不由神色大变。
“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他声音哽咽，那种嘶哑声音直接回荡在这阶梯之上。
声音回荡着，触发了一开始设下的扩音魔法。
接着，整座城市回荡起了瓦尔特的那近似歇斯底里的吼叫：
“陛下，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啊而已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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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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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三十五章:站起来!
为了这一次的登基仪式，整个宫殿之中被临时布置了一个与城内的钟楼相似的扩音魔法。
但是，这个魔法有一个限制。
那便是音量。
理论上来讲，只有音量达到规定一定程度，那声音才会被扩散出去。
而最终，作为这个临时魔法的构筑者，黛德丽将标准订立在比一般说话的声音要高一些的那个位置。
这就保证了一些窃窃私语绝不会外传。
至于其他的，像是斯图达斯这种‘目无尊长’的家伙莫名其妙挑起来的话题。
很遗憾，肯定是会被听到的。
而他到时候的名声虽然说不上毁誉参半，但他绝对要得到一个德行有亏、不知礼义廉耻的评价。
毕竟能在君主加冕仪式上胡乱插嘴、将边疆之事当成自己晋升阶梯的人也就他一个了。
有些东西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但平白的讲出来就完全是另一件事了。
不过现在这并不是重点。
对于斯图达斯本人的品行，黛德丽算得上心知肚明。
他本人并不喜欢欺压民众、只是喜欢炫耀，而忠诚也是实打实的。
现在，对身为哥特之王的她来讲，这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现在东西并不是重点。
重要的还是那个扩音魔法的事情，而在瓦尔特的声音扩散开来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有些后悔。
倒不是说对瓦尔特所说的那些事情后悔。
而是他的声音。
说白了，她就是没有想到那声音会这么大。
毕竟在布置这种扩音魔法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之前，无论是她在发表各种政略的时候，还是希尔特布兰德大声宣言之时，他们都刻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希尔特布兰德之前看上去无比威武霸气、声音浑厚。
但他的声音其实并不算大。
算得上是在‘吼’，但距离声嘶力竭却有着一定的差距。
但瓦尔特，这个年轻人之前本来没有什么问题，但从某一刻开始却突然声嘶力竭了起来。
那声音回荡在整个天赐之城之中，已经开始让人感觉到不适了。
“呼……”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作为国王的她也不好直接掏耳朵。
所以，她只是注视着那年轻的领主。
作为正面对着他的国王，黛德丽看的很清楚。
之前他可以说是突然间情绪失控。
看来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而且，这种失控绝非弄虚作假。
至于现在……
“陛下……”
他牢牢的将额头贴在了那砖石的地面上，殷红的鲜血就这么从缝隙处渗了出来。
通过缝隙、这甚至渗进了地面之下。
而这一幕则让黛德丽无话可说。
如果不是斯图达斯突然冲上去阻止了他，他估计能在地板上多叩两个出来。
这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陛下，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所以别让他们成为某些人野心与自私的牺牲品。”
到了最后，瓦尔特甚至没有了声音。
而这其实并不在预定内的表现让她的心情无比复杂。
就效果上来讲，这堪称优秀。
如果只是干巴巴的说着那些让她收回权力的那些话，那不免会落人口舌。
那种嚼舌根子的闲言碎语当然不会动摇她的统治，但想要清除起来还是蛮麻烦的。
而当瓦尔特这么一出表现传出来后，那些闲言碎语就没有了生存的空间。
是的，就结果上来讲，这是一件好事。
但她却根本开心不起来。
因为，瓦尔特那发自内心所说的那些话语深深刺痛了她。
她知道这个男人绝非故意。
这是瓦尔特一步一步从普通战士的位置向上爬后，所拥有的深刻体会与感悟。
她甚至曾经亲眼见到过他痛哭流涕的模样。
她见过他的歇斯底里、见过他的疯狂，她甚至还见过他失意的跪在自己母亲坟前的样子。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心情复杂。
毕竟，所谓的野心与自私，她何尝没有呢？
她出于战争利益角度，选择从各方面给予埃尔姆里希无形的压迫，但却将整个东部防线留给了他。
这是报复、也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这所谓的摄政王是一个笑话。
但是，这背后的代价却是大量的牺牲。
这些都是她知道的。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死去的民众不单单是领主们压迫还有埃尔姆里希无能的牺牲品，连带着也和她扯上了关系。
身居高位之时，一举一动都会与民众的生活扯上关系。
无法避免。
所谓谋略就是这种东西。
“我本来都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她就此低声说着。
“陛下，瓦尔特他……”
与此同时，斯图达斯也抬起头来。
“我知道。”
恢复了那种堪称冷酷的平静后，她缓缓走到了瓦尔特的身前。
但是，她却并没有蹲下、甚至不曾弯腰。
“站起来。”
她只是如此说道。
“陛下。”
“我让你站起来，崛起于民间的领主岂能如此没有骨气。”
“陛下……”
“站起来！！”
“……”
凯旋王那宛若冰风的声音迅速席卷。
因为扩音魔法的关系，它甚至到了角落里。
而在听到那声音后，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此刻，她麾下的十一勇士不由皱起了眉头。
而隐约之间，他们心底有了那种猜测：
陛下有些生气。
而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他更是能完全确定这一点。
至于为什么生气，只能说其中的理由相当复杂。
复杂到一两句话、一两个理由根本解释不清楚。
她看着那些民众步入死亡、她看着悲剧的发生。
她为此感到心痛、但却真正做出了这种事情。
“这就是国王。”
希尔特布兰德不由低声叹息。
在他眼里，这孩子虽然态度比她的父亲更加强硬，但内心却比狄特玛尔更加柔软。
而他的声音就此在微风之中消散、无人能听到：
“也许，所谓的国王根本就不该有什么‘良心’吧。”
而此刻，回荡在城市之中的只有凯旋王那冰冷的声音：
“你所说之事并非谬误，又为何跪倒在地，站起来挺直你的腰杆！”
在这样的斥责之中，头上带着血和伤口的年轻领主缓缓起身。
就此注视着瓦尔特那已经被泪水浸透的面容，黛德丽又后退了两步。
哥特的凯旋王张开双臂，好似在拥抱着什么、又像是在介绍着什么。
“诸位勇士、领主，对于瓦尔特所言之事，你们又有何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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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在写了稍等

第三十六章:代表议会
此时，在宫殿之前。
迎着太阳女神苏尔那炽热的光辉，哥特之王的神情依旧冰冷。
而这种冰冷并非什么伪装，猩红的视线中透出的莫名怒意就此扫视着她手下的那些领主。
而到了现在的这一步，任谁都明白：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周转的余地了。
假设瓦尔特展现出一副唯唯诺诺的姿态，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态度，如同读稿子一样说出上述的那番话，那么某些人或许还有用言语去周转的余地。
比如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说瓦尔特仅仅是因为资历不够却又提升太快，从而导致了心里层面上的落差与怯弱。
像是这样的话是完全讲得通的。
因为这其中有一部分事实是真的。
且不提瓦尔特自己的态度与个人能力究竟如何，但他的提升速度却是有目共睹的。
在数年前，他仍然只是一方普通士兵。
两年之前加入了边疆军团，用一年的时间在阵亡率极高的东部战争中生还。
陪同当时的边疆军团长威提格大闹埃尔姆里希的摄政宫廷。
接着又因为血统的原因成为了格里姆斯的继承人。
事实上，直到利姆斯坦因领主因为不明原因死亡，一家人与卫兵全部死去、宫殿被焚烧后，作为私生子的瓦尔特才有了继承的资格。
而从那一刻开始，他的速度才像是坐火箭一样一路飞升。
有了边疆军团的人脉与帮助，年轻的他先是得到了埃尔姆里希的任命。
接着，在格里姆斯地区混乱的时候又带着边疆军团的战友杀了进去。
但接下来的问题才是重点。
在正常状况下，他的速度根本没有那么快。
格里姆斯地区作为东部防线后的第一块土地，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能把持着这块土地这么久，利姆斯坦因自己不能说是没有‘家底’，而在他死后，他的廷臣们的势力其实也不容小觑。
就凭借瓦尔特自己所带领的数千名战士，想要站稳脚跟是没问题的。
格里姆斯的领主之城伊姆斯特的地理位置注定它会是一座优秀的堡垒。
但是，想要进一步发展却有着不小的困难。
也许是数月？
甚至在外部有心操弄、放任情况下，他需要斗上几年才能彻底继承他那个从没有认真抚养过他、尽到责任的父亲的位置。
但是，他却偏偏得到了当初的公主殿下的支持。
斯图达斯、奥特文。
赫赫有名的十二勇士中的两名带领着的军团霸道杀入格里姆斯地区。
虽然最终目的很明显是为了驰援边疆，但他们的确用最为暴力的方式将格里姆斯地区清扫了个干干净净。
瓦尔特这才坐稳了领主的位子。
而从他被任命为领主到真正掌控实权，其中甚至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可以说，匈兰对东部防线发起的第二轮战争持续了多久，那么他就可以算是花了多长的时间去统一格里姆斯地区。
而用一些嫉妒心强的人的话来讲那就是：站在风口、连猪都能起飞。
在他们的眼里，很明显瓦尔特就是这只猪。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有如同大哥般的军团长威提格为他出头。
而在他与领地内的那些叛逆者博弈的时候又有公主殿下的勇士为其出手。
总之，在经历了一连串堪称奇遇的事迹后，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坐上领主的位置，完成了由底层飞跃到王国一人之下的至高职位。
而在一部分人眼里，这样的他的内心深处应该还没有完成角色的转变。
不过现在，说再多都只不过是某种可能性、某种理由。
他内心坚强如何？
他内心怯弱又如何？
反正他已经成为了凯旋王的忠仆，甚至带头将手中的权力交了出去。
而在这样的一波言论节奏下来，回收权力这件事已经与为民请命划上了等号。
伟大的凯旋王不再是为了权力而收缴领主的自治权，而是为了哥特万民才要建立中央王庭。
什么？
这两者其中其实没有任何关联？
不能说没有，但绝对不能画上等号。
不过大部分人其实都不在意这一点。
因为凯旋王有着足够的威望。
她甚至已经用事实证明，只有她才能带来平静、富饶的生活。
埃尔姆里希那个蠢货政变不仅没有成功，还将自己整成了典型的反面教材。
而且，她手下的战士更是节节高升。
在那场政变爆发前，她手下的那些勇士只有武力与军略能拿得出手。
权力还没有这么大。
但现在……
“赞同。”
面色根本没有什么改变，希尔特布兰德缓缓点头。
接着则是斯图达斯。
“我更加无所谓了。”
龙血勇士就这么耸了耸肩。
“陛下也知道，我根本不懂这些，所谓领地内的权力，都是托管的，能名正言顺的交出去当然好咯。”
“就你话多。”
“诶嘿！”
在被国王陛下低声斥责了一句后，斯图达斯也没有感觉多尴尬。
他只是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反正他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接着则是掌管丹麦地区权力的狼心勇士沃尔夫哈特。
“赞同。”
他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至于其他类似于彼得罗夫、亚梅洛特一样的人物也是一样的。
经历一场庞大的平叛战争后，哥特王国内剩下的领主也就那么十多个。
但在其中，已经有十一个掌控有权力、并且有着极高名誉的人物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再加上之前瓦尔特情绪失控时捆绑起来的民心。
已经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了。
剩下那些本就处在中央权力边缘的领主不由对视了那么一眼，然后不由流露出了尴尬而苦涩的笑容。
什么都没有了。
军权被轻而易举的剥夺，而政权也是。
但他们有殊死一战的勇气吗？
没有。
如果他们真的有那种野心的话，早在之前政变的时候就做出决定。
完全不至于拖到现在。
“关于中央王庭，我欲效仿尼德兰于王庭设立各部，各司其职！”
反正这玩意没有什么版权的说法，想必那个家伙也不会这么责怪我吧？
想起了某些事情，黛德丽那本来有些糟糕的心情逐渐变得缓和。
而后，她的嘴角甚至不由开始上扬起来。
“各部门、各阶层代表将组建哥特议会！以国王为中心定期召开王国会议商讨国家大事！”
至此，一个大概的框架就这么定下来了。
至于其他的一些需要安排、补充的事项则需要慢慢处理。
反正，她必须在加冕仪式上将这些事情都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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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了，该歇了

第三十七章:我将设立……
这一日注定会被所有人铭记。
不仅仅是因为名望极高的凯旋王于哥特加冕为王。
更重要的是，她直接动摇了战齿之王哈拉尔德曾经订立的根本制度。
凯旋王直接绕开了那些领主，堪称打破传统的第一人。
因为尼德兰的万军之主齐格飞并没有正面与领主制度为敌。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只不过是不曾将手中的权力‘分发’下去而已。
作为开国君主，他足够年轻、也有着足够的资历与名望。
而这玩意只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集权。
他不说，但就是这么做了。
任命领主，却以开国君主的身份建立起了另一套贤者授意的制度。
中央王庭、权力集中。
做实事但从不高调宣称，这就是尼德兰现在的状态。
但是，哥特的凯旋王却不同。
她虽然同样是通过战争统一王国，但却算不得白手起家。
她只能算是平叛。
而虽然那场政变导致的叛乱将王国完全分裂，而她也通过战争将不少有野心、又有胆魄的家伙连根拔起。
也因为这个原因，哥特王国内部有不少无主之地正被掌握在她的手中。
但这还不够，因为哥特仍然存在着一些所谓的领主、其中也包括了她的那些值得信赖的部下。
像是斯图达斯这样的人物，他们虽然不在乎什么权力，也懂得感恩、对身为君主的她无比忠诚。
但是，她终究还是得正面迎击那古老的传统。
即便哥特王国内部究竟有没有那些墙头草，她都得将这些事搞的光明正大。
因为她要竖立起哥特王国的规则。
在现在这个状况之下，她必须将哥特的权力全部集中起来才行！
为了以后、也为了他们的目的！
至于旁人，他们当然不会明白凯旋王这番行为背后的深意。
而对民众来讲，他们更加不在乎所谓的领主制度。
他们只知道，曾经在公主殿下的统治下，他们无比幸福。
而这暂时来讲也完全足够了。
所以，他们也不会阻碍这些。
最终，在哥特之王的加冕仪式之上，一套新的、以模仿尼德兰的新制度出现了。
领主将不再拥有权力，成为了享受领地税收供奉的荣誉职位——有尼德兰的这一套摆在前边，再加上凯旋王自身的威慑，无人敢反驳。
取而代之的则是统辖整个王国的中央王庭。
在这中央王庭之中，则有以下部门：
“以亚美龙根的名义，我将设立并建造万军会！”
各地驻扎军团将直接效忠于王国本身，听王庭号令，而王庭内部也设立了专门负责武官任免的万军会。
名义上的统帅是万军大统领，但万军统领之下却又有十二实权勇士占据主要地位的万军议会，而瓦尔特最终还是进入了这个行列，用以填补威提格带来的空缺。
当领主成为了虚职之后，总有职位要替代它的一部分职能。
掌控军队的万军议会由此诞生，十二勇士名下，一人将有一支直辖中央军团，此为哥特最高战斗力。
其次则是地方军团，而军团内部的职位则没有多大的变动。
不过对如今的十二勇士们而言，麻烦的其实是接收其他一些边缘领主们的兵权这件事。
虽说他们在这个加冕仪式上并没有展露出叛逆与反抗的态度，但是谁知道他们和他们手下的人是怎么想？
不管怎么样，想要回收权力，仅仅是名义上的回收仍然是不行的。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讲，他们现在已经取得了名义层面上的大义。
在充分保障武力水准的情况下，即便可能存在冲突，他们都绝对立在优势上。
而且说实话，军队方面远不是最需要头痛的。
真正需要感觉到头痛的是其实是中央王庭中的那些文官。
既然擅长征战的勇士们都已经有自己专门的部门：万军会了。
那么那些负责文职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以亚美龙根的名义，我将建立万智庭。”
名字总归要挑那么一个好听的、能吹嘘的。
所谓万智庭与万军会略有不同，万军会是战士们的组织，说白了就是战士的集会。
至于万智庭，说是囊括了哥特的全部智者。
也就是说能进去的人基本都是有着自己的才华、能在王庭之中做实事的人物。
不过至于有没有能做到这一点另外再讲，总之万智庭就是这么一个廷臣集团。
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专门用来处理工作的厅堂。
而在统辖的事物从凯旋王直属的领地扩展到整个王国后，依靠最初的那套班底显然是不够用的，所以势必要进行扩充。
但如何扩充，又如何提防着一些贼心不死的家伙整活。
那就得靠黛德丽麾下的那套班底了，她反正是不会管这方面的。
对的，她马上就会离开这里了，所以绝对不会再过多插手王国内部的运转。
而为了避免这方面出现谬误……
“我将建立王国审判庭，用以监督、规范律法！”
这是必要的。
必须得有一个部门专门监督这些手握权力的部门运转。
然后，就是一些看上去繁琐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我将建立国立工匠协会。”
这是为了将工匠什么的手工艺人才集中起来，有大用！
“我将建立国立商会，各地商人需登记造册。”
控制、并将他们把控在手中。
各地财产不容许弄虚作假。
“我将建立国立冒险者协会，冒险者需登记造册。”
这玩意以前或许还有用，但现在，估计也就是用来讨好诸神的了。
但它却必须存在！
不过，倒是可以用来看看民间还有哪些强者。
毕竟总有人喜欢特立独行。
他们不喜欢龟缩在一个地方当一个卫兵，更不喜欢加入军团，被各种规章制度掣肘。
所以，冒险者协会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只是只有哥特内部显然还不够，但好在尼德兰王国那边也有相同的设施，所以问题倒不是很大。
而最后，在黛德丽自己看来最重要的东西来了。
“我将建立哥特王家学院，设专项课程，与此同时设立各地分院，教育、并选拔人才！”
此刻，黛德丽深深呼吸，她那猩红的目光横扫全场。
“并且，各地分院将提供最为基本的教育。”
不要求懂得太多，但需要学会读书写字。
而最后，则是关于偏远地区的问题。
虽然占领了丹麦，但那边还没有完全消化完毕，仍然需要一段时间。
而且，这中庭世界终究要集为一体的。
即便不是中庭帝国，也必须联合在一起。
所以……
“改原丹麦地区为丹麦行省，总督为正副两名，原则上由中央王庭派遣一名、丹麦地区内部提名复数人选，王庭议会投票选举，任期为五年，连续任期不得超过两届，但为了不让丹麦陷入无秩序的崩溃，第一任总督仍由前执政官彼得罗夫与沃尔夫哈特担任。”
这两位，可是手握军权的。
而两届，总计十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干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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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另外关于改革政令就图个乐子吧，毕竟只字没提王权该如何，默认拥有一切干涉权hhhh

第三十八章:注定的遗憾
加冕仪式之上，作为哥特之王的黛德丽凭借着自己的威望一口气颁布了诸多改革的政令。
而因为改动极大的原因，再加上无论是万军会还是万智庭都必定要建立新的宫殿，而连带着整座天赐之城说不定都要继续向外拓展。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事情只能是率先讲出来、作为‘计划’存在。
饭要一口口吃、衣服也自然是要一件一件穿的。
而现在，摆在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既不是什么收缴领主权力，也不是依照新任国王陛下所言制度直接进行改革。
现在，摆在面前最重要的事情仍然是‘加冕仪式’。
虽说黛德丽为了图省事，外加要将一些政令安排在这个时候发表，节省了不少东西。
但是，最终的那个东西终究是避不开的。
作为新任的国王陛下，她必须展开游行。
如果是在许久之前的话，一些新任国王甚至会围绕着自己的领地巡游一周。
就当做巡查边境了。
但是，同样是从战齿之王哈拉尔德开始，这种巡视已经成为了一种单纯的象征意义。
象征性的与民众见个面，接受一下他们的欢呼与赞美。
至于路线也早就规划好了。
所以……
“咴”
最终，在梦魇战马的嘶鸣之下凯旋王亮出了自己的呼啸魔剑。
“开始吧！”
她大声喊道。
接着，其余领主也一同翻身上马。
其中有人依旧风光无限，因为即便失去了领主所拥有的、等同于国王一般的自治权，但他们依旧身居要职。
比如说深受信赖的十二勇士。
说是所谓的万军议会，但包括万军大统领在内有十二个席位是常设不变动的。
至于后来所说的那些所谓地方军团，这些军团长名义上虽然可以参加万军议会，但权力的中心：王庭议会的人选显然不会从他们中选出。
再加上这些人都是国王的亲信，整个万军议会说是一言堂都不为过。
至于所谓的万智庭，虽然还没有人清楚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构造。
但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这玩意最初的一批高层也只会是凯旋王的亲信，是她的那一套老班底。
而即便以此为基础进行扩招，也不会动摇它的执行力。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说过由各部门代表参与的至高决策阶层：中央王庭议会在一开始也不过是摆着好看的而已。
因为黛德丽这个女人太特殊了，她的名望、她的能力都足以让她无视王国内部的那些规则。
只要她想要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
而目前而言，她手下的那些人甚至已经习惯抛开自己的大脑、一切听她的、安心当一个赚功劳的工具人。
但是，这样又如何呢？
在那无能狂怒吗？
还是说抽空写一封信回领地、准备干一票大的？
但说实话，这可是一个能一个人单枪匹马一个人干穿埃尔姆里希在拉文纳布置的防线的狠人。
而当这样的一个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正常人的认知时，所有的野心都会被那种敬畏心压制住。
这是属于她的时代。
至少哥特王国内部是这样。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有一个万军之主齐格飞、如果不是这个时代同样有一个惩戒之王埃策尔，那么这个时代想必应该能被冠以‘凯旋之王’的名号吧。
就这样，一场简单的游行就这样变得心事重重。
本来应该是开心的日子，但那些已经被解除了自治权的领主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不过已经没有什么所谓了，反正黛德丽作为从今日开始继承父亲王位的凯旋王，她将该说的都说了。
而按照她的一贯作风，接下来大概可以当撒手掌柜了吧。
她是这么想的。
虽然她知道这种想法其实很危险，但仍然止不住的如此思索。
难道是她喜欢这种游走在边缘上的感觉吗？
她一时之间甚至无法确定。
不过，她却可以肯定自己的情绪。
至少，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开心。
在很久以前，她其实想象过很多次自己加冕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经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曾经历过政变，父王也还活着。
甚至，她都不曾因为对外态度的原因与自己的父亲争吵，也没有暴露自己的女儿身。
对，那个时候的她其实刚刚结束游历归家。
作为一个放弃了女儿身的男人生存于世。
王子狄特里希！
这就是她那个时候的身份。
而作为哥特王国唯一的继承人，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首先，排场一定要大。
那个时候的她并没有考虑那么多的事情，只知道自己一定会为哥特竭尽全力。
自巨人国度未来的她内心其实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与自信。
她相信在自己的带领下，哥特王国一定会蒸蒸日上。
甚至是超越自己的父王！
她有这种野心！
所以她那一生只有一次的重要日子——她的加冕仪式一定要拥有无比庞大的排场。
她要让哥特的子民为她庆贺、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号。
不过说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根本没有考虑多少。
名号。
这种东西对曾经稚嫩的她来讲不仅遥远，而且有些迷茫。
因为那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为国王后应该有什么样的名号。
他的父亲是哥特的苍白雄鹰。
那么她呢？
也许会继承父亲的雄鹰与公羊的名号？
突然之间，她眼前浮现出了一幕又一幕景象。
都是属于过去的事情。
但很快，民众的欢呼声将她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凯旋之王！”
“哥特之王！”
“陛下！”
各种各样的声音徘徊在耳边。
而在她的眼里，那些欢呼着她的名号的民众面容上洋溢着的那些笑意。
这些都是发自真心的，而她也得到了一个与父王无关的名号。
凯旋王。
以她曾经放声嘶吼的‘凯旋归来’为名。
或许，就这方面来讲，她应该已经超越了自己的父王了吧。
她甚至还征服了自己的父王不曾征服过的丹麦王国，将他们连根拔起、彻底摧毁。
但现在，她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而那些欢呼声越是响亮，她内心便越是烦闷。
而此刻，她甚至清晰认知到了一件事。
“这不是我所期待的东西……”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她那继承王国的动力从一开始就是源自家人。
也许，那些所谓的排场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
她所需要的仅仅是一种认同。
一种来自家人的认可。
而这注定成了一种遗憾与奢望。

第三十九章:不合规矩的拜访者
也许，这讲起来会让人感觉到有些矫情吧。
但是，如今哥特王国最大权力的拥有者、同样也有着哥特至高名望的凯旋王并不是一个喜欢权力的人。
这话说得通吗？
其实在一些了解过她的事迹的人看来，这话说不通。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在为能够继承狄特玛尔王的王位做准备。
作为一名标准的‘英雄’。
她从年少开始便开始四处游历，隐姓埋名奠定起了自己的名望基础。
而因为一时的兴趣使然，她甚至穿越了无比危险的东部平原、跨越了危险重重、毫无记载的铁森林，去往了那片据说是巨人生活的国度。
而在那里，她结识了那被自己视作好闺蜜一般的存在。
巨人公主泽布尔。
在那片国度之中，她得以褪下自己的伪装，以一个女性的身份过着简单的日子。
而归来之时，她也算是荣誉加身。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着穿越铁森林、在巨人国度与人类世界之间成功来往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成立并不久的匈兰才显得如此惊世骇俗——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派遣商队在约顿海姆的边境与那些巨人做生意了。
不过这对她来讲并不是什么重点。
重要的是她后来以游历归来的王子身份四处征伐。
驻守东部防线，阻击了一波又一波的兽潮。
甚至曾经将刚刚成立不久的匈兰帝国的战士们阻击外那东部防线之外。
那个时候，她可不会一直守在城墙上打防御战。
面对曾经在东部平原上见过面的埃策尔，意气风发的她甚至能在城外摆开军团阵势直接对垒！
这就是她的自信与荣耀。
而后来，她进攻勃艮第、进攻丹麦、甚至是进攻亨定一族统治的尼德兰。
也许中间因为各种原因发生了不愉快。
不曾将女武神放在眼里的她与父王狄特玛尔发生了争吵、一气之下甚至远离王都驻扎在她的贝安城中。
但是，她的功绩依然在积累着。
胜利王子！
她的战功与名望早已足够，而为了接手父亲的王位，她虽然远离王庭，但占据边疆的她却开始发展起自己的势力。
在狄特玛尔王的默许下，她开办了比武大会、又通过各种各样的选拔、考试筛选出了十二勇士。
以哥特的名义，十二勇士成为了王国最强的称号。
甚至，她拥有领主的任免权，还在自己的领地内不断扩张、加深自己的影响力。
很难想象，在做了这一系列事情、做好继承准备的公主殿下会不喜欢权力。
但是，这就是事实。
她不在乎权力，她在乎的是她父王的权力。
她想要的是从父亲手中接过王冠的那个动作，而不是那顶王冠。
继承父王的冠冕，这会让她感觉到骄傲。
但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当她将冠冕从埃尔姆里希那个白眼狼的手里抢出来的时候。
她产生了厌倦感。
说到底，她不喜欢现在这样孤单游行。
当然了，曾经骄傲如她喜欢那些庞大的排场，这是人天生刻录在骨子里的一种炫耀的想法。
直到现在也是一样。
但是，因为缺失了最为重要的部分。
她反而觉得有些厌烦。
“快点……”
她叹息着。
“这种事情，快点结束吧。”
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烦闷。
但是，她却不会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因为她不能那么做。
她深刻的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一回事，但加冕仪式却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事情。
与此同时，这还与民众的事情，甚至还与她手下的那些人有关。
她可以不高兴，但必须将她的态度表达出来。
她需要向她的部下证明，她是一个强大、且对权力有着强大掌控欲的女人。
因为只有这样的形象才能继续震慑那些可能还有着野心的家伙。
另外，也只有这样的形象才能带给民众安全感。
因为她治理下的那些民众已经习惯她展现出的冰冷与强势了。
就这样，她只是如同机械般伸手，向她的子民们致意。
虽然由头至尾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像齐格飞那样会随意的拉起一个满是崇拜的孩子抱在怀里。
齐格飞的那种亲民路线让她无比羡慕，但她也只能羡慕了。
梦魇战马肯定不是格拉妮那种流淌着神骏之血的普通战马。
格拉妮即便无比凶暴、就连魔牛都打不过她，但她终究还是拥有着肉身的普通战马。
但法尔克却是浑身冒火，是血肉生物结合了穆斯贝尔海姆火焰、并完全适应后的产物。
而现在，为了彰显她那不可冒犯的气质，兴奋的梦魇战马发散的温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触的。
如果真的把孩子抱上来，说不定要热死了。
不过也好，这样的话也不会有人靠近她。
她能永远维持着民众已经习惯了的那种冰冷而神秘的形象。
而只需要秉持着这种神秘，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处理许多。
然后，游行就此结束了。
时间恰好是苏尔快要结束她的工作时间段：
傍晚。
这个时候，天空宛如火焰一般燃烧，这其实是苏尔开启了斯瓦林之盾包裹太阳时产生的现象。
而再过一会儿，天就会完全暗下来，那是因为苏尔已经用斯瓦林之盾将太阳完全包裹住。
到时候，天空之上将会出现一瞬间的黑暗。
不过很快，月神玛尼将会用他月亮战车上的清冷辉光照耀起这个世界。
这便是中庭世界的晨昏规律。
因为已经完全习惯了，黛德丽也不在意这些。
“庆典还未结束！”
黛德丽开口喊道。
此时的她翻身下马、放任梦魇战马直接跑进了宽阔的宫殿中，而阶梯之下的民众也在大声欢呼。
依照一般的庆典规律，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国王陛下一定要做的事情，因为那是民众的庆典。
担当起王城职责的贝安城会举办起通宵的庆典，其中有吟游诗人们的歌会还有音乐伴奏的舞会。
各个酒馆、酒楼会提供自助的餐点。
而在宫殿内部也会有一场面向廷臣、勇士还有各国来使的晚宴。
不过因为时间问题，晚宴则被顶在了夜间。
而在晚宴之前则是国王陛下自由活动的时间。
此刻，黛德丽就这么拖着自己的国王长袍，一路在宫殿之中穿梭。
迎着那些侍女与近卫军憧憬的目光，她走进了内殿的书房之中。
关门，接着直接将厚重的披肩扯下。
‘哗啦’
披肩直接挂在了衣架上，接着她又摘下了古老的飞鹰冠冕，又整理了一下头发。
白色的发丝飞扬，但这种美丽却很难有人欣赏到。
除了某些人。
“满潇洒的。”
角落之中，就此有声音传来，而这不由让黛德丽一僵。
“啧……”
她眉毛一挑。
然后，那冰冷的面容上展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我记得，他国的使者应该有着自己的居所才对。”

第四十章:王国礼物
黛德丽说的并没有错。
虽说哥特之王的加冕仪式必定会有其他王国的使者来观礼，但整个天赐之城与哥特对他们却有着严格的限制。
且不说活跃在暗处的那些密探。
单单是那些城市之中的卫兵都会对这些王国使者重点关照。
事实上，这些使者居住的地方的巡逻力度要比其他地方更大。
而这种所谓的重点关照自然不会仅仅局限于所谓的保护。
因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专人记录在册，避免他们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
总之，这些使者在城市内部的行动是完全受限的。
而为了不受到这种事情的困扰，大部分人在居住进专门安排好的使馆后就不会再自由行动。
他们会向宫廷申报自己所带来的代表王国的礼品，然后静静等待加冕仪式。
正常情况下来讲，他们在远远观望过加冕仪式后也会回到自己的住所。
等到宫廷晚宴开始时，才会在专人的护送下前往宫殿。
“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晚宴。”
双手环在胸前，国王陛下朗声说道。
逐渐，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而即便不管在什么时候，你潜入一名国王的宫殿内部都是大罪，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就没有考虑过什么后果吗？”
“不，我没有考虑后果。”
在国王的质问下，一个人影缓缓从角落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他身着黑袍，但动作却与这狼纹长袍彰显的那种低调截然相反。
在国王的书房之中，他只是摊开了自己的手，就像是在强调自身的存在感一般。
尼德兰的贤者霍德。
作为伏尔松格一族的一员，也是曾经的万军战雄齐格蒙德的血盟兄弟。
他现在就站在理论上算是异国他乡的书房之中。
而且，就像是来到自己家那样惬意。
“我觉得，我不需要考虑后果。”
就这样，他开口回应道。
“为什么？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别国的使者。”
“不，你难道没看宾客名单吗？”
他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头注视着她那健康却苍白的面容。
“我并不是尼德兰的使者和宾客，这种事情当然是交给其他人来处理。”
他笑了起来。
并不是多么夸张的笑容，但落在黛德丽的眼里却莫名的有感染力。
所以，她面容上那本来就是伪装出来的强硬与严肃逐渐消退下去。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而在此刻，窗外本来烧的火红的夕阳就此消散。
刹那间的黑暗就此降临。
但很快，清冷的月辉投射下来，瞬间改变了书房内的氛围。
“宾客的名单我的确还没有看，那种东西是晚宴之前才会呈上来的。”
黛德丽就此开口说道。
“所以，我才会觉得好奇？”
“什么？”
“尼德兰能为我准备什么礼物。”
明明她仍然穿着那冰冷的甲胄，但在她将双手环在胸前之时，却莫名给人一种俏皮可爱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本身长得好看？
突然之间，霍德就此笑了出来。
“你想要尼德兰的礼物？其实与其他王国并没有什么区别，常规礼物的话，无非就是金银珠宝。”
而在听到他的那番话后，黛德丽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幅度并不大，但她的神情却仍然表达出了她的不满。
“所以，就这样？”
她开口问道。
“还有一些你现在需要的东西。”
“说来听听？”
“商业贸易的条款，以后尼德兰与哥特之间凭借着广褒的土地能有大量的物资可以交易，双方可以形成良性循环，毕竟你们哥特唯一的弱点就是没有航海贸易。”
对此，黛德丽表示了沉默。
因为地势问题，身处中庭世界最中央的哥特王国有着可以说是仅次于东部平原的富饶土地。
而且因为那算得上四面环山的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它本身算得上是易守难攻。
理论上来讲只需要守住山谷入口还有几处河道，那凭借常规手段就很难打进内部的平原地带。
但这种地理层面上的优势带来的劣势不是没有，那便是他们与海洋无缘。
中庭世界四周都被海洋所包围，冰岛王国更是独立于大陆之外的北方岛屿。
在这种情况下，哥特的确会缺少一些重要的东西。
比如说海鲜。
且不说游泳之类的问题，哥特王国在食物方面的确有着这方面的缺憾。
但在与尼德兰签订条约就不一样了。
“我们尼德兰有繁荣的渔业，而通过商业渠道，可以定期运输海鲜过来，另外还有其他的各种海洋资源。”
“比如说？”
“比如说矿产、又比如说水下凶兽上的珍贵资源，如今尼德兰与冰岛达成了协议，可以共同开发格陵兰岛。”
“据说魔兽遍地、甚至有着大量龙巢的格陵兰？”
“没错，就是那里，冰岛如今有对外贩卖魔兽幼崽的倾向，我想你应该会有兴趣。”
如今，在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完整掌控了魔兽凶兽一类、并将其组建为国防军队的王国只有两个。
一个是东部平原上的匈兰帝国。
依靠着强大的惩戒之王，再加上平原上到处都是的凶兽，他们如今可以一边驱赶兽潮发起进攻、一边饲养魔兽幼崽。
而另一个就时间上而言更加靠前。
数十年前，在北方半岛的乱战之中，冰岛国王、如今被称作‘智叟’的格里泼尔于危难之际回归冰岛。
他与她的妻子一同力挽狂澜，在短时间内便打造了一支水兽部队。
而那支水兽部队则直接成为了冰岛在海洋上的第一道壁垒。
事实上，如今的冰岛王国的海面上不仅有战船部队，还有在几十年内驯化的各种海兽。
而虽说尼德兰目前也饲育着不少幼兽，但想要训练出完整的凶兽部队，仍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至少得等这些凶兽长大。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虽然缺少时间，但对整个王国而言，最不缺的也是时间。
如果将魔兽幼崽抚养长大，那势必是极大的战力——至少王国征战上是这样。
但是，聪慧如她肯定不会当什么冤大头。
“你们尼德兰是想在这其中吃回扣啊。”
一眼就看穿了霍德那番话语之中表达的把戏，黛德丽微妙的说道。
“有总好过没有，而且冰岛毕竟与尼德兰有着条约，哥特距离太远。”
“我知道，这些礼物对哥特来讲的确有益。”
她微微一笑。
但很快，她又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那除了各种通商条款以及那些金银珠宝，还有什么？难道就这么点吗？”
“没了。”
然后，她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
“但我之前说的是王国的礼物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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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四十一章:贤者的赠礼
就在贤者霍德的面前，哥特的凯旋王就此展现了自己的变脸功底。
明明之前还是肉眼可见的失落，但在霍德展露出笑容的时候，她也笑了。
一个眼神浑浊无神、隐约之间泛着似乎不透光的蓝、一个目光虽清澈但却透着妖异的猩红。
他们是人类，但与此同时却也不是什么常人。
无论身世还是遭遇，尼德兰的贤者与哥特的国王之间有着太多的共同话语。
而在一同相处了近三年的时光后，这对相互舔舐伤口的凶兽之间早已亲密无间。
只是缺少戳破最后一层透明障壁的奇迹。
不过，这一点或许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们只是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能够平等对话、愿意对方考虑、也愿意成为对方的避风港。
在四下无人的书房内，他不仅能暂时放松下来，她也能撕扯下自己那对外人展示的冰冷无情而又神秘的面具。
在这里，他并不是那无比神秘却又令人敬畏的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而她也不是用暴虐的征伐手段紧握王国权力的王者。
仅仅是一对开心的男女。
不过很快，这种安逸的氛围便消散了。
因为黛德丽很快就从那种舒心、喜悦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
然后，她便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接着，那红色的目光开始在霍德的身上打转。
“你耍我。”
最后，她开口说道。
言语之中的那种不满显而易见。
但是，这种小小的恼怒却恰到好处。
因为它不能算是愤怒，所以那番话也自然算不上是怒斥。
“你居然耍我！”
也许，这就是娇嗔吧。
注视着那个仿佛在强调什么的女孩，霍德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没有耍你的意思。”
“那你之前说礼物的事情……”
“我之前可什么都没有说。”
轻轻的打断了她的话后，霍德平静的笑着。
他那嘴角上扬的模样让黛德丽无比恼怒。
但与此同时，她却没有办法去反驳这个男人。
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礼物的话题是你提出来的。”
简直就像是在钢丝上跳舞一样，霍德又开口了。
然后，黛德丽的神情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而且，她之前说的还是‘尼德兰的礼物’。
但是，这真的是她的真心话吗？
当然不会。
事实上在见到霍德的时候，她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所谓的礼物的词汇当然也与他本人挂钩的。
但是，与她的性格，又怎么会光明正大的向他本人讨要？
这像什么话？
更重要的是，他和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当时，她内心深处就此浮现出了一连串的对自己的质问。
明明她明白自己与面前的这个男人的关系其实早已超过了一般的友谊。
那种发自内心的依赖与信任并非虚假。
但是，当真正提到某些事情的时候，她仍然想要下意识的去否定什么。
就像是现在这样。
她绝对不想承认自己的加冕仪式对面前这个男人来讲有什么特殊意义。
这些可都是一场关于中庭世界的庞大谋划的一环！
对，仅仅是这样而已！
“呼……”
反复在心底强调了好多遍后，她开始不断深呼吸。
接着后退了那么两步。
不知不觉之中，她居然感觉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焦躁。
而且，这种情绪她是没有办法隐藏的。
因为即便她想要隐藏，那个近距离的男人都能察觉得到。
而现在就是这样。
“你怎么了？”
当黛德丽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那个男人温和的笑意。
以前的话也就算了，现在，那个男人的表情她怎么看怎么讨厌。
她自己的脾气不知不觉就开始翻涌。
“这不都怪你？”
“怪我？”
他眉毛一挑。
“我可什么都没讲，我一直都是顺着你的话来讲啊。”
“我不管！反正怪你！”
那种羞恼的情绪举这样在她的脑海之中徘徊。
最后，她转过身去，似乎正标明自己的态度。
不会再理他了！
她是这么想的。
但还没有等她平静多久，她又觉得焦躁起来了。
因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之前说的话。
但是，这让她怎么开口？
莫名其妙的思虑之中，她那环在胸前的手都开始在手臂上打着节拍。
与此同时，脚也轻轻蹬着地面。
‘咚咚咚’
但是，这声音还没有回响多久便安静了下去。
因为在这个时候，黛德丽自己都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穿的是铠甲。
而自然，她所穿的也是金属战靴。
所以，当她因为焦躁而开始蹬脚时，那声音也自然开始回荡起来。
“呼……”
再一次的深呼吸，她直接转过身来。
而见到的是与之前无二的那种温和的面容。
此刻，她心底就感觉有猫爪子在挠一样。
痒痒的。
至于为什么，还是因为好奇与在意。
因为，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赠送给她礼物。
与之前的那种扶持、分享截然不同。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最为重要的时刻、为了祝贺她而给予她礼物。
而单单就是这一点就足以引起她的重视。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好像有两个小人要打起来了一样。
一个名为欲望：
让他交出来！这是他送给你的礼物！快问！问问就行了！
但另一个则名为自尊：
他送你礼物是一回事，但为什么要问他讨要？绝对不能那么做啊！你的尊严在哪里啊！
注视着面前的那个男人，黛德丽的脑海之中一时间无比矛盾。
而那个男人的视线则让她愈发急躁。
最后……
“你……”
实在是有些憋不住，她终于发出了声音。
“嗯？”
然后，如同一个小女孩一般的哥特之王没有说话。
她摊开了自己的小手。
明明那名为‘贪婪堡垒’的公羊甲胄是以狰狞、威严为主的。
但在霍德眼里，这个伸手的小动作却莫名有些可爱。
“交出来。”
她嘟囔着。
“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
“我让你交出来啦！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最终，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她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那本应该透着苍白的面色都有些发红。
不过还没有接下来，还没有等她说什么，她便感觉手里一重。
“嗯？”
当她看向自己的手中时，发现的是一柄剑。
然后，她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并不是因为什么感动，而是脑袋宕机了。
而这其中则有着无比深刻的理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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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更_(:з」∠)_
之前时间设定错了，就非常离谱，我预设成明天九点了，我回家后就奇怪怎么没更新。

第四十二章:她不喜欢?
就这样，书房之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没有人开口说话。
也因为这个原因，书房内甚至回荡起了一股莫名冰冷的氛围。
毕竟这两个人就表面上来看的气质就是这样。
虽然各有不同，但也许是因为长期秉持着的那种高深莫测的神秘作风，当他们突然之间开口不讲话的时候，气氛一时之间令人不安了起来。
如果有第三人在这里的话，估计他早就受不了、选择跑到书房外边去吧。
什么？
挑起话题打破这种沉默？
在包括尼德兰与哥特、甚至是整个米德加尔特在内都没有多少人敢做这种事情。
因为这两个家伙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发起的战争、他们亲手屠戮的敌人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
甚至，敢于算计诸神、谋划一场浩大复仇的他们就胆魄上来讲也不是大部分人类能比较的。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点。
因为现在，书房之中没有其他的什么人，也只有他们两个。
而唯一值得一提的可能就是他们的内心想法了。
与外表的那种冷静不同，他们心底其实各有心思。
比如说霍德其实是有些好奇的。
因为现在和他想象的有那么一点不太一样。
他其实还是有些期待黛德丽对他赠送的礼物的态度的。
毕竟这可是剑。
是他花费了一番心思才打造出来的强大兵器。
虽说不至于一眼就看出来吧，但这毕竟是礼物诶。
事实上，霍德还等着她开口询问呢。
这样的话他也好给予解答。
但这算怎么回事？
现在，黛德丽根本就没有开口询问的意向，就那么低着头。
这让霍德自己都不由显得尴尬起来。
现在自己应该干啥呢？
难道就这么连带着保持沉默吗？
很快，霍德便做了一个在他自己看起来都有些蠢的决定。
他决定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和黛德丽一起保持沉默。
但是，这种愚蠢的决定又能带来什么益处呢？
霍德不知道，但霍德觉得自己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决定了。
一切还是等对方开口询问比较好。
就像是以前在谋划之中喜欢等待对方出招、看清楚对方的行动思路那样。
不过啊，这能是一回事吗？！
没过多久，霍德便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因为在这个时候，黛德丽久久都没有回应，这让他产生了自我怀疑。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由头至尾，他的思路都建立在‘自己的礼物绝对合胃口’这一基础条件上。
事实上，他自认为对黛德丽有着足够的了解。
不单单是他现代的‘妻子’表现的态度。
事实上，单纯就相处时间上来讲，他与现在这位今日加冕为凯旋王的女人相处的时间要更长。
他见过她最为脆弱的时候、也见过她帮助自己时的坚强模样。
虽然他一直心照不宣的将那时候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但是他的确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触到了她的内心世界。
所以，他觉得自己对她有着足够的了解。
而在精挑细选、外加实用的情况下，他才决定为她打造两把符合她的使用习惯的剑。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在此时，霍德不由想起了面前这个女孩展露过的另一面。
她穿铠甲、握长剑。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这些一定抱有至高的喜爱之情。
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的。
她自认为将那些完全抛弃，但是内心那看上去明显恶趣味十足、令人感受到生理层面不适的恶魔却证明了她只是压制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她仍然是一个女孩。
而她小时候的那些经历则证明了她的兴趣爱好与一般的女孩并没有什么区别——至少曾经是这样。
她曾经喜欢过漂亮的洋娃娃、喜欢毛茸茸的玩偶。
也喜欢穿着漂亮的小裙子。
只是她的生活处境不允许她拥有普通女孩那般的兴趣爱好罢了。
也就是说……
“也许，我该准备一点其他的东西。”
看着黛德丽那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的低头模样，霍德不由长叹一声。
他之前只是考虑到那些东西并不适合现在送出来，因为根本用不上。
而很明显，对现在的凯旋王而言，最需要的就是两柄趁手的武器。
约顿海姆不比人间。
他们在米德加尔特可以横着走，在诸神不插手的情况下，他们就是无敌的。
但约顿海姆不同，那里是巨人的土地。
虽说黛德丽在那边有朋友，而且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但是，现实之中毕竟不是所有事都是定死的。
有‘未知’，自然存在‘可能’。
也就是那个‘万一’。
总之，就是因为出于谨慎的考虑，他才选择剑作为礼物。
然后，现在估计是踩雷了吧。
“呼。”
最终，霍德还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如果你对此感觉失望的话，我会为你准备其他东西。”
他开口说道。
“只不过，剑什么的，你得收下，这对你而言帮助更大。”
但是，就在他自己那么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有些奇怪。
因为明明他已经道歉了，而且正准备补偿。
但是，这个女孩却无动于衷。
此刻，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耀进了书房之中。
在这月光之下，她那苍白的肌肤与银白的发丝都透出了一股格格不入的基调。
看久了之后，无论是什么人都会产生一种莫名不适的感觉。
就好像是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这是正确的。
因为之所以产生这种感觉，是因为她体内流淌着的恶魔之血。
默赫梅特不属于这个世界。
就像是身体之内出现了异物那样，人类的生命与身份为这对母女提供了‘保护’。
但隐约之间仍然会有排斥。
但是，或许正因为这一点。
在霍德的眼里，黛德丽那好似会排斥着这个世界的白色发丝才会发散着与众不同的魅力。
不过，这好像就是看习惯了吧？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想法又有些跑偏了。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
“黛德丽？”
“呼……”
然后，她开始深深呼吸。
就好像是潜水者终于浮上水面、呼吸道第一口新鲜空气那样，她开始大喘气。
然后，她抬起头来。
“你认真的？”
在听到她的话后，霍德心底一咯噔。
她果然生气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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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早_(:з」∠)_
另外感谢葛温德林的宝箱，非常感谢！
_(:з」∠)_
老板大气，老板身体健康，老板穿小裙子给我看（？）
还有，今天第二更可能会晚一点。

第四十三章:剑之约
此刻，霍德真正意义上感觉到了那种慌张感。
而对他而言，那种感觉也算得上是久违了。
而且，他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就连神明都敢算计、与之博弈，在中庭世界战场都不曾落入下风的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落入慌张的境地。
而要说和之前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之前他还没有确定。
只是通过黛德丽那种异常的反应猜测自己送的礼物可能不受喜爱。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算是可以确定这一点了。
至于为什么，那当然还是因为黛德丽的反应了！
之前她只是什么话都没说，但现在却开始反问了。
请问收礼物有这么问的吗？
不管哪里都没有这么问的把！
就这样，霍德注视起了黛德丽那有些泛红的面容。
而因为先入为主的那种认知，他的想法反而被补充的愈发完整。
她果然很生气吧。
这脸都被气红了。
现在的他真的是那么认为的。
至于理由，他甚至都已经下意识的找到了。
所谓剑刃并不是她发自内心喜爱之物。
这是是她小时候为了保护自己、为了疏远其他人而握紧的东西。
对黛德丽自己来讲，刀刃不仅仅是用来防身的，更多是用来突出她那层用来伪装的身份的。
而即便是现在，即便已经暴露了女人的身份，但大部分人对她的认知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大部分人依旧认为她喜爱铠甲与剑刃。
而作为相互知根知底、相互依赖的搭档，她理所当然的会有着更多的期待。
自己的搭档理所当然的应该赠送符合自己心意的礼物，这才正常。
但是，自己却让她失望了。
而且从某种状况上来讲，他的性质似乎更加恶劣。
因为他并不是不知道黛德丽内心所浮现出的那种期待。
但是，在他看来，自己不能满足那种期待。
最近一段时间内，单单是打造两柄蕴含着风龙灵魂的魔剑就已经让他耗费了极大的精力。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办法再送什么具有女孩子气息的礼物。
准确来讲，是因为不想随意的准备——比如说购买什么的。
如果是买现成的话，又感觉没什么诚意。
但至于设计什么的，他还没有那种能力。
所以，如果真的要准备什么符合女孩子心意的礼物，那么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做不到。
一想到这里，霍德的脑袋又开始疼起来。
说实话，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讨好一个女孩子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难道是说黛德丽之前表现的过于无欲无求？
还是说，其实是因为现代的、他那所谓游戏里的妻子给他留下了那种无比简洁的印象呢？
先入为主？
还是说只是自己单纯的在那边想当然所以忽略了？
霍德不知道。
但他现在深刻体会到，所谓的女孩子应该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他甚至感觉自己当初策划出针对神明的计划框架时都没有这么吃力。
不，事实上，算计神明好像要比女孩子简单多了。
毕竟，霍德目前为止一切在中庭世界那看似肆意妄为的举动都遵循着一个基本规则：
没有人看到的情况下，背地里随便来，但在大庭广众的注视下就得收敛起自己的态度。
这条规则不仅仅对身在中庭世界他适用，诸神自然也是一样的。
甚至，名义上的九界主宰、神明在这条规则上的限制更大。
因为他们有着名望的拖累，但霍德没有。
所谓的人间贤者属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身为主宰的神明必须考虑到以后的利益、被所谓的统治阶层与神秘的崇拜地位所拖累。
总之，不管怎么样，霍德都是在手中握有一定优势的情况下严格遵循着诸神自己订立下的那份规则行事。
而诸神的思绪与反击手段不管怎么想都是有条理的，因为在他们的反对者率先打破那个规则、或者将他们逼到极限之前，他们绝对会依照规则行事。
因为他们确信自己有着极强的实力。
即便中庭世界的人类一起站出来反对他们，他们也有充分的力量镇压所谓的起义者。
拥有神力的神明与人类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物种。
不过，对霍德来讲，这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至少现在不是。
对现在的霍德来讲，重要的是所谓的女孩子与那些有着规则可言的神明完全不同。
甚至更难猜测与推理。
因为女孩子什么的，好像根本不是有着什么‘规则’可言的物种。
想要讨好她似乎非常困难。
还是说，只是我的情商太低了吗？
霍德本来以为自己应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在意识到黛德丽的反应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聪明。
不，应该是相当愚蠢才对。
时间到底过去多久了？
自己又思考了多久？
现在是不是应该回答她的时候？
最终，霍德的大脑主动罢工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是放弃思考比较好。
没必要再多去圆什么。
任打任骂我都行！
带着这种略显悲壮的想法，他深深吸了口气。
“你不喜欢吗？”
好吧，虽然本来打算已经完全放弃了，但霍德还是决定最后再挣扎一下。
虽然他可以确定自己的这个问题应该是白问的垃圾话。
但是，至少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狡辩机会吧。
他是那么想的。
但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这番话的效果似乎出乎意料的好。
因为就在他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僵起来。
而在那清冷月辉的照耀下，她面容之上的红润的变得愈发显眼。
“我……没有。”
这一刻，她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我只是没有做好准备而已。”
她低声说道。
“有些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好。”
啊？
什么准备？
“这还需要考虑什么吗？”
霍德下意识便开口问道。
然后，黛德丽不由抿起了嘴。
她的脸似乎更红了。
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突然后退了一步，就此踏入了月光的照耀范围之外、整个人遁入黑暗之中。
此刻，她低着头，声音似乎又小了下来。
“我……我知道了。”
她开口说道。
“那我就收下了。”
…………
…………
…………
…………
斯堪的纳维亚传说之中，单独送一把剑有求婚的意思。
收下利剑代表同意婚约（换言之就是同意有他在身边永世守护）。
而在婚礼之上或者婚礼之后，甚至是在婚礼之前会会回礼一面盾牌或者利剑代表相互守护。
并不一定要大庭广众，这是对双方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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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更新到迷雾驱散之日：第一百二十五章：染血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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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曾经的极端话语
有些清冷的书房之中，黛德丽的声音很小。
但在她自己看来，这种东西真的让她头脑空白。
其实，她并没有奢求什么太多的东西。
对她而言，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有着别样的意义。
一开始，她只是对他有那么一点好奇，因为对她来讲，曾经的贤者霍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传说中的人物。
曾经的万军战雄齐格蒙德威震四方。
在这种情况下，关于伏尔松格一族的故事很难不流传。
而除此以外，黛德丽心底更多的其实是一种近似纠结的不满。
对于尼德兰王国与当时如同流星一般闪耀、但最终却又消失的伏尔松格一族，她内心深处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是因为齐格蒙德的反入侵与强势作风导致她的爷爷安格纳王的无力。
而这也间接导致了她的诞生与伪装。
而另一边，她却又能从想要崛起、复兴父亲王国的齐格飞身上获取利益。
甚至，他们还一同并肩作战。
她抱有的就是这种感情。
而在当时，她根本没有多想什么。
真正让她开始在意的则是贤者后来提出的‘伪装死亡’这件事。
她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翻涌着的那颗永不屈服、甚至连神明都想要算计的叛逆之心、还有那徘徊着的、从没有消散过的仇恨。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与其他的那些所谓的英雄不同。
不过，她本来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应当仅仅是同党、同盟。
她甚至考虑过，当他们有朝一日一同将诸神从主宰之位拉下来、将人类从那种迈向死亡的信仰崇拜中解脱出来后要怎么办？
那个时候的她是这么想的：
等到那个时候，整个中庭世界大概就只会剩下她的哥特王国与齐格飞统帅的尼德兰王国了。
而为了一个统一的人类帝国，说不定要爆发上一场史无前例的斗争。
不过当然，也有可能是通过一场荣光的决斗来决定统治权的归属。
关于这一点，她粗略的考虑过，只不过没有深入思索。
但即便是这样，当初的她也绝不会想到，她所考虑到的这些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从源头上被掐断了。
因为猝不及防之下，她那白眼狼的叔叔与那个愚蠢的、遵循着虚假记忆前行的宫相勾结在了一起。
还有她那个愚蠢、自私的母亲。
而即便是现在，她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那贤者从一开始就没有声张过自己的存在，明明他当初就是率先来到天赐之城、告知了自己的存在后又跟着自家王国的使者队伍混进了宫廷宴会之中。
但他与她之间的确是产生了交集。
那一晚，几乎所有的王国都选择了埃尔姆里希这位所谓的摄政王。
没有其他理由，仅仅是因为在他们眼里，埃尔姆里希更好把控。
勃艮第、丹麦作为邻居，绝对不喜欢哥特有一个强大且强势的主人。
至于冰岛与挪威，距离太远与他们无关，而吉特兰德则因为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的存在，一直都是哥特的忠实盟友。
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
不过，事实上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能够做到那个地步。
尼德兰与哥特的盟约奠定暂且不提，重要的是在那一晚上，身为贤者的他便得知了有关她的一切。
曾经的情绪暴走几乎将内心深处的恶魔释放出来，而那恶魔的暴动也意味着她所掩藏的秘密的暴露。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与她才算是绑定在了一起。
他知道她的秘密，这意味着她对他的态度不用有什么遮掩与保留。
再加上当时她本身正处在迷茫之中，所以不知不觉之中，距离也在逐渐变近。
但是，如果仅仅是那种阻止她滥杀无辜的恩惠以及单纯交流的那种所谓亲密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化成这样的态度。
而真正让她产生态度上的转变，根本上还是因为他对她的那种毫无保留。
也许是因为知晓了她的秘密，他也没有隐藏自己的秘密与想法。
所以，除了那颗勇于对神明发起复仇的叛逆之心，黛德丽所知晓的还有那种近似矛盾的温和。
很难想象，一个手上早已沾染无数人鲜血、在战争之中起到主导地位的男人会对杀戮有着本能的反感。
准确来讲，他并不反感杀人，但却反感牵扯到无辜者。
不过讽刺的是，他的谋划注定会席卷整个中庭世界。
而随着一同冒险、一同探索哥特王国之中的秘密，最终在希尔达尔高峰之上，她完全知晓了关于他曾经的那些经历。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正式从同盟搭档变得更加亲密。
因为她知道，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曾经体会过那种‘失去’的痛苦，所以更能产生共鸣。
虽然一开始，她虽然用的是‘相互舔舐伤口’的野兽这类的词汇，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面对那个来自上界的风暴女神时，她心底所浮现出的一种莫名的愤怒与畅快。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好女人，所以在面对她的时候自然不会多温柔。
而直到现在，她都记得那风暴女神说过的话。
“你在羞辱我……”
当初，是她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下反问。
但是，但在自己给予了答案后，女神却下意识的有了那样的反应。
她不觉得当初的哥特公主能做到这一点。
也许，就像是曾经的她那样。
女神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觉得那个本身就有些情感用事的公主做不到。
但是，女神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曾经表现出了自己的统帅力与名望的公主殿下本来就是一个无比自私的人。
“不，我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当时，她是如此回应的。
这也并不是在刻意与那女神发生正面冲突。
因为她真的是那么想的。
羞辱什么的从来没想过，她说的是真的。
想起了了那些就连霍德都不知道的事情，黛德丽突然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只是抬起头、注视起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的眼睛虽然浑浊、但其中却蕴藏了智慧。
他的面容虽然依旧年轻，但气质上却不由透出了沧桑。
此刻，她没有讲话，当嘴角却上扬着。
不知不觉之中，她紧握着那柄剑。
这份承诺，她也能做到。
因为她当时就是那么对她说的。
…………
“你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一切！无论是我得到的、还是我的王位、荣耀与财富，甚至是我这条命，我可以为他放弃，我可以为他退后无数步。”
啊，仔细想想，自己当时似乎就有这种想法了。
虽然，这其中有那风暴女神激将的功劳。
甚至仔细想想也有些冲动了。
但直到现在，她都没想否认过曾经的极端话语。
因为她相信，他也愿意为了她这么做。
…………
…………
…………
…………
各位早_(:з」∠)_

第四十五章:关于剑的解说
现在，黛德丽的内心被幸福所填满着。
虽说她内心深处早就有了那样的想法，因为他们间的关系伴随着那种平淡却温馨的相处、还有能够激起共鸣的经历与遭遇已经算得上是亲密无间。
他们能共同分享喜悦，他们曾经一同冒险。
甚至是一同分担悲伤。
但是，今天却尤为不同。
她甚至都有这么一种感觉：
也许，在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今天也是她所经历过的最为完美的一天。
不单单是因为今日在她那有些灰暗的生活之中成为了一抹亮色。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想不到，有什么能比今天更加完美了。
也许是童年吗？
她不知道。
但今天，在白日，她总算是完成了父王一直以来的夙愿。
登上王位后，她从某种程度上算是完成心愿了。
而现在，当夜色降临后，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又有了一种质的飞跃与变化。
虽然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
等等，以前自己想过这种类似的事情吗？
可能是由于心情过于激动吧。
一时之间，她都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混乱了。
虽然面容上依旧无比冷静，但实际上脑袋早就因为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成了一团浆糊。
而在好不容易将那团浆糊强行搅开、让头脑重新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后，她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这样，而是因为她觉得好像没有那种必要。
事实上，在她的潜意识里，所谓的婚姻已经不算牢靠了。
她不是没有见过那些盛大隆重的婚礼。
她也见过那些在婚礼上起誓的甜蜜情侣。
甚至，一些事情就发生在她的身边。
比如说她的部下彼得罗夫。
他的爱情故事就颇具传奇色彩，甚至放在吟游诗人的故事里都不奇怪。
而在如今的丹麦，则已经有关于彼得罗夫的故事在流传了。
他曾经在年少的时候，与自己的心上人相互爱慕。
但因为双方身份悬殊，不仅得不到认同还被嘲弄。
那个时候，彼得罗夫便远走丹麦，以一个游历勇士的身份加入了哥特。
如今，他已是丹麦地区的实权长官，完全算得上衣锦还乡。
然后，他与自己的心上人结婚了。
他现在的那个妻子——奥妲顶住了来自家庭的压力，一直在等待着他。
数年的等待最终换来了如今的甜美结晶。
这种故事当然令人动容。
但是，她心底却依旧不对所谓的爱情抱有什么信任。
一方面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从小被当做男孩子来抚养、甚至作为王子南征北战的她清晰意识到女孩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而她即便要迎来自己的婚姻，恐怕也与所谓的爱情无关。
充斥着的只有利益。
而后来，却又发生了那种糟心的事情。
宫廷政变。
来自许久未见的母亲的背刺让她对此彻底失望。
甚至隐约之中有那么一丝恐慌。
她不对此抱有任何期待，她认为自己与面前这个男人保持着的那种相互信赖就已经是一种至高的情感。
至少，从他选择用赠送利剑的方式向她起誓之前，她是那么认为的。
但是，当他那么做了后，她发觉自己其实也并没有那种一定要将那两种似乎有些不同的感情分个高下的意思。
重要的不是她对那些感情信任与否，而是那个人。
这种以性命交托的信任并不比婚姻关系高贵，他们甚至是可以是重叠的。
而如果是他的话，她会非常乐意。
她是那么想的。
所以，她之前才会有那番话。
短促的回答。
一句‘接受’应该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了。
带这种想法，黛德丽重新注视起了那个男人。
然后，映入她眼帘之中的是一种如释重负。
就在她接受了礼物后，霍德终于松了口气。
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疲惫过，他也没想过这种事情会这么累。
然后，贤者就这么伸手擦了擦他自己的额头。
也不知道是在抹汗、还是在试探自己的体温。
不过这没关系，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
带着这种想法，霍德就此长舒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猜出来了，虽然黛德丽接受了这份礼物，但她很明显不是特别满意。
事实上，她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选择接受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就将这件事这么揭过去了才是傻子。
她给了他面子，那他也不能蹬鼻子上脸。
带着这种想法，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总之，不管怎么样，自己应该先道歉才是。
然后，再找机会另外给她准备礼物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缓缓开口：
“黛德丽。”
“嗯？”
“就是关于这个……”
“说起来，我好像没有在它上边看到魔法的痕迹。”
根本没有等霍德自己开口多说些什么，她便开口说道。
也许，她并不是特别以为以剑为礼物，这好像说明他并不用心。
但是，她终究是一名战士、而且还是哥特真正的第一战士。
如今，就连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都没有办法在武艺上压制她。
作为这样的战士，会关心兵器也是必然的。
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既然是你送的，那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无用的装饰品吧。”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无比确信。
因为在她的认知之中，霍德绝对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这并不是说他不会送那些好看的装饰品，因为他也有着自己的审美。
说起来，黛德丽记得很清楚，他本身的审美是偏向于柔和的。
不喜炫耀。
比起所谓的铠甲、兵器、战利品，他更喜欢种植花草。
如果是一棵果树那再好不过了。
但是，对这样的他来讲，所谓的装饰品绝对是下下之选。
“它可以用来代替你现在的剑，我采用了手头上有的神铁，以狂风之龙的灵魂铸造了这柄剑。”
“灵魂工艺，我听说过矮人们的技术。”
“对，这样的话即便面对巫师都会有一战之力，因为它不会像是你原来那把剑那么显眼了。”
然后，黛德丽不由紧握起了手中的剑。
手掌轻轻抚摸着剑刃，她仔细感悟着。
然后，察觉到了剑刃内部的生命律动。
那是灵魂的律动。
“龙的灵魂么。”
“是的，我杀了两条龙。”
“嗯？两条？”

第四十六章: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是因为过于在意这把剑的事情，所以黛德丽的思绪相当敏感。
当霍德提到了有关这把剑的构成时，她自然是在认真聆听的。
而结果其实也没有让她多意外。
因为她的那柄用魔法构筑而成的呼啸魔剑放眼中庭也是上乘货色了。
不过当然了，她也不认为自己的剑就是天下第一。
不说尼德兰王国、伏尔松格一族那让人眼红的神怒圣剑。
单单就是齐格飞手中所持有的、象征着他的屠龙事迹的雾魔战剑·巴尔蒙克就不容小觑。
另外尼德兰的海军统领、如今来往于废城、海港都市阿姆斯特尔还有外部岛链上的要塞海尔德的那个女人——赫华勒。
她手中持有的、传说具备着弑主诅咒的魔剑提尔锋也不容小觑。
更不用说，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所持有的不败魔剑·阿里乌斯，曾经被铁匠维兰德铸造并持有、最后又传给了孩子的神剑米蒙格。
这些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兵器。
但是，谁让那呼啸魔剑更加适合能随意操作火焰的她呢。
通过那狂风魔剑，她不仅能极大的加强自己的力量，也能施展起截然不同的战术。
而这柄魔法之剑可能存在的缺陷大概只有两个了。
一个便是用料。
因为它是巨人所持有的佩剑，再加上是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活跃的巨人，所以用料方面自然受到了局限——大多都是中庭世界之中能见到的金属。
偶尔有从精灵国度那边流传进来的光铸铁，或者一些矮人留下的属于他们国度的阴邪矿物就谢天谢地了。
而另一个就是那呼啸魔剑的力量源泉。
魔法。
它赋予了魔剑力量，这没错。
但与此同时，魔法的存在也成了最大的弱点。
一般人当然不会察觉到，而那呼啸魔剑在战场上也无往不利，结合她自身的火焰更是一种大杀器。
但是，在面对那些真正的巫师时就没有那么好用了。
因为巫师……即便是最为粗浅的学徒也能够感受到魔法特有的那种气息。
而一旦感受到了魔法的气息，不管怎么样都会警觉起来。
探究符文什么的属于基本工作了。
那些出色的巫师不仅仅会提前感知并躲避，真正的强者甚至能在魔法起效的时刻立即将其反制。
而到时候，当狂暴的魔法力量直接炸开时，如果运气不好、甚至是当时正在施展什么大规模攻击的话，说不定整把剑都会报废掉。
不过当然了，因为魔法符文序列各有不同，理论上来讲每一把附魔剑刃都会有专门的保护措施。
首先是隐藏符文。
一般来讲基本看不不到符文序列，或者符文被隐藏在了剑刃的花纹之下。
当然了，甚至可以封在剑刃之中，在锻造之时就将魔法铭刻在里边。
但即便是这样，对于那些顶尖巫师来讲说不定也是无用功。
因为只要通晓魔法，那么自然就可以做到反制。
甚至连观察符文序列都不需要。
而他们将要前往的巨人国度也不比人间。
在人类的世界之中，黛德丽自己的魔法造诣自然可以排前列，而在人类的世界之中，巫师反而是相当稀少。
至少在诸神的世界之下，在表面的世界之中不会有什么巫师活跃着。
而那些隐居的，也不至于被招惹。
但是，巨人国度之中却是有着一尊又一尊的巨人王。
也许不是所有的巨人都精通魔法，但精通魔法的一定毋庸置疑的是强者。
在这种状况下，兵器层面的弱点自然是越少越好了。
而对黛德丽来讲，她所谓的呼啸魔剑想要提升品质自然就是从那么两点入手了。
第一个便是兵器质量、也就是用料。
第二个则是力量的‘源泉’。
魔法是属于比较大众的力量，而且还有其源头和规律追溯。
一般来讲，在铸造之中只会在后天强化之中投入使用。
而当那些登峰造极的铁匠铸造心目之中的强大兵刃时，往往避开这一点，使用神秘的技艺——比如说灵魂工艺。
就像是霍德所送出的这柄剑一样。
但是，她在意的是却是之前他所说的话。
“两条？”
她这么问的，而且明显是在强调什么。
但是，霍德却下意识想岔了。
“我在冰岛的格陵兰岛那里杀了能喷吐狂风龙息的龙，龙骨一类的材料并没有带回来，毕竟那里是冰岛王国的领土。”
他下意识的便将注意力摆在了龙种生物的其他部件上。
事实上无论是龙皮、龙鳞还是龙骨都是相当优质的材料。
但可惜那里又不是尼德兰王国，材料的归属权自然是冰岛。
而冰岛大概也只会与尼德兰分享。
但在这在霍德看来其实不算什么。
龙嘛，真的需要的时候杀两条就行了。
而现在，重要的是灵魂。
“最重要的龙魂被我抽了出来，作为主体，另外你也不用担心暴走，这剑刃外壳我用的是手头上剩下的神铁，之前打造战争之剑的时候剩下了一点用料，足以覆盖龙魂将其封锁。”
“对，我知道。”
在听到霍德的解释后，黛德丽缓缓点了点头。
“我能感受到剑刃的生命律动。”
她的体内流淌着来自默赫梅特的恶魔血统，所以对生命的探知力远比其他人要强。
而对于神铁，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提起什么兴致。
“但是，你说你之前杀了两条龙。”
她仍然如此强调着。
“嗯？”
这让霍德突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两条龙……有什么问题吗？”
“在这剑里，我只感觉到一个‘生命’。”
“那是因为我铸造了两把剑。”
迎着黛德丽那微妙却又奇怪的视线，霍德随手便从自己的物品栏里取出了另一把剑。
“那对狂风龙是夫妻……还是兄弟来着？或者说姐妹，我分不清龙的性别，但两个灵魂打一把剑有点浪费了。”
最终，他递出了另一把剑。
“你不是喜欢成对的剑么？这两柄剑重量是一样的，应该比你原来的更加适合你。”
是的，应该是这样没错。
当黛德丽触碰到那贤者递过来的剑后，她能感受到那呼啸魔剑呈现出的重量。
毫无疑问，是她喜欢的那种感觉。
不至于轻飘飘的、能让她确实感受到的那种重量。
但在这个时候，她其实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为什么是两把剑？”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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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二更在写了，在写了

第四十七章:源自尊严的愤怒
突然之间，霍德的脑袋一些有些发懵。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在他的眼里，那本来流露着温和神情的女孩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而且，比起所谓的询问，她之前表露的那番问题其实更像是在质问。
但是，她质问这个干什么？
这一点是霍德有些想不通的。
难道是说她喜欢使用一把剑？
但这没理由啊，她全力应战时都会使用双剑，霍德是知道这一点的。
“对你而言，不是两把剑更好么？”
带着疑惑，霍德开口问道。
“这两柄剑无论是重量、还是款式都是一样的，所以这应该更加适合你才对。”
这些他都曾经观察过。
在没有动用魔剑、而是用普通的巨剑对联的时候，她展现过一套实战用的剑术。
而在其中也运用到了武器换手的技巧。
她能在各种状况下，迅速将武器更替到合适的那只手上。
而她之所以练出这样的技巧，还是因为她的呼啸魔剑只有那一把。
其他的重剑其实根本无法满足她的需求，终究会有被破坏的时候。
她缺的就是两柄趁手的、最好是重量相同的武器。
这样会在最大程度上加强她现有的战力。
“我其实做了很多考虑了。”
而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抬起头来。
她只是看着霍德的那张脸、注视着那有些浑浊的眼睛。
她承认自己之前其实有些激动了。
至于之前那冰冷的语气，那只不过是她情绪激动之下的表现而已。
而在深呼吸后，她那本来有些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我……”
她不由拉长了语调，然后又咳嗽了起来。
“总之，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
隐约之间，他察觉到黛德丽似乎在意着什么。
但是，他又想不到她到底在意着什么。
难道是在意那剑吗？
“为什么之前你要给我一柄剑？”
可能是潜意识里已经明白了霍德处在一种迷糊的状态之中，她又下意识补充了那么一句：
“我是说一柄剑，只有一柄，你之前只拿了一柄出来。”
所以是在意剑的数量？
之前，霍德考虑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这些都与他打造的魔剑有关，他甚至想过是不是与邪龙有关。
也许是款式、也许是来源。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在意的仅仅是数量。
“所以，为什么？”
她开口问道。
那红色的眼眸之中透露出的询问不由让霍德感觉到茫然起来。
但是，这种眼神却又让他有那么一种熟悉感。
并不是说这种眼神让他熟悉，黛德丽的眼睛，他无时无刻不再注意。
而他真正在意的则是那些东西。
剑。
赠剑。
这意味着什么来着？
然后，他根本想不到。
因为对他而言，送剑其实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可以为齐格蒙德的两个孩子打造趁手的剑刃，而精灵铁匠维兰德甚至考虑过将米蒙格送给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虽然没成功，但那精灵铁匠的确有这样方面的想法。
更别说曾经的矮人铁匠莱金、如今的尼伯龙之王阿尔贝里希甚至赠送了用邪龙之魂重铸的雾魔战剑巴尔蒙克。
这不可谓不珍贵。
所以说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如果真的有什么含义，为什么他会没什么印象？
不，应该说不是没有印象，只是印象很浅，浅到他甚至记不起来。
而在注意到霍德那种莫名其妙的沉默后，黛德丽的红眸中本来存在着的些许名为希冀的光彩便消失了。
不至于绝望，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们仍然亲密无间。
她只是觉得有些糟心。
那种烦躁感挥之不去。
“我明明考虑了那么多。”
她低声说道。
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她之前考虑了很多。
她是认认真真的回忆了迄今为止的一切，然后在内心深处确定了自己的情感倾向。
她认定这种情感方面并没有什么值得信赖与否的区别，只有那个人的区别而已。
她相信只要是那个人的话，无论怎么样她都能接受。
甚至，她感觉到了那种由衷的喜悦。
因为对于他的主动和双方之间关系的变化，她感觉到了那种幸福。
“我明明差不多都考虑好了！”
心理层面的落差感让她内心深处的失落感愈发严重。
但是，以她的性格，当然不会将所谓的脆弱脆弱表露在脸上。
黛德丽抱有强烈的自尊心。
对这样的她来讲，表达脆弱的方式绝不是那名为脆弱的神情，而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你对得起我吗！”
黛德丽，愤怒了。
她直接拔高了自己的声音，而这突如其来的怒吼也让霍德有些发懵。
“不是，你……我。”
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导致语无伦次起来。
“我只是想送你点礼物，这两柄剑不好吗？”
虽然这话本身没有什么毛病。
而站在他的立场，他本来是想先给她看看这把剑是什么样子的。
然后讲解一下，最好再让她试试。
接着再将第二把剑送出去。
这明显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她却发怒了，他更加不知道源头。
心底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的他只能拼命回忆。
但还没有等他多思考些什么，黛德丽便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狠狠一推。
“你出去！”
他本来的位置就站的靠近门口。
而在黛德丽那丝毫不逊色于一些巨人的气力之下，他直接被推了出去。
甚至，为了缓解那种推力，他甚至飞速后退到了墙壁上。
如果不是他提前按住了边上摆着公羊与飞鹰的雕塑的桌子的话，估计就被推出去了。
“黛德丽……”
他看着面前那个目光之中闪动着强烈情绪的女人，接着看到她关上了门。
‘砰’
声音并不小。
然后，整个房间就此恢复了那种寂静之中。
“啊~啊。”
不过，还没有等他从那种惊诧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那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如果不是我封闭了周围，这么大的声音估计要被侍女们听到了。”
那个头上长角的白色身影缓缓显现。
恶魔·默赫梅特！
“我说，你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嘛？”
那种仿佛天生的调皮声音就此回荡着。

第四十八章:一位母亲的请求
恶魔·默赫梅特。
虽说霍德能毫无保留的信任她的女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连带着去对她身边的人抱有相同的信任。
像是如今以斯图达斯为首的部下，还有希尔特布兰德这种长辈也就算了。
因为曾经有过沟通与交流的原因，他能对他们抱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但是，默赫梅特不同。
她无论是性格、还是表现，甚至是种族都与他们都不同。
黛德丽曾经表现过那种骨子里流露出的那种渴望与暴虐，而这份血统却是她赋予的。
单单就这点力量、亦或是血统层面的追溯就很难让霍德对他她抱有什么信任。
这就像是霍德能断定奥丁的子嗣大多都容易情绪化一样。
有一些东西是刻录在骨子里的，即便想要压制都很困难。
更别说，她还是源头——至少对黛德丽而言，那种恶魔的血统就源自她。
默赫梅特，她无论是观念还是习惯，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仔细想想吧，黛德丽仅仅是体内流淌着她的血脉，内心深处就此割裂出了那样的恶魔。
那么默赫梅特本人会如何呢？
倒不如说，她真的带有所谓的‘人性’吗？
虽说霍德曾经见证过恶魔展现出的那种笨拙的模样。
号称会用花言巧语笼络契约者、并将其完全利用、连渣滓都吃的不剩下的恶魔会对一个体内流淌着自己的力量与血脉的女孩柔声细语。
她会在黛德丽面前展现出不知所措和直白的态度。
她曾经征询过黛德丽的意见，问她是否要跟着自己离去。
看上去就如同一个真正意义上与孩子见面的母亲那般。
那是一种笨拙与不知所措的关怀。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自己孩子的底线、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甚至，当初进攻拉文纳、展开收复战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霍德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过黛德丽。
但是，当他与黛德丽分开，说出在城外等她后，他其实并没有直接离去。
而是躲在一旁观察。
毕竟，他不可能放心黛德丽单独行动，因为她本人的情绪不算太稳定。
他总要留下来看护。
而且这种看护还不能伤害到她的自尊，所以自然而然就躲起来了。
他看过她强装坚强、在拉文纳的居民还有战士面前展露出的意气风发的样子。
自然也见过火场之中的那番简短的对话。
那个时候，霍德都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忽略掉她那无比显眼的翅膀、犄角还有尾巴、将她当成一个真正的母亲。
不，其实这种想法好像是错误的。
就在霍德自身下意识思绪连篇之时，他否定掉了那种乱七八糟的感慨。
因为说到底，所谓的母亲与种族是无关的。
无论是人类、精灵、矮人神明还是巨人，他们大多都是通过那种正常的方式产下子嗣。
在诞下新的生命后，他们理所当然的会成为父亲或者母亲。
而真正令人感觉到惊讶的地方，或许就是那种对比吧。
至少在那个时候，那个企图向黛德丽解释些什么的恶魔比起某个自私的人类而言更贴合人们期待着的那种母亲形象。
即便她当时看起来笨拙。
但是，她终究是恶魔。
因为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因为对她而言，自私的欲求与暴虐其实是她的血脉特色。
在知晓这一点的情况下，霍德当然会第一时间警惕起来。
这种警惕已经无关什么理智与认知，是一种本能。
毕竟，他可不知道这个如同风一般自由自在的纯正恶魔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给自己下套。
所以，他此刻只是站在那里，接着就此环抱起双臂。
这其实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即便是霍德也没有办法免俗。
一般人或许会忽略，但默赫梅特毕竟看透了人情世故。
自然能察觉到他的警惕。
但她也没恼怒。
毕竟她很清楚所谓的‘恶魔’象征着什么。
即便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些恶质的故事与传说，也没有她那些所谓的‘同僚’，但她本身却已经习惯了。
甚至在最初，那个男孩也是如此警惕。
逐渐的，她的脑海之中重新浮现出了某人的面容。
不是什么伟大的国王、而是一个虚弱、却面露警惕的少年。
长期生活在危机四伏的宫廷中的那个少年早已习惯保持警惕。
但后来，他还是与她订立了契约。
因为那个时候，他已无路可走。
而眨眼间便是数十年。
曾经应当永远保持警惕的少年倒在了他可能不该拥有的情谊之上。
妻子背叛了他。
弟弟也想要篡夺他的王位。
而最后，他遵循了契约，将他仅存的‘生命’交给了她、得以让她真正意义上的重生复苏。
想到这里，她面容上的那种调皮笑容就此消失。
“我没有想耍你的意思，至少对我而言，这个世界其实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低声说道。
那美艳却又苍白的面容上描绘着的是一抹令人难以置信的严肃。
但是，霍德却相信了她。
并不是什么花言巧语的话术，而是因为那个‘事实’。
这个世界、或者说九界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意义——暂时来讲是这样。
“现在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那个孩子能幸福了。”
然后，霍德没有什么回应。
他只是注视着那个利用自己的翅膀腾飞者的恶魔。
“嗯，的确。”
没有在这方面多讲什么，他缓缓点头。
“虽然说起来很可笑，但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
恶魔开口说道。
她那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而吐露出的话语却让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其实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其他人都有最基本的渴望，比如说权力、比如说财富，但是你不同，你现在的动力是……复仇。”
恶魔说道。
而那抱着双臂的贤者就这么静静的聆听、那浑浊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以前是这样没错，但现在，你那所谓的复仇的动力也开始变得不明确，你正踩在危险的边缘，骨子里透着的是丝毫不逊色于某些家伙的疯狂。”
然后，霍德缓缓低下了头。
他甚至都没有去反驳什么。
“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要将她卷进应该属于你自己的仇恨之中。”
恶魔的话语就此在廊道中徘徊着。
“这是一个……母亲的请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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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母亲的底线
封闭了声音、也绝对不会有其他外人到来的廊道之中。
一个本应该玩弄阴谋诡计、潜藏在黑暗之中的恶魔说出了那发自内心的真诚话语。
而在这个时候，默赫梅特并不是那令人生畏的恶魔，也不是什么来自九界之外的异世界来客。
事实上，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已经有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因为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她是一个母亲。
而她的女儿也在这里生活。
虽然可能出生的方式有那么问题，而且也很难讲她当时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想法。
但是，那个孩子终究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的体内流淌着源自她的力量、也流淌着源自她的血脉。
虽然这种‘血脉’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是当初给予的力量产生的影响。
比起所谓的血脉传承，也许这更像是被某种侵蚀病毒所感染。
但是，黛德丽不管怎么样都算是受到了她的恩惠。
她以母亲这个身份自居，没有任何问题，至少她比奥蒂莉亚更有资格。
“当然。”
带着些许莫名的感慨，霍德开口说道。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她过多插手这方面的事情，就像是我没有打算插手她的复仇那样。”
就这样，人间的贤者毫不避讳的对上了恶魔那猩红的目光。
“有些事情我会自己处理。”
“那就好。”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相信霍德的这番话，那恶魔只是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当她再一次睁开自己那红色的眼睛时，整个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恶魔是以一种略带有危险气息的严肃说出了她口中所说的‘请求’的话。
那么现在，她好像又恢复了霍德之前看到她时展现的那种的神情。
那好像是独属于她的、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调皮可爱。
而且，她的这种调皮与海拉曾经展现过的不同。
如果说海拉的性情是遗传自父亲、展现出来就是那种纯粹的孩子气的话。
那么这个女性的恶魔：
默赫梅特。
这个女人展现出的那种调皮更像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空灵。
无法触及到，但又充斥着某种别样的诱惑力。
但霍德不关心这种东西，他在意的只有那种‘虚无缥缈’透露出的那种预测层面的困难。
他根本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出些什么。
说来有些可笑，即便海拉和洛基表现的再聒噪。
但在与她们对话的时候，霍德大概都能把控住方向。
因为即便他们看起来再无厘头、调皮甚至是神秘，但霍德却能在某种程度上把控住他们的立场。
即便是面对洛基，曾经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会面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要说他真的是否相信洛基，那肯定是不信的。
诡计之神是开玩笑的吗？
但是，他却相信洛基与阿萨神族之间的隔阂、甚至是仇恨。
至于海拉，当第一次见面确立同盟关系的时候，霍德所相信的也是所谓的立场。
但是，对神明和巨人而言比较重要的‘立场’是默赫梅特缺失的东西。
你要说黛德丽是她所重视的唯一立场，那也没问题。
但是，这其中却有那么一种难以发现的逻辑误区。
大部分人都会认为，如果真正爱自己的孩子，那便一定会顾虑到她或者他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
比如说，她们甚至会无条件的尊重自己的孩子内心的想法。
但是，这些人都忘记了，不是所有的母亲与父亲都会有那种细腻的心思。
父母天生就有着去纠正孩子们的不良行径的责任。
教育孩子的成长便是他们与生俱来的目的。
因为这一点的，大部分父母都会在小时候就会尝试去引导自己的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正常家庭的孩子长大后总会展现出父母身上的特质。
那种从小的言传身教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比重。
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每一个母亲或者父亲基本都会犯下那种小错误。
那便是‘自作主张’。
当孩子们还小的时候，他们可以用自己的认知与经验去教导他们。
但当孩子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时，他们却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一点。
平时还好，一般来讲，父母们都会慢慢调整。
但是，一旦遇到什么危机，他们内心深处的这种控制欲、保护欲就会被重新激发出来。
而像是一些笨拙的父母尤其会这样。
他们会下意识的依照自己的思路去判断，而不知不觉之中就自以为是的将要求降到最低。
比如说一开始，他们祈求的是自己的孩子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
但在一些状况之下，他们会降低这要求。
比如说，他们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下来。
‘生存’。
这是各种生物的最低要求，也是最低限度的道德。
因为只要生存下来，对重视幸存者的人而言也是一种慰藉。
这种事情比比皆是、数不胜数，即便放在其他生物身上也一样。
那么，就更别说是恶魔了。
霍德丝毫不会意外，这个女人会在一些危机状况下做出违背黛德丽心底想法的情况。
比如说……
“如果你食言了，或者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其他的算计。”
就在霍德半闭着眼睛时，他听到了恶魔的那番话语。
虽然语气之中仍然透露着近似矛盾般的轻快，但语气却逐渐转向警告。
“我会将她带走，让她远离这个充满苦痛与算计的世界。”
“只要有社会和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算计，这种东西是不可避免的。”
面对恶魔的警告，那人间的贤者只是如此回应着。
而在听到这种干巴巴的回复后，恶魔的笑容又消失了。
短短的时间内，她展现了两次变脸。
甚至在此刻，她的神色还在变换。
“唉……”
最终，恶魔长叹一声。
“我本来以为你至少能做出什么保证，罢了。”
她好像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接着丢出来一本书。
不过，她也没朝着霍德扔，所以那书就此丢到地上。
“什么东西？”
当霍德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恶魔已经消失无踪。
无奈之下，他只能捡起那本书。
“嗯？《中庭婚姻风俗》？”
婚姻？
隐约之间，霍德有了什么不太好的预感。
这和婚姻又有什么关系呢？
带着那种莫名的紧张与恐慌感，他翻开了那本貌似能从图书馆里找到的书。
然后，他便发觉自己的脑袋懵了。

第五十章:求婚?
现在，霍德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的。
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种书。
游戏里有这玩意吗？
说起来，在这真正的米德加尔特生活了这么久后，他都快忘了游戏相关的细节了。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时间。
即便不去计算那些丢失的记忆，从现实世界的洛基那里得到了‘时间转动者（Mundilfari）’这件道具后，也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人类是一种适应极强的生物，他自己当然也是一样。
虽说这里并没有如同现实世界那般快捷却又让人眼花缭乱的讯息传播速度。
但一旦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后，他发觉自己真的能毫无违和的融入这里。
也许是因为他本身并算是一个特别‘怀旧’的人。
又或许是因为身上承担着的那些压力让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甚至，还有可能是因为灵魂深处那些无法被抹灭的、由岁月雕刻下的感受。
总之，现在的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所谓游戏世界内的细节了。
对他而言，大概也就是能随时随地被自己调出来的、将自身身体状况具现化的‘界面’，还有本质是储物魔法的‘物品栏’才能时刻提醒他关于游戏系统的事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某些东西记不清才是正常的吧？
因为这根本不重要才是。
霍德虽然有时候会在游戏里随便去翻翻书，但那些大多都是一些趣味故事、又或者是一些任务必须物品。
至于所谓的风俗指南科普，他看看的并不算多。
更别说现在的记忆也逐渐变得不可信了。
那么《中庭婚姻风俗》这书是怎么回事呢？
稍稍翻了两页后，霍德就可以确定这玩意其实就是一个科普指南。
而且一般来讲，各个主城内的图书馆就能找到。
不出意外的话，一些家庭还会常备着这本书，为了给以后要结婚的孩子学习用的。
但是，霍德自己完全是用不到这些的。
且不管这本书的问题，他自己本身是与‘婚姻’这个词绝缘的。
虽说如今他的记忆的确出过问题，而且还是被他自己删改的。
但他对这个词真的没有什么其他额外的感受。
也就是说，他至今为止还没有结婚。
而对他而言，他仅存的记忆里关于婚姻的事情，大概也就是两个了。
一个是赫尔吉那孩子，不过记忆之中，他应当是并不赞同他与亨定的那位公主、如今的女武神希格露恩之间的婚姻。
最后也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参与了婚礼。
还有一个就是齐格蒙德了。
齐格蒙德两次婚姻，霍德感觉自己都是属于‘知道’的地步，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也许是因为没有特别关注什么？
反正他脑海之中也有着婚礼的场面，但也只是婚礼。
他甚至没管过齐格蒙德的私生活。
有些东西劝阻不了，他就干脆眼不见为净了。
而这也可以说是全部了，他自己不曾结婚。
但是，这书又意味着什么？
难不成和黛德丽的事情有关？
就这样，带着那种不好的预感，他开始浏览着这本其实没什么营养的书。
里边讲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婚礼布置什么的，反正就是教人尽可能在盛大的同时简洁一些。
仿佛似乎是确定看这本书的人一定是要结婚的。
不过霍德也不在意其他的什么，他只是这么看着。
而逐渐的，他自己就感觉到不对劲起来，因为在快速翻到书本的末尾时，他看到了一个传统。
不过准确来讲，那应该是一种男女之间的‘暗语’。
“真正确立关系时，都会赠送一柄利剑，意为披荆斩棘、守护其一生，是求婚的象征。”
然后，他愣住了。
“有这意思？”
他是真的不知道。
因为他根本没管过这些。
这个世界也没有订婚宴什么的，导致他对婚礼的印象就只是最后的那个婚礼。
但紧接着，他又联想到了黛德丽之前的表现。
紧接着，他终于回过神来。
脑海之中的那些不对劲的线索也串连上了。
那些并不是不满和失望的表现？
如果说赠送剑意味着订婚的话，那么自己之前的那些作为。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炸开了一样。
在几乎无意识的空白之间，他又将书翻到了后一页。
“对方收下利剑，便意味着接受求婚与守护，意味着订婚，如回赠武器或盾牌，达成交换，便是在象征同等的地位。”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霍德就这么捧着那本书，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纷繁的思绪。
“原来是……这样？”
一时之间，他想到了很多。
比如说之前送那呼啸魔剑给黛德丽的时候，她展露出的那种扭捏态度。
虽然她沉默了许久，但最终却小声的接受了。
现在看起来，这应该是害羞的表现吧？
而自己之前到底说了什么来着？
自己貌似拿出了第二把剑，而在见到双剑后，她还刻意强调了之前送剑的事情。
然后，根本就是一脸懵逼的自己没能及时回应。
这也让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是她单方面的误会了。
但是，这种事情却也不能怪她。
能怪的只有自己。
“所以说怎么就我自己不知道这一点呢。”
霍德就这么捂着自己的脑袋。
话说回来，现在能怎么办？
她都已经生气了。
“也怪我以前没……”
本来，霍德下意识就想吐槽自己根本没经历过这档子事。
但他的记忆却迅速否定了这一点。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他应该是经历过的。
“啊……”
此刻，他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了曾经的那一幕。
似乎的确是这样。
黛德丽——并不是现在的这位凯旋王，而是他在游戏《九界》内的那位妻子。
游戏固定的‘结婚’实际上就是一种系统层面的绑定，只要登陆在面板上，就相当于一种绑定。
但是在那之后，黛德丽好像的确要求过交换双方的武器。
只是在那个时候，他自己根本没有多想。
完全没有多想什么，只是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了而已。
“这到底算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多想想……甚至是查一查呢。”
就这么懊恼的捂着自己的脑袋，贤者无奈的叹了口气。
哪怕即便是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生活的时候多问问也行啊。
或者说，多关注一下齐格蒙德他们曾经的婚礼？
“如果当初多关注一下，多……”
就此，霍德自己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那个女人似乎也将一柄剑递给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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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五十一章:不曾被打开的惊喜
有些东西是他刻意不去想的。
比如说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
如果不是真正遭遇到神明、或者是在自己的‘物品栏’之中见到相关物品的话，他根本不想去多思考。
也许这算得上一种逃避？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每当自己想起那些事情，自己的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
但是现在，脑海之中翻涌着的思绪却根本由不得他。
顷刻之间，那宛如潮水般涌来的混乱思绪直接将他带到了过去的记忆之中。
无法阻止。
当霍德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眼前已经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
那是在尼德兰的山谷深处。
距离天怒王城虽然不远，但也有着大概一日左右脚程。
而那座山谷的深处本来仅仅是一座普通的庄园，是原本属于伊尔芬部族的避暑圣地。
据说齐格蒙德的父亲伏尔松格就是在那里诞生的。
而这则牵扯到了一则小故事。
据说这与曾经的尼德兰国王、伊尔芬部族的后裔：国王利里尔有关。
他是伏尔松格的父亲、也就是齐格蒙德的爷爷。
虽然利里尔励精图治，但却没有孩子。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而利里尔自己都寻访过了那些巫师，都没有得到什么准确的答案。
无奈之下，他只能向诸神寻求帮助。
后来，在国王与王后于幽谷中避暑之时，据说是弗丽嘉麾下的侍女、她专用的信使与故事的叙述者盖娜为利里尔解惑。
这则追溯到了伊尔芬部族刚刚崛起的时候。
据说伊尔芬部族的创始人：希吉大王本身无比残暴，为此被驱逐出了神域、流落到凡间。
但他仍然不思悔改，所以受到了某种诅咒。
这种诅咒在他的血脉之中流淌，而到了利里尔这一代已经不可能诞下什么子嗣了。
但是，因为见到利里尔心诚，所以特地赐下了一个苹果。
而在利里尔与妻子将苹果分而食之的一年后，国王伏尔松格诞生了。
他就此焕发出了伊尔芬部族的生机。
曾经的伊尔芬部族甚至到了一脉单传的可怜地步，但伏尔松格却有着十个儿子与一个女儿。
简直就像是将先祖欠下的子嗣全部还回来了一样。
而伏尔松格也有感先祖造下的杀戮，所以接人待物都无比和善。
明明他的名讳号称‘天怒’，但却不曾主动发起过什么战争。
这便是那幽谷庄园的故事的结尾了。
至于那个庄园则称作伏尔松格的发源地，诞子的苹果就是在那里得到的。
而在伏尔松格王当政期间也经历一番扩建和修缮。
后来，那里甚至成为了伊尔芬部族改变对外态度的象征。
想必如果不是后来的那些惨剧与以外，这应当是一个相当完美的故事才对。
但可惜，事实就是如此惨痛。
伏尔松格对外展露出的和善并没有吸引来感恩，而是造就了一堆白眼狼。
比如说女婿西吉尔。
因为将齐格妮嫁给了西吉尔，他将那哥特之王当成了自家人。
所以在西吉尔邀请全家去做客时根本没有任何迟疑。
然后，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伏尔松格为自己的信任付出了代价。
不仅是他和妻子就这么死了，就连十一孩子最终都只剩下嫁出去的齐格妮与齐格蒙德。
但这还不算结束。
因为后来，齐格蒙德在自己的妹妹齐格妮的暗中帮助下挣脱后，曾经回到过自己心爱的祖国。
伏尔松格不可能没有属于自己的班底。
尼德兰之中的确还有着伏尔松格王的亲信。
但是，他给予信任的臣下在遭遇危机之时拒绝给予帮助。
当年轻的齐格蒙德失魂落魄的回到王国内、要求复仇时反被追杀。
下令追杀的便是曾经的廷臣匈丁（亨定）。
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他才重新回到了最危险的哥特王国的境内、隐姓埋名谋划复仇。
也因为这一系列的经历，齐格蒙德自己都不信所谓的残暴缔造诅咒一类的话。
或者说，他不是不相信诅咒的存在。
但是，他不觉得用善良和真诚对待所有人便能得到好报。
他热爱自己的兄弟与妹妹，也爱着自己的父亲。
所以，他以父亲的名字重新命名了王都：也是如今的天怒王城。
最后甚至以他的名字重新缔造了‘伊尔芬部族’，也就是如今的伏尔松格一族。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认同自己的父亲。
所以，他并没有再对那象征着‘由残暴转为和善’的庄园多做什么修缮，而是将它送给了自己的朋友。
不过后来，当女武神常驻尼德兰、需要一座宫殿时，那座庄园也就此改为了宫殿。
这便是女武神宫殿的起源。
虽然霍德也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到那个地方，但那个地方毕竟是他亲自重建的。
所以对那里有着无比深刻的印象。
如果那些女武神并没有再多做什么修改的话，那里应该是以柔和为主的景象吧。
幽谷之中，百花齐放、宫殿屹立在花丛之后，而宫殿后方则有一条螺旋阶梯，能够通向山崖之上。
尼德兰的地势与哥特相似，以平原为主，山脉什么的很少。
所以视力足够好的话，在山崖之上便能浏览到一望无际平原风景。
嗯，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可能是因为脑海之中的记忆实在是太生动了吧，他都感觉自己好像漫步在山谷之中一般。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那片他所熟悉的花海之中。
花间小道之上，好像有两个人影站在那里。
那是曾经的女武神与仍然算得上年轻的勇士。
“我要走了。”
“要走了吗？”
“嗯。”
女武神缓缓点头。
“我要回天上了。”
“也对，你也不是什么凡人，是天上的神明。”
“没关系的，以你的能力与功绩，你一定能来到神域，现在的话……”
没有丝毫的迟疑，女武神直接取下了她腰间的佩剑。
那是朴实的雷石之剑，一般来讲也只有雷霆之神与他的子嗣能够使用。
“这个给你，你可以拿来防身，另外等你来到神域后……”
“怎么？”
“没怎么，只是，到时候会有一个惊喜，你就说要不要吧！”
最后，她的眼神明显有些游离。
此刻，他就此低着头，看上去好像正注视着自己手中的剑。
而很快，那战士将雷石利剑握在了手中。
“要，那我收下了。”
“嗯！”
她扬起了一抹笑意。
“你有着强大的魔法天赋，一定能探查到剑内的魔法，但我希望你不要触发它，要触发的话，至少等到来到神域后。”
花瓣飞扬之时她那好似继承了母亲的金色发丝也随风飘动。
四散的花瓣好似遮蔽了视线，但最终却变得冰冷起来。
大概是将近四十年的跨度后，亨定一族宫殿之中，双方一上一下对峙着。
“你做得过头了，霍德。”
“斯露德……”

第五十二章:虚幻、隔阂、真实
因为记忆早已被修改的七零八落的原因，现在的霍德其实真的很难知晓曾经的自己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这是一件现在想起来都令人感觉不寒而栗、甚至残忍的事情。
因为人类是有着底线的。
大部分人都不是喜欢孤身一人独居于山野间的人物。
即便是那些巫师有时候都会隐姓埋名离开自己的隐居之所，在尘世间以凡人的身份待上一段时间。
由古至今，民间被发现的巫师并不少。
这也是他们本身不甘寂寞的象征。
只有自己才知晓自己的存在，这也未免过于寂寥。
对人类……甚至是大部分智慧生物而言，他们一直都需要其他人证明自己的存在。
换言之就是朋友。
并不是他人的评价，而是在他人经常来寻找自己的时候，能够清晰的知道：我还在、还有人认识我。
这种简单却又有些复杂的心情。
换言之，人不单单只有自己的能力，也有着向外延伸出的各种关系。
朋友、家人、爱人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关系。
而构成了这些关系的则是回荡在脑海之中的那些记忆。
人类虽然是活在当下、展望未来的。
但是真正构成了他们存在的却是‘过去’。
因为有着朋友与家人。
记忆也就成了他们尤为珍视之物。
因为对他们而言，即便是所谓的纪念品也只是唤醒美好记忆的触媒。
曾经的那些过往、如今脑海之中的记忆才是一切。
所以，对几乎所有人、甚至包括神明与巨人都不喜欢自己的记忆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即便有时候是悲伤的事情，但在痛苦达到极限他们也不会动什么手脚。
因为人的记忆早已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东西，同样也是某些珍贵之物的印记。
甚至，这还可能是他人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记忆。
对任何人而言都无比重要。
而对一名巫师、一名智者而言，这甚至是思考的基础之一。
大脑可以说是他们的禁忌领域，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他们更加不允许任何人触动自己的思考基础。
但是，霍德却偏偏就是这么干了。
他很久以前就知晓自己在记忆层面上动了手脚、将可能是真实经历过的数十年的记忆全部转化成了所谓游戏剧情相关的东西。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这方面的思绪与感情无比模糊。
虽说在遇到相关事件时，他依旧会暴怒。
在认为是游戏的情况下，他依旧能在自己认知的‘剧情’之中动真火。
【岁月也许会让记忆褪色，但绝不会让情感消逝】
当初可能是用作提醒的那破碎剑柄的‘物品描述’上的话语恰好可以形容这种状态。
但是，那种记忆层面的改动却不是没有副作用。
因为所谓的情感本来就是一个主观之物，也许刻骨铭心、永不消逝。
但在记忆这个载体出现异状后，当事人终究会有所怀疑。
而这种怀疑进而缔造出的就是‘变化’。
这种变化绝非什么好事，只会带来茫然。
现在，霍德就是这样的状况。
因为记忆的缺失与修改，他已经搞不太清楚以前的自己对待那些逝者究竟是什么态度了。
应该是相当重视的吧。
因为现在想起曾经一些愉快的往事，他也会会心一笑。
但是，‘记忆丧失’这件事却一直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他的精神之上。
他能体会到那仿佛已经铭刻在了内心深处的感情。
但是，这种感觉肯定和以前是不同的。
追溯过往简直就像是在猜谜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会被套上一层名为疑惑的外壳。
这一层疑惑就是隔阂与障壁。
在记忆完全恢复之前，这一层障壁会依旧存在。
要么不去想，但一旦想起来，总会有带有那么一丝莫名其妙的疑惑。
铭刻在内心深处的情感诉说着曾经的真实，但记忆丧失与修改却平添了那种苦涩。
所以现在，霍德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都不会继续回忆过往。
那对现在的他而言绝对是一种折磨。
至于曾经铭刻在记忆中的那个身影，他也只能表达出一种近似无言的复杂态度。
向往？
怀念？
痛苦？
愤怒？
他不知道，或者都有。
但现在，一旦想到曾经的那些往事，他都感觉自己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
那个身影是与那个时代的记忆绑定的。
无论是立场还是关系。
也因此，霍德能听到，那是一种仿佛灵魂深处传来的哀鸣。
不用再想下去了。
到此为止吧。
仿佛如同警告一样。
然后，他也就此停滞了下来、没有继续深入思索。
因为再思索都是没有用的。
他脑海之中已经被修改的记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恢复原状。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自己有着深刻的认知。
过去的自己不希望被人察觉到任何异常，所以是直接从记忆方面修改。
就像是切除记忆一般，留下的只有最终的那个结果，却没有什么过程。
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封印，而是完全的‘消除’。
在只有结果的情况下，又怎么能恢复原状？
所以，现在的他根本只能猜测。
“呼……”
最后，霍德重新睁开了自己那浑浊的眼睛。
而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则是朴实的雷石之剑。
月光之下，长剑泛着金属的光泽。
但它却是用特殊的石头打磨而成，与雷神托尔的魔锤妙尔尼尔是同一种原材料。
而内部则铭刻着一道魔法，这魔法暂且没有启封。
而霍德也没有开启的意思，所以很快便将剑收了回去。
在海外的命运三女神所居的那被迷雾笼罩的神秘岛屿上，霍德已经知晓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修改自己记忆的原因应该不止是‘现实’。
至少那迷雾之岛上应该还发生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但不管发生了什么，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
那就是自己已经做好了觉悟。
也许是被迫、也许是主动。
但是，自从自己下定决心对记忆动手的那一刻，就应该有与过去诀别的觉悟了。
而且，说不定要抛弃掉珍视的所有。
“哈……”
但是，虽然有这种预料，但怎么可能甘心？
甚至，心底还有那种挥之不去的痛苦在回响。
但这又如何呢？
这些事情他做都做了。
人间的贤者站在廊道之中，随即，他面前的书房门突然开了。
“嘎吱”
出现的是那苍白的身影。
她的出现好像击溃了一切虚幻，霍德只感觉自己的眼里所见的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
“你，进来。”
她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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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

第五十三章:笨蛋
记忆。
它即是正面的，但与此同时也不是没有负面作用。
人会下意识的去美化自己的记忆，给自己的一切行动打上合理的标签。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内心才会觉得过得去。
而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思念还有其他各种原因，在见不到、脑海之中的那种对个人与事物的印象已经没有办法再‘刷新’的情况下，那些人与事都会不断的被美化。
最终，那些记忆之物会成为内心深处永远占据着一个角落。
甚至在无形之中就会将其他东西比下去。
不因为其他，因为记忆中的那些人或物已经算是‘消失’了。
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有些人虽然存在，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回到那些时候。
再加上偶尔会怀旧，那些人或物就这样不断变得‘美好’起来。
这种美好实际上是虚幻的，但就是有太多的人没有办法从这种虚幻中挣脱出来。
也许是因为现实的苦难、也许是因为内心的懊悔。
总之，那份过去的印象与情感越是深刻，这种虚幻就越是可怕。
而对霍德而言，脑海之中那些已经被修改成所谓的‘游戏剧情’相关的游戏体验所象征的就是过去的生活。
也许大部分的细节都已经被裁剪缝合、变得七零八落甚至是消失。
但是，在回忆起来的时候，那种虚幻的美妙感觉却是一样的。
说到底，除去齐格蒙德一家人的遭遇之外，他内心深处未曾没有对斯露德的憎恶。
并不是因为立场原因所以连带着恨上那曾经邂逅的女武神，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憎恨着她。
也憎恨着那个会相信她的自己。
因为她曾经许诺，她曾经说过女武神会协助新生的伏尔松格一族。
而他自己则相信了这一点。
他自己甚至相信过，包括斯露德在内的女武神一定会会在伏尔松格一族危难之际出手协助。
而后，什么都没了。
因为王子过于出色，不曾度过自己青春岁月的少年直接逝去。
号称有着最为强健体魄的天生狂战士被一杯剧毒之酒直接放倒，灵魂被接引而去。
如果这样尚且还能用神域永生一类的蠢话安慰自己的话，那么后来呢？
当其他王国、甚至是一族遇到尼德兰的兵锋时，女武神总会出现阻止进一步的杀戮。
而在霍德确信王国应当停下脚步、整顿王国内部军务的时候却又要发起战争。
然后，当尼德兰终究迎来了自己的敌人与暗中的袭击，不得不寻求帮助的时候，得到的是冷眼旁观的结局。
因为痛苦，所以必然会更加会怀念曾经的美好。
但对霍德而言，这样反而会更加痛苦。
如果他孤独一人的话，那么精神势必会受到折磨。
曾经幸福过，但如今却怀疑因何幸福、是否真的就是全部了。
曾经憎恨过、绝望过，但如今却也怀疑为何绝望，是否有缺失部分。
理论上来讲，不去想才是最好的。
但是，内心深处对于记忆的疑惑却又指引着他回到最初的思路上。
这种感觉说实话遭透了。
至于现实，大部分时间都处在必须集中注意力的压力状态之下，实在很难让人提起什么消遣的兴趣——如果他真的是孤身一人的话。
但好在，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尼德兰如今的国王齐格飞是齐格蒙德的遗腹子，不仅夺回了父亲的王位成功复国，还参与进了他的复仇计划之中。
而哥特的那位凯旋王更是站在他的眼前。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就在霍德注视着她的时候，黛德丽不由感觉到了浑身不自在。
此刻，她并没有继续身着铠甲，而是一身简单却华贵的服袍。
明显就是为了接下来的宴会准备的。
不过现在，她却没有戴上王冠，而是将双手环在胸前。
“就这么站在门口，你是想被人发现吗？”
她是这么说的。
而且言语之间充斥着莫名的焦躁。
不过吧，这理由也太差了。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巫师，而霍德自己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都能避开她的那些侍女直接钻进书房了，又怎么可能会被其他人发现？
但是，霍德却没有提到这一点。
他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趣这个女孩。
所以，他很快便依照她所说的的那样回到了书房里。
但是，就在她关门转身的那一刻，他却直接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诶？！”
这让黛德丽完全没有想到，所以她不由呆愣在了原地。
“你干什么……”
虽然，她很想大声斥责。
但在被霍德保住后，她的声音却逐渐小了下来。
“你……”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铠甲之间的隔阂，她觉得自己好像能感觉到什么。
心跳？
肌肤的触感？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能感受到那种情绪的变化。
就好像是快要溺水的可怜人抓住了最后的救生圈一样。
少有的，她突然想要感谢自己体内流淌着的那个非人血统。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恐怕根本不会无比直观的感受到这些吧。
“怎么了？”
不知不觉之中，她也忘了之前那种尴尬的事情。
轻轻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后，她低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一个能接触到的、真实的存在真好。”
霍德的声音并没有多大，黛德丽却听的无比清晰。
她近在咫尺、却不忍的闭上了自己那红色的眼睛。
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一直饱受记忆的困扰。
至少在察觉到了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之后便更是如此。
“冷静点。”
她开口说道。
“仔细想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留下后手与备份才对。”
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但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
“毕竟，那些事情你是不可能去相信‘其他人’的，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记忆，所以一定要对此备份。”
“我知道。”
就这么搂着那个女孩，贤者难得放松了一阵。
他其实也不怀疑这一点。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也一定留下了记忆的备份，就像是‘现实’中那样。
此刻，他什么都没有思考，只是伸手抚摸着对方柔顺的银白长发。
“只是在之前，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嗯？”
“我好像向你求婚了？”
“……”
“对不起啊，因为我以前一直觉得与这种事情是无缘的，所以根本没仔细观察过相关的事情，更没有去查询什么。”
“……笨蛋。”

第五十四章:都怪你啦!
当霍德直接毫不避讳的提到了那一点时，黛德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惊讶的。
因为之前的那份尴尬与羞怒还没有完全散去，所以她本人并不是很想直接提到这种话题。
但是，既然他都已经提到了，自然也就不能回避开。
而此刻，回荡在心头的只剩下一抹无奈。
事实上，从她决定将他从外边叫回来的时候，她就不算生气了。
更别说现在，他还道歉了。
她不是那种喜欢花言巧语的人，所以绝对不喜欢那种花里胡哨的辞藻堆砌。
但是，对于这种简简单单的一句道歉却没有什么抵抗力。
在这个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相当不争气。
因为仅仅是听到他的那句‘对不起’就已经产生了想要完全原谅他的想法。
但是，她又没有办法违抗这种发自内心的想法。
所以最后，她就只能在无比别扭的心情下原谅了他。
但这种原谅并不意味着她会完全接受哦，绝对不是这种意思！
至少，得让她多骂两句才行！
“笨蛋。”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开口说道。
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过黛德丽说的依旧很小声。
但这还没有结束，因为还有第三次。
“笨蛋。”
她就这么靠在霍德的怀里，小声的复述着那个词。
抱是要抱的。
但骂也是要骂的。
嗯，这在黛德丽看来完全是两码事！
完全就是两件不相关的事情！
但是，就在她那么想的时候，内心却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羞耻。
因为她知道自己就是在胡来。
作为曾经的实权公主、如今的凯旋王所保留的那种足以统治王国的智慧和理性能清晰将这件事理清楚。
而最终的结论她也知道。
她觉得自己就是在任性胡闹。
而以她本来的性格，根本就是会将这两件事情分清楚。
如果真的原谅他了，她就不会在那边骂了。
但如果真的愤怒，她又怎么可能抱着他？
不对，现在到底应该怎么算呢？
现在自己算是抱着他吗？
她略微仰起头来、余光注视起了现在的模样。
现在，她是被那个男人搂在怀里的。
嗯，只是搂在怀里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突然就觉得安心下来了。
因为至少不是她抱着那个家伙，所以理论上来讲，她可以选择不原谅他。
“笨蛋。”
话语再度出口。
但是，即便说了这么多，但黛德丽却意识到那个男人并没有直接用言语回应她。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反而是伸出手来、用动作来回应。
黛德丽能清晰的感觉得到，他的手正在自己的脑袋上摩挲。
痒痒的。
此时的黛德丽甚至有那么一种感觉，她觉得自己的发丝都能感受到他他的抚摸。
那种感觉由发丝开始传至头皮、又直接冲击起了大脑。
甚至抵达了内心深处。
而最终，这就形成了一种莫名的羞耻心。
那羞耻的感觉再一次在心头翻涌着。
“笨蛋！你干什么！”
最终，她突然开口说道。
本来，她是想要大声斥责的没错。
但后来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声音又逐渐小了下来。
“你干什么啦……”
隐约之中，她的声音突然透出了一股奶味。
“咳咳咳。”
而因为是很少见的景象，霍德突然咳嗽了两声。
说实话，现在的他很想就这么笑出来。
因为现在的黛德丽看起来怪怪的。
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这么笑，所以只能就这么憋着。
但是，这种程度上伪装却是无用的。
因为近在咫尺的原因，贴着这个男人的女孩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身体在发颤。
再结合之前的那种咳嗽声，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心底的羞耻感变得更加严重。
而且，她内心深处也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疑惑。
之前她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在看到霍德一点动静都没有后，她又不禁深深思考起来：
笨蛋到底算不算在骂人？
或者说，这到底算不算斥责？
然后，她的心底有了答案。
不管怎么样肯定不算吧！
至少对面前这个男人来讲不算。
那应该骂些什么呢？
突然之间，黛德丽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因为她发觉自己好像并不懂应该如何去斥责别人。
至于为什么，那就与性格还有曾经的经历有关了。
因为性别问题，她从小所走的路子便是以‘强大’与‘神秘’为主。
战士们对待她的态度不可能像是尼德兰军队对他们的万军之主的态度一样。
比起斥责什么的，她其实更喜欢实际上的军规。
而如果面对敌人，那就更加没有什么话可以讲了。
不管垃圾话说的再多，战场上总归要分出胜负。
她一开始的态度就是这样，而伴随着战绩的积累，也绝对不会有人敢和她吵架。
手下人更加不会刻意去激怒她。
而在不小心激怒她后，也会想尽办法去平息她的怒火。
换言之，她自己永远把控着主动权，而用到话术亦或是言语层面之事则越来越少。
能动手她绝对不动口。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样，她觉得自己好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至少，她认为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她疏于口才上的锻炼。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但是，如果不是遇到他的话，自己根本用不着什么话术和口才吧？
带着莫名其妙的思绪，黛德丽越想越气，接着直接挣脱了出来。
嗯，她真的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的！
“呼……”
将脑海之中那种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后，她直接捶了他一拳。
这一拳直接打在肩膀上，不轻不重。
“都怪你！”
然后，霍德没有说话。
虽说他认为自己完全不了解什么是女人，但他至少明白，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说话。
因为无论他说什么、问什么，现在的黛德丽都能用更加离谱的理由反驳回来。
所以，她就这么看着他。
轻轻捶了好几拳后，她发现那个男人没什么回应，依旧看着她。
她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消气了吗？”
突然之间，霍德冷不防的问道。
而她这么一开口，黛德丽突然感觉到了进退两难。
“……”
但之后，在保持着沉默的状况下，她还是缓缓点头。
因为她实在是生不起什么气来。
比起所谓的生气，她感觉到更多的还是一种疲惫。
这个家伙怎么和个闷葫芦一样。
平时和海拉吵架的那种口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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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最近被骰娘干碎了，非常难受。
有时候写完都觉得茫然。
别人写的马娘安科最多就是有点怪，但说到底还是赛马娘。
然后我写的已经朝着离谱一路狂奔了。

第五十五章:怪不得……
就这样，书房维持着那种尴尬的沉默氛围。
霍德铁了心要当闷葫芦，谁也阻止不了他。
至于黛德丽，虽然她内心早就翻涌起了诸多思绪，表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直到好一会儿后，她才长叹一声。
“所以说，你就打算这么盯着看下去么？”
最终，她开口说道。
在听到她那责怪的声音后，霍德只是略微挑眉。
现在应该可以说话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缓缓开口：
“我在想，你到底有没有消气。”
“你觉得你这样，我还能生什么气？”
听到他说的话后，黛德丽不由白了他一眼。
“和你生气真的纯受累的，也不知道你平时和海拉话就这么多，和我就没什么话了。”
“那是因为那孩子一不小心就会蹬鼻子上脸。”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无奈摇头。
“她是属于那种如果你不理她才麻烦的类型。”
毕竟，海拉的那种好似改不掉的夸张态度本身就源自她内心深处的孤独感。
因为感觉到孤独，所以想要下意识的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虽说这从某种情况上来讲是一种恶习，但她偏偏却改不了。
要说为什么，只能归咎于以前她是幽冥女王吧。
作为赫尔海姆之主，她以强大的力量、令人恐惧的形象统治着赫尔海姆中的那些亡魂。
那些没有办法前往阿斯加德的死者自然是状况各异的，但在流传的传说之中，赫尔海姆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寂静。
可怕。
对生者而言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虽然没有人知道具体的状况，但米德加尔特之中的那些曾经活跃过的黑巫师团体曾经是那么描述的，那就当成真的看待吧。
毕竟这些黑巫师的源头还可以追溯到尼福尔海姆。
说不定真的去过呢？
霍德自己也不是没有对付黑巫师。
虽说他基本都没有碰到过吟游诗人所说的那种能让英雄苦战的什么幽冥狂信徒。
因为他觉得没那么困难，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一剑能劈死的家伙。
而霍德曾经看见过他们的狂热与对那传说中的幽魂之地的敬畏。
那种对赫尔海姆的畏惧绝非弄虚作假，而即便他们自己搞的东西在正常人看来已经很可怕了。
但他们依旧对赫尔海姆抱有那种畏惧之心。
这绝对是亲眼见过才有的表现。
不过不管他们口中说的是事实，还是自己吓自己的那种脑补，这都代表了一件事：海拉在那里采取的统治方式绝对无比原始。
换言之就是武力与恐惧统治。
她只需要摆出自己幽冥女王的身份，那么自然不会有人会跳出来得罪她。
这当然能让她树立起无尽的威严。
但与此同时，她也绝不会再有能平等对话的人物，即便洛基应该会不定时去看他。
但是，她绝对不会给洛基摆出什么好的脸色。
因为据她自己所说，洛基也并不是很喜欢她。
她是他的女儿，但也因为她，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女巫古尔薇格逝去了。
霍德不知道她究竟在那里度过了多久，但根据她自己的说法，她仍然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就被封印了力量与魔法丢到那里去了。
那个时候，她连少女都算不上。
只能一个人孤独的在风雪中前进，最终在完全‘死亡’之前掌控了那片土地、与阿斯加德的神明分庭抗礼。
而那个时候到现在究竟有多久？
她自己都忘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段岁月无比漫长。
残忍、苦痛。
但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能像是现在这样和她交流。
换言之，她没有朋友。
也因为这种事情，她现在才会有着那样的表现。
“黛德丽你不知道么，她就像个孩子那样，一旦发觉没有吸引到注意力，她就会做出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也许，海拉是聪慧的。
作为女巫古尔薇格与诡计之神洛基的子嗣，她不可能愚蠢。
但是，因为曾经的精灵，外加无人教导，她不可避免就会流露出熊孩子一般的气息。
“总之，这也不重要。”
霍德又开口说道。
“总之，你不生气了吧？”
话题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而对于这一点，黛德丽虽然想要退让，但因为尊严问题，她绝对不可能讲出来。
所以，她直接转过身去。
“看你表现。”
好，应该不算生气了。
注视着那在月光之下发散着光辉的白色发丝，霍德终于能完全确认了这一点。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之前的确不知道那些事情，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就没有那样的想法。”
月光之下，那清冷的背影好像动了动。
不过仍然没有转过来。
但事实上，背对着霍德的她却已经完全消气了。
但这还不够。
至少她觉得不够。
如果就这么回过身去，自己算什么了？
所以，一定要继续等。
至少得等到她将那些事情说完。
“所以？！”
突然之间，她的声音变得高亢了起来。
而在她自己都意识到这一点的情况下，她赶忙将自己的声音压了下去。
不仅仅是单纯的捂嘴，她甚至用到了魔法。
而在霍德的眼里，这就等同于他听到了某种好似伴随着魔法的噪音。
他耳朵里根本连一个完整的词汇都没有，就听到了一阵带魔法的呼啸。
什么玩意？
就在他警惕并疑惑的时候，那背对着他的女孩则抱起了手臂。
“所以呢？”
好像没有什么异常。
眼见感知力应该比他更强一些的黛德丽都没有什么反应。
霍德不由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所以，他又回到了之前的重点上。
“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什么隐瞒。”
“嗯哼？”
“我的确瞒着你不少事情，但有些事情我自己都不能确信，所以只能瞒在心里，等到约顿海姆那里，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至于现在……”
“现在？”
“现在的话，我想告诉你另一件事，这件事，实际上我也是在之前才明白的。”
“什么？”
“大概五十多年前，有人曾经送给了我一柄剑。”
“……”
不是，你和我讲这个？
硬了！拳头硬了！
有些忍不住了，黛德丽直接回过身来。
不过在此刻，她所见到的是一柄朴实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石之剑。
很快，她内心深处的那种躁动就此平复了下去。
接着，她的眉头就此皱起。
“这是……”
“你们见过面。”
“啊，是她。”
怪不得是那样。
此刻，黛德丽觉得自己也解开了之前一直有的那种不算重要的疑惑。

第五十六章:感受现实的存在
事实上在之前，黛德丽心底一直有那么一个小疑惑。
那就是关于那个女武神的态度。
她很明显与霍德有一段过往，黛德丽知道这一点。
但她就情绪表现上来讲有些不对劲。
虽说在面对那风暴女神的时候，黛德丽自己从没有展露出所谓柔弱的态度。
她们不仅针锋相对，而她本人更是极尽嘲弄。
不因为其他，就因为她心疼他的遭遇、更对女武神不满。
而由头至尾，一直都是他在退让、不断妥协，那个所谓的女神只会发号施令。
在黛德丽看起来就是这样。
而要用不客气的话来讲，她简直是将那个男人当成自己的玩偶、随意摆弄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至于有没有征询过他的意见？
在黛德丽看来是没有的。
因为在她的眼里，那些神明就是如此高傲。
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她作呕。
至于那风暴女神曾经展露出的那种好似激动的反驳，她一开始的确没有细想。
但仔细想想，那应该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当成玩偶的态度。
但既然不是居高临下的‘恩赐’，那么那风暴女神真正的态度是什么呢？
这一刻，黛德丽的这种小疑惑被解开了。
“她送了这样的一把剑给你。”
黛德丽就此伸手摸向了那柄剑。
而很快，她感受到了剑刃内部蕴藏着的力量。
那是雷电。
“这是……”
“雷石，一种只有雷霆之神才能驾驭的金属矿石，妙尔尼尔不出意外也应该是这个材质。”
“嗯，我知道。”
仅仅是触碰了它后，黛德丽没有做进一步试探。
她察觉得到，这柄剑稍有不慎就会迸发出雷电，她可不想被电手。
“看起来你们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啊~。”
黛德丽如此说道。
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其实在那边阴阳怪气。
而对此，霍德也只能无奈叹气。
他没办法反驳，因为他觉得事实的确可能是这样。
他曾经与那风暴女神有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但是……
“也许吧，但我不是特别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正常人都会觉得霍德的这番话在打太极。
说白了就是没有担当。
但是，黛德丽却了解事实并非如此。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自身的记忆问题。
黛德丽知道他因为某些原因删改了自己的记忆，所以对某些事情只能抱有疑问的态度。
但黛德丽其实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她只知道他失忆的原因与一部分内容。
只有霍德自己才明白，其中到底丢失了多少东西。
这是一个简单的对比就能计算出来的。
他与斯露德相处了多久？
他记不清，但时间跨度应该不会太短，所谓的剧情时间显示跨度应该是十年左右。
但他记忆里的内容呢？
这一点其实已经不清楚了，那些所谓的‘个人好感剧情’终究只有那么一点点。
是的，能被他潜意识里就视作‘游戏’，不重新审视就不会察觉到内心那种不协调的好感与苦痛的程度。
十年删成了大概只有那么今天的含量，差不多就是这样。
相当于第一天初遇、第二天学习武艺和符文，第三天时间就转到了伏尔松格一族成立那般。
“你还记得多少？”
“我……不知道，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别说‘遗忘’，单单是他能记起来的东西就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前后时间拼接起来，也许只是十天都没有的含量？
他不知道。
这种莫名其妙的对比让他皱起了眉头。
至于黛德丽，在这个时候，她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白皙的手轻轻抚摸起了他的面容。
如果说在之前，她还对这种事情有些好奇的话。
那么在听到霍德的那番回答后，她已经没有继续追究的想法了。
不管站在什么角度来看都是这样。
这已经不是什么单纯的心疼与可怜了，而是更为重要的——他现在记不清。
记不清，就意味着他对这番记忆动了手脚。
而既然对此动手动脚，这就意味着绝望与放弃。
而既然他已经放弃了。
“记不起来的事情，也不用去追究什么。”
黛德丽低声说道。
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就触感上而言，她的手软软的，凉凉的。
任何人都难以相信，这种好像没有任何茧子的柔软触感会属于一个手握利剑的马上国王。
但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想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种触感让他能安下心来去品味摆在面前的这个现实。
人间的贤者霍德。
无论是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还是他已经产生质疑的现代世界，他都不能说是有着‘过去’。
因为‘过去’不可信。
至于所谓的未来，虽然大部分人都相信它是有着固定的轨迹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相当一部分人都相信所谓的命运警示并感到恐慌。
但霍德也不相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对他而言，所谓的未来同样是虚无缥缈的。
在感受到了黛德丽手掌的触感后，他更能确认一点。
“嗯？”
突然之间，在黛德丽惊讶的目光之中，那人间的贤者直接牵住了她的手。
他用双手将那女孩的手掌握住，轻轻摩挲着。
与黛德丽那柔软的小手不同，他的手其实遍布老茧。
至于具体的原因，他记不太清了。
就猜测上来讲，也许是因为数十年里一直握剑的原因。
但是，也有可能是他在最初接触《九界》这款游戏时，捏人物的结果。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不妨碍他去感受她的存在。
比起脑海之中徘徊着的那些回忆，那些身影，这个女人就真实存在于他的面前。
“这种触感……是真实的。”
他低声说道。
而这不由让黛德丽再一次感觉不自在起来。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第几次了，但这一次与之前都不同。
她都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一边摸着自己的手，一边说着触感什么的。
“你是变态吗？”
但是，霍德没有说话。
他只是抱住了她。
“等等……”
看着他那缓缓靠近的面容，她不自在的感觉更加强烈。
“至少让我做好准备……”
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完全消逝。
‘啪’
没有完全靠上，黛德丽只看到他近在咫尺。
他们贴着额头。
“哈……”
她长呼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有些遗憾，但也闭上了眼睛。
他们静静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而在阴影之中，恶魔则轻轻叹气。
她想起了曾经的契约者。
“有些……羡慕。”
…………
…………
…………
…………
各位早_(:з」∠)_
另外推两本书

第五十七章:各国赠礼
很快，时间缓缓流逝着。
今天晚上注定不属于黛德丽一个人。
她不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所以不可能永远留在书房或者她自己的房间之中。
至于原因，那当然是宴会了。
就像是齐格飞曾经宴请其他王国的使者那样，作为今天开始就职的哥特之王、凯旋王，黛德丽也有责任与义务去宴请这些各国使者。
当然了，所谓的宴会当然不是用来吃饭的。
总体来讲，这个宴会也与早上的加冕仪式有关。
这是属于欢庆的一部分。
但更重要的是，宴会还有庆典本身的目的也是为了向其他国家彰显自己的实力与相互之间的友谊——本来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之前在尼德兰的宴会上，齐格飞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彰显了尼德兰的实力——物质的富足。
他的宴会一直持续着。
几乎就是从开始准备登基仪式的数日之前、也就是各国使者基本差不多来齐的时候开办。
那个时候，尼德兰的宫廷每日都会造成大量的浪费。
这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但身为万军之主与新任国王的他却没有造成任何的混乱。
甚至，接连数日的额停工也并没有让民众都没有为此抱怨什么。
不因为其他，因为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尼德兰的那位万军之主早在之前就发下了无比充分的补偿金。
为了弥补庆典所带来的‘损失’，齐格飞的幕僚计算出了损失的金额后并尽数弥补。
而与此同时，王国内的吃穿用度也并非征收，而是原价购买。
可能是因为同样出自民间的缘故吧。
知晓民众生活不易的万军之主对于欺压之事深恶痛绝，所以宫廷的吃穿用度都是购买的了。
当然了，宴会的消耗也是。
这就等同于齐格飞拿着自己的钱撑起了一整个尼德兰的加冕庆典。
没有丝毫扰民，甚至让民众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愉快的复国节日。
而单单就这点足以令周边王国心生忌惮。
尼德兰的国库储备到底有多少？
曾经那几乎公开在世人面前的、由齐格蒙德埋下、又由宫相哈根为首的勇士们挖掘出的‘莱茵河的宝藏’还剩下多少？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
他们只能够去猜测。
当然了，更加让他们忌惮的其实是那年轻的万军之主展现出的名望。
他的确花了很多钱，甚至很多看起来都是冤枉钱。
但是，他振臂一呼便有民众、战士们回应，这种名望完全是不可动摇的。
而且会持续很久。
齐格飞就这样通过一场加冕仪式与庆典向周边王国传递了符合伊尔芬部族与伏尔松格一族的强势态度。
而因为尼德兰国库充裕，王国内的民众对他无比爱戴，所以各个王国都想要交好他。
勃艮第王国就是这样。
事实上，勃艮第王国从来没有想过要攻打尼德兰王国，甚至一直竭力想要促成那年轻的国王与克里姆希尔德公主殿下的联姻。
但可惜的是，他们选错帮手了，因此招来了灭顶之灾。
似乎也没过去多少年？
整个中庭世界的格局就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丹麦与勃艮第已经消失了，而他们的使者当然不可能存在于这里。
而现在，哥特王国需要应对的其实也只有东部防线之外的匈兰。
如果说匈兰帝国也派遣出使者的话，倒是可以好好看看他们的态度。
但是，他们却没有来参加凯旋王的登基仪式。
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这宴会上。
“呼。”
就这样吐着气，凯旋王缓缓将自己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她的目光就此扫视着下方的那些宾客。
对她而言，这场宴会已经没有这么多讲究了。
硬要说有什么的话，那就是一个过场吧。
象征性的彰显与各个王国之间的友谊，看看他们会送多少东西。
“尊敬的凯旋王。”
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则是吉特兰德这个一直以来都默默无闻的北方王国的使者。
虽说在平时，吉特兰德有什么外交层面的事项都会陷通知斯图达斯与希尔特布兰德，然后通过他们向哥特转达。
也因为他们的存在，吉特兰德与哥特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这是由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奠定下的基础。
但是，从今天开始就不一样了。
因为希尔特布兰德彻底统御军权、斯图达斯必须镇守边境的原因。
在身负要职的情况下，他们决不能替自己的故乡开口说话。
这是最基本的规则。
所以即便是使者也要换一个人。
而现在，站在那阶梯之下、正表示着恭敬的人便是吉特兰德的大王子、那个桀骜不驯的斯图达斯的兄长：塞亚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家伙会成为如今的国王奥特瓦尔的继承者。
而且，与自己的弟弟那嚣张的性格截然不同，他彬彬有礼、谦逊待人。
而现在，他正介绍着由吉特兰德送来的礼物。
最基本的财宝还有各种北方半岛出产的魔兽毛皮暂且不提，塞亚德口中说的一件东西她还是蛮感兴趣的。
“雕塑？”
“是的，陛下，我们吉特兰德王国内部出产了一块五米高的血宝石，如今已经运送到城内，工匠们已经准备就绪，只要陛下开口，那便能立即施工。”
北方半岛之中，吉特兰德王国内以工艺著称。
这是曾经的精灵铁匠维兰德留下的那批学徒扩散后造就的境况。
他们当然不可能如同那位精灵铁匠那样随手打造神兵利器，因为他们甚至连魔法都不一定能学会。
但是，那份手艺却是实打实的。
想要将一块原石雕刻成精美的塑像，那自然不在话下。
“你们准备打造什么塑像？”
说到这里，黛德丽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但很快，她自己心底便有了主意，所以很快就摇了摇头。
“我来出主意吧。”
“请说。”
“公羊与飞鹰，我需要用这块大红宝石纪念我的父王，他对哥特的贡献不容磨灭。”
而后，塞亚德就此行了一礼。
“我会吩咐那些工匠的，陛下。”
而在吉特兰德的王子退下后，接着到来的则是尼德兰王国的使者。
不过，那使者却并非那人间贤者，而是曾经享誉尼德兰，但最终却被灾祸打击的战士：拉格纳。
这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第五十八章:曾经消沉的战士
拉格纳，他的名声其实不比渡鸦哈尔夫、小战熊博德沃尔那些人小。
如果不是他已经厌倦了战斗，选择与自己的妻子：曾经属于赫华勒的盾女拉戈萨一同急流勇退，那么他现在的地位不会低。
也许比现在的渡鸦领主哈尔夫都要高。
甚至，他的地位甚至可以与宫相哈根持平。
人们都是这么说的。
但至于真假却没有人知道，因为也不会有人专门对这方面进行什么了解。
事实就是他选择了隐居。
尼德兰之王齐格飞专门划分了一块山清水秀的庄园给他，让他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
但那个时候，没有人能够想到，会有灾祸降临到本应该隐退的他的身上。
瘟疫……
普通人只知道一场瘟疫席卷了迪芬特尔小镇，而这场会将活人转化为尸鬼的瘟疫是从迪芬特尔扩散、后来甚至扩散到了废城之中。
而居住在迪芬特尔周边的拉格纳与他的家人们不幸被感染。
甚至就连海盗女王赫华勒都差一点送命。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他们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但黛德丽知道的更多一些，因为她当时就是以女巫的身份在那里帮忙。
所以她知道，其实疫病的源头就在拉格纳的身边。
他本身就是作为诸神针对尼德兰王国的突破口存在。
而在那场差那么一点就席卷了整个王国的瘟疫之中，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而且就连长子都落得一个残疾虚弱的下场。
即便是贤者在异想天开、利用灵魂切割手术的方式成功保下了那个孩子的性命，但也对其他东西束手无策。
一开始，贤者预计那个叫做伊瓦尔的孩子最好的状况应该是双脚不能动弹。
至于上半身，只要稍稍施加一点力气的话，应该是能够动的。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乐观了。
因为他没有考虑到瘟疫所造成的损伤，而是单单从灵魂强度方面思考。
而那疫病所造成损伤也让本来就无比脆弱的孩子落下了病根。
不仅仅是灵魂虚弱，他的身体同样脆弱不堪。
虽然霍德也开了一张药方出去，每天不仅定时吃药，但那个孩子就这么躺在那里，就连进食都无比困难。
这不免令人感觉到揪心。
也因为这天大的打击，本来应当无比坚强的拉格纳消沉了许久。
而即便是现在，他都不能算是完全走出来。
这一点单单是看他的那种严肃但却茫然的神情就能看出来了。
“唉……”
而见到这一幕后，一边的斯图达斯不由长叹了一声。
虽然现在，拉格纳正在规规矩矩的向今日的主人公：凯旋王狄特里希汇报来自尼德兰的那些礼品。
除去一些金银财宝之外，剩下的就是一连串让不感兴趣的人听着无比头大的各种协议。
商业的、军事的、外交上的。
而对于这些，斯图达斯自己显然是不会在意的。
反正和他没关系，他所在意的由头至尾都只有拉格纳这个人。
“曾经，他也是一名好汉啊。”
注视着拉格纳如今展露出的那种颓废模样，他忍不住开口低语着。
而在听到他所说的那些话后，沃尔夫哈特也抬起头来。
“你见过拉格纳？”
“嗯，当初跟随着陛下去了一次尼德兰，在那里见过拉格纳。”
迎着那狼心战士的目光，斯图达斯缓缓点头。
“那个时候，拉格纳也算得上是意气风发，饮酒豪放、面容上也带着爽朗的笑容，但现在……”
斯图达斯就此停顿了下来。
他的目光重新注视起了拉格纳。
胡须与发型什么的虽然很明显是经过打理的。
但是面容上的那种神情却令人心生痛惜。
至少斯图达斯感觉是这样。
“现在的话，只能说打击对他而言太大了。”
“你是觉得他一蹶不振了？”
冷不防的，斯图达斯耳边传来了声音。
作为如今名副其实的哥特第一勇士，仍然有人能在战士的席位上压他一头。
因为那个人叫希尔特布兰德、他是哥特的大勇者、也是刚刚被任命的万军大统领。
不管斯图达斯表现的再桀骜，但他都必须对这个真正的长辈表示尊敬。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在这种话题上退缩。
“难道不是么？我听说他最近一段时间都隐居在天怒之城，而现在也没有任何要职。”
斯图达斯并没有说错，拉格纳的确没有要职。
现在，他只是作为国王齐格飞的使者行动。
虽说在这一次的尼德兰使团之中，他的地位毋庸置疑的最高。
但这远远算不上要职——至少斯图达斯觉得不算。
这个家伙眼里的要职应当是像他一样，镇守边疆、执掌一军。
“以他曾经的功绩与展现出的力量，至少得是我这个程度才行吧。”
斯图达斯如此说道。
而对此，希尔特布兰德则无话可说。
斯图达斯是一个喜欢炫耀的桀骜之人。
他本心自是不坏的，而内心深处其实也无比聪慧。
但他却厌恶思考，不想考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用他自己的话来讲，这种事情很累。
所以他才喜欢当一名战士，用利剑诉说自己的人生、用敌人的鲜血描绘自己的战士之路。
这种性格能让他在战士的路途上愈走愈远，因为他不会动摇。
他甚至能鼓起勇气去跨越死亡。
但这种性格却注定他的眼界会有所局限。
说白了，他仍然需要成长。
斯图达斯仍然需要经历一些事，才能真正破开他如今的局限。
至于现在，作为长辈的希尔特布兰德觉得觉得自己应该尽可能的去提点对方。
“他并不重视名望、也不重视权力，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希尔特布兰德开口说道。
“我当然明白。”
有些出乎希尔特布兰德预料的是，斯图达斯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低沉了下来。
“事实上，齐格飞自己都不是一个渴求权力的人，我了解他，而那贤者也一样。”
最终，斯图达斯回过头来。
在此刻，哥特的武器大师、大勇者——希尔特布兰德突然觉得有些不适。
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
“其实，你也一样，大伯。”
此刻，希尔特布兰德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洞察人心的‘天才’。
他们往往能在不经意之间便抓住事物的本质。
有些人利用起这种天赋、默默展开一个宏大的格局。
而有些人觉得这样太累，所以选择在这世间沉浮、恣肆狂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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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五十九章:意外的声音
注视着斯图达斯此刻展露出来的那种平静神情，希尔特布兰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另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黑色的、仿佛将自己全然隐藏在阴影之中的人物。
说起来，在这种重要的时刻，他应该在这里吧？
毕竟他对那个孩子如此重视，双方的关系也不一般。
带着这样的想法，哥特的武器大师下意识环视起了四周。
顷刻之间，他便将宴会的景色收入眼底。
宴会之上，文武分列而坐。
至于各国使者则依照他们在自己王国内部的地位落座。
这种方式也没人能挑出刺来。
如果他国派遣出的使者本身地位低下，那就说明他们本身并不重视这一次的外交。
那么座次排的远一点也无所谓。
而如果他们本身有着极高的地位的话，那么哥特这里自然也会认真对待。
比如说吉特兰德派遣出了王子塞亚德。
作为未来的吉特兰德的继承者，他的位置自然被安排到了凯旋王右手边之下的那排地方。
冰岛王国派遣的使者是杰迪尔：
这是一位仿佛寒风铸造而成的坚毅勇士，那雪白的眉毛、胡须与头发诉说着他曾经的操劳。
就身份地位上来讲，他是冰岛王国在格陵兰岛上的前线基地：冰山要塞的指挥官。
而年轻的时候则是冰岛国王格里泼尔的侍从。
换言之，他备受信赖。
不然的话格里泼尔也不会将冰岛王国的后花园：魔兽聚集的格陵兰岛这么轻松的交给他。
要知道作为魔兽肆虐之地、冰岛王国的练兵之所，那片地方经常会有魔兽侵袭。
而冰山要塞存在的目的就是将这些魔兽完全镇压在岛屿之上、不让他们飞到冰岛亦或是更远的地方。
所以，冰山要塞的统帅必须拥有独断的权力，不能事事都请教位于烟港的国王陛下。
所以很明显，必须是在国王陛下眼里最值得信赖的人物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
而作为国王的亲信，杰迪尔的存在也自然意味着冰岛王国对这一次出使哥特的重视。
所以他的位置也不会差。
不过因为地位上而言必定不如吉特兰德的继承人塞亚德。
接下来则是同样作为亲信活跃着的战斗英雄、北风队长拉格纳所代表的尼德兰。
更后边则是挪威。
在匈兰不曾进场的情况下，这里就已经是米德加尔特的全部王国的代表了。
而在他们之下则是哥特王国的廷臣与战士。
整个宴会都散发着和谐的氛围，没有任何人捣乱。
所以很快，那本来还环视着四周的希尔特布兰德将目光投向了他所关注的地方。
尼德兰的使团所在之处！
为首的是战斗英雄拉格纳，而他的后边则是一些侍卫还有其他的一些人。
使团的构成基本是分成文武两派，文负责交涉、武负责预防突发事件。
虽然以现在的尼德兰和哥特的关系，基本不用整什么有的没的。
但这种排场总归还是要摆出来的。
但现在，希尔特布兰德关注的也不是这种使团的构成。
他在找那个在他眼里仍然透着神秘感的巫师、智者。
但是，他却没有找到。
难道是他用了什么魔法手段隐藏了自己？
但在这宴会之中却并没有明显的魔法气息。
更重要的是，同样作为巫师，黛德丽那孩子其实是布置了结界的。
禁魔的结界。
但禁魔结界对像是那个男人一样的存在会有效吗？
一时之间，希尔特布兰德心底浮现出了诸多猜测。
但是，这些猜测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因为那个贤者一直以来都神出鬼没的，鬼知道他在哪里。
而即便没有混在使团之中，也应该在其他地方吧？
“啧。”
想到这里，希尔特布兰德不由感觉到不爽起来。
不过，这究竟是因为那个男人不在这里，还是单纯身为黛德丽的长辈感觉到不舒服，这就是另一件事了。
而最终，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你知道吗？”
他开口询问着斯图达斯。
“什么？”
“如果你肯认真起来，也许吉特兰德的王位就是你的了。”
“嗯哼？”
在听到希尔特布兰德的那番话后，斯图达斯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并没有对此感觉到不高兴。
甚至，情绪有些莫名复杂。
但很快，他便摆了摆手。
“我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啦，所谓的国王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他开口说道。
“我比较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就在斯图达斯那么说的时候，希尔特布兰德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他的眼里，斯图达斯确实有那种天赋。
能不能与那位贤者较量暂且不提，但这种似乎能看穿人心的天赋让他感觉到很糟心是真的。
作为吉特兰德的王子，除去家人之外，他能接触到的大多都是有着利益需求的人物。
而且，为了某些利益需求去接触王子，那么这种利益代表着什么就不用多说了吧？
所以，他才离开了宫廷。
从某种状况上来讲，他也算得上是不得不离开。
在兄长同样算不得平庸的情况下，他不希望出现什么斗争的现象。
“说实话，我也很讨厌那种努力不得回报的事情。”
就在希尔特布兰德思绪不由开始发散的时候，他听到了斯图达斯的这番话。
“他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而顺着斯图达斯的视线看过去，他又看到了那个男人：尼德兰的北风英雄拉格纳。
“直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而这个问题，希尔特布兰德也没有办法回答。
说起来斯图达斯应该知道那瘟疫的源头吧？
但是，这种事情却也不能随便乱讲。
因为要追溯起来只会让人更难受。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种事情……”
希尔特布兰德下意识开口。
但还没有等他说完，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这种事情，你就不该问你的长辈，因为那场瘟疫是神明造就的，所以要追溯的话。那就必须追究天上的那些家伙。”
这个声音是……
当斯图达斯和希尔特布兰德同时听到了这声音后，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边上。
有那么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在了他们中间。
而与此同时，他则拿起桌上的几瓶果酒，接着又拿了一些面包。
“贤者……”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么？”

第六十章:对他而言的平凡
算得上热闹的宴会之中，贤者的声音显得无比清晰。
也因为这个原因，无论是斯图达斯还是希尔特布兰德都下意识的环顾起四周来。
这是他们的本能反应。
因为他们并没有在宾客名单之中见到这位贤者的名讳。
事实上，如果是‘贤者霍德’统领着尼德兰使团的话，那么他的座次与地位绝绝对比吉特兰德的那位大王子要高。
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的地位已经不是什么国王的亲信了，更是齐格飞的长辈。
总之，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不曾被邀请却进入宴会之中什么的，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被允许的。
但是，当他们环顾四周之时，却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的表现。
包括边上的沃尔夫哈特与奥特文他们也只是碰杯喝酒，其他人则在吃肉。
战士们有着自己的小圈子，那些廷臣当然也是一样的。
而与此同时，侍女则负责端茶倒酒，有时候还需要拿着小刀在这里四处走动。
因为正中央就是一个巨大的烧烤架上，上边架着牛或者羊。
所以她们需要从那上面取肉来摆在快将肉吃完的客人们的桌上。
最边上则是那些演奏着悠扬音乐的吟游诗人。
仔细算起来，人流量还蛮多的，而斯图达斯也刚刚见到一名美丽的侍女将一块刚刚烤的恰到好处的肉摆在自己的面前。
而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并不是所谓的见色起意，只是他觉得很奇怪。
你没有看到我身边那么大一个人吗？
此刻，斯图达斯很想直接这么大声喊出来。
但是，理智告诉他应该对这件事情保密。
所以，他只能憋着。
而另一边，希尔特布兰德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他也并没有继续关注周围，而是注视着那个黑袍的男人。
不过他也没讲话，只是看着他伸手拿着自己桌上的面包。
“如果你只是为了吃东西，那不至于这样。”
此刻，希尔特布兰德突然有那么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当初提交宾客名单的时候，你把你自己加进来不就行了，我相信陛下一定会给你一个很好的位置。”
说到这里，希尔特布兰德就此啜饮着蜜酒。
“算了吧，我本身并不喜欢宴会的氛围。”
“你不喜欢热闹？”
“算是吧，另外我只是不喜欢处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你也不至于跑到我们这里来吧？”
说到这里，希尔特布兰德不由看了一眼拉格纳那边的位置。
“我相信拉格纳应该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你想吃点什么东西的话，那么和他说，或者是干脆和陛下说也是可以的。”
此刻，武器大师再一次抬头。
他看向了那高贵的王座。
而在那王座之上，伟大的凯旋王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
她的目光扫向了下方，接着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她所正对着的方向正是希尔特布兰德。
而见到那孩子举起酒杯执意，哥特的大勇者也不得不回敬一杯。
不过与此同时，希尔特布兰德心底也在低估。
“她到底看不看得到这里啊。”
但是，这个话题却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只能这么看着那个被称作‘贤者’的男人如同强盗一般开始搜刮他们桌上的食物。
甚至，他还不满足。
“替我再拿一块肉过来。”
“嗯？”
此刻，贤者的声音似乎真的完全扩散了出去。
至少那侍女是真的听到了。
但是，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贤者的存在。
即便他这一身黑袍在一众华丽的战士、廷臣们面前显得无比突兀，但那侍女仍然柔和一笑。
“我明白了。”
所以说你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
魔法什么的效果这么过分的吗？
“你遮蔽了她的认知？”
斯图达斯无奈的问道。
“是的，所以在她眼里，之前的那番话是你说的。”
“……”
在听到霍德的声音后，斯图达斯有那么一口老槽卡在喉咙里，但不管怎么样都吐不出来。
“算了算了。”
最后，龙血勇士决定就此揭过这件事。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其他的事情。”
“怎么了？”
“拉格纳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如你所见，他现在正在作为齐格飞那孩子的使者活跃。”
“不，我是说……”
“他的两个孩子现在养在宫廷里，那里侍女很多，适合去照料孩子。”
霍德平静的说道。
“但我听说他的长子……”
“你说伊瓦尔么？他的状况的确很糟糕，身体很虚弱。”
霍德很清楚，因为那个孩子的身体状况是他亲自诊断出结果的。
而讽刺的是，这种‘虚弱’却是他的‘最佳’状态。
也就是说，他之后的状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弱不禁风说的就是现在的那个叫做伊瓦尔的孩子。
“那另一个孩子呢？”
“你说西格德（Sigurd）么？”
“西格德？”
“嗯，拉格纳次子的名讳，他悲恸之下，没有办法在精神不稳定的状况下照顾那个孩子，所以这名字是齐格飞取的，至于拉格纳，他也同意了。”
名字什么的，其实斯图达斯不算在意。
他在意的其实也就那样一件事：
“那孩子怎么样了？”
“他的状况还好，也就是身体虚弱落下病根，调养起来就好。”
对其他人来讲，知道这件事也就够了。
但是，只有霍德自己才知道，西格德注定不会平庸，他的另一只眼睛里盘踞着一条蛇。
所以会有一个蛇眼的称呼。
而海拉更是说过，他以后会迎接自己的母亲回归——如果他的母亲真的能打破那层障壁的话。
但是，这其中的过程究竟有多少苦难呢？
没有人知道，连霍德自己都不知道。
他甚至无法随意插手。
“有时候，平凡也是一种福气。”
霍德不由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则投向了斯图达斯。
而在注意到贤者的目光后，斯图达斯先是喝了一杯酒，接着咧嘴一笑。
“我不觉得平凡是福气，平凡意味着无能，而无能就没有办法应对灾劫。”
说到这里，他长舒一口气。
“要我说，人就应该喝最烈的酒、吃最好的肉，立下不世之功为人称颂。”
这是米德加尔特无比流行的英雄说辞，也是‘英雄’的标准。
但是，对不同的人而言，所谓的‘平凡’的定义也是不一样的。
“对你而言，这不就是‘平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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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德和齐格鲁德是一个词，但二者不是一人，所以以不同翻译作出区分
之前还有一个‘指环’西瓦德，他也是sigrud

第六十一章:希望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事实上，在霍德看来，所谓的‘平凡’一词只能随便听听。
如果真的认为那些强者会如同普通人那样过着平凡的日子、被那种广义的平凡所束缚，那就大错特错了。
对于强者而言，他们向往的所谓平凡只是他们内心疲惫所引发的一种畅想而已。
真的要让他们连同平凡的那些限制一同接受，那可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感觉难受。
说白了，他们就是希望远离那种令他们心神疲惫的漩涡，安静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其中，最关键的便是‘自由’。
而斯图达斯就是这样。
对他而言，所谓的‘平凡’就是他如今的状况。
虽然这种状态其实远远算不上凡人眼里的那种日常生活，但只要他开心就好。
反正他不用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就够了。
作为吉特兰德的王子，他身在哥特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程度的让步。
而在这里，他有着值得效忠的主君、而君主也很照顾他的感受。
对他报以信任的同时，也没有让他参与宫廷内部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就是他期待的生活。
因为他根本不用去回应除去君主以外的其他人的期待。
而且，强大如凯旋王也根本不需要通过所谓制衡的手段来压制手下人。
她强大，所以有着这方面的特权。
在她本身的力量足以压倒军队、劈开城市的情况之下，如果不是利欲熏心、或者说是蠢到极点的话，那么就绝对不会生出什么叛逆的想法。
对斯图达斯来讲，君主越强，他过的也就越好。
反正现在他不需要考虑其他的，只需要考虑好如何镇守东部防线就行。
他不需要考虑宫廷斗争，只需要保护好边境，以一名战士的身份击退一切胆敢进犯的敌人就可以了。
而现在，当贤者将这些平时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当成一种‘现实’的状况完全点出来的时候，他也不会去反驳。
装傻和真傻完全是两回事。
他可以在其他人面前说自己已经尽力了，但在那强大的贤者面前，这种话就是纯粹在放屁了。
有些事情他的确能干，但真的没有必要。
现在就蛮好的。
这么想着，斯图达斯最终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一边。
因为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女已经端着一盘肉走到了他的面前。
就在那侍女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斯图达斯只是摆了摆手。
“可以了，你下去吧。”
他开口说道。
而侍女也是行了一礼，接着轻轻退开。
而还没有等斯图达斯对那块肉动手，霍德就这么伸手端起了一整个盘子。
毕竟这玩意也是他点的——虽然因为幻象魔法的原因，侍女大概率会以为是斯图达斯要的肉。
但斯图达斯也不至于因为这一点就去抢肉。
反正宴会上，这种食物什么的必定是管够的。
但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感觉到微妙。
“所以贤者阁下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拿面包与肉么？”
“还有酒。”
“……”
在听到贤者那冷不防如同补充一样的话语后，斯图达斯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他也不觉得自己蠢，只是有时候的确很难跟上他的思维。
而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见到的则是黑色斗篷下展露出的一抹笑容。
但很快，这种笑容还是消散了。
“事实上，我只是过来随便讲两句而已。”
至于他想讲什么，斯图达斯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的差不多了。
“她能信任的人其实已经不多了。”
就在斯图达斯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耳边已经回荡起了那个贤者的声音。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帮衬就尽量帮衬一点吧。”
然后，斯图达斯就此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听人提到这一点。
说的好像他本身不会尽到责任、需要人提醒一样。
而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面前那个男人在他的战士之路即将崩溃，甚至连人类都差点没得做的情况下拉了他一把、将那诅咒化成力量的话，他早就发火了。
不过现在说话的人正是那位来自尼德兰王国的贤者，所以他才感觉到无奈。
“这种事情我明白。”
斯图达斯就此叹了口气。
“还有，这种事情你其实对我大伯讲更加有用，他可是现在的万军大统领，有权力统辖哥特军团呢。”
听到这明显是转移目标一般的话语，一边的希尔特布兰德不由挑起了眉头。
他该说什么呢？
现在的斯图达斯仍然秉持着的作风与态度甚至让他感觉到哭笑不得。
“我老了。”
他只能如此说道。
“老当益壮啊，武器大师。”
看着在那里打趣着的二人，霍德并没有再继续多讲什么。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有些话讲出来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这完全可以算是对人的一种质疑。
为何提醒？
还不是因为担心他们不会尽力？
而这种质疑自然也会令人感觉不快。
说白了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干在那边瞎整。
只是霍德仍然忍不住提醒：
“你们的职责很重要，特别是在哥特当下的环境之中，大规模的改革所带来的必定是强烈的震荡。”
听到了这番话后，希尔特布兰德回过头去。
但是，他却发现之前那个无比显眼的黑袍巫师好像完全消失了。
连一点人影都没有剩下。
然后，他微微皱起眉头。
“震荡么。”
他叹息了一声。
“有些事情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不用那么着急啊，孩子。”
他看向了座上的凯旋王，而她如同之前那样面带笑意、举杯致意。
好似浑然不觉。
又好像是在遮掩着什么一样。
在看到黛德丽那仿佛一成不变的神情后，希尔特布兰德在感觉到高兴之余又叹了口气。
高兴是因为她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继承了本来就应该属于她的王位。
至于心底的那份无奈则是她的那种选择。
“斯图达斯。”
想到这里，他不由开口。
“嗯？”
“贤者阁下说的没错，哥特接下来的确需要依靠我们了。”
至于为什么，那当然与陛下有关。
“陛下绝不会久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们不能辜负她的信任与期待。”
“嗯，我明白。”
此刻，斯图达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接着就此环视起了四周。
“我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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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早_(:з」∠)_

第六十二章:重新建立自信
宴会仍然在持续着。
吟游诗人们的音乐依旧显得无比悠扬，而大部分人也都沉浸在这种繁荣而美妙的氛围之中。
四处走动、为战士与廷臣们端茶递水的侍女显得有些忙碌。
而无论是她们还是周围巡逻的那些战士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悄然穿梭着、最终来到了宫殿的正上方。
那是没有人驻守的、有着苍鹰与羊头雕塑、不适合站立的地方。
事实上，天赐之城的宫殿有着塔楼的结构。
驻守宫殿的卫兵基本都集中在塔楼之中、通过塔楼关注宫殿的状况。
至于屋顶什么的，这种地方根本不会有寻常人来。
毕竟屋顶本身并没有什么出入口，更没有办法从中进入宫殿。
它本身的结构也不适合攀爬，各种穹顶也绝对不适合站立。
它毕竟是恶魔默赫梅特三日建城的结果之一，这个框架就是她以一人之力搭建起来的。
所以根本不用考虑凡人是否能复刻、建造这种合理性问题。
而且也不会有人想到，在这个时候还真的有人大逆不道的踩着那并不适合落脚的屋顶，甚至将它们当成了赏夜的地点。
“等我饿死了，你终于舍得上来了？”
此刻，那种闹别扭的声音就这样回荡着。
而当霍德带着从其他人那里顺来的食物来到这里时，他见到的便是海拉那抱怨的神情。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稍稍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
“唉，和人聊天而已。”
话语之间，本来站着的霍德也坐了下来。
此刻，他随手一点便将物品栏之中的一张木板拖了出来。
轻轻拍了拍它后，那张简单的木板就这么悬浮了起来。
很明显，这是一张用魔法处理过的‘桌子’，看它那悬浮的样子就知道了，应该是可以将食物摆在上边的。
事实上，霍德也是这么做的。
他一个个将自己之前得到的东西摆在了那张漂浮着的木桌上。
其中有果酒、有面包还有大块的烤肉。
另外还有一些糕点。
份量不算太多，但作为二人份的餐点也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现在，海拉对于这些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至少，她的目光并没有摆在这些东西上边。
而现在，那幽冥女王的目光只是注视着那个男人。
“看着我干什么？”
在感受到了那种没有任何遮掩的视线后，霍德无奈的问道。
“不是你要吃晚宴的么？”
“对啊，是我想的。”
她开口说道。
“只是，我好奇你为什么在下边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而在海拉的眼里，这种事情应该不会花费太久才对。
毕竟他可是有魔法的，在同样作为巫师的黛德丽完全无视、给予默认态度的情况下，霍德就是自由的。
“如果仅仅是拿这些食物，你也不至于花这么长时间吧？”
“所以我也说了之前在和几个认识的人聊天嘛。”
“所以说到底聊了什么啊？”
当霍德重新坐下来后，他见到的是海拉那好奇的目光。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也不算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仔细想了想后，霍德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了么，在这一次的加冕仪式上，她必定要借着这个机会回收领主们手中的权力。”
“啊，对，我到现在仍然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海拉当然是了解他们的想法的。
就现在而言，整个哥特王国最需要就是‘稳定’。
如果说黛德丽会在哥特停留那么几年也就罢了。
因为她本人的存在，没有任何人胆敢违逆她的意志。
那大刀阔斧的军政改革也许会造成一定的混乱，但最终都能被镇压下去。
因为黛德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威慑。
但是，如果她离开了呢？
单单凭借她手下的那些人的威望能镇压住吗？
而且这可不是什么某方面的改革，由上至下的彻底集权。
“一个不小心，也许整个王国都会变得混乱起来。”
“嗯，我就是在意这件事，所以去提醒了一番。”
“你去提醒那个女人了？”
这么说着，海拉直接伸手抓起了一块糕点放在了嘴里。
不过还没等她多咀嚼多少，她便微微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味道好像有点平庸了，的确很香，但没想象中甜。”
“那是因为你嗜甜，牛奶都要加糖。”
听到海拉的话后，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那蜂蜜糕除去烘烤时间过长、导致口感没有那么松软之外，其实没有任何缺点。
“拿出来。”
而就在贤者将羊肉切片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是海拉的小手。
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她向霍德索要起了自己爱吃的东西。
然后，霍德嘴角一扯，从物品栏中取出了一个玻璃瓶，而里边装着的则是小块的曲奇饼。
全都是加了大量糖的甜食。
但是，在见到那个瓶子后，海拉的神情却有些不满。
“只有这种曲奇饼么？”
她开口问道。
而此刻，霍德也是面无表情。
“当然只有这种，其他的早就被你吃完了。”
“哦。”
最终，海拉也没有继续叫唤什么。
她只是拿起了那个玻璃瓶，给自己倒了点甜曲奇出来。
现在她总不会在那边叫了吧？
带着这种想法，霍德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
他将切好的肉片摆在了面包上、又抹上了肉汁。
这样面包也能带点肉味。
但就在他想要将面包和肉一同送进嘴里的时候，又听到了海拉的声音。
“所以呢。”
“所以什么啊？”
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见到海拉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牛奶，一边吃着曲奇一边喝着牛奶。
而且吃法还多种多样。
要么泡牛奶，要么一口气塞嘴里再喝一大口、等着饼干在嘴里被泡软。
现在就是这样。
在霍德的面前，海拉的一张嘴都被牛奶撑起来了。
天知道她之前到底是怎么说话的。
反正霍德觉得蛮离谱的。
他就这么看着海拉将牛奶泡饼干完全吞咽下去。
“我说的是你之前，和那个女人谈过了么？”
“不，我没有和她谈，我只是和她手下的人谈了谈。”
在听到霍德的话后，海拉的神情又变得奇怪起来。
“不和当事人谈，你这不是在绕弯子么？”
“没有绕弯，只是她喜欢在悬崖边上跳舞而已。”
说到这里，霍德感觉自己的嘴有些干，所以又喝了一口果酒。
“你说什么？”
“我说，她现在需要一件事来重新建立起信任关系。”

第六十三章:我是我,也不是我
重新建立起信任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海拉反而是陷入了蒙圈的状态之中。
甚至，她都直接将这种茫然写在脸上。
而一时之间，霍德也都不知道该说她愚蠢、还是只是过于单纯。
仔细想想也应该是后者吧。
毕竟她并不愚蠢，能作为幽冥女王与神明分庭抗礼的她绝对有着自己的头脑与小手段。
至于为什么一时间没想到，估计是‘涉世未深’。
嗯，这个本来应该用来形容那些一直在一个地方成长的少年或者少女的词汇对海拉而言似乎意外的合适。
因为当她仍然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她便已经被抛到了那幽魂之地。
对于所谓的社会、所谓的人情世故，她不会理解太多。
不过这好像也证明了一件事。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那种所谓值得信赖的人。
没有那些一想到‘信任’这个词就能想到的人物。
但是，霍德显然不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他会换一种方式：
“你大概根本没有经营过属于自己的势力吧。”
“什……”
在听到霍德的这番话后，海拉不由涨红了脸。
她加速了咀嚼，在将嘴里的甜曲奇嚼碎咽下去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你说谁没经营过势力？我好歹也是幽冥女王，那里是以我的名讳命名的呢。”
衰老之女神、疾病之女神、死亡女神与幽冥女王海拉（Hel）
幽冥之地、也被称作隐藏之地则名为：赫尔海姆（Helheimr）
不过，这其中却有那么一个先后顺序问题。
至少霍德觉得这其中问题还是蛮大的。
“中庭世界的确流传着这么一则事迹，说那幽冥之地是以你的名讳命名的。”
此刻，霍德平静的说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的确是认同了海拉所说的话。
反正不管怎么样，米德加尔特之中的确是这么传的，而诸神也没有对此表示什么质疑。
不过霍德觉得，诸神应该曾经‘质疑’过。
而赫尔海姆与阿斯加德之间的斗争在某一段时间应该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不然的话，米德加尔特的那些黑巫师凭什么如此猖獗？
他们又凭什么这么有底气？
难道因为他们愚蠢吗？
不过现在海拉明显不知道霍德内心的想法，她只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表达了初步的认同。
所以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对吧？”
但是，还没有等海拉多得意什么，霍德便摇了摇头。
“但我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九界诞生之时，应该都各有名讳。”
贤者开口说道。
“九界大多数的地名要么以居住者为名、比如说阿斯加德（阿萨神族之庭）与华纳海姆（华纳神族的国度）就是这样，而地理位置则是米德加尔特（中庭）。”
他就这么喝了一口果酒。
迎着海拉那愈发僵硬的目光，他继续说了下去：
“约顿海姆则取自巨人的种族名（Jötunn），矮人的瓦特阿尔海姆（Svartalfheim、斯瓦特阿尔海姆）同样取自种族名、为黑暗精灵之乡。
亚尔夫海姆则是光精灵的世界。
而古老的冰雾世界尼福尔海姆与荒芜世界穆斯贝尔海姆就更不用说了，而不管怎么样，‘九界’各有特点，作为比你更加古老的世界，没有理由赫尔海姆是以你的名讳命名的。”
就这样，霍德随口就推翻了中庭世界的经典说辞与传闻。
“也许其他人不知道，但我知道，赫尔海姆诞生的比你要早，所以……”
霍德并没有就这么继续说下去，但他想要表达什么却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赫尔海姆并非以她的名讳命名，那就只能反过来了。
“行了，我承认了。”
说到这里，海拉就此叹了口气。
“我本来没有名字，只是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名。”
此刻，那幽冥女王的面容上就此流露出了追忆的神情。
“那个小名叫什么？”
说到这里，霍德突然就有了兴趣了。
毕竟有些东西是他所知道的那些书籍上不曾记载的。
“那个名字是……”
然后，海拉的声音就此停滞住了。
她就这么看着霍德，接着就此摇了摇头。
“不，我……忘了啊。”
“忘了？”
“嗯，真的忘了，因为很久没有人叫那些名字了。”
她低声说道。
“在风雪之中，我又冷又饿，怎么可能还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虽然她的话语如此平静，但对霍德而言，只要想象一下那种场面就不寒而栗。
一个被封印了力量，就连魔法都不能动用的女孩被抛弃到了幽魂蔓延的冰天雪地之中。
又冷又饿，而直到几乎快死亡之时才掌控了那片土地上的‘权柄’。
“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几乎都忘却了自己是谁，虽然我知道母亲希望我快乐、更希望家庭和睦，但事情最后还是变成了那样。”
说到这里，海拉就这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番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但是，也许是留恋这种与人相处的平等感吧。
所以现在的她也没有任何的防备。
“以前，父亲将我托付给了他的朋友，我也曾经将他视作养父，他带我躲在凡间，为我取了一个很平凡的名字。”
“就是你说的那个名字么？”
“嗯，不过我现在记不起来了。”
就这样，她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后来的事情你也差不多知道，神明还是找到了我，同样作为神明存在的我的养父被处死了。”
“死了？”
“嗯，洛基那个家伙终究是那糟老头子的义兄弟、还有着不少底牌，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但帮助他的我的养父，就死了，毕竟除去有些聪明外，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巨人。”
该怎么说呢？
只能说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吧。
“而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嗯……”
曾经的女孩为了能生存下来，掌控了幽冥的权柄，成为了幽冥女王。
“之后呢，我就以那片土地的名字给自己重新取名，这就是现在的我。”
她眨着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能笃定拉戈萨有机会活下来吗？”
她抬头看向霍德，那笑容显得无比灿烂、但又无比阴冷。
“我是我，但不是曾经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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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六十四章:不安?在乎?
海拉的话听起来很拗口，但只要细细品味就能体会到这番话语背后的那种冰冷。
并非海拉的语气无比冰冷，也并非她在疏远什么。
纯粹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过于残忍与无奈。
至少是一般人是很难接受那种真相的。
而很不巧的是，霍德知道那所谓的真相。
海拉所说的她仍然是她自己，这没有错，因为直到现在，她仍然有着清晰的自我认知。
她依然能将当初那个漫无目的在冰冷的幽冥之地中游荡的女孩当成自己。
她清晰的记得那份痛苦、清晰的记得当时的状态。
虽然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是，这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她至少能明白自己的立场、清晰的明白自己的身份。
“是不是觉得很可怕？”
在看到霍德保持了沉默之后，海拉突然开口问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将话题引导到了这里。
事实上，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也许，仅仅是为了试探？
不过，这种试探简直就像是在钢丝上跳舞那样。
至少海拉自己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就像是……
“嗯？”
突然之间，海拉的思绪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因为她突然感觉到有些熟悉。
钢丝上跳舞？
试探？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不过还没有等她多考虑些什么，耳边便传来了回应。
“可怕倒不至于，这种手段毕竟算不得罕见。”
“嗯？”
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海拉突然间挑起了眉头。
“也对，我好像告诉过你这种事情。”
因为拉戈萨所要做的就是类似的事情。
这是一个变强的捷径、而对拉戈萨来讲，只要她能通过这种手段掌控自己体内的疫病之源、那么她就能活下来。
不过，那贤者的说辞却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你讲过是一回事，但事实上，很多急功近利的黑巫师都玩过这种手段，无非就是吞噬他人的灵魂。”
他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的神情上不由流露出一丝微妙。
“那些家伙为了追求力量算得上不择手段，但到头来搞得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嗯哼，这是很正常的。”
海拉平静的回应道。
“因为吞噬同时意味着‘继承’，不仅仅是记忆、甚至有时候还有情绪、意志，而当完成吞噬后才是下一轮的‘搏杀’，因为双方的意志也要分出一个胜负。”
这件事听起来好像很容易，但实行起来却非常困难。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着无比坚定的意志。
而像是霍德见过的大部分所谓为了力量奔波的狂信徒、黑巫师最终也就此沉沦在了阴暗之中。
他们完全分不清楚自己是谁。
意识层面的斗争不能说是谁输谁赢，甚至就连两败俱伤都做不到。
完全就是彻彻底底的融合。
“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吞噬与融合，力量变强了是真的，但也逐渐遗忘了自己是谁，说不定连人类的形态都丧失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摇了摇头。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在想什么。”
他指的当然是曾经遭遇过的那些所谓的黑巫师了。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虽然这是所谓的游戏场面与支线任务，但他的确遇到过一个连身体无法保持、成为了巨大骷髅怪物的家伙。
那还是一个所谓的五人本boss来着。
但是，海拉却不同。
如果说那些黑巫师只是被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冲昏了头脑，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那么海拉最初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以巨人少女的身份，她吞吃下了那些游荡的灵魂。
其中自然有着因为穷凶极恶、因此被诸神认为无法驾驭的大恶人，但是，那片土地上更多的却是无辜者。
在海拉来到那幽冥之地前，那里是诸神缔造的另一片‘人类国度’，而诸神甚至会在那里选拔勇士。
然后，她将那里完全摧毁了。
如果要说有什么相同之处的话……
“失去原本的形体什么的，这种感觉我也是深有体会的，因为我也是一个怪物。”
先是看了一眼自己所拥有的这具身体，海拉接着就此伸了个懒腰。
接着，她眯起了眼睛，目光凝视着身边的贤者。
“你还记得最初遇见我的时候，你通过各种细节判断出我不是布伦希尔德，原因是我忘记了如何用双腿行走。”
“嗯，帮你复健、恢复双腿的行动力还花了蛮长时间的。”
“因为我原来的身体，双腿已经成为了一滩烂肉了，就这么黏在我的王座上。”
“……”
虽然霍德觉得自己的承受力应该还蛮不错的，毕竟由头至尾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但是，在听到海拉的那番话后，他依旧皱起了眉头。
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各个传说对海拉的描述虽然并不相同，但她绝对不是一个处在正常状态中的女孩。
更何况，自己知道，和听她本人说起完全是两回事。
“你没有必要和我提起这种事情。”
沉默了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嗯，我知道。”
也没有反驳霍德那听上去似乎有些‘绝情’的话语。
海拉只是伸着懒腰。
在这个时候，她很想将身体后仰、就这么躺下来。
不是因为疲倦什么，就是想要这么做而已。
但可惜的是，这里是哥特宫殿的屋顶，她根本没有办法那么做。
所以在最后，她也只能放弃了这一点。
“该怎么说呢，也许我只是感觉到有些不安？”
她幽幽的说道。
“接下来就要去约顿海姆了，你对此感觉到不安么？”
在霍德看来，所谓的事实也只能是这样了。
毕竟在这里，霍德理论上来讲应该没去过那巨人国度，而黛德丽去巨人国度那叫访友，只有海拉会抱有不安的态度。
因为巨人国度之中有着她血统上的亲属，也就是爷爷和奶奶。
但是，她对此却抱有复杂的心理。
没有人知道当初在洛基带着自己的妻子在九界内东奔西走时，他们有没有出手帮忙。
也不知道他们对那位已经逝去的母亲——女巫古尔薇格的态度。
但是，让霍德出乎预料的是，海拉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不，我在乎你对我的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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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第三更在写了在写了

第六十五章:正因为在意……
月色之下，美丽的少女心事重重。
在某种心情的驱使下，她说出了一些本来可以永久隐藏起来的秘密。
而正当另一人对他表达这种适当的关怀时，她直接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全部撇了个干干净净，单独留下了唯一的理由。
她在乎他的看法、在乎他的意见与认知。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是所谓的表达好感与表白么？
当然不会是。
在霍德眼里，会这么想的人才是大错特错。
也许表达好感是真的，因为只有真的在乎双方的情谊，所以才会在意看法。
但是，这绝不是所谓的‘表白’。
因为有些事情，海拉自己都没有搞清楚。
别看她已经在这中庭世界之中生活了许久，现在也能以一个寻常人的身份四处走动。
比如说，她也能在天怒之城中闲庭信步，四处购买一些小物件。
她都已经能单独出去买菜了！厉害吧！
好吧，这其实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但这的确是这个叫做海拉的女人正逐渐适应人类生活的象征。
她会去酒馆之中听那些吟游诗人讲故事，在一曲结束后也会给点赏钱。
而在家里的时候，她早起会去呼吸新鲜空气、每到饭点会准时叫起来，比霍德定的闹钟还准时。
这样的她……貌似蛮废柴的。
想到这里，霍德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些许微妙感。
只会在外边花钱却不懂怎么收入，这不就是家里蹲废物吗？！
好吧，这种话霍德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也许以一个‘人类’的标准去要求这样一个非人级别的强者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对现在的海拉而言，那种平凡的日常生活也正意味着她正逐渐融入人类的社会之中。
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她就能独立生活了。
但霍德很清楚，这种契机并不在他们的身上。
也许是顾虑到自己一行人那本身就神秘莫测的作风，不想因此带来麻烦。
又或许是因为她本身的认知正逐渐被影响、带歪。
总之，她的那种生活作风与霍德他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不仅仅深居简出，更没有认识她。
每一次出行都有魔法笼罩，不会让人看到她的真实面容。
遮蔽他人的认知，以一个纯粹的路人身份四处走动。
说白了，她根本没有交朋友的想法——就和黛德丽与霍德一样。
但是，她本人又和他们不同。
霍德一直都有着自己的人际圈子，虽然少但贵在精。
至于黛德丽，因为本身能力强大、再加上她那实权公主身份，那个圈子自然不会小。
当然了，能被她称作朋友的人的确很少没错，但她认识的人却很多。
而与他们相比，海拉所‘认识’的人都不能用‘少’来形容，甚至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不过据说海拉在赫尔海姆之中应该还有其他的仆人来着。
比如说镇守者赫尔海姆大门的那个守桥人。
不过这些人霍德其实并没有见过，但看海拉数次表现出的那种寂寥才会有的孩子气，那么她与自己的部下的关系应该没有到十分亲近的程度。
也就是说，能被她称作‘朋友’的人也许就只有黛德丽和他了。
她的圈子就滞留在了当初将她从水晶棺中‘拯救’出来的那个时候。
总之，不管怎么说，他觉得自己应该摸清楚了海拉内心的思绪。
她之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重视，但这种重视其实有那么一丝‘一无所有’的情绪在其中。
因为不曾拥有过朋友，所以尤为重视。
也正因为重视、在乎，所以才会有那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语。
“正因为重视，所以才不想隐瞒？”
此刻，霍德重新抬起头来。
而他所见到的是海拉那认真的神情。
不过，他的话语却并不肯定，因为这只不过是一种猜测罢了。
甚至，他自己都很快否定了这一点。
“其实并不是，你现在的心态从某种状况上来讲和她像。”
三两口将烤肉吃下去后，霍德擦掉了嘴角的酱汁。
接着，他又喝了一口酒。
言语之中不由透露出一丝无奈。
“她现在也是类似的处境。”
但是，他的那种肺腑之言好像没有得到认同。
至少海拉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我和她很像？”
但是，她也没有直接否定什么。
不知不觉之中，她又想起了之前那种微妙的熟悉感。
好像的确从那里感觉到过。
“我不是说你和她很像，只是现在的心态差不多而已。”
霍德明白海拉此刻的那种心态。
像她这种竭力突出自己存在感的女人很难忍受与与她人相提并论。
所以，他很快就解释清楚了。
“你之前不是才对她抱有疑惑么？”
“疑惑……”
然后，海拉连饼干都不吃了。
她只是那么愣着。
“觉得很奇怪么？”
“不……”
然后，海拉就此摇了摇头。
她觉得自己好像能明白。
虽然两者其实不太一样，但是……
“她在怀疑。”
霍德缓缓点头。
“毕竟，在那个事件之中，她失去了太多。”
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庭。
会感到茫然与疑惑也是必然。
“说到底还是因为埃尔姆里希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
埃尔姆里希是谁？
他的全名毕竟是埃尔姆里希·安格纳森，与狄特玛尔一样都是曾经的安格纳王的孩子。
他是狄特玛尔的弟弟，而且二人与希尔特布兰德一起度过了数十个春秋。
作为年幼的弟弟，他完全就是在狄特玛尔的保护下成长的。
而按照常理来讲，他不管怎么样都不该背叛自己的兄长。
难道说他自身的野心真就不可抑制么？
还是说，他的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愿意为了利益背叛那份亲情的人？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的这份疑惑是不会得到解答了。
“她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个人原因，还是所谓的权力真的有如此之大的诱惑力。”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感觉到有些头痛。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她复仇结束后，这件事应该结束了，结果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在他看来，他没能及时察觉到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不应该的。
也许是因为她本性使然、又或许是因为身体内的恶魔之血催促她去怀疑身边的一切。
她最终还是选择这么做了。
“所以，你也选择放任她这么做？”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一次测试，我也不可能将这些事情完全挑明。”
说到这里，霍德缓缓抬手。
魔法就此运作着，而遮蔽着的屋顶在他眼里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他能看到，那个戴着王冠的女孩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那身影莫名显得有些寂寥。
“正因为在意，所以怀疑，所以才会有这种状况。”

第六十六章:出去散散心
凯旋王登基之日，大肆封赏手下能臣干将。
与此同时，她颁布了诸多对民众有益的法案，又以自身的威严与压制力直接收走领主手中的自治权。
甚至，她还想要一步完成。
并非缓慢解除，而是直接下令建立起中央王庭。
虽然这势必会在王国内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但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在有着那位凯旋王存在的情况下，这种风浪绝对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因为她一人的存在足以震慑那些内心深处有着其他想法的宵小。
所以，整个宴会显得一片祥和，根本没有其他的什么意外。
但在这片祥和、欢乐的氛围之中，作为德高望重的武器大师、哥特大勇者的希尔特布兰德却逐渐收敛起了面容上的那种笑意。
他就此注视着那欢闹的宴会，那宛如利剑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那些人。
而几乎不约而同的，包括奥特文他们都打了一个寒战。
专精于文职的廷臣也就罢了，他们虽然隐约有那么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但却感受不到那种极具压迫力的视线来源。
但是那些勇士就不一样了。
本来还打算端起酒杯的彼得罗夫与沃尔夫哈特下意识停下了碰杯的动作。
他们虽然习惯了作为类似于执政官、现在则被称作总督的那种生活。
虽然手头上依然掌握着军权，但在丹麦行省内却已经没有什么一定需要他们亲自带队去做的事情。
也就是在之前一段时间，沃尔夫哈特为了对匈兰形成威慑，亲自带领麾下的狼心军团，以高速行军的规模突袭了一波匈兰帝国的庞大王都、也可以被称作城镇群的特拉伊森。
但是，其实那场战斗也没有耗费太大功夫。
因为沃尔夫哈特本来就没有攻下特拉伊森的想法——仅仅是凭借一个军团的话，是完全打不下来的。
本来的话，年轻的狼心勇士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如果能真正将特拉伊森打下来的话，只要守住那匈兰唯一的都城，那么再加上斯图达斯的进攻，就能让匈兰完全覆灭吧。
那个时候，沃尔夫哈特的确考虑过这种状况。
不过在看到特拉伊森那广褒而宏伟的城墙与一眼都没有办法望到尽头的城墙规模后，他就放弃了。
因为人数完全不够。
而且他看的很清楚，仅凭一支军团，想要占领特拉伊森的一部分都很困难。
所以在那个时候，他所做的更多的就是威慑。
展现出自己所带领的狼心军团的战斗力就可以了。
他甚至没想过要攻破城墙，所以只是耀武扬威一番，接着掐着点离开就成。
说白了，他就是要制造出一种攻城的假象。
虽然那个负责守城的王后、埃策尔的妻子海尔洁有着无比沉稳的智慧。
她好像确信自己能带领着剩下的战士守住庞大的特拉伊森，所以并没有派信使求援。
但这也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远方的埃策尔是否能得知这个消息，这根本不重要了。
至于原因，那当然与斯图达斯有关。
这个计划，负责驰援的斯图达斯是知道的。
因为打从一开始，这就是由当初的公主殿下、如今的凯旋王下的命令。
所以无论如何，斯图达斯都会‘提醒’他这件事。
所以说，沃尔夫哈特当时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而进攻特拉伊森什么的，这种事情其实比进攻当初的丹麦而言要轻松。
所以，即便是他都完全可以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高强度的战斗了。
再加上本来就是凡人之躯，他与彼得罗夫只是觉得精神高度紧张。
他们能察觉得到视线，但当他们开始四处张望时却再也没有找到。
凡人的感知力终究是有限的，而唯一能精确察觉到那份视线的，在场之中或许也就只有斯图达斯能清晰感知到这一点。
但是，他的表情没有其他的什么变化。
“大伯啊。”
根本没有回头的斯图达斯只是那么唤着，接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你的视线有些犀利了，作为武器大师的你难道不明白自己身上的那股气势么？”
虽然斯图达斯是这么提醒的。
但是，这位龙血勇士由头至尾都没有回头。
甚至可以说，他自己根本是完全忽略了他的压迫。
“抱歉，斯图达斯。”
而面对龙血勇士的那番话语，希尔特布兰德只是给予了无奈的回应。
“我只是觉得，接下来哥特可能不会平静了，那个贤者提醒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
“信任。”
“……”
对此，斯图达斯没有再给予什么回应。
他只是喝了这么一杯酒，然后，心情逐渐变得糟糕起来。
“呼……”
在吃下了那么一块肉后，他直接擦掉了嘴角的油渍。
“这里有些闷。”
他开口说道。
接着，哥特如今的第一勇士直接站起身来。
但没有等他走多两步，却与一名侍女相撞。
“啊！”
‘喀拉’
斯图达斯是什么人？
作为战士的他的步伐一定无比稳当。
但与之相对的，那侍女就不一样了。
她手中的餐盘直接跌落在地上，直接碎裂。
也因为这个原因，美丽的侍女神情呆滞。
紧接着，他周边的那些同僚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他。
没办法，那声音实在是太响了，即便是吟游诗人的演奏都停了下来。
所以刹那间，一阵莫名压抑的氛围就此翻涌了起来。
因为看上去就好像是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我只是感觉到这里的氛围有些闷热。”
然后，斯图达斯的面容上就此扬起了一抹笑容。
他就此环视了一周。
“不用管我，我只是觉得这里的火烤的有些闷了，虽然我不怕火焰，但空气有些莫名的不顺畅。”
“你是吃胀肚子了么？斯图达斯。”
就在其他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王座上的那位凯旋王发出了声音。
而此刻，斯图达斯也咧开了嘴。
“确实，一下子吃的有些多了，之前一口气吃了不少肉，所以肚子有些发胀。”
“那你出去走走吧。”
“感谢陛下关心。”
他嘿嘿的笑着。
那种一贯大胆、爽朗的态度也终于打消了那些人的疑虑。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当那一贯没什么脑子的龙血战士转过身去时，他的神色无比阴沉。
然后，他缓步朝着宫殿外走去，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但是，没有人再追究这些，纯粹是当他本身体重的问题了。
“接着奏乐、大家开心点。”
凯旋王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今天是应当庆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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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因为不能预设更新，所以没办法七点更新惹。

第六十七章:观察力有待提高
今天的确是应当庆贺的日子。
毕竟凯旋王是今日登基的，而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天会被定为‘加冕之日’。
当国王在位时，每年的登基之日不管大小都应该有一场宴会或者庆典什么的，来庆贺国王陛下的登基。
即便是哥特王国也不能免俗，而前代的狄特玛尔王也会为此举办一场不会干扰到日常运作的庆典。
而一般来讲，庆典应该会在空闲时期秘密准备、然后从傍晚开始举办，到晚上休眠之时结束。
庆典的规模其实并不重要，也许一些好面子的国王会举办的特别盛大，但其本质只是为了让人铭记这一天而已。
也许以后，哥特王国将会永远铭记这一天。
因为这一日，他们的新王：凯旋王登基了。
但是在此刻，那些看似无比遥远的、应该属于至少一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与现在无关。
而且现在，斯图达斯内心深处翻涌着的那些无比矛盾的情绪无非关于某一点：信任。
本来斯图达斯是没有想到这个话题。
准确来讲，他是刻意回避起了这些东西。
不因为其他，因为某些东西是很脆弱的。
虽然看似好像一直被称颂着、说到底有多坚固。
但是，一旦撞上某些事情就好像会变得相当廉价。
亲情什么的不值一提、就连忠义什么的都会被怀疑其存在。
他本来是不想理会这些的，因为没有人提到这一点。
但是，那个贤者却将这一点完全撕开了。
他隐晦的提醒着信任问题。
虽说这一点也是可以忽略的吧，但之后希尔特布兰德的表现却让他无法继续这么忽略下去了。
直到现在，他也能感受得到那种情绪。
那是独属于希尔特布兰德一种警惕，换言之，他其实警惕着所有人。
而他与那贤者一样，再一次强调起了所谓的信任关系，这就让他感觉到不舒服了。
你这是在怀疑我们？
你是在怀疑其他人？
你究竟有没有相信过我们？
在谈起所谓的信任话题之前，他几乎想要去质问自己的那位大伯了。
因为他就是感觉不舒服，在他的潜意识里，不管怎么样，哥特十二勇士都应当团结一致。
就像是在上午的加冕仪式上一同宣誓效忠、压着其他的那些可能有异动与心里想法的领主一同交还权力那样。
但与此同时，他内心深处却又感觉到不安。
因为他很明白，所谓的期待是一回事，但对现实的警惕什么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不希望如今组建的新的十二勇士组合再出现什么意外，但期待终究只是期待。
所谓的现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前有国王的兄弟选择反叛，就连兄弟情谊都不顾，只渴求权利。
后有国王的妻子策划阴谋，不仅不顾及夫妻情谊要置国王于死地，甚至就连自己亲自生下的女儿都要杀死。
接着又有麾下的勇士连所谓的提拔恩情与忠义都不顾、沉迷在了自己所认为的正义。
就在发生了这些破事后，斯图达斯自己也显得有些茫然了。
他可以明确自己与大伯的立场。
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永远会为哥特镇守边疆。
不为了其他，就为了那位公主给予了他荣耀与权力。
他不怎么想要接触权力，但明白这些都代表了她的信任。
也因为这一点，作为她的战士，他一定会在这方面尽心尽力。
而他也相信，自己那位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为这里付出了青春岁月的大伯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大伯与如今的亚美龙根王族牵扯颇深，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那位凯旋王。
但是，其他人呢？
“呼……”
一想到这里，斯图达斯又感觉烦躁起来。
虽然在之前，他看上去好像表露出了对这种话题的不满。
但有时候，不满不仅仅是因为愤怒，还有心虚。
因为对于这种事情，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
其他那些他不在乎的人姑且不提，单单是那名为‘哥特十二勇士’的团体，能保留到最后的又有多少人呢？
此刻，斯图达斯哪里都没有去，他只是站在原地、立在宫殿的大门之前。
而因为宫殿本身有着一定的高度、有着通向下方的阶梯，所以仅仅是那么一眼，他便能望到下方的景色。
他就这么注视着，逐渐眯起了眼睛。
不过，这个时候的斯图达斯并不知道，其实有那么两个人就在他的头顶上注视着他。
“这人不是那女人的手下人么？”
在看到斯图达斯缓步走到了阶梯上后，海拉不由问道。
此刻的她一手拿着一杯甜牛奶、一手则捏着曲奇饼。
小嘴一动一动的样子像极了仓鼠。
“他现在跑出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
对此，霍德看上去丝毫没有在意什么。
“也许是吃肉吃撑了，出来散步消化一下也说不定。”
然后，海拉便没有了回应。
此刻的她只是以一种无比诡异的眼神望着霍德。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种眼神却已经流露出了她的不满。
“行吧行吧，他只是出来散心的而已。”
实在是受不了海拉那诡异的眼神，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有什么烦心事么？”
“我们之前说了什么，他就在烦什么。”
“啊……”
海拉当然还记得，就在之前，霍德还说过哥特王国的那种不稳定的极端状态。
如果身为凯旋王的那个女人真的离开了，会怎么样来着？
“你之前就是在和他说这些？”
“我没明说，不过很明显他知道我在说什么。”
“诶……”
海拉就这么拉长了自己的语调，她又朝着那个玻璃瓶中伸手，结果什么都没摸到。
“吃完了，霍德。”
她突然可怜巴巴的看向身边的那个男人。
但是，他却给予了她沉重的一击。
“没有了，都在这了。”
“那算了。”
就这么噘着嘴，她看向了下方的那个战士。
“我还以为他是没心没肺的那种人呢。”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抨击那个家伙呢。
此刻，霍德一时间也哑口无言。
毕竟，斯图达斯的确就是这么表现的。
不过……
“他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霍德最终还是开口解释了起来。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心思却相当细腻柔软。”
然后，贤者看向了海拉。
“你这观察力有待提高啊，女王陛下。”
他笑了出来。
…………
…………
…………
…………
貌似最近是人工审核，所以有点慢啊

第六十八章:重视、在意、担忧
贝安城中那已经可以称为‘凯旋王宫’的宫殿上方，男人的笑声就这样毫不客气的回荡起来。
虽然那笑声其实并不长，但却莫名令人感觉到不愉快。
就好像是将之前那种月色下的静谧完全破坏掉了一样。
不过，海拉现在在意的并不是这种东西。
她只知道一点：面前的这个家伙在嘲弄自己！
他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他怎么敢啊！
想到这里，她恨的牙痒痒。
“你还敢嘲笑我！”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而看到她那握紧的手，霍德面容上的那种懒散的笑容消失了。
“有话好好说，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宫殿。”
并不是在这边装模作样，事实上霍德还是蛮害怕的。
毕竟这个女人也不是普通人。
首先，她就灵魂层面上而言是一个巨人。
而且还是一个通过不断吞吃灵魂、强化自身最终得以掌控赫尔海姆那片幽冥之地的权柄、真正成为神明的女人。
即便现在她现在使用的并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变得弱小。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讲，她的这具躯体也不属于什么脆弱的凡人。
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之中流淌着的是神明之血，她终究是奥丁的女儿。
而这份血统所带来的是让人感觉到难以想象的坚韧身躯。
如果她不注意控制的话，这么砸一下这屋顶，那么动静绝对不会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海拉真的算生气么？
其实并不算。
说以现在只是充其量是一种早已习惯的打闹而已，而霍德展现出的那种‘慌张’的态度也让她感觉很满意。
所以，她放下了自己的拳头。
“算你识相。”
她说道。
但接着，她那松开的手却又拉起了他的衣服。
“所以，怎么回事？”
“你不是知道斯图达斯经历过什么吗？你自己想一下不就知道了。”
“……”
“行吧行吧。”
看到海拉的目光逐渐变得‘不善’起来，霍德不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值得一提的是，他之前那番话只有三分玩笑。
至于其他的七分则是懒惰。
因为他感觉自己蛮累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开口说话了。
随便吃点东西、喝点酒不好吗？
但遗憾的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带着明显不一样的想法。
所以，他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斯图达斯是哪里人么？”
他开口问道。
“嗯，吉特兰德嘛，希尔特布兰德是他的伯伯。”
“没错，他本来应该是吉特兰德的王族，而且理论上来讲其实没有任何理由来到哥特。”
霍德就这么掰着手指。
“你看他所追求的东西，一个是战功、一个是荣誉、最后则是地位，而如果仅仅是追求这些的话，那么他其实没有必要离开自己的王国，即便是想要如同一个冒险者那般游历，最终也应该回到自己的王国才是，这是稍微想想就能明白的事情。”
“嗯。”
“简单来讲，在自己的王国之中，他能做的事情其实更多，如果想被称颂的话，他只需要为自己的王国开疆拓土就好。”
“嗯。”
“但是，他现在却在这里，这就意味着对他而言，哥特可能会更好。”
“嗯。”
“所以只要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嗯。”
然后，霍德的声音就这么停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海拉回应的频率有些高。
而在他的印象之中，这种频率的回应一般都意味着没有认真听。
也就是说他是在白讲？
带着这样的想法，霍德就此抬起头来。
然后，他对上的是一对漂亮的、仿佛倒映出星辰一般的美丽眼睛。
她双手撑着脸颊、静静微笑着。
如果她能秉持着这种安静甜美的笑容，那一定是一件相当美妙的事情吧？
可惜，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姆……”
她噘起了嘴，将本来的那种恬静破坏的干干净净。
接着，她的声音就此拉长，音调如同一个熊孩子一般。
“你—继—续—啊？”
而这不由让霍德感觉到有些心累。
“我都说到这里了，该懂的都懂了啊。”
他说道。
说实话，他的确不想继续讲下去了。
“你继续！”
她催促道。
然后，霍德就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总觉得这小祖宗是真的难伺候。
现在，海拉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听睡前故事的孩子的气息。
不过，不管霍德心底到底的怎么吐槽的，他也终究得是圆个尾。
“总之，他就是为了远离自己的国家、远离那些让他感觉烦心的东西，而更重要的是，他也不用和自己的家人再爆发什么矛盾了。”
“矛盾……”
听霍德说到这里，海拉终于没有如同一个回答复读机那样继续重复‘嗯’这种没营养的词了。
不过，从表面上来看，她好像也只是换了一个词去复读。
因为她觉得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与家人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就在海拉莫名沉默的时候，又有声音传来。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是霍德的那看起来有些复杂的莫名表情。
说实话，他们两个其实根本不适合说这番话。
就连坐在王座上的那位凯旋王也不合适。
但是，这在普世道德观念里的确是一种常识了。
“这才是正常的事情。”
“嗯……”
“不过之前我也说过了，有些事情越是重视，所以就越在意，斯图达斯心底肯定有着一定的野心没错，但他却不希望因为某些原因和家里人产生对立，特别是他的兄长。”
塞亚德，那位吉特兰德王国的长子、也是目前的继承者。
“也许是斯图达斯自己想多了也说不定，但对他而言，只要他离开吉特兰德、选择作为一名冒险者游历、或者像是现在这样，被打上了其他王国的烙印，那么他仍然可以是吉特兰德的王子、塞亚德的弟弟。”
此刻，霍德将目光投向了下方、他看着那似乎是在注视着城市风景的龙血战士。
“但是，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吉特兰德王国之中，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无论吉特兰德爆发战乱、还是维持和平都不是一件好事。
“军队永远是提升地位最快的地方，而以斯图达斯的力量，很快就能名震整个王国，到时候，即便他没有这样的想法，宫廷内部也会迅速分裂，为了各自的利益，两名王子说不定会就此走向对立也说不定。”
而很明显，斯图达斯所顾虑的就是这一点。
所以在展现出自己的武力后，他先是选择以冒险者的身份离开王国，接着又因为凯旋王展现出的武力、停留在了这里。
他需要一个能镇得住自己的君主，仅此而已。
“如果齐格飞当初没那么死脑筋，估计他会是尼德兰的战士也说不定呢。”
霍德随意的开了那么一句玩笑话。
但遗憾的是，这种玩笑却没有得到回应。
因为海拉好像保持了沉默。
“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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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也不知道这章什么时候能过，审核有点慢

第六十九章:你看,他来了
当霍德挪回了自己的目光时，发现海拉在发呆。
但与之前那种直勾勾看着他的那种眼神不同，现在的海拉是真正意义上的在思考。
贤者看得出来，那幽冥女王的目光虽然集中在了斯图达斯的身上。
但那位如今的哥特第一勇士只不过是一扇门或者窗户。
而透过这扇门户，她看向了更为遥远的地方。
比如说斯图达斯的家人们。
“呼……”
就这样，她深深吸了口气。
“你之前好像说的都是关于斯图达斯的事情。”
“嗯，确实。”
对于这点，霍德没什么好否认的，他的确是那么讲的。
从他的性格、事迹入手分析，到头来整个人都该剖析的差不多了。
“但是，其他人呢？”
“你说什么？”
“我说他的兄长和父母。”
此刻，海拉不由重新抬起头来。
“既然斯图达斯已经做了那么多，那么他的家人父母呢？”
然后，霍德就此保持了沉默。
而那种沉默也让海拉感觉到了不太妙的意味。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
贤者的这番话似乎已经暗示了什么，而海拉的眉头则皱的更紧。
“那么他的父母……”
“你不要误会什么，事实上他的父亲也想将他留下来，曾经在北方半岛战乱之中生存下来的他其实对感情是很重视的。”
虽说发起战争的人是郁郁而终的奈达德，但承受挪威的安根提尔十二狂战士兄弟疯狂报复的却是在危机之中走上王位的奥特瓦尔。
而在那场战争之中，因为王国腹背受敌，所以整个王国都节节败退。
甚至就连作为公主的妹妹都差点被掳走。
作为经历过那种混乱时代的国王，奥特瓦尔自己说不上有力挽狂澜的实力，但作为私生子之一的他很明显比那薄情愚蠢的父亲强多了。
“只不过，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他最幸福的困扰也就是拥有两个优秀的孩子。”
先说熟悉的次子斯图达斯吧。
他表面上无比张狂，看上去好像没什么脑子。
但那只是他表露在外的一个保护层而已。
而不谈这一点，他其实平易近人、交朋友从来不看地位与阶级。
无论是酒馆里的小老板、宫廷中的贵族廷臣，还有在农田里忙碌了一日的农民还有放牧的年轻人，
只要他看得顺眼，那么就能一起喝酒吃肉。
他没有那种所谓的宫廷礼仪的束缚，却有一颗真诚待人的心。
而这种性格很明显是王国军团所需要的。
他能很快的与自己手下的战士打成一片，如果他当初没有离开宫廷，而是以王子的身份加入王国军伍之中会如何？
很明显。
他的身份地位会为他提供最大程度的便利，而他的性格表现结合身份更是可以让他将军权攥在手里。
这是一个处事待人如同齐格飞一般的人物。
但比起他而言，齐格飞其实多了一份含蓄，而他多了一丝豪放。
至于长子，他则如同大部分人期待的那种形象成长。
他待人温和、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都充斥着来自王族的高贵气质。
而他的路线自然与斯图达斯不同。
斯图达斯可以通过那豪放不羁的性格与战士们打成一片，他则通过王子的身份一步步接触宫廷内那些值得接触的人物。
他能逐渐在王国内以王子的身份打响自己的名号，让宫廷内的廷臣、领主还有其他王国的国王都知晓他的存在。
他与自己的兄弟看上去是完全不一样的。
甚至，能诉说塞亚德和斯图达斯之间血统与兄弟身份的大概也就是那看得出相似迹象的面容了。
但即便如此，因为气质反差过大的原因，他们不站在一起的话，真的很难发现这一点。
“哼，有些事情终究要做出抉择，而最好的选择便是让长子塞亚德继承王国，因为这样无论是年龄还是能力都不会有人挑的出刺。”
说到这里，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至于斯图达斯自己，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更大的矛盾，就选择了离开，而现在这样其实就挺好的。”
在哥特王国内，他找到了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君主。
有那凯旋王的存在，不管他表现出再大的能力都不用担心被人说什么功高震主。
因为她永远更加强大，名望远胜于他。
而与此同时，吉特兰德也仍然是他的故乡，他没事可以回去看看，这就够了。
“那么，塞亚德是怎么想的呢？”
“嗯？”
“我问塞亚德。”
海拉重复道。
“之前也说了，说的大部分都是关于斯图达斯的事情，塞亚德对此又做了什么？”
“你觉得他能做什么？”
“……”
海拉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因为连她自己都想不到那个叫做塞亚德的吉特兰德王子能做什么事情。
难道如同斯图达斯那样离家出走、上演一场互相禅让继承权的戏码来表现一下兄弟情深？
不会的。
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吟游诗人编篡的故事之中。
至于现实，因为太多的变数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不会发生的。
因为有人退让，就意味着有人要承担起那份责任。
“我听说，奥特瓦尔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不太好？”
然后，霍德摇了摇头。
“算不上身体不好，他本身身子骨硬，现在的话无非就是年龄大了、身体逐渐滑落，所以刮风下雨时，身上的伤口会痛。”
说到这里，他就此停顿了片刻。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件事过去太久了，北方半岛的战乱如今仔细算算也过去了快三十多年了。”
所以，曾经身强力壮、在危机之时力挽狂澜的国王也是一个老人了。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塞亚德必然要为继承王国做准备。”
“那么他对自己的兄弟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
海拉对于这一点是抱有疑惑的。
因为她看的很清楚，之前说了那么多关于斯图达斯离开自己王国的事情，但其中最关键的还是一件事：信任。
虽然那句话说的很好听：正因为在乎、所以才感觉担忧、所以才想要细心呵护。
但其本质却仍然是怀疑。
这一点是改不了的。
“斯图达斯并不信任自己的兄长。”
冰冷的话语，好似与之前的描述截然相反。
但这确实是潜藏在最深层的冰冷现实。
“那么他的兄长如何？”
“关于这一点……”
霍德就此挑起了眉头。
说实话，他对斯图达斯还算了解。
毕竟是黛德丽的部下，但塞亚德，这人他还真的不算特别清楚。
不过，就在霍德想要回答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眼角瞥到了另一个人影。
接着，他的嘴角就此扬起了一抹笑意。
“这一点我想不用我解答了，你自己看就好了。”
“嗯？”
“你看那里。”
当海拉投去目光时，见到的是那位吉特兰德的大王子。
他也离开了宫殿之中。
“他在这里干什么？”
“谁知道呢。”

第七十章:突然的隔阂
斯图达斯当然不会知道如今那在宫殿之上喝酒赏月的二人正对他评头论足。
但是，他却能察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而且，这种步伐他听起来很熟悉。
有力、但却不算沉重。
最重要的是有些怀念，因为这声音是他从小听到大的。
作为兄弟，他们亲密无间，曾经吉特兰德的宫廷之中一直回荡着他们与妹妹的欢声笑语。
奥特瓦尔总计有二子一女，除去女儿之外，兄弟两个的年龄没差多少。
他们虽然性格不同，但一母同胞、接受着同样教育的他们就喜好上而言差不多。
小的时候，这是一种拉近关系的共同话题。
但在长大后，这就稍稍有些变味了。
“呼……”
听着这种脚步声，斯图达斯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千般思绪。
而最终，他摇了摇头。
“塞亚德。”
他发出了声音。
接着，斯图达斯就此转过身去。
而丝毫不出意外，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华贵服袍的男人。
与自己这种披肩下仍然披甲的战士不同，他看起来更加儒雅一些。
但是，也仅仅是‘儒雅’了那么一点而已。
因为吉特兰德那粗犷与简洁的风格，他并没有穿多么臃肿的服袍、也并没有穿戴多华丽的饰品。
而且浑身上下没有一件绸布，基本以毛皮为主。
之前斯图达斯听到那脚步声有力却不沉重，那是因为他所踏着的是一双鹿皮靴。
但全身上下最昂贵的却要数他身上的毛皮围脖。
斯图达斯记得，那是狐皮。
而在身着服袍的情况下再披上一件纯白的狐皮围脖，一不小心就会给人带来一股毛绒臃肿之意。
总之，一般人绝对没办法驾驭这种穿搭风格。
但好在塞亚德不是什么一般人。
他是吉特兰德的王子，从小接受的是王族的教育。
而且，他其实也是一名战士。
当那股属于战士的凌厉与属于王族的优雅结合在一起时，那白狐围脖便不再臃肿，反而流露出了潇洒之意。
而这就是吉特兰德未来的继承者、大王子塞亚德。
不过吧，此刻的斯图达斯心情还是蛮复杂的。
不是因为之前所考虑的信任问题，而是那身穿着打扮，他是学不来的。
虽然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就面容上来讲必然是与塞亚德相似的。
但某些东西却只能用所谓的‘气质’来描述了。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如同自己的大哥那样穿着打扮，也想要变得像是他一样潇洒、完全结合宫廷贵族与冒险战士的气质。
但遗憾的是，他仿照自家大哥穿着打扮时，突出的只有一股街溜子一般的气质。
白狐围脖对他而言只能突出流氓的气息。
可想而知，在看到自家大哥这身打扮的时候，他的心情究竟有多复杂。
不过这些事情终究没什么所谓的。
反正我就只适合穿铠甲呗。
就这样，脑海浮现出诸多思绪的斯图达斯的眼神不断变换着。
而他的那种眼神落在塞亚德眼里就显得很微妙了。
鬼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在想什么。
内心深处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评价后，塞亚德那本来还算得上是愉快的心情不免变得阴沉起来。
别人都知道他的兄弟斯图达斯是一个豪爽之人，所以都愿意与他结交、成为朋友。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表现出来的性格态度也很令人舒适。
但是，在塞亚德眼里，他的弟弟却充斥着一股莫名的神秘感。
说到底，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兄弟。
别人都能与他的兄弟：哥特的龙血勇士斯图达斯大大咧咧相处，怎么到了他这里反而变得有些拘谨神秘呢？
带着那种莫名的想法，塞亚德不由摇了摇头。
“所以，你有什么事么？”
还没有等他开口，塞亚德便又听到了斯图达斯的话。
而这便更让塞亚德感觉到心累。
“这番话应该是我问的吧？”
犹豫了片刻后，吉特兰德的大王子开口回应道。
“你今天看起来兴致并不高。”
在叹了口气后，他继续说道。
“你发现了？”
“对，我发现了。”
这话在塞亚德自己听起来莫名有些奇怪，但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的什么词，所以只能顺着自己兄弟的话说了下去。
但很快，塞亚德自己又感觉到不对劲起来。
怎么听起来斯图达斯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此刻，吉特兰德的大王子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步调，好像话语的节奏直接被他的兄弟掌控了一样。
但这绝不是他的习惯。
作为如今已经开始协助父亲处理政务的王子，他当然习惯去掌控主动权。
“我毕竟是你的兄长，所以总归会关注你一点。”
他开口说道。
而这番话则让斯图达斯感觉到有些不自在起来。
究竟是因为对方摆出的这种兄长的作态，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呢？
斯图达斯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这一点。
总之，他只是挠了挠头。
但还没有等他组织起自己的语言，他便听到塞亚德继续开口：
“另外，我们也好长时间吗，没有见面了吧。”
“嗯……”
斯图达斯就此点了点头。
“大概有好几年了吧，那个时候的你好像是去出使挪威，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没有见过了。”
大王子作为使者拜访邻国什么的，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
不过也正是在那之后，作为吉特兰德二王子的斯图达斯便离开了。
“我在挪威也听说了你屠戮火龙的事迹，而等我回到耶阿特（王城）的时候，看到了大伯写回来的信。”
说到这里，塞亚德不由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说你在哥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嗯。”
然后，就此陷入了一阵沉默的氛围。
斯图达斯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可以讲得，而身为兄长的塞亚德也没有挑起什么有趣的话题。
在这种情况下，现场就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而这种诡异不由令人感觉到绝望与揪心。
无论是塞亚德还是斯图达斯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隔阂。
也许是心情不好吧，总之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突然就提不起什么话题了。
也许是时间改变了时间？
“前后加起来，好像也……快要五年了吧。”
最终，斯图达斯就此长叹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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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更新于晚12点38分。
各位晚安（如果你们能及时看到的话）

第七十一章:目的
听着斯图达斯的那番叹息声，塞亚德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了那么一抹异样感。
而与此同时，作为当事人，斯图达斯其实也觉得有些奇怪。
而最终，两兄弟的内心深处都不约而同浮现出了相同的想法。
“原来都过去那么久了么。”
五年的时间说长也不算特别长，但却绝对不短。
而更重要的是，在提起这时间之前，他们其实都没有特别的感受。
但是，前后算起来却也真的有五年了。
“这五年的时间里，感觉事情都安排的挺紧凑的。”
注视着自己兄长的面容，斯图达斯不由叹了口气。
“该怎么说呢，我总感觉自己打天打地，之前在和勃艮第的领主打、之后又和埃尔姆里希手下的叛军打，然后打丹麦，接着现在我还要镇守边疆。”
当着自己兄长的面，斯图达斯就这么掰扯着那些事情。
“我本来以为没过去多久，但眨眼间好像就已经过去五年了。”
看着斯图达斯那略显玩世不恭的神情，塞亚德不由笑了起来。
但是，这种笑容更多的也是一种感慨。
“这五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是啊，仔细想想，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
最五年之中，本来统治着尼德兰王国的亨定一族被打着复仇旗号的伏尔松格一族连根拔起，齐格飞成为了新一任的万军之主。
然后，本来稳定的哥特王国突然发生巨变，整个王国开始分裂。
接着又是眨眼间，勃艮第王国消失了，如今也快要成为尼德兰统治的一个行省了。
至于丹麦，之前的确还活蹦乱跳的，但现在却也消失了。
其大部分领土已经成为了哥特王国的行省，而靠近吉特兰德的边境地区则被‘慷慨’赠送给了从北方乱战后一直与世无争的吉特兰德王国。
五年内，米德加尔特内古老的、拥有悠久历史的七个王国瞬间就少了那么两个。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说到这里，塞亚德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五年了，你也没想着来看看你大哥我？”
在靠近了斯图达斯后，他轻轻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而在此刻，斯图达斯莫名有些愣神。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给予什么回应。
所以，塞亚德那种明显想要拉近距离的动作就显得莫名尴尬了。
然后，斯图达斯就此长舒了一口气。
在塞亚德的眼里，他的面容逐渐与快要十多年前的那个形象重合。
那个时候，他们好像不用考虑这么多的东西来着？
无论是大王子塞亚德还是二王子斯图达斯都只是少年人，甚至只是一个孩子。
年轻，所以做什么事情都肆无忌惮。
但后来就变了。
因为他们都逐渐长大了。
也许斯图达斯依旧能肆无忌惮，但塞亚德却不能。
他逐渐开始拒绝自己兄弟提出的偷偷走出宫廷的建议，他不得不开始接触起了宫廷中的那些人物。
斯图达斯不需要那么做，但他需要。
他的教育开始步入下一阶段。
不过，如果斯图达斯只是一个贪玩的孩子也就罢了。
但他不仅仅是贪玩，他还有着卓越的天分——特别是在武艺上。
以前，仗着年龄大、早发育，他还能压制住自己的这个弟弟。
但从某一刻开始，他在武艺上落入了下风。
在一次宫廷比斗之中，他被击败了。
而在政务处理方面，他也闲来无事提到了自己作为王子从来没有想到的地方。
然后，作为长子的他深刻意识到了自己与兄弟之间的差距。
他突然发觉，也许自己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论武艺，他那个时候已经成了王族第一。
论政略，从未真正接触过宫廷政略的斯图达斯单单看那些呈上来的报告便能有所判断。
回头问他的时候，他说自己是在出门玩的时候看到的。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的自尊心与某种异样的情感开始作祟。
他察觉到自己不如自己的兄弟，即便是作为继承者，自己好像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是凭什么？
因为教育问题，早早意识到了王族责任的他拼命的努力，甚至拒绝了兄弟出门游玩的邀请。
一直埋头努力学习。
但凭什么不管怎么样都不如他？
这是强烈的、丑陋的嫉妒心。
然后就开始疏远了他。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兄弟之间的那种亲密无间开始出现了裂痕。
塞亚德是开始替父王承担起责任的优秀王子。
而斯图达斯是只知道吃喝玩乐、还经常往外跑、令廷臣们感觉‘痛心疾首’的街溜子。
只有塞亚德这个大哥与父母、还有妹妹知道那街溜子的性格背后藏着什么样的天赋。
比不过、比不过。
完全比不过。
在这种想法之下，塞亚德开始承接起越来越多的责任。
最终，他承担起了王国外交的职责，去出使挪威，最终谈成了商业层面上的合作。
结果回来的时候，他听到的便是自己的兄弟已经在哥特立足的事情。
更别说，他们的父亲奥特瓦尔更亲口和他说过，斯图达斯的离开其实是一种退让。
而当时，塞亚德的脑海便是一片空白。
说实话，他的确嫉妒过自己的兄弟。
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要赶他走。
斯图达斯是他的弟弟，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但遗憾的是，他们就这样五年不曾见面。
到了现在，终于算是在私底下见了一面后，却发现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
即便想要挑起什么话题，但冷场后却又尴尬无比。
也许真的没有话题了吧。
注视着自己的兄弟，塞亚德微微张嘴，但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嗨呀，这种事情又不能怪我。”
就在他内心深处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这样的声音又突然在耳边回响起来。
当他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则是自己兄弟那带着笑意的目光。
“我不是回过家么，但你那个时候反而在外边。”
是的，斯图达斯途中不是没有回去过耶阿特城。
比如说在征服了丹麦不久后的一段时间，他就在耶阿特城中住了一段时间。
甚至还拿走了他自己杀的那条火龙的牙齿。
但那个时候，作为大王子与兄长的塞亚德自己却在处理边疆事物。
哥特划分了一块土地、作为友谊的见证赠与吉特兰德。
但这并不意味着哥特会帮忙打理那片土地。
无论是各种事项还是官员的安排自然必须要由吉特兰德自己来负责。
而这不仅仅是功勋，更是无比重要的职责。
所以，两兄弟就这么错过了——表面上来讲就是这样。
但是，你难道不能等到我回来么？
听着斯图达斯那好似借口的话语，塞亚德只是微微眯着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轻轻一笑。
“是啊，真是遗憾。”
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任由斯图达斯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接着，他拿出了一瓶酒，又拿出了两个酒杯。
“喝点么？”
也许，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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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下午1点16分

第七十二章:嫉妒、羡慕
对于酒，斯图达斯当然不会拒绝。
而且，既然是自己兄长递出的酒水，他也就那么接受了。
于是，在宫殿之外、在那阶梯之上，两兄弟便开始了对饮。
明明热闹的宴会仍然在后边的宫殿内部，但他们却充耳不闻。
现在，他们所在乎的似乎只有这小小的酒会。
而既然是酒会，那当然需要故事来下酒。
对于这对兄弟而言，虽然因为身份地位的问题，即便不曾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但他们都能听到有关对方的传闻。
但是，听本人诉说、与去聆听其他人的讲述完全是两件事。
所谓的真实度、可信度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那种感受。
此刻，塞亚德并不是吉特兰德的大王子，而斯图达斯也不是什么哥特第一勇士、不是什么肩负重任的龙火军团长。
他们仅仅是一对阔别五年之久的兄弟。
在美酒的陪伴下，分别诉说着自己曾经的经历与想法。
斯图达斯的事情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有些东西其实已经被那些喜欢传播英雄传说的吟游诗人说烂了。
比如说初出茅庐之时斩杀火龙作为证明自己实力的投名状、又比如说在游历至哥特时与那曾经自称王子的公主展开决斗、最终落败。
不过理论上来讲，这在英雄的传说故事之中应该算是一个黑历史了。
因为纵观那些英雄传说，哪里有英雄初出茅庐、春风得意之时直接吃了那么一个大亏的？
但现实终究不是英雄传说，所以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浪漫可言。
“如果真的要撰写一部英雄传奇故事的话，那么我很明显就是那种用来衬托他人强大的垫脚石吧。”
可能是因为从之前到现在加起来也喝了不少酒。
所以在此刻，斯图达斯开口说话的时候不免带上了那么一丝醉意。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口中吐露的话语也与他一贯以来的狂傲性格不符。
至少塞亚德是这么觉得的。
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斯图达斯表现的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对于武艺，他根本不需要一招一式的练习，而是通过一连串的实战打磨摸索到了属于自己的锻炼方式。
而在吉特兰德王国内，他表现的也像是一个从不知晓何为失败的街溜子一样。
然后，就是这样的他在游历之时便迎来了当头棒喝。
“该怎么说呢？”
如果是以前的话，塞亚德绝对会率先顾虑到斯图达斯的情绪，接着再考虑自己的一些话是不是应该说。
但现在，或许同样是有些喝醉了吧。
他觉得自己应该将一些以前一直都回避着的话题说开。
因为他明白，以后见面的机会绝对是越来越少的。
在这一瞬间，他那本来带着醉意的眼神突然恢复了些许象征着理智的清晰。
“这算得上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么？”
“的确是这样没错。”
面对自己兄长那无比直白的话语，斯图达斯也么有表露出什么气愤。
他反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即便是我也会失败，不过我倒是不在乎什么失败。”
然后，斯图达斯就此伸了个懒腰。
“对我而言，也正是那一次失败让我意识到我自身的局限性，而且……”
他就此回过头去。
此刻，坐在阶梯上的他们其实能看到宫殿内的境况。
那是无比热闹的宴会，与他们兄弟俩的就会完全不同。
他们即便声音再大，那种声势都无法与那庞大的宴会相比。
不过此刻，斯图达斯所在意的则是其他的东西——那位凯旋王。
此刻，他的目光摆在了那王座上的女人身上。
但是其中却并非男女之间的迷恋。
他所憧憬的是她的那份强大。
“正因为她比我更加强大，所以我才会留在这里。”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兄长。
“在这里，我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会造成什么影响，我也不担心自己的功勋会有功高震主的那一天。”
对于这一点，塞亚德完全理解。
因为不同于对外态度平和的吉特兰德。
哥特对外态度强势，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用武力彰显自身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那位凯旋王早在作为王子的时候就建立起了令人不得不瞻仰的战功。
也许时间会让荣誉变得不值一提？
没关系，她足够强大、强大到不讲道理，仅仅一人便是一支军队。
而这样的人物作为国王存在，她对军团还有自己宫廷的掌控力绝对空前强大。
因为她就是最强大的那个人。
此刻，塞亚德能看到斯图达斯流露出的那种神情。
那种安心与喜悦的感觉溢于言表。
明明这里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个熟悉的国度，明明他只是在这里生活了五年。
但是，他所流露出的那种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
好似吉特兰德都比不上这里一样。
不，准确而言并不是吉特兰德。
塞亚德明白，其实无法真正让自己的弟弟感觉安心的是那个有自己存在的吉特兰德。
但是，这又凭什么？
不知不觉之中，塞亚德的心底浮现出了一抹难言的复杂。
硬要说的话，它实际上可以被称作‘嫉妒’。
是一种无比丑陋的情绪。
但是，与多年前不同的是，塞亚德这一次的嫉妒的对象并不是他的兄弟斯图达斯。
其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了。
因为现在，他所嫉妒的那个人名为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是今天刚刚登基的哥特凯旋王。
至于原因，那还用说么？
“家人都无法给予的安全感，居然由外人给到了么。”
同样注视着那看上去无比高贵、却又散发着冰冷之意的神秘女人，塞亚德低声念叨着。
此刻，他其实很想笑，但又莫名感觉到悲哀。
自己那个表面上粗犷豪爽、但内心却又无比纤细敏感的兄弟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谁的责任呢？
如果说当时的斯图达斯选择的是与自己分庭抗礼、甚至不惜发动类似于篡权一类的夺权战争的话，那么自己应该会在暴怒之下去指责他。
甚至，自己应该还会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吧。
但是，斯图达斯终究没能那么做。
他选择了退出、远离。
因为这一点，塞亚德内心深处有的就只有愧疚了。
“明明我是兄长……”
所以应该由我带给弟弟妹妹们安全感才对。
这种内心深处的烦闷也就只有塞亚德自己才明白那种具体的感受了。
因为他自己不曾做到过，等到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离开了后才感觉到懊悔。
而现在，他突然发觉有那么一个让他下意识就会感觉到不安的女人做到了他这个家人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那种内心深处的复杂可想而知。
不过，如果说他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也许他真的会对那个女人报以强烈的嫉妒心吧。
但是，他做不到。
如果他当初真的有足够的心胸去包容自己那锋芒毕露的兄弟，也许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想到这里，塞亚德突然给自己大口灌酒。
“喂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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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晚九点45分

第七十三章:讽刺
本来，斯图达斯只是看着那热闹的宴会、注视着那王座上那显得神秘却又无比可靠的凯旋王。
但下一刻，他的余光便看到自己那一向儒雅的大哥开始疯狂灌酒，而这一幕让他神色大变。
“喂喂喂！你干什么呢！”
他匆忙拉住了他的手。
而与此同时，那水晶酒瓶内摇晃着的淡金色麦酒则已经少了那么一小半。
这可不是什么果酒，而是提纯后的烈酒，是专门供应给宴会中的那些勇士拼酒用的。
但即便是拼酒，也没有这样拼命大口灌的。
“咳咳咳咳咳……”
然后，让斯图达斯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塞亚德为自己轻易大口灌酒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此刻，他拼命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着。
由口腔、喉咙内发散着的那种辛辣感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而当它完全窜上了大脑后，他感觉自己的五感都好像被一同刺激到了一样。
不仅仅是将仍然停留在口腔之中的麦酒喷了出来，眼泪也流了下来。
甚至，还有一部分泪水倒灌到了鼻腔之中，这就成了清水鼻涕。
“咳咳咳咳。”
拼命低头咳嗽着，此刻的塞亚德好像没有了任何的气力。
所以斯图达斯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那高浓度麦酒夺走。
不过现在，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的目光先是停留在自己那无比失态的兄长身上。
塞亚德咳嗽完后不断的大喘气，如果不是他是弯腰咳嗽的话，那件华贵的衣物怕是要沾染上包括麦酒在内的污秽了。
紧接着，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麦酒。
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彰显着它本身的价值。
美妙的容器所搭配的自然是无价的美酒。
如果仅仅是一般的普通麦酒的话，那当然不会用这水晶瓶来装。
一个木酒桶什么的也足够了。
但这玩意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喝到啊，毕竟珍贵的东西就突出一个王族特供。
酒庄每年都会将最好的酒水上供。
虽说也会对外出售麦酒，但既然能上供到那伟大的凯旋王那里，那必然是精品中的精品。
而积累到了现在，这一场庞大的宴会简直就是那位伟大国王的酒水展览。
也许，凯旋王的储备的确很多吧。
毕竟在斯图达斯的印象里，他很少见到那个女人喝酒。
但这好像是两码事。
“唉……”
注视着那个只剩下了那么小半瓶的麦酒，斯图达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重新抬起头来，再一次看向了自己的兄长。
“你不会喝的话，就不要喝的那么猛啊。”
神色几经变换后，他终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伸出手来拍着自己兄长的背，接着又替塞亚德舒缓起呼吸来。
而与此同时，吉特兰德的那位大王子也终于喘过气来了。
虽然他的呼吸仍然透着粗重之意，喉咙里似乎仍然有什么东西在回荡，但他的呼吸终究变得流畅起来。
紧接着，斯图达斯递过了一块手帕，而塞亚德没有任何犹豫就接过了它。
然后，他擦掉了自己吐出来的那些酒水，将完全擦了个干净。
“手帕你还要么？”
塞亚德问道。
“不要了。”
斯图达斯摇了摇头。
然后，塞亚德就此弯下腰来，缓缓擦着被他吐到了阶梯。
也许作为一国王子，在这擦楼梯显得很掉价。
而作为外交使团的领导者，塞亚德本来也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个问题。
不过这是以前的他才会考虑的。
只有神志清醒，他才会思考这些。
现在的他毕竟已经醉了。
而在他简单的逻辑思路之中，这件事被简化到了最简单的状态：
是他在这里吐了一地，那么理所当然应该由他自己来打扫干净。
就这样，带着那种半醉半醒的精神状态，他缓缓擦着楼梯，用一块手帕将他吐的地方擦了个干净。
“这个……”
就在他在考虑要怎么处理手帕的时候，斯图达斯却突然将那块抹布抢了过去。
紧接着，一团火焰开始在他的掌心中燃烧。
‘哗啦’
一阵酒味顿时扩散开来，而那块抹布也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塞亚德只是这么看着，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然后，他重新坐了下来。
“这是那个‘诅咒’么？”
半晌后，他开口问道。
知道火龙诅咒的人很少，但斯图达斯的家人们却一定是知道的。
不因为其他，毕竟他需要用到自己打回来的那条火龙的素材，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父母势必会过问这一点。
那么既然他的父母都知道，那么身为兄长的塞亚德便有了知晓的途径。
很显然，应该是父王或者母后对他说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斯图达斯也没有否认什么。
“嗯，我在丹麦那里遇到了一点事情。”
说到这里，斯图达斯不由苦笑起来。
“与神之子作对，然后就这么被诅咒了。”
对于自己身上的火龙诅咒，他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当能完全控制之后，你要说喜悦吧，那肯定是有的。
因为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凡人，他在战士一徒上已经走到了尽头。
即便在沐浴过火龙血后，他开始耐高温，力量也变得比以前强大。
但是，他终究是有极限的。
但被‘诅咒’就不一样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改变’，被火龙的一部分同化。
而到了现在，他已经能控制住这诅咒的力量，在理论上甚至能与那神之子角力。
但与此同时，这份诅咒代表的也是挥之不去的屈辱。
这是人类永远无法违抗神明的象征。
没有反抗之力不说，他们还能轻而易举的降下诅咒，将人的理智逐渐用兽性剥夺。
斯图达斯能清晰感受到那个过程，如果不是有了那么一些机遇的话，现在的他早就沦为失去理智的凶兽了。
“诅咒激化了我曾经沐浴过的龙血。”
并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斯图达斯就这么低声说道。
“事实上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其实我的力量变强、不单单是米浴龙血，那火龙的一部分怨念带着他的残魂附着在了我的身上。”
而塞亚德也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作为兄长，他又能表达什么呢？
他不了解何为诅咒，但是，他觉得自己‘知道’，失去理智不管怎么样都是相当痛苦的事情。
更别说，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附着在自己身上。
“不过现在你也不用担心什么，这种东西与我是一体的，现在也被控制住了。”
然后，塞亚德就此沉默了起来。
突然之间，他那半醉半醒的意识感觉到有些讽刺。
“这种事情……”
他能说什么？
“你觉得我在担心些什么？”
他捂着了自己的额头。
“我能担心些什么？！”
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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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发布于11点20分

第七十四章:虚伪、认知、幸运
此刻的塞亚德的心情非常复杂。
而除去曾经的愧疚之外，他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愤怒。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总觉得斯图达斯的话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关于这一块有一个疙瘩吧。
他知道自己的兄弟有着超过自己的才华，而他曾经嫉妒着这一点。
与此同时，他的兄弟也发现了这一点。
虽然简述起来似乎非常拗口，但真正的原因的确是这样：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内心的丑陋。
他知道他明白自己内心的担忧。
所以，在他的耳朵里，那本来理论上来讲显得平平无奇的话语就变得有了一些讽刺性。
此刻，塞亚德突然觉得斯图达斯就是在疏远、嘲讽自己。
这让他感觉到愤怒。
但是，他的这种怒火很快又被转化成了深沉的苦痛与无奈。
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责怪他的兄弟、面前的斯图达斯。
塞亚德无论如何都不能责怪他。
因为他可能本来就没有那个意思。
而即便有，这也是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有问题。
“呼……”
最终，他低下头来、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
他开口说道。
“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犹豫了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来、注视着自己兄弟的眼睛。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驱逐你。”
吉特兰德的大王子低声说道。
“我也没想过让你离开吉特兰德，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兄弟。”
宫殿前的小型酒会上，那个喝醉了的男人诉说着自己心底的想法。
或许真的是因为醉了吧，他翻来覆去强调的就是那些。
但也正因为这样，旁观着的某位女王则皱起了眉头。
“他在撒谎。”
她突然开口说道。
“当他开始避开自己的兄弟时，心底一定想过这个问题，这是近似本能的排斥，如果他没有想过的话，不至于不见面。”
所谓的嫉妒心，海拉是了解的。
虽然并不是说她本人就抱有强烈的嫉妒，但有些东西的确可以通过观察得出结论。
而恰好，她所统治的幽冥国度里有不少可以观察的对象。
“在所有的负面情绪之中，嫉妒其实比憎恨更加可怕。”
末了，她如此补充道。
“因为从某种情况上来讲，所谓的嫉妒已经包含了那种憎恶。”
“也许吧。”
对于海拉说的这些，霍德并没有直接去认同。
但是，他也没有否定什么。
因为他否定不了，类似的例子太多了。
这并不是一句‘羡慕’能解释的。
所谓的嫉妒，归根究底就是希望对方不存在。
觉得对方有威胁，因此愤愤不平。
但是……
“人类自己都不一定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甚至会在心底做斗争与博弈。”
霍德开口说道。
“换言之，塞亚德当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种排斥，即便他曾经有，但那种想法也被他压下去了，最后的结果就是那样。”
兄弟双方之间的疏远。
“而就结果上来讲，他并没有去陷害对方，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只是下意识的去避开自己那才华横溢的兄弟。”
听到这里，海拉不由挑起了眉头。
“你这算是在为他开脱么？”
“并不是，只是这是一种常态而已，硬要说的话，我只是相信着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不会被这么简单的破坏掉。”
“你也并不是相信吧？”
“……”
霍德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你说你见过很多，那么比起所谓的相信，更多的应该是‘期待’，因为你两种都见过。”
现实就是这样。
“有人愿意为了权力就将所有的亲情、友情全部抛弃，就连兄长都可以杀死，但也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选择付出自己的生命。”
当然了，其实霍德没有说的是，有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时间’的可怕。
曾经的情谊也会伴随着时间变质。
“人嘛。”
轻轻揉着自己那带着些许醉意的脑袋，霍德就此长叹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期待着一些美好之物的。”
好人有好报。
善举能得到回馈。
甚至，好人能一生平安。
这些都是凡人内心深处的美好祈愿。
“可惜的是，世界上的美好之物总是脆弱的。”
海拉的那番感慨让霍德心情无比复杂。
他终于将目光从那两兄弟身上挪开、投向了身边的那位幽冥女王。
“你是觉得，塞亚德直到现在仍然抱有恶意？”
“没有。”
海拉直接表示了否定。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觉得塞亚德只是在捡好听的话说而已，否定自己曾经的恶劣想法，感觉很虚伪。”
“……”
霍德一下子哑口无言。
并不是说他自己心情复杂，而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虚伪……
好吧，这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没说错。
塞亚德认识到了斯图达斯本身的才能与天赋。
但对于这一点却选择了沉默。
他不曾让出自己继承人的位置、但却对兄弟的才能抱有芥蒂、甚至因此疏远。
自尊心、嫉妒心。
这两者结合产生的不满的确算不上正面。
而否定了自己的负面，这的确算不上真诚。
但该怎么说呢？
告诉海拉这很正常么？
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就是……人类。”
“你的意思是人类都虚伪？”
对，没错……个屁。
虽说霍德几乎顺嘴就要将那种嘲弄讲了出来，但他那内心深处的矛盾还是将这些压了下去。
“人的认知分三种，自我的认知与他人的认知，还有自己对他人的期待（印象），而越是在乎、也越是重视自己在他人内心深处的形象，塞亚德只是下意识的想要维护自己的形象而已。”
“那不还是虚伪么？”
“……别那么快下这种结论。”
听到海拉那‘快捷’的回答后，霍德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需要那么一点周转的余地，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过一点，说到底……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那种连污秽都一同喷吐出来的真诚。”
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与她的关系才显得格外珍贵。
此刻，他偏转过脑袋，目光看向了那宫殿下方。
他的视线能轻而易举的透过层层障壁、抵达宴会的中心。
而在那里，凯旋王端坐于自己的王座上。
然后，她突然抬起头来。
好似感应到了来自上方的视线。
紧接着，那艳丽的面容上就此扬起一抹笑意。
然后，她微微举杯。
在其他人眼里，她好像是以高傲的姿态向宴会上的客人们敬酒。
但是现在，她眼里却只有那个男人。
“我很幸运……”
几乎异口同声，他与她都低声说道。
因为他们在这个不得不需要面具生活的社会之中，找到了能摘下面具、将‘真实’暴露出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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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发布于下午6点03分

第七十五章:嫉妒,现在也一样
虽说所有人都认为，那种没有距离、也没有秘密的相互坦诚令人向往。
但现实却终究与不是所谓的理想。
真正的现实之中，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需要一副面具。
因为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条底线与他人的那种期待。
而因为各种原因，能力有限的人都没有办法随意改变规则，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在这个社会与秩序之中充当着运转的齿轮。
就像是一个公司、一间商会之中总是会有跑腿的人。
而工作本身的重要性与它们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一个叫做‘阶层’的东西。
在公司与商会之中工作，甚至是作为一名战士参加军队，都会有同僚与上司。
而如何与他们相处就会成为生活之中的一门必修课。
这是不得不学起来的。
即便是那些渴求真实的单纯者最终也会在名为现实的铜墙铁壁面前撞的头破血流。
那些棱角最终也会被打磨的圆润无比。
他们会习惯去顺从他人，去成为他人理想中的那种形象。
而只要处在这个社会圈子之中，没有什么人会有这方面的例外。
即便是众神之王奥丁都需要在阿萨神族之中扮演着一个威严、强大的神王形象。
处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下，能有一个相互倾诉的人物绝对是很棒的事情。
因为即便是家人、父母有时候都会有所期待。
孩子们也会不自觉的去顺从他们，至此戴上了乖孩子的面具。
自愿与否暂且不提，重要的是，这终究不是真正的自我。
但是那个女人不一样。
她见过他不安的一面、知晓他的那些秘密。
虽说并不是所有，但他已经决定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将他的秘密全部公开给她。
在她的面前，他可以不是贤者、更与神明无关。
他仅仅是他，是霍德。
而在他的眼里，她也一样。
他聆听过她的心声，见过她的愤怒与迷茫。
在他自己的眼里，她也不需要其他的什么身份，她只需要是她自己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意。
但还没有等他开心多久，耳边便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你怎么笑的这么恶心啊。”
“……”
然后，霍德面容上的表情就这么消失了。
本来他的心情还蛮舒爽的，结果海拉上来就将这份好心情砸的稀巴烂。
这叫什么事啊？
但是，他又不好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说白了，海拉就是一个小孩子。
有时候会表现出聪慧的地方，但有时候无论是言论还是行为都不亚于给人的胸口闷上一拳。
而更重要的是，她开口说话有时候不是那种宛如玩笑一般的戏谑恶意。
而是真的那么觉得的。
“我……表情怎么了？”
“很恶心。”
海拉就此撇了撇嘴。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哪里的色狼。”
“……”
突然之间，霍德蛮想解释的。
因为他发觉自己在海拉眼里的形象似乎已经出现了偏差——至少就现在的表现而言是这样的。
但是，就在他将目光投向那幽冥女王的时候，却看到她撇了撇嘴。
得了，貌似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最终，霍德还是放弃了这一点。
“唉。”
心累如他最终不由低下了头。
然后，他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目光。
这视线来自海拉。
不过当他抬头的时候，却见到那个家伙又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所以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海拉表现的过于像一个谜语人，霍德不由感觉到更加心累了。
“算了算了，还是说回原来的哪件事吧。”
最终，还是由霍德自己打破了那种在他看来有些诡异的沉默氛围。
“总之，之前我也说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那种毫无距离感可言的坦诚，也没有人希望被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根本没有任何的铺垫，霍德以最为简单粗暴的手段跳过了所谓的‘色狼’的话题，回到了之前的原点。
虽然很粗暴，而且很容易令人心生厌倦。
但至少在这个时候很有用。
“下意识维护他人内心中的自己的形象什么的，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说道。
“至于你口中说的那所谓的虚伪，只需要看下去就能见分晓了。”
然后，霍德毫不留情的将话题的中心重新转移到了斯图达斯兄弟身上。
不过，当海拉将目光挪过去的时候，见到的却是诡异的沉默。
斯图达斯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的兄长，而塞亚德则是低着头。
可能真的是因为醉了，他的面色明显与常人不同、甚至与同样喝了酒的斯图达斯都有差别。
对他而言，之前能说出那番话好像已经花费了很大的气力一样。
如果不是喝醉的话，他甚至都没有提起曾经往事的勇气吧。
而在此刻，斯图达斯的表情也正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事实上，他还是蛮想直接蒙混过关的。
以他平时的性格表现，不管怎么样都能直接混过去吧。
说两句好话这件事就不会有人再提了。
但此刻，斯图达斯心底却徘徊着其他的一些想法。
也许现在真的不该去混，而是将那些事情都讲清楚。
毕竟，他们是兄弟。
也正因为是兄弟，所以……
“现在谈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他低声说道。
“我已经离开吉特兰德了。”
是啊，现在的斯图达斯已经完全离开吉特兰德王国了。
作为如今的哥特第一勇士，他与自己的大伯希尔特布兰德一样，身上打上了哥特的标签。
而对于这一切，你要说斯图达斯心底没有怨念。
那其实是不可能的。
他在哥特王国过的不错，那是一回事，但当时选择退让、不得不离开故国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硬要说的话，只是因为现在过的还不错，甚至得到重用，所以并不会因此表达什么负面情绪而已。
“我知道，只是，这些东西我觉得必须讲清楚。”
听到斯图达斯的声音一下子失去了他熟悉的那种玩世不恭后，塞亚德低声说道。
此刻，吉特兰德的大王子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对他而言，说出那些话真的需要勇气。
但现在没关系，他喝了太多的酒。
高浓度的麦酒仿佛已经麻痹了他的思绪，他不用多思考。
尊严？身份？地位？继承权？
这种东西他都不想考虑。
“我承认，我曾经的确嫉妒过你。”
他低声说道。
接着，就像是被抽空了气力一样，他整个人都颓丧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作为兄弟的斯图达斯都没有放过他的想法。
“仅仅是曾经？”
“……”
然后，塞亚德沉默了。
他捂着自己的额头，看上去好像有些头疼。
“好吧，不仅仅是曾经，其实现在也是。”
他直白的坦言，没有任何的羞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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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于晚11点

第七十六章:当嫉妒被转化成言语……
如果是数年前的话，想要那个自尊心极强、又无比努力的大王子承认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在经历了数年的沉淀、外加被曾经的懊悔与羞耻折磨，如今在麦酒的麻痹之下，说出这种事情倒也不算困难。
不过，这些话落在斯图达斯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现在也是么？”
他问道。
然后，塞亚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对他而言，这种话说一次就好像已经到达极限了。
但是，在犹豫了片刻后，他发觉自现在的自己其实也正处在破罐子破摔的状态。
自己本来就是想要将这些说出来的。
更别说，现在的话语已经脱口了，那么到底在犹豫些什么呢？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麻痹吧。
这个时候的塞亚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他突然间就这么笑了出来。
根本没有压抑的意思，他的就这么笑着。
但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却低沉了下来。
“哎呀……”
也不知道他自己究竟在感叹些什么。
最终，吉特兰德王国的大王子就此低下头来。
“是啊。”
他开口说道。
“我完全没有办法否认这一点。”
塞亚德捂着自己的脑袋。
“没有办法当着你的面否认。”
他开始摇晃起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不倒翁一样。
这些都是他在喝醉的状态下做出的动作。
说是奇怪都已经是奉承话了，因为这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我没有办法否认！”
最后，他大声的喊了出来。
理论上而言，这声音一定会被周围人听到。
但是，就在斯图达斯那清醒的意识开始向周围探知之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本应该存在着的卫兵并没有被这声音吸引过来，他们依然如同雕塑一般站立在宫殿门口。
至于那些理论上而言没有放弃职责、在周边巡逻的卫兵也没有赶过来。
这是为什么？
就在斯图达斯这么想的时候，他那早已大幅度强化的感知有了反馈。
“魔法的气息……”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但他觉得自己的感官就是最大的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他迅速有了反馈。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身体却没有翻涌起什么危机感。
他本人对于魔法的造诣也不足以让他直接在原地去追溯这一缕气息。
更别说是直接分辨出魔法的效用与手段了。
但没有关系，他也有着一般巫师都不会拥有、但却梦寐以求的东西：
直觉！
不过准确来讲，应该是对于超凡力量的感知力。
就像是眼睛里看到什么人的身影，就能判断出那个人的身份一样。
斯图达斯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强大的巫师，但这种魔法的气息而言对他来讲无比熟悉。
就像是看到熟悉的人穿衣打扮那种感觉。
而很快，这种魔法的气息在他的脑海之中逐渐汇聚成了一个黑袍的身影。
“那里……”
当斯图达斯下意识抬头的时候，脑海之中的记忆印象与现实逐渐重叠。
那个黑袍巫师就站在那里。
“贤者。”
他神色微变。
应该怎么说呢，踩在宫殿上终究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吧？
但与此同时，斯图达斯又清晰的看到他在唇前竖起了手指。
这是让他闭嘴？
当然不是，这是保持安静的意思。
但也可以换一种理解方法。
“原来如此。”
当看到那贤者出现的时候，斯图达斯也终于明白周围突然出现的那种魔法意味着什么。
那是隔绝声音的静音结界。
“唉。”
此刻，斯图达斯也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
然后，他点头致意。
“谢谢。”
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是不能就这么忽略过去的。
因为没有那个贤者临时设下的结界，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也不好看啊。
“丢人啊。”
虽然斯图达斯是如此感叹的，但不自觉的，他的嘴角却开始上扬。
接着，他又将目光挪回到了塞亚德的身上。
此刻，他的大哥只是低着头、不断的喘气。
现在是不是应该给他找杯水来？
就在斯图达斯那么想的时候，那个之前好似在耍酒疯一般的大王子又抬起头来。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
“嗯。”
“我……”
斯图达斯不由拉长了语调，但很快，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能说什么？我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了。”
而他的话也让塞亚德苦笑起来。
“对啊，你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了，其实我知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知道，斯图达斯说的没有错。
他的弟弟已经做到能做的了。
他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大哥内心深处的嫉妒心，所以他也没有强求什么。
甚至到了后来，他开始担忧起了自己的存在是否会对整个吉特兰德造成困扰。
最终选择了出走、离开。
直到他完全离开的那一刻，兄长的继承权才真正意义上算是稳固下来。
所以现在，他到底在嫉妒什么呢？
说到底，还是曾经的那些东西罢了。
个人能力、武艺一类的。
“像你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可以过得很好。”
这一点斯图达斯早已用事实证明。
虽说他是通过比武大会还有各种渠道获得了晋升途径，但这又何尝不是个人能力的体现？
“你现在的地位，本质与你的血统、身份没有任何关系，但我不一样。”
说着说着、翻涌的那种醉意也逐渐清醒了一点。
而后，塞亚德突然感觉到头疼起来。
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尽可能的让自己清醒一点。
“如果我不是父王的孩子，如果我不是从小接受王族的教育，那么我这辈子大概都碌碌无为吧。”
因为才能上的差距、因为天赋上的差距。
甚至是从来都没有正面赢过自己的这个弟弟，所以他到现在依然都有嫉妒心。
“之前，我甚至认为，那所谓的火龙诅咒也是一个美妙的际遇，因为你最终控制了它。”
塞亚德就这么苦笑着。
“但是，换做是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动物。”
他知道，这种所谓的诅咒其实还与斯图达斯自身有关。
他有能力杀死火龙，才会让火龙的力量与怨念伴随着龙血缠绕在他的身上。
而换做是自己的话，能有这个能力吗？
答案很简单。
其实没有。
塞亚德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如果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的话，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那个能力去屠戮火龙。
也因为这些……
“我很嫉妒你，因为我很努力，但成就连你的一半都比不上，我甚至痛恨过自己的身份。”
至于为什么？
不是很简单？
“为什么像是我这样平庸的人，会是长子，为什么像你这样才华横溢的人会是次子。”
他的这番肺腑之语不由让斯图达斯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次子……其实也蛮好，至少我过的蛮开心的。”
他开口说道。
“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真要我像你这样成了个劳碌命，那我也感觉蛮麻烦的。”
“我真的没想过要你离开王国。”
“我知道……”
“我真的没有想过让你离开故乡，我们还是兄弟……”
然后，斯图达斯意识到，自己的大哥已经听不进这些话了。
塞亚德趴在地上，似乎沉沉的睡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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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下午两点

第七十七章:很美好,不是么?
就这样，一个王国的继承者、本应该在异国他乡代表自家王国颜面的王子就这样毫无形象的睡了过去。
但是，他好像不算完全睡着。
酒精麻痹了他的精神与意识，甚至让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动弹不得。
但仅存的一抹执念仍然支撑着他。
它不足以让那醉了的大王子苏醒过来，但却能让他将这抹执念转化成言语。
“我真的想和你认认真真讲清楚这些……”
此刻，塞亚德整个人趴在了台阶上。
“咳咳咳……”
塞亚德咳嗽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番话感觉到烫嘴，还是因为之前一口气灌得太多所以喉咙发干。
而那狼狈的姿态则让斯图达斯的神色阴晴不定。
“我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最终，他的语调越拉越长。
“真的没有，我没想让你离开王国，我也没想过让你付出如此牺牲，真的没有。”
声音也越来越小。
“对不起，对不起……”
那这到底算什么呢？
看到塞亚德那副烂醉如泥的样子，斯图达斯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这个，说实话有点麻烦啊。”
他苦笑着。
但很快，他面容上又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神情。
有放松、有莫名的喜悦。
但最终，这些表情汇聚成了一抹复杂。
说到底，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而且，当初作出要离开耶阿特王城的决定的人也是他自己。
决定退让、远走高飞的人是他自己，没有人替他做什么决定，也没有人出主意。
全都是他自己。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塞亚德所说的这些究竟是是假呢？
这其中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可能是因为独自掌军太久，没有办法称心如意的去当一个冲锋陷阵战士的斯图达斯几乎下意识就开始思考起所谓的利益得失。
但很快，他那复杂的心情便将这种被冠以理性之名的冷酷思绪冲垮。
现在在乎这些，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吧。
如果说他只是为了某些谋划而重新取得自己的信任的话，那么这种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而且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大哥可不是那种能在喝醉了的时候保持正常思考的人。
也就是说，之前的那些话、那些喝醉时吐露的言语可能正是他内心所想。
只是他平时一直都找不到什么机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那种细小的声音。
是塞亚德。
虽然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但的确还在说话。
而当斯图达斯集中注意力去聆听的时候，他听到塞亚德是那么说的：
“对不起，我没有见面的勇气。”
“噗嗤。”
听到这里，斯图达斯不由笑了出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想笑。
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回避那个问题。
所以最后，他自己的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我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
即便知道如今已经喝醉的塞亚德可能根本听不到这些，但斯图达斯还是忍不住这么开口。
“你说你没有勇气和我说出这些，但我自己也在回避。”
是的，斯图达斯很清楚自己的作为。
他其实也在逃避。
而且不同于自家大哥的那种‘隐晦’，他其实就是光明正大的表达了不想见面的意愿。
因为塞亚德好歹是在作为王子而忙碌。
作为吉特兰德的继承者，他注定要承接各种各样的工作。
吉特兰德新得到的土地足以让他忙的脚不离地。
斯图达斯虽然不是负责征服的，但他却知道那位凯旋王是将包括领主国王在内的阶层一网打尽的。
而因为战乱的席卷，那边能有多少剩下的领导层都是未知数。
所以，很多东西最初都压在了他这位王子的肩膀上。
塞亚德可以说真的是没有时间。
但自己呢？
斯图达斯很清楚，在几乎相同的一段时间之中，他‘被迫’放了一个长假。
一方面回到自己的古国、寻找足以承载诅咒的材料。
而在将火龙的诅咒完全驾驭后，他又要耗费时间去锻炼。
那位同样控制着诅咒之力的贤者没有时间亲自手把手指导他，他只能将自己的心得写出书卷交给他。
剩下的他得自己摸索。
那么如何摸索呢？
当然是实战了。
在初步掌握了龙化的力量后，他其实一直处在‘游历’的状态之中。
在吉特兰德王国的境内清缴着那些魔兽，算是为安全做贡献了。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有充分的时间去探望自己的兄长。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最后留下的甚至是早走一步的‘错过’的现象。
这当然是刻意的。
至于理由……
“我其实也很害怕。”
轻轻抚摸着自家大哥的后背，斯图达斯低声说道。
“其实我不单单只是纯粹的让步，我很害怕你会因为嫉妒心猜忌我，然后一步步走向对立，这是我不想见到的，我们的家人也不想见到这一点。”
可能是因为对‘家人’这个词有着近似本能的敏感吧。
本来一动不动、好似已经睡着的塞亚德突然动了动手指。
“唔……”
此刻，他看起来好像要睁开眼睛一样。
但是，眼皮却好像无比沉重、无论怎么样都睁不开。
“我……”
终止了那种呢喃自语，他看起来好像要从地上爬起来。
不过，迟钝的身体终究还是没能给他带来什么力量。
他的双臂好不容易将身体撑了起来，但就在双腿要发力的时候，身体却突然倒了下去。
“等等！”
这里可是阶梯啊！
稍有不注意的话一定会滚下去的！
所以，斯图达斯本能的伸出手来，他那本来还略带有醉意的头脑甚至直接因此惊醒！
“真是的，你干什么啊！”
仗着本身力量足够大，此刻的斯图达斯甚至将塞亚德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看你这样子肯定是没有办法自己走回去的，我带你回去吧。”
然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用力撑起了塞亚德的身体。
“脚步还能动么？”
“能……”
“那么就动起来。”
“嗯。”
就这样，两兄弟的身影逐渐朝着宴会内部走去。
“就这样，曾经有着隔阂的两兄弟重归于好。”
就这样低头看着他们走进了宫殿之中，海拉低声说道。
“一个美妙的故事不是么？”
霍德说道。
但海拉却摇了摇头。
“不，绝对不是！”
她否定了这一点。
“所谓的嫉妒心，能燃起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别忘了，吉特兰德与哥特终究是两个不同的王国，他们的立场就王国层面而言本身就不同。”
“是的，我知道。”
“那你知道你还……”
然后，她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你知道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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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晚上九点零五分

第七十八章:祝福中诞生
此刻，海拉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虽说这种形容似乎不适用于她这位幽冥女王，但却相当贴切。
因为此刻的她并没有任何的惊恐，只有挥之不去的惊愕。
甚至，在意识到了某些事实之后，她的大脑都宕机了。
“等等！等等！”
就这么捂着自己的脑袋，海拉只觉得自己的思绪突然之间卡壳了。
有些混乱。
而与此同时，她也无比庆幸自己之前并没有喝酒。
毕竟她不怎么喜欢喝酒。
比起那些貌似很受欢迎的麦酒、果酒、蜜酒，她更喜欢加了糖的牛奶。
而现在，因为这个与米德加尔特的人们显得格格不入的生活习惯，她的思绪飞速转动。
最终，她终于接上了之前断掉的思绪。
然后，她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等等，你知道我之前在说什么吗？”
她开口问道。
“我当然明白，无非国家立场与国王态度的问题。”
“是的，而所谓的嫉妒心只需要一个小事情就能再一次被点燃。”
海拉冷声说道。
“你现在说你明白这些就是……”
她一时语塞。
因为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根本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汇。
这应该叫什么来着？
放任？
纵容？
就是那种明明知晓隐患的存在、却对其视而不见的那种感觉。
海拉突然间找不到那种形容词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就在海拉不由自主涨红了一张脸的时候，霍德平静的摇了摇头。
“但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这都是人家的家务事。”
“……”
在听到贤者那平静的话语后，海拉一开始想要开口反驳些什么。
但话语到了嘴边却不管怎么样都讲不出来。
因为事实是她没有办法反驳、更没有办法找到什么借口。
“我们没有办法去插手其他人的家事，不然你想要怎么做？”
在霍德的一连串询问之下，海拉几度想要开口。
在那人间贤者的注视之下，她甚至都已经张开嘴了。
但最后，她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所以怎么了？”
“因为你。”
“？？？”
可能是因为被海拉那直白过头的言语吓到了，此刻的霍德只是流露出无比怪异的神情。
“我怎么了？”
“你……”
然后，海拉就此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直到好一会儿后，她才想到了一个稍稍有些符合的词汇。
至少她觉得这貌似说得通。
“天真？”
不过吧，估计这个词她自己都觉得扯了，所以到了后来，她自己的态度都是带有疑问的。
而那贤者的回应也无比正常。
“噗嗤。”
他直接笑了出来，接着直接伸出手贴在了那女孩的额头上。
就此感受着体温。
不过，霍德的触感只感觉到一丝冰凉。
“嘿！你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你是不是发烧了，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然后，海拉就此撇了撇嘴。
她很不爽，但却没有反驳。
事实上，她也觉得自己之前可能出了大问题。
天真？
这种词汇适合用在这个男人身上吗？
这个表现的算天算地、就连人心都没有放过、直接导致勃艮第灭国的男人天真？
好吧，他应该曾经天真过。
因为他貌似曾经对女武神抱有信任，这简直是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行为了。
至于现在，说一句老谋深算都不为过。
“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所谓的天真。”
就在海拉觉得自己的想法变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她的耳边终于传来了那贤者的话。
“这只是心底内心深处的一种期待，因为经历了足够多的挫折、见过了太多的阴暗，所以更愿意去看到一些美好之物。”
虽然霍德的话在海拉耳朵里显得有些刺耳。
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她不愿意反驳。
“美好么。”
她最终叹了口气。
“总觉得和我不太相配。”
她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并不是这样，海拉，你会为那些事情感到不舒服、你会抨击塞亚德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这本身已经说明你内心深处的期待。”
开什么玩笑啊！
此刻，海拉其实很想要直接反驳。
她甚至想要大吼出来。
但现在，她却感觉很奇怪。
她是死亡女神、幽冥女王。
期待美好？
一连串的疑问突然构成了一条通向记忆深处的道路，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宛如怪物一般的身影。
骸骨堆积而成的王座，王座上的可怖身影。
下半身宛如烂泥一样黏在了王座上，即便是上身也有腐烂之处。
“美好……”
一股难言的复杂就此涌上了心头。
特别是在看到如今这具身躯的完好无损后，她内心的复杂更加严重。
“我还是那么认为的，和我不太相配。”
与之前不同的是，海拉并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争吵。
她反而是挥了挥手，看上去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了。
至于原因……
“我见的东西太多了，体会到的东西也很多，我与我的兄弟们都一直被敌视着、压制着，你说的那些词汇，与我们是无关的。”
海拉冷笑了起来。
“毕竟我们是能导致这世界完全破灭、走向黄昏的存在。”
已经绝望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
霍德能清晰分辨出这一点。
事实上，海拉现在的状态是麻木。
因为从小便遭受到的那种待遇让她对周围的一切都会抱着一种近似愤恨、憎恶的态度。
而对于阿萨神族，她恨不得那些家伙死。
这种愤怒与憎恨从她成为幽冥女王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支撑着她。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除去这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比如说……
“总有人期待着你们的诞生。”
迎着海拉那好似恢复了女王拥有的冰冷目光，霍德开口说道。
“海拉，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是不在乎任何利益、只是单纯爱你的人。”
爱。
这个简单朴实的词汇很容易就令人产生联想。
即便是海拉也一样。
即便是她内心深处也会有柔软的地方。
而逐渐的，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那是婴孩时期所留下的有些模糊的影响。
“乖……乖，真可爱。”
“也许世界上充满恶意，但你是在祝福之中诞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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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晚12点45分

第七十九章:热爱美好
这是毫无疑问的，即便是死亡女神海拉，即便是如今那被视作怪物、令人感觉到惊恐的幽冥女王。
她的诞生也必定受到了祝福。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有着父母。
即便对她与她的兄弟们而言，整个九界之中充斥着的都是希望她们不曾出生、甚至是直接消失的恶意。
所以看上去好像根本没有人在乎她们的生死。
但是，这些人终究只是‘大部分’。
理论上而言，这所谓的大部分都是与她们无关的人物。
也正因为无关，所以他们无论是想法和作为上而言都会趋向于保守。
毫不客气的说，即便是激进派都只是少数。
但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不是‘全部’。
与‘大部分’相对，终究存在着那么‘小部分’的人物对他们抱有善意、甚至是爱。
比如说她的母亲。
无论外部风云如何变幻、恶意又有多么强烈，但霍德相信，海拉一定是在母亲的祝福之中诞生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古尔薇格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她的诞生。
就这一点上而言，她与那位曾经身染瘟疫的母亲拉戈萨有着相同之处。
事实上也正因为这一点，海拉才会对拉戈萨有着特别的‘优待’，为她指了一条虽然九死一生但总好过没有的生路。
“妈妈……”
虽然此刻，海拉脑海之中所浮现的那个身影有些模糊。
虽然作为巨人的孩子，她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有着清醒的意识。
但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她刚刚才出生。
虽说能在呼唤之下睁开双眼，但眼眸之中的一切都无比模糊。
所以，这就成为了永远的遗憾。
因为她记不清那母亲的面容。
对她而言，所谓的母亲有的只有那一个模糊的身影。
但即便如此，又名女王那本来冰冷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霍德的话并没有什么话术可言，但却宛如一柄利剑一般破开了她的心防、挖掘出了她内心深处的那些珍贵记忆。
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她出生那一刻开始便拥有的珍贵记忆。
至少，她的母亲是期待着她的诞生的。
的确。
她确实在小女孩时期就被封印了一切，丢到那片幽冥之地上自生自灭。
但在那之前，她的母亲却愿意为了生下她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是母亲生命的延续。
直到现在，她依然能感受到曾经遍布全身的温暖触感。
她的母亲正拥抱着她。
“真可爱。”
她的母亲如此形容着她。
“以后啊，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可爱的孩子，成为一个快乐、幸福的姑娘，成为一朵漂亮的小花朵。”
与模糊的身影、面容相对的是那清晰的声音。
“不需要多么天才，也不需要成为什么强者，只要平凡的快乐与幸福，所以你的名字是……”
“啊……”
突然之间，海拉不自觉的张嘴发出了声音。
紧接着，她摸着自己的脑袋，看上去好像无比苦恼。
“我觉得，我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她低声说道。
“什么？”
“我之前好像说，我的名字是我的养父取的。”
“嗯，你说你忘记了名字。”
“但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曾经的名字。”
说到这里，海拉不由抿起了嘴唇。
洁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她突然就开始犹豫起来。
“我的名字，好像是我的母亲给的也说不定。”
然后，她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好像在临死前，给我取名，只不过后来就没有什么人喊我的名字了。”
她开口说道。
这种错误认知其实是很正常的。
因为命名者已经逝去、而且说不定只喊了那一次名字。
再加上她的逝去代表着一种痛苦，所以更加不会去回忆。
“我印象里，喊我名字的，应该就只有我的养父了。”
喊的最多的是他与他收养的那些孩子，也就是她曾经的小伙伴。
就是那份回忆让自己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么？
喊的只有他们，所以取名的一定是一同抚育的养父。
“说起来，你之前不是说你忘了你的名字么。”
“……”
对于这一点，海拉却在一开始就保持了沉默。
但很快，她抬起头来。
“对啊，我忘了，所以我记错了不是么？”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灿烂、甚至到了夸张的地步。
“也因为我不记得了，所以我之前才下意识觉得我曾经的名字是我的养父取的。”
而之前的那番沉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已经说明了问题。
所谓的时间太久、遗忘什么的就是场面话而已。
现实是她不想将那个名字说出来，也不希望别人会喊她那个名字。
因为那个名字代表着的是伤痛、是那苦痛的回忆。
不过好在霍德自己的好奇心也并没有那么严重，他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海拉想要保守的秘密。
至于名字什么的，现在她就有一个。
时刻彰显着身份与力量的名字：
海拉。
所以至少在称呼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这样了。
距离产生美？
当然不是因为这种事情。
只是他很清楚，秘密的存在对本人而言有时候意味着安心。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更别说，他们之间的信任也没到那种地步。
“也许以后说不定我能记起来。”
突然之间，海拉又开口说道。
此刻，她眯着眼睛、满脸笑容。
“等我能想起来的时候，说不定就告诉你了呢？”
“那要什么时候？”
霍德无奈一笑。
他是不感兴趣的，但海拉却似乎觉得他对此很感兴趣。
“看你表现咯，说不定你把我哄的高兴了，我就想起来了。”
罢了，她开心就好。
此刻，霍德没有回答什么。
他只是笑了笑。
但很快，那笑容恢复成了以往的平静模样。
“总之，我希望……不，应该是说你必须那么做。”
“什么？”
“想法不要那么极端，也用不着否定心底对于美好之物的祈愿，更不要贬低自己。”
然后，海拉略微挑眉。
“这是你的心愿？”
她就此靠近了那人间的贤者，眼睛里不免充斥起了戏谑与期待。
“你想让我为你而学会这些？”
“不。”
但是，霍德却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那些为你献出所有的长辈。”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希望你健康、快乐的长大，她们不求回报、一直都爱着你，你并非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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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中午12点40分

第八十章:他跑了!
一个霜巨人族的女孩，她从小便失去了一切的女孩被抛弃在冰冷的幽冥之地中。
又冷又饿，在生死边缘之中挣扎。
但最终，她依靠吞噬那些亡灵死者的方式存活了下来。
不断吞噬、不断强化自身。
最终，在即将失去自我、成为一个彻底的怪物之前，她把控了那生者无法到来的幽冥之地。
作为介于生死之间的丑陋怪物，她成为了死亡女神、幽冥女王。
由头至尾，她所依靠的只有她自己一个。
她下定决心吞噬了游荡的灵魂。
不管是恶人、善者，为了活下去她都一并吞噬。
这全都是她自己的主意，而为了能‘生存’下来，可以说是付出了一切。
想活下去、想要向阿斯加德中的那些高高在上的愚蠢家伙复仇，她最终抛却了生者的身份。
而后，迎来的便是漫长的孤寂。
那究竟有多久？
这其中的时间早已让人完全忘却。
她只是作为幽冥女王那样‘生存’着。
先是因为年轻直接与阿斯加德爆发冲突，但却发觉自己的影响力没有办法继续在诸神所重视的米德加尔特上深入。
最后就此形成了僵持之势。
米德加尔特中的一部分属于她的信徒最终被驱逐出了中庭世界、去往北方。
而根据海拉后来的说法，那些人类最终选择在尼福尔海姆定居。
死了很多人，但总算是扎根生存了下来。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她一直是一个人。
在赫尔海姆有着属于她的幽魂战士，而她那充斥着死寂的宫殿之中也不是没有仆人。
甚至，她还能有着能外派的所谓亲信——巨人赫拉斯瓦尔格尔。
正因为那位身披鹰羽之衣的巨人存在于北方海域，她才能施展出她的力量与权能去庇护着她的兄长。
但即便是这样，那个有足够力量去施展魔法的巨人也不过是她的亲信与部下。
是在那场由海拉发起的、几乎席卷整个米德加尔特的争斗中脱颖而出、进而获取了她的信赖的存在。
她从来都是孤独一人。
因为她不需要他人的信赖，所以身边只有仆人、没有朋友。
但就在她本人早已习惯、甚至麻木之时，突然有人告诉她，她是被人爱着的。
并不是凡人曾经展现出的那种对于力量与地位的渴望。
也并非幽灵与凡人如今对她的畏惧。
而是那种不求回报的、一看便能理解的爱。
“我并非一无所有……”
海拉就这么低语着。
接着，她不由笑了出来。
有些嘲讽、有些复杂但又有些悲伤。
如今，距离凯旋王的登基之日已经过去了有一周的时间。
但直到现在，海拉都对贤者曾经说过的那番话耿耿于怀。
她并不是讨厌他。
倒不如说，他曾经展现出的那种认真的关怀还是让她很高兴的。
这一点她不能否认，也不想否认。
曾经处在悲惨王宫中的骸骨王座上就罢了，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可以平等对话的人物。
而即便是洛基她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这段时期、这段使用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作为真正的一个人、还有生物去活动的时候，她非常愉快。
她能吸引到不同于曾经那种大多是畏惧或者憎恨的目光。
有人会关心她、而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不是冰冷的宫殿与行走的残骸、幽魂，而是木制的天花板。
窗外是芬芳的庄园、而走出房间时能看到有人为自己做早餐。
这种生活还是令人感觉到蛮颓废的、但架不住开心啊。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认可那个男人的所有行为。
他所说的一些话总归会让他感觉到不舒服。
而之前就是这样。
他的那种关怀算什么？
“说的好像是我自己眼瞎了一样。”
她就此嘟囔着。
此刻的她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现在的她正在天赐之城贝安外的丛林之中，边上则是美丽的莱茵河。
莱茵河无比清澈，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美丽的辉光。
这抹色彩甚至能令人感觉到心旷神怡。
这就与她现在的那份迟迟不能释怀的心情截然相反，所以她更加烦躁了什么。
“什么东西！”
‘啪’
她突然发力踢着脚下的小石头。
结果只听见一声爆鸣，石头直接飞跃进了莱茵河之中，在美丽的水流之上撕扯起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但是，莱茵河终究是一条宽阔的河流。
即便海拉因为心烦下意识爆发出了力量，但河流很快便又恢复了原状、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明明什么都不懂、明明都没有体会过我的感受，就在那边大放厥词。”
她深深吸了口气。
“我失去了一切，就连作为生物存在着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你居然说我并非一无所有。”
除了这身死亡、疫病的力量，她还剩下什么？
胸膛数次起伏，她就这么深呼吸、缓解内心的情绪。
不过，最终究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会感觉到莫名窝火，但有些事情她却在保持了冷静的情况下想清楚。
比如说那个男人的本意。
仔细想起来，不爽归不爽，但她却无法反驳。
因为有些东西是不会消失的。
她的记忆诉说着这一点。
有些人的确已经逝去，但脑海之中盘桓着的声音、记忆却能时刻证明她们的存在。
她们爱着她。
哪怕她们已经不在了。
但作为巨人，她海拉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她母亲的爱。
她是女巫古尔薇格生命的延续。
而就在她那有些沉闷的心情终于有了好转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声响。
虽然有些沉重，但她听出来了，那是马蹄声。
而后……
“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么？”
她回头望去，见到的便是那骑乘在梦魇战马之上的白发女人。
而战马上的那些包裹里边摆着的自然是一些长途跋涉需要的物资。
“是啊，只有我一个。”
迎着凯旋王的目光，海拉没好气的说道。
之前好不容易好转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
“他跑掉了。”
“跑掉了？”
在听到她的话后，黛德丽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他去哪了？”
“去匈兰那边，但具体做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匈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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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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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下午六点

第八十一章:危险游戏
根据最初的预定方案，黛德丽自己有一星期的时间来处理自己王国内部的政务。
但是，想要在一星期内就全部处理完成、甚至将其完全落实到位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谓的一周的时间最多也只能用来布置一个她预想之中的框架而已。
换言之，她只能用一周的时间来制定哥特王国的未来发展计划。
最多也就再确定一下各种政略的初步实施。
并非是初步实施的结果，而是初步的‘实施’。
一周的时间，估摸着也就是看她手下那批人行动起来而已。
而对现在的黛德丽来讲，这也就足够了。
她本身就没有想再多关注自己王国内部的事物。
该做的都做了，而剩下的权力她也委托给了自己信赖的人。
而剩下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任由整个王国依照她的计划发展，而她本人则前往约顿海姆。
什么？
在她离开后，也许王国会出现变数？
没关系，王国之内的变数其实也不是没有威慑手段。
至于王国之外的隐患，也就只能东部防线上的斯图达斯还有她任命的两名丹麦总督随机应变了。
“啧。”
想到这里，黛德丽不由揉了揉脑袋。
“现在应该抓紧时间才对。”
因为当初就是这么说的。
现在刚刚结束战争，而时间也正好是在冬暮。
依照常规战争思路，春天并不是一个适合战争的好时节。
特别是现在匈兰王国的消耗本身也不少，再加上一次大败。
他们正需要时间去修养。
换言之，一整个春天他们可能都需要投入到王国发展之中。
这也意味着……
“三个月的时间呢。”
见到黛德丽那有些不满的样子后，海拉随口说道。
“不用着急。”
这倒不是想帮那个男人讲话，只是她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
有事没事怼上那么一句，她很开心。
不为了什么，就是玩。
顺带如果能欣赏对方苦恼、不满的样子就好了。
而那个白发的女人在这方面从不让她感觉到失望。
“我们不是‘有三个月’的时间。”她冷声说道，“我们是‘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从常规战争思路上来讲，我的王国只有三个月的平和时间。”
三个月啊。
快小半年呢。
这段时间看起来好像相当多，
但没有人知道约顿海姆那里究竟会发生什么。
如果顺利的话，宛如走马观花一般与那边颇有势力的巨人王接触一下、探探口风甚至是完美完成计划目标大概一个月也就足够了。
毕竟双方也不需要缔结什么深厚的友谊，只需要明白双方的一致利害关系即可。
但是，一旦不顺利呢？
如果爆发冲突，他们或许会被阻断退路也说不定。
虽然他们也有着‘彩虹符文石’这种东西作为后备手段，但知道那些巨人的手段？
约顿海姆毕竟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霜巨人就是主宰者。
虽说她也相信自己的朋友泽布尔一定会出手保住自己一行人，但后来会发生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最坏的情况下，那就是有霜巨人种族的强大巫师干扰彩虹符文石的运作，而到时候想要回到中庭世界都会变得困难。
时间会拖的很长。
不过这些只是预设的状况而已。
现在的话，摆在面前其实就有一个必须腾出手去解决的问题。
“我还需要在王国境内制造一种我还在活跃着的假象，再加上要去往铁森林所花费的时间，事实上我们或许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那现在不是正好？”
听到黛德丽的抱怨后，海拉不由开口说道。
“现在的话，你也有时间去干你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回头集合不就行了。”
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在听到海拉那明显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后，黛德丽的胸膛有着明显的起伏。
她很想直接不客气的回敬那么一句。
但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种方法。
“我们事前并没有沟通在哪集合。”
是啊，根本就没有在这方面沟通过。
毕竟当初说好了大家一块走，然后在哥特王国内部徘徊一段时间、散播起‘凯旋王在暗中观察’这样的一种传闻后就可以转道去约顿海姆了。
而在那个时候，霍德也没有和她商量过说要单独离开。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出来再讲。”
黛德丽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虽然知道那个男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但现在就是感觉到不舒服。
因为他居然没有和她讲。
之前还在说要相互毫无保留呢。
如果有事情要做，和她讲一下很难吗？！
但是，她也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抱怨霍德那‘不解风情’的隐瞒行径。
那种不满则通过那个绕不开的时间话题宣泄了出来。
“现在的话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稍稍拉扯了一番梦魇战马的缰绳后，她说道。
“三个月后，说不定匈兰那里……”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突然之间，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之前海拉说霍德去哪里来着？
她不是什么健忘症，也不需要海拉重复一遍。
“匈兰……”
不过，海拉这个恶劣的女人似乎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霍德说自己去匈兰解决一点麻烦，你觉得她是在帮谁解决？”
将双手环在胸前后，那幽冥女王流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还不是为了帮你么？”
“但是我……”
“不需要么？”
在黛德丽还没有将反驳的话讲出来之前，海拉却摇了摇头。
她直接打断了那个女人想要说的全部的话。
也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心虚，黛德丽本身那股烦躁的气势正在迅速衰退。
而最终，海拉给了她致命一击。
“别以为你的想法能永远保密，事实上从一周前、就是你登基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你想要收缴权力、加强自身的统治力，而他也知道你正在玩一个无比危险的‘游戏’。”
游戏。
海拉是如此形容的。
“一个名为‘信任’、或者可以叫做‘忠诚’的游戏，而他就是为了这个去匈兰的，很明显，他想要帮你。”
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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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晚十点十二分

第八十二章:这就是神之子的特权吗?
到了这个地步，黛德丽心底的那些不满其实已经完全消散了。
毕竟她本身抱怨的理由就有些站不住脚——至少她是绝对不愿意正面讲自己为什么完全生气的。
而此刻，无话可说的她也相当尴尬。
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又化成一抹叹息。
“他可以和我讲的。”
她能说的也只是这些而已。
以她的性格，也说不出其他的什么话来。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对黛德丽而言，能说出这种话本身就是一种服软的征兆。
这意味着她不愿意再去追究这个话题。
毕竟继续讲下去都尴尬的很，谁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但现在，这些事情却又由不得她，主动权都在海拉手里呢。
“和你讲？”
此刻，那幽冥女王只是流露出了与她的父亲无二的恶劣笑容。
“你觉得，以你的性格，你会听得进去？”
然后，黛德丽就此哑口无言。
说实话，她本来就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登基之日时宣布的那些事情背后的私人用意。
因为所谓的测试只需要她自己知道就好。
但是，如果一旦被挑明就是另一回事了。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其实并不是最优解。
说的稍稍狠一点的话，这根本就是不对的。
有些东西并不是说经不住测试，而是根本不能被测试。
因为一旦被冠以‘测试’之名，这就成为了一种刻意的举动，说明她本身就没有将这种事情摆在心上。
而无论是作为曾经的公主还是如今的国王，这都是不合格的。
至少，如果不是觉得有必要的话，她真的不想做这种事情。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直接当面戳穿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她不知道。
是的，现在的黛德丽就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但正因为她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才知道这种所谓的后果的严重性。
而他一早就明白了，所以就此‘不辞而别’。
“还真是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最后，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而声音之中也充斥着干涩的意味。
“是啊，遇到你的事情，他可带劲了呢。”
然后，话说到最后味道好像有些不对了。
至少海拉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她本来只是下意识顺着这番话讲下去，顺带想趁机收个尾。
就这方面稍稍欺负一下黛德丽这个女人得了，没必要得寸进尺。
但是，就在这话出口的时候，她自己都感觉不对味了。
准确来讲，是她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什么玩意？
说起来他怎么就这么起劲呢？
还有七天前在宫殿上，他那种笑容也好恶心的。
“啧。”
心底的那种微妙的不适感最终让海拉挑起了眉头。
而她的那种复杂表情落在黛德丽的眼里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这简直就是在嘲讽啊！
“我也不是那种需要人帮忙垫底的无能女人。”
她开口回应道。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趁着这个时间把该干的事情干了吧。”
接着，她朝着海拉伸出了手。
而海拉也没有矫情，拉着她的手就翻身上马、坐在了她的后边。
“咴！”
可能是有些不适应，在海拉接触那梦魇战马的时候，法尔克突然叫唤了起来。
甚至还想要来一个高抬腿。
但很快，黛德丽安抚住了她。
“乖。”
然后，她深吸口气。
“他有没有告诉你汇合的地点？”
“说了，在伦达尔那边汇合，距离匈兰也近一些。”
“伦达尔么，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黛德丽拉扯起法尔克的缰绳，就此换了个方向。
“走吧！”
‘哒哒哒哒哒’
伴随着一阵声音，湿润的泥地上留下了一连串马蹄印。
而在那凹陷的蹄印之中，一缕火苗正在涌动，但很快便被泥水所淹没。
梦魇战马就此飞驰在哥特平原的大地之上。
而跑着跑着，黛德丽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还是关于海拉的事情。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不对。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他去匈兰干什么吗？”
“对啊，我的确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的回应无赖的很。
“但我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人。”
最后，她的声音阴阳怪气的，一听就让人难受的很。
“所以说你之前不是说你不知道么？”
“手段和目的是两回事好吧，亏你还是国王呢，这都没搞清楚？”
“？？？”
突然之间，黛德丽就此哑口无言。
但她并不是因为说不出话来，而是觉得心烦。
海拉明显就是在故意捉弄她啊！
一般来说提问去干什么的时候，不该是连同目的什么的一块儿问出来的吗？！
怎么到你这还拆开了？！
我记得我教过你这些来着，你没学吗？
最终，黛德丽想起来了。
她貌似还有一个老师的身份。
虽然并不算正规，但的确是她一步一步教海拉关于人类的那些知识的。
这家伙性格乖僻又贪玩，如果不是她盯着，海拉估计一本书都砍不下来。
都不知道她那好动的性格是继承谁的。
还是说小姑娘本性如此？
“估计是我对你的教育有些松懈了，你居然没有完全学会人类的说话方式。”
最终，她就此冷声说道。
但也并不是真的为此感觉到羞耻什么的。
她就是突然不爽这个女人，想要压她一下。
“我说错了吗？那你这老师不太称职啊。”
但是，海拉的回应却超出了她的想象。
到底是她本性如此，还是和霍德斗嘴练出来的？
黛德丽不知道。
但她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好想把这女人直接摔下马啊。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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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广褒却又凶险的东部平原之上，一座庞大的都城正屹立于此。
匈兰的国都特拉伊森！
它显得粗犷而宏伟，透出了一股肃杀之感。
正常人所能看到的就是这些了。
但在霍德的眼里，这座城市还透出了另一个感觉：魔法。
就和尼德兰的天怒之城还有哥特的天赐之城一样，城墙上铭刻着的符文正在发挥着效用。
不过略有不同的是，尼德兰王城扩建的时候采用的是矮人的技术，所以符文毫无违和的融入到了各种美丽的雕饰与壁画之中。
至于天赐之城贝安，它本身是恶魔默赫梅特的造物，所以符文也隐藏的很好。
但匈兰的特拉伊森则不同，它的符文镶嵌在了城墙内部。
准确来讲是被固定在了内部的土墙上，而外部的石头则是后来套上的一层外壳。
还有土地之下也有魔法的气息，整座城市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笼罩在了魔法的气息之中。
“有点麻烦啊。”
而且还有点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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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12点25分

第八十三章:匈兰之王的心结
地点：匈兰帝国都城特拉伊森。
这里是整个东部平原上唯一可以被称为‘城市’的地方。
也是最近几十年来唯一没有被荒废的地方。
而其中也居住着匈兰帝国百分之六十的人口。
粗犷而豪放的庞大城墙之中有田地、有牧场，也有着用以居住的大量房屋。
曾经的特拉伊森不过是以一座中央城堡为原点向外扩建出的城镇集群而已。
就是用庞大的城墙将数座靠的相当近的城镇与周边的田地牧场圈了进去，而本来也有着大量可以利用的土地。
而现在，伴随着匈兰帝国的成立、那些挣扎在危险边缘的居民拖家带口的入住这座城市后，废弃的房屋已经得到了修葺。
甚至到了后来，房屋方面还有缺少，所以也开始兴建起各种各样的房屋。
逐渐的，本来相互还有着大量可以利用起来的‘间隔’的土地开始被房屋所充填。
最终就此成为了这座别具一格的庞大城市。
而之所以说它别具一格，说到底还是因为城市规划有问题。
它不像是尼德兰的天怒之城那样，居住区和商业区划分的泾渭分明。
事实上，即便那些兴建起来的房屋已经差不多将曾经的空缺填补完了，但特拉伊森依旧没有什么明确划分的格局可言。
因为其庞大的体量，想要将做生意的人们集中起来构成一个商业区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如今的匈兰是不与其他王国通商的。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依靠那些四处游历的冒险者撑起什么‘旅游业’来讲显然并不现实。
如今也不是什么冒险者兴盛的时代。
所以，匈兰内只有酒馆而并没有什么旅馆。
而因为曾经的生活习惯的原因，他们其实也不怎么习惯经常聚在酒馆之中饮酒进食。
所以逐渐，当匈兰的居民们终于能安定下来的时候，便出现了沿街叫卖的景象。
经常都是两匹马或者一匹马拉着一架大车。
大车上要么摆放着各种易于保存的糕点，要么是奶酒一类的。
而这些大车就会挂上一个标牌沿街叫卖。
而这种叫卖也基本是定时的。
虽然在最初也会有混乱的地方。
但如今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当所有人都稳定下来后，那些沿街叫卖的商贩也都有了固定的路线。
而久而久之，居民们也都明白大概在什么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车在门口经过。
而现在便是这样，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在城市内回荡着、构成了足以笼罩整座城市的烟火气。
这声音也许传的并不远。
因为人们的声音总是有限的，而中央的城堡的确有些远。
但是，站在城堡的最高处时却能将城市的宏伟之景收入眼底。
聆听着那些若有若无的声音、注视着远方的城墙、还有那些属于原来城镇、如今用以驻扎卫兵的堡垒。
这是匈兰帝国的惩戒之王埃策尔很喜欢做的事情——从前是这样。
但最近一段时间，他却没有了这方面的习惯。
甚至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那匈兰之王的状态如何。
而在这种状况下，一整个城市内硬是没有什么流言蜚语流传。
除去本身卫兵制度的运转保证了城市的治安、杜绝那些流言外，最重要的是匈兰本身就是围绕着这个男人建立起来的国家。
对于混乱的东部平原、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每天经历生死考验的民众来讲，他就是救世主。
他撕碎了那些魔兽、他拯救了子民。
并不是因为是子民所以被拯救，而是正因为被拯救，所以才成为了匈兰帝国的子民。
他带来了秩序，能让人们安心生活，将伤亡率大幅压制。
而这样的他自然有着与一般王族截然不同的威严。
他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他所做出的那些事迹都不允许那种不利于他的流言继续流传。
虽然总有人喜欢突破道德底线，但大部分人终究念着埃策尔给予的那份恩惠。
那么事实是如何呢？
留在整个匈兰帝国依照着原来的规则维持着正常的秩序与运转时，不曾露面的神之鞭、惩戒之王如今并不在自己的王座上。
而现在，他正守候在自己妻子的床边——这才是最大的理由。
与名誉、自尊心什么的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他如今关注的只有他的妻子。
因为她快生了。
“没有什么问题吧？”
他不由紧张的问道。
他看到了，自己那躺在床铺上的妻子突然变得有些虚弱。
她本来还神采奕奕的，但过了没几分钟、眼皮就在打架了。
“没问题啦。”
她低声说道。
“只是有些困了。”
“但是……”
“行啦。”
看着自己丈夫那紧张的模样，海尔洁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单单就是今天，你已经就我的事情问了不下10回了，这还仅仅是上午。”
王后就此嗔怪道。
而在听到自己妻子的话后，一向所向披靡的神之子不由陷入了有些尴尬的窘境之中。
“我只是……”
然后，他就此欲言又止。
“我只是担心你，亲爱的。”
此刻，在外好似不可一世的惩戒之王甚至握住了她的手。
“我的母亲……可以说就是因为难产而死的。”
他低声说道。
“神之血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有时候即便是巨人都难以承受，而这个孩子对你而言……”
还没有说完，他便止住了。
这个时候，他美丽而聪慧的妻子海尔洁伸出了那纤细的手指点着他的嘴唇。
“我都知道，但我不觉得我很脆弱。”
而此刻，她那本来困倦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柔和。
“更何况，你也不是为我安排了很多么？”
他甚至就连各种各样的药水都掏出来了，怕的就是出现什么闪失。
“我没事的。”
“所以你现在是……”
“只是有些发困了，那些年长的女人都说这是正常的现象。”
接着，她调整了姿势、好让自己靠的舒服一点。
“所以，你真的不用在意什么，比起这些，你应该关心你的王国，子民们需要自己的国王，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海尔洁在表达什么，他懂。
如今匈兰刚刚吃了一场败仗，而王都甚至还被威胁过。
虽然除去几乎全军覆没的先锋军外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但民众其实依然有些惶恐。
“他们需要主心骨。”
海尔洁低声说道。
“我这里反而没什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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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早八点50分。
各位早
_(:з」∠)_
相亲好麻烦，昨天浪费了好长时间

第八十四章:绝不会抛下你
在埃策尔的眼里，这个名为海尔洁的女人一直以来都无比聪慧。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有着温柔而宽阔的胸怀。
她并不短视、有着出色的眼光。
平时作为王后的时候，她都能帮助他打点上下。
甚至在他不在的时候，她能出面处理王国内部大小事物。
他知道自己能放心的去信赖她。
比如说当他率先一步带着大部分骑兵赶往尼德兰的天怒王城时，她便作为王后带人驱赶着那些凶暴的魔兽幼崽。
而在这途中则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曾经在他的面前展现过脆弱的人类。
直到现在，埃策尔都能想起海尔洁当时的神情。
她什么都做不到。
无助、可怜、弱小。
只能眼睁睁看着魔兽屠杀着部族的朋友、家人们。
眼泪都好像已经流干了。
但后来，她就变了。
从跟在他的身边开始，他就没有再展现出曾经的脆弱。
逐渐由一个女孩成长到如今能掌控一个粗糙的游牧帝国的王后，她一定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
埃策尔知道这一点。
他知道她曾经是何等脆弱。
所以，他不由犹豫不决。
无论是王国还是自己的妻子，她觉得自己哪一个都不能放下。
但硬要说清楚其中的轻重的话，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做出选择了。
所以，他不由重新注视起了自己那美丽而聪慧的妻子。
“王国如今正在按照之前的规则运转。”
他开口说道。
“即便我不插手，也没有什么。”
这是必然的。
因为就现在而言，整个匈兰都只有特拉伊森这一座城市。
只要这座城市能维持好秩序，那在周边游牧的聚落其实处在闲散的状态之中。
他们也绝对不会乱来。
虽然东部平原无比混乱，但匈兰的治安可能要比其他表面上看上去安逸的那些王国还要好一些。
而且更重要的是，王国本身没有什么外交可言。
现在匈兰还没有和哥特讲什么和平协议，更没有宣布战争结束。
换言之，如今其实可以说是仍然处在戒备状态之中。
与约顿海姆之间的通商也不用他费心什么，毕竟有资格来往的商人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否认。
在这个时候的他的心里，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比王国更加重要。
“你终究是第一次怀孕，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到底，还是感觉到不安。
即便作为妻子的海尔洁已经安抚过了，甚至说过自己并没有什么事。
但埃策尔的心理阴影有那么容易就去除吗？
当然不是。
他的母亲、曾经的巨人公主贡露发生过的‘意外’，他不希望再出现。
“我还是留在这里陪你吧。”
带着种种思虑，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
在看到自己的丈夫说出了这番好似没有任何志气可言的话后，海尔洁的神情不由变得微妙起来。
这到底算什么呢？
作为王后，她当然希望能尽到自己的‘责任’。
而一个合格的王后决不能让国王多费什么心思。
甚至与之相反的是，王后需要做到为国王分忧，替他打点上下。
而海尔洁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
她习惯了让自己坚强起来、不让他多担心什么。
但是，除去那么一层王后的身份之外，她终究还是他的妻子。
听起来好像是废话？
但并不是这样。
一个王后需要替丈夫分担一个王国所施加的重担。
但是，如果仅仅是一个柔弱的妻子的话，那么也是有着可以撒娇的权力了。
有些权力是妻子才有的，王后并没有。
而犹豫再三，海尔洁终究是没有拒绝埃策尔表达出的那种陪伴的意愿。
“别在我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虽然对于他的陪伴无比喜悦，但站在王后的立场上，她依旧要秉持着那份责任。
“没事，你睡吧，我陪你休息一会儿。”
就这么坐在床边，埃策尔握住了她的手。
而那种温润的触感则让海尔洁露出了一抹微笑。
一直都是这样，让她无比安心。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不由开口。
“什么？”
“很久以前的事情。”
海尔洁并没有多描述什么，但是埃策尔却明白她想要说的话。
“感觉到很害怕么？”
“嗯……”
没有否定什么，海尔洁缓缓点头。
“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太闲了。”
她说着，然后打了个哈欠。
“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会胡思乱想。”
至于她到底想了些什么，也很简单。
“我突然有那么一种惶恐的感觉。”
“什么？”
“我好像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知道。”
困意不断翻涌着，海尔洁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只是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总会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
“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救了我。”
“但是，我去的还是太晚了。”
埃策尔低声说道。
所以，那个被魔兽侵袭的聚落，他最终只能救出海尔洁。
“不，事实上你当初也只是路过那里。”
海尔洁并没有因此责怪什么。
或许，在很久以前，她因为自身的无力而去责怪他人。
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当初那么不成熟了。
“如果不是你恰好路过那里的话，我恐怕也已经死了。”
对于这一点，埃策尔就此保持了沉默。
他仍然清晰的记得十年前的事情。
而逐渐的，在埃策尔的眼里，他困倦的妻子那恬静的面容逐渐与十年前的那个女孩的形象重叠起来。
她并没有哭，但眼眶却发红。
那个时候，她失去了一切。
而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女孩到底该如何在这平原上生存下来？
没有人知道。
她请求他将她带在身边，而他也这么做了。
“你会离开我吗？”
现在，海尔洁都快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了。
“不会。”
埃策尔说道。
他凑到了自己妻子的耳边，诉说着他的誓言。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们还有美妙的人生可以享受，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
“嗯……”
怀孕的疲惫与困倦最终让匈兰的王后沉沉的睡去，而此刻的埃策尔只是俯身下来亲吻着她的额头。
“我发誓。”
此刻，睡去的王后并没有注意到，国王的神色变得冰冷起来。
好像来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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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下午1点50分

第八十五章:见面
第八十五章：
华美的房间之中，王后安静的睡着，而国王的表情则有些狰狞可怖。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不容忽略的气势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城堡之中。
而且绝非什么蝼蚁。
更重要的是，这股气息是突然出现的。
当埃策尔察觉到那股气息的来源时，它已经出现在这座城堡里了！
而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过于挂念自己的妻子，所以导致对于那笼罩着整个特拉伊森的结界感知变弱了吗？
不，不可能。
这座城堡可是结界的正中心！
因为说到底，笼罩着特拉伊森的那些防护结界其实是对原本笼罩着这座他亲手建造的城堡的扩展。
那城墙的符文魔法是一回事，城堡的魔法则是另一回事。
而因为笼罩着那些城市的魔法，如果城市内部发生了什么非自然的异常、或者受到了攻击、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因为他也是巫师。
但是，现在却有人在他的眼皮底子玩偷偷潜入。
而现在还敢在这里挑衅！
是的，挑衅。
埃策尔第一时间就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明明有着绕开他的‘感知’的能力，但现在却堂而皇之的散发着自己的气势与存在感。
这摆明了就是在彰显自身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这里的主人，他也不得不去与那入侵者见上一面了。
想到这里，心情并不愉快的他最终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子。
她已经熟睡了。
怀孕的困倦让她无比疲惫，所以已经不知道外边的事情了。
所以……
“我得先走了。”
埃策尔轻声说着。
此刻，他微微弯下腰来，轻轻吻在了自己妻子的额头上。
“别担心，我马上回来。”
面容上虽然是挥之不去的冰冷，但他对妻子诉说的声音却无比柔和。
然后，他离开了房间。
“陛下。”
就在他走出房间的时候，立在门口的侍女们不由站直了身体。
“照顾好她。”
“您的意志。”
她们弯腰行礼。
不过，匈兰的侍女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系统性的培训。
虽然穿着打扮已经统一化，但礼仪方面却没能做到位。
毕竟这些女人终究只是他在建立匈兰帝国的过程之中收养的、无家可归的女人。
她们有些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
在经历了魔兽的杀戮后已经无家可归，是他这个匈兰之王收留了她们。
但也有些是女武神。
不过女武神完全分为两种。
一种是光明正大送下来的。
毕竟他自己再怎么说都是神之子，有女武神当侍女再正常不过。
而另一部分则是完全就是打着这个名头混在里边的。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前者负责吸引注意力，而后者才是真正的监视者。
埃策尔对于某些人的存在心知肚明，但他却没有就此明言什么。
反正整个城堡就如同一个筛子那样。
他知道，自己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的妻子，所以，他才会设下魔法保护自己的妻子。
而现在，他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摆在了那个入侵者身上。
他如此彰显自身的存在感，究竟是为了什么？
埃策尔并不知道这一点。
那么又是什么人呢？
神明？
不，没有理由。
包括赫尔莫德在内，那些天上的家伙没有理由用这种方式进入到他的城市之中。
为了彰显与诸神之间的关系，他还不至于启动那拥有隔绝效用的防护结界。
而神明也从不在意自己从天而降时会被偶尔抬头的凡人目睹。
因为他们不在乎。
所以，阿斯加德的神明没有理由这么做，即便是他血统上的父亲、那个喜欢四处播种的糟老头子也没这习惯。
那么会是巨人吗？
可能是吧。
毕竟这里是东部平原，而那些巨人只要通过铁森林便能够来到这里。
铁森林之中居住着那个名为格莉德的女人，深爱着奥丁的她的立场究竟是什么？
毋庸置疑。
所以，能从铁森林之中走出来的霜巨人，其立场本身就存疑。
难道是外公苏东派给自己的帮手吗？
不，不可能。
现在的他必须完全切断与霜巨人的联系才行。
不说所谓的怨恨，但立场一定要摆出来。
所以，答案好像已经很明显了？
是人类世界的巫师吧，毕竟精灵世界显然是和他无关的，至于矮人世界，那更是没有接触过。
那么会是谁？
难道是熟人？
就这样，带着疑惑的埃策尔来到了城堡门口的厅堂之中。
这里并不是他的议政厅。
匈兰的议政厅在城堡的最前方，是一个独立的大厅。
这里是城堡的入口，理论上而言也是他的私人之地。
而在那里，他看见了一个黑袍的身影。
“是你……”
在看到那黑袍的巫师后，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彰显出黑暗气息的男人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朴实无华。
但他绝不会因此而小看他。
因为他的身上发散着不可忽略的气息——那是魔法的气息。
他就此依靠着魔法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最为简单的手段，却意味着他本人已经完全看透了这座城市与城堡的魔法防御布置。
也许自己应该感觉到庆幸？
至少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不然的话他或许可以悄无声息的摸进自己的城堡也说不定。
“伏尔松格的贤者。”
他就此低声道出了这个男人的称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开口问道。
“不，看你这表情，你在意的并不仅仅是这个。”
然后，那贤者就此开口了。
此时，埃策尔清晰的看到那个男人面容上流露出了让他感觉到烦躁的笑意。
“你想问的应该是，同样作为巫师，为什么你会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至少在我刻意彰显自身前是这样。”
然后，埃策尔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回答。
但是，他被说中了心事。
因为这的确是他在意的地方。
他想不太通，为什么他自己会没有任何的察觉。
难道贤者就魔法的造诣远超自己吗？
埃策尔不知道。
不过霍德自己也没有隐瞒的想法。
“你的感知包括的仅仅是那种强烈冲击亦或是类似于魔法的超自然现象，换言之，只要不用魔法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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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贴解封了，但后台还是老样子。
更新于八点15分
各位早

第八十六章:你到底是来这干什么的!
此刻，在城堡之中，这种声音就这么回荡着。
而贤者那理所当然的言语则让埃策尔震惊了好一会儿。
而很快，他就此回过神来。
“不用魔法么。”
他就此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了那个贤者流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意。
“这种事情对你而言肯定是很难想象的吧。”
他是这么说的。
而对此，埃策尔却也没有办法反驳什么。
因为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
在他看来，其实所谓的魔法就是如同常识一般的东西，既然是常识就没有理由不去使用。
“看起来，你的观念就此根深蒂固了。”
看到埃策尔神色变幻却不定，霍德平静的说道。
“也对，毕竟你的认知观念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为什么？
“你终究只是在人类世界生活了那么十多年、最多也不过二十几年，但你的年龄却不止于此。”
埃策尔究竟有多大？
这一点霍德没心思去胡乱猜测，但可以肯定的是，以人类的时间观念来讲，那一定是无比漫长的时间。
一个体内流淌有神明血统的人类都有着百年之上的寿命，更别说是巨人了。
埃策尔并不是人类，他的父亲是奥丁那个糟老头子、母亲则是巨人王苏东的女儿贡露。
而这样的他虽然有些‘营养不良’，但如今毕竟算是调养过来了。
也许寿命曾经比起能与巨人媲美的神明而言应该有所欠缺吧。
毕竟不管怎么样，身体层面的亏空是存在的。
但其寿命仍然无比漫长。
而如果霍德对于苏东的两个女儿的猜想是正确的话，那么埃策尔的年龄至少应该与神域的那位森林之神相同。
“哼……”
想到这里，霍德轻笑了一声。
思绪突然之间就开始胡思乱想，好一会儿才被他拐回到正轨上。
年龄什么的，终究不是必要的。
重要的是那份人际关系。
也许不是所有的巨人都是强大的巫师，但巨人之王苏东的朋友一定都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而以埃策尔当初的身份能接触到的必定是苏东的朋友。
而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埃策尔没有任何朋友，但他一直生活在苏东的庄园之中，一过便是许久。
“从童年开始，漫长的生活岁月将一些习惯烙印在了你的骨子里，对你而言，魔法什么的是生活中的常识，所以你很难想象一个巫师会选择放弃魔法手段。”
因为对埃策尔这种有着巨人生活观念的人来讲，主动抛弃魔法是不可思议的，就像是主动断自己一臂那般。
霍德觉得自己还是能理解他的思路了。
他的探知魔法分为两点，一方是大规模冲击，换言之就是整座城市的某处受到了激烈冲撞他才会有所感应。
而另一方面则是魔法气息。
但可惜的是，霍德一个都没有触发到。
“我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
虽然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存在思维上的误区，但埃策尔仍然冷声道。
与此同时，他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烦躁。
因为他明白，在起用笼罩整座城市的防护结界之前，那种被贤者利用起来的漏洞是没有办法填补的。
但是，他不明白。
“不通过魔法的手段，也没有从上空直接突入，你是怎么做到的。”
直视着贤者那黑色的身影，他开口问道。
“我当然是光明正大的从城门口那里走进来的。”
“……”
“觉得这种事情很不可思议吗？”
虽然埃策尔什么话都没说，但他此刻的神情却已经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出卖的干干净净。
而且，那不仅仅是震惊，与此同时还有一份羞恼——作为国王的恼怒。
“我的王国、我的城市有着严格的制度，通过常规手段是不可能混进来的。”
“我知道，依靠身份令牌是吧？这种东西想要搞到手也并不难。”
然后，埃策尔瞳孔一缩。
因为在他的眼前，那贤者的手中的确把玩着一块令牌。
它由金属打造，上边刻画着一架马车。
这是商用的令牌、意味着归来的商人的身份。
“你从哪里偷来的。”
而在见到那令牌后，埃策尔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令牌遗失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特别是对匈兰的子民来讲，令牌遗失意味着无法入城，虽然有一套完整的挂失流程，但这毕竟是无妄之灾。
“看起来，我们的埃策尔大王很有正义感啊。”
面对埃策尔展露出的那种难看的神情，霍德开口说道。
“就是不知道那些战死在东部防线的战士知不知道他们到底为谁而死了。”
“霍德……”
“好了好了，我今天可不是来吵架的。”
此刻，霍德的神情直接变得正常了起来，好像之前嘲弄这位惩戒之王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而他这样的态度不由让埃策尔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贤者能肆意揭开他的伤疤，但他自己却做不到就此揭过。
那种疼痛依然在他的内心深处徘徊着。
他曾经亲手将那些人从魔兽的践踏、蹂躏下拯救出来，但一场战争却又让他们完全被葬送。
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双眸已经被暴虐的猩红所充填。
他好似在狂怒的边缘。
但最终，他闭上了自己那暴虐的眼睛。
“他们自然是为我而死的。”
他从没有忘记过这一点。
即便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陪伴在自己妻子的身边，关于妻子的事情填充着他的大脑与内心。
但是，他从未忘记那一次的失败、也没有忘记过战争的起因。
“嗯，看起来你的良心还没有被狗吃掉。”
“你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埃策尔最终忍不住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这一刻，他并没有愤怒到失去理智。
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忍受面前这个男人那种那种仿佛毫无遮拦一般的话语了。
“你……”
“我只是觉得应该在离开米德加尔特之前，过来看看你，确认一下你的立场。”
然后，愤怒瞬间消失无踪。
埃策尔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要离开这里？”
“是的，有些东西处理的差不多了，所以必须去确认一下诸神死对头的态度。”
至于是谁？
还用得着说么？
“约顿海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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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审核不卡了，但预发布什么的还没好，也没办法修改错别字

第八十七章:没有意义了
约顿海姆。
那是巨人的国度，与米德加尔特之间不仅隔着好似不见尽头的海洋，即便是陆地都被那可怕的钢铁树木所占据着。
铁森林！
无论是人类、巨人还是神明都这么称呼它。
不过，现在的埃策尔可没有什么怀旧的想法。
他只在意一件事。
“你要去约顿海姆？”
他开口问道。
“嗯，毕竟准备了这么久，总要去那边确认一下。”
“那我明白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问我了。”
凝视着贤者那认真而平静的神情，埃策尔低声说道。
“你看起来好像对约顿海姆一无所知？”
对于这一点，霍德也没有什么好隐瞒欺骗的。
“如你所说的那样，我那应该算是漫长的人生都是在这片土地上度过的。”
米德加尔特。
人间的贤者霍德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人类世界——至少就现在而言，他仅存的记忆是这么显示的。
所以不管怎么样，在去往约顿海姆之前总要找一个熟悉那边的人探探底。
“不过你好像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份是神之子，是伟大的众神之王遗留在人间的子嗣。”
突然之间，埃策尔的声音就这么变得冰冷起来。
“以你现在的身份，到我面前不亚于羊入虎口。”
“你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一件事么？”
“什么？”
“我开启了隔绝外界的静音结界。”
“？！”
而后，埃策尔的神情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因为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城堡以外的魔法。
等等。
城堡上的魔法？！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还没有等他开口，行者便笑了起来。
而在埃策尔的眼里，他的那种笑容阴险至极。
“我开启的就是你城堡的魔法。”
最终，埃策尔的神情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突然之间，他有那么一种感觉。
与这个男人相比，自己的手段就像是孩童那般稚嫩。
这明明是他在面对外祖父那种级别的人物才会有的。
而在米德加尔特，一路上以来，应该都只有他压制别人的份。
却没有想到自己布置的魔法还能被别人控制了。
不过，埃策尔内心深处终究还是有着作为巫师的尊严的。
即便有那种无力感，但想要让他放弃反抗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开始尝试去启用他铭刻在城堡之中的魔法。
夺回来！
这是埃策尔如今唯一的想法。
于是，在这城堡之中，一场无形的较量就此展开。
不懂魔法、对超凡力量一无所知之人绝对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在这城堡之中，有魔力正在激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两名巫师正在激烈争夺符文阵的控制权的斗争。
但可惜的是，这里偏偏存在着意外。
对埃策尔而言，最大的意外便是那个身着黑袍的巫师本人。
因为他发觉自己仍然低估了那个男人对于魔法的掌控力。
说来可笑，明明这座城堡的魔法是他亲手刻下的。
而当初的愿望就是好好保护自己与海尔洁的家。
但现在，无论他如何呼唤、如何去沟通都没有什么结果可言。
每一次呼唤、每一次的启动指令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悄然不见踪影。
这让他难受起来。
突然之间，这座城堡之中的魔法就好像成了镜花水月一般。
他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能清晰的感知到。
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去驱使它们。
完全触碰不到。
而在这种情况下，这所谓的对峙与争斗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完全就像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一般，而那个男人更是巍然不动。
“行了，不用努力了。”
就在埃策尔面容不由浮现出一抹扭曲时，霍德缓缓开口说道。
“我没想对你怎么样，只是想和你聊几件早就应该解决的事情。。”
仅仅是这样吗？
仅仅是为了聊天吗？
埃策尔当然不会那么认为，他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比如说……
“如果你是想因为战争什么的事情来找我，那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惩戒之王冷声说道。
“你也应该明白，这种事情根本不归我管。”
“关于这一点，我有解决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就此停顿了片刻。
“只是，我本来还以为你应该有想要问我的东西。”
明摆着想让他先开口。
而偏偏埃策尔自己的确有想要询问的东西。
而贤者是必定知道的，因为他本身去过北方，而且如今尼德兰也与冰岛王国维持着友好的关系。
就这样注视着贤者，埃策尔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逐渐的，那个记忆深处的身影浮现在了出来。
“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最终，他低声问道。
这算是一种让步了，也意味着双方正式放弃了垃圾话，进入到正式谈话的阶段。
“他身体如何？”
在整个米德加尔特之中，能让他在意的东西并不多，而恰好那个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冰岛国王、号称智叟的格里泼尔。
但是，这种在意与关心却并非正面。
霍德能察觉到埃策尔情绪上流露出的那种不满与辛辣。
说白了，他并不想听到什么好消息，最好是能听到格里泼尔那个家伙的死讯。
但可惜的是，通晓魔法的人基本上都能活得挺久的。
所以……
“估计让你失望了，你应该明白，巫师们都会调养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说那个没有任何信誉可言的混账还能活很久？”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对于这一点，霍德并没有说的太多。
他知道埃策尔对格里泼尔的怨念很深，这其中甚至牵扯到了关于他的母亲贡露。
而这严格意义上来讲也的确是格里泼尔的过失。
他曾经对埃策尔许诺会好好照顾贡露，结果后来传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有些事情，不是我这个外人能讲清楚的，不过你的母亲应该很在意一件事。”
“什么？”
“你。”
“……”
然后，埃策尔就此保持了沉默。
“你沟通过她的灵魂？”
“不，只是我看到了她的遗物。”
“什么？”
“一艘供一家人旅行的船只，你在那上边有一席之地。”
“……”
惩戒之王沉默了。
他那本应该流露出坚毅的神情却浮现出了忧伤。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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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各位早

第八十八章:暂时停止吧
埃策尔的心情是复杂的。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聆听关于他那远嫁到冰岛的母亲的事情。
也没有人知道他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没有意义了。
即便是有关母亲的事情也没有意义了。
因为无论说的再多，他的那位母亲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就连打破生死的界限都无法拯救他那‘逝去’的母亲。
因为贡露并不是正常死亡。
如果她真的是寿命抵达极限或者肉体死亡的话，依靠强大的魔法也能以灵魂的姿态停留。
而如果回到约顿海姆的话，说不定还能再造身躯。
但贡露不同。
她是‘难产’死的。
因为巨人的生命特性，为了确保那个叫做希路达的女孩能平安降生、贡露付出了一切，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作为养分支撑着那个孩子的诞生。
这一切都与曾经的女巫古尔薇格做的一样。
所以，那个叫做希路达的女孩便成为了他们共同的母亲贡露的延续。
这种意义就像是海拉与古尔薇格一般。
“巨人的死亡是很彻底的。”
埃策尔低声说道。
“人类或许还有打破生死界线、前往赫尔海姆拜访死者的说法，但‘难产’而死的巨人却没有了这样的权利。”
此刻，埃策尔觉得有些疲惫。
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陪伴着妻子的原因吧，匈兰那高傲的惩戒之王如今却弯下了腰。
他的双手捂着额头、接着又开始揉起了太阳穴。
“呼……”
莫名感觉到头疼的他开始舒缓自己那沉重的压力。
而霍德也感觉得到，他在痛苦。
但作为匈兰之王、作为如今明面上的神之子，他却不能将这种苦闷表露出来。
这并不是说他一定要隐瞒这种情绪。
只是他自己已经习惯去扮演那好似无所不能的神之鞭、惩戒之王的形象。
所以习惯了隐藏自己内心深处的情绪。
而见到这一幕后，霍德也终究是叹了口气。
“以后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机会呢。”
他开口说道。
而在这个时候，埃策尔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那锐利的目光直接投射下来。
有愤怒、有质询。
“我希望你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迎着埃策尔那愤怒的神情，霍德平静的回应道。
“即便是死者，他们的思念也徘徊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甚至能依靠思念之物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你难道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么？”
在听到霍德的话后，埃策尔的眼神几度变换。
最终，他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想我明白我与你之间的差距了。”
之前，他其实还是感觉有些不甘心的。
这个男人被称作贤者，但终究是人间的贤者。
凭什么他的魔法造诣一定比自己强？
即便那个事实就摆在自己面前，他也不愿意承认。
但之前，他却深刻感受到了其中的差距。
面对同样的事情，他将其视为一种‘常识’，不再追究，但那贤者却已经开始刨根问底。
而对于这个世界上宛如常识一般的东西，他更是一头雾水。
而在这名为‘知识’的海洋之中，他抓住了最后一根他所在意的救命稻草！
“真的还有机会？”
他问道。
“有。”
然后，霍德也缓缓点头。
此刻，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
埃策尔有想要见到的人，他不也是一样？
还有海拉也是。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诸多身影。
不好，好像想的有些远了。
意识到了自己莫名浮现出了这些没有必要的思绪后，他便将这些东西一同甩出了脑海。
现在还是回到正题上比较好。
“所以我在想着如何与你的外公沟通这种事情，具体的成果得等到这以后才能出结果。”
“我明白了。”
埃策尔就此深呼吸着，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但很遗憾，我不可能给你写什么推荐信之类的东西，魔法留影也不行。”
“那可真是遗憾。”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霍德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
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苏东我有接触的办法，只是我还想问一下另一件事。”
“什么？”
“格莉德现在是不是还在铁森林之中？我曾经听闻她是森林之神维达尔的母亲。”
而在听到这一点后，埃策尔的神情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这是当然的，那个女人除了铁森林之外，任何地方都容不下她的存在，毕竟是一个连家人都能背叛的女人，就为了追寻所谓的爱情。”
“所以说，她的身份应该是……”
“嗯，那个女人前后为奥丁诞下了两个孩子，一个是三日便成长起来的诗歌之神布拉基，而另一个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维达尔，他们其中一人掌管万年花园、另一人掌管宽阔的森林。”
代表的则是自然植物不同的面貌。
不出意外的话，布拉基所代表的是自然的优美之处，而维达尔则是自然的沉默、静谧。
所以前者多以娇弱的花朵为主，这便是美丽的万年花园。
后者则生活在广褒的森林领地：兰德维迪之中。
“所以，你与他们……”
“同龄。”
埃策尔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这一点。
“理论上而言，我的年龄与维达尔一样，布拉基比我更小。”
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只是我营养不良，所以成长缓慢，被外公和母亲调养了很久才能正常的生活。”
“那么，还有最后的一个问题。”
没有关心埃策尔口中所说的营养不良一类的事情，霍德很快就将其略过了。
他对奥丁那种好像管不住下半身的破事情没兴趣。
“如果我与格莉德爆发冲突，那么结果会如何？”
这才是他所关心的。
因为格莉德本身仍然是苏东的女儿。
“这一点就随便你吧，她既然被驱逐出了约顿海姆，这就意味着她与巨人王没有什么联系了，但是你最好不要离开铁森林那个圈，也不要将这件事宣扬出来。”
“我明白，苏东好歹也是一方巨人王，不过我这边也有给他的一份礼物就是了。”
“什么礼物？”
霍德没有说话，看起来是想要保密。
“这样啊。”
埃策尔也没有强求什么。
“那么，结束了？”
“不，还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
“我听说你的妻子怀孕了，所以这段时间你应该好好尽一个做父亲、丈夫的责任。”
然后，那贤者踏出一步。
“战争什么的，暂时停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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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基的母亲：格萝德
维达尔的母亲：格莉德
神话传说里是两个不同的巨人，但这里合并处理了。
话说回来布拉基和维达尔古早时期好像也是同母来着，都是‘土地’延伸的自然不同面貌来着。
具体就是我写的那样，自然的美貌：万年花园与广褒幽静的森林。

第八十九章:四次战争
“你说战争？”
本来还以为那贤者能说出什么话来。
在听到他最后的要求后，埃策尔的神情不由变得微妙起来。
他的心情有那么点复杂。
有点带着恶意的幸灾乐祸，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由内心浮现出的、挥之不去的无奈。
“像是你这样的人应该明白才对！”
他的声音一开始还无比有力，但那种气势却没有持续保持。
因为他根本维持不了。
“所谓的战争已经不是我能主导的东西了，我现在存在于此的意义与目的便是为了讨好那些家伙，这也是我本来的目的。”
“成为神明的走狗么？”
埃策尔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当然明白面前这个黑色的家伙对于阿萨神族的憎恶。
而且从某种状况上来讲，他对于这种憎恨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但问题是，他的那张嘴仿佛挂着刀片一样。
每一次开口不仅能颠倒、搬弄是非，还让他感觉无比难受，就像是被人插了一刀一样。
“像我这种程度，还不至于当什么走狗，再不济也应该是赫尔莫德那种程度。”
“难道赫尔莫德不是走狗吗？”
“……”
埃策尔已经不怎么想说话了。
因为他发觉不管自己说什么，面前这个家伙都能扎他一句。
这算什么？
“不管你的谋划理论上而言也不错就是了，毕竟只要能通过英雄和神之子的身份进入阿斯加德，那么你无论做什么都有机会。”
这是事实。
因为只要埃策尔如同他那两个兄弟：维达尔与布拉基一样被奥丁所接纳，那么地位绝对不会低。
之前说是如同赫尔莫德那样其实只是一种无比恶劣的玩笑话而已。
而只要成功在阿斯加德内部定居，那么他就有充分的时间去施展自己的计划。
无论是趁着奥丁疲惫时给他来一刀还是在获得神力后选择直接去白银之厅踢门都可以。
但是，这种看起来无比美好、充斥着复仇畅快的前景终究是镜花水月而已。
要说为什么的话……
“所谓的机会终究只是机会而已，它意味着成功的可能性，但与此同时，有成功就意味着失败，而你觉得这方面的可能性是多少？”
埃策尔想要通过光明正大进入阿斯加德的方式搞死那些神明。
但这方面的成功率又能有多少？
答案似乎很简单。
“也许很低。”
“也许根本没有也说不定，也许你还会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也说不定。”
“但有些事情一定要去做，如果就此放任过去，时间会让脑海之中的一切思绪变得麻木。”
埃策尔就此说着。
接着，他的脑海之中似乎浮现出一些只有他自己才知晓的那些景象。
“时间其实很可怕，更可怕的是巨人的寿命不仅仅是那么数十年、数百年，而是更久。”
在整个九界之中，霜巨人的寿命是能与神明较量的级别。
甚至还可能更加漫长。
这也造就了他们与众不同的时间观。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某些情感会一直留存。
他们又没有像是蜗牛那般的行动，也许甚至比人类更加迅捷。
每天注视着日出日落，这样的他们的内心必然会产生某种变化。
比如说，谁又能记得霜巨人与神明之间的斗争？
即便是当初的亲身经历者。
那种苦痛、那种仇恨也没有办法一直存续。
虽然这种说法听起来好像无比冷酷，甚至会让人觉得冷血什么的。
但是，要知道那可是漫长的时光。
“你知道霜巨人和神明之间总共有几次战争吗？”
此刻，埃策尔就此询问道。
“中庭世界的记载之中，真正详细明确的只有一次，而那一次被约顿海姆冠以巨人叛乱。”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咧嘴。
“在那一场叛乱战中，扬名的便是如今的雷霆之神托尔，但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对，巨人与神明之间的纠葛，这绝对不是一次战争之中就能结下的，而霜巨人与阿萨之间曾经爆发了……”
“四次。”
然后，埃策尔迅速被贤者噎了一下。
他明明都要讲出来了，但这个男人却冷不防的开口。
而且，他还根本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于是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变得有些微妙。
不过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正确的。
“没错，的确是四次战争，第一次是在尤弥尔死后，留存下的巨人王们对阿萨神族发起了复仇之战。”
“你别告诉我他们是想为尤弥尔复仇。”
“当然不是，事实上当初神族明显就是设计好的，倒下的始祖巨人尤弥尔的血液卷起了浪涛、将无数族人都淹死了，而这被认为是神族的刻意之举。”
“因此付出？”
“嗯，但在当时，华纳与阿萨仍然处在同盟状态，所以联手击退了。”
埃策尔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一战伤亡惨重，让巨人元气大伤，至于第二战则是因为赫尔海姆中有幽冥女王横空出世，约顿海姆的巨人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而那场应该是规模最大的。”
“因为诡计之神洛基不再出手、华纳神族隐居，赫尔海姆与约顿海姆足以让阿斯加德的那些家伙焦头烂额。”
虽然表面上的话是这么说的，现在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但是，仍然被击退了。
“那次是应该是最有希望的一次，但可惜的是神族之中诞生出了一名盲眼战神。”
“战神？”
“他当时的武器便是如今的天怒之剑古拉姆，他的存在直接压的约顿海姆的巨人抬不起头来，而负责应对赫尔海姆入侵的则是如今的战神：提尔。”
“那么那个与巨人交战的战神，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埃策尔就此摇了摇头。
“反正到了最后，约顿海姆的巨人们被打回了铁森林内，而赫尔海姆的死亡之力也就此衰退，只有北方海域那种阴暗的地方还能看到以前的痕迹。”
而他的回答不由让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北方海域么？”
“那里从前是幽冥女王入侵中庭世界的据点。”
“原来如此。”
就这样，霍德继续聆听。
“后来便是第三次了，那个战神在与火焰巨人苏尔特的争斗中死去了，巨人们觉得应该有希望，所以又发动了一次战争，而这一次则被彻底压的抬不起头来。”
“因为出现了一名雷霆之神，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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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九点48分

第九十章:颓废的巨人们
想要猜出这一点，并不难。
毕竟之前都已经讲了两次战争的事情了，而埃策尔又说巨人在第三次战争后巨人便被彻底压的抬不起头来。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答案也只有一个：
在那个时候，巨人们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仔细想想，能造成这种打击的人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人了。
因为在最米德加尔特之中记载的那些‘故事’之中，雷霆之神托尔据说的确大杀四方。
目前来看，也就只有埃策尔口中所说的第三次九界大战才对的上号了。
而后，埃策尔自己也完全认同了这一点。
“是的，雷霆之神托尔。”
也没有在乎‘神之名会被神明聆听’这种事情，埃策尔只是平静的开口说道。
他反正是神之子。
在这种情况之下是有着特权的。
“盲眼战神在与苏尔特的战斗中死去后，他便填补了阿萨神族的空缺。”
而说到这里的时候，埃策尔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而且，他与那在传闻已经逝去的盲眼战神是不同的。”
“怎么不同？”
“他更加的残忍。”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埃策尔自己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不管怎么样看待，这话都显得有些奇怪吧？
什么叫‘残忍’？
“战争有不残忍的吗？”
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当然没有。”
同样经历过所谓的战争，埃策尔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是，那个家伙就是做到了这一点。”
“什么？”
“并不‘残忍’的战争。”
听到埃策尔这么说后，霍德不由皱起眉头来。
他有些好奇。
虽然隐约之间，他大概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从埃策尔口中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比较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霍德就这么聆听着。
而埃策尔那边的表情则更加复杂了。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毕竟我也只是从长辈那里听来的。”
他对这种事情所抱有的完全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而且，看他的态度就能明白。
正因为和他诉说这件事的人是长辈，所以他才会是这态度。
如果是其他的什么人和他讲的话，他估计早就嘲讽上去了。
因为这种事情在他眼里实在是过于天方夜谭。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在第二次战争之中，约顿海姆没有任何伤亡。”
“？？？”
在此刻，霍德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种事情……”
他欲言又止。
“很难以置信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一次见到那好似无所不知的贤者流露出愕然的神情，埃策尔的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在那短暂的愉快后，他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本来就有着血海深仇的霜巨人与神明之间爆发战争，居然没有任何伤亡。”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
说到这里，埃策尔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但是，这句话也不是我说的，是我的外公说的，所以我也不得不相信。”
埃策尔的外公是谁？
那可是在约顿海姆之内都有着一方势力、被称作‘巨人王’的苏东。
而且，他已经度过了无比漫长的岁月。
而由他口中说出来的那番话自然具备着可信度。
“我外公说，当时的他就是被那位阿萨神族的战神放了一马。”
说到这里，埃策尔的心情不由更加复杂
毕竟每一个人心底都有崇拜心理。
而对埃策尔来讲，他最爱的家人是对他无微不至关照着的母亲。
而他最为崇拜的人仍然是外公。
在他的眼里，强大的外公虽说不是无所不能，但也无比强大。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战场之上完全落败，甚至到了需要被人放一马的程度。
这在埃策尔看来是无法想象的。
但当时，苏东就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也很无奈。
“那盲眼战神虽然强大，但却不曾杀戮，只是震慑，听说他还想过要消弭仇恨来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埃策尔自己都不由笑了出来。
那种笑声不由令人有些不适。
此刻，霍德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好似哟苏很么东西在翻涌。
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低着头。
“总之，我也不知道一个阿萨神族究竟是怎么阻拦住霜巨人们倾巢而出的，但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埃策尔就这样为那盲眼战神的事情做了一个大概的总结。
反正就是不知道。
他个人抱有怀疑的态度，但其他人这么说，他也没有办法反驳。
“反正这也不重要就是了，不管那盲眼战神如何，反正他已经死了，而后来的雷神则大开杀戒，他手持魔锤妙尔尼尔拦截在彩虹桥上，与那个糟老头子一起用武力镇压了想要发起战争的巨人们。”
说到这里，埃策尔不由感觉到自己的嘴有些干涩。
“霜巨人无法正面与神明较量吗？”
“本来可以，但那个时候选择参战的巨人王只有我的外公，智慧巨人王与海洋巨人王都避战、雷霆巨人王因为诡计之神的劝说而隐居，山脉巨人王索列姆一看到天后、整个人都没有心思打仗了，到头来出力最多的还是我的外公。”
“独木难支？”
埃策尔没有说话，但他明显认同了这一点。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约顿海姆的巨人们再也没有主动提出要与诸神爆发什么冲突，就此陷入了颓废的状态之中。”
“但你说过后来应该有第四次。”
“对，但第四次终究只是小打小闹，它发生在我出生后不久，但却无疾而终。”
“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即便是约顿海姆之中都充斥着冷嘲热讽的味道，他们并不看好这次所谓的战争，而结果……”
“结果什么？”
“本来布置好的计划被格莉德窃取，诸神布置下了陷阱，最终被我的母亲化解了。”
“你的外公该不会是想要化身为雄鹰空袭阿斯加德吧。”
总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某些熟悉的桥段，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但被化解了。”
说到这里，埃策尔冷笑起来。
“我不建议你对约顿海姆的那些巨人还抱有什么希望，他们已经麻木了，只会拿所谓的预言来麻痹自己，觉得只有决战之日到来，他们才有胜利的机会，结果连血海深仇都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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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1点40分

第九十一章:全力而为吧!
埃策尔没有任何理由在这方面撒谎。
如果说约顿海姆的巨人们仍然筹备着战争的话，那么埃策尔根本没有理由到中庭世界中来。
毕竟他的身份本身就不对劲。
假设巨人们真的需要派一个卧底到阿斯加德的话，明摆着有仇的埃策尔绝不是最佳人选。
而从另一方面来讲，对埃策尔来讲，留在巨人国度中备战不比孤身一人施行什么暗杀计划强么？
仔细想想也的确是这样。
结合埃策尔透露出的话语和他的那番作为，霍德隐约都能察觉到那种无奈。
他就是觉得其他人都靠不上，整个约顿海姆都散溢着一种颓废的氛围，所以才一个人跑出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到约顿海姆去还有没有意义？
难不成要特地挑一波神明与巨人的仇恨？
还是说得做点其他的事情？
就在霍德自己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些许迟疑的时候，他不由摇了摇头。
说实话，在他看来，到了这个地步也根本没必要犹豫什么了。
所以很快，他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有没有希望到时候再说吧，哪怕只是争取到你的外公的支持，那么这一次前往约顿海姆的旅途也是值得的。”
更何况，他还找其他人有事呢。
约顿海姆之中应该还有一个巨人，而那个本身具备特殊意义的巨人也是需要接触的存在。
“更何况，那位据说有着无上智慧、看穿世事的智慧巨人王，我也想接触一下。”
“瓦夫鲁尼尔可没有那么好接触到，他的宫殿虽然就在约顿海姆，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见到他。”
“哪怕是接触到他的女儿，也没有机会么？”
“泽布尔本身性格高傲，也没有那么容易接见外人，除非……”
然后，埃策尔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在此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
“啊，怪不得你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向我提出停战的要求。”
“才明白？”
“有些东西没有摆在台面上，想要看穿也挺麻烦的。”
就这么耸了耸肩，埃策尔摇了摇头。
“总之，想要见到那些巨人王，对你而言好像并不算困难。”
“所以剩下的问题其实只有那一个。”
听着霍德那仿佛意有所指的话语，埃策尔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战争，我希望能就此停止，米德加尔特其实经不起什么动荡。”
贤者再一次传达了自己的诉求。
不过对于这种诉求，埃策尔不可能答应。
“我也说了，这种东西不是我能随便叫停的。”
从他以神之子的身份开始活动的那一刻开始，匈兰的权力就不单纯属于他了。
虽然他仍然是匈兰的惩戒之王、仍然把控着匈兰的权力。
但作为神之子的他却不得不依照天上那些神明的指示行动。
“我可以保持着自己的骄傲、我也可以因为不爽就将赫尔莫德那个蠢东西拖过来打一顿，但我最终仍然得按照他们的指示行动。”
此刻，埃策尔就此闭上了眼睛。
他不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如果换做是几年前的话，你的这个要求我估计能直接答应下来，我对上边那些家伙阳奉阴违也不是第一次了。”
曾经，他磨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愣是在磨洋工的情况下结束了战争。
不然以他当时的能力，直接击溃防线也不是难事。
更重要的是，他是能赢下那场与威提格的决斗的。
但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一方面是他本身也没想顺着诸神的心意去做，而另一方面则是他想卖那个男人一个面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想，消息灵通如你应该知道，那些家伙给了我一把刀。”
说到这里，埃策尔便直接将悬在自己腰间的长刀拔了出来。
下一刻，那精美而锋利的刀刃上闪烁起了灿烂的辉光。
仿佛如同火光一般燃烧。
这是怒火的力量，也是阿萨神血具现化的象征。
“你应该听说过吧？”
燃烧的神怒之光，配合上那平静的语气。
一时之间，没有人能认清楚他究竟是在表达威胁，还是在陈述某些事实。
不过对于这些东西霍德也不在意。
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刀刃一般，贤者只是抬起手来。
“听说神明赏了一把刀给你，力量与曾经给予伏尔松格一族的神怒圣剑差距不大。”
“完全就是差不多的东西。”
轻轻抚摸着那好似燃烧着的刀刃，埃策尔就此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卖什么关子，这把刀的名讳叫做‘阿萨’，直接以族群的名讳命名。”
“你取的？”
“怎么可能是我。”
听到埃策尔那无奈的声音后，霍德的眉头略微一挑。
“也就是说，他们在向你施压了？”
没有直接回答，但埃策尔也缓缓点头。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手握阿萨战神之刃，这是诸神的恩赐，如果我不拿出点成绩来的话，那么必定会让他们失望。”
这绝对是一种庞大的压力。
民间的传闻、国民对他的信任还有神明的那种暗示。
“我不能玷污这把刀的名讳。”
这并不是说埃策尔自己有多骄傲。
这其实就是事实。
这把刀的名讳对埃策尔而言意味着压力，而在这中庭世界之中，没有人能侮辱神明。
假设他令这把刀蒙羞的话，天知道上边那些人会干出什么来。
“你也明白，那些家伙并不善良，挪威的安根提尔王不想发起战争，所以他的孩子死了，而我也有家人，所以一旦他们知道你们彻底离开了米德加尔特，必定会让我以神明的名义再度发起战争。”
这的确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但是，让埃策尔感觉到莫名诡异的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贤者那平静的面容。
由头至尾，他都没有展露出什么苦恼或者其他的情绪。
这个男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好像胸有成竹。
也许他早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也说不定？
等等！
突然之间，埃策尔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道惊雷。
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那贤者究竟要做什么了！
此刻，他的嘴角不由上扬起来。
但这并不是喜悦，反而透着那么一丝狠毒。
“原来如此，你好像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的那种平静、好像是觉得胜负已分。
“好吧，就让我来试试，放言想要去往约顿海姆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实力！”
埃策尔朗声说道。
“全力而为吧！如果你连我都无法击败的话，想要前往巨人国度不过是痴人说梦！”
此刻，在埃策尔眼里，那个男人的眼眸之中似乎闪动着某些光。
那是金色的。
那是怒意或者战意燃烧到极点时具现化的景象。
那好像是……
“神怒。”
下一刻，沉重的大剑直接落入地面之中，那上边燃起了与阿萨之刃完全相同的辉光。
“诺托恩格（战争之剑），我很期待这一次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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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九十二章:重叠
静谧的城堡之中，侍女们四处走动着。
因为魔法的存在，城堡本身带有定时的清洁功能，所以侍女们也不用多费心。
偶尔也就是在看到一些灰尘的时候去清理一下，毕竟城堡本身具备的清洁功能是定时的，所以有时候也能看见一些油渍污垢。
这种东西是怎么都避免不了的。
一部分侍女就这么随意清洁着城堡内的死角，但大部分却来回奔走着。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们要服饰的女主人如今正在关键期。
再有一段时间，她们的女主人——王后海尔洁将会诞下她们的小主人。
而那未来的小主人则身怀神明血脉，是她们的主人埃策尔的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因为神之子的血统与其他都不同。
在怀孕的这段时间，海尔洁不仅需要得到最为妥善的照顾，进食方面也必须小心谨慎。
不仅仅是为了照顾到她怀孕时那变化多端的口味。
重要的是营养。
她的体内所怀着的是神明的血脉。
虽然实际上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埃策尔并不是那种平庸的、体内流淌着凡人之血的所谓神之子。
他比那些凡人混血要更加高贵。
因为他的母亲是一名巨人，还是巨人国度中的公主。
即便他本身因为先天性的各种问题显得‘发育不良’，但那份血统说不了谎。
海尔洁所孕育的终究是一个巨人、或者说是一个神明的子嗣。
即便没有神力，但埃策尔的体内终究流淌着与森林之神维达尔还有诗歌之神布拉基相似的血脉。
相较之下，海尔洁只是一个凡人。
而怀上这样的一个子嗣对她而言是相当辛苦的事情。
为了生下一个健康的、没有任何先天缺陷的孩子，她必须保证充分的营养摄入。
所以餐点方面必须仔细搭配。
而本来的话，匈兰方面的侍女是不会懂得这方面的事情的。
但是，其中毕竟在默许之下混入了女武神。
不过，恐怕就连埃策尔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无论是在明处、还是在暗处的女武神实际上都听命于一个人。
至少在海尔洁怀孕的这段时间，这些扮作侍女的女武神都听命于一个叫做‘贝尔莎（Bertha）’的女人指挥。
她也是女武神——至少曾经是。
而在她那个时代，女武神什么的也并非是凡间游荡的女人。
她活跃的那个时候，所谓的女武神是云端与迷雾的女神、是那位如今被称作天后的伟大存在的侍女。
不过现在，她没有任何职责。
这个女人前一段时间直接从天上降下来的，她知道该如何照料一个身怀神明子嗣的女人。
而在她的指挥下，侍女们在厨房忙碌着，依照她提供的食谱制作着中午的餐饮。
而她本人则面无表情。
说白了，她需要确保的仅仅是那个叫做海尔洁的女人安然无恙、平安生产。
而在她看来，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没有什么人会进攻这座位于东部平原上的庞大的城市。
即便是魔兽也没有能力打穿城市周边的高大城墙。
甚至用不客气的话来讲：
完全简单过头了——至少在今天之前，她是这么想的。
而现在，处在庞大的城堡厨房中的她则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座遍布着魔法痕迹的城堡似乎传来了些许异动。
其实，贝尔莎并没有什么证据，但她的确有这样的感觉。
而在睁开自己的眼睛后，她的目光下意识的便扫视了一圈厨房。
各个侍女们都在忙碌着。
汤品、素食、肉食。
各种各样的食物几乎都快准备好了，只要等海尔洁苏醒后就能进食了。
难道是自己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么？
感受着心底浮现出的那种异样感，贝尔莎的愁容不曾有任何的消散。
但很快，一阵莫名的震动直接传来。
这种震颤别说其他的侍女，就连贝尔莎都差点摔倒。
不过她本身是神族战士出身，那两条修长的大腿踩在地面上后便完全站定了身子。
但其他的女孩就没那么好运。
“啊！”
‘扑通’
‘乓’
伴随着一阵尖叫声，一名侍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而她手中本来捧着的一口小锅，里边盛着的是以羊肉味主料、辅以各种药草炖出来的药汤。
不仅口感鲜美，对孕妇而言也是大补。
但是，它现在却被打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
而在看到自己在将汤完全打翻后，那侍女的面色都变得铁青。
不过，因为匈兰宫廷内部的规矩其实没有完全立起来，而且也不像其他地方那般森严。
对那侍女而言最懊悔的反而是自己辜负了自己的这份职责。
“我居然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行了。”
在这种情况下，贝尔莎开口说道。
“现在的话，王后殿下刚刚睡下不久，重新做一份吧。”
“是。”
摔倒的侍女缓缓起身。
但还没有等她站稳，又是一阵震动传来。
而这一次的震动明显比上一次要更加强烈。
与此同时，城堡之中蔓延起了贝尔莎所熟悉的感觉。
“这是……神怒！”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贝尔莎皱紧了眉头。
但一心二用的她也很快扶住了那个还没有站稳的侍女。
“先暂停手中的工作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很快，贝尔莎直接朝着窗外跳了出去。
‘哗啦’
她那宽大的双翼展开，直接振翅而飞。
在这个过程之中，那种撞击、震动的声音尤为明显。
一开始，她并不能确定那种冲撞的声音到底来源自何方。
因为城堡内蔓延着的魔法气息一直干扰着她的判断。
但当飞向高空就不一样了，她能清晰的辨认出那种动静传来的方向。
“是大厅？”
她其实已经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匈兰如今造成了这么多动静，那么有人对这惩戒之王心生杀意也是很正常的。
但她还以为是书房一类的地方。
带着些许疑惑，她就此飞向了大厅。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有神怒的气息，那就意味着战斗应该接近尾声了。
但是，就在她进入到那大厅之中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半跪在地上的惩戒之王。
而另一边，那个身着黑袍、甚至不曾呼唤出铠甲的男人则风轻云淡。
居然败了？！
贝尔莎先是感觉到一阵惊愕，但逐渐的，那个手握战剑的漆黑背影更是让她浑身战栗。
逐渐的，那背影逐渐与她记忆之中的人影重叠起来。

第九十三章:封锁消息
贝尔莎终究是神族老一辈的人物了。
作为最初跟随着弗丽嘉的侍女之一，作为曾经的翱翔于天空之上的‘迷雾与云端的女神’，她知道很多事情。
甚至，当时正是她们这些侍女负责自家殿下的生产。
她自然知道当时发生的那些事情。
如果论辈分的话，她甚至是亲眼看着那两个不得不分离的孩子成长起来的。
一个备受关爱、一个则以无父无母的孤儿的身份成长起来。
一个生来就获得了一切，另一个则因为神力的原因，都没有办法用自己的眼睛注视这美丽的世界。
贝尔莎依然记得，那个男孩的眼里只有一片黑暗。
但即便是这样的他都不曾变得堕落、也不曾抱怨。
以天生的残缺之身、他一步一步向上爬、最终力压所有的阿萨神族的同胞、成为了新一代的战神。
阿萨神族之中的战神。
战神之中的战神。
他就是如此强大。
不喜杀戮、不喜仇恨，渴望着世间的美好。
但遗憾的是，他就像是流星一般滑落，闪耀的同时、最终也就此完全陨落。
她依然记得那一天，神王伤痕累累的从金伦加鸿沟那里回来时所爆发的争吵。
她所效忠的那位主母、从当天后的那一天开始便收敛起脾气的弗丽嘉完全爆发出来。
大声斥责、甚至一度想要动手。
但这样又如何呢？
那个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他应该拥有的宠爱的孩子永远不会回来了——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民间便又出现了关于‘他’的消息。
在阿斯加德之中，这方面的消息其实是被封锁的、无论是神王还是天后都不曾对外宣扬什么。
但是，作为天后的亲信，包括罗芙、贝尔莎在内的侍女却清楚这一点。
但是，与几乎快要失去了理智、几乎变得偏执起来的天后不同，作为一个旁观者，贝尔莎在感觉到心痛之余也是能感受到那种不同的。
在她的眼里，那个人影虽然的确重叠，但很快又迅速分开。
而很快，她也平静了下来。
“似是而非啊。”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
此刻，贝尔莎当然能察觉到那种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气质与气息。
那黑色的头发、那仿佛象征着什么的浑浊眼睛都证明了这一点。
她能理解为什么天后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除去那种一模一样的气质之外，还有着割舍不断的亲子共鸣。
但是，他终究只是一缕残魂。
如果那个其实不喜杀戮、渴望美好的男孩是‘黑暗’的话，那么面前的这个家伙充其量就是那么大块一些的黑暗碎片。
带着这种复杂的想法，贝尔莎的手中浮现出了一柄长矛。
接着，她直接将那长矛投掷了出去。
‘嗖’
裹挟着某种力量，那长矛破空而去。
而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向前踏出一步、看似好像要发动袭击的霍德被阻止了。
长矛直接钉在了墙壁上。
“帮手来了啊。”
在此刻，贤者也冷声说道。
然后，他那浑浊的视线就这么投向了那身上已经浮现出切割伤与烧伤的男人身上。
“你捡了一条命啊，埃策尔，现在及时救治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然后，他就此转过头来，那浑浊的视线再一次回转到了那女武神的身上。
“既然你们已经到了，这就说明天上的那些家伙也快来了吧。”
听到贤者那平静的话语，贝尔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回应。
她知道，在这种状况下，自己不能做出任何的表态。
也许，他的那种误会应该是最好的吧。
贝尔莎心底是那么想的。
但没有等她思考多久，她便见到那个男人突然朝着这边走来。
那皮革的长靴在地面上发出了一连串沉闷的声音，而他扛着大剑的模样则让贝尔莎后退了那么一步。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他几乎都要发动攻击了。
能不能打是一回事，但要不要发生冲突却是另一回事。
至少现在，在贝尔莎看来，现在发生冲突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因为就现在而言，这种冲突绝对不能扩大。
就这样，整个城堡的厅堂之中回荡着的只有那个男人的脚步声。
贝尔莎就这么注视着那扛着大剑的贤者，直到他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双方几乎就这样擦肩而过。
“我不建议你就这么盯着我看。”
这种声音就此传来，而贝尔莎先是不由一愣。
紧接着，她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他需要及时救治，但怎么做就看你们这群家伙了。”
“噗嗤……”
突然之间，本来看上去就摇摇欲坠的惩戒之王终于松开了手里的兵器。
他先是喷出了一口带着恶臭的血，接着开始拼命咳嗽了起来。
身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那种苦痛几乎让他无法忍受。
此刻，他甚至感觉自己没有了气力，只能趴在地上。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这种状况……”
而此时，贝尔莎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另一个名字。
雷霆之神托尔。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托尔也是这样的状态。
“快去帮帮他吧，不然的话，他会死的。”
这声音之中透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与此同时，贝尔莎不由再一次回头。
她看到了贤者嘴角微咧的模样，那种嘲弄与她记忆之中的那种温和截然不同。
她心情复杂，最终朝着埃策尔大步迈进。
与此同时，符文闪烁，她迅速用以治疗为主的第二符文还有封印为主的第三符文压制住了埃策尔体内的毒素。
但是，这种事情还没有结束。
因为那个男人所利用的‘毒’并不是什么外来物，而是霜巨人在血统层面的返祖现象。
而最终，贝尔莎还是选择向神域求援。
这种事情她解决不了、也没有办法解决，必须求助于医疗女神埃尔还有伟大的天后才行。
如果慢下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啊！”
就在贝尔莎那么想的时候，门口突然有卫兵冲了进来。
他们很明显是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陛下！”
在见到那倒在地上的匈兰大王后，他们的面色一片惨白。
“都给我闭嘴！立即封锁消息！还有别靠近这里！有毒！”
贝尔莎就此警告道。
“那您是……”
本来，那些卫兵磕磕绊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见到那宽大洁白的羽翼后，他们便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毕竟是女武神。
而她们代表的则是诸神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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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各位午安

第九十四章:混乱
贝尔莎的决断也并没有错。
国王是一个王国的中心，更别说整个匈兰只有特拉伊森这一座城市。
这个看似庞大的游牧帝国完全是围绕着埃策尔建立起来的。
如果他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很难讲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需要封锁消息，只有这样才能让诸神不怎么出面的情况下维持王国的正常运转。
最好就是将这件事完全搪塞过去。
但是，霍德怎么可能坐视这种状况发生？
他要的就是将这种事情宣扬出去，最好是整个匈兰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干脆趁着国王不进行朝议、而议政厅没有人的这段时间将大厅打塌了。
而从外部看起来，就是无比坚固、而且宏伟的议政厅撕碎。
接着则是特拉伊森内的万神殿！
作为神之子所统治的国度与城市，匈兰打从一开始就与诸神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
所以在这座城市建立起来后，神殿也是必要的存在。
而就像是创立了伊尔芬部族的半神希吉缔造了万神殿一样，特拉伊森也有着一座同等规格的神殿。
以奥丁、天后为首，其余神明各自排序。
但不管怎么样，这座神殿所彰显出的宏伟也终究是‘过去式’的了。
宏伟的议政厅被摧毁的消息如同病毒般扩散，因为这太显眼了。
所以自然吸引到了卫兵们的注意力。
而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
也许匈兰的卫兵们大多都尽忠职守，会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但心绪却不免会混乱。
说白了，在听说象征着匈兰王权的议政厅出事后，他们的一颗心已经飞到了那里去。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会有所疏忽。
所以下一刻，让他们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仅仅是顷刻之间的分神，那种碎裂、爆炸的声音便从神殿内部传来。
这不由让他们感觉到无比愕然。
要知道神殿之中不仅有各种神像，祭司也是住在其中的！
在惊愕与惶恐的情绪之中，卫兵们直接冲进了神殿之中，结果他们见到的是躺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祭司们。
与此同时，整个神殿大厅内部也一片狼藉。
神王奥丁、天后弗丽嘉、雷神托尔还有包括其他神明在内的塑像都已经被摧毁。
神明塑像的脑袋就这样被爆破，只剩下残骸，而那宛如无头尸体一般的塑像更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会有人敢做这种事情。”
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后，卫兵不由呢喃着。
但很快，他的同僚便抬手撞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
也许是因为力道方面没轻没重的，他甚至差点被撞开。
但在此刻，他的同伴却无心道歉。
“你看上边。”
“什么？”
然后，当卫兵将目光投向上方时，他的声音也就此消失了。
因为在那正上方，有一道无比清晰的痕迹。
那是将神殿的天花板完全撕碎的、无比霸道的印记。
难道是符文吗？
第一眼看到的人总归会有这方面的想法，因为能一击完成雕刻，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做到了。
但是，卫兵却发觉自己能认出来上边的文字。
说到底，那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魔法符文，而是米德加尔特流通的人类语言。
“阿萨神族与他们的走狗……”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那卫兵只觉得自己好像讲出了什么足以惊起天翻地覆的话来、面容上不由引起了惊恐。
紧接着，本来无比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天空之上好似有肉眼可见的雷电在闪烁。
而后，雷霆作响。
声音迅速笼罩了整个特拉伊森。
“不，这不是我的错。”
面色铁青的卫兵就这样跪在了地上。
“这和我无关！这段话是写在上边的！”
耳边就这样徘徊着雷电的声响，卫兵瑟瑟发抖。
那神殿上的话语是：
“阿萨神族与他们的走狗必将得到报应。”
就在混乱逐渐席卷开的时候，混在人群之中的黑袍巫师就此悄然离去。
而特拉伊森就此陷入了混乱之中。
虽然贝尔莎有心要封锁消息、维持匈兰最为基本的稳定与秩序。
但是，突然之间被破坏掉的议政厅还有万神殿迅速打破了那种无力的封锁。
因为仅仅依靠所谓的官方讯息的话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毕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神殿与议政厅被破坏的消息。
而最终，贝尔莎选择公开了一部分事实。
就在当天下午，一条讯息从匈兰的宫廷之中传出：国王陛下遭到了厚颜无耻的黑巫师的袭击。
而这一矛头直接指向了那些操控死亡之力的存在。
换言之，这口黑锅被扣给了理论上来讲应该在遥远的幽冥之地中的女王还有她麾下的那些狂热信徒。
至于理由也很好找：
幽冥女王与众神对立，所以想要谋害人间的神之子。
理由完全合情合理。
倒不如说，正因为这方面的理由特别好找，所以这口黑锅就这么扣了过去。
“至于剩下的，就是你们了。”
以神明使者的身份紧急处理完这些事情后，贝尔莎将目光投向了那些被她集合来的侍女身上。
“关于国王陛下的事情，请保持缄默，王后殿下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在国王陛下苏醒之前保持静默！”
至于埃策尔究竟什么时候能苏醒，这一点就不是贝尔莎知道的了。
天后已经派遣继承了她的医术的侍女埃尔下凡而来为埃策尔疗伤，而他的状况看起来也不容乐观。
他身上敷着埃尔现场加速调配出来的草药。
而在内服外敷之下，本来呼吸无比粗重的惩戒之王呼吸正逐渐变得缓和起来。
“怎么样了？”
贝尔莎不由开口问道。
事实上，她的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仍然记得，当时的雷神托尔昏迷了很久来着。
而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又能隐瞒多久呢？
明明海尔洁正在紧要关头，就不应该受到什么打击。
不管怎么样，贝尔莎只觉得这件事已经越来越难处理，俨然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而就在她这样的注视之下，埃尔缓缓转过身来。
“放心吧，托尔当初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第一次接触这种毒素，搞错了治疗方向。”
她就此开口说道。
“而且，埃策尔太弱了，这种毒反而要不了他的命。”

第九十五章:生命克星
有那么一瞬间，贝尔莎觉得自己好像没能完全理解自己这位姐妹的话语。
所以，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是我许久不读书的原因吗？”
犹豫了片刻后，她不由开口说道。
而这番话也‘委婉’表达了她自己的想法与意见。
“没听懂就直说。”
一点也没有给贝尔莎什么面子，埃尔就这么白了她一眼。
不过这位医疗女神却也没有什么恶意。
事实上，天后麾下的侍女们关系都很好，而埃尔与贝尔莎也是跟随天后已久的侍女们了。
要论归属的话，如今各有职责、被天后委任的那些侍女可都是从华纳神族开始就跟随着她的。
即便她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漫长的岁月所培养出来的姐妹情早已超越了血系的亲缘。
“我记得我以前不是说过么，这种毒本质上来讲是巨人血统的返祖现象。”
说到这里的时候，埃尔的眼睛里不由闪过一抹忌惮。
因为就现在而言，即便从毫无关系的阿萨神族那里开始向上追溯，也早已不存在纯血的阿萨了。
开创阿萨神族的奥丁体内也有着巨人血统，因为他的母亲就是一个巨人。
至于其他种族就更不用讲了，矮人、精灵还有如今的人类都源自始祖巨人尤弥尔，而埃尔曾经源自的华纳神族本身与霜巨人是同源的。
因为无比漫长的寿命，即便是现在，华纳神族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与巨人有着亲子关系。
比如说仍然活跃着的海神尼奥尔德与约顿海姆的斯卡蒂是兄妹。
换言之，尼奥尔德与他的姐姐那瑟斯也是海洋巨人王帝亚兹的儿女。
说到底，所谓的华纳神族当初就是为了和约顿族区分开才拥有的称呼。
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当时，最为古老的约顿族是能够无性生产的。
虽然状态近似分裂，但的确能分割出自己的生命、产出一个新的意识。
他们不需要伴侣，就能产出子嗣。
而在当时，有一部分巨人则做不到这一点。
他们虽然同样能产下强大的子嗣，但却需要伴侣。
这便是约顿族与后来的华纳族之间的区别。
而除了这一点之外，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区别了，即便现在应该可以被彻底区分开，但从血统上追溯却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说以前，埃尔还觉得不用在乎这种血统的话，那么现在却由不得她不在乎了。
“我逐渐能理解为什么神王这么在乎预言中的黑龙了。”
埃尔就此感叹着。
作为天后信任的侍女，她必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虽然必然不是全部，但她至少知道预言之中的那些生物究竟是什么。
背负死者前进的黑龙。
吞噬天地的巨狼。
滔天巨浪的毒蛇。
掌控死亡的女人。
还有在传说中会焚烧世界树、将辉煌与罪恶一同焚尽的火焰巨人。
这些都是要保障九界稳固的阿萨神族要面对的敌人。
不过，埃尔毕竟是医疗女神。
虽然不是不能上战场，但她的神职必定会让她更加关注其他东西。
比如说‘毒素’。
“我当初本来还在疑惑，巨人的体质本该无比坚韧，而深海的巨蛇攻击手段单一，魔锤妙尔尼尔千变万化，托尔不管怎么样都不至于倒在耶梦加得的剧毒之中。”
埃尔就这么叹了口气。
“接着是尤克特拉希尔·世界树，无论是你还是我都知道，这棵巨树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民间传闻之中，尤克特拉希尔是一棵从始祖巨人尤弥尔的尸体长出来的巨树。
因为得到了尤弥尔的血肉滋润，所以巨树成长的很快，很快就成为了连接世界的桥梁。
接着，诸神便开始划分地域、缔造起了世界。
传说是这样的。
但只要是神明就都知道，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本身就是始祖巨人尤弥尔的血肉。
“预言之中，黑龙的毒素将侵蚀整个世界树，我本来还在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竟，始祖尤弥尔是原初的霜巨人。
他出自剧毒的生命的源质：eitr。
而理论上来讲，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被他更‘毒’的存在了。
古老的战争之中，尤弥尔喷洒出的鲜血不仅淹没了大量的巨人，甚至将他们完全毒死。
可想而知尤弥尔有多可怕。
但就是这样的尤弥尔所化的世界树会被毒素侵蚀？
开什么玩笑！
“本来的话，我根本没想通这件事，但从为托尔中毒的那一刻开始，我便转变了思路，所谓的中毒本来也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危及生命的外来之物’，黑龙自身的确带毒没错，但更重要的是他引起的这种返祖现象。”
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都已经沾染上了那生命源质。
对他们而言，自己的生命当然是无害的。
但一旦产生‘返祖’现象呢？
“本来我还抱有一种侥幸心理，因为如果只是返祖到当初尤弥尔体内流淌着的那种鲜血的话，那还好处理，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说到这里，埃尔将目光投向了贝尔莎。
“你明白了么？”
“生命源质。”
“是的，黑龙的力量其实并不是单纯的中毒，他可以还原‘生命’，但生命其本身就是剧毒。”
埃尔捂着头，不由感觉到头疼起来。
作为医生、也是医疗女神，她感觉到最糟心的就是这种东西了。
“这种力量是整个九界的生命克星，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就没有不害怕的。”
最终，她深深叹了口气。
“说到底，他也就是碰上了埃策尔，作为巨人的他本身身体亏空，换言之就是‘生命力不足’，所以才没有被立即毒死，换言之，生命力越是旺盛、诸如神明与巨人，那伤害就越严重。”
说到这里，埃尔觉得自己的嘴唇都有些发干。
“唉，简直就是个怪物。”
话音未落，她便感觉到那有些扎人的目光。
贝尔莎。
那种眼神之中透着凝重与无奈。
“他不是怪物。”
贝尔莎低声说道。
“他的体内流淌着天后的血，即便他只是一块‘碎片’。”
贝尔莎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埃尔当然明白。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他究竟为什么来到这世界上，又为什么抱有如同刻骨铭心般的仇恨？”
但是，埃尔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
贝尔莎甚至伸出手指、竖在她的唇前。
“就这样吧，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再追究下去，就要牵扯到那个老家伙了。
“那场战斗、那个封印还有他的死，终究是一个谜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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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

第九十六章:女神玩闹
关于曾经的盲眼战神，这事情已经成为了神族的秘辛。
自从他逝去后，没有人会主动提到他的名讳。
一方面是没有人愿意触霉头，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时间过于漫长。
也许，诸神与巨人都有着漫长的寿命，但每日的日落日出足以将某些事情沉淀在内心深处。
新的经历会取代过往的回忆，而逝去的人会被就此封存。
事实上，如今那些如同雷神托尔一般的人可能都不知道神族曾经有那样一位战神。
“如果不是那个……”
就在那种压抑的沉默之中，埃尔突然拉长的自己的语调。
她看上去好像欲言又止，但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等到要真正称呼那个男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
称呼为殿下么？
但他并不是那战神本人。
但称呼为黑龙？邪龙？
她又不乐意。
但好在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埃尔不由感觉嘴里发苦。
天后身边的侍女们知晓那些秘辛，而她们不仅知道他的存在与身份，更是对他百般照料。
“如果不是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
收起了心底的那番复杂后，埃尔就此低声说道。
“如果不是他的话，恐怕那些往事永远不会被提起来。”
“行了，我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眼见埃尔还将这件事挂在嘴边，贝尔莎不由再次提醒道。
“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就好。”
那所谓的分内之事是什么呢？
就这样，埃尔与贝尔莎不由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现在那仍然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
匈兰大王埃策尔，奥丁之子。
“我已经差不多治好他了。”
最终，埃尔还是自己打破了这种诡异而压抑的沉默。
她略微那么一抬手，魔法的力量便缓缓开始扩散，而床铺边上的那些用具便一个个收到了小箱子里。
有些东西明明看起来好像和这个箱子一般大，但打开的药箱却仿佛深不见底。
无论多少草药、多少道具都能收纳。
接着，这个小箱子也就此消失不见、它被埃尔收了起来。
“那么就这样。”
医疗女神似乎要就此离去。
而看到她这完全就是想要什么都不管、直接抽身的做法，贝尔莎不由感觉到有些无奈。
生气倒是不会。
“作为医生，不管怎么样都要说一点需要注意的地方吧。”
贝尔莎就此开口说道。
“如果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接下来麻烦的可是我。”
“不用担心什么，其他人不知道就算了，你还不知道吗？”
看着贝尔莎那无奈的表情，埃尔不由轻轻一笑。
“与托尔的状况相似，甚至要好一些。”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埃策尔。
与此同时，女神心底也默念着：
至少不像是托尔那样在身体里埋了一个庞大的隐患。
只有身为治疗者的埃尔还有身为雷霆之神与他的家人们才知道，在北方海域一战之后，仿佛不可一世的雷神就这么凭空多出来了一个无法忽略的弱点：
他不能再身中剧毒。
因为一旦中毒，等待着的将是身体快速返祖现象。
说白了，雷霆之神那磅礴的生命力对他自己来讲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
如果一旦中毒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那么毫无疑问，托尔会死。
“他的话，至少不用昏迷那么久，也没有那么大的问题。”
而归根究底，大概还是因为他本身‘生命力不足’吧。
这种理由在埃尔自己这个医者看起来无比迷惑，但这偏偏就是事实。
“他体内的毒在第一时间被压制了，所以谈不上什么过分的转化，不过你要注意一点。”
“什么？”
“他终究是个巨人。”
埃尔就此叹息了一声。
而那种叹息一声不由让贝尔莎内心一沉。
这倒不是说她有多担心埃策尔的境况。
除去所谓的职责与任务外，她私心还是不希望那个贤惠的女人、匈兰的王后会因此受到什么打击。
她不是特别看得上埃策尔，但却在乎着那个本应该在神明眼里显得无比平庸的女人。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很重视海尔洁与埃策尔之间的感情。
就像是阅读一本爱情故事那样，当沉浸在这故事之中、甚至有机会亲身参与时，那么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出现什么悲剧。
“所以，应该怎么做？”
带着那种莫名的想法，贝尔莎低声询问道。
“如果埃策尔在这个时候出事，无论你还是我都不好交代。”
但在这个时候，贝尔莎迎来的却是有些怪异的眼神。
她只觉得自家姐妹的那种目光有些怪异，而她的神情却也不复之前的那种沉重。
倒不如说，她的嘴角正在抽搐。
意识到埃尔展现出的不对劲后，贝尔莎心底不由浮现出一丝怪异。
然后，她脑袋里灵光一闪。
“你耍我！”
贝尔莎就此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在看到自己的姐妹已经看穿了这一点，埃尔终于没有忍住、或者说已经不需要忍耐了。
所以，她那本来压抑着的怪异神情终于彰显出了原貌——那是笑容。
一种无比猖狂的笑容。
但是，她却没有发出什么失礼、失态的笑声，而是轻轻扶住了贝尔莎的肩膀。
接着，她就此弯下腰、看上去好像是笑的没什么力气了。
“其实我是真的想要提醒你的。”
末了，在抬起头后，埃尔又突然蹦出了那么一句。
而贝尔莎只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虽然她没有直接回答，但那表情却已经表露了她的态度：
这破事鬼才信呢。
“我这次没开玩笑。”
她开口说道。
“虽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踏上过生死危机的战场了，但我们这样的人受了重伤痊愈后，应该做什么？”
然后，贝尔莎嘴角一抽。
当然是进食了，像是托尔就完美继承了这一点。
大吃大喝一顿后马上就回到了巅峰。
不过华纳神族会更加优雅一些，就像是天后都会通过熬煮各种药剂来滋补。
“好啦，这里就交给你啦~。”
埃尔就这么挥了挥手。
与此同时，她的身影开始发散起了云雾的光彩。
好似要消失在迷雾中了一样。
“罗芙那边还有个聚餐，我可不能迟到了。”
而那种似乎将责任全都甩出来的语气不由让贝尔莎恼怒起来。
她心烦是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恼怒是因为这些姐妹在自己忙碌的时候就开始了聚餐。
“你至少留下一瓶药剂吧！厨房忙着烹制海尔洁的营养餐呢。”
“略略略，说白了你就是不想亲自动手而已。”

第九十七章:苏醒
女神之间的玩闹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
贝尔莎不可能真的因为这种事情就与自己的姐妹爆发什么矛盾，所以那些玩闹不过点到为止。
在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匈兰的埃策尔大王如今沉睡着的房间就这么迎来了一轮静默。
就连侍女都没有。
月光透过窗户照耀进了书房之中，泛着清冷之意。
而在那月光的照耀下，贝尔莎则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一瓶药水。
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内部，仿佛象征着生机的绿色正闪烁着特有的光彩。
就像是在瓶子里装着一株蓬勃生长的草药那般。
但这终究只是错觉。
这是一瓶药水。
准确来讲是一瓶营养药剂，而且还是埃尔留下来的。
没错，那个女人最终还是留下了药水。
对这些亲密无间的女神们来讲，玩闹归玩闹，与工作完全是两码事。
而且，虽然埃尔的工作其实并不包括这种善后处理。
也就是说，即便她什么都不留下，也没有人能追究她的责任。
但既然能替自己的姐妹减轻负担、那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而现在，贝尔莎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根据埃尔所说的话，如果埃策尔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定的话，他应该差不多该醒了。
最多也不过一日的时间。
但是，以埃策尔平时的习惯，他必定会在入睡前去探望自己的而妻子。
更别说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是黏在海尔洁的身边。
如果说今天晚上，他还不醒的话，那么势必会让那位聪慧的王后心生怀疑的。
她的情绪可不能出现什么大的起伏，不然的话会变得相当麻烦的。
如果情绪突然之间变得激动，以人类那脆弱的身子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也许，会比埃策尔母亲的遭遇更加糟糕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贝尔莎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仍然在床铺上沉睡着的男人身上。
她在犹豫。
站在她的立场，如果埃策尔仍然迟迟不苏醒的话，那么她就得先暂时丢下这位国王了。
至于为什么？
那还用说么。
她必须亲自照料那位聪慧的王后，说不定还得用魔法让她好好睡一晚上。
但这却不是什么最佳选择。
“埃策尔啊。”
收起了那瓶药水后，贝尔莎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唉，埃策尔啊，虽然我不是很想勉强你，但如果你真的希望海尔洁不受到任何伤害的话，你还是快点苏醒吧。”
贝尔莎的声音就这样在书房内徘徊着。
不过，这种话其实仍然趋向于一种牢骚。
她其实知道，人在昏睡的状态之中基本不可能察觉到外部的状况。
而现在埃策尔就是这样的状态。
既然他之前都没有恢复意识的征兆，那么想要凭借自己这个外来者、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唤醒他就是痴人说梦了。
什么？
魔法梳理精神？
这种事情自然是可以办到的。
但埃策尔本身对神明的猜忌心就重。
这源于他过往的经历。
换言之，他与阿斯加德本身就有着矛盾。
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他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有被梳理的痕迹、或者说有魔法的气息会如何？
且不说巫师都会用魔法保护自己的大脑，如果被察觉到了那种入侵的痕迹。
这只会加深质疑与裂痕。
而这对整个神族的利益来讲都会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毕竟现在，在米德加尔特逐渐变得混乱的现在，诸神仍然需要一个地面上的代言人。
而在完全翻脸、掀桌不玩之前，埃策尔与他麾下的匈兰帝国都是必要的。
不过当然了，别误会什么。
这些从来都不是贝尔莎自己的想法。
那些都是她自己可以确定的、属于其他神明的想法。
特别是那位神王。
说来有些复杂，虽然奥丁贵为众神之王、阿萨之王，但天后与她身边最初的侍女们却对他没有什么敬畏心。
而这样的她也可以确信，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埃策尔再一追责，这口黑锅必定会被扣到她的身上。
天后当然会保她，但整件事终究会变得乱七八糟。
“所以说你醒了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是，即便贝尔莎在这边碎碎念的抱怨着，现实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唉。”
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匈兰大王，贝尔莎下一刻便朝着房门口走去。
但还没有多等她走两步，她便听到了声音。
“唔……”
“嗯？”
“海……”
也许是因为将近一日都不曾进食进水的原因，这声音明显显得有些干涩。
但是，贝尔莎依然能辨认出那声音来。
当然是埃策尔了！
“醒了吗！”
“海尔洁……”
睁开了那好似仍然有些浑浊的眼睛，埃策尔不由咳嗽了起来。
在此刻，埃策尔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的。
那种沉重感由大脑开始发散，向周身传递着。
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是贝尔莎那美丽的容颜。
“你是……”
究竟是纯粹的大脑迟钝？
还是他本身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女人？
或者说，这只是纯粹的警惕？
没有人知道。
埃策尔只是这么注视着她，接着，他浑身发力。
在不需要任何人搀扶的情况下，他直接坐起身来，然后开始揉着自己的脑袋。
直到好一会儿后，他才喊出了那女神的名讳。
“贝尔莎么。”
他低声说道。
不过紧接着，这位匈兰大王似乎意识到了现在的时间不对劲。
他那似乎仍然有些迷糊的目光先是看向了书房之中燃烧着的烛灯，接着又看向了窗外。
那是清冷的夜色。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就在此刻，贝尔莎的声音就此响起。
“但是，现在的你很虚弱，我想你也不希望用这种一看就不怎么健康的面色去见自己的妻子吧？”
然后，贝尔莎就此将那瓶营养药剂摆在了桌上。
“以你的体质，恰好可以将这瓶药水全部吸收完，这会让你好过一点。”
她开口说道。
“但是，也不一定强制要求你喝，反正这一点就随便你了。”
然后，贝尔莎就这么朝着书房的门口走去。
“我会告诉海尔洁，你还在处理之前堆积的政务，之后的话，你看着自己圆吧。”
‘扑通’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书房之中最终只剩下了埃策尔自己。
而他的目光就此凝视着那仿佛象征着生机的营养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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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各位午安

第九十八章:你说什么?!
如果真正对神之子的身份引以为傲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喝下这瓶营养药水吧。
此刻，埃策尔的心底不由浮现出这种近似自嘲的想法。
但是，他却在这紧要关头犹豫了。
有些事情毕竟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他的眼里诸神并不值得信赖。
他不仅抱有浓重怀疑，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一抹源自童年、甚至是源自母亲的那种悲伤与憎恶。
也许，因为他是巨人的原因吧。
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较为清晰、独立的意识。
因为他是母亲的孩子，所以隐约之间有着母亲生产、怀孕时的情感。
从一开始的那种幸福、等待到后来得知真相的那种绝望与愤怒。
再加上他决定要做的那些事情。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相信的。”
如此低语着，埃策尔最终伸手握住了那营养液。
但是，他却并不是为了喝，他甚至都不想去闻这气味。
此刻，他只是轻轻挥着手，看起来像是在抚摸着那水晶瓶。
而在他的‘抚摸’之下，那药瓶就这么缓缓消失了。
很简单的储物魔法。
他将它收藏了起来，而因为这储物魔法自身的特性，也不会有人知道它究竟在哪里。
这样就好，这瓶药水的效果如何，他会通过其他办法去测试。
至于现在……
“呼……”
轻轻咳嗽了两声后，他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后遗症似乎依然存在。
而之前他也做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梦，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梦见了自己的母亲。
约顿族的巨人所拥有的那种特殊体质近似创造生命，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传承。
所以不管怎么样，孩子终究是会继承母亲或者父亲的特征。
甚至，这种传承还包含了一部分的记忆。
如果情绪强烈的话，就连那个时候的感觉都能完整传下来。
而埃策尔很显然就是这种状态。
虽然他不曾亲身经历过，但在怀孕的最后关头，他的母亲——巨人公主贡露的情绪毫无疑问是相当复杂的。
她对自己被欺骗、被抛弃而感觉到愤怒，甚至是对尚未出生的自己感觉到厌恶。
是的，贡露有那么一刻的确迁怒于尚未出生的他。
她毕竟不是什么圣人，心底的委屈与愤怒自然需要一个宣泄渠道。
更何况在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而已。
但是，正因为有这一状况，埃策尔才能了解自己的母亲究竟有多伟大。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压下了自己的愤怒。
她最终心软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所以，也许是史上最为弱小的巨人就这样诞生了。
他知晓自己母亲的伟大、深刻明白那个女人一直爱着自己。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她的那番经历才成为了他的心理阴影。
因为现在，她已经去世了。
“呼。”
强行压下了心底翻涌着的那些源自母亲的不安与绝望，埃策尔就此取出了另一件物品。
那是一块泛着青翠之意的饼。
就是将各种草药熬煮出来的药剂固化后的产物，而且更加方便携带。
不过本来就是快速补充营养、填肚子的东西。
所以味道当然算不上好。
当埃策尔就此下嘴的时候，一股怎么也消解不去的草药味开始在嘴里扩展。
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清凉之意，但并不甜。
而且，它的口感也并非米面的那种。
没有任何粘稠的感觉，好像可以直接顺着喉咙滑下去一样。
如果是平时的话，埃策尔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碰这种东西的。
但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母亲贡露的阴影过后，停留在他脑海之中的只有那一个近似执念般的身影。
她跟在他的身边、完全信任他、甚至将性命都交付在了他的手上。
他又怎么能让她担忧失望？
“呼……”
最终，一块恐怕只有巨人的那种消化能力才能吸收的营养药饼就这么被他吃完了。
嘴里的药味还没有完全散去，而且这并没有一种真正在吃米面的那种满足感。
但埃策尔却能感觉得到，他的确是‘饱’了。
而母亲遗传下的那种巨人体质也正源源不断的吸收着浓缩过的营养。
逐渐的，埃策尔头脑之中的那种昏沉感就此消散，而他自己也吐出了一口浊气。
而直到此刻，他才有剩下的精力去思考关于其他的事情。
现在的话，时间已经不早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去看看自己的妻子。
不管怎么样，他的出现终究能给海尔洁吃一颗定心丸。
但是，在这路途之中，他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城堡的大厅之中。
现在的话，作为战斗中心的城堡大厅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而各种地方也经历了一轮简单的修补。
但是，仅仅是一天都没有的时间，又能修出什么来？
无非就是用地毯盖上地面上的裂痕、用挂画填补一下墙壁上的剑创而已。
至于剩下的也只能慢慢来了。
就这样，他突然缓步走出了城堡，而驻守在门口的卫兵在见到他后不由吓了一跳。
“陛下！”
他们先是一愣，接着不由行了一礼。
“您没事就好！”
当女武神发布了国王被袭击的讯息时，他们的一颗心还悬着呢。
“你们做你们的。”
注视着那些卫兵，埃策尔开口就此开口说道。
“不用管我。”
“是！”
那些终于放下心的卫兵流露出了一抹喜悦。
但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遵循着他们的职责、屹立在城堡之前。
至于埃策尔，他也并没有走多远，就是站在台阶上、注视着那已经被破坏的干干净净的议政厅。
本来应当无比宏伟、庞大的议政厅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骸。
“唉。”
而在此刻，那站在门前的国王看上去居然有那么一股萧索之意。
被破坏的城市。
国王遇到的袭击。
幕后黑手就连身份什么都不明确、也没有抓住。
这件事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会令人感觉到头疼的。
就此注视着他们所效忠的那位惩戒之王的背影，不自觉的，卫兵们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陛下。”
犹豫了片刻后，终于有人低声开口。
“您不用担心什么，议政厅与神殿都可以修理、甚至重新建造。”
“你说什么？神殿也出事了？”
但是，让那些卫兵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国王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陛下……不知道吗？”
然后，卫兵与国王就此面面相觑。

第九十九章:逃避
一时之间，一抹尴尬的氛围就这样在城堡门前扩散开来。
国王与卫兵对视，双方看上去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匈兰的话，应该没有比这更加滑稽的画面了吧。
至少作为当事人的卫兵是这么想的。
他看到埃策尔大王神色平静的注视着不远处那已经毁坏成废墟的议政厅，还以为他应该知晓了一切。
不，不管怎么样，他都应该知道的才对吧？
怎么现在，他表现得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样？
卫兵不知道，他也完全想不明白。
他也不会知道，埃策尔那现在好像遮掩不住的那种震惊其实完全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事实上，现在的埃策尔只是感觉到莫名有些心痛而已。
不过这种心痛却并不是因为神殿其本身的象征意义。
他本来就不在乎这些。
如果他尊敬神明的话，作为同胞兄弟的赫尔莫德就不至于如同死狗一样被他拿着鞭子捆住乱甩了。
而他——匈兰大王埃策尔真正在意的是神殿的规格。
那种庞大的神殿规模与其中的壁画、塑像，那万神殿说到底可都是钱啊！
如果真的如同议政厅这样完全倒塌成废墟的话，那么想要重新建立起来必定又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而如果全部摊在民众身上的话，也算得上是劳民伤财。
那么问题来了，议政厅与神殿，如果要重建修缮的话，那么究竟以哪一个为主比较好呢？
说实话，埃策尔很想以议政厅为主。
但他毕竟是神之子。
“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恶心到家了。”
莫名感觉到头疼起来，埃策尔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而这看上去虚弱的模样不由让忠诚于他的战士们提心吊胆起来。
“陛下？！”
埃策尔的声音很小，近似没有。
所以战士们倒也没有注意到他们敬爱的神之子、国王陛下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们只知道埃策尔大王无比虚弱。
“我没事，只是感觉到有些难受罢了。”
就这样半遮半掩的，埃策尔低声说道。
然后，他长叹一声。
“事实上，我之前才刚刚苏醒，所以有很多事情都不是特别清楚。”
就这样短促的一句话摆在这里，应当是算作解释了。
而他的卫兵们也不会怀疑这番话，因为他作为惩戒之王的威信就摆在这里。
只要不是过于离谱的答案，那么这些信任着他的战士就不会胡思乱想。
不过，基本的疑问还是要有的。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很聪明的将疑问藏在心底。
习惯了征战的战士群体之中总有那么几个头脑简单的家伙。
“贝尔莎大人没有说吗？”
就在此刻，有一名卫兵突然开口问道。
也因为这个原因，其他人都不由对他行注目礼。
不过，埃策尔好歹也是老油条了，所以他的表情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没有，贝尔莎毕竟主要负责照顾我的妻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笑了出来。
毕竟对神之子而言，来自神域的女神贝尔莎就是如同姐妹或者说是长辈的存在。
所以，言语之上感觉到有些拘束是必然的。
不过与此同时，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的那种尴尬。
就像是有什么丑事被发现了一样。
“本来她就是为了照顾我的妻子来的，我不应该让她耗费更多的精力。”
埃策尔就此说道。
现在的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不得不让长辈帮自己擦屁股的孩子。
不过在回过神来后，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靠他自己了。
“毕竟匈兰是我缔造的、也是属于我的国家。”
他就此叹了口气。
“事实上，她肯帮我做一下善后处理，这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没理由再要求她主动告诉我什么，随意发脾气、质问什么的，可不是一个成熟男人应该有的表现。”
“那么陛下。”
“怎么了？”
“袭击您的人，真的是那些黑巫师么？”
然后，埃策尔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没有让人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那抹复杂。
“是的，那份力量无比邪恶，仿佛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我甚至猜测那绝不是正常的人类或者巨人所拥有的力量。”
他就这么开口描述着。
反正他是明白的，那个男人无论是作为还是言语倾向都是在往北方深处的那位幽冥女王身上扣黑锅。
所以他也就那么说了。
这口黑锅扣给海拉就完事了，她本人理论上来讲应该是不会知道的吧。
但是，在这种胡编乱造的倾向与暗示之中，有一点却是真实的。
那就是他的那种感受。
在见到那个黑袍贤者背后浮现出的黑龙虚影后，他有着这种颤栗感。
就像是生命都要迎来终结了那般。
说来可笑，明明他是神之子、还是巨人，他并不是脆弱的人类。
但当时，他人生第一次有想要逃避的感觉。
就好像是遇到了尽头的终结之物那般。
最终，埃策尔就此摇了摇头，将脑海之中的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甩了出去。
然后，他无奈一笑，就此做了总结：
“之后的话，如你们所见，我倒下了。”
但是，这轻飘飘的总结不免引起了战士们的不满。
只不过这种不满并不是针对埃策尔本人。
他们所针对的是那个袭击者。
也就是那个完全就是杜撰出来的黑巫师。
“如果不是那黑巫师下毒、施展了阴谋诡计的话，陛下是不会在战斗中输的！”
他们是这么回答的。
而这也是他们所得到的最终答案。
对此，他们没有任何怀疑。
虽说他们并没有真正亲眼见过那场战斗的全部过程，但出于对埃策尔的信任与崇拜，他们绝不相信强大的埃策尔会在正面战场上落败。
即便他已经破了自己的‘不败金身’，在哥特的东部防线上吃了大亏，甚至导致先锋军全军覆没。
但是，民众与战士们依旧对他有着充分的信任。
“行了，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这份信任所带来的不仅仅是责任感。
至少在这个时候，埃策尔只觉得心情复杂。
他头一次感觉到，想要去回应这些他所拯救的民众的期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毕竟，他不像是他们想象的那般全能。
神之子并非无敌，毕竟他已经失败过了。
“今晚就拜托你们了。”
就这么对这些卫兵说着，埃策尔最终缓步走进了自己的城堡之中。
最终，他还是避开了那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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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第一百章:沉重的负担
快步重新走进了城堡大厅之中后，埃策尔就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不由感觉到有些发慌。
因为在之前，他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面对那些卫兵期待、信任的目光。
至于为什么，那自然与这些崇拜着他的战士所说的话有关了。
他们相信他绝不会在正面战场上落败，因为他是神之子、是匈兰的惩戒之王。
而且，这还是在明确得知了他被袭击、昏迷不醒的情况下。
在那种虚妄的不败金身被击溃后，他们主动为他寻找了各种理由。
他们好似完全忽略之前在东部防线上的那场战略与战术层面上的失败。
决定发起进攻的人是他自己，将整个先锋军葬送的人也是他自己。
但是，民众们仿佛却只在乎他击碎了哥特引以为傲的山谷防线，丝毫不在意那份伤亡。
而在一开始，埃策尔那有些别扭的思绪还趋向于自己统治匈兰的政略。
比如说：
是他给了这些居民安身立命之处、是他拯救了他们，给予了这片混乱的土地一个秩序。
他很想这么认为。
但是，他心底也清楚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
事实上，在整个匈兰内部，因为他这位神之子的存在，对诸神的信仰可以说是已经稳固了。
因为带来了这份信仰的人就是他。
他是神之子，所以一举一动必然代表着诸神的意志。
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战争也就会被打上各种各样的标签。
而本来的那种应该存在着的伤痛似乎就此被压制了。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份传说：
英勇战死者会被女武神指引至神域、作为神明的仆从、亦或是英灵殿的恩赫里亚与神明共享永生。
而在匈兰、在有一个‘备受宠爱’的神之子作为国王的情况下，这已经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了。
完全就是可以接触到的现实。
换言之，匈兰的子民们的心态已经走一个极端默默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从前是因为一直都徘徊在生死边缘，他们生活的游牧聚落遇到魔兽都几乎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再对死亡抱有什么恐惧。
因为那种习以为常的麻木让他们失却了恐惧、悲伤的余力。
曾经，活在这东部平原上就是这样困难。
但现在，在恢复了有着秩序的生活后，他们却又走向了另一种极端。
因为神之子的存在，他们明确触及到了他们认知中的来自天上的神明。
所以，他们不再畏惧死亡，因为他们对于那个传统坚信不疑：英勇战死者将被神明接纳。
对于这样的匈兰子民而言，生与死的界限似乎变得模糊了起来。
就好像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生活一样。
而埃策尔深刻明白，引领着他们走到这一步的，就是他自己。
是他的存在、他所打出的旗号指引他们拥有了这种思想。
是他的存在让他们感觉自己有了保障。
但是，更让埃策尔感觉到不安的是，他的目的与民众们的那种想法是截然相反的。
即便没有那贤者的存在，他的所思所想也是令神域崩溃。
因为他想要孤注一掷、将那个元凶、杀死。
他想通过战争的方式一路打到冰岛，让那个曾经保证过会好好对待贡露、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损伤的男人以死谢罪。
因为他食言了。
接着，他想要通过近似一统米德加尔特的战争功绩进入神域，然后谋求合适的机会杀死那看似高高在上、实则龌龊至极的众神之王。
他想要让神域完全崩溃，而这必定与他治下的臣民的期待相悖。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通过战死的方式进入到神域，而即便他们能成为英灵战士或者神域的仆从，那么某些事情一旦曝光，他们也根本活不了。
说到底，埃策尔自己选择的那条路，无论如何都只有‘毁灭’一途。
如果自己死了也就罢了，但其他人呢？
那些对他报以期待、信任着他的民众呢？
还有他的妻子会如何？
就这样，停留在了城堡大厅之中，埃策尔的思绪一下子变得空白。
曾经，在踏出约顿海姆、决定哪怕用自己这条命去换那些神明的命，他都不曾有任何的懊悔。
但是，伴随着逐步推进、到一手建立起匈兰之时，他却开始犹豫了。
“所谓的生命，原来是这么沉重的东西啊。”
曾经，他的肩膀上不过是扛起了母亲的死而已。
那份仇恨、那份愤怒驱使着他行动。
但现在，东西却越来越多。
就像是手脚都被拉住了一样，想要向前行走都无比困难。
但与此同时，他也完全失去了后退的权力。
因为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不能后退了。
“呼……”
就这样长叹着气，他一边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一边按照自己的记忆在廊道之中寻找着道路。
拐弯。
上楼。
他终于来到了身为国王居住的房间之中。
而在那里，他又看到了贝尔莎。
她就站在门口、双手则环抱在那丰满的身躯前。
“她刚刚洗漱完，我帮她擦完了身子。”
贝尔莎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在看到埃策尔来到自己面前后，她便开口说出了这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不过，她已经在怀疑之前的事情了，毕竟之前的动静着实不小。”
贝尔莎所指的究竟是什么？
当然是之前关于城堡震动的事情。
“之前我在厨房之中都感受的一清二楚，更别说是她了。”
“那你是怎么回应？”
埃策尔问道。
“我并没有去解释，只是说你还在忙。”
贝尔莎回答道。
“只不过，这个女孩其实很聪明，她在开口询问我之前，自己大概已经猜到点什么了，就差一个能验证她的猜测的证人。”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并不想说什么，我只是将这些事情告诉你而已。”
面对埃策尔那近似质疑、怀疑的态度，贝尔莎只是如此平静的回应道。
“我的工作只是确保你的妻子的孩子能平安降世。”
然后，她就此离去，背影逐渐消失在了廊道的尽头。
而埃策尔只是就此注视着。
接着，他开始调整起了自己的表情，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他推开了房门。
房间之中当然是有侍女存在的，因为海尔洁必须时刻有人照顾。
但是，埃策尔的目光却没有在那些侍女身上停留。
他所注视着的只有自己的妻子。
海尔洁，那个女人只是静静躺在床铺上，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在休息。

第一百零一章:对妻子的坦白
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安心感。
本来，埃策尔在进入房间前的那一刻仍然心事重重。
他甚至在担忧自己那聪慧的妻子会不会看出自己有什么问题。
毕竟就现在而言，他仍然是虚弱的。
巨人那强而有力的体质虽然帮助他迅速吸收了大量的营养，这种程度不亚于摆出一场宴席然后大吃大喝一顿。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算是痊愈了。
他毕竟是一个先天营养不足、身体亏空的巨人。
所以，他有一个大部分巨人、甚至是如同雷霆之神托尔这样的神明都不会有的问题：消化负担。
对埃策尔而言，巨人们与神明几乎通用的近似暴饮暴食的恢复方式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
如果换成是托尔的话，就刚刚那张营养药饼吃下去，虚弱的身体就应该噼里啪啦的恢复起来了。
身上的伤势都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但埃策尔却不行。
他的嘴唇直到现在都有些苍白。
黑龙之毒、那种对‘生命力’的转化简直要人命。
换句话来讲，身中这邪龙诅咒之人在驱使之时，甚至都不需要付出什么力量、只需要一个‘引子’、一口带着毒素的火焰便能迅速产生反应。
将他人的生命转化为毒素、进一步去毒害当事人自身。
这便是那黑龙火焰的真面目。
而在两者的相互作用之下，埃策尔的体能自然是肉眼可见的衰落。
即便是现在，他都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没有从前那般凝实。
作为战士，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沉重。
所以不仅是走路的脚步与从前不同，声音其实也透着一股发虚的味道。
这些其实都是很小的细节，而之前他在与那些卫兵交谈、廊道之中遇到那些侍女的时候，都没有人指出他这一点。
甚至就连那个叫做贝尔莎的女神都没有提到。
那么理论上来讲，他自身临时表现出的这种伪装应当很完美才是。
但是，那毕竟是他的妻子。
是他的枕边人。
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但埃策尔就是担忧那个经不起任何刺激的女人会看穿这点。
但现在，即便是这样的担忧也就此消失了。
在见到自己妻子那恬静的面容后，埃策尔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完全放空。
任何的担忧与悲伤都没有。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时间能完全凝滞在这一瞬间。
但可惜的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时间在流动，而他也走进了房间之中，这也意味着他或许可能会吵醒自己的妻子。
“陛……”
“嘘。”
就在侍女下意识惊呼出声前，埃策尔直接在唇前竖起手指。
而年轻的侍女也后知后觉般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出去吧，还有你们也是。”
房间内的侍女自然不只有一个人。
所以，埃策尔的这番话也不仅仅是对那个之前表现的冒冒失失的侍女所讲的。
而后，那些侍女也没有任何的迟疑。
在对着这位国王鞠了一躬后，她们很快便离开了房间。
“我们就在门外。”
她们就此低声说道。
埃策尔也没有回头。
此刻的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就在房门轻轻关上后，他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
接着，他又环视了一圈四周，确认了房间内部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朝着自己的妻子踏出步伐。
他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不为了吵醒她。
但是，他表现出的这种小心翼翼似乎是徒劳的，因为就在他靠近的时候，那个之前还紧闭着眼睛的女人就此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接着，双方的目光就此交汇。
海尔洁的眼神虽然透着明显的疲惫，但目光却依旧清澈。
“埃策尔。”
她低声唤着。
虽然在此时，她正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但是，埃策尔依然从她的神情上看到了一抹放松。
“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海尔洁就此开口问着。
而这不由让他心里一咯噔。
虽然他的王后其实并没有说什么敏感话题，但各种细节却已经暗示她隐约有些猜测了。
想到这里，埃策尔不由感觉自己嘴巴发干。
本来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话要讲。
比如说，他觉得自己可以好好的和她‘解释’一下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不说连哄带骗吧，但至少不能将那些表面上的真相告知于她。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了，至少能与她好好沟通。
但他准备的那种所谓的话术在这一刻似乎全然无用。
“都处理完了。”
最终，埃策尔所能吐露的就是这种干巴巴的语句。
“处理完就好。”
她低声说道。
接着，大概是因为疲惫，她看上去又有些昏昏欲睡。
而见到她这副模样后，埃策尔只是拿了一把椅子过来。
他就这么坐在了自己妻子的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闭着眼睛，她低声问道。
“你不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如果你想说，你会告诉我的。”
就这样温柔的话语触动了埃策尔的心弦。
他一时无言。
但最终，他还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所以，他轻轻靠近了自己的妻子、贴着她的额头。
“有人不希望我继续发动战争，所以来找我了。”
他低声说道。
“然后呢？”
她依旧闭着眼睛。
“然后，我被击败了，这件事甚至惊动了神明，是医疗女神埃尔治好了我。”
最终，她又睁开了自己那有些疲惫的眼睛。
埃策尔感觉得到，他的妻子海尔洁在此刻握紧了他的手。
虽然她依旧平静，但那种不安却完全表露了出来。
“你还好么？”
“我还好，只是我完全输了。”
“完全？”
她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了疑惑与惊讶。
而那种不解则让埃策尔感觉到有些难受。
他知道自己在妻子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
强大、仿佛无人能敌。
即便是曾经爆发过战争也牢牢掌握着主动权。
但是……
“我并非这世间的至强者，这一点我曾经说过了。”
“……”
对于这一点，海尔洁并没有直接回答。
她的眼眸之中只是浮现出一抹忧虑。
“他究竟有多强？”
“我被全方位压制了，武艺我不如他，魔法被克制，也许我比得过的也只有一身气力了吧。”
他低声说道。
“总体来讲，我不如他，所以我必须如他所说的那样，暂时停止战争。”
“这……我觉得是好事。”
海尔洁低声说着。
因为疲惫，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是啊，我也觉得是好事。”
他轻轻抚摸着自己妻子的头、手指抚摸着那柔顺的发丝。
“我可以好好陪陪你了，而那个家伙将整座城市都搅个天翻地覆，这些事情也需要处理。”
他这么说着。
但逐渐的，他发觉自己的妻子没有了回应。
疲惫的她又睡着了。
所以，埃策尔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晚安。”
…………
…………
…………
…………
各位午安_(:з」∠)_

第一百零二章:传闻令人咬牙切齿
最终，这件事的基调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在时间的发酵与背地里的操作之下有了一个完整的版本。
毫无疑问，神之子在自己的宫殿之内遇到了袭击。
因为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这个‘事实’是不可能规避掉的。
与其继续藏着掩着，不如直接公布出来。
但是，接下来的抉择就有些难办了。
那便是‘凶手’的来源。
因为根本没有抓住当事人，所以民间纷纷浮现出了对凶手身份的猜测。
而隐约之间，有那么一个声音将这件事导向了哥特王国。
毕竟不管怎么看，刚刚登基的凯旋王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
如果在这个时候，敌对的匈兰大王出现什么意外的话，那么那个女人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不过，纯粹从利益角度层面来考虑其实是很愚蠢的。
那些信誓旦旦这么说的人要么抱有一定的憎恶态度，要么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无法‘确信’。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能做的只有‘怀疑’而已。
但后来，匈兰的王族、也就是埃策尔的宫廷之中终于对这件事做出了具体的论断。
黑巫师……
身为当事人的埃策尔自己都是这么描述的。
所以最终，匈兰最终做出了整顿王国的决定。
首先是议政厅与神殿的修缮，这势必有着一笔不菲的开销。
接着则是对王国内部的黑巫师团体进行搜捕、彻查。
因为这些都要耗费人力与物力，所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匈兰内部的彻查明显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再加上王后生产在即，所以战争之事必然会延期。
这便是明面上的最终结果。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匈兰王国内部散溢出的消息传递到哥特王国内部已经是将近两个星期后的事情了。
至于理由也非常简单。
因为战争的存在，哥特与匈兰之间不存在相互通商的商人。
毕竟没有人在这种时候冒风险去赚那么一点钱，这根本没有保障。
说得好听一点，那是因为哥特与匈兰的子民们有着王国荣誉感。
他们不愿意在这种必须摆正立场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与敌人做生意。
而说的实际一点就是利润不行。
首先是可能存在被缉捕的风险，其次对哥特而言，匈兰不管怎么样都是一片危险的土地。
在完全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前往匈兰，这根本不值得。
去有商业条款的尼德兰、甚至是在阿姆斯特尔海港搭船去冰岛不好吗？
总之，在断绝了来往商人交流的情况下，这便意味着两个王国之间已经失去了第一手的资料交流。
而将匈兰王国内部的消息带到邻近的哥特王国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是王国惯用的间谍手段吗？
不，当然不是。
事实上匈兰王国内部安插的间谍早就在第一时间将情报送到了如今军政一把抓的万军大统领、摄政王希尔特布兰德的桌子上。
但是，密探所汇报的情报与民间的传闻终究是不同的。
希尔特布兰德虽然一时之间找不到几乎‘失踪’的、展开了自己游历的凯旋王陛下，但他也不至于蠢到会四处宣扬这种事情。
对于这种事情，最好的事情就是冷处理、换言之只需要知道就可以了。
那么，将这则消息带进了哥特的是什么人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人物。
就是那些四处游历、渴望自由自在但又想要炫耀自身武艺的冒险者还有吟游诗人。
这些人的眼里几乎没有什么王国利益的说法，只要觉得有趣，那就能拿出来讲。
而对于如今仍然呆在哥特王国内部某处领地的凯旋王陛下来讲，她就是无意间在酒馆中听到的这些消息。
“话说在当时，埃策尔大王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色，他反手便取出了那柄被冠以战神（阿萨）之名的战刃，暴怒之下直接将议政厅切断。”
哈尔龙根地区的艾加尔城。
这里是哥特王国的一处腹地，而且与恰好与曾经的王城：所在的亚美龙根地区相邻近。
它同样与格里姆斯地区接壤。
但是，真正让它显得至关重要的则是它北方的土地：
那是通向丹麦行省的谷口。
而现在，隐姓埋名的凯旋王狄特里希与她的好伙伴：女巫‘布伦希尔德’结伴而行。
在酒馆之中，她们则以微妙的心情聆听着那在她们眼里必定离谱的匈兰传闻。
“刹那间，幽冥女神的信徒便被斩断了。”
酒馆之中，那个赤着身子的战士则面红耳赤，声音无比响亮。
“但是，黑魔法一直维持着他的生命，而在临死之前，他以自己灵魂泯灭为代价降下了残酷的诅咒！”
酒馆之中，那个男人的声音愈发的高亢起来。
而那表面上名为‘布伦希尔德’的女巫则有些受不了了。
深色的斗篷下，她的小手就此紧握着，而面容上的那种怪异则愈发的明显。
但是，在这酒馆之中却偏偏只有她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因为对酒馆中的人们而言，那种遥远的传闻虽然可信度一般，但胜在有趣。
所以在这个时候，人们看上去好像都沉浸在了那离谱的故事之中。
而在那人开始喝酒解渴后，还有人因此不满了。
“别断在这啊！”
“之后怎么了？”
“诅咒是什么？”
但是，在他们的期待之下，那个男人却摇了摇头。
“具体的诅咒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虽然之前一直表现的像是在现场围观一样，但在最后他却开始含糊其辞。
“只是从表现上来看，埃策尔大王应该很忌惮，所以开始命令手下的战士在东部平原上搜捕那些黑巫师团体。”
这是可以考证到的事实。
东部平原有黑巫师吗？
当然是有的。
海拉曾经掀起的与阿斯加德之间的战争可以说是席卷了整个米德加尔特，所以如今不管在什么地方出现残存的黑巫师都不例外。
更何况，东部平原那个地方混乱了许久，为了自保、为了利益而选择幽冥之道的人可以说数不胜数。
但现在，最关键的却是一点的却是这件事本身。
“滋滋”
突然之间，正端着酒杯的黛德丽听到有磨牙的声音传来。
而当她抬起头的是，见到的却是海拉那扭曲的表情。
她甚至气到开始磨牙。
“这根本和我没关系！！”
她低声咬牙切齿的说道。
…………
…………
…………
…………
午安。
顺带说一下昨天怎么回事。
就是wow玩过头了，但具体的原因不在我身上【确信】
昨天有人说要开荒帷纱集市，说要两小时打完。
我寻思两小时就两小时吧，然后开了一波困难，然后差不多灭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
尾王卡到爆炸，硬件不够，还是切成普通模式打了【恼】

第一百零三章: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在这酒馆之中，名为布伦希尔德、实为海拉的女巫就此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但她至少也明白隐姓埋名的重要性。
在不大张旗鼓使用魔法隐藏自身的情况下，想要隐藏就只能依靠装扮与各种低调的动作了。
而酒馆之中除去作为同伴的黛德丽以外的那些普通人恐怕也不会想到。
他们所聆听、口口相传的那个所谓的阴谋策划者就在他门的身边。
“不过吧，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想必那番诅咒应该是可以危及到埃策尔大王的性命的。”
完全没有察觉到存在于身边的那种危机，那个之前讲的无比热烈的男人在喝了一大口酒后，又继续开口了。
不过，这种含糊的言词从某种状况上来讲的确增添了一定的可信度。
毕竟他是谁？
他毕竟不是匈兰内部的高层，也并非宫廷之中的卫兵。
事实上，以他那冒险者的身份，口中所说出的这些有将近一半都是道听途说。
不过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就是了。
因为大部分人都接触不到那所谓的现实。
远在哥特的哈尔龙根地区的人们基本不会往外跑，落后的交通完全限制住了他们的出行。
所以没有人在意现实究竟是什么。
“这样啊，怪不得匈兰要彻查东部平原上的黑巫师团体。”
“那些糟糕的家伙终于要倒大霉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埃策尔就这么死去的话，说不定也是一件事。”
带着有些朦胧的醉意，酒馆之中有人便开始口无遮拦的讲起了王国之间的事情。
他们或许算不上才思敏捷，但这毕竟是闲暇期间的随意谈资。
所以他们毫无心理压力，直接张口就来。
“如果匈兰王国失去了埃策尔，那么大概会混乱。”
怎么会发生混乱？
其实要细问的话，他们可能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这种东西通常是看书、或者现实之中就能看到的经验之谈。
“如果那匈兰就此崩溃的话，我们哥特也算是少了一个敌人，也就不会发生该死的战争。”
开口说话的这个男人眼神里仍然发散着醉意，而他手臂上的伤疤似乎能说明他的身份。
“这样一来，我们哥特也能过的更好一点。”
虽然这种说辞完全忽略了别国可能存在的伤亡，因此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不人道。
但这对哥特而言本来就是有益的事情，所以并没有什么抱有微词。
只是，这片土地上流传的另一个消息却会让他们做出其他的判断。
“不过啊，我们的领主可能会感觉到不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酒馆内传出了不怎么和谐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
她同样在喝酒，虽然自然也有些醉了。
而此刻，她面容上同时带着愤怒的讥讽。
平时有些话不敢说，但当喝醉了的时候，理智便会降低。
没有什么心理防线，有些牢骚就这样脱口而出。
“如果匈兰就此崩溃了，我想我们的领主会很失望的。”
而这番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一般直接浇了下来，将本来还带着朦胧、温暖醉意的酒馆民众们瞬间浇醒。
在此刻，没有完全清醒的或许只有那个女人了。
她看起来似乎还想要开口说着什么、宣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但就在下一刻，她身边一个男人——看上去好像是她的丈夫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
她挥舞着手。
但很快，那个男人便低喝道：
“在这里讲这个，你不要命了！”
他声音其实并不大。
而且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尽可能的在压低自己的声音了。
但问题是，现在整个酒馆都处在那种震惊却又惶恐的安静之中。
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
所以显而易见，同样是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个男人正在切密低语。
而一些听力不错的人也能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那当然是哈尔龙根地区之中流传的某些消息了。
据说，哈尔龙根地区的领主：亚美龙根一族的弗利提拉对想要回收领主权力、缔造中央王庭感觉到不满。
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却暗中开始调兵遣将。
弗利提拉领主能不能叛乱成功？
而他反叛后是选择固守在原来的领地、扼守通向丹麦行省的道路。
亦或是直接带领大军、一路通过丹麦行省去往其他地方？
没有人知晓这一点，而普通民众甚至不愿意猜测、也不关心他们的领主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们只知道自己不能胡乱猜测这种东西。
猜到了会出事，而猜不到也没什么意思。
而更重要的是，其实上层的斗争与他们应该是无关的。
因为无法接触到，所以他们在意的只有自己的生活。
“抱歉，打扰各位雅兴了。”
就这样，拽着自己那好像终于回过神来的妻子，男人直接走出了酒馆。
而直到他们离开后，整个酒馆的氛围才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而与此同时，海拉则用奇怪的眼神望着黛德丽。
“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你手下的领主可能要叛乱了？”
“调动军团、不接受来自中央王庭改组军团的命令，这就是征兆。”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看的倒是很清楚。
“不过，既然民间流传这种传闻有一段时间了，这就意味着他们该开始着急了，一旦着急，他们就会进行秘密集会。”
“而那时候，就是一网打尽的时刻吧？”
黛德丽没有正面回答这一点，但她冰冷却又无奈的神情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到时候，没有人能生还，因为这些人都不能活着。
“不过我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些黑巫师要袭击埃策尔大王。”
就在她们这边保持沉默的时候，另一边又传来了这些讨论的声音。
酒馆的这些喝酒的居民显然不会就此放过这个话题。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那埃策尔大王是万年难遇的强大战士。”
此刻，之前那个面红脖子粗的冒险者又开始诉说着他听到的那些‘靠谱’的传闻了。
“既然如此，那幽冥女王的目的不是显而易见么，她想要掌控埃策尔，将其打造为幽冥的战士。”
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黛德丽便听到了清晰可见的磨牙声。
此时的她清晰的见证了面前的女孩那由好奇、揶揄再到扭曲的精彩转变。
“不至于不至于。”
看着海拉这副表现，黛德丽不由开口说道。
但说到一半，却转过头去轻轻咳嗽了一声，而这种表现却不由让海拉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
“你在笑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喉咙有点不舒服。”
“骗人！你绝对笑了！你就是在笑我！”
“没没没，我只是想到一些比较高兴的事情，再加上喉咙有点不舒服。”

第一百零四章:何德何能
时间恰好是太阳即将落山的傍晚。
将之前的那种尴尬与令人惊恐的话题完全跳过后，酒馆之中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热闹的状态。
不过，没有人意识到，就在这酒馆的某处角落之中，两个身份不凡的女人有那么小小的打闹倾向。
但不管怎么样，双方都是点到为止而已。
海拉的脾气虽然来的快，但毕竟去的也快。
至于黛德丽，她自己则在掐算着时间。
毕竟她们不能让自己变得显眼，所以必须掐着时间离开这座酒馆。
艾加尔城的人们本来就是因为在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后，来到酒馆之中喝两杯。
而这些人群之中有着专门来城内贩卖自己种植的果蔬的、来自周围城镇与村庄的农民，也有着本来就在城镇内居住的各种商铺店主还有工匠。
因为整座城市不仅有宵禁，更有着封闭城门的时间。
通常会在真正的宵禁前一小时就将城门封闭。
这就意味着居住在周边村庄的那些人们必须赶着时间出城。
他们不可能在酒馆内停留太久。
对这些人来讲，喝酒什么的本来就是图一个热闹。
所以，他们就有了一个约定俗成的离开时间。
大概就是在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的时候，他们终于离开了。
庞大的人流就这样涌出了酒馆中。
顷刻间，本来看上去似乎人满为患的酒馆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只有一些居住在城市中，只注重宵禁的闲人依然留在酒馆内。
自然，黛德丽与海拉也离开了。
她们就混在那些离开的人群之中。
而就在那些想要出城的人们朝着城门外走去的时候，她们就此走出了人群。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她们拐进了小巷子中、身形完全完全消失在了夜色的阴影之下。
“之前你说艾加尔城的领主会举行秘密集会？”
海拉就此开口问道。
“当然，这是肯定的。”
说到这里，黛德丽突然抬起头看向了美丽的夜空，玛尼所驾驭的月亮战车正在飞驰。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今晚了，因为就在今天，哈尔龙根地区的军团长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之中。”
“所以……”
海拉就此皱起了眉头。
“如你所说的那样，今晚我就该开始行动了。”
可能是觉得无奈吧，说到这里时，黛德丽的语气不由变得复杂了起来。
而那种复杂的神情不由让海拉酝酿着的那些调侃话语咽了回去。
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心情莫名复杂。
自己本来想要说什么来着？
此刻，海拉都觉得自己有些茫然了，而且心情相当别扭。
但这种别扭却又根本不像是自己。
“唉。”
就这么叹了口气后，海拉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了出去。
“如果……”
突然间，海拉感觉到自己的嘴有些干涩。
这不像是自己？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了。
“如果你觉得这很难受的话，可以交给我来。”
听到海拉的话后，黛德丽就此抬起头来。
她就这么看着海拉的面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曾经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的面容带来的气质。
此刻，海拉看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种正气凛然的味道。
也许她可以依靠？
不，这种时候应该讨论的绝对不是什么‘依赖’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只有我能做的，没办法拜托其他人。”
…………
夜逐渐深了。
月神玛尼的战车作为夜空之中最大的光源飞驰着，而他的战车所照耀下的清冷辉光照耀着整个世界。
不过在此刻，整个艾加尔城的领主宫殿却平添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而在宫殿内部，几位受到邀请而来、曾经归属领主弗利提拉统帅的军团长来到了专门准备的会议室之中。
“都来齐了么？”
摇曳的烛火之下，坐在主位上的领主弗利提拉不由长叹了一声。
“都到齐了啊。”
他开口说道。
看起来他似乎还有什么其他想说的话。
毕竟不管怎么样，总要说那么一点场面话寒暄一下。
但不等他开口，一个看上去貌似等了很久的男人直接站起身来。
“已经不能继续等待了，军团的调动已经引起了民众们的警惕了！”
而这番话就像是一块扔入湖泊中的石头那样迅速激起了反应。
“所以说，到底是谁暴露了？！”
“不是再三强调过要慢慢来吗！”
“你们这些人办事怎么都这么不小心！”
这种相互指责的声音比比皆是，而其中也不由混杂进了惊恐的味道。
而这其实也由不得他们，因为民间都有这种传闻，这就意味着那远在贝安城的那位摄政王应该知道这件事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生机！
想到这里，弗利提拉就此睁开了眼睛。
“行了！都安静下来！”
他开口说道。
“这样就惊慌失措，成什么体统！”
作为哈尔龙根的领主，弗利提拉不管怎么样都是有些威信的。
“如今哥特王国内部其实也是一片混乱，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就此开口说道。
“因为中央王庭的原因，和我们一样不满的领主、军团长有很多，只不过他们都不敢行动。”
说到这里，弗利提拉冷笑了起来。
“但现在，那位武器大师现在也很头痛，因为制度修改的原因，各地军团也处在混乱之中，国王陛下留下的政令要求重新选拔将领，单单就这点上来讲已经得罪不少人了。”
“所以说，缺少的只是一面旗帜么？”
“当然。”
听着手下的年轻人说的话后，弗利提拉点了点头。
“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那么这个已经得罪了大部分人的哥特就会分崩离析。”
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预见到了什么，弗利提拉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啧，真是惹人憎的表情。”
就这样，用魔法遮掩着自己身形的海拉不由撇了撇嘴。
她最终还是跟着黛德丽来到这里了。
然后，她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公主殿下。
“你不现在动手么？”
“再等等，这件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你说什么？”
“这些人对消息走漏很意外，也许我们之前听到的传闻是其他人推动的。”
而就在此刻，仿佛是为了呼应一般，有声音在这会议室之中回荡。
“我很好奇，你所说的‘大部分人’指的是哪些？”
这声音来的无比突兀，让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勃然变色。
“你们这些只顾着自己眼前利益的蛀虫，何德何能代表整个哥特？”
这种质问一下子激起了所有人的反应。
哈尔龙根的军团长们直接站了起来，拔剑做出了防备姿态。
“什么人！”
“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出来！”
瞬间，惊恐笼罩了整个会议室。
…………
…………
…………
…………
各位午安_(:з」∠)_

第一百零五章:银白之蛇
做贼心虚。
现在的状态便是这样。
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本来就提心吊胆的。
不说其他，如果他们真的感觉胜券在握、能把控局势的话，就不会就这样的一次秘密集会了。
为什么要聚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感觉到不安，所以在准备起事前再进行一次会晤。
其实，所有人都对这次集会的结果心知肚明——没有人会退出。
并不是说他们有足够的勇气，而是在他们决定开始调动自己麾下军团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而这也与凯旋王的统治模式有关。
如果说凯旋王本人性情温和的话，那么他们或许还会紧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及时停手。
但可惜的是，事实并非如此。
从游历归来开始，她的记事簿之中便只有一个词：
战争。
她的残酷手段令人感觉不寒而栗，而那些功勋基本上都是带血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的王座与名望之下都是血肉与白骨。
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妥协的表现，更加没有‘手下留情’一类的做法。
所以，当他们半推半就、在利益的驱使下展开了这种叛逆行径后，他们就没有了回望的勇气。
他们只能带着那种兢兢战战的心情一步一步走下去。
对于这样的他们而言，任何一种能被称作‘意外’的展开都会激起他们心中强烈的警惕。
因为这很容易就能让他们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会是那个女人手下的人吧？”
突然之间，人群之中就此传出了这样的疑问。
而这不由令他们变得更加混乱。
“也就是说我们被发现了？”
就在这声音回荡的时候，房间内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在这冰冷之风的作用下，本来燃烧着的、足以照明的烛火几乎全部都熄灭了。
而这冰冷的阴风似乎象征着什么一样。
吹拂而来时甚至令人感觉到头皮发麻。
这种无声的压力令人难以呼吸！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内都没有人敢大口喘气。
而最终打破了这种沉默的则是一阵凄厉的嚎叫：
“陛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这与我无关啊！陛下！”
‘当啷’
有金属的声音回荡。
这是剑刃落地的声音。
而伴随而来的则是那种仿佛被恐惧吞没的忏悔之声。
而有些滑稽的是，开口说出这话的人并不是其他人，就是之前催促众人赶快行动、决不能等待的那一位。
说白了，他根本就不是感觉到焦躁、或者无法忍耐，只是内心惶恐。
在有些极端的心理状态之下，他想要将事情做绝、彻底断绝所谓的后路。
对于这种人内心本就有着恐惧感的人物而言，一点点神秘感就能唤醒他们内心的那种不妙的预感。
然后，根本不用多做什么，自带的那种恐慌就足以将他们完全压倒。
“陛下，我不是有意的！全都是弗利提拉！是他想要举起反旗，是他舍不得手里的权力！”
‘咔嚓’
突然之间，声音就这样戛然而止。
而伴随而来的则是那断裂的声响。
发生了什么？
因为整个会议室内一片漆黑，仅有通过几扇窗照耀进来的月光。
而抱团站着的军团长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很快，他们便察觉到那几乎扑面而来的温热。
有些粘稠、而且还带着一股味道。
这是……
“血？”
意识到了这些后，他们便纷纷侧目望去。
接着见到的便是那个家伙倒下的无头尸体，而头颅恰好飞到了月光能直接照耀的地方。
为什么他的头被砍掉了？
“都给我冷静点！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这是领主弗利提拉的声音。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们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他。
阴影之中，弗利提拉那冰冷的面容反而透着一股诡异。
“那个家伙之前鼓动我们贸然行事，实际上是他既贪婪又没有胆量，这种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就这么给那个被他砍了头的家伙如此定义，作为哈尔龙根领主的他就此直接向前踏出一步。
“出来！躲在背地里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
如果不说这番话倒还好。
一说这话，整个会议室内的氛围都变得诡异起来。
紧接着，一股听上去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开始回荡。
这是金属战靴的声音。
紧接着，角落的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英雄？终究只是遥不可及的一种奢求罢了。”
在一片阴暗的环境之中，这种亮色调反而无比突兀。
但是，这种颜色却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他人的视线。
“你究竟是什么人？！”
注视着那出现的男人，弗利提拉冷声说道。
但是，那个男人却没有回答自己的身份。
“我是谁？这话题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哥特不能够经历任何的动荡。”
“动荡？”
听到了那个入侵者无比嘶哑的声音后，弗利提拉冷笑了一声。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看起来，你对这些事情根本不了解。”
而后，哈尔龙根的领主神色变得毒辣起来。
“本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但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权力欲又非要对我们下狠手，而她自己根本什么事情都不做！你觉得哥特交到她的手里能有什么未来？”
然后，他重新注视起了那站在月色下的男人。
他那种没有丝毫辩驳的态度让弗利提拉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丝毫没有责任心，将一切都交给他人，凭着几个亲信就肆意妄为，谁会称颂她？”
“哥特的子民会称颂她，这就足够了。”
“子民……”
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那样，弗利提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
“他们的言论又能算得了什么，他们的认知甚至都能被改变！”
“那是因为他们弱小啊，因为弱小，所以只能被动接受。”
月色下，会议室之中的入侵者缓缓摇着头。
他根本没有理会弗利提拉的挑拨离间。
“曾经，亚美龙根一族据说团结一致，这才稳固了疆土，而贡献最大的几位兄弟推举出了一名国王，其余人各自担当领主，这便是哥特王国最初的源头。”
他张开双臂，就好像是要展示什么一般。
“但是，你们身居高位太久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你们好像习惯了民众趴在地上、聆听你们号令的生活。”
月光的照耀下，那白色的斗篷下掩藏的双蛇纹样好像清晰可见。
“我没有从你们这里看到任何的正当性与合理性，先祖的荣光早已在时光中消磨殆尽，而这里剩下的仅仅是阴谋诡计而已。”
声音就这么回荡着，但领主此刻却听不到那些。
事实上，在见到铠甲上的蛇纹之时，弗利提拉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银白的好斗之蛇，是你？！”

第一百零六章:秘密谋杀
幽暗的环境之下、月色是唯一的光亮。
而在那月光之中，银白色的蛇纹如同活过来一般舞动。
这便是哈尔龙根的领主：弗利提拉所看到的景象。
但是，他自己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
因为那是一个人，而他也辨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正因为如此，他的神情变得阴沉而难看。
“真没有想到，你还会在这里游荡！”
弗利提拉冷声说道。
言语之间隐约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
“你不是应该离开哥特了么？”
“哼……”
听到哈尔龙根领主的质问后，那白色的入侵者只是冷笑着。
“确实，我的确是离开哥特了，但那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不过是回家探亲罢了。”
当然了，他不会说的是，之前的他的确考虑过就这么永久隐居。
但在过了那么几个月后——特别是在恢复了一定程度的行动力的时刻，他的心思却又开始闲不住了。
更何况，他自己也是有着一定的目的的。
但是，他不可能将自己曾经的心路历程就这么讲出来。
反正他也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去与面前的这个家伙分享。
重要的只有一件事而已。
“没有人规定我不能回来。”
他的回答就是这样。
不过这落在弗利提拉自己的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在此刻，哈尔龙根的领主总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就此找到了一个无比‘合适’的理由。
所以，他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就这样响彻在会议室之中，即便是那好斗的白银之蛇都不由略微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也许，作为半精灵的他的耳朵的确有些脆弱。
又或者，他只是在暗示对方声音太大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动作都没有办法阻止弗利提拉说出他自己的猜测。
“你真是如同以前那般天真和愚蠢！”
既然知晓了对方的身份，那么弗利提拉也不会再那样小心翼翼。
也许在潜意识里，他已经明白了面前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利益煽动。
但即便如此，他的内心深处依旧没有放弃。
也许是因为求生欲望？
但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总之，他的确有许多要说的话。
“你以为凭借这件事，那个女人就会重新接纳你吗？！”
弗利提拉大声怒斥。
“不会的！如果你想要回到哥特，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接纳你！”
斗篷之下，半精灵的眼神有些些许颤动。
而他那种迟迟没有动静的表现则给了弗利提拉些许期望。
“但我这里不同，加入到我这里，哥特王国将有你的一席之地，就像是以前那样，你仍然可以是哥特的第一勇士！”
听着弗利提拉的那种许诺，半精灵低下头。
但没有等领主有多喜悦，半精灵战士就这么笑了出来。
“哼哼哼。”
这种笑声显得有些冰冷、悲凉。
“如你所说的那样，殿下……现在应该喊陛下了，她永远不会接纳我，因为正是我的背叛、导致了那样的下场，可以说，狄特玛尔的死因有一部分正是源自我的不成熟，而现在，我是陛下唯一的仇人了。”
这是事实。
而半精灵战士却也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正因为如此，弗利提拉才感觉到不忿。
“如果她见到你，绝对会杀了你。”
“我知道。”
他就此展现出的这份油盐不进的态度更是令人感觉到恼火。
“但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重要的是你们没有抓住我最后给的机会。”
“你给的机会……”
听到精灵战士的话后，无论是弗利提拉还是他身边的那些军团长突然变了神情。
“难道说是你！”
弗利提拉替他身边的那些军团长问出了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问题。
“是的，是我，我散播了你们想要发起叛乱的消息，如果你们就此收手的话，就不会有现在这种事情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
他们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行动，而是在这里选择再进行一次聚会、重新确认自己的目的。
“对于你们来讲，宁愿冒险，都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那我也没有办法。”
“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是那个女人想要回收本该属于我们的权力！”
弗利提拉冷声说道。
“你别说的全是我们的错一样！”
斗篷下，半精灵战士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别和我谈这些，我不明白。”
他开口说道。
但是，究竟是他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呢？
这完全就是两回事，但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
“我也不想理解你们，我在意的只有你们要做的事情。”
哥特内部如今正需要稳定，而对凯旋王不满的人有很多。
“一旦你们哈尔龙根掀起叛乱，那么一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毕竟不是所有的领主都愿意交出自己的权力，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位陛下的亲信。
而一旦爆发叛乱，这就意味着需要镇压。
需要镇压，这就意味着战争。
“那些民众会因为你们的叛乱而死，而一旦哥特四分五裂，会有更多的人死，无论是内部混乱、还是外部的敌人。”
紧接着，弗利提拉就此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他们毕竟只想要活着，而这又有什么错！”
但没等他有什么闪避的动作，剑光就此闪过。
弗利提拉只感觉一阵疼痛与冰冷传遍全身。
接着便是一阵轻盈感。
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了？
他都感觉自己飞起来了一样。
但是，下方的景色却让他感觉到了茫然。
“为什么……我的身体。”
他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在正下方，在那会议室之中，领主的头颅就此飞起。
血液如水柱般喷洒，撒了一地。
“你们会死于谋杀。”
而在这整个会议室之中，只有那精灵战士的声音在徘徊。
他瞬间便来到了这些人的面前，而弗利提拉的身体也倒在了他的脚边。
“没有人会在乎你们集会的目的，也不会有人知道所谓的叛乱。”
“别说大话了！”
听着那精灵战士的话，那些手握长剑的军团长忍不住开口说道。
“别慌张！他的手中拿着的并不是那米蒙格神剑！我们还有机会！”
就这样，这些人注定会反抗。
而反抗也就意味着战斗。
“我的确更加依赖神剑，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就能战胜这样的我！”
血腥的杀戮，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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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一百零七章:异常的生命
会议室之中，剑刃交错。
一阵又一阵清脆的刀剑鸣响，诉说着人类最为古老的暴力斗争。
当言语无用之时，那么就只能依靠拳头来分出胜负。
但又不想伤害到手、又想要干净利索一些，于是这些名为‘兵器’的存在就出现了。
话又说回来，中庭世界的人类兵器的起源其实已经不可考证了。
但因为神明信仰的存在，所以‘神明教授人类使用兵器’就此成为了一种主流的说法。
但是，对生物、特别是对人类而言，他们从扔石头开始就已经算是学会使用‘武器’了。
不过，对现在的人类而言，所谓的使用兵器的起源却也不重要了。
因为这种斗争文化早已成为了人类历史的一部分——直到现在都被使用着。
频发的战争与诸神信仰让这片土地一直徘徊着杀戮。
而从古老的时代传承下来的、那些为了生存、为了征战而存在的武艺自然不容小觑。
而理论上来讲，能在一方军团爬到军团长职位的，除非本身有着先天性的各种身体疾病，不然的话武艺方面一定有值得称道之处。
而且，人们在生存之中学会的从来都不是单打独斗。
在遇到无法敌对的敌人时，他们会学会合作。
而伴随着逐渐发展，那些最为粗糙的合作规模会逐渐变得精细起来，形成默契与配合。
无论是大规模战争，还是小规模冲突都有着一套运行规律。
而哈尔龙根的战士在决心一战时，的确令人感觉到棘手。
因为就在刀剑鸣响之迹，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而且每一个人的攻防都井然有序。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劈砍，整个会议室早已一片混乱。
中央的木桌早已在乱剑之中被破坏，而那手握普通兵刃的半精灵战士就这么站在那里。
在一阵又一阵的交锋之中，他好像完全丧失了进攻的主动权，只能被迫防守。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即便是战士与战士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相信那个半精灵战士的名气纯粹是依靠自己手中的神兵利器才打出来的话。
那么在几度交锋之后，已经不会有人再怀疑他曾经那‘第一勇士’的含金量。
即便他的手中握着的仅仅是一把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兵刃，他的敌人们却硬是找寻不到什么破绽。
但是，哈尔龙根的军团长们却并不焦躁。
因为他们能看得出来，那半精灵战士的胸膛有着极大的起伏。
他很疲惫、至少体力并不充沛。
而这本不应该发生。
“我曾经听说你坐过一段时间的轮椅，看起来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完全痊愈。”
“哼，是啊。”
迎着那些人的嘲弄，曾经的第一勇士也没有愤怒。
他反而是直接承认了这一点。
“我的确大不如之前。”
只不过，这不代表他会退缩。
“只是，你们不会以为，我的衰弱会起到什么决定性作用吧？”
“嘴硬吧，虚弱如你，结局已经注定了！我们已经为你准备了一个结局，你会作为谋杀领主的凶手死去！”
“有点意思，那来试试好了。”
就这么抬起自己手中的剑。
‘铛’
他挡住了攻击。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后退，而是直接抬腿踢在对方肚子上。
反击开始了！
在逐渐习惯了哈尔龙根的军团长们的节奏与攻击习惯后，那些再简单不过的兵刃划过的轨迹在他眼里已经充满了破绽。
“那么，就这样结束吧。”
就此低语着，半精灵战士手中的利剑就此划过一个刁钻的角度。
‘咔’
剑刃轻而易举的刺穿了那人的肩膀，精准卡进了骨头里。
接着，剑刃反转。
“啊！”
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直接叫喊出声。
甚至，剑刃都跌落在了地上。
“松手！”
在呐喊之中，想要替战友解围的他们纷纷发起了进攻。
不过就在下一刻，那精灵战士就这么将那人拖拽了过来。
而这自然也是有理由的，因为他需要一面盾牌！
“快闪开！”
与此同时，这一幕不由令其他进攻者勃然变色。
他们已经收不回自己的兵刃了！
最终，血肉绽开的声音传来。
‘噗嗤’
几柄利剑以劈砍、突刺的方式直接刺进了那血肉之躯中。
直到最后，那个被当作挡箭牌的战士面上都浮现着痛苦与惊愕。
“你……我。”
不等他有什么最后的遗言，那半精灵战士便瞬间发力。
还没有等那些人抽出剑刃，尸体便砸到了他们的身上。
那冲击力让他们开始后退。
而这便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而在生死搏杀中，这种程度的破绽究竟意味着什么？
显而易见。
屠戮开始了，他的每一剑都能轻易的带走一名战士的生命。
很快，他的脚下便倒下了不少尸体。
这些都是哈尔龙根的军团长。
而在真正意识到了面前那个男人的强大后，从这种凌厉攻势下幸存下来的战士也终于发现胜算渺茫。
内心深处的恐惧心与求生欲促使着他们做出了最终的选择：逃跑。
无论如何都要尽可能的逃离这里！
但是，不等他们冲到门口，他们便感觉自己好像撞上了一栋墙壁。
明明门把手就在那里、明明只需要拧开门把手就能打开这扇大门。
但是，他们却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因为那个半精灵战士从来都没有打算留下任何活口。
“我说过了，这会是一场谋杀，没有人会知道所谓的叛乱，只会知道你们被谋杀了，而哥特的中央王庭会派人接管这里，然后开始调查这件惨无人道的谋杀。”
最终，全都死去了。
月色之下，没有任何的活口留下。
锋利的剑刃上就这么滴着血。
而就在战斗完全结束后，那本来挺直着腰杆的战士却突然弯下来来。
“咳咳咳咳。”
他咳嗽着。
斗篷下的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他终究是没能完全恢复过来，即便是这种程度的战斗都让他感觉疲惫无比。
但比起以前来讲，他好歹是能自由行动了。
带着这种想法，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投向了大部分人都会忽略的黑暗角落。
然后，他喉咙蠕动着，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讲。
与此同时，海拉抬手撞了撞身边的凯旋王。
“我说，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肯定是发现了，毕竟他有着精灵血统，而祖父更是巨人。”
黛德丽平静的回应道。
“以他的感知力，不仅能察觉到魔法气息的异常，也能察觉到‘生命’的存在。”
最后，她突然冷笑了起来。
“特别是我这种浑身上下散发着‘异常’气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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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

第一百零八章:没能及时送出的礼物
对这个世界而言，黛德丽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斥着‘异常’的女人。
而如果认真深究的话，这得归咎于她体内存在着的那源自恶魔默赫梅特的血统与尚未成长完毕的力量。
不过当然了，要说‘血统’的话可能也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讲，黛德丽仍然是狄特玛尔王与王后希奥蒂斯的孩子，而默赫梅特不过是注入了自己的力量而已。
但也正是这份力量使得她的本质发生了改变。
作为外来者、甚至是九界之中的‘异物’，她理所当然的会被排斥。
而这种排斥所造成的便是大部分人发自内心的一种不安感。
就好像这个人就不该存在一样。
而作为原初的生命，巨人所能感受到的明显要更多。
只不过，上述的这些只有在深入了解过她的背景、与她亲密无间的人才能知晓。
而对于大部分人来讲，她身上发散着的气息与同样作为‘异常’存在的符文魔法并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二者都并非‘自然’，所以很容易就产生混淆。
就像是海拉这样。
“啊，对。”
就这么仔细端详着黛德丽，那幽冥女王先是挑起眉头，但接着又缓缓点头。
“好像你们谁以前说过，你是经由魔法诞生的孩子。”
这便是大部分人在仅仅知晓那么一点点内幕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黛德丽就表现上来讲就像是将自身的情绪完全与魔法挂钩。
完全找不到符文所在，但却能凭空燃烧起宛如魔法般的火焰。
这只能说明一点：她的体内……甚至是灵魂深处被打上了魔法的烙印。
她是人造的‘天赐之子’。
而海拉也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是啊，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在那些巫师还有巨人的眼里，存在感比一般人要强太多。”
说到这里，黛德丽其实挺无奈的。
而与此同时，她的思绪也不由自主发散开来。
此时的她甚至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我以前其实对这一点并不了解，直到被巨人国度的那些巨人斥责了才意识到这有问题。”
“你还被斥责过？”
一谈起这些，海拉可就来劲了。
“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听着海拉那莫名其妙就激动起来的声音，黛德丽总觉得有那么一口老槽卡在喉咙里。
但不管怎样都吐不出来。
憋屈的很。
因为总觉得和这种孩子气的家伙计较也拉低了自己的格调。
但不说出来又不舒服。
那种有些纠结的想法就这么回荡着，不知不觉之中就冲淡了那些可能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完全意识到的阴暗情绪。
在注意力完全被海拉所吸引后，她的面容上反而流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想知道？”
“嗯嗯嗯！”
“那我偏不告诉你。”
“啊……”
一时之间，海拉也无话可说。
虽然她之前用词上来讲的确令人感觉到不适。
但那种好奇心却没有任何虚假。
所以在被拒绝后，她那美丽的面容上就此展露出了肉眼可见的失望。
不过当然了，这种没有丝毫遮掩的模样八成是她故意的。
倒不是是刻意浮夸，只是她根本没有收敛自己情绪的打算。
所以在黛德丽自己看来有些怪怪的。
毕竟她自己并不习惯这样。
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会将下意识将心事藏起来。
而现在的话，看到海拉那有些失落的模样，其实还是蛮奇怪的。
因为她莫名其妙就有那么一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而在这种奇怪的情绪下，她选择了一种比较折中的说法。
“行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了。”
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么？
海拉就这么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
“啊，对了，差点就这么忘记了。”
说到这里，她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男人。
那个之前展现出了强大武艺的半精灵战士如今仍然凝望着此处。
然后，她不由产生了一个疑问。
“他真的发现你了么？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在发呆。”
“你这话说的……”
本来黛德丽就不是很想谈这种事情，但在海拉这直白的提问下，她又没办法回避。
但就在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那战士终于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此刻，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高高在上的窗户。
在那里，清冷的月色就那样照耀着。
而迎着这抹月色，他突然开口了。
“加冕仪式那天，我去了。”
虽然这语气明显是在对什么人说着什么话，但他却仍然只是看着窗外的那轮圆月。
“是非常盛大的仪式，我本来也准备了礼物，只是……”
他的声音就这么小了下去。
紧接着是笑声。
“哼……”
这声音似乎有些自嘲的意味。
“我是个胆小鬼，知道有仇怨，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敢出现在您的面前。”
他当然是一个胆小鬼。
虽然之前一直凝望着某个黑暗的角落，但当他真正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目光却仍然不自觉的偏转开来。
因为他最终仍然无法面对那位如今已经加冕为王的公主殿下。
“也许，我是怕死吧，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应该通过什么样的事情偿还自己的罪孽，所以我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些而已。”
他所做的事情很简单，便是以一名游侠、一名冒险者的身份在这片土地上游荡。
然后，以自己的方式维持着哥特王国的平稳。
“不过，我想以您的能力，这片土地很快就不需要我了。”
他就这么说着。
那些言语断断续续的，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的主题。
但他的确只是想要表述自己的做法。
至于目的，自然是为了寻求一份最为基本的认同。
但对现在的他、现在的神剑勇士威提格却连这种勇气都没有。
“我没有那样的资格。”
他只是如此低声说道。
接着，他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了一瓶红色的药水。
但因为消耗的原因，它只剩下了最后那么半瓶。
它就此在月光下翻涌着猩红之意。
而那东西是……
“有点意思，那是‘生命’。”
注视着那摇晃的液体，海拉低声说道。
“如果他喝下去的话，哪怕至少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虚弱。”
但是，这个男人却没有饮用，而是将它摆在了边上一把完好无损的椅子上。
“这是生命药水，是别人所给予我的，我给我的父亲用了其中的一部分，自己用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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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背叛的事实
最终，威提格就这么离开了。
他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而这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他看起来比曾经在瓦斯根斯坦小镇见到的时候要好得多。
毕竟在那个时候，他看上去都没有握剑的力量。
即便是传说中的米蒙格神剑，他都只是将它抱在怀里。
现在至少能带着剑走路了吧。
而与此同时，就在他离开房间的时候，会议室角落的黑暗阴影处便走出了两个人影。
至于威提格自己到底有没有发现这一点，就没有人了解。
不过以他半精灵的感知力，即便再迟钝都该察觉到那遮掩身形的魔法痕迹消散的气息。
更别说，在魔法的痕迹完全消散后，那白发的凯旋王所发散的存在感变得尤其强烈。
就好像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一样。
但不管怎么样，威提格都没有回头。
有那么一瞬间，这位半精灵勇士的脚步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甚至原地站定。
但他最后还是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没有回头，他就此离去。
“看上去真是可怜。”
海拉开口说道。
她正在门那边探头偷看。
在看到那战士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的拐角之中，她不由回过头去、看向了黛德丽。
“看到他这样子，你有什么感想么？”
此时，黛德丽只是缓步走到了那椅子边上、拿起了那瓶红色的药水。
“生命药水啊……”
注视着那在月光下泛着妖异气息的药水，她低声说道。
“这种东西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应该还挺珍贵的。”
海拉的声音传来。
但黛德丽却摇了摇头。
她的神情显得微妙而复杂。
“但是，这种东西是有毒的，毕竟生命源质本身就是一种剧毒。”
黛德丽就此低声说道。
“而且，遗憾的是只有巨人，或者像是威提格那样有着巨人血统的人物才能慢慢饮用。”
就这么叹息着，她将目光投向了海拉。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接着，海拉就沉默了。
她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这东西本身就有着严格的饮用限制。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这种东西听起来似乎不算特别珍贵。
通过黛德丽的语气与申请，海拉是这么判断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突然感觉到有些讽刺。
所以一时之间反而无话可说。
此刻的海拉甚至只能听着黛德丽在那边‘点评’。
“不过，之前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似乎经过二次加工了。”
“二次加工？”
“不对，准确来讲应该是稀释，因为添加进了其他的东西，所以失去了原本的功效。”
“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白了这种东西原本的功效应该是增强巨人们本身的‘生命力’，顺带刺激灵魂与身体，令本身的能力苏醒。”
“本身的能力……”
说到这里，海拉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不会是说……”
“嗯，就是那些东西，也就是广义上所说的神力。”
迎着海拉的额目光，黛德丽开口说道。
“但是，这种东西终究是带毒的，所以即便是那些巨人也不敢过多饮用，最多也就那么一瓶，更多的话，恐怕自己都要中毒了。”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了这瓶药水。
“不过当然了，我不是说这个，这个东西因为二次加工和稀释的原因，早就丧失了原来‘刺激’的功效，但即便如此，它也不是人类这种孱弱的种族能承受的。”
毕竟人类是什么？
人类是九界最为低级的物种。
有时候一不小心接触到一些巨人的鲜血都可能会因此中毒。
就是这么脆弱。
“所以说，这玩意源自冰冷之河啊。”
“你不知道么？”
听到海拉那如同恍然大悟的言语，黛德丽反而觉得奇怪了。
“那地方应该就在你统治的地方和尼福尔海姆吧？”
“不，我只是没有看到过这种加工产物，因为当时，我在走投无路之下直接喝了那里的水。”
“！”
终于，黛德丽那本来还算是平静的眼神有了剧烈的起伏。
“你直接喝了那里的水？”
“嗯，毕竟在当时我也算是失去神智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河里，至于身体……”
她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身体已经烂了，而且很疼，我花费了很大功夫才从那地方逃出来。”
海拉就这么毫不避讳的讲出了自己曾经的经历。
“我听说始祖巨人尤弥尔的鲜血便能令巨人中毒、溺毙，而你……”
“求生欲望？谁知道呢，我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
迎着黛德丽那凝重的目光，海拉开口说道。
“不过这些不重要就是了，重要的还是这瓶药水吧。”
她就这么叹了口气。
“用书上记载的话来讲，这瓶药水应该代表着他的一片心意吧，不管你怎么认为，它在那个战士眼里是无比珍贵的。”
海拉觉得自己并不是想要帮威提格讲话，只是想要表达自己的看法而已。
“对一名战士来讲，应该没有什么比无法恢复巅峰更加残忍的事情了。”
但是，那个男人就是这么做了。
“不过是一种自我惩罚罢了。”
最终，黛德丽还是摇了摇头。
“他想要赎罪，却不知道怎么做，所以选择让自己继续承担那种痛苦、时刻让自己铭记。”
“那你怎么想？”
“我不会原谅他。”
她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伤口没有那么容易愈合的，我可以默许他继续在我的王国之中游荡，继续履行着他想要的正义，但我绝不会原谅他。”
毕竟，那种仇恨与痛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消失。
“至于这瓶药水，既然他愿意送出来了，那么就应该将它利用起来。”
“你不是说它没什么用么？”
“但是可以给其他人，有一个虚弱的孩子应该会需要它。”
虚弱的孩子指的是谁？
根本不用黛德丽多强调，海拉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那孩子虚弱的形象。
“但他不可能完全喝完，而他饮用的量，也许无法让他摆脱那种虚弱的状态。”
“但至少，他不用一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对一个孩子而言，那也太残酷了一点。”
说到这里，黛德丽最终将药水收了起来。
“至于哈尔龙根的领主，他的背叛早已是不容任何虚构的事实，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紧锁在这间会议室之中。”
“你想做什么？”
“来帮个忙？”
…………
…………
…………
…………
_(:з」∠)_
各位午安

第一百十章:传闻多样化
这一夜的艾加尔城无比平静，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当月亮与太阳交接了工作，温暖的阳光重新照射在城市中时，却出现了大问题。
“啊！！！！”
尖叫声就此叫唤醒了这座并不算太大的城市。
本来还半梦半醒的人们就此被这尖叫声吵醒。
“大清早的喊什么啊。”
揉着自己的眼睛，人们下意识的便走到了床边、打开了之前封闭的窗户。
因为正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所以没有人愿意压抑自己的情绪。
“这太阳都还没完全升起来，你们……”
然后，当一些民众骂骂咧咧的打开了自家的窗户后，声音却戛然而止。
伴随着微风，血腥味就此扑鼻而来。
而这味道对他们来讲的确是过于刺激了一点。
一时之间，整片街道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那个开窗的男人沉默时，他的耳边传来了自己孩子的声音。
而那稚嫩的言语直接将他这个做父亲的思绪拉扯回了现实之中。
“没有什么，孩子。”
就在他那乖巧的小女儿好像要趴在窗户上后，作为父亲的他直接蹲下来。
他直接弯下腰来，然后抱住了那个孩子。
“爸爸？”
“走，我们先去找妈妈。”
“但是外边……”
“外边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等女儿说什么话，那男人便开口说话。
紧接着，他便抱着女儿来到了房间里。
那里有着他的妻子，不过他的妻子也才刚刚起床。
“亲爱的……”
妻子看起来也有些忧虑。
虽然她并没有看到窗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却能察觉到那种诡异的氛围。
明明邻里之间还在叫骂，但突然间就没了声音。
而且，之前那种惊叫声才没有过去多久。
现在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安静的确会令人感觉到不安。
“没什么大事。”
而顾虑着孩子还在这里，作为父亲与丈夫的男人不由开口说道。
接着，他轻轻将怀里的女儿搁在了床上。
“你在这里陪着女儿。”
‘咚咚咚’
此刻，敲门声传来，而这不由让妻子的眉头皱的更紧。
“不用担心，交给我，我们毕竟什么都没有做。”
然后，男人就这么挺直了腰杆、走出了房间，接着又走下了楼。
来到客厅后，他打开了房门，接着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请问有什么事么？”
此刻，站在门前的则是几名卫兵。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来访问，先生，我们只是想核实一下，您昨晚是否有什么奇怪的见闻？或者说见到过什么？”
“不，并没有，昨晚我们一家人都睡得很早，我和我的老婆喝了点酒，睡的也比较死。”
他就这么开口说着。
“根据我们这里的口供，你和你的妻子似乎在酒馆之中表露过对领主大人的不满……”
听到这里，男人的面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不，并没有！”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否认了这一点。
但很快，男人便察觉到了不妥。
因为自己发的反应似乎太激烈了。
而这种情绪似乎只意味着一件事。
“不是，我只是……”
“不用慌张，先生。”
看出了面前的男人在担心什么后，卫兵们不由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所以我们只是依照职责来调查一番。”
在卫兵们赶到现场后，这样的场景几乎出现在每家每户之中。
而具体的缘由，则是因为街道之上的诡异场面：
尸体。
街道两侧的墙壁被强行钉进了粗大的绳索，而绳索之上则悬挂着好几具尸体。
当地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惨死的是他们的领主，与他手下的那些军团长、亲信。
这些人就这么被悬挂了起来。
而地面上则用鲜血描绘着文字：
叛逆者的末路。
而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这种事情也不得不让人提起警惕。
而这种调查就这样开始了。
只不过，这必定是一个谜团。
无论卫兵们怎么调查，都没有头绪。
到底是什么人能一夜之间将领主与他手下的军团长全部成功暗杀，还挂起来呢？
一时之间，整个艾加尔城、甚至是哈尔龙根地区都人心惶惶。
不过这种惶恐却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很快，十二勇士中的奥特文与瓦尔特带领军队入驻了此处。
而根据他们的说法，早在数日之前，如今的摄政王、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便接到了密信：说哈尔龙根的领主准备掀起叛乱。
所以奥特文与瓦尔特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而新组建的中央王庭与万军议会的出面也算是彻底坐实了弗利提拉领主叛乱的事实。
而与此同时，那种所谓的调查也就此停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则又一则关于这次平叛事件的传说。
…………
依旧是酒馆。
但这一次却是在古老的拉文纳王都之中。
在这曾经的王都的酒馆中，有人正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要我说啊，应该是游历之中的陛下与她的冒险者伙伴偶然路过，恰好解决了这次的事件。”
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依据。
因为那位陛下也不是第一次外出游历。
在她作为公主驻扎在贝安城中时，她就曾经以自己‘不成熟’等种种理由外出游历。
而之前更是在登基的一周后宣布外出，将权力委托给了自己所信任的人。
而这样的说法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我看也是这样。”
但是，想要众口一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出于各种原因，总有人会跳出来发表不一样的意见。
“我看啊，游历什么的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这样的声音回荡着，而那说话的人看起来也无比骄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现场呢。
“要我说，其实陛下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注视着哥特王国，她虽然将权力交给了自己所信任的老师，但却关心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件事。”
当然了，其实这种话也就是稍稍好听一点而已。
因为就事实上来讲，这其实就是一种钓鱼行为，而且还是拿自己的王国架在火上烤。
稍有不慎就会四分五裂。
不过，因为这件事最终得到了完美解决，所以也绝对不会有人跳出来质疑。
而聆听着那一件又一件的传闻，角落里的某个披着斗篷的战士平静的喝了一口酒。
他一言不发，只是聆听。
但就在下一刻，某个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是一个不知名的英雄处理了这件事，也是他通知了希尔特布兰德大人。”
听到这里，那战士本来端起酒杯的手不由为之一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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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一百十一章:尽职的国王与尽责的父亲
古都拉文纳的酒馆之中，喧闹的声音依旧回荡着。
不过那个诉说着自己不知道从那里听来的传闻的男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在酒馆的角落里有那么一双眼睛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在此刻，他的内心其实一种被一种虚荣所填满。
他享受着这种被所有人注视的状态。
而带着那种虚荣的喜悦心情，他就此环视了一圈酒馆内部的环境。
“无名英雄？有这种说法吗？”
“我们哥特内部还有着这样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啊？”
“有点意思哈。”
听着那一连串感兴趣的话语，那个吸引住了他人目光的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
“总之，这种事情我也是听说的，但可信度肯定是有的，因为哈尔龙根那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一般来讲，这基本都是乱讲话的前兆了。
因为这番话基本就是为了推卸责任准备的，到时候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他也可以直接甩掉包袱。
“毕竟这件事我也只是听说的嘛。”
这话简直是推卸责任的万能用语。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有会追究这种事情。
最多也就是随便吐槽两句而已。
“真的假的啊？”
“你这就有点离谱了，我最近一段时间刚从丹麦那边过来，途中经过哈尔龙根地区也没听到这说法。”
“咳咳咳……”
眼见听众之中也有不少质疑者，不知道该如何辩驳的那个男人只是很快便进入了话题之中。
“哈尔龙根那边的人说，是一个冒险者率先发现了哈尔龙根地区的军团异动，而基于这一点，他判断出了那边的领主有异动，所以变开始了暗中调查。”
就在那男人开口说话的时候，酒馆中的那些吵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他们就这么聆听着。
而好在那个男人也有那么一点讲故事的功底。
不说跌宕起伏，但却也是将那无名的冒险者形容成了与整个哈尔龙根的权贵斗争的正义之士。
而这正义之士也并非心狠手辣之辈。
“他本来也有着慈悲心肠的。”
说到这里，男人就此叹了口气。
“之前哈尔龙根地区出现了一件很离谱的事情，那就是弗利提拉与他手下的军团长们走漏了消息。”
“这个我知道。”
“好像的确是这样。”
因为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瞬间引起了一群人的共鸣。
“依照常理来讲，想要发起叛变的他们必须打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不管怎么样，这消息都不该走漏出去。”
“那也许就是他们自己犯蠢呢？”
就在那人兴致高昂的继续诉说时，耳边突然传来了这种宛如杠精一般的否定言论。
同样是酒馆中的那些人。
反正大家基本都喝醉了，而现在的话不管说什么大多都是图一乐，基本都没那么过脑。
而在这种欢乐的氛围之中，即便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那男人也不好说什么。
他只是笑着。
“毕竟我也说了，我这只是听来的。”
只不过，在这么被噎了一下后，之前那种高昂的兴致基本是没了。
那个男人的气势就这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而后，他就这么摆了摆手。
“总之，依照哈尔龙根那边的说法，好像是那位无名英雄刻意散播的消息。”
“他刻意散播这种消息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一网打尽的话，不应该悄悄行动吗？”
虽然有不少喜欢挑刺的。
但大部分人都是喜欢捧场的。
所以，那男人又这么笑了起来。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他开口说道。
“据说那无名的英雄是为了哈尔龙根的那些叛逆者一个机会，如果他们就此收手的话，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因为他们毕竟没有实质上的举起反旗。”
“但是，他们好像并没有这么做。”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逐渐的，酒馆内部的氛围又开始热烈起来。
“我这边听到的消息是，弗利提拉领主虽然为消息的走漏感觉急躁，但却没有放弃的意向，所以他召集了军团长进行一次集会，而就是这样，他们被一网打尽了。”
“被奥特文大人和瓦尔特大人么？”
奥特文与瓦尔特接管了哈尔龙根地区，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下意识会联想到他们头上也是必然。
但是，那男人最终摇了摇头。
“不不不，据说是那无名英雄，一人将那领主和军团长一网打尽的！”
而听着那男人高深莫测的话语，酒馆内突然迎来了一阵静默。
“一人将哈尔龙根地区的领主与军队高层全部一网打尽？”
“这不可能吧。”
“哈尔龙根地区好歹也是前边疆之地，那里的军团长不说身经百战、也是上过战场的啊。”
“我们哥特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一号人物了？”
“还是什么无名英雄？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希尔特布兰德大人怎么可能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件就去调动军队？还是同为十二勇士的奥特文与瓦尔特。”
“我觉得啊，那所谓的无名英雄仍然是陛下，只有她有这个权力与资格。”
就这样，酒馆之中持续喧闹着。
而在那角落之中的战士也只是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在饮下了最后一杯酒后，他就此将酒钱拍在了桌上。
然后，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酒馆之中。
古老的都市拉文纳。
自从凯旋王将王都迁移到贝安城中后，这里剩下的也就只有历史意义了。
这里是亚美龙根一族的发源地，而城市地下便是古老的王陵。
那里便是战士——威提格的目的地了。
而与从前不同的是，王陵以前的入口被封死了，新的入口则位于原来的宫殿位置。
不过当然了，既然国王陛下都已经不住在这里了，那么新建造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宫殿，那是陵墓、是狄特玛尔王的王陵。
而只要走进去便能看到一尊石像，而旁边摆放的各种画像还有书籍则记述了他曾经的一些往事。
这是普通人都能见到的。
但很显然，威提格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
手捧着一束花。他的身形很快便化作幻影消散，接着一路走到了最深处。
那里是亚美龙根一族王陵的新入口，与此同时也是狄特玛尔王的墓室。
一口空的、可能只是放了衣服的石棺。
因为众所周知，狄特玛尔王葬身于火海之中，那场大火烧了许久，而国王陛下的尸体也灰飞烟灭。
但不管怎么样，总是要有一块墓碑的。
而此刻，墓碑上描绘的语句也很简单。
比起大厅之中那种恨不得将所有的事迹都塞进去的书本，墓碑上只有一句话：
狄特玛尔——尽职的国王与尽责的父亲。
“呼……”
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将一束花摆在了那空墓之前。
接着，他的手也扶着双腿，轻轻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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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第一百十二章:愧对
空荡荡的墓室之中，那略显沉重的撞击声就这么回荡着。
鲜血顺着石阶缓缓流下，而精灵战士的额头上则出现了可怖的伤口。
几乎是瞬间，那种混合着被重击的剧痛、与伤口的刺痛感传遍全身。
这不由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但是，威提格却没有立即起身。
此刻，他只是紧咬牙关，忍耐着疼痛。
直到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鲜血就这么顺着伤口流了下来，甚至流进了眼睛里。
但是，威提格却不为所动。
他的视线就这么被鲜血所遮盖，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染上了一层血色。
对他而言，这仿佛就像是一个信号那样。
那种粘稠感、那种徘徊在眼前的血色直接将他带到了三年多前。
三年前的那场突然爆发的斗争。
三年前那燃烧的宫殿。
还有在那燃烧的宫殿之中爆发的一轮又一轮的质问。
直到现在，威提格闭上眼睛时都能浮现出那时候的场面。
“其实，我很羡慕斯图达斯，即便是在那种状况下，他都能够非常轻易的做出抉择。”
是的，就像是在那个时候一样。
他能够很轻易的拔出自己的重剑去维护殿下的尊严与安全。
因为在他的认知之中，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也许会感觉不舒服，但他绝不会去深入思考。
因为对他而言，曾经的殿下、如今的那位陛下有恩于他。
所以，他会毫不犹豫的为她而战。
但当时，愚蠢的自己又是怎么做的呢？
完全无视了那份恩情、也无视了上下地位。
他甚至完全忽略了立场，脑海之中所有的只有那种愚蠢的想法。
结果在最后，他做出了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就这么回想着，他的内心无比煎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上流下的血痕似乎有凝结的征兆。
那种血迹干涸造成的触感让他就此深深吸着气。
“其实我思考了很久，为什么当初的我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用那带血的眼睛注视着狄特玛尔王的墓碑，他低声说道。
“后来，我得到了答案，是因为我内心感觉到失望，我那并不是什么天真的表现，其实就是单纯的自私而已。”
自从看开了这些后，威提格便已经不在乎这种事情了。
所以这番话他很轻易的便讲了出来。
“我希望自己所效忠的主君是一个毫无污点的人，也希望没有任何阴霾，所以当见到那些我忍受不了的事情时，我就做出了那些愚蠢的抉择。”
在本应该关闭、无人进入的墓室之中，战士的声音就这么回荡着。
他看似好像在为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忏悔。
而这些则可以用无比简短的话语概括：
“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现在，我也后悔了。”
声音干涩，好像无比虚弱一般。
而且，这番也言语也透露出了一抹无力。
其实威提格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他只是一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想要到这座发生了许多事情的古老城市来看看。
而在进入城市的时候，他才知晓了原宫殿被修改为王陵入口的事情。
抱着那种复杂的想法，他便萌生了想要过来看看的想法。
从这里，他通过书面的方式得知了许多有关那位看上去略显年迈的白发国王的事情。
这个男人在哥特将近四分五裂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将其重新统一。
而更重要的是，他是从宫廷都快要四分五裂的情况下站出来的。
亲信极少、几乎没有。
但就是这样的人却稳定了自己的王国。
也许这些文字的确有着美化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的是狄特玛尔的伟大。
如果没有他的话，说不定整个哥特不仅分裂，而且内部的战乱也会导致民不聊生。
也正如同墓碑上所铭刻的那样，他绝对是尽职的国王。
但即便如此……
“不过，我仍然认为那件事情是错的。”
他所说的是一件现在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贝安城的建立、还有其背后的种种原因。
西弗卡毫无疑问是政变的失败者，而他后来的‘失踪’也充斥着种种谜团。
但是，他口中曾经怒斥的那番事实，却并非完全虚假。
一方面是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狄特玛尔王对这件事保持了缄默。
他并没有直接去否认，而这才是引起他怀疑的根本。
而在如今空闲下来时，他也以自己的方式稍稍调查了那些事情。
结果得到的答案却是，这件事本身的确可能是存在的。
因为当时，的确有村庄神秘消失一类的事件。
但现在又能怎么样呢？
即便是威提格，也只能带着那种矛盾的心情来表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了。
“我并不是想为自己找借口，因为我知道，我仍然对不起如今的陛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立场就能完全表述的。”
威提格就此长叹一声。
他那沾染着血迹的目光缓缓从墓碑上的‘国王’一词上挪开，接着又摆在了最后的那个词汇上。
父亲。
“也许对那些曾经生活在边境、最终却下落不明的村民来讲，你的确是一个暴君，但你却是陛下的父亲。”
然后，威提格的声音就这样止住了。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述。
也许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不善言辞，但又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过于复杂。
“所谓的对与错、正义与邪恶，这些东西在你们的眼里……好像并不重要，仅仅是利益的外壳。”
他的这些话语显得零零碎碎的。
甚至算得上是前言不搭后语。
“这些事情终究让我感觉到难受。”
最终，他还是低声说着。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全都是我的错误与责任。”
接着，战士就这么伏下了自己的身子。
“因为我的幼稚，整个哥特陷入了内乱之中。”
这是那所谓‘复仇’的政变的结果。
“因为我的愚蠢，哥特的战士们承受了他们本不该承受的苦痛。”
因为完全的分裂，边疆军团就此成为了弃子，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我的举动，更多的人受到了伤害，所以我也只能用这种行为来赎罪了。”
然后，他终于缓缓起身。
不过可能是跪的太久，再加上脑袋撞了那么一下的缘故。
他看起来摇摇晃晃的。
身体有些使不上力，而想要凭借双腿的力量起身时，他甚至开始左摇右晃。
‘扑通’
保持不了平衡的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接着又花费了好大的力气，他才用双手一起发力爬起来。
“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谈论什么荣誉了。”
他开口说道。
“所以，请允许我用这样的身份活动吧。”
战士缓缓拉下了自己白色的风帽。
似乎一尘不染，但脚步与身形看起来却无比沉重。
“如我这般愚蠢，也不适合被交付什么职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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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安（虽然不早了）

第一百十三章:人类太脆弱
哥特王国内，一位无名勇士的故事就这么样迅速席卷开。
其实在一开始，没有人将其当回事。
毕竟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具体描述什么的都不存在的家伙不管怎么看都不会真实存在的人物。
但逐渐的，这种热潮反而愈演愈烈了。
因为逐渐的，不单单是哈尔龙根地区，其他地方小镇也出现了关于‘无名英雄’的故事。
而且事迹也各有不同。
据说他在丹麦行省内的某个边疆村庄内活动，并且帮助村庄驱逐了外来的凶残魔兽。
据说他也曾劝说那些仍然抱有犹豫、善良之心，但却被战争裹挟、走投无路所以不得不落草为寇的盗匪前往当地的治安所自首。
据说他还曾经帮助一名无助的妇女寻回了丢失的孩子。
据说他还帮助那些来往的商队、保证他们路途中的平安。
这些事情或大或小，但却逐渐塑造起一个无论大小事都愿意向他人伸出援手的英雄形象。
虽说，不是没有人质疑起真实性。
虽说在查证后，他们发现这些传闻的确有着一定的真实性——因为都是发生过的。
但在这些下意识就喜欢去挑刺的人看来，这也不能就说明真的有那样的一个英雄存在。
所以，他们会直接否认这一点。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否认其实也没有错。
因为这些从来都是民间的各种传闻。
是他们先默认了有那么一个无名的英雄存在，接着再将各地发生的各种好人好事按在了那个所谓的‘无名勇士’的身上。
这样一来，就塑造出了那么一个在哥特王国与丹麦行省境内游历的人物形象。
但是，谁都没有实质上的证据。
因为大部分人都没有正面接触过那样的存在。
而言语贫乏的民众能描述的也不多：
一个戴着白斗篷、手握利剑的强大战士。
这种形象放眼整个米德加尔特其实有不少，因为这就是冒险者们常有的装扮。
不过，真正让这个‘无名勇士’的存在成为谜团的，仍然是王国官方的态度：
他们好似不闻不问。
即便某些人提议过寻找传闻中的英雄、至少需要在冒险者协会登记造册。
但是，却迟迟没有这方面的行动。
而这也是那些否认者的底气所在。
既然不查，那么肯定就是不存在的虚构人物嘛。
就这样，短时间内，‘哥特的无名勇士’就此成为了一个热门的非现实创作话题。
他在短时间内就积累起了大量的人气，而这种人气所吸引的便是那些热爱创作的吟游诗人。
他就这样游走于现实与虚幻之间，活跃在哥特的某个角落、还有诗人们创作的故事之中。
就这样，时间缓缓流转。
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白衣的勇者手握长剑，面对哈尔龙根领主的招揽与威胁，他丝毫没有退缩。”
酒馆之中，声音就这样回荡着。
这里是哥特的边境小镇伦达尔。
自从王国重新统一后，原本萧条的小镇也逐渐恢复了繁荣。
虽说并不是所有的逃亡者都回来了，但伴随着一些从丹麦行省迁徙进哥特腹地的一些本来无家可归的难民，这座小镇也自然重新兴盛起来。
各种各样的商店重新开办起来，田地有人耕种、牧场也重新有了主人。
而在工作的闲暇时光，他们也来到酒馆之中打发时间。
或许是与对弈、下棋。
又或许是如同现在这般聆听故事。
而最近一段时间，最为流行的当然就是那不知名的白衣勇者的故事了。
不说其他可能不知道具体经过的事情，但哈尔龙根的叛乱却是得到了认可的。
所以吟游诗人们的创作热情愈发的高涨。
各种添油加醋下，就此形成了这种不畏强权、捍卫正义的形象。
“虽说哈尔龙根的战士们也是身经百战，但他那精妙的剑术却更胜一筹。”
就这样，在那强烈语气的烘托之下，一场有惊无险的战斗就此被娓娓道来。
不过，那些叙述故事的人却没有注意到，角落之中正有那么一个不同寻常的冒险者组合正在聆听。
而后，其中一个男人不由流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笑容。
霍德。
现在的他已经与黛德丽她们汇合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会怀疑他的存在，但就是这样的所谓的‘无名勇士’的传说突然之间便扩散开来了。”
他的言语就此停顿了片刻。
声音不大，但却足以引起另外两个女孩的注意。
“你们这段时间倒是做了蛮大的事情。”
在听到霍德那有些微妙的语气后，海拉不由感觉到不自在起来。
她听的出来，霍德其实有发牢骚的意思。
因为他已经在伦达尔等待了许久。
毕竟他那边也没有什么事，在解决了匈兰相关的事情后就差不多了。
倒是黛德丽这边一拖再拖。
“咳咳咳。”
在瞥了那白发的公主一眼后，海拉就这么咳嗽了两声。
“这个可和我没关系。”
几乎都没有考虑什么，海拉第一时间就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了出去。
而这样就算了，她甚至将锅扣在了黛德丽的脑袋上。
“我是跟着她一起行动的，毕竟我不认路。”
她这种近似卖队友的行为不由让黛德丽撇了撇嘴。
但她也没有追究这种事情。
“仅仅是散播传闻而已，这种事情根本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就这么瞥了海拉一眼后，黛德丽开口说道。
“最主要的是，我去了一趟尼德兰。”
“嗯？”
听到这里，霍德不由为之一顿。
他就这么皱起了眉头。
“你们去尼德兰做什么？”
“我得到了一瓶‘生命药水’，我想不管怎么样，对伊瓦尔那孩子来讲都有一点功效，所以给齐格飞送了过去。”
伊瓦尔。
拉格纳的长子。
曾经的他无比活泼好动，但因为一场天降的、产自灵魂深处的瘟疫，他如今只能虚弱的躺在床铺上。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他心底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包括那药水的来源。
“是威提格给你的么？”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毕竟最近流传的传说，与威提格熟悉、或者知道他风格的人都能看出一丝端倪。
黛德丽没有理由无缘无故散播其他人的消息。
不过很快，他自己便摇了摇头。
“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多少机会能痊愈？”
他开口问道。
“没有机会。”
轻飘飘的回答如千钧巨石一般在心头狠狠落下。
一丝希望就此被摧毁殆尽。
“……”
霍德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他那失望的神情不由让黛德丽心神一颤。
“生命药水，这种东西本质其实是生命的源质再加工稀释的产物，本身是……”
“我知道，是剧毒，九界之中，只要牵扯到‘生命’，那必然不会简单。”
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是人类太脆弱了。”
这个事实太沉重了，所以没有人能接话。
而很快，霍德端起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出发吧，我们去约顿海姆。”

第一百十四章:忧虑
地点：神域·阿斯加德的白银之厅
“关于匈兰最近的事情就是这样，埃策尔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疾风女神盖娜正在面无表情汇报着工作层面的事情。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份工作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属于她的职责范围内。
但毕竟她的本职工作其实是信使，也是神使。
而曾经，在赫尔莫德成为如今的速度之神之前，只有她负责传递着神明的各项指令。
而在赫尔莫德成为了如今众所周知的速度之神后，她便清闲了下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本身的身份与赫尔莫德同级。
虽然看起来这好像是‘男女神使’这种仿佛相互对应，但双方其实并不在一个层次上。
虽然在赫尔莫德接过了‘神使’的职责后，盖娜也不曾卸下自己信使的职责。
但她只是天后专属的信使。
一般来讲就是负责替天后传递她的意志。
而现在，她所汇报的那份工作则属于贝尔莎。
至于原因，则是因为贝尔莎不待见那所谓的众神之王。
她根本不想见到他。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天后的命令的话，她甚至不会从海雾宫离开、来到凡间去照料那个叫做海尔洁的女人。
而且，也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是这态度。
天后最初的那些侍女——被称作云端与迷雾的女神的极光女武神们也是同样的。
至于理由则有些复杂了。
也许可以归咎于她们的身份：天后最初的那些侍女终究是华纳神族。
当然，也可以归咎于曾经发生、如今却宛如忌讳一般的‘战神陨落’之事——她们对此抱有强烈的不满。
不过具体是什么，就很复杂了。
要说是在天后身边的耳濡目染也不是不行——至少神域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甚至还可以猜测她们是不满于自己曾经的身份如今莫名其妙就比众神低了那么一个层次。
女武神啊。
曾经的她们是华纳神族的战争先驱、是弗丽嘉大人的侍女，也是正统的神明。
但从某一刻开始，这仿佛就成了凡间女性的进身之阶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贝尔莎的想法也非常光棍。
与天后算得上情同姐妹的她打着‘谁命令就向谁汇报’的想法将自己在凡间的工作向天后汇报了。
而天后则召来了因为职责所在、作为天后意志的代言人并与其他神明保持联系的疾风女神盖娜。
然后，本来同样无比清闲的盖娜就成了这么一个传话筒的角色。
搁这玩传话游戏呢？
而要说疾风女神盖娜对这种事情毫无怨言，那大概是不可能的。
同样作为最初的极光战女神，你要说她想要接触众神之王？
那肯定是在开玩笑。
但没有办法，毕竟不管怎么甩，总有人要出面讲话。
于是就造就出了这种奇特的景象。
明明面前的这位九界的主宰，众神之王。
其地位不说彻底凌驾于天后，但的确略微高了那么一些。
但作为天后的侍女，盖娜没有任何行礼的意向，她就这么面无表情传递着关于凡间匈兰帝国的‘二手讯息’。
“埃尔的医疗报告也显示，埃策尔身中的剧毒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亏损，虽然因为他不像是雷霆之神那样落下了病根，但却需要时间去恢复。”
说到这里，盖娜就此停顿了片刻。
“另外就是特拉伊森王城内的各种修缮事项……”
说到这里，疾风女神就此停了下来。
她那本来平静到堪称无情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与此同时，在那至高王座之上，众神之王也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睛呈现出金色，发散着一股上位者的超凡压迫。
“继续说。”
“埃策尔曾经提议想请求神明彰显神迹来修复神殿，所以预定是打算塑造出‘一夜之间神殿恢复原状’这种迹象来彰显恩惠。”
盖娜就此说道。
迎着奥丁那仿佛带着某种压迫力的眼神，盖娜则流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但事实上就在第二天，神殿又被破坏了。”
“……”
此时此刻，神王奥丁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回应。
但盖娜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气势上的变化。
与此同时，她也能观察得到，神王的手也钻进了至高王座的扶手。
虽然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的表现，但至少在这一刻，她可以确信的是，他是愤怒的。
“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了么？”
“我想，陛下您应该很清楚才是。”
对于这一点，盖娜并没有正面去回应什么，而是将这个皮球完好无损的踢了回去。
因为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众神之王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有能力悄无声息的做出这种事情、并且全身而退的人其实很少。
而有胆色敢于挑衅神明威严的人，则更少。
即便是漫长的岁月里出现过的那些人间巫师也没有这种胆魄。
因为正因为知道的多了，所以才没有了勇气。
“无趣的手段罢了。”
虽然无趣，但却足以调动人的情绪。
更别说是以情绪暴躁著称的布利、包尔的后裔。
阿萨之血就是这样。
不过盖娜对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心底里随便讲两句而已。
摆在台面上的则完全是另一套说辞。
“确实如此，我想他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盖娜也没有完全说完，只要稍稍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就好。
“与此同时，我想也应该是对埃策尔的一种威慑，想让他最近老实一些。”
“但是，如果他们没有要事要做，那么也没有必要进行这种程度的威慑了。”
然后，神王从自己的至高王座上起身。
“换言之，他们要做的事情一定很麻烦，甚至不得不离开米德加尔特，所以必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给予威慑。”
如果说要猜测的话，那么各种说法理论都能说通。
而奥丁则是撇开了那些可能性，选择了他认为的答案。
这便是决断力。
“辛苦你了。”
此刻，盖娜只听到耳边有声音徘徊。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则是一阵漆黑的旋风。
在她下意识捂住了眼睛后，面前便什么都没有了。
至高王座空无一人。
而当盖娜下意识回头的时候，却见到白银之厅的长廊之外，有一只庞大的渡鸦振翅而飞。
神王看上去好像要去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盖娜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好奇心。
但比起所谓的好奇，她的内心深处浮现出的却是一抹浓厚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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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第一百十五章:准备
盖娜并不愚蠢。
当奥丁说出自己对那个号称人间贤者的男人的猜测并离去后，她就明白，这位九界主宰要动手了。
但是，以盖娜对奥丁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亲自动手。
他毕竟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漫长的岁月将他的暴躁全部消磨了下去。
而看他的那些作为就能明白，神王更喜欢运用一些阴谋诡计。
但问题是，究竟是什么样的‘诡计’能伤害到那个男人呢？
毕竟在不知不觉之中，那个家伙已经成长到了连诸神都不得不忌惮的地步了。
在誓约仍然生效的情况下，他连雷神托尔都能击败。
而某位神使的无心之失也就此酿成了大祸。
想到这里，盖娜不由想起了埃尔所说的那些话。
“令所有生命忌惮、就连这世界树都能毒杀的黑龙啊。”
盖娜就此叹息了一声。
她就此朝着白银之厅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便张开了自己的双翼。
疾风吹拂着，女神就此腾空而起。
在这思绪纷乱之际，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赫尔莫德的身影。
说实话，她本来并不在意这个接替了她的大部分职务的速度之神。
而在以前，她对他的印象最多也就停留在‘奥丁的私生子’这个身份上。
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作为天后的侍女，她对他也并没有什么良好的印象。
虽然他貌似一直以来想要两头讨好来着。
当初，众神之王想要一枪了结那尚未被察觉到身份的人间贤者时，天后求情了。
也因为这一点，他才跟着求情、并且以此为借口自以为是的要卖人情。
而之后的妥协结果便是‘诅咒’，这其实是赫尔莫德自己的提案。
也许在那奥丁之子看来，那能侵蚀理性、连思绪一同被吞噬的野性诅咒与转化不管怎么看都比直接死亡要强。
但这也造就了一切的根源。
“哼……”
就这么飞向神域阿斯加德那平静的天空之时，盖娜就这么笑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明明在这种时候不该发笑的。
而且，她也并非真心实意感觉到高兴。
明明只是觉得有些讽刺而已。
无论是那神使还是他的父王，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讽刺。
“该来的，不管怎么样都逃不掉。”
虽然盖娜口头上是这么说的。
但她内心深处的那种忧虑却依然挥之不去。
说到底，奥丁想要做些什么呢？
追踪一下？
当这种想法在盖娜的脑海之中浮现时，她自己都很快否决了这一点。
倒不是说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在神族誓约仍然存在的情况下，即便是那位众神之王也无法随意动手。
让盖娜犹豫的其实还是天后与神王之间的夫妻关系。
虽然他们已分居许久，但她这个侍女却不能成为加深裂痕的那个人。
她相信天后一定会保住自己，但她没必要在这方面添加所谓的信任危机的麻烦。
而比起这些，重要的是将这件事传递出去！
‘哗啦’
伴随着破空之声，疾风女神直接远去。
她直接来到了海雾之宫中，在门口见到了真理女神席恩。
作为天后信赖的侍女与战士，她身着甲胄立在门口。
而她身后则站着那些天后抚养长大后自愿担当护卫的女孩们。
“我有要事面见天后。”
盖娜开口说道。
“放行。”
席恩也没有多讲什么废话，只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而驻守在海雾之宫前的两名女战士则一动不动，并没有给予什么阻拦。
盖娜并没有减速，她化作一阵疾风直接窜入瑰丽的海雾水晶宫中。
而此时，席恩则皱紧了眉头。
“那么着急么？”
她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隐约之间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与此同时，盖娜则已经来到了宫殿的内部。
一路上，她都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以年龄段为区分，孩子们生活在这里，也有专门的侍女负责照顾他们。
而整个海雾之宫芬撒里尔更是被分为了平时玩耍的区域还有内部的休息区。
平时，即便是在神域之中居住的那些神仆家庭也能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来玩耍。
而作为孩童们的乐园，整座水晶宫殿自然无比庞大，内部有着各种各样的设施。
至于天后殿下则在深处的大厅之中。
就这样，长长的廊道之中席卷着疾风，那种动静即便是孩子们都能察觉到，更不用说是作为神明存在的天后了。
这个时刻，她本来正坐在自己的水晶王座上并神游宫殿，通过关注那些自己所抚养的那些孩子愉快玩耍的画面来抚慰自己的内心。
但在察觉到自己的侍女到来了后，她便收敛起来。
‘扑通’
就这样，大厅的大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疾风散去，盖娜就此深呼吸了一口气。
“殿下！”
“怎么了么？”
“陛下他……”
仔细想想，盖娜还是决定在称呼上给点面子。
“陛下好像要对那孩子动手了。”
刹那间，天后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她不至于完全思考能力，因为这种事情其实是早有预料的。
“如果他都开始行动了，这就意味着，那孩子决定离开米德加尔特了？”
“陛下是这么猜测的。”
盖娜自己并不确定这一点，所以她的回答自然是顺着那众神之王的回答。
“而他在那么说后，便不知去向，我想应该是要对他不利。”
说到这里，盖娜就此抿起了嘴。
“殿下，您觉得陛下到底会做什么？”
“依照常规思路，他无非就是要设下陷阱，因为一旦离开中庭世界，这就意味着那孩子失去了最后一道护身符，他便可以肆意妄为。”
说到这里，她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不过，以他现在的风格，必定是不会亲自出手的，更别说铁森林里边还居住着他的巨人小情人呢。”
说到这里，天后不由笑了出来，但她的话语之中透露着的却是满满的讽刺意味。
“不过，如果仅仅是巨人的话，那应该不用担心什么吧。”
盖娜低声说道。
“埃尔已经说过了，他现在的表现，如果毫无顾忌的话，他能直接掀起无情的杀戮。”
“一般的巨人不会是他的对手，这我知道，但你我都知道的事情，奥丁没理由不知道。”
“但是，埃尔说她没有提过。”
“与埃尔无关。”
天后低声说道。
“只是，他的身心都沉浸在了预言之中，就连我都不清楚，他究竟了解了多少东西。”
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但最终，天后还是收敛起了自己的思绪。
她手掌平摊，一瓶泛着猩红之意的药水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你将这个带给那孩子。”
“这是……”
“生命源质（eitr）所做的药水，我专门准备的。”
海雾之宫那独特的清冷厅堂之中，宛若宝石一般的药水闪耀着独特的光彩。
“那个孩子绝对不会拒绝力量。”

第一百十六章:解封
生命源质eitr。
这是划分生死界线的生命源头，而它其中甚至包含万物。
只有想象不到、没有它没有的。
不过，对没有那种超凡理解力的平庸者而言，或许另一种形容能让他们真正意识到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是一切的所能想象到的力量源泉。
目前为止，除去众神之王奥丁的血统所添加的那种极端情绪所驱使的力量之外，生命的源质包含了一切力量。
而霜巨人尤弥尔更是如今世界的起源，他本身就是生命源质的造物之一。
而看看那些流淌着他的血统的后裔吧。
约顿海姆的巨人们。
华纳神族的神明。
还有即便是现在的阿萨神族也可以被称为‘尤弥尔的后裔’。
而除去符文魔法之外，他们还掌控着在这九界之中被视作‘自然’的神力。
神族中有雷霆之神托尔掌控雷霆神力。
霜巨人一族中有雷霆巨人法布提掌握雷电。
而诸如此类则有更多，华纳神族本身又属于约顿巨人族的一条支脉。
而这些综合起来便是生命源质eitr的力量。
但矛盾的是，如今这九界之中的全部生命都来自那冰冷之河。
生命源质划分了生死、带来了生命的概念，但它本身却又是足以摧毁任何生命的剧毒。
划分生死之物本身就是包含生死的混沌。
这种矛盾与源头之物当然会吸引智者们的兴趣。
当战争完全终结、他们终于能完全腾出手时，对于冰冷之河与生命源质的研究势必会提上日程。
不过因为它本身是一种剧毒，所以这方面的成果也不能说细腻。
而就盖娜自己的了解而言，自己手中的这瓶药水其实已经是一种增强力量的产物了。
它能加强力量、强化神力。
但与此同时，这也不是没有风险。
而这其中的风险也绝对不是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
“殿下。”
在犹豫了片刻后，她不由开口询问道。
“还有什么事么？”
“他如今终究是一个人类，躯体不出意外的话也应当是诡计之神为其塑造的，而那样的身体也许无法继续承受它。”
eitr是带毒的。
即便通过各种手段强行压下了其作为毒素的杀伤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它能被完全消化。
更别说……
“即便血统层面而言应当是半神，但他如今十分脆弱。”
“如果是这方面的话，你不用担心什么，他能够承受。”
一开始，天后还想要多讲些什么。
比如说‘黑暗’，又比如说有关生命源质的事情。
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简单点就好。
“我之前说过了，这瓶药水不是我的存货，是我专门制作出来的。”
既然是专门订做，那么理所当然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喝一口被毒死这种问题。
那么盖娜理论上而言应该能放下心了吧。
但理论终究是理论而已，当盖娜真的从伟大的天后那里得知了这件事后，她心底的不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有些剧烈。
“殿下……”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声音不由有些颤抖。
“神力是自然，而神力也与诸神的生命、灵魂息息相关。”
然后，她抬起头来。
“如果说用这生命源质刺激了他，那么他的灵魂中潜藏着的神力……”
然后，话语就此停滞。
因为着急的盖娜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露自己的想法。
作为信使的她本该伶牙俐齿，但在这个时候嘴巴却有些笨拙，完全吐露不出什么话来。
直到好一会儿后，她才深深吸了那么一口气。
“一旦他的力量被激活、那么……”
“他会逐步恢复原状，成为黑暗的化身。”
“……”
然后，盖娜就此保持了沉默。
天后的那番话听起来好像无比轻松，而且没有任何的坏处。
但是，她知道这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从以前到现在，所谓的黑暗化身、黑暗之神只有那么一个人物。
更别说，那人间的贤者不过是一块碎片而已。
所以，一旦他体内的力量被激发出来，那么必然会朝着那个方向转化。
硬要说这是什么的话……
潜藏在深处的意识会苏醒？
但那样的话，那人类贤者会被置于何处？
就在盖娜的思绪愈发混乱的时刻，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天后的声音。
“你不高兴吗？”
“啊……”
“我记得你以前很在乎他的，倒不如说就这点上而言，我很感谢你们。”
因为不能作为神王之子存在，只能作为没有父母的孤儿对其施加恩惠。
而作为母亲的天后必然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那孩子的身边。
而作为替代存在的便是她身边的那些侍女。
作为最初就跟随的亲信，她们不仅知道实情，而且值得信赖。
“你们一定也期待着他的归来吧？”
“……”
对此，盖娜就此沉默了下来。
她无法否认什么。
但心底就是感觉到不舒服。
“他会消失吧。”
离开了海雾之宫后，盖娜抿起了嘴。
这并不是因为她对那人间的贤者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其实她与他也并不算完全认识。
至于为什么会难受，大概是因为那种由上至下、丝毫不曾过问的那种霸道吧。
如今，神明做事从不需要看脆弱的人类的面色。
就像是曾经始祖巨人尤弥尔对待约顿族、华纳族那样。
那时候甚至还没有阿萨族。
“呼……”
最终，盖娜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她的身形化作飓风，直接朝着远方飞去。
而与此同时，在神域的紫衫谷之中，一只漆黑的渡鸦缓缓从天空之中降落。
而当那看似普通的渡鸦降落时，身形却开始膨胀起来、变得庞大。
但这还没有完全停止。
最终，当渡鸦完全落在那常年积雪的山谷中时，它已经完全变回了原样：众神之王奥丁。
他就此快步走进了那个一直隐藏着的洞窟之中。
与此同时，他手中就此闪烁起了魔法的辉光。
紧接着，洞窟之中的冰块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开始龟裂。
“是时候了，完全苏醒过来吧！”
仿佛是听到了呼唤一般，被冰封、沉睡的男人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神仿佛能冻结他他人的内心。
然后，寒冰就此破碎，整座紫衫谷似乎发出了呐喊，仿佛是在表达喜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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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尾声之一:平静与心悸
地点：力量平原
这里是跨越彩虹桥与阿斯加德的城墙壁垒后便会来到的第一片地区、也是雷霆之神托尔的封地。
而在这片土地之上屹立着的则是名为‘闪电宫’的宏伟宫殿。
而作为曾经预想之中的正面与巨人冲突的战场，力量平原就布置上而言充斥着肃杀的氛围。
而其中显而易见的就是大量驻扎着神仆护卫的堡垒。
而与此同时，远方便是格拉希尔森林，而森林之中有着一座属于奥丁的宫殿：英灵殿瓦尔哈拉。
而不管从格局还是布置上来讲，这片土地理所当然都是为了大规模冲突与战争而准备的。
但是因为雷霆之神托尔展露出的强势，他根本没有让战争之中的巨人越过彩虹桥。
而从他参与的第三次巨人与神明的战争过后，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本应该作为前线要塞布置的力量平原也逐渐多出了一些生活气息。
神仆生活的村庄，开垦出的田地与牧场随处可见。
而且还有专门建设、用来狩猎的森林。
而后来，在女神希芙的建议下，力量平原上还多出了一座带着花园的私人庄园。
虽说准确来讲，整个力量平原都是雷神托尔一家所拥有的。
但是，一座具有生活气息的小庄园却是很有情调的事情——至少在希芙自己看来是这样。
因为庄园之中并没有其他的仆人，有的仅仅是他们一家人而已。
所以有时候在奢华的闪电宫内住腻了，也可以到这座小庄园之中居住。
总之在雷霆之神托尔的震慑之下，作为神域城墙壁垒后的第一道防线的力量平原如今散溢着的是平和的气息。
而现在，希芙便在那小庄园之中。
闪电宫之中的餐食基本是由神仆负责的。
但在这小庄园之中，无论是打扫还是三餐全都是由她这个妻子来准备的。
不说操劳什么的，她本人其实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
架子上烤着羊肉、锅子里炖煮着汤品，主食则是提前准备好的面包。
至于其他的饮品什么的也准备就绪了。
架子上摆着果汁、果酒与蜜酒一类的。
“呼。”
在稍稍空闲的时刻，希芙下意识的便将目光投向了厨房的窗外。
在外边，两头强壮的山羊正在低头吃草。
坦格里斯尼尔和坦格乔斯特，这是托尔的雷霆战车的拉车山羊，本身也是极为强大的生物。
而且肉还蛮好吃的。
其实现在烤架上的庞大羊肉就属于它们身上的。
而现在，这两只雷霆山羊则处在刚刚复活的阶段，所以在拼命低头吃草。
但不知不觉之中，它们便朝着花园中的那些花走了过去。
“等等，你们干什么呢！”
眼看着自己亲手种下、栽培的那些美丽花朵就要遭殃，希芙直接冲了出去。
“给我站住！这些东西不能吃！”
直接按住了两头雷霆山羊的角，希芙就这么阻止它们继续向前。
接着，美丽的收获女神顺手拉住了它们身上的缰绳。
“曼尼！摩迪！”
“母亲！”
在希芙的呼唤下，两道雷霆身影很快便从远方到来。
作为雷霆之神托尔的孩子，他们的周身理所当然发散着雷电，而那声势更是轰隆隆的响亮。
希芙很远便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得再过一会儿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母亲！有什么事吗！”
摩迪与曼尼。
作为家中的长子与次子，他们就性格层面来讲与作为父亲的托尔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跳脱、不靠谱。
就现在而言，明明就年龄上而言也算是成年人了。
但性格表现上仍然和孩子一样。
“你们随便来个人拽着两头羊出去放一放。”
看着这两个老大不小的‘孩子’，希芙开口说道。
“我去吧。”
然后，摩迪主动领了这个任务。
“尼尔、乔斯特，我们走。”
两头雷霆山羊也无比听话，就这么跟着摩迪听话的离开了。
“那我去玩啦。”
“曼尼你先等会儿。”
眼看着曼尼打算就这么开溜了，希芙就这么拽住了他的衣领。
“母亲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这缺心眼的孩子也没有任何气恼，只是很认真的问着。
“你去风暴宫把你妹妹叫来，让你妹妹去把你们的老爹喊过来，快吃饭的时间了。”
“哦，好！”
然后，曼尼的双腿就此微微弯曲。
而这模样不由让希芙的面色开始变化。
“你等一下！”
还没等希芙将完全说完，伴随着雷霆之声，曼尼直接冲天而去。
而后，希芙也只能瞪着那深深的陷坑发愣。
在无奈叹了口气后，她才略微抬手。
作为收获女神，她拥有大地的力量，所以只需要一个念头，那么她脚下的土地便会被填满。
之前的陷坑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后，她就这么走进了屋子之中。
实际上这个小庄园并不大，整栋屋子只有那么一层，而只需要走到客厅便能见到几个房间的房门。
而在见到这些房门后，希芙心底的那份愉快却被冲淡了不少。
她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那些房间。
而这就与那些房间的数量有关了。
现在的话，这里有五间房间。
她和托尔是一个房间，最小的女儿单独一个房间，而曼尼与摩迪以后必定要成家，所以房间也是独立的。
至于最后一个房间是留给谁的，那当然是她的长子、那是在她认识托尔前诞下的孩子。
“乌勒尔……”
目光就此投向了北方。
但还没有等她多思虑什么，她的心底便没由来感受到一阵震颤。
这种一种莫名的不安、好似整个人直接从高空坠落。
明明现在她是脚踏实地的，但她突然间却感受不到地面的触感。
“怎么回事……”
希芙的面色一下子就苍白了起来。
她的身体甚至没由来的开始向后退。
那种苦涩的溺水感便直接发散开来。
“呼……”
“希芙！”
就在她无助的后退时，突然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怀。
后来，当希芙抬头时见到的便是雷霆之神那坚毅的面容。
“托尔……”
…………
另一边，铺满积雪的紫衫谷之中，无比坚固的寒冰已经完全炸开。
而因为那份冲击，即便是众神之王奥丁不由后退了两步。
寒风直接袭来，但奥丁只是注视着那个冰封着的男人。
他的身体就这么径直倒下，但却没有摔倒。
几乎是某种刻录在骨子里的本能，他如同一个游侠那般落地。
发丝垂散着，眼眸之中闪动着好似闪动着某种光彩。
“去取你的兵刃吧，瓦利。”
奥丁就这么甩出了自己披风。
而在下意识用披肩裹住自己的身体后，男人却皱起了眉头。
“这是……我的名字？”

尾声之二:天上的拜访者
也许是因为刚刚从封印的寒冰之中挣脱出来，散发男人的意识仍然不清不楚。
所以在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第一句话便是疑问。
并不是在质疑什么，只是莫名感觉到有些疑惑。
因为此刻，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什么东西都没有。
即便是将披风裹在身上，这也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
一时之间，他也根本想不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头脑无比混乱，甚至没有办法思考。
此刻，刚刚离开了冰霜封印的年轻男人只是抬起自己的头。
对这样的他而言，面前那个站着的老者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的生命。
他们应该是相同的存在吧？
虽然内心深处仍然不可避免有着疑惑，但他的确是那么想的。
而且，隐约之中，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共鸣感。
那是血脉之中的亲近感，而这不由让他更加茫然。
“你是……”
最终，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疑惑的他开口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被冰封太久，不曾与人交流的他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声音不仅嘶哑，舌头感觉像是黏住了一样。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自己便停了下来。
这个男人就这么呆在原地，他好几次都在深呼吸。
微微张嘴的同时，他好像在动舌头。
一个又一个的不成词汇的音节从他的嘴里发出。
而伴随着这种练习一般的舒缓动作，他那仿佛被冻僵的思绪也终于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
“你是……什么人？”
在努力了一会儿后，他发觉自己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
但遗憾的是，现在的他恢复的好像只有开口讲话的能力。
但对于面前那个老者，他只能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熟悉感。
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他自己是这么判断的。
但有些迷惑的是，他发觉自己的内心深处并没有那种想要亲近的想法。
有的仅仅是疏远，还有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感。
好像是憎恨？
他突然感觉到无比迷惑，甚至完全想不通。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
最终，他那显得有些迟钝的大脑开始缓缓运转起来。
“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就在那个男人低头思索的时候，奥丁缓缓开口问道。
而这提问就像是一把钥匙，迅速打开了他脑海之中尘封的记忆。
思绪就此铺面而来。
“你是……父亲？”
“没错，你是我和琳德的孩子。”
琳德是谁？
就在奥丁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男人的心底先是浮现出一股疑惑。
但很快，已经开始运转起来的思绪便告知了他的身份。
“琳德是……我的母亲。”
紧接着，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这让他的面色迅速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的母亲……”
也许是那浮现出的记忆实在是过于苦痛，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母亲呢？”
最终，男人开口问道。
但是，奥丁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回答什么。
他只是这么注视着自己的这个孩子，而那种眼神不由让他感觉到发慌。
“母亲呢……”
“已经过去很久了，瓦利。”
没有正面回答什么，奥丁只是如此说道。
而这不由让刚刚苏醒的他更加慌张。
没有办法控制住情绪的他瞬间便失控了。
“母亲她到底在哪！！”
激动之下，他甚至直接冲向了奥丁。
那突然间迸发出的速度瞬间让他金色的眼眸一缩。
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的衣领已经被拽了起来。
瓦利根本没有在意那斗篷已经掉落在地，他只是伸手拽着那众神之王的衣领。
看上去好像是在宣泄着什么一样，但声音却逐渐变得沙哑无力。
“告诉我，她在哪，我的母亲她到底怎么了。”
“她……去世了，为了你。”
这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一柄重锤一般敲在了他的心头。
“不，这不可能！”
“冷静点，瓦利。”
“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强烈的情绪调动之下，他的周身好似就此刮起了凛冽的寒风。
与此同时，奥丁那敏锐的感知力也能察觉到外部的紫衫谷正在呼号。
这是丛林对他的回应。
“冷静点，孩子。”
“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最终，瓦利无力的倒下，泣不成声。
“母亲。”
…………
地点：米德加尔特·东部平原
这里是危机四伏的混乱之地。
即便名为匈兰的游牧帝国已经在这里建立起了秩序也一样。
魔兽依然在这片平原上回荡，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民众每一次出行都要小心翼翼。
他们一边要规划路线、避开魔兽的痕迹，另一方则要准备好战斗力。
即便做不到与魔兽正面较量，但至少要做到有一战之力、不能成为任人宰割的肥羊。
总之，对普通的民众而言，每一次在东部平原上游荡都是一次充满危机的冒险。
只不过，一旦个人力量强横到无法用常理来形容，那么魔兽所造成的凶险其实也不过如此。
就像是霍德他们。
即便是对东部平原的地形已经算是无比熟悉的冒险者都不敢在这片土地上生火。
在战力不够，还要保护商队的情况下，他们会选择随身携带干粮。
比如说便于晒干的面饼、又比如说肉干。
这种东西当然算不上好吃，但他们却绝对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在那里生火造饭。
但霍德他们现在就在平原上生火，而且不仅有火堆，他甚至还在烤肉、煮汤。
至于旁边则是购买来的、用来拉货的马车，只不过那马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她健硕而高大、甚至有着无比尖锐的牙齿。
这便是梦魇战马法尔克，不说其他的那些布置，只要有它存在，那么一般的魔兽还真不敢靠近这里。
所以，霍德他们便可以安心的享用午餐了——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一段时间却感觉到有些心神不宁。
而且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即便是在煮汤的时候，突然间就走神了。
“等等！你别！”
突然间，耳边传来的声音立即将他唤醒。
而当他无比茫然的他抬起头来后，却发现自己手中拿着一瓶盐。
“你之前撒过盐了。”
轻轻将他的手推开后，黛德丽没好气的说道。
“啊，对……”
就这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后，霍德不由无奈一笑。
而注视着他的神情，黛德丽则皱起了眉头。
“最近是怎么了？”
“不，没有什么，只是……”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接着，贤者就这么抬起头来。
与此同时，之前在另一边躺着的海拉也直起身子来。
“这事以后再说，看起来我们有客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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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尾声之三:通风报信
虽说之前的确是在放松，而霍德甚至有些走神。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警惕有丝毫的降低。
周围布置下的魔法结界、法尔克这梦魇战马本身也周围也有着强烈的戒心，无论哪一种都可以产生警示作用。
而一旦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拜访者，他们便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能在这个时间点来拜访的，想必绝对不会是朋友。”
不因为其他，因为霍德认知之中的那些友人全都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
而现在，最有可能来到这里的人……
“是阿斯加德的神明。”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已经有了动作。
‘哗啦’
她身上不由燃烧起了火焰。
那低调的女性冒险者的装扮在火焰之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公羊一般的形象。
最终，火焰散去，黛德丽已经恢复了她战士的装扮。
但这还不是全部。
就在下一刻，她直接将手中那沉重的呼啸魔剑扔在了海拉的边上。
‘噌’
锋锐的剑刃直接刺进了地面之中，隐约还有魔法的力量激荡着。
“喂，你等等！”
海拉就此变了面色。
她好像明白要发生什么了。
但还没有等她多说很么，呼啸魔剑的剑尖便延伸出了符文。
并不是剑刃之上铭刻有符文，而是用剑刃替代羽毛笔在大地之上铭刻出符文。
见到这一幕后，海拉要抬起手来。
她倒不是为了反抗，而是为了做点其他的事情。
‘轰’
简单的符文一闪而过，烧烤上的全牛的一条牛腿便被撕了下来，朝着她飞去。
而就在牛腿来到她手里后，肉眼可见的魔法屏障就此成型，她一个人被锁在了里面。
“呼，好险，差点就吃不到了。”
一手握着那么一个蛮大的牛腿，海拉就此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她便感觉到了来自禁锢结界外部的视线。
那是一种微妙而奇怪、却又很难以言明的情绪。
海拉自己觉得很难形容。
但可以确认的是，这种眼神她绝对不喜欢！
“干什么啊！拿那种眼神看我！我等了这么久，总不能什么都吃不到吧。”
听着海拉的话，黛德丽与霍德不由对视了一眼。
接着，霍德默默拿起了一瓶自己调配出来的果酱，然后随手将它送进了那结界内部。
而就在海拉接过那瓶果酱后，她便发觉那本来只是肉眼可见的屏障变得扭曲了起来。
完全模糊了。
本来的话，他还能看清楚外边的状况，但现在，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想必外部也应该是一样的状况。
“无聊。”
接着，海拉就这么席地而坐，开始在这封闭结界之中大口吃肉。
至于外边，黛德丽则已经快步来到了那结界边上。
而她的手则轻轻扶着自己的呼啸魔剑。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面容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奇怪。
“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么还有意义么？”
不是你封闭的海拉、要装出一副人质的模样吗？
霍德感觉自己还是蛮想吐槽的。
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有没有都要这么做，毕竟该做选择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然后，霍德缓缓抬起头来。
“行了，这些家伙来了。”
言语刚刚落下，天边便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这道黑点逐渐放大，最终形成了一个人影。
她若影若现、仿佛与白云融为一体，但那有着双翼的人形轮廓却已经显现出来。
“是女武神？”
“不，不是现在的那些女武神，是那些家伙。”
“那些家伙是……”
“最初的女武神？应该这么称呼？”
‘呼’
此刻，风就此扑面而来。
“好快的速度。”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瞬间，那人影便已经落在了地上。
但还没有等她有什么动作，便听到了拔剑的声音。
“居然能找到这里，还真是辛苦你了，难道说你们终于忍不住动手了么？”
而当收拢双翼之后，女神所见到的便是严阵以待的二人，还有边上的那个宛如囚笼一般的封闭结界。
不过，她对此却没有丝毫的在意。
“我想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女神就这么注视着那贤者的面容。
因为他此时并没有穿甲胄，那浑浊的眼神反而一览无遗。
然后，某个她一直都挺想喊的那个词汇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殿下。”
而这个称呼突然之间激起了一阵心绪的起伏。
“注意你的言词！”
霍德冷声说道。
“……”
然后，女神就此保持了沉默。
直到好一会儿后，她才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是盖娜，是天后的信使，而我到这里来是有话要告诉你们。”
可能是生怕面前这个男人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的语速也不由加快。
“神王陛下已经知道了你们要离开米德加尔特的事情了！”
她本来想着能看到一些诸如意外的神情，这样她也能将话讲清楚。
但遗憾的是，他依旧面无表情。
“我并不意外，毕竟连你们都能找到这里来。”
“……”
然后，盖娜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讲话了。
“我用的仅仅是一种笨办法而已，因为要前往约顿海姆、那势必要通过铁森林。”
当然了，也可以走海路就是了，但比起海路，陆地显然更加合适。
因为人类就是喜欢脚踏实地的种族，即便是强大的巫师也一样。
“我在这里等待了很久，每一份属于魔法的气息都要去探查一番。”
“但这里可是有不少魔兽，不少魔兽本质其实是魔法异化的产物。”
“是的。”
盖娜平静的说道。
“……”
然后，霍德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该怎么说呢？
这算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知道天上的那些神明没有渠道追踪自己一行人。
而这应该也足够了吧。
只不过依照这个逻辑思考下去的话，既然天后能派人在这里守着，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糟老头子也有什么亲信守在那铁森林之中？
不，既然身份层面的事情也被认定了，这就意味着那个人会出现吧？
罗斯曾经预言的那些东西。
弓箭、游侠、巨人、神明。
还有杀戮。
就在霍德的思绪有些杂乱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回响起了盖娜的话语。
“天后并不知道陛下究竟会用出什么样的手段，但希望您能收下这个。”
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水晶瓶所装着的红色药水。
而它在出现的那一刻，即便是黛德丽都不由为之侧目。
“这是生命源质（eitr）调制的药水，必要之时能让您弥补自己所缺少的东西。”
此刻，霍德心头一动。
接着，他皱紧了眉头。
“你们真的是什么都不害怕啊，不怕我觉醒了神力后直接杀上阿斯加德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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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命运回响
钢铁森林前的东部平原上，火焰仍然炙烤着牛肉。
魔牛的油脂特别多。
那油脂从烤肉之中滴落到火堆之中又发出了一阵滋啦啦的声响。
而现在，这便是唯一的声音了。
就在霍德冷眼注视着那到来的‘不速之客’时，当事人的表情则有些难看。
而就是那样的神情让霍德感觉到这其中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现在的他并没有证据，但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应该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所以，他并没有就此伸手，反而是后退了两步。
但是，他的心情却很奇怪。
因为他好像有那么一种感觉：
面前这个女人应该不会害自己。
但是，这种感受却并非源自他自身。
至于盖娜，她的心情则相当复杂。
在霍德那嘲弄的言语之下，她感觉自己手上的这瓶以生命源质为原料的‘觉醒药水’显得无比烫手。
如果他就这么接过药水就罢了。
但现在，这个男人明显产生了怀疑的情绪。
其实，盖娜已经思考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可能性。
第一种是如同天后所说的那样，这位缺少力量、所以从不拒绝力量的贤者会接过这神力药水。
而第二种便是完全拒绝，甚至对她发起进攻、甚至是直接将药水摔碎。
而这两种看上去截然相反的行为其实是有一个共通点的。
而这个共通点则在盖娜自己身上。
因为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可以选择直接离开。
作为疾风女神、作为九界速度最快的女人，她从来没有想过送东西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就现在而言，这简直是一种煎熬。
因为不管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她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面对这个男人。
作为疾风女神，她曾经奔波于九界之间，所以见了太多的事情。
作为曾经的华纳族人、作为曾经参与了庞大战争的、如今的神明。
她见证了神明地位的变化。
无论是华纳、还是阿萨，都是曾经被鄙夷的底层存在、是当之无愧的弱者。
但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身份地位就此转变了。
这种转变并不是说他们从曾经弱小的底层生命成为了如今的主宰。
华纳神族并没有在与阿萨神族的战争中落败，只是产生了厌倦，所以选择避世、自己过自己的生活。
更何况，因为她们跟随着女主人一同加入了兴盛的阿萨神族的原因，她们自己都算是阿萨族人了。
这是名副其实的身份与地位层面上的飞跃。
但是，让她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个。
真正让盖娜感觉到羞愧、恼恨的是她们已经从当初的那个复仇者、被迫反抗者成为了如今的加害者。
好像一个念头就能夺去那些弱者的生命、甚至是因为自己的目的就要将一个人的存在完全否定。
也许，神明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这些生命都好似转瞬即逝的弱小存在也说不定。
毕竟，他们本身的存在就可以说带着一定的‘功利性’。
但即便如此，他们不也是拥有着自己的意识、社会还有生活么？
所以说自己现在的作为与曾经一言不合就要屠戮自己子嗣的尤弥尔有什么区别？
有那么一刻，盖娜几乎快被翻涌着的那种自我厌恶吞没了。
她想要直接收回这瓶药水直接离开。
但是，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仍然让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
“至于你所说的这些，并不在我管辖的范围之内！”
隐约之间，她的口吻听起来有些激动。
那种强烈的情绪起伏则让霍德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而盖娜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不对的地方，所以她就此轻轻咳嗽了两声。
“我只负责将东西带到，至于选择权责在你的手中。”
在稍稍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后，盖娜最后只是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那瓶猩红的‘觉醒药水’就在魔法的作用下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盖娜的手轻轻向前一推，那瓶药水就这么缓慢向前推进。
最终，它就此静止在了双方的中央。
“是否收下它、又是否要使用它，决定这些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们。”
盖娜的这番回答自然算得上是无懈可击，因为她根本就是将这个疑问原原本本的踢了回来、没有任何回答的意向。
而且，她口中所说的那些大多都是一些废话。
说白了，正因为霍德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把握，所以才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但盖娜那仿佛要将自己从这件事中完全摘出去的态度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但至少，这应当算是一个突破口！
“所以说，你们这些神明之间也终于出现分歧了？”
也没有继续绕弯，霍德直接如此提问。
反正她说自己没有恶意，而就表现上来看，作为天后信使的她应该是来表达好意的。
既然如此的话……
“你不觉得你应该先解释一下这一点么？”
“如果你说的是这件事的话，那么确实如此，有人的确希望你就此死去，但也有不少人希望你能活着。”
“你在和我开玩笑？”
霍德冷笑道。
“就我这样还有人抱有期待？”
然后，盖娜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突然感觉到头皮发麻。
“你大概还是小看了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其实已经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当然，是在天后殿下的圈子里。
不过霍德并不在意这到底掀起了什么样的风波，他只注意一件事。
“我需要一些详细的情报。”
“陛下经常独来独往，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事情，但他开始行动，就代表接下来一定会出事。”
这究竟是盖娜的借口，还是事实？
关于这一点，霍德倒是无法辨别，不过现在也没有关系。
他略微伸手，那浮空的药水就此到了他的手中。
“东西我收下了。”
他最终还是没能敌过生命源质的诱惑力。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仍然缺少力量，万一以后与神明完全爆发冲突，他不能只有那黑龙化身这一个底牌。
“钢铁森林很危险。”
盖娜低声说道。
“那里居住着一个女巫，我想陛下一定会通知她。”
她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最终，带着仿佛无穷无尽的忧虑，盖娜最终躬身一礼。
“请您万事小心。”
…………
与此同时，在阿斯加德的某个洞窟之中，已经恢复了行动力的神之子已经做好了准备。
腰间悬着两柄手斧，背后则背着一把长弓。
这些都是藏在洞窟里的东西。
而在整理兵器的过程之中，他也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听闻了现在的困境。
诡计之神洛基为了报复阿斯加德，用魔法的手段制作了一个‘神族’，这就导致他本身受到誓约的保护。
但是，他：琳德之子瓦利却在这个行列之外。
因为他仍然没有被父亲接纳进阿萨神族，所以他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力量！
“拜托你了，瓦利，等你回来，这将成为你的丰功伟绩。”
“那等我回来吧……父亲。”
莫名感觉这个称呼有些不顺，瓦利低声说道。
然后，他就此离开了洞窟。
而他并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身后的那位‘慈父’流露出来的阴沉神色。
“嘶……那里是什么地方？”
行走在紫衫谷的道路上，瓦利那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一栋木屋。
“那屋子是这里的主人的吗？”
一股难言的情绪浮上心头。
但是，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任务要紧……”
神之子的眼神就此变得锐利起来，他的眼神之中不由流露出一抹清晰的仇恨。
“霜巨人……”
与此同时，漆黑渡鸦从他的头顶飞过。
“你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伴随着时间的推进，命运的车轮缓缓朝前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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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回响之日（完）
次卷·宿命燃烧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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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序幕:曾经,有这样一个故事
在无比遥远的时代，诸神的统治仍然不算稳定，而约顿海姆的巨人时时刻刻都想着反攻神域。
而在那样的一个时代，发生过一件不值一提、却影响深远的事情。
一名巨人少女、爱上了一位神明。
但是，这种感情却不被她的族人们接受。
而在战争之后，当雷霆之神托尔以无上神威正面击溃了约顿海姆的霜巨人联军后，那份仇恨便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就此被囚禁了起来。
为了回到心上人的身边，少女就此选择了越狱。
她虽然凭借自己出众的天赋避开了囚禁者，但却很快被发现了。
而在当时，她甚至还在怀孕。
也因为这个原因，逃跑的风波让她陷入了痛苦之中。
约顿海姆巨人的持续追捕让她疲惫不堪，最终她逃入了幽暗的钢铁森林里。
高度的紧张与没有办法及时得到营养补充让她的生产变得尤为困难。
如果她就此放弃生产、将已经孕育起的生命重新吸收吞噬掉，那么她是有足够的力量逃出约顿海姆、离开铁森林的。
而只要离开约顿海姆、哪怕是抵达了米德加尔特，她的心上人都能直接接纳她进入神域并借此来保护她。
但是，她终究没能这么做。
怀着对自己所孕育的那个孩子的热爱，她根本没有办法放下那个孩子。
直接吸收他？
她做不到。
而现实是，伴随着同胞的追捕，她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带着这个孩子逃脱了。
所以，那巨人少女最终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
她选择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去孕育那样一个孩子。
让他诞生下来，并且有足够的力量成长起来。
而不负众望的是，她的力量成功通过生育的方式成功传递给了自己的孩子。
这个孩子仅花了三日的时间便直接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孩成长为一个年轻人，女孩就此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自己孩子的完好无损。
但是，孩子毕竟才刚刚诞生。
他虽然已经长大成人、而且母亲也将知识与文字一同传递给了他。
但这个孩子从出生到长大只有三天。
他还没经历世事，就人生而言也相当脆弱。
换言之，他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他只是遵从着自己母亲最后的指示躲避着霜巨人们的抓捕，依靠着母亲传递下来的武艺与力量反击着那些巨人。
最终，他逃出了钢铁森林，来到米德加尔特之中。
但与此同时，情绪失控的他也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这便是曾经发生的故事，它就此以悲剧收尾。
那个失去了生命的女孩名为琳德，其实不过是约顿海姆之中普普通通的一名巨人少女。
而她的心上人则是阿斯加德的众神之王奥丁。
只是，他不曾知道曾经有过美妙邂逅的女孩已经对他死心塌地，甚至有了一个孩子。
这些全都是那个叫做瓦利的孩子逃出生天后，他才明白的。
“后来，我就被父亲带回了神域，但那个时候的我非常虚弱，父亲用生命药水保住了我的性命，但后来我就陷入了沉睡、缓慢消化着您留给我的力量，因为我不能进食、无法苏醒，父亲便把我冰封在了紫衫谷。”
在一块被立起的墓碑之前，看上去无比年轻的男人低声说道。
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的大男孩就实际年龄上来讲已经非常大了，甚至比森林之神维达尔、诗歌之神布拉基都要大。
但是，他就面容上而言却比他们要年轻。
因为他的容貌与岁月已经被寒冰所冻结。
就肉体诞生的年龄上而言，现在的他也不过数日、也绝对不超过个把月。
用简单易懂的话来讲，他连一岁都没有。
如果不是肉体飞速成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也应该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而对这孩子而言，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了。
作为巨人的子嗣，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母亲被囚禁时的绝望与痛苦。
直到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都徘徊着那时候的记忆。
母亲的思念、母亲的愤恨。
这些思绪持续冲刷着大脑，让他就此咬牙。
“不过现在，我已经醒了，母亲。”
他的视野之中，面前的一切都显得静谧、幽暗，阳光已经完全被钢铁的树荫完全堵塞，无法透光。
只有一边的钢铁树木上挂着的油灯带来些许色彩。
而在那摇曳的光源之中，墓碑上的名字若影若现。
琳德……
“母亲，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无论是谁伤害了你。”
然后，他缓缓起身。
但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却见到有一个女人站在他的背后。
即便光源如此昏暗，但她的美丽却自然发散开来。
倒不如说，这种昏暗不仅没有减分，反而为她添加了几分诱惑力。
只是，不同于神明那正常的体型。
她的体格有些巨大，仔细算起来，瓦利作为一个体形修长的神明居然只到她的胸口位置。
足见她的高大。
而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同样是巨人，而且还是巨人王苏东的女儿。
至于她的另一个身份，则是两位神明的母亲。
她的其中一个子嗣是有着重要地位的森林之神、沉默之神维达尔。
而另一个孩子则是诗歌之神布拉基，与青春女神伊登结婚并共同掌管万年花园。
她的名字是格莉德，在被自己的父亲苏东逐出了约顿海姆后，她便干脆定居在了这片看似密不透风的庞大森林之中。
而与此同时，她则旗帜鲜明的站在了阿萨神族那里。
成为了他们的耳目与支援者。
就像是现在这样。
“够时间了。”
就此注视着那个年轻的巨人游侠，她开口说道。
“他们已经进入了这片铁森林中。”
“我明白了。”
听到格莉德的话后，他就此缓缓点头，接着拉起了自己的风帽。
然后，他又弯下腰来、轻轻抚摸着那块仅仅刻录着名字的墓碑。
“母亲，我先走了，父亲交给了我一项任务，我必须完成它。”
然后，他就此转身离去。
但在走到格莉德身边时，他却就此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格莉德……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请随意。”
“谢谢你替我母亲立碑、也谢谢你一直照看着这里。”
“……”
听着瓦利那番无比认真的话语，格莉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流露出什么表情。
“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在格莉德的注视之下，神王之子的身影就此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有一个身影瞬间飞跃上了钢铁的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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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第一章:扭曲的森林
钢铁森林。
一般人称之为‘铁森林’。
关于它的存在意义与由来可以说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钢铁森林只是单纯为了隔绝人类世界的陆地才存在的。
又有人说，这铁森林是一个超大型魔法的一部分，而这是由巨人王联手布置下的魔法、用以遮蔽住约顿海姆、避免诸神的窥探。
而又有人说，铁森林实际上就是一道分界线，正是它的存在才彻底将米德加尔特与约顿海姆分割、成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就这种说法上来看，如果没有铁森林的话，米德加尔特与约顿海姆的土地完全就是连在一起的——至少从地图上来看的确是这样。
匈兰帝国内如今就有这样的地图贩卖。
而根据去到过巨人国度的那些冒险者、商人的说法，只要跨越过铁森林、就能见到巨人王国的风景。
这其中简直算得上是无缝衔接，也根本不会见到理论上就在正下方的金伦加鸿沟还有两个原初世界的壮丽风景。
而在最初，霍德其实也有着这方面的猜测。
不过他的猜测更像是一个综合版本。
在霍德的猜想之中，约顿海姆的铁森林的确起到了一个分割的作用。
但与此同时，它本身也应该属于一个大型魔法的一环。
而且，这应该是一个相当麻烦的环节。
因为提到所谓的树木什么的，霍德自己的思绪都能发散开来。
无论是地面之下、还是大地之上，能作为符文载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即便抛开这一点不谈，他也觉得那有着种种传说的钢铁森林之中应该藏着不少秘密。
毕竟，不管怎么说，它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道防线。
而且……
“你知道吗？这看上去密不透风的铁森林是约顿海姆唯一的入口。”
当他们踏入铁森林之前，黛德丽曾经以调皮的口吻说过这样的话。
而作为曾经前往过巨人国度的先驱者，她所说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而霍德也绝对不会怀疑她。
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
直到他真正踏入这密不透光的钢铁森林中时，才发现这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路上只有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树木，而树干上挂着的油灯则是唯一的光源。
不过，对霍德而言，最重要的却是这铁森林内部的幽暗环境所带来的幽深感。
这种感觉一直就此徘徊、蔓延着。
而最终，霍德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的目光不由向后看去。
依旧没有什么明媚的阳光，只有油灯的辉光照耀着道路。
而那股幽深的黑暗却永远望不到尽头。
“怎么了？”
眼看着那个男人就这么停了下来，黛德丽不由开口问道。
“该不会是怕黑吧？”
而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回应，海拉那明显就是为了挑事的声音传来。
不过现在，霍德也没心情去和她争什么。
“倒不是怕黑。”
他回答道。
“只是感觉有些疑惑。”
“……”
黛德丽就这么挑起了眉头。
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她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什么，但嘴角却不由上扬起来。
“是不是感觉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确实。”
听到黛德丽的疑问后，他就此缓缓点头。
“我甚至都在疑惑时间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又朝着四处探头。
“比如说，我们到底在铁森林之中走了多久。”
“也没有多久，前后不过三个小时。”
“才三个小时么？”
霍德微微一愣。
接着，他的面容上流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说实话，我现在有那么一种感觉。”
他闭上眼睛，开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因为其他，因为周边的环境一直都是一模一样的。
一眼望去全都是间隔相同的、挂着油灯的钢铁树林，而在这其中也就只有那么一条肉眼可见的道路。
虽然道路清晰可见是没错了，而霍德也很感谢这条道路的开辟者——不管是匈兰经常来往的商队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他都是感谢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仿佛一成不变的环境让他感觉到无比压抑。
更何况，在那种空间感知能力都仿佛被干扰后，他对时间的判断能力也减弱了不少。
“我总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也许是半天？也许是一天？”
“很正常。”
黛德丽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因为铁森林内的空间与外部截然不同，这个世界毕竟是归巨人掌控的。”
说到这里，她就此停顿了片刻。
“不过当然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铁森林内部会显得如此扭曲，但如果仅仅是这样就会让你感觉到迷惑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更加糟心。”
然后，霍德的神色不由变得更加复杂。
倒不是说恐惧，只是因为他真的不怎么喜欢这种感受。
“齐格飞那孩子倒是和我提过这方面的事情。”
毕竟在最初游历的时候，年轻的万军之主就曾经以冒险者的身份混入匈兰的军队前往巨人国度游历。
不过当然了，因为身份与时间问题，那孩子最终没有如同黛德丽那样继续深入探索，而是和负责保护的商队成员一起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约顿海姆的一座边境城镇观光了一段时间、对那些巨人的生活方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不过即便是这样，齐格飞那孩子也算是游历了一遍钢铁森林，将这片诡异空间中的景象完整描述了出来。
“钢铁森林内的空间是混乱的。”
霍德仍然记得，齐格飞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虽说道路仍然是那条道路，但走着走着就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景色。
至于奇怪到什么地步？
已经根本不用回想了，因为在霍德的面前，这种东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啊这……”
‘啪嗒’
突然之间，霍德又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来应该笔直的从地面生长、冲向天空的那些钢铁树木开始变得千奇百怪。
油灯依然挂在这些泛着金属光泽的树木上，但它们此刻却位于下方。
换言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上方的位置，而且正站在一棵无比粗壮的树干上。
“这些……并不是幻觉。”
轻轻踏着那钢铁树木的树干，他低声说道。
接着，他再一次抬头。
而这一次则不同于之前。
如果说之前的景象仅仅是单调的幽暗的话，那么现在映入他眼帘的则是如同小孩子乱玩拼图产生的风景。
回头望去，原先的地面已经已经在头上了，而周围的钢铁树木就表现上来讲也千奇百怪。
它们的大小、方向都各有不同。
“明明之前还整整齐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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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第二章:混乱的内部空间
现在，如果要让霍德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状况的话。
那大概只能是‘诡异’了。
各种各样诡异的、本来都不该处在同一高度的景象就此被强行拼接在了一起。
而更重要的是，这些宛如涂鸦一般的景象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这便让霍德感觉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疯狂。
至于为什么……
“这些风景看多了，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有没有站在地上。”
“当然了。”
而霍德这番其实近似吐槽一般的话语很快便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你所站的肯定是地面……至少而言是地面没错。”
一点都没有紧张感，黛德丽只是轻声笑着。
她不由想起了当初自己踏入铁森林时见到这种奇异景象的心态。
说实话，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因为事后回想起来，她发觉自己其实浪费了不少时间。
“只需要一路向前走就行了，这里其实根本影响不到我们，毕竟我们脚下所踩的永远是一条路。”
黛德丽表达的含义其实很简单，只要他们待在一起、然后继续向前走就行了。
只是……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么铁森林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霍德就此询问着。
毕竟，正如同黛德丽所说的那样，现在的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但这本来就不应该是这样。
“这片混乱空间一定有着自己的存在意义。”
这么开口说着，霍德便取出了一张华丽的长弓。
而在那弓出现的时刻，一直以来都显得漫不经心的海拉突然就被吸引了目光。
“这是精灵国度打造的光之长弓。”
察觉到了海拉的视线后，霍德平静的回应道。
“与此同时，这也是洛基的兵器。”
犹豫了片刻后，霍德还是决定如此补充。
至于来源的话……
“是他……托付给我的。”
他总不可能当着海拉这个女儿的面说‘我曾经把你爹的头砍下来’这种话吧？
所谓的赎命礼？
这种话还是别拿出来讲了，反正双方当时也没有一个人当真。
这完全就是一场背地里的‘脏脏’交易。
“我之前和你说过了，我和他有合作关系，所以我得到了他的兵器。”
就这样，霍德简单叙述了一下手中长弓的来源。
而由头至尾，贤者都不曾去强调她与诡计之神的亲子关系。
因为海拉是个别扭的孩子。
如果当着海拉的面将洛基称为‘你父亲’的话，她估计是会生气闹别扭的。
而与之相对的是，如果他直接对那诡计之神直呼其名，那么便什么都不会发生。
“你不用和我讲这些。”
看了那柄光之弓一眼后，海拉很快就偏开了自己的目光。
当然了，要说心底的一些别扭和脾气的话，那肯定会是有的。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是
对她这个女儿来讲，作为父亲存在的洛基的身份实在是过于敏感。
在她的眼里，那个男人从未尽到过作为父亲的责任。
“我没兴趣知道这些。”
虽然话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海拉那种一味否认的态度反而暴露了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她不能说不在意，因为即便是受尽苦难，她也不能完全否认他的态度。
要说洛基完全不爱自己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夹着一个已经逝去的女人：海拉的母亲、洛基曾经的爱人。
这便让他们的亲子关系变得更加复杂。
“嗯，我知道。”
对此，霍德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他只是取出了一支普通的箭支，接着就此弯弓搭箭。
“我只是想要做一个测试而已，而这柄弓正好合适。”
为什么这么说？
根本不需要霍德继续解释，那出自精灵国度的弓很快便给予了答案。
“光……”
海拉低声说着。
虽说她口头上说着不感兴趣，但在霍德拉弓的那一刻，她仍然非常正直的转过了脑袋。
而映入她眼帘的则是弓箭发散起光芒的一幕。
钢铁森林之中，有冷风在吹拂。
有那么一瞬间，贤者身上的斗篷一度被吹起。
在海拉的眼里，那黑色的斗篷一度遮掩住了他的面容。
而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的思绪不由混乱起来。
如果把脸遮住的话，那黑袍的身影真的像极了那个男人。
说起来，那个看上去无比阴柔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作为诡计之神、身着黑袍却弯弓搭箭。
而且他貌似还有一柄战锤来着？
此刻，海拉的目光虽然一直停留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但思绪却不免开始向外发散。
最终，那染上光辉的利箭破空而出。
在幽暗的铁森林之中，它看上去本身就在发光。
而那光辉则远超用以照明的油灯。
所以即便是很远的地方都应该能看到它的存在——理论上来讲的确是这样的。
只是，铁森林内部的构造却不能用常识去看待。
这里是混乱的地带。
而那支光之箭最终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它并非那种缓慢的自然消失，而是非常突兀的瞬间失踪。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霍德又朝着上方的‘地面’射了一箭。
而这一次，光之箭却消失了片刻后又出现了。
作为射箭者，霍德也不知道它之前到底去了哪里，但好在那箭最终还是落在了他所射的地方。
“虽然看上去好像并不远，但距离却被拉长了啊。”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叹息了一声。
“对战士而言，这里其实是很麻烦的地方，但对于一些弓手而言，这应该是最适合发动攻击的地方了。”
“铁森林内部的空间就是这样，目之所及便是踏足之处，但中间的距离、还有其他构造都有不小的问题。”
黛德丽就此看了一眼正下方。
那里的树枝分叉又与上方的景色看起来无比相似……不，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对她而言，无论看多少次都会感觉到迷惑。
因为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判断与感知都是不靠谱的。
即便是对方位辨认有着独特的感想与天赋，在这里都全部作废。
而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黛德丽说道。
然后，一行人就这样在这钢铁森林内的混乱空间行进着。
不过，也因为这空间上的混乱，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团黑影已经刚出现在了周围。
而更深处则是一对仿佛发散着寒意的冰冷眼眸。
“这就是那人间的贤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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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即将收尾的勃艮第
地点：尼德兰·天怒之城
今日的尼德兰王国也与往常那样，没有太大的风波——除了一个地方：勃艮第行省。
当然了，所谓的行省是未来的称呼。
现在的话，那片土地仍然是：勃艮第领。
因为已经被完全征服、王族也几乎全灭的原因，那边早已是尼德兰的一部分。
但从后来的一系列操作与法理上来讲，那边明面上仍然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
那当然是要与勃艮第地区即将发生的、还有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撇开关系了。
这是贤者霍德所制定的计划，而最终受益人则是作为万军之主的齐格飞。
至于执行者，也是在万一失败后承担起责任、背负黑锅的人则是哈根。
事实上，这种事情其实很危险。
如果哈根有那么一点异心，那么这种决断不亚于放虎归山。
因为这完全等同于将费心费力打下来的勃艮第地区完全交到其他人手中。
所以说白了，这考验的其实就是双方之间的信任关系。
不仅仅是在考验哈根的忠诚，与此同时也在考验齐格飞的识人能力——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大部分民众与外部人员其实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所以对于勃艮第地区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总会感觉到忧虑。
比如说如今勃艮第地区一直发生的那些事情：压迫。
自从哈根得到了齐格飞的认同、以勃艮第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回到了故乡后，他仿佛就成为了一名暴君一样。
利用自己的权势，他疯狂的对那些领主施压。
在担当勃艮第领主的这段时间，哈根似乎已经将自己作为宫相的智慧全然抛在了脑后。
也因为这个原因，勃艮第地区内多次传来‘苦不堪言’的声音。
一会儿说领主哈根大兴土木、丝毫不体恤民情，一会儿又说他大肆敛财。
到了后来，他甚至想要改组勃艮第的军政制度。
换言之，他想要剥夺勃艮第领主们的权力，美名曰：为了更加方便的统治，所以效仿尼德兰与哥特。
这番话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当面讲出来却是明显的夺权征兆。
而更重要的是，他并非独立的国王。
他手中的权力仍然源自齐格飞。
也因为这个原因，万军之主的书房最近堆满了各种地方的信件。
其中固然有得知了这方面的消息，以‘破坏尼德兰稳定’为由弹劾领主哈根的。
也有勃艮第地区领主们的诉苦信件。
其中固然有着真心希望尼德兰能更好发展的，但也有不少选择浑水摸鱼的人。
总之，千言万语之下，这些人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希望齐格飞这位真正的国王能下一道命令、召回哈根并对他施以惩戒。
而因为他在自己地区内的那些‘暴行’，他的名声说实话真的不怎么样。
甚至都有人说哈根已经完全遗忘了初心，被手中的权力冲昏头脑的。
不过，齐格飞很清楚，所谓的事实究竟是什么样。
“唉……”
就此，回到了书房之中的国王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对他而言，今天在廷议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抨击远在勃艮第的哈根的状况了。
而当他回到书房中后，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信件后，脑袋都要大了。
这些来自尼德兰王国各地的信件大多在阐述什么，他也是知道的。
说实话，看的那么多了后，他已经不想继续看了。
但作为国王，这就是他的责任，所以没有办法推卸什么。
在深深叹了口气后，他开始翻找着桌上的信件。
结果看了几封后，也大多都是关于哈根的事情。
而写下这封抨击信件的也大多都是都是王国南部边境地区的一些将领、还有一些镇长一类的人物。
不过，他们之所以会有这种抱怨，实际上还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难民太多了。
他们的阶层触及不到一些核心机密，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勃艮第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从某一刻开始突然涌来了大量难民。
“虽说一开始是对哈根的抨击，但说着说着必然会转到这方面啊。”
开启了养父所赠送的自动羽毛笔后，齐格飞就此以思绪代笔、写下了一连串的批复。
“来人！”
他随口喊道。
而很快，训练有素的侍女便匆匆走入了书房之中。
“陛下。”
“通知一下我们的工匠协会，让他们计算一下在如今的南部地区建造一座新城市所需要的费用。”
“新城市的规模应该是……”
“虽然我很想说阿姆斯特尔……”
在听到国王陛下那么说后，侍女眼皮不由一跳。
海港城市阿姆斯特尔，那地方作为尼德兰的港口可是有着一道海上城墙的，以那为规模？那开销可大了。
“行了，不用摆出那种表情，我知道开销很大，所以以如今的莱茵废城为参考就可以了，适当可以扩大一点。”
“陛下是想要……”
“这些人都开始哭诉了，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齐格飞就此撇了撇嘴。
“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吧，然后将统计出的数据交给监察官，让他去国库里拿钱。”
“明白了，陛下。”
从开始至今，尼德兰的基建工程根本没有停下来过，所以现在无非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增添工作量而已。
而在国库充裕、拿得出钱的情况下，也没有人会管这种事情。
“哈根啊哈根……”
就这么处理着手头上那几乎千篇一律的‘哭诉’，齐格飞就此叹着气。
而最终，他看到自己手边的魔法传真机开始动了起来。
金属构造的‘手’拿着羽毛笔开始飞速写着什么，在见到这一幕后，齐格飞的神情突然开始变化。
因为这传真机的另一头不是其他人，正是哈根！
而让齐格飞感觉到有些紧张的是，这一次并没有写太多的字。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为了汇报他那边的工作进展。
那这是为什么呢？
年轻的万军之主缓缓将目光挪到了那纸张上。
而现在，上边只写了简短的话语：
勃艮第地区各个领主已到达极限、正意图谋反。
这便是属于哈根的汇报。
“战争又要开始了么……”
齐格飞不由感觉到有些头疼。
而与此同时，他心底也不由浮现出些许不安。
因为那个无论如何都会保障尼德兰安全的男人已经离开了，这意味着考验。
而且与之前那种暗中观察截然不同，他这一次是真的不在，所以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
“必须万事小心才行。”
那么，应该怎么做呢？
如果要迅速平定勃艮第地区的话，就必须加大力度才行，比如说派兵出击。
但这样一来就必须要有某种大义。
就此沉思了片刻后，他又喊了起来。
“来人！替我将拉格纳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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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所谓‘奇遇’
北风英雄、战斗队长。
曾经，这个男人有着无数荣誉的称谓，但却在人生巅峰期间选择急流勇退。
因为他已经厌倦了杀戮、求生的生活，只想要带着自己的妻子回归平静的生活。
而本来，如同他所期望的那样，生活在富饶平静的尼德兰的他无比幸福。
只可惜世事无常。
在发生了诸多事情后，他的妻子因为灾劫逝去，而两个孩子也并不好过。
次子西格德也就罢了，这个孩子虽说于灾劫之中诞生。
但他本身却算是健康。
可能确实有些‘体弱’，但不至于多病，日常生活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现在的西格德还获得了来自伏尔松格王族的支援，吃穿用度都在宫殿内解决，还有专门的侍女负责抚育。
但是，另一个孩子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伊瓦尔。
从那场疫病爆发开始，他便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而这份痛苦被灵魂手术这种近乎异想天开的手段解除了，但却也付出了代价：他的双腿无法行走、浑身也施不出什么气力。
就连进食都需要一口一口来喂。
而对这样的他而言，生与死的差距好像就只是一种概念。
“这孩子真的能好好生活吗？”
“如果以后的人生一直都是这样的话，也许在当初还不如就这么死去吧。”
“所以说，为什么那样一个强大的战士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样的话是一直有流传的。
虽说这种私底下的探讨一直都有所克制。
但这世上毕竟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所以这番话偶尔拐着拐着就会拐到拉格纳自己的耳朵里。
但是，齐格飞自己最多也就是警告那些侍女，不要让她们再讨论这些。
算是小惩大诫一番。
毕竟作为一名感官敏锐的战士，齐格飞还是能分清楚何善意与恶意的。
而目前为止，那些仅仅是在宫廷内部的侍女之间流传着那些言论自然并非出自恶意。
事实上，那是一种善意、是一种怜悯。
她们不忍心看到伊瓦尔这个只有三四岁的孩子遭遇到这种痛苦。
明明已经初步具备了独立的意识，也会开口说话，但是偏偏仍然需要照顾。
这样的孩子怎么能有美好的未来？
说实话就连齐格飞自己都不知道。
“唉……”
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叹了口气。
想起曾经那明显是出自诸神手笔的疫病，他就感觉到头疼起来。
实际上他自己的火气也很大。
在他的眼里，拉格纳的遭遇就像是无数家庭的一个缩影。
曾经美丽的小镇迪芬特尔毁于一旦，即便如今已经重建了，而因为大力发展的原因，也有不少人住了进去。
但曾经的那种伤痛却依然徘徊着。
而像是拉格纳这样的战士是不怕伤痛的。
但是，这仅仅局限于他本人。
对于这一点，齐格飞其实有着强烈的共鸣。
他们从不畏惧各种战斗，甚至连死亡都不害怕。
但是，一旦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所重视的身边人的身上，那么这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自从妻子拉戈萨逝去之后，拉格纳自己便陷入了迷茫的状态之中，精神也一蹶不振。
而最糟糕的时候，拉格纳甚至彻夜饮酒、宿醉，痛哭流涕。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远在阿姆斯特尔与海尔德海军要塞的海盗女王回来了，然后当面把这个家伙打醒。
在那之后，拉格纳才算是稍稍恢复了正常。
虽说他算是作为战士回归了尼德兰的军伍之中，但因为本身浑浑噩噩的，所以齐格飞也不敢拿军务开玩笑。
所以像是以前那样让他负责一个军团什么的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负责送送信、传递讯息，之前也作为前往哥特的使团代表参加登基加冕仪式。
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硬要说的话也就与颜面有关。
说白了就是看在他曾经的名望上让他负责一些面子工程。
至于其他的，即便齐格飞想要帮助他恢复曾经的巅峰，但却不敢赌他的精神状态。
但现在的话，齐格飞则是感觉时机差不多应该到了。
不管怎么说，拉格纳都应该要振作起来才对。
而契机则是之前凯旋王秘密送来的药水。
不过，因为人类的孩子根本没有办法饮用的原因，所以那瓶药水如今已经被他的养父阿尔贝里希的两个妹妹：洛芙海德与伦希海德拿去研究了。
在他们的调配与加工之下，那瓶药水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抵达饮用的标准。
到时候，一切都会有所好转。
想到这里，齐格飞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本来的话，他其实还想要再隐瞒一段时间的，至少等他的两个‘阿姨’出成果了再通知拉格纳。
不过现在的话，谁让勃艮第那边已经出现了这种‘绝佳时机’呢？
不管怎么样先让拉格纳拿去练练手，让他恢复一下也挺好的。
就这样，齐格飞调整着自己的思路，在书房内静静等待着。
很快，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是我，陛下。”
“直接进来吧，我允许了。”
然后，齐格飞就此直起了自己的身子。
‘嘎吱’
伴随着房门的声响，拉格纳走了进来。
那种仍然留着不怎么打理的胡茬的憔悴面容让齐格飞自己开始不留痕迹的叹气。
他仍然记得曾经的他是多么意气风发。
在北方海域时期，他乐观而积极，作为战斗队长一次又一次帮助自己的伙伴、战友渡过难关。
而在重新回到阳光照耀着的土地上后，他整个人的气势就像是一柄尖刀一样。
在那个时候，他是很注意自己的气质与容貌的。
因为他总是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的妻子看。
但现在，他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
不仅平庸，而且死气沉沉的。
“陛下……”
而且，在面对齐格飞的时候也没有了往日里那种对待朋友的热情。
他只是低着头，称呼着那种好像有些疏远的名讳。
“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抱着有些复杂的心情，齐格飞就此开口说道。
“请说。”
“先别急，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
“我的叔叔，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在外游历时有了那么点奇遇。”
齐格飞也没有将事实讲出来。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讲的越多、那么就显得越复杂。
既然这样，那么不如打从一开始就挑选一个在所有人眼里都值得信赖的人作为标杆。
而这个人就是他的叔叔！
“什么……奇遇？”
此刻，拉格纳隐约察觉到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不知不觉之中，他那本来茫然、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浮现出了些许光彩。
“他找到了一种独特的草药，因为十分稀有，所以只有那么一株，而那株草药本身带有毒性，但却拥有‘补充生命’的功效。”
然后，齐格飞停顿了片刻。
“那株植物如今正在研究当中，我想过不了多久应该能出成品。”

第五章:祈愿平安无事
其实，齐格飞是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他知道一些有关哥特三年多前发生的政变，也知道当时的传闻。
而在当时，曾经的神剑勇士威提格更是明目张胆的决裂、叛变。
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而作为尼德兰之主，当他从秘密拜访的凯旋王那里知晓了那所谓的生命药水的由来时，基本就能将这些东西与哥特王国境内流传着的那些传闻结合在一起。
但这些东西讲起来太麻烦了。
而且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对尼德兰的人们而言，那神出鬼没的贤者自然要比邻国的凯旋王要值得信任。
即便拉格纳其实已经知晓那位凯旋王是曾经帮助过她们一家的‘贤者的巫师伙伴’也一样。
这倒不是说拉格纳或者齐格飞自己生性多疑。
而是因为现在齐格飞知道，他们需要的是一种不容人质疑的信赖。
而能让拉格纳做到这一点的其实只有那贤者。
而在这个时候，隔壁王国那伟大的凯旋王只能‘屈居’为‘贤者的伙伴’了。
不用解释凯旋王黛德丽与他们的关系，也不用过多阐述哥特与尼德兰的合作。
所以最终，那个讲起来特别长的故事就此被压缩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简单来讲，就是贤者阁下找到了有机会治疗那个孩子的药物，但因为本身带有各种生物都无法承受的毒素，所以目前还在试验阶段。
其实仔细思虑一番就能发现齐格飞所说的这些事情过于模糊。
因为他根本就拿不出什么证据出来，也没有办法证实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所谓‘过不久’是要过多久？
而所谓的成品又是否能保证伊瓦尔那孩子康复？
甚至，那种草药为什么会具备毒性？
这些问题只要随便提出来就能将现在塑造出的美好前景击碎。
而且，这些东西齐格飞一个都回答不出来。
他本身对魔法不是特别熟悉，对药水的调配方面更是一头雾水。
而单单是听那些草药名讳、还有原理什么的就感觉头都大了。
特别是那瓶凯旋王交付的所谓生命药水。
即便是他自己都没有搞懂那些东西。
生命源质eitr是什么？
为什么它本身划分出生死界线却又带毒？
如果说它能补充生命力、却也能将人毒死的话，这不是在自相矛盾吗？
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想要理解这些是不可能的，所以干脆不理解了。
但是，拉格纳那边却也没有质疑的意思。
事实上，在得知伊瓦尔的‘虚弱病’有了治疗的可能性后，他便一心扑在了这上边。
所有的警惕、应当具备的怀疑心也被完全抛却。
别无他法！
说白了，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他还是伊瓦尔那孩子都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有救就好。”
他只是如此低声说道。
甚至不曾有那种‘真的假的’一类的惊叹。
他或许累了，就连怀疑与震惊的余力都没有。
因为从妻子死后，每日所感受到的只有痛苦。
不单单是妻子逝去时的那种痛楚，还有长子伊瓦尔无法自由行动的痛苦。
虽然仅仅只有三四岁，但伊瓦尔本应该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才对。
拉格纳仍然记得，在当时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这孩子是多么活泼。
他说过自己要像是父母那样成为优秀的战士，说长大的时候要学会骑马、还要学会驾驭船只。
甚至是想要一艘自己的大船什么的。
这些都是属于孩子的稚嫩言语，也象征着他们的理想。
但最残忍的是，这个孩子连实现这种无比正常的愿望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在那场灾难发生后，曾经的那些活泼、愿望、美好已经成为了最为沉重的负担。
曾经的它们是拉格纳前进的动力。
而现在，它们则已经汇聚成了足以将人溺毙的回忆之海。
拉格纳就这样在这片迷茫之海中漂浮了一年的时间。
虽然每日生活着，但却也每日从那无法逃脱的回忆之海中感受痛苦。
逐渐的，他其实自己都产生了这方面的怀疑：
对伊瓦尔这么一个孩子而言，他的这种状态真的会比‘死去’更好吗？
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死去，但这种痛苦也根本望不到尽头。
那种矛盾的心态就这样一直折磨着他。
而对饱受折磨的拉格纳而言，齐格飞口中所说的那株‘补充生命力的植物’的出现就是漂浮在海面之上的小树枝。
在几乎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无暇考虑这根树枝是否能承受住自己的体重。
因为这是他伸手所能触及到的唯一的救赎之物。
除去相信之外，他别无他法！
“有救就好。”
在抓住了那好似虚无缥缈的树枝后，他的呼吸声似乎也变得有力起来。
只是，他的这种声音却透露着颤抖。
“拉格纳……”
在听到那颤抖的声音后，齐格飞其实爱想要说些什么。
“不用这样，其实……”
但后来，他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那些言语就这么被堵塞在了喉咙里。
‘啪嗒’
泪珠滴落在地板上，在这安静的环境之中发出了声响。
是拉格纳。
当齐格飞认真注视起他的面容上，看见的是那沧桑阴郁的面容上流露出的那种欣喜。
这仿佛是一种得救的解脱。
因为对拉格纳而言，这就是救赎。
“你稍稍整理一下面容吧，我需要你从天怒近卫军中挑十几个人，作为密探前往勃艮第地区，协助哈根行事，至于要做些什么，等你们出发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好！”
此刻，拉格纳的精气神都与以前不同了。
他的回答也变得有力起来。
没有再继续多询问些什么，他只是行了一礼，接着缓缓走出了书房。
最终，齐格飞无奈长舒了一口气。
“勃艮第地区也要开始了，接下来该考虑的，大概就是挪威了吧。”
但隐隐约约，他总感觉到心底有那么点不安。
至于缘由，大概还是因为自己的叔叔吧。
此刻，齐格飞的心情还是蛮复杂的。
他是很想证明自己已经能够独立的，这是很正常的想法，而数年的独立国王生涯让他觉得自己算是熟悉了这种生活了。
结果当他真的离开后，齐格飞却觉得自己心中没底。
要说为什么的话，也许是敌人太强了？
毕竟天上的那些家伙的压迫力，不管怎么看都太大了。
“不行，不能这么想。”
最终，齐格飞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深呼吸着的他就此站起身来。
“我必须就此交出一副完美的答卷才行！”
不管其他地方究竟怎么样，但勃艮第必须处理好。
不管是地下建设、地面上的高塔，还是其他的。
所以那些领主必须被瞬间击溃才行。
但是，在长期的谋划下，所谓的领主不过砧板上的鱼肉罢了，看的无非是料理手段与厨师的基本功。
而比起这些……
“叔叔，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他低声说道。
齐格飞并不清楚现在他的叔叔究竟到了什么地方，但他了解，那钢铁森林绝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即便是他自己在游历时，都遇到了不少危险，那片混乱的地方，有着无比凶残的敌人。
更何况，那里还‘密不透光’。
…………
‘滴答’
鲜血就这样从剑锋处滴落，各种各样的尸体直接被扎在了钢铁的树木上。
其中有大有小。
但当然了，这些尸体的种族只有一个：
霜巨人！
“这些就是混迹在这片土地上的‘强盗’么？如果没有强大的力量，还挺难缠的。”
…………
…………
…………
…………
_(:з」∠)_午安

第六章:出大问题!
发出了这声感叹的人自然是作为外人从未去过约顿海姆、也是头一次走进这铁森林之中的霍德了。
而在之前，他们也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的冲突。
就在前几分钟，在钢铁森林中伪装成了来往商人并行走着的他们就此遭遇到了袭击。
值得一提的是，这落在霍德眼里其实是很稀奇的一幕。
这倒不是说遇到袭击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而是在之前，在这诡异的空间之中有许多巨人的出现完全超出了他的感知。
而即便是从视觉上去判断，这也非常特殊。
因为霍德也曾经眼睁睁看着一些家伙就这么凭空落下。
也许是正上方、也许是下方、又或许是左右两边。
明明之前还不存在于那些地方，而且那边看上去好像也没有道路，但他们就是能凭空跳出来打劫。
这不得不令人更加在意这钢铁森林的结构。
当然了，霍德也绝对不会相信这样一一座起到了近似结界作用的混乱地带会是如同表面上那样不可控。
但是，在知道铁森林的规律之前，即便是他也不得受到这片土地的掣肘就是了。
就像是之前的战斗中这样，那混乱的空间其实也影响到了他的行动。
至少他的行动并没有之前那般自如。
想到这里，霍德突然将目光投向了正上方。
那里仍然是‘地面’，而霍德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则是一棵巨大的钢铁树木的树干。
从霍德这边看上去，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完全颠倒了。
但毫无疑问的是，对他们自己而言，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就是‘落脚点’。
但是，这种思路却不能代入到其他地方。
因为，现在的那个巨人尸体明显就‘贴’在了上边。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那里都是‘地面’，而不是其他地方的什么地方。
因为对那死去的巨人来讲，那里就是地面，而地面上染着的鲜血也没有滴落下来。
而就像是那躺在‘上方地面’的巨人尸体一样，其他各种各样的地方也躺着千奇百怪的巨人尸体。
有些人就这么竖着、有些人斜躺着。
而更离谱的是有些人就这么被挂在了树上，身体都被锋锐的钢铁树枝贯穿了。
至于为什么这种事情很离谱？
因为他们根本不是被霍德打上去的。
他才没有那种闲工夫将那些体格巨大的家伙一个个击飞到树上。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巨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现在回头想起来，就连霍德自己看起来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因为这些巨人实际上是‘摔下去’的。
准确来讲是被霍德还有黛德丽他们把那些巨人强盗毫不留情从脚下的树干道路上踢下去的结果。
那些巨人从边上摔下去后，有些人能站稳脚跟、寻找到立足点，但那些不幸的家伙却立即被扎穿了身体。
当然了，巨人的血肉之躯的确有着超强的恢复力没错。
而像是埃策尔这种先天身体亏空的‘半吊子’都有着被割破喉咙都能平静对待的身体能力。
而在中庭世界的传说之中，关于霜巨人肉体的各种说法更是千奇百怪。
有人说他们即便被割掉脑袋也不会死亡、有人说他们甚至能自我‘增殖’，通过脑袋或者缺失的肢体诞生出一个新的个体。
不过，这些却是一般人是绝对见不到的。
因为上述的这些基本是那些更为纯粹的强大巨人才拥有的。
比如说作为雷霆巨人王的孩子存在的洛基。
霍德曾经一剑劈下了这个家伙的脑袋，但他的脑袋依旧能蹦蹦跳跳的。
但能做到这一点要么是因为本身肉体能力足够强大——换言之就是作为霜巨人的血统足够纯粹、生命源质所带来的力量足以支撑他们活下去。
而要么就是精通魔法，能确保自己被砍了脑袋也能保证身体与头颅的活力，并在这种状态下存活一段时间。
而一般的巨人绝没有这种细腻的操作。
至于在这铁森林之中活跃的、以打家劫舍为‘爱好’的强盗？
他们可没有那么强大。
至少在此刻，霍德能感知到他们的生命正在飞速衰退。
至于海拉则能完全断言他们的‘死亡’。
“说起来，我好像也没接触过多少巨人。”
就这么注视着这些尸体，霍德不由抿起了嘴。
接着，他就此收起了手中的附魔战剑。
“但是，就我的感觉来讲，这些巨人也不比在中庭世界之中兴风作浪的家伙强多少，比起传说的那种好像根本打不死的体质更是差远了。”
说到这里，贤者就此停顿了片刻。
黑色的风帽下，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就我现在的感觉，这些家伙也许恢复力很强，但在有了致命伤后，一旦没有止血就无力回天了。”
这种事情他看的很清楚。
毕竟之前那些从道路两侧摔下去、被钢铁树枝杀死的巨人就是这么死的。
因为疼痛，所以开始挣扎。
但挣扎只能让致命的贯穿伤更深。
然后，即便是巨人也无法逃脱这种程度的‘死亡’。
“毕竟，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力量，也不会被驱逐出约顿海姆、至少也能拥有一席之地。”
面对霍德的那些感慨，黛德丽开口回应道。
“那按照你的说法，约顿海姆还是个强者为尊的地方？”
“嗯……怎么说呢？并不完全是。”
在沉思了片刻后，她就此摇了摇头。
“但是，制定规则的终究是那些强大的巨人王，而没有人敢违抗他们制定的法规。”
“这样啊。”
不咸不淡的那么说道，霍德就此缓缓收起了自己的兵刃。
但很快，他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等一下……”
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而还没有等他开口，一边沉寂了许久的海拉也开口了：
“我其实很好奇一点，刚刚的攻击强度好像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吧？”
“确实。”
眼看着海拉好像与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霍德缓缓点头。
“虽然我们处理起来很轻松，甚至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但是对其他的商队来讲，这些巨人绝对是强敌。”
他的说法其实已经很给面子了。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讲，人类战士在面对巨人时其实是软弱无力的。
单纯就力量上而言已经无法比较。
而这里的地势又无比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坠入钢铁树丛之中。
而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那么匈兰的商人们到底是怎么通过这里的？”
难道是因为埃策尔的身份让这些巨人不敢出手？
只要能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么这些被驱逐出约顿海姆的巨人强盗也不敢得罪埃策尔的外公、巨人王苏东吧？
但是，这种看上去靠谱的猜测其实也只能随便听听而已。
霍德了解，匈兰的商队并没有什么标识可言，而埃策尔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再与约顿海姆有任何明面上的关系！
他绝不会主动宣扬这一点。
那问题来了……
“该不会，匈兰的商人们都是以一当百的英雄好汉吧？”
海拉突然开口说道。

第七章:真正的袭击
海拉的那种语气很微妙。
你要说惊喜吧？
那语气又不大对，其中反而莫名透露着讥讽。
但你要说是认真的话，她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回事，可以说是浮夸过头了。
总之，这可以说是非常具备海拉与洛基这对父女特色的回答。
但是，如果想要用这番话活跃气氛的话，那就是说笑了。
“如果是玩笑的话，那么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啊。”
黛德丽就此开口说道。
而霍德也耸了耸肩。
“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说到这里，霍德突然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就这么投向了周围。
但是，他却并没有感知到什么危险。
但是，这却并不是因为周边真的没有什么危险，而是他自身的感知被局限住了。
自从经历了一轮来自所谓的巨人盗匪的袭击后，他就知道这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准确来讲，他的感知力被那变化莫测的空间局限住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抬头看向远方时，只能看到那堵无论如何都越不过的墙壁一样。
而且那墙壁还不是正常建立起来，反而是笔直的插在地上这种感觉。
更不用说，铁森林之中蔓延着的那种浓烈的魔法气息。
当魔法气息浓烈到一定地步就足以干扰巫师们通常都会具备的判断力。
不过，至于这究竟是因为铁森林本身是魔法造物、还是具有着先见之明的巨人们在此处布下的障眼法就是另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了。
总之现在，这一切都透露出这里的不平凡。
所以势必要集中精神、提高警惕。
至于其他的……
“有趣的是，我曾经调查过匈兰的商队的伤亡率。”
“嗯？你查过？”
“嗯，去‘刺杀’埃策尔的期间随意调查的。”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不过，比起数据统计，我想这更像是实地采访吧。”
说到这里，霍德突然迈开了脚步。
他先是走到一具躺在附近的巨人尸体之前，低头看了一眼。
在这个时候，他其实有探查的选择。
比如说用魔法探查尸体的记忆，不管怎么说都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吧。
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
甚至，因为某些原因，他都没有对那些巨人尸体多看一眼。
“而这些东西总结起来便是一句话：危险、但并不算是致命，这就像是人类攀登险峻的高峰那样，看起来危险，但只要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来，那所体会到的便是过程之中的惊险刺激，大体上来讲还是安全的……只是不会想要再体会第二次而已。”
然后，霍德又平静的向前走去。
途中路过了黛德丽和海拉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而还没有等二人表态，她们的表情便凝重了起来。
因为她们听到了那个男人的低声提醒：
“也许有人正在监视，我们得继续向前走。”
单单就是这样的提醒就足以让他们警惕起来。
至于其他的，他们可以在路上再说。
…………
就这样，伪装成小商人的马车又继续前进了。
而与之前选择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前进不同的是，他们这一次都坐在了马车上，让负责拉车的法尔克以一种稳定的步调快速前进。
而在马车上，霍德也终于开口了。
“理论上来讲，巨人的目的本质是为了劫掠，这意味着他们以利益为主，而能成群结队行动的巨人显然不是什么低智商的人物。”
既然智商不低，那考虑到的是什么？
“就像是米德加尔特中的那些山贼盗匪一样，他们绝对不会做的太过火，如果将商队劫掠的一文不剩，那么最坏的状况下，将不会再有什么商队来往。”
而这意味着什么？
很简单。
“那么他们就没有什么‘劫掠’的目标了，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而如果他们想要继续劫掠，那势必要留那么一丝底线，至少能让匈兰的商人们觉得有利可图。”
说到这里，霍德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下死手，然后展开威胁，收高昂的过路费可舒服多了。”
“但是……”
“但是这……”
“但是我并没有证据。”
没有等黛德丽和海拉多说什么，霍德又补充着自己的话。
而他这番话下来，黛德丽和海拉只能将那些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去。
他将该说的都说了，那么她们也没有什么能补充的了。
“实际上呢，虽然我不知道约顿海姆生活着的那些遵纪守法的巨人是什么样的人物，但我对这些恶劣家伙的习性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的，毕竟很久以前在中庭世界就有那么一个活跃着的巨人地下城市。”
提到这里，黛德丽自己都不由会心一笑。
不过当然了，她是错过了那个记载之中曾经盛极一时的巨人地下王国。
当她展开第二次清扫的时候，那边已经没剩下什么了，只有一个苟延残喘的所谓巨人国王。
而将曾经繁盛的巨人山脉城市彻底踢入深渊的就是身边的这个男人。
“所谓的巨人，他们生性残暴、喜欢虐杀人质，甚至将人类如同其他动物那样烹煮、当成美食食用。”
回忆着自己仍然记得的那些片段，霍德不知不觉之间便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这些凶残到没人性的家伙是为了加餐而袭击我们什么的，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然后，他缓缓直起了自己的身子。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选择题，既然没有办法确认，那么就等待好了，巧合与否马上就有答案和结论了。”
突然之间，法尔克就此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然后，周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没有任何人发声，而梦魇战马似乎都在屏气凝神。
最终，大量的箭雨就此落下！
而且，这并非由上至下！
这片土地上的空间根本不讲任何规则，而当霍德真正感知到威胁的那一刻，他所见到的是四面八方袭来的包围网。
‘啪’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魔法护罩几乎瞬间成型，它就此将整个马车包裹了起来。
‘轰’
箭雨就此落在了护罩之上。
而就在这一瞬间，霍德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因为他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这是在护罩碰撞之时所感受到的。
“交给我！”
在见到霍德的神情不对劲后，黛德丽便提起了手中的两柄呼啸魔剑。
‘铛’
凯旋王的手中，剑刃就此碰撞。
龙魂低吟，狂风舞动。
而伴随着那猛烈的飓风，火焰随之攀附而上。
魔法的护罩就此撤去，而激烈的猛火斩击顷刻之间便扩散开来！
‘滋滋滋’
寒冰与火焰就此相互冲撞！
‘轰’
最终，完全炸裂，形成了激烈的水雾。
…………
…………
…………
…………
各位晚安

第八章:断裂
一瞬间，三人的眼前已经升腾起了足以遮蔽视线的炽热水雾。
但是，不等它遮掩视线，黛德丽的剑刃上直接迸发出了一轮狂风。
战斗之中，感官层面的遮蔽明显是大忌。
而在明显无法随意移动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一行人就这么被雾气包围？
‘轰轰轰’
连续三道狂风斩击就这样狂暴轰出。
一道左侧、一道右侧、就此形成了封闭左右的风墙。
而最终则是中央的一记狂风，这形成了推力！
在黛德丽的狂暴轰炸下，那本来正逐渐开始弥漫的水雾直接被一股粗暴的力量推向了远方。
实际上，在水雾弥漫的现在，黛德丽自己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
但体内流淌着的恶魔血统却让她对灵魂、生命尤其敏感。
她感受得到的，那不远的地方有着某种存在。
自从遭遇到袭击后，那种气息便无比强烈，即便是混乱到宛如随意拼接的拼图的钢铁森林内也一样。
而这也足够了！
“霍德，在那里！”
注视着那水雾弥漫的远方，黛德丽冷声喊道。
而另一边，霍德的手中则已经出现了华美的精灵长弓。
他就此弯弓搭箭。
此刻，无论是弓还是箭都发散起了辉光。
但略有不同的是，精灵之弓所发散的是纯粹的光芒，而箭支自身则流露出庞大的魔法气息。
没有任何犹豫，在将弓拉满后，他连瞄准的动作都没有便直接将箭支射出。
‘嗖’
伴随着破空之声，被长弓渡上了一层光辉的箭支直接飞向那弥漫的水雾之中。
来自精灵国度的耀眼辉光无比闪耀，即便是在水雾之中都清晰可见。
然后，这抹光辉就此分散了。
那射出去的箭矢就此完成分裂。
‘轰隆隆’
这就是霍德的战术。
因为感知有限的原因，他没办法做到精准命中，所以干脆扩大打击范围！
总有一支箭会命中。
而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采取防御！
‘哗啦’
就此，霍德听到了寒风呼啸的声音。
紧接着则是冻结的声响。
‘咔咔咔’
突然之间，周边的温度就此开始下降，而之前被黛德丽用呼啸魔剑吹过去的水雾就此被冰冻了起来。
连带着那些分裂的光之箭矢一起被冻住。
虽说那水雾并没有继续延伸，寒冰也并没有就此冻结过来。
但是，当寒风吹过之时，霍德也能感受到那股冰冷。
而在那正中央，则有着一道肉眼可见的黑影。
虽说‘光辉’已被冻结，但它本身的存在却照耀了那隐匿于黑暗中的身影。
那是游侠打扮的人物。
不过，比起身上的武器还有其他的装扮，真正让霍德在意的是他斗篷下，宛若寒冰、冷彻心扉的眼睛。
很明显，如今那徘徊在钢铁森林中的寒风就与他有关。
“掌控寒冰的神明么？”
另一边，黛德丽也就此给出了自己第一时间的判断。
但很快，霍德否定了这一点。
“神明是族群的称谓，这世界只有阿萨与华纳自称为神，但华纳已经避世，而他也不可能是阿萨。”
霍德开口说道。
但很快，他自己便笑了起来。
“至少现在不是。”
“你知道他是谁？”
海拉问道。
“并不知道，但我觉得自己能猜到，想必这就是那个糟老头子的后手吧。”
听到这里，海拉就此沉默了下来。
无论是她还是黛德丽都知道，在进入钢铁森林之前，天上曾经有天后的侍女下来通风报信。
“这就是那家伙的手段么。”
此刻，黛德丽不由望了那贤者一眼。
她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也知道一些神族誓约之事。
她很清楚，这是他对付神明最大的依仗和底牌。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那份誓约会永久存在。
“誓约消失？”
沉吟了片刻后，她讲出了一种好像有些可怕的可能性。
“不，誓约不可能消失。”
但还没有等她继续延伸，霍德自己便否定了这一点。
“对神明而言，这不仅仅是限制、现在也是护身符。”
就这样，霍德瞥了一眼海拉。
因为誓约的存在，即便是她与神明之间的战争都只能停留在米德加尔特之中。
“不到最后一刻，他们绝不会解除这份誓约，所以那个家伙想必是老头子准备的一个后手吧。”
说到这里，霍德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某个发散着光芒的家伙。
仔细算起来，那老头子自己说不定两种都准备好了。
一种是不知晓何为恶意却施行杀戮的‘大孩子’，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家伙了。
“最大的可能，是他根本不曾签下血盟、换言之，他不是阿萨！”
“喀拉”
突然之间，那宛如保护屏障一般的冰球突然有碎裂的征兆，那种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这钢铁森林之中。
但是，那寒冰的球体的表面上却并没有什么裂痕。
但这足以令人生起危机感，因为这意味着那裂痕是从里边散播的！
‘砰’
最终，寒冰炸裂，连同光之箭矢一同粉碎。
但是，那些碎冰却没有朝着这边打来，而是拐了一个弧度形成了某种漩涡。
然后，它们汇聚到了那个男人的手中。
他紧握长弓，另一只手则拉开了弓弦，而那细碎的碎块就此汇聚在了他的弓上。
宛如利箭！
与此同时，强烈的危机感就发散。
“想要一击制敌么？”
“如果仅仅是寒冰的话，那我可以对付！”
眼看箭在弦上，黛德丽的双剑燃起了熊熊烈火。
她没想过要躲避，因为现在的地势根本不适合躲避，一旦踏错位置那么就会误入其他空间。
“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不要在这里发生斗争。”
注视着那远方的寒冰巨箭，霍德开口说道。
但这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自己便愣住了。
“不好！”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由回过头去。
紧接着，他们所站立着的钢铁巨树突然发出了一阵震颤。
虽说他们足以稳住身形，但这震颤本身却说明了大量的问题！
“这是……”
还没有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他们便听到了一阵不妙的声音。
‘喀拉’
‘轰’
伴随着断裂声，他们就此感受到了一股失重感。
脚下的道路断裂了！
而这一刻，霍德只能看到背后似乎站着一个女人，而那人虽然身着长袍，但一些身外之物却仿佛成了最具辨识度的特征。
一个是腰带——她有着一条华丽的腰带。
一个是手套——与巫师长袍呈现出强烈反差的是她的金属手套。
最后一个则是手杖——这大概是她唯一符合巫师身份的东西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昏暗的油灯下，那手杖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能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发起攻击的女人。
一个同时拥有上述不合理特征的女人。
只有一个了！
“格莉德？！”
…………
…………
…………
…………
各位下午好_(:з」∠)_

第九章:厮杀爆发
巨人王苏东之女格莉德！
一开始，霍德的心底的确有着预料之外的震惊。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
毕竟不管再怎么说，她都是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己的情人那里的人。
甚至在明知道奥丁有欺骗行径的情况下依旧为他诞下了第二个孩子，而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作为想要出卖自己的父亲、姐妹来谋求所谓爱情的女人，她会发起袭击才是正常的。
甚至，作为钢铁森林中的居住者，以奥丁的性格势必会找她联手！
所以，整件事似乎是这样的。
下坠的那一刻，霍德目光就此投向了远方凝聚的寒冰之箭。
而与此同时，他的心底大致描绘出了经过。
实际上无非就是众神之王提前将自己的孩子送进了钢铁森林之中，并且让他与自己的巨人情人联手。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她居然将这条作为道路存在的钢铁之树砸断了？！
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的震惊，霍德的头脑迅速便运转起来。
“看起来我们得暂时分开了。”
思索了片刻后，他突然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黛德丽不由大惊失色。
“你在说什么傻话！”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是激烈反对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此刻，她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了听闻的那些事。
关于霍德的死亡预言！
这件事他是知情的。
虽说仍然决定出发与约顿海姆、不就此拖延，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此放下了这件事！
“你要单独行动？”
“没时间说了，现在只能这样，你带着海拉一起！”
下一刻，梦魇战马便出现在了她的身下。
法尔克咆哮、嘶吼着。
在这种危机的状况之下，它也不继续伪装了。
身上披着的那些看上去好像是给一般战马穿戴的护具全被撕碎。
而火焰则瞬间烧断了马车的车栏。
梦魇战马就此显露了真正的力量，而能能耐住高温烤制、由巨人公主泽布尔的护具，因为这战马本身就属于她。
而作为巨人公主的座驾，法尔克实际上并不害怕这种‘跌落’的状态！
‘轰’
她的四个蹄子仿佛喷射着什么一样，紧接着，一对火焰的双翼就此出现。
这一刻的法尔克宛若被火焰缠裹的天马！
根本不需要什么魔法来控制，黛德丽就这么依靠着自己的梦魇战马腾空而起。
而另一边，霍德与海拉则纷纷出手。
符文瞬间一闪而过，他们就此依靠着魔法寻找到了立足点：风。
狂风好似汇聚成了踏板一般，让他们安然落地。
但还没有等他们有下一步的行动，脚底的狂风踏板便出现了龟裂的声响。
与此同时，他们也就此感受到了魔法被干扰的那种滞涩感。
“想要打断我们？”
注视着远方那高举金属长杖的巫师，霍德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也罢了，你们无非就是期待着这个而已，那就如你们所愿好了！”
顿时，一阵高亢的龙吟就此响彻，霍德的周身都裹上了一层黑火。
而当火焰散去之时，他的黑袍已经被灼烧成了阴沉的邪龙甲胄，而他的身后就此浮现出了一对龙翼。
“黛德丽！去接住布伦希尔德！然后去对付那个女人！”
‘轰’
邪龙的双翼就此震动，宽大的龙翼直接带着贤者扑杀向了最前方。
而此刻，他的手中则出现了一柄巨剑——战争之剑！
神怒之力发散，高亢的情绪源源不断的转化成了最为实质的力量。
而后，愤怒的火光开始闪耀！
与此同时，巨人游侠手中的寒冰之箭也凝聚完成！
双方就此同时出招。
锋锐而炽热的光辉就此放射，冰冷心悸的冰霜顷刻轰出。
剑刃斩击与出自弓手的箭支，单单就这一击便已经透露出了双方的倾向。
然后，光辉就此炸裂！
冲击就此蔓延！
“霍德……”
碰撞之声尤其激烈，黛德丽都能感受到那蔓延开的冲击波。
炸裂的狂风击打在她的背部，让她尤为难受。
而当她下意识回头的那一刻，见到的却是那在光辉中逐渐扭曲的背影。
她在逐步远离，而他在逐渐消失。
钢铁森林内那就去的空间正逐步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会怎么样？
他正面对上了可能是奥丁那个糟老头子精心准备的杀招，他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现在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布伦希尔德！伸手！”
她大声喊道。
而海拉也直接伸出了手。
顿时，法尔克发散出的炽热之风扑面而来，这不免让她感觉到有些难受。
“那个女人会干扰魔法，我大概没有办法直接骑乘在你的爱马上。”
“那我把你直接扔过去！布伦希尔德！”
最后，她喊着那个名字。
虽然透着一丝狂躁，但却多了几分冷静。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提醒！
“以布伦希尔德的身份战斗啊……”
她低语着。
很快，一柄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来！发力！然后掩护我！”
她就此喊道。
“行！”
然后，火焰就此沿着凯旋王手中的剑喷发而出，她打出了一道猛烈的烈焰斩击。
但还没有结束！
因为下一刻，她单手爆发出了庞大的力量，将海拉直接甩了出去。
“噢噢噢噢！！”
宛如战吼一般的咆哮声回荡着，这终究还是引起了女巫的注意。
她之前一直在关注着那人间的贤者。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她才重新关注起了自己的‘敌人’。
抬头注视着那到来的‘火焰’，那巨人女巫只是略微挑眉。
“终究只是魔法的剑刃么。”
她就此抬起自己手中的不断之杖（Gríðarvölr），然后轻轻敲击着地面。
刹那间，火焰就此崩溃。
“魔法的对我而言是无效的。”
“所以说这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声音突然就此传来。
在火焰完全散去后，映入女巫眼帘的是一个战士！
一名真正的女战士！
布伦希尔德！
本来还身着长裙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甲胄，而那飞翼战盔则诉说着曾经的身份！
“女武神么。”
女巨人格莉德微微眯眼。
她根本没有任何退避，挥舞着那头重脚轻的金属法杖、将其当成长柄战锤直接迎上了‘布伦希尔德’的攻击！
‘铛’
那一刻，剑刃那暴虐的劈砍砸在了金属的战锤之上。
“布伦希尔德，我听说过你。”
注视着那仿佛有着奥丁影子的面容，格莉德冷声说道。
“你虽然不曾获得、亦或是觉醒神力，但却有着出色的战斗意识，但你毕竟失去了自己作为依仗的羽翼！”
她低声道。
“在这钢铁森林之中，你无法与我为敌。”
…………
…………
…………
…………
好像有点小烧_(:з」∠)_
从早上开始就头重脚轻的

第十章:仇恨、怒火
格莉德自从被自己的父亲驱逐出了约顿海姆后便一直居住在这片混乱的森林空间之中。
而作为巨人王的女儿，她所得到的教育必定是一等一的全面。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有着一个强大的父亲。
也许现在因为她那薄凉的背叛行为，导致父女决裂，但在曾经她却是备受宠爱。
更何况，巨人王苏东还是约顿海姆之中的主战派。
所以可想而知，格莉德的教育内必定包含了必备的魔法还有兵器的运用。
作为森林之神维达尔与诗歌之神布拉基的母亲，她不仅是一位强大的女巫，也擅长单打独斗！
而对海拉而言，当她的剑锋触及到了那不断之杖·格莉德之杖时，她便感受到了那钢铁法杖的坚硬。
这个女人说的真的没错。
对钢铁森林，她更熟悉。
武艺方面，她更胜一筹。
因为海拉毕竟不是布伦希尔德。
至于力量，那差距更大了。
虽然布伦希尔德本身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奥丁的女儿、体内也流淌着正统的阿萨血脉。
但是，他所面对的终究是巨人。
不需要所谓的情绪调动、天生就拥有强大力量。
而相较于作为巨人王的女儿的格莉德，布伦希尔德就血统上而言就有劣势。
因为人类从来都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即便是现在，海拉感觉到自己已经用了最大的力量。
但无论她怎么样发力，面前的女人都没有被压制的征兆。
甚至，她的双腿都不曾挪动、后退。
顷刻间，海拉只觉得自己好像对上了一座沉重的山岳。
她是如此的渺小。
然后，那‘山岳’又开口了：
“看在你是他女儿的份上，我不杀你……”
“少废话！”
没等格莉德说完，她眼里的那‘前女武神’便开口怒吼道。
在发觉自己在力量上取不到任何的优势后，海拉立即依照自己的记忆变换起剑招。
霎时，那锋锐的宝剑化作优美的弧度斩向了三处：
脖子、手臂、腰腹！
这是海拉在布伦希尔德的记忆所追寻到的剑招，也是她所感受到的这具身体留存的斗争经验。
但是，不等她继续挥剑，格莉德便粗暴的挥动起自己的钢铁手杖。
而直到这时候，海拉才看清楚那手杖的末端是锋锐的矛刃、还带有血槽。
这玩意真的是手杖？！
在海拉那震惊的目光之中，那凶残的矛刃直接击打在她的剑刃上。
她终究不是布伦希尔德。
如果是身经百战、对近身搏杀有着感悟的奥丁之女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准备着卸力或者其他的什么动作。
但海拉却并没有。
她虽然控制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但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都有原主有着一定的差距。
而这种差距绝非那种锻炼可以弥补的。
海拉其实已经足够努力了，但她从前的武艺基础毕竟是0。
所以，她下意识便吃了之前已经吃过一次的亏：
力量！
当剑刃与矛刃碰撞时，海拉没有任何卸力或者其他的什么动作。
她就是单纯挥剑。
而后，她付出了代价：
“喀锵”
海拉手中的剑就这么断裂。
毕竟她的武器从来都说不上出名。
硬要说的话，也仅仅是女武神的制式兵刃罢了。
但是，就是这样的兵器仿佛一碰就断。
“嗯哼？”
而这一幕不免吸引了格莉德的注意力。
因为这与她想象的有些差距。
不过，她的动作却没有什么滞涩感。
在些许的片刻挺短后，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布伦希尔德’的手，接着猛地一发力。
奥丁之女的躯体就这么划过了一个弧度，宛如快速运动的时针那样砸在了地上。
“噗……”
顿时，海拉便感觉自己身体里翻江倒海。
她甚至开始口吐鲜血。
而当她下意识抬头之时，见到的却是格莉德那冰冷的神情。
而隐约之间，她甚至能察觉到那么一丝嘲讽的味道。
“看起来，你的脑子也因为寒冰封印出了问题，连武艺都生疏了。”
然后，海拉就此握紧了拳头。
这落在格莉德眼里就是不甘心的表现。
不过这位巨人绝对想不到，‘布伦希尔德’的心情其实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也更加憋屈！
女武神的战斗方式啊。
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毕竟还是有些困难的。
她不是布伦希尔德，因为很小的时候就被丢到了那片幽冥之地，她根本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什么武艺。
更何况，她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实战经验。
所以自然没有办法与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
但是，要说实力的话，她本来应该是不弱的。
如果不是布伦希尔德的身体有着上限导致她本身的力量发挥极其有限的话，这个女人能在她的耳边叫嚣？
开什么玩笑！
老娘发动战争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投降吧，我说过，看在你是他女儿的份上，我不杀你，而你也本不应该抱有这种程度的恶意。”
“你在这胡扯。”
海拉忍不住开怒吼道。
“恶意……”
也许是因为被这样轻而易举的击败，所以本来就感觉到耻辱。
情绪亢奋的状况下，格莉德那番自以为是的话语更是刺激了她的神经。
此刻，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曾经在尼德兰见过的风景。
曾经美丽的小镇遍地漆黑，镇长办公室内的信件诉说着那人尽忠职守到了最后一刻。
一位母亲能为了自己的孩子献出生命、慨然赴死。
而这些本来可以不用发生！
想到这里，她双拳紧握、紧咬牙关。
“你所看中的那个男人，他能毫不留情的剥夺他人的幸福！”
可能是因为‘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仍然是活着的。
海拉能清晰感受到血液的沸腾。
她的……不，应该说是布伦希尔德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
这种沉重的心跳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而这情绪的激荡也是。
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不知道。
但是，她的心底此刻的确只有那一种想法！
杀了她！
杀了她！
也许是自己的仇恨。
又或许是不满于包括布伦希尔德、拉戈萨在内的这些人的遭遇。
又或者只是恼怒。
此刻的海拉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她的眼眸透露出一抹猩红之意。
而那杀意之后则是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而隐约之间，格莉德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颤栗！
怎么回事？
此刻，她的心底除却恐惧之外还有那么一丝疑惑。
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女人不应该只是他在凡间的女儿么？
也就是说，除却阿萨神族的血脉外，她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
有什么地方值得恐惧的？
“你好像接触过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逐渐，格莉德的神情变得淡漠起来。
她仍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这女人留不得！
“那这一点就要问你的老情人了，你该问问他做了什么！”
…………
…………
…………
…………
各位午安_(:з」∠)_

第十一章:无人能拯救
众神之王奥丁，这个男人对布伦希尔德做过什么吗？
答案是没有。
除去冰封、设下引诱英雄上钩、缔造传说故事的圈套之外，他再也没有做过其他的什么事情。
甚至，对这个男人来讲，即便是作为女儿的‘布伦希尔德’其实也是可有可无的。
他的后手其实有不少。
在曾经，为了诱使齐格飞踏上他们所规划的所谓英雄之路，他们便规划了两条路线。
一条便是距离最近的勃艮第王国，那里有着诸神曾经托梦的做梦少女克里姆希尔德。
而另一个便是布伦希尔德了。
因为当初女武神便给予了齐格飞这两条‘建议’，他要么去勃艮第、要么去攀登希恩达尔高峰获得所谓的‘奖励’。
不过最后他什么都没有选择，而是遵从与叔叔之前制定下的计划直接前往了北方半岛。
不过，齐格飞那时的选择终究只是他自己的事情。
奥丁的安排则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他能安排两条截然不同的线路，那这只能说明，对这位众神之王而言，他的女儿其实也没有多重要。
布伦希尔德的价值仅此而已。
说白了，他对这样一个人间的女儿其实并不多在意。
曾经的他更多的只是某种标签与符号，证明诸神注视着人类世界。
而对于这一点，海拉其实是心知肚明的。
她什么都知道。
因为对她与作为父亲的逻辑而言，正因为奥丁并不重视、甚至不曾多关注，所以她才有了这种可乘之机、直接替换掉了布伦希尔德的身份。
但是现在，她却又将这种事情全部归咎于奥丁。
至于目的，当然是为了混淆对方的观念与想法了。
海拉毕竟并不愚蠢。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上所散溢着的气息本质与生者格格不入。
平时，这种仿佛与怨恨挂钩、足以让所有生者感觉到恐慌的力量完全被藏在了名为‘布伦希尔德’的皮囊之下。
而且，因为心情愉悦与有意识的控制，所以出不了什么混乱。
但是，之前她的情绪终究是失控了。
而那早已与她的灵魂不可分割的死亡神力就此有散溢出来的气息。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海拉迅速恢复了清醒。
所以才会有之前的这番对话。
她要将水完全搅浑！
反正不管怎么样，推给那个同样拥有死亡、疫病神职的众神之王就可以了！
至于缘由……
“你该问问那个糟老头子，他到底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做了什么！”
众神之王奥丁究竟在中庭世界做了什么？
这种事情在一些有心人眼里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
也许一般人不知道，但有能力通过魔法手段、亦或是使魔什么观察人类世界的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些。
而格莉德就是这样。
“所以说，你中了那种疫病？”
格莉德说道。
这位巨人女巫就这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在审视着面前的这位‘前女武神’。
“而且，它不仅没有要了你的命，反而还在你的体内扎根下来，成为了一种力量。”
根本不需要海拉再多费什么口舌，她所给出的那些讯息与表达出的激动态度足以诱导格莉德得出这样的结论。
毕竟巫师们总喜欢刨根问底。
他们自身那旺盛的好奇心、探索欲还有给予解答的心思构成了他们的智慧与力量。
而与此同时，这种善于思索的好奇心也很容易就将他们带歪。
就像是现在这样！
“哼……”
在听到格莉德如此说后，海拉就此低下了头。
她的双手正在紧握成拳，看上去好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怒火，但没有人想得到此刻的她还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自己身上的这种东西终于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就这么缓缓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然后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鲜血的味道。
与身体腐烂的臭味完全不同，这鲜血落在海拉眼里反而有那么一种独特的味道。
这是生命的味道。
也是‘活着’的证明！
现在，自己正活在这个世界上！
“既然如此，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你居然还不感恩戴德？”
就在海拉的心神逐渐平稳下来的时候，这番话就此让她本来应该稳固下来的情绪再一次崩溃。
极端的情绪挑动着那股深层的力量。
而这一次展现出的是完全的愤怒！
“感恩戴德？凭什么？就凭我活下来了？”
也许是因为从前的经历，在海拉耳朵里，格莉德的这番话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都透露着挥之不去的嘲讽。
而这，这已经触及到了她内心深处的逆鳞。
“凭什么……”
然后，她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跳动的心脏正在衰竭、生机正在逐渐流逝！
不好！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海拉下意识就想要压制自己的力量。
但是，这好像已经太晚了！
“噗哦……”
她突然开始大口吐出黑血来，本来那红润的面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甚至，布伦希尔德的‘面色’正逐渐变成铁青色。
“果然啊。”
而在见到‘布伦希尔德’如此痛苦后，格莉德开口说道。
“这毕竟是外来的力量，即便它扎根在你的体内、好像还成为了力量的种子，但你毕竟没有办法掌控它。”
疫病的力量。
死亡的力量。
因为非常轻易的与之前在尼德兰的土地上蔓延的那场瘟疫结合起来，所以格莉德自然就想到了这些。
但是，即便是她自己恐怕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在此刻，格莉德的心情突然就变得矛盾了起来。
因为她的那种危机感仍然徘徊着。
伴随着‘布伦希尔德’那近似七窍流血一般的神情，她的危机感变得愈发严重。
但是，她又不可能将这种事情表达出来。
此刻，格莉德只是盯着她的面容、看着她那不甘心的神情。
最终，她放松了下来。
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不想‘死’。
“如果再这样下去，你自己就会先被自己的‘力量’吞噬了。”
格莉德就此开口说道。
“而现在，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人能帮你了。”
然后，海拉抬起头来。
她那泛着血色的眼睛投向了四周。
结果在此时，映入眼帘的只有那宛若破碎一般的风景。
“你那个‘战友’是没有办法追踪到你的位置的，即便她能将你扔过来，也不代表她自己过得来。”
…………
…………
…………
…………
今天先晚安吧，还是有点难受，拉了五次肚子。

第十二章:你不敢!
幽暗的钢铁森林之中，女巫那冰冷的声音回荡着。
而周边回荡着的那种寂静到令人感觉到可怕的氛围也正诉说着这一点。
此时此刻，在海拉那已经被逐渐变得污浊的鲜血所充填的视界之中，她已经看不到自己的那位‘战友’了。
“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其实我们挪动的那一刻就已经进入了其他的空间之中。”
就这样，女巫叙述着。
而海拉则尽可能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用魔法缓缓控制自己的力量。
所谓的魔法，只要小心翼翼的话，那就不会被察觉、更不会被干扰。
这是海拉观察到现在所得出的结论。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座钢铁森林之中四处蔓延的都是魔法的气息。
不管这是巨人们的障眼法、还是因为铁森林本身就是庞大的空间魔法。
反正，只要身处在这钢铁空间中，感知必定受到干扰。
而之前之所以被面前的这个家伙干扰，还是因为他们表现的过于明目张胆了。
根本不必去探知魔法的气息，只要通过五感就能轻而易举的做出这种判断。
那么，只要尽可能的压制不就好了么！
现在海拉就是这么做的。
她尽可能的不表露出任何的异常。
一边咳嗽呕血，她一边尽可能的用魔法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她毕竟不像是面前这个愚蠢的女人所说的那样是控制不住力量。
对这样的她来讲，这股力量早就刻录在了灵魂之中，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而她只需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好。
不过这还不够，她不能就此保持沉默！
所以，她干脆就这么闭上了自己那带血的眼睛。
“我想，你还没有强大到能控制这钢铁森林吧？”
她的声音透着些许嘶哑，看上去好像有些虚弱。
而对海拉的表现，格莉德则没有任何的怀疑。
“确实如你所说的这样，毕竟钢铁森林的掌控权并不在我的手中。”
“也对，约顿海姆的巨人王们不可能将这重要入口的控制权放在你这个薄情的母狗身上。”
本来格莉德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海拉那突如其来的嘲弄之下，她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到了这种危急关头，你还在这里趁这种口舌之利？”
‘铛’
虽然紧闭着眼睛的海拉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却听到了那沉重的敲击声，这似乎是钢铁撞击的声响。
没错了，应该是这个女人用手中的钢铁手杖敲击脚下作为落脚点的钢铁巨木的声响。
但是，那手杖毕竟是魔杖。
所以这必定不是单纯的发泄。
‘轰’
就在海拉瞬间思考完毕的那一刻，狂风就此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伸出双手护在身前，整个人都弯下腰来。
虽然她看不清楚，但皮肤触及到的那种风向的确是向着她的下身来的！
最终，风暴的利刃直接斩在了她的身前、砍在了她的护臂上。
‘嘎嘣’
那一刻，她身上所穿着的属于女武神的护具就此碎裂，露出了那近乎铁青色的、没有血色、宛如死者的手臂。
紧接着则是那飞羽战盔，金色的发丝也散落下来。
而这不由令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这说的并不是布伦希尔德身体的颜色、而是那劲风的破坏力。
虽说这护具仅仅是布伦希尔德的‘遗产’，是她储存在自己希恩达尔城堡内的取用的。
但作为女武神的收藏，它又怎么可能如此脆弱？
答案只有一个，这个女人刚刚真的是想把自己的腿切了！
“真是毒辣啊。”
稍稍睁开了之前一直眯着的眼睛，她就此低声说道。
现在的她其实并没有多愤怒，甚至还想要笑出来。
至于为什么……
“你开始急了。”
海拉低声说道。
“难道是被我说到痛处了吗？”
然后，她缓缓摇了摇头。
伴随着她的动作，金色的发丝微微晃动着。
而不知不觉之中，那本来应当无比柔顺的金色发丝之中已经混杂进了一缕白发。
“不，其实并不是这样，因为你本来就是自降身份，以那个糟老头子的母狗身份为傲，甘愿背弃自己的父亲与姐妹都想要得到他的垂怜。”
也许，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在陈述事实。
但那些带有侮辱性质的词汇却仍然刺激到了那巨人女巫。
心底翻涌着的愤怒让她抬起了自己的钢铁手杖。
“我本来的确想要放过你的，他想要杀的只有那个人类而已。”
“噗嗤……”
海拉宛如无赖一般伸手擦掉了眼里流出来的血迹，就此抹出了一道血痕。
但她却只是冷笑着。
面前的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布伦希尔德的血统才放过她。
但实际上呢？
那老头子不是连自己的儿子都能痛下杀手？
“别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海拉冷声说道。
“你无非只是看在‘我’曾经的功绩上，想把我带到那个老头子面前讨个好，祈求他的施舍罢了，明明就是一条母狗而已。”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你不敢！！”
虽然格莉德言辞激烈，但海拉却是以比她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
最后，她甚至用布伦希尔德的面容流露出了笑颜。
一张面色铁青、七窍流血、如同无法瞑目的死者的脸。
一个灿烂到了极点，仿佛遇见了愉快之事的笑容。
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却显得愈发的诡异。
甚至，格莉德有些慌乱。
但真正让她失了分寸的却是‘布伦希尔德’的那番话正中核心。
她不敢‘杀’。
为什么？
因为她其实惧怕着她体内的力量。
从前，奥丁散播的疫病不过是感染了人类，没有除人类以外的存在因此伤亡。
所以，格莉德就此判断以巨人的身体素质其实是可以无视它的，甚至还可以有其他的驾驭手段。
不过，更重要的是奥丁的疫病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钢铁森林之中。
但现在却不同了。
那疫病的力量明显有了‘主人’，而且还感染了布伦希尔德这种拥有神血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布伦希尔德自己都没有办法承受这一点。
那么这股力量一旦染在了她的身上会如何？
如果真正让她‘死亡’，岂不是让这股力量彻底解放了出来？！
“现在，该着急的人可不是我，是你才对！”
“但你不想死，更不想成为一个怪物！”
“比起这些，我更想杀了你！”
然后，海拉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感受这你从未体会过的力量！迎接死亡吧！”
…………
…………
…………
…………
午安_(:з」∠)_

第十三章:钢铁的穿刺囚笼
最终，猛烈的气势就此迸发。
那是疫病、那是杀戮、那是足以带走人性命，将活物变为死物的力量。
格莉德感受得到这一点。
而她几乎下意识的，就产生了远离的想法。
eitr所造就的生与死的间隔注定这两者之间是相互冲突的。
且不论死者，生者必定对‘死亡’有所敬畏。
但是……
“别开玩笑了……”
无论是什么人都是有着自尊心的。
作为巨人女巫，格莉德同样也是如此。
而且，她的自尊心要更加强烈。
曾经的高贵的身份所带来的完全教育还有父辈的溺爱养成的近似嚣张跋扈的性格是起因。
而双方明面的身份与地位上的差距则是主要动力。
不管怎么说，布伦希尔德都只是一个连自己的力量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凡人而已！
她不可能完全掌控那名为‘疫病’的神力！
带着四分侥幸、六分源自尊严的怒火，格莉德就此压下了那来自身体本能的呼唤。
紧咬牙关之后，她抬起了钢铁手杖。
“既然你如此的不自量力，那我就成全你！”
刹那间，钢铁色林之中蔓延起了另一股力量。
并不是魔法，而是独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那是被神明与人类称作‘神力’的自然之力。
而且，它的气息本身恰好与海拉形成对立。
格莉德有着两个孩子，一个是微笑的诗歌之神布拉基、另一个则是沉默的森林之神维达尔。
而这两者所代表的本身就是以花草树木、还有生活在花丛中、森林中的这些‘生命’不同的一面。
前者掌管万年花园、展现的力量如同花朵一般温煦，一眼令人心旷神怡！
至于后者掌管的则是广褒的森林兰德维迪，展现出的则是如同疯狂生长的巨木那般沉默且宽广，而且危机四伏！
至于现在，这并不是要强调他们孰强孰弱。
只是，他们都是格莉德的孩子，换言之，她其实是那两个孩子展现出的力量的源头！
“生命……”
突然之间，格莉德开口说道。
“我的父亲毕竟被称作‘自然的巨人’！而很不巧的是，我的妹妹象征生命的和煦，而我象征浩劫！”
格莉德的妹妹，那当然匈兰的埃策尔大王与冰岛的希路达公主的母亲。
“贡露吗？亏你有脸还有脸提到她的名字！”
在听到了那个名字后，海拉冷声说道。
“你难道会以为我会感到羞愧吗？！”
‘咚咚咚’
突然之间，周边有声音回荡起来。
紧接着，周边就此有钢铁的树枝来袭。
它们本身是树木，但却像是长矛一般突刺而来！
而在见到它们的那一刻，布伦希尔德那仍然算是活着的身体立即给出了强烈的预警。
这是作为一个战士的躲避本能。
而海拉自己也干脆遵循着这番指引迅速后退。
‘咚咚咚’
那些树枝就这么刺进了她之前站立的地方。
霎时，那更为诡异的一幕就此出现在了她那好似被献血充填的视界之中。
在她的面前，那些树枝仿佛是从空间内出现的那样。
但是，这只是铁森林的空间混乱造成的景象，真正值得在意的是那树枝的颜色。
那是金属的颜色。
是钢铁！
她能控制这钢铁森林中的树木？
不，并不是这样。
因为海拉很清楚，钢铁森林之所以呈现出这样一种与广义认知的植物截然不同的状态，那是因为它们并非生命！
所以，这其实是某种转化！
“短暂的赋予‘生机’啊……这应当是只有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巨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海拉突然开口说道。
“不过你……”
一开始，海拉发自本能的想要挑刺。
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看那个女人不爽。
但仔细想想，海拉却发觉自己好像挑不出什么大的问题。
毕竟面前这个女人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的确算得上‘生命力旺盛’。
与她那因为情绪激动导致身体亏损的妹妹不同，这个女人可是平安为那个糟老头子诞下两名神祇的。
而且，现在她的身体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
就这样注视着那个女人，海拉突然看向了地面。
如果说她的猜想是正确的话……
‘咚咚咚’
伴随着宛如投射一般的声音，光华的‘地板’也窜出了大量的钢铁树枝。
她们所站立的地方毕竟不是地面，而是一棵无比巨大的钢铁之树，而在她赋予了‘生机’之后，这钢铁巨树就如同一般的树木一般疯狂生长。
而从地面之上，它如同一连串的长枪一般袭来。
而海拉则遵循着身体的指引飞速后退。
但是，攻击还没有结束，因为后方的空间好似扭曲了一般，从中又有树枝窜出！
侧身避开，她直接起跳，踩着一根树枝直接飞跃向上方！
钢铁森林的地形错综复杂，任何地方都可以是格莉德的攻击之处。
但与之相对的，它也可以是海拉躲避的地方！
‘啪嗒’
她的双手扣在了树枝上。
利用自己向上冲的那种力道，她就此放松着身体，宛如完美的体操运动员那般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接着，她攀爬上了另一颗树枝，至于原来的地方则化作了攻击的发源地。
格莉德是森林之神的母亲、自然巨人的女儿，她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力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甚至，这里是铁森林，算得上她的主场。
而代价就是，海拉决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连喘气的时间都不允许就必须前往下一处落脚点。
但是，攻击却越来越多了，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天罗地网、宛如枪之雨！
“你的反应倒是及时，但是你没有躲避的机会了。”
格莉德流露出了一抹冷笑。
但是……
“谁说我要躲避了！”
在格莉德的眼里，‘布伦希尔德’似乎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
而且，她已经靠了过来！
“对我而言！你的树之矛就是最好的落脚点！”
密集的枪之雨固然可怕，但作为前女武神，她终于还是找到了应对方法。
“只要靠近你的话！”
接着，反击展开了。
顷刻之间，庞大的魔法直接炸裂。
没有任何征兆，布伦希尔德的双手引起了一连串的爆炸。
‘砰砰砰’
新生的‘钢铁嫩枝’被折断，她就此炸出了一个缺口。
“这才是结束了！女巫！”
近在咫尺！
“只要伸手就好，你是这么想的吧？”
然后，一面钢铁的壁垒就此阻挡在了她们之间。
‘咚’
猝不及防之下，‘布伦希尔德’直接撞在了那铁板上。
“我能让树木按照我所期待的模样生长，赋予生命后，这钢铁树木也一样。”
紧接着，一阵被穿透的声响传来。
‘噗嗤’
海拉下意识低下头，接着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被刺穿了。
双手、双腿、身体。
甚至还有喉咙。
但是，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力量已经扩散出来的地步，所以她反而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
“生命……到此结束了啊，真是遗憾。”
声音嘶哑，她握紧了拳头。
当她抬头的时候，见到的则是袭来的钢铁树枝。
那些树枝就这样穿来，如同包裹一般将她牢牢固定。
格莉德绝不会留下任何的‘缺口’。
所以，还没有结束。
趁着‘布伦希尔德’被完全穿透的那一刻，格莉德又抬起手来，驾驭着钢铁之树将那被仿佛被穿透一般的女人完全包裹了起来。
“铁森林是没有‘生命’的，为它又拥有，而这样的话你的任何招数都不会有用了！”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十四章:不可能!
最终，这场由‘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发起的孤注一掷的战斗好像就这样落下帷幕了。
也许曾经很激烈，而双方都各怀心思与想法。
但至少现在，格莉德拿下了胜利。
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由钢铁构成的球体，而周边则有各种各样的金属托将它固定在了那里。
不至于翻滚、也不至于被挪动。
值得一提的是，那钢铁之球乍一眼看上去好像无比光滑，但细细观察下来就会发现大量的拼接痕迹。
毕竟当时情况也算不上多乐观，格莉德在着急之下干脆将各种钢铁树枝直接包了上去。
但仔细看上去，这似乎还不算是特别保险。
格莉德察觉得到，她内心深处的那种危机感其实还不曾消散。
而下一刻，她看到那钢铁之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那是污浊的疫病！
它仿佛无孔不入，现在干脆顺着那细小的缝隙流了出来。
“啧！”
注意到了这一点后，格莉德就此举起了自己的钢铁手杖。
‘嗡’
一连串的魔法辉光就此闪过，以第三符文‘禁锢’为基础、辅佐以有着‘守护’概念的第十一符文，一道高深莫测的符文序列就此成型。
它一闪而过，接着就此包裹了上去，直接将那钢铁之球封闭在了里边。
之前匆忙制作的树枝之球可能有着十分多的缺陷，而临时布置的魔法显然撑不了太久。
在保险起见的情况下，她最终选择用手杖敲了敲脚下的树木。
紧接着，片状的树枝就这么翻涌起来，又将那附着着结界魔法的球体包裹在了其中。
而这一次则是一整块。
格莉德钢铁树枝改造成了整片的造型，所以并不像之前那样留有大量的缝隙。
至于唯一需要封闭的地方，她则刻录了符文。
就这么直接将结界刻录在了上边，而在符文完全生效的时候，她心底的那种不安才逐渐衰减下来。
“魔法结界用以隔断、而钢铁之树本身就不属于任何生命，无法‘感染’。”
别说布伦希尔德如今还没有办法掌控她自己的力量，即便她能掌控奥丁当初降下的瘟疫、甚至将其完全吞噬，也逃不出这钢铁之树制作的囚笼。
但是，万一她还在成长呢？
这种囚笼又能封闭多久？
就在这个疑惑在脑海之中浮现的时候，格莉德自己便将它压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想偏了。
因为就现在而言，她根本不用考虑这种封印囚笼的牢固性质。
只要如同现在那样能继续封着，那就没事了。
而接下来要做的，要么是将它直接送到阿斯加德去，要么则是通知其他的什么人，让他下来。
又或者……
在确认自己彻底封闭了‘布伦希尔德’后，格莉德的心底浮现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
她本身所拥有的那种近似本能的力量与这个女人相性很差。
如果她是什么雷霆巨人、火焰巨人，那么直接冲上去走脸都不会怕，直接将她杨了就是。
但是，她却偏偏是自然巨人之女、承袭的是‘生命之力’。
自然生命与疫病死亡什么的，这种由生命源质eitr发起的对立与冲突其实并没有什么克制关系。
说到底就是……无可奈何。
但神力本身不存在什么克制关系。
而格莉德身上最大的缺陷其实并不是什么自然神力，而是她本人是巨人，是血肉之躯的霜巨人，是活着的巨人！
这才是她忌惮的地方，因为她知道奥丁散播下的那个疫病的真实面目！
但好在，现在的她还能能依靠另一样东西。
魔法！
“现在，你无路可逃，也该结束了！”
轻轻用自己的钢铁手杖抵着那球状的囚笼，她低声说道。
紧接着，符文就此闪动，而内部则传来了一连串的震荡。
她隔空在内侧制造了一道屏障，然后又引动了一连串的元素轰炸。
即便可能获得了神力，又有阿萨神族的血统。
但布伦希尔德终究是凡人。
一个凡人的灵魂又能有多强大？
“连同那疫病之力一同回归‘尤克特拉希尔’吧。”
在确认内部没有了动静后，格莉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还没有等她舒心太久、甚至不等她多思考其他事情。
一阵激烈的火焰声疾驰而来。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空中袭来的火焰战马与她的主人！
“啊对……”
稍稍收敛起心底的那份舒心感，格莉德突然流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之前过于关注布伦希尔德，所以差点忘了，你还在这里。”
此刻，发散在空气中的是一阵浓烈的臭味。
这是血肉经过烤制、却又烧焦的味道。
现在，无论是火焰战马还是那凯旋王的身上都燃烧着熊熊烈火。
而这一切都只代表一件事！
她经历了一场恶战。
“300个巨人，真是好手笔！”
熔铁甲胄之下，那与火焰截然相反的冰冷声音就此响起。
“其中甚至不乏有巫师！”
“你能处理掉他们，看起来是我小看你了。”
“这铁森林之中的所谓巨人盗匪，果然归你掌控！”
“哼，那些家伙本来就依托于我，因为这片森林之中本来就没有‘生命’，是我塑造了这里的生态。”
换言之，如果不是她被逐出约顿海姆的话，整个钢铁森林内，那些巨人是不可能有任何立足之地的。
不过这些现在显然不是特别重要！
因为黛德丽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布伦希尔德呢？”
“你说她？她死了。”
格莉德冷笑着。
“无论是你还是她，亦或是那人间的贤者，你们都没有机会离开这钢铁森林！”
格莉德的话语充斥着杀意与威胁。
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个巨人女巫，黛德丽却只是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她很快就将目光摆在了格莉德的身后，那钢铁球体实在是太显眼了。
而很快……
“啊，仅仅就是这样？那看起来我提前做准备是对的。”
虽然的确有着情绪的起伏，但黛德丽整体上却依旧漫不经心。
而她的话也不由让格莉德在意起来。
“什么准备？”
“嘎嘣。”
突然间，好像有声音传来，那是什么东西崩溃、碎裂的声响。
而当格莉德下意识回过头时，见到的却是囚笼崩溃的模样。
而那个‘女人’，她就站在那里，污血就此流了一地。
“唔……”
她叹息了一声，好像在感慨。
而那死气沉沉的红眸不由让格莉德后退了一步。
“你……这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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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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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各位午安

第十五章:我会变得难看……
‘滴答’
‘滴答’
此时此刻，重新出现在这片诡异空间中的女人看上去好像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甚至，她都已经不能被称作生物了。
她的身上仍然插着钢铁树枝，手臂、双腿、腰腹、胸膛、喉咙。
这些地方都插着对凡人而言足以致命的树枝。
而且，别说是最为脆弱的人类了，这换成任何一个种族都不会好受。
更别说还有火焰的烧伤与狂风的切割，甚至还有纯粹爆炸伤害。
之前在那钢铁囚笼之中，她可以说是正面承受住了一连串由女巫格莉德发起的魔法轰炸。
由身体到灵魂都发起了一连串的攻势。
格莉德也并不是什么只会手搓火球的学徒，由这样的一个女巫手持自己朝夕相处的魔杖发起的攻击绝不弱。
即便是以生命力旺盛著称的巨人，在没有任何魔法运转的情况下突然遭受到了这样的打击也绝不会好过。
甚至，说不定……不，应该是一定会丧命的！
因为现在看起来，这个女人并没有任何的反抗与防御，她已经受了重伤。
而那种流血量即便是她的父亲也都会感觉到虚弱了才对。
而这些都是能从表情与动作上观察得到的！
但现在，‘布伦希尔德’却是面无表情。
她甚至都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这些伤口。
接着，她缓缓伸出手，在拿捏住了穿透了她的钢铁树枝后就要向外拔。
但就在此刻，格莉德心神一动，一股生机的力量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出去，而它的作用立即反馈在了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上。
‘噗嗤’
突然之间，那些刺进了她身体里的树枝开始飞速生长。
手臂的树枝突然蔓延上来，尖刺直接刺穿到了肩膀上、腰腹与胸膛的荆棘倒刺更是布满全身。
‘噗嗤’
‘噗嗤’
‘噗嗤’
接连不断的穿透声就此响起，她的身体似乎完全被钢铁树枝所占据。
最终……
‘噗嗤’
由下至上，钢铁树枝如同长矛一般向上突刺生长，最终刺穿了她的大脑。
这一幕即便是黛德丽都看的有些头皮发麻。
她是知晓‘布伦希尔德’的真实身份的，甚至因为这一点，她还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心底也不由开始打鼓。
作为人类，她甚至感觉到牙酸。
这样真的没事吧？
她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疑惑。
但还没等她犹豫什么，她便见到那个那个女人又动了起来。
她没有就此倒下，即便脑袋都被刺穿，但还是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
接着，那有些僵硬的铁青色的手臂缓缓动了起来。
她看起来想要弯曲手臂，但现在，她的手却被穿了一根钢铁树枝、如同钢筋一样。
而当她如同正常人那样弯曲手臂的时候，那金属的树枝就这么从皮肤底下穿刺出来。
“为什么你还能行动！”
注视着那流露出诡异作态的女人，格莉德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隐约之间，她的声音之中透露出一丝颤抖。
“我确信我的攻击全都命中了，为什么你还能保留意识！”
然后，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强行拔出了自己身上的各种钢铁树枝。
就像是拔倒刺一样。
一根接一根，她拔掉双手的倒刺，接着又拔掉了喉咙的树枝。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这片空间内也回荡起了那幽深而沙哑的声音。
【你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明明对着我的灵魂和肉体狂轰滥炸，我却没有灰飞烟灭吧？】
并不是由喉咙与嘴发出的声音，而是灵魂的声音。
【关于这个问题，想要由头叙述到尾其实很麻烦】
她就这样将身上的钢铁树枝一根根全部拔了出来，其中甚至不乏有掏心掏肺，将手伸到身体里将那些卡在身体里的东西全部取出来的动作。
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仿佛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没有任何声音。
即便是格莉德自己都没有做出进一步的行动。
也许是惊讶——因为这种残酷的场面对她这个长期隐居在铁森林之中的女巫也难得一见。
也许是恐惧——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也许是觉得自己仍然有一战之力、也许又是感觉到不甘心。一
而另一边，黛德丽的情绪则更加简单明了——她不忍心。
她不想就这么继续看下去，但却拿不出其他的什么办法。
最终，她的目光就此停留在了格莉德的身上。
现在或许是个好时机，但是……
“你不要动，黛德丽，她是我的。”
就在她开始行动之前，海拉一口道破了她的准备。
而这不由让她皱起了眉头。
但很快，她的眉头也就此舒缓开来。
然后，凯旋王就此缓缓后退了那么两步，甚至主动收起了自己的呼啸魔剑，还翻身下马。
“随你吧。”
她开口说道。
这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而得到了回复的海拉也长舒了一口气，她的身体就此迅速恢复。
恢复魔法。
虽然那确实是地地道道的治疗型法术，但这摆在海拉的身上却显得相当奇怪。
因为她依旧死气沉沉的。
而比起广义上的治疗，这种程度其实更像是在‘修补’。
而如今的‘布伦希尔德’看上去也与尸体无异，只是她会动而已。
“呼，终于恢复过来了。”
她就此开始活动起自己的身体，但因为肤色变化的原因，现在的海拉看起来怎么都显得有些诡异。
油灯的照耀下，她的身体上甚至出现了尸斑，就连脸上也有。
而她的笑容更是狰狞可怖。
“真是感谢你啊，愿意站在那里乖乖等着，如果之前你的攻击可真疼呢……”
本来，海拉看起来还要说些什么。
但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了黛德丽的身上。
然后……
“转过身去好么。”
她突然提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无理的要求。
“接下来，我可能会变得更加难看，也许会吓到你也说不定。”
至于能不能吓到人，关于这一点其实是有待商榷的。
但是，黛德丽却明白一点：
不管怎么样，海拉在乎，而且她不愿意别人看到她即将展露出来的那一面。
所以，黛德丽就此后退了那么两步，然后就此背过身去。
她似乎完全无视了格莉德这个明面上的敌人。
即便她也是一名强大的女巫，但凯旋王从根本上就无视了她的存在。
背对敌人啊。
这种事情她就这么干出来了，还是一名巨人女巫。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饶是格莉德心底再忌惮都不由感觉到不快。
更何况在她的眼里，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其实是最好对付的。
早知道就先将她解决掉了！
但是，就在她这么注意着那人间的国王时，一阵阴风就此吹起。
顷刻间，死者之王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她悄无声息的挡在了黛德丽的背后。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多关注其他人，因为我在这里。”

第十六章:不要回头
如果稍稍冷静一下，从旁人的角度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一副很有意思的景象：
继承了自然生命之力的巨人满脑子都是怎么杀死别人、剥夺他人的生命。
而掌控死亡之力的女王却一步步踏着步伐、站在了她人的身前，展现着自己的存在感，同时也是头一次展露出了‘保护’的想法。
而黛德丽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遵循着自己对海拉的承诺，没有回头，而是背对她们。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的感知有所削弱。
她那敏锐的感知力可没有任何的下降，再加上格莉德那完全算得上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她其实是有强烈的危机感的。
而作为一名战士，背对敌人则是天大的忌讳。
身体的本能一直警醒着她。
再加上她的耳朵也没有聋，那些话也听的清清楚楚。
正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觉得有些微妙。
只是……
“我觉得我继续保持这个状态，她随时可以要了我的命啊。”
黛德丽就此低声说道。
“我们站立着的又不是土地。”
实际上，黛德丽之前才经历了与300名巨人盗匪的恶斗，在处理完了那边的事情后又马不停蹄追寻着所能感知到的战斗迹象追踪到了这片空间之中。
也就是说，她并没有真正见过格莉德出手。
当她到来之时，海拉已经被封闭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能从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中推断出格莉德所拥有的那些能力。
不说其他的，单单就是那些钢铁树枝已经暴露了很多东西了。
“说实话，我还是挺怕这么被一枪戳死的。”
不过，虽然黛德丽是这么讲的。
但她的语气更像是在发牢骚，而海拉自己都不由会心一笑。
“所以说我不是在这里么，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伤害到你的。”
她们之间的这番对话全然没有将女巫放在眼里。
这不由令人感觉到气恼与愤恨。
此时此刻，格莉德虽然一直注意着那个女人的动向，但此时此刻的她仍然不由注意起了那个背对她的女人。
在她的眼里，布伦希尔德真的是将话说的太满了！
什么叫不可能？
之前又是谁被追的到处跑！
“我会将你挫骨扬灰，连灵魂都不剩下！”
然后，没有任何动静。
逐渐的，格莉德那透着愤怒的神情也逐渐转为惊愕。
“不可能……”
“你想问，你之前明明发起了攻击……是吧？”
逐渐，氛围变得不安了起来。
“你如同之前那样，利用赋予生命与高速生长的特性想要利用我们脚下的铁树发起进攻，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其实好对付的很。”
她缓缓张开双臂。
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的攻击意向，但浑身却发散着宛如克星一般的气息。
至于为什么……
“你的攻击手段看上去好像防不胜防，但说白了只要阻止你的自然之力就可以了，不过比起组织，‘杀死’这个词或许更为恰当。”
她笑了起来。
虽然看上去好像是在示威，但那一连串的笑声之中却听不到任何的喜悦。
至少黛德丽是这么觉得的。
“我都差不多快要忘记了，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夺走生命’啊。”
“你怎么能做到这种事情？”
“为什么不能？”
这瞬间的反问让格莉德一时语塞。
“但你之前……”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毕竟我算是被你推了一把。”
被推了一把？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被彻底杀死了的原因吗？
难道说是她亲手塑造出了这样的敌人吗？
虽然因为身份层面上的判断失误，格莉德的猜测方向是明显是错误的。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却也算得上是歪打正着。
“之前一段时间，舒适安心的日子都让我忘了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人，进而产生了眷恋、想要尽可能的对此压制。”
控制死亡的力量。
海拉是这么想的，即便是之前也一样。
“我是很喜欢的，自然与生命什么的，而我诞生的时候，掌握的也是让小花朵盛开一类的能力，只要我想的话，就能花朵遍地，仔细想想这应该是我从祖母那里继承的力量吧。”
是的，她也曾经拥有‘自然’的力量。
“而养父因为掌控着类似的力量，所以也能教导她。”
这应当是最为快乐的时光了。
但是，这番话语却让格莉德摸不着头脑。
“你……”
直到现在，海拉所使用的都是布伦希尔德的面容。
而那奥丁之女也成为了她的身份。
直到之前，格莉德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现在……
早已死去的女巨人贝斯特拉是自然与生命的巨人吗？
关于这一点已经是无可考证的了，因为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众神之王奥丁的父母死去的时候，不曾有世界树，更没有这样的世界。
但是，格莉德却可以肯定一点。
布伦希尔德出生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更何况，她说自己还有一个养父。
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布伦希尔德可是曾经的哥特公主，她的母亲是哥特王族。
换言之，她其实是亚美龙根一族的后裔，而且血统无比古老。
这样的她会有养父？
当然不可能！
“你到底是……”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格莉德突然想到了什么、
以她的身份与资历，想要接触到一些事情并不难。
倒不如说，掌控死亡的同时，祖母与养父与自然还有生命有关，这其实已经锁定了身份。
但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幽冥世界的女王。”
就在格莉德拼命否定这一点的时候，声音如同闷雷般在她的耳边炸响。
这让她难以呼吸。
“是你……”
格莉德的眼里，那个女人的身后好像有一道虚影浮现，那是力量的实质化。
死亡的力量！
而且不加任何束缚！
“格莉德，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它从没有你想的那么肤浅，也从来不是一条单纯的分界线。”
此刻，巨人女巫发觉自己的动作好像正变得迟缓。
“这……”
“迟缓、无力、衰老，这是步入死亡之时的必然征兆。”
在听到海拉的声音后，格莉德突然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她摸到了皱纹，与此同时，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不！”
她大声喊道。
此时此刻，格莉德分明能看到，站在远处的那个女人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形体。
她的下身都好似如同烂泥一般，面容似乎都开始腐烂。
只有那对眼睛炯炯有神——猩红的眼睛。
那眼睛就像是一面镜子，轻易的就能将人的面容刻录在其中。
而格莉德也看到了自己！
她仿佛能看到自己的一生。
先是一个婴孩、接着是一个女孩、少女、到如今的女巫。
但是，这种变化却没有停止。
因为它分明能看到那女巫的面容正变得苍老。
柔顺的发丝变得苍白，光滑的皮肤开始出现大量皱纹。
最终，美丽的面容就此变得干瘪，最后甚至流露出狰狞的白骨。
“停止它！怪物！”
格莉德不由大声喊道。
“你在害怕。”
海拉低声说道。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女王询问着。
“害怕死亡？又或者是害怕衰老？还是因为这种丑陋的面容会让你的情人抛弃你？这么看起来你好像还有点自知之明？”
诡异而混乱的空间之中，她的话语成为了唯一的声音。
每一句都仿佛能扎在人的心上。
而与此同时，黛德丽心底也不由有些好奇。
她能察觉得到，身后蔓延着汹涌澎湃的死亡之力，但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那巨人女巫如此害怕。
“不要回头。”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耳边徘徊起了海拉的声音。
“拜托你，不要回头。”
…………
…………
…………
…………
各位午安_(:з」∠)_

第十七章:我可不是什么人质
死亡之力汹涌澎湃。
足以让活着的生物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恐惧，因为这是生命对死亡的排斥。
这一点即便是怀有恶魔血统与力量的她都无法避免。
实际上，这其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对死亡的敬畏让身为凡人的她难以动弹，但身为战士的不能却不允许她就这么‘坐以待毙’。
另外，她还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
在感受到那死亡之力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除去那些情绪外，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就好像是有一个声音在那边不断重复：
快转过身！
快去看！
多来点！
我就爱看这个！
而回荡在心底的那个声音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黛德丽很清楚，拥有这种嗜血兴趣的人就是她自己，准确来讲是被她人类的一面一直压制着的恶魔。
曾经，她们是一体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她在仍然是个孩子的时候也展露出过嗜血、暴虐的一面。
她喜欢看鲜血横飞的模样、她喜欢亲手将敌人拆的七零八落。
甚至，兴致高亢的时候，她也压抑不住自己。
还是后来在父王与老师希尔特布兰德的帮助下才平复下来，这才学着去控制情绪。
而那个被她抛却的恶魔就完全藏匿在了她的内心深处。
但是，即便她一味的压制她，却也不能就此否认它们的存在。
就这样，她就此莫名陷入了心理斗争之中。
而最终，让她内心深处的争斗分出胜负的仍然是海拉的请求。
仔细想来，这是看起来一向调皮却骄傲的她少有的诚恳态度。
所以，黛德丽也不会就此打破它。
“我没有回头，你解决的快一点就是了。”
稍稍挺直了自己的身体后，她就此回答道。
“我知道。”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海拉低声说道。
此刻，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抹血肉的僵硬与冰冷。
这绝对不是活物能拥有的皮肤，而这也是她最为熟悉的触感。
而当她的手逐渐下滑、触碰到了脸颊时，接触到的却不再是血肉，而是牙齿。
她的脸颊已经完全腐烂了，她那庞大的灵魂与死亡之力已经开始对这具身体产生了这种程度的影响。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注入力量的话，这具躯体也会就此溃烂，甚至会崩溃。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好像也无所谓了。
只要不完全毁坏、导致她丧失容器、回归赫尔海姆的话，那么一切都好说。
毕竟这具身体如今是真的‘死’了，而这一切都拜这女人所赐！
就这样注视着巨人女巫格莉德，海拉的神情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停下来……”
紧握着手中的钢铁手杖，女巫咬牙说道。
虽说对巨人来讲，通常意义上的死亡也并不是真正的终点。
但是，这个女人毕竟是海拉。
虽然格莉德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占据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但她终究是幽冥女王。
而一旦自己就此死去，就真的任人拿捏了。
而真正让她感觉到无力的是，她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她跑不掉。
即便海拉并没有束缚她，换言之她其实是可以挪动自己的脚步的。
但是，那种涌上心头的疲惫却阻止了她有什么进一步的想法。
她走不动路了。
甚至，她都感觉手中的钢铁手杖无比沉重。
别说挥舞了，现在连抬起来都无比困难。
她正在‘衰老’，直接跃过了那无比漫长的岁月，抵达了终点之前。
原本，她选择以金属打造自己的手杖，还设计了尾部的矛刃与宽大的杖头，这为的就是能当成武器。
结果现在，她拿不起它不说，甚至还得用双手扶着它。
原本应该用来防身、杀敌的矛刃干脆成了一个固定点。
声音苍老而嘶哑，她注视着那个女人。
“给我住手！”
但这种纯粹的叫喊却是徒劳的，因为海拉没有留手的意向。
首先，她们是敌人，而且还是袭击了她们的敌人。
其次，霍德说过这个女人早晚都要死。
所以，她甚至加了点‘料’。
生命与死亡并非克制关系，而是相辅相成、都是生命源质eitr所带来的概念。
而对海拉而言，压制住她体内的自然之力、在剥夺其生命的同时让其体验‘老、病、死’的痛楚便成为了她的乐趣。
而最后关头，格莉德似乎也意识到了单纯的叫喊是无用的。
所以，她最终紧咬牙关。
“你难道不在乎你的伙伴么？如果你不停下来的话，我不管怎么样都能带着你的伙伴一起死！”
浑浊的目光就此越过那可怖的腐烂面容，格莉德看向了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凯旋王。
“你知道的！她是魔法造物！所以我可以轻易引爆她！”
这种事情，其实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毕竟这消息当初算得上是有意放出来的，只要有心打探，知晓这则消息是必然的。
而对诸神来讲，他们其实不需要经过多少考证也能确信这一点，因为那凯旋王的力量的确发散着格格不入的魔法气息。
也正因为这一点，格莉德最初才没有将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因为她看起来可有可无。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她的出现却成为了女巫自己最大的护身符。
“凡人的灵魂无比脆弱！远没有你那远超一般巨人的坚韧，如果我引动她灵魂深处铭刻的符文，让其完全迸发，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最终，死亡的气息就这么衰退了下去。
黛德丽能明显感觉到这一点，海拉的气势似乎有些衰弱。
而格莉德的感受则更加明显，本来她的身体已经被那股力量侵占，生命力正逐渐被剥夺。
但是，当那死亡之力逐渐衰退下去后，她终于能喘口气了。
自然神力缓缓运作，原本干瘪的皮肤又一次焕发起了青春的色彩，这程度的生命力与恢复力不由令人咂舌。
该说不愧是自然巨人王苏东的女儿么？
格莉德所诞下的两个孩子不仅与自然有关，而且生命力极其旺盛。
而格莉德自己也有这种特征。
虽说她没有办法靠着自己的力量逃脱死亡之力，但在海拉撤去了力量后，她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原本的老婆婆重新成为了雍容华贵的女巫。
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格莉德十分虚弱。
从‘死亡’之中挣脱出来的她无论是面色还是嘴唇都是不健康的苍白。
她重新抬起头、注视着那个狰狞可怖的死亡女神，那种眼神充满怨毒。
而那眼神则让海拉皱紧眉头。
她觉得自己应该加大力度，但是，如果力量过大，布伦希尔德的身体反而会先湮灭。
说到底还是不敢赌，她不知道是自己这种状态下的死亡神力更快，还是格莉德催动魔法、威胁黛德丽的速度更快。
但是，不等她有什么动作，凯旋王却发出了声音。
“不能放走她！你的身份不能暴露！”
只是，海拉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臂、又摸了摸自己腐烂的面容。
“我已经暴露了啊。”
海拉低声说道。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
“不过先不说这个，你现在不该来的。”
海拉苦笑了起来，但是她却突然感觉到有人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黛德丽。
“我说了别转过来了……”
“有一件事我想我得纠正一下，其实我与你们想象的都不同。”
抿着自己的嘴唇，黛德丽低声说道。
“不过，到底该从哪里开始说呢？”
疑问之间，她突然就此起跳。
接着给出了简单粗暴的答案：
“我可不是什么‘魔法’造物！”
双剑在她的手中显现。
风之龙魂开始咆哮！
刹那间，熊熊烈火！
“如果你想拿我做人质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第十八章:追击
黛德丽其实是感觉到有些恼火的。
一方面是作为一名战士，她深刻明白格莉德将她当成了最弱的那个人。
这也就罢了，毕竟仔细想想，她找不到完胜那人间贤者与幽冥女王的理由。
但是，让她恼怒的是，格莉德居然胆敢将她看成那种随意捏死的蝼蚁。
这就让她无法忍受了，在已经表达了明确敌对立场的情况下，她早就想抄剑砍她了。
只不过海拉说自己想出手，她才放弃的。
而另一方面，便是格莉德之前作出的那种‘挟持人质’一般的行径。
这便构成了她那滔天的怒火。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究竟是因为对格莉德对海拉的威胁而感觉到不快，还是自己被迫‘客串’人质而感觉不舒服呢？
后者所代表的是弱小，而她并不喜欢被这样小看。
至于前者……
黛德丽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分不清楚。
但管她呢！
她也不想搞清楚那么多，反正她并不喜欢那巨人女巫。
无论是她曾经的那些作为，还是现在的威胁！
“如果你觉得我好对付！那来试试好了！”
凯旋王就此冷声说道。
“让我看看，你比你的手下又强多少！”
火光照耀着幽暗的铁森林，而她的身影是无比的清晰显眼。
但紧接着，海拉心底突然一咯噔。
黛德丽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而这在她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糟糕！”
她难道是在用性命来证明自己不会拖后腿？
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后，海拉久违的感觉到了惶恐。
她本来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让自己感觉到恐惧的东西了。
但现在，这又算什么？
“如果你出事了我怎么向他交代？！”
但这么骂出来有用吗？
完全没用啊！
因为黛德丽已经跳出去了，而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有一件事了！
轰！
汹涌的死亡之力再一次扩散。
为了不误伤那直接跳出去的黛德丽，海拉开始了一路飞奔！
而另一边，在察觉到死亡之力的散溢后，格莉德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但不管怎么说，她从来都没有投降求饶的想法。
“既然你们如此逼迫，那也怪不得我了！”
她稍稍后退两步，紧接着，地面之上便有钢铁尖刺窜出。
以植物般的生长方式，尖刺直接朝着黛德丽而去。
但是，格莉德的攻击还没有结束。
她很快又举起了自己的钢铁手杖。
刹那间，符文闪耀。
流水就此汇聚，一柄流水的长矛直接就此投射出去。
但还没有等长矛命中，一阵宛如战马、但更像是魔兽的嘶吼声响起。
“咴！”
轰！
庞大的火焰就此炸开，空中瞬间炸出了一片水雾。
梦魇战马法尔克！
它周身燃起的火焰直接撞碎了那流水之矛，而紧接着它张口就此咬向了那纤细的钢铁树枝。
‘砰’
在将那钢铁树枝咬断后，它拼命从一堆宛如枪刃的树枝中撞出了一条通道。
“泽布尔的马……”
眼看着那个跟随着主人的步伐一同杀出来的马嘶吼咆哮，女巫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那个女人还真是养了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但现在也不容不得她多考虑什么。
一边思考着战术，格莉德抬起手杖给自己加持起了迅捷的狂风之力。
她的身形就此变得轻盈起来，接着迅速退走！
不因为其他，因为海拉已经冲上来了。
这个女人简直神出鬼没的，在她关注着那人间国王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她的不远处。
与此同时，她也发起了进攻——不过是魔法！
‘嗖嗖嗖’
一连串的冰枪！
那锋锐的兵刃铺天盖地，声势极大。
但是，格莉德却笑了。
因为她没有感受到之前那致命的死亡压迫，这说明海拉没有继续动用她的神力。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在担忧、忌惮。
“呵呵，你终究只能与死者为伴，身为幽冥的统治者，到生者的世界游荡就是你最大的错误！”
站定在一个位置后，格莉德开口说道。
“这些与你无关！”
听到格莉德的话后，海拉的神情变得愈发狰狞。
她动怒了，所以魔法的使用频率越来越快、威力也越来越大。
但是，格莉德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钢铁手杖的杖头有符文闪烁，下一刻，烈火迸发。
‘轰’
火焰与寒冰对撞，爆破的水雾直接扩散开来。
无论是巨人女巫、凯旋王还是死亡女神，她们就此被烟雾所吞没，视线与五感就此被完全遮蔽。
“不好！”
直到此刻，海拉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联想起铁森林的整体环境格局，不安逐渐在她的心头扩散开来。
这个家伙是想要逃跑么？
如果她真的就此离开的话，这倒也不是什么最糟糕的结果。
糟糕的是黛德丽。
“太冲动了……”
无论是自己，还是黛德丽。
最终，烟雾就此完全散去。
而海拉则什么都看不到了，混乱的铁森林空间将她们带到了其他的地方。
‘嗡’
‘嗡’
‘嗡’
在海拉的手中，一颗符文石正闪烁着辉光。
对现在来讲，这大概是最好的消息了，而且，她也能通过一些特殊手段追踪到那个女巫的位置！
“千万只是逃走了……只是逃走就好！”
此时此刻，海拉由衷的希望格莉德会就此遁走。
她希望黛德丽也只是被转移到了其他的空间之中。
但是，这却只能是某种美好的想象而已。
准确来讲，格莉德当初的确抱有着就此逃遁的想法。
她想要去通知她的爱人。
但是，海拉虽然如她所想的那样中计了，但那哥特的凯旋王却能迅速锁定她的位置。
钢铁森林之中，魔法的气息无比浓厚，想凭借判断魔法存在的那种异常气息追踪是不可能的。
那么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我不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啊！”
烟雾完全散去后，映入眼帘的是那爆燃的火焰之剑。
凯旋王飞跃而下，脱离了自己的战马直接冲来。
而没有任何犹豫，格莉德也直接抡起了自己的钢铁手杖。
流水就此附着，接着与火焰引起了一连串的碰撞。
魔法的力量就此在空间之中激荡。
冲击扩散！
无论是巨人女巫还是恶魔国王都在这冲击下后退。
‘滋滋滋滋’
钢铁的战靴，在树干道路之上摩擦着，不仅擦出了火星，甚至开始冒烟。
双方都是如此。

第十九章:不断之杖
就这样，凯旋王与巨人女巫的第一轮交锋就此结束。
而就这一击的力度上而言算得上不分胜负。
但是，双方的神情却算不上乐观。
格莉德是感觉到气恼，因为她知道自己正处在虚弱的状态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刚刚徘徊在死亡边缘，她发挥出的气力应该更强！
而另一边，黛德丽同样明白这一点。
而她现在的表情也与这件事有关。
“明明这么虚弱了，却还是有着这种程度的力量。”
这才是她所在意的地方。
因为当初，她在约顿海姆游历的时候，可是验证过她自身的力量的。
‘能与巨人角力’绝不是一个场面话。
也因此，黛德丽不由皱紧了眉头。
她就此注视着巨人女巫如今这幅大喘气的模样。
该说不愧是苏东的女儿么？
思索了片刻后，她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凯旋王本来对自己的力量是抱有自信的，但现在却显得有些麻烦。
“不过这也没什么所谓了。”
白色的发丝之下，猩红的眼眸就此微眯着。
“你的体力也许已经快到达上限了吧，巨人们通常都以进食作为补充手段，但可惜现在的你没有那个机会。”
“原来如此，你是冲着这一点来的啊。”
在听到黛德丽自己的那番话后，格莉德心底的疑惑瞬间便得到了解答。
“但很遗憾，我虽然拿海拉那个女人没有办法……”
“是完全对死亡神力没辙吧？毕竟你很重视生命，你其实怕死，而你更怕那个糟老头子不再爱你。”
没有等格莉德自己多说几句话，黛德丽直接将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甚至都猜得到这个女人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
“卑微到你这种地步的霜巨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够了！”
格莉德冷声喊道。
但黛德丽怎么可能停下来？
这只不过是纯粹的垃圾话罢了。
当然了，算上第一句话的，也可以算得上是某种障眼法。
“你其实根本没有自信，你那强烈的自尊源自你的自卑！因为你觉得自己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不如天后！”
“你胡说！我为他生下了两个孩子！”
“但天后是他的正妻！你永远不敢直接去抢人！”
说到这里，黛德丽突然咧嘴笑了出来。
“因为你其实知道，他根本不爱你，天后永远是他的妻子，而你永远做不到这一点，只能在这铁森林之中奢求他的爱！”
“你闭嘴！”
“我想你这种极端的性格说不定还与你童年的经历有关……”
“给我住口！”
本来精神就处在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疲惫之中，而黛德丽现在又用言语施加了强烈的刺激。
她的理智就此达到了边缘，情绪彻底释放了出来！
‘咚咚咚’
她就此肆意宣泄起了自己的力量。
一瞬间，钢铁的树枝从四面八方袭来。
理论上来讲，这应该是最好的攻击时机，但黛德丽却没有行动。
她眼睁睁看着那女巫抬手拿出了一瓶绿色的营养药水。
这种东西很常见。
巨人那引以为傲、拥有超强消化能力的体质在没有损伤到根基的情况下，只需要不断进食就能迅速修补身上的伤势、弥补消耗。
而针对着这种毫无吸收负担的体质，他们开始开发压缩的营养药水，为的就是在极端情况下依旧能保证存续。
“巨人必备的药水啊……”
很明显，黛德丽是熟悉这种药水的存在的。
而且，她也没有感觉多惊讶，最多就是有些感慨。
或者说，有些……嫉妒？
“这些古老的生命一个个都这么离谱么。”
一瓶营养药剂灌下去后，格莉德的周身似乎在开始冒烟。
黛德丽分明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压迫力似乎变强了一些。
生命力无比旺盛！
而现在，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精神了。
在之前的死亡折磨之中，她的精神无比疲倦，而强行补充营养、加快吸收更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负担。
正常来讲，巨人们大吃大喝一顿后，是会倒头睡下的。
但是，格莉德的表现却有些不同。
实际上，从脱离了死亡之力后，她就开始缓缓恢复了。
而在一连串的战斗之中，她却是越打越精神。
最终，巨人女巫眼里的疲倦已经完全褪去，那种仿佛控制不住身体的疲劳完全散去，一切都好似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紧接着，她抬起头来，见到的则是黛德丽那上蹿下跳、不断躲避袭来的钢铁树枝的模样。
就像是之前的海拉一般。
但与海拉不同的是，她手中掌握着两柄冒着火光的巨剑。
呼啸魔剑·埃克萨克斯，两柄魔剑伴随着风龙之魂的呼啸虎虎生风。
有它的存在，黛德丽足以自保。
只是……
“单纯的自保是无用的，你想要做的应该是杀死我才对。”
就这么抬起了钢铁手杖，格莉德直接掀起了滔天巨浪，刹那间，流水的冲击波直接朝着那女人横推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梦魇战马也咆哮起来。
燃起熊熊烈火的战马直接冲到了自己主人的身边。
而黛德丽分明能见到，那流水之中混进了大量的钢铁树枝。
“我手持‘呼啸魔剑’，身着‘贪婪堡垒’！”
刹那间，火光大作，不仅是风龙之剑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她的身躯上的甲胄甚至就此融化、宛如一头火焰公羊！
接着，她又骑乘上了自己的爱驹。
“无论是流水还是钢铁，这些都无法阻止我！”
‘唰啦’
她双剑就此下劈，火焰斩击直接下落，而梦魇战马口中酝酿的火焰也就此喷出。
‘滋滋滋滋’
刹那间，水雾蒸腾，而黛德丽则是脚踩战马的脊背，直接飞跃而下！
“乘胜追击，你必定会做这种事情！”
烟雾之中，又有流水击出，而黛德丽则是将其完全击碎。
爆燃的甲胄与战剑，凯旋王所向披靡。
但在女巫的眼里，这种近似无敌的气势才是最大的弱点。
“你的火焰运转的越是厉害，这就意味着你体内积攒着庞大的力量！”
这是魔法的铁则！
而对格莉德而言，这便是通向胜利的道路！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做铺垫！
她等的就是这个女人全力运作起自己火焰的那一刻！
“区区魔法造物而已，还敢在巫师眼前乱晃！”
钢铁手杖之中，符文构成的魔法阵就此显现。
格莉德就这么正面迎上了那个女人。
最近的距离！
最强的干涉！
“就此在自己的力量之中粉碎吧！”
魔法反制！
庞大的力量开始震荡。
但是，当力量渗透进去后，却是石沉大海、任何的回应都不存在。
逐渐，格莉德的狞笑变得僵硬了起来。
“不，这不可能！这根本不正常！”
炽热的火焰近在咫尺，格莉德甚至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海拉就算了，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难道说人类的魔法已经达到了我难以企及的地步了吗？！”
完全放弃了矜持、不复之前的优雅，巨人女巫就此大声嘶吼。
“这是不可能的。”
但无论她怎么样怒号，都无法改变结果。
“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躲避时机！”
“别小看我！”
匆忙抬起手杖，格莉德下意识就想要迎击，但凯旋王却中途变招。
本来是双剑一同下劈，但她却开始旋转器身体，打出了一记双连斩！
‘铛’
‘铛’
二连斩击全部斩在了那钢铁手杖上，而格莉德则微微后退，瞬间便站定步伐。
而那坚硬的触感则让黛德丽皱眉。
这手杖怎么这么硬？
…………
…………
…………
…………
_(:з」∠)_
午安

第二十章:破局之法
本来在黛德丽自己的战略之中，她应该是要抓住格莉德这唯一的错判时机，利用自己的力量全力施展。
格莉德认为她是魔法造物，那势必会想要去干扰她身上的‘火焰魔法’。
而这便是她最佳的攻击时机。
之前的一切都很完美，她甚至都已经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便是那女巫手中的武器。
那柄能当成战锤和长矛使用的钢铁魔杖它的坚硬程度甚至超出了黛德丽的想象。
难道是特别强化过的？
但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她不可能过多去思考这种事情。
所以，她立即发起追击！
双剑大开大合，爆燃的剑刃不断下砸、劈砍。
而另一边，格莉德则是面露焦躁。
她就此皱紧着眉头，同样挥动着自己的魔杖。
但是，那魔杖本身只能当成两种兵器使用。
一是战锤：
沉重、硕大的杖头能充分发挥巨人的本身的力量。
二则是长矛：
虽然矛刃位于尾端，本身就是作为配重球的替代品存在的。
而且，真正要突刺时，发挥的效用也不如真正的长矛。
但它的存在终究节省了更换武器的时间。
除去它本身的魔杖作用外，这柄钢铁魔杖的设计也非常适合本身拥有着沛然巨力的巨人。
毕竟就理论上来讲，没有什么人有能力去硬接巨人近乎全力的一击重锤。
这也是为什么雷霆之神与他的家人们也都使用战锤的原因。
无论是短柄还是长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能发挥出力量优势的就是好武器。
说白了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锤砸下去再说，能活下来就是英雄好汉。
但是，不管怎么夸赞它的构造，这柄钢铁魔杖都有着一个挥之不去的缺点：
它过于依赖使用者、而且只在进攻上占据优势。
更何况那还是长柄锤，在单对单的战斗中本身就容易吃亏——因为本身把柄过长，在近身战中会施展不开。
而这就是格莉德现在的状态。
在被黛德丽迅速拉近距离后，她手中的钢铁手杖无论是当成长矛都很有问题。
因为距离太近了！
再加上凯旋王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连击，她就是在被动挨打！
‘铛’
‘铛’
‘铛’
黛德丽就这样挥动着手中的双剑。
格莉德能给自己加持疾风的迅捷力量，那么她自然也可以。
虽然她本身并不是一个习惯于快节奏分胜负的战士，但只要做到攻击速度永远比那巨人快，那她就能在武艺层面压制对方！
这种事情并不困难！
因为战锤的施展比巨剑更为麻烦！
就在这样的状态之中，双方以快节奏的方式展开了一场拉锯。
没有魔法的干扰，这好像是最为纯粹的武艺较量！
也是最为原始的斗争观察！
最终！
‘锵’
伴随着金属的爆鸣，黛德丽由上至下用双剑猛劈，而女巫的魔杖则构成了最后的防线。
刹那间，黛德丽看清楚了，在格莉德阻挡的那一刻，她那条华美的腰带闪烁起了某种辉光。
“看起来就是这个给了你力量啊。”
在战斗之中，她确认了这一点。
其实是那条腰带在源源不断的支撑着她的力量。
不过简单来讲，应该是将力量放大了才对。
而这样一来就简单了！
“既然你的力量根本不是来自你的身体！那么这样就好了！”
就此，她直接双剑向上举起，接着飞身膝撞。
‘咚’
伴随着沉重的猛击，黛德丽头一次真正意义上打退了那巨人女巫。
格莉德就此被顶飞出去。
“仅仅是腰带赋予的沛然巨力，那么只要不给你发力的机会就好了。”
虽然话是那么说的。
但实际上，她战盔之下的神情却算不得轻松。
之前那一击膝撞，她也算得上用尽全力了，而且其实还占了一点便宜。
因为从刚刚的战斗之中，她察觉到对方其实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
原本认为应该最好对付的一个凡人好似踏入了她所不知道的领域。
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那些事情。
为什么不起作用？
为什么？
就是这样的疑惑一直纠缠着的她，让她无所适从。
而挣扎在这种心态之中的她也做不出什么有效的反击。
之前挥舞战锤可以算得上是本能，而如今腰腹的剧痛也算是将她从那种震惊之中拖拽了出来。
格莉德就此从繁杂的思绪之中回到了现实之中。
然后，现实则让她皱紧了眉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最终，从那番疑问与惊骇之中挣脱出来的她不由开口问道。
但很快，她自己都发觉自己昏头了。
“我居然问你这种问题……”
疼痛就这样徘徊着。
她抚摸着自己的腰腹，生命之力缓缓流转着，减轻了疼痛感。
“本来就只是人类的国王而已……”
而后来恼怒的心绪就此涌上心头。
她恼恨于自己的错误判断，但更加憎恨面前这个女人。
“罢了，无非就是一点小麻烦而已，正面击溃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咬紧牙关：
“我要让你死！也要让那个女人对此后悔！”
听到这里，黛德丽不由皱眉。
她完全能意识到这女人究竟在说谁。
是海拉！
好像比起让她感受到疼痛的黛德丽，她更憎恨海拉。
难道是因为海拉让她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还是说，是因为之前的那份‘衰老’？
“你很注重自己的容貌么？”
几乎想都没想，黛德丽便将这份疑惑脱口而出。
而紧接着，映入她眼帘的便是格莉德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目光。
然后，她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好像嘲弄过这点来着。
“啊，没想到我居然说对了，你在意容貌，是因为你觉得他在乎你的美貌！”
随即，黛德丽的语调又变得嘲讽起来。
“至于你为什么在意这一点，那是因为……”
她刻意停顿了片刻，注视着格莉德那变得愈发烦躁的面容。
“因为现在的你已经一无所有了！作为巨人王的女儿被逐出了家园，你就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狗一样祈求着主人的爱！”
‘咔咔咔’
格莉德的铁手套在巨力的驱使下与那钢铁手杖碰撞着，仅仅是‘握’这一个动作便引起了一连串金属的鸣响。
“真是……卑贱至极！”
‘咚’
下一刻，生命的震荡就此迸发。
这一次已经不仅仅是纯粹的金属树枝，黛德丽甚至见到了铁森林之中看不见的颜色。
那是象征着生命与自然的绿色！
它们就此铺天盖地的袭来。
但黛德丽一点都不慌，战盔下的她的面容反而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愤怒就好，反正怒火攻心，你才不会感觉到恐慌、也不会想到逃跑。”
那么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人将这铁森林内的事情讲出去了！
想到这里，她目光一凝。
“魔杖是武器，刻有符文，华丽的腰带能加强力量，那么那对手套是……”
说起来，她倒现在都还没有疲惫来着？

第二十一章:结束!
就这样，黛德丽的身姿开始在这铁森林之中飞奔。
而就在起跳的那一刻，她骑乘上了自己的爱马法尔克。
在法尔克的帮助下，她就此有了思考的空间。
驾驭着梦魇战马回避着来自各个地方的突袭，她的目光重新开始审视起了那个女巫。
仔细想想，她的这身穿着本身看起来就有些离谱，毕竟巫师的法袍配上那看起来好像是金属制的手套、腰带什么的，本来就显得有些奇怪。
而在她的那身装扮之中，那能当做战锤用的魔杖仔细想起来好像还是最没违和感的东西。
而事实证明，她身上的那些看起来无比显眼的物件都有着用处。
那么问题就来了，那手套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意识到战锤型的魔杖本身在防护力上有着一定的不足，所以打算用金属手套来弥补防御力？
就像是冒险者们虽然选择了轻盈的装扮，但会保护住重要的部位。
比如说护心甲。
那些经常看到的，在皮革上、或者是布料上搭着的厚金属片便是这样的作用。
同样的，还有肩膀与双手。
因为需要用到双手的地方很多，所以一般会重点保护起来。
要么采用厚皮革、而有一点条件的绝对会在手腕一类的地方套一层金属。
而现在看起来，格莉德的两只手套都是钢铁，是不是起到类似的作用？
毕竟在距离特别近的情况下，即便是那柄魔杖也没有办法起到特别大的杀伤作用。
这种情况下简单粗暴的来一拳应该是最简单的破局之法。
但是，黛德丽却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既然将这手套穿戴了出来，那么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才对。
而很快，她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了关于这个女人展露过的异常状态。
她好像有着使不完的精力，而相较之下，现在的她则感觉到有些疲惫了。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之前压制了那300个巨人的原因，但那个女人自死里逃生后反而越打越精神了。
这是个什么说法？
“看起来，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寻找一个破局之法。
不然的话，接下来恐怕会很麻烦的。
而且说不定……
“机会只有一次。”
她不由感受到一抹凝重。
“而且不仅只有一次，我还需要一个帮手来压制那些乱窜的树枝。”
很快，她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
仿佛就像是为了回应她的期待一样，一股独特的气息出现在了她的感知范围之中。
那是‘死者’！
黛德丽对‘生命’敏感、能够借此锁定格莉德的位置。
但与之相对，她对死亡的气息也很敏感！
不过有些奇妙的，在感受到这股死亡气息时，她并没有感觉到不安、反而是松了口气。
因为那个女人是她现在的战友、伙伴！
“帮我！”
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她就此开口大喊。
紧接着，庞大的力量就此扩散。
那些本来追击着黛德丽的树枝硬生生停了下来。
钢铁之树也就罢了，而混杂在其中的真正的树木甚至迅速枯萎、腐化。
这便是‘死亡’！
而在察觉到自己赋予的生机消散后，格莉德的面容上先是浮现出一抹惊愕。
接着则是一抹恼恨。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作为继承了自然之力的巨人，她对死亡的气息同样敏感。
“海拉！！”
她恼恨的大喊着。
毫无疑问，她憎恶着这个女人，即便双方其实是第一次见面，但却已经达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但是，海拉对她造成的威慑力却更大。
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一对一都已经落入下风，就更别说一对二了。
必须离开才行！
根本没有多想，她迅速后撤，紧接着，钢铁树枝就此升起、看上去好像要保护住她。
但这其实是为了遮挡视线。
“别让她跑了！”
声音就此在上空响彻。
与此同时，回荡着的还有狂风之龙的咆哮。
龙魂魔剑全力运作着，火焰就此熊熊燃烧，而钢铁的壁垒直接被斩断，那巫师还没来得及遁走就再一次暴露在追击者们的面前。
“你……”
格莉德就此注视起了那个女人。
白色的发丝飞扬着，苍白的肌肤、猩红的眼眸不由引人注目。
在无法逃脱的情况下，她直接挥出了手中的战锤。
此刻，附着在铁杖上的并不是流水，而是雷霆！
但就在此刻，她却见到那女人抛开了自己的双剑。
‘噌’
锋锐的呼啸魔剑直接被她插在了地上。
接着，她空手直接扑了过来。
‘轰’
周身燃起火焰。
“你想做什么！”
“来验证某种猜想罢了！”
‘咚’
发散着雷电魔法的魔杖直接落在了凯旋王的肩上上。
刹那间，火焰沸腾的更为严重。
只是，命中的并非杖头，而是长柄。
但饶是如此，巨人沉重的力量依旧让她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一样。
“唔……”
战盔之下，她的嘴角甚至溢出了鲜血。
但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种距离的话应该足够了……我其实早该那么做的！”
不顾后续一连串的魔法伤害，她直接伸手抓住了格莉德的手臂然后强行将她拖拽过来。
‘咚’
燃烧着的拳头直接落在了她那毫无防备的脸颊上。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一拳足以将脑袋打爆，再不济也该能将脖子打断。
但对身体结实的巨人来讲，这一拳除去滚烫之外，却只是让格莉德脑袋发闷。
不过这样也够了！
在格莉德脑袋昏沉的一瞬间，黛德丽直接扣住了她的肩膀，向前踏步到了女巫的身后，然后抬腿勾向格莉德。
“糟……”
刹那间，格莉德便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平衡。
她都没有怎么发力，整个人就这么腾飞起来。
‘砰’
她的背部重重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她想要发起反击，但却发现自己发散的力量失去了效用。
接着，她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死者。
她站在钢铁树枝上，直接夺走了‘生机’。
别说生长了，植物们不死就不错了！
“啪嗒”
海拉的脸上又有腐肉跌落了下来，变得更加难看。
骸骨与烂肉。
“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很快就好！”
海拉也没想到自己的这番牢骚能被听去，所以惊愕的抬头。
然后，她便见到那凯旋王拔出了一柄小刀。
它没其他的什么效果，就是单纯的锋利。
然后……
‘咔嚓’
在女巫反抗前，她切下了女巫的双手。
‘咣当’钢铁手杖就此跌落在地，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最终，回荡着的是女巫苦痛的叫喊声。
“啊啊啊啊——”
…………
…………
…………
…………
月底了，发现字数不够【悲】
得拼一下了，等会儿还有。

第二十二章:尸体、面容
生命。
从始祖巨人尤弥尔开始，这片土地上便出现了这种概念。
生命源质eitr的一大成就便是血肉之躯。
因为血肉之躯的存在，才有了各种各样的感受。
有了情绪、有了感觉。
那便是感性。
生命与生命之间有了邂逅：
相遇、相知、相爱。
这是无比美好的一面。
但除去这些美好之外，eitr同样带来了并不怎么令人感觉愉快的东西。
血肉之躯带来了弱点。
而与此同时，与‘生’对应的‘死’之外，还有着其他感受。
比如说痛苦……
当血肉之躯遭遇到重创之后，痛觉便会开始迅速传递。
从尤弥尔开始，无论是阿萨族、华纳族亦或是约顿族，血肉之躯的他们享受到了美好的同时也必定会承受那种痛楚。
这是最为本质的痛苦，而叫喊则是生物宣泄痛苦的本能。
而在这一刻，巨人女巫格莉德好像完全丧失了理智。
作为霜巨人、作为与神明同规格的她就此从高高的神坛跌落、沦为与凡人无异的存在。
但这么说又好像有些不对。
因为在自认为是凡人的黛德丽眼里，格莉德这番痛苦的叫喊实在是有些掉价。
“你从来都看不起的凡人都比你更能忍耐。”
注视着女巫此刻的模样，她开口说道。
而这番嘲弄的话语好似让女巫在这份痛苦之中找到了一些自我。
此刻，格莉德稍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注视着那个白发的女人，眼眸之中充斥着怨毒。
但是，此刻的她却感觉万分的疲惫、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精神。
甚至，视野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双手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者凉气，她的目光就此投向了一遍的铁手套。
那是她被斩下的双手。
现在，其中一只手甚至还紧握着钢铁手杖，这些都是她的。
“你们……”
此刻，她很想说什么话。
但就在下一刻，她那逐渐模糊的视线便看到那个女人将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你……”
“让我找找这个搭扣在哪里……”
此刻，黛德丽的双手就在女人身上摸索着。
她丝毫没有管格莉德的感受，直接将她的力量腰带拆了下来。
这条腰带上描绘着精美的纹路，但遗憾的是这些都好像与符文什么的没有关系。
至少仔细观察下来，黛德丽并没有观察到魔法的迹象。
换言之，这可能是矮人的工艺手笔。
‘储存着力量的器具’。
一旦说起这些，那么必定会想到那些生活在黑暗国度中、却酷爱打造各种器具的那个种族。
而最终，她的目光就此落在了那腰带内的铭文上。
“梅金吉奥德（Megingj?re），赋予力量的腰带。”
然后，她就此挑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雷霆之神的东西吧？”
米德加尔特之中的神明传闻其实都比较杂乱，而且失真严重。
但是，雷霆之神托尔毕竟是那种有专门的祭祀节日的主神。
民间的各种塑像暂且不提，记载其实也比较详细。
这些传闻的具体来源暂且不提，记载中的雷神的确有一只铁手套、一柄雷霆魔锤还有增幅力量的腰带。
而那个腰带也被称作：梅金吉奥德。
“我本来还以为这是雷神专属的物件来着。”
就这么嘟囔着，她注视着那好像还热乎的腰带。
这还真不是黛德丽为了气人或者其他的什么理由。
这的确是她心底的真实想法，因为目前为止，只有雷霆之神的传说之中有这些物件的存在。
“难道这是你从他那边偷来的？亦或是这玩意其实很常见？”
就这么注视着那女巫，黛德丽开口发问。
而在听到这个女人究竟在说什么后，格莉德的眼睛都开始发红。
现在的她其实已经相当疲惫了，但却仍然咬紧牙关。
“开什么玩笑……”
强烈的情绪让她气血翻涌，而在接连的情绪冲刷下，她突然两眼一翻，再也没了声音。
死了吗？
当然不会，巨人的生命力毕竟顽强的很。
更别说黛德丽都探知过了，这家伙肯定还活着。
只是……
“被气晕过去了啊，这承受能力可真的差，估计是被父亲保护的太好了吧。”
也就是格莉德没有醒，不然的话一旦听到黛德丽的这番话，估计会更加难受。
但她根本不在乎，反而是尝试着将那条腰带系在腰间。
不过她也没真的戴上，就是这么比划了一下。
“啊，根本不搭。”
‘铛铛铛’
她身上的铠甲与力量腰带碰撞着，发出了清脆的金属鸣响。
接着，她又捡起了地上的那副铁手套，强行抓着断裂的部分将断手拽出来后，她开始观察起那对手套。
“自从我砍掉双手后，这个家伙的精神就立刻萎靡下来，看起来真的是这副手套支撑着她的精力啊，但可惜的是我已经有护手了。”
仔细考虑了一番后，她稍稍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力量腰带什么的，她真的蛮想要的。
但铁手套也很重要。
但是如果自己全部照单收下，她自己又觉得过意不去。
毕竟格莉德也不算是她一人击倒的。
但要直接分出去的话，她又有些舍不得。
难不成铁手套一人一只吗？
仔细考虑了一番之后，她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海拉，格莉德的手杖倒是可以给你，其他的这些东西我们交给霍德好不好？”
她的语气里透露着商量的意思：
“让他仔细研究一下替我们打造出来，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
但是，她却没有听到什么回应。
而就在她想要回头的时候，却听到了海拉的声音。
“别回头！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
有些事情对海拉而言是一道坎。
但是，这些事情却必须得到解决。
所以，黛德丽这一次没有听她的，她就此回过头去。
“啊！”
结果，只听到海拉一声尖叫。
她下意识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是，这种动作却是徒劳的。
因为黛德丽依旧能从指缝之中看到她如今的那副容颜。
正如同海拉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很难看。
甚至，就这幅尊容，所谓的‘难看’一词其实也是很给面子了。
因为真正要评价的，那应该是：恐怖。
尸体的铁青色就不提了。重要的是就面容上看上去没有一块好肉，完全就是一副疫病缠身的腐蚀模样、脸颊都完全腐烂、看得到牙齿。
就好像是有三张嘴那样。
“这就是我……”
迎着黛德丽的目光，海拉就此低下了头。
“我说了，很难看。”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二十三章:魔法·生命汲取
最终，海拉意识到了自己无论怎么遮挡都是没有用的。
所以，她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至于心情就相当复杂了。
有无奈、有苦恼、有悲伤。
而除去这些之外，现在的海拉所感受到的其实是一抹愧疚。
至于为什么……
“你也知道，这具身体其实不是我的。”
她低声说道。
“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展开了自己崭新的人生……但这其实只是比较好听一点的说法，因为新的人生之中没有任何的记忆存在，也许性格可能会相似、爱好也相同，但她会有崭新的家庭、还有人际关系，这已经是其他的什么人了。”
海拉并没有特别指定某一个人，她只是这么说着。
“实际上，奥丁的女儿、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从她决定展开新的人生后，就结束了。”
黛德丽就这样目不转睛注视着她，那种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最终，实在忍受不了的幽冥女王就此缓缓后退两步，接着整个人都直接转过身去。
“但是，她的人生如果就这样迎来终结、没有办法亲自报仇的话，那也太遗憾了。”
海拉就这么说了许多话。
虽然听起来有些绕，甚至看起来没有一个重点。
但最终，黛德丽也算是理解了她究竟想要表述。
“你想要替布伦希尔德复仇么？”
她就此询问着。
但不等海拉回答什么，她就此摇了摇头。
“不，应该不是替她复仇，你是想以她的身份完成复仇，不管是自己的仇恨还是她的遭遇，你全部记在心上了……虽然现在的话，真正的布伦希尔德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算是这样吧，虽然这其实算是交易来的身体就是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其实是主动求死、放弃了一切，而我用她的身体得到了不少好处。”
而海拉所说的那些好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生者的特权么……”
黛德丽下意识便察觉到了这一点。
因为在相处之中，她便感受过这个女孩执着于享受各种各样其实在日常生活中很普通的事情。
比如说，她很喜欢吃饭。
对于买菜什么的有着一定的兴趣和热衷。
她会在路边买小零食，与此同时也会催霍德去做饭。
因为她喜欢吃饭。
听起来好像如同一个吃货一般，但对她来讲，进食也是感受‘生命’的一种方式。
那种饱腹感、与流淌在舌尖的美味让她真切的感受着属于生者的美好。
“人类也好、矮人也罢，精灵骑士也无所谓，仔细想想，我想要的东西其实比这些更加纯粹。”
更为纯粹之物。
“我想要活着的肉体，我想要‘生命’，这是我已经失去、而且再也没办法感受的东西。”
因为，海拉已经‘死’了。
“这是我为了‘活’下来付出的代价。”
为了生存，付出的代价是死亡。
这怎么听都有些奇怪。
“其他的巨人与神明无非是驱使力量，但你却是死亡的化身……是这意思么。”
没有过多的追问什么，黛德丽反而是谈起了有关海拉的那份力量。
“嗯，可以这么说，我就是死亡的化身，是所有生命的终点。”
然后，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与此同时，因为以前的生命之力，我也可以是生命的起始点，除了我自己。”
能让布伦希尔德以一种独特的方式重生，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其实我本来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单纯的借用布伦希尔德的身份重新体验一下生者的生活，这样我也算是对得起她了，但谁知道后来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海拉伸手触碰着自己那已经僵硬的额头。
因为唤醒她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正常的所谓英雄，反而是自己父亲留下的另一个后手什么的。
这事情也太滑稽了。
接着就是颇为平静的时光。
没有任何的压力，海拉就此打着人质的名号度过了安心的生活。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种感受，我那边是没有太阳的，也没有花朵，对我来讲，能在每天早起时见到阳光、看到有人为自己准备餐点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
说到最后，海拉就此低下头来。
“我真的是那么认为的，无聊的时候有人愿意陪着说话，看书看累了抬头能看到有什么人就在不远处。”
黛德丽发现，她的身体好像在发颤。
明明布伦希尔德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完全成了一具尸体，但的确在颤抖着。
也许，这是海拉的灵魂与意识的表现也说不定。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并不能完全确定。
因为她并不清楚现在的海拉到底是整个灵魂都占据了布伦希尔德的身体，还是仅仅是用一部分分灵沟通本体进行远程操控。
但不管站在什么角度来看，她都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同情……
也许可以这么说，但更多的却是曾经的朝夕相处所带来的信任感。
她明明只是一个大孩子。
她的岁月永远停滞在了那个时期。
“不过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即便格莉德死了，也很快会显露出异常，如果让天上的那些家伙知道我与你们联手，那么米德加尔特恐怕拖不到完全统一。”
“所以你可以继续以布伦希尔德的身份留下来。”
“但布伦希尔德已经死了，被我的力量浸染后，这已经不是魔法能救回来的了。”
“之前我遇上了300名巨人，我没有全部杀死，而是留下了一部分。”
听到这里后，海拉突然就此站定。
她其实有些心动。
毕竟她占据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体，自然也能利用同样的方式侵占别人的肉体。
但是……
“不行的，布伦希尔德奥丁的女儿，那种血统骗不了其他人。”
也许，这种事情的确很诱人。
海拉甚至都觉得自己快要答应下来了。
但最终，她却还是抿嘴摇头。
理由很简单，血统这玩意实在是太玄乎了。
“阿萨的正统血脉会有一种遥相呼应的感觉，所以即便我重新伪装成布伦希尔德，也可能会被拆穿。”
她就此叹了口气。
“而且也不需要那个老头子在场，想必他任何一个孩子都能拆穿我吧。”
然后，她就此长叹一声。
但很快，她的耳边回荡起了黛德丽的声音。
距离好像很近。
“所以说我不是让你占据其他人的身体。”
‘啪’
黛德丽轻轻牵上了她的手。
“我是说将他人的生命转化成你的，我是让你汲取生命，将他们‘转化’过来。”
…………
…………
…………
…………
各位午安_(:з」∠)_

第二十四章:世界之外的外来者
当黛德丽抚摸上海拉的手时，感受到的是那刺骨的寒意。
完全没有血肉之躯应当具备的温润感，有的仅仅是挥之不去的僵硬与冰冷。
作为战场之上纵横的公主，黛德丽知道这是尸体的触感。
而且还是那种死了很久、已经完全僵硬的尸体。
而这种触感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她的身份：死者。
海拉是死者，而因为力量的灌输，本来应该还维持着生命体征的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也终于抵达了尽头。
而且，这股力量其实还在源源不断的外泄。
仅仅是触碰着她的手，黛德丽都能感觉得到那肉体之中潜藏着多么令人恐惧的力量。
只要是生命，那就理所当然的敬畏。
因为她是死亡、她是尽头。
而且，直到这个时候，黛德丽才理解之前格莉德说的那番话的意思。
终究只能与死者为伴。
格莉德之前是那么说的。
而在之前，黛德丽只觉得这应该是格莉德这个女人胡乱讲的话。
就像是她会去刻意的激怒敌人、让对方失去理智。
本来她以为是这样。
但在真正接触到海拉的时候，黛德丽却发现这其实是字面意思。
海拉只能与死者为伴，那是因为只有死者才能真正接触到她。
如果是生者的话，其生机便会被迅速侵蚀。
而在此刻，黛德丽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流窜。
这才刚刚牵起海拉的手，那股力量就似乎想要剥夺自己的生命。
如果不是她的体内流淌着另一种古怪的血统的话，这个时候估摸着都已经变得苍老腐朽了。
但与之相对的，正因为她本身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才没什么大碍。
甚至连魔法都不需要。
只是，黛德丽不知道的是，海拉那边已经宕机了。
在发觉自己被拽住了后，她的头脑先是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之中。
而在确认了这是事实后，她不由开始着急起来。
“你做什么！”
直接回过身来后，她直接甩手。
刹那间，她的面容又一次暴露在了黛德丽的面前。
她心如乱麻，直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接着又后退了两步。
她想要如同之前那样直接转过身去，但又不能放任黛德丽不管。
最终，她就此以一个无比怪异的姿态、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那有着凯旋王之称的女人。
海拉就此看着她的手。
良久之后，她缓缓开口：
“生者一旦触碰‘死亡’，就会轻易跨过那道界限、踏入死亡的领域。”
“我没有那么脆弱，毕竟就连格莉德都没能要我的命。”
听到这话后，海拉则欲言又止。
毕竟现在战斗已经完全结束了，而之前与那个女人单打独斗的黛德丽也幸存下来。
现在回过头仔细想想，这其中的确充斥着各种不合理的地方。
平心而论，就自己所知道的那些讯息，黛德丽应当是必死无疑的，因为她身上的弱点太大了。
“我活下来才显得不合理，是吧？”
“……”
这话很难听，但海拉却没有办法去反驳什么。
因为这是事实。
“她是一名强大的巫师，而巫师理论而言是你的克星。”
“毕竟我明面上是魔法造物么，但事实却没有那么简单。”
然后，她缓缓抬起自己之前触摸海拉的那只手。
此刻，一股独特的气息正依附在上边。
那是来自海拉的死亡气息，而这股气息正侵蚀着肉体、逐渐将黛德丽的手臂变成宛如死者那般的青色。
而见到这一幕后，海拉便想要回收自己的力量。
但还没有等她有什么行动，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本来被死亡之力侵蚀的手臂就这样复原了，依旧是那种苍白的肤色，但那种仿佛象征着死亡的铁青色却就此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海拉的感知之中，源于她的死亡气息也消失无踪。
就像是由头到尾不曾出现过那样。
如果不是之前明摆着有所察觉，再加上黛德丽的手臂的确出现过异变，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知出问题了。
“这是……”
“我其实不是什么魔法造物，这是我的……血统。”
就在她这么说的时候，海拉皱起了眉头。
“你的父母能有什么血统？”
众所周知，凯旋王的父亲是哥特的前国王狄特玛尔，而母亲则是王后希奥蒂斯。
这两位都是地地道道的人类。
“祖上是巨人或者神明？”
“不，并不是，这种事情很难说清楚，硬要说的话，应该与我的父亲有关吧。”
说到这里，黛德丽就此长叹一声。
“不过那其实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硬要说的话，我的父亲曾经接触过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是单纯指的人类世界，而是整个九界之外。”
然后，海拉就此挑起了眉头。
“那看起来貌似还挺强的，连我的死亡之力都能吞噬。”
然后，黛德丽得到的答案就是这样。
这不由让她感觉有些意外。
“你好像并不意外？”
“为什么要感觉到意外？九界本来就不是全部。”
然后，黛德丽就这么被噎住了。
她该怎么回答呢？
该说自己阅历不够？
其实自己的好闺蜜其实也知道这一点。
硬要说的话，可能也就只有人类不知晓什么才是‘天外有天’了。
“实际上，即便是你们人类的世界之中，也有不少来自其他地区的东西，比如说产量极高的土豆和玉米，这些其实都是外来者带来的。”
“那外来者是……谁？”
“我忘了，反正和教授矮人灵魂铸造技术的不是同一个人，貌似来自什么……图兰城？我记不太清了，反正他很久以前就开始四处流浪，据说是对自己的子民完全失望了，而在带来了几种作物、教授了耕种的技术后他就又离开了。”
“那他叫什么名字？”
“忘记了。”
海拉回答道。
“我又不是生者，这些事情我也是从洛基那里听来的，那个男人有时候会跑到我的地盘上来，讲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然后，她摇了摇头。
“说的东西乱七八糟，不过也多亏了他，我知道了不少事情。”
黛德丽能察觉的海拉情绪之中的复杂，虽然言语上满是责怪，但又透着缅怀。
“他一定是想要找一个你感兴趣的话题，也许只是想和你聊聊天吧。”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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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

第二十五章:外来者遍地的九界
诡计之神、野火之神。
与阿萨神王奥丁结为义兄弟的那位跳脱的霜巨人巫师有着各种各样的神职。
不过，这些大多都能用一句‘飘渺不定’来形容。
因为洛基就是这样的人。
他做是随心所欲、又如同孩童一般顽皮，一般人很难猜到他的大脑之中究竟装着什么。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人也很难跳出那名为情感的桎梏。
事到如今，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已经被扒的差不多了，即便是黛德丽也知道洛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曾经无比自由、做事随心所欲的他最终还是邂逅了自己的所爱之人。
但后来的一切遭遇却并不美好。
义兄弟的猜忌与狠毒逼迫他们东躲西藏，妻子消亡、只留下三个孩子。
而最后，作为父亲的他连三个孩子都没能保住。
要说洛基没心没肺？
那当然不可能，他同样有感情。
在那件事后，策划起的漫长复仇、准备好杀器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那柄刀好像没啥用，算是被奥丁还有天后刻意放出的假消息坑了。
想到这里，黛德丽突然感觉到脑袋有些发胀。
她本来以为自己经历过的家庭之事已经足够复杂了，但每每想起海拉的家事，她就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因为她好歹能理清楚自家的情感倾向，知道自己有一位伟大的父亲。
母亲虽然最后因为利益的诱惑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小心思变质了，但她也不能否认，在最初的那段时光，希奥蒂斯也爱过她这个女儿。
但反观海拉。
首先母亲是因她的诞生而去世。
虽然因为巨人普遍早慧，再加上特有的那种记忆、情感的传承。
海拉虽然已经记不清自己母亲的面容，但却深刻的明白这个女人对自己抱有的爱意。
她甚至仍然清晰的记得她对自己的祝福。
但是，她的母亲终究因她而死。
因为这一点，洛基对她的情绪才特别复杂。
说是为了保护她、遮掩她的存在也好。
说是当初内心复杂、所以不想带上刚刚出生的海拉也罢。
反正最后，洛基的确不曾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他虽然继续带着芬里尔与耶梦加得东躲西藏，但却将海拉交给了自己的好朋友。
然后下场谁都知道，一个都没有保住。
父女之间的隔阂也伴随着各种复杂的感情越来越深。
对洛基而言，海拉不仅仅是女儿，还是导致古尔薇格丧命的‘凶手’。
对海拉来讲，洛基除去血统之外就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作‘父亲’的地方。
地位甚至比死去的养父都要低。
但即便如此……
“他终究是你的父亲。”
黛德丽就此低声说道。
“即便是诡计之神，他的内心也应该是柔软的，所以我想他应该是想要补偿你。”
不然的话，他也没必要有事没事就前往赫尔海姆了。
那里终究是死者的世界。
在接触到了海拉之后，黛德丽甚至能隐约察觉到那死者的国度究竟有多危险。
也许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被同化、失去生命。
不说其他，海拉本来的身躯绝对十分危险。
但是，洛基依旧去找她了。
“这一点谁又知道呢，他说不定只是想看看我与母亲那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容颜也说不定。”
和母亲一样的脸么？
听到这里，黛德丽不由重新注视起了海拉如今那恐怖的脸。
她意识到自己会变得很可怕，而根据她的描述，她原来的那个身体也绝对不会好看。
那这……
“嗯哼……”
还没有等黛德丽说什么话，海拉便这么咳嗽了一声。
“总之，这种事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的东西不少。”
这种宛如小孩子炫耀自己见多识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逐渐的，黛德丽的感觉就此变得微妙了起来。
但不等她胡思乱想，耳边传来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
“反正这九界也足够混乱了，你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身份曝光会引来什么问题，谁让那所谓的九界主宰也是外来者呢。”
“？！”
刹那间，黛德丽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在嗡嗡作响。
倒不是因为海拉正在‘大声密谋’。
实际上，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令人感觉到震耳欲聋。
因为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话好像足以颠覆一直以来的那种认知。
“九界的主宰……也是外来者？”
“你不要误会什么，这并不是什么阴谋。”
然后，海拉抬起头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周围那完全不透光的环境，接着又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最终意识到这样不行，她又展开了魔法。
逐渐的，她那腐烂的恐怖面容笼罩起了一层足以模糊他人目光的魔法薄纱。
这样的话，即便是黛德丽也看不清她的面容了。
“实际上，对于曾经发生过的战争，我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能同时做到惹众怒、让阿萨族、约顿族与华纳族团结一致，我们的先祖本身就很失败。”
好家伙，那看来始祖巨人尤弥尔无比暴虐这顶帽子是摘不掉了？
“所以阿萨族的起源是……”
“起源自现在那所谓的众神之王，这一点你不用怀疑，但这个词却可以追溯到那个糟老头子的父系……”
“神王之父（包尔）？还是阿萨神祖（布利）？”
奥丁父辈的名讳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在人间，只要有心的话，也能寻找到关于神族的古老战争的传说。
只是，这些好像给不了什么答案。
因为无论是名讳还是其他的什么，这些全都对不上。
“一般而言，族群之名必定与某些人或者某些称呼挂钩，华纳为胜利，约顿为大地，伊尔芬部族为勇猛的狼，这是战斗与勇气的象征，而现在的伏尔松格一族就不用说了。”
伏尔松格一族，这是万军战雄齐格蒙德为了纪念死去的父亲、为了缅怀那些死者定下的名称。
甚至就连那座城市都以他父亲的名讳命名。
天怒之城由此而来。
“即便你们亚美龙根一族……”
“我们的先祖名为‘埃梅’，所以我们自称为他的子民，这便是埃梅龙根（亚美龙根）。”
“那么问题来了，你能从那个老头子的祖父与父亲身上得到什么线索么？”
然后，黛德丽就此保持了沉默。
思索了片刻后，她才摇了摇头。
“好像……没有，所以说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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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这个词要追溯的话，就不得不谈到古印欧了。
阿萨啊、阿胡拉啊、阿修罗啊，其实都可以摆在一起讲。
有意思的是作为北方的神话传说，雷电之神拥有如此威势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因为那边其实不怎么打雷的，所以雷霆信仰算是带来的。
相较之下，华纳那种自然象征反而更符合当地的特征，而华纳与阿萨的斗争记载其实也可以看成是一场移民斗争。
不过本书中的神毕竟是存在的，所以必定要梳理一番这些词汇的含义（找点能写的素材）

第二十六章:你也不想放弃吧?
阿萨神族（Aesir）。
这个由众神之王奥丁创立的神族仔细想想充斥着各种谜团。
而当海拉说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即便黛德丽之前没有任何的头绪，但隐约之间也有了猜测。
比如说，阿萨神族展现出的与其他种族完全不同的特殊之处：那份血统。
包括奥丁自己在内，据说正统的阿萨神明都能够从愤怒之中汲取力量。
而为之应运而生的便是通过魔法达到达到其基础效果的‘狂暴术’还有将这份能力进阶运用的‘神怒’。
但是，这种东西却并非广义上的‘神力’，因为它并没有出现在奥丁的子嗣以外的那些巨人身上。
而所谓的神力虽然在亲子之间展现出相似的地方，但却也能在毫无关系的人物身上出现。
比较典型的就是雷霆之神托尔，他的子嗣自然都与他相似。
但约顿族之中却有着一位与他毫不相关的雷霆巨人：法布提。
洛基的父亲同样掌握有雷霆之力。
以这个为参考，托尔、维达尔、巴德尔还有他们的父神奥丁所拥有的‘神怒之力’就显得相当特殊。
如果说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只猜测这份力量应当‘阿萨神族’独有的话，那么现在应该算是给出一个比较准确的答案了：
阿萨神族拥有外来者的血统！
换言之，神王之父包尔与阿萨神祖布利可能并非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存在。
这样一来，所谓的神怒之力似乎就能得到解答了。
毕竟它根本就不属于尤弥尔的力量，而这个世界则是以霜巨人始祖尤弥尔为基础创造的。
但是，就在黛德丽反复思虑这方面的问题时，她却发现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那不对啊……如果这样的话，阿斯加德中的那些家伙不应该被这个世界排斥着。”
“被世界排斥？”
就在黛德丽这么说的时候，海拉那边反而是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她毕竟是正统的霜巨人。
即便如今已经成为了死亡化身，但确实是洛基正统的孩子。
可以说，她本身就是构成这个世界的一环。
即便她本身与生物显得格格不入，但却也不会体会到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排斥’。
“这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简单来讲别人第一眼看到你会感觉很奇怪，如果不掺杂其他的什么个人倾向的话甚至会感觉到有那么一点厌恶。”
而对此，黛德丽则给出了一些简单的描述。
不过，单单靠言语的话或许显得太抽象。
为了不继续节外生枝，黛德丽还是决定实际演示一番。
她就此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接着，手中就此升腾起了火焰。
而后，海拉就此察觉到了一种浓浓的不协调的感觉。
“这是我作为‘魔法造物’的证据，但实际上这只是经验之谈罢了。”
突然之间，火焰就此汇聚成了刀刃模样。
黛德丽就此以手代刀，朝着某个方向劈了过去。
‘滋啦’
伴随着炙烤与切割的声音，血肉横飞之时又发散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阵苦痛的叫喊声。
“啊啊啊啊——”
但是，这种近似凄厉的叫喊声音却没有激起任何人的同情。
特别是黛德丽。
此时的凯旋王的神情上所挂着的是冰冷到极致的神情。
“想跑？”
她就此冷声说道。
而在她的面前则是已经被削成了人棍的格莉德。
之前才被黛德丽砍下了双手，现在又被突然削去了双腿。
再加上海拉施加的死亡压迫，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手段，即便之前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精力，现在却已经被疼痛填满。
双腿的苦痛让她想要原地翻滚，但就事实上来讲，现在的她却已经没有了这种余力。
“总之就是这样类似的东西。”
黛德丽回过头说道。
就像是表演了一场变脸一样。
明明之前还无比冰冷、满含杀意。
但在面对海拉的时候，那冰冷的苍白面色却又浮现出一抹温和。
“你有什么感受么？”
“那是……魔法的气息？”
“类似于魔法，但本身判断魔法与神力之间的区别就在于‘非自然’和‘自然’，神力是强者们天生的力量，而魔法则是弱者驱使力量的‘手段’，至少定义层面上来讲就是这样。”
“你说的没错，其实魔法的本质就是利用一些手段去驱使本来不存在的力量，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有一种特殊的违和感。”
“但另一种东西也能引起‘违和感’的认知。”
黛德丽指了指自己。
“就是我，因为这个世界排斥着我，我对这个世界、对始祖巨人尤弥尔与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而言是一个‘异物’，所以我的力量展现出来时……”
“也会令人产生违和感？”
“准确来讲是你们，因为我的力量本身并不来自传说中的生命源质，所以可能不被这个世界‘承认’，只是拿着一张‘通行证’而已。”
“来源不同，再加上是异乡人么……”
然后，海拉低下了头。
她突然笑了起来。
“我大概了解了，非常大胆的想法。”
“我的出生毕竟是被规划好的，作为哥特的继承人，我必须拥有力量才行。”
黛德丽就此叹了口气。
她从来都没有怨恨过自己的父亲，更不曾怨恨过那位赐予力量的那个恶魔。
仔细来讲，其实她应该算是另一位‘母亲’来着？
只是直到现在，她都不怎么适应默赫梅特的存在。
“我也大概明白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了。”
就在黛德丽低垂着眼眸时，海拉低声说道。
“你是怀疑为什么那个老头子的子嗣身上没有出现这种异状？”
“确实，毕竟你也说了他们拥有外来者的血统。”
有外来者血统就会被排斥？
听起来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海拉总觉得不对劲。
“但你别忘了，不管怎么说，那个糟老头子的母亲是尤弥尔的女儿，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正常出生的。”
“那这么说也对？”
虽然也讲不出来什么，但黛德丽总觉得这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但她也不想就此多思考什么。
追究再多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所以她很快便摇了摇头。
“算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们把你的事情处理一下。”
“我的事情？”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你可以汲取他人的生命，重新‘复活’。”
“但是，现在这具躯体里充斥着我的力量，她真的已经死了。”
“但是我听说赫尔莫德已经复活很多次了，他被霍德杀了好几次了，好像一次是被扭断了脖子，一次连头都被砸烂了。”
“但他的灵魂还在啊，复活只需要让身体重新焕发生机就可以了，这一点无论是魔法还是神力都可以做到，但前提是灵魂保存完好、肉体修复完毕才行。”
然后，海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别说灵魂了，现在这具肉体看起来也很麻烦，沾染了我的力量后，这具躯体已经到达极限了，也许崩溃就在顷刻之间。”
“也是……”
黛德丽记起来了，当初霍德好像说过自己也被‘杀死’过一次。
只是因为魔法的作用，灵魂被强行封在肉体里，接着通过恢复魔法不断焕发起生机才重新复活。
不过吧……
“我说的也不是那种正统意义上的‘苏生魔法’，我的意思是让你直接吸收别人的生命力……啊，应该怎么说呢，就是将他人的生命挪为己用，然后重塑身躯、但本身却是顶替了别人的位置。”
此时此刻，黛德丽头一次觉得向他人解说是一件如此令人疲惫的事情。
但是没有办法啊！
“这就是一命换一命的事情……”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犹豫了片刻后，她就此将目光投向了地面上的那个女巨人。
“算了不解释了，这魔法我会，我们来试试就对了。”
叹了口气后，她看向了海拉。
“反正，你也不希望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到赫尔海姆吧？明明都已经站在这里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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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还有一章_(:з」∠)_

第二十七章:来自恶魔的魔法契约
可能是因为黛德丽自己的描述功底并没有多强，再加上说气话来也弯弯绕绕的。
那种有些复杂的描述不由给海拉一种无比复杂的感觉。
她同样是巫师，在这种时候却感觉到有些理解层面上的困难。
‘并非完全不懂，但不太了解。’
这种放屁一般的话语却恰好能描述海拉此刻的心态。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听着黛德丽那满头大汗的描述，海拉自己都觉得有些累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她内心深处某块柔软的地方还是被戳中了。
她作为幽冥女王君临于那死亡国度赫尔海姆，绝大部分亡者不说尊敬、但绝对畏惧她。
而阿斯加德的那些神明则敌视她。
漫长的岁月之中，她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了。
洛基虽然经常过来跑过来和她讲话。
有时候是商量策略、有时候就是讲一些有的没的话——比如说外边发生的一些趣闻。
但是，因为父女之间的隔阂，她的感受一直很别扭。
说来有些奇怪，真正让她产生了那种信任感、那种相互关怀的愉快的反而是两个认识没几年的人。
而且最初认识的时候，他们还曾经对峙过来着。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自己都逐渐放下了那种戒备。
想到这里，海拉的不由感觉到有些微妙。
因为她发觉自己已经有点搞不清楚了最初放下戒备的理由了。
到底是意识到这些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还是确信无论是那尼德兰贤者还是哥特国王都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
或者干脆是破罐子破摔、因为作为幽冥的女王，本身就不能算是生者、也并非纯粹死者的海拉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她不清楚这一点，也不想继续考虑这些。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感觉很愉快。
即便她自己已经不对此抱有什么期待、甚至已经准备好离开、回到赫尔海姆。
但是，见到有人为此满头大汗的忙碌，她还是很高兴的。
“总之，不管你有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这方面先听我的吧，这是我的……母亲教给我的魔法。”
犹豫了片刻后，她开口说道。
对她而言，要在他人面前讲出这些话其实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
而黛德丽其实也已经做好了海拉询问的准备。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已经不是身为凡人的希奥蒂斯能做到的范畴了。
这是全新的魔法。
虽然魔法本身就是提供给‘无能者’施展力量的途径，但想要将一些东西用魔法的方式复刻下来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但问题是，此刻的海拉却根本没有什么询问的打算。
当黛德丽重新抬起头的手，见到的是那张被魔法的薄纱包裹着的脸。
她仍然看不清海拉此刻的神情，但是却能感受到她的那种眼神。
那好像是一种带着笑意的温和目光。
身为幽冥女王、亡者领袖的海拉会有这样的眼神？
好吧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好像根本没听我说话吧？”
黛德丽开口说道。
隐约之间，她的话语之中有些不满。
但是，海拉却摇了摇头。
“我听到了，我倒是可以配合你。”
她开口说道。
“只是如果没有成功的话，我希望你替我向霍德带一句话。”
“什么？”
“嗯……我其实没想好。”
“那你慢慢想吧，不过我估摸着是用不到的。”
凯旋王就此撇了撇嘴。
也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虽然她对那个名为默赫梅特的恶魔的存在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别扭。
但她却从未怀疑过性格诡异多端的那个恶魔。
因为她潜意识里明白，作为她的另一个母亲、作为她的力量源泉，默赫梅特绝对不会害她。
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潜意识的信任。
“那你在这边坐好。”
“你要现场做点什么布置吗？”
“还是要的，毕竟这个魔法好像有点麻烦，我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接着，黛德丽就这么取出了一张羊皮纸卷轴。
上边发散着符文的气息、显然是提前施展好了魔法，但却仍然需要一点准备工作。
“仪式总归是需要走一下的。”
黛德丽说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然后，她就此抓起了格莉德的手臂。
“你之前不是叫的挺大声的么，现在别装死了。”
然后，她直接将仍然渗着血的断肢按在了那羊皮卷轴上。
“嘶……”
即便她没有立即就叫喊出声来，但却依旧吸着冷气。
“无论现在你想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反正那个男人一定要死！”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格莉德看上去好像已经认命了一般。
但是，她却依旧死咬着一件事不放。
“只要那个男人死了，那么你们的一切都是徒劳！”
这种近似歇斯底里的语气不免令人感觉到不快，所以黛德丽在得到了格莉德的血液之后直接一巴掌将她扇翻在地上。
然后，那羊皮纸就此发散出一股妖异的辉光。
顷刻之间，血液消失无踪，好像完全融入了那羊皮纸内一样。
“嗯，主体就这样差不多了，接下来是符文。”
走到了海拉的身边，她将那羊皮纸塞到了海拉怀里。
“你拿着这个，然后坐在地上，有兴趣倒是可以看看。”
然后，黛德丽便开始了手动布置。
为了保险起见，她并没有选择‘速成’，而是亲自拿着长矛开始铭刻。
象征着物质的第一符文。
象征着恢复的第二符文。
还有其他的各种符文。
她就此雕刻着，而海拉则注视着那张被黛德丽称作‘主体’的羊皮纸。
而上边的符文表述出的内容直接指向一种仪式。
“以鲜血为钥匙订立契约，并以鲜血的主人为祭品，献出生命与灵魂令契约持有者的肉体复活、并取得祭品包括记忆、学识在内的一切。”
虽然详细内容还有很多，但海拉确认出的主体大概就是这么点东西了。
其实契约持有者必定是有着一定的义务的，但那些东西显然不重要。
“这个是献祭仪式……”
“你知道？”
“我手下的那些人也会类似的东西，他们将英雄的灵魂送到我的领域，而我则给予他们力量，但你的这些好像……”
“更加残忍？”
“不，我好奇这个魔法的开发者，还有这个魔法本身应该是有原型的才对。”
然后，黛德丽那刻画符文的手就此停了下来。
“原型是一份契约，相当于誓约，还有……恶魔，另外还有你们巨人的一些能力。”
黛德丽开口说道。
而某个新奇的词汇则引起了海拉的注意。
“恶魔？什么样的存在？”
“一个本应该是九界之外的物种，我也不太清楚。”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个白发、带角的形象。
对她而言，所谓的‘恶魔’似乎就只有这点印象了。
“能和这种献祭契约扯上关系，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海拉低声说道。
“有些东西一开始就被打上了标签，就像是我手下的那些黑巫师一样。”
然后，黛德丽给予了回答：
“我的父亲将生命与灵魂交付给了恶魔，而她成为了我的母亲……也许是灵魂层面的母亲。”
然后，她就此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魔法就是她教给我的，本来……应该是打算给我保命用的吧。”
“这种契约并不善良，但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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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各位晚安，困了

第二十八章:生者的位置
可能是因为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海拉对于这些看的很清楚。
单单就是从这种献祭仪式的魔法上，她就看得出来，这个魔法的创造者有着不择手段的特质。
如果有必要的话，她绝对会将他人的一切都掠夺殆尽。
毕竟契约上写的很清楚，作为契约的持有者，能取得契约者包括记忆、学识在内的所有一切。
作为祭品的当事人必定不能存活，而且这是‘献祭’，所以连灵魂与肉体都会泯灭。
而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具肉体的复苏。
这种手段不可谓不残忍，但海拉却能在其中看到那么一丝关爱。
只是，当她那么感叹的时候，黛德丽却没有什么回应的想法。
那个应该可以被称作她的母亲的那个女人、恶魔爱她么？
应该是爱的吧。
此时此刻，凯旋王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形象。
接着又是一幕幕储存在脑海之中的回忆。
黛德丽本能的感觉到，恶魔应当是一种狡诈、残忍的生物。
她体内的血统是这么告诉她的。
随心所欲、期待混乱、毫无秩序可言。
这些都是她内心深处的那个怪物展现出的表现。
既然她都是这样，那个女人没有理由是个贤妻良母。
但是，她有好几次都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
默赫梅特一直都在向她解释着她的一些行为。
就像是曾经在拉文纳的宫殿中做的那样，她帮她救下了那些宫殿中不该死的那些人，替她处理掉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她还问过自己当初询问过的那个问题。
远行。
当一切都处理完毕后，自己要不要跟随她离开这里呢？
虽然对于这一点，黛德丽自己早已给出了答案。
但那个外表为女性的恶魔展露出的笨拙与脆弱仍然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也许，这就是……母亲？
正如同海拉所说的那样，那个女人爱着自己。
不过，她的心情又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黛德丽总会下意识的去对比一些事情。
一个人类能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杀死同床共枕的丈夫，就连女儿都不想放过。
但是，一个恶魔却能学着如何去成为一个母亲。
有些复杂、又有些不适。
不过归根究底，黛德丽很清楚自己只是对此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有些别扭。
虽然知晓着她的存在，但当她真正跳出来的时候，却让她感觉到有些茫然。
黛德丽根本不清楚该如何与那个女人相处。
所以最后，她干脆放弃去思考这件事。
没有继续理会海拉，她又回过头去刻画符文。
而海拉自己也没有多在意什么。
看黛德丽那明显是在回避这个话题的样子，她也没有不识趣的继续谈论，反而是将目光重新摆回到了那羊皮纸上。
“将他人的生命挪为己用、本身是顶替其他人的位置……”
念叨着黛德丽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海拉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没看到契约的实质内容，海拉一时间还没有办法理解她之前究竟在说什么。
毕竟她说的过于抽象。
但在浏览完完整的契约后，海拉却已经明白它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了。
“真是奇妙的想法啊。”
然后，她忍不住重新抬起头、将目光投向那个刻画着符文的女人。
“你知道么？”
然后，黛德丽又停下了刻画符文的手。”
“什么事？”
“你的这个魔法，也许会打破现在的那份平衡。”
“没你说的那么玄乎，限制很大。”
对于这一点，海拉并不否认。
但是……
“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了，将其完善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然后，海拉就此停顿了片刻。
“这个魔法的本质是将世界看作成一个整体、并且默认其有着一个基础的运转规则，而在这规则之下，生与死各司其职，而每一个生命在其中都有着固定的位置。”
就这样，海拉缓缓将这羊皮纸上的内容解读了出来。
“而既然拥有着规则，那么换言之，只有通过正规渠道诞生的生命才能得到承认，这也是生死之间不可分割的界限。”
她并没有详细去讲其中的一部分内容
而只要是巫师都该明白，九界之中决定了生死的就是那两个环节。
一个是灵魂、一个则是肉体。
在没有外部力量进行干扰的情况下，魔法有无数种方式可以绕开这个界限。
但与之相对的是，这两者一旦出现什么问题，那么那生与死的界限就像是永远无法逾越的厚重高墙。
从古老的时代开始一直都是这样，毕竟这也已经是诸神的惯用手段了。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其实限制也相当大。
特别是在赫尔海姆出现了真正的统治者后，这种限制就更大了。
而华纳神族与阿萨神族曾经发生的浩大、但却零伤亡的那种争斗自此也不会再出现了。
不知不觉之中，海拉的脑海之中浮现出千般思绪。
其实正是她奠定了九界的‘死亡’的定义。
所以那个雷神宁愿挥舞战锤杀戮巨人、用雷霆神力将他们的灵魂打的灰飞烟灭、回归世界树都不愿意让死者来到她那里。
“你这等于是将生存的位置重新让渡给死者……”
“其实也参考了你们巨人本身拥有的生产能力，当孩子无法出生时，会为此拼尽全力、甚至是将自己的生命让渡过去也在所不惜。”
然后，海拉的兴致突然间就降了下去。
她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
但在听到黛德丽的那番话后，她便叹了口气。
“其实还是有着根本上的差距的，如果这个魔法能完全成立，这就意味着死者能随时地能通过这种方式踏入生者的领域，这就意味着……”
‘噗嗤’
黛德丽就此抬起了手中的长矛，然后直接刺进了巨人女巫的胸膛之中。
这一幕让海拉就此挑眉。
“行了，在契约书上写下布伦希尔德的名讳吧。”
然后，海拉也就此照做了。
布伦希尔德的这具濒临破碎的身体里还有血，虽然已经冰冷、甚至凝固，但却能当成‘墨水’来使用。
“然后需要做些什么？契约书上说还需要一个‘公证人’。”
“这个公证人就是我。”
然后，有那么一瞬间，海拉眼里的凯旋王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变化。
在那一刻，她好像不是什么人间国王，而是头上长出犄角、有着飞翔的蝠翼还有蝎子一般的尾巴的一个人形怪物。
“但是……这个魔法不是你的母亲为你准备的么？”
“对，所以公证人也是我。”
“真是霸道呢……”
然后，魔法一同发散起了光芒，将三人一同笼罩。
那是血色的辉光，散发着诡异、不详。
…………
…………
…………
…………
其实就是奇幻设定里很经典的祭品召唤、越强需要的祭品越多。
各位午安
另外昨天比较忙，所以没更新_(:з」∠)_

第二十九章:复原
混乱的钢铁森林之中，符文闪耀着。
而在那血色的光辉之中，羊皮纸就此腾空而起。
因为有些好奇，海拉由头至尾都没有闭上过自己的眼睛。
也因此，她才能将这无比奇特的景象映入眼帘：
羊皮纸上的文字与符文一同闪烁，紧接着，羊皮纸就此被一团火焰点燃。
‘载体’虽然就此消失了，但羊皮纸上刻录着的文字却仍然存在。
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字符开始燃烧。
从契约书的条款到最后的名字全都焚烧殆尽，而这团火焰就此落在了地面上、顺着线路熔进了符文之中。
五个方位的符文构成了猩红的倒五角，只有那个名字缓缓飘荡。
曾经的女武神、奥丁之女布伦希尔德（Brynhild）！
那个名讳就此缓缓浮现。
接着，海拉又看到格莉德的身形正在缓缓消失。
并不是什么形容词，而是字面意思上那样。
没有什么血肉横飞的场面，也不需要抽血，更没有什么令人肉化白骨，甚至没有什么侵蚀的征兆。
格莉德的身形就这样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她的身上就此消去了一层‘外壳’。
这一层外壳名为肉体。
它是存在的证明，但与此同时也是令格莉德感觉到苦痛和疲倦的根源。
而当肉体消失了后，她的灵魂瞬间就解脱了出来，意识也由此逐渐变得清醒起来。
但这样又如何呢？
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反抗手段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格莉德不由大喊道。
但是，现在却没有人回应她。
她甚至感觉有两种力量正在拉扯着她的灵魂。
一个是属于这片世界的铁律，也是运转的规则。
死者必将前往赫尔海姆，因为那里是死者的国度，但另一股力量却在扯动她的灵魂。
在两股力量的牵扯下，疼痛之感直接反馈在她的灵魂上。
直达内心深处，没有任何的反抗手段。
逐渐，让她恐惧的事情发生了，她的灵魂也正逐渐消失。
就像是要完全融入那血色的倒五角魔法阵中那样，她亲眼看着自己身上发散的光点正在融入。
最终，格莉德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有一个人形的血色轮廓存在。
它一开始还站在那里，但很快便又坐了下来——动作与海拉完全一致。
然后，二者的身形就此重叠起来。
海拉的身上就此有了血色的辉光与轮廓。
然后，那抹光辉直接填充起了海拉的视野，她发觉自己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力量正逐渐被压缩，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与自己的死亡之力抗衡。
这是生命的气息，而在其中甚至还有自然的气息，就像是身处在幽深的丛林中那样。
“格莉德的生命……”
这与她所感受到的那个女巨人气息一模样。
而现在，它正逐渐成为她的东西。
“收敛住你的力量，即便是格莉德的生命与力量，这也经不起你这么挥霍。”
血色的辉光之中，海拉听到了黛德丽的声音。
“嗯，我知道。”
她很快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缓缓收敛力量，开始深呼吸。
逐渐的，独属于海拉的那种死亡力量缓缓收起，而属于生命的气息再一次发散开来。
她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好似正恢复跳动。
紧接着是缓慢流转着的血脉力量——这是奥丁所传下来的阿萨之血。
它并不属于海拉，但却属于布伦希尔德。
而从外部看起来，她那本来已经近似腐烂的血肉已经恢复了与平常无二的模样。
象征着死亡的铁青色逐渐褪去，尸斑也就此消失。
在内脏全部恢复运转、血液开始缓缓流淌之时，海拉……或者说布伦希尔德的身体就此完全复原。
感受着那独属于生命的律动，海拉不免感觉到有些激动。
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就此睁开了一条缝隙，她就此注视着自己的手臂。
光滑、白皙。
“是我的错觉么。”
海拉嘟囔了起来。
“我总觉得皮肤好像比以前光滑了一些。”
“毕竟是一名巨人的生命，而就本质上来讲，格莉德其实远比布伦希尔德要高贵。”
就这样，黛德丽的声音就此传来。
“以她的生命力，重塑布伦希尔德的身躯是绰绰有余的。”
“嗯，我明白。”
海拉下意识回应着。
接着，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那源源不断的力量就此翻涌上来。
而那股凝实的气息远比之前要强。
“看起来，布伦希尔德感觉就像是巨人与神明的孩子那样。”
“但就血统上来讲，她仍然是人类与神明的孩子，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我知道。”
海拉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血统没有改变、也拥有阿萨的神力，只是因为格莉德的生命力的原因，她感觉身体强壮了不少。
而且承受力也比以前要强！
“而现在的话，这具身体没有那么容易‘死’了。”
此时，海拉看到自己的手臂有那么一瞬间浮现出了铁青色。
死亡之力正在翻涌着。
但却不像是之前那样轻而易举的就开始腐烂。
“现在这具肉体能在一定程度上承受住死亡的力量了，而且……”
谈话，海拉的声音就此停了下来。
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之中有什么在翻涌。
并不是格莉德的意识，因为格莉德的意识早就在之前就泯灭了。
而现在翻涌着的是属于她的记忆。
就像是感觉到脑海里多出了一本书那样。
之前，海拉的脑海之中有一本书名为《布伦希尔德》，而现在则多出了一本《格莉德》。
“你现在等同于得到了她的一切了，无论是记忆还是知识。”
就在她有些愣神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黛德丽的声音。
不过这一次，回过神来的她也终于从这声音之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此时此刻，黛德丽给她的感觉好像相当虚弱。
“你怎么了？”
“不过神力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而当海拉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却看到那白发的女人面色苍白。
她就这么坐在地上、久久都不曾起来。
“你……”
“没什么。”
没有等海拉多说些什么，意识到了什么的黛德丽很快便摇了摇头。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服软的女孩，而展示给海拉的也必然是她最坚强的一面。
“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就是消耗有些大吧，毕竟这份契约本来就不该成立的，算是有一定强制性，而格莉德的意志……真的超出想象的强啊。”
…………
…………
…………
…………
各位早_(:з」∠)_

第三十章:反抗?相信?
“格莉德的意志……”
在听到黛德丽的感叹后，海拉的神情就此变得古怪起来。
“她的意志很强么？”
然后，黛德丽就此眯着自己那红色的眼睛。
她稍稍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这才抬起头看着海拉的面容。
布伦希尔德的容颜自然是无比好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萨血统专门缔造俊男美女的原因，布伦希尔德生前是一名精通百般武艺的战士，但肌肤却无比细腻。
而按照常理来讲，布伦希尔德是那种无论男女、在见到时都会心生好感的女人。
但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却莫名感觉到心累。
果然还是那皮囊之下不是布伦希尔德吧？
还是说这是自己在胡乱生闷气呢？
说白了还是还是没有吐槽和发泄的渠道吧。
就这么稍稍胡思乱想了片刻，黛德丽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接着又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比起你而言，格莉德的意志力的确差劲了不少。”
海拉是什么人？
那可是一个以女孩的身份跨越了死亡的界限、成功掌控那个幽冥世界·赫尔海姆的女人。
作为名副其实的死亡君主，抛弃了自己的生者身份的她的意志力可想而知有多强大。
不管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支撑着她，但承受住了死亡的苦痛考验的她的确算得上是九界最坚强的人之一。
更何况，在那片土地上，为了强化自身的她还需要吞噬大量的灵魂。
在接连不断的意识还有记忆的冲刷下保持住了自我，这本身就是她意志坚强的证明。
与这样的她相比，任何自诩为坚强、坚毅的人都显得有些脆弱了。
“只是，格莉德的感情与自我意识的确相当强烈，而在这种强烈的自我意志下，契约差一点就没能完全成立。”
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解释吧。
反正黛德丽自己就是那么说的。
不过，海拉其实也不在乎这些。
她并不怀疑这个算是拯救了她的女人，因为那份契约的关系，她们的关系也比以前更近了。
而现在这个时候，她其实更在意其他的东西。
“对恶魔而言，契约魔法也会伤害到你们自己么？”
她就此开口问道。
并非恶意，而是好奇。
只不过，由于这个话题实在是有些敏感。
“当然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我也没有打听过她的那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
她低声回答道。
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敷衍，而是事实。
黛德丽对九界之外的事情本来就不甚了解，更别说默赫梅特的故乡。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我本身能力不够，血脉不纯。”
不过，这就是纯粹的猜测了。
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
这一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黛德丽就此握紧了拳头，接着又深深吸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看错了。”
但还没有等她完全平复下自己的心绪，耳边又回荡起了海拉的声音。
“嗯？”
虽然黛德丽已经尽可能的保持平静。
但是，她此刻的心头却又那么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因为她总觉得海拉即将吐露出的话语会引起她强烈的震撼。
“之前，我好想看到你有一条尾巴，和蝎子一样，头上还有犄角。”
然后，黛德丽那本来就苍白的神情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此时此刻的海拉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黛德丽那难看的神情，而是认真的继续讲了下去。
“还有一对翅膀来着，那个就是‘恶魔’么？”
“你看错了。”
没有直接给海拉正面的回应，黛德丽不由开口说道。
“但是我……”
“你看错了，就是这样。”
“但是……”
“比起这些你应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脑海里的东西，看看和霍德打起来的那个弓手是什么来路！”
“啊……”
在谈起有关那个男人的话题后，海拉也终于收敛起了之前发散出的好奇心。
此刻的她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开始翻找起有关格莉德的记忆。
就像是翻找书本那样，直接翻到最后几页。
这种事情对海拉而言并不困难，所以没过几分钟，她便翻找出了那个身影。
“那个男人叫瓦利。”
就这么闭着眼睛，海拉说出了有关那个男人的情报。
“他是那个糟老头子的孩子，母亲是巨人，他的母亲的坟墓就在这片铁森林之中，平时是由格莉德负责照看的，然后……”
就这样，海拉的声音突然停滞了下来，而这不由引起了黛德丽的注意。
“然后什么？”
“关于这个叫做瓦利的男人，他从自己的母亲那里继承了一切的武艺，格莉德认为他的母亲琳德也将自己的自然之力传递给了他，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个叫做瓦利的人自身也拥有一种神力。”
“什么？”
“寒冰，当然是什么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格莉德收到了那糟老头子的信件，信件上描述瓦利是他专门培养出来对付霍德的。”
说到这里，海拉的神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理由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令人意外、还是其他的原因。
海拉的表情又变得古怪起来。
那是嘲弄、与此同时也是不安。
“理由是什么？”
而那种复杂的表情不由让黛德丽有些沉不住气。
“那个老东西想必绝对不是什么无的放矢的人。”
虽说凯旋王不曾对那神王有什么了解，但她就是这么猜测的。
毕竟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众神之王。
“是因为……命运。”
犹豫了片刻后，海拉终于将那个词汇脱口而出。
而让她感觉到迷惑、糟心的地方就在这里。
“明明那个男人应该是最讨厌这个东西的才对。”
众神之王对待所谓命运的态度是什么？
这个即便是人类自己都明白。
“你是说黄昏末日的事情？”
“不然呢？”
海拉就此冷笑了起来。
“那个老东西从得知了末日之事后就一直在全力备战，他当然不希望阿萨神族的统治会就此结束。”
幽冥女王就此低声说道。
“看上去比谁都要坚定，但那个老头子却比谁都相信所谓的命运，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第三十一章:穿梭游猎
众神之王奥丁。
风暴之王奥丁。
阿萨神王奥丁。
不管是什么样的称呼，关于这个老头子的所作所为应该不用再让人多详细的叙述什么了。
神域阿斯加德之中有一处森林名为格拉希尔，这片森林就位于力量平原的边上，彻彻底底的最前线。
而格拉希尔森林之中有一座宏伟精美的殿堂，名为英灵殿瓦尔哈拉。
而这座宫殿内一直有勇士驻守，常备人员八百多名。
而这些勇士以恩赫里亚之名进行着日常训练。
看上去好像很少？
但那是因为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拉出去都是有机会、也完全有能力以个人能力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的存在。
而这些人还不是全部。
瓦尔哈拉的八百英灵勇士，这些只是从古老的时代到现在那漫长的人类历史之中选拔出来的、诸神眼里的精锐战士。
他们是神域之中最顶尖的那批人类。
而除此以外，阿斯加德内还有着还有着其他的人类。
他们虽然没有恩赫里亚这种至高的荣誉称呼，也没有驻扎在至高的英灵殿瓦尔哈拉的权力。
但是，作为神仆存在的他们的确是战士，只是没有被选中踏入英灵殿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是作为诸神的军队存在的一份子。
一旦战争爆发，阿斯加德的神明便能迸发出经年累月积攒出的‘家底’，瞬间爆出漫山遍野的优秀战士、组织起一支庞大的军队。
且不说这支人类军队能在末日战场上起多少作用，他们的背景其实都包含着一定的阴谋。
特别是那些瓦尔哈拉的英雄，他们无一不是诸神接纳至神域。
而这些明面上的所谓荣光必定造成了一定的伤痛。
事实上，诸神虽然对人间之事基本采取的是引导却自由放任的态度，但几乎每一场战争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通过他们在凡间的代表：女武神，他们能精确把控每一场战争的走向、甚至是知道应该打到什么程度。
不至于灭国、但又有重大伤亡、由此种下的极为深刻的仇恨。
就这样源源不断，人间爆发着一轮又一轮的战争，而英勇的战死者则被接纳至神域。
这些全都是诸神所需要的，由此可见那众神之王一直在竭尽全力提升阿斯加德的战斗水准、并以此来应付即将到来的末日战争。
这是他所做的最终手段。
而这番近似残忍的作为背后又是什么样的意志与精神？
反抗命运吗？
充满着抗争精神？
但这种抗争的前提不就是因为他已经默认这种事情会发生了吗？
无比矛盾、又无比讽刺。
“那个老东西的手下有着无数的牺牲品，而这些牺牲品中的一部分又‘机缘巧合’下变成了他的敌人。”
海拉就此冷笑着。
“该说是命运弄人？还是他那偏执愚蠢的行为造就出了自己的敌人？”
“这是一个讲不完的话题。”
眼见海拉突然将话题引向了那个无比玄乎的话题后，黛德丽赶忙叫停了这一点。
“毕竟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是其中的一环。”
这种事情一旦讨论起来是非常糟心的。
“但现在这个话题对我们而言很重要。”
然后，黛德丽就此保持了沉默。
海拉说的没错，现在的话，这个话题无论如何都抛不开。
至于缘由的话……
“呼。”
深呼吸、大喘气，黛德丽想要努力平复下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
但是，那个身着甲胄的黑色身影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所以不希望他遇到危险，而一谈到危险，就不可避免的会想起有关他的死亡预言。
现在差不多都对上了。
瓦利，这个男人作为奥丁的子嗣自然拥有不俗的武艺，再加上他本身的神力也不受到誓约的限制——他本身并非神明。
这就意味着霍德没有办法将他拖拽到凡人的层次，也没有办法在这方面占据优势。
最终能做的大概就是硬碰硬了。
而一旦相互碰撞，结果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黛德丽就此握紧了拳头。
“我们得去找他。”
这么说着，她就想要从地上起来。
但是，还没有等她完全站稳，双腿便是一软。
“黛德丽！”
海拉就此伸手扶住了她，而黛德丽整个人也靠在了她的身上。
“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要么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找他。”
“不行！”
海拉的这番提议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恶意，但却遭到了激烈的反对。
而黛德丽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所以不由摇了摇头。
“我只是不放心。”
“但你现在很虚弱。”
“没关系，仅仅是纯粹的体力的话，有这个就足够了。”
她就此捡起了地上的铁手套，拆下了自己的护手后，她就此戴上了那副手套。
很快，她面容上的疲惫就此一扫而空。
然后，她又拿起力量腰带、直接扣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两个东西暂且给我用吧，至于你……”
“是是是，我知道我该用什么。”
海拉就此撇了撇嘴，她弯下腰来、捡起了格莉德的钢铁手杖。
“能追踪到他的位置么？”
“不行，感受不到。”
闭眼片刻后，黛德丽就此摇了摇头。
“这里附近好像没有那种大规模的震荡，没有你之前那么显眼。”
没有震荡、这就意味着没有大规模的轰击，更没有什么庞大的力量。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虽说在之前，瓦利的确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甚至还凝聚出了庞大的寒冰箭。
但当霍德真正直接找上他后，他便又隐匿了起来。
这是一场狩猎，而瓦利想要担当猎手，他的狩猎之所便是这钢铁森林。
但可惜的是，霍德并不是单纯的猎物，他也不是什么只知道近身搏杀的莽夫。
所以，这场狩猎最终就逐渐演变成了一场游猎对决。
追踪与反追踪，两个身影就在钢铁森林那混乱的空间之中飞速穿梭。
他们相互对峙、发起奇袭，但最终却都一无所获。
没有人受伤，但体力与精神的的确确是被消耗了。
这场追逐战到底持续了多久？
其实霍德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由头至尾都保持着最高程度的精神集中，而最终，那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手握长弓、悬挂在远方的‘地面’之上。
而与之相对的，瓦利眼里的霍德其实也一样的。
“怎么？感觉累了？想停下来了？”
…………
…………
…………
…………
各位午安_(:з」∠)_

第三十二章:猎物,陷阱
当然了，这只不过是霍德惯用的言语嘲弄手段。
瓦利当然不可能感觉到疲惫。
论体力与精力，作为巨人的孩子的他应当远胜那个人间的贤者。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体力消耗应该是那个男人更加严重才对。
而他停滞下来的理由只有一个：观察，观察对方的体力。
瓦利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神力、体能、力量。
但与此同时，他这边却也得到了与那人间贤者相关的消息：
他有过弑神之举。
这里说的当然不是赫尔莫德，即便是瓦利也不曾将那不以力量、武艺见长的信使算在其中。
真正让他提高了警惕的是那人间贤者所击败的另一个对手：雷霆之神托尔。
虽说这其中有着誓约的限制，托尔算是被誓约坑害了，但这也足以说明那贤者本身的实力水准。
再加上那黑龙所具备的力量，这不得不让瓦利表达谨慎的态度。
综合以上，他才制定出了这种从来都算不上正面的作战计划。
就像是追逐猎物的猎手总是会让猎物进入疲惫的状态中一样，现在的瓦利就是这样的计划。
消耗对方的体力，然后抓住破绽！
“呼……”
微眯着自己的眼睛，瓦利就此举起了手中的狩猎之弓。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不由放在了自己那握弓的左手上。
右手因为要手持箭支，所以以皮革为主，但左手却是钢铁的手套。
这铁手套是他的父亲：神王奥丁给予的‘礼物’，与雷霆之神托尔如出一辙的铁手套。
只要戴着它，那么无论他怎么挥霍体力都不会感觉到疲惫。
虽说在战斗后脱下手套便会受到累积的疲倦的冲击，让精神在瞬间承受大量伤害。
但对于身为弓手的他而言，重要的绝对不是战斗后，而是战斗之中能否维持高度的精神集中。
而与这样的他相比，那贤者在这方面就显得不够看了！
‘嗖’
就这样，箭矢就此释放出来。
刹那间，整个铁森林之中都被冰晶所覆盖。
寒冰的箭矢就此扑面而来！
但霍德却没有就此示弱，他手中握着的光之长弓也迸发出了金色的光辉。
来自精灵国度亚尔夫海姆的光辉直接与冰晶箭矢发生碰撞。
箭矢对箭矢，没有任何遗漏。
下一刻，钢铁森林的空间好像闪耀了起来。
‘砰’
‘轰’
炸裂的声响传来，冲击波扩散。
刹那间，烟雾就此扩散。
但霍德并没有就此放松下来，因为下一轮攻击来了！
以神力为箭矢，瓦利又开始了一连串的射击。
刹那间，冰霜漫天，周边的空间都好像被他的寒冰所覆盖。
而吹起的风也带上了一丝寒意。
霍德并不喜欢冰冷，所以他的回击不由带上了一丝炽热。
火焰！
而火焰也并非源自长弓本身，是霍德通过魔法额外附加的力量。
就这样，一场属于弓箭的盛宴就此展开。
一开始是宛如箭雨一般的打击，后来逐渐转化成集束打击。
逐渐的，比拼的方向从规模转向了速度。
二人的就此站在原地，根本不曾挪动过。
而这也并不是瓦利的好胜心在作祟，一定要分出胜负什么的。
仅仅是因为弓箭最为考验眼力还有精神，对体力也有着一定的要求。
而现在，那贤者展露出的实力并不差，而且在长时间的穿梭、追逐后也没有流露出什么疲态。
难道是因为没有消耗到位么？
不过这也没什么所谓了。
并没有多思考什么，瓦利就此提高了自己的射击速度。
毕竟就现在而言，这种高强度的弓箭射击本身也是一种消耗。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带着这种想法，他那冰冷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了一丝阴冷的辉光。
加快速度、然后在维持着高速射击的情况下加入其他的攻击来打乱节奏！
瓦利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这些与战斗有关的知识。
不过，比起所谓的战斗，这些好像更像是狩猎的知识来着？
这样的疑惑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隐约之间似乎又要引动其他的什么。
但瓦利很快就将它压了下去。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是那么想的。
而在高速射击的箭雨之中，他就此混入了一支附着着自然力量的箭矢，而这支箭矢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但是，在切换神力的时候，他却隐约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寒冰神力对他而言如臂指使，堪称随心所欲。
只要他如此期望，那份潜藏在体内的力量便会回应他。
但传承自母亲的那份自然神力却并不是这样，它使用起来一直有那么一股滞涩感。
至于理由，他也不知道。
反正他用起来根本不像是在驱使着自己的力量，反倒是更像是在使用什么道具。
而在折中之下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作为理论与维达尔同等地位的自然之神，他只能依靠箭矢当成自己力量的载体。
“如果能更顺畅一点，就不用依靠射箭当成媒介了吧。”
注视着那提前封入神力的箭支，瓦利就此长叹一声。
在稍稍停顿了片刻、等待碰撞的声响消散了片刻后，他松开了紧绷的弓弦。
‘嗖’
象征着自然的箭矢就此放射。
而与此同时，霍德则紧皱着眉头。
之前因为已经习惯了瓦利的攻击速度与频率，所以当那冰晶箭雨一下子消失无踪后，他便陷入了高度警惕的状态之中。
后边会是什么？
或者说，那个家伙还在那浓雾之后么？
此时此刻的霍德已经猜到了那个家伙究竟要做什么了。
由头至尾，那个游侠一系列的动作都在消耗自己的体力。
想要寻求一击必杀的机会。
但是，他究竟会怎么做？
“？！”
然后，霍德在这思考的途中突然察觉到了危险。
他开始飞速后撤，而那发散着生命气息的木制箭矢就此钉在了他之前站的那个位置。
但是，攻击还没有结束！
因为下一刻，象征着生机的绿光就此融入到了‘地面’之下。
而他所站立着的位置其实是一棵巨大的钢铁树木！
“生命融入了树木之中，这就意味着……”
‘咚’
突然之间，脚下就此有突刺袭来，就像是铁桩一般。
但是，那发散着的生命气息却又像是树枝生长。
不！
这其实就是树枝飞速生长的模样吧！
“啧。”
意识到了什么，霍德开始飞速后退。
但就在此刻，远方又有箭矢来袭，就像是天罗地网的陷阱一样。
而他——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霍德便是陷阱之中唯一的猎物。
“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继续消耗我的体力么。”
然后，他手中的精灵长弓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那由阿萨神铁打造的巨剑。
战争圣剑·诺托恩格！
“嗡”
象征着怒火的符文就此闪耀，力量就此倾泻而出。
“来了！”

第三十三章:凭依幻影
瓦利就此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在阿萨一族的神怒彻底爆发的那一刻，他开始飞速退避开。
而在他的眼里，那怒火之光仿佛吞没了一切。
无论是冰晶箭矢，还是突刺而来的钢铁树枝都只有被摧毁殆尽这一个下场。
‘唰啦’
甚至，即便是周边的那些钢铁之树也就此断裂。
那声势浩大的斩击直接领周围变得空荡荡的。
‘轰’
铁树就此断裂、跌落。
在瓦利的眼里，一些树木一开始是在诡异的向上浮起，但那其实是坠落的模样。
因为混乱的空间，它们就此向上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之中。
但后来却又倒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这些被斩断的树木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过现在，瓦利知道自己必须慎重起来，因为那些被斩断的切口之处甚至有熔解的迹象。
温度究竟有多高？
破坏力又有多强？
瓦利甚至不敢去做什么预估，而作为轻装上阵的游侠，他明白自己只需要明白一点：
“不能硬接啊。”
瓦利很明白，不管神怒迸发的力量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他都不能在这种时候去硬碰硬。
神铁打造的铁手套还有自己身上的兵器是一回事，但如果直接冲进那庞大的怒火之刃中，这绝对是蠢货才干的事情。
“哼……”
就这样注视着那树干的切口，瓦利的心情虽然凝重谨慎，但嘴角仍然扬起了一抹笑意。
虽说神怒之力无比危险，但这种由极端情绪引发的力量实际上对身体潜能的压榨。
而神怒之剑出鞘，这就意味着那个男人已经认真了。
不管怎么样，那贤者一定消耗了很多！
“你开始急了……”
他就此低语着。
对于一个猎手来讲，没有什么比猎物陷入焦躁更好的状况了，而这种危险所带来的必定是一个机会！
不过，就在瓦利这么想的时候，面前却又出现了那巨大的光刃。
锋锐如利刃，但又像是巨锤一般下砸，仿佛要将他完全吞没一样。
“好快的速度……”
就这么飞速后退着，游侠那风帽下的面容流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那种节奏几乎让他窒息。
本来应该由他来掌控的狩猎节奏在这一刻仿佛完全失控。
那个男人无论是瞬间的速度还是爆发力都与之前截然不同。
但是，只要撑过去就好！
就此穿梭在钢铁森林之中，瓦利就此感受着那逐渐炽热怒火之光。
它由剑刃延伸，如同放大版的利刃展开切割。
对瓦利而言，想要逃出它的攻击范围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轰’
‘轰’
‘轰’
他完全不敢在某一处多停留什么，因为那剑刃总会将他的立足点完全斩碎。
神怒所过之处无一不是一片狼藉。
愤怒如同燃料一般源源不断的涌现，而力量则伴随着剑刃而出。
拼尽全力……
瓦利感受到了这一点。
而他那敏锐的目光也捕捉到了那贤者身上不正常的起伏。
那是呼吸的粗重。
虽然他戴着战盔、周身也被甲胄覆盖，那粗重的呼吸仍然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让瓦利能这么观察到。
“差不多是时候了。”
实际上，这就是他所等待的一幕。
而他要做的就是继续撑下来！
然后，带着这种想法的瓦利直接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寒冰就此在他的周身环绕，接着缓缓附着在了长弓上。
拉开的弓弦很快凝聚出了冰晶之箭。
而逐渐，箭矢不断放大，甚至形成了一杆长矛！
到头来，他所信任的仍然这寒冰的力量。
突然之间，瓦利的心头就此浮现出了一抹奇怪的感觉。
“啧……”
心头就此浮现出了一抹烦躁，瓦利就此皱起了眉头。
但现在的状况却也容不得他多犹豫什么。
“去！”
‘嗖’
粗大如枪刃的箭矢就此窜出。
而另一边，宛如燃烧的怒火斩击也就此来袭。
‘轰’
神力的冰晶箭矢与神怒的战争劈斩就此碰撞，力量激荡着，好像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完全搅烂。
那浩大的声势顷刻间便遮蔽了一切的感官。
然后，冰晶的箭矢被就此粉碎，剩下的余波向前涌去，直接冲刷在了瓦利的身上！
中了！
隐约感觉到了某种实感，霍德就此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但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那烟雾之中突然有箭支袭来！
“又是这招……”
霍德飞速后退着，接着直接将手中的战争圣剑刺向地面！
‘轰’
不等那钢铁之树有‘生长’的征兆，神怒之辉便将它们完全撕碎。
此时此刻，霍德的脚步开始逐渐变得肉眼可见的虚浮。
而当他抬头的时候，见到的便是突袭而来的身影。
“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时候。”
瓦利就此低语着。
而很快，他直接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以埃策尔的力量，他在强行斩断了一座山后尚且会觉得疲惫，那你又如何！”
空间之中，瓦利的声音就这么回荡着。
当霍德抬头的那一刻，见到的是那锋锐的斧刃。
瓦利好像完全放弃了继续远程消耗，以无比狂暴的姿态袭来。
而这其实也是他的优势。
之前的几次交锋之中，他已经有了充分的判断！
论力量，人类无法与巨人相较！
‘铛’
瓦利的双斧直接下劈，他的打法透露着狂暴。
但那种狂躁粗犷的打法之中却又透露着精细。
狂暴快攻！
此刻的瓦利似乎完全放弃了防守，两柄战斧宛如旋风一般一轮又一轮的下砸。
一时间，那人间的贤者似乎陷入了被动防守的地步。
即便手持战争之剑，但却也被战斧砸的节节败退。
他或许有着出色的技巧，但疲惫之余动作也开始变形，至于力量则完全被压制。
而且，瓦利的进攻还不局限于此！
‘铛’
当战斧稳稳压制住了那神铁巨剑时，瓦利就此冷笑了一声。
“该结束了。”
然后，他脑袋一偏，一支木制的箭矢就此袭来。
那是凭依幻影所射出的箭矢，换言之就是分身！
‘嗖’
那枚箭矢直接擦着瓦利的脑袋过去，然后精准钉进了他的战盔缝隙之中。
那是眼睛的位置！
因为冲击力，贤者的脑袋就此上扬，而抓准了机会的瓦利也将战斧横劈砍。
‘唰啦’
撕裂的声响传来，贤者的脑袋就这样飞了出去。
“结束了……吗？”
本来，他确认应该是结束了。
但是，斧头的触感却有些不太对劲，所以才会有此疑问。
而在下一刻，他便瞪大了眼睛。
因为那飞出去的头颅正逐渐化作幻影，那贤者摔倒的身姿也化作符文消散，只留下了那把战争之剑。
“是凭依的幻影！”
然后，炽热从头顶传来。
当瓦利抬头时，见到的是那燃烧的战锤。
破冰火炬！
…………
…………
…………
…………
午安_(:з」∠)_

第三十四章:压制
战锤就此熊熊燃烧，将昏暗的空间完全照亮。
一时之间，那些本该用以照明的油灯就此黯然失色。
好似天空都燃烧起来了一样。
火焰扭曲着空气，进而扭曲着瓦利的视线。
此刻，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好像处在某种幻境之中一般。
那战锤之上的火焰直接将他带到了传说中的穆斯贝尔海姆。
炽热、疼痛。
作为掌控了寒冰力量的巨人，瓦利对那战锤之上的火焰尤为敏感。
但很快，他就此咬着自己的舌头，迅速恢复了清醒。
那仅仅是一把锤子而已！
一把缠绕着火焰的古老战锤，自己是知道这一点的！
瓦利在出发之前便已经熟读了有关那人间贤者的资料，所以他才会知道这一点。
那个男人手中拥有的神兵利器也不少。
他吃透了神怒之力的符文，所以打造出了自己的神怒圣剑。
而因为他又与洛基有关，所以很可能持有洛基的兵器。
那个诡计之神虽然以自己的魔法出名，但却也持有着兵器。
一个是出产自亚尔夫海姆，以光芒为原材料锻造的精灵之弓。
而另一个便是注入了穆斯贝尔海姆的荒芜之火的战锤。
“破冰火炬……”
就这么注视着那发散着高温火焰的战锤，瓦利就此握紧了自己的两柄手斧。
此时此刻，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后退的意向。
因为他不觉得自己会在力量上落入下风，自己可是巨人的孩子！
“呼……”
就这么深呼吸着，瓦利的眼眸逐渐变得猩红。
然后，他脚蹬地面，整个人朝着上方冲去，两柄战斧也砸了出去。
比拼力量！
他绝不会输！
“选择战锤作为武器绝对是我的失误……你是这么想的吧？”
然而，就在他靠近的时候，却听到了贤者的低语。
在这一瞬间，他就此有了片刻迟疑。
“什么？！”
在听到了他的那番话后，瓦利本来平稳的心绪就此变得不确定起来。
与此同时，他那本来顺畅的动作也变得有些滞涩。
现在应该怎么办？
自己真的应该正面迎击吗？
不对，现在自己应该考虑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意识到自己现在犯下的致命错误，瓦利迅速回过神来。
与此同时，他那隐藏在风帽的面容下不由流露出一抹狰狞。
现在不说有没有退路，那人间贤者根本没有与自己较量的资本！
但是，这样的想法很快就停滞了。
因为下一刻，战锤与战斧就此碰撞。
‘铛’
金属的鸣响就此回荡。
紧接着传来的则是一股剧痛。
双臂传来的那种震颤一瞬间让他头脑变得空白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
冲击力袭来，瓦利就这么倒飞出去，而他那紧握着两柄战斧的双臂已经呈现出了一种不自然的扭曲。
完全被砸断了！
明明应当是双臂力量的较量，但作为巨人的瓦利居然就此落入了下风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瓦利根本想不通！
而脑海之中不断盘桓着的那种痛苦也让他难以思考。
他想要就此放声大喊，但又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硬是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一时之间，只有那种沉重的呼吸声回荡着。
瓦利就这样深呼吸着，仿佛只有冰冷的空气能带给他些许慰藉。
然后，不依靠双手，他强行转动着身体、想要以此以此维持平衡。
但还没有等他触及到作为落脚点的钢铁树干，却感觉到有另一股庞大的力量拽着他朝上飞去。
钢铁森林之中的混乱空间就此发生了作用。
之前，他利用这片空间隐匿身形，展开追猎，但到头来却被这种毫无秩序可言的特性狠狠坑了一把！
不好！
知道自己是朝着另一个地面坠去，瓦利此刻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抉择。
他是没有办法同时驱使自己体内的两种神力的——至少现在不行。
所以，他不得不二选一。
如果是寒冰神力的话，他就会凝聚起阶梯与寒冰的地面，为自己寻找立足点。
那样的话，他不仅能迅速保持平衡，也有机会凭借自己的意志来躲避，而不是被打飞。
但那样的话……
‘嗡’
有金属在鸣响！
当瓦利抬起头时，便见到那贤者就此伸手，而本来插在地面的剑直接朝着自己的主人飞去。
一剑一锤！
截然不同的火焰正熊熊燃烧！
明明都应当是适合双手挥舞的兵器，但那贤者却是单手将它们提在手中！
看到这里，瓦利就此咬牙。
他明白自己必须要迅速恢复起来，必须要展开反击才行，不然的话就完了！
一想到这里，他甚至感觉到内心震颤。
那个男人明明拥有如此庞大的力量，但却偏偏一直隐藏到现在。
“我才是猎物么！”
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之中反馈出了这样的猜测。
表面上是他在主导这次的狩猎，但结果是那个本应该作为猎物存在的人类主导着节奏吗？
他一直在等待着作为敌人的自己露出破绽！
恐怕自己的这番谋划打从一开始就暴露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瓦利突然感觉到心底有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紧接着到来的则是一抹耻辱感。
自己明明才是猎人！
他的内心深处有这样的声音在怒吼。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对这个身份却尤其重视：
猎手！
他应当是掌控整个丛林的猎手，怎么能成为那个猎物！
刹那间，体内的自然之力伴随着他的情绪起伏开始调动。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放弃了寒冰的力量，而是全力调动起那有些生涩的自然神力。
而后，他那本来断裂的两只手就此以无比粗暴的方式开始了自我修复。
扭曲的骨头与血肉强行开始了自我校正，而那种声响不免令人感觉到牙酸。
甚至，即便是他这个巨人都开始头冒冷汗。
“唔……”
他眯着眼睛，感受着双手逐渐恢复知觉。
幸运的是，战斧依然被他紧握在手中！
很快，双手恢复正常的他在半空之中打起了大回旋，瓦利就此以一个无比狂暴的姿态落地。
而后，澎湃的自然之力迅速凝结，空气迅速发散起了一股寒意，与那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荒芜之火正面抗衡。
“哈！”
然后，瓦利双手持战斧，直接猛砸地面。
寒冰就此向上突袭而去。
但是，还是太晚了，而且根本就是无用功！
‘咚’
但形成的寒冰突刺撞上了那破冰火炬后，燃烧的火焰不仅将其完全粉碎，而且还融化了。
然后是那战争之剑！
“啧！”
将战斧拦在身前。
‘铛’
瓦利的身体直接向后退去，战靴摩擦起烟。
完全被压制住了！

第三十五章:似曾相识
瓦利从没有想过要后退。
即便他已经做出了防守的姿态，但脑海之中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自尊？
骄傲？
他不清楚。
但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无论他脑海之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但庞大的力量让他的身体屈服于现实。
这直接将他本身认知之中的优势完全击溃。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
“明明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滋滋滋滋’
皮革的战靴就此在地面上开始摩擦，一道深深的鞋印就这么被瓦利的战靴摩擦了出来。
而当他抬头的时候，却又见到了那火焰战锤。
破冰火炬！
那个男人手持战锤砸来！
不能硬接！
不管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瓦利的脑海之中终究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所以，他开始飞速后退。
‘咚’
破冰火炬就这么落在了地面上。
顿时，大地开裂、尘土飞扬。
顷刻间，那贤者的身影便被尘土所遮盖。
这似乎是一个攻击的好时机？
就这么拉远着距离，瓦利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了收起战斧的意向。
他毕竟是一个游侠、猎人。
既然近战占不到任何便宜，那么重新转为远程打击、继续消耗即可！
“我就不信你体能能一直维持这样……”
但是，就在他想要放下手中的双斧时，他的思绪却就此停滞住了。
有什么地方好像显得有些不对劲？
他不是一手战锤一手巨剑的吗？！
意识到了什么后，瓦利心底突然一颤。
紧接着，狂风就此袭来，那本来蔓延着的尘土就此散去，战争圣剑正发散着炽热的辉光。
而真正让瓦利感觉到不安的是，贤者如今呈现出的是两种姿态。
那边分明还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凭依幻影……”
在瓦利的注视之下，那个分身只是晃着手中的战锤，看上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刚刚发起攻击的，到底是这个分身，还是他本人？
不对，现在那正驱使着神怒之力的男人到底是本体还是分身？
理论上来讲，分身哪有那种能力驱动神怒？
所谓凭依分身，本应该只是一缕通过载体具现化的思念而已。
理论上来讲只是如此！
瓦利同样精通魔法，所以他知晓这一点。
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却不由浮现出了不久之前的那一幕。
在突破了神怒劈斩后，他抓紧机会展开的必杀一击却落在了凭依在巨剑的幻影上。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本来规划好的战局就此全面崩盘。
怀疑的种子就此种下，而现在更是被他内心深处的疑虑浇灌的‘茁壮成长’。
曾经在这方面吃过亏的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该做些什么。
换言之……
“已经失去分寸了啊。”
霍德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动用那张底牌来着，现在看起来是不需要了。”
而在瓦利的眼里，那燃烧的神之怒就此铺面而来。
躲不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瓦利凭借着战斗本能将手中的双斧砸在地面上。
不过相似的动作带来的却是不同的结果。
之前，瓦利仍然有反抗的想法，所以呈现出的是反击的寒冰突刺。
但是，这一次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把握了。
而在那种保守的心态之下，他的神力所汇聚的是纯粹的护罩。
那是一座厚厚的冰墙！
而且还不只一层！
寒冰护罩对他而言是刻在骨子里的操作，但此时此刻的他却觉得这层护罩不够厚实。
所以他后来又开始调动起了自然神力。
有些滞涩，但好歹朝着周围释放了出去。
与此同时，周边的钢铁树木也开始调动起来。
生长出来的钢铁树枝开始延伸、逐渐形成了阻挡在他面前的护罩。
但这样其实还不够！
即便寒冰壁垒如同小山一般厚实、即便钢铁树木也足够结实。
但瓦利却仍然向后退去。
对现在的他而言，那个人间的贤者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每当他觉得自己应该试探到了他的极限所在，他便能施展出自己超出寻常的手段。
而且，他并非输在了纯粹的武艺实力上。
而是头脑、谋略。
而至关重要的是，自己不仅大意轻敌，还一脚踏进了对方布置的陷阱之中。
‘咚’
就在瓦利自己飞速后退的时候，他原本构筑出的壁垒已经完全崩塌。
神怒的火光正在闪耀，而来自穆斯贝尔的荒芜之火也发散着破灭之意。
但好在这道屏障已经为自己争取了距离，现在正是更换武器的最佳时机！
没有任何犹豫，瓦利直接回收了自己的战斧。
但就在这一刻，他见到了第三个身影。
手持破冰火炬与战争圣剑的二人的中间，也不知道是本人还是幻影的贤者正手持精灵弓！
三种兵器、三种截然不同的攻击方式！
伴随着那拉开弓弦的动作，瓦利已经看到了凝聚起了光之箭矢。
而在见到那锋锐箭矢的那一刻，他心头突然一跳！
并不是因为感觉到惶恐，而是感觉到耻辱。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弓箭吧。
要知道那可是弓箭！
明明是他最为擅长的兵器！
就这样，光之箭如同雨点般砸下，而瓦利则凝结出了寒冰盾牌。
‘轰’
光点直接落在盾牌之上，引起了一阵炸裂，而这冲击则让瓦利飞向了更远的地方——这本来就是他所期望的。
“这样的话……”
他的手中逐渐有寒冰附着，寒风逐渐汇聚成了长弓。
然后，他的双腿就此蹬向地面。
他想要就此减速。
但就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却见到那贤者已经闪身到了他身前。
“什么时候……”
不等瓦利有任何的疑问，他便见到那个男人的身后张开了邪龙之翼。
很明显，这就是他那超高速移动的动力源泉。
“邪龙……”
说起来，他之前除去最初的迎击之外，却也没有过多的使用这份力量。
单单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还有其他的兵器就将自己打压到了这个地步。
“啧……”
他其实并不知道，就像是他无法同时驱使两种神力那样，面前这个男人在驱使某些道具的时候也有着限制。
不过他不曾言语，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
而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有所谓了。
因为……
“结束了。”
“别开玩笑了！”
怒火发散，寒冰激荡。
剑刃与弓臂就此碰撞在了一起。
炸裂的力量直接将瓦利与霍德的风帽一同撕碎。
贤者还有战盔，但瓦利的面容却就此暴露了出来。
而从那一刻开始，霍德便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他的思绪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散起来。
也许面容的确不完全相同，但这巨人游侠的眼神的确将霍德带到了他记忆之中的那个世界。
并不是这九界，而是一个曾经他认为不存在所谓神明和魔法的世界之中。
那是一个简单的出租房，那里好像有一个人影。
他转过身来，露出一抹笑容。
面容就此重叠。
“老霍！”
“阿乐……”
…………
…………
…………
…………
_(:з」∠)_
有事，所以更的晚了，第二更晚上orz

第三十六章:可怜人
寒冰与怒火碰撞、激荡。
这一刻，混乱的空气似乎都为此恸哭。
向外扩散的冲击就此涌动、扩散，即便是处在不同空间之中的海拉、黛德丽她们都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因为不单单是她们对于力量冲突的那份感知，扩散的冲击波甚至达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而落在海拉与黛德丽的眼里，这就是一块又一块的碎块。
被斩断的树枝、树干就这样来回穿梭。
它们或向前、或向后，向左的同时也有向右的。
自然，上下的也有。
一时之间，她们发觉自己周边已经呈现出了一股乱象。
虽然明明知道这些钢铁树木只是朝着自己锁在的‘地面’坠去而已。
但周边就这么变得空荡荡的，不免会让人产生一种错乱感。
“难道这片空间都要崩坏了么？”
此刻，饶是黛德丽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但内心深处还是不由浮现出了一抹不安。
而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深处甚至徘徊着一股带有恶质的兴奋与激动。
不过就在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自己便知晓其中的不对劲了。
如果真的是空间崩坏，那么震动应该会更加明显。
毕竟她们脚下踩着的也不是地面。
真正的陆地在她们的头顶。
至于她们脚下则是悬空的，因为她们其实正骑乘在马背上。
梦魇战马法尔克一直驮着她们。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霍德造成的动静。”
海拉如此猜测道。
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来证明一点。
而她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因为她的印象里没有什么人能再有这动静了。
更何况，在她们的认知之中，仍然爆发着战斗的也就只有霍德他们了。
但是……
“如果这边的动静都有这么大，那么他们会怎么样？”
海拉又突然开口问道。
这问题不仅仅是在问黛德丽，也是在问她自己。
至于所谓的答案其实也已经呼之欲出。
“也许，冲击的中心会更加的……”
“行了，不用多说什么。”
就在海拉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黛德丽迅速打断了这一点。
“不要再说了。”
她轻咬着自己的嘴唇，接着又摊开了手掌。
符文石就此散发着光辉。
“我们已经越来越近了，而且他肯定是没事的，他没有理由会输。”
真的没有理由吗？
在听到黛德丽那么说后，海拉便皱紧了眉头。
她当然知道黛德丽这番话之中到底充斥着多少主观情绪。
但是……
“嗯，他没有理由，即便面对的是没有誓约限制的巨人也一样。”
海拉也就此开口说道。
这并不是为了去敷衍、迎合，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这不仅仅是单纯的期待，而是综合层面的认知，也是她内心深处的信任所具现化的想法。
“他强大、却又细心，也许只是用那个叫做瓦利的家伙当做自己的磨刀石呢？”
海拉知道，霍德最近才获得了一枚本应该属于矮人的戒指。
但是，因为本身就是外物。
他没有办法在动用邪龙化的力量时再去动用储存在戒指之中的‘巨人之力’，因为这本来就是两种不同的力量。
而想要迅速磨练，学会灵活运用切换，抓紧时机，那没有比生死搏杀更好的方式了。
但是……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黛德丽的声音又就此响起。
“……”
这不由让海拉感觉到有些憋屈。
“是你说的他没理由会输。”
然后，黛德丽没有就此回答。
而海拉也没有多问，因为她从那女人苍白的面容上看出了一抹担忧。
这抹担忧绝不会因为实力层面的差距而有任何的改变。
换言之，其实正因为是他，她才会如此担忧。
“我们加快速度吧。”
最后，黛德丽如此说道。
“用魔法保护好自己。”
然后，火焰就此升腾起来，火焰的荒芜战马就此发出了一声咆哮。
“嘶，好热！”
“自己保护好自己吧！”
铁森林之中，那火焰战马就此朝着冲击的中心点远去。
…………
在那中心之处，一弓一剑仍然抵着。
但却高下立判。
持剑的战士剑刃下压，双手握住剑柄，明显占据上风。
而那手持长弓的男人却已经有些坚持不住。
他虽然拼命举着自己那坚硬的长弓，用弓臂去阻挡，但却已单膝跪地。
而肩甲则因为怒火的焚烧而破碎，只留下近似切割、但又像是烫伤的迹象。
败了。
彻彻底底的败了。
瓦利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从他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力量、妄图用力量压制却被直接砸断双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因为后来的一切反击、努力都是徒劳。
因为他的攻击节奏是如此令人窒息，一轮接一轮，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从幻影凭依的三分身联手袭击到决定了最终下场的一剑。
瓦利虽然直到最后都不曾放弃，但他却早已知晓了自己的结局。
但这也是现在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地方。
“为什么……”
良久的沉默过后，瓦利终于打破了那漫长到令人疲惫的安静氛围。
他的声音无比干涩。
“之前的那一剑，你明明可以杀死我！”
瓦利就此抬起头来。
但是，他所见到的却是那近似封闭的战盔。
周边的钢铁树木都已经被冲击波震断，树枝与油灯一同跌落在地。
本来就幽暗的环境更是透出一股黑意。
而这种昏暗则让瓦利看不清面前那男人的身影。
但是，他却觉得自己能感受到他的那种目光。
这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正注视着他，但那种却让他疑惑无比。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去形容。
他只知道自己活下来了，而且无比耻辱。
他被饶了一命。
而伴随着这种耻辱，那种浓浓的疑惑更是挥之不去。
“为什么！”
他双臂就此发力，好像要把那压着他肩膀的剑连同自己的长弓一起撑起来。
但是，此刻的他却没有那个力气。
虽然战争圣剑并没有直接劈砍在他的身上，但炸裂的力量依然将他炸的遍体鳞伤。
这是拥有无限精力的铁手套都无法弥补的重创。
而他体内滞涩的自然神力更是就此沉寂下来。
那股力量虽然存在，但现在却仿佛被压制住了一般，取而代之的则是蔓延着的冰霜。
“告诉我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可怜人吧。”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三十七章:赎命
此时此刻，霍德的情绪其实更加复杂。
他其实已经算好了一切。
利用这场战斗当成自己的磨刀石，在实战之中打磨力量的来回切换。
并且利用信息差来误导对面，让面前这个冰霜游侠自信于力量。
这样的话，那游侠在确认自己的弓箭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后必定会选择用近身战决胜负。
霍德其实已经看透了他的全盘计划，所以才会开始针对性的行动。
他利用他的错误认知，利用力量冲突的那一瞬间砸断了他的双手。
接着再利用邪龙振翅的力量进行加速，然后是幻影凭依进行分身，以高节奏、无法喘息的动作发起反击。
让这个家伙没有办法思考。
而因为之前情报层面的失误，他甚至会对自己的判断力抱有迟疑的态度。
所以打法会愈发的保守，而这种保守则会让他错失反击的最佳时机。
所有的一切很完美。
只是在最后一刻出现了‘误差’。
而这种误差其实就连霍德自己都没有想到。
因为无论他怎么算计，都不会想到这个袭击他的人有着与他记忆中的某人相似的神情、眼神。
他们其实并非完全相似，至少面容上的确有着不同之处。
但是，他却可以确信，面前这个男人的确与他所认识、甚至可以说是熟识的那个男人、同学有着相同的本质。
他们是同一人！
这话严格意义上而言有着疏漏之处，所以不能算是完全正确。
但现在的话，它却是最能描述出霍德心底认知的简单词汇了。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演变成后来那样呢？
关于这一点，霍德其实并不清楚。
但他觉得自己大概能摸索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来历——结合某些传说的话，的确对的上号。
象征冬日的寒冰之力。
出色的弓术堪称箭术之神。
单单是上述展现出的这两点就足以令人洞悉他的身份：是那名字几乎快要消逝、但的确曾经繁荣兴盛的狩猎之神！
但那箭术之神本应该是阿斯加德的神明。
但现在出现的身份却是不受誓约约束的巨人，而且还有着那个男人的血脉。
再结合他之前驱使过的自然生命之力，霍德的思绪不由便飘到了一些极其危险的地方。
“呼……”
由头至尾，霍德都一言不发。
他就这么注视着瓦利那泛着血腥、怒火之意的猩红眼眸。
脑海之中就此思绪万千。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就这么一剑砍下去。
他不相信所谓的命运。
但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这些想法有时候会成为行动上的绊脚石。
“你走吧，我不杀你。”
然后，霍德缓缓提起了自己的战争巨剑。
“铛”
当着那冰霜游侠的面，贤者就此将自己的战剑插在了地上。
而这一幕更是让他瞪大了眼睛。
“你真的不杀我？”
“不杀，你走吧。”
然后，瓦利那脆弱的身体就此有了动作。
他摇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冰霜就此冻结了他的伤口。
强烈的情绪起伏让他的冰霜神力跟着一同发散，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此与变得冰冷起来。
然后，他就此咬紧自己的嘴唇。
“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面前这个男人放了他一马，这是一回事。
但是，他口中说的那些话明显是另一回事。
而且，这不仅仅让他自己感觉到疑惑，更是让他烦躁。
瓦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感觉自己好像被置于某片空间之上、双腿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到地面。
这种悬空让他不知所措，所以他必须找到那片足以立足的地面！
名为真实的地面！
“没什么，只是我自己的一些猜测罢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可怜！因为我失去了母亲吗！”
他已经失去了分寸了。
单单就是从这激烈的言词之中，霍德便能判断出这一点。
战败后的屈辱、不曾死亡却被饶了一命的羞耻，再加上内心深处的疑惑已经冲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心灵脆弱……
虽然霍德很不想这么说，但现在这个男人的确给了他一种这样的感觉。
就像是沉不住气的孩子那样。
而就这么被刺激了之后，他甚至连自己的苦痛秘密都讲出来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因为这个同情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就此叹了口气。
“我根本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我也不明白所谓的亲情是什么感受。”
“……”
可能是一下子被霍德的这番话炸懵了，瓦利微微张嘴，但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冷风就此灌入了他的口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他又闭上了嘴。
但没等他多说些什么，耳边却又回响起了那贤者的声音。
“只是，我觉得你大概是被什么人蒙骗了，因为你身上的问题很大，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
瓦利就此呆愣在了原地。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就反驳什么，因为他内心深处也明白自己身上的问题所在。
神力……
“象征着冬日的寒冰本就是令自然沉寂的力量，它本身是与自然神力相互冲突的。”
不等他有过多的思考，霍德便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
没有任何犹豫，霍德自己就否定了这一点。
即便他自己知道，但这番话决不能通过他这里说出来。
“你可以自己调查一下……”
“没有那个必要，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瓦利很快便否定了这一点。
“我的父亲为了保护我，赐予了我冰霜的神力。”
虽然口头上确实是这么说的，但瓦利自己其实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了。
所以话语之间不免也透露出些许犹豫。
“你的父亲，真的是你的父亲吗？而你的母亲……”
“我不允许你侮辱你我的母亲！”
瓦利突然冷声说道。
他紧咬牙关，接着就此后退了那么两步。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
“她为了我献出了生命！”
“但是，你或许该用自己的双眼去注视现实。”
“……”
然后，瓦利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收起了自己的长弓，但却摊开手掌。
他的手中就此浮现出一支箭。
“我也不是什么恬不知耻的人，这支箭本来是我为了对付你的邪龙之力准备的，现在它是你的了，这是我的‘赎命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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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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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第三十八章:猜测与总结
铁森林之中，摔落在地上的油灯依旧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而循着这光辉望去，便能察觉到整片空间之中都显得空旷而幽暗。
本来应当算得上茂密的钢铁之树在之前的冲击波之中被摧毁。
看上去就像是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硬生生开辟出一圈圆形的土地那样。
而在那冲击波的正中心，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良久站立着。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仿佛与周围的环境都完全融为一体那样。
贤者霍德，他依旧站在之前冲突爆发的中心处。
至于那个冰霜巨人游侠则已经离开了。
而在离开之前，他也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瓦利……”
对于这个名字，霍德自己也算得上是如雷贯耳了。
因为关于黄昏末日之事，除去作为诱骗者、欺诈者与记载中的幕后主使存在的洛基，正是这三人诱发了一切。
光明之神巴德尔。
作为光明化身的他的死亡导致世界失去了温暖的光辉，春天也一同消失。
黑暗之神霍德尔。
作为黑暗之神的他杀死了自己的兄弟，这也想整整光辉落下、永夜到来的黑暗。
而因为已经失去了温暖的光辉，所以世界就此变得冰冷。
这就是可怖之冬。
然后是自然之神、复仇之神瓦利。
他就此终结了黑暗，令混沌的黑夜都就此消失。
并非温暖的白日、又不是冰冷的黑夜，那么剩下的只能是两者交替之时所产生的那么只有一瞬间的辉光了。
黄昏。
在冰冷与黄昏之下，那场浩大的战争爆发的开端，时光也就此在这一瞬间停滞。
不过当然了，上述的这些不过是现代流传着的传说解读的一种。
因为本身解读的对象是认知中的现实并不存在的神话，所以这方面也显得奇奇怪怪的。
而当霍德自己真正接触到了这九界之后，就会发现那些奇奇怪怪的解读有些地方根本就讲不通。
可怖之冬首先是什么东西姑且不管，其实诸神与巨人之间的战争从来都不是从某一次的谋杀开始诱发的。
这种怨恨从阿萨神族第一次刻意算计了约顿族的巨人们开始后便一直存在。
由海拉发起的第二次战争也就罢了，因为当初的盲眼战神秉持着不杀的态度，所以约顿海姆的霜巨人倒是没有多少伤亡。
但第三次的战争却是将那份仇恨推到了巅峰。
因为战略问题，霜巨人们可以说是被那雷霆之神用魔锤妙尔尼尔打的挫骨扬灰，就连灵魂的残渣都没有留下，大家一起快快乐乐的回归世界树的生命之源。
而根据埃策尔的说法，雷神托尔用那狂暴凶残的打法彻底打压了巨人们的心气。
所以这就让后来的第四次战争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迎来了终结：
无人响应、自然也打不了什么大规模的战斗。
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巨人心底就没有仇恨了，只是他们在等待着而已。
等待着预言中的战争之日的到来。
说到底，巨人与神明之间总会决一生死，无非就是时机问题。
但这却不妨碍那三人的出名。
无论那场不知道谋杀还是误杀的杀戮是否与后来的末日决战有关，这些都的确是在最初就发生的事情。
而无论是凡人版本的传说，还是神明版本的复仇，无论是英雄霍德尔还是神明霍德尔，他们都会在杀死神明巴德尔后死在瓦利的手中。
但话又说回来了，黑暗之神霍德尔关我贤者霍德什么事？
此时此刻，霍德很想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将这些话讲出来。
但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却无论如何讲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这事情没有那么轻松，而那个糟老头子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跟着所谓预言走的人。
他绝对不会因为‘瓦利能杀死霍德尔’这件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就把他的这个儿子直接扔过来。
而只要想到这里，再结合之前的种种违和感，他便明白了那个老头子做出的一系列操作。
“首先要一个并非神明的子嗣，而与此同时又要高超的武艺。”
如果想要‘速成’的话会怎么做？
注视着手中的箭支，霍德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答案是……转生。”
不出意外的话，想必现在那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应过自己信徒的冬日之神已经完全消失了吧。
而他的那番武艺还有神力则转嫁到了如今瓦利身上。
想到这里，霍德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他有些愤怒——愤怒于那个老头子的作为。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就说明他连神族的同胞都可以下手。
至于理由……
狩猎之神乌勒尔在预言之中会取代奥丁成为新一任神王，这个算不算？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霍德却是知晓的。
他所在的现代社会有这样的记载一定有着理由。
“一下子就可以解决掉两个麻烦，真是好手段。”
但与此同时，他的嘴角却又止不住的上扬。
因为霍德也根本没有办法去否定内心深处翻涌着的那种喜悦与嘲弄。
他很清楚，那个老头子已经开始着急了。
他毫无疑问是厌恶着预言的，但如今却又下意识开始遵循起预言，这怎么不让霍德发笑？
“看起来，我好像真的已经成为你的眼中钉了，就是不知道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了咳咳咳……”
他突然咳嗽了两声。
虽然强行忍着，但嘴角仍然流下了一抹血迹。
“霍德！”
终于，相对而言莫名漫长的寂静被就此打破。
他听到了一声呼唤，而当他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那炽热的、散发着光芒的火焰。
那是战马，而战马之上则是两个人影。
“快把火焰熄了！好热！”
“你给我忍着！”
她们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他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噗！”
他突然突出了一大口血，整个人也开始摇摇晃晃的。
之前并不是他不想移动，而是因为已经没有动的力气了，所以才站在原地。
强行收回已经发散的神怒之力、硬是留瓦利一条命？
那种力量又岂是说收就收的？
“真是……亏大了。”
他就此大声咳嗽起来。
而在这森林之中，徘徊着的则是那担忧的声音。
“霍德！你没事吧！”
“你怎么样？”
战斗，至此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
“我没事。”
霍德直接将自己的巨剑当成了拐杖。
“不过可能要稍稍休息一会儿。”

第三十九章:格莉德的小屋
休息当然是必要的了。
其实不仅仅是霍德需要休息，黛德丽其实也是一样的。
她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依靠的还是之前才从格莉德那边拿到手的铁手套。
这完全就是在透支身体高负荷运作。
也许能支撑起佩戴者打完一整场的战斗，但终究还是需要休息的。
而幸运的是，他们的时间还算是充分，所以仅仅是在路途之中耽搁那么一两天的时间，这也不是不行。
而剩下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我们……难不成就在这里休息么？”
眼看着霍德就要在原地坐下来，海拉不由张望起了四周。
“就‘森林’的规模上而言，这里也太空旷了一点。”
“那你说在哪里？”
听到海拉那么说后，霍德也只是略微挑眉。
虽然之前才吐过一口血，但在用魔法将身体梳理一遍后，他的伤势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格莉德那个女人在这铁森林之中有一处住所，我们在那里休息吧。”
“行吧，你带路就好。”
没等霍德有什么回应，黛德丽很快便开口说道。
然后，她直接翻身下马。
“霍德，你在马背上休息一会儿。”
“不用，我看你也挺累的，我还能走。”
本来，海拉还在仔细思索——她正在翻阅着格莉德的记忆。
但在听到耳边的声音后，她不免感觉到烦躁起来。
“行了，知道你们恩爱了，别让来让去了行不行？！”
她一下子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但是，就在声音迸发的那一刻，海拉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而当霍德还有黛德丽将目光摆在她身上后，她不由感觉到更加难受。
这到底算什么啊？
自己又在这里生什么气？
“呼。”
就这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海拉不由苦笑了起来。
“行了，我找到大概的位置了，现在的我们……”
本来，海拉是想要说出一个具体方位的。
但后来，她很尴尬的发现了一件事：她不知道现在的具体位置。
“我们在哪来着？”
如果不知道现在的具体位置的话，那么想要找到格莉德那个女人的住所也并不难。
但是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走错了不久搞笑了？
“以前辨认方位的手段在这片土地上是行不通的。”
就在海拉四处张望的时候，黛德丽开口说道。
“仔细想想那个女人有没有什么锁定自己住处的手段，她不可能没有留下后手。”
然后，海拉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迅速将格莉德的记忆翻页，最终翻找到了。
“非常正常的手段，是符文石，她毕竟不是完全隐居，有时候也需要外出，而如果离开钢铁森林，等再回来就需要符文石来锁定自己住处的方向了。”
“而且，符文石大概也不止一对吧。”
霍德很快便接过话茬。
“毕竟格莉德还为那个老头子生下过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非常紧密。”
“没错，记忆里显示那个老东西也能通过符文石追踪到她的住处。”
说到这里的时候，海拉突然愣住了。
“那么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我们会撞上那个老头子？”
“不至于，那个老东西不会这么容易就撞上的。”
“那我们到底要不要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反正看你们这表现，格莉德应该是死了吧。”
这一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不过当黛德丽听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袭击你的那个游侠死了没？”
她就此开口问道。
“没有，他跑了。”
对于这一点，霍德自己也说的有些含糊其辞。
“而我的消耗比较大咳咳……”
然后，他轻轻咳嗽了两声。
“去格莉德的住所吧，其他的我们可以后来慢慢讲，至于符文石……”
“我摸出来了，在我这。”
黛德丽开口说道。
“那个女人所有的东西都在我这里了。”
最终，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一路上再也没有发生什么风波，他们跟随着符文石的指引，来到了一片花园之中。
这片土地也是这幽暗空间之中唯一的亮色调。
而初次入眼的时候，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她们都觉得自己看错了。
“真正的花园啊……”
现在，映入他们眼帘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花园。
一圈栅栏就这么围着，而从外部就能看到那随风摇曳着的花朵。
而在那小小的花园之后则是一栋房屋。
“不过，这座庄园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吧。”
黛德丽突然说道。
“格莉德那个女人说过，这片土地是因为她的到来才有了生存的契机，而这花园必定是她赋予了生命才有了这些植物生长的空间，而现在她死了……”
“这些和我们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在这里常住。”
在确认了没有什么危险后，霍德他们便走进了小花园之中，他都没有注视着那些花朵，而是直接走进了屋子里。
黛德丽同样也是如此。
因为他们是真的累了，急需要一处地方好好休息一会儿。
所以最终，在那片花园之中停留下来的只有海拉而已。
她就此注视起了那些花朵。
虽然迎风生长，但随着格莉德的死去，这些花朵已经不能继续得到什么养分了。
“你们好像很难受，毕竟你们已经没有未来了。”
她开口说道。
然后，她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些美丽的花草。
“如果是很久以前的我，我当然有能力让你们继续绽放，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做不到那种事情了，我从前的力量已经被我的怨恨、我后来得到的力量完全压制住了。”
然后，某种力量缓缓发散着。
在海拉的触摸之下，一朵小花毫无征兆的开始枯萎、凋零。
它那柔软的花根直接朝着边上倒去。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那样，当它倒下的那一刻，‘死亡’就这样扩散开来。
本来就有些撑不住的花草纷纷枯萎。
刹那间，美丽的花园就此腐朽。
海拉只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一切。
接着，她缓步踏进了那着实不凡的小屋之中，而进入房门后，她便见到了一幅画，接着则是木雕，还有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
“这倒是挺懂得生活。”
一时间，海拉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的心情其实相当微妙。
而带着些许微妙的想法，她的目光就此在客厅之中回荡着。
房间就在隔壁，房门也打开着，所以她可以看到黛德丽躺在上边。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脱下了自己的铁手套。
被疲惫冲刷着的她急需休息。
至于霍德……
“这里好像并没有关于那老家伙的物件。”
贤者睁开了自己疲惫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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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了你，拿你命去献祭，还要占你家_(:з」∠)_
各位午安

第四十章:首要接触目标
现在，霍德正坐在椅子上。
不过这也不是纯粹的硬木椅子。
因为椅子上披了一层柔软的兽皮的原因，所以霍德才能够以一个比较舒适的姿态靠在上边。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好像也并不是特别重要，因为当那个男人开口说话时，海拉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了过去。
“你说这里没有关于那老东西的物件？！”
一开始，海拉几乎下意识的便感觉到了惊讶。
但紧接着，她的表情又变得相当奇怪。
“不对，她毕竟只是那个老东西的情人，再加上神明本身来去自如……说到底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个老家伙会在这里过夜居住。”
说到这里，海拉几次想要开口，但最后却摇了摇头。
“不对！应该怎么说来着？”
想着想着，她那混乱的思绪就此停滞了下来。
并不是说她没有脑子，而是正因为想的太多了，所以反而无从下手。
“不对不对，如果说这里没有那老东西的物件……”
别说海拉那边已经晕晕乎乎的，霍德被这女人这么一搅和后，他脑袋都开始疼了。
“行了行了，不用考虑那么多。”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中断了海拉那零零碎碎的自言自语。
“我说的不是日常生活物品，而是类似于纪念品的东西。”
“纪念物？”
“说白了就是作为情人应该保留下的一些东西。”
霍德就这么抬起头来，那疲惫的目光也四处打转着。
“我在这里并没有见到那些带有象征意义的物品。”
“这些东西很重要吗？”
“不重要。”
“……”
也许是霍德回答的过于干脆了，海拉不由感觉到有些懵。
“不重要你说出来干什么？”
长舒了一口气后，海拉没好气的回应道。
她之前真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危险呢。”
“危险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只是我对那个女人有些好奇罢了。”
“格莉德么？”
“嗯。”
缓缓点了点头后，霍德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稍稍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脑袋则靠在了椅子上。
这种动作落在海拉眼里显得有些别扭。
“要么你找张床睡一会儿？”
几乎想都没想，这话便脱口而出。
但是……
“这不是巧了么？这整个屋子里就一张床。”
然后，海拉的目光就此投到了房间内部。
黛德丽明显已经睡着了，呼吸声相当平稳。
“有什么动作都会吵醒她的，所以我在这靠一会儿就好。”
“……”
然后，海拉就此保持了沉默。
应该怎么说呢？
她现在的心情蛮奇怪的。
有那么一股莫名的酸涩感。
“是是是，我不够关心她，行了吧。”
话语就此脱口而出，而这则让霍德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玩意？
他蛮想开口吐槽的。
但脑海之中的疲倦让他就此作罢。
“可惜这里没有沙发，这个女人连一点柔软的填充物都不做，我这脖子硌着有些难受。”
“人家毕竟都死了，你在这里抱怨也没什么用啊。”
说到这里，海拉也随手拿过了一张椅子。
此刻的她就这么抬起头来，在看了一眼柜子里的茶杯后，她最终还是选择取出了自己储存着的瓶子。
里边装着的则是冰镇的果汁，甜的。
“要喝点么？”
“不用。”
霍德依旧闭着眼睛。
“趁着这段时间，你仔细整理一下关于格莉德的记忆。”
就在之前，霍德已经知道了黛德丽与海拉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他并不关心具体的过程。
霍德在意的只有结果。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说不定要从苏东那里寻找突破口。”
“苏东？不是智慧巨人瓦夫鲁尼尔？他的女儿可是黛德丽的好朋友。”
理论上来讲，海拉的思路才是正确的。
因为黛德丽的人际关系就摆在那里，那么先从巨人公主泽布尔那里入手肯定更加方便。
不过，这其实只是一方面而已。
“无论是谁都要接触一下。”
霍德打从一开始就想着要去各个巨人王那边做客、商谈。
所以，他的目标当然不可能只放在传说中的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的身上。
甚至，那个巨人王也并不是他的首要接触目标。
至于为什么……
“想要和智慧巨人王商谈，首先就是必须找到他的行踪，但据说他本人神出鬼没的，所以他其实并不是我第一个想要接触的人物。”
说到这里，霍德的眉头稍稍皱了起来。
“比起这些，其实那自然巨人王才是我想要接触的人物，因为他明显是个‘铁血派’的人物。”
也不因为其他，就是埃策尔说过他的外公曾经试图要发起战争。
再加上巨人公主贡露的遭遇，说他本身与阿萨神族之间有着血海深仇都不为过。
而这种人理论上来讲是最好接触的。
“其次则是你的爷爷了。”
然后，霍德就此睁开了自己疲惫的眼睛。
那浑浊的眼神则让海拉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的爷爷？
那自然说的是他父亲的父亲。
野火之神、诡计之神洛基的家长，那是什么人？
雷霆巨人王法布提！
此时，海拉的呼吸都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她本身有什么想法，仅仅是下意识的紧张。
因为那份血缘关系是存在的。
只是……
“虽然我之前强调过不少次，但现在我觉得现在还是要提一下。”
她就此开口说道。
“我从没有见过法布提和劳菲，我不知道他们对于我这种丑陋的家伙会有什么样的看法，我甚至不知道那个男人和他父母关系如何。”
“我知道，但我猜测他们应当还有着不错的亲子关系。”
“为什么？”
“因为法布提没有参与过巨人战争，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他就表现上而言的确对他的孩子有所顾虑。”
然后，贤者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越来越困，所以不由抬起头来、接着将手背搭在了额头上。
“行了，趁着我睡觉前，这些东西就麻烦你了，替我梳理一下吧。”
“你就不能好好睡一觉吗？”
“这种东西没搞清楚，我估计睡不着啊。”
“你这人……”
海拉欲言又止。
她其实挺想骂出来的，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我懒得讲，我直接将格莉德的记忆传给你吧，你自己在梦里体会。”
“也行，拜托你了。”
他看上去毫无防备，就这么靠在椅子上。
然后，海拉轻轻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但在犹豫了片刻后，她突然将目光投向了房间里。
黛德丽依旧睡着。
海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望那么一眼，但很快，她便站起身来，双手抱住了他的头。
“嗯……听说这样传递记忆可以更快一点。”
“你是想把我的脑袋掰下来吗？”
本来酝酿好的情绪就这么被打破了，这让海拉感觉到有些愤怒。
但更多的则是慌张。
“你给我闭嘴啦！”
她直接用自己的脑袋撞上去。
但最后，她却是减速了。
额头相互贴了起来。
“别动。”
她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一章:记忆中的幻象
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近距离之下，海拉那本来紧闭着的眼睛突然轻轻睁开了。
他的面容就此近在咫尺，而那细小的呼吸则伴随着热气。
因为距离的原因，这股热气就此打在了她的脸上。
脸蛋的皮肤相当敏感，所以在这个时候，海拉反而感觉到有那么一种异样感。
她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举动。
而现在，海拉感觉自己的小脑袋乱糟糟的、里边什么都没有。
果然之前还是直接扣住他的脑袋比较好吧。
想到这里，海拉那抚摸着那贤者脑袋的双手不由有些用力。
她毕竟是巨人，那种力量传递出来后，霍德的身体也迅速有了反应——他就此皱起眉头来。
而在见到他的神情后，海拉最终还是放松下了自己的气力。
所以说这叫什么事啊！
注视着他那近在咫尺的面容，海拉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乱糟糟的。
突然之间，她的思绪突然飘向了记忆的深处。
那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数年前，希恩达尔高峰之上，她与他之前有过一次言语与气势上的交锋。
当初的确是相互试探、威慑，直到这个男人决定给予信任之后，双方那隐约的对峙才逐渐停下来。
不过现在，她又回忆起了那时候的事情。
这并不是说双方的信任关系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让她重新开始审视。
只是，她想起了之前的那些行为。
她想为自己找一个理由，一个没有那么紧张的理由吧。
她的脑海之中甚至因此蹦出了一个小人，那个小人直接拿出了她记忆之中的画面疯狂叫嚣：
“所以说你到底在紧张什么？你看看这个！你再看看这个！”
不知不觉中，记忆的那些画面就此变得清晰。
“你不是搂过他吗？你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没穿衣服呢！你甚至让他帮你穿衣服！你那时候不是超勇的吗！”
当初的确是这样的没错。
此时此刻，海拉依旧清晰记得当初自己的那番作为。
现在的她也正企图用这件事来说服自己。
但是，她现在的心态却不同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逐渐，她的思绪却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那些应该非常有说服力的记忆就此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当初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脑海之中有另一个小人呐喊着。
“一个女孩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也没什么所谓的，布伦希尔德早就重生、开始新的人生了，这身体是别人的嘛！”
“身体是别人的，但做出那些事情的还不是自己？！”
“听我的！”
“听我的！”
两个小人就此在脑海之中打成一团，海拉的思绪就此成了一团浆糊。
她发觉自己好像就此失去了思考能力。
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就这么闭上了眼睛，直到记忆完全传递完毕后，她这才开始大口喘气。
“呼……”
呼吸打在了霍德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已经熟睡的原因，他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
只有眉毛下意识挑起。
但是，这种变化却是将海拉吓了一跳。
结合之前又弹回到她脸上的热气，她的脑袋有些晕。
接着，她飞快后退两步。
但一个不小心，她绊到了一边的茶桌，接着整个人狼狈的倒在椅子上。
“当啷”
桌上那装着果汁的水晶瓶也因为她的碰撞倒在了地上。
没有摔碎，但内部的果汁却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铺满了整个地面。
“啊……”
就这么看了一眼那瓶倒在地上的果汁，海拉迅速将它拿起来。
接着，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房间内部。
好像没有什么动静，黛德丽依旧睡着。
这不由让她松了口气。
“所以说这叫什么事啊。”
用魔法清理了一下地板后，海拉最终叹息了一声。
应当不可一世、令人感觉到恐惧的幽冥女王，此时此刻却表现的如同一个慌张的小女孩那样。
“所以我为什么要一直看房间里边？”
对于她这样一个‘小女孩’来讲，有些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快能理解。
…………
而在另一边，霍德的意识则已经完全沉入了自己的意识深处。
这里是他的思维殿堂、也是最能令人感觉到放松的地方。
而这里所出现的往往是最能让他安心的景象：一个小小的、现代的房间。
有些单调，但却算得上‘五脏齐全’。
不过更重要的是，这片景象好像透露出了他的内心归属。
也许在潜意识里，他依旧认为自己属于那现代世界也说不定。
“呼。”
呼吸了一口气，霍德就此转身离去。
他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而是打开了房门。
但紧接着，他所见到的却并不是他熟悉的那间普通的现代客厅，而是一片花园。
而当他回头望去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片花海。
这里好像是山谷深处。
“开什么玩笑……”
嘴角一扯，花瓣飞扬。
那飞舞的花瓣几乎遮掩住了视线。
霍德就这么继续向前走着。
而在他的面前出现的则是诡异的融合景象。
现代世界的街道有汽车在来往，但那汽车却很快便开到了一片田野之间、迅速被转化成了一驾马车飞驰。
而顺着这片田野，霍德继续走着。
也许很快、但又或许相当漫长。
在这里，他对时间并没有特别的敏感。
但他最终却来到了一座要塞城市之前。
天怒王城！
这个饿时候的王城还没有彻底划分出商业集市区与居民们居住的住宅区。
但可惜的是，内部却空无一人。
霍德就这么走在街道上，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宫殿之中、来到了一座美丽的花园之内。
巨大的树木位于正中央，无比显眼，而树荫下则站着一个身影。
他有着金色的发丝、但面容却出现了皱纹还有胡须。
接着，树木之后又钻出了各种各样的身影。
“霍德！”
那个金发红眸的男人爽朗一笑。
“哈哈！我们的贤者来了！”
上了年纪的老国王笑的更加放肆。
“老师！”
抱着书的男孩笑的有些腼腆。
“叔叔！”
身着华贵服饰的男孩一看就相当调皮。
注视着这些身影，霍德也不由自主扬起了一抹笑意。
但很快，他看到了那些身影后站着一个女人。
她同样是金发，神情温柔的同时却无比坚毅。
然后，她缓缓开口：
“我的兄长，他为人比较冲动，也许需要你多担待。”
然后，霍德面容上的微笑就此终结。
“对不起，我没能做到，齐格妮，我一个都没能守住。”
然后，这些身影最终消散，只留下了一个打扮的朴实、身上衣服打满补丁的小男孩。
“叔叔！”
他开口喊着，接着一路小跑过来。
“有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他的手中捧着一本书，那本书名为：《Gri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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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山拜神，有点忙_(:з」∠)_
家里还要摆席orz

第四十二章:期待、攀比
在看到那本书的时候，霍德的思绪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倒不是这象征着传递过来的、属于女巨人格莉德的记忆的书本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个过程让他有些莫名的难受。
有必要让记忆中的那些人都出现一遍吗？
而且还偏偏是那些难以追溯的人物。
“伏尔松格一族啊……”
霍德就此低声叹息着。
然后，就在此时，眼前的景象就此倒转。
伏尔松格一族的孩童之树巴恩斯托克与围绕着这棵巨树的花园就此消失了，而年幼的、铁匠学徒打扮的齐格飞也消失了。
他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现代社会。
此刻的他就站在楼下，手中捧着那本书。
住了好几年的出租房啊。
并没有对此感觉到有任何的意外，霍德只是注视着那平平无奇的楼底房门、看着那通向二楼的阶梯。
“最终还是得回到那个地方啊。”
它或许不是一切的起源，也和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但那里毕竟有他认识的那些人，也是少有能让他这个‘盲人’真正安心的地方。
曾经，在那现代社会之中，他不曾接触过什么力量。
弱小是必然的。
但伴随着这样的弱小，充斥着的却是平凡。
令人心安的平凡。
“避风港……”
突然，这个词就此在他的脑海之中缓缓出现。
然后，霍德就此笑了出来。
“还挺合适的。”
对现在的他来讲，这里的确算得上是避风港。
而在顷刻间低头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双手并没有穿戴什么护具。
甚至连身体也没有穿着什么铠甲。
仅仅是一件普通的T恤衫，外边套着一件简单的外套。
彻彻底底的现代人打扮。
“咔”
而当霍德的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颊时，触碰到的是坚硬。
这是辅助视力的设备。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他突然感觉到脑袋上传来了有些沉重的触感。
这种沉重与战盔截然不同，因为它就在眼睛这块位置。
与此同时，整个视野也开始有些变化。
就像是在观看电影那样，眼前的一切景象完全被摆在了荧幕上。
这‘画质’虽然不错，但终究有那么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且还有着一种莫名的距离感与局限性。
更何况，它的存在还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身上的缺陷。
他的眼睛……
一想到这里，霍德就想要将自己的高科技多功能辅助眼镜摘下来。
但最终，他还是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手指轻轻的在坚硬的外壳上摩挲着，他最终还是苦笑了一声。
就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他对于自己的那番缺陷好像也没有那么厌恶了。
毕竟，它象征着‘平凡’。
至少，那个视力并不好、需要依靠辅助器具的自己已经代表了一段值得怀念的岁月。
“真正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却是残酷与丑陋的画面……不知不觉之中，自己也变成了其中的一员。”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紧接着，映入他视界的是另一个男人。
他笑着，看起来有些轻浮。
但就是这个男人作为他的舍友一起度过了数年的时光。
“老穆……”
“怎么了？看到我和见到鬼一样，嘴角抽的和什么一样。”
然后，穆思突然笑了起来。
“还有啊，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啊……”
“我们不是搬到大路的屋子那边去了吗？”
“啊……对。”
确实是这样。
他们搬到了郭大路的屋子里，还有了独立的房间。
但遗憾的是，他们其实并没有住多久就离开了，而穆思更是为了他，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
至于阿乐……
“哟，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之间，耳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后，霍德看到了一辆车，车窗那边则探出了一个脑袋。
是游乐。
“我在这随便转转，倒是老霍，他兜兜转转跑到我们的出租屋来了。”
老穆就这么回答道。
“你呢？”
“我刚刚从射箭馆那边回来，现在正准备回去呢，接着打算去大路的那边吃顿饭。”
射箭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隐约之间，他的思绪开始发散。
狩猎场、射箭馆、农场，还有农家乐的餐厅。
这些词汇全部串连了起来后，他的脑海之中突然多出了一些讯息。
从大学毕业后，家境富裕的穆思拿出了一大笔钱，开办了农场，接着又开办了射箭馆与狩猎场。
这些产业开办后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就开始盈利，最终形成了完美的联动。
游乐并没有在国外工作，现在的他干脆就在这里扎根，穆思也一样。
“你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老霍，上车啊。”
看着面前那熟悉的面容，霍德微微张开嘴，但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丹麦的朋友要到这边来么？下午带他们去猎场玩玩呗，我可以教他们打猎。”
“啊对对对，他还有一个网恋女友呢，貌似也要过来了。”
他们就在那边起哄。
但是，霍德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些都是他内心深处徘徊着的某种期待。
之前一直压抑着，但现在因为疲惫与内伤的原因，这些思绪就突然之间爆发出来了，再也无法抑制。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他自身的意志还没有脆弱到能迅速沉浸进去的地步。
等等，这到底是不是遗憾的事情？
还是该庆幸自己的意志坚如钢铁？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无所谓了。
“我不想看下去，所以就这样吧。”
刹那间，这些画面就此停滞了下来。
然后，他席地而坐，翻开了那本承载着她人的记忆、甚至是整个人生的书本。
紧接着，书本内的画面就此喷涌而出。
他看到了一片森林、接着是广褒的田地，山脉延绵不绝。
而在其中，一座庞大的庄园屹立于此。
“格莉德，贡露，你们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一个庞大的壮汉正搂着两个小女孩。
他那宽厚壮硕的臂膀恰好能充当女孩们的座椅。
一个女孩活泼、但另一个女孩腼腆。
“我……我不知道。”
那个腼腆的女孩如此说道。
这大概就是贡露了。
而那个活泼的姑娘则仰起头来。
这是格莉德！
她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妹，接着又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父亲。
“我想要帮上父亲的忙！”
她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好！”
巨人王开怀大笑，而格莉德也笑了。
但是，她的笑容之中却充斥着一种功利性。
那是一种攀比的爽快。
“啊……原来如此。”
仅仅是看到这个‘开头’，霍德就觉得自己对于那些事情无比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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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歇了，各位晚安_(:з」∠)_

第四十三章:薄情寡义
在不算遥远的巨人国度之中，有一座庞大的庄园。
庄园之中有一名强大的巨人。
他统治着附近的疆域，被人称作‘自然的巨人王’，而这样的他则有着两个可爱的女儿。
其中一个女儿贡露性情方面来讲与世无争。
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有什么过多的奢求，每天只是安静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是在花园里看书，就这样安静的度过每一天。
而这样的她就性格上而言并不像是一个战士。
就像是深闺中的小公主那样，对外界的世界充满向往，但却只是想想，没有那种一定要到外边去的动力。
有时候，这也会让作为父亲的苏东感觉到有些苦恼。
他倒不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到外边去，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更像是自己一些。
他知道作为巨人王的自己也并非碾压式的强度，而想要与诸神开战、那么他的子嗣应当更具备战斗力。
性格方面也应该更加强硬一些才行。
不过，贡露终究是他的女儿，所以他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太多过分的要求。
而除去贡露之外，自然的巨人王苏东也有着另一个女儿：格莉德。
比起贡露而言，格莉德就性格方面来讲更加要强，而她的每一句话也更讨她欢心。
而在她的眼里，这个孩子有着足够的资质成为她的继承人。
所以，他对她更加重视。
至此，差距就此不可避免的显现出来。
苏东的重心不可避免的会朝着更有表现力的格莉德倾斜。
但遗憾的是，这个故事本身的问题却并不在贡露身上。
也许苏东的教育方式算不得完美，甚至有错误的地方。
但作为被区别对待的当事人，贡露算得上与世无争。
她从来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错的地方，只是安静的看书。
问题其实出在她的姐妹——那个叫做格莉德的女儿身上。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便些争强好胜。
而作为苏东重点培养的继承人，她一直以这种区别为傲。
只要自己的待遇比姐妹更好，那她就很满足。
如果说贡露一直都能这么沉寂下去的话，或许这种有些异常的姐妹关系能一直维持下去。
但后来，贡露却展现出了自己在力量上的天赋。
她能随心所欲的驱使自然的一草一木。
不需要植物的种子，她能让它们凭空诞生、生长。
并不是那些小花朵，而是参天巨木。
她能化作无数的小动物，达成分裂的同时再聚合。
这是比单纯的‘赋予生命’要更加高端的运用方式，也是他们的父亲所拥有的能力。
但是，格莉德是做不到的，
自然的生命之力在她的手中显得有些平庸。
这便是扭曲的根源。
“恐惧、害怕。”
从格莉德的记忆之中读到了这些情绪，霍德就此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
“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挑战。”
但最终，他的认知抵达了格莉德情绪的源头。
这些画面透露出来的只有一点……
“说到底还是嫉妒了。”
在霍德这个记忆的旁观者看来，其实她后来的待遇没有任何的变化。
因为苏东很明白，作为继承人要求的不仅仅是力量。
而贡露自身的性情则过于温和，她没有那种魄力。
所以苏东选择的依旧是格莉德。
但是作为父亲的苏东终究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他觉得格莉德是真的想帮自己，但这其实是假的。
她的魄力是真的，好胜的态度也是真的，但其中却掺杂进了一丝性情上的扭曲。
还有薄情。
“她其实谁都不爱。”
看到这里，霍德已经想将书本合上了。
怎么说呢，他没有办法与这样的一个‘主人公’去共情。
从不觉得自己错了，即便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但依旧认为这是别人的错。
比如说贡露……
格莉德觉得贡露有那样的天分就是她的错误，她不觉得自己的嫉妒有错，所以开始有意识的去‘抢走’本来应该属于贡露的东西。
而且，她的手段并不正规。
本应该属于贡露的生日礼物，她会想方设法的夺走。
贡露所喜欢的，她也要得到手。
从各种花草到书本，再到爱慕者，无所不用其极。
直到最后，她遇到了贡露的那个‘心爱之人’：波尔维克。
这是曾经赫尔莫德用过的假名，但实际上，这个名字其实属于奥丁。
等一下，那这样一来，赫尔莫德之所以采用这个化名是不是有试探埃策尔态度的想法？
突然之间，霍德就将这两件事串了起来。
“如果说这是那个老东西的授意的话……”
贤者突然意识到，那匈兰大王的处境可能没有寻常人想象的那样好。
虽然他最后的确是活下来了，甚至被赐予了‘阿萨之刃’。
但是，如果他当时的表现在奥丁眼里不合格的话，或许他已经消失了吧。
“哗啦啦”
霍德就此迅速将手中的书本翻页。
有些东西其实已经没有必要细看了。
他对格莉德还有奥丁之间的那些破事没有兴趣。
不过，为了验证自己之前的那番猜测，他还是看了一下结尾的部分。
由此理清楚了那时候的事情。
格莉德是不爱奥丁的，但性格本身就偏向扭曲的她选择勾引了化名波尔维克的奥丁，并且帮助奥丁偷到了由她的父亲苏东保管的‘诗人蜜酒’。
这一切是为了从贡露那里夺走‘波尔维克’才有的行径。
但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其实那所谓的‘波尔维克’也不爱贡露，这一切只是为了欺骗那个纯真的少女罢了。
一方面是因为贡露无比美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知道诗歌蜜酒的所在地。
然后，事态就此激化。
贡露气急昏迷，身体一落千丈，而作为父亲的苏东在得知了这件事后则对格莉德大发雷霆。
但是，格莉德却根本不知悔改，她反而选择帮助奥丁准备‘谋杀’自己的父亲。
她泄露了自己的父亲对阿斯加德发起的作战计划。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苏东不知道听从了谁的告诫，没有发起战争。
第四次战争就此作罢，而泄露了父亲计划的她则被驱逐出了故乡。
而其他的巨人王也不愿意收留她。
这个女人就此来到了铁森林之中居住。
这就是最终的结果了……
“并不是爱上那个老东西而死心塌地，而是本身薄情寡义觉得自己没做错，但到头来只剩下了那个老家伙能依靠么。”
霍德就此捂着自己的脑袋。
“真是……自作自受。”
虽然霍德是表达了自己的嘲讽意向。
但事实上，此时的贤者心底却没有任何的畅快的感觉。
因为那个结局从来都算不上美好，甚至，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贡露已经去世了。
虽然这又牵扯到了另一个故事，但是，这不管怎么看都不算‘美好’。
“一个骗子、一个薄情寡义、只知道索取女人，还有一个被背叛、欺骗的少女。”
这便是一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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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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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_(:з」∠)_

第四十四章:暴露的跟踪者
最终，记忆就此浏览完毕。
霍德就此深深呼吸。
在特定的安神魔法下，他的肉体与精神已经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而浏览格莉德记忆的行为则是在梦境之中进行的。
也许醒来之时的确有一种精神层面的疲倦，但在魔法的缓解之下，这种疲惫感也很快衰退了下去。
意识逐渐掌控了身体，感知力也逐渐变得敏锐起来。
而很快，霍德便察觉到了有些异样，因为他感觉到有一道敏锐的目光扫在了他的身上。
其中有着探究的意味，而这目光的主人则是海拉。
他的眼睛就此睁开了一条缝，恰好能看到那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布伦希尔德的躯体为她奠定下了美艳的外貌，但她的目光却并不坚毅，反而有些莫名其妙。
该怎么说呢？
就让人觉得她好像在发呆一样，毕竟她的眼睛根本一动不动。
也就偶尔因为酸涩所以眨眨眼。
但是，这只是表面而已。
霍德的感官直白的告诉了他，她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并不是在发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看着’。
海拉怎么了？
是不是在吸收了格莉德的生命后，她的脑袋开始变得奇怪了？
带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霍德的嘴角就此一抽。
他突然发觉自己不太敢睁眼了，谁知道睁开眼睛会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
然后，他就听到海拉就此叹了口气。
所以说你叹什么气？
就在她低头开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时，霍德趁着这个机会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就在他刚刚站起身来的时候，海拉就突然抬起头来
这并不是刻意的。
实际上就是很简单的低头揉眼睛，然后抬头。
接着，她便见到面前那黑漆漆的身影。
“啊……”
而则落在海拉的眼里，这其实是很诡异的一幕。
明明之前还睡着男人突然就这么站了起来。
这就形成了视觉上的强烈反差。
因为海拉是坐在椅子上的。
也没有靠在椅背上，她是身体前倾的，而客厅本身又没有多空旷。
这几点结合起来，她眼里的霍德就从变得有些‘高大’。
就好像霸占了自己的全部视野那样。
然后，她就这么呆住了。
那纯净的目光在那贤者的身上游走。
最后……
“你醒了？”
她如此问道。
而霍德嘴角更是抽搐起来。
他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了，结果在他睁开眼睛、完全起来后，那种诡异的氛围却没有丝毫的改善。
反而变得更加奇怪了。
所以说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看着海拉那愈发奇怪的神情，霍德不由撇了撇嘴。
然后，他就此看了一眼窗外。
一片漆黑，只有钢铁树枝上挂着的油灯发散着光亮，完全就是不透光的漆黑。
在这种情况下，好像也没办法凭借天色来判断。
所以最后，他只能将这个问题抛给海拉。
“我睡了多久？”
“……”
然后，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仍然是一片沉默。
“海拉？”
“啊！”
就在霍德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后，海拉这才如梦初醒一般。
“啊！嗯！咳咳。”
她就此咳嗽了两声。
“也没过多久，前后大约6个小时。”
“那的确浪费了不少时间了，我平时休息断断续续的，但加起来也从没有超过四个小时。”
而在听到了霍德的话后，海拉的面色不由一垮。
“稍稍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吧。”
“这确实，只是习惯问题罢了。”
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涩，霍德就此取出了一杯清水。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海拉身上停留太久，很快便挪到了房间内部。
“但是……黛德丽好像还没有醒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
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让她多睡一会儿也好。”
不是，这算什么？
你自己多睡一会儿叫浪费时间，别人多睡就是‘也好’？
这个时候，海拉感觉到浑身都不自在。
但她知道问题并不是出在他们的身上，而是自己有问题，所以她就此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没有人知道之前的几个小时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她自己。
不过，仔细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无非就是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几个小时而已。
但在他醒了后，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蠢。
所以说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出那种破事的？
“趁着这个时间，我们来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吧。”
就在海拉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霍德的一番话终究是将她那游离的思绪拖拽了回来。
“以后的事情？”
她意识到了什么，所以面容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想和我说什么？”
虽然她这么问了出来。
但其实，海拉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毕竟能与她挂钩的事情，也只有那些了吧。
“不用那么严肃，我们只是规划一个大概的框架，毕竟有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前提条件。”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刻意停顿了片刻。
这倒不是恶趣味，而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
他的目光就此投向了窗外。
但在确认了整座屋子都笼罩着某种结界后，他也没有继续多关注什么。
反正结界足以确保内部的声音不流到外边去。
不过，当他将目光投向海拉的时候，却看到她的双手不自然的缠绕在了一起。
手指交织，一举一动都透出紧张感。
见到这一幕后，霍德也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
“就是关于你的事情，你有打算考虑与他们相认么？还是说，只以布伦希尔德的身份活动？”
然后，海拉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
“其实也不用这么快就回答，我只是希望你能对此有着一定的心理准备。”
与此同时，在那生命都完全枯萎的庄园之外，一个身影正在活动。
他正躲藏在一粗壮的钢铁之树的后边，一手则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
霜巨人游侠瓦利。
数个小时过去后，有着澎湃生命力与自然神力的他的伤势已经复原的差不多了。
只是现在，他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似乎被发现了。
没有了混乱的空间来屏蔽感知，他就此暴露了自己。
到底是哪方面出问题了？
“是生命。”
“？！”
当瓦利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那漆黑的身影。
但是，却不是甲胄，而是皮革与布料构成的冒险法袍。
他就站在高高的树枝上！
但现在，瓦利在意的却只有一件事：
“什么时候么出现在那里的！”

第四十五章:疫病容器
瓦利就这样紧绷着身体。
他绝不会因为面前这个男人曾经放过他一马就会有任何的放松。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既然对方拥有能放过自己的实力，那么与之相对的，他也有着足以杀死自己的力量！
而瓦利所在意的就是这个。
他就此弓起了身子，摆出临战的姿态。
这个距离并不适合持弓，所以他的手反而摸到了战斧上。
但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拉扯、躁动！
“咳咳咳……”
瓦利就此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察觉到了那在体内流窜的力量的本质！
这是疫病，而且还是让生机快速流逝的残酷力量！
而在这一刻，瓦利体内的自然生命之力也疯狂运作，与那股力量抗衡起来。
但是，这里为什么会存在疫病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这个家伙吗？
他就此抬头看向了那树枝上的贤者，但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而且，力量的发散痕迹指向的也并不是他，而那个方向则是右边！
想到这里，他迅速转头，结果却看到了一个令人感觉无比意外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
虽说钢铁森林内无比幽暗，但她的发丝依然在油灯的照耀下发散着金灿、柔和的光。
奥丁之女、布伦希尔德！
而按照年龄来讲，她或许算是他的……妹妹？
但身份上的事情其实不重要，重要的她所持有的力量。
那好像是……
“疫病的神力……”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说布伦希尔德没有‘神力’吗？
难道说格莉德就是这么死的吗？
就在瓦利胡思乱想之际，他眼里的‘布伦希尔德’就此紧皱着眉头。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的话我随时随地可以解决你。”
当然了，海拉很清楚自己说的这番话里绝大部分都是假的。
她的力量可不仅仅是疫病那么简单，如果要发挥出来的话，那么自己的这具身体很快就会承受不住然后就此死掉。
但是，现在的她却比之前强了不少。
在保证自己不会出现异常的状态下，她随时随地都能让像是瓦利这种级别的‘霜巨人’出现这种异常感。
疫病的牵扯当然不会直接要了他的命，但产生一点威慑也就足够了.
而现在就是这样，瓦利明显受到了威胁。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背靠着钢铁之树，就此原地不动。
“我想，这应该是我们问的才对。”
没等霍德做出什么回应，‘布伦希尔德’便冷声说道。
“你在这里做些什么？”
“我……”
然后，瓦利一时语塞。
他在这里干什么呢？
跟踪……
好吧，这种事情正常人都看得出来。
但是，要说目的的话，他自己都有些迷惑。
“你以为他放过你一次，你就还会有第二次机会吗？”
曾经的女武神就此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她的动作其实有些生涩，并没有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应当具备的流畅。
但是，现在的瓦利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比起布伦希尔德，他更关注那个男人。
“行了，布伦希尔德。”
霍德就此开口。
在瓦利的注视之下，他轻轻从树枝跳了下来。
‘砰’
一声闷响，但他本人却没有出现什么事故或者意外。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暴露的？”
“……”
没错，这的确是瓦利所在意的事情。
但现在，他发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混乱。
到底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
因为他在意的、让他震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但不等他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绪，那人便开口了。
“我之前说过，是生命……你的体内流淌着旺盛的生命力，而布伦希尔德则掌控了疫病之力。”
接着，他又抬手指了指自己。
“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我曾被诅咒为黑暗的邪龙，所以我们都对‘生命’十分敏感。”
逐渐的，他的表情就此变得微妙起来。
“我本来以为这种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结果你却犯下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至少会用魔法来遮掩一下行踪，毕竟铁森林之中充斥着大量魔法的气息，一点小小隐匿踪迹的魔法便能将自己遮掩起来。”
刹那间，瓦利的神情变得十分精彩。
一阵发青、但却又一阵涨红。
大概是因为这种问题已经涉及到了自尊心的问题，所以他很想开口去解释些什么。
但在意识到言语层面的苍白无力后，他最终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
“布伦希尔德为什么会拥有神力？”
良久之后，他只能问出这种苍白无力的问题。
而对于这样的问题，霍德则一早有了腹稿。
实际上，这也是他期望对外传达的‘真相’，因为海拉身上发散着的气息与力量必须有一个合理的来源才能拿到明面上来。
至于源头，其实这姑娘已经帮自己找好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父亲呢？”
就这样，霍德轻而易举的给那位众神之王又扣了一个帽子。
而且，这个帽子他还摘不下来。
因为他的确做过这种事。
“你老年痴呆的父亲为了恶心尼德兰，在王国之内投放疫病，不仅杀死了大量的无辜民众，就连土地也变得死寂一片。”
不管瓦利自己知不知道这件事，反正霍德就默认他知道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后来，那片土地已经重新焕发了生机，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瘟疫的么？”
另一边，瓦利的思绪已经开始飞速转动。
这让他很快便得到了最后的结果。
“你……疫病。”
他先是看了一眼那个名为布伦希尔德的女人、自己的姐妹，接着又看向了那贤者。
在他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他平静的伸手、接着拉扯了自己的风帽。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你将她当成容器……”
不知不觉中，瓦利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干涩。
“蔓延的疫病全都……”
“被我转移到了她的体内，谁让她是奥丁的女儿呢，自己散播的疫病当然要吃回去才行。”
这便是霍德给出的最终答案。
不管怎么样，这就是布伦希尔德的疫病神力的源头了！
而只要有了这番说辞，哪怕布伦希尔德在外暴露出了这种力量，也不会令人联想到那统御死者的女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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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写了

第四十六章:浆糊
不过，瓦利那边很显然不知道霍德这番举动背后的深意。
从贤者的那番话语之中，他只听到了浓厚的嘲讽之意。
而且在他的眼里，布伦希尔德好像根本不是什么伙伴，就像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道具。
难道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他不知道，因为最初他也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因为自信于自己的实力，他的计划仅限于制造一对一的环境。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他，此刻突然感觉到有那么一点愤怒。
那是一种由内心深处蔓延出的情绪。
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这种事情过于残忍。
“这种事情本来应该与布伦希尔德无关才是！”
在相对漫长的沉默过后，瓦利不由开口说道。
“你即便想要报复，也不该……”
但是，就在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由感觉到有些惊讶。
然后，一抹强烈的不安就此涌上心头。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番情绪倾向与自己的作为其实有着强烈的冲突。
而且，两个字眼一直刺激着他的心脏。
死亡。
无辜。
所谓的疫病不过是手段罢了，而对他产生了刺激的则是最终的那个结果。
“那你是怎么想的？”
突然之间，他将目光投向了布伦希尔德。
“他既然这么做了，那你……”
“真是笑话。”
迎着他的注视，‘布伦希尔德’只是冷笑一声。
“你想着杀人、想着把我们都解决掉的时候，怎么就不提什么有关无关？更何况疫病的源头不也是你们吗？”
“不是，我……”
瓦利将视线投向了霍德。
不过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种情况下他又能说些什么？
“我的目标其实只有他而已。”
好吧，这话讲出来瓦利自己都觉得可笑了。
而‘布伦希尔德’则更是不屑。
“这有区别么？”
但不等海拉继续说什么，霍德便阻止了她。
不过说是阻止，其实也就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讲话。
取而代之的则是他自己：
“反正你也不是想要夺走我的性命，作为你的晋升之阶？”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我倒是很好奇一点，那个老东西到底许诺了什么，能让你来杀我，你看起来也并不是一个嗜杀好战的人，与雷神有着本质的区别。”
“什么都没有，我并不是为了许诺亦或是利益而来。”
紧紧靠着身后的钢铁之树，瓦利低声说道。
“父亲允诺会接纳我进阿斯加德。”
“哈，不过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罢了。”
‘布伦希尔德’就此冷笑着。
她反正是对瓦利一点好感都没。
“那个老东西看起来也没把你当成孩子，不然凭你的血统，加入阿萨神族从来都不是问题，你到底在努力个什么劲。”
“所以说，这并不是什么利益交换，只是一个‘事实’罢了。”
霍德平静的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这先后顺序其实很有必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已经给你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了，但我依然活着，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
“还有其他各种事情！”
不等瓦利多开口，霍德便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此时的贤者看上去有些不讲道理，但瓦利的确失去了反驳亦或是讲话的机会。
他有好几次都张开了自己的嘴，但却不知道说什么，脑袋有些发闷。
而注视着这样的他，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瓦利，你对巨人们是什么样的看法，对那些害死了你的母亲的霜巨人！”
“我恨不得他们死！”
几乎想都没想，在混乱思绪的挤压下，他想都没想便给予了回答。
“而我对阿斯加德、对那些神明也是一样的态度。”
“……”
然后，他哑口无言。
“为什么……”
最后，他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些？”
“是啊，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你表现的太愚蠢了吧。”
“我……愚蠢。”
他没有反驳什么。
因为在此刻，瓦利好像已经失去了反驳的气力。
他不断深呼吸着，看起来似乎想要唤醒身体的力气。
但是，背靠着钢铁之树的他却倍感无力。
好像连站立都十分困难。
而这样的他最后所听到的则是贤者那讥讽的言词：
“多用用你的大脑吧，和个婴儿一样什么都不思考。”
“我……”
“行了，别在这碍眼，你滚吧。”
“……”
深深的望了那贤者一眼，瓦利就此转身离去。
但那背影却显得失魂落魄的，最终消失在了阴暗的尽头。
“这就结束了？”
“不，还没有结束……至少现在还没有。”
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这个家伙之前就表现的心事重重的，所以满是破绽，奥丁专门培育了他，大概就是想将他当成对付我的一次性兵器使用，只是那个老头子忘了他会思考。”
“但他没有思考。”
海拉不由反驳道。
“这个家伙看起来根本没脑子。”
“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培养出独立的思维能力。”
霍德看向了海拉。
“没有人教过他，所以他下意识在凭借着本能在行动。”
“纯粹的本能？”
“准确来讲是战斗智慧，当脑袋里只剩下杀死我这件事后，他所有的行动都会围绕着这一点来展开，甚至他还准备了这个。”
霍德就此取出了这支箭矢。
看上去普普通通，却散发着漆黑之意。
“这是他专门为了杀我准备的，而且歹毒的很。”
“这是……诅咒？”
“准确来讲是能大幅度强化诅咒的东西，比起常规思路的削弱、毒杀，他专门利用诅咒的特性，想剥夺我的头脑、将我彻底变成一头魔兽，然后再用其他方式杀死我。”
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海拉完全想象不出来。
因为在她的认知之中，面前这个男人的邪龙诅咒已经是无害的了。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我基本没怎么运用到邪龙的力量，甚至都没有‘龙化’。”
然后，霍德又将那箭矢收了起来。
“至于现在的话，在察觉到了各种不对劲后，他会感觉到迷茫……也许在迷茫一段时间后会选择自己调查吧……不，我也希望他能自主行动。”
贤者就此皱起了眉头。
“不过……”
“不过什么？”
“有些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比如说？”
“他的母亲琳德。”
“她……怎么了么？”
“没怎么，只是单纯觉得不对劲罢了。”
然后，霍德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
“也许到了约顿海姆可以顺手调查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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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安_(:з」∠)_

第四十七章:抵达
女巨人琳德。
关于这位已经逝去的女巨人的情报终究还是太少了。
而唯一的线索说不定还在作为孩子的瓦利身上。因为瓦利身上的自然神力理论应当源自他的母亲。
但是，如果想要从神力方面入手调查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因为就霍德所接触、了解到的而言，自然神力其实并不是多么稀有的力量。
格莉德是一个、琳德又是一个，而法布提的妻子劳菲也是一名持有自然之力的巨人。
而根据海拉自己所说，她在接触到死亡之前也拥有着温和却不适用于战斗的自然力量。
虽说那片土地上的确有着自然的巨人王存在吧，但也不能保证所有的巨人都与苏东有关。
不过依照现代记载的传说而言，苏东本身与矮人之间好像也有着血海深仇来着？
因为据说正是矮人戈拉与法亚拉用谎言欺骗了巨人吉尔林夫妻，然后杀死了他们。
不过吉尔林与苏东之间的关系倒是众说纷纭，主流观点认为是父亲，因为苏东有个兄弟叫巴乌吉，而吉尔林的儿子也叫巴乌吉。
但也有说是家族里的长兄的。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无比亲密。
而这件谋杀案最终延伸出的赔罪礼便是后来导致了诸神觊觎与另一项悲剧的‘诗歌蜜酒’，它也被称作‘智慧蜜酒’。
因为它是用世界上最为聪慧的、华纳神族与阿萨神族联手缔造的一名智者的生命与鲜血酿造的。
克瓦希尔。
如果不是对北欧神话有了一个大概的入门级别的认知与了解的话，这个名字恐怕会令人感觉到一头雾水。
但在传闻之中，由尚未避世的华纳神族出手共同打造的这名……人类。
方法则并不明确，有说是诸神用鲜血浇筑木头而成，有说是诸神一人吐了一口唾沫汇聚，又有说法说克瓦希尔与传说中的智慧泉水有关。
是一截浸泡在智慧之泉里的木头。
总之，不管来源究竟如何，克瓦希尔还是死了。
他被矮人谋杀了后，鲜血便被酿成了蜜酒，那诗歌蜜酒经过了一连串的辗转，最终落在了奥丁的手中。
而如今，传说中品尝一口便能得到一定智慧的诗歌蜜酒就储存在诗歌之神布拉基掌管的万年花园之中。
而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想到他曾经看过的那些书籍上的各种内容，霍德都感觉自己头要大了。
所以，在思考不到结果的情况下，他所能做的就是放弃思考了。
简单来讲就是一切随缘。
琳德的事情要调查，苏东肯定也要接触。
但不管是琳德的出身背景、当时的具体状况还是苏东本人对矮人们的看法，这种事情只能寻找到落脚点之后再说。
“这么一想，事情是真的多啊。”
霍德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我们究竟要在这里花费多少时间！”
与霍德的无奈稍稍有些不同，当海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情绪不免显得有些暴躁。
这在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属于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了。
因为对海拉来讲，越是靠近这巨人国度，这就意味着她距离那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祖父母越近。
也就是说，霍德之前提醒过她的那些事情也靠近了。
但是，她却迟迟做不出什么决断。
在这种困扰之下，她就成了这幅模样。
怎么说呢？
看起来有点歇斯底里的精神病的感觉。
“咳咳咳……”
突然之间，无论是黛德丽与霍德都咳嗽起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四处张望，并没有继续看着海拉。
但是，他们的目光却在不经意之间交汇。
短暂的接触后，他们的表情又就此变得怪异起来。
“所以说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啦！”
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海拉又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才站在中间好不好！”
嗯，海拉是站在中间的那个孩子，结果她就此被忽略好像的确不太好的事情。
霍德也没过多思考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行了，不用纠结这么多，大不了直接公开身份看反应。”
“啊……嗯？！”
几乎是下意识的，海拉便点了点头。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所以不由吐槽起来：
“这种事情你也知道是根本不能做的吧！”
霍德也么有表达其他的什么态度，只是很随意的耸了耸肩。
“总之你不用那么紧张，反正我们也不会首先就去接触法布提与劳菲他们，比起这些……”
就这么拉长了自己的语调，他看向了黛德丽。
“我们还得请求我们伟大的凯旋王的帮助呢。”
“行了，别在讲这种有的没的。”
面对霍德那调侃的态度，黛德丽只是撇了撇嘴。
“先说好，即便是进入到约顿海姆，那也只是边境，想要抵达泽布尔的宫殿……”
然后，她就此停顿了片刻，接着仔细打量起了霍德。
但很快，但她的目光就此偏转、挪到了海拉的身上。
“怎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是我们这里唯一不能飞的。”
“仅仅是腾空罢了，这种事情……”
“但作为陌生人，在智慧巨人王的领地上随意动用魔法，这恐怕会被视作挑衅吧，即便是我也是在通过了‘验证’后才能随意施展魔法的。”
“验证？”
不等海拉继续说些什么，霍德迅速被此引起了兴趣。
“侦测符文迹象的魔法什么的暂且不说，这种验证是什么？”
“就是一道魔法，通过了魔法后，身份便被记录下来，接着就能不受掣肘的施展魔法了。”
“听起来很容易，但想要施行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吧，有点意思就是了。”
就这么一边朝着铁森林的出口处走着，霍德就此挑起了眉头。
“不过，你提到了‘飞行’，难不成他们住的位置很高？”
“嗯，很高，约顿海姆的最高处，那是被称作‘智慧之巅’的地方，而且是一处绝壁、悬崖，那里就是智慧巨人王的宫殿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起来。
“当初我啊，是一个人攀爬上上去的。”
就这么轻描淡写，她说出了一个好像很可怕的事实。
“相信我，你们一定会感觉到很吃惊的……不对。”
她大概是想炫耀些什么，就像是在与朋友分享着自己曾经见过的风景那样。
但很快，她又皱起了眉头。
“该怎么说呢？如果是第一次进入到约顿海姆的话，一定会因为它本身的风景而感觉到惊诧的。”
就在黛德丽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此看到了一缕光芒。
并非油灯的光，而是真正的阳光，而那光辉传来的方向必定是出口！
“终于走到了啊。”
意识到了阳光的存在后，霍德就此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而当他以近乎奔跑的姿态来到森林的最外侧时，映入眼帘的则是广褒而宽阔的世界！
悬崖峭壁、崇山峻岭！
这里就是巨人的世界。
“约顿海姆么。”
…………
…………
…………
…………
第二章在写了，今天很忙_(:з」∠)_
家里长辈要做节，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节【挠头】

第四十八章:浪涛女士
虽然这番话说来好像有些奇怪，但突然间，霍德感觉到自己相当的渺小。
因为当他抬头张望向四方的时候，所见的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庞然大物。
山、树、道路甚至是一草一木。
现在，霍德眼里所见到的一切都比他认知之中的要庞大。
而远方延绵不绝的山脉更是让他下意识挑起了眉头。
“嘶。”
他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该怎么说呢，我本来还以为这里的路应该好走一点，但现在看起来，这里实在是……”
霍德一时之间有些词穷。
不过没关系，因为这里徘徊着的流水声已经替他说明了这一点。
‘哗啦啦’
当众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一边时，见到的是飞流直下的巨大瀑布。
但是，那好像又不是‘瀑布’。
之所以认为是瀑布，只是因为这是霍德的认知之中只有这个词比较合适。
因为那水流的确是由上至下冲下。
但是，如果是瀑布的话，那么这流水应该早就打到他们了才对。
因为他们的距离其实并不远。
但现在，这流水却没有一丁点飞溅的意思。
“腾空而起的巨河……”
在稍稍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准确秒输出了这一点。
水流汹涌而来，以无比凶猛的气势坠落而下，
但是，由于声势过于庞大，霍德差那么一点就认为是海啸了。
而当他注视着那水流时，也感受到了庞大的生命律动。
那些应该是庞大的水生物。
那并不是什么单纯的流水，其中有着生物，而且应该是那种放在米德加尔特之中能兴奋作浪的海中魔物。
然后，霍德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说起来，这条……河。”
他开口了。
“嗯？”
“我想说，这条河有些奇怪。”
他之所以这么问也是有理由的，因为那澎湃的、宛如水幕一般巨河就在眼前。
看的久了，甚至有那么一种身处在水底的错觉。
但是，他其实是在正上方的。
而依照一般的规律，这宽大的水流应该直接砸在了他们的脑袋上才对。
但现在却并非这样！
带着种种思虑，霍德突然回过头去。
钢铁的森林依然屹立在那里，而那漆黑的入口则看不见任何的光源。
即便霍德很清楚，森林内部有着用以照明的油灯，但站在外边的情况下的确什么都看不见。
而且，钢铁树木还有着土块。
表面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纯天然的巨大洞窟，而这洞窟也像是将铁森林完全包裹在了其中一样。
但这种事情可能么？
“我真是脑袋出问题了才去思考这片混乱空间的合理性。”
很快，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那飞流直下的巨河。
“总之，这水流就这么一眼看上去大概都有……”
然后，霍德的声音就这样停滞了起来。
“大概有……”
他在目测。
但奔腾的水势却让他有了视觉上的误差，所以站在这个角度第一眼看上去反而无法判断。
不过就在此时，他的耳边传来了黛德丽的回答。
“单单是天上挂着的这条，大概有三百米宽。”
“而且这条其实并不是河，她是海洋的分支。”
“等等，你说的是……她？”
敏锐捕捉到了黛德丽话语中的问题所在，霍德明显有些惊讶。
甚至，他也无话可说。
“感觉很惊讶么？”
黛德丽笑着。
她那红色的眼睛就这么眯了起来，注视着霍德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感觉十分愉快。
“其实，我初次来到这里时也很惊讶。”
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她就此注视起了那明显腾空、却又向下疾驰而去的海洋支流。
“另外她有个非常美丽的名字。”
“什么？”
黛德丽并没有就此回答什么。
她只是带着微妙的笑意，接着缓缓走到了边缘处。
“哗啦啦”
这里没有什么围栏，而这么一眼望去，下方那险峻的景色足以令人牙齿发颤。
不过黛德丽明显心大。
作为依靠纯粹的体能攀登智慧之巅的
“赫佛琳（Hevring）！”
对着那道瀑布与下方的流水，她就此大喊了一声。
声音就此回荡开来，似乎传递了很远。
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那凶险的、好像根本望不到尽头的水流开始‘震颤’。
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显现，那好像是一个人影。
那是仿佛由流水构成的、比寻常人类要高大的人形！
‘轰’
突然之间，巨大的身影就此窜出。
虽说作为巫师，霍德觉得自己应该对这种事情做好了准备。
但是这一刻，他仍然感受到了震惊。
这种视觉层面的震颤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
而就在他的注视之下，那流水的人形逐渐显露出了自己的肌肤。
那似乎是一个生命、甚至是一个巨人！
最终，流水就此构成薄薄的轻纱。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着美丽的蓝眼睛与雪白肌肤的高大女人，而且那薄薄的纱衣也是她唯一的衣着了。
赫佛琳……
这个名讳莫名让霍德感觉有些耳熟。
而且还有什么含义来着？
“浪涛……”
突然之间，霍德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其实并不算小，所以很快便吸引了那个好像名为赫佛琳的女人的注意。
这个女巨人之前一直注视着黛德丽，但在将目光挪到了贤者身上后，却流露出了一丝好奇。
“你好像知道我？”
而这么一开口，霍德便开始摇头。
“不，我不知道。”
开玩笑，即便他真的知道也不能承认。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都是第一次来到约顿海姆，如果表现的好像对这里的巨人很了解的样子，那才有问题。
所以，他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黛德丽，不介绍一下么？”
“嗯。”
黛德丽也没有任何怀疑，就此点了点头。
“之前我也说了，她是赫佛琳，是掌控着……不，应该是这海洋的分支，是浪涛的化身之一，而像她一样的存在还有八位，她们九姐妹在约顿海姆之中居住。”
九姐妹。
浪涛。
这些词汇刺激起了霍德的知识储备。
如果说单个的名字，他不怎么熟悉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现在就不一样了。
因为在这九界之中，应该没有类似的存在了！
“浪涛女士（扬波之女），浪涛的化身。”
然后，霍德很快转变了神情。
“啊，原来是您。”
而与此同时，海拉则低下了头。
她的神情有些难看。
…………
…………
…………
…………
扬波之女很少单独拿出来，基本都是九姐妹一起出场。
另外，诗体埃达提供的九个名字，与散文埃达提供的并不一样。这里采用了散文埃达的名讳。
不过考虑到散文埃达有两次前后冲突_(:з」∠)_
我跑了，再见（？）
好吧开玩笑的，总之本文是择取了其中一个版本。
最后，各位晚安，该歇了

第四十九章:尤弥尔之血
海拉的小表情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插曲而已。
因为身高的问题，高大美丽的浪涛女士低下头时，印象深刻的从来都是那对她扬起面容的人物。
低头的话，这反而看不到什么表情。
所以她根本没有在意那‘布伦希尔德’。
比起这些，她其实对黛德丽的那个男性朋友更感兴趣。
“你好像真的知道我？”
赫佛琳那如海洋般清澈的眼眸此刻好像在闪闪发光，那眼神就此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人间的贤者。
而不等那贤者有什么回应，宛如熟人一般的黛德丽就此打破了那仿佛没有休止的话题。
“人类的世界自然是流传着关于你们的传说的，赫佛琳。”
“但是……你几年前过来的时候，根本不认识我嘛。”
“那是必然的。”
不等赫佛琳继续说些什么，霍德很快便接过了话茬。
“哥特王国是中庭世界的中央，虽说有不少河流，更有贯穿了整个中庭世界的莱茵河，但这片王国毕竟不靠海。”
然后，他就此停顿了片刻。
“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所在的王国是靠近海洋的，所以关于你的传说一直流传在我们的土地之上。”
“嗯嗯~”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相信霍德所说的话，赫佛琳只是点着头。
然后，她弯下腰来，那澄澈的蓝眸一直注视着霍德，没有任何偏转的意向。
而因为是初次见面的原因，霍德对于这样的存在也没有一个把握。
他不清楚赫佛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即便黛德丽好像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给予什么信任。
只是，这一点却是必须要考虑的要素。
黛德丽因为信任着她，甚至想将她当成朋友介绍过来。
这就意味着自己可以稍稍利用这个机会。
毕竟这也应该是很合理的事情。
所以，就这么一心二用着，他继续讲了出去。
“据说你们有时候会帮助过往的商船、渔船快速度过风暴，又或者是单纯的加快他们的行进速度。”
说出这些的时候，霍德可以说是毫无压力的。
因为米德加尔特之中的确有着这样的传说，无论是农耕、放牧、狩猎还是海洋捕捞，脆弱的人类早已习惯去将希望寄托在这些强大的存在身上。
因为脆弱，所以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自己所生活的环境是无序的。
比起毫无秩序，长期以来的信仰崇拜让他们宁愿相信这自然的一切都是有人操控的。
苦难便是磨砺，而顺风顺水则必定是眷顾。
在有了这方面的认知之后，这种意识便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我个人并没有怎么见过，但我听说在遭遇到了风暴一类的灾劫但又平安顺利渡过后，走海运的商人、还有渔民都会将一些财物投掷进浪涛之中作为感谢的礼物。”
然后，他就这么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你们姐妹有没有收到过这些。”
“当然收到过。”
赫佛琳笑着点了点头。
但很快，她又给予了补充。
“不过我们也并不是刻意去给予什么帮助，只是偶尔看到，所以顺便帮一把而已，完全就是巧合。”
偶尔心血来潮之时，给予孱弱的人类帮助。
“不管怎么样，浪涛女士虽然算不得什么主流信仰，但的确有着漂泊在海洋的信徒存在。”
霍德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在感叹什么，但黛德丽却迅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话题好像正朝着某个危险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与此同时，海拉的眉头则皱的更紧。
她同样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霍德。”
终于，黛德丽有些忍不住想要开口。
但是，霍德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觉得这对生活在约顿海姆中的巨人来讲还是挺奇妙的事情，女士您觉得呢？”
就在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黛德丽猛然抬起头来。
接着则是海拉。
她竭力忍耐着，虽然没有抬头，但双拳却下意识紧握起来。
而与此同时，赫佛琳也逐渐收敛起了面容上的笑意。
她不是蠢货，所以自然能察觉到这个男人言语之中隐约透露出的那抹试探意味。
“黛德丽。”
她就此开口唤着自己的那位朋友的名字。
“你带来的这位……朋友，还挺强势的。”
她就此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这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女士，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愿。”
但就在她好像要将黛德丽一同扯进来的时候，霍德很平静的伸手、将她挡在了身后。
“因为我确实对此很好奇，因为这与我所知道的内容有那么一点……嗯，冲突。”
然后，霍德非常自然的给自己找了一个信息渠道。
“民间的传说记载，霜巨人与身为主宰者的神明之间是有着明确矛盾与冲突的，而有一位朋友告诉我，其中更是爆发了……好像是四次战争？虽说第四次应该没有彻底打起来才是。”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开始扯虎皮拉大旗。
“我的那位‘朋友’所说的这些，与我现在看到的，其实不太相符合，如果不是在这里见到你们的话，我一定会认为你们应该在其他地方生活。”
由头至尾，霍德的这番言词都很平静。
没有什么情绪激动，更没有什么深刻的怀疑。
他只是在叙述着自己的观点。
而这番言论之中所透露出的更是只有纯粹的好奇心。
“但是，我们其实也并不是在约顿海姆之中居住的。”
赫佛琳就此开口说道。
虽然霍德看不穿此时的她究竟在想什么，但她的确是在微笑着的。
看起来好像是在释放善意一样。
“霍德啊……”
而就在霍德皱眉的时候，黛德丽终于开口了。
她看起来好像很无奈，也很头痛。
“她们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巨人与巨人之间，也是有着区别的。”
她开口说道。
“我们从没有想过要参与巨人与神明之间的纷争。”
赫佛琳也就此顺着黛德丽的解释说了下去。
“实际上正因为始祖巨人的死亡，才有了我们的父亲的存在，然后才有了我们，所以我们虽然同样应该可以被称作‘霜巨人’，但与始祖巨人诞下的那些孩子却并不相同，自然也没有什么仇恨可言。”
“并非阿萨、也不是华纳、更不是约顿，那你们是……”
深海巨人？
不，应该不全是这样。
其实应该指向其本质才对。
如果他们真的尤弥尔死后才诞生的话，而那个时候应该是没有海洋概念。
海洋的本质是什么？
“你们是……尤弥尔之血。”
…………
…………
…………
…………
各位午安_(:з」∠)_

第五十章:无礼之徒
海洋、鲜血。
一般人其实很难将这看似截然不同的两者混为一谈，更别说直接画上等号了。
但是，在这九界之中，这条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的等式却是成立的。
因为现在流淌着的那些河流、环绕着米德加尔特的海洋，这些本来都是不存在的，而它们的原型实际上是那始祖巨人‘死亡’之时喷洒出的鲜血。
而最初，喷洒出的血海其实带有强烈的毒素，而在血海之下，无数生命被吞没。
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毫无生机可言的不毛之地。
传说中，诸神耗费了漫长的岁月去净化始祖巨人尤弥尔喷洒出的鲜血，这才有了后来的河流与海洋。
但是，这种其实人尽皆知的传说却掩盖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实。
比如说海洋本身的存在意义。
尼奥尔德是夏日与海洋的神明，但他只是拥有水的力量，本人的习惯则与广义认知的人形生物一样——他是不会居住在海洋内的。
出行时他会搭乘船只，而他自己的武器据说是浆与锚，他本身甚至居住在欧诺通——一艘他自己统治的船型城市中。
而帝亚兹同理。
在约顿海姆之中，帝亚兹甚至被尊为‘海洋的巨人王’，据说他能施展出滔天巨浪、愤怒之时更是彰显海洋狂暴的一面。
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尼奥尔德，结合其生活习惯上来看，他们更像是‘持有海洋之力’的强大存在。
但无论他们究竟有多强，这终究是在‘驱使力量’罢了。
九界之中，有比这种‘拥有神力’更为强悍的存在。
其名为‘化身’，他们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且生死都与这九界之中的规则运转息息相关。
比如说，如今名讳只是在诸神之中流传着的深海巨人。
或者，也能称呼其为‘深海之神’——埃吉尔便是这样的存在。
而由埃吉尔所诞下的九位女儿更不用说。
埃吉尔与他的兄弟姐妹、还有女儿们本身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能算是尤弥尔诞下的子嗣。
只是始祖巨人尤弥尔死亡后的分裂产物。
也许，这种事情对一般人来讲很难理解，也不知道该如何将尤弥尔死亡后诞生的这些‘化身’与尤弥尔的子嗣们做出高低比较。
而初次听到这些事情更是感觉有些懵逼。
但霍德不一样，他脑海里拥有的可不仅仅只有九界的知识。
来自现代的他可是读了不少杂乱书籍的。
而来自现代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储备能帮助他迅速构架出相关的‘模型’。
如果说不能理解力量的驱使者与其化身的区别的话，那么将‘化身’换成‘权柄’就好理解了。
只是，埃吉尔是那份‘权柄’自主诞生的意识。
所以他与他的孩子们与约顿族、华纳族还有阿萨族都完全不同。
“尤弥尔之血么，这种说法倒也没错就是了。”
对于这一点，赫佛琳也没有否认什么。
“只是，你未免也太失礼了。”
“抱歉，只是我真的对这些感觉到好奇。”
迎着赫佛琳的注视，霍德只是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此时的他看上去有些憨，而这种表现则让黛德丽与海拉感受到了那强烈违和感。
海拉依旧低着头，但嘴角开始抽搐。
至于黛德丽，她一开始其实是有些慌张的，毕竟赫佛琳是她的朋友，而那种言语层面的冲突与凝重的氛围让她左右为难。
但现在，在之前的那种凝重就此化解后，她突然就这么回过神来。
然后她就意识到了一点：霍德在装！
而且，他说不定还利用了自己！
完全认识到了这一点后，黛德丽不免有些羞恼。
但终究没有就此发作。
无非就是临时起意罢了。
他有想要知道的事情，而且已经来不及听自己叙述什么。
但他想要问的事情，也就是那个吧。
“毕竟，就我在人类世界听到的那些传说之中，阿萨神族的破晓守护者应该是……”
他的语调就此拉长，而面容上也流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该怎么说呢？你们的孩子？”
这其实就是问题的根源所在。
如果没有这么一层关系的话，霍德或许还不会保持着这种警惕试探的态度。
“我听说他是在九重浪涛之中诞生的神祇。”
“听起来的确像是你这样的人会问的问题，而你也不是第一个如此询问的人物。”
听起来应该还有其他的什么人问过类似的事情？
倒不如说，其实正常人应该都会疑惑这一点吧。
但是，霍德的目的却不仅仅是单纯的询问，他其实也是为了试探她们的态度。
而很快，他便咧起了嘴，摆出了一副‘我很懂’的模样。
“我听说他也是阿萨神族的神王的孩子，所以你们姐妹和他……”
然后，他看到赫佛琳那白皙的面容变得铁青起来。
那是愤怒！
她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
“无礼之徒！”
然后，她看向了那白发的女人。
“黛德丽！”
她开口说道。
本来的愉快氛围就此消失殆尽，她只是看向了那白发的女人。
而与此同时，黛德丽也只是揉着自己的额头，看上去无比苦恼。
“赫佛琳，我……”
她看上去好像要解释些什么，但最终却无话可说。
“我无意指责你的交友眼光，只是这样的人实在不合适当朋友。”
赫佛琳就此说道。
“有空来找我吧，我们一起出去玩。”
然后，高浪女士一头扎入了那流水之中，接着就此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她直接被气跑了，甚至完全不知道霍德这个陌生人的名字。
“赫佛琳……”
念叨着自己所认识的那位朋友的名字，黛德丽欲言又止。
她很想将赫佛琳喊回来，但最后却还是放弃了。
“这算是什么事。”
不免发起了牢骚，黛德丽将目光投向了霍德。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么？”
此刻，她的眼神相当复杂，因为黛德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这并不是信任关系出现了什么问题，只是纯粹不符合预期之中的画面而已。
黛德丽只是很纯粹的想要将自己的朋友介绍过来，而闹的不欢而散的话，作为当事人的他会显得无比尴尬。
“如果我说有呢，黛德丽，赫佛琳的身份很敏感，更别说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的身份了。”
贤者抬起头来，看向了黛德丽。
“而看你和她的关系，结合时间，也不像是会过多询问这种问题的样子，不是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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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晚安_(:з」∠)_

第五十一章:多远?
黛德丽虽然算不上满腔怒火，但要说不满那必定是有的。
但是，当她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关于赫佛琳的事情，她的确不会去过问太多。
以前是因为根本没有那种必要。
曾经的黛德丽自身的眼光还没有多么长远，她在约顿海姆的生活其实有那么一种挥霍自己的少女青春的意思。
因为身上承担着哥特王国的重担，所以那个时候的她能放松的可能也就这段时间而已。
那个时候，她在这里结识的那些朋友并没有什么利益可言，有的仅仅是志趣相投。
而在这种情况下，聪明人都不会问一些多余的问题。
“通过什么方式认识的朋友，行动交际还有对话大多都不会超出那个圈子，不然的话有时候会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比如说，黛德丽与赫佛琳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
她们的确是朋友，但关系还没有好到能无话不谈的地步。
换言之，话题总会有禁忌的地方。
更何况，过多询问关于赫佛琳的事情对当时的黛德丽也没有什么好处。
她何必整日在这些敏感话题上来回蹦迪？
至于现在，碍于朋友的身份就更加不能随便开口了。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这种话题只有像我这样的陌生人才能随意点破，而这也绝对不会影响你和她之间的感情。”
为什么？
因为他之前的那番表现已经表现出了一个不正经的性格表现。
在赫佛琳眼里，他已经是一个不知道轻重、无论什么话都张口就来的大胆无礼之徒了。
所以，他的一切作为肯定牵扯不到黛德丽，最多也只能归咎于霍德自身的人品问题罢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的这种表现如果被戳穿了会怎么样？”
“人品与头脑是两回事，更何况她已经开始讨厌我了，这还是一种情感层面上的厌恶。”
然后，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现在看起来，她并不愿意放弃与你的友情，而且她也似乎无意去参与巨人与神明之间的斗争，从这方面来考虑，她应该不会想到听到有关我的事情，更不想要主动探听，因为这方面的理由。”
说到这里，霍德又看向了那宛如在天空之中奔腾着的海流分支。
“所以你也不用多在意什么，你和她依旧是好朋友不是么？”
迎着霍德所说的那番话，黛德丽好几次张嘴。
她想要开口说话，却说不出什么来。
“你看，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本身也无意与她有什么太好的关系。”
“但是……”
终于，黛德丽好像有了开口说话的意向。
但是，她却不是为了开口反驳什么。
只是作为当事人，看到本来两个和自己关系很好的人闹的如此不愉快总是会难受的。
更重要的是，这还不是因为什么可以解释的误会。
纯粹是某些人刻意的行为。
“以你一直以来的习惯，我本来以为你会想要搞好关系的。”
最后，无奈的黛德丽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其实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做多也就是抱怨了一下。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重新抬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略显僵硬的神情。
“霍德？”
如果他神色平静到还好，但偏偏流露出了这种表情。
所以黛德丽不由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霍德此刻的心情也相当复杂。
因为他发觉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对待浪涛女士的态度。
“也许……”
“嗯？”
“也许是因为我对他们有那么一种本能的排斥也说不定？”
“嗯？到底怎么回事？”
在听到了霍德那突然带有浮夸情绪的声音后，黛德丽的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
她当然知道霍德的这种浮夸态度是装出来的。
但问题是，为什么要这样？
“没什么，开玩笑的。”
“霍德！”
看着他那四处张望的模样，她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然后，霍德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本来的他还想着随随便便混过去。
但现在，他发觉这种态度根本不管用。
“该怎么说呢，这是某种感觉吧。”
霍德平静的的说道。
“什么感觉？”
“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与这样的存在有过多的接触与交流。”
“什么存在？”
“并非约顿、也不是华纳与阿萨，更不是人类、矮人或者精灵，就是那些来历不明的存在。”
然后，他的目光就此投向了远处。
“不单单是埃吉尔和他的女儿们，还有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三个女人。”
“诺伦……”
下意识便道出了那三个女人的共通名讳，她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她们……”
根本想不明白这一点，黛德丽不由摇头。
“不对啊，那三个女人与赫佛琳她们又没有什么共通点，你所顾忌的到底是……”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但是在霍德那有些闪避的目光下，她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而那个答案就是……
“我不知道，只是心底有那么一种本能的感觉而已，至于为什么……”
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那是倒在血泊之中的三个女人。
而就是这样的一幕强烈刺激到了他。
“为什么……”
他就此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这一幕是不是有其他的什么深意？
难道说仅仅是因为诺伦姐妹们是无法被杀死的吗？
还是说，这其中牵扯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那迷雾之中的命运岛屿上，自己看到了什么？
然后，在见证了后又遗忘了什么？
一定还有缺失的部分，但这缺失的部分是不是又与现在的这种态度有关联？
“关于这些，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就当我是在任性好了。”
明明是一个讲究逻辑与智慧的人，明明有着贤者的称谓。
但到了最后，霍德拿出来的理由却与这些根本没什么联系。
而这与直接拒绝回答没什么两样了。
“霍德……”
“总之这件事就这样吧。”
不等那有些尴尬的氛围扩散开来，海拉突然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她看上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们在那边说的事情我都听不懂，只是我们能不能别在这里站着了？”
她充分发挥出了自己那胡搅蛮缠的特色，而话题就这么被成功带偏了。
原来那根本讲不下去的话题直接沉了下去，再也无人问津。
“黛德丽，如果从这里出发的话，抵达你朋友那里要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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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老人家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感觉我奶奶比我外公还难伺候。
第二更在写了在写了

第五十二章:巨人们的交易都市
海拉的插话简单粗暴，但却无比有效。
因为就在她的这种打岔下，黛德丽与霍德都转过头来。
霍德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在看了一眼黛德丽与海拉后便转过头去。
他的视线就此扫过了周边的风景，接着投向了远方。
那里是山脉的道路，蜿蜒曲折，但好歹算是一路通向下方了，而且直接通向下方的河流之处。
那里隐约好像能看到某处的入口，似乎是通向了延绵不绝的山脉深处。
那里是什么地方来着？
他就此思考着。
而对现在的霍德来讲，他也急需要一些其他的思绪来冲淡心底发散的不快。
至于黛德丽其实也是一样的。
她需要冷静，所以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这也的确是现在应该在意的事情。
“原来的话，大概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抵达山脚下。”
略微思索了一番后，她开口说道。
“啊，需要这么久么？”
而海拉则露出了有些震惊的神色。
她的目光先是朝着后边那通向钢铁森林的洞窟看了一眼，接着同样看向了远方。
“我本来以为我们在铁森林内花费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他们一行人在铁森林内总计花费了四日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与那些要横穿铁森林的匈兰商队相比已经是相当快了。
因为正常的商队需要过夜，而在走走停停、再加上一路上会遭遇到的巨人盗匪的袭击，会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跨越铁森林。
但是，真正的时间与感受终究是两回事。
虽然怀表上明确显示只过去了四日的时间，但因为混乱与黑暗，体感时间总会更加漫长。
而那种感受看上去好像已经将她逼到极限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结果还是没有办法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吗？！”
可能是因为不满的原因，海拉的声音就这么越来越大。
而黛德丽甚至感觉到自己耳朵在嗡嗡发响。
所以，她的眼睛就这么眯了起来，接着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嘶。”
她就这么掏着耳朵。
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因为现在海拉的表现看起来太浮夸了。
浮夸到谁都能一眼看出这种伪装——她的目的不过是转移话题、吸引注意力罢了。
“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就此注视起了海拉，黛德丽开口说道。
“嗯？”
然后，黛德丽对上的便是一张看上去有些无辜纯净面容。
对于这一点，海拉当然是不可能承认的。
而黛德丽也没有继续去说些什么。
拆穿海拉？
不，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她只需要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讲下去就好。
“我当时也并不是笔直朝着约顿海姆的腹地前进的，而其中有一大半的时间花费在了游历上边。”
然后，她就此环抱起了双臂。
“不过当然了，如果你真的想要好好找一个地方休息的话，那么就有两个选择了。”
“哪两种？”
“其中一个是约顿海姆对外开放的交易都市：白蜡树之城（Fraxinus），这座城市应该是匈兰开始与约顿海姆的巨人们通商后出现的。”
不等黛德丽多说些什么，便有声音传来。
是霍德。
当黛德丽抬头的时候，便见到那正前方的男人已经转过身来。
双方的目光就此交汇。
然后，他们相视一笑，仿佛之前的那种尴尬还有郁闷完全不村子那样。
“第一个就是这样了，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所谓的白蜡树之城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匈兰的居民们人来人往，想必应该很热闹才对，而我们作为旅行者而冒险者，也能在那里找到补给和落脚点。”
就这么顺着霍德的话讲了下来，黛德丽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
“另外的话，就是一个已经有些年份的一座小镇了，它应该是米德加尔特的人类在约顿海姆唯一的村庄……不，应该说是聚集地才对。”
“人类还在约顿海姆内有聚集地么？”
“当然有，是那些不被允许在米德加尔特中露面、却又不敢寂寞的人建立起来的聚集地，而那些人则是……”
“巫师么。”
稍稍提点了一下，海拉便迅速明白了过来。
“毕竟一般来讲，巫师活的要比普通人漫长许多，而他们也没办法过多干涉俗世之事。”
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不过当然了，也可以说是神明所施加的压迫。
天上的那些家伙当然不会喜欢拥有超凡力量的巫师随意更改自己掌控中的那些大事件。
而为了不至于丢掉性命，他们会避世、而最终也会寻找到一个足以生活的聚集地。
“这些巫师……很可怜。”
虽然从来都没有真正亲眼见过些什么，但海拉就这么下意识的给予了自己的判断。
而她的判断依据其实只有一个。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谁又会想要离开自己的家园呢。”
对于海拉的叹息声，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没有回答。
他们只是对视了一眼。
然后，霍德稍稍后退了两步，示意让她来回应。
不管怎么说，黛德丽自己肯定是去过那巫师村庄的。
“虽说有少部分人并非如此，但这种事情大体上而言算是正确的吧，人类的巫师村庄氛围并没有那么愉快，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去白蜡树之城。”
几乎想都没想，霍德便给出了最终的回答。
“嗯哼？”
不过，对于这番选择，黛德丽倒是感觉到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会想要接触一下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巫师，毕竟，他们也算是一大助力。”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只需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讲出来就行了。
“我一直相信一点。”
“什么？”
“与我们志同道合的、值得拉拢的人类巫师们，要么仍然生活在中庭世界之中，要么已经被杀死了。”
“……”
“至于约顿海姆的巫师，并不是说他们不强，只是没必要专门去拜访。”
至此，他们的基调就敲定了。
第一站、约顿海姆位于边境的交易都市：白蜡树之城。
但是，这其中却出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座城市叫白蜡树？”
注视着眼前那座位于山脉之间、但却明显是岩石构成的城市，海拉终于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我还以为这座城市应该是……绿意盎然的那种？”
“比如说这里种植着一棵巨树，而在树枝上有着各种房屋？”
“嗯，不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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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推本老作者的书，这是别人的第一本原创：

第五十三章:梣树 人类 的城市
白蜡树之城。
这是约顿海姆的交易都市。
如果单单就是听这名字的话，一般人脑海之中估计都会浮现出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
一棵巨树坐落于此，树根可能是城门，而树枝上则有着各种各样的房屋。
而从树根处还可以进入到树根内部，通过魔法的手段移动到那些树枝上。
本来，这是海拉所设想的画面，毕竟是与树木有关的城市嘛。
而且还是白蜡树。
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所谓的白蜡树之城与‘树’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还是纯粹的岩石结构。
可能是因为本身是峡谷大路改造而来，所以房屋本身并没有多整齐，而且因为居住在此处的生物体型什么的都完全不一样，所以房屋大小截然不同。
但是，总体上来讲，这座城市也算得上错落有致。
只是，门口好像并没有卫兵看守，而单单站那由巨石构成的门口朝里边看去，也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站在大门口看来，里边根本空无一人。
而具体缘由的话……
“笼罩着城市的魔法么。”
作为巫师，无论是霍德、黛德丽还是海拉都能感受到由内而外发散出的魔法气息。
而且，门口的巨石上也有着魔法，符文甚至堂而皇之的铭刻在上边，这就让整个巨石之门都成为了一块巨大的符文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门上铭刻的是最基本的防护结界，以符文石为原点向外扩散、相互联结，所以城市的其他地方也应该有类似的东西。”
霍德就此说道。
“至于掩盖居住痕迹、看不到什么人的遮蔽结界的基础应该是在城市内部，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将其设置成某种景观，甚至是整座城市的最高处。”
“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
面对霍德的结论分析，海拉不由开口吐槽道。
“我只想知道一点，为什么这座城市会叫白蜡树之城。”
她的声音瞬间便吸引了霍德与黛德丽的注意。
但是，他们实际上只是看了她一眼。
有些事情如，如果不是人类自己的话，其实是很容易忘记的。
因为人类太渺小了，渺小到其他种族说不定只会记得他们是诸神缔造的种族，但却不会关注具体的来源。
而恰好，这座城市就与人类的起源有关。
“因为……这里有梣树（白蜡树）啊。”
注视着一脸迷惑的海拉，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梣树。”
一下子被整的有些发懵，海拉缓缓咀嚼着这个词汇。
但不等她多问什么，她便见到那个男人已经走进了那巨石城门之中。
在一阵扭曲后，他的身形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好像城内城外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样。
“啊这……”
霍德已经走了，显然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所以，海拉就此将目光投到了黛德丽的身上。
“神明创造人类时，用榆树枝创造了女人，用梣树枝创造了男人。”
“啊！是这样。”
在黛德丽提到这一点的时候，海拉也回过神来。
“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就好。”
眼见海拉已经完全明白了一切，黛德丽也迈开了步伐。
“我们也别落后了，不然以霍德的性格，不知道他到底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这么说着，她就想要踏进那巨人与人类的交易都市之中。
但不等她夺走两步，便听到了海拉那令人震惊的话语：
“也就是说，这座城市、是用人类制造的吗？真是残酷呢。”
“？？？？”
就这么将踏出去的那条腿收了回来，黛德丽不由用震惊的目光注视起了海拉。
“你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啊！”
“诶？不是这样吗？”
“所以说你脑袋里的白蜡树之城到底是什么玩意？”
“用人类的尸体和生命转化成的城市，毕竟人类的肉体与生命本身也源自这世界树呢。”
从理论上来讲，这貌似是能完全说通的。
而对黛德丽而言，这甚至算得上无懈可击，因为她的天赐之城贝安其实也是用这种残酷的方式迅速塑成的。
只是……
“这里可没有那么残忍，而白蜡树（梣树）其实是巨人们对来这里做生意的那些人类商人们的称呼。”
“啊，这样啊，那为什么不叫榆树之城？”
“因为除去冒险者外，匈兰的商队大部分是由男性构成的，身强体壮、稍稍训练一番就有自保能力。”
说着这些话，黛德丽感觉自己头都要痛起来了。
“行了，别在乎这个了。”
她直接抓起了海拉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我们还是进去吧，然后找一间旅店。”
然后，两个女人的身影就此闯进了一层空间波纹之中。
扭曲、逐渐消失。
剩下的依然那份平静。
而在那城市之中就不一样了。
当海拉第一次走进那白蜡树之城后，徘徊在耳边的是各种各样的叫喊声。
而且这些无一例外都是流传在米德加尔特的人类语言。
“快来这里！你看看这些！”
“你们人在哪呢？”
“快点快点，我们要出发了！”
来来往往的，好像都是人类的声音，因为开口叫喊的似乎只有人类。
当然了，这里终究是约顿海姆，所以巨人当然也是存在的。
但是，相较于人类，拥有着壮硕、高大的身躯的他们反而无比平静，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对他们来讲，所谓的生意、商店就是挂几件牌子、对各个物件明码标价。
然后的话，他们就坐在那里不动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那宛如小山一般的健硕身躯却也成为了令人挪不开目光的风景线。
特别是与那些在他们的小摊、门店前闲逛的人类对比起来，那种大小差异便尤为明显。
至于巨人们所贩卖的东西，从一些单纯的装饰品再到日常用具，什么都有。
有些是用货币购买，但更多的则是以物易物，用一些人类世界的物品交换巨人们的物品。
不过很快，海拉便看到了一个东西。
“巨人语速成补习？”
“有兴趣吗？”
就在海拉在那块告示牌上停留下来的时候，她便听到了一个略显沉重的声音。
而当她抬头的时候，见到的则是高大的霜巨人。
“如果感兴趣的话，交完钱就可以去那边排队了。”
这巨人说的貌似是人类的语言来着。
“排队？”
海拉朝着巨人指着的方向看去，结果看到了一堆人，他们站成一个圈。
而另一个巨人则开始搓起魔法阵，接着朝着那些人头上砸去。
“好！下一批！”
这什么玩意？！
知识转移吗？
这貌似的确能学会语言就是了，只是……
“我不需要，谢谢。”
注视着那些巨人，海拉就此说道。
她用的是巨人语。
但是，这不由让那巨人一愣。
“啊这……”
不等有什么回应，海拉就这么跑掉了。
“用词好古老啊，谁教的啊。”
她也没有听见那个霜巨人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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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下午要去一趟银行，惊闻银行卡要过期惹

第五十四章:约顿海姆中的人类
本来的话，依照最初制定的计划，他们应该是要在这座交易都市之中寻找一个落脚点——比如说旅馆一类的。
在暂时决定好了落脚点后，剩下如果有时间的话才会四处看看这座新建立的、巨人与人类混居的城市。
结果一进这城市，海拉的魂就被那些新颖之物勾走了。
无论是人与巨人之间的相处、对话，还是这些约顿族的巨人对待外来者的态度还是他们本身的生活都吸引着海拉的注意力。
因为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类似的事情，更别说这种充满戏剧性的体型对比了。
嗯，作为一个正统的霜巨人，海拉从来都没有过上过哪怕只有一天的、属于霜巨人的日常生活。
而这一逛就是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
就这么以并非霜巨人的混血凡人的身份，她将那白蜡树之城的景色收在了眼底。
而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之中也不由浮现出一些形容词来。
首先是繁荣。
这是必定的，而且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都是这样。
整座城市都是人来人往，而且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也不仅仅有巨人，还有人类。
其中有些是匈兰的商人们为了长期做生意而在这里购置的产业，另外还有一些则是那些没有什么魔法才能、却也没有什么靠山、而是在这片土地上游荡的普通人。
“说起来，你之前好像没有说过，这里有着这么多的人类，难道匈兰有这么多商人吗？”
“当然不是了。”
面对海拉的提问，黛德丽摇了摇头。
“这些人是在约顿海姆出生并长大的人类。”
“约顿海姆之中还有着干着这种杂活的普通人吗？”
海拉开口问道。
而顺着海拉指着的方向，黛德丽见到三三两两的人类正在打着房屋地基。
而看那规格，应该是人类居住的房屋。
“当然有了。”
黛德丽开口说道。
“以巨人的体型和地位，他们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然后，黛德丽就此环视起了四周，白蜡树之城那庞大的景象就此出现在她的眼前。
“也许不仅仅是那些小房屋，除去一些与魔法相关的重要格局，这座城市中的大部分房屋大概都是由这些人缔造的吧。”
对此，海拉哑口无言。
她只是注视着那些正在努力干活的人。
“我本来以为这里生活着的不是来往的商人、冒险者就该是你说过的那些避世的巫师。”
“即便是巫师的子嗣，也不一定会继承父辈的天赋。”
“那这些人都是那些巫师的子嗣？他们会放任自己的子嗣出来干这种杂活？”
“当然不完全是，巫师也会老死，没有了庇护的普通人当然会离开那巫师的聚集地……当然这不是重点，约顿海姆的人类也不仅仅只有那些巫师，还有那些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普通人。”
“普通人？怎么回事？”
“那当然和东部平原有关了。”
看了一眼海拉后，黛德丽开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吧，曾经的东部平原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状况。”
“没有秩序可言，而那片土地还被丹麦与哥特当成流放罪犯的去处。”
“嗯，但那并不是最初，曾经在哥特尚未建立的远古时代，东部平原上是有人类活动的，只是在魔兽的侵扰下，才不断的向哥特迁徙。”
听到这里，海拉恍然大悟。
她对这故事可熟了。
因为作为‘布伦希尔德’，她第一个看的就是哥特相关的记载与故事传说。
“亚美龙根一族么？”
海拉随意的问道。
“嗯，但迁徙的过程自然不可能一帆风顺。”
缓缓点头后，黛德丽继续说道。
“而且有人选择向内迁徙、就必定会有人选择留下，所以东部平原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也不全是那些被流放的罪犯。”
“但即便如此，那片土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善。”
“对，因为人类本身无法与魔兽大规模抗衡，而那里大部分又是平原。”
也没有否认什么，黛德丽很平静的就承认了这一点。
“因为迟迟没有一个能屹立不倒的靠谱秩序体系，再加上魔兽的侵袭，许多城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就濒临破碎。”
这就是为什么东部平原上有那么多城镇废墟的原因了。
而在那种混乱之下，一部分人依然是选择在东部平原上生存。
他们经过不断的打磨，养成了近乎视死如归、能多活一天都算是赚的生活态度。
与此同时，他们也完全放弃了固定的生活。
而是学会了主动去追踪魔兽的游荡轨迹，展开了宛如游击战一般的游牧生活。
人人都可以是战士，人人都必须学会自保。
但是……
“终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留在东部平原过那种好像必定会死的生活。”
黛德丽开口说道。
而海拉觉得自己能理解这一点：
“同样都是看不见未来的道路，同样都有着极高的死亡率，有人选择了直接向铁森林的另一头进发么？”
“嗯，而且不为了其他，他们只是寻找一片能够生存的土地——即便另一头传说生活着穷凶极恶的巨人也一样。”
东部平原上看不到任何的希望，那么不如跨越铁森林试试。
就这样，人类的历史之中不曾记载大迁徙开始了。
“没有人知道途中到底死了多少人，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在穿越铁森林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开始内讧？
又或者是，他们有没有得到可能是同样路过的巫师们的帮助？
没有人知道这些。
“但最终，这些人的确跨越了铁森林，来到了约顿海姆之中，他们或许成为了强大的巨人们的仆从，又或许开始在巨人们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开始自力更生。”
“最终便构成了现在这些生活在约顿海姆中的人类么？”
注视着那些勤劳工作的人类，海拉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嗯，如你所看见的那样，这些居住在这座城市中的人类表面上而言过的还算是体面。”
虽然黛德丽是这么说的。
但此时此刻，海拉心底突然浮现出了很奇怪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
“但这座交易都市本质还是由埃策尔自己打通的，而在展开通商之前，这里的人类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然后，黛德丽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约顿海姆中的巨人，也不全是好相处的、善良的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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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画更在对应章节中了。
（第三十二章）
顺带预告一下下一张插画：是巨人公主泽布尔，是巨大娘【？】

第五十五章:尴尬、怪异
最后，黛德丽的回答听起来好像有些似是而非。
但海拉却瞬间明白了她所说的那些内容，即便她讲的其实很隐晦。
这倒不是因为海拉自己对约顿族的霜巨人有什么偏见，只是她曾经看过那些书，而她手下也不是没有巨人。
赫拉斯瓦尔格尔就是一个巨人。
不过当然了，手持鹰羽之衣的那位巨人其实不能当成一个例子去参考，因为在海拉看来，他就性格上来讲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但在米德加尔特的记载之中却不乏有那些为祸一方的家伙。
比如说已经被解决、自诩为巨人王、实际上也就是在侏罗山脉内兴风作浪的格林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种族层面的优势，想让霜巨人们与那些软弱无力的人类平等交流绝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说其他，就他刚刚在这白蜡树之城所看到的，那些体力杂活基本都人类在干，巨人是绝对不会去做这种事情的。
而在约顿海姆之中，这种表现才是常态，也是巨人们对人类的主流认知。
不仅仅是因为约顿海姆是巨人们的世界，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人类自身过于脆弱、弱小。
无论是寿命、力量还是魔法，他们都无法与巨人比较，所以天然就低了一个层次。
他们当然只能干着这种杂活。
而在这种情况下，再有那些性格与那些被驱逐出约顿海姆的那些巨人盗匪一样的人物呢？
这种人当然是存在的。
单单就海拉自己的了解，米德加尔特也不全是被约顿海姆驱逐的巨人。
他们有在曾经的战争中滞留在人类世界中繁衍的，也有主动离开约顿海姆、想要去人类世界找刺激的。
而后者一般大多都会成为那种兴风作浪、为祸一方的盗匪。
他们对人类显然没有什么尊重心理。
而在约顿海姆之中，这种行为说不定不会有任何的收敛。
“也许，会变本加厉也说不定。”
黛德丽没有回答什么，也算是默认了海拉所说的话。
不过，现在的海拉却没有过多在意这方面。
她反而是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等等，你去哪？”
看到海拉行动起来，黛德丽不由开口问道。
但是，海拉却没有停下。
在黛德丽的注视之下，她直接来到了那些忙碌的人们身边。
“等等！”
几乎是下意识，黛德丽差一点就要将平时的称呼喊了出来。
但她好歹是忍住了，将那个绝对算得上禁忌的词汇咽了下去。
“你想干什么！”
“我想问一个问题而已。”
黛德丽急忙追了上来后，听到的便是这样的回答。
然后，她便见到海拉向前踏出了一步。
“我之前看到你们在这里已经忙活很久了。”
在忙碌的工地之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无比突兀的。
因为干着体力活的大部分都是男人。
所以，他们不由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与进度，将有些茫然的目光投向了海拉。
她穿着的是由布料与皮革混搭而成的冒险服饰，腰间也象征着的悬挂了一柄剑，而单单就是这种打扮却已经与那些人显露出了差距。
“您是……冒险者阁下？”
在这片土地上，所谓的冒险者好像是一种专门的称呼一样。
这让那些人都小心翼翼的。
“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不，我只是……”
“请问您是需要侍从吗？”
突然之间，传来的疑问让这些人精神振奋起来。
“选我！”
“我力气大！能扛很多东西！”
“我比较机灵，我知道很多这片土地上的事情！”
“我的妹妹是一位巨人王麾下的亲信的情人！我能帮忙打点关系！”
“求求你们，选我吧，带我离开这里！”
一时之间，无论是海拉还是黛德丽都听到了不少声音，而那杂七杂八的声音则让海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都吵什么呢！”
终于，另一声怒喝传来。
当循着声音望去时，见到的是一个巨人。
而在听到那巨人的怒斥后，他们便迅速忙碌了起来。
这并非出自尊敬或者责任心，而是恐惧。
而在海拉皱眉的时候，那个高大的巨人已经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冲突？
不，当然没有。
这个巨人没有与她们爆发冲突的理由。
虽然他的身形无比高大，但最后却露出了一抹笑容。
“怎么称呼？”
“我们只是途径此处的冒险者。”
也没有报上自己的名讳，黛德丽只是报出了这个通用的身份。
“我们之前才跨越了铁森林，但却不怎么熟悉这座城市。”
“啊，原来如此。”
这种说法明显是被接受了，而那巨人也没有多想些什么。
“两位是有在这座城市定居的意向吗？还是说……”
“我们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计划。”
“嗯，但如果你们是要购买仆从的话，那么应该先去交易所那边办理手续，在这里直接与这些仆从接触是不合规矩的。”
“仆从？这些不是在这里工作的工人么？”
知道海拉想要问什么，所以黛德丽在她开口前便用疑惑的口吻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而她也为自己找了个比较充分的理由。
“我本来还想找几个人来当导游什么的，毕竟都是人类，应该好说话一点。”
“那你们可来的太晚了。”
那巨人开口说道。
“现在的话，上一个有着人类大型聚落的年代，好像已经挺久的了，几百年前还是一千多年前来着？”
该说不愧是是巨人们，在谈论起时间的话题时，他们基本是张口就来。
“如果是一千多年的话……”
“啊，对你们来讲可能太久远了吧，但那是我记忆里最后一个存在着人类大型聚集地了，毕竟他们与你们这种强大的冒险者不同。”
这番话就像是一柄重锤一样敲在黛德丽这样的外来者的心脏上。
“没有我们的庇护，这些人是没办法生存下去的。”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明明是巨人的奴仆，但却得到了最基本的生存保障。
“自力更生……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么。”
突然之间，黛德丽感觉自己心情很复杂。
之前才提过‘自力更生’的她只感觉自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不知道？”
当她回过头的时候，见到的是海拉那有些异样的目光。
而她的话也让黛德丽感觉到有些头痛。
“好了！到时间了！先停工，开饭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巨人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然后，那些忙碌着的人类就这么停了下来。
巨人抬起手来，一阵魔法的气息开始涌动。
符文闪烁着，而出现的则是一口又一口大锅，还有面包。
肉、菜、甚至还有酒水。
这些便是这些人类奴仆的饮食。
“饿死我了！”
紧接着，映入她们眼帘的是争抢的画面，十几个人类围着几口大锅、吃的不亦乐乎。
明明这些人之前还在对她们诉苦，但转眼间，那些东西就被抛在了脑后。
“这些食物，其实吃的比米德加尔特大部分人都要好吧。”
一瞬间，氛围显得有些尴尬。
“因为这些，你觉得他们过得很好么？”

第五十六章:随意的死亡、随意的复活
所谓的仆从。
那些没有人身自由可言的奴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至少，在一般人的认知之中，这绝对是一种苦难，因为米德加尔特之中的那些见闻塑造出的便是这种认知。
他们不仅没有自由，有时候可能连饭都吃不饱，说不定也就大户人家、贵族与宫廷之中的奴隶能过的好一点。
但是，如果他们能吃上肉呢？
准确来讲，他们只需要有着重复性质的劳动，但却提供了充分的食物。
不仅有着休息时间，而且这些仆从的主人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就因为这些，你觉得他们过得很好么？”
就在黛德丽注视着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她的耳边徘徊起了海拉那幽幽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她不由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疼。
如果单单看表面的话，好像的确是这样。
但现在，对她而言，所以有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这完全就与自身的认知还有三观发生了冲突。
更何况，她也是一个聪明人，她很清楚所谓的仆从、奴隶与一个正常工作的普通人之间到底有多少差别。
所以……
“我以前并没有过多的询问过这一点。”
迎着海拉的视线，黛德丽最终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
“以前的话，我只是看到巨人的城市之中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并没有深入了解过，是么？”
对此，黛德丽也是哑口无言。
“确实。”
这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现在仔细想想，黛德丽发觉自己脑海中的那些印象大都只是浮于表面。
“我并没有在巨人们的城市、村庄之中停留太久，而是很快便略过了，最后便前往了约顿海姆中央的智慧之巅。”
“然后，长期与巨人相处的你也自然忽略了这里的人类。”
隐约之间，黛德丽突然感觉到海拉的语气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
不，其实她说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虽说海拉从一开始的情绪就显得有些不大对，但她却也没有展开人身攻击。
而自己却突然感觉到她在讽刺自己，这是为什么呢？
关于这一点，黛德丽很明白。
她不仅明白，而且能直面这一点。
“当时的我能看到的东西很少，因为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些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黛德丽突然感觉到有些头痛。
一种莫名的耻辱感在心头开始翻涌。
明明以前没有的，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偏偏出现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已经变了吧。
“要按照霍德的话来讲，那是因为人类的文化教育之中从来都没有种族层面的认知。”
至于为什么？
这一点即便是海拉这个外人都很明白。
因为米德加尔特内部的人类都在相互打来打去的。
在诸神的操弄之下，中庭世界的战争从未减少，甚至会愈演愈烈。
杀戮与战争层面的那种利益与对内心的拷问被名为‘荣誉’的外衣遮掩，
“至于我的话……”
黛德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海拉却替她将那番话补完了。
“你很强，所以眼里看不到那弱者，而与你为友的当然也是强者。”
她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至于那些脆弱的人……”
“铛”
突然之间，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传来，这不由吸引了黛德丽她们的注意力。
在她们的面前，那个本来盛放着菜肴的大锅就这么碎了。
它碎的毫无征兆，根本不知道任何的缘由。
而这突如其来的碎裂声则让那些人呆愣在原地，他们开始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甚至面露惊恐。
“不好……”
此刻，无论是黛德丽还是海拉都感觉到大事不妙。
“等一下！”
但还没有等她们开口，那本来之前还和颜悦色的巨人就这么走了出来。
他根本没有在意黛德丽她们这样的‘冒险者’，而是注视着洒了一地的菜肴还有碎裂的大锅。
一股怒火在酝酿。
“你们知道我花费了多少工夫么？”
他在愤怒。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连顿饭都吃不好！”
‘轰’
某种力量就这么震荡了起来，而在猝不及防之下，那些还端着碗筷的人类就这么拍了下去。
由上至下施加的一股压力将他们直接压成了肉饼，血浆蔓延了一地。
“死了……”
“不，没完全死透，不然这些人该到赫尔海姆去报到了。”
海拉摇了摇头。
“这些人的身体里本来就有些古怪，有魔法的力量将灵魂封了起来。”
“那还有机会复活么？”
“有，但想要重新激活身体的活力没有那么简单，除非像是你那样利用起其他人的生命。”
与此同时，那种震荡与此同时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来往者就这么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无论是那些有说有笑的人类，还是巨人们都是这样。
“啊，对不起啊各位！”
而在发泄了怒火后，他转过头来对那些人说道。
与此同时，他也将目光投向了黛德丽她们。
“对不起啊，让你们看到这种事情。”
“乌特加德！都说了几次了不要影响市容！”
然后，一个声音就此响起。
而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缓步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在这白蜡树之城有着超然的地位，而且当初次入眼时，即便是黛德丽这样的女人都感觉到有些惊艳。
“好漂亮……”
不过，这也不是判断身份的依仗，真正让她做出身份层面判断的是另一个巨人的动作。
那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巨人一开始虽然有些不满、看起来想要胡搅蛮缠，但仿佛顾虑着什么一样，很快便低下了头。
“对不起对不起，歌洛雅。”
这一幕其实有些滑稽，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就身形上而言并不高大，甚至与人类近似，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所谈论的内容也从来都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反而是市容一类的话题。
“别在这废话，给你30秒的时间全部收拾好。”
然后，就在黛德丽她们的注视之下，巨人乌特加德扔出了几十根树枝。
紧接着，特殊的力量开始涌动。
血肉之躯从树枝之中发散了出来，接着成型。
“进到你们的新身体里去。”
然后，这些仆从就这么原地‘重生’了。
但即便如此，他们却开始倒在地上打滚。
“好痛！好痛啊！”
“主人对不起！”
“我们以后会小心的！”
“别丢人了！都爬起来打扫干净！”
巨人乌特加德冷声说道。
由头至尾，这件事都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探讨，虽然的确有人窃窃私语，但针对的却是那个名为乌特加德的巨人，而讨论的还是脾气暴躁一类的事情。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考虑过，那些被‘杀死’的人类仆从。
至于为什么……
“巨人的世界里，魔法好像是万能的，生与死好像在这里不值一提。”
黛德丽就此长叹一声，她突然感觉到有些无力。
“你说，复活的他们，还能算是原来的人吗？”

第五十七章:奴仆
此刻，白蜡树之城依旧无比的繁荣、热闹。
再加上正是午日，阳光照耀在房屋与地面上，让整座城市都发散着温暖的辉光。
表面上看起来，这座属于巨人们的交易都市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对于刚刚才见过了那有些匪夷所思的残酷一面的黛德丽来说，这座新建立的城市处处都透着一股阴冷之意。
逐渐的，此处就此蔓延起一阵冰冷的氛围。
作为掌控死亡权柄的幽冥女王，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答身边的伙伴。
此时此刻，她反而只是转过头来，用怪异的目光注视着她。
其中倒是没有什么嘲讽，有的只是疑惑。
“这种事情，其实你应该是明白的。”
然后，她如此开口说道。
接着，黛德丽自己便沉默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因为作为巫师，她必定会明白这些。
“那些树枝……”
“其中蕴含着生命，虽然尚未成形，看上去也没有什么自我意识，但的确是一份完整的生命，而树枝就此被塑造成了肉体，对你而言这应该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
“嗯。”
黛德丽就此缓缓点头。
因为这种手段其实很常见，至少在巫师阶层里是有详细记载的。
说白了还是没有什么人想就这么坐着等死，而由古至今，那些为了延长自己寿命而整活的巫师数量的确不少。
而他们的手段也千奇百怪的。
像是用魔法调理身体、延长肉体寿命什么的，这种是最基本的手段。
但是，人类过于脆弱，而寿命也过于短暂。
所以巫师们便不得不考虑其他手段。
而最终诞生的手段便是‘灵魂转移’。
简单来讲就是找一个载体，将自己的灵魂用魔法保护、储存起来。
一些人品好一些的，大概就是选择一些死物。
比如说打造一副人形的铠甲，又或者干脆将自己的魔杖或者戒指一类的物品打造成凭依之物。
而那些丝毫不将人命放在心上的无情家伙则会选择活物，而且他们绝不会让自己寄宿在动物身上。
所以，他们选择的东西只有一个。
“血肉之躯啊……”
带着复杂的心情，黛德丽就这么低声叹了口气。
她倒不是感觉到残忍，又或者是善良到觉得下不了手。
只是，她感觉到有些奇怪。
“决定自身存在根本的，终究是意志力。”
“所以他们依然算是原来的人么？”
然后，海拉看了她一眼。
“可以这么说，因为吞吃灵魂与侵占肉体的那种‘融合’，其实是相似的。”
与那种压制原本意识的侵占不同，海拉所说的侵占其实就是生命层面的融合。
所以必定有所继承。
但这里的问题就在于那些树枝。
“那些生命……”
“没有意志可言、甚至没有独立的思想，也不存在什么意识了。”
“所以，从魔法的角度上来讲，这种东西可以说是最佳的备用肉体，而借用这种手段，任何一个精通魔法的人都能保证自己的性命存续。”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海拉很快便摇了摇头。
“只是，这种事情其实也说不准，因为本身是一种融合，如果没有足够强烈的意志，或者已经不想继续维持，那么自身的意识很快便会消散吧，那就等于是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了。”
然后，她看向了黛德丽。
“曾经的布伦希尔德就是这样，她抛却了记忆与力量，什么都放弃了。”
听到这里，黛德丽略微张开了嘴。
但很快，她又长叹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这些巨人很显然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吧？”
“至少那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巨人没有这样的想法，对他而言，人类的地位更像是……”
有些话到了嘴边，
“家里养的猫狗，不听话了肯定要打，而因为能随意复活，所以直接打死了也没有关系。”
至于‘重生’后还有没有原来的意识？
这一点也不会有人知道。
就这样，二人就这么站在原地。
然后，黛德丽将目光投向了四周。
“你还要继续逛下去么？”
她开口问道。
而她的声音之中不免透着些许疲惫。
“你累了么？”
“算是吧，今天遇到的事情，让我有些说不出话。”
“巨人对待那些人类的态度么？”
“算是吧，依照那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巨人的态度，这些人一天说不定死上好几次，但这其实不是重点。”
说到这里，黛德丽的目光开始环视四周，她就此注视起了那些来往之人。
“这里是巨人对外开放的交易都市，这里有着野心和胆魄的冒险者、也有着匈兰的商人，而之前的动静也不小，但偏偏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然后，海拉也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仿佛诱导一般的话语还是引导出了黛德丽的想法。
“我突然有那么一种错觉，就好像这些巨人身边的那些可以随意贩卖、交易的侍从与冒险者、还有来自匈兰的商人们是两个物种。”
这是黛德丽发自内心的一种感受，而这也带给了她强烈的违和感。
“我感觉得到，他们的内心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起伏，对于这些人类仆从的‘死亡’，他们没有任何的感受，就好像是在看待陌生人一样。”
此刻，黛德丽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从前的那番记忆。
“而且，不仅仅是人类，巨人好像也没有这方面的认知，他们明明奴役着人类，但面对像是我们这样的外来者时，却依然能用平和的态度去面对。”
不仅仅是现在，也不仅仅是那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巨人的态度。
以前也是一样的。
“那是因为霜巨人本身对种族的概念划分的并没有那么清晰。”
突然之间，这样的声音冷不防的响起。
但是，黛德丽与海拉却都没有戒备，因为这声音她们太熟悉了。
而当两个女人顺着这声音望去时，见到的是那个身着黑袍的冒险者男性。
“关于巨人的那些话题，其实还是因为他们本身是这世界上最为古老的生命，所以对所谓的种族的概念没有那么明晰，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华纳神族也不过是霜巨人的分支。”
“霍德……”
“然后，最后重要的事情就是……就我所知，人类是唯一的、会将自己的同胞当成奴隶奴役的种族了，甚至因此还有奴隶的恩神，是不是很有意思？”
…………
…………
…………
…………
_(:з」∠)_第二更在写了

第五十八章:突然出现的重要之人
一时间，无论是海拉还是黛德丽都没有继续开口。
黛德丽是没有这方面的心情，而海拉是知道霍德的这番话根本没法去接。
应该怎么说？
有意思？
开玩笑的吧。
那没意思？
这么说好像又不太对。
“奴隶的恩神么……”
最终，海拉也只是如同复读机一般重复着这个词汇。
然后，她的表情又变得微妙起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奴隶阶层的恩神好像是那个雷神吧。”
雷霆之神托尔。
“他的确是奴隶的恩神，而他的领地之中也生活着大量的奴隶。”
不过，这些奴隶生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才前往阿斯加德，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毕竟不是霍德想要说的重点，而这番话题如果继续讲下去的话，那么各种意义上都会变得很麻烦。
“但不管怎么说，那位雷霆之神毕竟只是在第三次战争之中才大放异彩的人物。”
这是经由埃策尔说出并确认的事实。
而那位匈兰之王也不会在这方面欺骗他。
“第二次巨人战争的时候，人类世界便已经具备成熟的王国制度了，而人类创造、出现小型部族制度则要在更早的时候，而部族时期便已经出现‘奴隶’这样的阶层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环抱起了双臂。
“至于奴隶阶层的来源……”
“我知道，是神明干的。”
终于，沉默许久的黛德丽也回归了这个话题。
“这些东西，虽然没有明确的记载，但其实是可以从传说之中考证的到的，而划分了阶层的人其实就是……”
“彩虹桥守护者、破晓之神……当然了，你可以将他看成是人类的守护神。”
替黛德丽补充了这番话后，霍德那朴实的面容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但正因为过于灿烂，所以其中的嘲弄之意更是不加掩饰。
毕竟，那可是人类的守护神啊。
从来不将伤痛放在眼里、也不曾想过改变复杂的仇恨与利益锁链的守护神。
而且，彩虹桥的守护者海姆达尔也是那个老头子的帮凶。
“当人类仍然蒙昧、不懂战争为何物之时，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就将人类划分了三种阶层，他们将勤劳但贫困的家庭划分为奴隶、将稍稍富裕的家庭划分为自由民，然后将热情招待他们的富贵人家划分为王族。”
这便是霍德知晓的关于人类世界的传说了。
而这也并不是全部，毕竟后来，人类的阶层其实发生过变动。
“奴隶在被压迫后会忍受不住，进而推翻高高在上的、被选中的王族，自由民也不可能一辈子甘于平凡，不过那种划分却也开创了先河，那就是默认了‘奴隶’的存在。”
因为奴隶是得到认可的存在，即便他们表面上没有丝毫的人权。
其生杀大权都被掌握着，而且还不能反抗，但这是‘合理’的。
“人类从被划分阶层的那一刻开始就分裂了，所以现在演变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此刻，霍德也开始注视起了四周的景象。
“如果连人类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一点，那么也没必要指望那强大、古老的生命会在这方面给予尊重，因为人类根本不配。”
血淋淋的现实就是这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已经不单单是所谓尊严的问题了。
还有个人的力量。
“人类太弱了……”
兜兜转转，问题好像还是回归了原点。
而这个坑就摆在面前，无论怎么样都绕不过去。
毕竟，霜巨人的态度很明显。
他们尊重强者。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突然之间，海拉开口问道。
“你的目的……至少目的中的一个，不是让人类觉醒族群意识么？而这里的人类……”
“搁置不管，现在的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而轻举妄动说不定还会暴露我们自己。”
“暴露……”
听到霍德的话后，黛德丽稍稍挑眉。
“你说的是……”
“眼线，而且不仅仅是那些巨人的。”
他表情不变。
“你们不会以为这里只有巨人的人吧？毕竟要知道，打通这通商渠道、并且让商人们来这里做生意的，是那匈兰之王。”
埃策尔。
“这个男人虽然是苏东的外孙，但投效天上的诸神总得拿出一些诚意来不是么。”
在听到霍德说完这些后，黛德丽眼里的白蜡树之城不由又变得更加阴冷。
那种照耀在这座城市上的阳光仿佛成了某种讽刺的景象。
“所以我们什么都不能管，也管不了，而现在的我们也只能与那些巨人王接触。”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只能与这些人接触。
“那我们现在立即出发？”
“不休息了？”
“……”
对此，黛德丽没有多回答什么，但她那略显疲惫的神情却已经出卖了她。
“其他的事情先别多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吧，我之前找到了一间旅馆，而且说不定我们要在这里呆上几天。”
“嗯？”
听到霍德那么说后，海拉不由皱眉。
“之前不是说以冒险者的身份补给物资后便直接前往中央的智慧之巅么？”
“只是在之前一段时间，我发现而来一些在意的事情。”
然后，他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海拉。
“你们之前在这白蜡树之城中参观闲逛，我也不能在原地干等不是么，这中间时间耗费可不少。”
“那你发现了什么？诸神的间谍？”
“不，是城主、掌管这座城市的人。”
“掌管白蜡树之城的人，我记得是……”
“叫做歌洛雅，是一个女人，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一个女巨人吧。”
只是，霍德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却发觉有些不对劲。
至少海拉的眼神有些奇怪，其中甚至透露着戏谑。
“哦豁，女巨人？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没和你开玩笑。”
也没有多解释什么，霍德只是如此回应。
“没意思。”
海拉就此撇了撇嘴。
“这个女人……她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听着黛德丽的话，霍德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这个女人……”
他突然感觉到有些棘手。
因为，那个名为歌洛雅的女巨人，牵扯的实在是太多了。
…………
…………
…………
…………
歌洛雅，条顿神话中的女巨人，和她有直系关系的是斯威普达格，人称斯傲天。
另一个身份是莱瓦汀剑主（明确是这把剑了）
最后，各位晚安

第五十九章:熟悉感?
诸多传说之中，巨人的名字算得上是乱七八糟，叫什么的都有。
甚至偶尔还会有重名，但这个名字是霍德绝对不会错过的：
歌洛雅。
而且应该不是什么重名人物，毕竟这里可是巨人的交易都市。
“该从哪里开始说呢。”
仔细思索了片刻后，霍德又将目光投向了四周。
他们好像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因为魔法还有刻意压低声音的原因，周边的那些人听不清楚他们讲话。
但是，他们并不是瞎子，而在一个地方站立太久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们别在这继续站着了，没什么意思。”
贤者叹了口气。
“我们给自己换换环境吧，不过在此之前……”
“你要做什么？”
“和别人聊聊。”
“那位先生！”
他直接喊起了那个之前的巨人，而他的名字是……
“乌特加德先生！”
“有什么事么？”
他又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们正在建设的这栋屋子的问题，大概什么时候能修好？现在看起来只是打了个地基、搭了个框架的样子。”
“你是想要在梣树之城中定居？”
“不，不是定居，只是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所以想要找一个落脚点。”
迎着乌特加德那好奇的目光，霍德只是无奈一笑。
“毕竟不管怎么样，总不能一直住在旅馆里吧，然后我也在附近转了一圈，貌似也没有正在出售的房屋。”
“确实是没有了，如你所见的那样，这梣树之城内的房子可是十分金贵的，不仅仅是人类的商人会在这里居住，还有着其他的冒险者，所以你如果找一个落脚点的话……”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
眼看着乌特加德要开始讲一些有的没的废话，霍德马上开口。
“所以我这不是来问你了么，不过我之前在边上站了很久，倒是没看见你们缔造的房屋进度很快。”
“那没办法，谁让这些家伙根本不中用，这么一点小事都能忙半天。”
说起这些，那巨人看起来甚至相当懊悔。
“我现在都不知道这些家伙能干什么，养着也浪费粮食。”
他的话听起来明显带着侮辱性质，但却也透露出了一个尴尬、无奈的事实。
在约顿海姆之中，人类即便是当奴仆可能都有点不够看。
因为一般人类能干的事情，巨人能用数种方法轻易完成。
比如说建造房屋、打地基这种事情，凭借魔法便能轻而易举的完成，更别说人类与巨人之剑还有体型上的差距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养着他们呢？”
本来的话，霍德只是很随意的为自己找一个‘停留’的借口。
因为只要牵扯到房屋的事情，那么他们之前的驻足停留都能很快得到‘解答’。
至于买不买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霍德要做的就是随便问问。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话题聊着聊着就转到了自己有些在意的地方。
“你也说了，作为仆从，这些人应该是不合格的。”
“一时兴起罢了，我养着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小孩子呢，其中一部分是从人类的巫师村庄买来的，他们倒是经常用一些婴孩换取一些草药还有其他的东西，还有一些是从其他巨人手里买的。”
乌特加德开口的那些话直接让霍德眼皮狂跳。
从其他的巨人手中购置人类？
这一点他倒是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人类在巨人的世界大多都是奴仆。
但是巫师村是怎么回事？
那里的人连孩子都照料不好吗？
本来，霍德是没有想过要关注约顿海姆的巫师村庄的。
但乌特加德的那番话却让他不得不在意起这种事情。
那些巫师已经到了能随意将自己的孩子卖掉的程度了吗？
“但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这些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乌特加德自然是不清楚霍德的心理活动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到底引起了面前那个男人多大的震动。
“有些后悔当初心血来潮了。”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你搁这养宠物呢？
“他们也干不了其他的事情，也许我该多搞点人类过来，像别人那样建立一个人类城镇城市来玩了。”
人类城市？
玩？
虽然霍德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但他却能瞬间理解。
这个世界的人类，除去那些巫师，大多都是奴仆的命。
而所谓的人类城镇，想必也只是一种‘娱乐方式’吧，看着人类自由生活？
突然之间，霍德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名讳。
准确而言，那是一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名为‘米德加尔特’，是九界的中心。
但是，这所谓的人类世界不也是诸神手中的‘模型’么？
只是在这一刻，霍德却并没有将心底的不快暴露出来。
甚至，他还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虽然这些谈话零零碎碎的，但他却隐约察觉到了一丝试探的意味。
这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巨人从来都没有放弃试探，而话题则都与‘人类’有关。
至于起因，霍德也能明白。
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在询问，而在之前，他们在那边站的真是太久了，更别说海拉与黛德丽之前还突兀的与这里的人类开始接触。
不过话说回来，乌特加德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来着？
而且之前看到的那种跳脱的性格表现……
“所以说，想要在这里购置房屋，是直接与你对话么？”
虽然依旧在思索，但霍德毕竟没有过多的停留什么。
他很快便开始收尾。
“毕竟在这里建造房屋的人是你。”
“那当然了。”
根本没有什么犹豫，他便开口说道。
但是，巨人乌特加德的那种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你现在把钱给我，我第二天就能将这屋子及时完工，交付给你，你看怎么样？”
“真的假的啊。”
“我在这里卖了不少房子了，还能骗你不成。”
“那至少先将房产证给我吧？实在不行地契也行。”
“……”
然后，乌特加德面容上的笑意就此停滞。
“切，没意思，这种东西没有的，而且买房子也不是通过我，白蜡树之城中所有的一切都归城主歌洛雅管辖，我只是过来造房子的而已。”
接着，他抬手指着一个方向。
而顺着那个方向，霍德看到了一座瑰丽的城堡。
“那里是歌洛雅的住处，与此同时也是咨询大厅，购置房产的事项一般都是在那里咨询。”
“所以说你之前想骗我钱？”
“……”
然后，乌特加德嘴角一扯。
“这不是没成么？”
然后，他就此摆了摆手。
“就这样啦，我还有事，那么先……”
“先别急啊，乌特加德先生。”
就在那巨人想要转身的时候，一股庞大的压力就这么笼罩了下来。
…………
…………
…………
…………
乌特加德_(:з」∠)_
这是某个名讳的一部分，确实是有这个巨人存在的，有兴趣的可以查查XD

第六十章:试探?
一瞬间，本来还算是欢快、无厘头的氛围急转直下。
但是，这却算不上撕破脸皮。
因为所谓的压力其实就是单纯的感官层面的事情。
也许一般人会被直接吓住，因为霍德身上的气势绝不是那些普通人能承受的。
但乌特加德毕竟是一个巨人，而霍德也没有完全表露自己的敌意。
对他而言，那种压力其实更像是一种态度。
“还有什么事么？”
就这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开口说道。
他倒不是不能动，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好像没必要撕破脸皮。
而在此刻，乌特加德自己更是背对着霍德，看起来好像充满了破绽。
但是，霍德却没有发起袭击的意向。
此刻，他只是迈开了自己的步伐，在那名为乌特加德的巨人身边绕圈。
最终，他来到了他的面前。
“只是心血来潮罢了。”
他如此回答道。
但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由让巨人皱眉。
“我说过了，如果你想要购置房产的话，那么应该去歌洛雅的城堡咨询，那位城主是很欢迎人类还有巨人在这里定居的。”
“不不不，定居的事情倒是可以另外再说，反正这种事情随时可以处理，你房子不是还没建好么？”
“……”
乌特加德不由语塞。
他其实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即便是面对这白蜡树之城的城主，他摆出的都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但现在却好像由不得他那样，因为话语权不知不觉已经被面前这个男人掌控。
“没什么，只是……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但很快，他神色恢复如常。
“是么？是人类还是巨人？”
他就这么笑着。
“准确来说，他的确是一个巨人，而且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他做了什么？”
“那个家伙在坑了我一通后又把黑锅全部甩给了我，甚至因为自己调查线索不力，差点害得我差点没活下来。”
“哇喔，那还真是一个恶劣的朋友。”
“是吧，很恶劣。”
注视着乌特加德的表情，霍德低声说道。
“不过他后来还是自己扛下了这个错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算是替我还有我的伙伴们‘断后’了。”
“……”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没有了声音。
他只是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为我、还有他的家人、我的战友们争取了幸存、并且进行下一轮博弈的机会。”
“……”
“你就不好奇这究竟是什么机会么？”
此时此刻，霍德清晰的察觉到，巨人的呼吸正变得粗重。
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然后，巨人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本质上只是一个做着工匠生意的巨人而已。”
迎着那黑袍贤者的注视，巨人只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仔细审视着面前这个男人，接着又微微仰头。
以他的身高，这种动作反而让身为人类的霍德看不到他的具体表情。
“如果你是想商量一下建造房屋的事情，我倒是乐于效劳，而如你所见，我最近一段时间会在白蜡树之城常驻，毕竟我受到邀请、来扩建这座城市。”
“那你住在哪里？”
“我就住在那里，你应该看得到。”
随着乌特加德指着的方向，霍德看到了一栋独立的房屋。
它的位置还挺高的。
本来白蜡树之城就建立在峡谷之中，所以地势不算特别平缓，但那屋子却显得独树一帜。
而房子上挂着的铭牌也无比显眼：
乌特加德建设中心——让您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如果款项到位，我能为你设计任何……”
“但是，这些东西我自己就能设计啊。”
还没有等乌特加德开口说完，霍德便开口说道。
此刻，他不由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而且，我从以前的一个朋友那里学了不少设计风格。”
“那你是故意来找茬的？！”
突然之间，乌特加德就这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与之前的那种小声谈话不同，这声音足以激起他人的注意。
而这也意味着这次的谈话就此结束了。
“不不不，这怎么能算找茬呢，不管怎么说，我的确有一笔生意想和你谈，不过今天就先这样吧。”
就这样，霍德就这么转身离去了。
他就这么平静的走向了自己的两个伙伴。
“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打听清楚了那个巨人的身份而已。”
“仅仅是这样？”
“当然。”
没有任何犹豫，霍德便给予了这样的回答。
然后，他回过头去，恰好可以对上那巨人的目光。
但在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巨人乌特加德很快便别过头去。
“到时间了你们就自己回来吧。”
他对着那些在工地上忙活的人类如此说道。
接着，他就离开了。
虽说乌特加德的身影比普通人高大许多，但这里毕竟是白蜡树之城，是人类与巨人混居的交易都市。
他的身体还不算特别高大，所以很快便混进了人群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开设计中心的，貌似能帮人设计房屋，也承包一些建造工作。”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如果我们打算在约顿海姆常驻的话，不妨在这里买一块地，然后造一栋房屋。”
“这其实没有必要。”
很快，黛德丽便否决了这一点。
“我在这里有住处，而且仔细想想还蛮宽敞的。”
然后，黛德丽就这么摆出了一副思考的表现。
“只是，地方有点微妙，因为它在我的那位好朋友的房间里。”
“泽布尔……”
能被黛德丽称为好朋友的巨人只有那么几个，而她主动提到了这一点，那应该只有那智慧巨人王的掌上明珠了才对。
但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你在你的那位好朋友的房间里，有一个住处？还是我们住在你朋友的房间里？”
“我在里边有一套房子。”
“？？？？”
“先别说这个了。”
就在霍德感觉到有些茫然的时候，他听到了海拉的声音。
“那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啊，我只是为了打探一点消息。”
“那你打探到了什么？”
“关于歌洛雅的事情，那位城主……”
“啊对了，关于她的事情你好像还没有讲，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在意？”
“所以说这不是要讲么，我们换一个地方吧，订好房间后，顺便找点吃的。”
…………
…………
…………
…………
各位晚安【吐血】
乌特加德，全名乌特加德·洛基，正统翻译是外域的洛基，其实是为了与诡计之神洛基做区别。
但在丹麦人的业绩里，这俩是一个人。
有说乌特加德（外域）就是洛基被锁的地方。
有趣的是，乌特加德这个词除去外域之外，还有侧面、不同面貌的意思。
所以可以译为：另一面的洛基。
欺骗古鲁菲里，这位也是展现出了堪比洛基的耍赖皮的技巧【滑稽】

第六十一章:思考、闲谈、预言
除去一些可能让人感觉到难以接受的事情外，白蜡树之城作为一座接纳外来种族的交易都市是相当合格的。
它不仅有着各种类型、各种大小的房屋，还有着面向不同种族的旅馆、餐厅。
因为种族之间的差异问题，这里的餐厅、酒馆还有旅馆大致分成三种形式。
第一种是巨人专用。
顾名思义，里边的房间、餐具还有食物什么的都算为了那些体型高大的巨人准备的。
人类从各种意义上都不能适应这样的地方？
嗯？
也许旅馆可以？
但没有那种必要。
第二种则是与巨人相对的、专为人类开放的酒馆、旅馆。
而来到这交易都市之中的人类商人还有冒险者大多都会选择这些地方。
不因为其他，因为巨人与人类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体型的问题，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爆发令人意想不到的肢体碰撞。
而因为双方的力量差距，这种碰撞一不小心就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意外。
特别是在酒馆这种本来就不怎么安定、容易出事故的地方。
比起巨人，自然更喜欢与同族们呆在一起。
而既然如此，那么霍德他们最终进餐的地方也就很明显了。
作为人类的他们所选择的便是第三种了：混合式。
无论是酒馆还是旅馆，他们选择的都是这一种，而主要原因是因为看起来很有意思。
“呼……”
在喝下了一杯暖身开胃的热果酒后，黛德丽就此长舒了一口气。
而当她抬头时，见到的便是略显奇特的风景：
大大小小的座椅与桌子错落有致，而巨人与人类之间的体型对比则尤为明显。
作为一间同时接纳巨人的餐馆，它的宽敞当然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
不过好在这间酒馆的主人懂得很多东西，所以人类的座位基本都在楼上。
只是，这样一来就会造成一种错觉就是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坐在悬崖上一样。”
这番话是海拉说的。
虽然理论上来讲，作为霜巨人的她说出的这些话很奇怪。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也可以理解。
“对你来讲应该是一种无比新奇的体验吧。”
霍德随意的说道。
“还好吧。”
就这么四处张望着，海拉撇了撇嘴。
“如果真正论个头大小的话，这里的霜巨人其实也就那样了。”
海拉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因为他们已经开启了遮蔽声音的结界。
与外界一样，这种动作其实并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只不过这其中却有着不同之处。
在外界，因为巫师本身数量稀少，所以开启一道魔法算得上神不知鬼不觉。
说白了就是没有什么人注意得到。
但在约顿海姆，魔法则成为了构成日常的一环。
即便没有到达精通的地步，但也必须知晓、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而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因为最为粗糙的学徒都能感受到那种超凡力量的涌动。
但是，没有人会主动注意什么。
因为在约顿海姆之中，那种遮蔽声音的结界型法术已经成为了一种隐私的象征。
没有什么人愿意主动去打扰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偷听他人的隐私。
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件相当正常的事情了，而更进一步的还有遮蔽视觉的结界。
就依靠个人的力量塑造出了包间，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也正因为这些，海拉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一点都不怕得罪人。
“至少酒馆里的是这样。”
不过，她也终究不是那种会胡乱下定论的人，所以最后还是补充了这么一句。
“不过说实话，对巨人而言，体型其实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改变的。”
就在这个时候，黛德丽开口说道。
“所以，在约顿海姆之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
“什么？”
不等黛德丽继续说下去，海拉便下意识开口询问。
而当黛德丽看向海拉的时候，她不由语塞。
因为她想起了海拉的身份。
如果没有那些糟心事，她也应该以一个巨人、亦或是神明的身份度过自己幸福的童年。
但现在，她却只能在一切爆发后，以一种好似外来人一般的状态展露出这种好奇心。
这种事不免会令人觉得心情复杂。
“别愣在那边啊。”
海拉显然不知道黛德丽的想法，她只是催促着。
而那哥特之王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收敛起了自己发散的思绪。
“真正的巨人（约顿族）从不夸耀自己的体型，而以自己的气力或者勇武为傲的巨人注定平庸。”
她缓缓开口。
“其实具体的语序和用词，我记不太清了，毕竟我不是巨人，不过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嗯哼……”
在听到黛德丽那么说后，海拉下意识便挑起了眉头。
一开始，她浮现出思索的神色，但很快却形成了一种挥之不去的微妙。
最后，这样的她开口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深意，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吧。”
她如此说道。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深意的话，纯粹就是字面意思罢了。”
而对于这一点，黛德丽则给予了认同。
不过她好像没有直接回答的意思。
在这个时候，她随手将话题扔给了在场唯一的男性身上。
“霍德，说起来你知道具体的原因吗？”
当然了，这下意识的行为并不是什么考验。
其实，这有那么一点点夸耀的想法。
如果这个男人说自己不知道的话，她会更有成就感一些。
不过当然了，在她的眼里，他即便回答上来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霍德的反应却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因为他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黛德丽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而疑惑的她抬起头后，见到的是一张沉思的脸。
“霍德？”
“……”
“霍德！”
“嗯？！”
当黛德丽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后，之前仿佛神游天外一般的贤者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吗？”
“没怎么，之前问你问题呢。”
不等黛德丽有什么表示，海拉便瓮声瓮气的说道。
“只可惜啊，我们的贤者大人仿佛被勾了魂一样，是不是被那个叫做歌洛雅的女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了？”
之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提过白蜡树之城的城主。
但是，也不知道海拉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她就是把话题扯了过去。
也许是心血来潮，也许是打从一开始就对霍德的那番注意有所不满。
但最要命的是，她其实说对了。
霍德之前神游天外，思考的还真是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事情。
所以，他不由摇了摇头。
“我正在考虑怎么和你们说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
…………
…………
…………
…………
第二更在写了在写了

第六十二章:预言·众神之敌
对于这一点，霍德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平静的讲了出来。
只是在这一刻，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霍德也感觉到了，黛德丽与海拉的眼神似乎透露着什么，而这不由让他感觉到有些茫然。
“怎么了么？”
“不，没什么。”
黛德丽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总不能说，她想起了那个叫做歌洛雅的女人吧？
虽然她们其实并没有正式碰过面，但她的确是出现过了。
就在那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巨人暴躁到开始杀人的时候，她跳出来训斥了他——从白蜡树之城的市容方面。
不过现在回头考虑起这些，黛德丽所想的其实并不是那种令人不适的诡异。
而是那个女人给她的印象。
该怎么说呢？
好像的确很漂亮？
但这种话她又不想说出来，所以干脆闭嘴了。
“呀，我们坐在这其实也有那么半个小时了。”
只是，她还是有那么一个‘好姐妹’的。
在她选择闭口不谈的情况下，海拉则已经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了。
“结果啊，你在这里想一个可能还没有见过面的女人？”
“你又怎么了？”
听到海拉那跌宕起伏的语气后，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他反正是感觉很奇怪的。
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跟上这些女人的思路。
“没什么。”
见到霍德那茫然的神情后，海拉直接别过头去。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在生闷气。
但关键是，她究竟在为什么生气？
就这么注视着她，霍德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疼起来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黛德丽。
一方面是无声的询问，而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希望她能借此打开话题。
但是，此刻的黛德丽只是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那本应该流露出锋锐光芒的眼神此刻却飘忽不定。
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一时之间，这饭桌上的氛围流露出一抹挥之不去的尴尬。
而此刻，还不等霍德继续发声，另一边便传来了声音。
“几位久等了！”
此刻，霍德与黛德丽都抬起头来，至于海拉则依然别过头，一副生气的模样。
而他们所见到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女巨人——一般情况下来讲，这种身形应该会给予他人一种压迫感。
但是，这位女巨人却不同，她的身上却偏偏发散着一股青春灵动之意。
巨大。
灵动。
这两个词摆在一起不免会令人感觉到迷惑，因为这在常识里应该是冲突的。
但这两者却偏偏在这个女巨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协调。
“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与此同时，这位女巨人也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在场的氛围明显有些不对。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迎着女巨人疑惑的目光，霍德开口说道。
“其实我们都饿了。”
“这样啊，那久等了！”
短暂的疑惑后，她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扬起了一抹笑意。
“这是你们点的菜品！”
一份又一份，女巨人很快便摆满了一桌美食，而且也不算大，恰好符合人类的使用习惯。
其中包括了甜口的蔬菜汤、作为主食的面包还有单纯的烤肉。
清新却又豪迈。
“最后呢，蔬菜汤其实建议收尾的时候喝，可以解腻。”
她开口说道。
“谢谢。”
“请慢用~”
带着愉快的语调，女巨人就这么离开了。
但在她走掉的时候，霍德不由多看了一眼。
“她貌似不是这里的服务员。”
因为霍德分明看到，她没有继续忙碌，反而是来到了楼下的空旷处，然后取出了一架竖琴。
紧接着，悠扬却又轻快的音乐开始回荡。
“能随意在这餐馆之中行动，她该不会是店主一类的人物吧？”
就这么说着，霍德随手拿起一片面包往嘴里塞。
他当然是随便胡乱猜测的，这种事情他也没什么证据。
但随意口嗨又不犯法，他又没侮辱什么人。
而最重要的是，他其实想要打开一个话题——至少改变一下之前那尴尬的氛围。
但可惜的是，在场的两个女孩一个都不给他面子。
甚至，她们都没有去动肉和面包，也没有喝酒。
而当他咀嚼着面包的时候，她们就这么看着他。
不说眼神如何，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真是令他头皮发麻。
“所以说，你们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看到霍德那逐渐窘迫的神色后，海拉只是嘴角一撇。
她很快便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但这种近似无视一般的表现其实是一种好事。
因为对海拉而言，这意味着她会就此揭过这件事。
虽然霍德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不会在那边生闷气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黛德丽……
“所以说，我们其实一直在等你开口。”
她开口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了会告诉我们么？”
“嗯。”
不管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霍德都没有继续去探究的意思。
他只是顺着黛德丽给的台阶走了下来。
虽然他自己也稀里糊涂的，但翻篇就翻篇吧。
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他要说的事情更加重要。
就这样，稍稍瞥了一眼四周。
确认自己缔造的魔法结界仍然维持运转而且没有被干涉后，他缓缓开口：
“总而言之，这是我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预言。”
这就是他所选择的最终的处理方式。
在这约顿海姆见到某些巨人、彻底摊牌之前，一些情报来源还是需要‘处理’一下的。
本来的话，他是想要如同以前那样，将信息渠道扣在如今已经被放逐、应该回不到这世界上来到的洛基头上。
但是，在确认了‘巨人乌特加德’这一和洛基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巨人存在后，这种事情还是被他搁置了。
所以，那种虚无缥缈的‘预言’就成了他另一个可以依靠的合理来源了。
只不过，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会招致不满。
“你好像说过你不相信预言。”
沉吟了片刻后，海拉开口说道。
这并不是她在质疑什么，她只是在纯粹表达不满。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所谓的语言与命运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她并不喜欢那众神之王展露出的双标态度，也更加不喜欢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
而且更重要的是，某些东西仍然徘徊在他的身边。
如果他相信所谓的预言与命运，那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你这是……要变卦了？”
“不不不。”
就在海拉要开始胡思乱想之前，霍德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事情让我很在意。”
“比如说？”
相比起海拉，黛德丽倒是很冷静。
“能让你在意的预言，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预言中，一个叫做歌洛雅的女巨人会诞下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会成为众神之敌……简单来讲就是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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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六十三章:噩兆
“众神之敌么……”
在听到了霍德所说的那所谓‘预言’后，海拉很快捕捉到了其中的词汇。
但比起信任，她的态度中彰显更多的却是质疑。
“你应该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吧？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被称作‘众神之敌’的。”
“我知道。”
对于这一点，霍德当然理解。
因为所谓的众神之敌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即便是那些与诸神为敌的巨人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个称呼。
“最初，被称作众神之敌的人物是霜巨人始祖尤弥尔、接着在预言之中获得了这个身份的是那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巨人，接着是我的两个兄弟还有我自己。”
这并不是海拉在刻意抬高自己的身份，而是事实。
所谓‘众神之敌’，指代的是阿萨神族的敌人。
这并不是与一两个神明为敌便能获得的称号，而是必须能让如今高高在上、号称九界主宰的阿萨神族感到恐慌、甚至能造成巨大损失的存在。
比如说尤弥尔，与他的战争让神族倾尽全力。
又比如说火焰巨人苏尔特，在预言中的黄昏末日的最后，来自荒芜火焰国度的古老巨人会用火焰焚烧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而比起这两者，稍稍次一些的也是海拉这种级别的存在。
虽说在霍德所知晓的传说之中，洛基的爱人应该是一个叫做安格尔伯达的女巨人才对。
但是，所谓的安格尔伯达（悲伤的前兆）有时候又是某种现象的指代。
换言之，也有人为安格尔伯达并不是某个人的说法。
所谓的噩兆（Angrboda）指的可能是海拉、芬里尔与耶梦加得的诞生，这三兄妹被称作安格尔伯达。
而在这片土地上，来自华纳神族的神奇女巫古尔薇格则成为了洛基的爱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古尔薇格似乎也是为阿萨神族带来噩兆（Angrboda）的女人来着？
虽然霍德已经不记得他看的那些杂乱的书籍上到底是怎么描绘的了，但古尔薇格的确有‘不详女巫’、‘噩耗之女’一类的称呼。
那难不成其实古尔薇格和安格尔伯达是同一个女巨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着噩兆（安格尔伯达）之名的女巨人，似乎还有一个来着？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思绪开始发散。
他想了不少东西。
但最后，他还是将脑海之中的这些想法驱散了出去，重新回到原点上。
“我知道‘众神之敌’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但我所知晓的预言之中，歌洛雅的子嗣的确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这一点……不过准确来讲并不是他本人，应该是他手中的一柄剑。”
就此斟酌着自己的用词，霍德不由敲了敲餐桌。
“具体的内容我其实也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据说歌洛雅的孩子以后会入手一柄剑，那是据说能摧毁世界的魔剑。”
然后，他就此将目光投向了海拉。
“关于这个事情你知道多少？”
“嗯？为什么问我？”
眼看着那个男人突然将话题扯到了自己的身上，海拉不由一愣。
而幽冥女王展现出的表现也不似作伪。
这更是让霍德皱起了眉头。
“你原来不知道么？”
“我能知道什么？”
“不，我知道你的父亲好像有意向打造一柄能摧毁众神和这个世界的魔剑，但我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打造出来。”
霍德知道个屁的洛基的意向，他总共和那诡计之神也没有见过几面。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现在的确算得上是胡言乱语。
而他唯一的情报来源其实就是在那现代世界读到的传说，而那个传说便是有关某把魔剑的。
莱瓦汀，这就是那把魔剑的名字。
各种传说牵强附会、导致一般人认为它本身可能与火焰巨人苏尔特有关。
所以甚至被认为是一柄火焰魔剑。
但根据霍德自己所读到的诗歌记载，魔剑莱瓦汀本身却是洛基在海姆冥界咏唱着九个最为古老的卢恩符文锻造而成，下能通幽冥、上则能通达神域。
就是这样一柄魔剑，而在后来的传说中，它甚至成为生者平安抵达幽冥国度的钥匙。
不过现在，霍德却根本不用说那么多，他只需要说出这些关键讯息就好。
“我的父亲……洛基。”
此刻，海拉的心情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越是深入约顿海姆，她便发觉自己距离那个男人就越近。
而在这意想不到的地方，她又听到了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
最终，海拉摇了摇头。
“我其实和他交流不多，也不知道他打造过武器、或者有这方面的意向。”
“是么。”
在听到海拉的话后，霍德就此沉吟了片刻。
“那还是蛮遗憾的，如果他真的留下了那足以摧毁世界的魔剑，那我们对付神明也多了一份保障。”
虽然霍德是这么说的，但其实这线索已经中断了。
“那关于这剑的来历，你知道了什么？”
“不，我不知道。”
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其实预言本身也有些抽象，我也没有办法过多强迫那个孩子。”
贤者就这么随意的将预言的源头扣在了那个好像拥有预言能力的孩子身上。
罗斯。
虽然这个与那孩子本身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更何况那个孩子本身并没有办法完全承受‘预言’的代价。
对他而言，洞悉过去和未来可能是需要拿命换的，所以霍德干脆封印了他的能力。
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讲，这就成为了一个极佳的借口。
反正说的模棱两可就行了。
“只是……”
“只是什么？”
“预言的画面之中，这柄剑自幽冥世界出现，燃烧着熊熊火焰、最后贯穿了世界树、让世界都为之燃烧。”
挑选着那些用词，霍德最终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幽冥世界，火焰？”
“是的，我所知晓的预言之中，你的父亲应该会在赫尔海姆打造魔剑。”
“但这不可能，别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赫尔海姆是什么状况你们不知道吗？”
“？”
然后，映入海拉眼帘的是两张疑惑的脸。
这是两个大活人，而且也没有踏入过赫尔海姆的经历。
“好吧，你们确实不知道……总之在整个九界之中，赫尔海姆是最为特殊的一个地方，它是亡者的世界，本身无比冰冷，而且更重要的是，那里只有‘死亡’。”
说到这里，海拉叹了口气。
“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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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第六十四章:合成物
赫尔海姆、九界之中唯一的死亡之地。
没有什么生命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靠近那个地方。
而即便有所准备，也不能久留。
赫尔海姆是死者的世界，会无时不刻的拉拢生者加入死亡的行列。
外界对赫尔海姆的描述就是这样。
但是，这些描述其实太抽象了，而且说了老半天都没有讲到最重要的地方。
比如说地形、环境什么的，这种东西全都没有讲道理。
亡者的世界。
赫尔海姆的这种描述虽然看起来很恐怖，但事实上，却也没有人能准确讲出到底可怕在什么对方。
因为对一般人而言，仅仅‘死亡’这个词就足以将他们吓得退避三舍。
这是大部分人都想要避开的东西，更是成了一种忌讳，自然无人讨论。
所以……
“说实话，不明白。”
迎着海拉的目光，霍德不由流露出微妙的神情。
“能不能别说这种抽象的，来点实际的描述？”
“光照、地形，又有什么寻常人难以承受的灾祸什么的。”
黛德丽也就此补充道。
然后，尼德兰的贤者与哥特的国王就这么对视了一眼。
“不然的话，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生与死的隔阂。
有时候不仅仅是所谓力量的差距，还有认知。
“我们也没有去过赫尔海姆。”
霍德开口说道。
而这不由引起了海拉的惊讶。
“赫拉斯他没和你讲过么？”
她就这么问着。
而这番提问更是让霍德愣在原地。
“赫拉斯能和我讲什么？”
“赫尔海姆咯。”
“我和他都没见过几面好吧，而且那时候他身份敏感，我不可能直接戳穿他的身份。”
说到这里，霍德端起了酒杯，接着将果酒一饮而尽。
就当做解渴了。
因为现在，他感觉自己嘴巴莫名干。
“更何况，对我而言，当初那件事本来就只是单纯的猜测而已。”
失忆的巨人赫拉斯。
这个当初看上去好像有些傻憨憨的巨人从一开始就充满谜团。
但由头至尾，霍德都没有过多的关注他，即便在那个时候，霍德已经猜测他与漆黑一片的北方海域挂钩了也一样。
不过，怀疑终究只是怀疑而已。
在他有什么出格的行动前，霍德这边只会默认他是那个失忆巨人。
因为那个巨人很重视北方海域的伙伴，他与那些人类伙伴的相处绝不是在弄虚作假。
“而真正让我确认了他的身份，还是你。”
最后，霍德就此回应道。
而听到这里，海拉则是眨着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神之中先是流露出大大的疑惑。
最终，她对着自己的额头就是一拍。
“行吧，我知道了，我本来以为你应该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来着。”
最后，她不由嘟囔了起来。
虽说海拉与霍德一起相处了许久，甚至是住在同一屋檐下。
但是，他们彼此之间终究存在一定的信息差。
这倒也不是因为相互隐瞒什么的，纯粹是平时根本不会提起这种事情。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部下：那个叫做赫拉斯瓦尔格尔的巨人曾经在尼德兰暂住。
而与此同时，海拉也知道那贤者知道这件事。
在这种情况下，海拉几乎默认这个男人与赫拉斯瓦尔格尔有着交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就出现了这种让人懵逼的状态。
“那我直接说吧，一般来讲，生者所生活的世界中的日月变化、死者的幽冥之地是没有的，那里没有太阳，也没有光芒，火焰无法被点燃，无论是什么样的火焰，所谓神力与魔法同样都是如此，在出现的那一刻就会消失、冻结，而那种冰冷即便是神明也无法忍受那份冰冷。”
说到这里，海拉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即便是巨人也会被冻僵、躯体会坏死。”
此刻，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过往的回忆。
曾经的她自己就是这样。
身体冰冷，然后坏死。
“等等，那如果是掌控寒霜之力的巨人或者神明呢？”
但不等她多想些什么，耳边便徘徊起了这样的声音。
是霍德。
这是他问的问题。
而就此，海拉本来酝酿好的情绪与氛围就此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我说你……”
一时间，海拉也感觉到哭笑不得。
她倒是没有感觉到不开心什么的，只是她明显察觉到这个男人这么问是故意的，所以才感觉有些复杂。
“也别怪我问这个问题，毕竟这世界上抵抗寒冷的手段有很多。”
“答案是，他们也会，因为他们是生者，即便他们本身对寒冷有着抗性。”
“那么你的手下呢，我记得赫拉斯瓦尔格尔好像也是一个掌控着冰霜之力的巨人来着？”
赫拉斯瓦尔格尔。
霍德其实对他的印象没有多深刻，但他至少知道这个巨人能化身巨鹰。
而在他所知晓的传说之中，赫拉斯瓦尔格尔所化身的极北巨鹰稍稍煽动翅膀就能刮起冻结万物的极寒风暴。
“谁告诉你赫拉斯还活着？”
但是，霍德所得到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什么？”
一时之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但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脏跳动、他的血液在流淌，他需要进食、也有着生理活动。”
“对，但那仅仅是在米德加尔特，这还是我专门许可的。”
说到这里，海拉就这么笑了起来。
“没有我的许可，任何进入到赫尔海姆之中的死者，都无法复活，即便重新回到修复好的躯体之中，死亡也会迅速蔓延。”
“所以说赫拉斯是一个死亡的巨人？”
“不，他并不是巨人，只是我将他塑造成了巨人，就连‘赫拉斯瓦尔格尔’这个名字都是我取的。”
此刻，海拉微微扬起头来。
她先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伸手拿起了面包。
“至于他是怎么诞生的，你不妨仔细理解一下他的名字。”
“Hraes……velgr，我记得是。”
“吞噬亡者、吞噬尸体、吞噬灵魂，他就是这么诞生的。”
“那他原来是什么？”
“忘了！”
海拉很快便说道。
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但这种变化却轻而易举的被她所面对的一男一女捕捉到。
但黛德丽没有说话，她只是喝着酒。
而霍德只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他端起酒杯、将酒水缓缓饮尽。
“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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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各位晚安

第六十五章:火焰与生命
声音并不大，但对海拉而言，这就像是在寂静的夜空之中划过的闷雷一般。
澎湃汹涌。
与此同时，这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久久都不能散去。
最终，它成了一块巨石，直接砸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我……”
慌乱。
这是现在的海拉所感受到的唯一的情绪。
不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一个词：
人类。
强烈的情绪在她的内心深处翻涌着，这甚至让饮酒后产生的醉意都消失了。
而在完全清醒过来后，海拉心底就此涌起了一阵懊悔。
因为喝了酒，再加上对他们的信任，她可以算得上是口无遮拦。
无论霍德他们想问什么，她没有多思考就回答了。
赫尔海姆的事情，还有关于赫拉斯瓦尔格尔的事情。
结果这方面就出了大问题。
因为赫拉斯瓦尔格尔本来就不是什么巨人，算是吞噬了大量死者成就的一个融合物。
而他本来则是……
“是人类。”
犹豫了片刻后，她最终如此开口。
“啊，那怪不得了。”
霍德缓缓点头。
但是，就是这样单纯的回应反而让海拉浑身不自在起来。
“什么怪不得？我以前又没做什么事。”
“我也没说你以前做了什么啊。”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啦！”
海拉直接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她看上去好像在生气，但这气愤的表现背后却是强烈的不安。
“没什么，只是我想起了赫拉斯的做法，还有关于拉格纳他们家的事情。”
赫拉斯瓦尔格尔。
这个如今应该被称作为‘巨人’的家伙做了什么呢？
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与北方海域中的那些人接触，然后跟着他们从北方海域来到了尼德兰。
本来的话，霍德还对赫拉斯的这番作为感觉到有些迷惑。
毕竟人类与巨人有着本质的不同，即便赫拉斯最初真的失忆了，但无论是观念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与人类截然不同。
也许时间观念能上都会有差距。
更何况，他明显是精通魔法的，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傻憨憨’的可能。
但这样的他却没有其他的什么理由，仅仅是单纯的与赫华勒她们接触，又跟着赫华勒她们离开。
这一切都是没有目的的，倒不如说，其目的本身就是与她们相处。
事后回想起来，霍德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但现在，这种事情或许说得通了。
因为赫拉斯曾经是人类。
不管他是否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但赫拉斯瓦尔格尔本质算是一个人类灵魂不断融合到巨人级别的产物。
本质上来讲，他对人类这个种族应该有某种本能的亲近感。
“想必，赫拉斯当初应该是因为那种同族意识才会去接触那些人的吧，不然以他的力量，想要随时离开北方海域并不困难。”
说到这里，霍德抬起头来。
“至于你……”
他的声音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紧接着，他那本来流露着微醺的神情就此清醒了过来。
“我怎么了？”
对上了海拉的眼神，霍德只是伸手捂着自己的脑袋。
“没什么，拉戈萨的事情还得谢谢你。”
最终，他如此回答道。
但是，海拉的表情却变得奇怪起来。
“你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些吧？”
她平时虽然看起来脑袋总是转不过来，但那毕竟是面对霍德这种思绪与话题跳跃的家伙才有的表现。
而一旦扯到她自己的事情后，海拉还是相当敏锐的。
“而你真正想说的是……”
她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倒不是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而是因为没办法一开始就组织起语句。
“该怎么说呢，我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
最后，浑身不自在的海拉如此说道。
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但这番话在知情人眼里不免显得有些沉重。
一时之间，餐桌上没有人再有什么回应。
黛德丽已经开始用餐刀割着肉排，但她下手却也没轻没重的，餐刀总是会与餐盘摩擦出声音。
作为一个之前没有插多少话的旁听者，现在的她觉得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
而霍德则捂着自己的脑袋，陷入了懊悔之中。
“喝酒喝多了。”
而黛德丽冷不防的一句话更是将他直接击沉。
在此刻，来自人类世界的贤者只是轻轻揉着脑袋。
“但这是果酒啊。”
看着自己杯子里那香气四溢的酒水，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平时一般都当果汁喝的。”
“但这是巨人的果酒，不管怎么样，味道肯定比人类世界的更加醇厚，换言之度数会更高。”
这么说着，黛德丽将切下来的肉块摆在了面包上。
淋上了肉汁的松软面包也令人馋涎欲滴。
然后，她直接用叉子叉起了切下来的烤肉与面包，松软的面包与浓郁的烤肉便被她塞进了嘴里。
“再说了。”
将烤肉吞咽下去后，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从开始到现在你也喝了不少了。”
换言之，喝着喝着思绪就这么麻痹了。
虽然霍德很想反驳，因为他觉得自己其实一直把控着这个度量。
但现在，事实也让他无话可说。
“还能思考，但细节处理一塌糊涂。”
“行了啦。”
就在这个时候，海拉开口说道。
她就此摆了摆手。
“反正也没什么，赫拉斯瓦尔格尔是我的第一个造物，也是我的第二次尝试这种吞噬和融合。”
她大大咧咧的，看上去明显是想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
而无论是黛德丽还是霍德都没有继续多追问什么。
“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也应该能理解赫尔海姆那个鬼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吧。”
回归正题后，海拉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之所以有‘温度’，是因为有‘火’的存在，甚至连‘生命’的概念都是光辉与火焰带来的。”
对于这一点，霍德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否认的态度。
因为这的确是事实，也是他所知晓的北欧创世神话的一环，而这个世界的核心便是‘火’。
单单有生命源质eitr还不够。
毕竟直到现在，十二道冰冷天河埃利伐加尔与它们的源头：不竭之泉赫瓦格密尔仍然只是‘水’。
仍然只是蕴含着高浓度生命源质的河流而已，其中没有生命可言。
“当混沌的黑暗与温暖的光辉交织之时，生命由此诞生……”
突然之间，霍德不由想到了自己所看到的那番话。
不过准确来讲，这貌似只是某种介绍。
“嘎！”
突然之间，他的袖子那里传来了某种叫唤的声音。
是那头小龙，被霍德取名为尼德霍格。
曾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是恶趣味与恶意，但是现在的话，即便是霍德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了。
也许这也是那命运轨迹的一环？
“开什么玩笑。”
信不信我现在给它改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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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写了在写了

第六十六章:九界的时间
直接自己的这头小龙改个名字会怎么样？
现在的它叫尼德霍格，但霍德很清楚，这头小龙如今虽然诞生了自己的意识。
霍德的那份莫名其妙的心态现在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而且，在没有把某些事情彻底搞清楚之前，他也没有想过要与黛德丽她们主动分享这件事。
而另一边，海拉她们也没有对突然冒头的小黑龙有过多的关注。
在她们的印象里，霍德逗弄这小龙的次数也不算少了。
“你说的其实也没错。”
海拉只是如此说道。
“生命其实就是这么诞生的，生命源质eitr固然重要，但也需要火焰去激发，火带来温度、也撕开了混沌，生命由此诞生，也因为独立意识与生命的存在，所以才有了‘时间’。”
听海拉说到这些，霍德就此保持了沉默。
此时的他并没有走神。
虽然他一直看着那蹦跶出来的漆黑小龙，但却并没有完全走神。
而聆听着海拉话语的他内心深处则翻涌着莫名的感觉。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触及到了一些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事实。
“如果说是火焰划过了混沌‘生命’的存在才带来了‘时间’，那么没有生命、更点不燃火焰的赫尔海姆……”
“本来没有，但现在有，虽然毫无意义。”
“为什么？”
“如果你问的是为什么会拥有时间的话，那么回答只有一个。”
然后，海拉就此环视了一圈四周。
“你以为为什么直到现在，诸神都能安然居住在阿斯加德？”
“因为阿斯加德位置最高？”
“……”
海拉就这么被霍德给出的答案噎了一下。
但是，她也不好反驳很么。
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这算是理由之一吧，因为阿斯加德的位置最高。”
“与此同时，神域也应该是最为肥沃的土地、出产的金属也是最为优秀的。”
“行吧，这也是理由。”
作为主宰者，阿萨神族所占据的东西必然是最好的，这毋庸置疑。
毕竟阿萨神族当初并不是在单打独斗之中战胜始祖巨人尤弥尔的。
当时，是华纳、阿萨与约顿三族联手才最终击败了残暴的尤弥尔。
而在这之后，以奥丁为主的阿萨神族又接连击溃了约顿族巨人与华纳神族，这才坐稳了九界主宰的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他所挑选的居住地必然是最好的那个。
因为他根本没有理由将最高与最好的那片土地与世界让给败者。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没问你那个老头子的战略眼光，我说的是为什么他们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居住在阿斯加德，而他们的直系统治范围也只有阿斯加德与亚尔夫海姆。”
然后，海拉停顿了片刻。
“当然了，以前其实还包括尼福尔海姆与赫尔海姆，但那地方什么状况你们也知道。”
赫尔海姆是死者的国度，而尼福尔海姆作为古老的的冰雾之国，而统治那片地方，对诸神而言最大的用处大概也只有两个。
一个是怀旧，因为最初尤弥尔并未死去之时，他的子嗣都居住在尼福尔海姆之上。
而那个时候的尼福尔海姆比现在更加宽阔。
但不管怎么样，那片土地绝不是一个天然适合居住的地方。
冰冷、黑暗。
“很久以前，诸神经常前往赫尔海姆，但赫尔海姆只是他们用来选拔仆从的‘隐藏之地’。”
“说白了就是不需要直接统治。”
“没错，但抛开这一点，他们的直接影响力其实仍然局限在了最高的两个世界中。”
众神的世界·神域阿斯加德。
精灵的世界·光辉国度亚尔夫海姆。
“他们为什么不继续扩张自己的影响力？”
“因为他们没有那个能力……”
霍德很快便回应道。
然后，海拉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虽然我的确很想这么说。”
然后，他苦笑起来。
“但不管怎么说，阿萨都是那场神明、巨人战争之中的最后胜利者。”
胜利。
这意味着什么？
也许会有阴谋诡计，但自身的实力仍然不可忽视。
“所以，他们应该是没有那个必要。”
“是的，九个世界看似错综复杂、各自相互独立，拥有独立的时间与空间，但诸神却已经将这九个世界牢牢攥在了手中。”
然后，霍德眼皮就此一跳。
“我记得，时间运转应该是日与月？”
说实话，对于这一点，霍德接触的并不多。
而他唯一知晓的与时间相关的存在实际上也就那么两个。
一个是他所知晓的时光巨人蒙迪尔法利，也就是‘时间转动者’（Mundilfari）。
这与他现在攥着的时间怀表同名。
说实话，也正因为这个时间段的时光巨人还活着，所以霍德才不敢随意拨弄手中的东西。
至于另一个则是已经消逝的英格维了，他曾经是齐格鲁德，但却融合了他那个时代的芬里尔两个子嗣的灵魂：斯库尔与哈提。
而通过糅合日月双狼，他才获得了足以承受住时间长河的冲刷的力量。
但是，斯库尔与哈提却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拥有太阳与月亮的力量，因为它们是‘追逐日月的狼’。
仔细想想，这应该是它们将太阳神苏尔与月神玛尼吞吃后的结果，而人间的日与月又是蒙迪尔法利的两个孩子。
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只是……
“这说法太浅显了。”
海拉很快就摇了摇头。
“你大概和苏尔有过交流？不过这没什么所谓了，无论是苏尔还是玛尼，它们能代表的只有人间的时间，而这也是他们被抓住后的事情。”
“你是想说诸神已经掌控了九界的时间？”
“不是掌控，但至少他们统一了九界的日月轮转，即便世界自身独立也必须按照诸神制定的规则运行。”
“他们……怎么做到的？总不能尤弥尔一死、九界一划分诞生，那个老头子便动手打算掌控住‘时间’吧？”
“还真是这样。”
然后，霍德就此沉默了下来。
他没有否定什么，因为他知道海拉可不会在这方面开玩笑。
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有这种可能性……不，应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可能了，那个老头子绝对会这么做。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重启’过了，属于上一个时代的齐格鲁德好不容易才留存下来。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黛德丽。
他曾经告知了这个女人这方面的一些消息，所以她的面色也有些难看。
“所以……怎么做的？”
替代霍德，她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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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y一本书，应该是型月的

第六十七章:叙述的创世传说
其实，黛德丽很清楚自己的这番问话其实是多余的。
因为对她和霍德来讲，只要参考一下这九界之中发生的那些事，基本就对此有所了解了。
奥丁本人展露出的态度算得上是无比狠毒。
而且仔细回想起来，其中充斥着大量不合乎正常逻辑的行动。
至少从常规逻辑层面很难走通。
比如说苏尔特的事情。
为了避免火焰巨人摧毁世界，选择提前杀死他。
这种事情仔细想想根本说不通，因为如果奥丁真的能正面解决那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巨人，也根本不会有如今的‘重启’了。
更何况，他解决苏尔特的手段也不能说正面、更算不上堂堂正正。
毕竟，他最终并没有完全杀死苏尔特，而是利用某种方式将他完全封印。
而更重要的是，这种封印还有一种剑走偏锋的意味。
机会本身就只有一次，但他又怎么知道这么做一定没问题？
而苏尔特的事情只不过其中一个例子而已，另外还有瓦利。
想起了那个在铁森林之中袭击了他们的游侠，黛德丽下意识将视线投向了那人间的贤者。
霍德曾经说过，那所谓的瓦利是奥丁专门用来对付他的棋子。
而这一点从行动上也能有所验证，因为那个叫做瓦利的霜巨人游侠的确在第一时间就找上了他，似乎确信自己有充分的力量。
但是，现在更让黛德丽在意的其实是他的身份。
霍德曾经说过，他本身身上有着异常、并且持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神力。
这两股力量似乎已经说明了他原来是什么人：
冬日的狩猎之神、希芙的孩子乌勒尔。
奥丁为什么会突然出手，要处理掉那本应该算得上与世无争的神明？
更何况乌勒尔的母亲还是雷神的妻子，这关系理论上来讲应该算是很近了。
而最后就是诡计之神洛基了。
洛基曾经自以为准备了一个杀招，准备谋杀巴德尔。
但那个‘杀招’最终却被证明毫无用处，甚至是被反过来利用。
这就是众神之王奥丁，他算计的人很多，其中包括了预言之中的敌人、也包括了那些理论毫无利益冲突的同族，更有着曾经有着血盟誓约的义兄弟。
说白了，预言这种东西还是过于虚无缥缈——至少在黛德丽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它或许有时候会令人惊醒、不安，但要说完全去相信、甚至遵循着所谓的预言行动，那又不太可能。
而比起这些，他的另一层身份更能说明他的行动源泉。
有些东西对奥丁而言并不是什么预言，而是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逆行而上、重启时间的漫游者。
有这样一层身份摆在那里，奥丁曾经的那些不合理的做法才显得合乎逻辑。
因为曾经经历过、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所以百般防备，更想着先下手为强。
不知不觉之中，黛德丽的脑海之中回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个形象。
面容虽然形似老者，但身形健壮，神色冷峻。
那样的一个人物……
“啧。”
黛德丽下意识就抿起嘴唇。
“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利用自己所知晓的情报去占尽先机吧。”
声音近似悄无声息，言语也就此在空气之中缓缓消散。
最终，她的这番低语也没有完全传递出去。
然后，当她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霍德那奇怪而且茫然的眼神。
“你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到有些可怕而已。”
“那个男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很可怕。”
也没有等霍德有什么回应，海拉便开口说道。
但是，此刻的霍德却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微妙感。
你俩说的‘可怕’好像不太一样吧？
至少不是同一件事！
这是信息量差异造成的，而仔细想想的话，霍德觉得自己也能猜得出来到底是什么。
但现在，这不重要。
“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呢……”
就这样保持着沉默，霍德聆听着海拉的话语。
“就从那个男人开始吧。”
说到这里，海拉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你们应该知道那个男人的称谓吧？”
她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平复自己的心绪，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仍然透露出些许颤动。
对她而言，想要以平静的情绪对待那个男人仿佛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而对霍德他们来讲，海拉的这种复杂的情绪也成为了一种标志。
因为只要她展露这种情绪，他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诡计之神、恶作剧之神。”
霍德缓缓开口说道。
“当然，还有‘野火之神’，如果就纯粹的元素力量上来讲，火焰是他的标志。”
“没错，但这只是你们这些人的看法，而且我翻阅过你们人类记载的文献，他甚至被称作‘火焰的化身’没错吧？”
“近海居民的确是这么称呼的，每当天气过于寒冷、海面都为此结冰时，他们便会祈求洛基的帮助。”
“这其实并没有说错，因为始祖巨人尤弥尔死后、世界便出现了雏形与规模，而既然有世界，这就意味着有各种各样的规则。”
“生命、死亡、自然、元素。”
黛德丽念叨着那些最为关键的东西。
而霍德也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传说是如此叙述的：残暴的始祖巨人尤弥尔死去后，他的体内便生长出了巨大的世界树，这便是世界的基石，接着，鲜血化成了水，构成了流水与海洋，而肉则化作山川大地，而体内也诞生了无数的生命。”
矮人、精灵的原型便由此而来。
“但我也告诉过你们，尤弥尔没有死。”
“我知道。”
面色不变，霍德缓缓点头。
“人类便是他的抑制器。”
“那你也应该知道，尤弥尔死后，这世间诞生的规则便是通俗意义上的神力，换言之便是源头，这些力量相互冲突、撕碎了尼福尔海姆绝大部分的土地、传说中最初的动物：母牛欧德姆布拉也被卷了进去、粉身碎骨，最终就连古老的穆斯贝尔海姆也受到了牵连。”
海拉平静叙述着。
“火焰与冰霜碰撞、雷霆风暴也席卷起滔天血浪，那是最初的混沌，然后在众神之王的一番操作下，残存下的巨人们经历了第一轮打击。”
“记载之中的血浪海啸，这我知道，尤弥尔之血带有致命的毒素，所以相当一部分巨人都淹死了。”
“但这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片混乱其实是世界成型的过程，欧德姆布拉被卷了进去，所以后来诞生的世界会有动物的族群，尼福尔海姆的碎片构成了雪山，而穆斯贝尔海姆的碎片则是……”
“火山。”
“嗯，就是这样。”
眼看着霍德他们轻易就理解了这些，海拉也安心的继续讲了下去。
“在那场混乱之中，有一个人我觉得还是得提一下的。”
“斯雷德盖米尔，一个拥有六个脑袋的畸形怪物。”
然后，霍德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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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海洋、风暴、火焰
斯雷德盖米尔。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霍德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
这倒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之处，而是因为这个名字其实还挺有名的。
但是他之所以显得有名，并不是因为他强大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只因为一件事：
他平庸且普通……好吧不装了，其实是因为他弱智。
在霍德所知晓的那些传说中，这方面一般不会说的特别明显。
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什么的，这种描述一直都在被使用着，但在这其中，巨人尤弥尔之子：斯雷德盖米尔尤其显眼。
为什么？
因为他不仅弱智，还有六个脑袋，这六个脑袋都没有一个聪明的。
不，别说聪明了，甚至没有一个正常的。
而这一般在传说之中都是很少见的，即便是希腊神话之中记载着的百臂巨人也从不愚蠢。
但是，尤弥尔之子：六头巨人斯雷德盖米尔却是明明白白将‘愚蠢’和‘迟钝’写在传说里的。
据说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而六个脑袋不仅达不成统一意见，还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所以他注定不会有什么成就。
至于他的那些子嗣……
想到这里，霍德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乱。
因为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这个巨人到底有什么出名的后代。
贝格尔米尔算吗？
但貌似尤弥尔也有一个孩子叫贝格尔米尔，而活下来的又是哪个呢？
现在，他现在所见到的这个‘九界’因为各种原因，距离他所知晓的传说已经产生了较大的偏差。
所以他根本不能确定这一点。
到底是现代的神话传说在演变之中因为文化传递的问题发生了改变？
还是他所知晓的本应该是现实，都能却已经被有着重生者模板的奥丁改变了？
又或者，这个世界其实经历了数次重启与轮回，而那些发生过的故事却仍然被保留了下来、最终流传到了他的那个世界之中？
他没有什么证据去证实这方面的猜想，所以也没有继续发散自己IDE思维。
更何况，继续发散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
比起这些，反而是海拉所说的事情更加重要。
“为什么会在这里提到他？我记得他……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记载问题，作为尤弥尔的双脚下诞生的子嗣，他没什么脑子，但却拥有至关重要的力量。”
“什么？”
“双脚践踏的是什么？”
“大地……”
然后，霍德稍稍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好像也是，尼福尔海姆本来并没有地面的概念，它本身应该是巨大的冰块，而穆斯贝尔海姆的地面其实是熔岩冷却的产物，古老的原初世界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地面’的。”
然后，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不对，对斯雷德盖米尔来说，如果被卷入了开创世界的混沌之中，这对他而言不也是一种回归么。”
“回归了，但没有完全回归，不然的话这个世界理论上来讲应该是一个整体，毕竟只有尤弥尔这一个始祖巨人，但斯雷德盖米尔的求生意志让他拼命挣扎，所以世界分裂了。”
一个完整的庞大世界就此分裂成了如今这样么？
听起来似乎有些的确很合理？
“尤弥尔的意识沉睡，斯雷德盖米尔的脑袋有六个，六个意识相互争夺主动权，但最终在冲突下同归于尽，由此诞生的也是六个世界雏形。”
不过，还没有等海拉说完，黛德丽便皱起了眉头。
“六个世界？”
“嗯，没错，是六个。”
“但是，如今的世界划分是……”
“九界，换言之是九个世界。”
不等黛德丽说完，霍德便开口说道。
“不提那些明显是被诸神坑害的、淹死的巨人，直接被卷入中心的还有母牛欧德姆布拉，理论上来讲至少会诞生七个世界，这样一来就对的上了。”
“一个外来的动物，也没办法掌控尤弥尔的力量吧，又不是像是阿萨与华纳那样拥有始祖巨人的血统。”
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行了，不用那么纠结。”
看着霍德和黛德丽那愈发奇怪的神情，海拉反倒是笑了出来。
“理由很简单，约顿海姆其实是后来划分的世界，就是从原来的米德加尔特划分出去的。”
然后，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酒馆的窗户外，午后的阳光发散着温暖之意。
“如今的约顿海姆有完全独立的空间与象征着时间的日月，这些都是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巨人们的功劳。”
巨人们实打实的又单独创造了一个世界出来？
这听起来貌似的确很厉害，甚至不禁令人感叹：
“不愧是古老的生命。”
开口说话的是黛德丽，她对此好像没有什么怀疑。
因为的确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是，霍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斯雷德盖米尔的原因，原本应该是统一的大世界分裂成了六个。
而六个世界与原初的冰雾世界还有荒芜世界构成了八个世界，最终巨人又分离了米德加尔特，将他们居住的地方转变成了如今的约顿海姆。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但这好像没什么问题，但霍德就是莫名感觉到难受。
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自己曾经见到的一个东西。
在迷雾之岛、命运之泉的边上，他看到了尤克特拉希尔树根旁的巨大黑暗。
那个东西是……
他的神色不由难看起来，然后低下了头。
“你怎么了？”
“没什么。”
不等海拉继续多问什么，霍德摇了摇头。
“然后呢？”
“然后？”
“这和洛基又有什么关系？”
“洛基……”
本来，海拉的神色还相当轻松，果酒所带来的醉意让她双眼朦胧。
但提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后，她的神情又变得复杂冷淡起来。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尤弥尔死后、世界出现了雏形，有了生态、有了四季变化也有了规则，然后……”
“然后？”
因为海拉就这么停了下来，黛德丽不由开始追问。
“然后就这样呗，洛基那个家伙就这样得到了火焰的力量。”
她扬起头来，注视着窗外。
“火焰、水……或者说是海洋还有风暴，这是第一个出现的力量，火焰被洛基得到，这便是‘野火’，海洋因为吞没了大量的巨人，诞生了埃吉尔，而风暴的力量，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是谁。”
海拉就这么咧嘴笑了出来。
“给个提示，风暴往往与雷霆挂钩。”
所以，答案好像很简单了。
“那个老头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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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这三种本质是三天灾，海洋象征着海啸、风暴与雷霆是一块儿的，然后是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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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这章有个伏笔，而且是以前老早的伏笔XD

第六十九章:承载光辉之人
兜兜转转，这个问题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核心人物身上：
众神之王奥丁。
而之所以会转回到这个晦气的家伙身上，还是因为那个最为关键的两个字眼：风暴、雷霆。
而在整个九界还有阿萨神族之中直接指向了那个赫赫有名、在第三次巨人战争之中大放光彩的神明：
雷霆之神托尔。
而经由这份亲缘关系，想到作为他父亲存在的奥丁也就很正常了。
但即便如此，这仍然会令人感觉到惊讶。
“我还以为，雷神的力量源自他的母亲呢。”
最后，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只是，这笑容之中却充斥着嘲弄的意味。
“这怎么可能，虽然我不认识雷神的母亲，但也知道他的母亲是大地巨人（娇德）。“
海拉开口说道。
“而不说其他，大地巨人赋予的体质能让他更好发挥出自己的力量，还有，托尔站在大地之上便能源源不断的汲取土地之中的力量，所以他的力量即便放眼整个九界都数一数二。”
“另外他好像还会种地。”
“……”
突然之间，霍德的话让海拉不由为之一愣。
本来那应该显得无比紧张的氛围就此变得微妙起来，而海拉自己甚至笑了出来。
“对，没错，他能使土地富饶，作为奴隶的恩神，他当然会这些。”
话题莫名其妙就从战斗力方面转到了农耕。
只是，海拉并没有注意到的是，霍德的神情有些阴沉。
因为他不由想到了曾经在北方海域爆发的战斗，而那一次是在海面上。
大地的巨人。
大地的雷神。
“也就是说那场战斗，他也算不上全力么。”
这样一来，或许要重新估计托尔的力量了。
而如果有下一轮战斗的话，说不定还需要撇开誓约的影响。
因为一旦全面开战，即便奥丁再犹豫不决也该放开手脚了，所以要对上的话，或许是雷霆与大地力量全开的阿萨战神。
而如果自己仍然只是邪龙的话，是否拥有对等战斗的力量？
凭借诅咒黑龙的特性还有力量的话……
“机会只有一次么。”
霍德扶着自己的额头。
他无奈哀叹着。
但即便是在海面之上，他也是依靠誓约压制，这才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托尔很强，虽然武艺方面可能有些粗糙，但他的沛然巨力足以弥补这些。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逐渐的，他的思绪发散，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一抹猩红。
不是什么尸山血海，而是‘生命’。
准确来讲，是以生命源质eitr为主要原料的药水，而且还是比一般的神明药水更为强大的觉醒药剂。
如果将那瓶药水喝下去，自己是不是拥有一战之力了？
不知道，但这毫无疑问应该是最后才施展的手段。
“霍德？”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任何回应的原因，所以这不由引起了海拉与黛德丽的注意。
“你怎么了？”
“不，我没事。”
重新抬头后，他摇了摇头。
“比起这些，你还是继续说下去吧，那个老头子和洛基，他们一个人得到了风暴（雷电）的力量，一个得到了火焰的力量，是么？”
“嗯，他们就是风暴与野火的化身，就像是我一样。”
海拉开口说道。
“我就是‘死亡’的化身，与原来的力量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
“那洛基原来的力量是雷电？”
“不，他原来有什么力量，卑微（lod）、只能依靠花哨的言语去诱惑他人的劝诱者（Lodour）罢了。”
“卑微……”
“嗯，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力量，有时候甚至不像是他的父亲会诞下的子嗣。”
“掌控着自然之力的劳菲、掌控着雷霆之力的法布提，这两者哪一个力量他都没有继承？”
“没有。”
海拉开口说道。
“他自己开口和我说过的，他以前叫洛德（卑微的劝诱者），获得了火焰后，他将自己的名称改成了洛基（野火化身）。”
说到这里，海拉自己都感觉到奇怪起来。
倒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是情绪。
她发觉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而与此同时，她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脑海之中浮现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是在她当上幽冥女王后的事情。
那个叫做洛基的男人经常来到她的面前，然后说着一大堆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事情。
其中就包括了他以前的事情。
“总之就是这样，你们也应该明白了吧，就是这样类似的事情，几乎所有的自然现象、最初都并不稳固，火焰被洛基掌控，那个老头子则掌控了风暴与雷霆，而大地理论则是无主的，因为斯雷德盖米尔的六个脑袋争到最后都没有得到结果，而世界也就此分裂了。”
然后，海拉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就在那段堪称混乱的初开时段，阿萨神族就此搜集了大量的……种子？”
犹豫了片刻后，她说出了一个好像有些抽象的形容。
但是，这种形容却也不能说完全错误。
而在霍德看来，这应该算得上是恰到好处。
因为初开之时，世界刚刚出现其雏形，很多概念并没有确立下来，而这些的确可以被称作‘种子’。
“力量的种子、规则的种子。”
海拉就这么称呼着这些。
“其中也包括了‘死亡’和‘时间’？”
“死亡是，生命也是，而继承了生命之种的人，你也应该很熟悉。”
“是谁？”
虽然霍德是这么问的，但很快，他的眼前便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天后。”
海拉低声说道。
霍德就这样陷入了沉默之中。
“生命并不仅仅局限于出现，还有其‘人生’。”
“比如说爱情？”
突然之间，黛德丽开口问道。
“比如说爱情，感情与欲望什么的其实都被囊括在其中。”
然后，海拉就此长叹一声。
“也许，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人诞下的孩子，才足以继承‘光’的力量吧。”
“这不重要。”
突然之间，霍德开口了。
他很平静的便否定了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但实际上，他其实有些慌不择言。
因为海拉很快便流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她欲言又止，脑海之中甚至浮现出了进入铁森林之前的景象。
天后的那些侍女来找过他。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天后是什么关系，霍德，但这种事情其实很重要。”
无奈揉着自己的脑袋，海拉深深吸了口气。
“因为阿萨神族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把控住了世界的一切——通过将力量的种子赋予他们的亲人或者器物，这才足不出户的把控了这整个九界。”
这仿佛预示着什么，而黛德丽也突然间就领悟了这些。
“所以说，所谓的光辉之神是……”
“足以承载光辉的那个孩子便是天后所诞下的生命力最为强大的孩子。”
海拉说道。
“他可不仅仅是驱使着光，他是光辉的容器、也是这世间的光辉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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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第二更在写了在写了

第七十章:时间光暗
阿萨神族的巴德尔、天后之子。
虽说在霍德的眼里，这家伙貌似并不怎么干事，甚至之前做的那些事堪称自私，甚至算得上离谱。
但他本人在民间的确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也许并不如他的父母、也不如理论上而言算是他的弟弟的雷霆之神，并没有专门的祭祀之日。
但是，他终究是依靠四季神的身份稳稳占据了一席之地。
在中庭世界之中，只要提到春天，那必然会提到巴德尔的名讳。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神明。
春天的神明。
光辉的神明。
当然了，更重要的则是后边的那个身份。
“光辉的化身……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犹豫了片刻后，黛德丽开口问道。
此刻，她那苍白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凝重。
而在见到这凝重的神情后，海拉则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拿起了一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
“我怎么知道你理解的是哪种意思。”
海拉是这么回应的，但后来她又笑了起来。
“但看你这表情应该也知道一些事情吧？”
“人间的黄金宝盾上提到过两个字眼，虽然我没有直接去看过，但这种说法在民间早已广为流传。”
“一个是黄昏末日、一个是可怖之冬是吧。”
“对，而且那‘可怖之冬’是黄昏末日的前兆，而我没记错的话，洛基他曾经……”
“想要通过杀死巴德尔的方式来引起‘可怖之冬’，这个计划我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酒馆的氛围实在是暖过头了，海拉不由伸了个懒腰。
不动起来的话，她实在是感觉到不舒服。
“你没忘了我现在在这里的理由吧？”
这一点不会有人忘记。
虽然黛德丽只听过一遍，而且其中断断续续的、没有重复，但她却也将前因后果理了出来。
依照洛基与海拉最初的计划，海拉应该是篡夺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以布伦希尔德的身份重新回归神域——以英雄妻子的身份。
说白了就是将本来作为布伦希尔德的惩罚当成一个在神域里插暗子的机会。
如果有机会的话，洛基甚至会着手培养那位英雄。
这是一个只有大概框架的计划。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中间的时间跨度太长了。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海拉从‘沉眠’到‘苏醒’，中间跨越了数十年的时光。
仔细想想，布伦希尔德还是在她的祖父安格纳登基时沉睡的，或许就具体时间上来讲要更早。
应该是在确立要帮助安格纳上位之时，布伦希尔德便被‘惩罚’了。
如果时间再稍稍长一些，甚至都快百年了。
而这段时光足以出现各种问题。
想到这里，黛德丽抬头看了一眼海拉、又将目光放在了霍德身上。
她突然记起了一件事：面前这个男人好像与洛基也有很深的关系？
他好像是洛基亲手‘缔造’出的存在来着？
而这样说来，他们的确算是‘汇合’了，但可惜的是现在的状况与最初的所谓计划已经算得上是南辕北辙了。
即便是一开始制定的那个毫无细节可言的框架也被完全撕碎。
“所以说，光明之神与可怖之冬息息相关？”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他是九界的光辉，一旦他就此逝去，那么就意味着九界的光与春天都会消失，也不会存在任何‘温暖’可言，世界会迎来无比漫长的冬日。”
“但你也说了，他们其实是篡夺了尤弥尔发散出的力量，而正常状况下……”
“你想说死亡后，那份力量就会得到解放吗？”
海拉瞥了黛德丽一眼，她那白皙的肌肤明显发红。
看上去似乎是有些醉了。
之前因为在意与惊吓的原因，她算是从这种微醺的状态之中恢复了过来。
但可惜的是，现在好像又有些醉了。
“很遗憾，这种事情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光辉早已与他的灵魂密不可分，据说在他尚未出世之时便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而所谓‘化身’就是这种东西。”
说到这里，海拉停顿了片刻，然后她注视起了黛德丽。
“而且对神明而言，人类所定义的‘死亡’也并不适用，我听霍德说他杀了赫尔莫德很多次，但那位速度之神不是依然活蹦乱跳的么，霍德你说是吧？”
海拉抬起了自己微醺的眼眸。
那迷人的视线口从投向了那人间的贤者。
但是，他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
甚至，他都没有抬头对视。
那低头的模样完全就是在走神。
“霍德？”
“……”
“霍德！”
“我听着。”
在海拉表露出不满的时刻，那个男人也终于抬起头来。
只是与通常状况下会展露出的尴尬情绪不同，此刻，海拉见到的是认真、严肃的神情。
而这也让海拉将本来准备好的调侃话语收了回去。
而且，她现在其实又稍稍清醒了过来。
说起来有些丢人，她其实是被霍德那个眼神吓的。
“怎么了吗？”
本来，她才是负责提问的那个人，而霍德应该负责应答。
不过现在，她却不得不放弃了那些。
“你已经是第二次走神了……还是第三次来着？”
海拉突然发觉自己有些想不太起来。
在轻轻拍了拍自己那红扑扑的脸颊后，她重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还是喝太多了。”
海拉那好像有些迟钝的意识终于有所察觉，而很快，魔法的力量便开始涌动。
她就此凭借着魔法让自己清醒过来、脱离了那种醉态。
“没什么。”
然后，她便听到了霍德的声音。
“只是从刚刚开始，我已经理解你想说的事情了。”
“什么？”
“时间。”
然后，海拉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的面容上展露出了一个无比迷人、但却又有些怪异的笑容。
“看起来你已经了解了。”
“嗯，其实早在希恩达尔的城堡里，我就该明白。”
希恩达尔高峰的城堡？
那里发生了什么来着？
不知不觉，海拉那本应该伴随着清醒变得正常的白皙肌肤又浮现出一抹酡红色。
虽然她知道霍德所说的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些破事，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不过现在，也没有人理会到她那种小小的心思。
“说到底，还是那个‘正题’。”
霍德平静的说道。
“所谓时间，便是日与月的交替、是光辉与黑暗的笼罩，蒙迪尔法利能诞出苏尔与玛尼，这本身就是一个参考。”
“等一下。”
黛德丽突然开口打断了霍德的话。
她当然能从这番话语之中捕捉到蛛丝马迹。
只要对比一番很快就能得到那个结论。
但就是这样才让她莫名感觉到不安。
“那按照你们这说法，光是时间的一部分，那除去‘光明’之外，必定会有……”
“黑暗。”
霍德开口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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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з」∠)_各位晚安

第七十一章:时间化身
然后，莫名的沉默就此袭来。
无论是黛德丽还是海拉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过，现在的海拉其实有些一头雾水。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在她的眼里，本来就算得上是严肃的氛围不由变得更为凝重。
而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黛德丽的目光则死死盯着霍德，就好像是他的那张朴实却坚毅的面容上有着什么特殊之处一样。
而就是这种无比特别的重视与关注让海拉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黛德丽以前根本没有用这种目光看过霍德。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除去光辉之外，这世界上必定会存在黑暗。”
但是，不等她多思考些什么，那个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便继续开口说道。
“如果将时间完全分隔开，那便是光与暗的交替，是日月的轮转。”
然后，海拉便感受到了他的视线。
“是这样吧？”
“啊、嗯、对，没错。”
她有些慌乱，所以一连应和了好几声才继续讲了下去。
“的确是这样，而通过这种方式，九界的时间就此统一。”
然后，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九界的光明与九界的黑暗。”
他低语着。
然后，他要就此摇了摇头。
“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什么？”
就这么盯着霍德的面容，海拉下意识便开始一心二用。
她仍然没有放弃去追溯直觉感受到的那种违和感。
“你之前说过，诸神掌控了死亡与生命，但却没能掌控住时间么。”
海拉虽然之前并没有之前提到这一点，但结合她的那番态度却能证明这一点。
霍德当初是连同‘死亡’与‘时间’一起问的，但海拉却只承认了‘死亡’。
“你说的没错，趁着约顿族逃避剧毒血海、手忙脚乱的时候，阿萨神族与华纳神族则趁着这个机会收缴那些尚未成长的种子……”
“我觉得你还是说权柄吧。”
突然之间，霍德开口说道。
而这不由打断了海拉那一心二用的状态。
她只是抬起头来、用茫然的视线盯着霍德。
“权柄……”
“我只是觉得这个词更加合适而已，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些神力本就不属于阿萨神族。”
“啊，这的确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权力那样，说是权柄也可以。”
然后，她的思路就这么中断了。
不过，对于现在正在叙述着这些事情的海拉来讲，不继续深入思考或许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总之，他们确实将一部分的……权柄吧，算是收归己有了，比如说我之前说的，天后得到了‘生命’的权柄，至于死亡，没有人想要、也没有人愿意去继承。”
然后，海拉下意识的低头、目光开始在自己的身体上打转。
“至于理由的话，我想你们都应该很明白？”
她也没有真的等待霍德他们的回应，反而是自己继续说了下去。
“一开始只是一个‘种子’，概念并不稳固，但伴随着它逐渐稳定下来……”
海拉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黛德丽的思绪却不由回到了数日之前。
铁森林内部，海拉的那种状态直到现在都让她印象深刻。
“生命无法留存……”
“所以，没有人愿意成为死亡的化身，而‘死亡’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神明们最终选择先挑选一个几乎无人会抵达的、最下层的世界安置这这份力量，然后他们将其取名为‘无人到达的隐藏之所’，换言之就是……”
“赫尔海姆。”
“嗯，就是这样咳咳。”
很显然，海拉并没有想要在这话题上停留的意思。
在轻轻咳嗽了两声后，她扯到了其他地方去。
“不过之前你们也知道了埃吉尔这样的存在了。”
海洋巨人。
深海之神。
埃吉尔是尤弥尔之血的意志，是真正意义上的海洋化身。
“与神族后来的那种‘成为神明’截然不同，他是始祖巨人泼洒的血海之中自主诞生的存在，也是海洋权柄的化身，而这样的存在在古老的混沌世界中有不少。”
说到这里，海拉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有些事情对她自己来讲其实也很困扰。
“比如说，时间的化身。”
“有这样的人物？”
“有，而且你们也见过她的孩子了。”
知道？
是谁？
见过？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有那么一刻，霍德感觉到有些茫然。
但很快，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三个颇具分量的身影缓缓显现。
“时间……”
霍德低声念叨着。
“所谓时间，对有着独立意识的生命而言只有三种描述。”
“过去、现在与未来。”
深深吸了口气后，霍德低声说道。
“是的，就是她们三姐妹，你们之前外出不就是去找她们么。”
对此，海拉也没有询问具体的事情。
不过现在，因为已经清醒过来的原因，她轻易的便察觉到霍德的面色有些不对劲。
“霍德你怎么了？”
她问道。
但是，那个男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什么具体的回应。
“不是，你又走神了嘛？”
“……”
迎着海拉的注视，霍德就这么低着头。
仔细想想，加上前边两次走神，应该是第三次了。
“所以说你到底怎么了？不会生病了吧？”
“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
“？？”
海拉对此表示疑惑。
但看着霍德那皱着眉头的复杂表情，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多询问些什么。
反正，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她是那么想的，而她也如此期待。
而另一边，霍德只是伸手捂着自己的头。
对他而言，那三姐妹的字眼似乎成了某种梦魇一般。
只要提起她们，他第一时间想起的也并不是她们那身着薄纱、充满魅力而又无比神秘的身姿，也并不是三姐妹的区别。
而是她们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
看起来有些模糊，但细看却又无比清晰。
“总之，她们是‘时间’的子嗣？”
摇了摇头后，她开口问道。
“可以这么认为，而最初的‘时间’也有着自己的名字。”
“叫什么？”
“诺尔维（Norvi），她是九界时间的源头，而一般人则称呼她为‘诺恩（Norn）’。”
说到这里，海拉停顿了片刻。
“我当时就是将拉戈萨送到了她那里。”
“什么？她在赫尔海姆？”
…………
地点：赫尔海姆
这里是一片阴冷的环境，没有阳光、更没有火焰。
而唯一的光辉甚至是用魔法缔造出的冰冷之辉。
朴实的环境、简单的洞穴房屋。
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女人旁若无人般的看着书本。
但那些书籍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但随意用来打发时间也是足够的。
但很快，她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种没由来的不适感在蔓延。
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神不宁的她就这么站了起来，接着缓缓走向了一个房间。
打开了房门后，她便见到了自己的同居者。
当然了，现在的话应该算是她的弟子才对。
她神色茫然却又痛苦。
“怎么样了，孩子？”
然后，她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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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写了_(:з」∠)_

第七十二章:艰难的进化之路
很明显，那个神情痛苦的女人听到了她的呼唤。
“我……我不知道。”
她缓缓开口说道。
虽然这从灵魂层面的角度上而言令人感觉到难以置信，但她的声音之中的确透露着疲惫。
“我只是感觉很不好。”
她就这样描述着自己的感受。
“脑海之中翻涌着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时候我……”
然后，她的声音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来自意识深处的冲击让她无比茫然，就好像是溺水了一样。
“我……不知道。”
她就这么说着。
漆黑的气息在她的体内缓缓流转、涌动。
这对她而言是力量不稳定的象征。
而且，它还有逐渐蔓延、侵蚀的征兆。
最终，她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
这就是字面意思，她的容貌本来无比清晰，依然是那个死后被幽冥女王通过特殊方式送到此处的人类。
但现在，她的面容却出现了变化。
这是来自意识与记忆的反馈。
在吞噬了大量的、游荡在此处的灵魂后，她意识与认知也终于出现了混乱。
这是来自那些被吞噬者的反抗。
“清醒一点！”
皱起了眉头后，被称作‘诺恩’的女人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我……”
她就此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但现在，那声音甚至很难用以判断性别。
虽然偏向于女性，但其中却也有男性的声音。
此刻，她仿佛不是什么个体，而是某个群体。
“我现在……”
“清醒一点，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么？”
然后，那仿佛是某种聚合物一般的形体就此没了声音。
甚至，她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好似连人类的身份都要失去了一样。
“我想活！”
“凭什么被吞噬的人一定是我！”
“是我！”
“活下来的一定是我！”
那团聚合物之中就此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而伴随着情绪的涌动，那团混杂物甚至被翻涌着的疫病之力所填充，成为了足以让人皱眉的不明物质。
“给我消失！”
“这里已经足够糟糕了！凭什么我要消失！”
“愚蠢的女人！你一定会死在这里！”
或咒骂、或咆哮。
这些毫无疑问都是‘恶意’，来自被吞噬者的恶意，而其中甚至没有什么懦弱言语。
而诺恩女士也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要追究的话，甚至得追究到面前这个‘女人’身上。
但现在，在斥责之前，还是得帮个忙才行。
“快点醒醒！”
她就这么大声喊着。
“你忘了吗？还有人在等你回家！”
“还有人……”
终于，那团灵魂聚合物之中传出了女人的声音。
但仍然有其他的声音混杂。
不过，眼见这种纯粹的声音呼唤起到了效用，诺恩女士也不由松了口气。
“你还有孩子、还有丈夫，他们都在等你。”
她继续说道。
“我的丈夫、我的孩子……？”
一开始，这声音之中透出了一抹疑问。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
灵魂之中传出了尖锐的声响，这不是她原来的声音。
“我的孩子已经被我亲手杀死了！”
“不！”
如同在争吵一般，重叠的声音回荡着。
“他们在等我……”
“他们还等着我，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有两个孩子！”
而最终，所有的执念好似化作了一声呼唤：
“拉格纳！”
然后，声音就此沉寂了下来，而那灵魂的聚合体就像是一团球那样。
虽然再也没有了那混乱的和声，但诺恩女士却没有任何的放松。
人类有多脆弱，这是她看在眼里的。
实在不行的话，她只能通过魔法去介入了，但这绝对是下乘的手段，甚至稍有不慎还会引起她体内那股力量的反击、造成更为凶险的动荡。
更何况，一旦动用魔法梳理，这本身也会对她自身的意志产生冲击。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诺恩女士则观察着聚合体内部的状态。
它迟迟都没有塑成形体，这就意味着意识还没有完全苏醒。
灵魂聚合体的形象是由自我认知和意识决定的，所以之前她混乱的时候，面容才会消失。
至于现在的话，只能说这聚合体之中没有任何意识。
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啧！”
就在诺恩女士想要动手的时候，那灵魂聚合体突然有了动静。
‘轰’
它颤动了一下，接着开始晃动。
最终，一双手从中窜出，接着是双腿、最后则是脑袋。
而在看到她的面容后，诺恩女士终于放松了下来。
因为这就是拉戈萨的脸，而这聚合体之中采取主导意识的便是拉戈萨自己。
“撑下来了么？”
“嗯。”
她缓缓点头。
声音有些空灵，但又不免有些酸涩感。
“你也别遵守你的那个规矩了。”
诺恩女士开口说道。
她知道拉戈萨如今遵守着一条规则：不吸收孩童、不吸收那些无辜者。
换言之，她所‘吃’掉的都是生前穷凶极恶之人，他们或许被仇家谋杀、或许被在刑场上被处刑。
没有入女武神眼的那些狂徒也在这片土地上游荡，而他们就是她的食物。
但是，这些狂徒往往拥有强大的自我意识。
不管男女，狂徒们都自私自利、无比暴虐。
所以吸收起来不免也有些困难。
“随便找点胆小鬼来‘补一补’吧，这片土地上并不缺少胆小脆弱的灵魂。”
“不要。”
但就在诺恩那么说的时候，拉戈萨摇了摇头。
“他们……他们够可怜了。”
“可怜……”
听到这番话后，诺恩突然无话可说。
然后，她的耳边徘徊起这个女人的声音。
“我曾经经历过各种事情，我知道那些痛苦，衰弱时躺在病床上的那种无助，还有，那些人还有是被至亲背叛、被谋杀、毒杀的人，甚至还有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孩。”
拉戈萨说道。
“这些人，生前一定过得很苦，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剥夺他们在这里‘生存’的权力。”
“但幽冥的国度本身什么都没有，他们在这里，本质上也是受苦。”
然后，拉戈萨就此抿起了嘴。
“至少还有希望。”
犹豫了片刻后，她开口说道。
“也许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
“但人类的生命无比脆弱，而有些灵魂在这里生存千年之久、他们的家人早就不在了。”
对此，拉戈萨无话可说。
“我只是……”
“其实你只是无法跨越心底的道德底线罢了。”
拉戈萨微微张开了嘴，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不由苦笑起来。
“是吧，确实是这样，我不想让自己沾染上这种‘屠戮无辜’的污点，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的丈夫、因为我的孩子。”
拉戈萨低声说道。
她双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我不想以后见到自己的孩子后，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母亲为了活下来，不择手段，我真的不想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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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七十三章:母亲、笑话
洞穴房屋之中，属于拉戈萨的声音就这样徘徊着。
但是，在听到她的话后，诺恩却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对你而言，现在正是应该不择手段的时候。”
最后，她开口说道。
“你也感受到了，那些自私自利的罪犯往往更加凶暴，而你差点就被她们同化了。”
“但我最后撑住了。”
拉戈萨表达出的态度差点让诺恩女士笑出来。
但是，她那嘴角上扬的模样却没有任何的喜悦，有的仅仅是一丝怒火。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将她气成这样了。
“但你差点就撑不住了！”
“我撑得住！”
拉戈萨大声说道。
她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撑得住，我不会输给那些家伙，因为……”
她抿起了嘴唇，接着又抬起头来。
她看着那名为诺恩的女士。
“因为正如同您所说的那样，还有人在等我回去，我的丈夫和孩子还在等我，所以我不能倒在这里。”
听到这里，诺恩女士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就这么看着拉戈萨。
她缓缓摇了摇头，接着开口：
“你的话现在很矛盾。”
对此，拉戈萨则是欲言又止。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那些言词到了嘴边却又消散了。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
如果要倍加珍惜自己，想要回到自己的丈夫与孩子的身边，这个时候也许真的不该有什么顾忌。
而从最保险的角度来看，那么去吞噬那些没什么主见、浑浑噩噩过了一生的弱小鬼魂当然是最好的方法。
因为这些弱小的鬼魂不会有什么能力去与她争夺什么主权。
“您说的没错。”
想到这里，拉戈萨低声说道。
“我说的话的确很矛盾，但是……”
“什么？”
“我有两个孩子。”
拉戈萨说道。
“我不知道您是否能理解这种想法，但是，我是母亲，我得给自己的孩子做一个表率。”
“哪怕现在，你的孩子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哪怕现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拉戈萨就此缓缓点了点头。
“我希望有朝一日，在面对我的孩子们时，能告诉他们，我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回来与他们见面，而不是依靠欺压那些无辜而可怜才得以幸存。”
然后，她轻轻握起了自己的拳头。
“孩子们也不会希望有那样一个‘残忍’的母亲吧？”
“比起这些，他们一定更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拉戈萨并没有继续回应什么，她只是注视着那位女士。
而诺恩女士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她知晓了这个女人的坚持，那是源于‘母亲’的身份，也是源于她内心深处的善良。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她其实都很欣赏这样的女人。
善良而坚毅，再加上内心的期待与祈愿，她应该能坚持下去吧。
不过，内心的想法是一回事，诺恩女士表面上却又是另一种态度。
“反正，我话就放在这里，路毕竟是你自己选的。”
她就这么转身离去。
但没等她踏出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
那个叫做拉戈萨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她回头的时候，看到她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
“……”
诺恩女士并没有回应什么，她就此离去。
只是在她的脑海之中，一个词汇就此徘徊、许久都无法离去。
“‘母亲’么。”
此刻，诺恩女士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好像对‘母亲’这个词汇有了新的认知。
甚至，她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
这个一股能让本该脆弱的人类都变得无比坚强的力量。
然后，她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那些身影。
曾经对她而言，无比幼小的身姿。
“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是她们的母亲……”
…………
“用得着这么惊讶么？”
另一边，在约顿海姆的酒馆之中，海拉则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没，只是阿萨神族最终并没有斩草除根什么的，这貌似很少见。”
微微皱起了眉头后，他开口说道。
“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她选择了定居在赫尔海姆、永不踏入生者的世界。”
海拉咧着嘴，她的笑容莫名有些嘲弄。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她其实是没有办法被常规的手段完全‘杀死’的，作为世界运转的代表与化身，他们本身与这个世界息息相关。”
但在用词方面，她觉得可能不是特别恰当，所以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说的杀死是彻底消失的那种，就是雷神对约顿海姆发起的屠杀的级别，连灵魂都没有留下，更谈不上什么转生，彻底回归生命之源（世界树）。”
海拉眉毛一挑，继续讲了下去：
“这种手段能对付尤弥尔的子嗣，但却很难对付他们，因为生与死对他们而言其实没有什么独特的意义，无非是存在的形式，之前扬波之女能随时融入河流的模样，你们也看到了吧？”
这其实就是最简单、也是最好的例子。
“我想这才是真正的理由吧。”
心头突然一跳，霍德不由抿起嘴来。
“像是这样的存在总是特殊的，所以即便是九界主宰的阿萨也选择与他们和平共处，说白了有些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除了‘时间’。”
“对，除了‘时间’，那个男人告诉我，他们最初是想要将‘时间’掌握在手中，赋予自己的族人时间的力量，而这样一来阿萨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而掌控欲极强的某个老头子选定的目标是自己的孩子。”
不等海拉多说些什么，霍德便替她将后边的话补充完了。
“不过准确来讲，阿萨神族是先得到了‘时间’的种子，然后将它置于‘生命’之中，说白了本身就是赋予‘时间’另一种形体，想要缔造出阿萨神族的‘时间之神’，但结果后来出现了差错就是了。”
说到这里，海拉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天后诞下的是双胞胎，而时间的力量就此分裂成了两部分。”
至于到底是哪两部分，已经显而易见了。
“光明与黑暗。”
黛德丽低语着。
她的目光一直都摆在霍德那边，想要注视着他此刻的神情。
而从谈到这方面的话题开始，他的表情一直都非常的严肃。
但她却能隐约察觉到其中的无奈。
而她想要给予一些宽慰的话语，但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说起来，其实这方面还有一件趣事，也是那个男人告诉我的，他和我说，那个老头子得到了预言，说这两兄弟会自相残杀，而一旦巴德尔消逝，世界便会步入可怖之冬。”
海拉就这么笑着，她好像没有察觉到对面那个男人已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保留了面容俊美、第一眼就会令人喜爱的光之子，将暗之子抛弃、当成孤儿养在神族之中，那可是他亲生的孩子，还是天后诞下的嫡子，而天后那女人还是同意了，这可是那孩子的母亲。”
海拉就这么摇了摇头。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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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第二更在写了

第七十四章:最终的定论
说这些的时候，海拉只是无奈的摇着头。
但从她的那番态度上就能看出，她自己是看不起这些的。
而且，她也的确有着足够的资本。
因为她的母亲古尔薇格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愿意放弃她，甚至甘愿为她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过，倒不是海拉自己想炫耀什么。
如果她想炫耀的话，早就将这种事情挂在口头上了。
只是，她那有些模糊的记忆里，她的那位母亲早已用自己的生命赋予了那个词汇的重量。
母亲……
即便海拉自己不曾体会过所谓的母爱的滋味，更没有一个完整而美好的童年，但她依然认为这个词汇是伟大的。
家长应当为了孩子付出，而不是仅仅在那里做什么抉择。
“呼……”
就这样，带着这样的想法，海拉静静聆听着酒馆之中蔓延的悠扬音乐。
而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海拉将目光投向了下方。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对她现在的身体而言算是无比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巨人，而且也是之前给她们送餐的那位服务员。
不过在之前，她却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她。
毕竟她还在那边生闷气，所以没有多在意什么。
只是现在，她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被那个女人所吸引。
之前没有在意也就罢了，但现在稍稍冷静下来后，她却发觉那个女巨人的身影突然之间就这么走进了她的眼帘之中。
是因为那如今蔓延在酒馆之中的竖琴之音吗？
还是其他的原因？
就这么由上至下、注视着那个弹奏竖琴的女巨人，海拉不由挠了挠脸颊。
在喝完了果酒后，她下意识朝着边上摸索着。
下意识的拿起瓶子，不经思考的倒酒，然后又饮酒。
这些动作对她来讲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根本不需要过目，也不需要思考。
但很快，她便为这种习惯性的动作付出了那么一点点的‘代价’。
因为海拉举着杯子在那边喝了好一会儿，嘴唇却并没有触碰到什么液体。
啊，酒好像喝完了的样子。
这让她感觉到有那么点尴尬。
而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个女巨人恰好抬起头来。
紧接着，她们就此四目相对。
这不由让海拉感觉到更加尴尬了，不过她也不好将自己的这种尴尬表露出来，只好就这么笑了笑。
而与此同时，那个女巨人也对她展颜一笑。
很漂亮、欢快的笑容——海拉是这么认为的。
在她的眼里，那个女巨人无论是举动还是面容上流露出的表情，都过于欢快了，也过于真诚。
而与之相对的，自己的表情似乎不免有些敷衍。
想到这里，她扯着的嘴角不由感觉到有些僵硬。
她不由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羞愧。
说起来虽然有些奇怪，但那个她连名字都不怎么清楚的女巨人的确给她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也许是因为因为她的那份笑容？
又或许是因为她表现出的那种好似无忧无虑的快乐？
海拉不清楚，但这个女巨人——可能是酒馆的老板娘吧确实给她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都愉快了很多。
但是，这种愉快的心情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她终于将注意力从那个那个女巨人那里挪回饭桌上的时候，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无论是黛德丽还是霍德，他们不仅保持沉默，而且表情明显有些奇怪。
“怎么了？”
她不由开口问道。
与此同时，她心底不由一沉。
虽然现在她并没有什么证据，但她总觉得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与自己有关。
“没什么。”
就在海拉想要继续询问的时候，她便听到那贤者开口了。
在她的注视下，霍德只是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在扯了一大堆东西、甚至连创世传说都给扯出来了，看起来洛基的确告诉了你不少事情。”
“嗯。”
对于这一点，海拉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不过说了这么多，你还记得我们最初讲的是什么吗？”
“火焰。”
仔细想了想后，海拉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她心头也不由闪过一抹无奈。
她的目光不由摆在了桌上那瑰丽的酒瓶上。
虽然它现在已经喝空了，但不妨碍它依旧发散着美丽的辉光。
该说是喝酒误事么？
仔细想想，她其实也没想过要讲那么多东西，但因为根本没考虑那么多，所以有些东西就这么讲出来了。
“真就是从开天辟地开始讲起啊。”
就在海拉自己不由感觉到无奈的时候，她的耳边又回荡起了霍德的声音。
“我知道了啦。”
她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如此嘟囔了一句。
“总之我就是想说，那个男人本身作为野火的化身，就连他自己都很难在赫尔海姆打起火焰，九界之火在那边只有熄灭的份。”
然后，海拉就这么环抱起自己的双臂。
“所以，你说的那些事情，我秉持着怀疑的态度，冥界烧不起火焰，更无法作为熔炉使用，那边看上去好像存在着的所谓‘鬼火’，温度也相当低，只会将人冻伤而不是烫伤。”
“所以说九界之火无法在赫尔海姆点燃？”
“没有办法，因为会被立即熄灭，漫长的岁月之中，那片土地早已被‘死亡’浸染，那里就是死亡的主宰之地，别说火焰，即便是巴德尔的光辉也会被压制。”
不过，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海拉却也没有完全肯定这些。
因为她想到了这一点。
“除非，那并不是九界之中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目光则凝视着一边的黛德丽。
“换句话说，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你的‘火焰’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
其实，现在的黛德丽有那么一点自我怀疑的成分。
因为她根本没有去过赫尔海姆，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在那里能不能得到发挥。
但最后，她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或许吧，我的火焰源自我的……母亲。”
她唤出了那个称呼。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是来自九界之外的恶魔。”
“换言之，世界之外的火焰就可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霍德。”
就在霍德那么询问的时候，海拉就此摇了摇头。
“穆斯贝尔海姆是九界的一部分，你知道为什么吗？”
然后，海拉敲了敲桌子。
“无论是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还是尼福尔海姆的冰霜，创世之时都曾被那场混乱吸收，所谓的不灭之火只是相较凡火而言更加纯粹罢了。”
她说道。
“而人间的晨星与炽热的太阳在赫尔海姆也会被熄灭，九界的火焰是无法逃脱‘死亡’的。”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七十五章:你不对劲!
就此，海拉以自己的学识还有精力对此下了最终的结论。
说到底，还是因为赫尔海姆是死亡之地。
如果是其他的什么地方的话，海拉不说完全相信，但一定会对那个男人表达支持的态度。
但现在的状况毕竟不一样，那个男人好像将地方锁死在了赫尔海姆。
但现在的话，在这九界之中没有人比她这位幽冥女王更懂那片死亡之地。
她在那里经历过死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甚至最终一头扎进了流淌在那片土地上的冰冷之河中、被生命源质eritr浸泡、侵蚀。
而在经过一系列疯狂的操作后，她才成为了那片土地的女主人、成功从那个老头子的手里夺取了‘死亡’的力量并将其稳固。
“赫尔海姆就是那样的一种地方，它是九界最为冰冷的地方，因为它的那种‘冰冷’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温度，是那种来自灵魂的刺骨寒意，是来自死亡的指引与压制。”
此刻，海拉抬起头来。
在她的眼里，霍德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化。
他看上去好像在思索，而且相当难受。
难道是因为希望破灭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海拉不由开口：
“这种事情，其实也没有必要过多的在意吧。”
但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对劲。
毕竟不管怎么说，霍德口中所说的那个似乎能在冥界燃起火焰的剑似乎与这个世界有着强烈的联系。
足以贯穿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剑，这个不管怎么看都确实会令人感觉到心动。
想要将其掌控在手中也是必然。
只是……
“如果是预言的话，最终焚烧世界、将一切全部燃烧殆尽的众神之敌是那位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巨人，也许火焰的力量并不是来自那柄剑呢？是剑的主人也说不定。”
现在的，海拉明显就是在那边张口胡来。
毕竟她现在主要是想说点安慰的话。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样的话却是直接戳中了要害之处。
因为霍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这些。
毕竟，所谓的魔剑什么的，这种东西对他自己来讲也是半真半假的。
它的确存于传说之中，而且也正是那个传说才真正确立了‘莱瓦汀’这个名字。
但现在，这个世界却已经不存在那些传说中的英雄了。
至少霍德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那些传说中的人物——比如说人间的国王、雷神托尔之子哈夫丹，又比如说歌洛雅之子、有着各种奇遇的强者斯维普达格。
这些名字他都不曾听说过，甚至就连弗雷神的仆从史基尼尔都不知道是否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说出什么靠谱的依据就怪了。
说白了，他其实就是想稍稍试探一下那个叫做歌洛雅的女人，确实一下某些事实。
至于可能存在的‘破灭之枝’，霍德倒也没有特别在意。
但是，他又不可能将这种事情直接讲出来，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而海拉则在那边提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又或者，你再仔细想想，也许你记错了，那柄魔剑诞生的地方并不在赫尔海姆，寒冷的地方另外还有尼福尔海姆，但那里是可以点燃火焰的。”
毕竟，赫尔海姆无法燃起火焰、光辉不存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
火焰会熄灭（死亡）、光辉会落寞（死亡）。
“算了，这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所谓的。”
可能海拉还有什么话想要说，但霍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只是不管怎么说，稍稍探听一下也无妨。”
然后，霍德就这么伸了个懒腰。
坐久了，身子有些不自在、难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不知怎么的，这动作落在海拉与黛德丽的眼里就显得无比僵硬了。
“毕竟我们都已经摆出一副可能要在这白蜡树之城中常住的模样，那不管怎么说都得有始有终，明天或者什么时候，我们便去找这位城主商量一下吧。”
而他的话语也透露出了他自身的那种态度：他没有放弃。
不管怎么样，他可能都要在这白蜡树之城中待上一段时间。
不，或许不用太久。
“给我一个上午的时间。”
最后，霍德如此开口说道。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时间。
“我们明天下午离开这梣树之城。”
听到霍德的话后，黛德丽与海拉只是对视了一眼。
虽然，有些事情好像是不必要的。
毕竟他们要去往的地方，是这约顿海姆的智慧之巅。
有些事情也许只需要问一问就可以了，但是，黛德丽却没有现在就提出这一点。
小心？
谨慎？
信任？
戒备？
如果继续追究下去的话，不免又会扯到那些事情。
此刻，黛德丽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赫佛琳的身姿。
有空的话，她还得专门去道个歉才行。
那些是她的朋友，但霍德与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他的那份态度却是由他自己决定的。
“霍德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开口。
那苍白的面容上不由挂起了一抹无奈。
“以后稍稍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吧。”
“……对不起。”
然后，霍德就这么低下头来。
他也没办法给出其他的承诺或者宽慰。
“我相信你。”
他开口说道。
“但我没办法相信你的朋友。”
有些话如果直白的说出来，其实是很伤人的一件事，但霍德偏偏就是这么讲出来了。
因为这会让身为当事人感觉到为难。
矛头当然不是对向她，但左右为难是必然。
但好在，现在还没有完全见面，而他愿意将这种态度完全标明，这本身也算是一种信任吧。
想到这里，黛德丽无奈的叹了口气。
接着，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面前的餐桌上。
“啊，说了这么多，突然忘记吃了。”
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接着又拿餐刀片下了烤肉。
但是，那凝固的肉汁显然说明了一件事。
“已经凉掉了啊。”
她开口说道。
“快点吃掉吧。”
霍德提醒道。
“如果就这么留下，对这酒馆的主人是一种侮辱。”
“嗯。”
“那个……”
就在霍德他们想要动手将这一桌凉掉的烤肉还有蔬菜汤解决时，耳边就此传来了疑惑的声音。
与此同时，魔法的结界也传来一阵震荡。
很明显，有人闯入了他们的隔音结界之中。
而这个人是一个女巨人，也是这酒馆的老板娘。
此刻的她看上去明显有些苦恼。
“请问是不合胃口吗？还是说……”
“不，没有什么。”
不等那女巨人继续说些什么，海拉便开口说道。
而就在她如此开口的时刻，得到的却是两个伙伴那有些惊诧的目光。
“啊……”
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七十六章:快乐的巨人
带着挥之不去的惊讶，霍德与黛德丽就这么看着海拉。
然后，他们又对视了一眼。
在经过一番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他们最终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又一次见面的女巨人身上。
她有着漂亮的面容，之前的笑容也颇具感染力。
只是现在，这位不知名的女巨人的眼神带着那么一丝忐忑。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霍德他们之前点的餐点已经凉了，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吃上几口。
这就让这位好像一直都很快乐的女巨人产生了些许误解。
不过现在这并不是重点。
在霍德他们看来，重点是海拉居然破天荒的开口说话了。
而且还是对这样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外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
她看上去正在努力解释着这些。
“我其实更习惯吃凉的。”
这都什么屁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是初次见面的人也该察觉到这其中的异常了吧？！
看着海拉那努力笨拙的模样，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这样的吐槽。
说到底，海拉的这种笨拙其实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这并不符合海拉自己的生活习惯。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善于和陌生人交谈的人物，而在与霍德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之中，她的人际圈子也并没有任何的扩张。
除去日常必要的交流之外，她根本不会多说其他的什么话。
但即便是与外人沟通，她也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魔法表象。
而在魔法的影响下，别人也不会知道她是什么人。
当然了，这种手段在约顿海姆其实是行不通的，毕竟影响他人的认知什么的，这种事情还满失礼的。
而一旦被人发现，那根本讲不清楚。
不过当然了，其实更重要的是，对外交涉、谈话一直都是霍德的工作。
他们三人一起行动的时候，一般都是霍德负责对外交流、圆场。
至于现在的话，这算是什么呢？
霍德就这样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那位其实并不善言辞的伙伴。
而另一边，海拉则感受到了懊悔。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从醉酒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
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只是……”
她下意识就想要解释些什么。
但不等她多解释什么，她便看到那个男人开口了：
“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们是从米德加尔特来的。”
他就此开口说道。
“无论是我还是我的伙伴们，都对这座城市很感兴趣，所以稍稍交流了一下自己在这座城市之中的见闻与体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甚至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他低着头四处张望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有着紧张，也不怎么自然。
但就是这样的态度才是最为正常的。
毕竟他们其实才是‘不占理’的那一方。
“然后说着说着，就讲了一大堆事情，然后就忘了吃饭了。”
然后，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总之呢，这些事情是我们自己的责任，你也不用为此感到自责什么的，这些我们也会吃完的。”
霍德就这样将这些事情完全圆上了，一点都没有提到之前所讲的那些沉重话题。
反正他们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拜访者，而是穿越了混乱的铁森林、来到陌生的巨人世界冒险的人物。
“你们是刚刚来到这座城市吗？”
而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那似乎仍然处在青春烂漫年纪的女巨人开口询问道。
她似乎并没有对霍德的这番言词表达出什么怀疑的态度。
毕竟她根本不认识面前的这些人。
“是的，我们刚刚来到这座城市不久。”
霍德平静的回应道。
“我们可能要在约顿海姆停留很长一段时间，打算在这里好好逛一逛、看一看来着，只是可惜的是，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好像没有办法彻底逛完这座城市。”
“没关系啦，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逛一逛这座城市。”
这女巨人看出来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而现在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我虽然只是在这座城市之中开了一间酒馆，不算常住，但我对这座城市还是很熟悉的。”
虽然她是这么说的，但这话听起来怎么都有些奇怪。
而现在，对霍德来讲，麻烦的反而是她表现出的那种善意与热情。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与白蜡树城中的其他巨人深入接触——至少面前的这位女巨人并不在他的接触名单之内。
“啊这……好像不太好吧。”
摆出了一副不太好意思的犹豫态度，霍德开口说道。
一边思索着正当的拒绝理由，霍德的视线就此打转着。
他将目光放在了这座宽阔的酒馆之中。
“你不是还有一间酒馆要经营么？而经营了一整天后，也会感觉到疲惫吧？”
就这么扫视了一圈后，他最终将目光挪回到了那个女巨人的身上。
“这座酒馆平时也有不少客人，你一定很疲惫吧？”
“嗯……该怎么说呢？我可是巨人，你们一定不怎么了解我们霜巨人吧？”
当那女巨人这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下意识便转过头去。
她在这个时候不好发表自己的什么意见。
该怎么说？
霍德的那句话说的简直完美无缺？
如果能当场拒绝这霜巨人也好，如果拒绝不了，也恰好突出他们一行人对这片土地的陌生？
在看穿了霍德的用意后，黛德丽就此默不作声。
但与此同时，她也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办。
如果是她们三个人的话，不仅算得上是无话不谈，而且还可以随意的交流。
但如果有像是面前这个女巨人一般如此热心的人物的话，那么整件事都会变得麻烦起来。
毕竟她根本算不上自己人，但如果强行拒绝对方的话，说不定还会引起怀疑。
那么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黛德丽的眼神就这样四处挪动着，但就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她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说海拉。
她现在的神情让黛德丽有些看不太懂，因为她现在并不怎么苦恼，而神情甚至有那么一种跃跃欲试的态度。
怎么说呢？
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喂！这好像不太对吧！
强行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黛德丽就此伸手推了推她。
“啊！”
与此同时，海拉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大对了。
她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她低声对黛德丽说道。
而就是这番话令人迷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海拉缓缓点头。
“只是我觉得她人还不错。”
她们的这番讨论并没有逃过霍德的耳朵，所以他只是轻轻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你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酒馆的名字吗？”
酒馆名字？
霍德不由一愣。
说起来这酒馆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里其实正挂着一块牌子：艾格瑟的开心小屋。
“啊对，你叫艾格瑟？”
霍德询问道。
“对，我喜欢听故事，所以在这里开设了一间酒馆，偶尔也会来这里聆听过路者们的故事。”
她扬起了一抹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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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眠了，各位晚安orz
这个女巨人的身份还蛮重要的_(:з」∠)_
但是谁我不说，有兴趣的可以查查，她直接对应了某个人物。

第七十七章:取个名字吧!
艾格瑟。
一个无比快乐的女巨人，而这样的她在新建立的白蜡树之城中缔造了一座酒馆、用以招待那些过往者、聆听他们的故事。
至于其他的则并不明确。
但就接触的第一印象来看，她是一个善良而热情的人。
她会注意到霍德他们这样的人类的用餐状况，也会过来询问具体的原因。
而最后，她甚至还想要当导游、带领霍德他们在这座城市走走，而且分文不取。
这与整个交易都市中发散着的氛围都格格不入——至少在霍德自己看来是这样的。
之前与海拉、黛德丽她们分开的时候，他也算是以自己的路线走马观花般在这座城市走了一遭。
而这座由巨人缔造、又混杂进大量人类的城市处处都散发着一种‘明码标价’的气息。
似乎所有的巨人都不愿意与外边到来的那些人类有过多的接触。
他们自己手下的奴隶是一回事，但外来的那些商人、冒险者却又是另一种生物了。
这并不是霍德自己的错觉，因为态度真的有差距。
如果想要学习约顿海姆的语言，那么只需要交钱、然后排队，自然会有巨人运用魔法批量将巨人语相关的知识灌输进大脑之中。
由头至尾不会有什么交流。
而如果去购置巨人国度的艺术品、亦或是冒险用的崭新兵刃什么的话，他们也绝对不会还价。
因为所有的价格都已经标注好了，如果想要压价基本也是做不到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出售的。
说到底，人类世界的财物对他们而言是否有用都是另一件有待商榷的事情。
而根据黛德丽的说法，巨人国度有自己的另一套货币体系。
不过这也是另一件事情了。
重要的还是整个白蜡树之城之中，人类与巨人仍然是两个截然不同、而且基本没什么交互的种族。
一方面当然是两个种族之间的庞大差异。
人类天生就对这种强大、稍稍用力就可能碾死自己的种族抱有一定的恐惧心理。
商人们跑到约顿海姆来明显是为了养家糊口，也就冒险者可能抱有足以压倒本能恐惧的好奇心。
但在这座城市之中，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人类的态度。
而是巨人。
即便在苏东的外孙、如今的匈兰之王的倡导下开放了与巨人之间的沟通渠道。
但约顿海姆的巨人对外展露出的仍然是一种排外的姿态。
这种排外并不是霜巨人一族对脆弱的人类的轻视，而霍德所感受到的其实是其他的一些东西。
简单来讲，应该是一种戒备。
一些巨人的态度就是这样。
而他们的戒备并非源自魔法，而是沟通交流时给人的感官。
说白了，他们就是不想多说什么话。
至于具体的原因，霍德自己也能想得到就是了。
无非就是类似于间谍、眼线一类的存在。
但是，就是在这种繁荣、无情的氛围之下，突然跳出了一个艾格瑟这样的人出来。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让霍德感觉到一股无比奇妙的感觉。
她不仅热情善良，而且言行之间都透露着某种独特的感染力。
那是一种快乐的氛围。
艾格瑟似乎能很轻易的就将‘快乐’带给周围的人。
与此同时，她的善意好像都要往外溢出了。
“我去把这些东西热一下吧！”
在稍稍聊了那么几句后，艾格瑟开口说道。
而不等霍德他们多说什么，她便抬起手来。
伴随着魔法的涌动，那些餐点就这么凭空浮了起来。
“等一下。”
而不等霍德他们多说些什么，这个高大的女巨人就‘嗖’的一声跑掉了。
而这种活泼的姿态不由让他们面面相觑。
“魔法好像能当场加热吧。”
黛德丽开口说道。
“其实我们自己也能做得到这一点。”
“看的出来，她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霍德就此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我能理解这一点，有条件的情况下，我更喜欢使用器具来重新烹饪，哪怕是单纯的加热食物也一样，当食物从锅子里出来的那一刻，我觉得是相当美好的。”
“生活的仪式感么？”
说到这里，黛德丽不由有些放松。
她的目光只是投向了这座酒馆、看着那些饮酒作乐的人们。
也许是真正的人类冒险者、又或许是巨人。
“嗯，就是这样。”
但不等自己的伙伴有其他的话语，霍德的语调却是发生了偏转。
“不过，艾格瑟也有可能是趁着这个机会与她的‘顶头上司’沟通，毕竟我们之前的行为很奇怪，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很怪异，而且她的这种热情也与外边的那些巨人不同。”
然后，黛德丽面容上的那种略显放松的笑容消失了。
“你是说，这其实是一种试探？”
她开口问道。
“猜测罢了。”
霍德回应道。
“但这不可能。”
但在此刻，开口反驳的却并不是黛德丽，而是之前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海拉。
“？”
“……”
只是，在那种略显无力的反驳后，她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个……我只是觉得，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有这种心机的人。”
这仅仅是个人的感官罢了。
即便是海拉自己都明白，严格意义上来讲，她的这种‘感官’也做不得数。
只是，这种事情现在实在是太奇特了。
“你从以前到现在，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发言。”
“我知道。”
海拉从不为他人说话，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她不认识，也没必要去理会。
对现在的她来讲，她需要的仅仅是扮演好‘布伦希尔德’这个身份而已。
只是现在……
“她的音乐很纯净。”
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她才给出这种不由令人感觉到迷惑的答案。
然后，霍德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不可能就此抛开这个令人疑惑的地方。
而仔细思索起来，艾格瑟这个名字，他又感觉到有些熟悉。
虽然对他而言肯定是不常听到的，但应该从什么地方听说过？
“快乐的艾格瑟……”
他缓缓念叨着。
好像的确是有这样一种称呼，但和谁有关来着？
“你说什么？”
但不等他多思考，海拉便开口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现在的话，我觉得你该考虑某些事情了。”
“什么？”
“名字，你打算以什么样的名字出现在她的面前？”
然后，海拉又愣住了。
嚅嗫着，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现在应该怎么说？
她好像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之处。
“这些事情是你应该考虑的，你别告诉我你其实什么都没想啊。”
“我……”
她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第七十八章:以前的名字
名讳，也就是称呼。
这玩意倒也不算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但却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它是某些特质、形象的代称，而它指代的则是某种存在。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看似短促的名讳就已经蕴含了庞大的信息量，甚至已经到了不是单纯的‘重名’就能解释的了。
比如说海拉。
整个九界都明白，海拉就是掌控死亡的幽冥女王。
而人间为了避讳，他们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与这样的神明重名。
最多也就是在名讳上想方设法与那些神明沾上一点点的联系而已。
但海拉这样的死亡之神显然不在此列，毕竟没有正常人想和‘死亡’有所牵扯。
但是，她的另一个名字却也没办法使用。
“布伦希尔德是奥丁之女，这件事还是很有名的。”
就这么环抱起自己的双臂，霍德开口说道。
“这里毕竟是约顿海姆，而这些巨人即便真的如同埃策尔所说的那样已经被阿萨神族打的失去了心气，但他们也绝对不会介意将自己的怒火倾泻到那个糟老头子的女儿身上。”
“我知道。”
听霍德说到这里，海拉不由开口回应道。
迎着那贤者的注视，她又摇了摇头。
“除了这外，我不是还有一层身份么。”
一开始，霍德自己都有些愣神。
这女人还有除去幽冥女王、奥丁之女之外的身份吗？
除去海拉与布伦希尔德之外，她现在还能用什么身份？
但很快，他心底便有了答案。
因此，他嘴角都抽搐出来。
“你觉得那个东西算什么？”
“女巫不算？”
“女巫算，但你没有名字。”
听到这里，海拉甚至能从那个男人的声音之中听出一丝疲惫。
“对人类而言，女巫这种职业从来都是神秘的，再加上你几次出行都和我在一起，当然没有人会过问什么。”
说白了，在人间，即便是‘布伦希尔德’这层身份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全然被笼罩在了贤者霍德的阴影下，成为了他的巫师伙伴。
但是，这种手段仅限于人间。
“人类世界中，你可以秉持神秘的态度，甚至可以不看他人眼色，毕竟没有人能找到你，但这里不行。”
霍德说道。
“这里是约顿海姆、是巨人的世界，而我们最好不要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特别是在这里，这梣树之城更是鱼龙混杂。”
“我知道。”
“不，我看你的样子是真的不知道。”
面对海拉那苍白无力的反应，霍德根本没有留面子的想法。
“其实我很想问，你到底怎么了？从见到艾格瑟开始，你的情绪似乎就开始不对劲了。”
“我……”
对此，海拉根本说不出所以然来。
而在被霍德直截了当的讲到这一点后，她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了。
现在该怎么说呢？
就是说这纯粹是个人的感觉？
我觉得她不是什么坏人？
单纯只是觉得？
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也不是什么靠谱的证据。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艾格瑟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现在重要的还是‘名字’。”
“你不要烦！”
见到霍德在叽叽歪歪的，海拉不由感觉到火大。
不过，这种火气并不是什么‘愤怒’。
硬要说的话，这只是徘徊在心头的不满而已。
凭什么只说我一个啊！
现在的海拉就是这样孩子气的想法。
只是，她当然不会就这么将心底的想法讲出来。
即便是她也会用稍稍委婉一点的说法：
“那你们两个呢？”
她就这么噘着嘴。
虽然海拉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委婉了，但那孩子气的表现却依然出卖了她心底的那些小心思。
而且，事实也会让她感到失望。
“我名字多得很。”
就这么环抱起自己的双臂，霍德平静的说道。
“我好歹也是经常在各处活动的，名字这种东西信手拈来，比如说我现在流浪佣兵霍芬德（Hofund）。”
这不由让海拉咬牙切齿。
“霍德（Hod），你就加了一个音节而已！”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原来的名字，更加不会有人把我和人间的贤者联系起来。”
这是事实。
词汇的音节产生变化时，名字的含义也会随之改变。
这个简单的道理，海拉当然也是明白的。
她根本挑不出什么刺来，所以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
“黛德丽……”
与对霍德那‘恶狠狠’的态度截然不同，她看向哥特之王的眼神可怜兮兮的。
她当然希望黛德丽能和她一起扛下这件事。
但是，也不知道是海拉自己的眼神交流出了问题，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在海拉那充满期待的注视下，黛德丽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忘了吗？我好歹也是以一个冒险者的身份四处游历的。”
“但以前的时候一直是王子打扮，用的名字也该是男人的吧？”
你这孩子怎么就盼人倒霉呢？
听着海拉那近似狡辩一般的话语，黛德丽一时间无话可说。
而很快，她面容上浮现出了微妙的神情。
“嗯，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以前确实以男人的身份活跃，而我经常以‘狄德雷克（Theoderic）’的身份活动。”
她就这么耸了耸肩。
但不等海拉放松下来，黛德丽便笑了起来。
“但是，我在年少的时候，也曾经与女孩的身份活动，那是我最愉快的时光……”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是以前的话，黛德丽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这种答复。
但现在的话……
“应该换一种说法才对。”
她却不得不加上一些后缀了。
“应该是说最为愉快的时光之一。”
她不由将目光摆在了霍德那边，完全将他的面容、他的形象烙印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如果说曾经的她是肆意挥洒着青春的少女的话，那么与他相处的时光则是恬静的。
那种每日的平和与平凡甚至让她心生向往。
“而我那个时候的名字是‘维罗娜（(Verona）’。”
她笑着回答道。
“所以说你还是快点想一个名字出来，我们这里已经准备好了。”
霍德就这么挑起了眉头。
“要么我帮你想一个？”
“不要！”
几乎想都没想，海拉就此否决了这一点。
“你一定会给我取那些又老土、又难听的名字。”
“比如菲克尔（Fiker）？”
“闭嘴！”
“艾格（Egel）？”
“你给我闭嘴啦！”
在霍德的调侃之下，海拉真的有些绷不住了。
“名字什么的虽然一时之间想不到。”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得到了两个奇怪的眼神。
“我是想不出什么临时的名字啦，但不管怎么样我也是有名字的。”
海拉说道。
“以前使用的名字。”
很久以前的，那个包含了她的母亲的祝福的名字。
…………
…………
…………
…………
PS1：egel是蚂蟥
fiker转写英语是fxcker
简单来讲就是很土有很生草的名字。
PS2：海拉以前的名字我是给过各种含义提示的_(:з」∠)_
不过真的写出来估计会让你们吓一跳吧hhhh
可以猜猜。

第七十九章:有些跟不上思路
海拉曾经是有着自己的名字的。
不过准确来讲，那其实是一个小名而已。
没有姓氏、没有说明自己的家庭谱系，就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名。
甚至现在，当海拉翻找起自己那埋藏于深处的记忆时，还会有一种莫名的尴尬感。
怎么说，土到掉渣了啊。
哪怕是在人类世界，这也是家庭中最不受重视的女孩取的名字吧？
但是，她却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而且，即便是现在，她也能轻易感受到这个词汇背后的祝福。
但可以确认的是，直到现在，她关于这方面的想法也没有变过。
只是现在的话，她并不是很想将这个名字告诉他。
单单只是那个男人，她不想直接将那个名字告诉他。
至于其中的理由，她自己其实也不是特别的清楚，总之就是相当的别扭。
也因为这些复杂的原因，她当时并没有直接告诉霍德自己的名字。
与之相对的是，她是找了一个敷衍到不能再敷衍的借口。
忘了！
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但这就是明摆着告诉对方：我现在不想说。
这也意味着，在以后的什么时候，她一定会与他分享这个小秘密。
虽然海拉自己并没有想过到底是什么时候会将这个小秘密讲出来。
但是，至少不会是现在。
而直到此时此刻，海拉都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却好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想到这里，海拉的面色就这么变得复杂起来。
毕竟，它即便再土，本身却也意义重大。
那不仅代表着养父还有她那已经逝去的母亲的祝福，还有她少有的美好回忆。
不仅仅是她的养父，还有那些小伙伴。
可以说，在她的心底有着另一个并非死亡女神的存在，那是一个没有触及到死亡权柄、还拥有让花朵盛开的小能力的女孩。
“唔……”
海拉的脑海之中就这样浮现出千篇的思绪。
她的神色有些怀念，但紧接着又有些不满。
无论是谁都能确认，当时的她是无害的。
甚至几个兄弟都是这样。
但最终还是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如今，那短暂、美好的记忆象征着的不仅仅是欢喜，更有痛苦。
因为她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了母亲，而受到委托照顾她的养父也被神明杀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已经获得了生者的身体，以生者的身份行动的海拉甚至感觉到胸口有些发闷。
她甚至都没有伪装自己神情的意思，这些变化的复杂表情全然落在了两位同伴的眼里。
而霍德与黛德丽则就此对视了一眼。
“怎么办？”
女人的嘴唇一张一合。
虽然此时的黛德丽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霍德却已经了解了她想要传递的想法。
“我来吧。”
霍德低声说道。
“嗯。”
黛德丽缓缓点头。
但很快，好像想起了什么的她又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孩就此欲言又止。
“温和点。”
“嗯，我明白。”
他比了个手势。
在见到他们已经相互通气了解了后，黛德丽也不由松了口气。
她对这两位伙伴已经有着足够的了解了。
那个男人平时看上去虽然态度温和，但有时候却语出惊人。
该怎么说呢？
就是在雷区蹦迪，将他人的自信心完全摧毁什么的。
这种事情他不是没干过。
而即便有人精神抵达极限、应该需要一些安慰，他也不会选择什么情绪疏导的方式。
与之相对的，他会通过施加压力、厉声呵斥直接将那人的情绪引爆，通过迸发的方式将怒火与郁闷宣泄出来。
黛德丽倒不是觉得这种处理方式存在什么问题，反正霍德也不是那种一定要得到他人感谢、让他人心生好感。
只是在面对一些敏感话题的时候，还是用温和的态度比较好。
“好在他还知道轻重。”
但是，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却听到了霍德的声音。
“等一下。”
而这声音就此中断了海拉那压抑不住的纷繁思绪。
“怎么了？”
她低声开口。
声音不仅干涩，隐约之间还有些许颤抖。
注视着这样的海拉，霍德则摆出了一副迷惑的表情。
他就这么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而这一神情不由让黛德丽一怔。
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等等！”
就在她想要开口的时候，却没有办法阻止霍德了。
“之前在哥特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你把你的小名忘记了吗？”
然后，整个餐桌上蔓延着的是一股诡异到极致的氛围。
这个时候，即便是黛德丽都觉得有些发闷。
她就这么盯着霍德，小嘴一张一合。
我们真的相互了解了吗？
我们真的达成一致了吗？
你懂不懂什么叫说话委婉？
你现在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这种事情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难堪吧？
此刻，黛德丽的目光就这样在海拉与霍德之间来回徘徊着。
与此同时，她也流露出了欲言又止的态度。
现在应该说什么？
现在又能说什么？
最后，黛德丽无奈叹了口气，她那桌子下的手轻轻拉扯着海拉的衣袖。
“他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现在的海拉却也没有什么反应。
因为霍德之间一打岔，她的脑袋到现在都是嗡嗡的。
原来的那种复杂的伤感就这么被打碎，剩下的则是浓浓的迷惑。
现在是应该说这个的时候吗？
你不是应该安慰一下我吗？
“呸！”
在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一些莫名的想法时，海拉就迅速将它甩了出去。
什么玩意！
我看上去是需要安慰的样子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
看着霍德那傻憨憨的神情，海拉不由一阵火大。
“你当初难道真的相信了吗！”
开玩笑好不好！
当初说的那些话，就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单纯的忘了？
这个男人真的信了？
开什么玩笑呢！
“但你不是说你忘了吗？”
迎着海拉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霍德只是耸了耸肩。
他用这番态度表达自己的无辜。
但问题是，只要与他相处过，那就不会相信他有这么愚蠢。
只是最重要的是，他这种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就死不承认咯？
带着愤怒的想法，她恶狠狠的盯着他。
但是，那种莫名憨的表情在她的脑海之中就此挥之不去，甚至逐渐与她所知晓的其他表情发生了重叠、对比。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好像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表情。
冰冷的斗篷和战盔之下，那严肃的神情似乎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囊括在其中。
而是这种严肃的形象逐渐被那看上去憨憨的表情替代。
这种事情……
“咳咳咳……”
突然，海拉就这么咳嗽了起来。
她就怎么捂着自己的嘴。
在她的认知中，霍德的印象就这么变得奇怪起来了。
“怎么了？”
“没怎么，烦死了！”
她这么低头大声说道。
海拉就这么抬起头来，她还有很多话想说。
但在看到霍德那逐渐变得浮夸起来的表情，她却又转过头去。
双肩不由开始发颤。
“咳咳咳嗯哼。”
她突然咳嗽了两声，这才冷静了下来。
“现在记起来了啦！这样不行吗！”
她大声说道，好像之前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一样。
不是，你们的相处方式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看着眼前这一幕，黛德丽莫名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
什么玩意啊！

第八十章:奇怪的态度变化
就这样，氛围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海拉就这么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她虽然已经收起了那种态度，逐渐变得正常起来，但她之前那双肩颤动的忍耐行为仍然爱给黛德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即便是这样，海拉之前展露出的那种神情却给黛德丽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她看的很清楚，海拉是在笑。
但让疑惑的是，海拉之前为什么会笑，霍德做了什么吗？
还是其中有她所不知道的缘由？
带着这种疑惑，她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
一时之间，整个餐桌上蔓延着诡异的沉默。
虽然不至于令人感觉到糟心，但黛德丽的头脑的确是一片空白。
因为由头至尾，她都感觉自己和个局外人一样。
她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思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具体的缘由。
带着疑惑，她将目光投向了海拉。
但在触及到了黛德丽的目光后，海拉却只是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有些事情是她不能说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这颗是关乎到她尊严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海拉不由狠狠的瞪了霍德一眼。
但他就像是一个老油条一样，对此不为所动。
“你们怎么回事？”
终于，黛德丽还是开口提问了。
“没什么。”
海拉说道。
但在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确实是没有什么，对吧！霍德！”
然后，那贤者就这么抬起头来。
海拉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微妙，然后，她读懂了那种眼神：
你是不是傻啊？
这种含义传递过来后，海拉直接感觉到自己的血压拉满。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并不是在刻意嘲讽。
因为她并没有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讥讽，而是一抹无奈。
那无光的阴暗眼眸所传递出的完全就是同情。
‘硌硌’
突然之间，某种异样的声音传递出来，在这餐桌之上几乎可以算是清晰可闻。
这是海拉在磨牙的声音。
不过出于照顾的心态，黛德丽自己也没有点出这一点。
她只是当自己没有听到，接下来则是很轻易的将目光投到了霍德的身上。
为了照顾海拉的心情，现在不管怎么样都不是深究的时候。
她也没有继续思索海拉之前那如同自爆那样的话语，她就这么看着霍德。
然后，双方的目光交汇了。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
趁着这个机会，她传递了自己的想法。
“随便说两句吧。”
甚至，这一次为了确保不会出现失误，她还张开了嘴。
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读唇对霍德而言算得上是基本功了。
“对，的确没什么。”
就这么注视着黛德丽，她开口说道。
好！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虽然黛德丽很好奇，但没有必要就这么继续闹腾下去。
“说起来，将一桌食物重新加热需要多少时间来着？”
她开始抛其他话题。
而且说实话，比起这些话题，她其实更希望之前离开的艾格瑟能迅速赶回来。
毕竟那个快乐的女巨人一定有说不完的话题——如果她真的没什么恶意的话。
但就在下一刻，霍德那仿佛延迟了的声音才缓缓到来。
“就是她的笑点有些低。”
“霍德！”
海拉直接大叫起来。
她满脸通红，眼神显得相当凶恶，但这根本没有用。
“啊？笑点？”
就在黛德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海拉的时候，后者却轻轻偏开了自己的脑袋。
她不怎么敢与黛德丽对视。
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羞耻了。
“她的笑点就和一个孩子一样，看到有人扮鬼脸有时候都会忍不住。”
“都说了不要讲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气到脑袋发晕上头，海拉突然整个人朝着霍德扑了过去。
但就在此刻，他们的魔法结界出现了涌动。
“我把吃食热好了！虽然尽力保证了味道，但可能没有原来那么好吃……”
艾格瑟的声音就这样传来。
而到了最后，她的声音不由停滞了下来。
那个快乐的女巨人就这么微微张嘴，瞪着眼睛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而紧接着，她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了浓浓的疑惑。
“那个……你们怎么了？”
她的身形无比高大，此时算得上居高临下。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轻易的将面前的景象尽收眼底。
那个之前对她露出笑容的女人此时整个人都趴在餐桌上，一只手则揪着她的伙伴的衣领，好像是在生气吧？
对于这一点，艾格瑟其实也没有办法完全确认。
因为在她的眼里，那个女人面容上并没有任何的愤怒。
至于现在的话，有的只有慌乱与惊讶。
“你这是在……”
此刻，她想要开口询问些什么。
但不等她开口，那个女人便直接从桌子上下来了。
“没什么。”
最后，她开口说道。
“啊？”
这一下即便是艾格瑟也有些发懵。
“那个……”
“没发生什么事情。”
最终，还是霍德发出了声音。
但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却一直都摆在海拉身上。
而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些看似不值一提、但实则很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她现在变得相当乖巧。
即便她之前已经被自己刺激到了相当暴躁的地步，但在面对明显才刚刚认识的艾格瑟，却迅速收敛起了自己的所有情绪。
这种刻意的压制的理由也很简单。
从正常的角度上来看，这就是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
说的简单一点，海拉似乎不希望那个叫艾格瑟的女巨人会讨厌她。
但就是这一点并不正常。
而与此同时，黛德丽也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
黛德丽看向了那贤者，她嘴唇翕动着。
但很快，霍德伸手拉住了她。
“没关系，具体还得再看。”
“……”
然后，黛德丽直接将自己的手搁在了桌上，又撑起了自己的脸颊。
她摆出了这种轻松的姿态，但实际上隐约有些戒备。
她在探知。
但最后的结果却让她感觉到意外。
没有任何的异常，更不存在外界的干扰。
海拉的一切情绪变化没有什么外部干扰，完全是发自内心，而且这里还没有什么魔法侵扰的迹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也坐下吧。”
就在黛德丽思索的时候，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难得能见到一个热情的巨人，在这座城市里还是已经挺难得的事情。”
霍德就这样以无比平静的表情抛出了一个其实很难回答的问题。
而这很明显就是为了探口风。
甚至严重一点，这可能还会被怀疑是不怀好意。
而且，也不仅仅是沉默的黛德丽，之前一直憋着一股气的海拉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些。
所以，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霍……”
她几乎是下意识要将那个名字讲出来，但很快又忍住了。
“霍芬德。”
她低声说道。
“你别太过分了。”
然后，霍德就这么看了海拉一眼。
并不是警告，但好像满含深意。
而一时之间，海拉发觉自己根本看不懂。
他的眼睛一片混沌、没有任何的光彩。
…………
…………
…………
…………
还有第三更……不过要晚一点_(:з」∠)_

第八十一章:有些意外的消息
在这一刻，海拉心头的满腔复杂情绪瞬间被清扫一空。
并不是什么安静宁神的魔法，纯粹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他的神情了。
之前的话，无论她再怎么闹腾，但其实都一直把控着一个度量。
小脾气不管怎么闹，他都会表达出对应的态度：
或无奈、或调侃、又或是故意做一些让自己有些难堪，但却又不至于真的发火的玩笑事。
也许是因为继承了一部分父亲的性格的原因，这些其实都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但现在与之前不同了。
在海拉的眼里，霍德已经完全将情绪内敛。
完全不需要多余的话，她便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能随意开口的时候。
甚至，她心头不由一颤。
恐惧……
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心底蔓延起的这些情绪是什么。
一时之间，她甚至感觉有些可笑。
自己能害怕些什么？
身为一无所有的幽冥女王、身为连生者的权力都抛却的死亡女神，这世间又有什么能将她吓倒？
毕竟她可是真正意义上连死亡都不惧怕，这从她选择掌控起那幽冥世界的权柄开始就注定的事情。
但在短暂的自嘲后，她终究还是意识到了这情绪的根本。
说到底还是因为在意他的看法和感受。
但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却又有些令人发笑。
和千万年的冰冷岁月相比，这短短数年的‘人类生活’又算得了什么？
但最终，留在海拉心底的却是一抹挥之不去的复杂。
她发觉自己没有办法去直接否认。
对她而言，以生者的身份活动的这番岁月便是‘光’。
但是……
“赫尔海姆没有火焰、更没有光辉。”
她的嘴唇翕动着。
声音很小，甚至就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即便感官最为灵敏的巨人也不由感觉到了疑惑。
“你之前有说什么吗？”
“不，没有。”
迎着艾格瑟的注视，海拉先是下意识回以一个笑容，接着又摇了摇头。
“总之一起吃吧。”
“不用了，这毕竟是你们点的餐点嘛，你们也一定很饿了。”
艾格瑟就这么说着。
但是，她那本来高大的身形在这一刻却开始发光，那是魔法的辉光！
就这样，在那细小的光辉之中，那巨大的身姿逐渐缩小、成了一个与普通人类少女无二的姿态。
然后，艾格瑟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我就这么随意看着好了。”
然后，她大大方方的将目光投向了霍德。
“至于你之前所说的那些……”
艾格瑟就这样停顿了片刻。
而这短暂的停顿不由让海拉心头一紧。
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
对身为幽冥女王的她而言，与霍德他们相处的岁月是曾经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到的东西。
因为她终究曾是生者。
在相处的这段时间，她脑海之中那曾经属于曾经的那个小女孩的印象正被逐步唤醒。
再加上他们本身有着共同的立场，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都该摆正自己的态度。
但在此刻，她仍然在意起了艾格瑟的感受。
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就是莫名的在意。
“其实，你说的那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此刻，艾格瑟也并没有发表什么过激言论。
听到这里后，海拉终于松了口气。
很快，她又将目光投向了霍德。
因为之前的那种满含深意的注视，海拉便有所顾虑。
她在意着霍德的看法，所以此刻也如同黛德丽那样对此闭口不谈、当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我也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毕竟你们是人类。”
她开口说道。
而逐渐的，即便是应当快乐起来的她的神情也变得无奈起来。
“有这样的看法当然很正常，我也能理解，但是……这在约顿海姆已经是一种常态了，霜巨人一族中其实很流行饲养人类宠物，而且流行到没有人会挂在嘴边的级别。”
而她的用词则吸引了黛德丽与海拉她们的注意。
她们下意识张开嘴，想询问些什么，但最终却还是将目光投向了霍德。
现在的话，这个男人负责对外发声。
“宠物？”
而不负众望的是，他也点出了这中间最令人迷惑的地方。
“是的，宠物，当然你们人类的世界应该称呼为……奴隶？”
“不不不，这两者其实并不能混为一谈，其实奴隶是没有自主权的‘仆人’。”
“那这样一来，以人类的水平……”
艾格瑟就这么拉长自己的语调，但在看到霍德他们的眼神后，却又改口了。
“我说的不是你们，请不要介意。”
“不会，我们不会介意什么。”
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我也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对人类而言，生活在约顿海姆本来就是困难的事情。”
“嗯，这里毕竟是我们所生活的世界，至于人类的话，他们有像是你们这样的强者，也有着无法自保的弱者，所以他们以自己的自由为代价，向巨人寻求了庇护。”
强者与弱者。
这其中的沟壑相当深。
而更重要的是，其实在场的三个人都有那么些特殊之处。
至少无论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都不会随意的去代表整个人类。
现在的话大概也只能苦笑了。
“至于所谓的仆人，人类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还不如魔法傀儡好用，而唯一的优势大概也只是他们自身的‘性命’了吧，所以地位就如您所见了。”
艾格瑟就这么说着。
但很快，她又站起来，朝着霍德她们直接俯下身去。
“等等，你怎么……”
没有等霍德和海拉她们有什么表示，她这一礼已经出来了。
“如果说，你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而感觉到不快的话，那我对此表达歉意。”
而她口中说的那些话，信息量貌似相当大的样子。
“你好像知道我想的事情？”
霍德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就此开口说道。
这同样是一种试探。
而迎着他的这番试探，艾格瑟就此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霍德言语中的陷阱，她的小脸上写着严肃。
“不，并不是知道。”
艾格瑟就此开口说着。
“只是，今天发生在这梣树之城中的事情，应该只有那一件了吧，乌特加德有时候做事的确比较……离谱。”
“那么说来，你应该认识他了？”
“嗯，认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的错觉。
艾格瑟的表现看上去好像有那么一点羞涩。
“我和他……认识很久了。”
最后，女巨人开口说道。
…………
…………
…………
…………
各位晚安_(:з」∠)_
该眠了

第八十二章:一见钟情?
艾格瑟的这番话倒是没有什么。
对巨人们而言，理论上来讲，只要不是离开约顿海姆，又不是得罪那些统治一方的巨人王，那么他们可以说是哪里都能去。
又不是脆弱的人类，会被天险或者天灾阻隔。
对他们来讲，无论是险峻的山峰还是宽阔的河流，其实都是那么回事。
而且说不定朝着某条大河喊一声，还能喊出一个美少女出来。
这可并不是什么玩笑话，毕竟埃吉尔的九个女儿、合称扬波之女的存在便在这里徘徊着。
而且，看黛德丽与身为浪涛化身的赫佛琳熟识的样子，就能看出埃吉尔的女儿们的生活态度。
至少，浪涛女士们并不是那种会在意他人身份地位的人。
既然一个人类都能和她们成为朋友，就更不用说其他的那些巨人了。
强健的体魄与优秀的个人实力赋予了他们长途跋涉、横穿这巨人世界的可能性。
而漫长的寿命又让他们有了在各地都能长期定居的可能。
那么在日常生活中相识、这自然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所以，没有什么人会怀疑这一点。
但问题就在于这位女巨人表露出的那种态度。
身为女人，黛德丽对这方面了解的更加深刻，她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神态，那是害羞。
这至少说明艾格瑟应该对那个叫做乌特加德抱有非同一般的好感。
也许双方还差一层障壁没有突破，但距离那一天大概也不会太久远。
只是，这样好像显得有些奇怪了？
注视着艾格瑟展露出的羞涩模样，黛德丽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巨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巨人。
虽然一开始在面对自己还有海拉的时候，巨人乌特加德表现的还算是正经。
他明确指出了购买‘人类仆从’的流程，看上去好像一副不愿意多说话的样子。
但是，在面对城主歌洛雅的时候，他那本来算得上严肃的形象就出现了崩溃的征兆。
那道歉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老油条，而从歌洛雅表现的那种不耐烦的态度来看，这绝对不是乌特加德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他明显是惯犯了，而且经常通过各种手段影响这梣树之城的‘市容’。
最后则是在面对霍德的时候，他更是暴露了自己吊儿郎当、喜好欺诈的本性。
脑海之中徘徊着之前见到的那些画面，黛德丽就这么将目光投向了霍德。
而在感受到黛德丽的眼神后，霍德也转过头去。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他留了个心眼的话，说不定就要被骗钱了。
虽说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财物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但重要的是‘欺骗’这个行为。
看上去好像很蠢。
不过吧，也因为这些破事，那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巨人也给黛德丽留下了并不好的印象。
“很难想象啊……”
她就此将面前这个善良、热情的女巨人与那个阴险狡诈的家伙放在一起。
“你喜欢他妈？”
就在这个时候，霍德的声音就这么回荡起来。
而这突如其来的直球询问一下子让艾格瑟不知所措起来。
“啊这个……”
有些事情是根本不需要回答的。
艾格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回答这个问题，这本身就说明了她心底的确有这个意向。
更重要的是，霍德见到的并不是什么茫然的神色。
此刻，女巨人面色明显泛红，而这抹羞涩才是让霍德确信的关键要素。
“唉……”
迎着艾格瑟那欲言又止的目光，霍德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能看上那个家伙，我之前好心问他买房的问题，他居然还想着骗我钱。”
“啊这……”
一听到这事情，艾格瑟也不由语塞。
她想要解释，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所以很快，她又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没有恶意！他只是在开玩笑！”
“你道歉干什么。”
看着艾格瑟的表现，霍德的表情也变得尴尬起来。
“他真的没有恶意，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有一大半都是在开玩笑，对他来讲，骗你们的钱其实没有什么好处。”
艾格瑟就这么小声说道。
她其实说的也没错，实际上到了某种地步后，财物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魔法早已能满足衣食住行。
更何况，人类世界的财物还没办法直接在约顿海姆流通，基本上出了这座交易都市就用不了了。
“但说实话，他给我的印象……着实不怎么样。”
此刻，艾格瑟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微微张口后，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一时之间，氛围有些尴尬，没有任何人开口。
至于问出了这种尴尬问题、并将其彻底引爆的霍德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他好像根本没在乎现在的这种尴尬，而是一个人自顾自的吃着面包与烤肉。
偶尔还喝一口蔬菜汤。
一时之间，餐桌上就这样徘徊着咀嚼食物的声音。
不过，霍德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至少他的手在桌子上拉了拉黛德丽的衣袖。
而她也心领神会。
“其实我很好奇。”
一手端着汤碗，黛德丽平静的说道。
然后，她轻轻啜饮了一口蔬菜汤，接着猜不紧不慢的讲下去。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又或者在一起经历了什么？”
此刻，黛德丽看起来明显有些为难。
而这种为难其实是刻意表现出来的。
“该怎么说呢，我也是一个女人，对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啊！
而且你以前不是一直以男性的身份自称吗？
而且对八卦事情感兴趣，和你的性别有什么关系啊喂！
在听到黛德丽的话后，海拉就感觉有那么一口老槽卡在嘴里。
但不管怎么样都吐不出来。
所以，她只能拼命往嘴里塞肉。
不过，即便此刻的海拉心底充斥着吐槽的欲望，但这样的她却也没有办法否认内心深处徘徊着的那份好奇。
所以，这样的她很轻易的便将目光挪到了艾格瑟的身上。
这样一个让她心生好感的女巨人，又与那个喜欢骗钱的屑人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
但在这个时候，艾格瑟的表情却有些微妙。
好像欲言又止一般。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故事啦。”
她说着。
她的手指下意识便开始玩弄起了自己的发丝。
也许是因为害羞吧，她最终还是没有将那些可能存在的故事说出来。
看来谈听不到什么了啊。
意识到这了这一点后，黛德丽只是耸了耸肩。
如果想要继续打听，那只能放在以后的什么时间了。
但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霍德的声音。
“难道说是一见钟情吗？”
然后，黛德丽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茫然起来。
一见钟情，谁和谁？

第八十三章:她的名字
黛德丽的头脑就此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她突然搞不清楚谁是谁了。
现在到底在讨论谁的事情来着？
带着那瞬间的疑惑，黛德丽的视线下意识的便放在了霍德身上。
毕竟之前这话是他说的。
但是，这个男人此刻却并没有看向她，因为他在向他人提问。
而顺着他所注视的方向，黛德丽也缓缓看了过去。
而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的脸。
那是今天才认识的女巨人艾格瑟。
哦，刚才那话好像是对艾格瑟说的，也就是说艾格瑟对什么人一见钟情了。
而那个人记得是……
稍稍花费了一番功夫，脑袋刚刚从宕机状态之中回转过来的黛德丽想明白了。
原来是那个美貌、热情、开朗的女巨人对那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巨人一见钟情了。
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明明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个屁啊！
虽然表面上仍然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但黛德丽在内心深处早已开始掀桌了。
而且，她内心激荡的情绪已经开始影响她的表情。
她都已经觉得自己快绷不住了。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接受那件事。
这到底算什么啊？
嘴角就这么抽搐着，黛德丽重新注视起了女巨人艾格瑟。
她的想法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她就是希望这个女人能稍稍反驳那么一两句。
因为黛德丽自己对她也有着不错的感官。
虽然不至于海拉那样没有任何的质疑、甚至是失了智一样完全的报以信任的态度。
但就这短暂的相处下来，艾格瑟却给人一种愉快的感受。
单单就是冲着这份感官，黛德丽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一个女人会对乌特加德那个滑头一见钟情。
这两个人根本不搭好不好？
好吧，黛德丽承认，其实这才是重点。
如果是经过一番相处、甚至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升华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就罢了。
黛德丽也并不讨厌那种一步步相知的情感故事。
但现在……
“你眼光不至于那么差吧。”
就在黛德丽下意识揉着自己的脑袋时，海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她那无比直白的声音就这样回荡着。
从某种状况上来讲，她内心徘徊的情绪比黛德丽要严重多了。
甚至有些激动。
“你怎么会对那种男人感兴趣？”
“……”
对此，艾格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回答什么。
一开始，她其实是有些气恼的。
因为在她的眼里，那个男人实在是不知道进退。
不仅失礼、而且还无比冒昧。
这种问题怎么能随便乱问呢？
这都让她害羞死了。
但是，那个现在情绪激动的女人就不一样了。
其实她说的比那个男人还要过分，甚至已经开始贬低起了她的心上人。
但是，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的是，她心底却没什么厌恶的感觉。
她就这么注视着那个女孩，心底莫名翻涌起了另一种欲望——她想要就此解释一番。
“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人真的很好。”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只能说着这种看上去有些苍白无力的话。
她那漂亮的大眼睛就这么扫过了在场的三人，希望能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到一丝变化。
可惜的是，并没有。
所以，她不由失落的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抱歉，我只是很难相信他的人品。”
然后，霍德就这么敲了敲自己的桌子。
“我们历经千难万险跨越了钢铁森林、来到这座城市之中，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也没有人知道我们究竟有多少资产，更没有人知道我们来到这里的理由和目的。”
霍德就这么叹了口气。
“我很高兴这里有着像你一样愿意向我们释放善意的善良之人，但是，乌特加德的那种欺诈行为，很难说他抱有的是善意，艾格瑟小姐，如果我们被骗了钱，之后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对这一点，艾格瑟也哑口无言。
也没有等她失落多久，黛德丽又在那里唱起了红脸。
“但是，这件事终究与艾格瑟小姐没有什么关系，我想艾格瑟小姐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朋友！”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了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变脸。
本来还有些失落的艾格瑟瞬间露出了有些惊讶和喜悦的表情。
“我能成为你们的朋友吗？”
“嗯，当然可以。”
黛德丽笑着说道。
“太好了，白蜡树之城中的人类，很少有愿意和我们巨人成为朋友的。”
喜悦之余，艾格瑟也不由叹了口气。
“都没有人愿意与我搭话，好多人在我的酒馆里吃饭，但我去和他们搭话的时候，他们很少讲话。”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健谈。”
黛德丽说道。
“至于具体原因的话，那些做生意的商人本来就提心吊胆的，钢铁森林中的巨人强盗给他们留下了残忍的印象，所以对巨人只剩下恐惧心了。”
霍德就这么随意的顺着那哥特之王的话讲了下来。
“至于单纯的冒险者的话，只能说人和人不太一样，反正大家都要穿过铁森林。”
然后，他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当然了，不排除他们其实有其他的特别想法。”
他就这么看着艾格瑟，想要从她的神情上看出一丝端倪。
可惜的是并没有。
因为艾格瑟依然眨着自己那漂亮的大眼睛，一点点的微表情都没有。
硬要说的话，她的表情只有遗憾。
“铁森林和巨人强盗啊，我的那些同胞真的是给外人留下了相当不好的印象呢。”
她就这么叹了口气，看上去也是相当无奈。
因为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不过好在也有你们这种愿意和我交谈的，和我当朋友的，你们……”
她柔声细语。
但很快，她的声音就这么停滞住了。
与此同时空气之中蔓延起了一阵尴尬的氛围。
然后，艾格瑟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不过，我好像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本来的话，自我介绍什么的应该是早就该开始的。
只是之前，那个好像叫做霍芬德的男人说了一大堆话，所以话题就此出现了偏差。
然后突然就绕到了乌特加德的身上。
结果现在就发生了一件这样看起来蛮尴尬的事情。
就是他们之前明明讲了一堆话，甚至经历了从质疑、询问再到现在互称朋友的状况。
但是，艾格瑟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她只是听自己左手边的那个女孩喊过自己右手边那个男人的名字而已。
好像叫霍芬德来着？
“我叫霍芬德，是一名普通的人类冒险者。”
“我叫维罗娜，也是一名冒险者。”
听着他们的名字，艾格瑟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左手边的那个女孩身上。
她的目光透露着好奇、隐约还有那么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期待。
“你呢？”
“我……我的名字有些老土。”
海拉就这么浑身不自在起来。
虽然她已经做好决定了，但真正面对的时候，果然还是感觉有些尴尬。
“嗯？没关系的，名字不过是称呼而已。”
艾格瑟说道。
“嗯……”
海拉就这么缓缓点头。
谈话，她看向了霍德。
“我叫南娜（Na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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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艾格瑟的美好畅想
说完了自己的名字后，海拉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对她来讲，这种感觉还是满难受的。
原来的这个小名什么的，说出口其实有那么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以前没有怎么读过书还好，而自从在霍德家里开始学习、读书后，她便得知了一个让她有些糟心的消息。
她的这个名字其实很古老，但古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来讲却又相当普遍、甚至是到了烂大街的地步。
而名讳一旦烂大街，这就又成了老掉牙、土气的象征了。
而到了如今，人类世界之中的那些富贵人家基本都不会取这种名字了。
即便有，那也应该是家庭之中最不受重视的成员——就连出生都不怎么在意、父母随意安排名字。
在这种情况下，她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说出这个名字后，所迎接的目光。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的眼神吧！
霍德一定在嘲笑自己！
毕竟就像是一个乡下土妞一样，南娜这名讳不就是‘快乐的小花’的意思吗！
所以她一定要紧紧闭上自己的眼睛，将自己打造的无坚不摧！
我已经准备好了！
无论你怎么嘲笑我都不会理会你的！
只是，就在海拉带着那有些幼稚的想法并紧闭上双眼后，她预想之中的那种略显扎人的目光却没有到来。
她觉得自己已经等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但都没有察觉到来自他人的小小恶意。
预想之中的那种目光似乎并没有到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抿着嘴，她悄无声息的让自己的眼睛露出了一条缝、好静静观察。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可能是因为正坐在对面的原因，当她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霍德的那张脸。
但此时此刻，他表现的却与她预料之中的那种神情不同。
因为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嘲弄态度。
与之相对的是，他眉头紧皱着，看上去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海拉不知道。
但出于某种心理，她也不想就这么开口询问。
所以很快，她将目光摆在了黛德丽那边。
这边的反应就比较正常了，因为在海拉的眼里，黛德丽展露出的其实是一抹近似欲言又止般的态度。
“这个名字……”
终于，她开口发声。
“总觉得……”
“很蠢是吧？”
没有等黛德丽说完，海拉便这么开口了。
她的想法其实简单的很，既然霍德他们都不愿意给她一个‘痛快’，那么她自己直接将这点讲出来好了。
“就是一个连人类都不会轻易取的土气名字。”
海拉就这样将目光投向了霍德，但后者却依旧没有展现出她印象之中应该会有的那种可能存在的嘲笑。
甚至，他都没有如同黛德丽那般复杂。
他就是在思索。
所以说你到底在思考个什么鬼啦！
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海拉心底不由吐槽道。
然后，她又看向了黛德丽。
“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
然后，黛德丽就这么莫名沉默了下来。
她其实没有办法去轻易反驳海拉的那种‘自爆’。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海拉说的也是事实。
南娜啊。
快乐而优美的小花朵。
这个名字太平庸了，平庸到如今人类世界都不会轻易使用的地步，就生怕别人说这孩子不受重视。
毕竟，在尚武的中庭世界之中，盛开的漂亮花朵（南娜）终究是柔弱的代名词。
而在黛德丽自己的记忆里，似乎也就挪威那里的公主是这个名字吧？
不过那个挪威公主也是钦定的花瓶了。
因为她本身以美貌著称，所以黛德丽平时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
只是现在突然之间就想起来了而已。
那话说回来，现在那位挪威公主怎么样了来着？
好像之前参与齐格飞的加冕仪式还见过来着。
不知不觉之中，黛德丽那莫名有些混乱的思绪就这么跑偏了。
而很快，她的思绪就这样恢复了正常。
反正那些事情又不重要，挪威的那位公主关她什么事！
现在重要的反而是海拉的事情。
“我……”
就这么重新注视起了面前的那个姑娘，黛德丽缓缓张开了嘴。
“对我来讲，这个名字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了。”
最后，她也只能说出这番话来。
至于其他的，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回应。
“因为土气吧，所以基本没有人愿意这么取。”
海拉就这么说着。
但很快，她的这番论调就被打断了。
“没有，我觉得这名字很好啊。”
顺着声音望去，海拉见到的是一副流露着认真神情的脸蛋。
是艾格瑟。
是她们刚刚才认识的那位女巨人，她用非常认真的口吻诉说着这件事。
但是，就是这样的认真不免让海拉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酸涩。
并不是说有多痛苦，只是那种感觉突然从心底翻涌上来。
“作为一个女孩子，漂漂亮亮的又有什么不好？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那样美丽很美好啊。”
“难道你不希望女孩子应该变得强大起来吗？”
海拉说道。
此刻，即便她对艾格瑟再有好感，却也没有直视着她。
她不敢，她也不想让人见到自己发红的眼眶，所以她干脆就这么低下头来。
“强大和美丽也并不冲突，而对我而言，比起所谓的强大，我也许对容貌更加自信些。”
说到这里的时候，艾格瑟也有些羞涩。
“我不知道能不能将我的天赋传递给孩子，但如果生下的是女儿的话，我有自信将我的‘美丽’送给她。”
艾格瑟虽然看起来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脑子。
与之相反的是，她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机敏的。
只是她通常不会考虑到他人的恶意，想要与别人交朋友的她看上去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机。
而这样的她对于自我有着无比清晰的定位——比如说容貌。
她知道自己很漂亮，而她也知道‘美丽’这个词是一种赞美。
她更加明白自己是一个霜巨人，是能孕育生命的霜巨人。
“我会让她变得很漂亮，比任何人都漂亮。”
艾格瑟就这么笑了起来。
她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畅想之中，那必然是无比美好的未来。
无论是沉思的霍德还是之前忍不住低头、强行憋着某种情绪的海拉都抬起了头。
他们能看到她的笑容，甚至能透过这份最为纯粹的笑容看到那背后的幸福——美好的幸福。
“我会祝福她每天都快乐，对我而言只要这样就好，我最希望的就是身边的人能快乐、幸福。”
然后，艾格瑟安详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一家三口……不对，以后我不想只生一个孩子，至少是三个吧，最好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是艾格瑟所描述的美好。
“女孩子应该要文静一些，男孩子可以活泼一些，两个男孩子可以相互打闹，我可以陪女孩子一起看书，至于两个臭小子就丢给他们的父亲头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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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娜这个名讳我解释一下，含义是盛开的美丽花朵，也有快乐活泼的意思。
但也有一个缺陷，南娜也有（除了美丽一无是处）的引申含义。
之前提过好几次海拉获得死亡神力前有的是自然神力，能力是让小花盛开的程度（滑稽）。

第八十五章:因为累了……
就这样，餐桌上徘徊起了艾格瑟的声音。
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她甚至自顾自的讲了下去，而这被魔法结界笼罩着的私人用餐环境就这样成为了艾格瑟的‘故事会’。
霍德、黛德丽还有海拉。
他们三人也许就心态上而言不是完全相同，但他们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保持着安静，聆听艾格瑟的畅想。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一家人去一处美丽的地方野餐，两个臭小子相互打闹、让父亲无比头疼，而我可以一边和可爱的女儿聊天、一边准备餐点。”
明明就是这样如此朴实、简单的描绘。
但是，即便是霍德这样表面上看起来‘严苛无情’的男人脑海之中都能浮现出那样美好的景象。
而且，隐约察觉到某些事实的他甚至能轻易代入某些人的具体形象。
“呼……”
就这么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霍德平静的将目光投向了黛德丽。
她听的相当入神，但面容上却已经浮现出了复杂的表情。
艾格瑟那朴实而美好的畅想想必已经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那番美好吧。
毕竟，如今看上去冰冷的哥特凯旋王也是有着自己内心的柔软。
她更是如同其他的普通那样有着本应该爱着自己的家庭。
只可惜，现实是一切都支离破碎，而曾经的那番美好、父母之爱也成了伤痕。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拉住了黛德丽的衣袖。
他轻轻的拽了拽。
“嗯？”
与此同时，本来还沉浸在艾格瑟的畅想之中的黛德丽也回过神来。
然后，她感受到了一抹温暖。
霍德握住了她的手。
她轻轻一笑，脑海之中浮现着的那些伤感就此消散了不少。
然后，她的手指就这么与他缠绕起来。
餐桌之下，十指相交。
【担心我？】
声音就这么回响起来。
但却并不是言语，而是通过魔法回荡起来的声音。
因为她不愿意用自己的声音打扰现在的艾格瑟。
【嗯，因为你一定想到了一些事情。】
既然黛德丽是那么做的，霍德也自然用魔法给予了回应。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艾格瑟。
【这个女人的话语虽然朴实，但的确充斥着感染力。】
【因为很美好。】
黛德丽回应着。
【真的很美好。】
她就此感慨着。
对现在的黛德丽来讲，艾格瑟那朴实的畅想叙述着实戳中了她的内心。
没有音乐的伴奏，也没有独特的旋律，更没有韵律可言。
但在黛德丽的眼里，艾格瑟所叙述的那个故事却是她所听过最美好、也最引人入胜的故事。
但与此同时，她那仅存的清醒意识也明白这个朴实故事的不足之处。
【有些可惜了啊。】
最后，黛德丽传递出了这样的心绪。
【怎么了？】
【不，没有什么，只是我觉得如果是一般人的话，他们虽然同样能感受到这份畅想的美好，但感触不会像我们这样深。】
这是一种无比单纯的心态，就是想让更多的人体会这种美好畅想的真意。
【大部分人都体会不到平凡的美好，他们甚至只会对此产生厌倦，想要追求刺激。】
你是不是还要开始批判他们了？
听着黛德丽说的话，霍德的嘴角下意识便抽搐起来。
他总觉得这种批判有些过分了，因为完全忽略了她口中的那些普通人所处的环境。
而这些环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决定了他们的心态。
【其实也挺好的不是么？】
【怎么说？】
【人啊，说白了就是骨子里贱，只有真的知道疼了的时候，他们才会意识到平凡的美好。】
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而那份疼痛必然是刻骨铭心的，这意味着庞大的悲剧。】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并没有办法反驳什么。
因为所谓的‘英雄梦’就是这样的东西。
当什么都没有经历的时候，即便是曾经的她也有着这方面的畅想。
想着要建功立业、想着要成为比自己的父亲更加强大的国王。
不仅要继承父亲的王位，与此同时也要做到父王从来都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带着这样的想法，当初作为王子活跃着的自己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战场谋划都嚣张到了极点。
她曾经不顾女武神调停，想要一举击溃尼德兰。
她也曾经无视勃艮第与丹麦的和平协约，用战争逼迫他们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而现在，虽然丹麦王国已经被她踏平，但这其中却已经发生太多的事情。
【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如果没有体会过痛苦，大部分人都不会察觉到平凡的美好。】
【所以说这样就挺好的，热爱冒险与刺激的普通人一定有着足以让他们思考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平静生活。】
此刻，霍德的嘴角不由上扬。
【但与此同时，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忍受长久的平凡，其实你与我都一样。】
在听到霍德这么说后，黛德丽突然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她其实很想反驳这些。
但扪心自问，如果就这么一直平凡下去，这是她能忍受的事情吗？
【其实说到底，我们都只是感觉累了而已。】
这句话就这么直接钻入了黛德丽的内心深处，在她的耳边持续回荡着。
“累了……”
她低声念叨着。
不是通过心声的魔法，只是这么念叨着。
这个词汇仿佛具有着某种魔力一样。
突然之间，她的心头就这么翻涌起了一阵疲惫感。
但是，这种疲惫感却没有让她感觉到任何的慌乱。
与之相反的是，她反而有那么一种安心感。
“对，没错。”
她低声说道。
“或许我真的只是累了，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然后，她将目光投向了霍德。
【你呢？】
她笑着问道。
【我？差不多吧，这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是休息不好的。】
【那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给自己放个假吧。】
黛德丽传递了自己的想法。
【反正到了那个时候，整个米德加尔特也应该是一个统一的国度了，这就意味着我也能解放出来了。】
用心聆听着黛德丽的小小期望，霍德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时候，我们找一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吧，随便什么地方就好。】
那么应该怎么描述呢？
此刻，黛德丽自己都不由开始思索起来。
【那个地方最好在森林边上，我喜欢去打猎，法尔克这孩子什么地方都能去，还能飞，所以不担心交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住的离城镇近一些，这样也多一些烟火气。】
不等霍德有什么回应，她就这么构思了起来。
【依照你的习惯，小屋最好是二层高带一个大阁楼，还有一个地下仓库，最好还有一座小花园，每天打开窗户就能看到你种的花，花园后边可以养一些动物……】
她的声音回荡起来。
在霍德的耳朵里，她的畅想就此与艾格瑟的重合、形成了优美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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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八十六章:所谓的小动物
这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一种生活呢？
有着一栋独立的、似乎不为人所知的带阁楼的二层小屋，还有一个小花园。
说不定还饲养着一些‘小动物’。
当然了，因为这番话是黛德丽说的，所以霍德觉得还得给这些小动物打一个问号。
黛德丽从来都不是走寻常路的女人，而对拥有着恶魔血统的她来讲，即便是如同法尔克那样全身发散着火焰的梦魇战马都能当宠物来养。
而对这样的她而言，‘小动物’的定义好像有些太宽泛了。
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霍德嘴角不由一扯。
是不是理论上来讲，只要能完全控制住、有足够条件去饲养并且保证自己不受到伤害，那么都能算是‘宠物’和‘小动物’？
那么仔细想想，那些看似凶暴的巨龙似乎也可以吧？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奇珍异兽，似乎也不影响日常生活就是了。
就在霍德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传来了一阵颤动。
本来无比稳固的防线似乎被什么东西入侵了。
外来的魔法？
不，好像并不是这样。
意识到了什么后，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那个女孩。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
这个白发的姑娘只是微微笑着。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下沉、而周边的一切就此破碎，就连艾格瑟的声音也逐渐散去。
而当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周遭的一切都产生了变化。
现在，他所见到的并不是之前吃饭的酒馆，映入眼帘的也不是那些大小有别、高低错落有致的酒馆。
几乎是瞬间，他就离开了那里、来到了另一处风光美丽的地方。
远方有延绵不绝的山脉，森林就在不远处。
而正前方仔细看的话，甚至能隐约看到城镇的影子。
意识到了什么后，他突然看向了自己的后方，而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座小花园，而小花园之后则是一栋带有阁楼的二层房屋。
“怎么样？”
紧接着，他便听到耳边传来了黛德丽的声音。
而当他顺着声音望去时，见到的是那白发的女人，那是他所珍视之人。
此时的她只是笑着。
在阳光的照耀下，她那即便有些不健康的苍白面色都似乎透出了一抹红润。
“挺好的，只是花园里的花好像太单调了，全是蒂罗尔的金边玫瑰。”
对于霍德所吐槽的那些，黛德丽也没有生气，她只是眯起了自己红色的眼睛。
嘴角更是上扬了几分。
“那不是交给你来设计嘛。”
她说道。
“毕竟我也不懂这些园艺。”
“那我其实也不懂啊。”
听到黛德丽说的话后，霍德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可不是他在那边谦虚什么。
他会种植，这的确没错。
但对他而言，所谓的种植和花园的打理其实也是处在爱好阶段的事情，远远算不上什么专业。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内心深处莫名翻涌出了一丝不安。
黛德丽现在向他展示的这些，
“唉，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这都开始在内心世界中缔造幻象了。”
就这么叹息了一声后，霍德开口问道。
“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
但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感觉到那种庞大的压力啊。
注视着黛德丽的面容，霍德没有办法将那些话讲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自己对那份前途仍然感觉到茫然？
开什么玩笑。
虽然因为记忆层面你的问题，他在这方面的确感觉到有些迷茫，但在面对黛德丽她们的时候，这些话却是不能说出来。
更何况，这明显是黛德丽的期待，而他不想就此违背她的期待。
所以，他很快便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现在的话，只要满足这份畅想就好了。
而且不单单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
“唉……”
想到最后，霍德不由又叹了口气。
但是，这种叹息的最后，他的嘴角却是上扬起来。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在花园的外边种上一圈铃兰花，接着那边可以种一点康乃馨，还有郁金香。”
伴随着霍德的言语与思念的传递，如今存于他的精神世界的画面迅速转变。
原先的金边玫瑰被删减一空，剩下的仅仅是一种又一种的观赏花朵。
“对对，那边可能还需要薰衣草。”
“等等，那金边玫瑰呢？”
眼看着花园似乎都要被填满了，黛德丽不由问道。
“很简单，只需要一小圈的花圃，我可没心思像勃艮第那样打理一大片的花园。”
“接下来就是放些宝石进去了呢。”
一言一语，再结合思念的传递，花园很快便被填满了。
“然后则是客厅……”
这里并不需要什么华丽的装饰。
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也不是那种喜欢炫耀的人，所以这里很朴素。
墙壁上一张风景画、一面盾牌、盾牌内则有两柄宝剑交错。
另外的话，就是开放式的厨房。
“你这是想要一边做饭一边吃么？”
“没什么不好的不是么？”
面对黛德丽的调侃，霍德只是就这么笑了笑。
“而且比起一个人闷头在厨房里做饭，在外边聊聊天也不错。”
“然后听人催你做饭？”
“挺好的。”
就这样，客厅结束了。
“之后你想要些什么？”
“书房吧，我很喜欢那种满书架的书本，然后桌上还可以摆一个……”
“一个什么？”
“世界的微缩景观？”
“你想要搞一棵微型的世界树？”
“那不就是盆栽么？”
就这么相互吐槽着，他们就这么走出了书房。
顺带一提，书房在一楼。
而当他们重新回到客厅时，便看到了通向二楼的阶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上边就应该是房间什么的。
客房什么的姑且不提，作为这栋屋子的主人，他们的房间要怎么设计？
带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疑惑，他们就这么对视了一眼。
但很快，他们就这么错开了自己的目光。
此刻，即便是霍德的脑海都是一片空白。
“我们……先看看外边？屋子后边还有一块地方呢。”
黛德丽就这么说道。
但在此刻，霍德低头的时候见到她那泛红的面色。
不过他也没有点出来。
“嗯，可以啊。”
他与她就这么心照不宣的跳过了这个步骤，二人就这么手拉手来到了屋子的后门。
而打开了后门，见到的则是一些小动物。
架子上站立着一只鹰——并非笼养，那只鹰就这么立在那里。
梦魇战马法尔克则立在最远处，看上去好像在看守着这里一样。
出现这些，霍德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哥特的标志就是鹰，但除去这些之外，狄特玛尔王还有黛德丽自己的标志好像是羊来着？
“咩！”
就在此刻，边上好像传来了羊叫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去，他看到了一大片的草原，而那些羊就这么静静的低头吃草。
“咩！”
“这就是我想养的小动物们。”
注视着不远处那好像白茫茫的一片，黛德丽不由笑了起来。
“怎么样？很可爱吧？”

第八十七章:羊不可爱吗?
就在黛德丽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只是凝视着远方那些低头吃草的羊儿们。
它们的数量其实并不多，但就这么一眼望上去也有那么五十多只了。
而且，品种还不太一样。
如果不细分的话，这其中大概就那么两个品种。
一个山羊、一个绵羊，而且它们还完全放在一起养，完全是一副和平共处的模样。
当然了，和平共处是没问题的，但这数量就有问题了。
总之，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充斥着槽点。
“你怎么不说话了？”
眼看着霍德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黛德丽不由问道。
“没什么。”
眼看着黛德丽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霍德不由轻轻咳嗽了两声。
“只是，我总觉得以你的水准，怎么都该养几头魔兽当宠物吧。”
说到这里，霍德自己都不由笑了起来。
“怎么说来着，这种事情更有成就感？”
听着霍德那明显带着调侃的声音，黛德丽的嘴角就这么抽搐起来。
“魔兽啊，很久以前倒是考虑过要养。”
她也没有多隐瞒什么，就这么讲了出来。
“不过，实际上我也是看到泽布尔她有一个魔兽牧场，我才有了这方面的想法。”
“泽布尔，我记得是你的那个好朋友？”
“嗯，她有一个庞大的魔兽牧场，里边饲养着许多奇珍异兽，法尔克就是她从里边挑选送给我的火焰战马。”
能饲养这种梦魇战马的牧场么？
听到这里，霍德不由撇过头去看了一眼法尔克。
那梦魇战马此刻也打了个鼻响。
它就这么在地上打了个滚，四条腿不断摆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法尔克啊……
虽说这是内心深处浮现的幻象，但霍德确认这应该是现实之中的那匹梦魇战马会做的事情。
说起来，这匹马应该相当暴躁来着？
而平时黛德丽都是选择将她放养的，甚至有时候都不管食物，让它自己去森林或者平原上狩猎。
而在他的印象里，法尔克的食量不仅非常大，所需要的运动量同样庞大。
也就是说，至少要有一个足以让她全力奔跑、甚至肆意宣泄火焰的地方——牧场必然要做到这些。
而这么算起来的话……
“法尔克这样的梦魇战马很多么？”
“数量不能算多，但也不少，而法尔克是族群之中的最强者。”
说到这里黛德丽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说起来驯服她还蛮困难的，我当时都感觉自己头发要烧起来了。”
头发烧掉？
本来，霍德还在思考关于那魔兽牧场的事情。
甚至，他还在考虑要不要从那位智慧巨人公主那里取点经，并以此为基础着重发展一下尼德兰的魔兽牧场。
毕竟现在尼德兰的牧场中大部分魔兽只是幼崽，而且性情暴躁的那些已经杀掉了。
但这些看上去性情还算温驯的幼崽总要长大，而以后怎么办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但是，这种正经事还没有在霍德的脑海之中盘桓多久便被取代了。
因为在此刻，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头发烧焦的形象。
甚至，他都将目光重新挪到了黛德丽的身上。
如今她的白发已经蓄长了。
在暴露并公开了曾经的公主的身份后，她就能光明正大的以女性的身份活动，也用不着一直理短发。
不过，黛德丽的头发如果烧掉了会是什么样子来着？
他不由思考起她的战损模式，而思考到最后，他脑海之中的公主模样已经完全消失了。
“头发烧掉了那不就是光头？！”
‘咚’
不等话音完全落下，霍德便感觉自己被重重打了一拳。
不过也不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就是肩膀而已。
但即便如此，霍德还是被那沉重的冲击力打的后退了好几步。
“你在想什么呢？我头发可没有被烧掉过！”
此时此刻，黛德丽面色涨红——当然了，这一次可不是什么害羞，纯粹是被气的。
“但你之前不是说你的头发被烧了吗？”
“只是说感觉而已，我的头发不说其他的，想要用火烧掉还蛮困难的。”
黛德丽就这么撇了撇嘴。
这倒不是她在自夸什么，因为这其实是在陈述事实。
体内流淌着的恶魔血统让她能随时随地驱使着火焰的力量——那是恶魔之火。
而作为这样的存在，黛德丽自己必然有着极高的耐火性。
这也是她能面不改色使用维兰德年轻时打造的熔铁战甲的主要原因。
“我才不会是光头，明白吗！”
到最后，她看向霍德的眼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充斥着相当危险的杀意了。
毕竟那是头发啊。
即便是男人，也没有多少能直接接受光头的吧？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得住那岑亮的脑袋的。
不然的话，这市面上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假发了。
不对？
怎么突然就开始想这种问题了？
假发这话题有意思吗？
没意思好吧！
意识到了些许问题后，霍德又看向了黛德丽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
接着，他很快便更换了话题。
“咳咳咳，总之，像是法尔克这样的战马，放牧一定要单独开辟出一块区域吧？”
不过，黛德丽却没有在一开始就回应些什么。
她只是盯着霍德看了好久，这才挪开自己的目光。
“是啊。”
她声音有些粗重，一听就知道在生闷气。
不过这种状态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黛德丽自己很快便放松了下来。
“泽布尔的牧场很大，大到超出了我的想象。”
“有多大？”
“嗯……怎么说呢？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我在泽布尔的房间里有一栋自己的小屋。”
她就这么开口说道。
“嗯，怎么了？”
“那魔兽牧场能让她夸耀规模。”
“……”
然后，霍德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能想象的出来吗？”
“说实话？”
“嗯。”
“我想象不出来。”
霍德不由苦笑起来。
“毕竟再怎么说，那可是一个巨人的牧场。”
“是啊，巨人的牧场。”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则表达了认同的态度。
“我自己也想象不出来，不过我当时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感觉相当壮观，真正意义上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不知不觉，黛德丽的嘴角就此上扬。
“当时就在想，如果我也有一个这么大规模的牧场就好了。”
“那还不得累死。”
“是咯，所以我在体验过一把牧场的生活后就放弃了，因为对我而言，单单是巡视牧场就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她叹息了一声。
“而对于这样的我来讲，这种规模的就够了。”
‘哒’
她打了个响指。
很快，周边的场景迅速开始了变换。
不过，他们只是整个人都向前推进了而已。
当霍德再一次环视四周时，便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羊群的身边。
与此同时，黛德丽甚至抱起了一只可爱的小羊羔。
“对我来讲，魔兽什么的挺麻烦的，说不定还养不熟，这种就挺好。”
她就这么揉着小羊羔的脑袋，而周边也徘徊着羊的叫声。
“咩~”

第八十八章:有种别跑!
该怎么说呢？
羊的叫声是很独特的，而且会令人感觉到悦耳舒心。
而现在就是这样，那徘徊着的声音再加上映入眼帘的一片毛茸茸很容易就能令他心生好感。
毕竟，谁不喜欢这种白绵绵、毛茸茸的生物呢。
但就是这样才显得有些不真实。
“黛德丽啊。”
就这么聆听着这些羊的叫声，霍德终于开口了。
“怎么了吗？”
她就这么看着霍德，接着将手中的小羊羔往前一递。
“来，你抱着试试。”
对此，霍德也有些无可奈何。
虽然他知道这里只是缔造出来的幻象，但他还是伸出了手，将黛德丽怀里的那只小羊羔抱了起来。
“咩！”
在这个时候，小小的绵羊就这么叫了一声。
此刻，他能轻易看到这个小家伙那矩形的瞳孔。
然后，霍德一只手拖着那小羊羔，另一只手则开始触碰起了它那软软的小耳朵。
“毛茸茸的，也软软的。”
“确实是这样。”
手指轻轻在小羊羔的脸上划着，霍德也就这么迎合了一声。
但很快，他还是将心底的那种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的迷惑讲了出来。
“你其实没有养过羊吧？”
“啊这……”
听到霍德那根本没有任何委婉可言的话语后，黛德丽先是一愣，接着不由苦笑起来。
“被你发现了啊，我的确没有亲自养过羊，而我名下的牧场一般也是雇人照料的。”
虽然被霍德点破这一点的第一时间，她还感觉到有些难为情。
但很快，她却又理直气壮起来。
毕竟她这边有那么一个无比正当、却又令人感觉无可奈何的理由。
“我没有时间去分心照料这些小家伙啊。”
毕竟，她曾经是哥特的公主。
直接外出游历也就罢了，但是回归哥特的时候，她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她的天赐之城贝安。
“我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久而久之也没有那份闲心思了。”
然后，黛德丽就这么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有什么问题么？”
“有。”
霍德点了点头。
“首先，你这些羊的声音也太清脆了，其实并不是所有的羊的声音都是这种听上去撒娇般的软绵绵。”
说到这里，霍德突然转向了羊群的方向。
“咩！”
他就这么叫了出来，而那些本来低头吃草的羊也叫唤了起来。
“咩~！”
那延绵不绝、一听就感觉毛茸茸的叫声却没有什么固定的起伏。
“这声音一听就太假，而真正的叫声其实是这样的。”
他就这么打了个响指。
而在黛德丽的耳朵里，这些声音就此出现了陡峭的变化。
怎么说呢，她发现好像不是所有羊都是咩咩叫的。
“咩~”
这声音仍然是明显的主流，但其中混杂进的其他声音让她倍感无奈。
“诶！！！！”
这声音是真的存在的，但她听起来就有些奇怪。
不过好在，她对羊儿们的喜爱没有丝毫的降低，所以她又弯下腰来，将一个不断用小蹄子按她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咩~”
它发出了清脆的叫声，而黛德丽也伸手摸了摸这个小家伙的小脸。
“除去这个还有吗？”
“有啊，比如说这里的地势，这里毕竟是平地，周边也没什么起伏，山羊是不应该养在这的，它连草根都吃了。”
说到这里，霍德缓缓抬起手来。
“所以说只要养绵羊？”
“确实。”
霍德就这么打了个响指，山羊消失了。
“啊……”
它们消失的那一刻，黛德丽明显还有些不舍。
但不等她有其他的什么反应，霍德又开口了：
“而且你这绵羊还得分群，即便是50只数量也很多了，这可是得花费很多功夫。”
当然了，其实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养羊是打算自己吃么？”
“没有。”
黛德丽就这么摇了摇头。
“没打算吃，也没打算卖，我就是觉着养着应该挺好玩的。”
“那么应该削减数量，不然的话以后大量的时间都得花费在羊群的照看上了。”
霍德面无表情的让那些绵羊消失。
当黛德丽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连她怀里的羊羔也没了。
“啊……”
虽然黛德丽自己也很清楚，其实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是，他们构筑出来的某种畅想。
但这些羊羔消失的时候，她还是感觉有些不舍。
“那养多少比较好？”
“当宠物养当然控制在三只以内，当然最好就只有一只。”
“如果只有一只的话，那为什么不养魔兽呢。”
她撇了撇嘴。
“那问题就在这里咯，反正羊品种的魔兽也不少。”
“但魔羊的幼崽不好看，而且毛还硬，一点都不软。”
“可以自己培育啊，说不定你问问你的那位朋友，她那里就有好看一些的‘宠物羊’呢。”
然后，黛德丽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但看得出来，对于这一点，她是相当心动的。
说白了，黛德丽其实对羊的各个品种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所以也没有说一定要养什么羊。
而她不想饲养魔兽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怕麻烦罢了。
“那你呢？”
沉默了片刻后，她突然开口问道。
“嗯？”
“你想养什么羊？”
好家伙，都直接限定宠物的种类了吗？
霍德嘴角不由一扯。
而另一边，当黛德丽回过神来使，也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很蠢的话。
她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我不是那意思。”
她就这么开口解释着，但这番言语的解释除去让她自己慌乱之外，似乎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作用。
所以最后，她干脆什么都不说了，整个人都低下了头。
注视着黛德丽那少有的情绪表露，霍德则不由扬起了一抹笑容。
“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了，反正我只需要养一只羊就是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他就这么注视着黛德丽。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因为他的确对某一只‘羊’特别的重视。
“什么，你有羊吗？”
而另一边，黛德丽好像根本没有听出来一样。
她那红色的眼眸流露出的是好奇的态度。
“是什么羊？”
但很快，她的面容便浮现出了一抹苦恼。
“但这不对啊，我印象里你并没有养什么宠物，别说羊了，猫狗都没有一只。”
“有哦，我养了一只羊，当初养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来着。”
听到霍德那不似作伪的认真话语后，黛德丽真的思考起来了。
但不等她多想些什么，他便继续讲了下去。
“那只小羊呢，毛发是白色的，眼睛是会令人感觉到可怕的红色。”
这是什么羊啊喂。
魔羊的某种分支吗？
但接下来，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那只小羊呢，平时一直披着甲胄，看上去好像一副很冷酷的样子，但内心却相当柔软。”
“够了……”
“其实呢，我觉得她还蛮可爱的。”
“够了啦！”
终于，忍受不住心底的那种羞耻感，黛德丽直接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你不要跑！给我站住！”

第八十九章:如果出现的更早……
虽然黛德丽是那么喊的，而且那种气愤的模样看起来蛮吓人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气愤终究是源自心底的羞怒。
也就是说，她本身其实是无害的，更没有什么恶意可言。
在这一基础上，霍德当然就放心的来回蹦跶了。
换言之，他是不可能就这么停下来的啊！
“你先把你的拳头放下来再说！”
他就这么大喊着。
接着出现的便是一场平庸到不能再平庸的追逐战。
不，这甚至不能被称为战斗，因为这就是最为纯粹的打闹而已。
一男一女就这么一前一后，前者跑的飞快，而后者虽然紧紧跟着前者，但速度上总是慢上那么一拍。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甚至从庄园后边跑到了前边，又跑上了一条道路。
最终便来到了一棵巨大的树木之前。
没有人知道这棵树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也许这棵树打从这幻象世界生成的那一刻开始便存在，也许是因为他们现在需要一棵树作为周转的地方，所以它出现了。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这棵巨大的树木就在这里。
而围绕着这棵树，霍德与黛德丽开始了打闹。
但就在霍德闪到树木背后时，她却发现自己看不到他了。
“霍德？！”
她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但就在她出声的那一刻，她自己不由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了变化，变得更加尖细，也更加稚嫩。
当她再低头看去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打扮。
此刻，她已经不是什么冒险者的打扮了，而是一件漂亮的公主裙。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她自己不由感觉到有些茫然。
“这是你干的吧！霍德！你给我出来！”
小小只的黛德丽便这么大声喊了起来，然后她便看到那树干后走出来了一个同样显得小小的身影。
那同样也是一个孩子模样的人物。
只是，与她身上的漂亮小裙子完全不同的是，他的衣着很朴素，甚至还打着补丁。
这样的他与她记忆里的那个完全能用英姿飒爽来形容的贤者完全不同。
在她的记忆里，他大部分时间都穿着铠甲，而她潜意识里也认为他应当穿着铠甲。
那后来的邪龙甲胄仿佛与他是一体的那样，甚至成为了一种标志。
而即便是褪下了那层甲胄，他穿着的也是以皮革为主的护具，一身狼纹斗篷看起来也相当时髦。
而更重要的是，她印象里的那个身影其实是相当宽阔的。
但在大家都‘缩小’了后，那宽阔的印象似乎正逐渐崩裂。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霍德好像特别喜欢斗篷。
即便是穿着铠甲，他也会披着斗篷。
也许正是因为斗篷的存在，他的身形看起来才这么宽阔，具备那种安全感？
黛德丽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现在的她只意识到了一件事。
“你的身体……”
她缓缓开口。
“我现在怎么了吗？”
霍德开口问道。
而他的声音同样稚嫩，就是个孩子会发出的声音。
“不是，只是……感觉单薄了很多。”
犹豫了片刻后，黛德丽开口说道。
但很快，她便感觉到有些气恼。
“这些是你干的吧？！”
然后，霍德又摇了摇头。
“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好不好，这只能说明你有忘不掉的事情。”
然后，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整洁的旧衣服。
“当然，我也一样。”
“你的衣服……看起来好像有点奇怪。”
这当然会显得奇怪了。
霍德丝毫没有介意黛德丽的这番问题，因为他自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身上穿着的其实就是一件打着补丁的外套，里边则是同样有修补痕迹的T恤衫。
无论是整体的风格还是用料，都必然与这九界有着一定的差距。
“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都是好心人赠送的旧衣服。”
好心人？
什么好心人？
霍德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其实随意所说的一句大实话让黛德丽想到了很多东西。
而且，她此刻也并没有思考那衣物的来源，她只在意到一件事。
“你……以前穿的都是别人的旧衣服么？”
说到这里，黛德丽只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干涩。
因为有些事情在她的眼里是难以想象的，她不是没有见过民间疾苦，但她的出身毕竟高贵。
也许恶魔的血统需要隐瞒，而女性的身份也需要遮掩，但她终究是‘哥特王子’，从小虽然受到严格要求，但却算得上是锦衣玉食。
“这种事情还蛮正常的，我并没有父母，而打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这样啊。”
这个时候，黛德丽也没有心思继续打闹些什么了。
她只是看着自己这副小公主一般的打扮，又抬头看向了穿着旧衣服的霍德。
她就这么看着他，脑海之中的思绪不由开始发散。
然后，她就这么缓步朝着朝着他走了过去。
她不动还好，一动起来，那个‘男孩’就摆出了一副防备的架势。
“你想干什么！”
只是，这种所谓的表面终究是一种浮于表面的表演而已。
黛德丽一眼就看出来了。
“动作太浮夸了。”
她开口说道。
然后，她就这么提着自己漂亮的小裙子走过来，接着直接在霍德边上坐了下来。
而看到她这副样子，霍德也是有些有样——他坐在了她的身边。
只是，这一幕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
因为一个是漂亮的公主，另一个衣着却破了些。
“噗嗤……”
而就在这过程之中，小公主黛德丽就这么笑了出来。
根本没有人讲话，她就是这么笑了。
而这也让霍德感觉到有些奇怪。
“怎么了？”
“不，没什么。”
稍稍收敛起了自己面容上的笑意后，黛德丽就这么叹了口气。
“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
“你是尼德兰人吧？”
“……”
然后，霍德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说他自己是尼德兰人吗？
好像也不能那么说吧。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思绪开始翻涌，最终回到了相当久远的时间之前。
“我的话，的确是在尼德兰吧，不过后来的话，我游历到了哥特这里。”
“嗯，我知道。”
黛德丽当然清楚这一点，因为后边的那些事情即便是她自己都算得上是耳熟能详了。
无非就是年轻的贤者遇见了想要复仇、复国的尼德兰王子而已。
“我只是在想。”
“嗯？”
迎着霍德的疑问，黛德丽的声音却突然低了下去。
但是，她的声音却回荡在了霍德的耳边：
“如果你在我的生活里出现的更早一些会怎么样？”
然后，霍德的脑袋就像是被猛击了一下。
他的头脑就此变得一片空白。
…………
…………
…………
…………
_(:з」∠)_
晚上还有，之前写的太少了，得继续补【悲】

第九十章:我如此相信
此刻，霍德的脑袋里什么都没有、空空的。
这倒不是什么他什么都没有思考，也并不是因为他无法理解黛德丽所叙述的那番畅想。
只是，他其实想象不出来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出现的更早？”
就这么重复着黛德丽说的那些话，霍德只是微微张开了嘴。
但很快，他自己便摇了摇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霍德就这么笑了出来。
但黛德丽却也看的出来，他的笑容之中透着的是无奈。
“当你还小的时候，我还在四处流浪呢。”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片地区溜达，但相信我，那种生活绝对不是你想要的。”
“嗯，我知道。”
因为霍德曾经对她说过这些，二人也一同结伴前往那传说中处在迷雾之中的命运岛屿。
黛德丽自然能明白他这番话语之中蕴含着的复杂情绪。
而他必然经历了一些寻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之事。
而且更重要的是，两个人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物。
甚至仔细计算起来，这个男人其实比自己大了两个辈分。
因为他与齐格蒙德平辈论交，而那万军战雄对黛德丽自己来讲已经是爷爷辈的人物了。
而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将整个勃艮第王国的精锐大军达成垫脚石、打的一战成名时，她的爷爷才刚刚登上哥特的王位不久。
当时的安格纳王决定联合丹麦、勃艮第一同对新生的尼德兰王国发起冲击就是在同一时间。
可以说，当时伏尔松格一族以无比强横的姿态宣告归来用的就是周边那三个王国。
而用稍稍无情一些的话来讲，那就是尼德兰踩着三块优质垫脚石踏上了巅峰之路。
尼德兰曾经没落、但却又在伏尔松格之子与他的友人：贤者霍德的手中绽放出光彩，甚至比曾经更为繁荣。
他们的存在可以说是镇压了一个时代。
不单单是勃艮第与丹麦抬不起头，哥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被一战打的抬不起头。
甚至陷入了长期的混乱之中。
而作为土生土长的哥特公主、如今的国王，黛德丽其实可以说出很多东西。
但是，她现在却不想提到那些。
无论对错、无论立场，她不想提到那些。
“我说的并不是这些，与你的那些经历没关系。”
她就此开口说道。
“我说的是……”
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就这么消失了。
“说的是什么？”
霍德挪过头去，见到的是黛德丽那稚嫩的面容。
年幼的公主时期，这个女孩明显没有长大后的那种肃杀，也没有那种干练的气质。
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
硬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大概还是她的那对红色的眼睛吧。
小公主时期的黛德丽的眼睛依旧透着令人下意识会感觉到不安的氛围，但这却不妨碍它的美丽。
至少霍德觉得很漂亮。
而且，小时候的黛德丽还莫名有点婴儿肥。
在霍德的注视下，那显得有些肉嘟嘟的可爱小脸蛋就这么动了起来。
“我在想，如果我和你是同龄，而且小时候就遇到会怎么样？”
黛德丽就这样说道。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霍德则挑起了眉头。
“小时候？”
“嗯，小时候。”
她突然笑了起来。
那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一抹腼腆。
“我在想，那种事情……”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黛德丽最终还是偏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现在的心情其实很复杂，而且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了。
明明就是想要将自己的想法与他分享，但偏偏说到有些关键的时候，她却不怎么敢直视他的眼睛。
到头来甚至只能偏开自己的眼睛。
“那种事情一定相当的……浪漫吧。”
甚至到了后边，她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小。
小到什么程度呢？
小到即便是霍德一时间都没听清楚的地步。
他甚至就这么皱着眉头，用一种无比奇特的目光打量着黛德丽。
“你说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他就这么询问。
但是，黛德丽却没有第二次回应，她就这么注视着远方。
从这棵大树下，她觉得自己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道路的尽头，好像是一座城镇。
而霍德就这么皱着眉头，反复对比着他脑海之中那明显‘失真’的话语。
但是，想要就这么硬生生凭借脑力猜出来明显不可能。
所以一时之间，树荫下的氛围显得尴尬了起来。
而黛德丽自己大概也已经是没有办法忍受这种尴尬了，她最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我觉得这很浪漫。”
“浪漫么……”
听到这里，霍德明显有些愣神。
然后，他觉得自己大概理解了她的想法。
“看起来你想到了很多东西。”
他开口说道。
即便现在因为‘变小’的原因，他的声音同样有些稚嫩。
但那种老成的态度依旧扑面而来。
只是，这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就是了。
“嗯。”
黛德丽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
说实话，她并不想笑这一点，但她偏偏有些忍不住。
特别是现在，霍德表现出的那种‘老成’的样子和他那‘孩童’的外貌真的不搭。
但没有等她心情愉快多久，便听到了一些莫名的话语。
“不过啊，你是不是看的东西多了。”
“嗯？”
听到霍德的声音后，黛德丽先是一愣。
接着，她就这么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怎么？”
“没什么，只是你说浪漫什么的，这就让我想起了吟游诗人们几乎用烂了的素材。”
黛德丽就这么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但她却并没有阻止什么，只是继续聆听了下去。
“无非就是公主与民间勇士的故事，虽然你可能并不是什么柔弱的公主，但或许畅想过这一点？”
“嗯哼。”
也没有否认什么，黛德丽只是双手撑起了自己的小脸蛋。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么，反正以你的能力，不管处在什么地方都能发光发热，无论经历了什么都绝对会得到他人的赏识，然后进一步踏上巅峰。”
这是黛德丽单方面的自信，也是她对身边的那个‘男孩’信任的表现。
“我相信是这样的，你这样的人，如果换一个环境，说不定还会成为那些女武神眼里的英雄……有史以来最强的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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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有还有orz
今天真的不能摸了呜呜呜呜呜呜

第九十一章:这种事情……不成立啊
黛德丽的话语并非什么调侃，但也没有充斥着什么嘲讽与恶意。
不因为其他，因为她认知中的那个他总是充满惊喜。
而且在她看来，即便站在一个较为公平、公正的角度上来看，他的功绩与力量也不容抹灭。
不说单人单枪匹马清空为祸一方的巨人强盗的地下王国的事情，单单就是固守王城、以残兵败将抵挡住勃艮第大军的进攻、并最终战胜这件事就足以彰显他的才华。
而这份才能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能发光发热，即便放在传说中英雄横行的古老时代也一样。
“如果放在更早的时代，你绝对会引起诸神的注意，进而被拉拢吧。”
她就这么说道。
“然后如同其他人那样踏上英雄之路，最终被诸神接纳、成为所谓的恩赫里亚、甚至能统帅那些英雄人物。”
这完全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虽然他们现在的确是与天上的那些诸神为敌，但这世间的规则终究是诸神所订立下来的。
他们将米德加尔特与居住在其中的人类打造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而这些所谓的传统也的确是一种夸赞，至少是对能力与才华的认可！
毕竟这些家伙的挑选指标就在那里。
“恩赫里亚么……”
不过，说的人是一种心态，但听的人却完全是另一种心情了。
对于‘英灵战士（Einheriar）’这样的存在，他抱有的完全是另一种心态。
“有时候成为恩赫里亚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天上的那些诸神从来都是等不及的，他们可不愿意让走到巅峰的英雄从巅峰滑落。”
霍德就这么冷笑起来。
“所以一定是在巅峰之时选择收割，也许对于一国之主可能会稍稍延缓一点时间，至少他们还知道不能让王国就这么完全崩溃，但那国外之外的勇士就不一样了。”
他就这么直起了自己的身子，整个人向后倒去。
但是，此刻如同孩童一般的霍德却没有倒在草坪上，他的后背就这么靠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基本上来讲，越是天才、才华越是明显，那便死的越早，因为那些神明早就划分出了一道界限了。”
至于为什么的话……
“他们可不会让这个世界再出现了一个‘战齿王’了。”
曾经，人间的战齿王于十六七岁的少年之姿登基，接着便开启了横扫中庭的传奇。
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的话，他说不定还真的能在自己死前完全统一除去东部平原以外的地区。
“如果在那个时候，哈拉尔德能以一个统一中庭世界的国王身份缔造出一个完整的秩序，那么现在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但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而神明也吸取了教训。”
“……”
听到霍德的话语格局直接放大到了整个世界制度，黛德丽也是满无奈的。
她当然明白这些了。
只是现在的话，她并不是很想去讲究这些。
甚至，她提偶不想提。
但没有办法啊，这个男人说着说着话题就会转到这里。
“我觉得你有着超越哈拉尔德的才能。”
“这就说不准了，战齿王再怎么说都是老牌国王，更何况你应该明白，我其实本来没有那种志向的。”
霍德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思索着、回忆着。
脑海之中就这么浮现出了曾经属于他的一幕幕的画面。
然后，他的嘴角突然就这么上扬起来。
“如果不是有那么点……运气的话，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有无数次，霍德都想过这个问题。
不单单是‘游戏时期’考虑过这个问题，即便是现在记忆模糊的手段也一样。
“如果人教导我武艺、没有人教我魔法的话，我其实平庸的很。”
但是，现实却是有人教了他这些。
而那个人，黛德丽也已经见过了。
甚至，她对那个女人的印象无比深刻。
以至于霍德提到这些字眼的时候，她的脑海之中瞬间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形象。
她有着修长的身材、美丽的容颜。
她有着灿烂的金色长发、漂亮的蓝眸。
作为雷霆之神的女儿，她掌控着雷电与风暴的力量，而继承了父亲的武艺的她也挥舞着沉重的战锤。
但是，黛德丽对她的印象却不怎么好。
所以，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不快。
这抹不快驱使着她迅速开口：
“魔法和武艺，这一点其实很简单，我可以教你啊，倒不如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之前，黛德丽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先是做了一个假设，假设他们同龄，然后又相遇了。
但是，这种假设仍然过于理想化了，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美化的成分。
“你可别以为我是什么一点就通的天才啊。”
霍德就这么叹了口气。
“更何况，你也不要忘了我们的关系也并不是依靠单纯的相处就能建立起来的，我也不是长着那种能让人一见钟情的脸。”
对于这一点，霍德的自我认知无比明确。
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回避这个问题。
“你也应该明白吧？真正让我们产生了这种相互依赖的想法的，其实仍然是那份伤痛。”
当然了，霍德其实并不全是因为这种原因。
这其中牵扯的实际上更深，但现在也没有必要讲出来。
“我们有着类似的经历，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我们相互知晓对方的秘密。”
这一切是构成的基础。
黛德丽也是个聪明人，她当然不可能不明白这些，但她就是有那么点不服气。
“所以说我说是如果啊，如果我们在那种情况下见面了呢？”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我会被你无视，因为你也看到我是什么样子了。”
听霍德说到这里，黛德丽又将目光投向了他。
此刻，她所见到的依然是那穿着旧衣服的男孩。
“也许你觉得男孩与女孩的邂逅很浪漫，但是，像我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而你的身份太高贵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是哥特的王子了，这种身份就不是一般人能逾越的。
“即便抛开那些外在的束缚不说，即便你可以用公主的身份活动，但我依然是那种身份，我可是平民，而且还居住在孤儿院之中。”
最终，霍德就这样一锤定音了。
“我没有理由被特殊对待，而你也不会对无感的人特殊对待。”
…………
…………
…………
…………
还有两更吧大概，在写了

第九十二章:先做个假设
说实话，霍德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并不是什么自我认知的错误定位，而是他从小开始的生活带给他的感悟。
他甚至没有和黛德丽公开一个事实：
他的视力有问题。
也许是出于自尊心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其他的某些事情，反正他没有讲。
但在他眼里，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无非就是将一个可怜的男孩在他人眼里变得更加可怜而已。
虽然这看上去好像给生活增添了大量的难度，但谁又不是这样？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活下去，即便是当初的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存在。”
霍德的声音就这么回荡着。
即便黛德丽有心想要反驳这些，却也没有什么由头。
因为她很清楚，如今的这个‘男孩’对自己太了解了。
甚至到了能完全看透自己的想法和行动逻辑的地步。
但即便是这样，她觉得自己还是有着需要强调的事情。
比如说……
“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平民，我也不会看不起你。”
此刻，她那稚嫩的声音结合这种认真的语气，倒颇有一种严肃的好学生的味道在里边。
“我当然知道。”
就这样聆听着黛德丽的话语，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却又摇了摇头。
“比起单纯的话语，也许一些场面会让你理解这一点。”
然后，作为一个看上去身形单薄的男孩，霍德就这么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周边的一切开始翻转。
黛德丽感受得到，自己的意识好像在坠落，但唯一不变的是，他正牵着自己的手。
而对现在的她来讲，只要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么她就会感觉到无比安心。
而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熟悉的环境。
“这里是……拉文纳？”
“嗯，这里就是曾经的王都拉文纳，也是成长的地方吧。”
牵着黛德丽的手，霍德就这么与她漫步在街头，但很快却转入了小巷之中。
而在那小巷内，她看到了一些在她的眼里显得有些奇怪的景象。
那好像是一座孤儿院。
“我记得这孤儿院是你在尼德兰建的格式吧？”
“别在意那么多细节，现在我们假设你来到了孤儿院之中。”
伴随着霍德的话语，场面开始变换，一辆华贵的马车停留在了此处。
紧接着，从马车上边走下来一位美貌的公主。
“总之呢，先不管什么理由，你的确来到了这座孤儿院之中，而你在这里见到了诸多的孤儿。”
然后，在那孤儿院之中，出现了大量的孩子，他们都穿着干净但破旧的衣服，看向外来者的目光充满了好奇。
“在孤儿院生活的孩子，要么纯粹被父母抛弃了，要么是父母没有抚养能力、不得不送到孤儿院来，要么干脆是父母已经去世的，这些孩子能得到的生活物资极其有限，甚至孤儿院本身也必须依靠外界的捐助才能维持运转。”
听到霍德说到这些，黛德丽就这么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有些事情对她来讲倒不是不能想象。
只是现在的话，她感觉怪怪的。
“而面对这样的孩子，你又有什么样的想法？”
“我……”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对吧？毕竟你一直知晓着孤儿院的存在，你也知道这些孩子的存在。”
不等黛德丽多说些什么，霍德便继续讲了下去。
但不等他继续说什么，黛德丽的脸色都变了。
“别说的我好像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一样啊！”
“我知道，你当然不会是冷酷无情的人。”
霍德笑着，但后来却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不可否认的是，你是整个哥特的公主殿下，即便抛开了一切束缚，你都有着要继承的东西，而从小接受的教育则会让你的眼界与一般的孩子截然不同。”
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
“普通人会可怜像我这样的孩子，会向生活在孤儿院中的我捐赠物资、尽可能的帮助我生活，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可怜的孩子，但是你看到的东西应该是不同的。”
一个普普通通、生活在孤儿院之中的可能孩子。
黛德丽能从这样的一个孩子身上看到什么呢？
毫无疑问，那是更为深远的东西。
“良好的教育让你有了观望到整个王国的眼界，而被作为继承人培养的你就这么遇到了仍然在孤儿院之中生活的我，只会激发起斗志吧。”
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毛病，但黛德丽听起来却总感觉到有些奇怪。
因为这听起来就感觉像是某种消耗品与燃料那样。
所以，她不由低声反驳着：
“也不能那么说……”
“你会从我身上看到一些制度层面的弊端，你也许会联想到哥特王国的处境，并竭力争取改变这些。”
然后，黛德丽嘴角不由一扯。
“别说的我像是个只会内心自我感动、斗志昂扬的傻瓜一样，我也绝对不会放着这样的你不管啊。”
但没等她继续多说些什么，霍德便纠正了她话语之中误区。
“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像我这样的生活在孤儿院之中的孩子。”
“对，是你们。”
现在的话，黛德丽也不想与霍德继续争辩些什么。
她只是如此说道。
“我不会放着你们不管的。”
“你会下令动用你作为王族的一部分权力对孤儿院进行修葺，你会捐赠书本让我们得到至少最基本的教育。”
伴随着霍德的话语，黛德丽面前出现的那些人也行动了起来。
整个孤儿院似乎变得焕然一新，而内部也添加了许多活动的娱乐设施，甚至新建立起了一座图书馆。
但是，浙西还不够。
至少在黛德丽眼里是不够的。
“绝对还有其他能做的。”
黛德丽说道。
“对，还有能做的。”
对于这一点，霍德表达了认同。
“你也许会为我们提供施展才华的手段与空间。”
画面反转，孤儿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华美的宫廷，而那些孤儿也已经长大成人。
他们有些站在宫廷上，有些则作为战士活跃着。
总之，黛德丽所见到的画面之中的确传递了这些讯息。
但是，这些还不够，因为她总觉得这些离自己的构思越来越远了。
“然后，就这么结束了。”
“啊？？”

第九十三章:问题出在这呢?
一瞬间，在听到霍德那简单粗暴的结论之后，黛德丽只觉得自己脑袋里空空的。
这种状态她都觉得持续了好长时间，但她就是找不到源头、也没有办法跟上霍德的思路。
所以这就显得无比奇怪。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终于，在她忍不住开口大喊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结束了。
她们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那棵树下。
然后，她便见到那个‘男孩’正常的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接着又坐在了树下。
而在这一刻，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所以说这到底算什么啊？”
“没什么啊。”
就在她开口质问的时候，他反而抬起头来，接着就这么耸了耸肩。
“我说了啊，结束了啊。”
而就是这样的态度不由让黛德丽的脑袋嗡嗡发响。
“所以你说什么啊，怎么就结束了？”
“没有什么啊，就这么结束了。”
“但这完全不应该啊！”
在霍德的眼里，黛德丽那本来就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此刻更是气鼓鼓的，完全成了一个涨起来的气球一样。
而这不由让霍德感觉到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事？
“所以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该就这样结束。”
迎着霍德的注视，黛德丽就这么开口说道。
“为什么不该结束？”
“因为……”
说到这里，黛德丽的声音突然就这么卡住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所以就这么呆愣在原地。
但很快，她咬了咬牙。
“别忘了，如果你是孤儿的话，我的做法应该于你有恩。”
“对，你的确于我有恩，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你会扮演起不可或缺的角色。”
在听到‘不可或缺’这个词后，黛德丽本来有些孩子气的急躁表情就这么缓和了下来。
她心底其实很清楚，之前她着实有些任性了。
她就是有些贪婪，所以想要证明些什么。
但是，结果自己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一样。
不过好在，她现在的心情着实好了不少。
但不等她的心情好转，霍德又开口了。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我的恩人啊，我可以称为你的廷臣、我也可以为你效劳，但与此同时，你也绝对不会和我分享你的想法。”
“怎么不会？”
“因为我是你的部下，而且说不定我还爬不到那么高的位置，以哥特的战争频率，我估计就是缩在那个城镇上吧。”
“你对自己这么信心？”
“不是没有信心，而是我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不由苦笑起来。
“相处了这么久，你也应该明白吧？”
明白什么？
当然霍德自己的想法和性格了。
而黛德丽很清楚，他的理想其实并没有多么远大。
无非就是在这世界各地转转，过一点无拘无束的日子，这样的他对财富还是权力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些都不如他随心所欲的舒适来的重要。
“但是……”
此刻，黛德丽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到了嘴边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讲不出来。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没有什么但是的，这种事情其实看的不是我的态度，而是你的态度，如果依照你所畅想的那样，你以你公主的身份和权力帮了我，那我肯定会回报你，但那无非就是作为部下为你效力，而除此以外也不会再有其他。”
但是，黛德丽想要的却远远不止是这些。
她想要证明自己的思路走得通，那么就势必要将他安排在自己的身边。
但这条路看上去好像行不通？
“你总不能一开始就对我抱有信任吧？”
“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是哥特的继承人啊，其实也不用依仗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外人。”
哥特有什么人呢？
原来的话，她有着自己的父王狄特玛尔王当后盾，也有着值得信赖，才华也出众的老师：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再加上一批十二勇士，这些人怎么着都会够用的。
但是，黛德丽好像还不死心。
“我会召开比武大会。”
“那我喜欢做文职。”
“我会对外发起战争。”
“但领军的人绝对不会是我。”
“你是不是就喜欢和我作对啊！”
终于，黛德丽有些忍不住了。
“哥特会在一次阴谋下分裂。”
“我从没有插手过哥特的内政，而这些你都完成的很好不是么。”
本来应该是夸赞的话，但现在这个时机说出来却不免变了味道。
至少黛德丽不会感觉到开心，她整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你是不是就想着和我做对了？”
“没有啊，我在说事实啊。”
“那么当你在孤儿院的时候，我直接将你带回宫廷。”
“……”
然后，霍德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他只是感觉到有些累了。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隐约感觉到黛德丽的状态不对劲。
“你这是在胡闹啊，我之前不是说了么，你与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你第一眼也绝对看不中我，把我这个孤儿带回去干什么，想把我当奴隶吗？”
“不行吗？！”
她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但是，可能是因为如今表现的像个小女孩的原因，这种气势不免大打折扣。
反而莫名有些可爱。
而迎着这样的她，霍德嘴角只是一扯。
“好像……还真的不行。”
“为什么啦？”
“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四肢健全怎么不能当随从或者跟班了？”
“我好想没和你说过这一点？我小时候视力不好，什么都看不见，还是一名路过的巫师帮我治好的。”
他这纯粹就是在胡诌了，但这反而说得通。
而且他的确看不见。
“我后来也学了魔法，我可以帮你治。”
“但你有什么理由把一个又瞎又瘦小的男孩带回宫廷呢。”
“……”
然后，黛德丽就此没了声音。
她好像终于放弃了，也不再居高临下，整个人坐了下来，但将脑袋埋在了下去。
双臂与双腿就这么成为了她的温暖港湾。
“所以说……何必呢。”
看着她这模样，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烦死了，我就是想证明一点东西。”
听着她说的话，霍德不由苦笑起来。
“没什么好证明。”
“那凭什么她可以我不行？”
“？？？？”
…………
…………
…………
…………
_(:з」∠)_各位晚安
燃尽了，明天还有事要出门，呜呜呜呜。

这两天有点发烧,明天正式恢复更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天写了一万七的原因，还是累了一整天第二天又没睡够，总之，我发烧了orz
这两天脑袋里嗡嗡的。
倒不是说有声音在响，就是感觉什么东西都挺远的，做事慢半拍。
坐在电脑前也写不出什么东西来。
所以再宽限我一天，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我今天早点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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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的话，霍德其实还是有些迷糊的，因为他完全没搞明白黛德丽的小心思。
说白了，他都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为什么一定执着于她的那些假设。
“又是生活在同一时代、又是从小就遇见的……”
就这么叹了口气，霍德不由感觉到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你倔什么？”
“我只在意为什么她可以，我不行？”
似乎是有些自暴自弃了吧。
此刻的黛德丽又将之前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话她应该是不会说第二次的。
毕竟，即便是她也应该不会如此轻易的承认自己心底的‘嫉妒心’。
对，这就是嫉妒心。
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奇怪、甚至根本不可能，但如今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势’还有‘正当位置’的黛德丽的确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而这偏偏让霍德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说何必？”
“为什么你会觉得没有必要呢？”
这一次，黛德丽没有继续如同一个复读机那样重复着的那番话。
仍然保持着孩童模样的她看起来透露着孩子气的味道。
所以说到底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霍德就这样陷入了思索之中，而以他的头脑，稍稍思虑一番似乎便能得出结论了。
啊，好像之前的确有这方面的问题来着。
“如果没有人教导我武艺、没有人教我魔法的话，我其实平庸的很。”
当初，他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而他自己其实也并没有多想些什么，因为这就是事实。
在他的‘九界’的人生轨迹之中，那个金发的、美丽的女武神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哪怕用游戏的口吻来讲，她也让他解锁了‘魔法符文’这一技能树。
她教了他武艺、教了他魔法。
不过吧……
“你想证明些什么？”
苦笑之余，霍德也抬起头来、认真注视着黛德丽。
而在这份目光下，黛德丽不由偏过自己的脑袋。
“她能做的我也能做。”
看着黛德丽表露出的那番态度，霍德嘴角一抽。
“当然，我承认确实可以。”
听到这里，黛德丽那本来紧皱着的眉头就此舒缓开来。
但不等她放松或者疑惑多久，霍德又摇了摇头。
“但是……”
“什么但是？”
还没有等霍德讲完，黛德丽便转过头来。
而霍德便感觉自己像是被刀扎那样难受。
“你能不能别那么着急？”
“……”
黛德丽没有继续说话，但那红色的眼眸却死死盯着他，让他有些尴尬。
“但是你没有任何理由亲自教我魔法和武艺吧？”
他开口说道。
“怎么没有，我……”
突然之间，黛德丽那本来还透露着急躁的稚嫩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此刻，映入她眼帘的是那有些浑浊的眼睛。
那是霍德的眼睛。
而从那眼神之中，她看到了一丝无奈。
这让她感觉到有些不甘，但却又没办法反驳什么。
“你明白了吗？”
当然，她已经明白。
因为正如同他说的那样，作为哥特的公主，她本身并没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接触他。
更别说在诸多机缘巧合下还要亲自教他魔法和武艺了，这些可能性太低了。
而最有可能的展开，也就是霍德之前说的那样。
对她自己来讲，孤儿院的孩子们只会激发她的斗志。
对她而言，那些和她‘同龄’的孩子并非个体的存在。
至少从视界上来讲，这些都是哥特的一部分。
事实上，对她来讲，哥特的平民本来就是王国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构成王国的主体存在。
她绝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也许她会力所能及的去帮助那些失去了父母与家人的孤儿，但绝不会有进一步的接触。
她是王族、而且还是唯一的继承人，所以目光必须‘长远’。
“但……还是有可能的吧。”
就这样带着无比纠结的态度，她又低声说道。
她的理智已经告诉她，她所构思的那些景象与画面、或者干脆是那个应该会经常出现在吟游诗人传唱中的浪漫故事实现的几率算得上无比渺茫。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放不下。
至于原因的话，霍德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明白了。
“嗯，确实有可能。”
在明白了黛德丽那看似复杂、实际上无比简单的小心思后，霍德不由伸出手来。
他就这么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过我觉得你大概搞错了什么。”
“什么？”
“人与人的相处从来都是一种概率事件。”
这一刻，霍德根本就是完全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命运的安排？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换言之，这些都只是‘可能’的事情而已，包括我和她曾经的邂逅也是。”
霍德可没有在这方面撒谎。
因为哪怕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与这个女人的相遇都绝对是一个巧合，用游戏的口吻来讲，‘女武神斯露德’这一事件是随机性的。
而套用现实而言，没有人知道女武神斯露德的具体行踪。
“至于你的想法……我或多或少能理解一点吧。”
此刻，霍德也不由叹了口气。
“因为重视，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加上一份‘注定’。”
碍于脸面，他自己也没有将这种事情完全讲清楚，但黛德丽却能听明白。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想法。
越是与他相处，她潜意识里就会想要加上各种各样的‘前缀’。
甚至到了现在……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这种事情是‘注定’的。”
她低声说道。
“因为我不觉得会遇到比你更能理解我的人。”
而就是这样的心态才促使她诞生了那样的想法。
不过……
“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到这里，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不过我认为的不是‘理解’，而是……”
“什么？”
“包容。”
犹豫了片刻后，霍德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汇。
“理解什么的，这种东西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更重要的是那份包容，那种……迁就。”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该怎么说呢，从以前开始，就有不少人对我抱有那种‘期待’，包括她也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也许真的很累吧。”
…………
…………
…………
…………
各位早_(:з」∠)_

第九十四章:当时,或许很累
本来的话，霍德其实还是有些迷糊的，因为他完全没搞明白黛德丽的小心思。
说白了，他都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为什么一定执着于她的那些假设。
“又是生活在同一时代、又是从小就遇见的……”
就这么叹了口气，霍德不由感觉到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你倔什么？”
“我只在意为什么她可以，我不行？”
似乎是有些自暴自弃了吧。
此刻的黛德丽又将之前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话她应该是不会说第二次的。
毕竟，即便是她也应该不会如此轻易的承认自己心底的‘嫉妒心’。
对，这就是嫉妒心。
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奇怪、甚至根本不可能，但如今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势’还有‘正当位置’的黛德丽的确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而这偏偏让霍德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说何必？”
“为什么你会觉得没有必要呢？”
这一次，黛德丽没有继续如同一个复读机那样重复着的那番话。
仍然保持着孩童模样的她看起来透露着孩子气的味道。
所以说到底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霍德就这样陷入了思索之中，而以他的头脑，稍稍思虑一番似乎便能得出结论了。
啊，好像之前的确有这方面的问题来着。
“如果没有人教导我武艺、没有人教我魔法的话，我其实平庸的很。”
当初，他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而他自己其实也并没有多想些什么，因为这就是事实。
在他的‘九界’的人生轨迹之中，那个金发的、美丽的女武神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哪怕用游戏的口吻来讲，她也让他解锁了‘魔法符文’这一技能树。
她教了他武艺、教了他魔法。
不过吧……
“你想证明些什么？”
苦笑之余，霍德也抬起头来、认真注视着黛德丽。
而在这份目光下，黛德丽不由偏过自己的脑袋。
“她能做的我也能做。”
看着黛德丽表露出的那番态度，霍德嘴角一抽。
“当然，我承认确实可以。”
听到这里，黛德丽那本来紧皱着的眉头就此舒缓开来。
但不等她放松或者疑惑多久，霍德又摇了摇头。
“但是……”
“什么但是？”
还没有等霍德讲完，黛德丽便转过头来。
而霍德便感觉自己像是被刀扎那样难受。
“你能不能别那么着急？”
“……”
黛德丽没有继续说话，但那红色的眼眸却死死盯着他，让他有些尴尬。
“但是你没有任何理由亲自教我魔法和武艺吧？”
他开口说道。
“怎么没有，我……”
突然之间，黛德丽那本来还透露着急躁的稚嫩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此刻，映入她眼帘的是那有些浑浊的眼睛。
那是霍德的眼睛。
而从那眼神之中，她看到了一丝无奈。
这让她感觉到有些不甘，但却又没办法反驳什么。
“你明白了吗？”
当然，她已经明白。
因为正如同他说的那样，作为哥特的公主，她本身并没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接触他。
更别说在诸多机缘巧合下还要亲自教他魔法和武艺了，这些可能性太低了。
而最有可能的展开，也就是霍德之前说的那样。
对她自己来讲，孤儿院的孩子们只会激发她的斗志。
对她而言，那些和她‘同龄’的孩子并非个体的存在。
至少从视界上来讲，这些都是哥特的一部分。
事实上，对她来讲，哥特的平民本来就是王国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构成王国的主体存在。
她绝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也许她会力所能及的去帮助那些失去了父母与家人的孤儿，但绝不会有进一步的接触。
她是王族、而且还是唯一的继承人，所以目光必须‘长远’。
“但……还是有可能的吧。”
就这样带着无比纠结的态度，她又低声说道。
她的理智已经告诉她，她所构思的那些景象与画面、或者干脆是那个应该会经常出现在吟游诗人传唱中的浪漫故事实现的几率算得上无比渺茫。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放不下。
至于原因的话，霍德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明白了。
“嗯，确实有可能。”
在明白了黛德丽那看似复杂、实际上无比简单的小心思后，霍德不由伸出手来。
他就这么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过我觉得你大概搞错了什么。”
“什么？”
“人与人的相处从来都是一种概率事件。”
这一刻，霍德根本就是完全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命运的安排？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换言之，这些都只是‘可能’的事情而已，包括我和她曾经的邂逅也是。”
霍德可没有在这方面撒谎。
因为哪怕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与这个女人的相遇都绝对是一个巧合，用游戏的口吻来讲，‘女武神斯露德’这一事件是随机性的。
而套用现实而言，没有人知道女武神斯露德的具体行踪。
“至于你的想法……我或多或少能理解一点吧。”
此刻，霍德也不由叹了口气。
“因为重视，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加上一份‘注定’。”
碍于脸面，他自己也没有将这种事情完全讲清楚，但黛德丽却能听明白。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想法。
越是与他相处，她潜意识里就会想要加上各种各样的‘前缀’。
甚至到了现在……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这种事情是‘注定’的。”
她低声说道。
“因为我不觉得会遇到比你更能理解我的人。”
而就是这样的心态才促使她诞生了那样的想法。
不过……
“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到这里，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不过我认为的不是‘理解’，而是……”
“什么？”
“包容。”
犹豫了片刻后，霍德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汇。
“理解什么的，这种东西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更重要的是那份包容，那种……迁就。”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该怎么说呢，从以前开始，就有不少人对我抱有那种‘期待’，包括她也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也许真的很累吧。”
…………
…………
…………
…………
各位早_(:з」∠)_

第九十五章:岁月漫长
虽然霍德已经记不太清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但结合他脑海之中的所谓‘游戏剧情’却也不难推测出具体的实际状况。
“说到底，大部分人都是有要求的，而他们对我的看法往往加上了某些前缀。”
他被寄予了某种期待，那是来自一个女武神、一个高贵的女神的期待。
而简单来讲，那是一条传说中的英雄之路。
只要顺着这条道路走下去的话，被神明重视、获得高贵的地位什么的，似乎并不在话下。
但是……
“这其实太难了，甚至令人感觉到疲倦，而到最后则被完全压垮。”
霍德就这么平静的描述着自己脑海之中残存的那些印象。
而黛德丽此刻也注视着他。
她知道，他曾经是英雄——就像是天上的众神所期待的那样。
但是，包括那个女人在内，那些拥有着神明称呼的主宰存在却从未正眼看过人类。
他们明明知道人间爆发的那些事情，但选择却是引导……不，应该说，人间的那些悲剧就是他们期待的结果。
因为他们需要的便是那个如今被冠以了‘荣耀’称呼的扭曲东西。
“战争……”
突然之间，黛德丽低声说道。
而这个词也吸引了霍德的注意力。
然后，他苦笑起来。
“嗯，对，战争，当初我也算是打了不少仗了，只可惜的是，都没能完全打到最后，而且一些战争爆发的时机也不对。”
应该修养的时候突然爆发了战争，而应该为战争彻底收尾的时候，却被‘调停’了。
对霍德自己来讲，这就是最憋屈的事情了，因为没有办法完全歼灭、后续导致的状况也不少。
“不过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
“众神从未正眼看过人类，也从不关心人类。”
“对，你说的没错，对众神而言，人类不过蝼蚁，他们需要人类的存在，但却从来都没有将人类当成正常的‘生命’。”
当然了，这其中或许还有着因为生命观念不同的原因？
但那又如何呢？
这个世界的‘生死’也是世界运转的规则。
无非就是这些家伙有着能跳出这个‘规则’的手段罢了。
人间的苦痛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而生死离别所造就的苦痛则会成为新的仇恨锁链，直接将下一场战争拉近。
所谓的复仇史诗、所谓的英雄诗歌到头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因为大家都是诸神掌中的万物，自然也没了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本来应该可以有更加温和的方式。”
突然，霍德就这么开口了。
而对于这一点，黛德丽同样有着相当明确的认知。
“确实，人类本来可以成为一个整体，拥有着自己的族群意识，而那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都会显得美好一些吧。”
“但没办法，他们害怕，害怕人类团结起来后，会怀疑他们统治的必要性、进而推翻他们。”
“……”
黛德丽就此沉默。
不知不觉之中，这话题好像就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了，而她也有些尴尬。
因为她本来没想把氛围搞的那么沉重。
硬要说的话，只是一些女孩的小心思在作祟吧。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然后，她就此开口说道。
黛德丽很明显是想要为这突然展开的沉重话题收个尾。
即便显得突兀也好，她的确不想就这么继续下去了。
“……”
但是，霍德却没有对那番近似鼓励的收尾语做出什么回应。
此刻的他只是紧闭着自己的眼睛。
“谢谢。”
他突然开口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就像是我之前说的那样，你是少有能迁就包容我的人，而这很重要。”
霍德就这么抬起头来、他就此注视着远方那模糊的景色。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我与你的想法不同，你下意识想要加上各种‘注定’，想要确立它的‘重要性’，但我不一样。”
霍德早在之前就表述过了他的观点。
也正是他的这种态度将黛德丽那有些浪漫的想法打的支离破碎。
那种浪漫的思绪还没形成多久呢，便被这个男人拿着名为‘现实’的大锤全部击碎了。
“人与人的相遇并非注定。”
在此刻，霍德又重复了一遍他自己的观念。
“那你之前还说观点和我一样！”
抬起头来后，黛德丽不由开口说道。
而且，她正在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一点。
如果放在平时的话，这看起来应该相当具备压迫力才对。
可遗憾的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就是个一个小女孩，所以非但没什么威慑力，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因为一些幼稚的理由生闷气的小姑娘。
看着这样的黛德丽，霍德自己的心情不由好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自己不免产生了好奇的心思。
小时候的黛德丽啊……
他倒是挺想认识一下的，她稚嫩的时期虽然很危险，但也很可爱。
但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吧。
“嗯，确实是一样。”
最后，霍德只是如此说道。
“只不过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同。”
他单手比划起来，大概也就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距离。
“我同样很重视，但与此同时，我也认为想要在短短百余年的人生之中，在茫茫人海与历史长河之中寻找到那个愿意迁就、包容自己的人，这种事情相当困难。”
困难、概率很低。
霍德对于这一点认知的很清楚。
人在短短的一生之中，想要寻找到那个能够相互扶持、相互包容的人其实是很困难的事情。
“而有时候的，更多的其实是对现实的妥协，但即便如此仍然有矛盾的存在，因为双方总有‘期待’，有时候，这种期待却又超出了承受的极限。”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
“至于我和你……”
他看向了黛德丽。
“我们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物，其中的时间跨越也许很漫长。”
那种眼神很复杂，复杂到黛德丽心头都不由为之一跳。
“其实也就几十年的时间。”
犹豫了片刻后，她不由低下了头，声音也小了下来。
也就几十年？
这番话如果摆在他人眼前，大概只会惹人发笑。
因为仔细算下来，尼德兰的贤者与哥特的凯旋王，二者的时代相差了60多年，已经快70年了。
这段时间的跨度足以让一个孩童变为一个老者。
但是，黛德丽觉得自己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她的体内流淌着恶魔的血统。
这份血统让她拥有了相较人类而言堪称漫长的生命，至于那个男人，他同样如此。
“是啊，也就几十年，但或许未来会更久也说不定。”
“嗯？”
隐约间，黛德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你说什么？”
…………
…………
…………
…………
_(:з」∠)_
好，该把隔壁的捡起来了，断更好久了orz
一想到我还有个安科没捡起来，心态炸了。

第九十六章:部分坦白
一瞬间，黛德丽便察觉到了那番话语之中的异常。
她先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而当她抬头、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个男人时，看到的平静、温和的神情。
但他越是平静，她就越不安。
因为他根本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什么答案，就这么注视着她。
“你说话啊！”
实在是有些沉不住气，黛德丽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你说的什么意思？”
实际上，在她询问的同时，黛德丽自己的大脑也已经开始疯狂运作了。
隐约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一些重点。
但或许是因为这种事情本身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她的头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而在重新冷静下来之前，她自己大概是思考不出什么结果了。
所以，希望仍然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身上。
“字面意思。”
霍德低声说道。
“也许，在未来，我还需要让你等待许久。”
然后，他就此停顿了片刻。
而就是这片刻的停顿让黛德丽有了思考的机会。
她终究是接触过类似说辞的人，而霍德口中所说的那个关键词则让她迅速捕捉到了契机。
未来。
这个词就像是一根细线，迅速将她脑海之中那些凌乱的碎片串连了起来。
而那个答案就摆在她的眼前！
“你和那个家伙一样？”
她问道。
“并不完全一样。”
霍德开口说道。
他本来就没有想着要完全隐瞒这一点。
实际上，依照他最初的想法，他是想要在见过那位约顿海姆的‘时间推动者’后便将一切都对黛德丽和盘托出。
但从进入约顿海姆开始，他又觉得这种东西一旦一口气全部倒出来，这冲击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现在的话，氛围其实也差不多，所以他决定先将一部分重要的事情表露出来。
“那个老东论时代可能比我更加久远，因为他改变的事情太多了，至于我的话……你还记得我们在迷雾岛屿上看到的那个巨大黑球么？”
“嗯。”
关于这一点，黛德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
因为那对她来讲也是难得一见的绝景。
“那是曾经的黑暗战神与火焰巨人战斗后的残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实质化的黑暗，而你的话……”
“我是一块碎片，但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还记得我的这个身份是在什么时候完全暴露给神明的？”
“是……数年前？你说过你被诅咒了。”
“对，邪龙诅咒，说实话还是赫尔莫德的那番诅咒导致了誓约的压制，这才让我的身份彻底暴露出来。”
当然了，霍德没有说的是，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身上可能有着什么问题的。
至少在失忆后是这样。
不过现在也没必要提到这一点。
“而在这之前的时间之中，除去天后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直觉感受外，也没有其他的什么证据，即便是那个老东西也迟疑了很久。”
“迟疑……”
“是的，迟疑，他的行动其实很慢，因为他一直对此有所怀疑，至于原因的话，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黑暗’仍然是完整的。”
“因为‘黑暗’没有任何的缺失，所以‘碎片’的说法不成立，是么？”
“嗯，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
“你从未来穿越到了这里。”
此刻，黛德丽的眼神很复杂。
而霍德也突然间失去了与那猩红的眼眸对视的勇气。
深深吸了口气后，他直接低下头来。
“是的，而现在的话我也只能说这么多。”
他回答道。
“而更具体的事情需要等我见过蒙迪尔法利。”
对于这些，黛德丽反而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什么答案。
她只是轻轻挑起自己的眉头。
“那关于未来的事情……”
“你在，实际上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与你有关。”
“……”
她又沉默了，但那上挑的眉头还有那份神情从某种情况上来讲也算是表达了她的疑惑。
“和我有关么？”
她也没有在某些事情多询问些什么，反而是问起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嗯，和你有关，与此同时，也许会和海拉有点关系。”
犹豫了片刻后，他将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
但是，因为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证据，他并不是特别确定。
毕竟，这两个女人之间也不是没有区别。
硬要说的话，现实世界的那个‘Loki’更加成熟一些，至少给他的感觉是这样。
“至于其他的，现在我也不好多讲些什么。”
停顿着、犹豫着，霍德突然有那么一种莫名的憋屈感。
就是那种想说，但因为不想干扰对方的判断，所以又不愿意去瞎讲。
没有把握的事情绝不敢说出口，而即便自己有把握，但并非完全证实的事情，他也会犹豫。
说起来当初黛德丽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来着？
想到这里那现代世界之中，她表现出的那种谜语人的模样，霍德便感觉一阵头疼。
如果是关于自己的事情肯定就随便讲了，但他终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也不可能知道她身上发生的‘未来之事’。
“觉得为难可以不用说。”
就在霍德紧闭着双眼时，黛德丽的声音就此传来。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他只能无奈苦笑着摇头。
“对不起。”
“没必要，我觉得我已经得到了相当重要的信息了。”
对现在的黛德丽来讲，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在他的那个‘未来’仍然存在更好的事情。
只是……
“不过你要遵守你的承诺，以后告诉我。”
“嗯，我会告诉你的。”
霍德如此许诺着。
至于原因的话……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么？”
“什么？”
“我们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对你而言，我来自过去的六十年，但对我而言，你的时代更加遥远，但我们终究在这里、在一起，这是一种奇迹。”
她心头不由一跳，但在那之前，霍德却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原本的话，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会下意识感觉到慌乱的。
不对，那应该是名为害羞的情绪。
但现在，她却好像跳过了这种步骤，而心底剩下的只有一抹安心感。
“我珍视着这份奇迹，你呢？”

第九十七章:你没事吧?
静谧的树荫下，霍德的声音徘徊着。
只是，这一次却不再是那如同孩童一般稚嫩的声音。
到了最后，本来她耳边徘徊着的那种孩童特有的稚嫩已经完全消散，而剩下的则是她无比熟悉的那抹平静、成熟。
在黛德丽自己的印象之中，他一直都是这样、令人倍感安心。
而当她重新抬起头后，见到的也不再是那个‘孩童’，而是身着轻便的皮革衣物的巫师。
那份梦幻与期待已经破碎，剩下的仅仅是‘真实’。
是的。
根本不用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有事情都并非‘注定’，也正因为这一点，他们现在的关系才能被称作一种奇迹——由诸多巧合堆积起来的奇迹。
也正因为难以得到，所以他尤为重视。
那么自己又如何呢？
答案似乎很简单，而且根本不用多思考什么。
“我也一样。”
不过，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妥。
她自己的声音也开始变化了。
不是那种孩童的稚嫩，而是一个成年女性应该具备的声线。
而当她低头看下去的时候，见到的也是她出门时穿着的那身衣物。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
她知道，当她放弃了那种虚幻的想法时，真实的面貌的便会显露出来。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以这样的面貌与对方相识、相知。
即便不曾在少年之时相遇又如何？
现在的他们就在这里。
而现在，要说她心底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是那份‘回应’吧。
她总感觉好像落了下乘。
平时虽然看的书也不少，而现在却仿佛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华美的辞藻？
华丽的堆砌？
现在全都没有。
她想不出来了。
那么是不是应该再加点其他的什么修饰？
毕竟他之前也说了蛮长一段话的。
虽然同样也没有多华丽的描绘，但架不住它长啊。
带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黛德丽听到了笑声。
“噗嗤……”
“你笑什么！”
眼见那个那男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黛德丽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她本来就觉得自己的回应有些不妥，这一下子更是感受到了一抹浓浓的羞耻感。
“所以说你笑什么啊！”
她都没有等霍德有什么回应便又重复了一遍，而且就音量上来讲似乎还越来越大了。
“嘶……”
带着无奈的想法，霍德下意识便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虽说这的确是脑海深处的幻象吧，但他真的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的。
“没什么。”
最后，他只是如此说道。
总不能说他其实是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吧？
那个说起来就太麻烦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代世界之中的文化割裂、还有截然不同的起源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心底就此闪过了这样的疑惑，他的眉头不由一挑。
但是，这种迷惑却没有得到任何的解答。
虽然他心底隐约之间有了这方面的构思，但现在的话，这种事情好像并不重要。
“什么没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现在我们该回过神来了，不然的话，就要被人发现不对劲咯。”
迎着那好像仍然有些气愤的女孩，霍德低声说道。
“啊……”
突然之间，天旋地转，周边的一切就此消失崩裂。
意识到了什么后，黛德丽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逐渐的，耳边的声音正逐渐远去，接着开始徘徊起其他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讲话的声音。
这个女人艾格瑟。
逐渐恢复正常、从内心深处的幻象世界之中挣脱出来后，她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周边的一切终于恢复了原状，她与他仍然处在酒馆之中。
而要说幻象与这酒馆的现实世界有什么地方是相同的话，那大概就是‘人’了吧。
至少对她自己来讲，他并非虚幻，而是现实的存在。
“……”
感受着手掌传来的那种温暖，她不由低下头来看了一眼。
桌下的手仍然紧握着，十指相扣。
之前倒是没感觉到有什么问题，不过现在的话，她开始感觉到有些不自在起来。
至于原因……
所以说你之前到底在笑什么啦！
就这么恶狠狠的瞪了那个男人一眼，黛德丽松开了自己的手。
不过准确来讲，她其实甩开的，而且这动静大到霍德都能感受到她的小脾气了。
但是，迎着她愤愤不平的目光，他只是耸了耸肩。
接着，他在唇前竖起了自己的手指。
得安静一些。
他传达出了这样的含义。
只是，她嘴角一扯。
这种事情不用他讲，她也知道，毕竟艾格瑟还在那边叙述着那种简简单单的朴素生活。
没有人愿意打扰她。
黛德丽不愿意，霍德也不愿意，而海拉自己干脆是沉浸在了其中。
而最终，还是艾格瑟自己主动停下来的。
“啊……”
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些菜肴后，她不由面色发红。
“对不起，我是不是讲的太多了。”
想起最初的缘由后，她更是感觉有些害臊。
“明明只是单纯的自我介绍，这种东西一定很无聊吧，我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吟游诗人，也不是什么跌宕起伏的故事，对不起！”
这不由给霍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倒不是说有什么异常，只是她看起来好像已经习惯‘道歉’了。
那么这到底是谁的问题呢？
不出意外一定是乌特加德的问题吧！
一定是洛基的问题（超大声）！
几乎想都没想，霍德直接将这口‘锅’扣给了那个家伙，而且根本没有犹豫的意思。
好吧，这事情现在不重要。
“没什么，这故事挺好的。”
霍德笑着说道。
“平凡并不是坏事，其实我也是那么想的。”
“冒险者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艾格瑟很快流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而她的好奇其实是很正常的，毕竟就常规思路上来讲，冒险者天生就与‘平凡’无缘，而如果他们渴望平凡就绝不会外出冒险。
即便人类世界之中，平凡生活什么的却是做得到的，而如今，所谓的冒险者早就成了吃力不讨好的存在。
“当然会有这种想法。”
迎着艾格瑟的目光，霍德面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因为人都是会累的，各种各样的地方去的多了，那么自然想要找一个地方先安稳一段时间。”
“只是一段时间？”
“那必然，当重整旗鼓后自然要继续冒险。”
“原来如此。”
艾格瑟缓缓点头。
她其实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此刻，一阵抽噎声却打破了她的思路。
“呜……”
顺着那声音望去，艾格瑟看到的是那个‘南娜小姐’低头的模样。
她正在努力擦着自己的脸，但殊不知这个动作却已经暴露了她。
“南娜？”
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心痛，艾格瑟不由开口问道。
而且，她下意识的就没有采用其他的称谓，只是单纯唤着她的名字。
“你没事吧？”

第九十八章:海拉的异常
出大问题了。
就在艾格瑟开口询问的那一刻，霍德心底不由一咯噔。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现在不应该再节外生枝。
而预定的行程也很简单：
在这酒馆里吃顿饭，接着再随便打发一下时间，晚上趁着别人睡觉还要去拜访乌特加德，第二天早上再去询问一下这梣树之城的城主。
咨询一下购房的事情什么的，反正就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为了‘落人口实’，他说不定今天下午就得行动起来。
至少要将‘买房’这件事坐实了，不然的话他内心不安。
仔细想想，霍德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蛮多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其中都绝对不包括现在发生的这些事。
虽然他本人已经猜到艾格瑟的身份不同寻常了，但不管怎么样这也太离谱了。
“我……没事。”
海拉如此说道。
但现在的话却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毕竟只要脑袋和视力正常，就绝对会发现这个女孩展露出的异常状态。
她的眼眶和鼻子发红，再结合她之前擦脸的那番动作，想要猜测出她在做什么，这并不困难。
但就是这样，艾格瑟才觉得有些奇怪。
“真的没事吗？你之前……”
“她没有事，只是有些感触而已。”
没有等艾格瑟自己多说些什么，另一边沉寂已久的霍德终于开口了。
听到这里，艾格瑟觉得自己好像能了解到些什么。
“发生过什么吗？”
她明白，继续追问下去可能会很失礼，但却有些忍不住。
但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自己却也不由感觉到懊恼起来。
就这么问出来，一定会引起反感吧？
此刻，艾格瑟就这么注视着面前这个叫做南娜的女孩。
隐约之间，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惶恐。
她不想被这个女孩讨厌。
所以，现在的她想要从她的表情上得到一些线索——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
但可惜的是，那个叫做南娜的姑娘此刻只是低着头。
海拉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了，所以一时之间，饭桌上的氛围就此陷入了僵局。
但好在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察言观色的功夫都不错。
只是单纯的看上那么一眼，他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发生了一点事情。”
最后，黛德丽首先开口说道。
但她只是负责引出这个话题而已。
虽然可能有当面揭人伤疤的嫌疑，但现在的话却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南娜的母亲在生下她后就去世了，而父亲……和她关系并不算特别好，但后来也去世了。”
没有丝毫的遮掩，霍德直接讲了出来。
而且还是事实。
硬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就是名字吧。
他并没有提到南娜父母的名讳，更没有提到‘海拉’这个名词。
所以，没有人会联想到神明，更不会有人想到巨人。
这就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间惨剧’。
“父母去世了么……”
根本没有对此有丝毫的怀疑，艾格瑟只是注视着海拉。
她的眼神下意识便流露出了心疼之意，与此同时还有浓浓的懊悔。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的。”
并没有多反驳什么，海拉低声说道。
“这种事情……”
然后，她就此保持了沉默。
一时之间，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难道直白的说与艾格瑟无关吗？
好像的确是这样，毕竟无论从年龄还是身份上来讲，她们都非亲非故的。
说到底，她的事情怎么可能与艾格瑟有关？
但是，话语到了嘴边的时候，海拉却感觉自己说不出口。
之前开始莫名其妙的流眼泪，而现在又说不出什么话。
一连串的异常状况已经把海拉整懵了。
她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但内心翻涌着的一连串的情绪却让她无所适从。
而在慌乱之下，她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男人。
虽然现在，海拉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但那翕动着嘴唇却已经传达了她的含义。
帮帮我……
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只是渴求着帮助而已。
“很抱歉，艾格瑟小姐。”
在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后，霍德便开口说道。
“南娜现在的情绪不太好，所以今天的这场聚会，可能要就此结束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艾格瑟小姐不用这样，我们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眼看着那女巨人那同样委屈巴巴的模样，霍德也感觉蛮头疼的。
“只是现在真的不合适，不过明天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带她们好好玩一会儿，我们毕竟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没去过。”
霍德自认为这番回答应该算得上是完美了。
一方面虽然下了逐客令，但考虑双方的心情，他还是约了那么一个时间的。
一方面可以让艾格瑟不用那么内疚，而另一方面也算是稍稍弥补一下海拉那微妙的心理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本身就与艾格瑟没什么关系啊，你能不能不要摆出那种内疚的表情了？
他其实还是挺受不了的这种事情，更何况某些事情真是讲不清楚的。
完全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那么，你们住在哪间旅馆里？”
“就是这酒馆附近，那间绿色。”
“啊，是那间种了好多花的吗？”
明明霍德只是随意说出了一个‘颜色’而已，但她好像迅速抓住了其中一个重点。
这不由让霍德感觉到有些不妙。
这世间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带着狐疑的目光，他就这么盯着艾格瑟。
而那女巨人好像也是被盯的不好意思了，她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那间旅馆也是我的。”
这么说着后，艾格瑟不由察觉到了霍德那怪异的目光。
“不过无论是酒馆还是旅馆，其实也不能算是我的，其实都是乌特加德送给我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东西，好像到最后还越来越乱了。
所以，艾格瑟最后不由抿嘴：
“这样吧，我把你们的房费免了吧。”
“啊这……不好吧，虽说你们好像也不会直接用到中庭的钱币，但不付费也……”
“没事，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嘛。”
这样就算是朋友了吗？
迎着艾格瑟那真诚的目光，霍德最后只是缓缓点着头。
“那就……拜托了。”
“嗯，那么……我明天再来找你们。”
这么说着，艾格瑟又看了一眼海拉。
她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单纯就是坐在这里，她都感觉有些难受。
所以，她就这么离开了。
但与其说是离开，那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也许，双方都需要安静一会儿也说不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拼命揉着自己的眼睛，海拉突然问道。
她的声音很大，甚至在这被封闭了的隔音结界内回荡着。
“霍德，我到底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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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写了在写了orz

第九十九章:拜访城主
有些问题，海拉自己也隐约察觉到了。
不过准确来讲，她是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那种异常，毕竟现在，她再迟钝都该有所察觉了。
这情绪根本就不对嘛！
明明就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心生好感也就罢了，但现在居然被对方说哭了是怎么回事？
而现在，海拉的情绪也相当暴躁。
她的理性与感性好像被完全撕开了一样的。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愤怒而悲伤。
疑惑而不安。
现在她就是这样的复杂心态。
甚至，无心控制自己情绪的她已经算是将这样的情绪全部写在了脸上。
无论是黛德丽还是霍德，一看便能察觉到她那相当不稳定的情绪。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她一下子问出来的那问题，霍德觉得自己还真不好直接回答。
“这问题你问我？”
“……”
海拉并没有多讲些什么，此刻的她只是抿着嘴，看起来好像有些脆弱。
而与此同时，霍德自己其实也在思考、抉择。
他在思考应不应该将自己那就差证据和实锤的猜测讲出来。
但是，现在让海拉知道这些真的是好事么？
她现在的情绪已经相当不稳定了，如果就这么和她讲出来，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毕竟就现在而言，所谓的‘摊牌’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而再三的犹豫后，霍德还是选择保守一些。
“准确来讲，那个叫艾格瑟的女人确实有那么一点问题。”
“你也感觉到了么？”
听到霍德的回应后，海拉又迫不及待的开口。
而她的那番话不由令人感觉到头疼。
至少霍德是这样。
什么叫我也感觉到了？
他有那么一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倒不是什么感觉，只是有那么一种猜测，但关于她的事情，我还得再确认一番。”
“你打算怎么确认？”
这个时候，一边的黛德丽开口询问着。
“当然是找这位热心善良的女巨人的熟人了。”
在不能打草惊蛇的情况下，那么自然是寻找对方的熟人试探了。
这是很常规的思路，黛德丽当然明白。
但问题就在于那份人际关系。
不说各种各样的试探手段，他们现在知道的艾格瑟的熟人似乎只有那一个。
“乌特加德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
轻轻皱着眉头，黛德丽低声说道。
“看他的表现，也不知道他口中能说出几句真话……”
乌特加德那种看上去吊儿郎当、还企图欺诈的行为着实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这一点为基础，想让黛德丽对那个巨人抱有什么信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信任不信任的事情，单纯就是那个家伙满口谎话、做事没个正行才对！
“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现在走一趟智慧之巅。”
犹豫了片刻后，她低声说道。
“我的马可以带两个人，我可以先带海拉去见我的朋友，问一下她那里的看法？”
“智慧公主泽布尔么？”
“嗯，居住在智慧之巅上的她知道约顿海姆内发生过的一切事情。”
说实话，霍德还是蛮心动的。
如果能从泽布尔那里真正确认这些，那绝对更省功夫。
但是……
“我想留在这里。”
海拉低声说道。
“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吧，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高调。”
霍德也如此说道。
只是出发点完全不同。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想知道艾格瑟是什么人而已。”
虽然海拉明面上是这么说的，但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是想要与那个女巨人相处的。
而霍德却不同，他只是出于实际考虑。
“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如果加快速度，那势必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但如果放慢下脚步，那又失去了来回的意义。”
说到这里，他不由看了一眼海拉。
他其实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现在却没必要去戳穿。
而海拉也没有直接与自己的两个伙伴对视，此刻的她也只是抿着嘴、低着头，然后又擦了擦脸。
“用纸巾擦擦吧，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小花猫一样。”
最后，还是同为女人的黛德丽有些看不下去了，才拿出纸巾递给她。
而海拉就这么擦着自己的脸。
“总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你带着海拉放松一下吧，以冒险者的身份在这座城市里转转，也可以让艾格瑟带你们去其他地方转转。”
“那你呢？”
“我？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给我一个上午的时间，我抽空接触一下这座城市的主人。”
是那个叫做歌洛雅的女巨人。
“不会停留太久的。”
没有等黛德丽表达自己的担忧，霍德便开口说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明天下午就能出发。”
“嗯……”
现在黛德丽能说什么呢？
该说的都已经被霍德说了，那么她好像也没有除了同意以外的其他选项了。
“现在先吃点东西吧。”
“那个……”
然后，伴随着一阵魔法的涌动，艾格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们现在要加热一下食物么，还是说想点一些其他的？”
女巨人去而复返。
不过此刻，她面容上的那种不知所措也消退了不少，看来是冷静了不少。
“拜托你了。”
迎着她的目光，霍德开口说道。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与对方搞好关系，那就没必要拒绝对方的善意。
只是……
“其实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另外给维罗娜上再多上一份吧，她平时吃的比较多。”
“？？？”
听到霍德突然那么说，黛德丽眼皮不由一跳。
我平时吃的很多吗？
下一刻，他们目光交汇。
“你要去哪？”
迎着霍德的目光，她不由开口问道。
“抽空去咨询一下这方面的事情咯，毕竟我们要在这里买房嘛。”
“你不是说明早去么？今天下午可以去稍稍‘咨询’一番。”
然后，霍德眉毛一挑。
“另外你们也不用等我，吃完饭直接回旅馆就行了。”
凡事都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之中，霍德是那么认为的。
比起明天大大咧咧的去拜访城主，他还是习惯为此做一个铺垫。
今天见不到歌洛雅没关系，反正只要让人知道自己的目的就行。
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抱歉，如果是购房事项的话，那么必须询问城主歌洛雅大人。”
看起来很顺利？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你们的歌洛雅大人呢？”
“她现在不在。”
“去哪了？”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也许你可以明天再过来。”
…………
…………
…………
…………
各位晚安orz

第一百章:接待员的愤怒
该怎么形容呢？
白蜡树之城中设立的所谓‘咨询大厅’给霍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硬要说的话，就是‘业余’。
不仅非常不专业，甚至让他感到有些难受。
毕竟怎么说呢，‘咨询大厅’这种注定会汇聚城市大部分外来者的地方本身设立在城堡的一楼，这在霍德看来就值得诟病了。
毕竟霍德也算是打听过了，这座城堡本身应该属于城主歌洛雅、更是私人财产。
而这两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相互冲突的。
因为将人流量极大的咨询大厅开设在自己的城堡内，这颇有一种公私不分的味道。
而且歌洛雅本人也并不是住在其他地方，霍德转了一圈便能打听到有关那位的消息——她平时就居住在城堡的上层。
每天将自己住处的一部分开放出来、任由他人进进出出？
还是说公司老板每天住在公司里？
反正霍德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蛮奇怪的。
不过，这也就算了吧。
毕竟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做。
且不说歌洛雅自己是不是只有这一处居所，反正这与在自己家开设工作室什么的好像差不大？
好吧，勉强算是没什么差距。
反正这里是巨人的城堡，就规模上来讲自然比人类的城堡要大上好几倍，开设什么咨询大厅什么的绰绰有余。
反正还有魔法不是么。
但真正让霍德感觉到糟心的便是这个所谓的咨询流程。
当他来到这所谓的咨询大厅时，见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块告示板，上边写满了各种规章制度还有一些常见疑问的答案。
当然了，还有一张白蜡树之城的地图。
而如果直截了当的去询问那些接待人员，他们心情好的时候会回答，心情不好的时候只会让人去看告示板。
完完全全就是随性而为。
不过这里毕竟是巨人的城市，而谈论到这一点当然没有办法忽略巨人与人类之间的差距。
这里还是巨人建立起的交易都市，所以来到这里的人类天生就是弱势的，没有办法避免。
不过吧，在这咨询大厅之中担当接待人员的，也并不是巨人啊。
就这么注视着面前的那个女人，霍德的眉头不由紧皱着。
一路上以来，他都一直子啊观察这咨询大厅中的状况。
而就在他所见到的而言，这些接待人员之中并没有巨人的存在，而是人类。
这里有的只有人类。
前来拜访、咨询的大多都是初来乍到的人类。
而负责接待的也是人类。
但是，这些‘人类’对待来自米德加尔特的外来者的态度却明显透露着陌生。
当然了，既然陌生，那就更加没有什么‘热情’可言。
对他们来讲，这些好像只是必须要完成的工作而已。
“必须得拖到明天吗？”
带着复杂的心情，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一方面是因为他想要打探一下歌洛雅的行踪，而另一方面则是想要试探面前这个接待人员的态度。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的，歌洛雅大人走的很匆忙，并没有告诉我们她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她几天都不回来，那么这件事就这么拖着吗？”
“确实是这样，我们并没有权力参与房屋与土地的事项。”
然后，霍德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死循环之中。
首先，买房要咨询作为城主的歌洛雅。
这一点其实没什么，毕竟房产事项已经牵扯到了土地的问题，作为城主的歌洛雅的确有参与进来的理由。
但问题在于，城主一旦离开，这份‘权力’就这么搁置了吗？
“真就没有人干活了呗？”
“这件事并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我们只负责解答疑惑，先生。”
那女人面色不变，即便面对霍德刻意表现出的那种讥讽，却也没有流露出什么额外的态度。
而与此同时，霍德也打算加大火候。
“真是的，我本来还以为这里的城主多有智慧，结果连这些小事都搞不定。”
他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并没有让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
毕竟他可不想将这件事搞砸。
但是，这番抱怨却恰到好处能让面前这个女人听到。
而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便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女人的态度与表现一定程度上能反映出歌洛雅对‘人类’这个脆弱种族的态度。
那么现在的这个人类女性究竟会如何表现呢？
是恐惧？
不安？
还是……
“你好大的胆子。”
在霍德的面前，那个女人直接上演了一场高质量的变脸。
她变得愤怒了。
“你怎么能质疑那位大人。”
这种愤怒并不是源自恐惧。
霍德能轻易判断出这一点。
这个女人彰显出的愤怒源自她内心深处的情感。
她与歌洛雅关系很好？
还是说作为人类的她崇拜着歌洛雅？
虽然现在的霍德仍然不知道这一点，但就凭借这女人展露出的这种态度，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女人过的不错。
情感虽说与记忆挂钩，但纯粹的魔法伪造却没办法完全影响感情。
霍德对于这一点有着深刻的认知。
“质疑又如何？现在就是我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
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霍德冷声说道。
“我接下来还有许多要做的事情，我不可能花费多少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那么你可以不用花费。”
人类的接待员同样以冰冷的态度回应。
“我想你大概搞错了什么，梣树之城从来不缺热情的定居者，哪怕是新建造的房屋也有大量的订单，不缺你一个。”
如果是单纯的‘生意’的话，那么作为服务人员的那个人类女人口中所说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得上失职了。
但是，双方的表面地位本来就不是出在一个水平线上。
霍德现在不过是一个游历的人类冒险者，而那个女人虽然同样是人类，但代表的却是城主歌洛雅。
“想要在这座城市长期定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座城市属于歌洛雅大人，当然只有通过她的考验的人才能在这里定居。”
“原来如此呢……”
没有继续再争辩下去，霍德只是低声说道。
当着那个女人的面，他只是摆出了一副苦恼的态度。
“明明只是想要买一个房子，怎么事情这么多？难不成还会有外来的间谍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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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写嘞_(:з」∠)_

第一百零一章:套话、扮演
歌洛雅对人类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现在的霍德算是有了那么一点头绪了。
虽然他不知道那梣树之城的城主的具体态度，但现在看起来至少是没有恶意的。
她至少不是一个会虐待自己的人类奴仆的女人。
嗯，奴仆。
这就是霍德对面前的人类接待员的定位。
至少他不认为她是什么自由身。
因为现在，在这约顿海姆之中，自由身其实意味着承担极大的风险。
而除去本身有着强大力量的巫师之外，普通人是很难在这种凶险的环境之中生存下来的。
更不用说从事一份较为体面的工作了。
事实上，如果真的要扯什么个人能力还有定位的话，人类本身连给巨人当奴仆的资格都没有。
体型上的差异决定了生活习惯的不同，而即便能交流，能做的事情也很少。
就这方面来讲，约顿海姆的普通人泪能活下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一种奇迹了。
当不了奴仆，也许就只能当被饲养的宠物了吧。
不过，看那她本身那愤怒的态度，这个女人自己过的应该是不错的。
而这样看来，不管怎么样，歌洛雅至少不会像是乌特加德那样一言不合直接将自己的‘人类宠物’直接打死。
毕竟。生物对于‘死亡’和‘疼痛’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因为魔法的限制，约顿海姆的人类或许不会死亡，但也会感觉到疼痛。
毕竟如果没有了疼痛，所谓的‘惩罚’本身就没有了存在意义。
不过，对霍德来讲，这些还不够。
如果说在最初，他的目的的确只是试探一下歌洛雅的态度的话。
但现在他已经听到了一些令人意外的话题了，所以当然得继续下去。
“真是麻烦死了。”
他就这样抱怨着，而且还有意无意提到了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
但是，却没有人怀疑他有什么异常。
至少那个他正面对着的女接待员没有。
霍德能从她的面容上看到一丝厌恶，大概是将他当成什么口无遮拦的蠢货了也说不定。
毕竟他之前就是这么表现的。
不过他对此没所谓，重要的是那个愤怒的女人能透露出什么讯息。
所以他在表现的无能狂怒的同时，却也关注着他。
不过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女人表现出的涵养。
在经历最初那仿佛信仰被侮辱一般的愤怒后，这个女人很快便平复下了自己的心绪。
就这种心理素质也让霍德叹为观止。
“我不知道。”
她冷声说道。
只是，因为霍德之前那明显有些出格的胡言乱语，想让她继续用和善的态度对待，那是不太可能了。
“有些事情不是我这样的人能过问的，当然也不是你这样的人应该知道的，既然想要生活在这座城市中，那就得遵守歌洛雅大人立下的规矩。”
因为这座城市是属于女巨人歌洛雅的，所以想要生活在这里那就得遵守她的规矩。
这话听着好像确实没错，但此刻，霍德更关注的却是这个女人自己的态度与表现。
她并没有什么不满、甚至会主动维护自己的‘女主人’，将她视作神明……好吧，对脆弱的人类而言，巨人其实本身与神明无异。
“还有这样的存在啊。”
悄无声息，他如此低语着。
虽说他已经明白了约顿海姆中的人类与巨人之间那有些扭曲的相处关系，但细细划分下来，他却感受到了其中麻烦的地方。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乌特加德那样，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去把自己养的人类杀了，然后再复活。
而生物最为基本的诉求其实就是那么点东西：
衣食住行。
如果这些全都满足了，而且还生活的特别好的话，那么这样的她们还会在意所谓的‘自由’么？
想到这里，霍德甚至想起了现代社会的某个玩笑般的说词。
假设某一日，世界上有超凡势力亦或是外星人降临，要奴役整个世界，但他们许诺的生活远比现在要好的话，人们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霍德并不清楚这一点，他那繁忙的头脑甚至从未思考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现在，那个曾经荒谬的话题却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部分人所做出的选择……”
轻轻握着自己的拳头，霍德就此低声说着。
声音很快便消散，而霍德甚至没有让那个女人察觉到他自己的情绪与神情上的变化。
“那么该如何见到城主大人？”
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语气后，他开口说道。
他尽可能的把控着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口无遮拦、但最后却不得不服软的年轻人形象。
“房产的购置对我而言相当重要。”
有多重要？
这个没有必要说，反正很重要就是了，他自己就是这么说的。
“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没有什么预约流程什么的吗？虽然我承认我态度不好，但这种事情……”
“没有预约流程，本来一般情况下来讲，歌洛雅大人是一直都在的，只是今天临时有事罢了，明天便会恢复正轨。”
临时有事么？
对于这一点，霍德倒没有觉得这个女人在敷衍自己。
因为他察觉到这可能是事实。
因为早在上午的时候，歌洛雅还在城市之中活动。
“等一下，我今天其实看到城主大人了，她中午的那段时间还斥责了乌特加德。”
“你在场？”
“我差点被他骗了，然后他告诉我要来这里买房。”
“哼，那毕竟是乌特加德。”
看起来歌洛雅对自己手下的人类的确不错。
霍德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因为他没有从这个女人脸上看到任何的敬畏，哪怕乌特加德是巨人，这个女人的态度也是轻蔑的。
“歌洛雅大人是下午出门的，她暂时离开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
“所以她到底去做什么了？”
“这不是你我能过问的事情。”
“……”
然后，霍德就此低下了头。
他看上去有些失落，但心绪却在翻涌着。
现在的话也差不多了吧，至少知道歌洛雅应该是临时有事。
“不过我还是建议修改一下制度，至少这座城市不该离开了主人后就玩不转了。”
以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霍德就此缓步离去。
“至少……登记一下来访者？”
“哼，人间的冒险者，不懂巨人究竟有多强大。”
好家伙，霍德一下子就成了井底之蛙了是吧？
嘴角那么一扯，霍德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就此离去。
此刻，天空已是一片火红。
虽然霍德也不清楚约顿海姆的太阳是谁在管辖，但现在的确接近黄昏了。
而现在的话……
“也该找个时间去和他见面了吧。”
他的目光就此投向了远方。
在那里，一栋巨大的房屋正屹立着：
乌特加德建设中心——让您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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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零二章:我有一个朋友他……
当然了，霍德不可能在黄昏时期直接跑上门去找乌特加德。
从城主歌洛雅的城堡中离开后，他则是在白蜡树之城中打转着。
之前他在歌洛雅的城堡中不算特别闹腾，但却是留下了一个‘污名’。
在初来乍到又得罪了歌洛雅的仆人的情况下，另外找住处也是很正常的不是么？
由此，探听见到的那个所谓的‘建设中心’的消息也就成了很正常的事情。
他甚至没有进行什么伪装，就直接以人类冒险者的身份随便找了几个人。
其中有人类，也有巨人。
而且这先后顺序也有讲究，因为他是先找的人类，在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情况下才‘无奈’找了一些看起来面善的巨人。
比如说那些愿意出来与人类做生意的商人。
“你找乌特加德那个家伙有什么事？”
就在霍德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后，那个巨人流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排除掉伪装的话，这落在霍德眼里其实就是厌恶的象征。
看得出来，这个巨人并不想提到有关乌特加德的事情。
好像说起他的名字都是一件很晦气的事情。
不过此刻，霍德也没有多思考什么，他很快便摆出了一番苦恼的态度。
“本来是打算买房的，但在咨询大厅里知道了一些城主定下的规矩，感觉过程有点繁琐，而且对自己没什么自信，然后我又听说了乌特加德好像承接一些房屋建造的工作……”
“也就是说，你是想要造房子？”
没有等霍德说完，那巨人便开口说道。
“对的，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这方面的借口，霍德也已经找好了。
“即便没办法通过城主大人的考验，也得有一个自己的住处才行。”
“那你考虑好在哪里了嘛？”
听着那巨人明显发自好奇的疑问，霍德只是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也许会在人类的巫师村庄吧，我也不太清楚，又或许是在其他地方。”
他的口吻充斥着不确定的态度。
“不过我现在只是想了解一下乌特加德的人品，毕竟我逛了一圈，好像也只有这里承包房屋建造……”
“毕竟我们巨人不像你们人类这么弱小，一般来讲，我们会自己打造住处。”
说话还真是不客气啊……
听着那巨人的话，霍德倍感无奈。
“没有办法，但我总需要一个住处。”
现在他扮演着的毕竟是一个需要寻找住处的冒险者的角色，所以也没有在这方面多纠结什么。
“乌特加德这个家伙的确承接房屋的制造工作，但想让他出手可没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那个巨人就这么笑了起来。
虽然最初看上去好像很抗拒，但在知晓了霍德这位平平无奇的冒险者的来意后，他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作为与人类通商的霜巨人，他当然不会对人类抱有特别明显的恶意。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在这里看笑话。
“那个男人虽说现在开始建房子了，而且售价还不算高，但可惜的是，他也不是随便就出手的……”
“你看起来好像对他很熟悉的样子，那么能代为引荐一下吗？”
没有等那巨人说完，霍德便开口说道。
他摆出来一副病急乱投医的模样，不过那浑浊的眼睛深处却浮现出一抹不为人知的光彩。
这当然是为了试探，而且他确信自己已经打断了那巨人的思路。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的发问有很大几率能获得比较真实的答案。
说实话，他蛮想确认一下这位巨人与乌特加德之间的关系。
毕竟他表现的好像很熟悉。
但很快，映入霍德眼帘的却是抽搐的神情。
那个巨人店主此刻表现的像是吃了奥利给一样，难看到了极点。
“可别乱说。”
他很快开口说道。
那表现看上去好像是在否定什么，但这种态度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却像是出卖了什么一样。
“我和乌特加德一点都不熟，我也懒得管他的事情。”
此刻，这位巨人表现的就像是被踩了脚的猫一样。
不对。
如果将猫比作人类的话，这个家伙应该老虎？
还是狮子？
就这么注视着霜巨人那庞大的体型，霍德的思绪不由开始发散。
不过说到底还是他觉得有些无语。
本来他都准备好一连串的试探话术了，结果在他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这个男人好像根本没有反向试探的意思。
是他自己根本没有那种心机吗？
那自己运气看起来还蛮好的？
不过他也没有就此放松警惕，只是注视着那个巨人。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实话和你讲吧，这人有能力，但脑袋或多或少有些大问题。”
此刻，那霜巨人好像也就此恢复了冷静。
“我有一个朋友就被他骗了一串项链。”
“你的朋友？”
霍德问道。
“对，我的朋友。”
明明是那么说的，但可能是这霜巨人本身的共情能力有些强。
到了最后，他甚至流露出了咬牙切齿的态度。
“那可是妹妹送的项链，他居然骗走了！”
然后，霍德只是沉默的抬起头来。
以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那个巨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水晶项链。
“你朋友？”
他开口问道。
“对，我朋友。”
那巨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有那么一个受害者朋友，但是吧，霍德就感觉有些奇怪。
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他就是感觉有些奇怪。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他和我……朋友打了个赌，然后中途作弊！”
好吧，看起来的确像是乌特加德会做的事情。
霍德就这么聆听着。
不过当他重新抬头的时候，却看到那巨人咬牙切齿的。
看起来相当愤怒。
“呃……你们的赌约内容是什么？”
“我们……”
他几乎下意识就顺着这话讲了下去。
不过很快，这巨人意识到了什么。
“不是我，是我朋友。”
“嗯，你朋友。”
霍德点着头，面色不变：
“赌约内容是什么？”
霍德不说还好，他这一开口，这巨人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赌喝酒，这人他居然把他的酒桶连通他家的地窖酒库，我怎么可能喝的完！”
“……”
紧接着，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霍德就这么看着他，而那巨人则陷入了沉默之中。
漫长的沉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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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写了在写了_(:з」∠)_

第一百零三章:一致的差评
现在的话，虽然白蜡树之城的街道上还有人影走动。
不过因为太阳已经落下的原因，人数比起上午的那种喧闹与繁荣已经少了很多。
而且大部分巨人族的商人都已经选择收摊回家了。
不管是那些选择随意摆小摊、还是开设着更加正规一些的店铺的人都已经走了。
而理由也只有一个，因为那些来往的人类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出来闲逛的。
而对平时售卖商品的巨人来讲，那些远道而来的人类其实是主要是主要人群，如果他们都不走动了，那么巨人们这店铺开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以前倒是没什么，不过现在的话，这却着实挽救了那个巨人的尊严。
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
自己失态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没有被看到！
但可惜的是，他的面前却还有一个人类。
“咳咳咳咳。”
想到这里，巨人不由咳嗽起来。
而他的这种咳嗽声也就此打破了那种诡异而尴尬的沉默。
“所以，整件事是这样的吧。”
注视着那个巨人，霍德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并不慢，但落在那巨人的耳朵里却像是一种时间层面上的折磨。
“你的朋友和乌特加德打了个赌，结果把妹妹送的项链输掉了？”
“对，就是这样。”
眼看着那人类一副非常上道的模样，巨人不由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看那人类也顺眼了不少。
“那项链还是妹妹送的生日礼物。”
他补充道。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怪我……的那位朋友。”
霍德算是看出来，这巨人就性格方面来讲有些耿直，而且耿直的有些过分。
你这话语中间的停顿是怕人辨认不出来是么？
不过，虽然心底疯狂吐槽，但霍德表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毕竟是那个家伙先耍花招的，所以我的那位朋友就直接找上门了，结果直接被耍了一通。”
“怎么又被耍了？”
“……”
巨人没有说话，看起来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直到好一会儿后，他才叹了口气。
“没办法详细说些什么，但这人会将自己的宫殿改造成各种陷阱，虽然不致命，但中招总是丢人的，而那个家伙就喜欢看人出丑。”
那巨人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霍德也明白自己没有办法继续追问下去了。
“不过，一旦他决定接你的单子，那你就可以放宽心了，毕竟他的手艺是有保证的。”
巨人又说道。
“看到这座城市没有？”
“嗯，怎么了？”
“这座城市实际上就是乌特加德设计建造的，而现在还在依照他的规划不断扩张。”
“哦……原来如此。”
霍德就此缓缓点头。
“那么谢谢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贝利（Beli），有空来找我，请你喝酒，至于现在，我也该收摊了。”
然后，霍德就这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可以交流的巨人朋友？
霍德就这么一步步离开，但到了最后，他还是回过头去看着那个有些耿直的巨人。
虽然这个叫做贝利的巨人并没有说完，但他最后应该是拿回了自己的项链才是。
不对……
我这怎么就听了一个故事呢？
还是再打听打听吧。
将这个耿直的身影抛出了脑海后，霍德又开始活动起来。
而他打听的当然是巨人乌特加德的事情。
如果说一开始，霍德找上的那个叫做贝利的巨人只能说巧合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不一样。
转了一圈下来后，霍德发现乌特加德本身也是相当出名的。
不过他的出名却并不是因为他的房屋设计理念或者手艺，而是他的性格和脾气。
转了一圈下来后，他发现好多人对乌特加德的评价是一致的：
诡异、机敏、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好吧，这些评价其实也算不得多优秀。
甚至还有巨人认为乌特加德带偏了约顿族霜巨人的风评。
这让深受人类世界传说熏陶的霍德有那么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毕竟呢，在人间传说之中，约顿海姆的霜巨人是邪恶的种族，因为他们的体内流淌着剧毒。
当然了，这种说法其实就是无稽之谈，它只有后半句是正确的。
作为尤弥尔的子嗣与后裔，霜巨人的血液的确流淌着毒素。
但就这点上来讲，如今的阿萨神族与华纳神族都是一样的，深海巨人埃吉尔更是真正的‘尤弥尔之血’。
所以无非就是多少的问题而已。
至于邪恶的说辞，那当然是独属于人类的认知。
毕竟在米德加尔特徘徊着的那些巨人大多都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让生活在其中的人类苦不堪言。
不过，鉴于这些所谓的巨人强盗大多都是被约顿海姆的巨人王们驱逐的家伙，而诸神在其中也明显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所以这则消息的来源还有待商榷。
至于真正的约顿族霜巨人，给霍德的感觉其实与人类、神明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无非就是一个拥有着智慧的族群，其中有着像是艾格瑟这样热情、开朗的好人，也有着如同自封国王、以劫掠、杀戮人类为乐的格林这样的蠢货。
至于乌特加德，这个家伙在约顿族中显得也有些奇怪。
首先他绝对不能算是一个好人，因为一个好人不说去帮助他人，但绝不会在边上落井下石。
但乌特加德这破事干的特别多，在他人失意的时候他甚至会去跳脸。
然后就是坑蒙拐骗这种‘小事’他也没少干。
而之所以为什么说是小事，那是因为他的每一次欺诈都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结果。
一般来讲只要上门讨要，那最终一定能拿回来，甚至还能拿到一定的补偿。
但是，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当然不是。
这个家伙热衷于在自己的宫殿内设计各种各样的陷阱和机关坑害拜访者，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可能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坑蒙拐骗很可能只是某种诱因，诱使他人找上门来，然后在他的宫殿之中遇上各种各样的陷阱。
至于他本人则可能躲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丑态百出的拜访者。
不过当然了，最终当然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
毕竟乌特加德也没想过害人性命。
但其中的经历绝对算不上愉快就是了。
总之，这个家伙就是就是喜欢在底线的边缘反复横跳。
也因此，他变得出名起来——当然是恶名。
“真是的，这种性格与洛基又有什么差别。”
稍稍在这白蜡树之城中转了一圈后，霍德又回到了那庞大的、应该是有巨人居住的建设中心之前。
他倒不是在乎那个巨人的风评，只是这行事作风过于一致，难道就不会被发现有关联或者问题吗？
好吧，估计还真的不会。
谁让乌特加德出现的也很早呢？
反正那时候洛基还没死呢。
带着诡异的思绪，霍德就此注视着那敞开的大门。
然后，就在他踏进去的时候，察觉到天上有一根巨木砸了下来。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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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明早要出门，有点忙，该眠了
另外，巨人贝利也翻译为毕利，他的妹妹是葛德（吉尔达）。

第一百零四章:木傀儡
巨木陷阱。
从设计层面来讲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利用地形或者地势将一块巨大的木头砸下去。
或者滚下去也行。
反正就是类似的方式，一般来讲和滚石陷阱是并列的。
而比起巨木本身的杀伤力，更多的仍然是依靠地势。
所以它一般都被用在城墙与城门的防守战上，要么则是山谷险要处。
总之，硬性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高。
位置尽可能的高，因为不高的话，巨木本身的杀伤力还有阻碍能力就发挥不出效果。
另外还有一个弹性要求。
它并非必要，只是如果能做到的话，那么杀伤力才能拉满。
那便是空间范围。
如果空间范围足够狭窄的话，这才会带给人一种避无可避的压迫感。
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重要的反而是另一件值得吐槽的事情。
“真的有人会在自己家里设计这种东西吗？”
实在是压抑不住心底吐槽的想法，霍德不由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不过开口吐槽归吐槽，在巨木下砸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还是行动了起来。
不过也不需要大幅度挪动，只需要躲开那个范围即可。
‘轰’
最终，巨木就此落在地面上。
倒是也没有砸出什么坑洞，反而是静静的躺在那里。
但很快，霍德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有魔法的气息在涌动，源头就在那块巨木上！
一开始，那份超凡的气息无比微弱，而当霍德察觉到的时候，魔法的气息却已经散溢了出来。
“什么玩意？！”
顷刻间，霍德便觉得自己浑身发寒。
与之前不同，他这一次真的感受到了来自身体的警醒，这是生者本能的抗拒。
换言之就是……
“会死……”
他几乎是下意识便开始后退。
但没有等他退出多少距离、更没有给他试探的时间，那巨木突然腾空而起。
“！”
然后，这块在人类眼里无比巨大的木头突然发出了爆鸣声。
爆炸？
不，并不是！
‘轰’
霍德那浑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精光。
一个呼吸都没有的时间，那巨木的一端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好快的速度。”
那是突破音障的爆鸣声！
最终，那看上去无比脆弱的人类肉体直接撞上了粗大的圆木。
“咚”
剧烈的鸣响回荡起来。
一方是裹挟着破城之势的巨物，而另一方则是脆弱的、看上去好像还没有圆木横切面高的人类。
一般情况下来讲，更为高大的那一方必定占据优势，但这个似乎一直都通用的定理被完全打破。
哪怕圆木本身有着充足的质量、哪怕它之前的速度突破了音障，但在那贤者的面前，它仍然停了下来。
要说为什么的话……
“终究只是一块木头……”
单手撑着那好似仍然在不断进发的巨木，霍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但是，攻击还没有结束。
“我本来是想要这么说的，但现在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啊！”
那圆木中心有东西正在向外涌！
霍德能察觉到这一点，所以他直接松开了手。
但没等他避开，那圆木突然开始了变化。
‘嗖’
内部突然窜出了一道剑锋，直冲霍德的大脑而去。
“木剑……”
就这么偏开了自己的脑袋，霍德注视着那堪堪擦着肩膀过去的剑锋。
以他的视力，想要看出材质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不等他多思考，他便感觉到脸颊微疼。
剑锋突刺的劲风伤到了他的面颊，一丝殷红的血迹就这么顺着细小的伤口流了下来。
不过，霍德的面色却没什么变化。
“真是的，不是说不会有性命危险么。”
难不成我被那个巨人耍了？
有那么一刻，霍德的脑海之中的确浮现出了那个之前才见过面的巨人的身影。
但不等他多想些什么，面前的那块圆木继续着自己的‘变化’。
第二柄木剑刺出。
‘嗖’
这一次，霍德依旧灵敏避开。
但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他眼中又倒映出了利剑。
第三柄！
第四柄！
霍德只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无尽的利刃袭来。
有时候是突刺，有时候则是劈斩。
虽然这些只是木剑，但在无比锋锐的情况下仍然能对血肉之躯造成杀伤。
而一时之间，霍德只觉得眼花缭乱。
必须躲避开来才行！
几乎是下意识，霍德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就此行动了起来。
贤者的身姿就这样漫入了舞动的剑锋之中，他看穿了那利剑的行动轨迹。
虽然看似迅捷，但攻击线路其实无比单调，而且剑刃的数量其实也并不多。
终究只有四把而已。
不过吧，其实还有那么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不过这问题其实出在他自己的身上。
说到底，自己为什么要一直躲呢？
虽然自己也不是不能躲避吧，如果继续维持下去，他其实可以躲上很久，就连斗篷都可以让对方摸不到。
但现在的话，他现在则掌握着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
“真是的，仰仗力量可不是我的习惯。”
‘铛’
伴随着低语之音，劈斩的木剑似乎撞在了金属上。
紧接着则是一团火焰。
幽暗的火焰！
透着冰冷之意、但却又燃烧着剧烈高温的黑火就此燃烧着、形成了某种虚影。
那是邪龙！
而黑龙虚影附着在那贤者的身上，仿佛要将他的衣物完全烧尽一般。
然后，那邪龙虚影就此喷吐出了火焰。
‘轰’
极近的距离之下，那‘木头’就这么被吞没了。
但它并没有就此消失。
‘嗖’
邪龙的火焰之中，一道飓风就这么窜了出来。
‘嗒’
随即，那‘木头’在远处就此站立住。
而直到这个时候，霍德才真正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一开始的圆木结构已经完全消失了，剩下的仅仅是一个巨大的木头结构的人形傀儡。
它的四肢就是四柄木剑，所以现在与其说是站在地面上，倒不如说是整个傀儡就这么钉在那里。
而霍德这里，黑龙的虚影也逐渐凝聚成了金属的实体——那是霍德的护肩甲。
当黑火散去，贤者已经穿上了那身邪龙甲胄，斗篷则随风飘荡。
一时之间，木傀儡没有法器进攻，而贤者也停留在原地。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木人傀儡么。”
就是不知道是全自动，还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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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写了_(:з」∠)_

第一百零五章:我说啊,你在偷看我吧
该怎么说呢？
这木人就设计结构上来讲让霍德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从一开始的圆木柱状结构到现在的木人傀儡，都让霍德充斥着某种熟悉的感觉。
因为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玩过的某种玩具。
具体是什么东西他现在其实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也许是类似于那种最简单的变形金刚、又或许是爆丸？
反正就是类似的东西。
一开始是一个球体或者柱体、然后可以从里边将四肢拆出来的、具有变形结构的小玩具。
不过他小时候貌似也没钱玩正版玩具来着？
基本都是路边地摊、或者是好心人送的，也不知道具体的来源。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木人给他就是这样的感觉。
“稍稍有点怀念啊。”
注视着那个木人傀儡，霍德低语着。
仔细看起来，他倒是觉得面前这个木人蛮精致的。
不过，这种怀念的思绪倒也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很快，他的脑海之中被另一份疑惑取代了。
这个木人其实并不弱。
至少霍德也不敢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拿自己的血肉之躯硬扛。
换言之，那木人的四肢本身拥有极强的穿透力与切断力。
再加上之前如同旋风一般的快速打击，霍德丝毫不怀疑这个家伙能杀死一般的人类冒险者。
而且，即便不提那些一般的冒险者、初来乍到的巫师说不定也会栽在这这个家伙手下。
毕竟它的速度很快，更别说之前还是单纯的圆木。
如果反应不过来的话，甚至会被完全扎穿。
想到这里，霍德心底一沉，他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之前才见过的那个巨人的身影。
“不是说过不会有性命危险么……”
巨人贝利是那么说的。
难道家伙真的骗了自己吗？
不，并不是这样。
霍德对自己的判断力还是有着充分自信的，他能断定那个叫做贝利的巨人没有说谎。
而且即便退一万步，不去参考贝利表现出来的性格，其他的人物也都是那么讲的。
虽然说话的都是巨人，但既然他们对乌特加德的评价几乎一致，那就有参考价值。
但现在这明显不对。
所以，答案或许很简单了。
“乌特加德这个狗东西，要么是觉得自己能在杀了人后再钻空子把人复活，要么就是在针对我。”
虽然此刻的霍德已经提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思路，但他本人其实更倾向于后者。
但不管怎么样，霍德都感觉非常不爽。
“不管是试探还是针对，我也得做出一些回应才行。”
他就此凝视着那个木人傀儡。
但很快，那傀儡便又开始了行动。
‘嗖’
眨眼的片基恩，它再一次冲到了霍德的面前，正要直接挥下自己的木剑。
但就在下一刻，霍德却突然起跳。
他也没有攻击，只是踩着木人的脑袋，双手触摸着它的肩膀。
“啊，果然是这样。”
然后，他脚下发力，踩着木人的脑袋朝着远处跳去。
木人傀儡并不是什么生物，此刻的它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愤怒的情绪。
在确认了自己的目标后，它再一次发起了进攻。
只是这一次，霍德却没有了任何的动作。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傀儡袭来，那木剑似乎就要落下。
但就在下一刻，一股无声的震荡以霍德为中心扩散开。
这震荡本应悄无声息，但被这震荡波扫过后，木人傀儡却突然完全散架了。
无论是作为双腿的剑刃、还是双手的剑刃，四肢完全被拆分。
“这种灵活程度，不管怎么看都不会是一整块木头雕出来的，必然有关节处的拼接部分。”
在他的面前，那个本来无比精致的木人就此成了‘人棍’，浑身上下也就脑袋没有和身体分离了。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该怎么说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像是那种把别人家玩具打坏的熊孩子。
不过现在的话，管他呢！
“哼。”
就这么冷笑着，霍德就此走到了那傀儡。
“一般来讲，傀儡分为两种。”
然后，霍德毫不留情的将脑袋直接拔了下来，缺口参差不齐、似乎在诉说着这个男人的暴虐。
不过霍德并不在意，仔细端详了一番后，他找到了铭刻着的符文。
但这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
“第一种是‘凭依’，视情况而定有没有独立的意识与智慧，不过一般都没有什么用处，因为通常情况下都只会按照最初输入的指令还有一定的本能行动……安全第一嘛。”
一边端详着那木人傀儡，霍德一边说着。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却在逐渐扩大，正回荡在建设中心的大门处。
“不过我倒是蛮喜欢用的，毕竟还能用来制造‘残象’，不过你这个看起来明显不是这一种，毕竟人形的傀儡，脑袋不灵活的话，也谈不上什么‘本能’了。”
霍德在干涉了那傀儡的运作，让它的肢体分崩离析的时候就看出了这一点。
这没有丝毫生机可言的木人傀儡的脑袋明显就是一种‘装饰’。
如果它是‘自动’的话，那么在一定程度上会受到限制，毕竟视角完全卡死了。
“所以这傀儡必定是第二种啊。”
然后，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所谓第二种的傀儡当然是与第一种截然相反的。
第一种是注入灵魂或者一定的思念，然后输入行动的指令让其能自主行动起来，在一定程度上算是自动的。
它有着自己的目的，会以自己的目的为第一优先目标。
至于第二种的话，那当然是旁人操作了，而且当事人一定就在这附近。
至少是通过某种方式注视着这里，就像是注视着电脑荧幕中的那些角色的玩家一样！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水晶球还是单纯的显像魔法，但你在偷看着我吧！”
抛开了手中的木人脑袋后，他转过头去。
而这落在乌特加德的眼里，却透着别样的韵味。
因为在他这里的视角，恰好可以看到那个人类转过头来的模样。
紧接着，画面就此开始了扭曲。
“被追踪了……不，魔法也被干涉了。”
巨人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男人，看起来的确有两把刷子。”
…………
…………
…………
…………
_(:з」∠)_各位晚安

第一百零六章:邪龙、亡者
事实上，霍德的猜测大体上来讲的确是正确的——他被针对了。
不过准确来说，这由头至尾都是一场‘考验’。
至于原因的话，那得归咎于今天中午的那场对话。
虽然大家都如同一个谜语人一样说的有的没的，但霍德的确传递了自己的想法：
他会上门拜访。
而为此，乌特加德准备了这些‘考验’，而强度比他以前专门设计的‘玩笑’要强上数分。
可以说各有各的意图。
比如说作为第一道考验的木人傀儡考验的便是‘战斗力’。
而且也并不是纯粹的战斗力。
从一开始的圆木到后来的木人，这其中细分起来还牵扯到了反应力、观察力。
不得不说的是，他完成的很好，而且好到超出了他的预料。
“我本来还以为只是一个稍微优秀一点的战士，结果……”
结果什么呢？
一时之间，即便是乌特加德自己都已经失去了形容的能力。
在他的脑海之中，之前见到的那种印象一直挥之不去。
那漆黑的身影是巨龙！
乌特加德自认为绝不会看错，而且那还是黑色的巨龙。
如果是火龙或者毒龙什么的也就罢了，但他偏偏却是黑色。
在九界的一些知情者眼里，黑色的巨龙是带有特殊意义的，甚至直接关乎到预言那‘注定’的末日之中的景象。
但问题就在于，所谓的黑龙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别慌，说不定只是颜色黑了点而已，所谓的黑龙在整个九界之中数量也不少，法弗尼尔不就是黑色的么。”
虽然是这么说的，而乌特加德也希望自己能如此认为。
但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他的双手却紧握成拳、面容上也流露出了些许焦躁。
因为内心深处，某些事情仍然挥之不去。
他明白，这个男人是不同的。
即便这世上的黑色邪龙数量的确不少，但这个男人毕竟是和她已经来到这约顿海姆的。
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乌特加德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一个女性的身影。
那是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但他却知晓她的内在、知道那名为‘布伦希尔德’的皮囊下的意志究竟是什么人。
“黑龙、亡者。”
缓缓吐着浊气，乌特加德就此长叹一声。
当这两个特征摆在一起、甚至一起行动的时候，就由不得他思绪发散了。
“漆黑的邪龙将背负起逝去的亡者……”
他缓缓低语着。
可惜的是，他并非这份‘预言’的经历者，而是听人转述的。
以他……不，应该说是以那曾经的野火之神的才能也没办法窥探到详细的讯息，只能注视到某一角。
“如果真的是终末的邪龙，那么有这样的力量也应该是正常的。”
只是，乌特加德唯一不理解的是，洛基那个家伙到底从哪里找来了这样一个家伙？
重新睁开眼睛后，他就此注视着那已经扭曲、完全看不到画面的魔法影像。
“不仅精通武艺、有着力量，还在魔法上有着极高的造诣。”
甚至，这已经不能说是‘极高’的造诣了，应该说是有着绝无仅有的天分。
“不在我之下……”
话语脱口而出，乌特加德自己都不由想要笑起来。
真的是这样吗？
也许魔法的比拼决不能只看表面，其中必定会有不少变数。
更何况，巫师之间本就难以分高下。
但就这件事上来讲，乌特加德知道自己输了。
“轰”
伴随着一阵震荡，乌特加德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一阵翻腾、就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不过，这种程度的苦痛却没有让他流露出什么堪称‘经典’的神情。
他只是紧握着自己的拳头、眼睛则投向了某个方向。
紧接着、空气发出了碎裂的声音，而他面前那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就此出现了龟裂。
而伴随着龟裂的痕迹，那无形之物也就此显露出了自己的完整‘面貌’。
事实上，这玩意其实就是一面阻挡在面前的墙壁而已。
就这方面来看，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过这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里终究只是‘建设中心’啊……”
满打满算也不过那么三四个房间，而想要在这种地方制作‘迷宫’，本来就是强人所难的行为。
所以只能依靠魔法，但一旦依靠魔法，这就意味着能被对方用同样的手段破解。
不过……
“说实话，如果你能按照规则，一步步通过试炼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轰’
伴随着乌特加德的声音，魔法的无形壁垒完全崩溃。
与此同时，完整的景色也出现在了这位巨人的面前。
他其实一直都在这建设中心的大厅之中，而且距离那个人类并不远。
而现在，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就这么相互对视着。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在这方面给你面子呢。”
在这方面，霍德也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以他的水平，当然能看出乌特加德的目的。
这种考验与试探其实算得上老生常谈了，但他就是感觉不舒服，而在确认自己摸透了对方的思路的情况下，他也不介意稍稍秀一下自己的‘肌肉’。
“反正你的目的无非是看一看我的个人水平，试探一下我的来路，而我觉得自己暴露的已经差不多了。”
确实是这样没错。
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话后，乌特加德也只是挑着眉头。
“你身上的邪龙力量，那条龙叫什么名字？”
长长叹了口气后，巨人开口问道。
“尼德霍格。”
没有任何犹豫，贤者回应道。
而那种态度与徘徊着的声音则让霜巨人心底一抽。
这个名字，那大概是没跑了吧。
但他心底其实仍然有些不甘心。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想着给自己的邪龙力量取名？”
带着一种近似抱怨的口吻，乌特加德就此开口问道。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它有名字么？不然何必问呢。”
这个家伙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不，应该说是自己着急了才对。
想起自己问的那些问题，乌特加德不由摇了摇头。
“所以……你为什么会取这样的一个名字？”
因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恶心天上的那些家伙。
记忆突然追溯到了北方海域时期，霍德嘴角一抽。
但这种理由似乎有些拿不上台面，所以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
“因为现在的话，只有我活下来了啊。”
…………
…………
…………
…………
第二更在写了，不过要过12点惹_(:з」∠)_

突然拉胯了,半夜有事
@@@@嗯，就是有点事情需要处理_(:з」∠)_
村子里出了那么一点点的事故，具体应该不是特别方便。
简单来讲就是对门好像提供房子来干什么事，然后被抓了。
就这样_(:з」∠)_
事情应该不大，毕竟人都抓了，不过可能还需要问点事。
等的人抱歉啦，先休息吧_(:з」∠)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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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最后的希望
尼德霍格（Nidhogg）
其实早在最初，霍德还真的没有考虑那么多。
坦白来讲，他的确是奔着恶心诸神的想法去的。
毕竟这可是啃食树根、为阿萨神族的统治还有整个九界带来破灭前兆的邪龙，用这个名字绝对可以恶心到包括那个独眼老头在内的所有知情的神明。
但这其实并不是全部，哪怕是在之前下意识谈到了有关命运的话题，无比厌恶这个字眼的他也没有用实际行动做出这种反抗。
虽然这其中的理由也很复杂，其中甚至包括了对奥丁的厌恶还有觉得这种近似盲目相信般的抗拒有些愚蠢。
但更重要的是，这个名字还带有其他的含义：
尼德霍格不仅仅是破灭、吞噬者的名字，它还有‘幸存’的含义。
而这也不是单纯的‘活下来’，而是‘最终的幸存者’。
至于具体的含义则像是他现在说的那样。
“只有我活下来了，所以我才有铭记、背负的义务。”
迎着巨人乌特加德的注视，霍德就此说道。
“你的身上看起来有很多故事。”
巨人乌特加德如此说道。
而他那意味深长的话语则让霍德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你……”
“怎么了么？”
突然之间，霍德察觉到了某些诡异的事实。
而如果不将这些东西讲清楚的话，接下来恐怕会陷入一个鸡同鸭讲的境地。
想到这里，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本来我还以为能跳过不少步骤，直接进入重点呢。”
此刻，乌特加德分明能感觉到本来那有些紧张的氛围变得缓和下来。
因为那个与他对视着的男人已经不再表露敌意。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那人类身上的邪龙甲胄正重新化作火焰，然后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皮革与布料的服饰，风帽虽然遮掩住了他的面容，但他很快将它脱了下来。
“总之我再确认一件事，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这件事好像很重要，而乌特加德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就这么盯着霍德的脸，紧接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此浮现了出来。
但是，这种熟悉感却并非源自他的面容与神态，而是源自更加深层的东西。
那好像是……本质？
意识到了这点后，乌特加德陷入了思索之中。
“算了，看起来你好像的确不知道。”
但不等乌特加德自己再多思索些什么，霍德便开口说道。
“我本来还以为，你对米德加尔特中发生的事情应该足够了解。”
“为什么你会有那样的想法？”
“因为你应该那么做。”
“……”
乌特加德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什么。
他就这么看着霍德的面容、注视着这个本应该孱弱的人类。
而后，他叹息了一声。
“确实，我本来应该的确关注着米德加尔特的事情，但遗憾的是那个应该告诉我外界之事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联系过了。”
“是洛基么？”
“……”
此刻的乌特加德没有说话，他只是注视着那个人类。
有时候，根本不用多说什么话，双方便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而对现在乌特加德而言，他说不说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因为当他第一时间表露出怀疑与迟疑的时候，就已经出卖了那份应该隐藏的真实。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沉默了许久后，乌特加德开口说道。
“这其实也是我想要说的。”
霍德回应道。
“虽然我大概有所猜测，但你自己还是亲自证实一下比较好……”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他注视着乌特加德的面容，他亲眼看到那巨人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那是一抹忌惮、试探。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他对自己一无所知。
“当然，为了表达我自己自己的诚意，我会先将有关自己的事情告知于你，毕竟我的经历大概就是你缺失的那部分情报。”
然后，乌特加德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你凭什么这么断定？”
这家伙失了智吧？
在听到了他的话后，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但他也明白，乌特加德也绝对不是什么蠢货。
至于现在的话，他仍然在试探，只是试探的点放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而已。
虽然半句话都没有提到她，但霍德明白，乌特加德在试探自己与她的关系。
而这会决定他的态度。
“因为海拉。”
他开口说道。
“你很明显知道她的身份，甚至是一眼辨认出了她，我想洛基至少告诉过你这件事，而他和你最后一次会面、对话想必就是在大概七十年前吧？”
七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哥特王国内乱、布伦希尔德沉睡，而你们就此利用了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霍德就这么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而很巧的是，我实际上也活跃在那个时候……不过准确来讲是稍稍靠后的时间段。”
也许是一年？
也许是几个月？
说实话，这方面的事情霍德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但要说其中有什么因果关联的话，也不是没有。
“本来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所谓了。”
霍德就此挑眉，他也摊着自己的双手。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呢？你总不能让客人在这里站着吧？”
“来我的办公室吧。”
乌特加德缓缓开口说道。
不过，还没有等他转身多走几步，耳边却又徘徊起了霍德的声音。
“哦对了，你好像一直都没有问关于那个家伙的事情。”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呆在了原地。
隐约之间，他那在凡人眼里显得无比庞大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落寞之意就此扑面而来。
“你觉得我需要问么？”
“……”
霍德就此保持了沉默。
“你能感觉得到？”
“算不上什么感觉吧，只是他迟迟没有联系我，想来也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的话，目前的说法是被流放了，不过处境绝对不会太好。”
“……”
不过，乌特加德在这一刻却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而就是这种沉默让霍德断定他们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虽然可能做不到传递讯息，但乌特加德应该是能感受到洛基的状态。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这种沉默又意味着什么？
难道那诡计之神已经凉透了？
霍德不清楚，但他也不愿意就此深入思索。
因为光是他自己在周边胡思乱想的话，根本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那他算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而此刻，回荡在耳边的则是那霜巨人的话语。
然后，他缓缓抬头：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但我的确与他有合作关系。”

第一百零八章:这里就没个椅子吗?
地点：乌特加德建设中心·办公室
作为一个在约顿海姆之中搞房地产的霜巨人，先不说在这能人遍地、魔法是基础教育的约顿海姆中依靠这个赚钱。
但是，至少在摆设方面，他是合格的。
在霍德看来，他的房地产中心并没有城主歌洛雅的咨询大厅那么‘业余’，其中处处都透着专业的气息。
在跟着他一路从大厅走到办公室中的时候，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村庄、房屋模型。
这些模型都透露着精致的气息，仔细看的话甚至还能从打开的窗户那边看到内部的构造。
有桌子、也有椅子，甚至还有微缩的挂画。
霍德虽然没有为此留恋驻足，但他的确很欣赏这些东西。
只是可惜的是，对霍德自己来讲，这些模型也算小了。
也许问题在乌特加德自己身上吧。
毕竟他不够高大，也就那么四米不到的身高吧，所以做出来的模型其实也就那样。
如果他的身高再高一些——比如说有十几米高的话，那么自己或许能进到这些模型里看看？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思绪有些跑偏。
脑袋里就这么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霍德的目光逐渐挪到了那些宽阔的墙壁上。
这些墙壁上贴着供观赏的设计图纸，其中不仅包含房屋内的家居摆设，也有各种各样的楼层样式。
这些图纸本质上来讲虽然并不是什么装饰品，但在霍德眼里却有着欣赏的价值。
因为在他眼里，哪怕只是某种兴趣爱好，这些图纸也代表着心血。
“不得不说，你们巨人的办公室还真是大。”
在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环视了一圈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那是因为你们人类太渺小了，各种意义上都是这样。”
“渺小么……”
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什么，霍德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真的是血淋淋的事实啊。
即便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又如何？
人类本就是九界之中最为孱弱的种族。
虽然看似占据着富饶的土地，但却四分五裂，而因为自身的能力有限，又想要享受富饶的生活，所以选择利用手中的权势去奴役本应该作为伙伴的同族。
“人类……确实很渺小。”
“而且还脆弱不堪，能力也相当有限，但即便是这样，你们人类好像也没有团结在一起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霍德死死卡着言词的命脉而不爽的原因，乌特加德的言词也逐渐犀利起来。
而他这样宛如陈述事实的态度则让霍德无可奈何。
此刻的他或许也只能寻找一些其他的理由了。
比如说……
“这方面也并不全是人类自己的问题，某位号称人类守护神的存在一手缔造了这些。”
“真的是这样吗？”
而面对霍德所说的那样，乌特加德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怎么不信呢。”
他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杠精一样。
但遗憾的是，乌特加德并不是什么蠢货，而且他也不是单纯的为杠而杠。
这个霜巨人的话语之中没有什么急躁，有的仅仅是一抹淡淡的嘲弄。
而这份平静更是让霍德的心沉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乌特加德也并非无的放矢。
人间传说，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游历人间，划分并固定了三种阶级：贵族、自由民与奴隶。
但这只不过是一层外衣而已，海姆达尔所做的不过是套上了一层‘合法’的外壳，将本来还不稳定的阶级完全固定了下来。
而在海姆达尔抵达人间之前，贫穷与富裕便已经有了划分，而那个时候更是有了明确的‘家庭观念’。
说到底，以人类自身的能力，当一个传统部族开始以小型家庭为单位从事生产后，本应该推举出的氏族长就此构成了如今的贵族阶级的雏形。
因为他们本身掌控着‘权力’，哪怕仅仅是纯粹的分配劳动作物的权力，这也足以成为基础。
所谓王族也不过是‘贵族中的贵族’。
“你知道么，约顿海姆中曾经流行过一种‘游戏’。”
“什么游戏？”
“人类观察。”
在听到这话语的一瞬间，霍德本能的感觉到了不适。
究竟是约顿族的霜巨人展露出的那种为所欲为的态度，还是即将揭露出来的事实。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乌特加德什么都没有讲，怎么自己就知道他一定会说出令自己不适的东西呢？
还确认了是某种事实？
“关于这种东西，你之前提过了。”
“我提过吗？”
乌特加德就这么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啊……对，我的确是提过。”
也许，这位霜巨人的确有很多话要讲。
但是，他已经从霍德的回答中听到了那么一丝拒绝的含义，所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直到现在，约顿海姆之中也有着不少‘人类观察地’，不过大多都是普通的城镇。”
“……”
霍德没有回应什么。
虽然乌特加德并没有说具体的事项，但他觉得自己隐约能想象的到那种状况。
养仓鼠的小笼子。
又或者说养马的牧场？
反正大概就是那种类似的地方。
在乌特加德所说的‘人类观察热潮’过去后，也就只有少部分有兴趣的巨人才会继续饲养一无是处的人类了。
毕竟人类在这巨人的世界之中，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抿嘴。
“行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耳边也回荡着巨人的声音。
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张庞大的办公桌。
霍德在人类之中的身高是中等水平，但那张桌子的高度却明显高过他。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坐在了办公桌后边的椅子上——这里也只有一把椅子、是属于乌特加德的椅子。
“你难道就不会为客人准备一下椅子么？”
“哎呀，真是失礼了，但如你所见，我们巨人不同于你们总体身高平均相似的人类还有神明，大小不一，所以很麻烦呢。”
乌特加德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一点，所以我不会刻意准备座椅呢。”
“……”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零九章:威慑、下马威
这家伙说话已经开始滴水不漏了。
霍德能感受到这一点。
明明他还没有顺着乌特加德的那番话直接拿巨人们那‘并不渺小’的体型说事，他自己就已经在那边自黑了。
众所周知，霜巨人是一个相当不稳定的种族。
这种不稳定不仅仅体现在力量层面上，还有身高。
不去谈诸如魔法、神力一类的力量的话，单单就这么一眼扫过去，很难想象那些体型大小截然不同的存在会是同一种族的人物。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其实深有体会。
不说以前在米德加尔特遇到的那些下三滥吧，其实单单就这梣树之城就能很轻易的看到这一点。
这座城市在白日的时候无比繁荣，大街小巷之上到处都是人影。
而除去最为孱弱的人类之外，各种各样的巨人的身影其实也是独特的风景线。
也许巨人们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过对霍德来讲，这种事情还是蛮新鲜的。
“我觉得这座城市，就像是整个约顿海姆的缩影一般。”
想到这里，霍德如此说道。
不过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什么重点。
反倒是乌特加德，他在听到这话后也只是耸了耸肩。
“所以咯，其实约顿海姆内基本都是这样的，大家都习惯了自己带椅子。”
就在霍德的面前，他大大方方的将这件事摆了出来。
甚至都没有给霍德这样一个人类调侃的机会。
而与之相对的是，霍德这样的‘客人’却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困境。
站着的话气势上就弱了一截、但讨要座椅的行为又显得有些愚蠢。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这都算得上是一次相当优秀的下马威吧。
反正是足够恶心人了。
不管乌特加德是不是有其他的什么深层次目的，但在膈应人这里，他还是蛮优秀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自己带了座椅的话，那么就万事大吉了。”
乌特加德就这么说着。
只是，他的这份悠闲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他便见到那个人类起飞了。
漆黑的双翼透露着狰狞之翼，而他浑身上下发散着的那股气势不由让乌特加德警惕起来。
这种警惕与那种对实力层面上的认知不同，那是一种好似发自内心的震颤。
是属于‘生命’的颤动。
怎么回事？
察觉到这一点后，乌特加德甚至都发觉自己的手在轻微颤动。
但是，乌特加德自身的理智终究稳稳立于上风。
他的两只手就这么交叠在一起，接着紧握在了一起。
虽说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但他的身体却已经紧绷起来了。
也许一般人看不出来，但霍德毕竟是一名战士。
“不用那么紧张。”
自然，他是看得出来的，所以面容上也挂着一抹微妙的笑容。
“毕竟你既没有给我这位‘客人’准备椅子，所以我也只能借用你的桌子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更深层次的含义，大概也就只有这两位当事人能明白了。
这是在威慑，纯粹的威慑。
比起霜巨人那种‘礼节’层面上的亏待，他则是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肌肉。
不管什么阴谋诡计，直白的彰显自己的力量。
只要能够感受到，即便是猛兽也要收起自己的獠牙。
但问题就在于，他究竟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
思考着，乌特加德就此一言不发。
他就这么看着那个人类飞上了他的办公桌，接着直接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两条腿恰好悬着。
至于乌特加德自己，他则是在思考。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他将自己的椅子向后挪动了一点。
这样的话，他们正好是面对面的状态。
“那么，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
伴随着这样的自言自语，霍德那本来伸展着的邪龙双翼就此收拢。
紧接着，那种莫名的威胁与压迫感消失了。
而乌特加德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说什么？”
“你的……力量，我本来以为你应该只是普通的‘龙’。”
“如你所见，那是神明对我的诅咒，而施咒者我想你也应该很熟悉才是，就是经常在战争上奔波的神王之子。”
“那家伙么……”
很快，乌特加德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个身影。
很显然，他是知道的。
他甚至能猜中那邪龙变化的源头。
但现在，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你应该明白，我问的并不是这些，你到底掌握着什么？”
“关于这个，其实说来话长……”
说到这里，霍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但乌特加德的眉头却皱的更紧。
“不过，概括起来就是，我身上的诅咒好像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想法，所以具现化出了一种‘猛毒’。”
“毒？那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霜巨人的鲜血对人类而言也算得上剧毒，但我的话……能肆意剥夺生命吧。”
说到这里，霍德看向了自己的手。
“即便表面上粉饰的再好、甚至已经撑起了一杆大义的旗帜，但我内心深处所渴望的依然是复仇。”
而作为原始的复仇手段只有一个。
这一点即便是乌特加德也明白。
但是，这还不足以让他动容！
“即便是‘情感’也无法导致这样的后果。”
保持着理智，他开口说道。
“因为你是人类，你的‘生命’是固定的，人间不乏有被诅咒为邪龙的存在，但他们远没有你这样可怕，更别说是……”
说到这里，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乌特加德也不由停滞了下来。
对这样的他而言，这些事情终究是有些难以接受。
本来还以为是一个看得过眼的、能够合作的对象，结果却突然发现对面拿着一柄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大杀器。
这已经不是什么心理落差了，而是由不得他集中注意力、慎重对待。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这就与我的‘身份’有关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所以说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可以那么说吧。”
将自己的‘起源’与那已经失踪的诡计之神挂钩后，霍德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
“不过他根本没有管过我，只是将我当成‘诱饵’抛了出去，让我就此暴露在了诸神的面前。”
然后，在霍德的叙述之下，本应该封锁的过去篇章缓缓在乌特加德面前展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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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估计在12点半了_(:з」∠)_
在写了，今天有点忙

第一百十章:霍德的‘坦白’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魔法、也没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霍德很明白，手段越是花哨、那么可供‘观察’的东西就越多，而一旦给了对方观察的机会，那么就有暴露的风险。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要向乌特加德展示的东西必然包含虚假成分。
其中大部分都是真实，但必然混入虚伪之物。
而虚伪一旦被拆穿、这就意味着信任危机。
虽然也不是不能解释吧，但想要将那份真实和盘托出的话，那会成为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到了最后，就算是事实也要扯皮许久。
所以，在一切从简的情况下，霍德所选择的也是最为简单的‘媒介’：
言语。
在他的叙述之下，简单的故事就此展开。
从他那没有父母的童年、到独自一人的冒险、再到森林中邂逅了朋友与女武神。
这些他都告知了对方。
只是，因为一些个人心理原因，对于女武神的事项，他并没有描述太多，重点仍然是他的两位朋友。
就是正值成熟之年的万军战雄齐格蒙德、还有那个仍然是孩子，却已经能紧握利剑的狂战士辛菲奥特利。
重点仍然是他们。
接着则是后来的战争、复国，接着又是征战四方。
对霍德来讲，有些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也就那么一笔带过了。
邂逅、协助、复仇、崛起、成就英雄之名后正式踏入诸神的视线之中。
这些都是一个中庭世界的人类英雄应当经历的过程。
而最后便是‘死亡’。
“就是这样，最后所有人都死了，那个老家伙最后只留了一个孩子给我，真是的……把我当保姆了。”
说着说着，霍德自己不由苦笑起来。
而乌特加德也只是在那里听着，从霍德那平凡朴实的话语之中汲取着那些讯息。
“没了么？”
最后，巨人面无表情的问道。
他看上去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共情的意向。
“没有了，其实也就这么点东西，而对你来讲，重要的也就是哥特这边的动向吧。”
对于这一点，霍德是有着一定的把握的。
因为乌特加德知晓海拉的存在，换言之他应该是知道包括布伦希尔德沉睡在内的那些事情。
霍德不清楚洛基与乌特加德相互交换情报的方式，而保险起见，他只能默认乌特加德什么都知道了。
“布伦希尔德沉睡后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呢，毕竟她的沉睡也给整个哥特带来了不少麻烦。”
“我并不关心布伦希尔德的事情。”
就在霍德似乎要顺着布伦希尔德讲那些有的没的东西时，乌特加德直接阻止了他。
这让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乌特加德的提问来了。
“我只在意你说的那些事情中的某些地方。”
霍德也需要应对这些问题。
对他来讲，叙述那个被他修改过的‘故事’并不困难。
需要集中注意力的反而现在的这种‘应对’。
“你说，是洛基缔造了你的存在？”
“是的。”
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这就是他的‘身份’，也是他面对诸神还有巨人时保守秘密的最大依仗。
能不能瞒过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姑且不说，但应对一下乌特加德却不成问题。
至少乌特加德从不以‘全知’著称。
“然后，你还负责搅乱了哥特？”
“不，并不是我搅乱了哥特，我只是遇到了齐格蒙德。”
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事实上，复仇什么的全是齐格蒙德自己在做，至于我的话，那个时候名不经传，英雄齐格蒙德的小伙伴罢了。”
“但你说过你遇到过女武神。”
“对。”
也没有别扭什么，霍德平静的说道。
“只是，那件事之中并没有什么刻意的成分，至少对面没有，硬要说的话，可能也只是偶然吧。”
“纯粹的偶然？”
“当然也可以不是。”
“什么叫可以不是？”
“这种事情你不该问我，毕竟最终的受益人可是洛基那个家伙。”
“……”
霍德的逻辑思路无比清晰。
讲得通就讲，如果讲不通的话，那么甩给洛基准没错。
因为这其中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至少乌特加德是找不到什么漏洞的。
因为当初的那番计划的本质就是要将一个值得信赖的‘间谍’送到神域之中，所以说是洛基策划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乌特加德仍然对此抱有疑问，但他却默不作声。
“其他的事情姑且不提，我根本没有听过你的名字。”
最后，他就此开口说道。
“依照你的说法，洛基缔造了你，并且择取你作为他的代言人，但这应该是布伦希尔德陷入沉睡前十几年的事情。”
“没听过不是很正常么，你觉得洛基会像是将赌注全部压在一个人身上的人么？”
当然不会。
如果不是被逼到最后的地步，洛基绝对不会孤注一掷。
对于这一点，乌特加德抱有明确的认知。
“所以你是说……”
“他其实准备了很多类似的东西。”
“你是说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现在没有了，毕竟过去太久了，你可以认为是我成长到符合他标准的程度，所以他接触了我。”
广撒网的方式。
霍德表达的就是这样的意向。
“但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量产’，更别说你的力量……”
乌特加德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或者说什么样的内在力量才能通过诅咒引出足以摧毁一切生命的邪龙。”
“很简单，黑暗。”
“你说什么？！”
本来，乌特加德还在思考。
但霍德的一番话却直接在他耳边炸开，让他的脑袋开始嗡嗡鸣响。
“我受到诅咒是最近几年的事情，而在那之前，我已经征战许久。”
不等乌特加德联想更多，霍德便继续说了下去，而这些话语开始让他感觉到烦躁。
倒不是说有什么问题，只是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有些难以理解。
“等等，你说你有什么力量？”
“黑暗。”
“你懂你在说什么吗？”
“我明白，因为我就是一块碎片，而洛基缔造了不少我这样的存在。”
说到这里，霍德抿起了嘴。
他就这么注视着乌特加德，看着他陷入沉思。
“不过说到底，他只是将一块碎片拆的更碎罢了。”
…………
…………
…………
…………
洛基：你别乱说，我可没这么做。
然后，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十一章:霍德的‘台阶’
窗户外，属于约顿海姆的月色仍然闪耀着。
它的光辉同样清冷，看上去好像与米德加尔特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当霍德随意抬头看向窗外时，他仍然发现了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准确来讲却也不是什么异常，而是窗户外的月亮与他认知中的状态有些不同。
他所熟悉的‘月亮’是有着运行轨迹的，虽说可能有着一定的不同，但就大概方位上来讲，日月都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
他出生并生活的现实世界的运行规律暂且不提，毕竟连神明都出现了，结合现在的那些讯息，现实的科学说不定还不顶用。
但他却很熟悉米德加尔特的运行规律。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天空中闪耀着的星光是诸神特地放置的星辰，而这些星辰本质是源自穆斯贝尔海姆的不灭之火。
至于太阳与月亮，它们实际上是人间的太阳神苏尔与月神玛尼的战车。
而光源其实也是人工打造的。
因为烈日与皎月的战车轨迹也是由东到西，所以米德加尔特的日月也是有着这样的运行轨迹的。
但是，约顿海姆却不一样。
霍德相当确信，那光辉月光的迹象并没有任何的挪动。
这并不是什么错觉，也并非他的眼睛有问题，毕竟那可是巨人的窗户。
就规模上来讲比人类的窗户要大的多。
而对霍德来讲，那所谓的窗户哪怕当成一个小型要塞城镇的城门都绰绰有余。
而就是透过那样的窗户，霍德才断定了这些：
约顿海姆的月亮是固定的。
而且不仅仅是月亮，就连太阳也是固定的。
说不定还是在同一个位置。
那么问题来了：
约顿海姆的日与月究竟是悬浮在天空之上、还是位于山崖上呢？
如果是在山崖上的话，那么约顿海姆的日月轮转应该在最高的智慧之巅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日月轮转之物真的在巨人手中的话，那又何必遵循诸神的法则。
毕竟他们都能从原来的中庭世界上切割出了这约顿海姆，将这片土地独立划分成了一个世界。
就这样，霍德的思绪从日月的话题转向了整个约顿海姆。
不过对初来乍到的他来讲，即便他心底的确有一些想法，但却没有什么证据。
所以最多也只能是‘猜测’了。
最终，他不由感觉到有些厌烦。
毕竟对他这样的人来讲，没有证据的猜测即便条理清晰，但终究还是不能令人完全安下心来。
更何况就现在而言，明显是另一件事更加重要。
此刻，他缓缓转过头来，重新将视线投向了那个那个家伙：巨人乌特加德。
自从聆听了他的故事、然后又问了几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后，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
不过霍德知道，现在的他不能主动开口。
至少在他自己的眼里，这种时候刻意去问些什么反而是心虚的表现。
两个人就像是无形之中举行了憋气大赛一样，全都悄无声息，反正就是没有打算先开口的意思。
霍德反正不着急，因为不管站在什么样的角度上来看，该着急的都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巨人。
“碎片……”
终于，霍德的耳边徘徊起了乌特加德的声音。
“你？”
虽说仅仅只有那么一个短促的称谓，但这也算得上是在提问吧。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真的假的？
“不再多问两句？”
见到乌特加德好像不再有什么怀疑的态度，霍德的眉毛不由挑了起来。
倒不是说他骨头贱，只是之前乌特加德的态度还透露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而且他其实还有一个话题没有问。
想到这里，他随意的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手肘则顶着大腿。
虽然动作看上去无聊悠闲，但眼神却是一凝。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继续追问下去呢。”
霍德缓缓开口说道。
他的语气之中就此透出了一股轻松的态度。
与此同时，他不由伸了个懒腰。
这种看似慵懒的动作实际上也是为了舒展紧绷的肌肉。
“毕竟仔细想想，洛基的这个计划其实相当大胆，我都觉得意外，他居然没和你讲过这些么？”
他就此主动将这个话题挑明。
这其实是他之前那番话语之中唯一的漏洞。
乌特加德与洛基的关系不是两三句话就能完全讲清楚的。
而直到现在，乌特加德也还没有说过有关他自己的事情。
但是，这其中却偏偏没有提到过‘霍德’的存在。
这就是最大的漏洞。
但现在的话，他主动提出来，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乌特加德与洛基是什么关系？
他又猜测但没证据，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去询问、猜测，在这里随意的质疑一下就好。
因为就现在而言，有一个‘事实’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变化的：海拉在这里。
而霍德这个人、这个拥有邪龙诅咒的人类是伴随海拉一同来到这约顿海姆的。
有她的身份挡在前边，任何看上去离谱的事情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谁知道呢，他反正没和我讲过这些，也许根本没放在心上吧。”
到头来，乌特加德所能找到的好像也就是这一个理由了。
“那就是说，我的猜测是对的了。”
但不管乌特加德说的是什么，霍德都要跟上去，因为这是他的台阶。
“你猜测什么？”
“洛基曾经告诉过我，说我是他的造物，希望以后能听从他的安排，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我把他脑袋砍下来了。”
“……”
此刻，乌特加德的神情有些微妙。
他就这么盯着霍德。
“你看上去好像有些……得意？”
“说不上什么得意的，实际上我看那个家伙很不爽，所以砍了他脑袋。”
“……”
乌特加德没有说话，他只是嘴角抽搐。
而霍德只是瞥了一眼他那无奈的神情，接着又继续说了下去。
“而后来，我们才达成了一部分协定，转为合作关系，他就此将这些东西交给了我。”
霍德的手中有光辉闪烁，紧接着一柄宛如火把一样的火焰战锤与瑰丽的光辉长弓就此浮现。
“你应该认得出来的吧？这就是他的东西，另外之前其实还有一把绿色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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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写了_(:з」∠)_
今天比较忙，所以都挤在晚上了。
结果py好像也都挤在一起了_(:з」∠)_
py两本书
一本是原神的，总之有爱自取吧。

第一百十二章:破产的谋杀
这些就是霍德的‘大招’了。
如果说海拉这个女儿的存在算是给乌特加德吃了一颗定心丸的话，那么洛基曾经给出的那些‘赎命礼’如今就是绝杀了。
霍德也没有详细说明这些东西的来历，更何况现在洛基也被流放消失了。
对这方面，霍德其实秉持着悲观的态度。
而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他还有可能活下去，只是如同他所知晓的那些传说中记载的那样被禁锢、甚至被严苛的刑罚惩罚着。
但那也绝对是无比残酷的刑罚，而且诸神不说严加看管、也绝对有手段让他没有办法再出现。
因为即便是在传说之中，洛基在成功谋害了光明之神巴德尔后也没能逃脱诸神的制裁。
即便他好像拥有一双跑的飞快、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飞鞋，即便他能通过完美的变形法术迅速融入到各种生物的族群之中。
但传说中的洛基最终还是被阿萨众神抓了出来。
甚至他被抓上来的时候，还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鲑鱼姿态。
而即便他想要脱困，想必整个九界也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到了那样的地步，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
至于现在的话，霍德当然是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讲了。
“我和洛基谈了一笔‘合作’后，他就将这些交给了我，算是信物，也算是助力吧，不过我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
霍德就这么随意的坐在巨人那宽大的办公桌上，而两柄武器就这样悬浮在他的身边、缓缓移动。
到了最后，他就这么轻轻伸手一推、两柄兵器便朝着霜巨人飞去。
“破冰火炬、精灵长弓。”
乌特加德缓缓低语着。
他的记忆之中当然是存在着这两件兵器的。
时光飞转、岁月流逝，这两件兵器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没想到他居然将这些都交给你了，而且你之前还提到了一个……”
“怎么？这两件兵器很稀有么？”
没有等乌特加德说完，霍德便开口询问道。
这乍一看相当失礼，但却恰好打断了乌特加德的思路。
而且，他说出来的那番话甚至让乌特加德有些难以接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什么？”
在乌特加德的眼里，霍德就是什么都不清楚、也什么都不知道。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感觉到难以接受。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它上边存在着的纪念意义吧。
“这战锤与长弓都是洛基的常用兵器，至于其纪念意义的话……破冰火炬是火焰神力的象征，象征着火焰之神的身份。”
说起这些的时候，乌特加德的情绪明显有些奇怪。
“洛基从穆斯贝尔海姆之中取出不灭的火苗，结合魔法锻造出了这柄战锤，对他而言，这恰好可以双手握持、使用。”
也许对现在的乌特加德而言，破冰火炬一手拿着都会嫌小。
但是，他那流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却是不会骗人的。
霍德能察觉得到他那复杂的神情。
“至于长弓的话……”
“是出产自精灵国度的长弓么？”
“哼……”
听到霍德那么说后，乌特加德不由笑了出来。
“你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所以这长弓是精灵打造的？”
“那时候，精灵还没有入住亚尔夫海姆，这弓只是单纯纪念‘亚尔夫海姆（精灵之国）’才存在的。”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就此深吸了一口气。
“他利用那永耀的光辉，结合自身所学的魔法，缔造了这柄长弓。”
“所以，这两件兵器是洛基自身的纪念作？”
一个是纪念他那火焰之神的身份，毕竟根据海拉的说法，当尤弥尔死后，他立即篡夺了火焰的权柄、成为了九界初开的野火之神。
至于另一个的话……
“等一下，洛基为什么要纪念亚尔夫海姆？”
“很简单，因为那时候亚尔夫海姆属于他，只是后来被转赠给了来自华纳的客人罢了。”
华纳的客人。
应该是如今的精灵之王弗雷吧。
想到这里，霍德心底不由发痒。
因为一旦提到弗雷，那就不得不提到作为他的仆人、朋友活跃着的另一个存在了。
史基尼尔，或者说斯维普达格。
不过这家伙现在貌似没个踪影，说不定还不存在。
“洛基这家伙也会送礼物？”
“不得不送罢了，毕竟当时华纳和阿萨的战事才刚刚结束。”
这其中似乎有很深的原因。
看到乌特加德的神情，霍德只是沉思着。
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讲，这些好像也是老黄历了。
“没想到这两件兵器还有这个故事，我还以为重要的只有那个匕首而已。”
“对……”
而霍德的这番话也突然将乌特加德从怀念的思绪之中拽了出来。
此刻，他只是皱着眉头。
“那匕首呢？”
“匕首啊……”
“还有，既然他将那匕首交给了你，那你不应该在这……你和她都不应该在这里。”
毕竟，依照最初制定的计划，没有人想过要正面打。
都是想着混进神域玩谋杀来着。
“所以说啊，计划什么的永远赶不上变化，要说为什么的话，那个计划已经失败了。”
“为什么？”
“因为光明神好像看上了一个凡间公主的样子，然后亲自下来了，我找了个机会给了他一刀，然后……没用。”
“没用？”
“就是说洛基本身是被坑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被流放？”
然后，乌特加德又沉默了下来。
他就这么皱着眉头。
那种神情不由会令人产生些许误会。
比如说霍德自己就是这样。
“呃……是不是我说的不够详细？”
“不，其实已经够了。”
而这一次，乌特加德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迟钝，而是很快给予了回应。
“反正，这种事情……也就这样吧。”
然后，霜巨人的表情就此变得有些复杂。
“既然这个计划走不通，那必然得更换方案。”
“你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么？”
看着乌特加德那复杂的神情，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意外？”
“毕竟，这件事他准备了很久吧。”
“也就这样吧。”
乌特加德就这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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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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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你如何保证?
说实话，现在的乌特加德让霍德有些看不懂。
至于原因当然是他现在表现出的那种态度了。
且不说他的身份，就现在的表现来看，他与洛基应该是有着一定的‘共情能力’的。
至少他在说起与洛基有关的事情时，那种情绪表露并不像是一个无关者。
而他本身对洛基计划失败、被流放这件事并没有展露出什么特别的态度。
而这样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这番计划也并不是普通的‘暗杀’，他们针对的是奥丁那个糟老头子的孩子、是光明之神巴德尔。
如果想要摧毁诸神如今塑造起的秩序，掀起席卷九界的可怖之冬，那么‘光明’是必然要消失的。
但问题就在于光明之神巴德尔自身所拥有的那份誓约。
曾经的那些理由霍德不想去管，他也不想问天后究竟是利用什么样的手段让九界中的万物都起誓。
但就现在而言，巴德尔的确是一个没有办法解决的麻烦。
但是，这谋杀计划却失败了。
而且这还不是简单的‘失败’。
“本来的漏洞是假的，这就意味着如今的光明之神没有漏洞，想要暗杀……不，别说暗杀了，甚至想要杀死他都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霍德就此说道。
当然了，他自己还是有后手的。
但他有，不意味着他现在就要拿出来分享。
而且面前这个霜巨人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霍德就这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而乌特加德只是叹息了一声。
他现在的心情好像很复杂，但最终却仍然只是轻轻摇着头。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们的目几乎成了奢望，巴德尔不死，这个世界便会存在‘光明’，‘可怖之冬’永远不会到来，诸神的统治不说完美无瑕、但想要制造混乱也绝对不容易。”
此刻，霍德的态度像是在质问些什么。
其中有怀疑，也有问责。
他当然有着充分的立场，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洛基计划的执行人。
而在洛基被流放后，现在的他完全可以被看成是继承者。
更何况，他体内蕴藏着的漆黑邪龙之力也说明他不简单。
“招来破灭的漆黑之龙。”
乌特加德就这么缓缓说着。
然后，他又笑了起来。
迎着霍德的目光，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种笑容很奇怪，在霍德看来，霜巨人的神情之中甚至透露着些许讽刺。
这倒不是针对他本人的嘲弄，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不管你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现在的你仍然是一个人类。”
乌特加德就这么说着。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干涩，而这种缓慢而沉重的语调让霍德眼皮狂跳。
他的心头不由翻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然后，他听到了那巨人的声音。
“事实上，比起我们霜巨人而言，你们人类的寿命不仅短暂，而且还无比脆弱。”
“……”
霍德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双拳下意识紧握。
因为他已经知道乌特加德究竟要说什么了。
“一旦如同预言之中所彰显的那样，巨人与神明完全开战，恐怕整个九界都没有你们人类立足的地方。”
就像是被卷进去的蝼蚁一样。
“也许，等待着你们的命运只有粉身碎骨，你愿意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么？”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之前依照你的说法，你替你的朋友抚养、教育了孩子，而现在也成功复国了，而这样的你愿意看着这一切都灰飞烟灭么？”
这并不是在刻意的嘲弄、讥讽。
事实上，他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人类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脆弱不堪。
因为人类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力。
但是！
“那终究是以前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霍德那本来紧握的双拳就此放开，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舒缓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来到约顿海姆的？”
迎着那巨人的目光，战士的身体缓缓浮了起来。
他虽然仍然保持着‘坐’的姿势，但身体却已经开始上浮，然后稍稍后挪。
当他放下双腿的时候，恰好站在了巨人的办公桌上。
而与此同时，映入乌特加德眼里的是一抹笑意。
他在微笑，而且那笑容也有一丝炫耀的意味。
“你该不会以为，我和她是在米德加尔特之中走投无路了，这才来到约顿海姆的吧？”
然后，乌特加德就此挑起了自己的眉毛，他的眼神之中也不由流露出了那么一丝好奇。
“所以，你想说什么？”
“人类……”
霍德就此用上了种族的称呼。
但很快，他的脑海之中却浮现出了那个矮小的身影。
他先是灰黑，但随即又转成了近似幽暗的蓝色。
“不，现在的话应该说是米德加尔特才对。”
他就此改变了自己的称呼。
“现在的话，中庭世界可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孱弱。”
“中庭……”
“现在的话，天上的诸神忌惮我的存在，他们不会随意对人间出手，只能依照米德加尔特的战争规则来行动，而我也正在利用这一点。”
“战争……所以你是想要做到那些人类英雄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乌特加德问道。
然后，霍德笑了出来。
“只有一个统一的人类国度，才拥有参与的权力，不是么？”
“但是，你应该明白，人类王国即便完成了统一，但这种统合不过镜花水月，以人类的寿命和能力无法以常规手段统治一个庞大的世界。”
“所以需要进化，无论是所使用的兵器、交通工具还是通讯，都已经到了不得不变革的时候。”
“从现在开始？”
好像是听出了霍德想要表达的含义，乌特加德就这么挑起了眉头。
“从现在开始，人类也许无法人人都理解原理，但却能使用所谓的神兵利器，而这就足够了。”
人类本身能力有限，所以只能走这条路。
但是……
“还不够！”
乌特加德说道。
此刻，他也没有就这么坐着，而是站了起来。
“神明有统一的声音，巨人也可以有，矮人与精灵都有，但人类呢，即便你能顶着诸神的压力完成统一，但意识仍然是混乱、四分五裂的。”
然后，他那锐利的目光宛如利箭一般射向了霍德。
“你也许能将兵器全部分发到人类的手中，你或许也能培养出大量的、优秀的战士，但你究竟要如何保证他们不会走到诸神的阵营？成为那些家伙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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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你明明不了解人类
站在九界传统的角度来看，霜巨人的这一连串的问题其实有些诛心。
因为不管描述的前景再美好，如今的米德加尔特终究没有完全统一。
霍德并没有提过这些，但乌特加德却能猜到。
面前这个男人教导的子侄辈的人物也才刚刚复兴自己的王国。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稳定与快速统一是一个选择题，只能选择其中一条路。
乌特加德虽说自己不是人类，但作为巨人的他对人类却有着一定的了解。
能力有限……
这就是目前面临着的、最难以解决的麻烦。
或者说根本解决不了，因为上限就在那里。
短短几年的事情，这个叫霍德的男人培养出的国王或许能处理好自己王国内部的事情，但想要保持稳定的同时迅速统一整个米德加尔特就是扯淡了。
当然了，真正让他做出这种判断的，实际上还是面前这个家伙的行动。
霍德。
他现在正与海拉、还有另一个应该是伙伴的女人跨越了铁森林、从中庭来到了这巨人国度。
如果米德加尔特一旦完成统一，他不可能还有这种‘闲情雅致’。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面前的这个男人想必是一步都不能离开中庭的。
而且，说不定中庭也会变得混乱起来。
毕竟以这个男人的想法，统一后会迅速掀起风暴。
想要缓慢抹除诸神那早已根深蒂固的信仰几乎是做不到的。
这倒不是说没有这种能力。
事实上，如果双方都不出面、完全隐藏在幕后的话，这就会演变成愚蠢的拉锯战。
因为对人类而言，高高在上的诸神本就算得上是遥远。
他们只需要彰显一下神迹、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就好。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人类又总会‘习惯’。
这种拉锯战对诸神信仰其实也是一种缓慢的‘自杀’，因为迟早有一天，人类会完全习惯‘独立’的生活。
而一旦他们发现没有诸神，自己也能过的很好，那么势必会进一步质疑阿萨众神的存在。
听起来好像很美好？
但这些却是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人类不改初心。
换言之，一代又一代的人类帝王必须秉持着最初的那份意愿。
而另一方面，诸神也不选择正面出手，这种状况才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
但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你应该明白吧。”
直视着那个男人，乌特加德冷声说道。
“依照你的想法，诸神与人类之间必然会完全爆发争斗，而那些家伙也必然会撕破脸皮，而且你也需要他们完全撕破脸皮，不是么？”
对于这一点，霍德并没有反驳什么。
因为这是事实。
他的确需要诸神彻底撕破脸皮，因为这样才能让人类看清楚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更重要的是……
“人类的寿命本身就短暂，对诸神而言，即便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也无所谓，因为那时候人类甚至已经换了好几代，而即便是你，也不一定能撑下去。”
“……”
没有了那种仿佛刻在骨子里的吊儿郎当，霜巨人的话语之中流露出的那种个肃穆仿佛要将空气完全凝结。
不仅仅是因为乌特加德那冰冷的语气，更是那冰冷残酷的现实。
面对人类，诸神其实占据着庞大的优势。
有雷霆之神托尔在，约顿海姆被打没了心气的巨人不敢妄动。
米德加尔特甚至能被‘孤立’。
而时光岁月对人类而言绝对是庞大的打击。
因为伴随着时光的流逝，即便是最初的热血也会逐渐消散，然后便会出现各种反对的声音。
“你也是会死的，但神却不会，所以你同样需要将这些事实摆在台面上，你需要那些家伙与你爆发正面冲突。”
然后，冰冷的氛围就此扩散开来。
霍德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窗户的位置，月光仍然照耀着。
而对整个办公室来讲，唯一的光源只有窗外的月光。
但是，办公桌却并不处在月光直射处。
因此，乌特加德的身体也全然处在阴影之中。
但正因为这样，他那高大的身形才透露出无穷的压迫力。
对一般的人类而言，一个处在阴影之中的巨物，这绝对足以激起本能的恐惧心。
“所以，你做好准备了吗？”
霜巨人缓缓开口。
然后……
‘砰’
就是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之中，乌特加德突然伸手拍着自己的桌子，就连之前被他把玩着的破冰火炬、精灵长弓也被摔在一边。
“也许你的目的是撕碎阿萨众神那虚伪的全能面纱，但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选择反抗。”
因为反抗是需要勇气的。
这种东西说起来似乎很简单，但想要做到却相当困难。
“有人会选择反抗，同样会有人选择臣服，甚至他们会作为阿萨的先锋军，到时候就是你们中庭自身的混乱了。”
他的双手就这么撑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告诉我，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那迫近的模样像极了准备进食的凶兽。
更别说，那还是人形生物。
“别说，你这逼近的大脸比那些野兽可怕多了。”
突然之间，霍德如此说道。
一瞬间，那本来快要凝结的紧张氛围就此放松了下来，而乌特加德的嘴角也下意识抽搐起来。
“告诉我！”
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而这声音之中不再仅有严肃，也混杂进去了几分恼怒。
毕竟就连他自己都严肃起来了，结果这个‘人类’却还是没有当一回事。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打算怎么办？你也许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但却无法阻止……”
此刻，乌特加德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却看到那个男人在笑。
他的嘴角的确是上扬，甚至露出了自己的牙齿。
然后，他就此捂住了自己的嘴。
“噗嗤……”
“怎么了？”
乌特加德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没怎么，只是莫名觉得有些……”
有些什么呢？
“好笑。
说到这里的时候，乌特加德却没有看见任何笑意。
虽然他之前明确看到了这个‘人类’的笑容，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面容上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为什么发笑？”
“因为我看到一个‘强大的巨人’，对弱小、孱弱、无能、几乎什么都做不到的人类的生存方式高谈阔论！”
他抬起头来、直视着那巨人，接着又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手臂笔直伸展。
他轻轻后退了两步，却又左右挪动着。
“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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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

第一百十五章:弱者的道路
他说了什么？
一瞬间，乌特加德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点问题。
他发现自己好像难以理解，头脑一时之间还没有转过来。
他是在表达什么意思来着？
不对，这话明明就很好理解啊，就是字面意思而已。
经过短暂的宕机后，乌特加德很快便梳理出了这个人类巫师表达的含义。
然后，他笑了出来。
“我不明白？”
只是，这种笑容并非善意，其中发散出的是一抹愤怒。
说到底，乌特加德现在完全就是被气笑了。
“真是狂妄，你知道我观察了多久的人类么？你又知道人类自被创造后在中庭世界之中生活了多久？”
说到最后，霜巨人的话语之中也透露出一丝冰冷。
“由头至尾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一直都是这样。”
然后，霍德也消了起来。
双方的目光就此交汇，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愿意后退。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想说自己观察了这么久，结果屁都观察不到，是么？那看起来你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什么都不明白，你从来不明白人类脆弱的身体里到底蕴含着什么，有些东西是你们这些‘强者’无法理解的！”
“无法理解……”
此刻，乌特加德很想笑。
但是，现在的他却完全笑不出来。
至于具体的原因，还是因为开口说话的那个人有着足够的份量。
事实上，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些普通的冒险者的话，乌特加德根本不会将这些听进去。
但现在偏偏不是这样。
这个男人叫做霍德。
首先，他是洛基选中的代言人，更是海拉信任的伙伴。
虽然乌特加德并没有怎么与那个女孩交流过，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暗中观察。
之前上午的时候，他们曾经在边上商量着什么事情。
为了不引起怀疑，乌特加德自己并没有靠近，所以也没有听到具体的内容——根本听不清楚。
但他却能轻易看到那个孩子面容上浮现出的各种神情。
或喜悦、或无奈、或担忧。
虽说那是别人的身体吧，但她的确在表露着自己的情绪，而其中也没有任何的虚假。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信任。
来自死亡女神、幽冥女王的信任，这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这样，乌特加德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个女孩的面容。
一开始是布伦希尔德那有着阿萨血统的艳丽容颜，但很快却又变换成了死者的恐怖、残酷神情。
就现在而言，这些都是海拉、都是那个孩子。
但最终，乌特加德的脑海之中浮现的却不是这些。
对他而言，‘海拉’这个词所代表的绝不仅仅是那幽冥女王，还有更深层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姑娘、小女孩。
最终却转化成了一个婴孩，还有抱着她的那个女人。
这些记忆一直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桓着。
“呼……”
就这么深呼吸着，乌特加德那本来有些恼怒的激动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在冷静下来后，他重新正视起了那个人类战士。
这个男人受到那孩子的信赖，单单就这点上而言，就值得他后退一步了吧。
“你说我无法理解……”
他就此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对霍德而言，他倒是不清楚为什么乌特加德一下子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停滞让步。
“对，因为你是强者，所以你无法理解。”
强者啊。
明明这应该是一句大实话，因为他是巨人，是这世上的古老生命。
但隐约之间，乌特加德内心深处却翻涌起了一阵不快。
因为他感觉自己被嘲讽了。
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还得追溯到古老的时代。
“即便是巨人、神明，也曾经是弱者。”
巨人就此说道。
“但从你们击溃了始祖巨人尤弥尔开始，就已经不再是弱者了。”
而对此，乌特加德则无话可说。
“就如今的纠结而言，约顿族的霜巨人们是战争之中的败者，但绝不是弱者，包括华纳也是一样。”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你们已经丧失了生死危机所带来的‘智慧’，生活在了如今堪称安逸的环境下，所以就此陷入了停滞。”
然后，霍德就此伸出手来，
在他的呼唤之下，破冰火炬与精灵长弓很快就有了反应。
宛如玩具一样躺在巨人办公桌上的它们发出了鸣响，接着直接飞向了自己如今的主人。
不过，霍德却并没有将它们握在手中，它们就只是漂浮着、悬浮在贤者的身边。
“曾经的你们相对而言是‘弱小’的，再加上内部争斗不断，你们学会了铸造兵刃来防身。”
霍德就此注视着他：
“虽说如今，矮人的锻造技艺闻名于天下，但我稍稍查询过一些古籍，这世上最早的锻造技术其实起源自你们巨人，我想，洛基自己就是一名出色的工匠。”
对于这一点，乌特加德并不否认。
倒不如说，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这一点了。
“你们学会用兵刃增强杀伤力。”
他缓缓抬手，一柄沉重的巨剑就此出现。
“学会用战锤发挥自己的力量优势。”
破冰火炬在鸣响。
“学会利用弓箭增加自己的射程，甚至是利用箭支本身当成运送力量的载体。”
霍德开口说道。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身边已经浮现出了诸多兵刃。
最后，甚至还出现了一柄长杖。
“还有利用魔杖加快魔法的运转，甚至是干脆利用它释放魔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的表情先是变得有些怪异。
但很快，他的面容上又不由浮现出一抹羡艳。
“对你们而言，也许最为伟大的发明应该就是魔法了吧，能够让没有丝毫超凡力量的人掌控力量。”
“确实如此，正因为魔法的存在，所以即便是洛基这样‘孱弱’的巨人也能有立足之地。”
“但卢恩符文与魔法对你们而言又太完美了。”
霍德开口说道。
“对你们来讲，魔法不过家常便饭，你们能轻易的驱使各种力量……”
霍德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们本身就拥有‘力量’，所以你们所思所想从来都是如何去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出来，利用到极致，没有力量就去寻找使用力量的方法。”
魔法本身也是为此诞生的。
“无论是神明、还是巨人，甚至是精灵与矮人，你们都不曾体会过生活的艰辛，所以感受过这些最为朴素的……‘智慧’！”
一瞬间，乌特加德感觉到自己汗毛倒竖。
他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紧接着，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窟窿。
贤者将什么东西握在了手中。
“巨人啊，你知道无能而脆弱的人类所追究的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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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六章:迅捷、方便、破坏
此刻，乌特加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关于人类的各种描述。
但或许是因为霍德早已开口给了那些形容词，所以乌特加德的思绪也不由朝着这方面发散：、
没错，人类无能而脆弱！
这完全是九界的正统认知，也是作为巨人的乌特加德的‘常识’。
无论谁都知道，这个种族位于九界的最底层。
他们的寿命是最短暂的，他们的身体是最孱弱的。
甚至，就连符文都没办法彻底学完整，而所谓的魔法当然无法推广。
好吧，除去最后一句话有待商榷之外，其他都是正确的。
但现在，霍德现在展现的东西正在冲击着他那稳固的认知。
本来，他以为这个男人彰显出的邪龙之力应当是他引以为傲的底牌，只是现在，他拿出的另一件东西更是充斥着谜团。
“脆弱的人类所追求的……”
就这么重复着霍德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巨人紧皱着眉头。
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霍德了。
乌特加德能轻而易举的判断出他现在感受到所谓的‘危险’的来源——那是被那个男人握在手中的一个‘木柄金属长管’。
而之所以这么形容，那是因为乌特加德不知道这玩意究竟是什么。
不曾见过，自然不清楚应当如何描述。
而所谓的‘金属长管’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形象的东西了。
而从那在他眼里显得无比狭小的金属管内部，他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魔法气息。
换言之……
“魔法的造物。”
“对，这确实是魔法的造物。”
‘哗啦’
他就此翻转着手中那所谓的木柄长管。
本来他是握着那木制的把柄的，但现在却握着那金属的管。
“不过，利用到的魔法其实很少，你猜猜有哪些？”
“……”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说实话，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头绪。
因为现在，他只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息，这意味着符文魔法本身正处在‘待机’的状态之中。
既然没有运转，当然没有办法根据‘痕迹’去捕捉。
更别说现在他都没有看到具体的符文序列。
也就是说，只能猜了？
“这种东西的作用……”
他就这么注视着那‘金属长管’，再结合他之前的那番察觉到危机的感受。
还有双方之间的距离。
这玩意显然不会是什么刀刃，也不会是什么打击兵器。
所以自然，他的思路联想到了它真正的用途。
“射击兵器。”
“对。”
霍德就此挑眉。
“而且只需要单手使用。”
“原来如此，这是你设计的魔杖。”
“……”
在听到了乌特加德的话后，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魔杖……那种东西对人类而言的要求也太高了。”
“……”
这一次，感觉到无语的则是乌特加德了。
霜巨人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那番话就这么憋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讲不出来。
说到底，现在的他又能讲些什么呢？
魔杖的使用要求很高吗？
哪怕是那种最为低级的，哪怕是对那些高深魔法一窍不通、只会搓火球的学徒也都能使用魔杖吧。
因为根本不需要他们对魔法什么高深的理解，只需要‘激活’就行了。
只是之后说不定要稍稍控制一下飞行轨道与魔法的着陆点……等等！
突然之间，乌特加德的目光汇聚到了那金属的‘管’上，那黑黝黝的洞口似乎正诉说着什么。
“你好像已经意识到了。”
霍德开口说道。
“像我们这样无能的人类，所追求的是更加方便、快捷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能立即上手！”
然后，他又握住了那木柄，将那金属管的洞口对准了巨人。
然后扣动扳机。
紧接着……
‘砰’
伴随着强烈的爆鸣声，一颗弹丸直接从内部弹射出来。
‘嗡’
刹那间，乌特加德的身前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屏障。
而那弹丸在撞击到屏障上后就不再前进了。
它甚至没能对乌特加德自己的屏障造成任何损伤。
然后，那巨人的神情看起来就相当的有趣。
该怎么说呢，现在的他看起来甚至有些失望。
至于为什么……
“这样就结束了么？”
注视着那人类手中正冒烟的‘长管’，乌特加德开口问道。
“嗯，结束了。”
霍德平静的说道。
“就这东西，如果还想要继续用的话，那么就得完成装填。”
然后，巨人便看到那人类拆开了那‘金属管’往其中装进了小铁球。
而这个动作甚至把他看笑了。
“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什么用。”
乌特加德说道。
“你就想要依靠这种东西来确保人类的力量？”
然后，那贤者就此长叹一声。
“看起来，你什么都没懂。”
紧接着，霍德又抬起了那‘金属管’。
‘砰’
第二声爆鸣响起，但那弹丸却依然没有做到什么有效杀伤。
“它根本打不穿我的屏障。”
“对，但它的原理也很简单。”
有多简单？
“一个简单的、短促的火焰魔法就能做到这一点，一个简单的小爆炸就能将弹丸打出去。”
然后，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还记得我说的吗？”
“更加方便、更加快捷。”
“对，就是这个道理，它甚至不需要任何的训练，不需要如同弓手那样长期锻炼，更何况……”
“更何况？”
“这还只是初期的试验品罢了，为的只是战场之上的轻松方便，而你们巨人与神明肯定不理解这些吧。”
“试验品……”
突然之间，乌特加德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内出现了一扇大门。
只要推开这扇门，他似乎就能触及到一片新世界。
而这是以前的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因为他是一名强大的巫师，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再简单不过的‘小玩意’。
“在解决了击发的问题后，剩下需要考虑的无非就是破坏力，所以我开始在弹丸上下功夫。”
他的手中又出现了另一个‘长管’。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魔法的气息却更为浓烈。
然后……
‘砰’
炸裂声响起，那金属管之中飞出了一枚迥然不同的东西。
它不再是一个圆球，而是更为尖锐之物。
不是箭矢，只是打磨的无比尖锐的金属弹！
然后，它就这么落在了乌特加德的屏障上。
“破坏力更强，但似乎也就这样了。”
“真的吗？”
‘轰’
突然之间，炸裂声响起，那枚撞在屏障上的金属弹直接爆炸，而乌特加德的屏障出现了大量的裂痕。
“这是什么东西？”
“如你所见，会爆炸的钢铁罢了，我在那修长的子弹里藏了一张魔法卷轴……炎爆术的。”
…………
…………
…………
…………
各位晚安

第一百十七章:演示的意外
乌特加德就这么注视着那个那人间的贤者。
“在金属管内施加火焰魔法，只是为了塑造推力，然后在那个叫‘子弹’的东西里装填魔法卷轴，追求进一步的破坏力……”
乌特加德就这么低语着。
正如同那个男人说的那样，这种东西的原理相当简单。
甚至就是单纯的‘组合’。
而对乌特加德来讲，他也不需要多观察几次，仅仅是之前的那一次射击与爆炸就让他看到了全部的原理。
也因此，他感觉到有些惊讶。
因为这是以前的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是说他愚蠢，而是实在是没有必要。
因为，他有着更加方便、简洁的方式。
像是这样的爆炸，他根本不需要用到什么魔法卷轴，也不需要提前用心安排符文序列。
只需要随手施展即可。
但这其中却有一个问题。
“这威力……”
乌特加德看上去似乎欲言又止。
他就这么注视着霍德。
而在此刻，那人间的贤者就这么微笑着。
他似乎并没有主动解答的意思，而这也让乌特加德无可奈何。
“这威力看起来也不对劲。”
“怎么？觉得有问题么？”
“先不说你是怎么让被封在其中的魔法卷轴发挥效用，仅仅就巫师们的平均水平来讲，那枚子弹的爆炸规模也太庞大了。”
说到这里，霜巨人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那张炎爆术的卷轴，也不是一般的巫师能制作出来的。”
对于这一点，乌特加德抱有确信的态度。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自己就是一名巫师。
而他的分析角度其实很全面。
如果是纯粹的威力也就罢了，只要稍稍用点心，一张魔法卷轴能添加进不少东西。
即便纯粹的‘炎爆术’威力可能不够，但完全可以再添加其他的魔法进行强化。
但那样一来，整个魔法构成必然会朝着复杂的地步迈进，而作为魔法的载体、卷轴必然不会小。
但是，这样就那装填进去的子弹的体型不符了。
“本来我还想着，你是不是用什么与体型相关的魔法什么的，但那样的话，魔法的痕接应该更加浓烈才是，但我并没有感受到其他的什么魔法，所以应该只有一个‘火焰’。”
“嗯，没错。”
听着乌特加德的那些分析，霍德也没有否认什么。
“卷轴是我自己做的，里边封着的只有一个炎爆术。”
那么毫无疑问，那个炎爆术就属于这个男人的了。
“那这样一来，这问题就算是得到解答了。”
乌特加德就此叹了口气，但他的表情却是变得无奈起来。
“只是，你应该明白，你与其他人终究是不同的。”
乌特加德就这样轻易的将面前这个男人从‘寻常人’的行列之中摘了出去。
而作为当事人的霍德却偏偏不能反驳什么。
至于具体的原因，当然还是这个东西了：
魔法。
所谓的符文、所谓的魔法就是这样的东西。
巫师有很多，但巫师与巫师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只能用如同天壑来形容。
“同一种魔法，在你与我的手中，和在一般巫师的手里发挥的效用也完全不同。”
乌特加德说道。
但很快，现场的氛围随之凝结。
一阵狂暴的超自然气息正在翻涌。
而很快，霍德便见到了一闪而过的符文。
它出现了！
它燃烧了！
“而一般的巫师也绝对没有办法做到这种事！”
伴随着那霜巨人的声音，一颗巨大的火球直接当头砸下。
只是，还没有等那火球靠近多少，它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滋滋滋’
此刻，也就只有那略显灼热的温度诉说着之前那炎爆的存在。
而霍德就这么眯着自己的眼睛。
“这可是你的办公室，就真的不怕一把火烧起来么？”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摇了摇头。
“还真的不怕。”
他开口说道。
“哪怕起火了也能熄灭，烧干净了无非重建罢了，顺带再重新设计一下。”
也没有等霍德有什么回应，巨人就此讲了下去。
“只是，你能明白么，一般人的话……哪怕是巫师在我之前的那一击之下都不会这么游刃有余，即便不死也会相当狼狈，但你不同。”
霍德、尼德兰王国的贤者。
这个男人就这么站在那里，干涉、然后‘取消’了炎爆术的运作。
“你的魔法天赋与水平，也无法代表整个人类。”
“哼……”
只是，面对着这种近似否定一般的话语，霍德的神情却没有变得难看。
紧接着，乌特加德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所以我说了，你对人类也并不了解，轻而易举的就忽略了之前提到的那个事实。”
“忽略？”
巨人皱眉。
“我能忽略什么……”
原本在这方面，乌特加德算是充满自信。
但很快，他的声音却就此停滞了下来。
他之前好像很随意的就提到了一些东西。
“缩小的魔法……”
他低语着。
“是的，事实上最重要的只是那个结果，不是么，即便是魔法，所要求的也只是‘结果’而已。”
他摊开了手掌，接着又高高举起。
很快，本来好不容易凉下来的空气又变得炽热起来，一颗巨大的炎爆火球在他的手掌上沸腾，一看就蕴含着极大的破坏力。
“对我们来讲，这种程度的魔法不过随手拈来罢了，毕竟真正的巫师追求的也不是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但普通的人类却要想方设法的去做到这一点。”
然后，他摊开了自己的手掌，一枚子弹缓缓浮现。
而就在它出现的那一刻，乌特加德眼皮不由狂跳。
因为与之前不同，这颗金属子弹内发散着的魔法气息更为浓烈，完全遮掩不住。
而对优秀的巫师而言，它发散的那种不自然的痕迹就像是黑夜之中的一轮明月那样。
只有抬头，那势必会发现它的存在。
“这个东西……”
“这是一枚试作品，并非我亲手制作的，但破坏力却与之前我制作的那枚一样，而大体的工艺则与你之前无意间提到的差不多。”
轻轻抚摸着那枚子弹，他将其缓缓道来。
“金属的外壳提供封闭的作用，枪管内部的‘爆炸’提供推力，而子弹内部则封存着缩小化的依仗刻满符文的卷轴……”
说到这里，他将其装填，而那黑洞洞的枪管已经瞄准了巨人。
乌特加德的身前就此凝结起了一阵障壁。
紧接着……
‘砰’
剧烈的火焰直接在人类巫师的手中炸开，那扩散的爆炸规模不由让乌特加德眼皮狂跳。
不过不等这爆炸的规模有更多的扩散，贤者便将其消弭于无形之中。
“你这是……”
“不太稳定，炸膛了。”

第一百十八章:乌特加德不理解
一时间，氛围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的人不再是巨人，而是之前本应该把控着话语权、一直占据着上风的人类。
此刻，霍德只是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那块废铁。
他有数次欲言又止，看上去明显要说些什么。
但最后，内心的那种复杂的情绪全部化作了一番感叹：
“本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指的不单纯是这种人类风格兵器的演示，其实还有之前的那番对话。
实际上，他呆在这里展示这些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向强大的巨人证明所谓人类的意志力。
这种东西其实太虚无缥缈，而且说法也过于‘浪漫’了。
在霍德的眼里，人类从来都没有必要取得其他种族的所谓‘认同’。
人类不需要什么认同，这个脆弱却顽强的种族一直扎根在中庭世界之中。
而比起所谓的认同，他想要的其实是击溃巨人们内心深处已经根深蒂固的形象，因为只有让他们意识到米德加尔特的人类已经与以前截然不同，那么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才有机会。
人类终究不能是蝼蚁或者棋子。
不说择取未来，但至少要有能在混乱之中自保、抗争的权力。
只是，这番话似乎并不适合由自己来说就是了。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内心深处就此翻涌起了一阵不适。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本人是打算引导出那片‘混乱’的，而如今那看似平和的扭曲状态也会被他完全打破。
只是，现在的话，这事态也没有办法完全扭转过来。
毕竟这事情已经发生了。
“所以说，只有这种程度么？”
就在霍德仍然呆在原地愣神时，他的耳边徘徊起了巨人的声音。
而当他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乌特加德那怪异的神情。
“你的底牌就是这种会自己爆炸的东西？”
有着恰到好处的嘲弄，但更多的则是一抹怪异，而隐约之中似乎还透露出了一丝失望。
“如果你是说炸膛的话，那确实是这样的。”
对于这一点，霍德也并没有隐瞒什么的意思。
毕竟这都已经炸了，继续瞒下去反倒显得愚蠢。
“目前为止，这种东西还没有解决的方案，因为做工越是复杂的卷轴、保存就越困难。”
“而且还要将刻录符文的卷轴缩小，完全封存……”
乌特加德就此停顿了片刻，接着缓缓摇头。
“说实话，我本来还在疑惑你到底是利用什么方式引动弹丸内部的魔法卷轴，结果，你好像只是单纯点燃了内部的卷轴。”
“毕竟这是比较简单的方法了。”
“本应该作为推进的火焰烧的太厉害，直接将卷轴引爆了。”
乌特加德就此讲出了之前的那番缺陷。
本来，霍德还以为他准备嘲弄什么，所以下意识准备好了一些解释……或者应该算是反驳的话语。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乌特加德的话锋却就此偏转了。
“不过，总体来讲还算是有趣吧，勉强算得上是玩具的程度，魔杖的变体设计而已。”
只是玩具而已。
这种东西在强大的巨人眼里也只能是玩具了。
而在乌特加德的眼里，它似乎还与储存魔法的魔杖划上了等号。
“有什么名字吗？”
“火铳……”
说到这里，霍德自己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毕竟，这是最纯粹的‘火’啊。”
由头至尾，它都没有用到其他的东西，负责推进的是火焰魔法、负责制造伤害的则是封闭着的火焰卷轴。
不过这样一来，他原来的那番计划可能就算是破产了。
毕竟，霍德自己并没有想着去专门纠正乌特加德这种霜巨人特有的思维上的误区。
精通魔法、自身又无比强大的巨人、神明们所看重的大多都是个体层面的实力，这是他们的生活所造就的习惯。
而霍德本来也没有打算纠正这一点。
硬要说的话，他倒是想给巨人一种印象。
比如说，让他们印象中的人类成为手持新式兵器的、有那么一点点战斗力的形象就行了。
而这种层面上的认知说不定能在未来带来些许好处。
只是现在的话……
“虽然有着些许意外，但大体上来讲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吧。”
他手掌翻转。
伴随着魔法的律动，又一把火铳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最为基础的火焰元素的魔法经过加工和利用，也能达到这样的程度，这就是我想要表达的态度，也是人类的生活态度。”
他就此将那完好无损的火铳抛了过去。
“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到我想要表达的。”
“大体上能理解一点吧。”
看着自己掌心中那宛如迷你玩具一样的‘小物件’，乌特加德就这么眯着眼睛。
“这是独属于人类的生活态度。”
他又将火铳抛了回来。
“这是弱者的生活方式。”
乌特加德毫不避讳的说道。
“也只有人类才会将最简单的元素魔法运用到这种地步。”
这也许是夸赞吧，但这种夸赞的背后充斥着的却是浓浓的无奈。
人类太弱了，弱到必须将一切简化才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魔法、肉体能力不强，就一定没有战斗力么？
不，绝对不是。
他脑海之中的那些记忆、那些思绪与知识都彰显着这一点。
有那么一个世界，它从最初开始就没有神明插手。
有那么一个世界，人类相互斗争、用野心与理想奏起残酷却璀璨的旋律。
从一开始的木棒与石头，到学会利用种种装置。
人类由头至尾都不曾变过，他们只是借用着外物，然后一步步走到现在。
“魔法如果是优秀者的特权，那将它当做一门高深的学问处理就好了，人类的生活方式从来都是这样。”
不需要完全理解，但要学会使用。
“我一直都相信一件事，乌特加德。”
“什么？”
“人类的智慧与创造力，已经被束缚住了，我相信我们富有想象力与创造力。”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挑起了眉头。
“可惜，无论从什么角度，我都没有看出来。”
他就这么笑了起来，面容上挂着一丝有些令人熟悉的讥讽与嘲弄。
“目前为止，你所展示的，不都是你自己的构思么？”
“……”
…………
…………
…………
…………
_(:з」∠)_
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如今九界人类的思绪几乎是被锁死的。
对于‘强’的定义是神明和巨人。
还是缺一场大震动来完全改变那种敬畏和依赖的心态。

第一百十九章:我即人类!
突然，霍德心底翻涌出了烦闷与憋屈的感觉。
本来因为‘火铳’炸膛的原因，他都已经觉得这足够遗憾了，而乌特加德无意间的话语却如同一柄重锤砸在了他的心脏上。
此时此刻，他的思绪不由开始向外发散，最终联想到了很久以前看过的那些网络小说上。
说起来，在他的认知之中，一般的网络小说基本都是将这种事情当成爽点来设计的。
所谓‘知晓他人并不知晓之事’就是这个道理。
作为一个‘穿越者’，将只有自己所知晓的现代智慧拿到穿越后的所谓异世界、再与当地风情与特色结合，这种事情应该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而较为正统的道路，其实就像是乌特加德所说的那样。
这些储存在他脑海之中的、象征着人类一步步攀登阶梯、走向云巅之上的智慧就此成为了他自己的构思。
没有人会知道它们的来源，那么成为它们的‘创造者’似乎也未尝不可？
享受着诸多人惊叹的目光，成为他们眼里的‘天才’，这种事情似乎也就理所当然了。
而在很久以前，霍德自己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具体有多久？
大概还是在以前读书的时候吧。
不过到底是初中还是高中的时候来着？
反正就是在那段时间内吧，因为现实之中的生活不是特别顺利、再加上本身的身体有着缺陷，所以一直抱有一种近似厌世的情绪。
当然没有到报复社会的程度，但却并不喜欢这样的‘世界’。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有小到大，他都不喜欢自己那副有残缺的身体、不喜欢起床睁开眼睛时所见到的那种模糊到仿佛只能依稀辨认出些许色调的‘世界’。
那个时候，他真的畅想过所谓‘穿越’的事项。
如果真的有能在异世界重生、并且有一副健康、毫无缺陷的身体的话，他一定也能活的相当滋润吧。
利用头脑之中的、异世界不曾有的知识踏上巅峰，这不是很棒嘛？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想法就此从他的思绪之中消失了。
而归根究底，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穿越’吧。
不是一个时间点、更不是同一个世界。
在这里，他见过了人类的另一种生活方式。
而在米德加尔特之中，生活着的人类并非世上唯一的知性生命体。
这里有神明、有巨人、有精灵还有矮人，而在这些生命之中，脆弱的人类处在最底层。
不过说到底，可能还是因为自己已经‘成熟’了吧。
“哼……”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只是，现在的他终究不是一人独处。
霜巨人乌特加德。
这个家伙还在他的面前，与他面对面。
随谈因为低头的原因，高大的巨人没有完全看到这个‘瘦小’的人类的神色，但他却听到了声音。
而这让气氛变得愈发怪异起来。
他听的出来，这个人类在笑。
但这种笑却并非夸耀、更非矜持，就像是在嘲讽一样。
但他在嘲讽谁？
以己度人之下，现在的乌特加德很轻易便联想到了自己。
这个人类在嘲弄自己。
他的脑海之中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是，作为经常嘲讽、捉弄别人的巨人，他却很快否决了这样的想法。
没有理由。
要说为什么的话，只是他这么感觉吧。
这个男人并不像他那样吊儿郎当，那么到底为什么？
他想不通。
甚至于，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在他眼里显得无比荒谬的想法：
难道说，这些看上去颇为有趣的、的确非常适合人类的各种兵器设计并不是他原创的？
这样的想法就此在巨人的脑海之中浮现。
但很快，这种思绪就此消失。
因为他根本不现实。
说到底，因为这些都是那人间的贤者展示的，而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这些。
“你在笑什么。”
最终，他就这么问了出来。
“没什么，稍稍有点感触而已。”
他就此开口说道。
“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们都很奇怪。”
你们指的是谁？
乌特加德不清楚，但其实霍德自己也忘了指代哪些人。
因为此时此刻，他脑海之中也浮现出了一些身影。
“我现在就站在你们的面前，也正在以人类的身份与你们对话，但奇怪的是你们却总是将我开除‘人籍’。”
他就这么扶着自己的额头，接着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黑色的发丝就这样被他梳理向后，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
“搞得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不是人类了。”
“扪心自问，你的血统是普通人么？”
“但我现在谈论的却与血统无关不是么？我很平凡的出生、平凡的不知道自己父母、平凡的在孤儿院长大、甚至有时候还会被同龄人欺负。”
只是，对于霍德所说的这些，乌特加德抱有的却不是什么信任的态度。
而这些霍德也看得出来。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相信这些。”
怀疑？
或许吧。
只是现在霍德的所作所为、还有那些成就很难让乌特加德相信他所谓的‘平凡’。
这就是认知的冲突了。
霍德就这么捂着自己的脑袋。
“你并不了解，你也不会知晓……所谓人类的生存方式。”
这是如今的米德加尔特中生活的那些人类也不曾察觉到的方式。
而作为约顿海姆的巨人，乌特加德更加不会明白。
人类并非长生种，更加做不到永生不死。
所以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一代又一代的先辈将这些智慧、这些思绪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
而后人则会踩在这些基石上、有着崭新的创造。
其实，对于这些，霍德有很多想要说的话。
他能说的很多。
但是，巨人不理解，他们的寿命无比漫长，自然不明白脆弱、短命的人类所的无奈。
“说到底，你们的眼里也并没有什么‘传承’，因为你们不需要……”
对如今的约顿族巨人而言，巨人王便是他们的代表，是他们的统治者，而对阿萨神族而言，奥丁与他的子嗣们则是代表。
代表……
“这样的话，那就用一个你们听得懂的说法吧。”
他缓缓后退了两步，接着伸展起自己的双臂。
“我即人类，我代表整个米德加尔特，而我到约顿海姆中来，是为了寻访、为了确认如今的巨人是否还有与神明开战的勇气与决心！”
这样的话，对巨人而言也许更好理解吧。
只是，没等他思索多久，耳边便传来了乌特加德的声音。
“已经没有了。”
“？？？”
…………
…………
…………
…………
在写了在写了，最近忙到只能晚上写orz

第一百二十章:静待末日
一瞬间，霍德的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思绪在一瞬间也变得有那么一点混乱。
虽然不至于到一片空白的程度吧，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所以，他就这么呆愣在那里，而看向乌特加德的目光也就此变得诡异起来。
“这种时候，作为霜巨人你不该给我一个肯定一些的回答么？”
带着几分无奈，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然后，乌特加德却如同一个老无赖那样耸了耸肩。
“我也不能在这方面骗你不是么？”
他就这么笑了出来。
那笑着的面容看起来就令人感觉到火大。
这个家伙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发笑，而这样也就算了，但问题就在于他的这种笑意明显透露着那种嘲弄的味道。
只不过，这种嘲弄所针对的却也不是正与他面对面的人类就是了。
他所嘲讽的，恐怕是整个约顿海姆，是如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巨人。
“该不会真的是如同我听说的那样吧？”
“你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早在第三次战争的时刻，年轻气盛的雷神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直接正面击溃了约顿海姆的巨人们，一场大范围的杀戮直接将他们打的不敢冒头、即便是巨人王都要退避三舍。”
当然了，后边的那些话其实是霍德胡乱扯的。
但他看来，这番话其实距离所谓的事实应该也不会太远。
因为事实就是，本应该有着第四次战争。
由巨人王苏东所发起的争斗，但那个时候据说已经没有多少巨人愿意参与进来了。
至少其他巨人王们都选择置身事外，而后再加上苏东的女儿出卖了他、提前泄露了作战计划，这就导致这场本该爆发的战争没有完全打起来。
“不过说实话，我一路上听到的关于这种东西的传闻不少，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但说实话与那抡锤子的家伙没什么大的关系，他所做的也不过是给予躁动的巨人们迎头棒喝而已，但说实话，第三次战争中，巨人王们也没有怎么出手就是了。”
听到这里，霍德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猜到了。”
他开口说道。
“他毕竟还没有到完全无敌的地步，至少我能打赢他……”
霍德感受到乌特加德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好吧，是在誓约压制、没有神力干扰的情况下。”
“但对神明而言，所谓的神力是与生俱来的力量，而托尔与他的雷霆神力密不可分、”
乌特加德就这么说着。
“这一次还有誓约压制，但以后就未必了。”
这大概算是这位霜巨人的告诫吧，就这方面来讲算是他好心。
只是众所周知，乌特加德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而以他的性格，这些本来应该算是出自善意的话语也不由带上了他特有的那种小小恶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自己恐怕也是占据着邪龙力量的克制优势在战斗吧，就这还敢放言自己战胜过他？”
这话说的霍德自己都有些乐了。
而与此同时，他心底其实也保持着那分警惕。
口嗨是一方面，但真的对上雷神托尔，他也不得不考虑寻求额外力量的帮助了。
更何况，阿萨众神也不仅仅是托尔。
“所以，你们霜巨人与神明爆发的第三次战争，到底是什么？”
“就像是你说的那样，那锤子佬大开杀戒呗，而且还是连同灵魂都直接泯灭的那种。”
乌特加德就这么抬起手来，好像握着锤子那样做出下砸的动作。
“魔锤妙尔尼尔就这么砸下来，雷霆开始轰炸，生命被粉碎、而灵魂也回归了源头，真是残忍呢~”
虽然他的确是在感慨，但那种语调怎么听怎么让人难受。
不过好在霍德也不用让他再重复第二遍。
“他杀巨人，一点后路啊。”
“他不敢留，因为一旦没有处理干净，那么对我们霜巨人来讲，最糟糕的状况也不过是换一个住处罢了。”
用魔法钻生死界线的空子，这个阿萨神熟啊。
当初和华纳神族开战他们就是这么干的，据说打到最后硬是一个人都没死，然后华纳神族认输就避世华纳海姆了。
而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死亡女神已经是海拉了，她掌控了死亡世界的权柄。
“要是不处理干净，就等同于给海拉送生力军啊。”
“你这不是很懂么？”
“但比起这些，我更在乎他们的处理手段，阿萨神显然不会什么精密的手法。”
比如说强行控制灵魂、并加以拘禁什么的，这种东西就连现在的霍德都想得到。
只是，这其中却又牵扯到了一个问题。
“巨人的灵魂可没有那么好囚禁。”
“我知道。”
所以，雷神选择了最为简单、也最残暴的方式。
“只是神明也不敢杀太多的巨人吧，你们……”
突然之间，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想到了什么的霍德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们的生命，如果回归了源头……但你们源头是……”
“看起来你应该想到了。”
乌特加德就此说着。
“你是从海拉那边听到的么？”
“对，是她告诉我这方面的事情，也是她告知了我‘人类’对诸神的存在意义。”
巨人的生命源头，那必然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而这链接九个世界的世界之树却是尤弥尔的化身，它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像是破了一个小伤口又会很快的愈合那样，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这个‘世界’是活着的。
“世界树如今正沉睡着，如果回归的生命太多的话……”
“始祖巨人会苏醒，而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一点，包括约顿族的霜巨人们。”
毕竟，尤弥尔是一个残暴的先祖。
据说还会吞噬掉那些无能的子嗣，甚至杀子为乐。
也正是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他的子嗣们才联合起来反抗他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霍德脑海之中的那些线索都串起来了。
“说到底，现在巨人也不愿意与诸神开战，是么？”
“拼的鱼死网破，大家都不好受，因为始祖巨人一旦苏醒，那会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乌特加德说道。
“比起时不时的爆发争斗，巨人王们选择静待黄昏末日，那才是真正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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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orz

第一百二十一章:麻木的巨人们
约顿海姆的霜巨人族群之中自然不乏强者，而现在也依然是这样。
甚至，其中有那么几个人物即便是如今成为九界主宰的阿萨众神也不得不报以忌惮的态度。
其他不说，如今那居住在约顿海姆的最高处——被称作智慧之巅的高峰上的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的存在便已经便让奥丁感觉到焦躁。
另外还有诡计之神洛基的父亲：雷霆巨人法布提的存在也是不容忽视的。
虽说巨人与诸神如今也爆发了不少的冲突。
而算上最初阿萨神族利用杀死尤弥尔爆发出的瞬间混乱对约顿族的算计与后续的一系列事，巨人与神明已经有了三次以上的战争了。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约顿族的巨人们显然也不会是在单方面挨打。
传说描述，神域阿斯加德不仅仅有高大的城墙，而雷神托尔所驻守、生活的力量平原甚至是作为战争期间的第一道防线存在的。
而就这方面来讲，阿萨众神显然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他们的敌人。
只是，在那漫长的岁月之中，双方的斗争却也保持着些许的底线。
而他们的底线就是：绝对不会死太多的人。
并不是所谓的生命走到如今规则所定义的尽头、单纯的肉体腐朽那样的死亡。
对强大的巨人与诸神而言，所谓的‘消亡’指的是灵魂与意识层面的泯灭。
无法再思考、而生命也归于源头、成为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一部分。
那棵如今横跨金伦加鸿沟的巨木是世界的起源，也是生命的源头。
世界树还活着、换言之那始祖巨人也没有完全死亡。
只是因为曾经的重创让他陷入了沉睡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他所分裂出的这些‘生命’如果大量回归的话，那么他的意识便会逐渐的复苏。
这种状况是必须要避免的。
所以，在不知不觉之中，巨人与神明之间的冲突就变得相当克制起来。
就这样，霍德简单将霜巨人还有阿萨神族如今那复杂的事态简单整理了一遍，而且似乎全都讲得通的样子。
“所以，我可以这么认为么？”
带着些许迟疑，霍德就此缓缓开口。
“什么？”
“你们霜巨人应该是知道了大部分的事情吧？比如说关于黄昏末日的事情。”
接着，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带有某些歧义，霍德又迅速修正了它。
“我说的并不是包括巨人王在内的那些大人物，而是你们这个族群，也就是一般平民所知晓的事情。”
“这不是当然的么，有些事情打从一开始就完全公开了，你们人类不是也清楚这些事情么。”
乌特加德是这么说的。
而这家伙现在所说的话乍一听上去好像相当的正常。
只是，这种‘正常’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他的面容上挂起了恶劣的笑容。
“只是，人间好像也没有多少人能读懂就是了，大多都是口口相传吧。”
“这番话是多余的。”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乌特加德的表现真的太明显了，如果他换一种语气，霍德说不定还不会追究什么。
不过现在，他摆明了就是在嘲讽。
嘲弄人类的无能，讥讽人类的无知。
作为霜巨人，与洛基又有着完全一致的思考逻辑与性格。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会好好说话？
别说是陌生人了，即便是熟人也会被他搞了一肚子火。
“这就像是将书本送到了眼前，却完全看不懂那样，实在是令人觉得难以置信。”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高亢起来，表情也逐渐变得浮夸。
而霍德对付这种人也轻车熟路了。
面对那种几乎已经挑明了的情绪陷阱，他并没有跳进去，而是站在这‘陷阱’边上观望，面无表情。
冷处理！
这就是他的应对方式了。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生气，因为生气就是掉坑里了。
“所以，约顿海姆的巨人都知晓阿萨统治终结的黄昏末日，是吧？”
“对，没错。”
在看到霍德根本没有理会自己后，乌特加德也就此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就这么点了点头。
“然后，因为不想让尤弥尔苏醒，所以不愿意与诸神爆发进一步的冲突？”
“对。”
“但这不合理啊。”
霍德说道。
“如果巨人们真的不愿意与诸神全面开战，那么又为何会爆发第二次的冲突？”
而不等乌特加德有什么回应，霍德就自己回答了这一点。
“第二次战争，归根究底起源自第一次的争斗，而第一次战争一方面可以说是为了争夺世界树与这些世界的统治权，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复仇……我没说错吧？”
这些事情霍德还是清楚的，毕竟击败尤弥尔后的所谓创世故事，海拉已经讲过了。
再结合以前埃策尔说的‘四次战争’，不难将其串连、推测。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阿萨神族算计了巨人们。”
乌特加德就此开口说道。
此刻，他的语气有那么一点复杂，而这番话语之中也蕴含着更多的意味。
毕竟，他与洛基的关系很难讲清楚。
而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时候的洛基必然是站在阿萨神族的立场上的。
就此注视着乌特加德，霍德想了不少事情，但最后却还是缓缓摇头。
“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些，我想说的是那份仇恨本身，因为被阿萨神族算计，所以有了第一次战争，而在定居约顿海姆、缔造巨人王国后又有了第二次战争，我相信那个时候的霜巨人们是真的想要击败众神、将那些家伙从统治者的位子上拽下来。”
“……”
对此，乌特加德并没有否定什么。
他只是保持了片刻的沉默。
然后……
“所以呢？”
他开口询问道。
“所以，现在巨人们所秉持的理由已经没有那么纯粹了，且不说巨人王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现在蔓延在约顿海姆之中的那种氛围就显得……”
“显得什么？”
“相当颓废，就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一样。”
霍德没有什么避讳，就这么将自己的想法完全吐露了出来。
“比起所谓的战术，我更相信这是因为巨人们被阿萨神族击败后感觉到害怕，所以借用所谓的预言来麻痹自己，最终在岁月的冲刷下失去了最初的勇气，连仇恨都遗忘了。”
这还是比较文艺一些的说法。
说到底，还是在摆烂。
在知晓所谓‘结果’的前提下，就此选择了放纵。
“你觉得呢？乌特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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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昨晚有点忙，然后发烧嘞，现在感觉嗓子滚烫。

第一百二十二章:摆烂、怯弱、颓废
此时此刻，霜巨人也是面无表情。
他的面容上早已失去了最初的那种戏谑，而从那人类的话语之中，他感受到的只有讽刺。
强烈的讽刺。
不过，这种讽刺并非源自那人类的面容与话语——霍德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只是，这个男人所流露出的神情却是‘期待’。
他在期待自己的回答，而乌特加德甚至知道自己要如何回应才能‘符合’他的期待。
但这其实就是讽刺的根源。
那份期待其实正是对如今的霜巨人们的嘲弄。
至于为什么……
“我没有办法否认什么。”
乌特加德就此开口说道。
而在听到他的话后，霍德眼眸之中存在着的那份期待就这么消失了。
“所以说，我说的都是对的了？”
他开口问道。
但这语气却分明已经确认了这些事情。
而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也不存在任何翻案、翻盘的机会了。
“大体上来讲都是正确的吧。”
带着无奈的态度，乌特加德就这么加了个钉子，彻底钉死了这个结论。
“不提巨人王们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在接连的失败后，约顿海姆的普通巨人确实不是很想与诸神爆发冲突，而他们的主流认知也逐渐偏向于那番预言。”
“终究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罢了。”
“确实。”
乌特加德也不否认这一点。
“一开始，他们或许还考虑着要去诸神开战，但被迎头棒喝后，这种呼声就低了很多，而到了现在，几乎没有这样的声音了。”
也许是有些烦闷吧，乌特加德也没有停留在原地。
他迈开了自己那巨大的步伐，缓步离开了自己的办公桌，走到了窗户前。
一成不变的月光就这样照耀在他的身上，反射出了清冷之意。
而落在地上的巨大阴影则仿佛能唤醒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意识。
不过霍德在这行列之外就是了。
只是，他也不是没有什么感触——作为人类，他也许只能感叹体型层面的差异了吧。
站在办公桌上的自己，感觉就和那些柜子里摆放的模型、傀儡一般大小。
“不过说起来，这些事情却也很正常，毕竟预言之中，诸神会迎来末日，在确认了这一点的情况下，巨人们又为什么要努力呢。”
“但这只是借口、是巨人们用以掩盖他们的懦弱的手段。”
“……”
乌特加德没有回应什么，他只是用怪异的目光注视着霍德。
最终，他就此叹了口气。
“有些话只需要说一遍就够了，不用重复什么。”
当然了，他其实是可以不管这些的。
但谁让他自己也是霜巨人呢？
他自己这么讲是一回事，因为他能很轻易的将自己与其他人区分开。
但从霍德这个人类那边听到‘巨人怎么怎么样’这种话时，他就有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好像他自己也被囊括进去了。
明明他还没有放弃来着。
“约顿海姆的巨人们，已经被时间磨去了棱角，甚至就连仇恨都能遗忘，而为了不让自己变得难看，还套上了一层名为预言的遮羞布。”
“已经是第三遍了，霍德。”
乌特加德无奈的说道。
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了一道锋锐的目光。
他本人正在窗户边上，而因为体型的原因，他阻挡了大半的月光。
也因此，那个瘦小的人类显得更加阴暗。
站在办公桌上的他几乎与幽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但即便如此，乌特加德却能清晰的看到他那透出浑浊意味的眼神。
“我很失望。”
那个人类就此开口说道。
“本来，我以为来到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困难是让人类与米德加尔特取得平等‘对话’的权力。”
霍德曾经的确是这么认为的，这也是他一早就在考虑的事情。
而在抵达这庞大的巨人交易都市后，他便愈发觉得困难。
不因为其他，因为约顿海姆的巨人们对人类的认知与态度似乎已经根深蒂固。
其中固然有如同艾格瑟这版愿意好好相处的人物，但周边的过路人还有城主歌洛雅对待随意宰杀自己的人类仆从的乌特加德的态度却令人心底发寒。
“我曾经想过很多方法，但现在看起来，这种事情却并不怎么重要了。”
因为比起这些，反倒是有了更加重要的事情。
“在此之前，我倒是更担心巨人们对神明的态度了。”
“那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一些，虽然巨人们现在并没有继续开战的意向，但也不会愿意让阿萨神族打扰自己的生活。”
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抚霍德、还是单纯的阐述事实。
现在的乌特加德也并没有在那边耍宝，而是很平静的说出了这番事实。
“你既然自己逛过这座城市了，那你也应该看得出来这一点吧？”
当然，霍德是看的出来的。
无论是这座城市的建立，还是作为城主的歌洛雅设立在明面上的制度都证明了巨人那种防备的态度。
即便诸神有什么小动作，都会即刻处在巨人王的视界之中。
“那么，这座交易都市是几位巨人王共同管理么？”
当然，这是表面上的问题。
乌特加德顷刻就明白了霍德话语之中的另一层的含义。
管理权？
恐怕问的是交易都市的存在意义是否出自几位巨人王的授意吧。
毕竟这可直接关系到那些家伙的态度。
只是，这让他失望了。
“并不是。”
乌特加德开口说道。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苏东，而交易都市也是他下令缔造的，毕竟……铁森林的另一头就是他的外孙。”
然后，霍德眼皮一跳。
“哼，我要是苏东，我非得把埃策尔脑袋拧下来。”
他就此说着，直接将自己的关系摘的一干二净。
搞得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埃策尔的事情一样。
“随意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穿霍德临时的伪装，乌特加德就此摇了摇头。
“我想这个结果很让你失望吧。”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我心底最差劲的答案其实是歌洛雅擅作主张，结果巨人们屁事不管。”
“那你对我们约顿族的期望还真低。”
“我们暂且跳过这个话题吧，巨人的态度我会自己去确认的。”
可能是这种事情让人感觉到有些糟心了，霍德没有继续再谈论下去。
“现在来说说你吧，我已经将我的事情告诉你了，那么作为回报，你也该讲讲你到底是什么人了。”
“我？如你所见，约顿海姆之中随处可见的一个精通魔法的巨人罢了。”
不是，你这回答纯粹就是在耍无赖啊。
看到乌特加德那摆明了不想明讲的态度后，霍德嘴角一抽。
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敲门声传来。
不过，准确来讲是敲窗的声音。
‘咚咚咚’
此刻，办公室的窗外似乎站着一个女人。
准确来讲是女巨人。
她叫艾格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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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今天估计就到这了吧。
明天争取写的多一点。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们认识?
女巨人艾格瑟，她来乌特加德这里拜访了。
以她与乌特加德的关系，在夜晚拜访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只是，她的表情却透露出了焦急的意味。
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对。
就在霍德下意识顺着艾格瑟的神色去思考的时候，他及时制止了自己的想法。
要想判断这一点，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只需要注意某些人就可以了！
就这样，霍德将目光投向了乌特加德。
而不出他所料的是，乌特加德也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虽然不至于失去思考能力吧，但他的确有些遮掩不住自己的表情。
“怎么在这个时候……”
就这么注视着窗外的艾格瑟，他嘴唇翕动着。
而很快，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同样将目光投向那个站在他办公桌上的人间贤者。
一个霜巨人，一个人类。
他们的目光就此交汇，而乌特加德自己也是欲言又止。
此刻的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但这却是没用的，因为他确信自己之前已经下意识将情绪暴露了出来。
想到这里，巨人的嘴角抽搐起来。
他正竭力克制着自己，但霍德依旧能从他的面容上看到懊恼的表现。
“你已经失了方寸。”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是因为什么？”
人类的问题无比单纯，但巨人却没有办法直接回答。
不过，乌特加德也不需要回答什么了，因为霍德早已知道答案。
“是因为她么？”
“给我一点时间。”
在稍稍冷静了下来后，乌特加德开口说道。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遮掩什么，不管面前这个人类知道了多少，他都无法再展露出什么破绽了。
但是，他潜意识里仍然有着想要隐瞒的心思。
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她。
这个人类隐约之间已经探查到了他的身份，而他也没有什么就此隐瞒的意向。
但是，她却不能暴露出来。
至少他要确保她的平静与安全才行。
“有朋友来了。”
最后，乌特加德是这么说的。
至于信不信那就是霍德自己的事情了。
只是，仔细想想，他要是就这么信了，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愚蠢吧。
毕竟那个女人也不一般。
只是，现在的他不可能就这么直接讲出来。
所以，他就此摇了摇头。
“随便你咯，我反正不急。”
而从霍德这位客人那里得到了答案后，乌特加德终于松了口气。
他就这么走到窗边。
而这一幕在霍德看来就很有意思，因为这窗户在内部看上去明显是透明的。
月光能照耀进来，而从内部也能看到窗外的风景。
但另一边，艾格瑟却好像偏偏看不到内部的景象。
虽然霍德也明白这是单纯的魔法手段，就连他在天怒之城中的小庄园也有着这样的布置，但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有趣。
不过，乌特加德却也没有让这‘面对面却看不到’的喜剧持续多久，他缓缓抬手。
伴随着一阵超自然力量的涌动，在人类眼里显得无比巨大的窗户就这么被打开了。
“怎么了吗？”
乌特加德开口问道。
“抱歉抱歉，今天来的早了点，毕竟之前好像有点急事。”
还没有等这霜巨人说些什么，便见到那女巨人开口说道。
而这一开口便是道歉的话语让乌特加德感觉到有些不妙。
这其实已经是艾格瑟的习惯了，她就是这样的女孩，而乌特加德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只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的办公室之中还有一个人类存在。
也因此，当艾格瑟的话语还没有完全落下，他便感受到了对方那如同针一般的目光。
那视线就这样扎在他的后背，让他万分难受。
但他偏偏又不能回头，只能对艾格瑟露出一个僵硬的表情。
“乌特加德？”
好像察觉到了面前人的异常，艾格瑟不由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但不等她多想些什么，霜巨人自己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总之，发生什么了吗？”
“啊对。”
艾格瑟也没有继续多想，她只是提起了手中的一个食盒。
“这个是我之前做的夜宵，本来想再晚点带给你的，只是没什么时间了，只能现在送过来。”
以前倒是没有什么，乌特加德已经习惯艾格瑟给自己送夜宵这件事了。
但是，他感觉背后的视线变得愈发诡异。
私底下是一回事，但暴露在一个外人面前却又是另一回事。
“嗯……”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回应，乌特加德只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谢谢。”
“没事。”
此刻，艾格瑟的眼神也有些游离。
月色下，她那白皙的面容透出一抹红润。
这样的她也没有什么勇气正视乌特加德的目光与面容，更别说察觉到这家伙现在的异常了。
“那么就这样，我之后还有一点事，歌洛雅在喊我了。”
“嗯，你去吧。”
乌特加德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在意什么，但霍德却不一样。
在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后，他知道自己必须跳出来了。
不然的话有可能错失重要的消息。
“艾格瑟！”
就在女巨人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与此同时，乌特加德神色大变。
他想要有所行动，想要转过身去想要阻止些什么。
但稍稍后退了一步后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他的身体就这么僵硬在那里。
因为巨人知道，已经晚了。
艾格瑟已经听到了，而他出手阻止或者有其他的什么动作，不免会落到更难看的地步。
而此刻，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类以轻盈的姿态跃来。
至于艾格瑟自己，当她回头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却是一个瘦小的人类。
“啊，霍芬德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她开口询问道。
而这一开口，乌特加德便是思绪万分。
很明显，他们认识，但这个男人才刚刚带着海拉她们来到这座城市。
也就是说，是今天中午认识的么？
还有那个假名，虽然相似，但终究不是真正的名讳。
这也意味着，艾格瑟还被闷在鼓里，她知道的东西应该没自己多。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想在这座城市里买房，结果去到咨询大厅，发现城主大人并不在。”
站在窗台上的人类就这么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霜巨人。
“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实在不行的话，我是打算在什么地方建一座小屋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铁森林的巡夜者
此刻，霍德也没有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的理由什么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买房。
他刻意塑造的形象就是想要在这座繁荣的交易都市定居但四处碰壁的可怜人。
虽然这借口已经被用烂了，但架不住好用，因为艾格瑟也没有任何理由去质疑这一点。
甚至，因为之前的好印象，她都没有怀疑什么。
“建造房屋么？”
就这么聆听着霍德的回答，艾格瑟眨着自己的大眼睛。
“但是，你好像是第一次来到约顿海姆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你在这里根本没有土地吧。”
她就这么开口说道。
而听到这话后，霍德也不由一愣。
实际上他就是随便找的一个借口，毕竟乌特加德这人是负责造房子的。
他在这里总得有个理由吧？
所以他就干脆那么说了，但这些事情他是真的没考虑过。
“土地的话……”
“这里的土地名义上都属于巨人王，而想要在这里居住，那就要征求他们的同意，另外就是巨人王的亲信们了，他们也拥有广褒的土地来支配。”
这种制度我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
就在艾格瑟那么说的时候，霍德的嘴角都不由抽搐起来。
仔细想想，这不就是领主制度吗？
但还没有等他思考完，艾格瑟又开口了。
“不过，你毕竟是人类，应该不用那么麻烦，你和你的伙伴或许居住在巫师村？不对……”
紧接着，她眼睛一亮，看起来想到了什么好方法。
“这样吧，你们可以住在我那里啊。”
“啊？”
就这么被艾格瑟整懵了，霍德那本来一直运转着的思绪也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之中。
这话题这么跳跃的嘛！
你还当真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霍德将目光投向了乌特加德。
要不你帮我解解围？
他的神情透露出了这样的意向。
而乌特加德本来也是想要开口的，但在看到霍德的那张囧脸后，他突然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你不是爱往外蹦么？
现在这问题你自己解决。
想到这里，乌特加德就这么将双手环在胸前。
这是摆明了不会插手了。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那样的话也太麻烦你了。”
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霍德就这么将这套万能的客套话搬了出来。
“也不会麻烦啦，反正你不是也找乌特加德设计房屋了嘛，随便划块地方出来就好了。”
这是人说的话？
不是，我是不是对你们巨人的生活方式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误解？
什么叫随便划块地方？
啊不过话说起来，艾格瑟似乎的确很有钱。
毕竟在这应当算得上寸土寸金的梣树之城中，她一个人就拥有两套产业：一个酒馆、一个旅馆。
而这样的女人，说她拥有一座城堡或者宫殿什么的，霍德感觉自己也不会惊讶了。
“不过我家的环境还蛮单调的，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找乌特加德嘛，他家也蛮大的。”
“……”
在艾格瑟无意之间的一番‘狂轰滥炸’之下，霍德已经彻底失去了辩驳的想法。
他就这么将目光重新投向乌特加德。
而那种无奈的表情看的霜巨人眼皮狂跳。
这一次可不是我将你拉进来的，说话的人是艾格瑟。
那种有些戏谑的神情透露的就是这样的态度。
而与此同时，乌特加德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继续装聋作哑了。
霍德的表态他可以无视，但艾格瑟都开口了，他必须有所表示。
“想在我那边住？行啊，不过得先通过我的考验才行。”
“乌特加德！”
但是，这番话好像引起了艾格瑟的不满。
她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我都让你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很得罪人的好不好！”
她的脸颊气鼓鼓的，而乌特加德更是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
“他同意了。”
我同意个瘠薄！
听到乌特加德说的话后，霍德已经觉得自己的嘴巴有那么点僵硬。
但他最后也没有就此拆台。
“我对此也比较好奇吧，所以没什么所谓的，我也对约顿海姆的一些风俗比较感兴趣。”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霍德会就此坐以待毙。
既然乌特加德在这边胡扯，也不要怪他扯虎皮拉大旗了。
“乌特加德说会向我展示一些约顿海姆的文化，而我就是为了这个来到这里的。”
“你不要听他在那里乱讲！”
而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艾格瑟一下子就急了。
“他才不能代表整个约顿海姆，你别被他带偏了。”
“行了，艾格瑟。”
终于，乌特加德实在是受不了这愈发跑偏的话题，他开口提醒道。
“你不是还有事情么？”
“嗯，所以这个你拿好了。”
她就这么将食盒摆在了窗台上，接着直接转身离开。
“我再不去，歌洛雅就该等急了。”
眼看着艾格瑟马上就要离开，霍德知道自己不能再瞎扯淡了，他必须进入正题。
“那个，请问是什么事情？”
“嗯？”
“今天下午我本来想找城主大人，但她不在，所以有些好奇。”
也为了避免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霍德直接将这种最为正当的理由甩了出来。
但是，这也不是没有缺点，而所谓的缺点就是他不免会显得有些急躁。
而好在艾格瑟看上去并没有起什么疑心。
“啊，见不到她很着急么？没关系，你应该明天就能看到她了，她今天去外边处理点事情。”
“什么事情？”
“小事情罢了，她抓到了一个神域的间谍。”
“神域的间谍？”
霍德嘴角一抽。
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某些人的身影。
不会是他吧？
事情有这么巧？
“不过，间谍和你有什么关系？”
“啊，我好像没说过，酒馆和旅馆只是副业。”
她的身后，两头巨狼发出了长啸，它们拉着的巨大的战车则透露出华丽的气息。
“我是铁森林的巡夜人，负责在夜间巡视这片地区。”
她微笑着，但氛围与上午见到时明显不同。
上午的她显得恬静、颇具少女气息，也非常梦幻。
而夜色之下的她却流露出了些许本不该存在的狰狞意味。
那可怖的氛围与少女的梦幻相互缠绕，令他感觉到不可思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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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传说艾格瑟一直挂着笑容、非常甜美，但与此同时她也被称作养育巨狼的老巫婆，也是巨人的巡夜者、守护者。
不过有谐星的潜质，因为头顶一直站着一只大公鸡（）

第一百二十五章:富足的巨人们
很难想象，凶残可怖与梦幻、纯净会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
但霍德现在偏偏有着这样的体会？
究竟是为什么呢？
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是特别确定，因为他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猜测。
第一种：那种凶残可怖的气质源自艾格瑟本身。
她的身份毕竟不怎么简单，本身一定与海拉的母亲：女巫古尔薇格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她本人就是噩耗、悲伤的预兆，是安格尔伯达。
拥有这种暴虐名讳的人物，自然不可能只是个无害、单纯的纯洁少女。
她善良，但与此同时她也会执行杀戮、令人惊惧。
而第二种猜测什么的，果然还是因为现场的氛围吧。
月光清冷、巨狼凶残。
那两头狼并不弱小，仅仅是那份气势便给了霍德一种压迫感。
而与它们相比，似乎米德加尔特之中的那些被冠以‘魔兽’之名的大凶残们也成了乖宝宝。
这是位格层面的差距。
而面对那两头对人类而言如同小山丘般高大的巨狼，霍德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也许正是因为这两头巨狼的存在，所以才会有那种感受呢？
霍德不清楚，他也不敢随便下什么定论。
他就这么注视着艾格瑟与她的巨狼战车。
而现在，女巨人则伸手拍着那两头巨狼的脑袋。
“叫什么叫，大晚上的。”
她责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痛，额还是知道女主人在骂它们，两头巨狼的耳朵突然耷拉了下来。
“嘤……”
也不复之前的那种威严，它们发出了亲昵的声音。
“嘤……”
两头巨狼就这么伸出手，舔着她的手，又舔了舔女巨人的脸。
“行了，别闹了，我们该出发了。”
直接跳上了自己的战车后，艾格瑟一手扯起了粗大的缰绳。
“那么就这样了，我先走啦！”
她朝着霍德与乌特加德招手，然后轻轻扯动着缰绳。
“我们走。”
然后，两头巨狼就这么飞跃而出。
它们似乎有跃动腾空之能，明明只是奔跑的动作，但整辆战车都朝着天空冲去。
巨大的战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天空的尽头，而霍德就这么注视着艾格瑟消失的那个方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方向应该是铁森林吧。”
“确实。”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不清楚，不过等她回来倒是可以问问。”
然后，霍德就这么看着那霜巨人，那种眼神让乌特加德感觉有些发毛。
“你不要指望我。”
看穿了霍德的意图后，乌特加德又开口说道。
他就此打了个响指，本来打开的窗户又自动关上了。
而他就这么提着符合巨人体型的食盒一路走回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我平时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基本不管这些。”
当然了，他还漏说了一点。
“除去不希望节外生枝之外，你也不希望给她带来任何的麻烦吧。”
而在牵扯到了艾格瑟后，乌特加德就此没有了声音。
他的目光只是摆在那被漂亮整洁的布块包裹着的食盒上。
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之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霍德就这么注视着乌特加德，而那霜巨人也没有什么回应。
他摆明了就是不想开口，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又能怎么样？
也许可以直接追问吧。
但霍德也不想这么突兀、或者说将关系搞僵。
所以，他想着先换个话题。
“之前，她好像说过，我们可以住在她那里或者你那边？”
“嗯，确实可以。”
“地方够么？”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要用你们人类的观点来衡量我们。”
他就此开口说道。
“我们都是从各个巨人王手中取得居住的土地的，然后我们会利用自己的力量建造房屋、开垦土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而听到这里，霍德觉得自己好像对巨人们的生活制度有了那么一个大概的猜测。
之前他下意识便将巨人的生活制度与人类的王国制度相比，最后甚至觉得与领主制度相似。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认真来讲，巨人的社会制度说不定还更加原始一些。
因为就现在而言，除去‘巨人王’这样的称呼外，他甚至都没有听到一些
该怎么说呢？
现在霍德就有那么一种既视感，就像是一个原始村落的村长……不应该说是地主给村民们分配住处和田地一样。
而地主所信任的那些人能拿到更大的房子、更好的田地。
他现在真的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而且……
“自己建造房屋、开垦土地……”
“对，没错，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而且这种事情也并不困难，因为我们没有所谓的天灾、浩劫，而所谓的凶兽对我们来讲也不值一提。”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什么天敌可言。
不，其实更重要的是他们自身的全能。
“每一个巨人都有土地，能确保自身生活的富足，我们的社会便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上的。”
这是一个松散的社会结构，因为它没有一个严格的运转规则。
它好像很令人向往，至少对霍德自己来讲是这样。
隐约之间，他甚至有那么一种自卑感。
这是源自种族与社会层面的自卑。
人类的脆弱与不堪一击在与巨人对比起来显得尤为明显。
明明是粗糙而原始的社会结构，但偏偏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而乌特加德所说的那番话落在霍德的耳朵里甚至无比刺耳。
“生活富足么……”
他不会怀疑乌特加德所说的这番话，因为他明白巨人完全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们人人都有着足够的力量。
即便有些人不是特别精通魔法，但基础的元素魔法都能做到很多事情了。
更何况，生活也与战斗完全不同。
魔法在这里是常态，即便自己不会使用，不会去买成熟的器具么？
所谓附魔本身就不仅仅局限于兵器。
“个人的强大，真的能掩盖很多问题呢。”
也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吧。
虽然知道这是巨人们自己的生活方式，但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复杂和别扭。
而乌特加德也没有追究这一点，他好像失去了调侃的心态。
坐在办公桌上的他就这么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食盒。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本来霍德还想着随便聊点什么打开话题，结果反倒是他自己变得不痛快起来。
然后，他就此叹了口气。
稍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后，他还是发觉直接进入正题比较好。
再拐弯抹角下来，谁都显得难受。
“你应该知道了吧？”
思索了片刻后，霍德开口说道。
“我认识她，今天中午在她的酒馆里吃的午餐，而海拉在看到她后表现的很不对劲。”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的双手就此紧握在一起。
他很想做点什么来阻止那个人类，但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所以，艾格瑟与古尔薇格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二十六章:不该是这样的
这一次的提问，霍德没有给任何周转的空间。
话术什么的已经行不通了，因为他已经锁死了所有的退路。
他问的不是艾格瑟的身份，而是直接跳过了这一点，将曾经那个古老的华纳神族女巫一同拉了进来。
而在这种情况下，乌特加德也就没有了任何装傻的可能性。
霍德就这么注视着他。
只是在这一刻，巨人完全低着头。
之前的话，乌特加德还注视着艾格瑟递给他的夜宵食盒，现在他却连这些都顾不上了。
而霍德也不着急。
此刻的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窗外那明媚却稳固的月色。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那月亮似乎比米德加尔特的月光战车大了不少。
但没有具体对比过，所以他也不知道具体。
不过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好思考的吧？
嘴角就这么抽搐着，他又重新开始环视起这间属于乌特加德的办公室。
只是，这里的环境格局与他之前到来的时候相比也没什么变化，而他之前也以走马观花般的方式看过这里的东西了。
无论是那些摆在架子上的雕刻模型、还是挂在墙壁上的房屋设计图，甚至是那些房屋立体模型，这些他早就已经看过了。
有些东西初次入眼的确会感觉到惊艳，也会让人不自觉的去欣赏。
但当再一次注视的时候，内心的那种新鲜感便会消失。
而对霍德这样的人来讲，一旦失去了新鲜感，他就再也不会有兴趣看第二眼。
而现在就是这样。
当他重新审视起了这办公室的格局后，再也没有了驻足的想法，目光都没有停留。
最终，他的目光仍然回到了那看上去好像有些颓废的巨人身上。
到底是这突出了约顿海姆的巨人文化的办公室的格局布景没有办法再吸引他，还是因为现在的话题实在是太闹心？
仔细想想，可能还是后者吧。
对霍德来讲，现在的他缺少的就是乌特加德的验证。
他脑海之中的那些零碎想法终究只是猜测罢了。
这么一想，自己像什么呢？
“突然想到以前经历的那些考试了。”
霍德就这么叹息了一声。
而这些也的确是他心底的想法。
虽然就现在而言，他本人也是从学校里毕业了。
但现在他的确有着那种感受，甚至还不是大学、而是初高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会为一道题的答案而焦躁不安，明明写出了全部的过程，但却仍然抱有不安的心理、非得等老师发试卷讲题才能安心。
而带着这种怀旧学生般心态的，他等待着。
时间明明并没有过去多久，但他就是感觉有些漫长。
终于，在霍德的眼里，之前那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巨人有了动作。
乌特加德就这么抬起头来。
“艾格瑟。”
“嗯。”
“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古尔薇格，但又不是她。”
好一句废话！
听到乌特加德的回应后，霍德嘴角不由开始抽搐起来。
这破事他自己也知道，而他就是想搞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不过他也没有将自己的无奈表现出来，此刻的霍德只是缓缓点头。
“嗯，然后呢？”
“与我这样的‘黑户’不同，艾格瑟有着明确的出身背景，她就是在约顿海姆中诞生的。”
等等，乌特加德是‘黑户’？
这个黑户又是个什么说法？
而不等他又更多的思考，乌特加德就继续说了下去。
“她的父母就是很普通的巨人，是约顿海姆之中的普通家庭。”
普通家庭。
“换言之就是巨人的平民？”
“可以这么说。”
“那你们巨人对于平民的定义是什么。”
好像想到了什么，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寿命肉眼可见，并没有什么超凡的力量，对魔法也只是浅尝辄止。”
这就是巨人的平民。
但不管从哪一点上来讲都比人类强大太多。
“所谓的寿命有限指的是……”
“几千年吧。”
“……”
霍德一时语塞，他发觉自己根本没话讲。
“艾格瑟的祖辈都有迹可循，她的先祖是当时阿萨算计下的幸存者，世世代代都生活在约顿海姆中，与世无争。”
“那现在呢？”
“现在的话，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的父母在两千多年前寿终正寝去世了。”
两千年前，对人类而言真是个难以想象的时间跨度。
“艾格瑟看起来并不平庸。”
“别看她有时候看起来蠢蠢的，但那是因为她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她人。”
乌特加德说道。
“我知道。”
“她其实很聪明，在魔法上也很有天赋，如今还被任命为巡夜人，这可不是单纯的力气活。”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自己都不由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的笑容消失了。
“所以，她与古尔薇格之间的关系是？”
也许，乌特加德还想多夸赞一番。
他对那个女孩的赞美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枯竭，但架不住作为聆听者的霍德一直死拽着那个重点不放。
而乌特加德自己也不由流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
“算是同一个意识吧。”
“同一个意识？”
“不，应该说是意识的碎片……”
说到最后，乌特加德自己也有些混乱。
他只是拍着自己的脑袋。
“就是精神、意志，这东西本来应该是与灵魂紧密关联的，而古尔薇格当时在将自己的‘生命’传递给了……”
“南娜。”
“……”
乌特加德一时语塞，虽然被打断了思路和话语，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气氛。
要说心底的情绪，大概就是惊讶了吧。
“你知道这个名字……”
“嗯，我知道。”
“那她一定很信任你吧，对你说了这么多。”
其实也并不算是。
霍德酝酿了片刻后，这番话语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乌特加德的声音有些不对。
而当他们重新对视后，他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复杂。
欣慰、无奈、悲伤。
好多情绪表露。
“确实。”
最终，他如此回应。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之中只有大喘气的声音。
霍德看着那巨人扶着额头。
乌特加德在笑，但那笑容却令人心情复杂。
“古尔薇格本来应该已经去世了，而这种死亡……意味着完全的消亡。”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霍德突然开口说道。
而这不由让乌特加德一愣。
紧接着，他扶住了自己的脸。
“对，不该是这样，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以你们的观点来看当然是这样。”
然后，他面无表情、似乎一切情绪都消失了。
“但我们是巨人，霜巨人，是尤弥尔的后裔。”

第一百二十七章:仅仅是相似
乌特加德当然明白霍德在说什么。
所谓的生死，在这九界之中是有着明确划分的。
虽说世界的分裂造成了统治层面上的不便，但却保证了某些地区的独立性。
比如说生与死的完全切割，又比如说不同种族的自由。
矮人能生活在瓦特阿尔海姆（斯瓦尔塔夫海姆）这种幽暗之处，精灵则能生活在光辉永耀的亚尔夫海姆。
厌烦了斗争的华纳神族也能选择在华纳海姆避世，作为胜利者的阿萨神族能生活在阿斯加德。
而米德加尔特则能作为一个巨大的兵营……或者干脆说是试验场、养殖基地。
与此同时，作为最终的失败者，霜巨人也能割据曾经属于米德加尔特的土地，并以自己的能力塑造出第九个世界：约顿海姆。
而除去这些生者的世界，另外还有死者的土地存在。
因为规则的成型，死者在那个时候也有了可以依附的世界。
那片土地叫赫尔海姆。
当生命消亡后，灵魂是能依附到赫尔海姆的。
而像是古尔薇格这样的力量几乎耗尽的华纳神明当然也可以。
如果前往赫尔海姆的话，她至少依然‘存在’，不会完全消逝。
但这在当时却是不可能的。
“我……”
乌特加德刚刚开口，却又停滞了下来。
他就这么思索着，似乎在斟酌着合适的语句。
然后，他改变了称呼。
“洛基与古尔薇格，那个时候的他们本身就被追捕，阿萨神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古尔薇格继续存在，而阿萨拒绝古尔薇格进入赫尔海姆。”
乌特加德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霍德却明白那最后的结果。
古尔薇格最终消逝了。
这个简单丹丹的结果如今只能通过言语来转述。
但是对霍德来讲，只需要随便想象一下，他便能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消逝。
这个词听起来简单，背后却代表着永远无法再相见的含义。
这意味着曾经一段美好的回忆就此迎来了终结。
也许在当事人眼里，它就是一篇美好的故事，但却不会再有续集了。
一人的逝去带来的其实是两份、甚至是三份以上的残忍，因为那份悲伤会永远在重情重义的幸存者的心底。
“永远消失。”
乌特加德就此低语着。
这个字眼一时之间让霍德有些无法直视，他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她是巨人。”
霍德低声说道。
可能是有些不甘心吧，又或者是想要将其中的事情搞清楚。
“她的灵魂……”
因为这件事对乌特加德而言有些敏感，霍德也没有多讲，但他确实像传达某种含义。
“即便是人类的巫师，也能通过各种方式强行滞留在这世界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凭依罢了。”
很快便点破了霍德所说的那些，乌特加德抬起头来。
“所以说我很羡慕你们人类，有时候你们的弱小和脆弱未必没有优势。”
而这个所谓的优势就是……
“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就能凭依，就这样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这话有些刺耳，但的确是事实。
只不过现在，霍德也不想纠结什么用词方面的问题。
“但即便是灵魂……”
“其实，所有的理由都可以用我们的出身和种族来解释。”
“……”
霍德就这么注视着他，而乌特加德缓缓道出了那最终的说辞。
“我们是巨人，无论华纳族、约顿族还是阿萨族中的一部分所谓神明，我们是同源的，我们的先祖都是尤弥尔，而且也只有他这样一个先祖。”
始祖巨人。
他是这片土地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智慧生命，也是源头。
这意味着什么？
霍德有些不太敢想。
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得出答案了，但却没有开口。
然后，他就此保持了沉默。
大脑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到底是自己的想象力已经到达了极限，还是本能的反感、并否定？
霍德觉得自己没办法搞清楚。
说到底，世界尚未成型之时，那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残酷的时代？
“生命源于他，最终也会归于他，即便现在也是一样的。”
然后，霍德就此瞪大了的自己的眼睛。
“所谓肉体的存在不仅仅是生存的证明，对这世上的大部分生命而言，肉体的存在也是在确保自己的独立。”
“如果你们的灵魂不在赫尔海姆那样的地方，而是凭空暴露出来……会怎么样？”
“不是显而易见么，会消失，会回归世界的源头。”
所以，无处可去的古尔薇格就是这样去世的。
有那么一瞬间，霍德感觉自己的心情在发颤。
乌特加德就这么抱着自己的脑袋，他看上去好像在懊恼，一股苦痛之意在翻涌。
而霍德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多询问什么了，他发觉自己好像已经猜到了艾格瑟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即便回归了源头、这并不意味着她的思念就此消失。”
闭上眼睛沉思着，霍德就这样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来。
“也许是对爱情的执着、也许是对丈夫、孩子的不舍与怜惜，那份‘意识’一直没有被分解，它或许直接附着在了其他的什么东西上，几经周转最终成为了如今的艾格瑟。”
最终，乌特加德就这么抬起头来。
他就这么看着霍德，而那种眼神甚至令他感受到了一阵来自生命层面上的威胁。
不过，霍德其实也能理解他表达出的那种态度。
毕竟，有些事情被他这么讲出来，这不亚于撕开伤口、然后还在上边撒盐。
但最后，乌特加德还是忍了下来。
“你对巨人的特性还挺了解。”
“实际上别说是巨人了，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基本脱不开什么联系。”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抬头看了一眼四周。
“我们现在的吃穿用度都与这个世界有关。”
如果说古尔薇格的爱恋与执念不曾消散的话，那么它一定在游荡着，最终通过各种方式进入到巨人的身体之中，最终又通过霜巨人那特有的分裂生命的方式得到了重生。
“她很爱洛基。”
也没有提到乌特加德的名字，霍德只是如此说道。
而那巨人的神情则更加复杂。
“也仅仅是这样了，而古尔薇格也不会再回来了。”
霍德默然。
“没有记忆、也不是相同的灵魂与生命，这与通常概念的‘重生’完全不同，艾格瑟她仅仅是与古尔薇格很像。”
硬要说的话，也不过是被那存在的执念影响了，就像给糕点提供了基础的模具那样。
霍德就这样继续保持着沉默，他注视着面前的巨人。
“这就是不愿意让她接触这些事情的原因么。”
“艾格瑟只是一个生活在约顿海姆的、无忧无虑的快乐女人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乌特加德与洛基
乌特加德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或者换句话来讲，这其实就是无可动摇的事实。
“她没有必要知道过去的事情，也不该知道那些。”
乌特加德就这么说着。
他手肘支撑着桌子，而双手则抱住了脑袋。
“如果被留存的执念所左右、甚至是被控制、覆盖，那简直就是一个悲剧。”
霍德开口说道。
他看上去好像理解了乌特加德的那种正派的认知。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但我想，你并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吧。”
乌特加德就这么看着他。
“你应该经历过许多事情，你也从不尊重生命，随意的杀戮、随意的复活，为的只是自己开心。”
然后，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这样的你应该是不会在乎这些的，而对你而言，最好的状况，应当是古尔薇格彻底复活归来吧。”
乌特加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予什么回应。
霍德能看得到，他那抱着脑袋的双手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头发。
然后，巨人重新抬起头来。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而在仅有月光照明的幽暗办公室之中，这样的乌特加德看起来有些可怕。
他面容说不上狰狞，但却双眼却无神。
虽说现在的他并没有看着霍德，仅仅是盯着他面前的那个食盒而已。
然后，他笑了出来。
“哼……”
一开始，仅仅是一声轻笑而已。
而乌特加德也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的拇指紧扣着脸颊，食指却不自觉的攀升到了眉骨。
“哼哼哼。”
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颊。
笑声就这么回荡了起来。
这本该是表达喜悦的行为，因为只有在真正开心的时候才会笑。
但此时此刻的办公室中，霍德却没有感受到什么喜悦，有的仅仅是无奈，因为他从那徘徊着的笑声之中听出了挥之不去的悲凉。
“哈哈哈哈哈！！”
甚至还有疯狂。
有些事情乌特加德已经憋了很久。
他不可能对其他人说，也不可能与其他的巨人有什么深入交流。
作为洛基留下来的‘后手’，他除去定期与那诡计之神交流外，必然与其他人保持着一种无法察觉到的距离。
和他相处？
这并不困难，只要能忍受住他那令人糟心的玩笑和性格就行。
但想要与他交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有着自己的职责与义务。
但不管怎么说，乌特加德终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巨人。
他不是什么机器人，他有着自己的情感，而脑海之中也有着过去的回忆，还有那些记忆所带来的情感。
悲伤、苦痛。
这些他都有。
而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这些苦痛并不会随着时间被抹平，而是会愈发加深。
伤口不会愈合，反而会溃烂，而随着与艾格瑟的一次又一次见面，溃烂的苦痛会愈发深入，甚至会冲击精神与意志。
他需要发泄，而这种大笑听起来苍凉，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能宣泄内心的情绪吧。
最终，在霍德的注视下，乌特加德的笑声停了下来。
“呼……”
大概是有些累了吧，他就这么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他又抬起头来重新注视起了那个人类。
乌特加德没有眼泪，但眼眶明显有些发红。
“需要我给你留点私人空间么？”
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霍德便主动提出了这点要求。
“我并不是特别着急。”
“不用了。”
巨人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自己是什么人，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
对乌特加德来讲，霍德之前那单刀直入的‘剖析’固然会令他不快，但却也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积攒的压抑心情。
而在情绪失控般的大笑后，他现在突然有那么一种如释重负般的放松。
不，这应该算是自暴自弃吧？
不过也没有什么所谓了，反正总归要说出来的。
“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我……或者说洛基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如果能让她回来的话，无论什么我都会做。”
他嘴角上扬，那神情看起来无比阴毒。
但随即，他却又摇了摇头。
“但我知道她回不来了。”
对乌特加德而言，这话似乎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
霍德分明能看到，他的肩膀都垂了下去。
他的身体有后仰的倾向，好像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座椅上。
“无论我做了什么，古尔薇格都不会再出现，哪怕我能复制出记忆灌输给她，哪怕我利用什么前世的说法诓骗她，这都没有什么用，她的头脑完全是一片空白。”
然后，他的声音就这么低落了下来。
“艾格瑟是艾格瑟，古尔薇格是古尔薇格，我很清楚这一点，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古尔薇格不会希望那么做的，她很温柔、也很善良。”
他嘴角就此上扬起来。
一开始是由衷的欢欣，但后来却是一抹嘲讽。
对自我的嘲讽。
“而且你知道么？”
“嗯？”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资格呢。”
这种近似自暴自弃般的话语不由让霍德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皮不由一跳。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身份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开始，乌特加德的拳头的确紧握着，但后来却又缓缓松开。
“如你所见，我是洛基留下的后手，但你应该知道，他虽然算不上性格多疑，但绝对不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巨人。”
“我理解，因为这种事情很重要，而他所能信任的……”
“只有他自己了。”
“……”
霍德就此保持了沉默，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明白了。
“他好像也是一名霜巨人。”
“是的，而且是正统的约顿族的霜巨人。”
他说着。
“那个时代，想保证一名约顿族巨人的身份，可不容易。”
不然的话，后边也不会分裂出华纳这一族群了。
“所以，你……”
“你好像已经猜到了。”
注视着霍德那略显迟疑的神情，乌特加德就这么开口。
他的神情由头至尾都没有什么变化。
“洛基是正统的巨人体质，换言之他自己便能孕育生命并分裂。”
“所以你是……”
“我是他分裂出的存在。”
“那你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的……孩子？”
毕竟就连尤弥尔分裂出的生命都是他的子嗣，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但就在霍德这么想的时候，乌特加德便苦笑起来。
“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
…………
…………
…………
_(:з」∠)_
各位晚安

第一百二十九章:为什么不是?
可能是之前发泄过的原因，乌特加德的精神状态正在逐年回升。
倒不是说他气色开始好转，只是言语之间已经稳定了许多。
而此刻，那霜巨人就这么停顿了下来。
“不过当然了，你的说法也没错就是了，如果是通过常规手段诞生的话，那的确算是‘子嗣’，因为巨人诞生子嗣的时候通常不会耗费多大的生命，因为大体上只是奠定一个生命的雏形（婴孩），然后通过进食、哺乳等方式再让那个小生命成长起来。”
霜巨人特有的那种独立繁殖其实很好理解。
“我们巨人本身一个巨大的整体，如果将其视作十成，那么一般情况下来讲，我们在没有任何外力协助的情况下大概会拿其中的一成、或者两成去孕育自己的孩子。”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停顿了片刻。
他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人。
“而如果特别钟爱、期望自己的孩子有所成就的话，他们甚至会拿出三成……甚至可能是接近四成，这已经是体内快过半的生命与力量了，稍有不慎会危及到生命。”
霍德神色一凛。
“而上一个这么做的女巨人叫做贡露，那时候的她仍然是一个少女。”
霍德知道这个名字，他甚至很熟悉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女人所留下的最后的子嗣就在米德加尔特之中。
“我知道。”
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但不等乌特加德表达出什么疑惑，他又补充了几句：
“生产与分裂，这对任何巨人来讲都是一种损耗。”
很自然，霜巨人自己也没有怀疑什么，他只是耸了耸肩：
“如果没有什么后遗症和大型损伤，那么只需要多吃一些就能弥补回来。”
但可惜的是，那个女人因为情绪激动、再加上正处在关键时刻，所以落下了病根。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所以霍德转而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毕竟你们肠胃好啊。”
他就此改变了话题的方向，避免它进入到什么令人遗憾、悲伤的境地。
“我听说你们的吸收力很强。”
霍德所说的是最为常规的思路，也是如今流传在九界之中最为普遍的观点。
而且这种传闻是这么传的：
“我听说，你们在最为极端的环境下甚至能能毫无阻碍的将魔兽、野兽一口吞下，甚至都用咀嚼，在别无选择之时甚至能吃下岩石、木头。”
说到这里，霍德就这么停顿了片刻。
他的表情不由透露出那么一丝奇怪的意味。
“我还听说你们不需要排泄。”
“哼。”
对于这一点，乌特加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答什么。
“你不是在米德加尔特之中见过不少巨人么，怎么到了这个地步还需要去听那些传闻？”
“那还真是抱歉，毕竟我见到的那些巨人，普遍都不怎么欢迎我，还喜欢打家劫舍，所以我和他们一直是敌对关系，之后腾出手来把他们全部干碎了，所以……”
“所以什么？”
“你会在战斗的时候专门去研究这方面的事情么？”
乌特加德的眼里，那人类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明明他们正对视着，但巨人感觉那人类就好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我会。”
然后，他开口说道。
“因为有些东西很有趣。”
“？？？”
霍德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怪异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那番话题可能会很有味道。
但不等他多说些什么，乌特加德又继续说了下去。
“一般来讲，上厕所的时候应该是放松的时刻之一，所以我特别喜欢在厕所里给他们一个‘惊喜’，特别是那些喜欢在背地里嚼舌根的家伙。”
霍德觉得自己可能不应该继续问下去了。
但是，注视着乌特加德那仿佛‘人畜无害’一般的眼睛，他还是有些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
“比如……？”
“爆炸，某些家伙不至于出现什么伤亡，但绝对能给他们带来深刻的印象。”
那到底是什么样一副场景？
厕所爆炸？
突然之间，霍德不由感觉浑身发寒。
并不是说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地方，只是作为人类的他终究有着生理层面的厌恶。
“那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对他们来讲肯定是这样的，但足以给那些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所以，那些人是什么人呢？
约顿海姆之中又有哪些人和乌特加德不对付呢？
还是说，这是属于洛基的记忆？
霍德也没有多问什么，他只是轻轻挑眉、把控着话题的走向。
“所以说，你们巨人也需要排泄咯？”
“哼，为什么你会觉得不需要。”
“毕竟你们什么都能吸收嘛。”
“那也不意味着什么都要吸收，即便是食物，也只需要吸收精华的部分。”
然后，二人相顾无言。
某些话题本来就是硬扯出来的，在完全讲完了后，他们也没了其他扯淡的话题。
“心情好点了么。”
霍德开口问道。
“你要是在意我的心情，之前就不要讲那些废话啊。”
乌特加德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抱怨，但蕴含着的一丝调侃也正说明他在逐渐恢复正常。
“说回你在意的事情吧，我和洛基的关系并非‘父子’，他并不是‘孕育’出了我，而是直接将我这样的存在‘分裂’了出来。”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缓缓抬头。
他没有开口，而霍德也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多少？”
“我和他有着相同的地位，你说多少？”
那个数值似乎呼之欲出。
“五成么。”
“你这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他就这么笑了起来，但那笑容之中莫名有些讽刺。
“我自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便是这样的撞他，而且他还将自己的记忆全部交付给了我，让我了解了这些事态，所以你明白了么？”
他就此伸手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子。
“分裂出的第二个个体么。”
洛基二号机？
霍德心底突然浮现出了这样的一种说法。
但表面上，他依旧不动声色。
有些话说出来是会得罪人的，而现在完全不是引爆矛盾的时候。
但问题是……
“你拥有洛基的记忆？”
“对。”
“你是洛基用一半的生命力分裂出来的？”
“对。”
“那你为什么不是洛基？”

第一百三十章:正视这份感情
乌特加德与洛基之间的关系该怎么描述呢？
反正在霍德自己看来其实蛮奇怪的。
乌特加德有洛基的记忆吗？
有。
而且不仅仅是有，他甚至对此感同身受。
从他谈论的那些言语之中，霍德能轻而易举的看出这一点。
洛基会感受到痛苦的事情，他也会感受到痛苦。
洛基憎恶的事情，他也憎恶。
那么乌特加德和洛基像吗？
很像。
不管是喜好还是行为表现，这些其实都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虽说霍德自己也只是与洛基见了一面，但就他自己的感官上而言，洛基与乌特加德简直一模一样。
而现在，乌特加德又说洛基与他的地位是平等的，因为他是洛基分裂出了一半的生命缔造的存在。
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不就是单纯的一分为二么？
“你说过你自己不是洛基。”
霍德就这样说道。
“所以，你为什么否认这一点。”
“很简单啊，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与洛基一样么？”
在乌特加德的这番话语之下，霍德开真的重新打量起了那个巨人。
而答案自然呼之欲出：
“不一样。”
当然不可能一样。
乌特加德也许可以在其他方面肆无忌惮，尽情彰显自己与洛基那相似的恶劣性格，但唯有外貌绝不能一致。
面容上当然相去甚远。
洛基给人更多的是一种纤弱、阴柔、中性的感觉——即便用人类的眼光去看待也一样。
身着黑袍的诡计之神一看就像是一个隐居、不与人交流的巫师。
而如果洛基不干那些破事，单纯只是站在那里的话，他只会给人一种阴沉、危险的感觉。
只不过，他的性格众所周知。
而当他完全行动起来的时候，那种阴郁还有诡计频出的所谓‘玩笑’总是会令人感觉不适。
但乌特加德完全不一样。
同样作为霜巨人，他的体型已经达到了正常巨人的平均水平，将近四米的身高一看就具备着压迫力。
而且，他本人是与‘阴柔’这个词完全没有关系的，因为即便纯粹去看待体格而不是体型，他的身形也无比健硕。
虽说现在穿着衣物，但双臂的肌肉却显而易见。
而面容上也透露着坚毅、阳刚的气息，无非就是因为他平时的作为导致他的气质看起来有那么一些……贱。
算不上猥琐，但乌特加德看起来尤其的贱。
总之，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不说的话，根本没有人知道你们有关系，也绝对不会有人从性格方面入手猜测。”
至于为什么不会从性格思考，这就是典型的思维盲区了。
乌特加德开始活跃的时候，洛基仍然存在。
也许他曾经是一个黑户没错，但伴随着时光的流逝，他早已在约顿海姆之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不过，至于诸神会不会真正注意起他的存在，那大概是会的吧。
毕竟他与洛基太像了，但却不会有什么深刻的怀疑，因为作为一个‘棋子’、或者说是‘后手’，他表现的又太过明显。
在疑神疑鬼又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乌特加德那与洛基相似的性格与行为反而成了一层保护膜。
太显眼，所以反而不是——自以为聪明的人都会这么想。
“所以你明白了么，我不是洛基，那些脑海之中的景象，也不属于我。”
仅仅是凭借着记忆之中展现出的那些景象，乌特加德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甚至，从他的话语之中，他感受到了一丝厌恶。
因为他拥有洛基的记忆，也有着完全相同的感受，但他却不是洛基，只是那个诡计之神留下的‘后手’。
“但是，正因为有着相同的记忆和感受，你才能完全理解他，更知道他的缘由和目的，甚至，还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古尔薇格。
当洛基决定共享包括记忆、情绪在内的一切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女人也成为了乌特加德的人生之中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
“他也相信，你一定会遵循他的愿望行事。”
然后，霍德就此停顿了片刻。
“也许在洛基的眼里，你就是他。”
“但可惜我不是。”
所谓的意识是相对独立自主的，而自我的认知也取决于个人的意识。
也许对乌特加德而言，最痛快的事情就是承认‘洛基’的身份。
而如果他将自己当成洛基的话，那么无论是心情还是其他都会好很多。
他的心态也不会那么压抑矛盾了。
他的某些行为似乎已经刻录在了骨子里，比如说在意识到海拉的存在后，他甚至会下意识维护自己的形象。
但他又竭力否认着那些关系。
“你就不能抛开那些心理层面的束缚么？”
霍德无奈的说道。
“哪有什么束缚。”
乌特加德的回答倒是很简单，但是否事实，那就是两回事了。
“连我都看出来了，艾格瑟很喜欢你，但你的态度却很别扭，而具体的原因……”
一瞬间，霍德的话语便停滞下来，他就这么注视着面前的那个巨人。
乌特加德，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眼眸之中隐约翻涌着一丝怒意。
这羞恼、耻辱，就像是被戳到痛处了一样。
只是，对霍德来讲，这样的情绪反而出卖了乌特加德的心态。
“本来我只是猜测，但现在的话，我已经确定这一点了。”
最终，霍德只是如此说道。
乌特加德所展露的情绪，其实源于他的自卑和恐惧。
也源于他的认知。
他对艾格瑟的身份很了解，也当然明白她那几乎满溢出来的好感的缘由。
而归于原点那就是：洛基与古尔薇格的爱情。
艾格瑟继承了古尔薇格那没有消散的执着与爱意，但乌特加德却偏偏认为自己不是洛基。
当这两点碰撞的时候，双方的关系就变得很别扭了。
特别是在乌特加德也明显对艾格瑟抱有好感的前提下。
“好吧，我不说了。”
霍德就这么叹息了一声。
不过，出于对艾格瑟那份善意与热情的回报心情，也确实想要为海拉弥补些什么，霍德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提醒两句。
“只是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艾格瑟确实对你有好感，她想和你在一起。”
“所以说这种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呢？你想让她等多久？正视她的好感与爱情，行不行？”
“……”
乌特加德又没了声音。
他就这么看着霍德，那种眼神让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好吧算了，我们说点其他的，那海拉怎么办？”
“……”

第一百三十一章:她不该被束缚
一旦提到洛基、提到和艾格瑟、古尔薇格有关的事情，那么有这样一个女孩的存在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
她是古尔薇格与洛基最小的女儿。
古尔薇格甚至只来得及看她出生后的那一眼便撒手人寰，至于洛基对海拉的感情其实更加复杂。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这个孩子‘杀死’了古尔薇格，而如果没有她的话，古尔薇格也不至于消逝。
但是，她终究是他的女儿。
这就导致曾经的诡计之神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女儿，甚至还将她交给了愿意协助他的朋友。
然后，噩耗还是发生了。
他亲自藏匿的两个孩子直接被阿萨神族掘地三尺挖了出来，而他托付给朋友隐藏起的孩子同样没有被放过。
友人被残酷杀死，最小的女儿则被丢到了毫无生机可言的死亡世界之中。
时光周转流逝，他的女儿成功从那死亡地带幸存了下来，但也成为了一个没有丝毫美貌可言、令人心生畏惧的可怕怪物。
最终，所有的那些复杂情感消散，洛基内心深处所拥有的就只有愧疚了。
而这份愧疚，乌特加德自然也一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的心绪可以说完全象征着洛基的心态。
他拥有那诡计之神走到绝路上的疯狂、拥有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
而对于这样的女孩。
“你打算用什么态度对待她？”
霍德又一次开口询问着。
对此，乌特加德下意识便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话语到了嘴边后，他却怎么都说不下去。
不，应该说他此刻根本就没有什么‘话’是能够说的。
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别告诉我你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啊。”
注视着乌特加德那看上去透出茫然的神色，霍德嘴角不由一扯。
他其实很希望乌特加德能给一个痛快点的回答，毕竟他的态度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会决定霍德接下来的行动。
毕竟，有些事情是他不能胡乱插手的。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当然有着一定程度的倾向。
但最终的选择权其实仍然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只不过现在的话……
“思考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实在是有些困难了。”
沉默了片刻后，乌特加德就此承认了这一点。
究竟该如何与海拉相处？
他真的觉得很困难，因为内心深处的那种复杂的感情一直干扰着他的思绪。
不过，站在旁观者立场上的霍德其实看的更加清晰。
“你只是一直都在避免考虑去思考这个问题罢了。”
他也没有隐瞒什么，就此将自己的看法完全讲了出来。
“从见到她到现在，不管怎么说也过去了半天的时间，你连一个大概的思路都没有么？”
“我的思路？”
乌特加德就这么苦笑起来。
“但不管我怎么思考，你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吧？”
他就此伸手敲了敲自己的桌子。
“说来听听吧。”
乌特加德现在很显然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没有任何的反抗，简直就像是投降了一样。
苏日按明面上依然维持着基本的自尊，但他无意之间流露出的神情其实已经证明了他的态度。
茫然、不安，这样的他其实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什么选择。
换言之，他其实也不是站在十字路口，因为十字路口至少能看到数个不同的选择所缔造的截然不同的道路。
但现在，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他连一个能下的台阶都没有。
“我？你猜猜我会偏向谁？”
虽然霍德是这么说的，但他那摇头的无奈模样其实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当然会站在她那里，所以我不愿意在这方面欺骗她。”
换句话来说就是……
“站在我的角度，我希望将一切事情都说清楚，这样一来也没有什么误会，而我会将选择的权力交给她自己。”
霍德当然不愿意主动帮海拉做什么选择，他更加不愿意去劝说她放下内心的疙瘩和仇恨云云。
他是她的朋友、盟友，但也仅仅是局限于这一层关系而已。
“这是我对她的尊重。”
他就此说道。
“所以，你怎么看呢？”
“我还能怎么看。”
巨人就这么无奈的笑着，他就此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然后，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巨人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诸多思绪，那些属于洛基的回忆正在翻涌。
有曾经年轻时的经历、有与心爱之人的邂逅，有与她的相处。
然后，她怀孕了，生下了孩子。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但是，为了隐藏好他们，为了让他们能活下来，他施法将他们变成了野兽藏匿。
一条蛇、一匹狼。
因为他们就是以这种野兽的姿态成长，无论是洛基还是乌特加德反而都已经想不起这两个孩子最初的模样。
至于海拉……
现在提到这个名讳，乌特加德脑海之中所浮现出的第一印象是那个占据着幽冥之地的恐怖形象。
那是亡者的腐烂女王。
“哼。”
乌特加德笑了起来，这是在自嘲。
“知道么，霍德，现在的我甚至有些记不太清那些孩子曾经的模样。”
“那还真是糟糕。”
也没有特别指什么人，霍德就这么说着。
“真是糟透了。”
“是啊，遭透了。”
乌特加德也缓缓点头，而他自己也是直接对号入座了。
“所以，像是我这样的人，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做选择，这方面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吧。”
“交给我？那我说不定今天晚上回去后就会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那她对你的态度，可能不会特别好。”
海拉对洛基是什么态度？
这一点霍德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他一直尝试着去调解其中的矛盾，但她的情绪起伏却让他不愿意说太多。
作为父亲的逻辑对海拉的存在心情复杂，而作为一个被‘抛弃’却又经历了痛苦的小女孩，海拉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父亲有着单纯的敬爱？
“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在乎。”
乌特加德就此说道。
“我不在乎！”
但是，他的表情却与口中所说的内容截然相反。
巨人紧咬嘴唇，甚至咬出了血。
“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这些事情别告诉艾格瑟。”
乌特加德仍然秉持着最初的想法。
“她终究不是古尔薇格，而她也没必要活在古尔薇格的阴影之中，她不该被束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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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写了_(:з」∠)_

第一百三十二章:明明没有关系……
束缚。
此刻的乌特加德所使用的就是这样的词汇。
而就他的语气上来看，好像让艾格瑟知晓自己与古尔薇格之间的关系后会发生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一样。
只是，他的担忧似乎也不是没有理由。
想到这里，霍德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能感受到自己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虽然没有办法与真正的神明还有巨人相比，但却也算得上强而有力，而这颗心脏也证明着他本人的存在。
他能确实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而在见到那人间贤者展露出的那番态度后，乌特加德就此长叹一声。
“我想，你应该能理解……不，应该说，这里没有人比你我更理解这种东西了。”
无意之间，乌特加德已经将他们摆在了同一位置上。
一个人类、一个巨人。
虽说无论是种族、性格表现还是血统都截然不同，但他们的确有着共通之处。
那便是那份独立的意志。
准确来讲，他们是对自我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
乌特加德是洛基分裂出的生命，承载着洛基的记忆与情感的他却渴望成为一个全新的存在。
他不希望自己是‘洛基’，他只希望自己是一个名为乌特加德的霜巨人。
他渴望证明自己的存在，而不是活在曾经的诡计之神的阴影之中。
至于霍德，他表现的则更加明显。
即便同样有着来自阿萨的神明血脉，但他却更加执着于人类的身份。
如果不是没有必要的话，他甚至不会提起自己那‘碎片’的身份。
黑暗之神？
全能的盲眼战神？
这些东西一概与他无关。
他唯一会经常拿出来的前缀称呼，也就只有他自己打拼出来的贤者称谓。
虽然关于这个称谓的事情，他如今已经记得不算特别清楚了。
但每当提起这一点，他自己都会会心一笑。
自豪。
这种情绪是必然有的，因为这些属于他自己。
“确实。”
想到这里，霍德无奈的摇了摇头。
仔细想想，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立场去反驳的。
乌特加德不希望自己被那个叫做洛基的诡计之神所束缚，不希望仅仅是成为‘洛基’。
而霍德自己也不希望别人将他与那曾经的盲眼战神扯上什么联系。
即便乌特加德对洛基的记忆感同身受，完全就是亲身经历。
即便霍德自己在遇到一些重要之事时也能感受到那些完全与他无关的‘心情’。
但是，霍德就是霍德，而乌特加德也仅仅是乌特加德。
“所以说，艾格瑟也……”
“一样吗？”
本来应当是皆大欢喜、达成共识的时刻。
但就在这个时候，霍德冷不防的一句疑问让本来美好的氛围瞬间凝结。
与此同时，霍德就这么抬起头来。
他们的目光有那么一刻的确产生了交汇。
只是这种交汇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乌特加德很快便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心虚。
“一样吗？”
而霍德似乎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想法，他又重复了一遍。
“扪心自问，乌特加德，艾格瑟与我们真的一样吗？”
“也许一样吧。”
此时此刻，霜巨人的语气早已没有之前那样肯定。
如果霍德再继续追问下去的话，他估计都没有这种重复肯定的勇气了。
“说到底，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过问过艾格瑟本人的意愿，无非是在这里随意……甚至可以说在胡乱猜测罢了。”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自己不由感觉到有些不妙，他突然有些沉不住气。
“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迎着巨人的注视，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点。”
“但你之前答应过我……”
“对，我答应过你，无论是我还是海拉，反正我们不会对艾格瑟提起那些敏感的事情，但与此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做到一点。”
“什么？”
“如果艾格瑟一旦发现了端倪、并想要去寻找什么的话，我也希望你不要阻止她、或者说刻意误导些什么。”
“但是……”
“她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也自然有‘选择’的权力。”
“……”
“我就说那么多了，希望你也能给予艾格瑟足够的尊重。”
乌特加德就这么沉默着，他低着头，双手摩挲、而后手指相互交叠、紧扣。
“对你而言真正的理由呢？”
他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
“你为什么要特地对我说这些？”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也想要争取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那个女孩，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母亲。”
“……”
一时间，乌特加德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发酸。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完全讲清楚的。
乌特加德自以为自己的那些行为是在保护艾格瑟，但实际上却也剥夺了那个快乐的女巨人知晓全部真相的权力。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海拉毫无疑问是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回来，她都不曾真正见过自己的母亲、与那个女人好好说话。
哪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个孩子或许也期待着，自己能真正将‘妈妈’这样一个朴实的称呼喊出口？
“但是……”
乌特加德呢喃着。
“但是，艾格瑟和古尔薇格。”
她们……
“真的不是同一人……吗？”
本来，因为认知问题，乌特加德对于这方面的判断抱有强烈的自信，但这份自信如今却出现了一丝裂痕。
而带着这种糟心的心情，他重新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那个食盒。
他缓缓伸出自己那略显颤抖的手，抓起了那食盒的包裹。
解开了好看的布块后，他缓缓打开了食盒，而映入眼帘的则是一个又一个可爱的小面包。
上边有着精心的装饰，看起来就像是各种可爱的小动物，而当他掰开后，里边流出白色的奶油。
就是很普通的、很普通的甜面包，但那甜味入口时，却开始刺激起他的泪腺。
不，应该是自己没有忍住才对。
“呜……”
感受着那蔓延开的甜美，他紧咬牙关，面容就这么变得扭曲起来。
明明相当甜了，但他却还是感觉鼻子发酸。
甚至最后，他不得不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品尝？
不，这应该算是胡吃海塞了才对。
到了最后，乌特加德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品尝到这些面包的具体味道。
他只是不断的吃着、咀嚼着，然后又捂住了自己的脸。
“明明……应该和我没关系的才对。”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三十三章:洛基的疯狂计划
这些事情是没有关系的。
为什么？
因为他自己是名为乌特加德的巨人，从很久以前就居住在这约顿海姆之中。
虽说曾经是一个黑户。
没有人认识他，但现在的他却已经站稳了脚跟。
而对这样的他而言，所谓的人生就是在这约顿海姆之中度过的。
而这样的他堪称孤家寡人。
毕竟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嘛。
一个人缔造了自己的宫殿，一个人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捉弄其他人，看着那些家伙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就非常开心。
而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与那个理论上来讲比他更‘古老’的幽冥女王有关系？
海拉。
他与她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乌特加德觉得自己的这番想法并没有什么错误，因为他自己只不过是洛基的‘造物’而已。
“没有关系，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伴随着这番不断重复的话语，他内心深处的不安却是愈发的严重。
“说到底，一味的否定到了最后，内心深处反而已经承认了这一点。”
“……”
就在办公室之中回荡起声音的时候，乌特加德陷入了静默之中。
他的表情突然透出那么一丝扭曲。
这是一种无比奇怪的神情，虽说有些不合适吧，但霍德却想起了以前发生过的一件小事情。
那是在现代世界里发生的，是他的一个同学。
不过平时倒也不是特别熟悉。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呢，有一天吃坏肚子了，但又急着上课，所以趁着肚子没有那么闹腾的时候赶到了教室。
一堂课大概45分钟，而就在这课堂上，他憋不住了。
所以问老师他能不能去厕所，但遗憾的是那个时候上课的是一个有些古板的老头。
他并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课程，所以自然是拒绝了。
然后，震撼人心的一幕便诞生了。
具体就没有必要描述了。
而霍德记得很清楚，那个家伙当时就是类似的神情。
不过吧，重要的其实也并不是在做什么事情，只是那个表情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应当是预见自己未来的惨淡人生。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就这么注视着那庞大的巨人，霍德开口说道。
然后，乌特加德的表情变得更加精彩起来。
一阵青、一阵红后，他的那张在人类看来无比巨大的面庞才恢复了正常。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面容上却依然挂着复杂的神情。
“你怎么又回来了！”
巨人冷声说道。
而这话语之中也不免透出了恼怒之意。
怎么还有人离开后半当中回来的？
说到底，他还是在意自己之前的失态。
他自己情绪激动、接近崩溃是一回事，但被人看到就是另一件事了好吧！
“你不是应该回去了吗！”
紧接着，巨人便迎来了奇怪的目光。
那人类的巫师就这么站在他的办公桌上，表情莫名显得古怪。
“呃……我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
霍德就此说道。
人类就此在巨人的桌子上挪动自己的步伐，他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那种左摇右晃的模样看起来悠闲自在。
“我其实一直待在这里。”
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后，霍德开口说道。
“但你之前……”
“我之前怎么了？”
在霍德的反问下，乌特加德反而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状态之中。
说起来之前这个人类到底怎么样了来着？
就这样，乌特加德的脑海之中翻涌起了那番对话。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事：面前的这个人类似乎真的没有讲过要离开的事情。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意识到这一点后，乌特加德甚至感觉到有些懊恼。
自己怎么就单方面的做出这种判断了？
“所以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乌特加德下意识便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不是，你自己话都还没有完全说完，你问我为什么留在这里？”
“我……”
乌特加德一时语塞，本来想要有所回应的他瞬间没了声音。
问：
霍德之所以到这所谓的建设中心中来是为了什么？
答：
是为了询问乌特加德的身份。
问：
乌特加德之前说了什么？
答：
他是洛基分裂出的生命，是后手。
“之前，你对洛基刺杀失败这件事并没有多上心，然后你又说自己是洛基的‘后手’，那仔细想来，你不是应该有什么备用计划什么的么？”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不由捂起了自己的脑袋。
“确实，我之前也说过这件事。”
“那么现在有心情讲了吗？”
“……”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说实话，他的这种态度在霍德自己看来其实是很奇怪的。
毕竟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在洛基已经完全失败、海拉都来到约顿海姆中的情况下，他实在是不知道乌特加德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所以你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
“有。”
有些出乎霍德预料的是，乌特加德迅速承认了这一点。
但这让霍德感觉到更加迷惑了。
“还有什么？”
而不等他有什么过多的思考，乌特加德便迅速开口：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觉得这种事情说起来很麻烦，毕竟它可能会让你从以前开始便积累起来的认知破坏掉。”
“破坏？”
“这是洛基的终极计划，如果没有办法促成‘可怖之冬’，让光辉消逝的话，那么他打算彻底烧掉这个世界，这是他所掌握的最后的方法。”
“烧掉世界？”
听到这里，霍德的神色愈发怪异起来。
而迎着他的这番目光，乌特加德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好似认命了一般：
“有一团火，能让这个世界熊熊燃烧。”
“但我听海拉说，即便是穆斯贝尔海姆的不灭之火，在进入幽冥世界时也会熄灭。”
霍德开口说道。
“而且，即便是洛基，似乎也没有办法成功打起火来。”
“对，这是正确的。”
乌特加德缓缓点头。
“因为‘死亡’是世界的终焉，是永久的沉默与寂静，是冰冷，而火焰自然会消失……只要与是这个‘世界’的火焰。”
他好像意有所指，霍德也听出来了。
所以，他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世界’的火焰？”
“对。”
“但如今穆斯贝尔海姆与尼福尔海姆也成为了这九界中的一环，而穆斯贝尔海姆中的火焰……”
突然之间，霍德的声音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穆斯贝尔海姆中的火焰……”
…………
…………
…………
…………
第二章在写了_(:з」∠)_

第一百三十四章:整个世界、将熊熊燃烧!
有些东西完全算得上是‘当局者迷’，至少霍德之前并没有直接注意到这一点。
比如说尼福尔海姆与穆斯贝尔海姆这两个王国。
为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名讳象征着什么。
尼福尔海姆便是冰冷的冰雾之国。
穆斯贝尔海姆则是荒芜的火焰之国。
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而当生命已经诞生的时候，这两个最为古老的世界便已经存在了。
尼福尔海姆就该冰雪遍地、就连一部分大地也由寒冰铸造。
而穆斯贝尔海姆就是燃烧着熊熊火焰，寻常的生命无法生存。
而这两个古老的王国还可以继续向前追溯么？
答案其实是可以的！
“嗯，你看起来已经猜到了。”
在看到那人类巫师开始思索后，乌特加德便开口说道。
对于这一点，他没有丝毫的怀疑。
因为这说白了只是一个思维层面上的误区而已。
因为存于名为‘常识’的区域之中，而并非‘知识’，所以很容易就会忽略。
但与之相对的，只要有什么人能提醒到这一点，那么便能迅速反应过来。
因为乌特加德已经见识过那他那机敏的头脑了。
“帮你重新梳理一下吧。”
注视着那思索着的人类贤者，乌特加德开口说道。
“尼福尔海姆的存在原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乌特加德的问题就这么砸了上来，而霍德的思绪下意识便跟着这个问题走了。
一时之间，他头脑之中那本来应该已经成型的思绪就此中断。
而这不由让他感觉到有些恼火。
毕竟他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的思考，这几乎是所有智者共同的思虑。
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头脑无比自信，所以才需要绝对的安静。
当然了，这种习惯的后遗症也不是没有。
经历了一瞬间的惊讶、然后思绪被中断后，他便觉得头脑之中一团乱麻。
能思考，但总是忍不住朝着乌特加德提到的方向前进。
这叫什么事情？
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但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为了给个面子，他还是顺着乌特加德的提问说了下去：
“尼福尔海姆本身只是一块荒芜的死寂之地，而它上方的冰雪则源自那永不枯竭的‘沸腾大锅’。”
其名为赫瓦格密尔！
是庞大、宏伟的不竭之泉！
据说其中包罗万象，就连生命源质eitr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不过霍德也只会挑重点来讲，比如说着不竭之泉中流出的泉水的去向。
“总计十二条大河，被称作冰冷之河（Elivagar），它们自赫瓦格密尔向外奔涌，而它们的一部分则被冻结，成为了极寒的冰冻之地。”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停顿了片刻。
“我记得没错的话，尼福尔海姆的土地本质上来讲应该更小一些，因为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冻结的泉水所化的冰川。”
最后，霍德的声音几乎已经消失了，他就这么皱着眉头。
这些都属于常识的一部分，但就是这么复述出来的时候，他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河水凝结成冰，这只能说明尼福尔海姆有比赫瓦格密尔的泉水更加冰冷的东西，又或者是尼福尔海姆在混沌时期的天气本就如此，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
‘轰’
突然之间，霍德脑海之中突然就浮现出了他曾经‘见’过的一幕。
虽然理论并不是他亲眼所见，但他却见过苏尔特曾经的模样。
罗斯那孩子脑海之中闪现出的画面显示，苏尔特是纯粹的元素生命体，而他被称作火焰巨人就是因为身躯上燃烧的永不熄灭的高温火焰。
而当曾经的战神霍德尔与奥丁联手将他按进了流淌的冰冷之河中后，他开始有了生命、出现了肉体。
这是生命源质‘eitr’的作用，而众所周知霜巨人尤弥尔同样是血肉之躯，他也通过生命源质得到了肉体。
那么他为什么被称作霜巨人？
说到底，如果说如今所有的神力都源自尤弥尔的话，那么他的子嗣都叫做‘冰霜巨人’么？
“我只有一个问题，乌特加德。”
“什么？”
“火焰与冰霜，是那两位巨人的存在缔造了如今这种极端的气候，还是恰恰与之相反？”
见到霍德已经意识到这方面的事情后，乌特加德不由松了口气。
就好像解脱了一样。
“你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了，不是么？”
是的，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霍德的直觉却偏向于后者。
“比世界更古老的是炽热与冰冷，而它们是有源头的，这也是那个孩子之前所忽略的东西。”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就这么冷笑起来。
“不，应该说，其实就连那个自诩为智慧的老东西也完全忽略了这些。”
好像是觉得这种东西颇为有趣，乌特加德的笑容变得夸张起来。
“他一直将目光摆在苏尔特的身上，却不知道穆斯贝尔海姆中就藏着连死亡与混沌都无法阻止的火焰之源。”
“它能在赫尔海姆中燃烧？”
“换一个说法吧。”
乌特加德就这么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是能在赫尔海姆中燃烧，而是连赫尔海姆这方世界都能一同燃烧。”
而这些就是洛基所留下的‘后手’了。
九界之中所藏匿着的、比世界更加古老的火焰之源，如果说那原初的火源能烧掉整个世界树的话，这的确是一个大杀器。
“如果连‘死亡’都能被焚烧，那么世界恐怕会重归混沌，直到新的生命诞生。”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看着他。
“确实如你所说的这样，到时候，你所珍视的一切也会被烧的干干净净，米德加尔特与脆弱的人类必然是逃不开的。”
言语就这样徘徊着。
巨人就这么死死盯着那个追寻者诸神破灭之路的人类，那锐利的目光似乎要从他的表情上挖掘点什么出来。
“洛基因为曾经的经历，必然陷入了疯狂，不然不会留下这种完全摧毁一切、几乎同归于尽的后手。”
然后，乌特加德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你又如何？人类，你是否想看到整个世界熊熊燃烧？”
他的话语似乎充斥着警告的意味。
“你曾经亲手建立一切，难道又要将这些完全摧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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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初的燃烧之火设定出自条顿神话，是‘燃烧’的源头，不过是有专门词汇的，这里暂且不提。
当然条顿神如今基本指代日耳曼神系了，而日耳曼神系和北欧神系也就一家人了。
多纳尔=托尔。
沃旦=奥丁。
所以我也按照这个来了_(:з」∠)_
最后，各位晚安

第一百三十五章:以火铸剑
毫无疑问，洛基是疯狂的。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选择使用这种方式。
奥丁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穆斯贝尔海姆的原初火焰的存在，因为他已经被强大的火焰巨人苏尔特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甚至可以想的大胆一点，整个阿萨神族都出现了错误的判断。
他们或许认为，穆斯贝尔海姆本就是围绕着苏尔特存在的。
毕竟这位火焰巨人太古老了，古老到根本没有人知晓他的具体存在时间。
即便是对如今的九界主宰：阿萨神族而言，火焰巨人苏尔特的年龄与生存时代对他们而言都可以归类为传说了。
他们本身就不清楚苏尔特存在的具体时间，再加上这位火焰巨人本身展现出的蛮横实力，那么自然而然就出现这方面的错误认知。
穆斯贝尔海姆中蕴藏着的原初之火。
如果乌特加德没有在这方面夸大其词的话，那么凭借这一点，霍德就有了与诸神厮杀对垒的资本。
但是，有些东西却是霍德自己都不得不在意的。
比如说世界焚烧。
即便他再不愿意就这方面思索，却也不得不承认乌特加德所说的正确性。
一旦整个世界树被烧了个干净，那么有着‘中庭’之称的米德加尔特也跑不掉。
甚至，说的严重一点，神明与巨人，甚至是精灵与矮人都可能有一线生机，但人类却没有。
因为它本身就位于腹地，再者，人类理论是不存在任何的逃跑手段的。
而当黄昏末日来临，整个世界树都燃烧起来的时候，他一手缔造的一切都会被摧毁。
其中也包括了如今的尼德兰王国。
不仅仅是所谓的荣誉，更重要的是居住在其中的那些人。
“仔细想想吧，你好不容易才将你的侄子推上了国王的位置，而现在，你要亲手摧毁这一切么？这早已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
乌特加德的声音就这样徘徊着，而霍德的脑海之中也不由浮现出了那个孩子的面貌。
一开始只是身着旧衣服、双手有着斑驳火星印记的铁匠学徒。
但现在却成为了一国之主。
霍德仍然清晰的记得他成长的脚步，甚至记得他每一个时期堪称标志性的装扮。
从铁匠学徒到身着甲胄的冒险者，最后则是头戴王冠的国王。
霍德依然记得那孩子的登基仪式，还有他曾经面对民众时所说的那些话。
齐格飞承诺过，他会为尼德兰的民众带来和平与安逸。
现在他也做得很好。
那么，这些一旦都被完全摧毁，他会如何？
也许齐格飞会成为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国王吧。
而且，不去谈所谓的风评，那个孩子真的能接受米德加尔特的‘团灭’结果？
霍德突然有些不敢想。
更别说，其实他自己也并没有完全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关于乌特加德所说的‘原初之火’的事情。
如果真的要焚烧世界……
然后，思维就此戛然而止。
重新睁开眼睛后，霍德的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啧，你可真是阴险。”
“……”
对于霍德突然的指责，乌特加德并没有什么回应，他就这么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开口：
“怎么了吗？”
“你还有脸在这里提怎么了。”
霍德就这么摇了摇头。
“之前差点就被你带歪了。”
在乌特加德那一番警告之下，霍德的思绪不自觉的就开始朝着那些地方去想。
“之前说的都是洛基的疯狂计划，所以我不自觉的就跟着这种思路走。”
所以他之前才陷入了莫名的纠结之中。
他自觉不是什么好人，各种阴谋诡计也玩了不少，杀戮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但这样的他却也有着在意的人与事。
但这种思路其实恰好走进了死胡同之中。
“说到底，谁说我一定要按照那个家伙的计划行事，洛基现在毕竟已经被流放了，而他所指定的所谓的计划也并非十全十美，所以自然要做点修改。”
“所以说，除去直接摧毁整个世界树之外，你还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么？”
“有，但我的这种想法需要你来验证。”
他目光一凝，巨人下意识的便紧握起双拳。
“什么？”
他的手就这么交叠在自己的大腿上，身体也坐直了起来。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你说过穆斯贝尔海姆的原初之火，它早在世界成型之前便存在，既然它在死亡之地都能熊熊燃烧，那么这样的原初之火本身是否脱离了这世界的运转规则独立存在。”
“……”
乌特加德突然抿起了嘴。
说实话，他很想就这么直接否定掉。
但这种做法却明显不合逻辑，而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所以，他缓缓点头。
“可以这么认为。”
“那么，既然它不处于这世界之内，也就是说，天后那针对整个九界的誓约，是不是无法影响到它？”
最终，问题就此回到了原点。
而这在霍德看来，这才是正确的道路，其他的想法都算是绕弯路了。
“你想用这团火焰杀死巴……”
乌特加德几乎就要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那是神明的名讳。
而在阿萨神族主宰九界的时期，这种事情是不能做的。
且不说‘呼唤神名必被聆听’这种完全对阿萨神族有利的、属于主宰者的特权。
单单就是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的存在也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约顿海姆确实已经被魔法所笼罩，但巨人们毕竟生活在神明的领地上。
即便百般不情愿，也不能直呼其名。
“你想杀死那个家伙？”
叹息着，乌特加德就此改口。
“不仅仅是他，只是光明之神就如今而言的确是最难处理的家伙。”
霍德就此缓缓点头。
“如果他不会被杀死、也不会被这世界的万物所害，那么一旦投放到战场之上就是如同搅屎棍一般的存在。”
从战争角度上考虑，这简直恶心到爆炸。
“但他能被杀死，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当然是彻底掌控拿所谓的原初之火了。”
迎着乌特加德那复杂的目光，霍德平静的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它打造成武器。”
他就这么盯着乌特加德，似乎要从巨人的神情上剖析点什么出来。
“比如说，将火焰铸造成一柄剑……什么的？”
他看到了，乌特加德的瞳孔有瞬间的强烈变化。
他也许一直控制着自己的神情，但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神。
而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自己提到对方所知晓的‘重点’了！
“你觉得怎么样？乌特加德？只要能将其掌控、铸造成兵器，那它就会是一柄能摧毁众神的利器。”
…………
…………
…………
…………
一点小知识：火焰之剑理论有三个版本。
而铸剑版本只有两个，而且两个都是巨人。
哪怕是弗雷之剑=苏尔特之剑、名为莱瓦汀的版本，锻造者也是巨人。
这么想起来神器什么的似乎一直都不是阿萨本土出产的_(:з」∠)_

尾声之一:烈焰魔剑的设计图
其实，乌特加德打从一开始的表现就显得有些异常。
霍德最初因为被搅乱了思绪，在思考着什么火焰焚烧世界一类的末日景象的他没有意识到乌特加德所做的那些小动作。
但是，在他完全回过神来后，这个霜巨人的那些‘动作’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乌特加德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
引导、威慑。
霍德看得出来，他一直都试图诱导自己的思绪朝着一些危险的地方进发，并让他自己感受到左右为难。
比如说所谓焚烧世界。
通过之前的那番交流，这个冰霜巨人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有着亲属，甚至是作为中庭世界的代表来到这约顿海姆的。
但他还是发表了那些危言耸听的言论。
一谈到穆斯贝尔海姆的原初之火便是要焚烧世界，甚至进而引申出了‘摧毁一切’的言论。
这明显就是在危言耸听！
而只要意识到了这一点，霍德甚至都已经能分析出了乌特加德的最终目的：
他在阻止自己！
准确来讲，是他希望通过这种威慑的手段让自己放弃动用那原初之火的想法。
但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霍德对此抱有疑惑的态度。
而他内心深处对此也有了一些猜测。
说白了无非就是两个思考方向：
乌特加德和那原初之火。
而一开始，霍德本人的思绪则偏向于后者。
比如说，那古早时期便出现在穆斯贝尔海姆、将那片土地化作荒芜国度的原初之火是不可控的。
因为它难以控制，所以才只能当做类似于炸弹的战略兵器使用。
换言之，没有办法当成兵器的它估计只能想办法扔到世界树的树根那里去引爆或者做其他的什么事情。
一开始，霍德心底确实有着类似的猜测，所以才会有那番试探。
但现在看起来却并不是这样。
乌特加德虽然已经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的神色却无一不证明某些东西的存在。
而为了保险起见，霍德决定再进一步。
“乌特加德？”
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霍德再一次开口。
“你怎么了？问你话呢。”
他就这么直白的提问。
而后，他所见到的是巨人那复杂的表情。
乌特加德其实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己情绪层面的问题。
他知道秉持着的那种沉默态度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霍德并不是什么蠢货。
但是，他觉得已经没有办法了。
从他开始尝试去引导、挣扎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回头的地方。
而最终，他不由苦笑起来。
“你的想法很大胆。”
“有没有可行性？”
“有。”
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后，乌特加德缓缓点了点头。
他突然发现自己就像是在坐牢一样。
浑身上下都感觉到强烈的不自在，他伸出双手，就这么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接着，他又深深吸了口气，之后才开口：
“洛基自己已经留下了设计图。”
“什么设计图？”
“兵器设计图，就像是你自己之前说的那样，将原初的火焰铸造成魔剑。”
乌特加德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其实才是洛基留下的真正后手，当无法通过他的诅咒之刃杀死巴德尔后，他便会找机会通知我，让我我启动这个备用计划。”
“那魔剑完成了么？”
“没有，目前只是计划而已，还没有启动。”
“那么那个设计图……”
霍德就这么搓了搓手。
他有那么一个想法，他要把那设计图搞到手。
“你可以将它交给我，而你可以继续做你喜欢做的事情，继续什么都不管就是了。”
站在霍德这里的角度，这已经是他自己所能考虑的最好的状况了。
乌特加德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他就行了。
无论是设计图，还是穆斯贝尔海姆中的原初之火的位置。
对霍德自己来讲，只要他知道这些东西的位置就够了。
“火焰我可以自己取，兵器我也可以自己打造。”
“你可以自己打造兵器？”
“平时爱好随便敲打点东西，逐渐成了习惯后也在这方面有所建树吧，我修复过古拉姆。”
根本不用再多夸耀什么，霍德只需要搬出那神怒圣剑就好。
虽说古拉姆本质是他和莱金联手重铸的，但他之后又用古拉姆曾经的剑刃碎片打造了圣剑艾迪林，就铸造工艺方面，他不觉得自己比那些矮人差。
“看起来，洛基他还真的是找了一个好苗子。”
看着霍德那不似作伪的平静神情，乌特加德也叹了口气。
“只不过可惜的是，设计图并不在我的手上。”
“嗯？”
听到这里，霍德不由一愣。
“不在这里？”
“当然不在这里，我没有理由在这方面骗你。”
乌特加德开口说道。
而这更是让霍德脑袋嗡嗡的。
与此同时，他心底更是浮现出些许不满。
眼看着至关重要的图纸可能就要到手了，结果说它不在？
还有啊，洛基在这里搞什么鬼？
或者说乌特加德搞什么鬼？
乌特加德不应该是洛基最信赖的存在么？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开口：
“你是把它藏在什么地方了么？”
此刻，霍德都下意识为乌特加德找好借口和理由了。
虽说巫师都习惯将最重要的秘密封闭在大脑与精神世界之中——当初格尼塔海德之王赫瑞德玛就是这么做的。
那位矮人王将自己发明的能囚禁诸神的灵魂秘法连同灵魂铸造的方法一同封在了长子法弗尼尔的精神深处。
但是，乌特加德自己毕竟也有着一定程度的风险。
如果他暴露了，也难逃一死，所以必然要将图纸存放在其他的什么地方。
“没有，这地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因为是洛基亲自托付的。”
“他怎么还能将设计图交给其他人保管的？”
“谁知道呢，大概是怕出现什么变数吧。”
乌特加德就这么笑着。
但在霍德的眼里，那笑容却莫名透出些许心酸与讽刺。
这其中也许有着秘密和故事？
“图纸在一个女巨人的手上。”
“是……谁？”
“一个叫做辛玛拉的女人。”
‘轰’
这个名字就此在霍德的头脑之中炸开。
“这个名字……”
“怎么？你听过？”
“确实。”
霍德没办法否认什么，毕竟他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惊讶。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名字其实蕴含着重要的寓意：
“我听说她好像是……苏尔特的妻子？”
…………
…………
…………
…………
_(:з」∠)_
各位晚安
这卷要进入尾声了，某把大杀器也的确要放出来了。
洛基：没什么事我先挂了.jpg

尾声之二:辛玛拉与苏尔特
辛玛拉。
一般人对这个名字其实并不是特别的熟悉，哪怕听说过北欧的神话传说也一样。
北欧传说的著名人物有哪些？
奥丁。
托尔。
弗丽嘉。
弗雷。
哪怕在现实世界之中，这些都是耳熟能详的，只要谈起北欧神话就能想到。
而哪怕限定巨人的族群，辛玛拉也不是那么的出名。
对比起传说里会战死的赫朗格尼尔、对比起曾经奴役过隐姓埋名的奥丁的苏东还有据说挟持过青春女神伊登的夏基，辛玛拉的名字并不是经常的出现。
而归根究底，就是因为她没有经常出现在传说中。
虽说现代的那些传说故事之中，阿萨神族毕竟是当之无愧的主人公，所以与他们敌对的巨人大多作为反派角色登场。
但辛玛拉却连这样的待遇都不曾拥有，她甚至仅仅存在于诗歌与故事的某些角落之中。
不过即便是这样，只要对北欧神话有着深入的了解、甚至哪怕仅仅是对那些热门角色有着针对性的了解，那么这个名字却也算得上耳熟能详。
为什么？
因为辛玛拉这个词汇总是与另一个热门人物一起出现。
那个热门人物叫做‘苏尔特’。
说起来，在霍德自己所知晓的那些传说之中，那传说能对诸神造成巨大威胁的魔剑莱瓦汀似乎就是辛玛拉保管的。
传说记载，洛基于冥府用强大的魔法力量缔造出了魔剑，而那柄剑则被锁在了有着九重封印（锁头）的绝望之箱中。
那么，为什么这样日后会被苏尔特所使用的魔剑会存放在辛玛拉那里呢？
那当然是因为她的身份了。
传说，辛玛拉不仅是苏尔特的妻子，还为那火焰巨人诞下了一个孩子。
但就霍德的认知之中，这只是比较被普罗大众接受的一个版本。
而在其他各种版本之中，辛玛拉的身份也截然不同。
有些只是普通的巨人，是苏尔特的情人，而有些甚至连巨人的身份维持不了，身份就类似于守护财宝的巨龙那样的定位。
比如说一只巨鹰、甚至是一只拥有魔力的锦鸡。
总之，因为身份层面上的众说纷纭，霍德才会开始询问、试探。
而他所挑选的便是不怎么容易得罪人的说法。
只不过，就在他那么说的时候，乌特加德的神情却变得奇怪起来。
“妻子？”
仔细咀嚼着这个词汇，巨人的神色变得愈发诡异。
“不能说是吧。”
最终，乌特加德还是给出了这样近似否定的回答。
“不是么？”
“不是。”
乌特加德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她的确去过穆斯贝尔海姆，但最后还是回到了约顿海姆之中。”
“去过穆斯贝尔海姆？”
“嗯，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么，这件事就连我也只是‘听说’的程度，她很早与苏尔特相识，所以……”
“所以什么？”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些东西的。”
霍德就这么耸了耸肩。
“这件事很奇怪？”
“嗯，很奇怪，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你知道久到什么程度么？”
“什么程度？”
“久到了如今约顿海姆都不会刻意讨论这种事情的程度。”
听到这里，霍德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不过说实话，他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因为结合他曾经见过的那场战斗透露出的消息，当那盲眼战神与苏尔特爆发正面冲突时，那火焰巨人的子嗣早已居住在了约顿海姆之中。
这当然也意味着作为母亲的辛玛拉在约顿海姆中。
而盲眼战神活跃的时代比雷神托尔要更早，距今的时光甚至是人类难以想象的。
“好吧。”
霍德最后叹息了一声。
既然他有把握直接去试探，那他自然也有着足以说服他人的充分理由。
“我曾经去拜访了三位女神，而其中的一位则向我展现了过去的事情。”
“是那三位？”
“对，那三位。”
能以三人的组合出现的神明，已经指向了那最为神秘的存在：
诺伦女神！
“也对，以你的身份，要找她们也是很正常的。”
霍德隐约察觉到乌特加德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过这种误会其实也是喜闻乐见的，所以现在的他也没有纠正的意向。
甚至，他还可以给这种误会加个固定的钉子。
“我所见到的画面，是曾经苏尔特战斗的画面。”
然后，霍德就这么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有些事情他不去提还好，但一旦说起，总会有那么一种负面情绪在翻涌。
霍德清晰的明白，这种情绪其实并不属于他。
但仅仅是‘知道’却是无用的，因为这种情绪一直在翻涌，甚至一度到了干扰头脑的地步。
他必须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行。
“总之就是那么一场战斗吧。”
没有什么过多描述的想法，霍德就这么继续讲了下去。
“当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将苏尔特从穆斯贝尔海姆骗到尼福尔海姆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对吧。”
“嗯。”
乌特加德显然是知情者，他脑海之中属于洛基的记忆如此回馈了他。
“那你知道了多少？”
“我只知道他们应该有个儿子，但苏尔特似乎并不那么认为。”
“因为苏尔特本身并没有感情。”
乌特加德就此很快给予了答复。
“而且……辛玛拉那个孩子的出生，的确不符合常理就是了。”
辛玛拉的孩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好像是叫格劳尔？
不过格劳尔传说记载似乎是苏尔的丈夫吧？
而他们的孩子应该是……
突然之间，一个对他而言算得上是久违了的名讳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苏娜……”
声音就此悄无声息的响起。
它很小，小到就连乌特加德都有些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霍德就这么缓缓摇头。
“只是我想问的是，辛玛拉与苏尔特之剑到底是什么关系？”
“很难说，但可以确认的是辛玛拉喜欢苏尔特，但那个孩子吧……”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就这么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你要是说是苏尔特的孩子，那的确很离谱。”
这并不是什么刻意显露的夸张，霍德看得出来，乌特加德此刻的神情是真的有些无奈。
“该怎么说呢？辛玛拉的那个孩子，与苏尔特之间唯一的关系，大概就是火焰了吧。”
在乌特加德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心底突然就有了猜测和答案。
“你不会是想说，辛玛拉就是很普通的用苏尔特的火焰结合自己霜巨人的体质孕育出了一个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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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з」∠)_
有些坑要开始填了

尾声之三:好家伙,福瑞控是吧!
事实上，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苏尔特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并不认为那居住在约顿海姆中的火焰巨人是他的孩子，只不过是他的‘同族’而已。
更何况，拥有不灭的火焰身躯的火焰巨人并非纯粹的生命体，他也不是什么血肉之躯。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不考虑霜巨人这个古老种族身体特征，哪怕将他当成如同人类、精灵还有矮人这种‘劣等种族’看待，也不可能通过常规手段诞下子嗣。
而只要考虑到这一点，那么几乎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约顿海姆中的那位火焰巨人其实就是女巨人辛玛拉一个人生出来的，而身上只是携带着苏尔特的火焰而已。
这种状况与女巨人怀上男性神明的孩子是类似的状况。
因为通常都需要巨人本身做出这方面的努力，而几个由巨人诞下的阿萨神明其实都是女巨人运用自身的体质孕育出来的。
听上去似乎完全可以理解？
不，并不是。
实际上，当霍德自己的思维发散到这里的时候，他并没有思考理解的意向。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疯狂气息。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发觉自己有些无法理解这个叫做辛玛拉的女人。
“与你所说的分毫不差吧，辛玛拉的孩子——格劳尔的确是这么诞生的。”
“但是，这种事情……”
“怎么了？很奇怪么？”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看着乌特加德那好像很无辜的神情，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别告诉我你觉得这种事情很正常，因为所谓的爱情总得包含了一定的审美成分吧。”
辛玛拉喜欢什么样？
高的还是矮的？
大的还是小的？
甚至细细深究还包括面容风格、发型什么的，这些都是不同的。
“虽然我承认你们霜巨人因为种族原因，爱好算得上无比广泛。”
这是事实。
霜巨人作为原始的古老种族，不说面容，就体型上来讲也算得上包罗万象。
矮小的巨人，可以参考洛基的那种体型。
真正意义上的瘦瘦小小，哪怕放在人类的族群之中都只能用阴柔来形容。
而体型巨大的。
将尤弥尔这种论外的作弊选项排除掉，单单看现在的约顿海姆，一些巨人的体型也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不说其他，像是乌特加德如今的体型也有快四米，而这在米德加尔特之中算是非常正常的身高。
而根据黛德丽的说法，那位有着巨人族的智慧公主身高更是超过了十米，而黛德丽甚至可以在她的房间中建造小庄园。
而他们都是纯种的霜巨人，一点都没有掺杂进外来的什么东西。
可想而知，如果想要在这样一个身高面貌都‘不拘一格’的种族之中找到伴侣，那么‘爱好广泛’却是必须的。
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只不过吧，这种事实从霍德嘴里讲出来的时候，乌特加德却感觉万分奇怪。
该怎么说呢？
他总觉得对方在嘲讽包括自己在内的霜巨人，但他却偏偏没有什么证据。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你们，也应该是有着固定的择偶条件的吧，首先不管怎么样得先是一个人形智慧生命体，巨人也好，神明也罢，其实……”
然后，霍德的声音就这么戛然而止。
他本来正在尝试着从审美观与择偶观方面去论证辛玛拉身上的问题。
但是，乌特加德的表情却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这不由让霍德感觉到有些不妙，他的声音也就这么小了下来。
巨人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正诉说着什么，而霍德嘴角最终不由抽搐了起来。
“喂，你不要告诉我你们巨人的择偶观并不局限于人形生物。”
“咳咳咳咳。”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咳嗽起来。
“虽然这种爱好并不广泛，但不能否认的是，这种状况的确存在，我认识的一部分人，和他们家的……马，有着比较亲密的关系。”
好家伙富睿控是吧！
怎么还是马？
难道能变成马娘吗！
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匹藏青色的白毛母马。
格拉妮如果成为人形是什么样子？
另外，洛基貌似也变成过母马和神马斯瓦迪尔法利搞事情来着，而他们的后代就是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
这是不是说明乌特加德也会继承洛基的某些爱好？
呸呸呸，想什么东西呢！
就这样霍德心中翻涌着一口老槽，但就在他要将这口老槽吐出来之前，他还是憋了回去。
说实话，他还能怎么说呢？
其实哪怕是人类这个群体也不乏有这方面的爱好者吧？
“虽然我无意指责这种爱好，也不想做出什么评价，这与我们讨论的事情无关。”
霍德最终下了这样的定论。
但是，或许又是因为感觉到自己说的太绝对了，霍德又摇了摇头。
“而且，即便是那些兽控，他们也会在乎外貌吧，首先必要条件仍然是那一点：审美，巨龙伸展双翼凸显出宏伟和健壮、小猫咪毛茸茸就显得非常可爱，这方面总是有特色的，他们至少都有着血肉之躯、有着五官。”
说到这里，霍德停顿了片刻。
“总之，择偶方面终究还是以生物为主吧。”
“约顿海姆中也有不少喜欢‘使用’铠甲和……”
“够了！”
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了霍德直接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但发觉自己又有些失态，他就此咳嗽了两声。
“我对这种小众的性癖没什么兴趣，你们巨人总不至于想为铠甲木头什么的生个孩子吧。”
虽然，霍德言语层面透露出的是那种丝毫不在意的轻蔑态度。
但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死死盯着乌特加德，生怕他再爆出什么惊天话语。
不因为其他，因为以他那注定要保持距离的人际关系，都能了解到这些癖好的存在。
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似乎已经不能算小众了。
那句话到底怎么说来着？
能在一起分享性癖的，应该是那种最好的朋友吧！
但乌特加德必定要保持距离，所以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也许，这种事情在约顿海姆之中很常见吧。
想到这里，霍德甚至不由感觉到不寒而栗起来。
“没有，那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呼……”
霍德就此长舒一口气。
而他这不加遮掩的放松反而让乌特加德感受到一抹尴尬。
“该说活得久了，什么兴趣爱好都会产生么。”
面对霍德那种直白的感叹，乌特加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自认为是一个取向比较正常的人，所以不会和那些兴趣爱好可能有些特立独行的家伙搅和到一起。
但来自人类的感叹还是让身为巨人的他感觉被地图炮了。
而不等他多解释些什么，霍德又深深吸了口气。
“总之不管怎么样，辛玛拉都不能算是正常，苏尔特那模样，我相信你肯定有印象。”
本来，霍德还想多说些什么的，但在察觉到了某些事实后，他突然没有了这方面的兴致。
所以干脆就随便讲讲了。
“说白了，真论苏尔特的形象，我可不会相信有什么人会对他一见钟情，你觉得呢？”
…………
…………
…………
…………
巨人の特殊爱好

NEXT:都撞到一起了是吧
一见钟情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某些举动、或者说天生的气质与容貌对他人产生了吸引。
能不能相互看对眼不提，但所谓的一见钟情至少要建立在‘好感’层面，而且只要要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特色。
苏尔特有没有特色？
当然有。
相较从尤弥尔开始便得到了生命的霜巨人一族，身为始祖的火焰巨人，苏尔特可以说是特点十足。
他根本就没有血肉之躯，而身躯构成都是纯粹的火焰。
这样的他虽然有着意识，但不会感觉疲惫。
理论上来讲，他甚至不会有什么苦痛，所以更加不会有什么七情六欲。
关于这一点，霍德很清楚。
因为他曾经通过罗斯那孩子的记忆目睹了曾经的那场战斗。
即便身为神明的神王还有战神已经无比狼狈，但火焰巨人却与战斗之前那样，没有任何区别。
换言之，那个时期的苏尔特从来都不会出于某种目的去讨好其他人。
对强大的火焰巨人来讲，这种作为没有任何必要。
至于所谓的容貌。
不是霍德刻意贬低什么，只是那火焰巨人就长相上来讲，不是特别符合‘生物’的审美。
它本身就像是一团走动的火焰，没有什么容貌可言。
更何况，他的身高即便是去拿巨人比较，能高过他的人物也不存在。
“那样的一个存在，仅仅是站在那里，给人带来的便是纯粹的压迫感。”
霍德就这样阐述着自己的理由。
“更何况，苏尔特几乎从未离开过穆斯贝尔海姆，他毕竟没有离开那里的理由。”
不需要进食、不需要睡眠、没有任何情感可言。
凭借着最为纯粹的理性，孤傲的火焰巨人伫立在几乎没有什么生命可言的火焰国度之中。
而这其实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
“穆斯贝尔海姆对巨人来讲，恐怕也是要吃点苦头的地方吧。”
“确实如此，因为那里除去熔岩外便是火焰，而以巨人的能力，长期吃那里石头什么的……”
乌特加德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话语就此停顿了片刻，他就此苦笑出来。
“当然是不行的，说到底，如今的巨人那强大的消化能力，本身也只是建立在世界的构成上。”
如今的世界的主体是什么？
当然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那么世界树本质是什么？
是始祖巨人尤弥尔。
说白了，巨人看上去什么都能吃的那种体质还有消化能力本质是对生命力的一种炼化。
“如果巨人真的什么都能吃，那尤弥尔也不必执着于母牛欧德姆布拉。”
欧德姆布拉。
话说回来，它好像是除去尤弥尔之外的原初生命来着？
只是在尤弥尔死后，它好像也就此消失了来着，毕竟直接被卷进了尤弥尔的创世风暴之中。
也正是这头母牛的存在，如今九界之中才会有这么多的动物。
“但你也必须承认吧，穆斯贝尔海姆那种地方，绝对不会诞生我们认知之中的生命，所以也不适合生存。”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我相信辛玛拉与苏尔特之间绝对没有我们通常认知中的一见钟情、一眼万年什么的，而穆斯贝尔海姆那边理论也没有要去的理由，所以更加没有什么日久生情。”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即便辛玛拉为苏尔特生下了一个孩子，她喜欢的并不是苏尔特本身吧？我觉得应该是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她。”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不由沉默了下来。
他就这么注视着那个人类。
“怎么了？”
感受到了巨人的视线后，霍德开口问道。
“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没什么，只是发现你好像非常喜欢剖析感情，将本来听起来似乎很美好的东西撕开。”
隐隐约约，霍德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嘲弄。
但是，他也没有在意什么。
“那我说错了吗？”
“没有，大体上是正确的，辛玛拉本来是约顿族中非常强大的一名女巫，而这样的她本来没有任何理由前往穆斯贝尔海姆。”
“那为什么？”
“因为她利用魔法获悉了一部分预言，她见到了阿萨众神被摧毁的景象，见到了火焰巨人焚烧世界树的末日，而从瓦夫鲁尼尔那里确认了这一点后，她好像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苏尔特。”
仅仅是见到末世之景，就爱上了最终摧毁了一切的毁灭巨人？
“什么理由？”
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对强者的崇拜？
对破灭的喜爱？
还是对阿萨神族的憎恨？
他的心头就此浮现出了这些猜测，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叫做辛玛拉的巨人女巫，各种表现看起来都怪怪的。
他当然想要从乌特加德那里得到一个具体的回答。
但是，那巨人却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很多事情我也只是听说的。”
确实，这话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因为从刚刚到现在，乌特加德仅仅是在阐述了一遍辛玛拉的作为，而一些不确定的事情他也没有彻底将它说死。
“曾经，约顿海姆中不少巨人都认为她很疯狂，因为她为了去到苏尔特的身边，还从约顿海姆带了不少动物过去。”
“很多……动物？”
突然间，霍德想到了法尔克。
这匹现在属于黛德丽的火焰战马，似乎就产自穆斯贝尔海姆？
“如今的火焰魔兽，都是她培育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霍德不由开口。
但是，他终究是得不到什么靠谱的答案了，因为即便是乌特加德也只能缓缓摇头。
“谁知道呢，具体的原因你有兴趣可以自己问她，只是……”
“只是什么？”
“她从穆斯贝尔海姆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正常了，现在也只是一位普通的巨人族母亲。”
然后，霍德就此沉思了片刻。
“总之不管怎么说，洛基应该相当信任她吧，甚至将图纸交给她。”
“不，其实正因为他没有那么相信，所以图纸其实只有一半。”
“哈？”
“辛玛拉那边只有前半段的工序，但想要让烈焰魔剑成型，还需要最后一道符文工序。”
“符文工序？”
“它掌握在帝亚兹的手里。”
“帝亚兹，我记得他是……”
“尼奥尔德和斯卡蒂的父亲，也是我们约顿族中相当优秀的铁匠，另外他还有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儿子、离开约顿海姆的小儿子。”
“什么？”
“瓦德，你认识么？”
这人谁？
“不认识。”
“那不认识就算了，反正也正常，只是瓦德最后据说是被陷害而死，而他的孩子也下落不明，这一点让帝亚兹很懊悔。”
“那可真是遗憾。”
霍德开口说道。
现在的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时间去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他正在规划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那这样吧，你告诉我原初之火在哪，我想办法去取，拿到手后我就直接转道去拜访帝亚兹和辛玛拉，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用插手了，你觉得怎么样？”
霍德觉得自己的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但是，乌特加德却一言不发。
巨人就这么注视着人类，这让霍德感觉到有些奇怪。
“你是感觉到不放心？”
“不，只是原初之火并不是一般手段能触碰的，即便是洛基也做过尝试，作为野火之神的他去触碰原初之火。”
“然后？”
“然后就被烫伤了，这世上最初的火焰蕴含着最为古老、残暴的力量。”
“那洛基肯定已经找到了触碰的解决方案不是么，不然的话也不会拿出兵器的设计图了。”
“确实，不过你也不能将那原初之火带在身上不是么？”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伸手敲了敲桌子。
“比起这些，我还是推荐你先去把图纸搞到手，之后再谈这原初之火。”
“也不是不行。”
此刻，霍德还想说些什么。
但突然之间，他看到了有人影漂浮在窗户外。
“嗯？那是……”
准确来讲，所谓的人影有两个。
一大一小。
大的那个依然是艾格瑟，而小的那个霍德上午的时候还远远见过一面。
“歌洛雅？”
就在霍德皱眉的时候，乌特加德无奈叹了口气。
“这些人怎么就不走正门呢。”
乌特加德就这么看了霍德一眼。
“正好，你本来也要接触歌洛雅的，姑且先认识一下她？”
根本没有给霍德反驳的权力，乌特加德便打了个响指。
魔法驱使着的窗户就此打开，而那悬浮着的瑰丽身影就这么进入到了这办公室之中。
“我抓到了一个间谍，所以先扔到你这里来。”
“哈？间谍？”
不等乌特加德有什么反驳，歌洛雅便抬起手来。
“艾格瑟，拜托你了。”
“嗯，好。”
女巨人先是点头，接着双手好像捧着什么东西。
那姿势就像是在捧洋娃娃一样，她就这么小心翼翼的从窗户翻了进来，又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那个所谓的间谍放了下来。
只是，这个家伙现在盖着黑布，所以也没人看得出他是谁。
“这家伙？间谍？”
乌特加德嘴角不由一扯。
“嗯，在你这里放一会儿。”
然后，歌洛雅掀开了那块黑布。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容，只是被捆成了泥鳅。
“这个家伙……”
“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之间，霍德忍不住出声问道。
那个被捆成泥鳅的人，分明是瓦利！
…………
宿命涌动之时·（完）
次卷·初火燃动之日

序幕:来自阿斯加德的……间谍?
就在霍德开口的那一刻，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艾格瑟有些惊讶，所以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她很想这么直接开口询问。
但现在的她却不能那么做。
因为此时此刻，她隐约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充斥着某种压力。
而压力的源头则来自如今站立在最中间的那个女人：梣树之城的城主、歌洛雅。
虽然就身高上而言，她其实并不算高大。
而在有两个四米左右高的巨人在这里站着，歌洛雅无疑显得有些娇小，因为她的身高其实也就与霍德差不多。
无论是谁都不看小瞧于她。
特别是乌特加德。
一直以来都在与歌洛雅打交道的这位霜巨人都开始觉得自己牙疼。
事实上，他并不怎么愿意去面对歌洛雅，所以只能将目光投向那已经站出来的人类。
而那种目光则充斥着一种无奈。
说实话，他本来是想要通过一种突兀、但又不会引起他人怀疑的方式将这个家伙的存在引导出来。
比如说，在歌洛雅下意识发现他的存在时，他便能将所谓的‘冒险者霍芬德’存在于此的目的说出来。
对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冒险者，歌洛雅绝对不会过于为难。
而即便谈到什么比较机密的事情，乌特加德自觉也能扛下一部分责任。
而到时候只要将霍德拉入歌洛雅的视线，对话什么的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而乌特加德其实也设想了其他的状况。
比如说歌洛雅现在应该有些疲惫，所以根本没有发现隐藏着的人间贤者，而到时候估计就要身为合作伙伴的他来将他引导出来。
但不管怎么样，巨人所设想的那些状况中都不包括现在这样。
现在，霍德不仅仅是自己在不合时宜的状况下跳了出来。
这就好像是在别人谈论什么重要机密时宣誓自己这个外人的存在感一样。
而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好像还与那个间谍认识。
好吧，在乌特加德看来，已经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这叫什么事？
就这么注视着霍德，乌特加德数次都欲言又止。
而后，他又看向了歌洛雅。
作为一名女巨人，这个女人从来都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能成为梣树之城的城主、就此被苏东委派如此重要的任务，她本身就有着超凡的气势和力量。
乌特加德从来都不愿意与这样一个性格强硬的女人正面碰撞。
“你和这样的人，不会是朋友吧？”
权衡之下，乌特加德不由忍不住开口出声。
而他的这种行为也不由让歌洛雅有些惊讶。
她就这么将双手环在自己的胸前，目光则狐疑的盯着乌特加德。
“你以前可是最讨厌这种麻烦事情了，现在参与进来是想干什么？”
她当然看得出来，乌特加德的那番话可不是单纯的质问，另外还有表达自己的立场与态度的含义在其中。
而作为城主，她自然有必要给予警告。
“给个面子？”
乌特加德咧嘴一笑。
但歌洛雅却不为所动，她依旧面无表情。
“一个普普通通的冒险者罢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冒险者会和阿萨的间谍有关系？”
这直白的话语将乌特加德呛的不再有任何的言语。
他当然知道霍德不会是所谓的间谍的同党，但他看起来又的确与被歌洛雅抓到的这个家伙认识。
所以这其中肯定有着什么问题，但乌特加德现在又搞不清楚。
“你自己处理吧。”
就这么瞥了一眼霍德，巨人开口说道。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反正应该有什么误会吧。”
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听起来好像是单纯在表达信任？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
无论是霍德还是歌洛雅都听出了他的这番话语背后的深意。
他表达了自己的信任，这就意味着压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霍德自己的身上。
如果他能将一切都解释清楚，那这就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如果他解释不清楚，或者其中的确存在着什么问题的话，那么乌特加德也能迅速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也可以是那个被欺骗的人嘛！
“你还是老样子，鬼精鬼精的。”
歌洛雅就此说道。
但是，她也没有过多追究乌特加德。
与之相对的，她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所以，你又是什么人？和那边这个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曾经被刺杀的关系。”
也没有任何的犹豫，霍德用短短一句话就将所谓的误会解释的清清楚楚。
“刺杀？”
“我在跨越铁森林的时候被他袭击，最后击退了他。”
然后，歌洛雅就这么皱起了眉头。
“你？击退他？”
一瞬间，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开始发散。
城主先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那个家伙，又看了一眼那个黑袍的巫师。
突然间，周围闪烁起了大量的符文。
根本没有任何的征兆，这些符文序列就这么显现了。
“好快的速度！”
霍德不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他察觉的出来。
不是什么提前预备的卷轴，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这些符文是瞬间出现的，换言之这是歌洛雅瞬间的施法！
而刹那间，乌特加德的办公室之中直接翻涌起了暴虐的魔法气息。
“喂喂喂，歌洛雅，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面对乌特加德那似乎透露出焦急意味的话语，歌洛雅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甚至，她其实连看都没有去看那巨人一眼，只是看着那黑袍的巫师。
风暴在翻涌、火焰在燃烧。
这样剧烈的魔法直接下砸。
不仅仅是那个人类、似乎是要将整个房间吞没一般。
但紧接着，魔法消散了。
火焰消失、风暴被击溃，只剩下碰撞后的微风。
巫师的斗篷就这么被吹了起来。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与此同时，那风帽之下的浑浊眼睛与面容也暴露无遗。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歌洛雅察觉到了一抹熟悉感。
好像从什么地方见过。
“只是，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都能懂什么叫礼貌。”
紧接着，炽热的怒火就此燃起。
不知何时，霍德的手中已经握起了一柄巨剑。
剑刃在闪耀、沸腾。
而那光辉下浑浊双目则将歌洛雅带回到了久远的时代。
她见过那样的眼神，而这样的光辉也似曾相识。
曾经在很久以前，曾经也有这样的一个类似的人物。
在巨人们的面前，他抬起了圣剑。
“我无意发起战争，更无意制造杀戮，退回你们的世界中去吧！”
而从记忆之中挣脱出来后，歌洛雅开始大口喘气。
“你还活着……”
她紧咬牙关。
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的她迅速回过神来。
“不对，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
…………
…………
…………
晚上还有_(:з」∠)_

第一章:复杂与偏见
歌洛雅也不是什么新生代的冰霜巨人。
实际上，她的年龄并不小。
虽然因为巨人本身的寿命，再加上玩的一手出色精湛的魔法，她的面容一直都不曾有什么改变。
几乎一直维持在她最为年轻美貌的时候。
但就事实上来讲，她的年岁已经相当大了。
如果真的要追溯她能被称作‘年轻’的时代的话，那可是连雷霆之神托尔这样已经算得上年长的神明都没有出生的年代。
那个时候，巨人国度仍然还不像是这样死气沉沉。
而因为阿萨神族最初的那番算计，大部分巨人心底其实都憋着一团火气。
而趁着洛基的女儿完全掌控死亡国度、成为幽冥女王的时刻，冰霜巨人们在看似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踏出了铁森林、并直接攻上了彩虹桥。
然后，他们就这样遇上了一个奇葩的神明。
对于这一点，歌洛雅的印象无比深刻。
因为那个家伙最初并没有表露出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他自己还是一个盲人。
但就在巨人们掉以轻心的时候，那个家伙就这么彰显出了自己的力量。
歌洛雅永远不会忘记那时期发生的一幕。
怒火就此化作实质的力量，激昂的情绪直接从剑刃之上迸发出来。
而直到后来，冰霜巨人才明白那是独属于阿萨神族、准确来讲是属于奥丁的血脉谱系的力量：神怒。
那是阿萨神族的愤怒。
而借由那怒火迸发的力量，曾经的战神就这样以一人之力震慑了巨人们的联军。
不过，重要的其实不仅仅是这些。
真正让歌洛雅印象深刻的，是那个家伙所奉行的理念：
他不喜杀戮。
所以，即便他也指挥着包括极光女武神在内的军队，但却没有杀害任何一个巨人就将他们重新驱赶回了铁森林之中。
虽说如今，那战神的名讳早已不再被提及，但因为他表现出的那种特立独行与强大的力量，那个身影一直烙印在了老一辈巨人的眼里。
不过当然了，歌洛雅的印象其实更加深刻一些。
因为曾经，约顿海姆之中同样有那么一位惊才艳艳的巨人。
想到这里，歌洛雅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情不是那么平静。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她都直接转过头去，用一种莫名的目光注视着那个仍然躺倒在地上的男人。
现在的话，这个男人却在拼命挣扎蠕动着。
他是没有办法挣脱自己身上绳索的，但这不妨碍他拼命努力。
瓦利。
他是叫这个名字。
但早在之前与他发生冲突的过程之中，歌洛雅便知道这个名字是虚假的，她太了解他的真实身份了。
因为那种能力其实相当稀有。
“所以，告诉我，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强行平复下内心深处的不满与躁动，歌洛雅冷声道。
“我？我不是说了么，这个人试图在铁森林内刺杀我，毕竟他有着这样的使命。”
“我说的不是他，我说的是……”
几乎是下意识，歌洛雅便开口。
但很快，她的声音却停滞了下来。
“你说什么？”
“还需要我重复第二遍么？”
此刻，那战争圣剑上的身神怒之辉就此逐渐散去。
但现在的霍德却并没有丝毫放松的想法。
之前的他看似轻描淡写的用巫师特有的方式去与歌洛雅交战、而在魔法轰炸到他身上之前，他便直接解除了那些基础的元素魔法的存在。
但说实话，他并没有感觉到多轻松，而且之前他也能明显感受到这个女人没有认真起来。
换言之，即便之前的元素轰炸显得声势浩大，但这还不是她的极限。
那么，这样的一个女人完全认真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霍德不清楚，他也不知道歌洛雅这个女人的上限在哪。
所以，他就此提起了自己的巨剑，将它扛在了肩膀上。
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透露出了他自身的戒备。
“这个家伙之前在铁森林中想着杀死我。”
“……”
然后，霍德看得出来，歌洛雅面色变了。
“但这个家伙的身份是伪装的，他的真实身份……”
“去你妈的！”
突然之间，瓦利开口大声喊道。
“我承认我不如你，但收回你的侮辱！”
那一刻，歌洛雅的神色变了。
但却并不是什么惊慌，而是一抹愤怒。
虽说这种神情仅仅是一闪而过，但透露出的信息量却让霍德感觉到有些不妙。
为什么？
神情仅仅是一闪而过，这意味着歌洛雅应该有着极强的表情管理能力。
换言之，她的自控力并不弱。
但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流露出了情绪上的破绽。
而这只意味着一件事：歌洛雅讨厌现在的这个‘瓦利’。
而这份厌恶甚至达到了憎恨的程度！
“看起来你吃的苦头还不够。”
歌洛雅的声音无比冰冷。
她缓缓抬手，魔法的气息再一次流露出来。
紧接着，捆绑着瓦利的绳索发散出了电流。
“唔……”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闪电开始沸腾。
以绳索为中心，它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在那巨人游侠的身上游走着。
刹那间，瓦利也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但是，这种痛苦却并没有令他屈服，他的双眸之中反而充斥起了怒火。
尊严被践踏、侮辱，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与此同时，他体内流淌着的那份血统正促使着他迸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我只有瓦利这一个名字！”
他嘶吼着。
“这是母亲给我的名字！”
力量在震颤，捆绑住瓦利的锁链甚至发出了不堪负荷的声音。
“这不可能。”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歌洛雅不由开口说道。
“他的力量应该不足以挣脱这锁链，哪怕是霜巨人……”
“没什么不可能的。”
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你看起来明显对他有偏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他应该是那个家伙的孩子。”
“现在的他体内有阿萨的血脉，而他的母亲，我想你们都很熟悉。”
然后，霍德就此环视了一圈。
“他母亲的名字叫做琳德。”
然后，歌洛雅的面容就这么黑了下来。
“琳德……”
…………
…………
…………
…………
先这样吧orz，各位晚安

第二章:过去之事
一瞬间，歌洛雅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她对这个名字起了反应，显然应该是熟人。
然后，歌洛雅就这么陷入了沉思之中。
趁着这个时间，乌特加德不由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霍德的肩膀。
不过，他终究是四米高的巨人，力道稍有把控层面的失误便会出大问题。
而对霍德而言，这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推着自己那样。
他一时间甚至感觉自己没站稳，整个人都朝着边上撞了过去，挪动了好几步这才又保持了平衡。
“你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乌特加德冷声问道。
“我能说什么，实话实说呗。”
而霍德的这一番回答则让乌特加德皱起了眉头。
“话说回来，你不是应该预料得到这一点么？”
不等乌特加德有什么样回应，他就此慢悠悠的说了下去。
“我既然能在人类世界混的风生水起，甚至到了有勇气和天上的那些家伙叫板、然后代表整个米德加尔特的程度，你觉得天上的那些家伙会怎么看我？”
哪怕是不了解阿萨神族的行事作风的人，现在也应该能得出结论了。
因为这已经与什么性格、特性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了，有的仅仅是纯粹的利益冲突。
“所以他真的是琳德的孩子？”
“怎么？你们看起来好像和她关系很好？”
“和她关系好的是歌洛雅。”
“那艾格瑟呢？”
“那时候艾格瑟就是一个小姑娘罢了，能懂什么。”
“……”
得到了答案后，霍德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就这么注视着歌洛雅，而城主大人的眉头也紧皱着。
“现在的她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理智。”
片刻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嘴角一扯。
他大概知道这个家伙想问什么了，但某些事情其实相当敏感。
乌特加德很清楚，歌洛雅平时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曾经的事情。
“关于琳德和歌洛雅的事情，以后有空再说吧。”
他嘴唇就这么翕动着。
比起所谓的对话，这其实更像是一种无奈的感叹。
如果不是霍德耳朵灵敏的话，即便站的距离他最近的霍德都差点听不到了。
只是现在，他面容上不由流露出怪异的表情。
说实话，他其实还是隐约能猜到一些事情的，毕竟他自己也不是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吧，他偏偏不敢下什么定论，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通常意义上的知情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些事情如果被串连在了一起的话，霍德甚至能隐约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
霍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而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一个让他无比憎恶的身影。
那个独眼老头！
虽然现在的他还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但他相信，这些事情背后一定是有预谋的！
凭什么能威胁到诸神的东西一个接一个都消失了？
“我有些累了。”
就在霍德闭眼暗自思索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歌洛雅的声音。
而这一时间让霍德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知道歌洛雅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所以，他的神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所以……”
“告诉我你的名字！”
歌洛雅说道。
“还有，说出你的来意！”
“我……”
就在这个时候，歌洛雅突然深深吸了口气。
她就这么看了一眼边上的那位伙伴：女巨人艾格瑟。
“嗯？”
大概是因为对视线敏感吧，艾格瑟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歌洛雅的目光。
然后，她就这么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好朋友。
“怎么啦？”
她笑了起来，而那种笑容一如既往透露着令人舒心的意味。
这个女人并不愚蠢，精通魔法的她自然有着一定的属于自己的智慧。
但是，她却没有在这个大部分人都心情不好的时候刻意提到什么。
她只是微笑着。
“没什么。”
歌洛雅就此低声回应着。
“只是我现在有些累了，所以一些本该按照流程做的事情……我想放到明天再说。”
“啊……嗯，没有问题。”
一开始，艾格瑟还有些迟疑，但她很快就点了点头。
“你平时一直很累，稍稍休息一下也没事。”
这番对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虽然霍德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歌洛雅这种怪异行径背后的深意，但这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很早借口一样。
“那么今天就这样吧。”
她就此开口说道。
“乌特加德，这个家伙最近一段时间就放在你这里了。”
“嘿！为什么这么做？我这里又不是监狱！”
“你也看到了，这个家伙很强，我不保证我的锁链能完全锁住他，所以只能拜托你这个‘陷阱大师’了。”
虽然歌洛雅的话听起来像是一种夸赞，但语气上却显得阴阳怪气的。
熟悉的人都明白，她所讥讽的无非是他平时的那番作为。
“梣树之城中也不是没有监狱……”
“已经满了。”
歌洛雅面无表情的说道。
“从这梣树之城建立的第一天开始，间谍、探子这种东西都没有少过。”
“但是，你不是定期将这些家伙运送到苏东那里么？”
“几乎每天都在运输，但依旧满了。”
“……”
乌特加德就这么张开了嘴巴。
他很想说些什么，但迫于歌洛雅展现出的压力，他稍稍后退了两步。
“好吧好吧，这家伙就交给我了，但他又怎么办？”
说着说着，乌特加德又开始‘卖队友’了。
明明歌洛雅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提到霍德的名讳，但他就却偏偏将他扯了出来。
“这个男人……”
然后，歌洛雅就这么看了一眼霍德。
她注视着他的面容与浑浊的眼睛，最后则深深吸了口气。
“给你一个机会，明天早上来我的城堡来找我，然后将这些事情讲清楚。”
这完全就是不容置疑、也不容反驳的语气。
然后，她就这么离开了。
走的悄无声息，身形就此消失，一看就运用了隐身的魔法。
“脾气还真是暴躁。”
片刻后，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对不起……”
然后，霍德便听到了艾格瑟的声音。
“没有，你不必道歉。”
他都感觉到无奈了。
这关艾格瑟什么事情啊！
怎么她每次都这样？
“作为城主，她的态度必须强硬起来。”
乌特加德就此说道。
“不过我听说歌洛雅以前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埋在书堆里看书，整个人都突出一个温和、安静，然后……”
他刻意拉长了自己的语调，看上去在刻意卖关子。
但不等他继续说下去，霍德便接过了这话茬。
“然后，她所爱的男人却并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孩，或者说对温和的女孩无感，他喜欢英姿飒爽、自信而有行动力的姑娘。”
听到这些，艾格瑟反而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你们在说什么？”
“说歌洛雅年轻时候的事情。”
霍德随口回答了一句。
而乌特加德则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看起来有些惊讶，也有些意外。
“你好像知道？”
“知道一点点事情，但直到之前才彻底将一些事情串连起来。”
然后，他看向了那个躺倒在地上的男人。
“你怎么样了？”

第三章:冰霜之王
也没有多说什么，霍德就这么靠近了那个男人。
只是，在经过了一轮电击后，瓦利的精神不是特别稳定。
此刻的他并没有任何的回应，而在察觉到有人靠近后，他不由开始扭动起自己的身体。
‘卡咔咔咔’
而在此刻，一阵令人感觉到牙酸的声音也就此响起。
此刻，在极近的距离之下，霍德能清晰看到瓦利身上缠裹着的绳索上的裂痕。
那可是金属的铁索，上边可是铭刻有歌洛雅设下的魔法的。
而霍德也不认为那个女人会愚蠢到只刻下用以施加刑罚的雷电魔法。
既然是用以施加束缚的绳索，那势必有着‘加固’的效用。
但就是这样，那绳索上却也出现了近似断裂的迹象。
“我都说了，真的把他惹怒了，阿萨的血统足以赋予他挣脱绳索的力量。”
然后，霍德就这么直接伸出手来。
“别紧张，是我。”
他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瓦利也不由一愣。
但是，他的冷静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自尊心的挫折让他的情绪似乎变得更加激动。
但不等他有更进一步的动作，霍德便按住了他。
“你冷静一点，说到底我在这里也不过是一个巧合，不过这一点之后再说，我先帮你解开这玩意。”
“我自己可以！”
“嗯，我知道。”
也没有表达出什么怀疑的态度，霍德只是平静的回应着。
并不是什么安慰，而是因为他真的如此相信。
霜巨人本身就有着良好的身体基础，更别说瓦利还是他的母亲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孩子。
他并不是什么‘呱呱坠地’，而是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是长大成人的模样。
女巨人琳德知晓自己好像‘无路可逃’，所以选择将存活的机会给了出生的孩子。
而这样的他不仅有着强悍的身体素质，更是携带着能从愤怒之中汲取力量的阿萨神的血统。
“你当然可以挣脱绳索。”
霍德就此说道。
就像是雷神托尔的气力超越了大部分的霜巨人一般，能束缚住霜巨人的绳索不一定能完全捆绑住瓦利。
但是……
“如果仅仅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的话，挣脱绳索的时候，你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这可是一条铭刻的雷电魔法的符文绳索。”
“……”
“如果你强行挣断的话，那么内部封存的魔法就会被‘撕碎’，而魔法的力量将会完全扩散开来。”
然后，瓦利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他不是不理解这些。
说到底就像是魔法卷轴一样。
优秀的巫师能将卷轴中铭刻的魔法力量引导出来而不损伤卷轴本身。
但不通晓魔法、或者没有办法领会卷轴内的高深魔法的冒险者与一般学徒也只能通过暴力破坏的方式激发卷轴。
而他如果挣断这铭刻着符文的锁链的话，造成的后果是类似的。
而那个时候，他一定会被重创。
正常情况下来讲，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
但是……
“怎么，觉得不满吗？”
听着那人类的声音，瓦利微微张嘴，但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我被巨人击败了。”
最终，他只是用干涩的声音如此说着。
被一个霜巨人女人击败了，这种事情他好像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
“被击倒了一次而已。”
“约顿海姆的巨人都这样强吗？”
他低声问道。
“那这就不一定了。”
轻轻抚摸着锁链上那好似有些破损的符文，霍德低声说道。
“约顿海姆的大部分巨人你也不是没有接触过，格莉德手下的那些巨人强盗其实就代表平均水平。”
“那这个女人是谁？”
仔细算起来，这其实只是双方的第三次会面而已。
但是，瓦利却别无他法。
“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这座城市吧？她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另外硬要说的话，她还是你母亲的朋友……如果你依旧将琳德视作你的母亲的话。”
“她当然是我的母亲。”
对于这一点，瓦利没有丝毫犹豫。
“她……”
“她同样喜欢你的父亲，虽然你应该还不知道你的父亲是什么人。”
“我的父亲……”
在念叨着这个词汇的时候，瓦利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挥之不去的茫然。
明明应该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东西，但在思考了许久后，他的脑海之中才浮现出了那个独眼的健壮老者的形象。
神王奥丁。
瓦利知道，这就是他的父亲。
而现在，他也是在为自己的父亲办事。
但是，此刻的他却发现自己的思绪无比迟钝、甚至到了矛盾的地步。
“在怀疑，是么？”
就在瓦利沉默不语的时刻，他的耳边响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怀疑就对了，毕竟那个糟老头子从未付出过所谓父爱，你又怎么能有深刻的体会。”
“不应该是这样的……”
现在，瓦利只能低语着。
但是，这种低语却是无用的，因为怀疑的种子早已开始生根发芽。
甚至，在他的脑海深处其实徘徊着另一个身影。
具体是谁？
他记不清了，但隐约记得那是一个冰冷却温暖的影子。
“你真正的名讳是乌勒尔，而你的父亲则是约顿族的冰霜游侠、以弓术著称的冰霜之王：奥文戴尔。”
然后，另一边有声音传来。
当瓦利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巨大的身影。
比起之前与他为敌、并且正面击败他的歌洛雅，他看起来才是真正的巨人。
“你是……”
“乌特加德，接下来可能要稍稍委屈你在我这暂住了。”
然后，瓦利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并没有反驳什么，或者说已经完全失去了反驳的气力。
“呜哇，这家伙被打的真惨，歌洛雅发火这么离谱的吗？”
“行了别贫嘴了。”
霍德无奈的说道。
然后，他突然看了看周围。
“艾格瑟呢？”
“继续巡夜去了，她的巡夜工作要持续到日出。”
“她就没有感觉到好奇？”
“……随便糊弄糊弄吧。”
犹豫了片刻后，乌特加德低声说道。
“啧，你这人渣的过分了，就专门看重她信任你呗。”
“那能怎么样？”
“算了，你帮我压制符文，我把这锁链拆了。”
“行。”
然后，霍德直接取出了自己的巨剑。
‘铛’
虽然动作无比粗暴，但瓦利却愣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在这一剑之下，乌勒尔身上的绳索就此崩坏，而符文在压制之下没有炸开，但绳索崩坏后也就此失去了效用。
“喂，能站起来吗？”
霍德开口说道。
但紧接着，他好像听到了声音。
这是滴水的声音。
‘啪嗒’
“你家房子漏水了？”
霍德抬头问着。
“这怎么可能。”
然后，霍德又低下了头。
但在注视着乌勒尔的时候，他的表情却又变得无比复杂。
那个巨人游侠，此刻的他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也没有任何的愤怒。
泪水滑落，跌落在了地板上。
“真是……造孽啊。”
霍德不由低语着。
…………
…………
…………
…………
奥文戴尔，其实更加普遍的说法是精灵与精灵之王。
但鉴于他是和诸神对着干的，并且以‘比霍德尔更加出色的弓术’著称，所以这里还是归类为巨人了。
另外丹麦人的业绩里这位也是夏日神。
另外条顿神系的霍德尔有‘阿萨神族最强神射手’的荣誉与称呼，他第一次的‘败北’就是奥尔戴尔给予的。
不过吧，这里有个问题。
那就是，霍德尔无论是丹麦人里还是传统认知中都是瞎子，条顿也没说他是不是。
也有说法条顿神系的霍德尔是后天致盲，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人就贼离谱。
好了，睡了_(:з」∠)_

第四章:第二次战争
所谓的瓦利的真实身份到目前为止其实已经差不多完全清楚了。
他本身应当是约顿族的冰霜游侠奥文戴尔与阿萨族的希芙结合所诞下的那个孩子：狩猎之神、冬日之神乌勒尔。
但就现在而言，说他是琳德与奥丁的孩子：瓦利，也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具体的理由……
想到这里，霍德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他隐约能猜到一点，但心底的良知却在强迫他否认。
倒不如说他对那所谓的众神之王还抱有什么希望和期待，只是因为他自己并不喜欢这种事情罢了。
而在这种近似优柔寡断的犹豫之下，霍德唤出了一个名讳：
“乌特加德。”
他就此开口说道。
“怎么了？”
他问道。
但很快，他又开口补充：
“如果你是想说居住环境的问题的话，我还是有所准备的。”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态度。
“我总不能将他当成真正的犯人对待。”
“我不担心这些，我只想问一件事。”
“什么？”
“你知不知道冬日之神的去向？”
“……”
然后，乌特加德就此沉默了下来。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他现在不就在你的面前么？”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乌特加德的神情却也透露出一抹无奈。
“我当然知道，只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而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琳德并不是什么骁勇善战的游侠，她对武艺的了解程度基本只停留在纸上谈兵。”
“……”
“霍德，如果你是想讨论传承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以巨人的能力确实可以完全做得到，但琳德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教导‘瓦利’武艺。”
毕竟这个女人根本不懂武艺啊。
更别说像是瓦利这般将各种战术融会贯通的猎手了。
“是谁教了我……”
声音很小，但在此刻，瓦利的声音确实在回荡。
“当然是你真正的……”
一开始，霍德很想用‘父亲’这个称呼。
毕竟，他下意识的就认为瓦利是虚假的身份，他的真实身份就是早已失踪、没有了消息的狩猎之神乌勒尔。
但是，他真的是乌勒尔吗？
这方面明显是要打上一个问号的。
因为有关乌勒尔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瓦利根本不知道乌勒尔是什么人，他甚至没有关于那狩猎之神的清晰记忆。
而如今，能诉说那冬日之神存在的，大概也只有那精湛的狩猎技艺，还有那寒冰的力量了。
霍德也并没有随意去定义他人存在的想法，所以，他就此摇了摇头。
“你的技艺、你的力量源自一位叫做奥文戴尔的冰霜巨人。”
“那就是他的父亲。”
乌特加德插嘴说道。
但霍德却依旧摇了摇头。
“但他已经不是乌勒尔了。”
但这话好像又说的太绝对，所以他不由叹了口气。
“至少在他自己承认这种事情之前。”
“今天晚上，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太多，也太晚了，再说下去，他看上去也没有聆听的心思与想法。”
“……”
对此，乌特加德没有表达什么特别的回应。
但他至少没有表达出什么否定的态度。
然后，他就此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地面传来了一阵震动感，而范围仅限于这办公室。
而后，那木制地板的某一处打开了一扇巨大的门，同样庞大的阶梯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不过在一边却有着人类这种‘小型物种’所使用的小楼梯，倒是解决了一个说起来并不小的麻烦。
“那么，这位游侠先生，请你行个方便吧，不要让我为难。”
他就这么说着。
“还是说，你现在站不起来呢？”
语气上虽然不咸不淡，但总有那么一种阴阴阳怪气的氛围。
而在听到了这番话后，瓦利则紧咬牙关。
“你现在……”
“让开！”
就在霍德下意识想要扶一把的时候，瓦利突然间就暴怒了起来。
然后，他就此推了一把霍德。
霍德虽然没有就此摔倒，但也后退了那么两步。
然后，瓦利就此张了张嘴。
他看上去好像有要说的话，但最终却什么都讲不出来。
“我能自己来。”
最后，他只是低声说着。
此刻，瓦利的身体看起来歪歪扭扭的，站都站不稳。
没有办法站直身体，所以他的身体只能这么伛偻着。
然后，他一瘸一拐的走下了楼梯。
“哦对了，游侠先生，下边的东西足以供应你的生活，但是请不要乱来，不然的话，会吃苦头的。”
乌特加德如此意味深长的警告着。
“……”
瓦利虽然没有回应，但看他之前几乎完全表露出来的停顿与迟疑，应该算是听进去了吧。
最终，瓦利的背影消失在了幽暗的地下深处，而当乌特加德重新抬手后，开启的地面就这样重新合并了。
魔法的暗门是不会留下什么显而易见的痕迹的，所以整个地板仍然如同之前那般。
“所以，你还打算继续留在这里？”
就在霍德望着那第地板出神的时候，他的耳边回荡起了巨人的声音。
“不然呢。”
抬头后，他平静的回应着。
“你还没有告诉我关于歌洛雅的事情……不过准确来讲是奥文戴尔，他究竟是什么人？”
“我之前难道说的不够清楚么？他是冰霜之王。”
“是平常所说的……巨人王？”
“对，没错，曾经的五大巨人之王之一，不过他其实是后来居上的，因为曾经的喧嚣之王本身就无心战斗、无心统治，所以将王位让给了他。”
喧嚣之王是几把谁啊？
虽然霍德觉得这个称号蛮有槽点的，但他总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熟人。
“不过自从奥文戴尔去往阿斯加德后，索列姆也不得不重新站出来就是了。”
喧嚣之王？
索列姆？
就是那个传说里被奥丁拿锤子砸死的倒霉蛋？
而且，传说里似乎提到他喜欢华纳神族的芙蕾雅。
但问题在于，如今的九界，芙蕾雅和天后弗丽嘉其实是同一存在。
想到这里后，霍德不由感觉到脑袋有些乱。
“我对索列姆不感兴趣。”
他不由出声。
但是，乌特加德却露出了诡异的神情。
“真的吗？你要知道他可是喜欢如今的那位天后的，只是竞争失败罢了。”
“我对这些八卦不敢兴趣。”
然后，洛基就这么盯着霍德，发觉自己好像没办法从神情上发现什么端倪后，他有些失望。
“行吧，那你想知道些什么，奥文戴尔为什么会去往阿斯加德？”
“因为他喜欢那个叫希芙的女人，然后……被曾经的盲眼战神邀请了。”
不过具体的话，其实讲不太清楚，我直接展现给你看吧。
他缓缓抬手，伸出了手指。
紧接着，霍德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深入到了自己的大脑之中。
最终，眼前的景色就此扭曲了起来。

第五章:曾经可以选择的道路
可能是因为霍德本身有着最基本的保留与抵抗，又可能是因为乌特加德并没有直接灌输所谓的记忆。
此刻的霍德倒是没有什么意识下沉的感觉，他就是觉得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扭曲成了其他的景象。
就像是在看某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电影一样。
而此时此刻，映入眼帘的则是天地间那宽阔的景色。
很明显，这视角的主人正立于天上。
“这是你的记忆？”
霍德不由开口要问道。
“我与洛基的都有。”
虽然乌特加德已经不见了踪影，但他的声音却回荡着。
伴随着乌特加德的这番话语，霍德突然感受到自己眼前的画面出现了剧烈的抖动。
准确来讲，是画面开始随意切换，这就像是拍摄电影的摄影师随意摆弄镜头一样。
“嘿，你到底在干什么？”
“不是我，你现在看到的记忆画面是洛基的，自然是他眼前所见之物。”
这回答倒是完美无缺，但也正因为如此，霍德才不免感觉到无奈。
“你就不‘润色’一下吗？”
“呵呵。”
面对霍德的那番吐槽，乌特加德回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莫名的讽刺。
“得了吧，别以为我不了解你，如果我就此对这番记忆画面作出修改和调整，哪怕仅仅是你口中的‘润色和微调’，那么你会相信么？”
说着说着，他就好像开始发牢骚了。
“这种微调和润色简单啊，哪怕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大脑会根据信息作出一种整理和调整，但第一视角的场景记忆和根据讯息整理的观察者视角，当然是前者更加可信了。”
这倒是没说错什么。
“更何况，如果我给你展现记忆的‘观察者视角’，你敢相信吗？”
他的言语之中透露着讽刺，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
有时候，这更多的是一种名声层面的问题。
乌特加德自己的名声其实已经够臭了，而在现在的霍德的眼里，他又与那个从来不讲人话的诡计之神扯上联系。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内心深处自然会有一种天然的防备。
而对这样的乌特加德而言，展现出没有任何杂质的‘第一视角’，这或许就是他展露出自己诚意的方式。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吊儿郎当，所以在‘真诚’方面就显得有些笨拙。
“你还没有愚蠢到在这个时候抖机灵吧？”
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这份笨拙的真诚，霍德最后只是无奈说着。
“谁知道呢，”
然后，乌特加德的声音就这么消失了。
而不等霍德有进一步的询问，视角直接转向了下方。
那是虹色的桥梁。
传说中的彩虹桥，它就此延伸到了下方。
而即便是回忆过往，霍德都能感受到空间层面的震颤。
彩虹桥。
这种东西并不是所谓单纯的桥梁，这其实是一个贯穿了九界的通道魔法，而其劣化版本就是霍德经常使用的‘彩虹符文石’。
只要绑定一个地点，那就能随时随地就能传送到那个地方。
而之所以说彩虹符文石是劣化版，那是因为它最多只能传送以符文石持有者为中心的那么几个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但真正的‘彩虹桥’却不同。
说来有些滑稽，作为米德加尔特之中数一数二的巫师，他并不知晓如何施展这个魔法。
就像是预言魔法那样，这种东西被阿萨神族看的很紧。
只是，以如今的第十八符文为核心扩展出的预言魔法从来都不是阿萨神族的专利，而无论是一些强到连诸神都忌惮的巨人还是居住在迷雾之岛上的三位女神都通晓。
换言之，只要用点心，就是有学习途径的。
但是，彩虹桥不一样。
无论是符文构成还是所谓的工艺都不是正常手段能接触到的。
甚至直到现在，在乌特加德展现出记忆的一角后，霍德才真正目睹所谓‘彩虹桥’的真面目。
说到底，阿斯加德到底有没有常驻的彩虹桥？
霍德不知道，但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的确是虹色的通道。
而那通道的另一头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
就在霍德借由‘洛基’的目光注视着那空间通道的时候，他听到了声音。
“我还是没搞懂你这么做的意思。”
是洛基的声音，也就是这个视角的主人。
然后，视角开始转动了。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战士的背影。
他身着银亮的甲胄，披肩正随风飘荡。
但是，他身上最引人注意的其实是那遮住了眼睛的眼罩。
眼罩的飘带就这么随风飘荡着，看起来似乎很长的样子，而这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证明他那盲人的身份。
“没什么，很简单，如果我不开放彩虹桥的通道，战场势必会波及到米德加尔特。”
然后，他就这么开口说道。
“不波及到神域不是很好么？”
虽然霍德现在根本看不到洛基的表情，但就这番话上，他都觉得自己能想象得出洛基的神情——不管怎么说，那一顶充斥着某种嘲讽吧。
毕竟在经历了一些事后，洛基这个缔造者就对阿萨神族已经从最初的喜爱变为了复杂、甚至是憎恶。
只是那种宛如毒液一般的厌恶被藏在了心底。
“不，我们阿萨神族既然统治着这个世界，那就有必要维护这世上的生灵，人类由我们创造，那也理所当然应该由我们来保护。”
“哈？保护？”
洛基的语调突然变得高亢起来。
他在笑，而这笑声显然带着讥讽。
“到了现在，你居然还会提到这些么？作为战神的你也有着引导战争的义务，而这样的你居然坦言要保护那些在你的引导下厮杀着的人类。”
然后，洛基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
“别忘了，这是神王交给你的职责。”
隐约之中，洛基在警告着什么。
而在知晓一切的霍德的眼里，他甚至能察觉到这是洛基的告诫。
但是，当时的盲眼战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就是了。
“我会终结这些的，杀戮不该成为主流认知。”
“那你觉得，米德加尔特应该如何？”
“统一。”
头都没有回，战神就此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彻底形成人类的国度，就像是矮人与精灵那样。”
…………
…………
…………
…………
_(:з」∠)_
各位晚安orz
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

第六章:朴实的愿望
盲眼战神给出的回应就是如此。
他不希望见到人类就此四分五裂的样子，与之相对的，他甚至希望人类统一。
但是，这种想法却并非主流，就连洛基这种离经叛道的诡计之神都给予了否定的态度。
“你疯了？统一？你忘了你的……”
也许是因为真的开始着急了吧，他甚至出现了口误。
“那位神王。”
在修正了自己的口吻后，洛基就此冷声说道。
“他是定下了策略的，而米德加尔特需要战争，英灵殿需要英雄。”
“但英灵殿的存在是有理由的。”
战神开口说道。
“说到底，英灵殿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应对那终末的到来，为的无非是在黄昏末日中争取一线生机。”
“所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苏尔特。”
战神平静的回应，接着将自己的所思所想缓缓道来：
“预言之中导致世界树被摧毁、世界也一同崩溃的始作俑者是那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巨人。”
“所以，你想说什么？”
“换言之，只要他消失了，那么那黄昏末日就不会存在，而这世界也能长久的维持平静。”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不由引起了他的畅想，战神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呼，想想吧，那是多美好的一幕。”
虽然他仍然没有转身，而洛基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但那舒缓而放松的声音却不由让身为后世的聆听者的霍德心脏猛抽。
他突然有了那么一种想法。
原本人类是能够走上另一条和平的道路的。
他的心头就这样翻涌着这些思绪，而在经过快速却仔细的验证后，他发现这种事情是有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作为智慧生物，中庭世界人类的思绪一直被禁锢着。
这里没有什么进化论和演化论。
与爆发式还有渐进式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这里只有‘神造’的观念。
世界是神造的、人类是神造的，甚至，就连武器、铠甲这些生存之物都是神赋予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米德加尔特的人类们早就失去了霍德熟悉的灵性。
换言之就是求知欲、探索欲还有创造力。
在霍德所熟悉的那个没有神明的世界之中，因为人类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们会去探索、会去发现与创造。
但米德加尔特的人类却已经习惯了神明的恩赐。
他们不会去预测天气，因为他们习惯了在气候不好的时候去神殿顶礼膜拜、去恳求诸神的援助。
而在冬天到来、海面与河面都到了结冰的地步时，他们的第一反应也绝不是自己手动去破冰、去思考方法。
他们不会那么想。
他们永远是寻求野火之神洛基的帮助。
而从最初的原始部落到如今颇具规模的各大王国，在其发展之中，诸神一直扮演着引导者的角色。
然后，一种畸形的认知与习惯就这样养成了。
诸神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施展的暴行被荣誉所掩盖，而即便一些清醒者意识到这是不对的，他们必须斩断仇恨的锁链，但他们就像是孤岛一般漂泊在名为中庭的海洋之中。
说到底，真的是因为人类愚蠢、所以被彻头彻尾的被欺骗了吗？
当然不是。
至少霍德相信，其实很多人都保持着清醒的认知。
但是，他们却无能为力。
不说实力问题，神明虽然遥远，但有些习惯却已经刻录到了骨子里，成为了一种生活常识。
诸神就这样通过这种高明却又狠毒的手段遥控着中庭世界。
而对这样的人类而言，他们已经不能奢求什么了，如果诸神能改变他们的方针，那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和平、统一，不再有压迫，人人都能有田地耕种，家家有余粮，孩子们不用再担忧什么战争，家庭也能幸福美满。”
也许，那盲眼战神与现在的霍德真的那么一丝相通之处吧。
就在霍德这么想的时候，战神已经这些最为基本的诉求说了出来。
即便是现在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对米德加尔特来讲，这也已经算得上是无比美好的生活了。
“哇喔，听起来很美好呢。”
只是，洛基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会顺从这氛围的人。
他此刻的语气变得讥讽而辛辣。
“难道你想成为中庭之主吗？”
“你觉得我没有这种能力？”
“你……”
然后，洛基的声音就此变得滞涩起来。
然后，霍德还听到了几句咳嗽的声音。
“你打仗可能一把好手，但治理方面……可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
“没事，即便我现在不懂，但我以后可以学，更何况，其实我需要做的事情也并不多。”
“但是……”
有意思的是，洛基的声音到了最后其实已经没有了什么底气，所以言语之间也透露着犹豫的意味。
而这样的他面对着自信的战神，原本利索的嘴皮子也变得迟钝了起来。
“没有什么但是的，能力不足可以学习，实在不行我可以推举其他人前往中庭……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离开阿斯加德。”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弗雷。”
洛基就这么感叹了一声。
“不过，就现在的米德加尔特，即便你出面愿意统一，怕是以后有的苦恼了，人类之间的斗争现在可太严重了。”
然后，他摇了摇头。
“明面上效忠你、敬奉你，但他们斗争时，你打算怎么办？拉偏架么？别忘了阿萨对待米德加尔特的策略。”
策略。
如果霍德自己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保持距离的那种神秘感，毕竟‘全知全能’的面纱得一直披着。
“所以说需要统一。”
而对于这一点，战神也没有任何动摇。
“我已经在人间扶持了一位少年国王，而我对他寄予厚望，他会统一整个人类世界，而那个时候就不会再有什么斗争的根源了。”
“你做的准备还真不少……是那个叫做哈拉尔德的孩子么？”
“嗯，他很聪明。”
提起这一点时，战神的声音之中也带着笑意。
“他自小在海边长大，我在梦里教他的剑术和战法，他一学就会，很快就坐稳了祖父的王位，而我详细，我也能从他……或者说从人类身上学到许多。”
他看似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最后，洛基也只能发出了无奈的声音。
“那么，希望你能如愿吧，中庭之王也是不错的职位了，堪比弗雷统治的精灵国。”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亲自出手将人类世界直接统一，可惜这与陛下的命令不符。”
战神无奈的说道。
“你知道么洛基，其实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闲到发慌、睡到自然醒啊。”
然后，那种宽松的氛围消失了，空间通道的另一头传来了震天的怒吼。
然后，汹涌的力量顺着空间通道喷涌而来！
“全员戒备！撑起防御！”
汹涌的怒火圣焰从剑刃上喷发，与袭来的魔法直接发生了碰撞。
‘轰’
这一刻，仿佛天地都为之震颤，而空间也开始扭曲、撕裂。

第七章:冰霜突袭
神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力量？
对于这一点，没有什么人能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即便是霍德自己也不行。
因为即便神与神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赫尔莫德的所谓神速在他看来就那样，不管怎么样，只要抓住，打断腿那么就动不了了。
至于巴德尔，虽然他的那道光枪声势浩大，但不是没有对付的手段。
托尔更是劈了一道雷后就被誓约压制了。
奥丁？
这个糟老头子不是没打过，但他只打防反，硬是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力量。
而第一个真正让霍德认知到‘力量’这个词的其实仍然是那名为霍德尔的盲眼战神。
那一次是在他观看两位阿萨战神联手与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巨人爆发冲突的时刻。
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在宽阔、没有什么优美环境可言的尼福尔海姆。
那里周遭都是冰雪，更加没有什么本土的生命。
再加上那是一次有预谋的战术行动，展现出机智与阴谋的同时也少了些许震撼力。
但现在，霍德所观看的这份记忆却完美填补上了那份空缺。
那时纯粹的力量、纯粹的暴虐！
也许在曾经，阿萨神族还需要依靠一些阴谋诡计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他们有‘神怒’！
“以愤怒为名的神怒圣剑、阿萨之怒的第一次对外亮相啊。”
洛基就这样低语着。
而借由他的视角，来自后世的霍德也终于将神明所拥有的真正力量看的清清楚楚。
那金色的、仿佛在燃烧的辉光好像要贯通天地一般。
在与魔法的碰撞之中，它依旧稳固、屹立不倒。
而这种强大却又得心应手的运用方式堪称历代剑主之中的最强。
“说到底，他本来就是神怒圣剑的原主人。”
其他人不过是持有圣剑罢了，而他们在得到这柄神兵后也想尽办法的去练习使用方法。
但这个男人、这黑暗战神却不一样。
圣剑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所以他驱使这剑就像是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隐约之间，那暴虐的神明怒火完全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轰’
在碰撞之中，它完全占据了上风，最终将那袭来的魔法轰炸完全撕碎。
虽然早在战斗爆发的那一刻，战神所喊的是：全员戒备。
这意思很明显，他要让自己麾下的军队撑起整个防御。
但结果，他似乎根本不需要其他刃，单单他一个阻挡住了那些轰炸。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直接将这道攻击打过去，来个回礼？”
洛基就这么调侃着。
但后来，那仿佛活过来的‘神怒’就这么突兀的消失了。
明明之前还‘趾高气昂’的愤怒之辉就此消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也表达了战神自己的想法：纯粹的防守！
“你就打算如同一堵墙这样挡在这里？”
但是，此刻的盲眼战神却根本没有理会洛基的意思。
“这种感觉不对。”
他就此开口说道。
“这一次的突袭是纯粹的魔法，应该还有其他的……？！”
突然之间，一支箭矢就这么直接从彩虹桥的对面射了过来。
“是寒冰。”
还没有等霍德通过视觉去判断什么，那丝毫看不见景象的盲眼战神便深深吸了口气。
“我闻到了冰冷的空气！”
接着，他就此抡起了手中的圣剑。
‘啪咔’
凭借着单纯的箭术，他直接将那寒冰的箭矢劈断。
“这是什么？”
洛基开口问道。
“约顿海姆的战书么？”
“不，不是战书，这是魔法。”
战神低声说道。
‘嗡’
紧接着符文就这么闪烁起来，它仿佛烙印在了空气之中。
紧接着一个身影就此从符文之中显现，那是一个游侠打扮的男人。
手中紧握着长弓，而腰间则悬着两柄战斧。
“瓦利……”
几乎是瞬间，霍德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但紧接着他自己就否定了这一点。
“不，不是，这应该是奥文戴尔！”
“虽然我很感谢你们神明架设的方便之门，但遗憾的是，我们更喜欢用自己的。”
明明只有孤身一人，但这霜巨人却说不出的嚣张。
与此同时，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寒冰直接突刺而来。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已经取出了一张卷轴。
“结成防御，姐妹们！”
就这么握着圣剑冲了上去，霍德尔大声呐喊道。
“不要擅自发动攻击！”
紧接着，天空之上就此出现了由上至下的极光壁垒。
此刻，洛基似乎是抬头了，所以霍德也能看见这个时代的女武神的英姿。
虽然他认识的这个时代的女武神并不多，但他却见到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些女人的身影。
天后的侍女！
爱情女神罗芙。
疾风女神盖娜。
生产女神贝尔莎。
在负责这些职责之前，她们是华纳的战斗部队，隶属于弗丽嘉！
“极光战女神……”
她们手中的盾牌扩散出了光辉，一面又一面的结合，极光壁垒似乎坚不可破。
‘咚’
然后，寒冰的突刺就这么撞上了女武神们的壁垒。
丝毫不动。
但这只是第一轮攻击罢了，而且主要目的明显是牵制。
紧接着，两支箭矢就这样袭来，第一支就这么钉穿了女武神们的壁垒，朝着天空进发。
而第二支箭则顺着被洞穿的缝隙、射向了阿斯加德的天空。
‘嗖’
“什么？”
眼见这个男人没有直面自己，反而选择射箭，而且还一连射了两支。
这不由让战神感觉一愣。
“你以为那张卷轴是用来召唤我的伙伴的么？”
“上当了吧！”
‘轰’
伴随着强烈的魔法，奥文戴尔手中的卷轴直接炸开，这不由让霍德后退了两步。
剧烈的爆炸让他无法近身，但他知道自己已经错失了最佳的攻击时机。
“两支箭，第一支就钉穿了瓦尔基里的防御，而第二支……”
他就此皱紧了眉头。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奥文戴尔根本不用那么做。
而那支箭的作用，霍德也看出来了。
“之前跨越彩虹桥的那支箭可以将奥文戴尔自己传送过来，那么第二支箭，铭刻的是彩虹符文石有关的传送魔法吧。”
霍德低声说着。
“全员退避到力量平原！准备迎战！”
与此同时，战神的声音响彻在了神域的天空之下。
…………
…………
…………
…………
各位晚安

第八章:神域之物
战斗就这样完全爆发了，而在初次的交手之中，为了不波及中庭而显得束手束脚的盲眼战神落入了下风。
阿萨神族费尽心思建造起的城墙壁垒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在神射手奥文戴尔的干扰下就此成了无用之物，因为他直接将传送魔法通过箭矢的形势打进了城墙内部！
而那里则被称作力量平原，后世则是雷霆之神托尔所居住、镇守的土地。
不过现在，它应当属于这一代的战神：霍德尔，而这里也是纯粹的战争之地！
而在这冰霜巨人与阿萨神族之间的战争之中，地位最尴尬的恐怕还是作为野火之神的洛基了。
如果是以前也就罢了，阿萨神族毕竟是他一手缔造的。
即便与冰霜巨人发生冲突，他也绝对会站在阿萨神族这一边，而曾经就是这样的。
但是，如今时代却已经变了。
他早已不再如同当初那般年轻，他有过一生的挚爱，曾经有过可爱的孩子。
只是可惜的是，所有的一切如今都灰飞烟灭了。
而现在，另一边的战场甚至就有他的女儿参与。
幽冥女王海拉的死亡军势已经与奥丁带领的军团爆发了正面的冲突。
而此时此刻，洛基就此成为了一个中立的敏感人物。
巨人入侵阿斯加德，他没有出手，而他也不曾协助任何一方。
不过，对来自后世的霍德来讲，也正因为洛基没有出手，仅仅是如同一个摄像机那样站在阿斯加德的高大城墙上，所以他才能将这些看的清清楚楚。
城墙外侧，女武神们遵从战神的指令开始了行动，她们身后宽大的羽翼赋予了无与伦比的速度，瞬间便冲向了力量平原。
她们并不是没有头绪的胡乱冲撞，而是紧盯着那来自霜巨人的高速飞行的特制箭矢。
与此同时，城墙之外，那盲眼战神也想要有所行动。
但不等他有什么动作，迎来的便是两柄战斧。
‘铛’
抬起了手中的圣剑，他就这么招架住了冰霜游侠的袭击。
与此同时，奥文戴尔的神色也无比嚣张。
“想走？先问问我！”
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冰霜打击。
巨人本身就有着沛然巨力，在裹挟着极寒冰霜的情况下，霍德尔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脱身。
不断袭来的冰刺让他辗转腾挪，寻找着落脚点，而双斧快速的攻击让他没有办法以纯粹躲避的姿态逃离奥文戴尔的纠缠。
“在完全结束之前，还请你留在这里吧，阿萨的战神。”
“你很自信。”
“这是嘲讽么？”
“不，并不是。”
战神就此摇头。
“从你的行动之中，我听的出来，你确信自己的第一支箭矢足以洞穿我们的防御，所以才直接用第二支箭矢当成传送的锚点。”
是的，奥文戴尔就是这样。
如果是那种谨慎的人物的话，是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除非……
“你对你的箭支有着无比强烈的自信。”
“那是当然的！”
言语之间，双方已经进行了一连串的交锋。
战斧与剑锋碰撞，与此同时袭来的寒冰最终也撞在了肉眼可见的魔法护盾上。
而在这一连串的交锋之中，观察着的霍德也逐渐发现了曾经的战神身上的缺陷。
他强大，这是真的，因为直到现在，奥文戴尔都不曾对他造成真正意义上的伤害。
所有的攻击不是被躲避就是被化解，有时候还能做出足以威胁到那冰霜巨人的反击。
但是，他视力层面上的不足所带来的弱点也暴露无遗。
没有办法去看，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在第一时间通过视觉去判断奥文戴尔所在的位置。
那么他依靠的是什么？
是体温与听觉，甚至是皮肤所传递而来的触感。
这些讯息在他的脑海之中整合，这才得出最终的方位。
而这一点只要是一个优秀的战士都能察觉得到。
奥文戴尔也绝不会放过这个缺陷！
“我其实听说过你！”
冰霜游侠就这么开口说道。
这种对决之中飚出的垃圾话在一方有着视力障碍的情况下就不仅仅是简单的思维干扰了，而是真正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逐渐的，霍德看到了。
寒冰正在逐渐衰退，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暴露自己的奥文戴尔正逐步转换自己的战斗风格。
“你也许不知道，在决定开战之前，我们对你做过全面的研究，能在阿萨神族之中搏出战神之名你的的确很强大，但你终究是一个盲人。”
声音就这么扩散、回荡。
不再是从某一处地方传来，而是四周开始徘徊。
这是纯粹的听觉干扰。
“所以，只需要我站在这里，就能完全牵制住你。”
“看起来我还真是被小看了。”
战神不咸不淡的回应道。
他一手握着那由世界树的枝干打造的剑柄，一手则扶着神铁的剑刃。
手指就此轻抚着符文，无比冷静，没有任何的焦躁。
“别怪我，你至今为止都不曾展现出什么神力，不过作为阿萨族的人物，其实这才是正常现象。”
然后，战神下意识便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却又舒缓开来。
“所以，你很自信。”
“很快就会结束的，战神，等我们攻克阿斯加德，就会放你离开。”
“不杀我么？”
“我们族群内部对你的评价其实很高，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索列姆说过你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
“那真是多谢评价了。”
‘轰’
突然，炽热的高温袭来，以战神为中心直接扩散出去。
这是最纯粹的火焰魔法，但这扩散的火圈却又很快撞上了周遭的寒冰壁垒。
“没用的，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在这里牵制你，而如果你愿意放弃的话，那么我们都会好过很多。”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的计划，趁着两线作战、利用我们阿萨神族人口稀少的特征，打算逐个击破。”
战神平静的说道。
“你在这里牵制住我，海拉牵制住陛下，而我们的军团也不得不分散开来，看起来比起将我们格杀，你们更在乎这片土地。”
“阿斯加德的位置很特殊，所以它很重要。”
奥文戴尔甚至都没有隐瞒自己作战计划的意思。
因为当战斗开始时，他就知道这些是瞒不住的。
“当我们占据这片土地，就能顺势将你们赶出去。”
“直接切断后路？”
“当然。”
“不，还不够。”
他就此摇了摇头。
“你们的目的还不仅仅是这样，单纯的占领还是不够的，阿斯加德之中还有你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听到这里，霍德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
“阿斯加德……”
他低语着。
阿斯加德里边有什么东西么？
一边注视着记忆中的一幕，霍德仔细思索着。
…………
…………
…………
…………
_(:з」∠)_
昨天休息了一会儿

第九章:大意了
“不行，想不出来。”
霍德虽说不是什么蠢货，但自认为头脑还算机敏的他此刻却一片空白。
因为现在他并没有得到什么线索，而那战神信誓旦旦所说的东西指代的范围又太宽泛了。
阿斯加德究竟有什么？
现在的霍德也说不太上来。
至少他第一时间想不出来，而眼前的这些也不允许去多深入思考。
“哦豁，看起来你好像已经猜到了。”
大概是已经意识到再隐瞒没有什么意义，奥文戴尔也并没有否认什么。
虽然他也并没有真的正面去承认什么，但这番态度其实与完全表态没什么两样了。
“果然，你们是冲着那个东西来的，但你们知道这其中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
“一切，阿萨的战神，我们冰霜巨人如今能付出一切。”
这应当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才对。
但是，那霜巨人的神色却无比轻松。
只是，即便是身为旁观者的霍德都能轻易感受到那霜巨人话语之中的坚决。
“我们曾经失去了很多，一场滔天的鲜血潮水吞没了我们的族人，无数家庭就此分崩离析，这一切都是你们阿萨神族导致的。”
“我不否认这一点。”
沉默了许久后，战神低声说道。
“所以，你愿意在这里稍稍等一会儿么？”
眼见霍德尔的语气似乎有松动的征兆，奥文戴尔开口说道。
“只要那么几个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一切都会结束，我们约顿族不过是在取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而已，被阿萨神族所窃取的东西，索列姆说过你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
“但是，我是阿萨神族的战神。”
不等奥文戴尔说完，战神那平静的声音便中断了一切。
“无论你说的再多，都无法改变这一点，我自小在这片土地上长大，是陛下指导培育了我，天后殿下的侍女在抚养我。”
“嗯，我知道。”
然后，奥文戴尔就这么摆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
他的动作有些夸张，但其中却透露着凛然的战意。
“所以，我们是没得谈了不是么？”
“可以谈，但那是在一切结束后。”
一时之间，双方的气势出现了强烈的差距。
而颇为有趣的是，就这份气势上来讲，奥文戴尔占据了上风。
但是，这并不是说霍德尔气势弱。
实际上，他只是有些平静。
而且，平静的有些过头了。
就像是一柄藏在朴实剑鞘之中的宝剑一般。
明明隐约有那么一种凌厉感，但却不曾完全展露那锋锐的剑锋。
就像是收起了獠牙的野兽一般。
“一切都结束？你觉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们还有胜算么？”
“当然有。”
然后，氛围开始转变了。
明明那盲眼战神由头至尾不曾挪动过自己的步伐——他就这么站在原地。
但那种压迫感却扑面而来。
即便是来自后世、理论不存于这片战场之上的霍德都能清晰感受到。
“阿萨神族不能倒下，而这个世界也需要秩序。”
然后，又是一阵魔法的震荡。
火焰与寒冰碰撞着，顷刻间化成水雾。
不过就在水气扩散之前，狂风却又将其完全吹散。
接着，奥文戴尔又飞跃而上。
‘砰’
‘铛’
‘咚’
有时候是剑锋与战斧，有时候又是手肘，他们保持着近距离的搏杀。
而在数次的交锋后，那游侠却又拉开了距离。
紧接着，冰刺就此袭来。
“那里么！”
战神避开冰刺后，下意识便朝着那里挥动剑刃。
就这样，如此循环往复，他们碰撞着，好像谁都奈何不了谁。
但是，注视着这场战斗的霍德很快便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再这样下去就要败了啊。”
此刻，洛基那低沉的声音就这么回荡着。
这是属于洛基的自言自语。
与此同时，他的视角也有所转动。
此时的诡计之神的视角很快便挪到了另一侧。
那是更为遥远的地方。
力量平原之上，那箭支下落的位置已经出现了数名巨人。
只是，他们并非纯粹的巨人战士亦或是士兵，而是巫师。
虽说体型上而言有大有小，但他们联手构筑出的防护结界却完全将来自女武神们的打击阻隔在外。
而在其中，霍德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歌洛雅？”
在见到那个与似乎与人类无异的身形后，霍德不由感觉到有些惊讶。
但现在，这些好像已经不是终点了。
重要的是，那防护结界的内部也涌动着庞大的魔法气息。
结合奥文戴尔之前的话语来看，不难看出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约顿海姆的大军马上就要来了。”
是的，再这样下去，冰霜巨人的大军将会通过他们自己构筑的魔法通道瞬间跨越世界、来到阿斯加德的土地上。
虽然霍德对这种事情无感，但他却很好奇战神的选择。
记得埃策尔和乌特加德是怎么说的来着？
盲眼战神最终击退了巨人，将冰霜巨人们赶回了约顿海姆，而且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且不说这件事难度如何，至少就描述上而言，战神似乎做过更加疯狂的事情。
“不该是这样的。”
此刻，霍德又听到了来自洛基的低语。
“女武神和恩赫里亚的攻击频率也不对，而霍德尔他……”
洛基又看向了城墙之外，战斗依然在持续。
虽说防御滴水不漏，但那战神终究有着视力缺陷，即便有魔法辅佐，但终究是守多攻少。
说到底，就是去适应对方的战斗节奏，然后寻找破局的机会。
这是他本身因为身体的缺陷养成的武艺风格，一般生死搏杀会具备优势，但问题就在于这已经不是纯粹的搏杀了。
这是战略。
特别是在奥文戴尔自身并没有一定要击杀战神的任务的情况下，霍德尔就这么被拖住了。
他想离开。
不行。
因为奥文戴尔会阻止他的去路。
他想要主动发起攻击，视觉又成了他最大的障碍，这会造成破绽，而破绽意味着致命的威胁。
“他应该会着急才对。”
洛基低语着。
但现在却并没有那样，倒不如说，即便一直被纠缠着，但他依旧表现的游刃有余，甚至连自己圣剑的力量都不曾引发。
最终，魔法的力量开始震荡，这引起了一连串空间震动。
几位冰霜巨人巫师的魔法成型了。
“我们成功了！”
又一次的碰撞与僵持之中，奥文戴尔说道。
“你们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又不是抵达了至高王座，你只是在等你的军队到来罢了，而很巧的是，我也在等。”
“什么？”
“我也在等你的军队到来。”
近距离之下，奥文戴尔只见到一阵炽热的辉光闪过。
接着，他便感觉双手虎口一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那坚固的冰霜战斧就这么碎裂了。
“这什么东西……”
“情绪的力量，也是怒火的象征，之前我就是用这个挡住了你们的魔法轰炸。”
接着，奥文戴尔便见到那剑锋迎面袭来。
“居然不是常规的魔法屏障，大意了。”

第十章:那是什么?
胜负就此奠定。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次的胜利并不是霍德尔自身真的强到不可阻挡。
他自身的武艺风格与视觉上的缺陷注定他不可能有太强的攻击性。
特别是在遇到了奥文戴尔这样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压制的对手，那么他的弱点就会暴露无遗。
但那霜巨人一族的游侠却还是败了，之前明显占据着上风，把控着战斗节奏最终得到了武器破碎的下场。
理由只有一个：情报不足。
如果霍德没猜错的话，神怒的符文构成独属于阿萨神族，甚至可能刚刚成型不久。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冰霜巨人们对此根本没有什么防备——他们没有办法去对一个根本不知道的东西做出什么应对策略。
所以，结果就很明显了。
奥文戴尔败了，败的很彻底。
在双斧被击碎后，他所能做的要么是取出新的武器，要么是迅速拉开距离，用弓箭进行反击。
但是，这两种选择都需要一个时间，而战神不会给他反应的机会。
在极近的距离之下，他直接提剑而上。
然后，剑招变换。
本来应当是直接向下劈砍的神怒圣剑迅速转为横向的扫打。
而在那一瞬间，奥文戴尔所能做的只有防御。
他不仅仅是抬起双手，与此同时也凝结起了冰霜的护盾。
只需要一击！
奥文戴尔只需要扛下一击便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但下一刻，闪耀的神怒却与寒冰相撞，就像是破坏了战斧那样，附着在剑刃上的怒火光辉将寒冰的护罩完全斩碎。
而当怒火与寒冰一同褪去后，剩下的仅仅是冰冷的剑锋。
斩杀！
毫不犹豫的斩杀！
‘唰啦’
似乎没有任何的阻隔，圣剑的剑锋就这么在奥文戴尔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豁口。
而伴随着那庞大的伤口，他的脑袋就这么掉了下来。
完全击杀！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注视着这一幕的霍德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些许显得有些诡异的词汇。
与此同时，面前展现出的这一幕也与他的认知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不是说没有制造任何伤亡么？”
而且，奥文戴尔应该没有死，他接下来还要和希芙结婚生下乌勒尔呢。
等等，没有死。
就这么顺着洛基的视界注视着那掉落在地上的霜巨人的脑袋，霍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似乎洛基也是这样来着。
可能是因为自身也是人类的关系，又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活跃了这么久。
在征伐许久后，他几乎下意识的儿就会将人类身上的各种要害套进来。
但这里就有一个问题。
即便矮人、精灵甚至阿萨神明都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弱点与缺陷，但那终究是霜巨人。
而霜巨人的生命力无比顽强，强壮到被砍下了脑袋都不会死的地步。
曾经在霍德面前蹦蹦跳跳的洛基是这样，而现在，在这里，奥文戴尔也是一样的。
冰霜游侠的脑袋虽然已经被一剑斩飞，但他的身体却依旧毅力不倒。
与此同时，他双拳紧握。
那身体紧绷的模样看上去依然保留有一定的战斗力。
“别以为就这么结束了！阿萨！”
半空之中，那脑袋发出了强烈的嘶吼。
而那无头的身躯也不管什么鲜血淋漓，然后，一道冰霜就这么从头颅的切口处喷涌而出。
那是一道突刺的长矛！
但这对战神而言是无用的。
即便目不能视，但他的面庞却已经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凌冽之意。
然后，他脑袋就这么一偏。
突刺落空。
也许是因为混入了自身鲜血的原因，冰矛呈现出一股猩红之意。
即便是霍德这样站在远处、甚至是来自后世的、纯粹的目击者都能感受到那种惨烈的模样。
那凝聚在头颅位置的血矛所流露出的狰狞不由让霍德感觉到一抹肃杀。
这似乎是奥文戴尔的坚决。
只可惜的是，他们之间早已分出了胜负。
‘咚’
没有等那冰霜游侠有进一步的动作，战神便抬手震击。
他直接单手敲碎了那血矛，而且用的不是剑、而是拳头。
而在这股震颤之下，奥文戴尔那本来挺立着的身体也止不住向一边倒去。
但是，那倔强的双手最终还是支撑住了地面，没有让那虚弱的身体就此倒下。
而霍德尔此刻也偏过脑袋来。
“我知道你们冰霜巨人生命力顽强，所以我也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的意思。”
然后，他就这么转身离去。
“等等，你不杀了我么？”
“我不杀你，我也没想过杀任何人。”
紧接着，有一道骑乘着战车的身影就这么疾驰而来。
“大人！巨人们已经到来了，他们的人数……”
“很多对吧。”
他开口说道。
“多就对了，因为这是巨人的总攻。”
他轻轻起跳，整个身体直接飞跃上了那名女战士的战车上。
“现在带我过去，该结束这一切了。”
然后，战车就这样疾驰而去。
至于洛基，他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那仍然挣扎着的奥文戴尔，接着缓缓下落，走到了他的面前。
“洛基。”
当诡计之神暴露在那个脑袋的面前时，奥文戴尔的声音就这样回荡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有什么，也许我只是来说一声而已。”
然后，洛基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输了。”
然后，奥文戴尔就此沉默。
“还有机会。”
片刻后，他又开口说道。
“洛基，帮我复原身体，现在的话还有机会。”
“为什么你觉得还有机会？五大巨人王只有你和苏东选择出战，索列姆更是避世，而你已经落败了，苏东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还有着军队……”
“在绝对力量面前，巨人的大军其实不堪一击，更何况他……”
此时，洛基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就此闭嘴。
“你也看到了，他的剑还有他的力量。”
原本，洛基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些。
至少作为聆听者的霍德很清楚，洛基想说的绝不是与神怒有关的事情。
他想说的是那个至今为止还没有暴露出来的、与光明之神巴德尔对应的黑暗神力。
光明是起源、是初生，而黑暗则是混沌、是终末。
不过，奥文戴尔很显然不知道这些。
因为在巨人的情报网上，新任的战神霍德尔不仅有缺陷，而且一贯如同阿萨神族的大部分族人那样，没有什么神力。
所以，他很快便被洛基带偏了思绪。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最终，他开口问道。
“是阿萨神族开发的符文，以怒火或者高涨的情绪为力量之源，至于破坏力，你也看到了。”

第十一章:真的没有搞错吗?
最终，洛基与奥文戴尔之间的话题定格在了有关‘神怒’之上。
但在这个时候，霍德其实已经没有心思继续聆听下去了。
他反而皱起了眉头，暗自思考。
然后，他终于发散起了自己的思绪。
意识层面，在他其实不算强烈的挣扎之下，眼前的画面就此被定格住了。
它不再继续，甚至就连流淌着的鲜血都为之凝结，好像一切都被冻结了一般。
而就在下一刻，一阵清脆的声响回荡了起来。
‘喀拉’
这是碎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在霍德的眼前，他所见到的一切都出现了裂痕。
这道裂痕并不是出现在奥文戴尔的身上，或者出现在彩虹桥、或者阿斯加德的城墙壁垒上。
它就是单纯出现在了他所看到的洛基的视角之中，因为这是源自画面展示的崩裂。
最终，一切都消失了，霍德的视界就此回归了扭曲与黑暗之中。
这让他下意识便闭起了自己的眼睛，而耳边本来应该存在着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回归寂静。
“你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向。”
在重新听到了乌特加德的声音后，霍德这才重新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没有必要继续看下去了，毕竟接下来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出现什么大的意外了，而结果，我也已经知道了。”
结果是什么？
是盲眼战神霍德尔就此击退了那些冰霜巨人，并且做到完全为零的伤亡。
如果说在之前，霍德下意识的还会对这件事感觉到不可思议的话，那么现在当他再一次深刻体会到冰霜巨人那顽强的生命力后，他不会再有任何的怀疑。
更别说他自己应该也是一个巫师。
哪怕站在魔法的层面，这些事情也很好处理，无非就是最大可能的保留好肉体的完整度与生机，再用魔法让灵魂回归躯体之中。
反正只要肉身没有腐朽、甚至是损毁，处理方法可以说简单到不行。
而只要思考到这一点，那么所谓的‘没有伤亡’的范围也就很宽泛了。
“反正霜巨人已经失败了，继续看下去就显得特别无聊，就像是看一本早已被剧透结局的故事书。”
一旦被剧透，那么兴趣必然会大减。
因为一旦知晓结局，那必定会缺少某种惊喜感，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对所谓‘剧透’的事情深恶痛绝的原因。
而在得知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的具体真相后，对于剩下那些不会再有什么变数的展开就不会再有什么期待了。
“说实话，后边的事情就有点无聊了。”
他就这么看着那个巨人。
“还是说，其实后边还有一些有趣的东西？又或者有什么变数？”
当对一个过去的、早已知道结局的故事彻底失去兴趣的时候，就需要其他的什么东西来刺激一下。
至少能让他重新提起什么兴趣。
乌特加德当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无论是洛基还是他的记忆之中，最多的也就是关于那场战争的事情了。
“那倒是没有了，结果正如同你说的那样，最终是战神击退了巨人的军队……不过准确来讲，比起所谓的击退，更像是完全俘虏、又放走。”
“那我猜神王本来的想法是将包括两名巨人王在内的人巨人们全部镇杀。”
“没错。”
乌特加德缓缓点头。
“那个老家伙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态度，所以与霍德尔之间产生了分歧，神王想要就此赶尽杀绝，而霍德尔想要消解仇恨、缔造一个和平共处的时代。”
“哼。”
突然之间，霍德就这么笑了出来。
只是，这种笑容之中却透露出一丝讥讽之意。
“真是天真到过头的家伙。”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眼见霍德没有什么回答的意向，乌特加德也没有多问。
而霍德的神情也有些阴沉。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巨人之前的问题？
“但不管怎么样，我很尊敬他。”
沉默了许久后，乌特加德开口说道。
“有些事情虽然看起来很困难，但他愿意去这么做，甚至愿意亲自来到约顿海姆，单单就是这份毅力足以得到尊重。”
“他到过约顿海姆么？”
“嗯，事实上他一直在尝试与各个巨人王们协调，在这里居住、奔波，而且不得不说的是，他几乎快要成功了。”
当一件事看起来希望渺茫的时候，那些对此深信不疑、并付诸行动的人或许的确算是某个品种的蠢货。
但是，当它在不断的努力下快要抵达成功时，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奇迹，而奇迹的缔造者总是受人尊敬的。
但与此同时，总会出现那么一些情绪奇怪的人，对这种奇迹抱有些许微词。
比如说霍德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几乎快成功？不至于吧。”
霍德就这么唱起了反调。
“按照你的说法，约顿海姆中的五大巨人王，苏东（自然）本身是强烈的主战派人物，瓦夫鲁尼尔（智慧）本就有些不管世事的倾向，想来也在静待预言的终末。”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
“现在已经两位了，至于帝亚兹（海洋）……他都能为洛基保守原初之火与灭世兵器的秘密了，立场也很鲜明，至于法布提（雷霆），他由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但我印象里他当初好像是尤弥尔那一派的人物？”
然后，他就这么轻易的将四位摘了出去。
“事实上，五位巨人王唯一有那么一点接触可能性的，大概也就是曾经的奥文戴尔了吧？而奥文戴尔对阿萨神族的态度不能说憎恨，但这种略显软化的态度，我想可能也与索列姆有关。”
“喧嚣之王一直深爱着天后。”
“所以喜欢偷看她洗澡是么。”
然后，乌特加德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僵硬。
“你从哪里听说的？”
当然是从故事传说里听说的了。
虽然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事实，但霍德肯定不会那么说。
“之前我见过的某个据说自己深爱着一个女人的神明，喜欢偷看她洗澡，我在想这是不是你们冰霜巨人血统的通病。”
“谁啊，干这么没品的事情。”
“光明之神。”
“咳咳咳咳。”
乌特加德就这么咳嗽起来。
“什么玩意，当初时间分离成光暗的时候真的没有搞错自己的宿主么？”

第十二章:黑暗、注视深渊
此刻，乌特加德是真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了自己喉咙里。
想要吐槽，但一时之间却又无所适从。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吧，但秉承着与洛基完全相同的乌特加德并不是一个好人，但却有着一个正常的三观。
他的认知是正常的。
有些事情他同样认为是错的，但在他眼里显得很有趣，又不会有什么伤害，所以他就会去做。
乌特加德与洛基，他们与一般恶棍之间的差别可能就在这里。
他们并不为那些肉眼可见的利益所驱使，就是单纯觉得好玩而已。
与此同时，他们也能清晰的认知到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的性质。
而现在，他们所维持的、符合公众认知的道德观开始搅乱乌特加德自己的头脑。
他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在最初的那番震惊后，他不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该怎么说呢？我对那光明之神还是有着一定的认知的。”
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巨人开口说道。
“他在神域之中的风评其实还不错，待人和善，虽然算不上热情但也无比开朗，他……”
“他分不清善恶，更不知晓何为愤怒、何为恶意。”
没有等乌特加德开口说完，霍德便开口打断了他。
而在听到那贤者的话语后，乌特加德也没有追究什么，他只是缓缓点头。
“你看起来好像很了解他？”
“不算了解，只是曾经一度交手。”
然后被天后制止了而已。
后边一句话因为某些不可明说的原因，霍德并没有讲出来，只是在心底默默重复着。
“这件事你不是知道么？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发现洛基的槲寄生计划失败的。”
“然后呢？”
“雷霆之对我出手，这导致誓约压制了他，让他的雷霆神力无法发挥，但那光明之神却不一样，在连续的战斗之中，耶梦加得也被打伤了，他也不像是神王那样主打反击，主动攻击次数也不少。”
“你说什么？”
突然间，乌特加德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说他主动攻击的次数也不少。”
“不是，上一句。”
“耶梦加得也被打伤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自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那个巨人。
霍德一时之间也感觉到有些复杂，但看着乌特加德那复杂却又焦急的神情，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事情也好几年了。”
“……”
一时之间，乌特加德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先是微微张口，看起来好像要表达什么意愿和想法。
但最终，他也只是长叹了一声。
“那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耶梦加得么？他过的还挺好的，不过与狰狞的外表相比，他其实非常……幼稚。”
在斟酌了许久的言词后，他还是用到了这个相对而言中性的词汇。
本来的话，他是想直接说耶梦加得看起来蠢或者傻的。
但这对一个遭遇了苦难的巨人来讲却也太失礼了。
更何况……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乌特加德嘴角不由一扯。
“无论是耶梦加得还是芬里尔，洛基那个蠢货为了保证他们的性命安全，将他们藏匿于野兽之中，所以他们一直幼稚如孩童。”
就连最基本的教育都没有，而生活环境则是遍地野兽。
久而久之，说不定他们都不会认为自己是巨人了。
“现在还能保留有说话的能力，只能说谢天谢地。”
“芬里尔的情况我不清楚，耶梦加得在海拉的努力下算是有了藏身之地，而现在的话……”
“怎么了？”
“没什么，他过的应该还不错。”
赫拉斯瓦尔格尔已经回到北方海域那里了，连带着还有那个叫赛莱因的人类。
另外北方海域之中也有驻扎的尼德兰与冰岛混编的军队。
在耶梦加得的帮助下，那里已经成为了后花园，甚至还有直接从水下通向尼伯龙王国的通道。
不过当然了，这种事情霍德是不会说出来的。
所以他也就含糊其辞。
“这一切也和海拉有关。”
而对于这点，乌特加德也深信不疑。
“作为家人，她做的比洛基好很多，也许这点更像是她的母亲也说不定。”
霍德很识趣的没有就这番话再发表自己的什么意见。
“总之就是这样。”
眼见乌特加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霍德随意的将话题扯到了巴德尔的身上。
“这个家伙并没有受到誓约的压制，我一开始还考虑到他是不是没有被囊括进阿萨神族的整体誓约内，毕竟他本人有着天后的誓约保护，但仔细想想并不是那么回事。”
仔细想想，以天后对巴德尔的溺爱，自然是要起到多重保护的。
所以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吧，但我猜想誓约的压制前提不仅仅是纯粹的攻击吧，这样一来神明之间相互切磋也麻烦的很，所以还得加上一条才行。”
“那你觉得是什么呢？”
“恶意，还不是什么杀意，准确来讲是明确知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的性质，还明确抱有情绪层面的憎恶，至于光明之神……”
霍德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正在回忆。
记得在北方海域那个时候，他无论的情绪起伏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显得很奇怪。
“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是恶意，对他而言，所谓的杀戮似乎也就那么回事，他可以带着纯粹的善意去剥夺他人的生命，就像是喝酒时要打开瓶塞那样。”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如果不是他真正意义上将我杀掉了一次，想要利用誓约将他压的出不了神域还是蛮困难的。”
他叹息了一声，接着摊开自己的手掌。
“说到底，那种程度的战斗力再加上不会被誓约妨碍，他该不会是那个老头子精心培养出的处刑者一类的人物吧。”
他就此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种话当然是他随便讲的，反正没有任何证据。
“所以说才感觉到很奇怪，光明象征生命的起源与秩序，黑暗象征一切归于混沌和虚无的终末，但你也看到了，光明之神与黑暗之神就表现上而言……”
“反正也没有规定神明和巨人的性格一定要跟着神力走吧？”
“确实，但光与暗却有着特殊之处，因为光受人喜爱，而暗意味着注视深渊，眼前只有幽暗，而一般来讲，前者的环境总会更好，而后者则会有缺陷，甚至会引起恐惧，本来的话……”
“等等。”
突然，霍德又开口打断了他。
“你的意思是，黑暗之神是因为他的力量，所以失去了自己的视力？”
…………
…………
…………
…………
第二更在写了在写了。
最近在尝试重新恢复双开双更orz

第十三章:终末的守望者
盲眼的神明霍德尔。
在霍德自己所知晓的传说之中，关于盲眼之神的大体内容其实就这么点。
甚至在后世流传的版本之中，这位神明还因为天生的残疾而被剥夺了‘战士’的称号，因为好像没有人认为这样一个瞎子会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这就导致‘披甲的霍德尔（(Hothrbrynju)）’与‘战场的霍德尔（Hothrvíga）’这两个指向他真正身份的称号就此失落。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提到霍德尔双目失明，那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天生。
他的角色定位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可怜人。
双目失明、性情阴郁，甚至在一部分描述之中还显得优柔寡断。
似乎，没有人想过这位战神本来应该是健康的。
至少霍德自己都没有这么想过，他也几乎下意识就认为霍德尔是天生失明的了。
如果乌特加德没有提到这一点的话，他根本不会多想。
而现在的话……
“嗯，可以这么说。”
听到了霍德的提问后，乌特加德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很痛快的便将这一点讲了出来。
“因为承受着黑暗的力量，所以目不能视，这在寻常人眼里便是缺陷。”
“但是，我现在却看得到。”
霍德就这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能清晰的看见你坐在我的面前，我也能清晰的看见米德加尔特与约顿海姆的一草一木。”
“但你也不曾动用过黑暗的力量不是么，现在的你或许可以理解为……能力不够，毕竟依照你的出身来讲，你只不过是一块碎片。”
黑暗的碎片。
这是霍德对乌特加德宣称的身份，而这也不是什么谎言。
“虽然我不知道洛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的你仍然是一块比较大的碎片罢了，是否觉醒另外再说，你和他所承受的，都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
乌特加德的这番话语其实并没有什么引导的意向，但霍德却偏偏有所思考。
而与此同时，他脑海之中翻涌着的则是曾经在迷雾的命运之岛上见到的一幕。
仿佛悬空的岛屿。
倾泻而下、却又化作雪花的河流、
深不见底、又宽阔的金伦加鸿沟。
冰雾之国尼福尔海姆、还有远方燃烧的穆斯贝尔海姆。
但此刻，这些曾经难得一见的奇景却没有办法对他产生任何的吸引。
而盘桓在他大脑之中的则是悬浮在鸿沟深渊之上的巨大的黑色球体。
它令人战栗，仅仅是悬浮在那里就会让人感受到冰冷。
“曾经的霍德尔，他背负着的是整个九界的黑暗，是创世时奠定的时间终末，他见不到任何的生命、也见不到所有的美景，他等同于立在终末之地、永远注视着混沌的黑暗。”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摸了魔自己的下巴。
他的目光突然充斥着探究的意味。
“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一块普通的碎片，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而承受下来也必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既然是洛基寄予厚望的‘碎片’，或者说是他最为成功的‘实验品’，那么你从小的时候就应该展露出一些特质。”
“比如？”
霍德就这么笑了出来。
但他的笑容却无比勉强。
“比如，你的视力，作为时间尽头的黑暗守望者，你应该是见不到光明之下的那些美好的才对，至少看不真切。”
然后，霍德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他皱着眉头。
不过，因为他神情低沉的原因，乌特加德反而有些吃不准了。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
他拿着的那把剑。
虽然并不是乌特加德自己所熟知的神怒圣剑，但那光辉他是不会认错的。
一开始，他认为这是灵魂逐渐觉醒战争特质的象征。
但现在，他却有了新的想法。
“不过当然了，我说的也只不过是某种可能性而已。”
巨人又就此补充道。
“所谓的副作用终究是建立在难以承受的基础上，但就时间跨度上来讲，你的身体机能明显超越一般人类，甚至那个老家伙的血统，所以……”
“所以我才能看得到，你想这么说，是么。”
突然之间，霍德开口问道。
而乌特加德也缓缓点了点头。
“理论上是的，除了这个应该没有其他解释，看起来洛基真的在你身上下了很多功夫，他难得不留余力与后手去做一件事。”
在乌特加德看来，想要批量缔造阿萨的子嗣是很难做到的。
而想要背着那个老家伙做这种事情，在不通知作为同地位分身的他的情况下，能制造出这样一个存在就已经是幸运的事情了。
“确实。”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只是现在，他的情绪很复杂。
“看起来洛基的确是尽力了。”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含含糊糊的。
不过，乌特加德也没多在意就是了，他就这么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你的身体没有这么强劲、只是个普通的人的话，要么什么都看不到，要么看什么东西都显得模糊，只能隐约辨别一些色彩还有轮廓。”
“不说悲惨，这种事情绝对很令人厌烦吧？”
“嗯，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异类，甚至还因为这点被欺负。”
对于这一点，霍德并不否认，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但他却比这更加悲惨。”
乌特加德话音刚落，周遭寂静无声。
“知道为什么吗？”
“黑暗……”
“对，因为黑暗，他连轮廓与色彩都看不到，从出生开始便是一片黑暗，他一直被剥夺注视这个世界的权力，只能聆听，见不到任何的风景与面容。”
“魔法也做不到？”
“我懂你在说什么，但可惜的是，这种事情是做不到的，他能承受黑暗，但精神层面的魔法沟通、意识世界的影像最终都会被吞没，因为他无法见证光辉下的世界。”
然后，乌特加德那巨大的双手就这么突然合拢。
“他被包裹着。”
巨人开口说道。
“见不到一丝光，见不到光辉下的美丽色彩，更没有办法进行识别，黑暗会吞没所有。”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状况？
霍德不由微微张嘴，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真是绝望。”
…………
…………
…………
…………
_(:з」∠)_
各位晚安

第十四章:不曾使用的力量
其实，霍德想要说的东西很多。
甚至，他很想要去否定些什么。
因为在这一瞬间，他联想了很多东西。
他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经历，那种模模糊糊的人生陪伴了他一段算是漫长的时光。
虽然没有对乌特加德吐露出这些，但他对于‘眼盲’这种事情算是有着一定的体会的。
正如同这巨人说的那样，他看什么都显得模糊、只能隐约辨别出一些色彩与一些可能存在的轮廓。
因为根本没有见过具体，所以都不敢轻易下判断。
然后，他得到了象征着科技进步的辅助眼镜。
利用摄像头将画面直接呈现在眼前后，他的生活才算是真正迈入正轨。
他能重新去‘看’那个他生活过的世界。
虽然直到后边，他也的生活方式还有行事风格也不算是有什么好转，但总比以前好多了。
虽然他本人其实并不喜欢那种过于扁平化的景象。
作为天生的缺陷者，霍德并不否认视力层面上的缺陷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楚。
即便通过那种辅助器具也能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但在他的眼里那通过摄像头展现出的扁平画面似乎无时无刻不再突出他的那种缺陷。
他本人对于这种科技层面上的进步其实抱有一种复杂的态度。
这也是为什么他曾经会那么喜欢《九界》还有那种完全沉浸式的游戏体验。
说到底，与世界观与游戏题材原型什么的无关，也和英雄梦什么的没有关系。
他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不需要再依靠什么辅助眼镜，仅凭双眼就能注视美丽的风景还有那些来往的行人。
不是看着那近距离的荧幕与上边显得扁平、与自己好像处在不同次元中的东西，而是毫无违和、能伸手触及、没有分隔的美景。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一味的去责怪、迁怒什么。
与之相反的是，他知道这也是自己回归正常独立生活的契机。
如果一直看不清的话，他自己的生活必然会变得更加困难。
以他自己那自尊却又自卑的性格，他必然不会主动去请求他人的帮助。
拉不下脸、开不了口什么的。
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霍德还是挺难想象那种状况的。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即便是在这有着原初十八符文、有着魔法存在的九界，也会有这样的困扰。
而且，那战神的额状况还更加糟糕。
如果说霍德自己还算是有着各种弥补和修正的手段的话，那么他什么都没有。
那个盲眼战神，霍德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孤儿，他是光明之神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他们的母亲是获得了生命权柄的天后。
所以，他所拥有的应当是世界顶尖的血统与身体。
但就是这样，他仍然被黑暗所遮蔽。
“承载着终焉与黑暗，所以无法目睹光辉之下的风景。”
说到这里，霍德突然有那么一种想要笑的冲动。
“这种事情，放在一般人身上估计已经疯了吧。”
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注视世界的权力，而作为阿萨神族的一员却无缘目睹这个世界，甚至都没有人能通过什么方式向他展现出那样的风景。
就这么被禁锢、包裹在了黑暗之中。
意识到了这些后，霍德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这都什么事情……”
“正如同你所说的那样，一般人是绝对无法承受住这种打击的，而这方面也不存在任何的奇迹与可能性而言。”
然后，霍德就此听到了乌特加德的笑声。
巨人此刻好像显得有些无奈。
“不过最后的结果与表现你也看到了，如你所知道的那样，他是后来的战神，阿萨的战神。”
那毕竟是一个全员都与战争挂钩的族群。
而所谓阿萨的战神，也就是战神中的战神。
能做到这一步，成为战场统帅，这并不是单纯的天赋，还有自身的努力。
“怎么感觉像一碗毒鸡汤呢。”
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不过可能是因为声音太小了吧，乌特加德其实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听清楚。
所以，他不由挑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我我很好奇一点。”
“什么？”
“曾经的那个战神知不知道自己掌控着黑暗。”
这一点其实还是蛮重要的。
虽说霍德隐约之间能从苏尔特之战还有阿斯加德保卫战中看到一些端倪，但这玩意终究还是需要一锤定音。
而是否知晓，这甚至决定了霍德对那位战神的最终认知。
如果说霍德尔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被欺骗的可怜人罢了。
如果说……
“他知道，而且他从未动用过那种残酷的力量。”
霍德重新抬头。
他注视着那个那个巨人。
“残酷？”
“嗯，我说过，黑暗是终焉，是时间的尽头，什么都没有，也意味着什么都会消失，无论是生命、神力还是自然，它就是这种东西。”
然后，霍德微微张嘴。
他其实想说点什么，但却又什么都讲不出来。
“有点厉害呢。”
他最终只是干笑着。
“当然厉害了，如果火力全开、甚至连性命都赔进去的话，结果你也看到了，黑暗都能吞没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那火焰巨人始祖也被完全封印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那个悬浮在金伦加鸿沟上的那个巨大黑球。
“但苏尔特存在的时间，其实比这世界更久啊。”
“这有什么，雷神还能用雷劈外人呢，说到底就是自然神力的表现而已。”
“……”
霍德突然发觉自己无话可说。
虽然他觉得这种事情不能混为一谈，但却偏偏无法反驳。
“真是离谱，也不知道苏尔特还活着没有。”
霍德随意的说道。
“有没有活着，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乌特加德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月光依旧照耀着，不曾有任何的变化。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如果霍德尔违背誓约，那么他能不能恢复视力？”
“……”
然后，乌特加德的表情就这么变得奇怪起来。
似乎欲言又止。
不过，他好像一时之间找不到能形容自己心情的吐槽话语，所以就这么卡在那里。
如果他是个现代人的话，估计能迅速回应霍德一句吧。
但他偏偏做不到。
“我能理解你那焦急的想法。”
最终，巨人只是缓缓说道。
“但是，还是搞清楚一个前提吧，誓约压制的是‘使用’，不代表它本身会消失，不然的话，现在早该步入可怖之冬了，光明之神不是被誓约镇压了么。”

第十五章:扮作小女孩的女巨人
话说的多了，便会感觉到有些口渴。
乌特加德自己就是这样。
在说了一大堆话后，他缓缓抬手，一个符合他体型的巨大杯子就此显现。
不过，他也没有拿出酒瓶或者酒桶。
当着霍德的面，他这么伸出手来、轻轻沿着杯口抚摸了一圈。
然后，一股浓烈的酒香便蔓延开来，而酒水也开始从杯底升起。
‘哒’
然后，他就此敲了敲杯口，酒水便停止继续上升。
但即便是这样，霍德这样一个人类却依旧能看到那杯子的酒水就这么洒了一点出来。
还有那么一些泡沫。
“这个杯子……”
就这么注视着那个巨大的杯子，霍德眉毛一挑。
“就是你让贝利喝的那个？”
“你认识贝利？”
乌特加德问道。
“之前在外边绕了一圈，就这么认识了。”
霍德平静的回答道。
“打听关于我的消息？”
“总要有了解一个大概，不然的话我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不是么？”
对于这些，霍德觉得这些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如果就此胡乱隐瞒、说谎，这才反而会引人怀疑。
“所以，你打听到了点什么？”
“你那并不洛基好的人际关系还有风评，那个叫做贝利的巨人可是对我大吐苦水，说你打赌作弊赢了他妹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哼，我可没有强迫他。”
也没有否认什么，乌特加德就这么笑了出来。
然后，他就此端起了酒杯，缓缓眯了一口。
“他平时骄傲自大，谁都不放在眼里，又是一个酒鬼，即便不栽在我手上，也会栽在其他人手上。”
听到这番应该可以算是辩解一般的话语，霍德不由欲言又止。
“听起来，你好像是在帮他戒酒？”
“戒酒说不上，但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滴酒不沾，看起来这件事让他印象深刻。”
滴酒不沾么？
霍德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那个叫做贝利的巨人的爽朗面容。
虽说他们之间就见了那么一面吧，而且霍德也不认为那短暂的交谈能让他对那个巨人有什么突飞猛进的了解。
但至少，那个叫做贝利的巨人已经展现出了他的性格特征。
说好听点叫爽朗，如果要说的难听一点的话，霍德觉得他的脑袋可能不是那么好用。
“他之前还说找时间请我喝酒。”
霍德说道。
“正常，毕竟他不可能真的完全戒酒，而我也只是和他开了那么一个小小的玩笑。”
打赌作弊并拿走了妹妹赠送给他的项链什么的，这种事情当然不会是什么小事，但也不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衡量这一切的标准都看那个叫做贝利的巨人对待家人的态度。
“他应该很爱他的家人，尤其重视自己的妹妹。”
霍德说道。
“差不多吧，这件事将他吓得够呛的……不过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妹妹、或者说干脆是喝酒喝怕了。”
“……”
霍德没有说话，但他的神情却隐约透出了思索的态度。
虽然没有多深入思考，但他发现这种事情却是有可能的，而这也直接影响了他本人对那位叫做贝利的巨人的评估。
“所以……”
他缓缓开口。
但还没有等他说完，乌特加德便笑了出来。
“行了，骗你的，贝利很爱自己的家人，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他的妹妹，这些是他最重视的存在……另外偷偷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贝利这家伙是个妹控，以前的时候他经常将自己的妹妹挂在嘴边，并且由衷为自己拥有那个一个可爱、善解人意的妹妹而高兴。”
“可爱……”
仔细想了想巨人贝利那可能比乌特加德还要高大的体型，霍德的嘴角不由抽搐了起来。
“终究是以你们巨人的眼光来看待的吧。”
反正霍德还是秉持着那样的太多，他可不会认为人类受得了巨人所说的那种‘可爱’。
当初黛德丽还说已经死去的巨人战士艾克认为那位智慧巨人王的掌上明珠很可爱呢。
但之前随意问了问，好家伙，公主泽布尔的常态居然有十多米。
“真的很可爱，也就那么几百岁吧，而且她一直维持着小孩子的模样。”
“巨人认知中的孩子？”
“你们人类也一样。”
乌特加德就这么摇了摇头。
“现在的话，她应该还在米德加尔特的哪个角落里玩耍吧。”
“她去了米德加尔特？”
“嗯，当然是隐藏身份的，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父亲要观察一下诸神最近的动向。”
“那他们的伪装应该相当完美吧。”
就此沉思了片刻后，霍德开口说道。
至少他最近一段时间在米德加尔特是没有听到某某地方有巨人出没的消息。
如果巨人不是隐藏在了深山老林里，那么就应该是伪装成了人类。
“当然了，他们在魔法上有着极强的天赋，而且也不是以巨人的身份离开约顿海姆的，所以没有人知道。”
然后，霍德又想到了那个之前聊过天的巨人。
“所以说，贝利在这梣树之城开设商铺，也是为了等自己老爹和妹妹回来？”
“是啊，他很担心自己的妹妹，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哪里来的神拐跑了。”
“哈？”
霍德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拐跑？”
“嗯。”
好像对那人间贤者此刻展露出的神色非常满意，乌特加德缓缓点头。
“之前不是告诉你，贝利的妹妹一直维持着孩童的模样么？”
“嗯，怎么了吗？”
“那也是有理由的，一般来讲几百岁的巨人也应该是青春靓丽的女孩了，毕竟不通过特殊手段、自己也没有什么特殊才能的话，一个普通的巨人也就只有几千年的寿命。”
也就几千年。
好家伙，这话说的就离谱。
虽然霍德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在这一刻仍然感觉到了强烈的无奈。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从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那里得到了一则预言。
“什么？”
“会有神明看上这个女孩的美貌，进而强行娶她为妻。”
“啊……”
突然间，霍德有那么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类似的故事。
“是娶她为妻？”
“是。”
“不是当情人？”
“嗯，不过这件事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就是了，贝利他自己都在隐瞒这件事，至于我，我是从瓦夫鲁尼尔那边知道的。”
然后，霍德低下了头。
“这样啊，那么贝利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以前叫葛德（Gerd），不过现在改名了，她叫吉尔达。”
然后，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葛德么……”

第十六章:阿斯加德的宝物?
可能是因为霍德现在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奇怪吧。
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乌特加德也挑起了眉头。
“怎么？你知道她？”
“不，我不知道。”
霍德就这么摇了摇头。
但这显然是在说谎。
对于这个名字，霍德虽然不算特别熟悉，但绝不陌生。
这样一个女巨人同样没有自己的篇章传说，但她的故事却与另一个存在绑定了。
那个存在名为弗雷、如今的精灵之王、丰饶之神、光辉国度之主。
传说记载的很清楚，弗雷因为坐在至高王座上，获得了俯瞰九界的视界。
而就在他巡视世界的时候，发现了巨人国度之中存在着一位漂亮的美人。
这便是女巨人葛德。
虽然传说里并没有描绘葛德的容貌，所以霍德也不清楚葛德……或者说如今的吉尔达到底漂亮到什么地步。
不过，他依旧可以从一些侧面描述窥探到这一点——比如说精灵之王弗雷表现出的那些反应。
传说一向沉稳、开朗、颇具国王风范的弗雷自从窥探到了葛德的美貌后便夜不能寐。
茶不思、饭不想，就连作为国王的职责都抛下了。
这样的丰饶之神脑海之中都是关于葛德的模样，为此，作为神明的他都肉眼可见的消瘦了、甚至因此一病不起。
这一点很快就被前去探访自己孩子的海洋之神尼奥尔德察觉到了。
爱子心切的尼奥尔德很快便拜托明面上作为弗雷侍从、实际上只是挂个闲职的朋友史基尼尔前去巨人国度拜访美丽的女巨人葛德。
而史基尼尔也不负重托，在来回跑了两次后，他成功的将葛德带了回来。
而葛德则与弗雷在亚尔夫海姆之中一处名为‘巴里（Bari）’的美丽森林之中成婚。
这大概就是整个故事的梗概了。
但这其中却有着一些毁三观的地方。
可能是作为主宰者的阿萨神族豪横惯了，作为弗雷的朋友、前去游说女巨人葛德与她的家人们的史基尼尔态度其实不算多好。
他最初还是礼貌的态度，进退有度，在葛德面前百般夸赞丰饶的精灵之王弗雷。
但在葛德秉持着冰霜巨人对待神明那一贯厌恶、没有任何兴趣的态度，油盐不进后，史基尼尔就开始急了。
急了之后，他就开始显露出自己的本性，开始对葛德百般威胁。
其中不仅包括说要杀死她的家人，甚至说要用手中的魔剑摧毁整个世界，让巨人国度陷入一片火海。
史基尼尔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他手中的剑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这方面先打个问号，反正就他表露出的这种态度就令人厌恶。
不过根据传说记载，葛德虽然精通魔法，但本质上而言是一个弱女子。
而在这方面，传说则分为了两种展开。
一种版本认为葛德本身是个胆小的女孩，她直接被史基尼尔的威胁吓破了胆，所以直接就同意了当弗雷的妻子。
但因为她仍然有些不放心，所以要求弗雷以自己的佩剑为聘礼，将其藏匿在了巨人国度之中。
而在另一个版本之中，大体的展开其实是差不多的，唯一有些不同的地方在于作为当事人的葛德的心态。
这个版本中，葛德并不害怕弗雷和史基尼尔，她自己也不惧怕死亡，但这样的她却害怕自己的父兄还有约顿海姆中的无辜者为此遭受厄运。
所以，碍于史基尼尔的胁迫的葛德最终在亲子确保了弗雷佩剑的安全与隐秘后便离开了约顿海姆，前往亚尔夫海姆与弗雷成婚。
而这便是霍德所听说的一切了。
可能是因为认知层面的差距与三观冲突吧，其实霍德在阅读北欧神话中的所谓爱情故事时总会感觉到些许的不适。
比如说巴德尔爱上南娜的故事之中包含窥探她沐浴的行动。
虽说从故事的角度上来讲，这是为了衬托出公主南娜的美丽，但不管怎么看都有些怪怪的。
然后则是弗雷与葛德之间的爱情故事，其中包含了包办、胁迫。
虽然出面游说威胁的人是弗雷的侍从史基尼尔，但鬼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弗雷本人的意思。
另外还有奥丁和他那些情人的故事，霍德当初看完都感觉自己人麻了。
难道说这就是作为主宰的阿萨神族所拥有的自信吗？
霍德不清楚，他也懒得去分析这些被冠以爱情之名的‘劫掠’背后的深意。
事实上，他自己从来都不是特别喜欢这些东西。
而他之所以关注葛德与弗雷的婚姻，是因为这个故事关乎一把灭世神兵的去向：莱瓦汀。
现代传说普遍都认为：
如果弗雷的胜利之剑与莱瓦汀划等号的话，那么它必然是通过这个方式脱离了弗雷，然后几经周转到达苏尔特的手中。
不过现在的话，这些东西显然无法当真了。
因为传说中的莱瓦汀可能还没有铸造出来。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他有些遗憾，因为不能现在就抄起这柄魔剑直接去砸了阿斯加德。
但与此同时，却又有那么一点欣喜。
他的副职终究是铁匠，而作为铁匠，如果能亲自参与那烈焰魔剑的铸造，也许是人生一大幸事吧。
此刻，虽然霍德的脑海之中的确浮现出了这样的思绪。
但面容上却没有什么喜悦，有的仅仅是一抹显而易见的复杂。
“那个女孩现在的状况算是被剥夺了成长的权力么？”
眼见乌特加德就这么看着自己，收敛起思绪的霍德不由开口。
巨人先是点头，但之后却又摇了摇头。
“算是吧，不过现在的话，吉尔达那孩子其实挺喜欢维持小孩子的模样的，反正家里有什么事情都有父兄扛着，她过的不要太开心。”
霍德就此缓缓点头。
对于这一点，他不说有什么体会，但还是有所认同的。
“孩童们总是渴望变得成熟，但成熟的大人们却总是渴望回归童年，因为这个时代，也只有孩子才能心安理得的去依赖、去信任其他人。”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在这个话题结束后，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巨人与人类就此相顾无言。
就在他们对视着的时候，巨人甚至缓缓抬手，一边的房门被打开了。
“要么……你开个窗？”
“我这窗户可不是用来给你们进进出出的。”
乌特加德没好气的说道。
“那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奥文戴尔……死了吗？”
“死了吧，希芙都改嫁了。”
“怎么死的？”
乌特加德没有回答，而霍德也闭上了眼睛。
“我明白了。”
他低声说道。
然后，他就此从乌特加德的办公桌上跳了下去。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还有事？”
“真的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什么？”
“说到底，诸神为什么选择阿斯加德居住？”
“……”
乌特加德没有说话，但霍德却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想必，其中一定有着足以让诸神重视的宝物吧，而且还是不得不拿捏在手中的东西。”

第十七章:阿斯加德·至高王座
阿萨神族为什么会选择如今的阿斯加德作为定居场所？
如果是以前的话，霍德觉得自己能说出不少理由。
首先是地理位置。
就九个世界的布局来讲，阿斯加德位于世界树的最高处。
低头望下去便能俯瞰整个九界，而像是海姆达尔这样的存在更是能在他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监听整个九界的风吹草动。
另外，就目前来看，阿斯加德内出产的金属也是九个世界中最好的。
以阿萨神族的名讳命名的阿萨神铁是九界最坚硬的，另外据说阿斯加德的土地也是整个九界最肥沃的，风景宜人、最适合居住。
至少在以前，霍德的脑海之中能浮现出不少理由。
但现在仔细想想，这些理由理论上而言完全站不住脚。
“有什么样的东西，能让诸神甘愿放弃占据约顿海姆、固守阿斯加德？”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那本来还显得有些醉醺醺的眼睛突然之间就变得清醒起来。
“要知道约顿海姆之中可是有着那个东西。”
约顿海姆之中有什么，乌特加德当然清楚了。
智慧之泉！
虽说饮用泉水必然要付出代价，但却令无数巫师神往。
为什么？
因为它的效用便是得到超越自己极限的智慧（视界）。
据说哪怕是蠢材，只要喝上一口，思绪也会变得通透、变得富有智慧。
而众神之王奥丁甚至因为那一口泉水直接超越了自身极限，获得了预言未来的力量。
虽说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但这必然是值得的。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绝对会将巨人驱赶到别处、将约顿海姆还有智慧之泉掌握在手中，哪怕完全放弃阿斯加德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
因为阿萨神族就人口上来讲本来就十分稀少了，而这样一来族群质量就必须有进一步提升。
而比起固守阿斯加德，如果能守住智慧之泉的话，那么整个族群的质量都会大幅度提升。
这一点霍德能看得出来，他不会相信那个高高在上糟老头子不知道这一点。
“但现实是，阿萨神族并没有那么做，他们选择高高在上、立于阿斯加德之中，即便与巨人爆发了数次战争，却也不曾阻止冰霜巨人们固守约顿海姆。”
就这样听着那人间贤者的话语，巨人那庞大的身体直接靠在了自己的座椅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开了办公室大门的原因，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就此吹散了乌特加德脑海之中盘桓的最后一丝温润醉意。
“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些好奇罢了，能解答一下我的这番疑惑么？”
“哼。”
就这么注视着那个人类瘦弱的背影，乌特加德突然笑了出来。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狡猾的多。”
面对乌特加德的那番评价，霍德也没有什么回应。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
“所以……”
“这种东西，你心底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么，而你也看过那番记忆了。”
乌特加德就这么直视着那个人类的背影。
而此刻，他分明看到那个男人肩膀有所起伏。
他好像在深呼吸。
只是，他依旧没有回头。
此刻的霍德就这么抬起头、直视着被烛灯照耀着的建设中心大厅。
“所以说，阿斯加德之中必然存在让诸神所重视的东西……也就是‘那个’了吧。”
他开口问道。
虽然霍德这句话根本没有明确说出究竟是什么，但乌特加德却相信这个男人已经摸索到了事实。
毕竟那番记忆已经表露了出来了。
巨人们所要去往的地点必定是与他们的计划有关的，而那里是……
“白银之厅、至高王座。”
乌特加德就这么注视着他，聆听着那个人类将最后的答案和盘托出。
至此便再也没有了所谓的误会，而霍德显然不是那种会留下所谓破绽的人。
“是那把椅子吧，战神在记忆里提到过着一点，他一眼便看穿当初奥文戴尔的目的，就是那个能俯瞰世界的椅子。”
“是啊。”
乌特加德平静的说道。
“但是，我听说至高王座是阿萨神族自己打造的。”
“并没有说错什么，如今的‘至高王座’的确是打造出来的，不过说到底就是一层外壳罢了。”
“外壳？”
霍德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原本下意识紧皱的眉头也就此舒缓开。
“是这样啊，外壳。”
“嗯，就像是为了保护肉体总会穿上铠甲那样。”
“不过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吧？”
“当然了，除去保护之外，更大的作用其实是拘束，压制其本来的作用，将其压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但即便是这样，经由压制的至高王座依旧能做到轻松俯瞰整个九界、甚至是能在毫无阻挡的情况下清晰看见发生在九界之中的每一件事。
“它就像是一个……”
一个摄像头？
一个数据终端？
霍德本来是想要这么说的。
但他发觉自己下意识会使用的那些比喻词，在这个时代之中根本就不存在。
换言之无论是人类还是巨人根本都听不懂。
所以在仔细思索了片刻后，他还是换了一个称呼。
“一本书？也许它会记录下九界之中发生的事情，只不过阿萨神族只注视着‘现在’发生的事情？”
“大体正确，但还有一点，它能沟通、甚至是号令整个世界，这才是真正的‘至高’。”
终于，霍德回过头去。
他注视着那巨人的神情，他绝对不像是在说谎。
只不过，他自己那如同刀刃一般的眼神可能引起他人不适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自己应该猜到这一点了。”
“是啊。”
轻轻抚着额头，他低声说道。
“我猜到了，毕竟也只有这种超常手段才能帮助当时的冰霜巨人们完全逆转局势了。”
“嗯，就是这样。”
“但使用时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是吧。”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去统御整个世界，那相当于将自己的意识与整个世界连接，而你也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一片死寂。”
世界是活的。
矿脉会再生，不多加干涉的话森林也会重新在荒芜的土地上出现。
“这意味着需要将自己的意识与尤弥尔连接，对这个世界（尤弥尔）发号施令，你猜猜接入的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冲击？”
没有等霍德有什么回应，乌特加德便继续说了出去。
“那必定是来自精神与灵魂的双重打击。”
然后，霍德微微张嘴。
“那上一个真正意义上去使用它的人是天后？”
“没错。”
然后，霍德又沉默了一会儿。
他就这么环视了一圈四周。
“她第二次战争都没有参与正面吧？”
这个问题看上去好像毫不相关，但却指向了核心。
乌特加德也明白这个男人真正想问的事情。
“因为她当时很虚弱，所以不能这么做，现在的话，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创伤好了，也许没有好。”
然后，霍德就此长叹一声。
“真是……为了巴德尔，牺牲了这么多啊。”

第十八章:各怀心思
霍德最后的这番感叹语气相当复杂。
一时之间，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内心翻涌着的这份情感，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嫉妒吧。
理智与情感近似撕裂什么的，霍德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受了。
所以现在反倒是意外的冷静。
但紧接着，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嘴唇似乎有那么点粘稠的感觉。
怎么回事？
当下意识触碰起了嘴唇后，他低头一看。
“啊……”
他见到的是盘桓在手指上的一抹猩红。
“流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好像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这一点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说实话在察觉嘴巴粘稠之前，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疼痛的地方。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自己就连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了？
突然间，霍德心头就此冒出了这些荒谬的思绪与想法。
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很想就这么笑出来。
那种由心头翻涌起的情绪，不出意外应该是嫉妒吧。
与此同时还有一抹愤恨。
这种情绪理论不属于他，但就是存在于他的灵魂深处，仿佛成为了某些本能一样。
“别这样……”
霍德低语着。
他就这么伸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没有必要这样。”
理性开始尝试着去控制情绪，企图将内心深处的那股颤动、烦躁还有不安完全压制下来。
但越是压制，霍德心头就越是苦闷。
“就连敌人都会称赞你的温柔与坚毅。”
他低声说着。
但与那种微微颤动的声音不同的是，他的面容却已经流露出一抹狰狞。
紧咬牙关的模样像极了愤怒的野兽。
“你有着注视深渊与黑暗的勇气、有着承载、守望黑暗却不迁怒于他人的坚毅，你本应该……”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正在给自己的酒杯积蓄着酒水的乌特加德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就此皱着眉头、注视着那个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人类。
“霍德？”
“这不公平！”
突然间，那人类出手了。
他直接一拳砸向手边的墙壁上。
“等等！”
本来，乌特加德还想要出声阻止。
但不等他继续开口发声，那人类的拳头却已经砸了上去。
‘咚’
伴随着沉重的闷响，一道裂痕由他拳击的地方扩散开来。
说实话，这裂痕说不上大。
因为这一拳也没有其他意思，完全就是情绪失控下的动作。
没有什么魔法的强化、更没有动用到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
所以，那裂痕在巨人眼里相当小。
但那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缝隙还是让他头皮发麻。
“霍德，这里毕竟是我的房子。”
乌特加德无奈的说道。
但此时此刻，人类仿佛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这不公平……”
他伸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缓缓闭着眼睛。
“凭什么要让我来承受你的怒火。”
他就此紧握着拳头，然后就此长叹一声。
可能是那呼吸声过于粗重了吧，就连乌特加德都听得到。
他就这么注视着霍德那人类级别的瘦小背影，又看了一眼自己墙壁上的裂痕。
“对不起了。”
就在他无奈叹息时，便听到了这声音。
不过不等他有什么回应，便见到那人类就要远去。
“等等。”
乌特加德突然开口。
“嗯？怎么了？要让我赔么？”
“不，不用。”
一下子被那贤者的回应打破了思绪，乌特加德就此摇了摇头。
说句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只是之前的事情？”
“怎么了？”
“不，你没事吧？”
“我没事？”
“那你之前生气是……”
“我没生气，那份怒火不属于我。”
在听到霍德这么说后，乌特加德就此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之前还觉得霍德可能控制不了什么，因为那种情绪展现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还有什么事么？”
“……”
乌特加德就这么犹豫了片刻，之后才缓缓摇头。
“有一句话想要提醒你。”
“什么？”
“搞清楚你自己是谁，我可不希望那么一个‘同类’就这样消失了。”
他的话听起来有那么点别扭。
而且，他口中所说的‘同类’也并不能用常规去衡量。
因为不是什么同族的含义，更不是同一个家庭。
所谓的同类，指的是他们在身份层面相似的地方。
甚至，霍德隐约察觉到这个家伙似乎是在自己身上找某种寄托。
因为自己才否定，所以他才能下定决心继续维持乌特加德的身份。
这种事情听起来怪怪的。
“我会的，倒是你。”
就这样，他回过头去，注视着乌特加德。
“不过你还是做好准备吧，我回去后就会将这件事告诉海拉。”
“嗯，我知道了。”
“酒不要喝的太多，别第二天起不来了。”
然后，霍德就这么离开了办公室。
他一路上也没有遇到迷宫什么的陷阱，就这样缓步走到了巨大的大厅之中，接着又走到了门口。
此刻，那本来紧闭着的大门缓缓开启。
不过霍德却并没有立即走出去。
此刻的他反而是回头重新看了一眼这建设中心的内部构造。
接着，他稍稍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接着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大行。
思考了片刻后，他这才用魔法给一条毛巾浸水，接着擦了擦自己的脸颊。
“冰霜巨人、阿萨神族，仔细想想，那个糟老头子真是好手段啊。”
霍德就此长叹一声。
他就这么抬头、注视着月色照耀而来的那个方向。
在那里，他轻而易举便能见到那高耸的山峰，它直入云端，仿佛固定着那高高在上的月亮一样。
等等，似乎并不是‘仿佛’？
仔细观察下来，霍德突然发现那柔和的月亮似乎真的连接着什么东西。
但那个地方是智慧之巅吧？
应该是智慧巨人王所居住的地方才对。
难不成约顿海姆的日月归瓦夫鲁尼尔掌控么？
霍德不清楚，但这一点到时候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迎着月色的贤者就此朝着旅馆前进。
他的头脑开始缓缓整理起今天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与此同时，乌特加德也注视着那瘦小的身影远去，站在床边的他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麦酒。
他面色与眼眶都有些发红，接着缓缓闭眼。
“终于来了，也该开始了……你的备用计划就要开始了，洛基，你开心吗？”
虽然话语透露出轻松的含义，但乌特加德却突然伸手砸了一下窗台，而窗台也被打凹陷下去。
不过最终，一切都归于平静。
没有人知道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也许，将自己当成洛基真的会轻松许多吧。”

第十九章:奥丁的计划逐渐浮出水面
月光之下，在巨人们看来无比瘦小的身影正在缓步前行。
他似是鬼魅、但又像是切实存在那样。
事实上，梣树之城并没有宵禁政策，这也意味着街道上并不一定完全安静。
虽说今天晚上并没有什么庆典，所以街道上并不热闹，但总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巨人们结伴而行。
而与此同时，一些酒馆也开放着。
而硬要说与白日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大概就是‘种族’吧。
白日的梣树之城之中，人类并不少见，各处都是商人或者跟随商队来到巨人国度的那些冒险者。
但夜晚的梣树之城却独属于巨人，因为人类不会在这明月高照的夜色之下往外跑。
至于原因的话，霍德姑且断定为恐惧心吧。
黑夜本身就容易令人滋生不安，再加上巨人本身对人类有着切实的压制性，再加上那些存在着的人类奴隶，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所以不出门什么的也就完全能理解了。
而作为目前为止还在梣树之城的街道上行走的唯一人类，霍德自然也不想引起什么麻烦。
所以他给自己套上了一层不引人察觉的魔法：不是隐形。
考虑到这里是巨人的都市，换言之通晓魔法的人着实不少，过于在意形体的遮掩反而会暴露不少魔法层面上的讯息。
所以，霍德采用的‘混淆’。
准确来讲就是在自己身上披上一层薄膜。
那些路过的巨人不是完全看不见他的存在，但会将他当成某些无关的过路人与同族。
这种魔法与纯粹的隐形法术相比最大的优势就在于那几乎可以忽略的魔法痕迹。
只是存在于精神深处，给人一种暗示。
只要他不与人搭话、保持前行的状态，也没有人会在意他。
而只要不去在意他，就不会察觉到什么违和感。
毕竟不是所有的巨人都有着四五米、甚至更大的体型。
更何况霍德也不是那种初次学会潜行的萌新了，在没有办法随意混入人群的情况下，他特地挑选了人少的地方行走。
而就这么一路上，他并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人突然冲上来询问他的出身背景。
就这样，他在稍稍绕了一段路后，又重新来到了整座梣树之城的中心城堡之前。
这里也是咨询大厅、更是城主歌洛雅的居住之所。
只不过，这里的大门已经关闭了。
门口的傀儡卫兵站立着，在月光下散发着肃杀的氛围。
霍德能察觉到，只要有人胆敢在夜晚擅闯这座城堡，那必定会付出庞大的代价。
霍德自己可不会干这种愚蠢的事情。
他只是站在这城堡之前，默默注视着那莫名透出一抹肃穆的城堡。
说起来，之前的他好像还没有注意到。
无论是整座城市的格局，还是这座城堡，无一不再凸显出庄严与肃穆。
逐渐的，霍德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歌洛雅。
如果是现在的那位城主的话，那么这座肃穆的城堡的确非常适合她。
只是，她并非天生的领导者。
至少乌特加德说过，她曾经是一个温柔的、爱看书的女孩。
那么是谁让她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毫无疑问，是她曾经深爱的奥文戴尔。
一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痛。
什么叫贵圈真乱？
这就是了。
他从来都不喜欢去讨论别人的情感问题，结果现在要串联起那些事情。
这件事还绕不开。
歌洛雅。
奥文戴尔。
希芙。
还有最后的霍德尔。
回想起了乌特加德所分享的那个故事，霍德便下意识的将这些串连起来。
表面上来看，奥文戴尔似乎是通过当初的霍德尔认识了希芙，进而喜欢上了那个英姿飒爽的神族女性。
最终，他们就这么结婚了，也因为这个原因，冬日的狩猎之神乌勒尔就此诞生。
接着便是阴谋的显露。
为和平奔走、打算协调巨人与神族关系、并统一人类的霍德尔死在了阴谋之中，爆发的黑暗封印了苏尔特。
接着奥文戴尔就此下落不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神王秘密处理掉了。
在当初的核心人物之中，只有歌洛雅和希芙幸存了下来。
但除去明面上的，还有什么结果呢？
有些事情目前是只有霍德自己才知道的。
比如说某些人物根本就没有诞生，那些对神族有威胁的人物一个两个都倒下了。
本应该有能力将诸神打的节节败退、手握烈焰魔剑莱瓦汀的斯维普达格（史基尼尔）没有出现。
最终会摧毁阿萨神族、将整个世界树都付之一炬的苏尔特被封印。
然后是霍德尔。
本来霍德自己还没能确信这一点，但在从齐格鲁德那里知晓了时间重启这个关键讯息与某些人物的存在后，他就确信了这个事实。
事实上，那所谓的黑暗之神也是拥有着击溃阿萨神族的能力的人。
不过说起这个可能会令人发笑吧。
至少霍德是觉得满无奈的，那个被齐格鲁德称作‘朋友’，最终会与公主南娜走入婚姻殿堂的盲眼战士、音乐家是胡德布罗德的遗腹子。
胡德布罗德是谁？
是格伦马尔之子、是骁勇善战的三兄弟，是亨定一族。
换言之，霍德所知晓的传说中记载的挪威盲人音乐家是亨定一族的末裔。
虽说这方面并没有明确记载，但这位霍德尔最终在丹麦开创国度，完成了复兴大业。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的他为了公主南娜、带领人类的军队与神明互有胜负，可以说是彻底撕开了神明高高在上的伟大面纱。
这一点是怎么做到的？
别问，问就是霍德自己也不清楚。
但奥丁毕竟重启了时间，再加上他对霍德尔展露出的那种根本不像是亲儿子的态度，如果没有这种程度的威胁的话，也许也不至于那样吧？
他很确信那个盲眼的神明有着出色的战斗才能，这才加以培养。
但他也不曾给予任何信任，所以结果才会是那样。
而最后则是现在的瓦利、也就是乌勒尔了。
奥文戴尔之子、传说篡夺阿萨统治权的男人，奥丁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
而将他改造成如今的复仇者瓦利后，无论他是否能杀死自己，这都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想必在他眼里，最好的结果是同归于尽吧……”
如果自己真的与现在的瓦利同归于尽，那么传说会威胁到阿萨神族……不，准确来讲是威胁到奥丁自己统治的人物，就全消失了。
斯维普达格，没出生。
霍德尔，已经成为了封印苏尔特的黑暗。
苏尔特，陷入黑暗，炽热的火焰将与冰冷的黑暗碰撞。
乌勒尔，通过重生的方式被改造成了瓦利、分辨不清自我，说实话如果不是要防一手可能存在的霍德尔苏醒，他说不定已经被干掉了。
“啧。”
霍德就这么皱起了眉头。
“那个老头子、比我想的要能干许多。”
…………
…………
…………
…………
之前有人说奥丁根本没利用好重生者的优势，我之前笑了笑没怎么回。
奥丁：什么叫重生者的优势啊【后仰】
通常我们说的重生优势估计是好好对待吧，这里全给杀了。

第二十章:周密与疏漏
逐渐的，霍德脑海之中所知晓的各种传说、结合他如今得到的讯息还有只言片语逐渐构筑成了一张大网。
这张大网由阿萨之王奥丁所编织，笼罩的范围恐怕囊括了整个九界。
一时之间，霍德自己的呼吸都不由变得粗重起来。
倒不是说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只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肩膀上扛着的东西越来越沉重了。
因为现在的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严格意义上而言，他并不属于这里。
因为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通过‘时间转动者（Mundilfari）’来到这里的未来人。
而这也意味着他不属于这里。
与此同时，他发现，如果将他自己直接摘出去的话，那么在这个时代就真的没有人能对神明举起反旗了。
米德加尔特一直处在神明的掌控之中。
而如果没有他的干涉与参与的话，希吉的后裔：伊尔芬部族与后来的伏尔松格一族必然会被神明拿捏在手中。
齐格蒙德与他的孩子们的死法不会有任何变化，而作为遗腹子存在的齐格飞的结局恐怕也就是那样了。
没有他的指引，齐格飞也许同样会被矮人养大。
而在杀死邪龙后，他或许会在神明的指引下杀死矮人，接着再接触克里姆希尔德。
最终，他的故事会成为米德加尔特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成为诸神眼里的那种‘英雄’。
也许会进入诸神的英灵殿吧，又或许像是重启之前的齐格鲁德那样，被海拉争抢入幽冥。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换言之，米德加尔特之中也不会有针对诸神的旗帜。
至于约顿海姆，依照乌特加德所说，这里的巨人展现出的态度已经让霍德感觉失望。
在被诸神连续击败三次后，他们开始找各种借口来掩盖自己的怯弱。
比如说，他们觉得继续厮杀下去也没有意义，因为阿萨神族是真的有胆魄将他们灵魂一同粉碎、让生命回归世界树。
再这样下去，尤弥尔就会苏醒。
而那位冰霜巨人一旦苏醒，所引发的后果就不是双方的战争了云云。
而表现大概就是：
霜巨人觉得阿萨神族不敢真正意义上的下死手，因为有一个尤弥尔卡在那里。
而即便依照九界的生命规则，如果只是摧毁他们的肉身的话，他们的灵魂也能抵达作为盟友存在的海拉那里。
然后他们便迎来了两名战神。
黑暗之神不喜杀戮，也不喜欢赶尽杀绝。
他想方设法的寻求和平的道路，所以没有杀任何一名巨人。
然后他就这么死了。
而他与奥文戴尔接连死去，这就意味着本来还有可能存在的和平道路就此烟消云散。
剩下的就是便是又一轮的战争，而这一次走马上任、扬名的则是雷霆之神托尔。
他没有霍德尔想的那么多。
曾经与那雷霆之神正面交战过的霍德也不相信托尔会有那种脑子。
所以他必定是听从了什么人的命令才会有那种杀戮行径。
至于是谁，那不用多说。
目前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了
而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直接将巨人们的心气全部打掉了。
这些借口看似好像完全能站住脚、甚至是有着某种大义。
但却毫无意义，因为说白了就是阿萨神族展现的更加疯狂。
而冰霜巨人就在最重要的、最应该拼一波的时候胆怯了。
不过，这其实只是次要的。
没错，沉睡的世界树与始祖巨人尤弥尔还有疯狂到仿佛不顾一切的阿萨神族展现出的态度最多只是一种恐吓，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震颤与顾虑。
但在疯狂到极致的情况下，这种恐慌却也是可以被撕碎的。
大不了硬碰硬大家一起死。
但这却有一个关键的前提，那便是‘走投无路’。
一旦被逼迫到了绝境，就连人类都可能团结起来把诸神掀翻，更何况是更为古老的冰霜巨人们呢。
而促使着这些巨人真正开始如今的摆烂生涯的理由则是那条预言。
黄昏末日、巨人与神明爆发战争，众神之王终会陨落，而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也会焚烧殆尽、新的世界会由此诞生。
这意味着九界会走向尽头，而阿萨神族与奥丁的统治也会被完全终结。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所谓的预言应该会对作为统治者的阿萨神族造成不小的打击才对。
但是，在经历了强势的正面打击后，这种预言就成为了阿萨神族恩赐的遮羞布与所谓的退路。
冰霜巨人们抱着这条退路不放手，至此再也没有了抗衡的可能性。
而霍德相信，这一切也是奥丁所谋划的。
虽然很少有人这么想，但霍德觉得这的确是那个糟老头子会干出来的事情，这也是他的战略的一环。
而如果连巨人都没有了直接开战的想法，那么如今的奥丁的确可以说是稳坐王位了。
“消灭了一切可能存在的敌人，将米德加尔特掌握在手中，约顿海姆的巨人即便坐拥智慧之泉也失去了反抗的想法，就这样维持着所谓的平静。”
如此低语着，霍德抬头注视着那明亮却又冰冷的月光。
他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到那个苍老却又健硕的身影。
某种阴影开始扩散，霍德终于忍不住开口将心底的烦闷发泄了出来。
“你算计了很多，甚至是把控了人心，但可惜的是，你并没有把握全部。”
他咬牙低语着。
“洛基准备了很多，他甚至准备着同归于尽，而我也在这里，你会被击溃、你的王座会被摧毁，我发誓……”
“是霍芬德么？”
突然间，上空传来的悠远声音。
被发现了？
他倒是没有多少恐惧，因为这声音他很熟悉。
紧接着，他的视界之中显现了一架巨大的狼战车。
是此处的巡夜者艾格瑟！
这个一直以来都显得无比快乐、开朗的女人从天边降落到了此处。
“夜已经深了，你还没回去么？”
紧接着，霍德心头便涌上了一阵强烈的尴尬。
该怎么说呢？
中二被发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
…………
…………
…………
关于霍德尔：
之前有人问关于凡人霍德尔的音乐造诣的问题，因为网站间贴没恢复我就统一在这回应了。
原文表示霍德尔精通徒手格斗、剑艺与射箭，另外说他的乐理冠绝天下，精通当时全部的乐器，擅长用音律调动人心、表达爱憎。
也正因为如此，南娜爱上了他。
另外还有一段对霍德尔相貌的考证，原文从没有用英俊来描述霍德尔，而描述了霍德尔的音律后，原文写到勇武、音律与美貌都是叩开女孩心房的利器，勇敢之人想要赢得青睐，有时并不比美男子更难。
这一点应该是在表述霍德尔并非美男子，对应美男子的应该是巴德尔。
所以我当初设定的时候也是用坚毅用的更多。
值得一提的是，霍德尔在这个版本里和南娜是青梅竹马，他是亨定一族的末裔，而亨定一族被海尔吉团灭后，他流落到了格瓦鲁斯王的手下与南娜一起成长。
值得一提的是我文里写的霍德尔不喜战争也是化用其中的事项，霍德尔经常在各地调停战争、结成同盟，自己则并非王者（丹麦之前，霍德尔并没有称王）。
哈洛迦兰的海尔吉（这里他是王）与萨克森王都是他的盟友，但之前也有敌对和冲突。
海尔吉被形容为灵魂之友，后来因为安娜的原因一同对神开战。
原文描述霍德尔在快要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一人冲进诸神军阵中直接击溃托尔，之后是一段赞叹人力竟可逆天而行的话语，所以说霍德尔撕去了诸神全能的面纱。
以上，就是我的个人考证。

第二十一章:人类的禁令
有些话是霍德根本不愿意去说的。
他不喜欢……或者是不屑于对他人进行明面上的宣战、表达意志什么的，这并不符合他的个人喜好。
比起这种在他眼里颇为没用的举动，他更喜欢将一切都藏在心底。
将这些化作动力，展开实质的行动，将复仇的利刃刺进对方的心脏，用对方的彻底消逝与死亡来洗刷曾经的苦难。
不过现在，他还是那么做了。
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对着天空、在敌人根本看不见的情况下发泄什么的。
这种幼稚的事情他不仅做了，甚至还被别人看到了。
不过当然了，因为距离的原因，霍德很清楚艾格瑟不可能听到什么。
在天上骑乘着双狼战车巡游的她或许只是随意的那么一低头、便在梣树之城中见到了孤身一人的自己。
不过即便他自己很清楚这件事，心底却仍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而这抹尴尬则让他的神情变得僵硬起来。
“啊……嗯？”
“你怎么了？”
好像没有察觉到霍德那古怪的表情，艾格瑟就这么开口问着。
紧接着，两头狼突然仰起头来。
它们似乎正要遵循着本能在月下呼嚎，但艾格瑟眼疾手快，直接拿起手中的大棒敲了它们一下。
“嘤嘤嘤”
很快，本应该透露出威严、令人心生恐惧的两头巨狼突然委屈的叫了起来。
“我们现在在城市里，还在地面上，在这里叫起来，别人睡不睡觉了？”
艾格瑟当然不是那种容易生气的人，而霍德对她的初印象便是热情开朗。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本身性格软弱。
如果她本身没有一点水平与实力的话，两头巨狼不可能如此温驯。
“所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安抚下了自己的两头狼后，艾格瑟又开口重复了她之前的那个问题。
“没办法，我刚刚从乌特加德那里出来。”
“嗯。”
实际上，霍德的这番回应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回答。
他并没有遵循提问去回答那个原因，只是说了自己自己从哪里来而已。
更重要的是，他的这个回答前后并没有一定的联系。
不过在此时此刻，这种回答却恰到好处。
因为智慧生物都是会思考的，而在天然就有着一定的好感的情况下，艾格瑟很快便为霍德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是了，你终究得回到旅馆那里。”
她就这么开口嘟囔着。
“不过，你其实应该在乌特加德那边住一晚上的。”
在乌特加德那边住一晚上？
开什么玩笑。
且不说是否放心一类的问题，他还有伙伴在旅馆那里等着呢。
想到这里，霍德嘴角就这么一扯。
“没这种必要吧。”
也没说什么话有营养的话，霍德只是否认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可没兴趣在他那边睡觉，更何况关于房子的事情还没有谈拢。”
“怎么了？”
“没怎么，他说我没有土地，是没有办法缔造自己的房屋的，所以我估计明天还得去拜访一下歌洛雅。”
“你们可以住在我那里呀。”
“一直麻烦你也不好。”
霍德在这方面的回答一直都是滴水不漏的。
但很快，他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不过，你之前好像有其他话想说？”
先入为主，将话题完全扯开。
而艾格瑟显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反应过来，所以不由顺着这番话讲了下去。
“什么？”
“不是，就是你之前说的，夜晚的梣树之城有什么问题么？”
先是转移话题，然后抛出自己的问题。
这其实是话术中的惯用套路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霍德自己的确是对这方面有些好奇的。
艾格瑟的那番态度的确让他察觉到了这方面的讯息。
该怎么说呢？
感觉就像是人类不应该出门一样。
甚至还可以更为残酷一点。
“难道，梣树之城中的律法会在夜晚失效？走在街道上的人类得不到安全保障么？”
虽说这话题本质上来讲有些敏感，但也许是霍德讲的东西实在是太离谱了。
艾格瑟非但没有任何的担忧，反而还翻了个白眼。
“哪有这种事情啊，先不说其他的，谋害你们对我们巨人而言可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我们才不会……”
她很明显是看穿了霍德到底想要说什么，毕竟她又不蠢。
但就在她想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她自己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中断了。
“不会什么？”
“不会……”
突然之间，艾格瑟就支支吾吾起来，显然是没有那种自信。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发生过那种事情咯？”
霍德就这么眯起自己的眼睛。
“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不尊重生命的渣滓的。”
艾格瑟是真的不会说谎。
所以只能将这份事实直白的表达了出来。
只是，她终究还是想要挽回一点什么。
“不过你可以放心，其实没有什么伤亡，那些被伤害的人类都好好的。”
巨人嘛，就魔法的造诣上而言算得上无所不能。
比如说乌特加德之前展露的那一手‘备用生命’，即便肉体已经被打成了肉泥，但他的那些仆人很快就复活了。
那么巨人能保住人类的性命似乎也不奇怪？
不过吧，这里边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巨人的人类仆从和普通的人类其实是不同的。
巨人的那些仆从已经被魔法所笼罩，他们的身体即便在被打成烂泥的情况下都能保留那么一线生机，最终有足够的时间更换肉身。
但普通的人类却不同，如果被杀了，他们必将前往死亡之地。
所以……
“折磨。”
“……”
艾格瑟一下子就没有了声音。
“即便完好无损，也不知道他们心底会不会留下阴影。”
他们都还活着，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没有留下什么致命伤。
或者说某些巨人根本没有想着要杀戮。
但之前又提过，他们不尊重生命，所以做得事情几乎呼之欲出。
“折磨生命，从虐待上获得成就感，这种事情……”
“魔法可以让他们忘掉这段记忆。”
突然间，艾格瑟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她忍不住打断了霍德说的话。
但是，她大概也明白自己的话根本站不住脚，所以声音也越来越低。
“总之，歌洛雅便颁布了一条对人类的禁令。”
她快速略过了这个话题，将最后的重点说了出来。
“夜晚人类不被允许出门。”
“对人类？不是对巨人？”

第二十二章:限制、保护
本来，艾格瑟还想要说些什么。
说是解释也好、找借口也罢，她就是想将这种东西全部说清楚。
这座城市对人类而言本就充斥着危机，巨人与人类之间的种族差距实在是难以弥补，无论是个人的力量还是体型都是如此。
艾格瑟自己不是不理解这一点。
但她其实并不愿意看到双方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在她的眼里，根本没有必要这样。
她不希望见到巨人欺压人类，但也并不想见到人类敌视巨人。
更别说，面前的这个人类还是自己的朋友。
但问题就在于她才刚刚起了一个话头，霍德那看似随意的提问让她头皮发麻。
他的这番提问应该怎么去应对？
艾格瑟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其实……”
艾格瑟就这么卡在那里，那漂亮的脸蛋上不由浮现出焦急与无助。
现在该说什么？
不，应该问的是，现在能够说什么？
越是想要拼命解释，她就发觉自己越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过这也没什么就是了。”
就这么注视着手忙脚乱的女巨人，霍德又开口说道。
他看得出来，艾格瑟本身是一个好人，再加上乌特加德与海拉的原因，他也没有想过要将关系搞僵。
“这里毕竟是你们巨人的世界，对外来者加以限制才是正常的行为。”
仔细来讲的确是这样的，霍德也很明白这一点。
“惩戒违法犯事者是一方面，但要对夜晚会出现的混乱状况加以控制，就只能从源头出手。”
而所谓的混乱的源头有两个。
一个是巨人，一个则是受害者担当的人类。
但正如同霍德之前所说的那样，这里是巨人的世界。
即便本身梣树之城的位于约顿海姆的边界处，是从铁森林出来后所能遇见的第一座大城市，但这里依然是巨人的城市。
即便是对外开放的交易都市，也是巨人的交易都市。
也许平时并没有什么人会重视这个前缀，但它其实很重要，因为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偏向性。
歌洛雅自己也是巨人，她的脑子也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必然会对人类作出限制。
“一刀切什么的，这种方法就解决矛盾根源上来讲还是很有用的。”
就这么注视着霍德那平静的神情，艾格瑟的呼吸就此变得急促起来。
“不是这样的。”
她低声说道。
事实上，霍德自己由头到尾都没有带一个脏字，而且语气也只能用平静来形容。
但艾格瑟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想法。
比起这种堪称可怕的平静，她更希望面前这个人能大发脾气。
总之表现的激动一些都好，那样的话，她心底可能还不会这样焦躁不安。
而现在的话，她甚至还感觉有些难受。
明明是在陈述某些事实的言论，但落在她的耳朵里的杀伤力可能比那种直截了当的辱骂更大。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这番话题的中心人物并不是她自己吧。
做出决策的人是歌洛雅，而现在‘霍芬德’所说的人物当然也是她。
“你不要对她产生什么误会。”
她终究还是找到机会，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才是导致她感觉难受的根源，她这种乐天派反倒不会在乎自己被误解、讨厌什么的。
但她却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之间会出现什么矛盾，而这就会引发出另一个千古难题：
究竟要如何开口才不会被对方认为自己是在摆立场。
特别还是相对敏感的族群话题。
“该怎么说，其实这一点本身也算是在‘保护’吧。”
说到这里，艾格瑟就这么叹了口气。
而她那漂亮的大眼睛就这么一眨一眨的，渴望从霍德的面容上看到一丝变化。
但问题就在于，她很高大。
虽说那四米多、接近五米的身高在冰霜巨人的族群之中也就是平均水平，但架不住她面对的是一个人类。
霍德现在的这具身体就身高上来讲与他现代社会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也就大概一米八左右。
这种已经可以算得上修长的身形在巨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而现在的话，只要霍德那么一低头，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该说的话总是要说完的。
“你们人类很脆弱，而执法要瞬间到位的话也需要时间，即便能立即察觉，但说不定也会赶不上……这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你们采取的措施。”
然后，她就这么看向了周围那些仍然亮堂的房屋，那些巨大的旅馆与酒馆。
“普通人大多都会选择居住在人类的旅馆之中。”
歌洛雅就此说道。
“那种房屋很小，而且普遍都是歌洛雅出资建造的，也就是她的财产，是有魔法保护的。”
换言之，那里对普通的人类而言就是最佳的保护所。
“那些房屋一旦有什么事，歌洛雅也是很快就能有所察觉的，所以一般的巨人，还是那些躲在暗地里的蛆虫也没有胆子触她霉头。”
毕竟她是城主，还是一名精通魔法、从巨人与神明的第二次九界战争活到现在的老牌巫师。
这年龄辈分甚至比如今风头正盛的雷神托尔都要大。
不过吧，现在这些根本不是重点。
霍德反而从她的话语之中捕捉到了其他有趣的东西。
“躲在暗地里的蛆虫？”
“嗯，其实这座城市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可能今天你也看到了，神明的间谍无时无刻不在这里活动，他们有些有着自己的伪装身份，而且还喜欢做点龌龊的事情。”
“比如？”
“用魔法改变他人的思想，主动将他们变为自己的眼线，这种事情也是存在的，之前几年还抓了不少。”
“诶……这样啊。”
霍德不由有些惊讶。
但这种惊讶却不是针对梣树之城之中的这种状态。
这交易都市之中最容易混入神明的牛鬼蛇神，而且这很明显是苏东与歌洛雅希望看到的。
当这座城市出现的那一刻，这就注定会成为鱼龙混杂之地。
而他也不意外诸神采取的那些手段，反正阿萨神族就那德行，他们的仆从当然也是怎么恶心怎么来了。
而他唯一意外的却是艾格瑟居然会将这种事情摆在明面上。
或者说，她居然将这种事情告诉了他。
“这种事情算是你们的机密吧，这么和我说没关系么？不怕我是阿萨的间谍或者眼线什么的？”
“你不会是。”
而对于这一点，艾格瑟的态度却好像十分肯定。
“我也不希望你是。”

第二十三章:信任?不,是自傲
因为自己已经有所判断，因为不希望对方是潜在的敌人，所以自然而然会与他人分享一些本应该有所保留的。
从感性的角度上思考，这番话看起来应当会令人深受感动吧，因为这是在表达信任啊——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
而从理性的角度上思考，这番话听起来却又透露着一股浓浓的任性味道——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
而一旦将这两点结合起来看待，就会发现相当有意思的事情。
艾格瑟似乎是一个守不住秘密、感情用事的人。
换言之，她似乎守不住什么秘密。
一些事情也是很快就脱口而出。
而这种性格放在她的身上就显得无比矛盾了。
“希望？相信？”
霍德的神情就此变得微妙起来。
“这种话其实……听起来很不靠谱。”
“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了。”
对于这一点，艾格瑟也并没有表达什么愤怒的态度。
即便霍德说出的那番话可能隐约含有对她的质疑，但她依旧微笑着。
“只是，我看人的眼光从来没出过错，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隐约之间，霍德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氛围。
他感觉艾格瑟变了，这种变化是气质上的细微转变，但感官却是天差地别。
这是自信、也是自傲。
月色之下，她那美丽的容貌与身形似乎散发着某种压迫力。
她的双手就这么摊开，影子拉的很长。
“我觉得你和她们都值得信任，这个理由不够么？”
艾格瑟就此说道。
“还是说你们有着其他的身份？”
疑问是轻飘飘的，但落在霍德耳朵里却又透着一股浓厚的压力。
说到底，她又是这片地区的巡夜人啊。
看样子应该是在铁森林与梣树之城周边巡逻。
而因为地势还有位置的原因，这份工作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换位思考的话，霍德同样会将巡夜人这个重要的职责交给自己所熟识的、信赖的人物。
但是，这也不是随便什么‘朋友’都能担当的。
歌洛雅不至于这么没有眼光，看艾格瑟和自己关系好便让她担当这样的职位。
这与她一直以来的那些表现不符。
这个职位现在看起来相当重要，因为它不能单独拎出来看，必须与歌洛雅其他的政令还有制定的规则结合看待。
想到这里，霍德嘴角不由一扯。
之前他从艾格瑟这边得到了一个蛮重要的消息来着。
那便是关于旅馆的问题。
根据艾格瑟的说法，白蜡树之城中的人类旅馆都属于歌洛雅，上边也铭刻着这位城主的符文。
艾格瑟说，这是为了保护那些人类与建筑不受毁坏，也能让她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同样作为巫师其实听出了一些其他的含义。
是保护没错，但结合那条针对人类的禁令，这种程度的保护其实也是将那些人类完全置于她这位城主的眼皮底子下。
说是监视都不为过。
然后再想想那条关于购置房产的限制，就能发现歌洛雅的行动方针了。
她完全就是奔着那些间谍去的。
不仅对他们本身的行动范围加以限制，通过建造庞大的交易都市驱使想要在约顿海姆探听消息的间谍不得不汇集到这座城市中来。
接着又对房产的购置加以限制，必须通过城主的考验才能购房什么的。
这些与夜晚的禁令一结合，大部分的人类就不得不缩在旅馆里了。
擅自外出的家伙要么胆大包天，要么就是心里有鬼，有着自己的目的。
前者基本没有这种可能性，因为人类与巨人之间的庞大差异，大部分人都习惯依照歌洛雅的规则行事了。
至于后者的话，那便要与另一种职业相结合来看待了。
那便是巡夜人的设置。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不说全部清理干净，但阿萨神族想要继续在约顿海姆之中安插间谍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说白了，无论是所谓购置房产的考核，大量旅馆的存在与还是巡夜人的设置，这些都应当放在一起看待。
即便没有外来人口定居，交易都市也会一直繁荣，因为它本身就必须繁荣，苏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它。
那么，歌洛雅既然都能搞出了这样的布置了，打出这一套组合拳的她会在巡夜人的挑选上出现谬误吗？
绝对不会。
那么艾格瑟被任命为巡夜人的理由又是什么？
就这么注视着这名女巨人，霍德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明白了这个理由。
她当然还是艾格瑟，霍德可以确认这一点。
说起来之前她在给乌特加德送夜宵的时候，霍德就隐约有了这方面的感觉。
他下意识便觉得艾格瑟应该并不是她表现出的那种单纯的傻白甜。
但那个时候他还没能完全确定下来，毕竟巨狼本身也具备着压迫力嘛。
而现在的话，这种感觉则更加清晰。
因此，他完全可以确定，那种气势确实是源自艾格瑟本人。
而这种发散的强大气场也足以将之前的任何猜测、怀疑撕碎。
第一印象？
喜欢妥协和道歉？看重氛围？
让它滚蛋去吧。
艾格瑟从来都不是那种懦弱、毫无主见的人。
她当然对人类保持着友好的态度，但那种友好与信任的基础却是她自己的判断。
换言之，她对自己的判断力很自信。
也许对这个女人来讲，唯一的软肋似乎只有那个词汇了吧。
朋友……
因为这一点，她之前才会焦躁、想要解释些什么。
霍德已经明白了。
那种看似开朗的热情还有如今表现出的信任，与其说是相信他这个刚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倒不如说是相信自己。
她的骄傲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完全彰显在外，而是全部隐藏了起来，坚定不移的化作了自己的行动。
少女情怀是真，但那高超的魔法技艺与必定伴随着魔法的智慧却也是真实的。
想到这里，霍德的表情不由变得奇怪起来。
“说起来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乌特加德聊了些什么？”
然后，艾格瑟很快便摇了摇头。
她连那么一丝丝的犹豫都没有。
“他会告诉我的。”
她只是如此说道。
而这短短的一句话其实已经暴露出来不少东西了。
这是对乌特加德强烈的信任与爱意，但现在看起来却又无比沉重。
“哇喔……”

第二十四章:她们就拜托你了
最终，霍德还是对此保持了沉默。
在最初的那种有些复杂的感叹后，他就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一时之间，沉默的氛围开始蔓延。
作为巡夜人的艾格瑟就这么与那人类对视着。
然后，二人不由自主同时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无言之下，还是艾格瑟主动打开了话题。
“这里距离旅馆还是有一点距离的。”
女巨人就此说道。
“我送送你？”
“顺路？”
霍德问道。
然后，艾格瑟摇了摇头。
“也没有什么顺路的说法，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固定的路线。”
“那么……”
“我的工作并不复杂，巡视周边的同时检查一下魔法的运作就行了，至于铁森林那里偶尔看上那么一眼就好。”
艾格瑟这样的处理态度真的好吗？
事实上，这没有任何的问题。
因为霍德依然记得刚刚离开铁森林时所见到的风景。
简单来讲，那里有人。
“扬波之女就在那里，而且不少巨人都喜欢在附近钓鱼。”
“即便是晚上也有人？”
“有啊，我们霜巨人的精力很足，几日不眠不休都可以很精神。”
听着艾格瑟的这番话，霍德就此感到心情复杂。
人类是完全做不到的，几日不眠不休？
不说是否能保持充沛精力，怕不是要猝死了。
“不过这种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扬波之女存在，只要定期核对一下就能知道从铁森林那里来了多少人。”
艾格瑟的这番话本质是没错的。
如果双方都有一个靠谱的信息渠道，那么定期核对的确是一种可行的选择。
但问题是……
“扬波之女，会帮助你们吗？”
犹豫了片刻后，霍德又不由开口问道。
“她们本身的立场不倾向于任何一族，但只要愿意请求她们，她们也会提供帮助。”
“那阿萨神族的间谍要求得到她们的庇护呢？”
“她们不会希望再有什么斗争，也不会介入斗争。”
说白了还是那件事。
巨人与神明之间打生打死其实与扬波之女与她们的父亲那样的海洋、流水化身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而只要不危及到整个世界，他们就不会过多的介入。
聊天喝酒做朋友？
这个当然没问题。
如果是需要为了维护自己世界的稳定而寻求一定程度上的帮助？
这个也没有问题。
但像是阿萨神族那般需要他们为一些谍报活动提供便利，那恐怕就不行了。
“听起来有点……”
“什么？”
本来，霍德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在听到艾格瑟的询问后，他反而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她们似乎是希望维持现状一般。”
“嗯。”
艾格瑟也没有多否定什么。
而这番话题也很快就结束了。
“要我送送你么？”
“嗯，拜托你了。”
霍德也没有矫情到一定要一个人走这里的夜路。
根据艾格瑟的说法，那针对人类的夜间禁令必然是对他生效的。
换言之，他随意一个人走在夜晚的梣树之城中是‘违法’的，而为了不给别人抓住什么痛脚，那么和艾格瑟一起行动才是最佳选择。
而且，他也需要一个相对而言应该更为放松的环境。
就这样，他直接跃上了那对他而言显得有些巨大的战车。
上边并没有属于他这样一个瘦小的人类的专用座位，所以他直接抓住了一边有些巨大的围栏。
“抓稳了。”
然后，狼战车一跃而上，飞向了高空。
与此同时，霍德也注视着面前那巨大而美丽的背影。
事实上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对艾格瑟直接坦白那些事情。
毕竟他在之前还答应过乌特加德，要对艾格瑟保密的。
他与乌特加德达成了这方面的协定：他绝对不会主动告诉艾格瑟关于海拉、洛基还有古尔薇格的事情。
他不会解释这些，更加不会告诉面前这个女人关于她和古尔薇格之间的关系。
但与此同时，他也不会阻止她去寻找这方面的真相。
但是吧，他终究是有着一定的倾向性的。
比起刚刚才认识、达成协定的乌特加德，他在这方面必然会倾向于海拉。
如果艾格瑟有朝一日‘恢复’成了古尔薇格会怎么样？
虽然他没有真正见过古尔薇格，但这对海拉来讲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艾格瑟很明显并不蠢。
而霍德也确信，她不可能对今天中午见面时出现的异常置之不理。
作为一名巫师，控制情绪本应该是一本必修课，但无论是她还是海拉就表现上来讲都不能算是合格。
她自己也就罢了，海拉那唐突的哭泣就连霍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所以，艾格瑟的心底一定有疑惑与好奇。
在这番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会不会去探查些什么？
霍德本来对这些抱有一定的期待。
但现在，他却发现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做到。
因为除去好奇心之外，她还有着堪称强大的自控力。
对乌特加德的信赖让她相信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欺瞒于她——而即便有所隐瞒，也是为她好。
她口中所说的话语传递出的就是这样的态度。
而如果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态度的话，霍德甚至会觉得，这种事情在最近一段时间恐怕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要说失望吧，也算不上，只是有些遗憾吧。
但对海拉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呢？
有那么一刻，霍德突然想要就此隐瞒下那些事情。
也许对海拉而言，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吧。
但是，隐瞒又能如何？
她终究会询问，而一旦询问，那么又能隐瞒多久？
难道去欺骗她吗？
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就在霍德心情复杂的时候，他感觉到战车正在向下方靠近，似乎已经到了。
“你觉得夜晚的梣树之城怎么样？”
就在霍德下车的时候，艾格瑟就此开口问道。
不过，她后来看到的是霍德那显得有些迷惑的神情。
“什么？”
“你之前在天上没看到么？”
“抱歉，车太大了，我的视线完全被挡住了。”
“啊……”
然后，艾格瑟就这么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她很快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战车，接着又挠了挠自己的头。
“那看起来得改几个座位出来才行。”
“两个吧，两个人类的作为也够了。”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嗯。”
“另外……”
“什么？”
“明天南娜与维罗娜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得去见歌洛雅。”
“还是房屋的问题吗？”
艾格瑟就此开口问道。
而与此同时，霍德的感受却完全不同了。
他就这么注视着艾格瑟，然后缓缓点头。
“对，房屋的问题。”
…………
…………
…………
…………
py两本书

第二十五章:带她去野餐好么?
霍德在这方面的回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房屋层面的借口他打从一开始就用到现在，也不差这一回。
甚至这一类的说辞他已经用了快三次了。
第一次在艾格瑟那人类与巨人都可以进入的酒馆中，霍德是打着欺瞒与身份伪装的想法开始以近似四处宣扬的手段对她透露了这方面的消息。
之前的话他也没想这么多，纯粹就是为了后来寻找乌特加德与拜访歌洛雅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已。
毕竟比起后来产生疑惑后再解释，这种一开始就给人种下这种印象更不会引起怀疑。
第二次当然也是同样的道理，不过那个时候已经在乌特加德的建设中心了，为的是掩盖自己寻找那位巨人的目的。
而现在则是第三次。
但是心情却已经完全不同，因为他发现艾格瑟并不是那种纯粹被蒙在鼓里的女人。
她聪明，但又不会去主动询问些什么。
所以，这番话更像是一种面子工程。
说白了就是单纯走一个问话的流程罢了，让双方脸上都能好看一些。
但是，艾格瑟终究是已经看出些什么了。
在明确知晓这一点的情况下，这种所谓的面子工程在霍德看来就有那么一点奇怪。
倒不是说他害怕说谎。
反正就目前为止，他也已经忘了自己到底说过多少谎话了。
不说骗术高手，但在信息欺诈层面也算是略有心得。
但是，所谓的谎言被揭穿时都会有那么一种尴尬了，就更别说现在这种状况了。
好家伙，一定要说一个早已被确认是借口、是用以遮掩真实的表象的话语。
这几乎让他尴尬症都烦了。
他甚至都不想与面前这个聪慧却又有些执着的女孩对视。
所以，他的目光也就此偏开了。
没有再注视着艾格瑟的霍德就此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艾格瑟的旅馆地势很高，而附近就是她的那间酒馆。
艾格瑟的开心小屋。
这间酒馆明显是全天营业的，所以即便是在深夜时段也会有客人光顾。
从霍德这个角度，能看到窗内的灯火通明。
而环视四周，也能发现艾格瑟自己的旅馆也很漂亮。
绿色的小屋边上种满了美丽的花朵，在月色下发散着清冷却又瑰丽的色彩。
只不过吧，有那么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样的
不过好在艾格瑟也并没有强行为难的想法。
“嗯，我知道了。”
她如此回答道。
而当霍德再一次将目光凝聚到她的身上时，见到的仍然是那抹笑容。
一时之间，霍德甚至都搞不清楚这个女巨人现在的笑意是伪装，还是发自内心的欢快。
“明明知道自己正被隐瞒着一些事，这么开心真的好么？”
“嗯……也许确实不好。”
艾格瑟是这么回答的。
但是，她的神情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个女人的嘴角依旧上扬着。
而她那无比自然的神情也让霍德确认了一件事——这个女人的那番笑容并非伪装。
“只是，我知道乌特加德一定在为我着想，我没有理由悲伤。”
听到这里，霍德微微张嘴。
他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也许是一种下意识的质疑、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但直到最后，他都没能说出些什么来。
“呼。”
几次深呼吸后，他也就此放弃了。
“那就这样啦。”
她就这么摆了摆手。
但就在她要转身离去的时候，霍德忍不住开口。
“艾格瑟。”
“嗯？还有什么事么？”
“嗯，明天的话，我希望你能带着她们多去点地方。”
犹豫着，霍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实话，他并不希望艾格瑟就干巴巴的带着她们……准确来讲是带着海拉随意的绕圈。
这样的话也太浪费了。
“其实，最好是能带着她吃顿午餐什么的，我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
“嗯，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对此，艾格瑟似乎并没有什么避讳。
她就这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我知道这附近一个非常适合野餐的地方，我带她们去吧。”
“谢谢。”
然后，艾格瑟也没有什么回应。
她只是稍稍后退了两步，接着抬起头注视着那庞大的旅馆。
那里明显还有灯亮着。
想到了那个曾经莫名哭出来的女孩的面容，女巨人的内心不由一颤。
然后，艾格瑟不由叹了口气。
“房间是三楼左转第一间，是专门提供给冒险者团队的套房。”
最终，她踏上了自己的狼战车，继续去履行自己作为巡夜人的义务了。
至于霍德则注视着那战车逐渐消失在了天边，化作黑点遁入夜色。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踏进旅馆，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尽力了，海拉。”
他叹息了一声。
事实上，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就在某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个女人。
不是黛德丽、不是海拉也不是斯露德，而是天空与云端的女主人。
天后弗丽嘉。
当至于为什么会想到他，还是他脑海之中曾经回荡的那个想法吧。
他希望艾格瑟能重新成为古尔薇格，这种思想不是与那个女人一样么。
“双标这块儿算是给我玩明白了。”
自嘲一笑后，霍德开始收敛起自己的心绪。
他开始进行自我调节，接着转身走进了旅馆之中。
巨大的房门敞开着，倒是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困扰，而前台的服务人员则抬头看了一眼。
霍德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人类，还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但是，在看了一眼霍德后，她又低下头去。
“不需要通报或者登记什么的吗？”
“你是艾格瑟大人带来的客人，想来就是那位人类的冒险者吧？叫霍芬德？”
“对，没错。”
“请随意吧，等再过一段时间，这里的大门就要被关上了。”
“哦……”
“自助餐厅左手右转，整日不间断供应食品，房间里有饮水，但请不要在夜晚随意外出。”
这番话她大概重复了很多遍吧。
说的非常熟练，而且神色也十分随意。
作为一个人类，这其实是很少见的。
“你是艾格瑟的什么人？”
“我是歌洛雅大人的仆人，目前在这里工作。”
她头都没抬的回答道。
“……”
霍德没有说话，他只是注视着这个女人。
最终，他直接转身走向了阶梯的位置。
与此同时，那个女人也终于抬起头来。
她盯着霍德那朴实的黑色背影。
“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就能入得了艾格瑟大人的眼睛，明明什么礼貌都不讲，还在咨询大厅里胡来。”
她小声嘟囔起来。
语气中充满抱怨。

第二十六章:别扭、夜宵
实际上，这个女人的声音已经足够小了。
她本身就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也许她根本看不上霍德，但这与她的表现却是两码事。
因为她终究懂得最为基本的礼仪。
自然以歌洛雅的仆人自称，那么她在外必然代表那位城主的颜面。
而且，以仆人的身份，她其实无论如何也不该对与艾格瑟、歌洛雅平辈、目前以友人相称的霍德指指点点。
她自己其实也深刻明白这一点。
但是她就是忍不了，这个男人不仅嚣张，而且还在那边胡言乱语，搞得所有姐妹都愤慨的不行。
而对她自己来讲，这种低声言语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克制了。
反正那人也听不到，背地里说说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就好。
但是，她不会想到。
就在她那么嘟囔的时候，那个正准备上楼的身影就这么一顿。
当然，霍德是听到了的。
他本身就善于观察，而因为现实之中所拥有的那种缺陷，他的耳朵比一般人要灵敏许多。
即便不通过魔法，他也能轻易捕捉到那些细小的声音。
而这种灵敏直到现在都不曾有任何的变化。
然后，本来已经踏上了螺旋阶梯的他下意识便将目光投向了前台。
一时间，双方的眼神就此交汇。
而就在那女接待员注意到那本应该上了楼梯的男人突然投下目光时，她心底不由一咯噔。
背后讲人坏话什么的，这种事情她毕竟很少做。
而且，她也没有办法做出那种很自然的伪装。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别开自己的目光。
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透出了某种窘迫。
不过霍德其实也没有真的打算去追究什么。
不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
排成一列的话，那些说过他坏话的人估计能从天怒之城排到约顿海姆的智慧之巅、顺带将铁森林给塞满。
如果真的要一个个追究过来，他早就被累死了。
不过吧，他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所以，他只是耸了耸肩。
“你继续，我什么都没听到。”
“……”
那个也没有再回应什么。
她虽然下意识的看向了霍德，而那眼神之中也明显带着气恼。
但那种纠结与尴尬却让她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她就这么注视着那个男人缓步踏上螺旋的阶梯，接着就这么气鼓鼓的坐在原地。
至于霍德，他再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后便没有再给予过多的关注。
至于心情，应该说是有些高兴吧。
倒不是说他有喜欢被人辱骂、抨击的奇怪嗜好，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她很稚嫩，各种意义上而言都嫩过头了。
换言之，她不仅平时保养的很好，没有那么老油条，也不会伪装自己。
这就意味着她平时的生活过的还算不错。
不……或者说，作为巨人的仆从，她们的生活肯定比一般的人类要好的多。
她们不需要伪装，在各地都有从事工作。
虽然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工资，但霍德总觉得，比起所谓的奴隶与仆从，她们更像是生活在歌洛雅的庇护下。
而所谓的奴隶与仆人，就更像是一种称谓了。
那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到如今见过的种种，霍德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
他真的无法就此断定什么。
而此刻的他也就此低着头，注视着螺旋阶梯下方那单调的风景。
然后，他直接踏上了三楼的阶梯。
然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庞大而宽阔的廊道，不过好在房间还是符合人类的认知的。
“左转第一间，那应该是这里了。”
顺着艾格瑟曾经给予的指引，他很快便走到了一栋房间之前。
不过还没有等他伸手敲门，便看到房门打开了。
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抹艳丽的面容。
那是一个女人。
而作为生物，遇到她失本应该产生心悸的感觉。
但是，霍德反而松了口气。
‘扑通’
走进套房、在将房门关上后，他唤出了她的名字。
“海拉。”
“回来了么。”
聆听着那宛如叹息的呼唤，她仅仅是挑起了自己的眉毛。
“你花费的时间……”
“嗯？”
“还挺短的。”
即便是外行人也能轻易察觉出，那高亢语调下的嘲弄。
她在那边阴阳怪气。
“其实我……”
“我本来还以为，你要再晚一些。”
他有心要开口解释些什么，但问题在于这个女孩却没有给他这方面的机会。
在霍德的注视下，她就这么环抱起自己的双臂。
“说不定还得在其他的什么地方过夜了。”
听到这里，霍德只是嘴角一扯。
这话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啊。
“这怎么可能，我不是说过我会回来的么。”
“哼。”
没有多说些什么，她只是稍稍后退了两步，又侧开了身，让出了一个可以通过的身位。
面对海拉展露出的那种不满的态度，他就此默不作声。
毕竟他很清楚，她可以算是在气头上。
而且这抹愤怒，其实应该源自她的善意吧。
总之在这种时候触霉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霍德觉得自己还没有勇到这地步。
所以他快步走到了客厅之中。
与此同时，海拉就这么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给霍德留了那么一个后脑勺。
然后，霍德顺势将目光投向了边上那看似格格不入、实则令人安心的银白色的美人身上。
“发生什么事了么？”
他开口问道。
“其实她在关心你。”
带着一抹无奈的笑容，黛德丽开口回应道。
“黛德丽你闭嘴！”
海拉是这么说的，但黛德丽却没有就此停下来的意思。
“我们在这里毕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出些什么问题的话会变得很麻烦，毕竟我现在就赶去智慧之巅也需要时间。”
黛德丽三两句话就将所有的逻辑整理的清清楚楚。
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一点。
“大概再过十多分钟，你继续在外晃荡的话就要触犯这里的规则了。”
“夜晚禁止外出的禁令啊。”
虽然霍德觉得应该造成不了什么困难，但万事确实得小心。
“说起来，她之前其实相当着急，差一点就想要去……”
“开什么玩笑！”
不等黛德丽继续说完，海拉便大声叫喊了起来。
她直接站了起来，胸膛因为那激动的情绪有着强烈的起伏。
她数次欲言又止，但最后却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霍德。
“我希望你已经吃过晚餐了，毕竟我们这里可没有帮你留。”
然后，她一溜烟的窜进了房间之中。
这动作的话，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逃跑。
‘砰’
然后，房间的门就这么关上了。
“啊这……”

第二十七章:下意识的恐慌
注视着那房门，霍德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他反正是被海拉这一连串的组合拳打的脑袋有些发懵。
而回过神来后，他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黛德丽，而这个一直以来都让他很放心的女人则无奈的耸了耸肩。
她什么都没说，这就让他更加无奈了。
“所以……之前真的没发生什么吗？”
对于这方面，霍德明显还抱有疑虑的态度。
“你看出来了？”
黛德丽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回答什么，她只是问出了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问题。
而对此，霍德不由翻起了白眼。
“我好歹对情绪表露还是有些研究的，海拉她的表现……”
说到这里，他不由停顿了片刻。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
“她不正常，我总感觉她是在迁怒我。”
就在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刻，霍德自己却不由皱紧了眉头。
因为他发觉这种说法可能也不大对。
“怎么说呢，也许不是迁怒，就是…我觉得她好像是随便找一个借口对我发脾气那样，嗯，我算是撞枪口上了的感觉。”
虽说前后断断续续的，但霍德还是在将自己的疑惑完整表达了出来。
“之前真的没发生什么事情吗？”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吧，但霍德的确是这么猜测的。
他觉得海拉应该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一口闷气憋在心底无处发泄。
结果刚刚从外边回来的自己就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说白了就是被她当成出气筒用了。
“你不会和她谈论什么，然后又发展成了辩论吧？”
霍德就这样随意的提出了某种可能性。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吧，但在他眼里，这却是最有可能的。
因为这其实已经可以算是他们之间的日常了。
“她本身就有些孩子气，一旦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或者在各种意义上被‘击败’，就会发脾气。”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无奈摇头。
“你就让着点她呗？”
“我还不至于和她较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在听到的霍德的话后，黛德丽不由如此吐槽着。
“你们之前没有发生这种类似的事情么？下棋下赢她也算哦。”
霍德如此提醒着。
毕竟与海拉相处这么久了，他觉得自己算是摸清楚她的那种来的快、去的也快的脾气了。
大概就是七分假三分真，而她总是会将那存在的三分脾气扩展到什么惊天大事一般。
“还是说，你把她喜欢的东西吃了？”
然后，黛德丽的嘴角就这么抽搐起来。
她总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些什么，如果再这样让面前这家伙讲下去的话，这事情的发展就越来越离谱了。
“一楼就是自助餐厅，我们在那里吃的晚餐，而那里基本什么都有。”
言下之意就是，那些事情她根本没干过啊。
“你把我当成和她一类人了么？”
“没有，海拉有时候也喜欢没事找事啊。”
对此，霍德觉得并没有什么好委婉的。
因为三方都心知肚明。
海拉就是这样，她下意识的便想要寻求一些关注，所以会下意识的开始夸张化，甚至某些行为还会朝着她的父亲靠拢。
“但是，今天的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黛德丽就这么开口说道。
“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她今天一直都很安静。”
说到这里，黛德丽突然伸了个懒腰。
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也是很累人的。
所以，她稍稍翻了个身，整个人都躺了下去。
脑袋靠在扶手上，一副无比惬意的模样。
然后，她的手指轻轻卷着自己那银白的发丝。
“安静到都让我觉得不像是她了。”
听到这里，霍德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所以说，什么都没发生么？”
“嗯，什么都没发生。”
黛德丽就此表示了肯定。
可能是躺着让她感觉到有些困了，所不由打了个哈欠。
“那么她到底……”
与黛德丽的那份惬意不同的是，霍德反而皱紧了眉头。
因为他觉得海拉的表现越来越反常了。
“也许只是单纯的担心你吧。”
“开什么玩笑，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们不会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这是独属于霍德的自信。
他的冷静与谦虚绝不会让他说出过于骄傲的话语，但他也不会刻意贬低自己。
“如果我真的出事的话，那我一定会想办法搅得天翻地覆……也许这座城市都会被我直接掀起来也说不定。”
听到这番应当是彰显自身力量的话语，黛德丽缓缓点头。
“嗯，我知道。”
她是相信这一点的，因为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做得到。
但没过多久，她的表情却变得古怪起来。
“等等，你说的这些……”
“怎么？”
“有关系吗？”
“没关系吗？我的力量你们都应该知道。”
“也是……”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黛德丽却终究保留了那么一丝迟疑的态度。
所谓担忧、信任还有个人的实力，这三者是相互冲突的吗？
一时间，黛德丽觉得自己的头脑已经开始变得僵硬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答案的，但现在却偏偏想不通。
最终，一片沉默，而打破了僵局的则是一个奇怪的声音。
“咕~”
这声音其实并不响亮，但在这安静的时刻却无比清晰。
而顺着这声音望去，黛德丽看到那男人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饿了？”
“嗯。”
虽说表情有那么点尴尬，但他在这方面还是很坦诚的。
“那正好，厨房那里还有一点夜宵。”
“啊，这里还有厨房？”
霍德下意识环视四周，结果还真的看到了一个开着的房间。
“这里什么都有，房间比你想象的还大，另外一楼的自助餐厅其实也提供各种食材。”
“所以厨房里有什么？”
“两块三明治，一大杯的果汁。”
说到这里，黛德丽就此挑眉。
“说起来，之前我们吃晚餐的时候，她主动询问过要不要帮你留点夜宵，开口的速度比我还快呢。”
黛德丽玩味的看着那个男人。
而霍德挠了挠后脑。
“三明治……行吧，填填肚子也够了。”
他没有多回答什么，只是朝着厨房走去。
但就在他踏入厨房前的那一瞬间，霍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其实是在害怕。”
他就此开口说道。
而黛德丽也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的面容上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所以……”
“你可以将艾格瑟看作女巫古尔薇格的转世重生，而乌特加德则是洛基的分身。”
然后，黛德丽闭上了自己那红色的眼睛。
她长叹一声。
“啊，这就是你调查的结果么。”

第二十八章:我们仨
有些事情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不说完全知道具体的真相，但那些异常却是一般人都能一眼辨认出来的范畴。
比如说海拉自己的情绪失控就属于这个行列。
如果是那些习惯性的去情感用事、放空的大脑的莽夫也就罢了，他们也许会下意识遵从内心的呼唤。
不去思考、直接回避掉那些会让自己糟心的事情与可能性。
但精通魔法的巫师却从来都不会那么做。
对巫师们而言，思考其实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的习惯。
更何况，海拉不仅仅是巫师，还是幽冥世界的女王。
她所处的那个环境、她的那些经历也不允许她感情用事。
她必须思考、她也不得不思考。
而当思考就此成为了一种本能与习惯后，头脑便会下意识的运转。
这就造成了一个有些离谱的结果：
也许海拉自身的感性会促使她不断去逃避、否定，但理性却会开始运作。
明明恐惧着一些事情，但却会忍不住去深思。
明明自己早已胡乱下了某种结论，但仍然会下意识去推翻、接着反复验证。
霍德很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折磨与痛楚。
好不夸张的说，似乎就连灵魂都要被撕裂成两半那样。
理智与情感相互冲突，这会让自身的情绪变得愈发的暴躁。
而现在海拉就处在这样的状况之下。
她下意识的去思考有关艾格瑟的事情，接着很轻易的就察觉到了那种异常。
但这又是她所紧张的东西，所以总会拒绝去承认。
她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却对此没有任何准备。
“这件事真的是……令人烦透了。”
霍德就此叹息一声。
此刻的他突然有了那么一种荒谬的想法。
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吧，干脆逼迫乌特加德自己对海拉承认一些事情算了。
而在霍德的眼里，这种事情可比现在他要做的轻松多了。
至少他自己不会被海拉所迁怒吧。
好吧，这其实也不重要。
虽说知道以海拉的性格，她必然会有所迁怒，但这明显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他终究要那个女孩揭露一个残酷的事实。
对海拉自己而言，这完全就像是撕开伤口后再朝着上边撒了一把盐。
以近似发泄的状态，霍德就这么大口咬着已经凉了的三明治。
面包是软的，而里边的果蔬、肉片所蕴含的独特滋味，他一个都没有品尝到。
他就这么将夜宵的三明治三两口吃完，然后又将那一大杯果汁全部喝了下去。
然后，他就长舒一口气。
而就在他一边擦嘴一边转身的时候，听到了黛德丽的声音：
“你要现在和她说么？”
她就站在厨房的门口，双手环在胸前。
“其实我觉得有些事情，就这样保持模糊的状态也挺好的。”
“然后呢？”
擦掉了嘴角的面包屑后，霍德就这么低声问着。
“就这样保持着‘模糊’？但以后怎么办？她本来就可能猜到这些，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究会知道这些。”
然后，霍德就此停顿了下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痛苦。”
“对没错，痛苦。”
霍德低声说道。
“漫长的痛苦，她能以最快乐的状态迎接艾格瑟，但事后一个人反省，她会苦恼、悲伤，不闻不问的情况下，这种痛苦只会让她变得更加极端，而到那时候即便全部摊牌也晚了，她恐怕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这……”
一时间，黛德丽不由有些迟疑。
“我相信她不会那么做。”
想到了某些可能性、再联想那幽冥女王的力量与身份，她的心底浮现出了些许抗拒。
但逐渐的，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个女孩的身影。
“别回头！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
“她一个人跨越了漫长的岁月，我相信她的内心是坚韧的。”
“我也想相信。”
并不是相信，而是想要去相信。
这就是霍德自己表达的态度。
“我曾经听闻亲情与温馨所拥有的诱惑力与破坏力，所以我必须在她品尝到这份滋味前，将一切告知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
“这件事必须交给她来选择，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她毕竟是古尔薇格的女儿。”
迎着黛德丽的注视，霍德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他走到了她的身边，接着停下了脚步。
“另外……”
“什么？”
“长痛不如短痛啊。”
霍德低声说道。
“比起那种漫长的疑虑与折磨，还是现在将一切都完全坦白更好一些吧。”
“……”
黛德丽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阻拦霍德。
她就这么站在厨房的门口、注视着那个男人走到了海拉的房门前。
然后，她笑了。
只是这笑容之中不由透露出一抹苦涩与无奈。
“看起来我们三个人身世都不一般啊。”
就在霍德要敲响房门的时候，他的耳边回荡起了这番话语。
然后，他的动作就这么停顿了下来。
“是啊，不过你们可比我复杂多了。”
黛德丽的父亲是狄特玛尔王，但母亲什么的就复杂多了。
诞下她的毫无疑问是王后奥蒂莉亚，但她的体内却混进了恶魔默赫梅特的力量。
她是斩不断自己与那恶魔的关系的，说她是恶魔之女也没有问题。
至于海拉的话，随着洛基那分裂生命的操作和属于艾格瑟的执着与情感的传承，她的家庭谱系也就此变得复杂起来。
相较之下，还是霍德自己比较干净清爽。
“我毕竟没有父母。”
“……”
黛德丽突然无话可说。
她几次张嘴都想要表达些什么，但霍德却没有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
他已经叩响了海拉的房门。
‘咚咚咚’
“海拉。”
他开口唤着。
不过房间里边却没有什么声音。
霍德也很耐心，但他敲门的声音却一次比一次响。
直到好一会儿后，可能连海拉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房门就此被缓缓打开：
“干什么啊。”
开出来的一条门缝之中露出了她那漂亮的脸蛋。
只是在这种时候，她的表情却也没有多夸张，说是心事重重也不为过。
“当然是有事情和你说了。”
“关于你一直猜测的、有关艾格瑟的事情。”
然后，她的表情突然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明天再说吧！”
她突然就要将门关上，但却发现一股巨大的力量抵住了那房门。
“继续躲下去的话，也没有什么意思，海拉……不，南娜。”
听到这名字后，海拉的力气突然就小了很多。
然后，房门彻底打开了。
“说吧，艾格瑟是……”
“继承了那份执着与情感的陌生人。”
然后，海拉发现自己的呼吸就此变得困难起来。
“我早该知道的……”

第二十九章:见不到了
可能因为霍德打从一开始就将艾格瑟的身份爆了出来的原因吧，海拉的神色迅速变得晦暗。
本来，她应当算是做好了准备的。
这一点就连霍德都能意识到，因为这一切都表露在了她的面容上。
霍德注意到，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面容上明显带着坚决。
但是，这种果决与坚毅却并不代表长久维持的勇气。
做出决定的人是海拉自己，但开口说话的终究是霍德。
而在听到霍德所告知的那个答案后，她的那种坚决就此崩碎，剩下的仅仅是一抹茫然。
就像是丢了魂那样，她就这么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
“我早该知道的……”
她只是如此重复着这番话。
“我早该知道、早该明白。”
而霍德就这么注视着她，接着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
但很快，他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强烈的危机感就此从他的心头蔓延。
怎么回事？
这一刻，他的头脑飞速运转着。
然后，答案就此出现。
她的身份：
幽冥女王！
即便她现在使用的是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但这改变不了她的本质。
她拥有死亡神力、她是死亡的化身。
而伴随着她那愈发激动的情绪，所躁动的力量当然只有那个了。
死亡！
虽说‘死亡’的涌动与爆发不会伤害到她自己，但这具身体毕竟是活着的。
“海拉，我觉得你该冷静下来。”
意识到了这些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在感受到了那种令生者抗拒的死亡气息后，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虽然现在的海拉面无表情、好像无比茫然。
但她的情绪起伏恐怕比上午在酒馆里还要猛烈。
如果说上午仅仅是一抹带着希冀的感动，那么现在恐怕是希望被彻底摧毁、粉碎的绝望。
而这种纯粹的负面情绪引动了‘死亡’。
“行了，没事。”
不等霍德继续说些什么，背后便传来了黛德丽的声音。
“就生命力上而言，她已经属于霜巨人的范畴了。”
然后，霍德想起来了。
他不由回头看向黛德丽，接着缓缓开口：
“你的那个献祭魔法么？”
“嗯。”
她缓缓点头。
“所谓献祭本身是替代、侵占，而在这种补充之下，她现在的体质恐怕比曾经生前的哥特女武神布伦希尔德都要旺盛。”
说到这里，她不由停顿了片刻。
“如果将巨人与人类都比作一个容器的话，那么布伦希尔德的这具身体根本就是从小水瓶换成了大水缸，本质仍然是交换。”
“真是霸道的魔法……”
听到这里，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毕竟是恶魔创造的魔法。”
说到这里，黛德丽不由停顿了片刻。
她本来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更多的则是对海拉的一种同情与怜惜。
而现在的话，她则是想起了自己的事情。
“本来，默赫梅特创造出这种魔法，是为了篡夺一具可以使用的身体。”
她不由开口说道。
“只是后来，她没有用出来而已。”
虽然黛德丽并没有就此指名道姓，但霍德的头脑之中仍然浮现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可惜的是，霍德并没有真正见证过他的巅峰。
所以，他对那个男人的印象其实停留在他年迈的时候。
哥特之王狄特玛尔。
“这个魔法，默赫梅特也不是一开始就学会的吧。”
“默赫梅特的符文是跟着父王学会的，而我的父王一开始是学了点皮毛，后来直到遇到老师才真正入门。”
老师？
哪个老师？
你父亲的老师么？
一开始，霍德并没有就此反应过来。
但很快，他意识到黛德丽说的是那位如今应该坐镇于哥特新王城：贝安的摄政王、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么，你的父亲向武器大师请教了符文与魔法，然后默赫梅特也一起学会了？”
“嗯，不过她比我父王强很多，已经到了能组合符文、构筑出自己的魔法的地步了。”
“但是她终究没有付诸于行动。”
霍德开口说道。
“她一直守望着你的父亲，然后……”
“我知道。”
霍德还没有完全说完，黛德丽便将这番话语打断了。
她先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将双手环抱在胸前。
有些事情其实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彻底放下。
无论是对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是他的父王的选择。
即便是霍德都能看出来，当时的狄特玛尔至少是有着一线生机的。
哪怕是纯粹的伪造死亡也好。
但他没有那么做，至于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她与他签订了契约，所以她才能重新获得活动的身体，甚至是能在九界这种不属于她、排斥外来之人的异乡自由活动、肆意宣泄自己的力量。
但他也是她的囚笼。
如果他不死，在不耍什么诡计手段的情况下，默赫梅特不可能获得自由。
“总之海拉的状态就是这样。”
黛德丽用生硬的口吻描述着。
“你还是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会儿吧，她能真正发泄、失控一会儿也不容易。”
长期压抑情绪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知道这一点。
但是，海拉却没办法完全发泄情绪。
因为在以前，布伦希尔德虽说有着阿萨之血，但终究是那具人类身体。
承受力有限，而在‘死亡’的力量开始沸腾时就会出现异状。
没错，即便她平时表现的再出格夸张，其实内心深处都有一种压抑。
也亏得平时过的日子很平静，是那种标准的日常。
不然一个情绪失控，布伦希尔德的半神之躯也会立即消亡。
而现在的话……
“哭出来吧。”
走到海拉的面前，黛德丽低声说道。
而这番话似乎比霍德之前那干巴巴的劝解与呼唤要有用许多。
海拉的身体就此有了那么一丝颤动。
而黛德丽则伸出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额头轻轻贴了上去。
“哭出来吧，海拉。”
女孩的眼眶之中就此蓄起了泪水。
“呜……”
然后，她突然抱了上去，泪水直接滴在了黛德丽的肩膀上，湿润了她的衣服。
而在这本应该带来快乐的旅馆的房间中，声音回荡着。
“我见不到妈妈了，黛德丽，我见不到她了！”

第三十章:她又一次爱上了他
哭泣的声音回荡着。
在亲手布置的一层又一层的隔音结界的作用下，这声音却并没有传递到外部。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它无比响亮，甚至穿透了一切精神防线、直达内心。
不由的，就连霍德自己都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涩。
大概本身他自己也算是老了吧，所以有点见不得这种事情。
一边聆听着那宛如海啸一般狂暴袭来的悲伤之言，霍德就此抬头注视着海拉。
即便她是死者世界的唯一真神、即便她是统御幽冥的女王。
即便她已经度过了无比漫长的孤寂岁月，但现在，她终究还是那个失去了父母的女孩。
不，倒不如说，实际上从她被放逐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停止了成长。
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个叫做南娜的女孩已经‘死’了。
漫长的岁月在她的内心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即便看上去好像已经愈合了，但疤痕却依旧存在。
不过说到底，那本来就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而且时间过去的太久，那件事几乎已经被埋在了回忆的深处。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不会被翻找出来的。
对曾经的海拉而言，这只是一种遗憾。
她可以在脑海之中畅想美好，但最终却遗憾的表示这种状况不可能实现。
对她而言，本来应该应该只是这样而已。
因为本身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所以只会感觉到遗憾，所谓的痛苦虽然会持续，但严格意义上来讲却算得上是无伤大雅。
只是现在的话……
“相似的风景，只会带来伤痛。”
霍德不由低声说道。
这世上最绝望的事情并不是身处黑暗或者深渊，而是当面将本来存在着的那么一丝希望彻底粉碎。
哪怕那种希望本来就虚无缥缈，哪怕海拉自己其实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但当那份所谓的希望真的被证伪的那一刻，苦痛仍然无法阻止的蔓延开来。
就在霍德的注视之下，海拉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正在逐渐恢复冷静吧。
她不再哭喊，但抽噎之声仍然无法避免。
注视着她那发红的眼眶，霍德突然有那么一股想要挽回的冲动。
他想要告诉她，存在的方式与意义取决于自身的认知。
就像是海拉自己那样。
严格意义上来讲，如今的海拉也并不能与女巫古尔薇格所生下的南娜说成是同一人。
真正要追究的话，海拉不过是保留有那个叫做南娜的女孩的记忆与意识的、以原来的南娜为主体构成的灵魂聚合体而已。
但是，她认为自己是南娜，仍然认为自己是洛基与古尔薇格的孩子，甚至为此照顾着那个在大海之中游荡的兄长。
没有人能反驳、否认这一点。
而如果以此为基础，稍稍将条件放宽一些的话，那么拥有着属于古尔薇格的那份执着与爱意的艾格瑟，应当也能被视作古尔薇格本人吧？
这种矛盾的思绪就这样在霍德脑海之中徘徊着。
他很想要这么对海拉解释。
但是，之所以说是矛盾，无非就是他自己仍然保持着一定的理智。
甚至直到现在，霍德的理智仍然将那份共情心理死死的压制着。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意识到自己逻辑之中那刻意被忽略的那些疏漏。
不，不应该是疏漏，其实这就是错误的。
霍德很清楚这一点。
就像是乌特加德所指责的那样，一旦站在海拉的立场上考虑这些问题，就会不可避免的忽略属于艾格瑟自己的意志。
艾格瑟终究只是艾格瑟，没有人有条件去这么要求她直接成为一个已经逝去许久的女人。
哪怕有诸多理由都不行。
就像是他自己和乌特加德那样。
乌特加德不是诡计之神洛基。
自己不是曾经的盲眼战神霍德尔。
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至于艾格瑟，能决定这些的当然也只有她自己了。
而这些思绪综合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了无比复杂的话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在这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刻，霍德都想给自己一耳光。
这叫什么话？
和废话有什么区别吗？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它能被冠以‘安慰’的名义吧。
“也许这事情还有转机。”
霍德并没有说下去。
有些例子与事实他虽然心知肚明，但说出来却等同于完全的否定。
到时候被否定的就不是艾格瑟与古尔薇格了，甚至就连现在的那个‘南娜’、也就是霍德他们所熟知的海拉都会被否定掉。。
“所以，你……”
然后，霍德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海拉突然抬起头来，那对发红的眼睛就这么注视着他。
“呃……”
在霍德那有些错愕的声音中，她深深吸了口气。
接着，她轻轻离开了黛德丽的怀抱。
女孩就这么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好朋友的肩膀。
“对不起。”
她低声说道。
“弄湿了你的衣服。
“嗷……”
可能一时间没想到海拉会说这些吧，黛德丽也有些手足无措。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湿润的肩膀，接着又摇了摇头。
“也不算多大事，主要是你，现在冷静下来了么。”
“嗯。”
她很快便点了点头，接着又赶紧擦了擦仍然停留在面容上的眼泪。
她似乎正急于证明什么，所以动作逐渐变得鲁莽。
但是，不管她如何用力、动作又如何迅捷，眼泪却总是擦不干净。
“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
黛德丽不由开口说道。
然后，她不由叹了口气。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就先这样吧。”
“也行。”
对于这一点，霍德还是保持着认同态度的。
“今天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我也有点累了。”
当然了，这话其实是霍德自己随便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这相当于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了。
至于海拉自己，霍德觉得现在的她可能没有办法完全听进去。
所以基本属于讲了也是白讲的级别。
“所以，今天还是先休息吧。”
“等等。”
就在霍德迈后退两步，看上去好像要离开的时候，海拉直接叫住了他。
“艾格瑟喜欢的那个巨人，就是那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家伙，他是什么身份？”
海拉会问出这种问题，这并不让霍德感到意外。
因为只要开始怀疑起了艾格瑟的身份，那么乌特加德在海拉心底自然会与某些人重叠起来。
“是洛基分裂出的生命，洛基当初用自己一半的生命缔造了他。”
“一半？”
“对，他会对洛基的一些记忆产生共鸣，所以说是分身也没问题。”
“这样啊……”
比起对母亲的那种近似崩溃的反应，现在的她算是平静了许多。
“我的母亲又一次爱上了我的父亲，是么？”

第三十一章:他不配!
跨越了无比漫长的岁月后，古尔薇格依旧爱上了洛基。
这话听起来明显有些奇怪，而且准确来说其中也有不少疏漏之处。
但是，霍德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某些氛围。
所以，他就此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说。”
“那还真是糟糕，明明是那样一个恶劣到了极点的、但本身却又无能的人。”
不等霍德再说些什么，他便听到海拉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真是残酷，凭什么洛基那个蠢货能得到这样的青睐，甚至这份感情都没有消散。”
“……”
一时之间，霍德就此沉默了下来。
他没有再表达什么想法与意见。
但他很清楚这种单向的情感倾向是不可取的。
海拉下意识的便会美化她那模糊记忆之中的伟大母亲。
相较之下，因为洛基仍然活着，而且还能自由活动的原因，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经常找已经成为了幽冥女王的海拉。
逐渐的，那个男人已经有了那么一个具体的印象。
或许是因为洛基当初将她托付给自己的那个朋友——后来成为了她的养父的那个男人，又或许是因为她所遭受到的苦痛。
甚至还可能是因为洛基自己并没有遭到什么实质上的报应——他依旧是阿萨的神明，也没有被禁锢什么的。
总之，海拉对自己父亲的印象一直带有某种偏见。
无能、愚蠢。
其实也不怪海拉会有怨气。
因为三个孩子他一个都没能护住：
耶梦加得被镇压在了海底，作为尘世巨蟒活动，后来还被剥夺了巨人的身份，成为凡人口中的凶残魔兽。
芬里尔则被禁锢在了神域之中。
如果这方面依旧遵循着神话发展的话，那么它应当是遭受着某种酷刑——身体被一条柔软的锁链缠绕、禁锢，无法挪动，口中竖着一柄剑，被迫张着嘴。
这本身也是对芬里尔的处刑。
因为作为巨狼的他不得不张着嘴，一旦他感觉累了，想要将嘴闭合上，那么那利剑便会迅速贯穿他的上颚，甚至是头颅。
仔细考虑一下便会明白，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单纯的对肉体的伤害。
说不定那剑经由魔法炼制，能杀伤灵魂。
反正很明显，如果神明真的那么做了的话，那么他们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避开誓约的限制。
最后则是海拉了。
她虽然保持人身，但众所周知，作为幽冥女王的她已经不是生者。
甚至，即便是死亡女神的身份，也是她拼尽全力才啃下来的。
但即便是这样，她付出的代价也令人心惊胆颤。
最终再加上母亲去世了，整件事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而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全家遭遇灾祸的情况下，谁没事谁就尴尬。
而在三个孩子与妻子都出事的情况下，洛基那父亲的身份就变得愈发刺眼起来。
海拉当然是个聪明人了。
她自然是明白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怪她的父亲的，因为洛基本质也是受害者，他自身必然也是痛苦万分。
但是，海拉心底有时候就是放不下这种事情。
所以才会像是现在这样。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有意无意的去忽略洛基本身的位置。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开口了：
“你的父亲也爱着你的母亲，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很快，这番话却激起了海拉强烈的反应。
“然后呢？我的母亲死了，他怎么不去死？”
虽说刚刚才从那种激动的情绪之中缓过来，但她自己的言词很快便变得辛辣起来。
“他为什么不将我们受到的痛苦全部承受一遍？我听说他在神域可还有着一个宝贝妻子和两个宝贝儿子呢。”
“……”
霍德这话是真的没法接。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海拉，而现在的他甚至想要将洛基直接揪出来打一顿，然后让这个家伙自己去面对自己的闺女。
实在不行，现在去把乌特加德抓出来也不是不行。
但这种离谱的想法终究只能随便想想而已。
在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后，他就此叹了口气。
“洛基的事情……”
然后，他就此摇了摇头。
本来他还想着替那诡计之神说几句话，至少他是不会愿意看着海拉继续贬低些什么。
因为现在，这种贬斥最终伤到的只会是她自己而已。
但是吧，他也不知道怎么帮洛基讲话。
仔细想想说不定会越描越黑。
所以，他干脆不管了。
“洛基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与乌特加德没有关系吧，他的话理论都没有经历过这些，而乌特加德来到约顿海姆的时候，你恐怕还不是死亡女神。”
然后，海拉面容上的愤怒变得稍稍有些僵硬、接着又有逐渐消解的倾向。
“那个时候……”
“洛基拿了一半的生命缔造出了乌特加德。”
霍德又重复了一遍之前提过的事情，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而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也不过是再一次爱上了那个与你的母亲很像的女人。”
关于乌特加德的事情，霍德觉得自己能说的也就是这些了。
“不管你对洛基有着什么样的偏见，还是不要代入到他的身上吧。”
说到这里，霍德自己都有些感慨了。
乌特加德的伪装其实很完美，即便他看上去与洛基很像，但却不会有人会将他与洛基联系在一起。
而他之所以会在霍德面前暴露，归根究底还是他对待海拉的态度上出现了端倪。
他下意识的便想要对海拉展现出温柔，这便是霍德察觉到他的异常的开端。
“他不配。”
海拉低声说道。
“这种男人，他怎么配……”
现在这就是乌特加德所担心的状况吧。
看到海拉所表达的那番态度后，霍德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
“乌特加德也已经足够努力了，毕竟洛基也从来不做没用的事情。”
但此时，海拉任然没有从那种情绪之中走出来，显然也听不进什么事情。
“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明天你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出去逛逛的么。”
听到这里，海拉的神情开始变换。
她有好几次都张开了嘴，话语几乎呼之欲出。
但最终却什么都消失了。
“嗯，我知道。”
她突然抬头看向了黛德丽。
而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后者则一步步退出了房间之中。
最终，房门就此关闭，剩下一对宛如局外人一般的男女面面相觑。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然后，黛德丽突然开口说道。

第三十二章:睡不着!
黛德丽的声音之中透露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则是愤慨。
而这其中的态度颇有些鸣不平的态度。
“我能怎么说？她终究要真正认清这一点。”
迎着她的注视，霍德无奈开口。
然后，黛德丽的气愤就此停滞了下来，她不由语塞。
虽然表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但她却是真正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她也想不到到底要如何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更别说，海拉其实早就已经有了预感了。
不，不应该说是预感，应该说，她本身就有这方面的猜测和定论。
因为她很明白自己的母亲究竟是如何逝去的。
而成为了死亡女神后，她更加明白自己的母亲没有任何退路。
当初阿萨神族拒绝古尔薇格进入幽冥世界，这就意味着那位女巫的灵魂会回归如今名为世界树的大源。
而回归生命的源头，无法独立以灵魂的姿态存在，这也意味着彻底的消失。
无论是那份记忆、还是灵魂，这些都已经不存在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海拉自己更明白这一点。
她本身就立于死亡之上，对整个九界的运转规则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说到底，她一直都知道，只是自己下意识去迷恋、沉浸在了这美好的梦幻之中罢了。”
情感就是这么复杂的东西。
即便这方面的思路已经无比清晰，而且不容任何的质疑。
但在见到艾格瑟、察觉到她的异常的时候，海拉依旧陷入了纠结之中。
她一直以来都在思念着自己的母亲，这份思念让她拥有了想要再见到自己母亲的愿望。
而艾格瑟的出现则完美贴合了这一层愿望。
但是，艾格瑟终究与古尔薇格没有什么大的联系。
有的仅仅是那份属于古尔薇格的、没有彻底消逝的执着与情感。
“对海拉来讲，艾格瑟其实只是一个相似、很有眼缘、宛如母亲一般的陌生人罢了。”
事实就是这样残酷。
即便并非亲身经历者，而是聆听者，但黛德丽的心头却莫名一颤。
稍稍那么一思虑，她便产生了那么一种由衷的排斥。
她突然间不愿意再继续思考下去了。
因为她稍稍代入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的心理也不是那么坚定。
母亲什么的就算了，现在的她对奥蒂莉亚其实没有什么好感。
即便是诞下她的母亲，但她的那份背叛却已经将那份家庭情谊消耗的干干净净。
现在，黛德丽唯一在意的只有她的父亲了。
如果有一天，一个与他父亲相似、但本质却截然不同的人出现会怎么样？
黛德丽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想象。
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对于他们这样本身就意志坚定的人来讲，这绝对是一种强烈的折磨。
“一定要将这种事情分的这么清楚么。”
黛德丽就此开口说道。
然后，霍德看了她一眼。
“没有办法，因为我们一定会将这种事情分清楚。”
要说为什么的话……
“我们不喜欢被蒙蔽。”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停顿了片刻。
然后，他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容莫名有些苦涩。
“真相对我们很重要，眼前一片迷雾终究无法前行，所以即便‘真实’只会让人痛苦，我们也要将它紧握在手中。”
是的，他们就是这样。
黛德丽当然明白这一点。
但最终，她的思绪仍然停留在了那个女孩的身上。
一时之间，她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到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才缓缓发出了声音：
“那么海拉和南娜……”
“海拉就是曾经的南娜，毫无疑问，而要说为什么的话……”
下意识便拉长了自己的语调，他看向了海拉那紧闭的房门。
“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曾经的南娜的意志保留了下来，但艾格瑟不一样，你明白么？”
黛德丽默然。
她自然是明白的。
那个叫艾格瑟的女巨人并不知道古尔薇格的事情，即便她下意识展现出了可能是属于古尔薇格的那些特征，但她依旧是艾格瑟。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认可自己古尔薇格的身份么？”
“没有。”
霍德回答的很快，瞬间便掐断了这方面的念想。
不仅仅是他自己有危险的想法，黛德丽其实也是一样的。
甚至，霍德很清楚，他自己不过是想想而已，但黛德丽很有可能会将这些付诸于行动。
也许是因为源自默赫梅特的恶魔之血在她的体内流淌，黛德丽的一些想法可能会更加极端、利己。
她认可海拉，所以势必要为她做些什么。
但是……
“我们没有任何资格去剥夺她人的意志，而艾格瑟，她有着自己的生活。”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后退了两步。
然后，他重新注视起黛德丽。
“再说了，我与乌特加德之间也有着一个约定。”
“什么？”
“做出决定的终究只能是艾格瑟自己。”
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位女巨人展露出的热情笑容，霍德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其实很聪明，但与此同时又有着极强的自尊心……不，那种信任应当可以说是自负了。”
然后，他又摇了摇头。
“总之，我和乌特加德达成了协定，我们不会引导艾格瑟，也不能对他说出什么具有诱导性的话语，更不会主动透露这方面的事情。”
此刻，霍德不由想起了乌特加德那矛盾的神情。
“但与此同时，我们也不会去阻止她寻找关于自己的真相，总之一切的抉择只能交由艾格瑟自己。”
说完这些后，霍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他突然打了个哈欠，然后又缓缓后退了两步。
“说起来，我也有点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等等，你还有事情没说吧，差不多快一个晚上的时间了，你只从乌特加德那里打听到这些么？”
“当然不止了，不过这事情很复杂，概述一下就是，乌特加德是洛基留下来的后手，他持有一个备用计划……”
‘咔哒’
突然间，海拉的房门那里传来了动静。
伴随着声响，她的房门就此打开了，而霍德与黛德丽所见到的是海拉。
不过此刻的她明显应该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抱着一个枕头。
“怎么了？”
看着这样的她，霍德不由问道。
“我……”
“嗯？”
“我……”
海拉在那边卡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所以说怎么了？”
“我睡不着。”

第三十三章:女孩子们要说悄悄话了
孩子睡不着怎么办？
没事打一顿吧！
好吧，开玩笑的。
霍德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更何况海拉也现在本来就心事重重，在经历了一连串打击，再加上本身的情绪也有着强烈的起伏，她能在短时间内睡着才是一件怪事。
想到这里，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睡不着么？”
“嗯。”
然后，霍德就此沉思了片刻。
“实在不行的话，就用魔法吧。”
他开口说道。
这是他在思考之下所能得出的比较好的方法了。
这也是他自己经常做的事情，几乎成为了一种生活习惯。
日常之中他虽然不会刻意那么做，但遇到一些比较紧急的状况——比如说行军、又或者外出需要戒备、守夜的时候，他就会将这套搬出来。
因为是用魔法强行让大脑镇静、放松下来的原因，所以连梦都不会做。
休息质量非常好，而且时间耗费的更少。
成年人如果是要求有极好的睡眠质量的话，那大概需要七个小时左右。
但是在完全沉静下来的情况下，却只需要两至三小时。
至于霍德自己需要的时间则更短，他的休眠平时几乎断断续续的。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一天内的睡眠时间全部加起来都不会超过90分钟。
他不知道海拉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但即便做不到，保证一晚上的睡眠质量是做得到的。
“有那么几个镇静精神的魔法，对自己用了后、只要躺在床铺上很快就能睡着了。”
就在霍德的声音徘徊着的时候，整个房间之内都鸦雀无声。
无论是海拉还是黛德丽，她们此刻看待霍德的眼神有那么点奇怪。
不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的霍德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事实上，如果现在换一个地方、甚至换一批人的话，他大概就已经注意到了吧。
但现在的他因为放松了下来，再加上在外忙碌奔波了一天，感官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迟钝。
“而且休息效率上来讲……”
眼看着他好像还要继续下去，黛德丽终于忍不下去了。
她抬手撞了他一下。
“哎。”
手肘刚好撞到腰上，力道倒是不重，也不会令人受伤。
但霍德毕竟是一个战士。
即便他现在已经该放松下来，但一些本能还是存在着的。
就这么被冷不防撞了一下侧腰，他不说蹦起来，但整个身体却下意识开始偏离原地，身体也紧绷着。
“你撞我干什么？”
疼痛当然是没有的，但霍德却还是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腰。
“没什么。”
看到霍德这样，黛德丽只是嘴角一抽。
“那没什么你还……”
“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比较蠢而已。”
黛德丽就这么撇了撇嘴，而她的那种神情更是让霍德迷惑不解。
他就这么看着她，接着又看了一眼海拉。
结果接到的也是那种带有那么一丝丝恼怒的复杂目光。
而这就更让霍德迷惑了。
不过他好歹不蠢，至少明白了海拉的想法。
“呃，你不喜欢这种做法么？”
“能好好睡一觉，谁会想到用魔法。”
不等海拉有什么回应，黛德丽便开口如此回应道。
“更何况，海拉一直不喜欢在这方面加魔法，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么。”
听到这里，霍德的嘴角有些抽搐。
他先是看了一眼黛德丽，最终又将目光挪到了幽怨而无奈的海拉身上。
“我知道啊。”
他回答道。
有些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毕竟都相处了这么久了。
海拉并不喜欢在生活之中添加什么魔法元素，比如说睡眠。
霍德有时候会利用魔法来加强睡眠质量，但她却不会就这样。
而这种事情其实并不难理解，海拉自己所追求的就是那种‘生活气息’，方便过头了反而会失去这些。
要举出一个类似例子的话，大概就是艾格瑟当初在酒馆做的那样。
她当初加热饭菜也不是用魔法，反而是来回从厨房走了一遭。
更何况，海拉自己对这方面的执念其实更深。
她曾经的那些举动更多的是在弥补自己曾经失去的东西。
睡眠、进食、娱乐甚至还有冒险，她只是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享受这些她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不过吧……
“以前归以前，现在她不是睡不着么，给提一个有效的意见而已。”
“……”
听到霍德这么说后，黛德丽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她的眼神就此变得更加古怪，一股奇怪的氛围就此开始蔓延。
“我说你是不是在装傻？”
“啊？”
然后，黛德丽发觉自己是真的没话讲了。
“所以说，这种事情啊……”
本来，她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讲不下去。
“算了，有些东西大概是你这个男人很难明白的。”
可能是觉得说起来太麻烦了吧，她也实在不想再解释些什么了。
然后，她就此叹了口气。
“女孩子可是很脆弱的。”
在揉了揉脑袋后，她看向了海拉，接着微微一笑。
“我陪你一起睡吧。”
她就这么搂住了海拉，而那死亡女神也没有对此表达什么反感。
倒不如说，她其实松了口气。
“嗯。”
然后，霍德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难道一场战斗让你们的关系增进了？
不对，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应该吐槽的是……
“这样就行？”
“不然呢？”
黛德丽就这么摆了摆手。
“好啦，我们女生有自己的相处方式，这点就不劳你操心了。”
好家伙，这就把我踢出去了。
虽然不在乎什么吧，但霍德总觉得怪怪的。
因为他总觉得黛德丽的态度有些不大对，就好像是在隐瞒什么一样。
不过海拉也没有说什么，那就这样吧。
“早点休息。”
他轻轻摇了摇手。
“你也早点休息吧。”
牵着海拉的手，黛德丽就这么关上了门。
由头至尾，都透露着怪异的氛围。
“所以说这叫什么事情，还需要陪着睡，女孩子的特权么？”
四下无人之际，霍德如此吐槽着。
虽然是这样，但他其实已经明悟了。
有些事情是他会下意识去忽略的，但仔细想想却也能考虑到。
比如说……
“因为脆弱，所以需要人陪么。”
可惜，他并不习惯去考虑这种事情。

第三十四章:偶尔也想要撒个娇?
女孩子们的房内，月光与烛灯相互照映，这便构成了房内那略显幽暗、但却恰到好处的将黑暗驱逐出了每一个角落的小小光辉。
而就是再这样的房间之中，海拉依旧抱着自己的枕头。
她就站在床边，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那个白发的女人。
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
事实上在海拉的眼里，这个女人周身都充斥着某种诡异的异常。
而即便不提她作为死亡女神特有的那种对生命的感知力，单单凭借视觉其实就能发现不少端倪了。
阳光下的黛德丽总能呈现出一股纯白的意境。
但那并不是什么美丽的画面，而是源自这个世界对她所拥有的一种排斥。
而在昏暗的环境之中，她在光源下的表现则更加明显。
如果不动用魔法或者其他的隐匿手段的话，她的身姿依然这么显眼。
无论是月光还是烛灯，都恨不得将她的存在完全彰显出来，这就呈现出了一种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不详之感。
即便是作为死亡女神，海拉的这种感受也没有丝毫的退减。
该怎么说呢？
这个女人，她的身体、她的一切都仿佛在月色之中发光。
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之中，她缓缓脱下了自己之前穿着的那身衣物，更换睡眠用的宽松衣物。
其中也并没有什么魔法的痕迹。
这番对巫师而言算得上做作的行为当然是照顾到海拉自身的感情。
她不喜欢在日常生活的行为之中掺杂进魔法的气息。
对她而言，平时的进食更衣都有着独特的魅力。
不过对黛德丽而言，这也不全是为了海拉。
她自己其实也很喜欢这样。
对曾经戴着面具过日子、甚至就连性别都不得不层层伪装的哥特之王来讲，这些单纯的日常行为是少有的能彰显她的本质的行为了。
她人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作为王子狄特里希度过，也就只有每日平和的洗漱更衣的独处时间才能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女人。
而长久后，这便成为了她的习惯。
“这样就差不多了。”
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那银白的长发，她转过身来。
“我看起来怎么样？”
然后，海拉并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嗯？海拉？”
“啊？”
终于，在黛德丽的再一次呼唤下，海拉终于回过神来。
然后，她正视起了面前的好朋友。
“怎么了？”
刚刚她明显没有听到黛德丽那简单的问题。
“我看起来怎么样？”
不过黛德丽自己也没什么所谓的，所以她又问了一遍。
然后，海拉不由感觉到有些无语。
还能怎么样？
不就是一件普通的睡衣么？
虽然心底的想法是这样，但海拉却不会真的那么吐槽。
在与霍德还有黛德丽的相处之中，她也算是学会了去考虑、照顾她人的心理。
“挺好的。”
她开口说道。
“对吧，其实这件睡衣我挺喜欢的。”
看着自己身上那白色的睡袍，黛德丽微微一笑。
“嗯。”
也没有再回答什么，海拉只是就此点了点头。
她就这么看着黛德丽，但眼睛却莫名有些飘忽不定。
而这一切的细节都透露出了她那可能并不怎么愉快的心情。
“很失望么？这里只有我。”
可能黛德丽自己也没有打算就此遮掩什么，所以她直接问了出来。
“啊……”
而相较于坦诚的黛德丽，海拉的表现则变得奇怪起来。
“没。”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否认了这一点。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
她回答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增强说服力，她又补充了一句：
“本来也没什么所谓。”
“嗯，明白了，你看起来很在意呢，那我去把他叫进来？”
“？？？”
几乎没有给海拉任何反应的时间，黛德丽便说道。
而这如同当头棒喝般的打击直接让她脑袋嗡嗡的。
一时之间，她甚至只能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头脑宕机、失去了言语能力的她就这么看着面前的那个银白色的女人。
“嗯，没什么反应么，果然还是把他叫进来吧。”
这一次并非单纯的言语，黛德丽甚至已经迈开了步伐，就差那么几步就要走到房门那里。
但就在经过海拉身边的时候，她被抓住了。
“都说了没有！”
海拉不由大声喊道。
“你别叫他进来！”
然后，她就这么看到了黛德丽那有些微妙的调侃神情。
那种愉快不由让她感觉到不爽起来。
但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
“你干什么啦！”
她抱怨道。
不过，黛德丽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答什么。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海拉的脑袋。
而就在接触的那一瞬间，黛德丽感觉到了海拉的那份颤抖。
她在一瞬间的确有着抗拒没错，但很快却又安静了下来。
“果然还是感觉很不舒服么？”
“嗯……”
可能是防骑抗争了吧，之前本来还在否认的海拉突然间就承认这一点。
但是，她的心底仍然有着一丝丝的矜持，所以不由补充了一句：
“其实也就那么一点点。”
“毕竟女孩子是需要关怀的嘛。”
黛德丽当然是看出这一点了。
海拉也许不需要霍德真的跑进来陪她睡觉，也不需要如同哄孩子那样哄她入睡。
但好歹给几句安慰的话语。
这种心态就有点像是向家长寻求抚慰的孩子那样。
“抱歉啊，霍德没能够理会你的意思。”
黛德丽开口解释道。
“他从小的经历有些特殊，没有父母、在孤儿院成长起来的他已经习惯独立了，而根据他自己所说，他有记忆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入睡的，所以他更注重效率。”
“孤儿院么……”
有些事情是海拉不会询问的，但她肯定是知道的。
毕竟一旦意识到‘黑暗碎片’的身份，那么必然能断定对方那‘孤儿’的身份。
作为洛基的造物，根本没有父母可言。
“我也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然后，海拉自己的声音就这么停了下来。
她就这么看着黛德丽的脸、注视着那猩红的眼睛。
接着，一种莫名的慌乱浮上了心头。
“没什么。”
强行镇定了下来后，她就此开口说道。
“嗯哼？”
“睡觉吧，我也困了！”
然后，海拉直接一个飞跃扑上床，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被子。
而这宛如鸵鸟一样的表现则让黛德丽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
“只是想要像个孩子一样，撒个娇？”
“……”
海拉没有什么声音，她就这么用被子埋着自己。
甚至就连最基本的反驳都没有，要知道她平时不喜欢被当成孩子看待，至少这么说，她是会生气的。
而现在……
“诶，这样啊。”
好像猜到了什么，黛德丽的声音不由低了下来。
但她却也没有气恼或者其他什么，她只是轻轻拍着海拉的肩膀，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安心睡吧，晚安。”

第三十五章:不也挺好么
“起来啦！太阳晒屁股了！”
声音在耳边徘徊着，似乎很远，但又好像很近的样子。
而当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则是木制的天花板，接着则是一张温柔的面容。
那是……
“妈妈。”
这种亲密的脱口而出。
而且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喂，怎么了？还迷迷糊糊的呢？不行哟，今天要出门呢。”
“出门……”
脑袋仍然有些昏沉，所以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这短促的词汇背后的含义。
“什么出门？”
“之前不是约好了一起出去野餐么，当然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野餐？
之前有约定过这些吗？
脑子依然有些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不等继续思索，又有声音响起。
“南娜起来了没？”
“怎么可能，她肯定是赖床的。”
“噫，不知羞。”
声音有些陌生，而映入眼帘的则是两个从未见过的少年。
“都多大人了还喜欢赖床？”
“唉，也不知道以后谁会倒霉，会将南娜娶回家啊。”
就这么一唱一和的，明摆着是在胡说八道与抹黑。
但是，却没有感觉到什么。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
倒不如说有些疑惑。
他们是谁？
哪怕现在看向了那两个走到房间里来的两个少年模样的人，心底却没有什么准确的认知。
脑袋仍然有些迷迷糊糊的。
而他们的名字也在心头徘徊着。
对的，自己应该是知道的。
他们是……
“芬里尔，耶梦加得！”
耳边又传来了声音，是妈妈！
“你们就这么挤兑自己妹妹？”
“还不是老妈你平时太宠她了，搞得她没大没小的。”
对于母亲的呵斥，他好像根本不在心上，所以就这么撇了撇嘴。
不过，他们谁是耶梦加得，谁又是芬里尔？
完全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印象。
“那你平时就显得很乖咯？一个两个都和你们爹一样，一点都不稳重。”
“啊这，能不能别把我一起骂进去啊。”
房门之外，一个好像显得有些委屈的声音传来。
啊，这个很熟悉。
一定是洛基！
这声音听的多了，怎么着都能认出来。
但是……
“是假的吧。”
如此确信着。
她不觉得这是真实的。
但是，即便已经否定了这些，但面前的一幕却仍然在继续。
“先洗漱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就此顺着这声音望去，被称作南娜的那个姑娘重新注视起了那个温柔的女人。
她的面容并不清晰，因为即便南娜也不清楚母亲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是，心底的那份温暖却偏偏散不去。
突然间，她感觉到了强烈的烦躁与不安。
“别在我的面前，求你们了。”
她低声说道。
但是，她们仍然继续着。
“亲爱的，你还好吗？”
在女孩重新抬头的时候，面前的那个温柔的女人已经伸手摸向了她的额头。
“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就此注视着她那并不清晰的面容，女孩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
“别这样……”
“南娜？”
“让开！”
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勇气，她直接推开了面前的女人，接着一路跑出了所谓的房间。
接着，她所见到的是朴实无华的客厅。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女孩总觉得这间客厅、连同自己之前所在的那个房间都有些眼熟。
就像是小时候所居住的那个养父的屋子还有那个家伙的房屋的混合版。
而在那开放式厨房的边上，一张餐桌上摆满了食物。
供取用的面包与果酱，已经分盘的培根肉还有煎蛋，另外还有几个空杯子。
而现在，在餐桌上的只有一个男人。
南娜很熟悉他，她知道他究竟是谁。
倒不如说，在这里，这应该是她最熟悉的人了。
而这个男人也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南娜？”
那种神情有关心、有好奇也有疑惑。
“要不要去洗个澡？洗把脸也可以，你现在看起来乱糟糟的。”
他温和的笑了。
没有什么戏谑，笑的无比温和。
然而正是这样的神情，却让女孩咬紧牙关。
她没由来的感觉到胸闷，根本无法呼吸。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停滞了。
她分明能看到，眼前的这个‘洛基’的神情僵硬了起来，一动不动。
最终，一切崩碎，回归黑暗。
…………
“啊！”
几乎是下意识，女孩直接叫喊出声来。
她直接从床铺上起身，接着见到的则是照耀进了窗户的阳光。
“这里是……”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是，她现在的思路明显清晰很多。
而苏醒后，她也不再是南娜，而是海拉。
占据着布伦希尔德身体的死亡女神！
“唔……”
就在她下意识想要挪动身体的时候，却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
紧接着，一声低吟传出。
当海拉顺着声音望去时，见到的则是一抹银白。
她好似依然在发光一般，无比显眼。
那银白的发丝甚至能倒映出阳光。
黛德丽。
她记起来了，她们晚上睡在了一起。
“该醒醒了。”
看着她那好似没睡醒的模样，海拉不由开口说道。
“嗯。”
她应答了一声，但身体却没有动弹的意思。
然后，她打了个哈欠。
“起来啦，太阳晒屁股了。”
不过，还没有等她再说什么，门外便传来了大大咧咧的声音。
与此同时，海拉莫名感觉这话有些耳熟。
“早餐已经做完了，你们醒了没？”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男人。
霍德，他就站在房门口。
“醒了。”
海拉开口说道。
然后……
‘嗖’
一个枕头直接飞了出去。
‘咚’
砸在墙壁上，这还是霍德躲得快。
如果稍稍慢一点，他估计能被枕头爆头。
“出去啊！”
整理着自己那睡乱了发丝，海拉开口说道。
“谁让你进来的！”
然后，她看向了一边的镜子。
那乱糟糟的头发让她莫名感觉到窝火。
“出去！”
“行吧，不过记得早点起床洗漱吃早餐，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艾格瑟就来接你们了。”
“艾格瑟……”
听到了那个名字后，海拉的心情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出去……干什么来着？”
“当然是带你们四处好好玩玩咯，另外我今天很忙，所以拜托她安排你们的午餐，想必……应该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野餐吧。”
“野餐……”
海拉欲言又止。
好像，她自己之前做的梦也是类似的内容。
“野餐挺好的不是么？”
突然间，黛德丽发出了声音。
当海拉再一次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对，挺好的。”

第三十六章:突发恶疾的乌特加德
既然已经醒了，那么海拉自然也没有睡回笼觉的打算。
而接下来对她而言也是早已熟悉的、刻在骨子里的操作了。
洗漱！
一般来讲，大部分人会在早晨先冲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不过海拉一般都会跳过这个步骤。
为什么呢？
因为她喜欢在早上洗一个热水澡。
而艾格瑟的旅馆所提供的设备当然是齐全的，而且因为考虑到可能会有人不懂魔法的原因，它本身并没有用到多么高深的魔法。
说白了就是普通的蓄水、加热的魔法，而作为当事人只需要激活铭刻的符文即可。
而激活符文的方式也很简单，只需要将特定的符文石镶嵌进凹槽中就好。
‘咔哒’
海拉就这么将符文石镶嵌了进去，而这方面的原理其实就与拼图差不多。
当符文石镶嵌进去，就意味着魔法的符文构成变得完整，而在那一瞬间自然变得完整、进而生效。
‘哗啦啦’
热水直接从管道之中喷洒出来，通过花洒落在了海拉的面庞上。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皮肤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温度，这种确实存在着的触感让她无比迷恋。
而就这么舒舒服服的冲了一把澡后，她走出了浴室，结果恰好撞到黛德丽。
此时的她正拿着一条毛巾擦脸。
比起之前那迷糊的模样，她也精神了不少。
但是，在看到海拉的模样后，她不由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
看出她有话想说后，海拉不由问道。
“没什么，你洗头了？”
“嗯。”
就这么揉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海拉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没怎么洗。”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长发。
“就是单纯用水冲了一下而已。”
“那还不如不洗啊……”
“确实。”
面对黛德丽的吐槽，海拉也没有否定什么。
“不过，我想清醒一下，之前做了一个……算是噩梦的梦吧。”
“……”
这一次，黛德丽没有回应，她只是注视着海拉。
最终，她就此叹了口气。
“要我帮你吹头发么？”
“嗯，好。”
她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抗拒。
而在黛德丽的帮助下，海拉那湿哒哒的长发很快就重新变得柔顺起来。
“谢谢啦。”
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柔顺发丝，海拉走出了浴室。
“你们是真的慢啊。”
接着，她听到的便是这里唯一的男人的抱怨。
海拉能看到，他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餐桌上摆放着自己取用的果酱与面包，接着则是分盘的简单培根。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由让海拉感觉疑惑。
“你……”
她欲言又止。
她其实很想问问那个男人是不是趁着她不注意偷看她的记忆与精神了，但仔细想想却又不可能。
如果有入侵头脑与精神并窥探的话，她不可能没感觉。
“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另一边的霍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海拉的行为看起来的确有些古怪。
不过古怪就古怪吧。
毕竟那些事情就摆在眼前，她必然是十分在意的。
想到这里，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现在还有时间。”
他开口说道。
而刚刚坐下来的海拉则不由抬头。
“你说什么？”
“我说现在还有时间。”
在海拉的眼里，那个男人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注视着自己的杯子。
“如果你没做好准备的话，就和黛德丽就留在这里吧，一楼就有自助餐厅，午餐也能在这里解决。”
由头至尾，他都没有抬头。
这并不是所谓的不在意、随意。
事实上，霍德自己还是很在乎这些的。
但正因为他在乎，所以不敢与身为当事人的海拉对视。
有些事情算得上是他自作主张，而海拉干脆是被他推着前进的。
不过，他真的没有去强迫她的想法。
“艾格瑟那边可以由我去说，反正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了。”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海拉开口。
“其实……”
“其实什么？”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
此为谎言。
因为这种事情，海拉自己都没底。
甚至，那种茫然、不知所措都被她表露在脸面上了。
说白了，她还是不知道应该办。
甚至，她都没有自己主动去做决定的勇气。
所以，她这才将选择权主动交给了别人，甚至是主动等待着某些事情发生。
而说到底，这种看似复杂的心情用一句话就能解释了。
“就是说，你打算到时再随机应变咯？”
“嗯。”
海拉就此点了点头。
“行吧，反正黛德丽会跟在你的身边的。”
这些事情大体都在霍德的预料之内。
海拉的这些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无非就是放不下。
昨晚哭的有多惨、她的情绪有多暴躁，这就意味着她有多在意。
而也正因为在意，所以无法轻易放下。
“不过……”
“什么？”
“别太勉强自己了。”
最终，霍德还是给予了这方面的提醒。
“至于其他的……”
“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
他摇了摇头。
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终究没有办法替海拉解决这方面的事情。
“那就这样吧，你们慢慢吃，吃完了后自己收拾一下吧。”
霍德就此站了起来，他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现在就走了吗？还早吧？”
开口问话的并不是海拉，而是黛德丽。
此时的她也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就因为早，所以才要趁着这个时间点过去，你们慢慢等艾格瑟就好了，另外……”
“还有什么事么？”
“多照顾着点海拉，她的情绪什么的……”
“别把我当成小孩子好不好！”
“是是是，我知道了。”
在这种近似日常的吵闹之中，霍德很快便踏出了旅馆。
然后头也不回的奔着乌特加德的建设中心去了，而因为不用绕路、更不用避开其他那些巨人的目光的原因，他的速度，仅仅十多分钟便赶到了目的地。
不过，在他重新来到门口后，却有了那么点迟疑。
他突然间不想从大门口进去了。
昨晚从正门进去，结果突然跳出来了木头手办要打一架。
他可不想那么麻烦，实在不行还是让那个家伙来开门好了。
所以，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跳到了他办公室的窗户上。
因为有魔法结界笼罩着的原因，外部显然是看不清内部的风景的。
准确来讲，能看到的只有办公室内部的一部分环境布置。
不过好在这难不住霍德，这种纯粹的屏蔽类型的魔法也不是不能干涉。
他的手就此贴在了窗户上，意识渗透、魔法启动。
很快，他看到了内部。
乌特加德，他就这么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
我看错了？

第三十七章:醉酒的巨人
大清早的。
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做好一切准备跑到乌特加德这里来。
要说霍德本身是什么心情的话，那大概是一种轻松快乐却又有些莫名担忧的复杂心情吧。
不过他的那份担忧是对海拉还有昨天才被抓起来的瓦利的。
而且在他的认知之中，大体上不会再发什么特别的、预料之外的事情。
更何况，接下来的事情也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只需要一步步依照随意制定好的日程计划表行事，那么约顿海姆的事情想必很快就能结束吧。
总结来讲，他的心情还是很美好的。
而这早晨开始的美好心情从遇到乌特加德开始就完全结束了。
“怎么回事……”
从窗户那里见到那一幕后，霍德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
乌特加德出事了？
这几乎是他的第一反应。
但不等恐慌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他自己便迅速否定了这一点。
乌特加德出事？
开什么玩笑呢。
作为洛基用一半生命塑造出的分身，他可能这么弱么？
倒不是说他天下无敌吧，但昨天晚上霍德的确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而今天早上也没有从来往的路人那里看到一丝端倪。
如果真的有人趁着夜色袭击了乌特加德，那么现在不可能这么安静。
说到底，暗杀对这个家伙来讲是不成立的。
神力姑且不提，即便是洛基自己其实也是一名战士。
战锤的架势虽然少，但却是发挥出沛然巨力的最佳利器。
至于弓，需要的训练则更多。
而洛基本身就持有这这两种类型的兵器，作为他的分身的乌特加德没有理由脆弱。
想到这里，霍德面容上的那种忧虑与不安逐渐消散了一些。
不过，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古怪。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整蛊吧？
比如说，等到其他人不耐烦的时候冲进去，见到突然躺平在地上的他，然后吓一跳什么的。
甚至还像是他这样，因为猜测到他不是那种会认真按照规矩办事的人，所以打算先在房屋之外窥探一番，进而发现这种异常从而产生惊吓的效果。
有好处吗？
当然没有，甚至还有坏处。
因为除去吓人之外，它更多的会引起他人的恼怒。
吵架怼人什么的必然会有，甚至脾气更爆的还会想要把始作俑者打一顿。
但是，乌特加德与洛基一样。
正常人不会干的事情，他们会去干。
哪怕损人不利己、甚至是损人损己的事情，只要好玩、有趣，他们就会那么做。
不过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
虽然无论是与乌特加德还是洛基，霍德相处的都不多。
前者不过是交谈了一段时间，相互交换情报的同时并达成了协作盟约。
而后者交谈的甚至更少，也就那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而其中还包括砍头等一系列威胁操作。
说实话，其实屁的了解都没有，更别说相处了。
所以一时间，霍德总觉得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而且更重要的是，万一乌特加德是被袭击了，而自己作为第一个走进建设中心的人会怎么样？
艾格瑟会保自己吗？
还是说得安排黛德丽先行去找她的那位好闺蜜？
然后，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声音。
“霍芬德？你在这里做什么？”
并不是什么惊吓，事实上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霍德自己是松了口气的。
而当他回过头时，见到的是那个高大的身影。
是艾格瑟！
“找乌特加德有点事，不过现在这里好像还没有开门，敲了半天窗户也没什么反应。”
“啊，那他可能还在睡觉吧。”
艾格瑟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你先进来吧。”
“嗯？可以进去么？”
“可以啊，我有钥匙。”
简单的一句话语，便道出了她和乌特加德之间的亲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根据之前总结出的消息，艾格瑟与乌特加德似乎还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来着。
准确来讲，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步入到一个无比关键的阶段。
但应当保留有自己秘密乌特加德却能放心的将自己住处的钥匙给她。
从旁观者的角度上来讲，这不免令人感觉到心情复杂，因为霍德总觉得自己能看穿乌特加德这番行为背后的那种复杂。
“咔哒”
伴随着朴实无华的声音，紧闭着的大门就这么被解锁了。
那个对霍德而言绝对算得上巨大的房门也缓缓开启。
但就在那一瞬间，内部飘散出的一股浓烈的味道让他皱紧了眉头。
甚至，他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这味道是酒。”
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嗯，酒……”
艾格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这不由让霍德又向前踏出了两步，以那么一个仰视的角度去看待她。
然后，他见到的是艾格瑟那担忧的神情。
她就这么紧皱着眉头，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怎么？他不常喝酒么？”
“至少我没有见到他经常喝，他平时喝的也不多啊，这酒味到底哪里来的。”
也没有多想些什么，艾格瑟很快就将门关上，接着头也不回的朝着办公室的位置走了过去。
她一直都很了解乌特加德，自然明白他平时会呆在哪里。
而就在她走进办公室中的时候，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乌特加德你……”
她欲言又止。
似乎是意识到了那个巨人根本听不到什么，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很抱歉让你看到这种东西，霍芬德。”
该怎么说呢？
当真正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霍德才发现自己之前透过窗户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不仅仅是乌特加德本人倒在了地上，实际上整个办公室都乱的很。
他本来摆在柜子上的那些雕塑、模型还有柜子本身都倒在地上，显得无比凌乱。
甚至，地上还有一个庞大的酒杯。
霍德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乌特加德喝酒的杯子，而里边正源源不断的渗出麦酒，而麦酒则泼洒了一地，浓烈的酒香就是从里边蔓延出来的。
“晚上怎么回事？”

第三十八章:李在赣神魔?
现在，出现在霍德面前的这一幕让他的脑袋嗡嗡的。
一时间，他根本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
办公室中这堪称悲惨的现状证明了乌特加德的醉酒状态到底有多离谱。
看着那翻到的酒杯、摔倒的柜子还有其中应当作为装饰品和玩具存在的模型雕塑都倒在地上，霍德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出大概的状况。
无非就是一个喝醉了的醉鬼有些站不稳，四处找一个可以支撑的扶手时抓到了柜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稍稍那么一用力，柜子大概就被拖拽下来了，而里边的东西也洒了一地。
反正就是这么一个状况。
但问题在于，霍德记得很清楚：
昨天他离开的时候，乌特加德可还清醒着呢。
虽然他也确实是在喝酒吧，但无论是喝酒的频率还是状态都没有到喝醉的地步。
而根据艾格瑟的说法，乌特加德平时也并不会喝的特别多。
那这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之后有人来拜访了么？”
思考了片刻后，霍德只能给出这种看似靠谱、但实则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
至少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会在他离开后跑来拜访乌特加德，毕竟那时候虽说不是后半夜，但却也是旅馆需要完全封闭起大门的时间了。
“是什么样的人？”
关于这一点，不等霍德自己那边多思考些什么，艾格瑟便给予了答复。
“不会有什么人半夜找乌特加德喝酒的。”
“没有吗？”
“他倒是认识一个酒鬼，不过那好像也是曾经的事情了。”
虽然艾格瑟并没有说出名字，但霍德却总觉得自己知道那究竟是谁。
“贝利？”
“怎么？你也认识么？”
“不，说实话也不算认识，昨天我在城里打听乌特加德消息的时候，遇到过他，他说有空请我喝酒。”
“哼，那你可不要相信这话，其实他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喝酒罢了。”
“找借口？”
“是啊，找借口。”
一时间，艾格瑟自己似乎也陷入了回忆的思绪之中。
“因为他曾经被乌特加德……骗过。”
可能一开始艾格瑟是想打掩护吧。
霍德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明显能感受到这位女巨人言语之中的停顿。
但是，艾格瑟似乎并不习惯于撒谎，所以也只能苦笑着将这事实说了出来。
“以前发生过一些事，他们之间……可能算是有那么一点过节吧。”
“我知道，当时乌特加德就是用那种类似的酒杯把贝利狠狠坑了一顿吧。”
“他和你说了？”
“贝利说了一部分，乌特加德说了一部分，所以大概能了解事情的全貌。”
“原来如此。”
然后，艾格瑟就此没了声音，她只是缓缓打量着办公室那凌乱的模样。
接着，她直接抬手。
符文闪烁着，那本身翻倒在地的巨大酒杯直接飞跃而起，乖巧的来到了女巨人的手中。
然后，女巨人就此敲了敲杯口。
直到这个时候，这个对人类而言显得无比巨大的杯子才停止酒水的蔓延。
“所以说我一直讨厌这种杯子，之前做出来干什么呢。”
她随手将那杯子摆在了桌上，一点都没有要和霍德继续讲话的意思。
因为这一点，贤者觉得有些尴尬，但他也不得不靠自己将这简单的话题继续推进下去。
“所以说，乌特加德算是自己一个人喝醉酒咯？”
听到霍德那随意的猜测后，艾格瑟并没有回答什么。
直到好一会儿后，她才发出了不怎么确定的声音：
“应该是吧。”
“所以……他为什么要喝酒呢？”
然后，艾格瑟又没了声音。
此刻的她也只是眯着自己的眼睛，接着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他有什么烦心事吧。”
这种普普通通的猜测一说出来，霍德便立即留了一个心眼。
虽然他没有什么证据吧，但他总觉得艾格瑟说的话具备着一定的可信度。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艾格瑟对乌特加德有着深刻的了解吧。
而为了验证这种倾向，他又开口了：
“也许并不是什么烦心事呢？或许是比较开心的事情，让他久违的放纵了一把什么的。”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思路而已。
没有什么理由，也不需要什么逻辑。
说白了，霍德只是提到了这种可能性而已。
不过，艾格瑟却好像真的听进去了。
她就这么低头沉思了片刻。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艾格瑟的态度其实很摇摆不定，毕竟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一点。
而对这样的她而言，重要的其实也就一件事而已。
“总之，也没有什么坏事。”
完全思考不出这混乱现场的思绪的情况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只有一件了。
“我准备开始大扫除了。”
她开口说道。
“如你所见，他现在状况也并不好，要么你先去城堡那里？现在的话，歌洛雅应该已经醒了。”
毕竟是歌洛雅的朋友。
对于那位女巨人的作息，艾格瑟应该是清楚的。
“哦对了，如果遇到她的仆人，你最好还是态度好一点，昨天你的事情闹的其实蛮大的，我随便逛了一圈，都传到我的旅馆里来了，说是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在抨击歌洛雅。”
“……”
突然间，霍德的表情就此变得怪异起来。
“这消息……传的还蛮快。”
“你真的抨击歌洛雅了？”
“不算抨击吧，只是作为人类的我忍受不了粗糙的制度而已。”
然后，他又摇了摇头。
“总之还是算了吧，我没有现在就去见歌洛雅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要他现在就去面对歌洛雅？
他可不愿意。
毕竟瓦利这个当事人还不在呢，现在去找歌洛雅能说什么？
“我帮你整理一下这里吧。”
“嗯，那拜托你整理一下这里的柜子吧……能做到吗？”
“能。”
看着那个完全按照巨人的体型打造的展示柜，霍德回应道。
虽然这种东西对人类而言庞大，但他有魔法。
“我得把他扶起来。”
然后大扫除的工作就这么开始了，霍德先是抬起了柜子，接着又缓缓将那些明显有着防护措施的模型手办摆好。
他曾经见过房间内的各个摆设，所以也知道该如何处理。
但就在他用魔法让那些模型自己浮起来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惊呼。
“啊！”
“怎么了？”
霍德下意识顺着声音望去。
接着，他所见到的是有些怪异的一幕。
在他的面前，艾格瑟整个人都趴在了乌特加德的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

第三十九章:就差一点!
就现在而言，发生在霍德面前的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奇怪。
地面上的酒水还没有清理干净。
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躺在地上的乌特加德完全就是浸泡在麦酒之中。
本来这东西就够难清理了，结果现在艾格瑟还趴了上去，甚至霍德还清晰的看到乌特加德的手也搭在了她的腰上。
艾格瑟穿着的是长裙，但那洁白的长裙却已经被染上了麦酒的污渍。
而乌特加德的双手也沾染着酒渍。
他就这么一摸，连带着艾格瑟的长裙也被玷污了。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两个巨人的姿势还有些暧昧。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意外怎么就那么多呢？
“如果你们要搞点事情，能不能换个地方，说好的大扫除呢？”
霍德就此无奈的说道。
他当然不认为这两个巨人真的想整点可能会带来新生命的运动。
毕竟有些东西仔细观察一番就能看出来。
比如说乌特加德，这家伙其实现在根本就没有醒。
也许有着一定的知觉，但他其实仍然紧闭着眼睛，而神情也显得迷迷糊糊的。
他明显就是没睡醒、还在做梦。
至于之前发生了，无非就是艾格瑟想把乌特加德扶起来或者直接拽起来，结果那个迷迷糊糊的酒鬼一起拖到了地板上。
至于艾格瑟自己，她现在则是满脸尴尬。
特别是在听到霍德那无奈却又充满揶揄的调侃后，她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就这样，她想要从乌特加德身上爬起来。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因为完全被抱住的原因，她发现自己很难发力。
“我起不来了。”
她就这么看向了一边的霍德，言语之间似乎有解释的意味。
但她毕竟面皮薄，所以目光很快便又游离向了其他地方。
“稍稍找点方法呗，把他手拽开试试。”
“我知道。”
带着无比尴尬的心态，艾格瑟抓住了乌特加德的手。
但就在她想要将他那好像抱的很紧的手暂时挪开时，声音回荡起来。
“艾格瑟……”
如此简单的呼唤立即让她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虽然抓着他的手，却没有立即挪开的意思。
“我在。”
她低声说道。
然后，乌特加德又没了声音。
艾格瑟就这么注视着这样他的面容，欲言又止。
很明显，她有着些许的期待。
“他现在还醉着呢，明显迷迷糊糊的。”
看到了艾格瑟那略显期待的神情后，霍德不由开口吐槽道。
“如果你这么趴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知道。”
在被点穿了内心的小心思后，艾格瑟的面色不由变得更加红润。
与此同时，她更加慌乱起来。
“我会起来的，你别看着我啊。”
“是是是，我知道了。”
莫名其妙就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霍德就此撇了撇嘴。
而他那嫌弃的神情更是让艾格瑟感觉无地自容。
不过好在她已经转过头去了。
在艾格瑟眼里，那个瘦瘦小小、连两米都没有的人类背对着他们。
他的双手缓缓抬起，就像是托举着什么一样。
而伴随着符文的闪烁、魔法的涌动，那些摔倒在地上的雕塑与模型都回到了原位。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没有出现任何的误差。
艾格瑟记得很清楚，这些东西就是这么摆放的。
不对，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吧！
不由将自己那开始暴走的思绪压制住，她又看向了那近在咫尺的男人。
乌特加德。
在这种距离之下，她甚至都能清晰感受到他那带着酒味的呼吸。
当然了，她当然是会喝酒的，但她却不喜欢喝的烂醉如泥。
自然，她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喝成这样子。
“所以你为什么喝这么多啊。”
她就这么嘟囔着。
但仔细观察之时，她却能发现他的神情。
即便现在仍然迷迷糊糊的，但他仍然紧皱着眉头，这说明他的心情可能不是特别好。
不过，到底是麦酒喝多了的后遗症，还是他真的有心事？
一时间，艾格瑟发现自己有些拿捏不准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乌特加德的确很少喝成这样。
她认识他许久，几乎是从她小的时候开始就与他熟识，而在那数千年的时光之中，她从未见过他的这幅模样。
“艾格瑟……”
他又呼唤起来。
“艾格瑟……”
声音一开始有些大，但接着却又低沉下来。
“嗯，我在。”
即便知道对方还迷糊着，但她却无比认真的回应。
“只是，现在我要开始大扫除了。”
这么说着，艾格瑟就想要将他的手挪开。
但不等她发力，耳边又徘徊起了声音。
“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就像是一记闷棍一样轰击在头脑上。
一时间，艾格瑟的动作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她的思绪产生了片刻的停滞，接着，她看向乌特加德的目光也充斥着一种难以置信。
紧接着，她的内心深处开始欢呼雀跃。
她听到了！
认识乌特加德许久，她知道想要从他那里听到这番话究竟有多困难。
她当然不会放弃，因为巨人的岁月很漫长，她完全等得起。
但是，因为一直都没有正面的回应，总归会让人觉得失落吧。
但现在，她听到了！
没有什么其他华丽的词缀修饰，仅仅是一句无比朴实的告白。
但对艾格瑟而言，这就足够了。
她很高兴，甚至想要放声高歌。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头皮发麻，身体好像要起鸡皮疙瘩了一样。
“啊……”
她突然想起来了，这里似乎不仅仅只有她和乌特加德，还有另一个特大号的灯泡存在。
然后，艾格瑟就这么僵硬的转过脑袋，她看向了那个人类所在的方向。
“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啊，可以。”
虽然霍德是这么说的，但他却没有立即转身的意思。
“柜子我已经收拾好了，还有什么其他要做的吗？”
“啊这……”
艾格瑟一时间慌了神。
她看了一眼那已经恢复正常的装饰柜，又重新看向霍德。
本应该聪慧而热情的她就此有些词穷。
“其他的话……”
“我倒是觉得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你去换身衣服，然后帮他煮点醒酒的东西怎么样？”
“嗯，对。”
听着霍德的话，艾格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突然就挣脱了乌特加德的怀抱，如同逃跑一般离开了办公室。
反正，建设中心应该有巨人的厨房，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乌特加德的话……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扶这么大块头啊。”
嘟囔着，霍德走到了这个巨大的巨人身边。
但很快，声音传来。
“艾格瑟，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然后，霍德不由一怔。
“我就知道会这样。”

第四十章:我高兴,你信吗?
此刻，霍德的心情毫无疑问是相当复杂的。
他隐约能察觉到乌特加德对艾格瑟的情感与态度。
乌特加德喜欢艾格瑟么？
当然是喜欢的。
正如同他醉酒的状态下所说的那样，他爱着艾格瑟，这毫无疑问。
而这份感情也很坚定，他甚至能为艾格瑟考虑，希望这个女孩能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不再牵扯进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即便他也很清楚，艾格瑟与古尔薇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要说这份爱是纯粹的，那也不尽然。
霍德并不是想抨击、指责乌特加德，而现在他也只不过是在陈述某些事实而已。
乌特加德对艾格瑟的感情也并不一定纯粹，其中必定混入了那个叫做古尔薇格的女人。
不因为其他，因为乌特加德是洛基的分身，而他也继承了洛基的情感。
而作为洛基留在约顿海姆、掌控着备用计划的后手，他必然是依靠着在心底酝酿的仇恨才支撑下来的。
甚至，思绪还可以稍稍放开一些。
比如说，乌特加德那个时候还没有想过要与洛基彻底区分开。
因为内心与脑海之中的那些情绪、那些让他感同身受的记忆不允许完全的区分。
不然的话，作为分身的乌特加德可以说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而这是最为可怕的事情。
那么，乌特加德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想着要将自己与洛基完全区分开的呢？
应当是在他开始在约顿海姆生活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甚至可以说是无比漫长。
甚至这方面的猜测还能大胆一点，比如说乌特加德的这种自我意识和认知与艾格瑟的存在有着分不开的关联。
这倒不是艾格瑟这女人所扮演的是幕后黑手的角色，亦或是她给予了什么指点。
其实她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她本身的存在就是对乌特加德最好的刺激。
“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你自己说的那样，艾格瑟这样一个聪明、热情、开朗又精通家务的女孩，她到底图你什么呢？”
就这方面的接触而言，霍德能轻易体会到艾格瑟展现出的那种完美。
不说更加亲密的关系，有她这样的存在当朋友应该是无比舒心的事情。
她会制定外出的计划、会定时约朋友聚会。
而这样的存在，即便没有作为领导者的才华，但在名为‘朋友’的小圈子却也是绝对的主心骨。
而只要有她的存在，即便是纯粹的社恐也能下意识的拓展出自己的交际圈，甚至是成为一个大圈子的一份子。
因为艾格瑟便是那主心骨。
而与这样看似完美无缺、也能承担起重大责任的她而言，乌特加德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首先他本身基本不干正事，整天想着祸害其他人，开那些看似无伤大雅却足以让人火冒三丈的玩笑。
这样的他就人际关系上而言本身就秉持着天然的疏远。
除去艾格瑟之外，没有人愿意多与他打什么公事之外的交道。
艾格瑟是唯一经常与他保持着私人互动的人，艾格瑟也是唯一爱慕他的人。
他们并不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双方之间也并没有那份情谊。
而以艾格瑟自己的性格，她也不会是那种会将自己蜷缩在角落的人物。
之前也提过了，她注定会有着庞大的交际圈。
她会有很多朋友、也会认识许多人。
但是，在那些认识的人之中，她唯独就看上了乌特加德。
“该怎么说呢，应该说你感觉到自卑，还是说你有自知之明？”
也不管乌特加德究竟能不能听到这些，霍德只是如此低语着。
正常情况下，一般人并不会对乌特加德这样的人产生爱慕之情，那么艾格瑟的那番态度其实也的确值得深究了。
她下意识会偏向去爱这样的人。
换言之，这其中也有着‘洛基’的成分与要素。
那么总结下来就是：
乌特加德终究不是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赢得她的芳心。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撇了撇嘴。
他很明白，这方面的事情其实根本就搞不清楚。
因为最终的结果就是，艾格瑟已经很明显的展露出了那超越了友人级别的好感。
而剩下的东西也只能去猜测了。
“真是乱的要死，不管是你还是她。”
这么说着的霍德又下意识的朝着办公室之外探头。
其实这建设中心的厨房就在办公室的对门，整个布置颇有生活气息。
说白了，这里虽然是建设中心，也挂着牌子，但终究是给乌特加德自己居住的地方。
他平时大部分时间可能都待在办公室之中，所以厨房距离办公室必定不会太远。
因此，站在霍德这边的角度，他很轻易便能看到不远处的女巨人。
艾格瑟，她此刻似乎也注意到了霍德的目光。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她开口询问着。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就是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霍德不在意这种事情。
“不用了我吃过早餐了，你给他搞点醒酒的东西吧。”
“行。”
她回应着。
不过很快，她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妥。
毕竟，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客人来整理吧？
“实在不行你还是放着吧，我来整理他的房间就行了。”
“不用，我来整理吧，还刻意节约点时间。”
之前说归说、吐槽归吐槽，但霍德之前既然答应了这些事情，那么必然要做到。
而为了顾虑到艾格瑟的想法，他首先还是打算先用魔法托举起那具身体。
然后……
“还挺沉。”
就在霍德尝试着拖拽他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沉重。
不过好在他不是搬运不动，所以很快将乌特加德扔在了座椅上。
他的衣服都湿哒哒的，看起来被麦酒浸泡了很久。
“所以你为什么喝酒呢？”
霍德开口问着。
然后，那个巨人仍然没有什么回应。
他毕竟喝醉了，还睡着呢……才怪！
“不管怎么样，你都该醒了吧？退一万步来讲，为了把你搬运到椅子上，我动静可不小。”
毕竟他并不温柔，也不是安放，完全就是丢在了椅子上。
不管怎么说，这种动静足以让当事人醒过来了。
而后，巨人缓缓睁开了之前一直紧闭着的眼睛。
“我说我高兴过头了，你信么？”
“……”

第四十一章:贱人就是矫情
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之中都悄无声息，诡异的沉默与尴尬就此蔓延着。
巨人与人类，双方对视。
一时之间，唯一的动静甚至是那些摔倒在地上东西被修复、归位的声响。
而由头至尾，霍德都将自己的目光摆在巨人的身上。
而乌特加德也保持着那种平静的神情。
不过吧，现在的他就气质上而言与昨天完全不一样。
脾气虽然还是那样，但昨天他好歹算是半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
而现在，就像是遭遇噩耗、最终去酒吧买醉的醉鬼一样。
不对，不是像，这个家伙就是醉鬼。
而且，气质层面上来讲也显得无比颓废。
不过好在，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心虚的地方，视线也一直凝聚在面前的那个人类的身上。
就好像是在从侧面证明他口中说的那些话一样。
而在与乌特加德对视了有一会儿后，霍德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真的？”
他就此开口问道。
不过，这个短促的疑问其实已经暴露了他的态度：
他根本就不信乌特加德说的话。
不，倒不如说，究竟要愚蠢到什么地步，才会相信乌特加德说的这番话。
“你很高兴？”
伴随着这番疑问，霍德的神情变得愈发怪异。
说实话，他本来还以为乌特加德会在表情上流露出什么破绽。
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也好，这样的话霍德也能瞬间确认对方真正的态度。
但现在，乌特加德那种仿佛毫无愧疚的表情反而让他有些吃不准。
说实话，即便是现在，霍德也仍然秉持着自己的看法。
乌特加德所说的绝对不是真话，他在撒谎！
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我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当然不像。”
霍德很快便摇了摇头。
如果是纯粹的喜悦的话，那么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快是遮掩不住的。
特别是对乌特加德这种人来讲，他或许不会在门口大声宣扬，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喜悦。
但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这种表情。
“你都没有笑过，如果不是醒过来，之前还皱着眉头呢。”
“是么。”
乌特加德就此不咸不淡的回应道。
是了，就是这样的态度了。
没有什么喜悦，没有什么遮掩，更没有什么暴躁。
这完全不符合情绪化宿醉后的状态。
一般情况下来讲，即便真的是因为悲伤亦或是其他什么喜悦事情而彻夜饮酒，这都应该有着一定的情绪表现才对。
因为这种模糊的状态下，无论是什么人都没有办法精确把控自己的情绪。
更别说现在才刚刚苏醒。
对的，刚刚苏醒。
“说实话我也没有感受到什么魔法的痕迹，就你现在这状态也不像是用魔法强制清醒过来的样子。”
“嗯哼。”
乌特加德没有阻止什么，他就坐在那里。
整个人都仿佛瘫软在座椅上一样。
“所以呢？”
他就此问道。
一时间，立场什么的仿佛完全颠倒过来一样。
开口说话的人变成了霍德，而乌特加德就此变成了提问者。
但搞清楚好不好，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么！
但他现在却偏偏感觉到迷惑，在乌特加德明摆着不会说出事实的情况下，他只能一步步去试探。
用最笨的办法探查他的表现。
“嗯，该怎么说呢，说实话，我一开始是觉得你应该是在为某些事情感觉到烦恼、痛苦的，但是……”
“但是什么呢？”
“但是艾格瑟说过，你以前也没有宿醉的习惯，而看她轻车熟路到你屋子里来的表现，她似乎每天早上都会到你这里来吧？”
“啊，是的。”
乌特加德并没有否认这些的意思。
甚至，他缓缓点了点头。
“她一直都这样。”
“所以说咯，虽然我猜测你是对她展现出的热情与完美感觉到自卑，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会专门挑在这个时间点一口气爆发出来吧。”
“嗯。”
“再说了，你现在的态度也不像是那种纯粹的苦痛。”
“嗯。”
“该怎么说呢，一晚上的宿醉，你是明白了什么？还是醒悟了什么？”
“嗯。”
“……”
然后，霍德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现在能说什么呢？
他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乌特加德有没有将他说的这些话听进去了。
“所以，我算是说对了么？”
“哼。”
他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笑意。
与此同时，巨人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似乎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给点反应？”
“差不多是对的，昨晚的确有那么一点烦心事，不过现在已经想通了。”
这突如其来的坦诚就像是一记无法闪避的后手直拳一样。
一时间，霍德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
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霍德很想这么询问，因为这完全不符合乌特加德一直以来的表现。
以乌特加德一贯的表现，他不该开始卖关子么？
“所以，还是关于艾格瑟的事情么？”
“对啊。”
“顺带一提，之前你好像迷迷糊糊的和她表白了。”
“我知道。”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突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接着，他就此长舒一口气。
“其实，我之前就已经醒了，不过感觉迷迷糊糊的，就像是耳边有声音，但反应却很慢。”
“啊，这种感受我也挺熟悉的，有时候早起迷糊就是这样的。”
“嗯。”
“不过说白了就是酒壮怂人胆呗，有些事情你以前都不愿意说出来，现在趁着酩酊大醉完全讲出来后，感觉心情怎么样？”
对于这个问题，乌特加德似乎有些慎重。
他先是皱起了眉头，似乎在苦恼。
但很快，这个别扭的家伙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说实话，其实并不好。”
他就此苦笑着。
“感觉忐忑不安，她可是已经表达自己的态度了。”
“不，不是忐忑，只是……”
“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也不是。”
没有人会承认这一点，包括乌特加德自己。
至少他不会在表面上承认这些。
“只是……”
他就此看向了厨房的位置。
在那里，女巨人似乎依然在忙碌，她看上去很快乐的样子，甚至在哼着愉快的曲调。
而乌特加德就这样注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的身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一样。
“只是我觉得，她喜欢的大概仍然是洛基，而不是我。”
“……”
霍德没有说话，而乌特加德缓缓回过头来。
他就此看着那个人类那愈发诡异的神情。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那我说了啊。”
“嗯。”
“贱人就是矫情。”
“……”

第四十二章:胆小卑微者
终于，乌特加德的表情变了。
他本来好像大彻大悟了一般，看上去似乎已经不会对尘世之事再起任何波澜。
结果现在，他似乎被霍德说破防了，有些蚌埠住。
有好几次，乌特加德都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语最终只是化作他面容上所挂着的复杂笑容。
“也许，你说的没错吧。”
当着霍德的面，他最终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我就是矫情而已，所以有些事情根本放不下。”
这番话应该算是在自嘲没错，但就他的这番语气却又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态度。
甚至，当语气浓厚过头时，霍德总觉得自己好像也被波及到了。
“呵呵。”
心底开始感觉到不适后，霍德嘴角就此一扯。
“说实话，这可不像是你。”
“不像我吗？”
“无论是你还是他，你们可从来都是死不认错的主，我就没见过你们真正承认错误，即便被人暴打、甚至头都被砍下来也还在嘴硬。”
“啊，确实是这样。”
对于这一点，乌特加德似乎是觉得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所以他非常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不过有些事情，的确是我自己的问题。”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厨房的位置。
艾格瑟依旧在那里，不过那传来的摆放碗碟的声音已经证明了她的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
“这些与艾格瑟无关，她很完美，有问题的不过是我自己而已。”
看到乌特加德就这么痛快利落的承认了这些，霍德下意识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说他觉得乌特加德应该继续保持着自己那厚脸皮的特性，只是他表现的也太干脆了。
难道这就是他现在看上去好像大彻大悟的原因么？
想到这里，霍德虽然疑惑，但心底还是蛮开心的。
如果是那种写在书本上的故事的话，他会觉得这是一个别扭而且三流的故事。
因为是纯粹的故事，是给阅读者带来享受与体验的，所以霍德自然会在剧情层面有所要求。
不说一定要跌宕起伏什么的，但就这么突然之间一夜醒悟什么的，听起来就有些蠢了。
但现在，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是现实。
而且乌特加德与艾格瑟之间的爱情也从来都不是什么能影响世界、主导走向的大事。
所以就这样完美收场也不错。
“所以，你是打算放下心底的偏执了？”
松了口气后，他随意的开口说道。
“那还等什么，她现在就在这里呢，你也是时候向前进了吧，哪怕只有那么一步也好。”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即便艾格瑟再表现的热情主动，但女孩子总是有那么一点矜持的，你好歹别让她等那么久，至少……”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这倒不是霍德遇到了口干舌燥一类的问题，只是他发现乌特加德的情绪有些不对。
因为他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至少在霍德的眼里，他的表情由头至尾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不是说他没有表情，只是那种神情就与霍德所思所想的那种完全不一样。
他现在更像是在沉思，那种神情硬要描述的话……
“你在这做梦呢？”
霍德不由吐槽道。
然后，乌特加德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也许吧，我就是在做梦也说不定。”
好家伙，这是根本就懒得讲了吧。
在霍德的眼里，这种回答简直就是在公开场合大声宣言：我就烂。
“所以你不打算和她完全摊牌咯？”
“……”
然后，乌特加德干脆就不说话了。
他闭上了眼睛。
看似在休息，但实际上就在躲避这个显得无比辛辣刺耳的话题。
不过，他也算是表达自己的态度了吧。
“我本来还以为你至少想通了这方面的事情。”
“……”
“所以说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现在摆在眼前的结果就是那样，你甚至只要向前踏出那么一步就好。”
“……”
“我看你就是过分在意这种事情，明明不用在乎的。”
“……”
乌特加德什么回答都没有。
面对霍德那几乎放在明面上的劝解话语，他一点都没有回应的意思。
而这种不主动、不拒绝的摆烂状态不由让霍德感觉到有些恼怒。
“这种事情又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负责的，实在不行你直接给个准话，拒绝掉算了，别耽误人家女孩子。”
这明摆着就是刺激乌特加德的。
站在霍德自己这边的立场，无论是看在海拉的面子上，还是单纯的看待艾格瑟他们，他都不会期望这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的爱情长跑没有结果。
而一般正常人在这种刺激下都应该会展露出不满与恼怒才对。
毕竟霍德很清楚，乌特加德同样对艾格瑟抱有好感与爱意。
不然的话，他不会在之前那明显喝醉了的状态下口无遮拦。
而现在，乌特加德的确如同霍德所想的那样愤怒了，他的双拳紧握着，胸膛不断起伏。
“觉得生气么？但你不觉得这样吊着她，这对她来讲很不公平？”
“……”
乌特加德依旧没有什么回应，而霍德就这么注视着他。
紧接着，乌特加德就这么平静了下来。
他的神情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明悟，而这种表现不由让霍德心底一咯噔。
“也许，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应该就这件事做一个了结，不然的话，我们恐怕会一直痛苦下去吧。”
“？？？”
excuseme？
一时间，霍德都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本意明显是在背后推一把，反正只要引爆乌特加德与艾格瑟之间那其实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障壁就好。
结果一通激将下来，他居然怂了？
不对，这根本不是单纯的怂。
“你……”
一时间被乌特加德气的说不出话来，霍德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所以你到底在顾忌些什么？有些事情根本没必要你亲自踏足，你也没必要在乎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两个巨人会在一起，而因为有着漫长的生命，你们的幸福时光也会很长。”
“真的会很长么？”
“你说什么？”
“也许会很短暂吧。”
乌特加德就这么低下了头。
他的双手交叠着，十指相交，接着紧握起来。
而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更是让霍德皱紧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
他总有那么一种不妙的想法与预感。
“没什么。”
巨人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注视着那个人类。
“洛基只是……被流放了不是么？”

第四十三章:无法置身事外
诡计之神洛基。
虽说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了，但他终究没有完全的死亡，只是被诸神流放到了无人能接近、理论也无人知晓的禁地之中。
那这意味着什么呢？
“洛基会回来的。”
乌特加德就此说道。
他闭着眼睛，那种神情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有些悲伤，声音之中也透着复杂。
“也许在一切结束后，你们就能将他救出来了呢。”
“也许吧。”
听到那巨人这么说后，霍德只是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对于这一点，他是没有办法给出什么明确的答案的。
洛基究竟被流放到了哪里？
关于这一点，就连霍德自己都不知道。
他自己心底倒是有几个猜测的地点，但具体或许只能到神域去找线索了。
另外，他都无法保证洛基那家伙能不能平安归来。
说不定奥丁已经找机会把他干掉了呢？
反正那个老头子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算计在其中，洛基不过是‘义兄弟’罢了。
有时候，霍德都觉得，洛基明面上的‘流放’可能还是因为阿萨神族本身的誓约仍然没有失效的原因。
而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办法断定洛基的生死。
但是，这种事情现在并不重要。
虽然乌特加德突然提到了洛基，但问题的重点其实仍然在他自己身上！
一想到这里，霍德就没由来的感觉到火大。
不过，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才行。
说到底，为了明明不关自己的事情生气是怎么一回事？
“哼，所以呢，洛基回来又怎么样？”
一边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霍德不由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觉得他能影响到你不成？”
“不，只是因为我不是洛基罢了。”
“你这人怎么……”
霍德一时间就此失语。
他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描述乌特加德现在的这种表现。
你昨天可不是那么说的！
你还记得你昨天和我怎么约定来着？
现在，霍德分明感觉到自己脑袋嗡嗡发响，而这完全是被乌特加德气的。
“你不是洛基，然后呢？这不正好么，反正你也说过艾格瑟并不是古尔薇格。”
逐渐，霍德的声音就此变得冰冷。
然后，乌特加德又沉默了。
“……”
他并没有再回答什么，甚至整个人都别过头去。
他没有再与霍德对视，眼里仿佛容不下那个看似瘦弱的人类。
而此刻，巨人的视线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内的景色，透过敞开的房门，他注视着那个在厨房之中忙活的女人。
说来可笑，现在，在这建设中心之中声音最大的居然是厨房里的声音。
紧紧盖着的锅盖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即便身处办公室之中，霍德也依然能听到这种声音，他甚至能猜到艾格瑟应该是炖汤。
“嗯？”
与此同时，敏感的女孩似乎察觉到了来自办公室这里的视线。
她就此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马上就可以吃早餐啦。”
她如此说道。
言语之中也带着愉快之意。
而乌特加德也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点了点头。
也许这就算作回答吧。
“我煮了点解酒的汤水，里边有点油水，能填肚子，另外你面包放哪了？”
“没有准备……”
面对艾格瑟的提问时，乌特加德再也没有办法在那边装哑巴。
他只能选择回答。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底气，声音也透露着干涩。
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蛮丢人的，因为一旦艾格瑟不来，他这里就真的没有什么东西了。
“本来我是准备出去吃早餐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知道算不算解释。
而艾格瑟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没关系，我这边有。”
手掌一翻，女巨人的手中便出现了对人类而言显得无比巨大的面包。
“以后你自己要准备好哦~。”
“嗯……”
然后，乌特加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下意识便将目光挪到了霍德的身上，但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他却又下意识的偏开。
“她是个好女人。”
“嗯……”
“但你对她的态度让我感觉很失望。”
“……”
“说过不要将她当成古尔薇格的人是你，结果想要将她推给洛基的人还是你。”
听到霍德那直白的话语后，乌特加德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变化。
他仍然保留着最为基本的怒火，但这份怒火很快却又消散了。
这种复杂的情绪就此落在了霍德的眼里。
“我本来还以为，你尊重她，你尊重她的存在，尊重她的选择，但现在看起来，你也不过是在擅自决定她的归宿罢了。”
“……”
他的拳头握的更紧了，而另一只手甚至扶起了额头。
他摩挲着额头，甚至拿捏起了皮肤。
这种动作必然是会令人感觉到疼痛的，但对现在的乌特加德而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自己冷静清醒一些。
他在愤怒，但他却想要压制自己的怒火。
他没有这种生气的资格。
不过另一边，霍德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只不过是将那可怜的女孩视作你掌中的玩偶，小心翼翼呵护的同时却又想要规划她的人生，不允许她有任何的反对。”
“不是！”
终于，忍耐不住的乌特加德大吼出声来。
“什么不是？你现在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霍德也不怕别人听到，他同样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
意识到了什么后，乌特加德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展开了结界，隔绝了办公室内的音量。
而在这结界之中，人类的声音回荡着。
“你从未正眼看过她不是么！”
“不是的！”
“你一直都在小看你自己……不，应该说你一直都在小看她，觉得她对你不可能有着倾慕的想法，那这样的你到底将那个女孩的心当成了什么？”
“我……”
有好几次，乌特加德都张开了嘴。
他似乎确实有话要说，但似乎全都憋住了。
也许是因为他无话可说吧。
反正现在这样的乌特加德在霍德眼里简直糟糕透顶。
“她自己对这份好感、对这份情意都没有什么意见，你凭什么擅自将她与洛基扯上联系。”
“因为我和她不会有结果的。”
他低声说道。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什么叫不能置身事外？”
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乌特加德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开着的办公室门外。
在那里，艾格瑟缓缓走了进来。
“早餐做好啦！”
她微笑着说道。

第四十四章:不得不做出选择
说实话，在霍德看来，艾格瑟到来的时机明显有些微妙。
他之前已经察觉到乌特加德的情绪有些不对了，从他醉酒醒来后开始，他就在‘自暴自弃’与‘大彻大悟’之间徘徊。
而这明摆着就是有问题。
只是，乌特加德却好像也不是纯粹在这里摆烂，他至少还会对霍德所说的那些近似侮辱一般的言语抱有愤怒。
如果不是他本人既想当婊又要立牌坊的话，那么其中必定有秘密。
只是问题在于，那个所谓的秘密又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一点，甚至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
也因为这一点，他才会不断的施加刺激。
而这种刺激其实不是没有代价的。
如果说在昨天，他们还有机会成为朋友的话，那么如果他真的依靠这种言语刺激逼得对方将心底的秘密说出来，那双方必定会有隔阂。
应该怎么说呢？
艾格瑟正好卡在这个关键点到来，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反正她站在这里，这就意味着霍德没有办法继续从乌特加德那边套话，也自然没有办法得知乌特加德展露出的那种矛盾态度的具体原因。
但与此同时，他恐怕也不至于和乌特加德彻底闹翻。
一时间，霍德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到底算什么事？
就此注视着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霍德感慨万分。
而与此同时，艾格瑟也已经走进了办公室之中。
他的手中端着一份明显符合巨人规格的巨大餐盘，而餐盘上则摆着已经制作完成的三明治还有看上去略显浓郁的汤水。
不过，这种浓郁应该仅仅是浮于表面罢了。
因为单单就那气味，霍德嗅到了一股清爽。
可能口味偏酸偏甜也说不定。
“早餐我就放在这啦。”
注视着乌特加德，艾格瑟开口说道。
“另外，还有你的。”
她顺手从一个大托盘之中拿出了一个小盘子，就像是套娃一样。
对巨人而言，这托盘当然很小，但对霍德这样的人类而言，它却显得恰到好处。
这个碟子里同样摆着面包做的三明治，还有一小碗汤水。
完全就是照着乌特加德的那份早餐复刻出的‘人类版’。
“啊这……不好意思啊。”
一时间也想不到应该给予什么回应，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嗯，没什么，反正只是顺手做的。”
短短一句话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却已经做出了明确的划分。
不过没关系，霍德倒不会感觉不愉快。
要说有什么情绪的话，估计也就是遗憾了吧。
他突然看向了乌特加德，而在他的眼里，这个家伙看上去好像在发呆。
面对艾格瑟展露出的好意，他表现出了逃避的态度：
“我去换身衣服。”
最后，他如此说道。
“嗯，好。”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的想法，艾格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不如你去洗个澡？”
她提出了这方面的建议。
接着，那好看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你身上一股酒味……”
“我知道，很难闻。”
“倒不是说难闻，只是以后别喝成这样了好不好？”
“……”
乌特加德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艾格瑟的问题，反而是看了一眼霍德。
而在好一会儿后，他才有所回应。
“行。”
然后，他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之中。
“那么就这样啦，我也该走了。”
“等等。”
“嗯？”
听到霍德的声音后，艾格瑟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开口问道。
紧接着，她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了调皮的笑意。
“如果你是想问接下来的行程的话，我只能说是秘密咯，女孩子们总要保持一些神秘感，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我们到底要去哪。”
她就此耸了耸肩。
“你最好是等她们回来后再问。”
她说的是有关海拉她们的事情。
只是……
“我不是想问这些。”
他说道。
听到这里，艾格瑟面容上的笑意逐渐收敛。
“所以是……”
“之前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这无比直白的询问，艾格瑟的神情都变得奇怪起来。
“呃，其实该怎么说呢，我就听到你们吵架了，之前的声音好像很大。”
她就此斟酌的自己的语句，似乎每一个用词都小心翼翼的。
“那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我不想知道。”
她很快便给予了回应。
“反正能让你们吵起来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就是这种任性的理由。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的确无法反驳。
“确实，这不是什么好事。”
“那不就对啦，你们也不要吵了，不开心的事情不要去响就是了。”
她眯着眼睛，好像笑的特别开心。
“那我走啦，接下来我要去接南娜她们了。”
“你不休息一会儿么，巡夜很辛苦吧。”
“没关系啦，我回头睡觉也可以的。”
冰霜巨人的精力就是这么充沛，她们的精力好像一直都无比旺盛。
这是她们所拥有的强大生命力的体现。
“那我走啦，记得吧这些吃了。”
然后，那个快乐的女巨人就此离开了。
霍德下意识跟着她走到了门口、目送她走出了乌特加德的屋子。
‘扑通’
房门就此关闭，整个屋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然后，霍德就这样回过头去，他注视着空无一人的大厅。
“行了，出来吧，你也看到她已经走了。”
逐渐的，巨人显出了自己的身形。
此刻的他早已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袍子，不过精神与气质还是那样的颓废。
而看到这样的乌特加德，霍德不由下意识张嘴。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这种事情对你而言重要么？反正你心底期待的那个答案与我必定是截然相反的吧。”
什么玩意？
在听到乌特加德说的话后，霍德直接皱紧了眉头。
该说乌特加德现在完全清醒过来了么，他居然直接将问题抛给了霍德。
“比起现在的艾格瑟，重视那个孩子的你自然更加期待古尔薇格的回归吧，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询问我的想法与意见？”
这话怎么就说的那么令人窝火呢？
“我的想法终究只属于我自己。”
霍德就此冷声说道。
“我也从没有将这种想法付诸于行动，倒是你，我很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一晚上的时间就让你得出这样一个破结果？”
“是因为你们啊，霍德。”
此刻，乌特加德就这么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
“你和那个孩子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所以我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第四十五章:她如何能幸福?
合着这问题还得怪到我头上？
也许是因为还在气头上，霍德在听到乌特加德的那番辩解后，霍德只觉得自己拳头又硬了。
但很快，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紧接着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海拉。
说实话，对这个女孩，霍德心底其实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后悔与不安的。
不过他倒不是后悔将这血淋淋的事实展现给海拉看，而是他发觉自己低估了那个女孩的承受力。
即便那个女孩曾经无意识的哭泣过，甚至有情绪失控的倾向。
但是，可能是因为那幽冥女王、死亡女神的身份蒙蔽了他的认知与双眼吧。
霍德当初觉得海拉应该能承受住这些，所以没有任何铺垫便直接将真相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
现在仔细想想，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都应该有所铺垫吧。
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铺垫、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呼。”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重新注视起了那个巨人。
“所以，我能认为，你是因为海拉才做出这种选择的么？”
乌特加德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回答什么，他只是注视着霍德。
然后，他缓缓偏过头去，目光似乎是在周边打转。
“你可以这么认为吧。”
他如此说道。
好像仍然有些不对劲。
注视着这样的乌特加德，霍德心底的疑虑迟迟都没有散去。
不过到底是哪里不对？
一时间，他没有什么证据，也说不上来具体的问题。
他只是注视着乌特加德。
这到底是隐瞒的心虚？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在感慨？
一时间，霍德也拿不定什么注意。
不过说到底现在的乌特加德又能隐瞒些什么？
不，应该问的是，现在他又有什么是应该隐瞒的东西？
没有必要才是。
在权衡了一番利益后，他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那么难不成只是自己单纯想多了？
“现在的话，我想你也没有空闲到能随便管这种事情的程度吧？”
他平静的开口说道。
然后，霍德的思绪便停滞了下来。
“确实，你说得对。”
他平静的回应道。
“说到底我只是站在个人的角度，对这种吊着别人姑娘的行为不爽而已，我总觉得这是渣滓才做的事情。”
对于某些话，霍德并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意思。
甚至，他还特别在某些词汇上加重语气，而这不由让乌特加德嘴角抽搐。
他眼皮狂跳。
这明摆着就是在骂他呢。
不过，他倒也没有感觉到愤怒，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资格抱怨什么。
是他自己沉溺在了艾格瑟的热情与温柔之下，但一边沉溺，一边又下意识的将自己与洛基区分开。
而这一区分，带来的便是无尽而强烈的痛苦，因为他无法从那个思维逻辑之中走出来。
面对艾格瑟那刺眼的完美，那强烈的自卑让他根本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
不过……
“你哪怕在这里骂我、说的再难听都没用。”
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乌特加德便如此说道。
“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基本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
这一次，沉默的人是霍德。
因为乌特加德说的没错，哪怕霍德在这里说的再难听、骂的再畅快都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他要做的。
“不出意外的话你还有一个上午的时间。”
“准确来讲是一个白日，反正她们的晚餐不用我操心。”
“你平时还操心一日三餐么？”
“我平时喜欢自己做饭，有什么问题么？难道你不是吗？”
“……”
乌特加德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来。
此刻的他只是略微张嘴，看上去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但最后，全部的话语都只是化作了一抹无奈的感叹：
“挺好的。”
他就这么重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之中，接着抬手打了个响指。
接着，地面震动、开启，一条通向地下空间的阶梯就在眼前。
“他就在下边，你自己走下去吧，原路返回就好。”
他就此摆了摆手，接着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拿起了美味而健康的巨大三明治。
不过还没有等他下嘴，便看到那个人类直接跳上了自己的办公桌，接着直接坐了下来。
就像是坐在地板上那样。
而当着乌特加德的面，他伸手拿起了自己的三明治，又端起了酸甜口味的汤品喝了一口。
“挺开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要说给乌特加德听，霍德直接开口评价道。
与此同时，他也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乌特加德。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巨人一直注视着他一样。
“看着我干什么？”
“……”
乌特加德一时间感觉到有些心塞。
“你不是赶时间么？”
“不是说了么，我也没有那么着急，而这些也是艾格瑟刻意准备的，不吃掉的话，我怕我会愧对于她的好意。”
“……”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看着那个男人慢条斯理的喝完了开胃的浓汤，又吃完了三明治。
“行了，如果艾格瑟过来的话，替我告诉她，汤和三明治的味道都很棒。”
“……”
由头至尾，乌特加德都一言不发。
他就此看着那个男人直接飞跃下了阶梯，进入了地下空间。
而在确认见不到他的身影后，乌特加德才缓缓将通道的入口关闭。
最终，办公室之中只剩下了他一人。
顿时，一股莫名的寂寥扩散开来。
乌特加德依旧什么话语都没有，他只是盯着手中的早餐。
而直到此刻，他才咬下第一口三明治。
多汁的果蔬与熏肉、煎蛋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在果酱的调和下于味蕾起舞、奏响了美味的乐章。
“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棒啊。”
他就此低声说道。
即便她现在已经外出，根本听不到，但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赞扬。
一口、两口，他吃着三明治，混合着那开胃的汤品，完全就是一副囫囵吞枣的模样。
在将最后一口汤水喝完后，他便捂着自己的额头。
“冷静点。”
他低声对自己说道。
“该冷静下来了啊，乌特加德，毕竟最初的构思和布置不就是这样的么，而跟着这样的你，艾格瑟又怎么能幸福。”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四十六章:离开巨人的世界?
而另一边，霍德在深入地下空间后，便察觉到了有些诡异的事情。
那便是长……
也许对巨人来讲，也就这样吧，但就霍德自己的感官上而言，这通道也未免太宽阔、太长了。
他甚至都有一种在山洞里漫步的感觉。
“乌特加德这家伙不是把地下都掏空了吧。”
实在是有些受不了，霍德不由开口吐槽道。
不过说起来，乌特加德那所谓的建设中心似乎的确建立在高处来着？
因为梣树之城本身就位于峡谷之中，乌特加德的屋子甚至算得上是建立在山上。
而就这屋子的地理位置来看，这似乎的确为他提供了可以施展的宽阔空间来着？
不过他要这么大的空间干什么啊！
也许是因为本身就对乌特加德抱有不满的原因吧，霍德总觉得自己的牢骚格外的多。
只要是谈到有关乌特加德的话题，他都想要抨击一番，以此来发泄心底的不满。
不过现在，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走到了尽头。
在地下通道的尽头，有着一扇大门。
而这扇大门明显是供巨人使用的，但它现在紧闭着。
应该怎么打开？
难道有什么机关什么的吗？
想到这里，霍德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有了那么一种荒谬的想法。
比如说，这附近该不会是一处陷阱吧？
乌特加德将他骗进这里，然后想用陷阱搞死他什么的……怎么可能啊。
这种荒谬的思想甚至没有在霍德的头脑中徘徊多久便被他驱逐出去了。
乌特加德根本没有杀他的必要，而他的立场与身份也决定他不可能与阿萨神族同流合污。
只是，这不代表他会就此放过自己。
不由的，霍德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一点点‘玩笑’与‘考验’什么的，这倒像是那个家伙会布置的东西。
想到这里，霍德缓缓伸出手来。
‘咚咚咚’
他敲响了那看似无比沉重的大门。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作出握着什么的样子。
而很快，伴随着一阵空间的扭曲与涌动，一柄巨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如果真的出现什么的话，他能迅速做好战斗准备。
另外，如果乌特加德真的设了什么陷阱的话，他就打算把面前的门劈开了，顺带在离开前，他还要去找那个家伙麻烦。
但就在霍德这么想的时候，他的眼前没有发生任何的异状。
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传出什么响动。
他就这么等待着，但却依旧没有什么声音。
“如果这就是你整的‘玩笑’，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的剑锋轻轻抵在了那沉重的门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它突然开启了。
不过开启的却并不是门，而是那将近7米的沉重巨门上的某个开关。
稍稍类比一下，霍德不由想起了那些墙壁、或者门上的猫洞。
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一扇沉重而巨大的门的下方，一扇小门就这么被开启了，而且这似乎还是朝里侧开的门。
紧接着，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了霍德的面前。
那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本来看上去有话要说，但却被映入眼帘的沉重剑锋吓了一跳。
“噫！！！”
在霍德的面前，那个开门的人就此后退了两步，但接着又被绊倒在地。
‘扑通’
他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整个人却仍然没有放弃。
“你……这。”
一时间，他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他的手下意识便对着霍德指指点点。
但很快，又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就好像是怕霍德一剑把他整只手都砍下来一样。
“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组织起了自己的言语后，他就此憋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而霍德自己也是面无表情。
“没什么事。”
他平静的回应道。
接着，沉重的巨剑就此消失了，好似它不曾出现过一般。
“我是过来接那个昨晚来到这里的家伙的。”
“啊……嗯。”
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了后，他很快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他就在里边，请和我来。”
由头至尾，他的行为都只能透露出卑微。
这种卑微并不是所谓的尊敬能比较的，因为一时间，霍德突然有了那么一种荒谬感。
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之前被吓到的人类与自己并不是同一种族。
他眼眸之中透露出的情绪让他感觉到有些陌生。
“罢了。”
注视他的行为，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他甚至连询问他的身份与名讳的想法都没有。
在将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了出去后，他这才缓缓踏出自己的步伐。
而在走进了那沉重的铁门内后，内部的环境也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该怎么说呢？
除去天花板特别高之外，这里似乎完全就是一个微缩景观。
有那么一瞬间，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离开了庞大的巨人世界、回到了人类居住的米德加尔特。
因为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无论是房门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完全翻找人类的规格来设计。
而像是乌特加德这样的巨人来到这里，不改变自己的身形的话，他估计就只能在这廊道之中闲逛了。
就这么打量着那宽阔的廊道，他抬起头来、注视着上方那巨大的魔法吊灯。
一声不吭，他直接来到了一扇房门的边上。
“他昨晚就住在这里。”
在这一刻，他们又对视了一眼。
从这人的眼里，霍德看到了那么一丝祈求。
可能是自己给他的压迫感太大了，他现在只是想要离开这里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也摇了摇头。
“行了，你走吧。”
“好。”
他松了口气，接着行了一礼，马上就要离开。
但是，霍德却又突然开口：
“稍微等等。”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
霍德突然开口问道。
而在听到这问题后，那人也不由一愣。
“离开这里……？”
他抿着嘴。
“我们还能去哪里？”
“当然是回到米德加尔特。”
然后，他便看到那人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米德加尔特……还是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第四十七章:和平?不可能的吧
米德加尔特。
这个称谓属于人类的世界，而不管是什么时候，在这片土地上居住的也都是人类。
但是，作为一个人类，现在站在霍德面前的那人表达的态度却很有意思。
无论是言语还是神色，他都非常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米德加尔特，这种地方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当初，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
说到这里，那人突然停顿了下来。
那水深火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而来着？
一时间，他的头脑陷入了些许混乱之中。
这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而那份迷茫甚至就此写在了脸上。
“你记不清了么？”
见到这一幕后，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嗯，如您所说的那样，记不清了。”
本来，他可能还想要隐瞒些什么，但在被戳穿了这一点后，他就此苦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过去的太久了……”
“有多久？”
“忘记了，总之应该很久吧。”
他就此感慨道。
但没过多久，他的表情又难看了起来。
“虽然我记不清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确实不想回到米德加尔特，那里带来的只有痛苦，甚至填饱肚子都很困难。”
他其他的事情记不清，但唯独对那份痛苦的本源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吃饭睡觉是本能的事情，也正因为无法保证安全、吃不饱，所以才会逃难。
“在这里的话，你们能保证自己每顿都有热饭热菜吗？”
“嗯。”
他点了点头。
“只是有时候得学会察言观色吧。”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无奈起来，而在这份无奈之中，霍德察觉到了那么一丝麻木与痛苦。
如果不会察言观色，或者犯下了什么错误，那种结果其实已经被霍德得知了。
不说其他巨人养着的那些人类仆从生活的如何，至少在乌特加德这里，他们过的就有那么点……离谱。
仔细想了想后，霍德觉得也只能用离谱来形容了。
乌特加德能保障这些人类的一日三餐，但在他们让自己感到不快时却也能痛下杀手。
之前他直接将人类仆从一棒子打成烂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只是在那之后却又用魔法将死者全部复活。
“不觉得痛苦吗？”
“……”
那男人一时间没有开口回答什么，他只是重新审视着面前那黑袍的人类巫师。
“还……还好吧。”
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所以说话不由有些结巴。
“其实这些事情只要习惯就好，有些东西……也不算特别疼，就啪的一下就没了，只是有时候会难受、然后下意识忘记自己是谁吧，有好多人都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然后，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每当换身体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总觉得自己就要离去了一样。”
说白了，那种所谓的复活手段就是‘重生’，就是用最简单粗暴的融合手段重新获得身体。
“哪能坚持到现在的你还真的挺不容易的。”
“也不是说坚持吧，这种事情也就这样，倒是你，你是从米德加尔特那里过来的吧？”
“嗯，过来冒险。”
他补充说道。
“你们一定过的很辛苦吧，米德加尔特那种地方，想要生活也很困难。”
这话应该怎么回答？
听着那人的话，霍德突然就感觉不对味起来。
“该怎么说呢，我们在这里生活，至少能保证自己活下去，但你们的话……”
“……”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霍德却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含义。
“但是，你们不觉得离谱么，梣树之城中还有交易所什么的，也许第二天你们就会被卖给其他人……”
“也没什么问题吧？米德加尔特之中不也有奴隶么？”
“……”
“而且，他们还和我们不一样，没有复活的机会。”
“确实是这样。”
一股难言的纠结开始在心底蔓延，霍德最终放弃了去争辩什么。
“总之，希望你们过的幸福愉快吧。”
“嗯，谢谢。”
隶属于巨人的人类仆从缓缓点头。
“其实，我看你好像和巨人们关系很好的样子，如果你们觉得累了，大概能过的比我们更好吧。”
也许，这算是一种委婉的劝解？
作为一个巨人所拥有的人类奴隶、作为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控的仆从，他在劝说自己离开米德加尔特。
一时间，霍德很想笑，但他却又发觉自己笑不出来。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
见到霍德就此沉默了下来，人类奴隶开口问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
轻轻咳嗽了一声后，他就此强调着。
“嗯？”
“如果米德加尔特有一天不再有奴隶，所有人类都团结在一个旗帜之下、形成一个完整、独立的王国，你愿意回到米德加尔特么？”
“没有奴役？”
“嗯？”
“团结？”
“嗯。”
“能吃饱饭么？”
“能。”
“我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
“其实，我不知道现在的米德加尔特是怎么样的，甚至感觉有点陌生。”
‘轰’
这话在霍德的脑海之中炸响，他突然意识到了最为关键的一点：
归属。
漫长的岁月消磨着约顿海姆中居住的人类的感情与思想，而逐渐的，他们对中庭世界不再有什么归属感。
“而且听来往的商人讲似乎还在打仗，而且还在不断死人……”
“行了，我知道了。”
他轻声打断了那人类奴隶说的话。
其实他很想指责这些奴隶认知层面的畸形，但却无从下手。
“其实，米德加尔特想要和平是不可能的。”
他低声说道。
“乌特加德大人有时候说过，天上的神明需要战争，所以只会不断的死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虽然我有些记不太清了，但是我记得很久以前，好像的确有人抱有和你一样的想法，我好像是在那个时代出生的。”
“什么？”
“为和平而战，好像有一位国王陛下吧，似乎叫……什么，哈德？哈尔？我也忘的差不多了，那时候我还小，不过他被称作‘战斗英雄’，即便老了、瞎了也很能打，另外而且据说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当上国王了。”
“啊，那是……”
霍德好像猜到他说的是谁了，不过奴隶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他宣称自己得到神明的旨意为人间带来和平，结果他也没做到，打了一辈子胜仗的他最后被杀死了，感觉像是被欺骗了一样。”
“你……是在那个时候逃难的？”
“嗯，一个庞大、几乎统一的王国崩溃，战乱席卷，甚至有人吃人的景象。”
他突然苦笑起来，而那种笑容则不由让霍德感觉胸闷。
“你说的那种和平状况很美好，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吧。”

第四十八章:摧毁一切的变革
曾经有人类打着和平的旗号大规模发动统一战争并苦苦维持。
因为他得到了神明的旨意，要让人间得到永久的和平。
但是，在晚年时，当他的身体机能逐渐衰退，年迈甚至夺走了他的视力时，他被神明抛弃了。
神明离间了他与他的亲侄子之间的情感，双方爆发争吵、进而因为意外而有了仇恨，最终导致一场大规模的平原会战。
最终，在战场上，年迈的国王被斩杀，传奇的一生被终结。
初次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霍德其实感觉异常的讽刺。
他觉得这凸显了众神对人类的态度。
有用，就打着恩宠的名义各种接触，用各种利益引诱、甚至是逼迫他们去争斗，而没用了就找个替代品，把无法发动战争的老国王杀掉。
也许他们会接纳耗光了自己力量的战士进神域、甚至是进入英灵殿之中吧。
但也有些战士被利用完后，连进入神域的资格都没有，最终要么进入冰冷而寂静的赫尔海姆，要么就是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如果意志力过于坚强，仍然留存于天地之间，那么说不定还会成为一个怪物。
而这样的下场也只有一个了，那便是成为诸神所青睐的下一个英雄的垫脚石。
这便是米德加尔特之中的主旋律，而霍德之前本来也认为那奠定了中庭如今的领主制度的那位战齿王其实也是类似的遭遇。
他年少之时登上王位，四处征战，以近乎狂暴却又威严的姿态统一了几乎大半个中庭世界。
但就是这样强大、立下了赫赫战功的他最终还是被抛弃了。
虽说被接纳进了神域，成为有着至高荣誉的恩赫里亚，但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那种被抛弃、放弃必定是令人感觉到痛苦的。
就像是霍德面前的这个人说的那样，完全就是被‘欺骗’了。
只是现在，霍德却有了更深的触感。
当知道的事情变多了后，他所感觉到的便是遗憾。
“也许，并不是被欺骗了也说不定。”
犹豫了片刻后，霍德低语着。
“嗯？您说什么？”
“没什么。”
他就此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好。”
面对看上去与巨人们有着同等地位的霍德，他终究是没能放下那种前辈的态度。
也许之前因为有过一番对话的原因，他言语之间展露的态度有着些许的放松。
但在最后，他还是下意识行了一礼。
没有任何想要套近乎的想法，也根本没想过要询问霍德这个拜访者的身份，他就此转身离去，而且速度很快。
徘徊在耳边的那种细碎的脚步声，就像是在逃跑那样。
不过，他后来又回过头来。
“那个……门没锁。”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霍德神情有些尴尬和微妙。
他不由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那扇门，欲言又止。
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嗯，知道了。”
他回答道。
然后，那个人类就这么离开了。
霍德就这么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某一个通道的拐角之处。
犹豫再三后，他还是没能对那个人解释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
曾经，在许久以前，米德加尔特的确能恢复安定，因为有一位神明想要那么做，而有一位少年国王则决定用自己的一生去达成这个目标。
但是，那个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可能对那自称伟大的众神之王而言，他那不曾相认的孩子已经对他的地位产生了极大的威胁。
也许，所谓的预言只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真正让奥丁产生杀心的，或许正是他那足以守望尽头的深渊与黑暗的那份包容与温柔。
他想要和平，所以主动卖人情给那些巨人，主动与约顿海姆的巨人王交好，然后又想要统一人类世界。
不说其他，单单就是这些事情做下来，就已经不是所谓预言的事情了，这是实打实的影响力与个人势力。
哪怕套进人类的王国事项内也突出一个功高震主。
再结合所谓的预言，盲眼战神在必杀名单上也不奇怪了。
“哼。”
对现在的霍德来讲，越是思考这些，他心底就越是不适。
不过倒不是因为神王展露出的那种态度，也不是因为被猜忌、阴谋陷害这种事情。
真正让现在的霍德感觉到不舒服的，其实还是之前听到的那些事情。
“哈拉尔德，战神从来都没有想要欺骗你，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自身难保了。”
扶着自己的额头，霍德轻声低语着。
但后来，他又笑了出来。
有些无奈。
“不过说到底，在这里说着这些话，又有谁知道呢。”
如今哈拉尔德已经成为了英灵殿中的战士，甚至心甘情愿的为诸神卖命。
数年前，还作为神明插手人间事的棋子来到人间，最终则被哈尔夫与赫华勒联手送回神域。
虽说霍德并没有亲眼见过那曾经的古老王者，但正因为这样才觉得遗憾。
有些事情明明无比遥远，对他而言却又好像近在咫尺。
而过了无比漫长的岁月后，现在又有一批人萌生了与那个时候的他们一样的想法。
不，准确来讲也不能说一样吧。
霍德这批人无论是行动还是思想都要更加的极端。
因为曾经的神明所做的是由上至下的革新，而他们则是更进一步。
“是复仇啊。”
重新深呼吸后，霍德没有再犹豫什么，省略了敲门步骤的他直接推开了那根本没有上锁的房门。
然后，他见到的便是那个那个男人。
他名为瓦利，名义上是众神之王与女巨人琳德的孩子，但却与冰霜之王奥文戴尔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现在，他的手中正紧握着自己的长弓，箭矢甚至蓄势待发。
但在看到霍德后，他长弓上的冰霜正逐渐散去。
“是你？”
他就这么皱着眉头。
“我觉得你至少应该学会敲门。”
“敲不敲门都无所谓的，有人告诉我这里的门没锁，而以我的猜测……”
“什么？”
“你应该没有好好休息吧。”
现在，在霍德的面前，那个叫做瓦利的男人满是黑眼圈。
根本不需要多观察什么，霍德便能发现这一点。
而一时间，瓦利也无话可说，氛围显得有些尴尬。
“这种环境，换成你，你睡得着？！”
最终，他做出了这样的回应。
而声音之中不免有些恼怒。

第四十九章:饿了
实际上，无关事情的本质，当瓦利下意识提高自己的声音时，就意味着他已经开始心虚了。
不管这件事他到底有没有站得住脚的立场，也不管他自己口才怎么样，至少他应当是打心底后悔的。
不然的话，他是不会将话题甩给霍德的。
在一些精通话术的人眼里，这不就等于将话柄和主动权亲手送了出去。
所以，霍德也没有多在意瓦利的这份恼怒。
在走进了这间房间后，他顺手便将门关上了。
然后，他看了一眼房门，并且确认了一件事。
这门的锁在外而不在内。
然后，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具体的生活环境。
事实上，整个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普通的茶几、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以及一个储物柜。
如果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或许就是没有床？
等等，这里是房间的布置么？
可能是之间路过的廊道像极了旅馆，再加上各个地方的门几乎都一模一样，这就让他产生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认知：这门里边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就像是旅馆和宿舍那种风格，而好一些的状况大概会给一个单人间吧。
霍德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一个单纯的房间。
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宽敞的客厅，而既然有客厅，也意味着会有其他的设施与空间。
带着这种想法，霍德的目光就此扫视了一圈。
结果让他发现了几个没有房门的出入口，一个里边摆着一张大床，还有小小的床头柜，这才是真正的卧室。
一个里边则有着一个类似于烤箱一般的设施，这是书房。
另外还有着浴室与厕所，而且都很宽敞。
这么想着，霍德突然走进了厨房之中，结果在里边找到了一个一直运作着的魔法冰库。
打开冰库后，他在里边发现了不少保存着的食材，塞的满满当当的，但却没有任何取用的痕迹。
然后，他又走到了客厅之中。
“你在这转什么？”
可能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吧，瓦利的语气明显有些冲。
理智有些压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过霍德也在乎这些。
“实地考察。”
他随口便回答道。
接着，霍德翻找起了之前封闭着的柜子，然后他就找到了一盒板棋。
好吧，仔细看看娱乐设备似乎并没有多少。
不过……
“这也不是挺好的么。”
随手便将那一盒棋摆在茶几上，霍德开口说道。
“换做是我的话，我估计能睡的很香呢，饿了的话也能从厨房里找点食材做顿饭。”
来自人间的贤者的声音就这么在客厅中徘徊。
而在这番言语之中，瓦利的面色则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别开玩笑了。”
他冷声说道。
“我就不信你真的能安下心！这里连最基本的防护措施都没有！”
听到这里，霍德面容上本来浮现着的调侃笑意也逐渐淡了下去。
瓦利所强调的是什么，霍德当然也是明白的。
无非是他自己的立场与处境。
一个只能从外部上锁的房门，再加上没有房门的内部格局，确实很容易令人感觉到不安。
而且更重要的，这里似乎隐约对魔法有着一定程度的压制。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抬起头来。
天花板上，符文的线路游走着，它正在生效。
不过说实话，这玩意不管怎么说都只能算是正常构造。
“无法相信魔法，又没有什么安心的房屋结构。”
霍德挑起了眉头。
“所以你就这么提心吊胆了一晚上？”
“是……”
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他低声说道。
“而且看你这样子，估计从铁森林里马不停蹄的跑出来后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真可怜。”
如果没有最后那句的话，这应当能算是一种陈述与推测。
但有了后边那句就完全不同了，瓦利甚至听出了那么一丝细微的嘲弄之意。
面容短暂的扭曲后，他却突然笑了出来。
“我倒是想休息。”
他就此给获得表演了一下什么叫怒极而笑，说不定他都被气昏头了。
“但就在我准备在山上安营扎寨的时候，就被那个女人找上门了。”
那这么说来，歌洛雅似乎还占了便宜？
毕竟在疲惫的情况下，瓦利的一身本事发挥肯定是受到影响的。
不过这种事情好像不重要。
“总之不管怎么样，你其实是白担忧了，这里没有人要害你，至于歌洛雅，昨天也说过了，她认识你的母亲，单单冲着这一点你就会得到妥善的安置。”
“妥善？”
瓦利嘴角就这么扯着。
看似在笑，但面容上却透着讽刺与嘲弄。
“无论你抱有多大情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关于这些事情……”
“我的母亲她死了！”
瓦利冷声说道。
“她死在铁森林中！”
“我知道，但这件事之中必定存在着某种隐情，你不就是为了查询这种事情才会单独来到约顿海姆中来的么？”
“……”
瓦利数次张嘴都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低下了头。
霍德对他的这种想法拿捏的很准。
“如果你心底对此真的毫无疑问，甚至是百分百信任那个糟老头子，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至少，在确认暗杀失败的时刻，他就应当回到神域之中。
“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的是，现在你已经踏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你在这里浪费的时间越久，那么一旦一无所获便会遭遇猜忌。”
“我知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有些事情可以之后再说，至于现在的话……”
他看向了房间内的落地钟。
“我觉得你需要休息。”
最终，霍德还是没有急着将自己的想法与要求说出来。
“睡两个小时吧。”
他如此说道。
“不用了。”
但有些出乎他预料的是，瓦利迅速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我一刻都等不了，现在就去找那个女人吧。”
他就此站起身来，但没等他走出两步，一阵尴尬的声音传来。
“咕”
声响的来源是瓦利的肚子。
几乎是下意识，瓦利将目光投向了霍德，而后者只是摊开双手。
“饿了？”
“我……”
“我从几天前开始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几乎是硬着头皮，他直接冲进了厨房。
“给我点时间。”
“……”
看到瓦利风风火火的样子，霍德嘴角不由一扯。
“你还有力气拉弓真的是奇迹，怎么就没饿死你呢。”

第五十章:糟心的厨房功底
实际上，瓦利算得上是濒临极限了。
霍德倒是不清楚作为神明与巨人的子嗣的他能坚持多久不进食，但看他那样子的确是被饿昏头了。
想想吧，铁森林那种破地方是不可能找得到食物的。
作为训练有素的游侠，他自己可能会提前准备点吃的，但问题是从被霍德击败开始，他便陷入了被动状态。
数日的饥饿、乏力再加上与歌洛雅在夜间爆发的一场争斗，这几乎将他的体力全部清空。
然后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又撑了一晚上。
作为一名游侠，他本能的抗拒着在一个陌生却又危险的地方休息，也拒绝食用那些看起来可能没什么问题的食物。
而当霍德于第二日到来后，这就等同于给他解除了那些禁令。
食物没有问题，可以吃。
如果时间足够的话，他甚至可以好好休息。
不过遗憾的是，他个人觉得自己的时间是不够的，所以睡眠肯定还要继续向后延迟。
所以，现在瓦利的主要任务是吃饭。
然后，这就耗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一个多小时之中，大约只有20分钟才是在厨房忙活的时间。
在魔法的帮助下，他以最为朴素的方式烹饪了那些原材料，而他端出来的那些东西则让霍德眼皮狂跳。
一整头的羊肉没有什么前置加工，干脆就是撒了一把盐就用火烤了，看起来颜色就有些不对。
外边明显糊了，但里边也不知道熟没熟，一看就没有食欲。
接着则是一盘随便搅拌了一下就当做处理过的凉菜。
霍德仅仅是随意看了那么一眼，就看到了卷心菜、番茄还有玉米一类的东西。
也没有煮过，随意切片后就拿油还有现成的蛋黄酱搅拌了一番。
另外则是两个大杯子。
不过别误会什么，他没有与霍德分享自己餐点的意思。
一个大杯子里装着的是打好并过滤的胡萝卜汁，另一个杯子里则是一大杯的牛奶。
最后则是大量的面包了。
值得一提的，卖相好一些的是牛奶和面包，因为这俩玩意根本就是现成的。
而当冰霜游侠瓦利端着这些东西出来的时候，霍德的表情不仅怪异，他甚至感觉自己拳头都硬了。
但没有办法，这毕竟是瓦利自己的作品。
至少为了表示一点点的敬重吧，他就没有开口说话。
然后他就看着瓦利将这些东西全部吃了下去，而瓦利也没有给霍德这个客人来一份餐点的意思。
不过霍德可能还要反过来谢谢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仔细想想，瓦利如果真的热情邀请他一起进餐，他反而吃不下去。
现成的面包和牛奶什么的也就算了，这所谓的烤肉和切片并不均衡的沙拉就离谱。
“嗝。”
就在霍德那么想的时候，游侠就此打了个饱嗝。
顿时，一股让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味道就这么扩散开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霍德自己闻到了这味道。
也因此，本来坐在沙发上的他不由向边上挪了一个位置。
“你看起来好像吃得很饱。”
“还行吧。”
估摸着根本没有理解霍德那番话语之中蕴含着的复杂情绪，他平静的回应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要吃多少。”
说到这里，瓦利就这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清楚自己应该吃多少？”
而听到这话后，霍德突然就笑了出来。
而贤者那根本不加掩饰的笑声也让瓦利自己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
他自己也当然明白这话听起来很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
“我从寒冰之中苏醒过来后，就立即开始了复健锻炼。”
也许是因为已经吃饱喝足，他那本来透露着戒备的精神也不由开始放松，所以便开始说起了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自尊心在作祟。
明明没有办法正面回应，但他却偏偏想找点理由。
“他……他只让我做这些事情，食物什么的是有人准备的。”
“哈，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能亲自动手呢。”
“……”
听到这番嘲弄后，瓦利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但此时此刻，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因为他现在居然没有多少火气。
完全没有什么愤怒的想法。
不过这究竟是懒得生气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呢？
瓦利不清楚，而他也不想思考这个问题。
“总之就是这样。”
也没有正面去回应那番嘲弄，瓦利就此长叹一声。
“恢复运动能力后，我就来接到了杀死你的命令，因为你已经成为了他的眼中钉。”
对于这点，霍德当然不会感觉到有任何的意外。
他本身就是那个老家伙的眼中钉，一直在他眼前蹦跶、还在中庭搅风搅雨。
“所以你没有挨过饿呗，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
也不知道是不是瓦利自己的错觉，就在听到霍德的声音后，他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困乏。
接着，肚子那里也有些不舒服。
“一整头羊，一大盆蔬菜色拉，外加一大杯牛奶和胡萝卜汁，我还没算你喝了多少水、吃了多少面包呢。”
然后，瓦利就这么捂着自己的脑袋，他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
“没事，这种感觉……也没特别难受。”
这明摆着就是在嘴硬了，即便瓦利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没有感觉到什么难受与痛苦，但现在明显有些嗜睡。
“顺带，我发现你好像没有什么家务能力啊。”
听到这里，瓦利的神情有些尴尬。
“你大概自己也明白了吧？你做的那些东西……说实话就是在糟蹋这些食材。”
“我……赶时间。”
犹豫了片刻后，游侠不由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赶时间？结果一整头羊烤成那样？”
“……”
一时间，瓦利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没有什么能反驳的，但也没什么可以回应的。
“不是现在赶着去歌洛雅那里么。”
他就这么从沙发上蹦跶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往外走，但脚步却不由虚浮起来。
然后，脑海之中的那种嗜睡的疲惫有那么一刻直接占据了上风、攻克了理智的防线。
紧接着，他脚一软，整个人开始左摇右晃，然后毫不意外的摔倒在地上。
‘扑通’
他摔了个狗啃泥。
“……”

第五十一章:平凡之事
在见到瓦利趴在地上的失态模样后，霍德也无语了。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讲什么。
他发誓那是他见过最蹩脚的动作了。
喂，你可是游侠啊，丛林游侠，而且还是打算将给神明制造了不少麻烦的人类贤者当猎物进行狩猎的游侠。
结果这动作算怎么回事？
反正吧，这一刻的霍德的确感觉到有那么一口老槽卡在喉咙里，就差说出来了。
但鉴于与瓦利之间的关系，他也不好这么不过脑的在这里瞎讲话。
而最后，所有的吐槽最终只是化作一抹无奈的叹息：
“所以我说什么来着。”
他也没有急着起身，仍然坐在沙发上。
至于目光当然是盯在了那冰霜游侠的身上。
“你明显就是在犯困。”
之前一晚上的时间，瓦利都因为警惕与饥饿的原因没有没有入睡。
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与之相对的，因为这里本身对魔法有一定的限制，再加上房门是外部上锁的结构。
在这种情况下，如同踏入敌人老窝的瓦利必然紧绷着神经。
而之前一同大吃大喝后，他那本来紧绷的神经也就此放松了下来。
一旦放松，那种困意是根本止不住的。
霍德自己也尝试过类似的东西，虽然有些不正经吧。
他记得自己以前在玩游戏的时候，将一整天的时间都花在了上边。
而且在打游戏的时候还不带困的，因为那时候注意力正集中。
不过在达成了目标、游戏结束时，那种困倦就迅速上涌，怎么都驱散不掉。
仔细想想，貌似还蛮怀念的。
轻轻笑了一声，霍德就这么将脑海之中的记忆驱散了出去。
“我其实还是建议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毕竟再这样撑下去，难受的只会是你自己。”
即便是现在，在明知道有着第二个选择的情况下，霍德仍然觉得休眠应该是最优解。
与人类极限什么的话题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很简单就能想通的事情。
“你终究是要睡觉的，无论是身体、头脑还是精神，你其实已经算是超负荷……”
“道理我当然懂。”
没有等霍德继续阐述那些人尽皆知的常识和道理，瓦利就此低声说道。
他趴在地上的姿势有些难看，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了这些了。
在深深吸了口气后，他突然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只是，如果换做是你的话，在面对这种事情时，还有心情睡一觉么？”
“那当然不会有。”
“这不就……”
“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仍然会选择休息，大不了压缩睡眠时间而已。”
这种事情也许以前做不到，但当有了魔法的概念后简直简单到不行。
因为只要让头脑与身体完全沉寂下来，就连梦都不会做，而这睡眠质量自然是极好的。
“是么。”
而在听到了霍德的回答后，瓦利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脑海之中下意识就浮现出了那个身影。
那个女人。
那个名为琳德的女巨人。
“我与你终究不一样，我只知道如果我现在选择休息的话……”
“怎么？”
“心难安。”
“……”
有那么一刻，霍德考虑过要不要将这个固执倔强的家伙直接打晕，然后强制让他的精神与意识放松下来，直接让他睡一个好觉。
但仔细想先还是算了吧。
“那你自己能爬起来么？”
“当然可以。”
瓦利就此闭上了眼睛，然后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魔法缓缓在身体内运转，疲惫正在逐渐衰退。
“呼。”
在呼了口气后，瓦利重新站了起来。
“现在行了。”
他的神色也没有之前那样疲惫了。
但是吧……
“强行刺激大脑，这只会加重负担。”
“我知道。”
该说的霍德都已经说了，但瓦利自己又不听。
他还能怎么样呢？
“行吧，那我带你去歌洛雅那里，不过……”
“你事怎么这么多？”
好家伙，强行提神的副作用已经凸显出来了。
这种抱怨也不看气氛和场合就直接讲出来，也不怕得罪人。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而已。”
不过霍德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他只是平静的开口。
“什么？”
“做好心理准备，然后自己动动脑子思考一下，有些事情很快就能有答案。”
然后，霍德就此朝着房门那里走去。
而瓦利却一下子站立住不动了。
某些事情就这么徘徊在他的头脑之中，让他那本来就算不上稳定的情绪再一次有了起伏。
身影徘徊、情感回荡。
几次深呼吸后，他平复下了激荡的情绪。
“嗯，我明白。”
“那就好。”
然后，他们便离开了乌特加德的建设中心。
而一路上也没有遭到什么阻拦。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霍德重新回到那栋屋子里的时候，却发现身为主人的乌特加德已经不见了。
他估计也需要一段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
不过，就在他们走出屋子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嚎叫声。
“这个声音是那个女人的狼。”
此刻，瓦利不由抬起头来。
而以他的视力，轻易便看到了那天边的战车。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双狼战车就这样悬浮在高空上。
“她……”
“不用管她，她正在逛街。”
“逛街？”
瓦利不由用上了疑问的语气。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问题很蠢。
毕竟没有人规定一个女人在结束了自己巡夜人的工作后稍稍放松一下吧？
“不用管，我们直接去那座城堡就行了。”
“不过那战车上好像有人在看我们，似乎是……人类？”
因为狼战车本身飞的距离很高，再加上瓦利自己的状态并不是特别好，所以并不是特别确定这一点。
“你怎么确定是人类？”
“啊，也是。”
在见过歌洛雅那与人类无二的体型，在想想自己，这种事情确实很难确定。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战车上的确实是‘人类’。
至少明面上是这一层身份。
“黛德丽！黛德丽！我看到霍德了！”
就这么拽着身边的好朋友的衣服，海拉兴奋的说道。
明明就是这么一件普通的事情，但她却这么高兴。
“你看！他就在下面！”
就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她尽情释放着自己的天真。
似乎现在，任何一件寻常的小事都能让她加倍喜悦。

第五十二章:交给我就好
喜悦的氛围就这样在天空之上徘徊，海拉尽情欢呼着。
而注视着这样的她，黛德丽只是笑着。
她依然记得海拉之前展露出的态度。
在艾格瑟还没有来接她们之前，她其实一直是坐立不安的，整个人一直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甚至，黛德丽还记得她说过的那些话。
“我后悔了。”
“我不想去了。”
“黛德丽，要么你去吧，我留在这里。”
这样的退缩话语几乎层出不穷，最后甚至演变成了抱怨，甚至将责任推卸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该死的霍德，干什么答应这种事情！”
虽说应下这种事情的的确是他吧，但在黛德丽看来，海拉这种话就有那么点不讲道理了。
说白了，作为当事人的她当时也不是没有反对和推脱么。
他也从来都不是那种胡来的人，而一起行动时，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也都是另外两名伙伴认可的。
不过这说到底就是女孩子的任性而已。
时间越是流逝，海拉就越是不安。
而在那个时候，黛德丽甚至有那么一种微妙的想法：
真正见到艾格瑟后，海拉不会情绪失控吧？
她真的有这方面的担忧。
不过，当艾格瑟出现的那一刻，黛德丽的一切担忧便烟消云散了。
因为海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
甚至与之完全相反的是，她很高兴，高兴到几乎快要跳起来的程度。
而无论艾格瑟说什么，她都点头同意了，都没有开口反对什么。
甚至因此，黛德丽甚至都有些怀疑，海拉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因为无论艾格瑟说什么，她都是同一个态度。
“嗯嗯嗯。”
她就是这么回应的。
然后她们就顺理成章的被艾格瑟带上了天，因为依照艾格瑟的计划和行程，她们是在这空中快速浏览一遍整个梣树之城的风景。
而现在的海拉，还真的像是一个什么都没见过的普通小女孩那样。
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她朝着战车之外探头，时不时的还拉着黛德丽大声嚷嚷。
“快看快看！”
就好像是她从未见过这般宏伟的风景，而在这风景之中发现一个熟人，似乎是一件相当美妙的事情。
而这并不是什么伪装，也不是在强颜欢笑。
她的一举一动，还有面容上流露出的神情都透露着美好。
她是真的很高兴。
不过，她倒不是真的完全退化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只是，那份喜悦过于庞大了。
庞大到她一时间没有办法完全消化，所以一路兴奋到现在，好像所有事情都成了这份愉快与喜悦的宣泄点。
“他就在下边诶！”
“嗯。”
缓缓点着头，黛德丽都不由感觉到无奈了。
“另外他身边好像还跟着……”
不过，还没有等黛德丽多考虑些什么，海拉的声音便停滞了下来。
“他身边好像还跟着那个家伙。”
“嗯？”
终于，海拉表现出的这种反常引起了黛德丽的注意。
她不再盯着海拉的面庞看，而是和海拉一样朝着战车外探头，甚至因为座位问题的原因，她不得不将半个身子都探到了外边。
“小心一点。”
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人类’的作为后，艾格瑟不由开口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修改自己的战车，座位可能有些高了。”
改造战车什么的，这种事情对精通魔法的巨人而言当然并不困难，甚至是随手就能做好。
但正如同艾格瑟所说的那样，这座椅还是太高了。
因为艾格瑟完全就是在原来适合的座椅上重新加了两把小椅子，好让两个乘坐的人类不至于像昨晚的霍德那样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现在，当黛德丽探头的时候，她还是莫名有些慌。
因为她是真的怕这两个人就这么摔下去。
“没事的。”
面对艾格瑟的好意，黛德丽只是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仅仅是飞行而已，更何况是在战车上，这其实算是相当安全了。
然后，她将目光挪向了下方。
此刻，映入她眼帘的是整个梣树之城的格局，峡谷之中的城市突出了宏伟，而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她精确捕捉到了那两个独特的身影。
“啊，是他啊，也就这样吧，不用多在意什么。”
黛德丽就这么将身体缩了回来，整个人舒舒服服的靠在了硬硬的靠背上。
“反正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海拉看上去好像要继续说些什么，但黛德丽很快便打断了这些。
“管他干什么，比起他，还不如看点其他的东西。”
然后，她很自然的询问起了这方面的事情。
“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嗯，有啊，你们要去钓鱼吗？这里附近有一条河，里边有好多鱼呢。”
说到这里，艾格瑟不由笑了出来。
“不过，那条河你们也应该看见过，因为从铁森林出来后就不可能忘记那副景象。”
她就此看向了远方。
“一条宽阔的大河，由上至下流淌着，仿佛悬浮于空中一般，几乎所有的人类都会讨论那种景象。”
毕竟是在梣树之城中开了一座酒馆与旅馆的女人。
即便艾格瑟自己可能并不是经常呆在那些地方，但其中流窜的消息却能在第一时间传到她的耳朵里。
所以，整个梣树之城之中那些热门话题，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对你们而言，也应该是第一次看到悬空的河流吧。”
她就这么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黛德丽那逐渐微妙的眼神。
她在思考与权衡，而最终决定先发制人：
“你说的是……赫佛琳？”
“嗯？”
不过，就在艾格瑟想要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讲下去的时候，黛德丽冷不防的一句话让她愣住了。
“你认识？”
她回头问道。
“嗯，认识，之前有过交流。”
“诶，那你运气还挺好的，赫佛琳平时并不会随意现身来着。”
艾格瑟开口说道。
“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熟人呼唤的话，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女巨人很快便重新正视起前方，接着又拉扯起缰绳，调整着自己的方向。
于是，狼战车最终离开了梣树之城，朝着远方飞跃而去。
而在这过程之中，海拉也不由回过神来。
赫佛琳这个名字她当然不是特别熟悉，但她却知道，那个女人与黛德丽熟识。
那这样一来不是会穿帮吗？
“怎么办啊？”
她低声问道。
“没事的。”
黛德丽轻轻抚摸着海拉的脑袋。
“交给我就好了，你就痛痛快快放开玩吧。”
“嗯？你们说什么？”
艾格瑟开口问道。
“她不会钓鱼，害怕出丑。”
黛德丽微笑着回应，由头至尾都没有什么差错。
“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啦，钓鱼这种事情重在参与，反正我也不是特别会，不过一旦有什么收获，中午也可以加餐了呢。”

第五十三章:旧友之子
狼战车于天边远去，但其实并没有人刻意去关注这一点，因为这在整个梣树之城之中也算是常态了。
倒不是说飞行是常态，事实上整个梣树之城之中对‘飞行’是有着禁令的。
为了避免可能产生的交通问题还有飞行动物排泄产生的混乱，一般来讲是禁止除去执法的卫队以外的人飞行的。
只是艾格瑟本身是巡夜人，属于梣树之城的执法部门的一个重要结构。
所以她本身不仅有资格于高空巡游，还经常利用这种便利来往。
久而久之，几乎所有人、包括来往的人类商人、冒险者都已经习惯了她经常在头顶乱跑了。
反正只有她一个人，再加上她本身对自己的两头狼管教的非常好，没有出现什么‘高空抛物’的状况，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人抬头注视。
即便下意识仰望，也不过是随意看了那么一眼而已。
而现在就这样出现了一个问题，一旦人群里出现那么一个抬头仰望的人，那么势必会招致更多的目光。
而一旦看上那么一眼，就会发现这个人无比陌生。
而瓦利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霍德根本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从乌特加德的屋子出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那狼战车。
而现在直到那战车已经远去，他依然这么望着。
眼见周边那些不认识的、体型截然不同的巨人们都时不时的投来目光，霍德不由感觉到一股压力。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被注视着，更何况还是如此多的陌生人。
而如果让他们对乌特加德这个面生的巨人产生了好奇，这就不是几句话讲得清楚的了。
所以，他不由走上前去，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晃了晃。
“喂，你怎么了？”
“嗯？”
而此刻，他好像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你怎么回事？不会还没有到地方，你就开始走神了吧。”
站在霍德这边的角度，这种事情还真的不是没有可能。
他也不知道之前瓦利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的那个魔法下了多少力道。
倒不是说魔法失效，霍德担心的反而是其他事情。
“你的精神本身不会已经濒临极限了吧？”
也没有多犹豫什么，他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当什么谜语人，讲出来就是了。
“实在不行的话，现在转回去睡一觉也不是不行。”
“不，没有什么。”
虽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瓦利却还是摇了摇头。
“之前我只是……”
“只是什么？”
“有点在意的事情。”
“什么在意的事情？”
谈话，瓦利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先是微微张嘴，但最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说呢，我下意识觉得那架战车上有点……危险。”
一开始，瓦利还有些犹豫，但最终却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危险？”
“是的。”
霍德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他的头脑之中先是浮现出些许思索。
然后，他就此摇了摇头。
“不要想那么多，那架战车的主人你是见过的。”
“我知道，就是她将我送到这座城市中来的。”
“那你应该对她应该有所了解吧，一看就知道她对你是没有恶意的。”
这一点即便是瓦利自己都无法否认。
歌洛雅一上来就对他狂轰滥炸，各种魔法抬手就来，但那个女巨人由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动作。
她并没有因为所谓间谍的身份就对她抱有什么恶意或者歧视的态度。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重新揉了揉自己的大脑后，瓦利也不再胡思乱想。
“我们走吧，时间不等人。”
他就此迈开步伐。
而霍德就这么抬头看了一眼狼战车离去的方向，接着又看了一眼瓦利。
“感知危险……准确来讲应该是感受恶意吧。”
该说不愧是天生的猎手与游侠么？
这种程度的敏锐，即便放眼巨人与神明的族群，也是上等的。
不，应该说，现在他基本没有怎么动脑思考，所以这种程度的感受反而意外的清晰吧。
重新对瓦利的能力与状态有了那么一个定义和认知，霍德很快便跟上了他的步伐，而且伸手拽住了他。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不懂路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赶时间啊。”
“那跟着我走行不行？”
“行。”
然后……
“不是说了跟着我走么？”
“但这里不是能直接跳下去么。”
“你是在城市里，不是野人，这里随便爬墙踩别人屋顶是想被执法部门抓起来么。”
就在这种热闹但绝对算不上欢快的氛围之中，二人就这么从乌特加德的建设中心一路来到了歌洛雅的城堡之前。
而这一路上，霍德的心情其实莫名有些复杂。
如今的瓦利……或者说曾经的乌勒尔展露出的性格态度还有一些举动都无时无刻的不在与他记忆之中的那个相处了四年的舍友重叠。
而这并不长的道路则让他想起了以前下课时回宿舍、或者去食堂时的那段不怎么短的路。
这番拌嘴确实让他有些怀念。
但瓦利的一些态度却也凸显出了他本身与他记忆里的那个‘阿乐’不同的地方。
他可能更加果决一些吧。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熟悉。
因为不是相处了四年的舍友，甚至在之前还相互厮杀。
现在能在一起行动本身就已经算是一种奇迹了，要想毫无隔阂、完全放开的对话，这不大可能，
他们现在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朋友。
而有些事情，得等到彻底揭露真相后再说。
“走吧。”
他和所谓的自然之神瓦利一起走进了城堡之中。
作为咨询大厅的一楼依然人来人往。
乍一看好像很难沟通，甚至会让一些内向的人感觉到胆怯。
不过吧，这里终究是歌洛雅的城堡。
换言之，无论这里有着什么样的规则，看上去又有多正规，但有一件事情是不变的。
那就是负责这里运转的人是歌洛雅的仆人。
所以，只要随便找一个人说明来意就好。
然后，他就随意拦下了一个在一楼走动的普通女人。
“你好，我是来找城主的，请通报一声，就说旧友的子嗣来访。”
霍德也不知道歌洛雅究竟有没有和自己的仆人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他相信，只要这么和歌洛雅讲了，她一定会接见自己。
但是，就再此刻，那个女人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你？歌洛雅大人朋友的孩子？”
那种眼神，似乎透露着某种鄙夷。
“你昨天来可不是这态度。”
“……”

第五十四章:强与弱?对与错?
一时之间，氛围有些尴尬。
虽然霍德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出师不利，毕竟他的风评在歌洛雅那些忠诚的仆人眼里确实不怎么样。
而这种东西他也认了。
说实话，他其实也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观点与态度。
只是面前这个女人看起来着实有那么点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大概是那份外貌吧。
有那么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而更重要的是她说的那番话。
昨天他在她的面前抨击歌洛雅了？
昨天他遇到的是谁来着？
下意识的便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提取出了昨天遇到的那个女性仆从的形象，霍德便开始了对比与重叠。
然后，他发现完全对不上。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吧。”
犹豫了一会儿后，他开口问道。
霍德虽然不至于闲到去记下所有人吧，但昨天真正遇到过那些人，他还是有印象。
更别说还是有过交流的人。
即便没有询问过名字，但他对于昨日的那个接待员的确有着一定的印象。
“还是说，你将我和什么人搞混了？”
“哼，现在装不认识了？”
她将双手环在胸前。
“昨天你不是很嚣张么？”
然后，霍德的神情沉静了下来。
现在的话，他完全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昨天遇到过的那个接待员。
但问题在于，她们无论是气质还是面貌都有着相当大的区别。
这并不是改变衣着亦或是单纯的化妆就能做到的。
霍德就这么一眼扫过去便能发现五官层面的不同。
比如说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眼睛闭昨天的那个接待员更大，鼻子更挺，嘴则小了一些，皮肤则更加白皙。
该怎么说呢？
变得更加漂亮了。
但问题是……
“怎么做到的？”
皱紧着眉头，霍德就此开口问道。
然后，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什么东西。
树枝、生命，面容塑造。
该不会是那个东西吧？
想到这里，霍德眼神一凝。
他死死盯着那个女人，但她却只是将双手环在胸前。
“哼，我有告诉你的义务么？”
确实是这样没错。
不过，面前的这个女人说实话还是太嫩了。
“说到底终究只是那些东西而已。”
“你说什么？”
“没什么啊，我说，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魔法与能力，无非就是赋予生命、创造肉体。”
“无非？你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这短短的几句话就已经将她自己的情绪暴露无遗。
这种人别说什么城府了，其实连那么一点小聪明都不会有。
再加上霍德昨日造就的那种厌恶感，她下意识的就会去贬低他。
在她的眼里，即便霍德看上去好像已经成为了与她们的歌洛雅大人相识的艾格瑟大人的朋友，但这绝对是走狗屎运。
而在这种情况下……
“你的这具身体，是榆树枝吧？”
突然间，声音就此停滞了下来。
霍德那轻飘飘的声音直接如同重锤一般轰击上去。
无论这个女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所有的话语都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而霍德其实也并不需要她给出什么正面的回应。
像她这样耿直的人，那种惊愕与失语便是最好的回答。
“看来我猜对了。”
“是又怎么样。”
最终，她只是如此回应。
她也没有在这话题上过多停留，只是直接转过身去。
“跟我来吧，歌洛雅大人已经等很久了。”
然后，她便朝着阶梯走去。
“我很好奇一件事。”
就在那女人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后，瓦利便开口询问道。
“什么？”
“你得罪了她了？还是她和你有矛盾？”
“准确来讲，是我得罪她了。”
“……”
听到这番话后，瓦利下意识的便皱起了眉头。
“该怎么说呢……”
“怎么了？”
“你还真是……洒脱，这种事情就这么承认了。”
“我不否认自己干过坏事。”
一时间，霍德的这种态度让瓦利无话可说。
“那你的心态还真平和。”
他最后只是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你看起来很不爽。”
“嗯，确实。”
“因为她的态度么？”
“我不否认。”
对瓦利这样的人而言，那个女人表现出的态度确实有些令人火大。
“她上来就在那里阴阳怪气，明明自己无比脆弱，却对真正的强者大放厥词。”
“噗嗤……”
瓦利本来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霍德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却直接打断了他。
怎么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发现，我们在这方面的认知有着本质的不同。”
他就这么笑着，但瓦利却看得出来，他的笑容莫名变得有些苦涩。
“不过该怎么说呢，格格不入的人应该是我吧。”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强与弱，并不代表对与错，而我之前可是当着她的面抨击了一顿她所崇拜的那个巨人呢，说到底这也只不过是正常反应而已。”
注视着阶梯上的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而且你知道么，她的这种反应与表现其实还说明了另一件事。”
“什么？”
“那就是作为人类的她们……至少是歌洛雅手下的这些人类，都有着应该算得上是富足、而且自由的生活，不然的话是绝对培养不出这样的性格的。”
毕竟，霍德本人的身份是艾格瑟他们的朋友，换言之就地位上而言比她们高出一大截。
“你的意思是，她自信歌洛雅一定会站在她那边么。”
这种事情即便是以瓦利现在那莫名有些迟钝的大脑也完全想得通。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对与错……”
他就此咀嚼着这些。
但最终却摇了摇头。
“我不懂，她们终究还是仆从。”
“对啊，因为你是神明、你是巨人，所以你不会理解的。”
霍德就这样迈开了步伐，他没有给瓦利再说什么的机会。
而听到这里，瓦利本来下意识的就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张嘴后，他却发觉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能说什么？
他理解？
他同情？
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而他真正的想法其实是一种驳斥，说白了他并不赞同霍德的观点。
“在那等着干什么，跟上来啊。”
抛开了那些莫名复杂纠结的思绪后，瓦利也跟了上去。
而两个男人跟着歌洛雅的仆从一路走上了城堡的二楼。
但是，她们却没有在二楼停留，而是很快拐进了一个角落，从另一条道路走上了三楼。
接着，独属于咨询大厅的那种吵杂的声音就此退去，剩下的仅仅是一抹宁静。
“我还是觉得你的想法……可能不太行。”
而就在这个时候，瓦利又开口说道。
“怎么了？”
“所谓的对与错，又是由什么来衡量的？”
‘咚咚咚’
女人抬手敲响了房门。
“还是力量。”
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后，瓦利开口说道。
“制定规则的，是强者。”
…………
…………
…………
…………
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思路，霍德不是自己犯贱，他之前的确是当着歌洛雅仆人的面嘲讽了那个女巨人。
然后他自己也认为，这些侍女炸毛后看他不爽也是正常的，所以不管什么态度，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接着。

第五十五章:因为是受害者啊
强与弱。
对与错。
瓦利在一番简单的话语就此将这个本来可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问题变得更为复杂。
不。
其实从某种状况上来讲，这问题似乎变得简单了？
“所以你还是认为，强大就一定是正确的？”
霍德就此开口问道。
其实，瓦利很想直接认可。
他就是想直白的告诉面前这个男人：就是这样，这是他头脑之中徘徊着的最简单的逻辑。
甚至，这好像还是来自体内血脉的呼唤。
渴求战斗、渴求着高亢情绪的血脉自然将力量当成了最为优先的东西。
但是，他的头脑之中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回响。
不是这样的！
力量很重要，他不会改变这方面的看法。
但是，这好像又并不是一切。
一时间，瓦利好像完全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里。
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完完全全的被命中要害了。
“也许不能这么说吧，但规则是制定出来的，它并非天生就存在，而弱者无法制定规则，因为没有人会听从遵从弱者的号令。”
“然后，因为私欲，规则必定对强者充斥着优越之处，而弱者天生就该受到压榨与不公，你是这意思么？”
从霍德的话语之中，他听到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而这种讽刺不免让他感觉到火大。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就是在和你好好说话，你之前说的那些，难道不包含这些含义么？”
没有！
瓦利几乎下意识就想要否认这些。
“事实上这就是现在发生的事情。”
但不等他开口，霍德又继续说道。
他这么一句话就将他塞了回去，而无论瓦利想说什么都只能卡在喉咙里。
因为千言万语显得再花哨，都不如那摆在眼前、显得血淋淋的事实更醒目。
“而你之前的那番疑惑、那种情绪也证明了你是认同这一点的。”
“我……”
“其实我才觉得奇怪，既然你认同了这一点，那又为什么要感觉到羞耻。”
没有再去看瓦利此时的神态，霍德不由将双手环在身前。
“我没有说过弱者天生就该受到压榨与不公。”
“那我之前侮辱了歌洛雅，这让她的仆人们感觉到愤怒，她们就没有资格表达自己的怒火么？”
“但她们终究是歌洛雅的仆从，甚至说的难听一点，她们其实就是……”
“奴隶。”
不等瓦利开口说完，霍德便将那个最为刺眼的词补完了。
“而且还是地位最尴尬的奴隶，因为巨人过于强大，人类的力量又有限，所以在约顿海姆，普通的人类其实做不了什么事情，哪怕就是当苦力也没人要。”
这些都是霍德真切了解过的关于那些普通人类的处境。
说实话，其实他们都不算是所谓的奴隶了，简直就是被巨人饲养着。
“你不是知道这些么？”
瓦利就这么盯着那个情绪复杂的男人。
而霍德只是盯着窗外的风景。
从这边巨大的窗户可以看到外边的景色。
独属于整个峡谷城市：佛拉克西纳斯的风景。
这里有巨人走动，其中混杂着一些人类。
“但归根究底，这种所谓的阶级却也并非天然存在……”
“不，就是天然存在的，无论是巨人还是神明，都远比人类强大。”
听到瓦利说的这些，霍德不由沉默了片刻。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无法依靠单纯的言语就能抹平的沟壑。
巨人与神明那种甚至要让人大呼不公平的强大与漫长的生命足以让他们用藐视的眼光注视着人类这种无能且短命的种族。
但是……
“你好像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
霍德开口说道。
“不，我没有忘。”
但这一次，占据了上风的却是瓦利。
他就此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这就是事实，而且是一种常态，我虽然不怎么了解米德加尔特的事情，但那里……似乎也存在着类似的状况。”
瓦利就这么注视着霍德，他看着那有着贤者称呼的人类表情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
“确实，它的确存在，而且理由很复杂。“
神明插了一手？
海姆达尔划分三种阶级？
其实霍德现在已经不想讲这些了，因为他深刻的明白当初海姆达尔划分的阶级早就被推翻了。
但如今却仍然存在着奴隶这种东西，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太多了。
而归根究底其实就是那种东西：利益。
因为利益足够，才选择去奴役他人。
但是……
“它不应该存在，或者说即便存在，也应当被修正。”
最终，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冰霜游侠。
“所以，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不是想表达什么，我只是想弄清楚你的想法。”
“那很简单，我希望无论是巨人、神明还是精灵、矮人、人类都能和平共处，世上不会再有什么利益冲突。”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是啊，完全不可能，所以只能想办法加以约束了。”
然后，霍德就此长叹一声。
“其实你也不用在这里和我犟什么。”
他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心底感觉不舒服，因为我有些用词确实有些难以让人接受。”
听到霍德直白的点出了这一点，瓦利心底不由一沉。
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却只是听到那男人叙述着自己的看法。
“但是，这是事实，你的种族决定了你绝对不可能站在脆弱的人类的角度看待问题。”
说的不客气一点，霜巨人虽然在与神明的斗争之中落败了，但他们仍然是一等一的强大。
更何况，现在的瓦利也并非纯粹的冰霜巨人。
“我听说神域阿斯加德之中也有不少人类，而他们负责各种琐事，也是神明的仆从与奴隶，我想即便是你肯定不是自己做饭的吧？至少现在不会是。”
“……”
命中了要害后，瓦利发觉自己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现在的他也只能注视着霍德，聆听着他说出那最根本的缘由。
“事实上，归根究底还是那一点罢了。”
“什么？”
“人类是受害者，瓦利。”
“……”
“你和如今正饱受痛苦的受害者宣扬什么力量决定规则、决定对错与正义的观念，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五十六章:你怎么还没弄好?
其实说的再多，其源头还是如今的处境问题。
全部归于一点，那就是人类自身的处境位于最底层，而且相当不妙。
也许表面上看上去好像拥有一定的自由？
那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没能触碰到那层边界线，但霍德却接触到了那边界线，他体会过那份残酷。
“我曾经亲眼见过我的朋友被毫不留情的夺走了生命。”
他开口说道。
“而且没有什么正当理由，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这仅仅只是神明的迁怒，便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灵魂泯灭的下场。”
“……”
“你能想象那样的场面么？”
“……”
“一场本应该能轻松打赢的战斗，被从天而降的‘流星’击溃，本应该战无不胜的圣剑也被击碎，甚至，那矛最初是奔着他的心脏去的。”
瓦利没有说话，他也不能发表什么看法。
他甚至不能说这是什么私人恩怨，因为这明显就是一个态度与立场的原因。
“所以，才要改变。”
霍德就此低声说道。
“而这种改变绝不仅仅是某些人的口头保证。”
这种改变必然是巨大的，甚至会令人、甚至是整个世界感觉到痛苦。
即便瓦利从来都没有与霍德交流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他也明白神明对他的忌惮。
这个男人已经对整个神族都产生了巨大的威胁。
他要推翻如今神族奠定的规则与秩序，将一切撕碎后从头再来。
“因为品尝过这份痛苦，所以我明白它的重要性。”
迎着瓦利的注视，霍德低声说道。
“因为品尝过痛苦，所以明白？”
“怎么？对于这点抱有疑问么？”
“不，只是我突然发觉你有那么一点……”
“一点什么？”
“高尚。”
“……”
听到瓦利说出的那个词后，霍德的神情不由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就这么皱着眉头，嘴角上扬。
“你说什么？”
可能实在是有些绷不住吧，他甚至直接笑了出来。
这明显透露着一种嘲弄之意，但瓦利却没有在乎这些。
他只是又一次重复了这些：
“高尚，这有什么好笑的么？”
“有啊。”
他伸手拍了拍瓦利的肩膀。
“你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吗？”
“你……”
“我要掀起的是席卷整个九界的战争，而到时候不仅仅是阿萨神族会从高高在上的主宰地位拉下来，无论是什么种族必然都会有伤亡，而且还很大。”
甚至，那个数字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霍德对于这一点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
“我很残忍、很冷酷，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善良，但我绝不高尚，如果我高尚的话绝不会采用这种方式。”
“那你会怎么做？”
“……”
对于这点，霍德则没有完全想好，所以他根本回答不出来。
一时间，整体的氛围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瓦利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很平静的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你也不必否认，至少我觉得，你比神明要高尚许多。”
瓦利就此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他看向了窗外。
值得一提的是，他现在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倒不是说他对阿萨神族有着什么留恋。
准确来讲，他本来觉得自己应该会觉得不舒服，但却意外的轻松，而这件事让他感觉到了不适。
搞得自己好像什么薄情的家伙一样。
就这么轻易取否定了那个理论上而言应当算是自己父亲统治的族群，甚至否定了体内流淌的血脉。
不过，否定了就否定了吧。
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瓦利再次将视线转了回来。
“有些事情，在远古的时期也发生过，而同样作为被欺压的受害者，如今的神明们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然后，他察觉到霍德的眼神变了。
只是，这种眼神的变化却并不是正面的，因为那种视线正逐渐变得诡异。
甚至诡异到让瓦利自己有些难以忍受的地步。
“又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我有一件事情比较好奇。”
“什么？”
“某个糟老头子吃粪，我吃饭，那可以说我比他更高贵么？”
“？？？”
突然间，瓦利就觉得自己绷不住了。
倒不是说他的想象力有些丰富，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家伙真的敢随便就将那众神之王拽出来调侃。
而且还是如此粗俗的例子。
“咳咳咳咳。”
甚至到了后来，瓦利自己还咳嗽起来了。
他紧握着拳头，强行让自己绷住。
“当然咳……”
他本来想要直接回答的，但与此同时一阵呼吸上涌，他又咳嗽起来。
而这么一咳就造成了诡异的断句。
“真的假的？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不是了！”
在被‘误会’了后，瓦利不由自主便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就在那一瞬间，霍德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接着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声音太大了，甚至大到其他人都能听到的样子。”
“其他人……”
被魔法镇压的疲惫依然是存在的，这本身就让他感觉轻飘飘的，再加上那急躁的情绪开始蔓延，瓦利一时间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
“啊……”
现在这里可不仅仅只有他们，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不过她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当瓦利下意识顺着方向望去时，见到的是那个依旧立在门前的女人。
之前为了说话方便，外加突出一个尊重，他们并没有直接立在歌洛雅的办公室前。
所以双方还是有那么大概10步左右的距离。
“你们怎么回事？”
那女人开口问道。
“这是我们应该问的，我们这边的事情都快谈完了，你连个门都没敲好么？”
这直接将她气的面色发红。
“我当然敲门了。”
她大声说道。
“只是没有回应？”
霍德问道。
“……”
女人没有回答，不过这番表现看起来与回答也没什么两样了。
“你该不会带错地方了吧？”
“才没有！”
她激烈的回应道。
“只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就她那下意识流露出来的迟疑已经暴露了她正在慌乱的事实。
“说到底终究是围绕着歌洛雅转的女人罢了。”

第五十七章:这女人睡着了?
该怎么说呢？
之前霍德对歌洛雅手下的这些女人的工作（运转）方式还是有些好奇的。
单单看咨询大厅展现出的那副有条不紊的模样，霍德一开始猜测歌洛雅手下的那些女人应该有着自己的思路。
准确来讲，她们先是有自己独特的思考方式，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
而在此基础上，她们效忠于自己的主人。
换言之，歌洛雅可以先说一个大概的框架，接着让手底下的人见机行事。
反正只要最后的结果没变就行。
这是很基础、也很正常的相处方式。
因为所谓的仆人，本身就来帮忙做事的。
即便是待在家里，让仆人出门买点东西，在没有特殊需求的情况下也不会仔细规定购买的时间与地点。
但现在，霍德这方面的想法却改了。
毕竟仔细想想就能明白，歌洛雅将接待客人的工作交给了这个女人，即便她不是她手下那些侍女中的佼佼者，也该代表平均水平。
至少歌洛雅没有理由找这么一个不仅有矛盾，还有俺么点恃宠而骄的女人出来恶心他们吧。
那么应该怎么说呢？
带孩子？
此刻的霍德真的有这样的感觉。
现在那个女人虽然强装镇定，但她展露出的那种慌乱像极了找不到母亲的孩子。
该怎么说呢？
打一个类似的比喻吧。
家长让家里的孩子先接待到来的客人，并且让孩子带着客人到父母所在的地方。
结果当孩子到达目的地后，却什么回应都没有得到。
而只要将这种思路套进去，那么这女人之前的那些态度与高到离谱的信任似乎就能得到解释了。
她们自称仆人，而且确实是在帮歌洛雅做事，但那看起来无比丰富的吃住都出自歌洛雅。
与此同时却有着极高的自由。
甚至都有人在艾格瑟的酒馆、旅馆里工作，还拿着不菲的薪水。
这简直像极了独立自主却又不离家的孩子那样。
不过这么想似乎也没错。
人类的寿命远比巨人短暂，歌洛雅远比这些人类女性年长。
也许，她的确是真的当成孩子抚养了也说不定？
就在霍德的思绪愈发丰富之时，他自己便及时制止了这一点。
说白了，想的再多都没用。
她终究是围绕着歌洛雅转的女人，而即便是孩子，也是那种从来没吃过苦头的娇贵孩子。
“让开一点。”
霍德对这样的她倒是没什么厌恶的感觉。
所以，他只是平静的开口。
“你想干什么？”
紧接着，那个女人便感觉有那么一阵风刮了过来。
不对，好像不是风？
在将自己下意识的猜测否决掉后，她不由感觉到有些茫然。
因为之前，她明确的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就这么冲了过来才对。
就在她的脑袋有些不够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声音。
‘咔’
清脆的声响。
这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而这对她而言简直是天籁。
“歌洛雅大人！”
她下意识开口。
而在她那宛如找妈妈一般的稚嫩呼唤之下，之前似乎上了锁的门就此缓缓开启。
而映入眼帘的则是一个略显空旷的房间，单单就这个入口望进去，霍德看到的是书架，而且还是一长排的书架，而书架上则满满当当的塞着书本。
很明显，现在的歌洛雅也没有改掉她那爱好看书的习惯。
就是不知道她究竟看什么类型的书了。
不过吧，现在重要的不是书，而是人啊！
“歌洛雅大人？”
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女人又不信邪的呼唤了一声。
她没有走进这间屋子，而是依旧立在门口。
“别喊了，这门是我开的。”
霍德开口说道。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回头看了一眼瓦利。
“为我们之前讲的那些话做个结尾吧。”
“什么？”
“没有理由要因为其他人的存在而降低自己的底线，因为那说白了只是放纵欲望的借口罢了。”
没有再听瓦利的回应，霍德便直接迈开了步伐。
他直接走进了那间屋子之中。
“等等，不能随便进这屋子里，没有经过大人的许可……”
“是她邀请我们来的不是么，而且这里是办公室与书房。”
随意望了那么一圈后，霍德开口说道。
在他的眼里，那个女人的表现莫名显得有趣。
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严格遵守着家长指令的孩子，而一旦有人破坏这个指令，她自己就会不知所措。
“另外，关于你喊着的那位歌洛雅大人，其实她就在这里。”
说到这里，霍德的表情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现在，他见到的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摞着数叠看起来并不怎么整齐的书本，明显是随便摆的。
而那由书本构成的‘小塔’则堆叠成了小小的防护罩，将一个女人囊括在其中。
歌洛雅。
这个女人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睡着了，而她的面前也有着一本已经合上的书本，甚至地上也有书。
不过那些书本显得有些杂乱。
它们有的甚至反过来躺着，仍然处于开启的状态。
不过这些都能得出一个最基本的结论：歌洛雅之前至少是看过书的。
而且，仔细思考一番也能得出进一步的结论。
想到了有些微妙的事情后，霍德的神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想象出了具体的状况。
带着自己猜测的答案，霍德就这么弯下腰来，他随手拾起了一本书，接着将它缓缓合上。
“大人，看书睡着了？”
歌洛雅的那个仆从终于也踏进了这书房之中。
不过，可能是因为有些难以置信吧，她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说呢？
她好像是幻灭了？
“怎么？她平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么？”
霍德就这么随口问着。
不过他也没想过要从那个女人那里得到什么具体的答案就是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得纠正你一点，她不是看书看到睡着，而是其他的原因。”
“什么原因？”
这个时候，开口发问的则是瓦利，而这让霍德的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你不是猎人么？”
“是又怎么了？”
“用你的眼睛去观察呗，说到底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然后，霍德将手中的书放下，接着拍了拍手。
“歌洛雅！”
他大声喊道。
“该结束你的休眠状态了。”
女巨人就此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眼眸之中似乎有那么一丝茫然。

第五十八章:妈妈为什么会死?
现在的歌洛雅，看起来并没有昨日的那种凌厉的气势与精明。
在霍德的眼里，刚刚苏醒的她显得有那么一点呆，看起来蠢蠢的。
不过他倒是也明白这是什么状态。
这是从最深层、那种连梦都不会做的镇静休眠之中苏醒过来后产生的那种瞬间的空白。
因为在这个时候，平时高速运转的头脑也需要重新恢复启动。
说白了就是‘预热’一下，而且这个过程并不需要花费太长的时间。
霍德自己是需要耗费那么两秒的时间的，而这个女人的时间则更短。
大概只有那么短短一秒，她本来茫然的目光就此有了焦点。
这个女人的脑袋就这么缓缓挪动。视线先是停留在距离自己最近的霍德身上，接着则是瓦利，最后才摆在了因为不知所措所以站的反而最远的那个女性侍从的身上。
“歌洛雅大人。”
在注意到那位女巨人就这么望着自己后，女人不由开口唤着。
“嗯，已经可以了，格莉。”
“大人……”
她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见到自己的主人缓缓抬手。
“你先出去吧，辛苦你了。”
她微微一笑。
而那个叫做格莉的女人也只是重新注视起了那两个男人。
瓦利和霍德。
她就这么看着他们，然后又重新看向了自己的女主人。
“没事的。”
她所见到的是歌洛雅那温和的笑意。
而仅仅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本来还有些担忧的格莉最终只是行了一礼。
“我明白了，大人。”
她缓步后退了两步，接着就此走出了书房。
不管她本身有着什么样的想法，至少她应当是接受了最为基本的礼仪教育。
所以，也根本不需要歌洛雅再下达什么命令，她自己便将门带上了。
‘咣’
她其实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但因为周边并没有其他的声音，所以房门闭合的声响仍然回荡了起来。
而就在这样的声音之下，歌洛雅的神色变了。
她那本来还透着温和的神情就此变得严肃起来。
她的目光就此凝视着霍德二人。
不过准确来讲，她看的更多的应该是瓦利。
她就此注视着他的眼睛、注视着他的面容。
似乎是想要剖析他，但与此同时，那视线却也流露出了一抹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怀念。
很明显，歌洛雅是在现在的瓦利身上找那种熟悉的感觉。
而处在这种状态之中的歌洛雅看上去就不会是想要先开口讲话的样子。
最终，打破了沉默的人还是霍德自己。
“所以真就是家长呗。”
他就这么撇了撇嘴。
“对待那个女人与我们明显是两张不同的脸呗。”
这番话其实只能用无理取闹来形容，毕竟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他其实都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要求歌洛雅。
态度什么的，这是歌洛雅自己的决定。
不过，他的目的却已经达到了。
因为正因为它显得可笑，所以才能吸引足够的注意力。
而也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歌洛雅将视线挪到了他的身上。
“我想，我对待她们的方式与态度，还轮不到你操心吧。”
歌洛雅平静的说道。
她言语之中无悲无喜，但却充斥着一抹凌厉。
不过这种纯粹的威慑却吓不到霍德。
“确实，我也没想管这种破事情，只是现在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
他回头看了一眼，恰好能看到那正对着书桌的落地大钟，而上边的指针则指向了中午的时间。
“总之，经过一晚上的思索，你应该想清楚不少事情了吧？”
主动权什么的他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但他却也不能将话说的太死。
说白了，霍德这种问话算是留了那么一丝颜面了。
因为真正要说实话的话，他就不是疑问了。
对这种事情，他其实有着百分之一千的把握。
因为这个看上去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的书房已经出卖了不少事情。
比如说那些胡乱摆在地上的书本。
因为它们显然不是从书架上掉下来的，而综合起它们的位置来看，这明显就是被它们的女主人扔出来的。
而且，这个女人之前明显处在一种强制性镇静、就连外界的讯息都很难接收到的休眠状态。
而综合这两点几乎可以想象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痛苦、愤怒。
紧张、不安。
即便是现在，霍德也能从她的视线之中看出这些情绪。
它们就此糅合、混杂，形成了一种一般人难以理解的情绪。
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就此放下。
伤口太深，那么便会发炎、流脓，即便表皮看上去好似愈合，但只要撕开那层外壳，便能嗅到内部那乌黑的恶臭。
“嗯，我知道。”
最终，歌洛雅也没有再否认什么，他没有继续装傻，而是接过了霍德给予的那块遮羞布。
这算是维护了最后的尊严了吧？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一点了。
“那么，你又知道了多少？”
这问题并不是在问霍德。
此刻，歌洛雅的目光直接投向了瓦利。
而这直白的提问则让瓦利脑袋嗡嗡的，他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看上去好像在思索。
对他来讲，有些事情他想要再确认一番。
这是属于他的感性，因为他真的不想将这种事情搞得这么麻烦，他甚至希望自己的身世清清白白。
但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了。
从他选择怀疑、并且想要重新到约顿海姆之中调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被卷进了一个庞大的漩涡之中。
而现在的话，他也只是看着这个漩涡越来越大，甚至大到无法逃脱。
“差不多都知道了吧。”
他开口说道。
“昨天那个叫做乌特加德的巨人，还有他都说的差不多了。”
他瞄了一眼霍德，接着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
“我的母亲那天为什么会死？你们为什么要追捕我的母亲，将她逼上绝路！”
他双手直接拍在了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歌洛雅。
“她当时还那么年轻，在铁森林之中走投无路……”
他一时语塞，声音逐渐哽咽，眼眶发红。
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一样。
“告诉我为什么！”

第五十九章:反目?误会?
太阳被高高悬挂着，温暖的光辉就这样肆意照耀在了约顿海姆的土地上。
比起清晨，温度自然是有所升高。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那太阳的光辉似乎变得更加剧烈了。
不过这种事情倒不重要，真正让那些初次来到约顿海姆的‘乡巴佬’感觉到惊讶的仍然是太阳所处的方位。
与黑夜中的月亮一样，它由头至尾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从升起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那里了。
而这便引起了海拉的好奇。
之前倒是没有多在意吧，因为一直关注着地面上的风景，所以她根本没有多在意天空上的事情。
但在无意间抬头、意识到太阳从来都没有变动过方位后，她就觉得有些好奇了。
反正钓鱼嘛，从下饵开始，那宽阔的大河就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虽说凭空奔腾、毫无依托的高空大河也颇具风采，但在来到约顿海姆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
再加上这条河流本身还在她们边上晃悠。
想到这里，她瞥了一眼边上。
在岸边的一块巨大的野餐布上坐着两个女人。
一个当然是黛德丽了，而另一个则是这大河与浪涛的化身、尤弥尔之血、高浪女士赫佛琳。
她是黛德丽的朋友，看起来关系相当不错。
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在黛德丽呼唤之后就轻而易举的出现了。
艾格瑟说过，以赫佛琳的性格，如果不是朋友或者熟人，她根本不会怎么露面。
但与此同时，赫佛琳与艾格瑟之间的关系也很好。
她们同样是朋友。
因为这方面的原因，海拉之前一直在担心她们对艾格瑟撒下的那番谎言会不会被戳穿。
不过这件事现在已经不用她多操心了。
因为正如同黛德丽所说的那样，她已经负责并搞定了这些事情。
现在她们正愉快聊天的场面就是证据。
虽然海拉也不清楚黛德丽到底对她说了什么，但她们现在看上去好像聊的很开心，也顾不上什么身份的话题了。
不过，海拉仍然不能放下心底的芥蒂。
这倒不是因为她仍然担心自己会暴露欺骗的事实，只是她在意这种欺骗的行为。
因为被她们欺骗的那个女人，此刻正浑然不觉的站在一边。
艾格瑟。
当海拉下意识望向她的时候，这个擅长家务的女人早已已经升起了火堆。
她很快架起了一口大锅，看上去似乎在熬煮着什么。
而另一边则是好几条已处理完毕、上了架子的鱼。
这些鱼就体型上来讲其实比海拉在米德加尔特的河流里看到的要大好多。
明明看上去好像品种差不多，但约顿海姆之中似乎无论什么都比米德加尔特大。
如果是人类的话，一定有相当的违和感吧。
但艾格瑟是巨人，所以反而没什么违和感。
“嗯？”
似乎是注意到了周围有视线，原本还在低头看着汤锅的女巨人突然抬起头来。
而就在那一刻，海拉别过了目光。
说实话，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有些愧疚，又有些担忧。
她并不想欺骗艾格瑟，但现在撕开伪装就等同于证实欺骗的行径。
所以，她只能继续维持着这种矛盾的心情。
就这么叹息了一声后，她重新将目光凝聚在自己手中的鱼竿。
在确认它没有任何动静后，她又一次看向了远方的太阳。
只不过，此刻的海拉并不知道，已经有人发现了她那微妙的心情。
“嘿，你的朋友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本来还在与黛德丽聊着一些日常生活有关的话题，赫佛琳就这么伸手撞了撞身边的好朋友。
“嗯，我看到了。”
“怎么回事？之前没怎么在意，但现在看起来，她的兴致似乎并不高，这与你们出游的初衷不符吧？”
“嗯。”
听到这里，黛德丽就此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对艾格瑟报上真正的身份，但我对这方面的理由不感兴趣。”
她就此摇了摇头。
“不过，你还是多关心一下她吧。”
“我知道。”
“不不不，不是说‘知道’，我的意思是，现在并不是什么尊重个人隐私的时候。”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吧，赫佛琳的思绪不由陷入了追忆之中。
“个人的想法与思绪其实是很复杂的，有些人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甚至不擅长向朋友倾诉，几乎所有事情都选择自己扛着，而这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所造就的只会是疏远。”
说到这里，赫佛琳不由叹了口气。
“所以，你多关心一下你的这位朋友吧，有空多问问她，她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能自娱自乐的性格，她需要更多的注视与关心——要表达出来才行。”
赫佛琳当然不会知道海拉真正的身份。
但她看人却意外的准——黛德丽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这些却好像不重要。
因为黛德丽觉得自己显然听出了其他的事情。
然后，她就此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听你这说法，你以前似乎遇到过这种事情？”
“不是我遇到，只是我看见过这种事情，简单来讲只是观察过。”
“观察过什么？”
“我观察过一对姐妹，因为双方其实都不是那种特别会讲话的人，所以好像产生了误会，其中一个甚至对另一个产生了极大的误会。”
没由来的，黛德丽心底不由一咯噔。
“她们是……”
“其中你认识。”
赫佛琳说道。
“就是如今佛拉克西纳斯的城主歌洛雅，而另一个女孩，她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儿子好像在阿斯加德，我没在意，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是叫琳德么？”
“怎么？你认识？”
“听说过一点，她似乎爱上了众神之王？”
“对，只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赫佛琳说完，黛德丽便急切的问道。
“姐妹反目？”
“不不不，不是那种戏码。”
虽然很好奇黛德丽为什么一下子着急了，但赫佛琳还是很快给予了解答。
“只是一些误会而已。”
“误会？”
…………
另一边，梣树之城的中央城堡中，城主给出了明确的回应。
“首先，你用错了词，我们从没有去‘追捕’她。”
而在提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她也明显带有一丝火气。
“别开玩笑了！她都被你们追进铁森林里了！”
“那是她自己跑进去的！”
‘咚’
歌洛雅一捶桌子，她直接站起身来。
“本来应该什么事都没有！！”

第六十章:无言的愤怒
说着说着，双方似乎有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的趋势。
这让霍德看着脑袋嗡嗡的——他觉得自己脑壳疼。
不是，你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别动不动就发怒？
吵架能吵出结果来吗？
他是真的想要这么吐槽，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终究是一个外人，所以反而不适合随便插嘴。
不过当然了，其实更重要的是因为目前这两个人看起来脾气都不怎么好，也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他随意插嘴的话，指不定要成为他们发泄怒火的渠道。
这破事情他才不干。
“吵就吵吧，怒气什么的发泄一下就好。”
就这么嘟囔了一句后，霍德缓缓后退了几步。
他直接给那两个家伙留了个说话的空间，而他则呆在边上。
仅仅只有数步的距离，而这里也不仅仅是歌洛雅的书房，也是办公室，所以也有着其他的椅子，边上甚至有柔软的沙发。
他也没有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后，整个身体都侧了过来。
手肘撑着沙发的扶手，目光就这么注视着瓦利与歌洛雅。
而现在，他们依然对视着。
虽然一言不发，但那种紧迫的氛围分明就是要大打出手，无非就是谁先出手罢了。
但是，在注视着瓦利的那张脸后，歌洛雅身上本来那几乎要沸腾起来的气势突然率先衰弱了下去。
准确来讲，是她自己逐渐开始内敛。
这意味着她后退了一步。
“呼……”
低下了头后，她开始深深呼吸。
而瓦利也开始捂起了头。
之前的那种纯粹的气势冲突，他其实已经有些熬不住了。
虽然强行用魔法刺激大脑、打起精神，但这终究掩盖不了他意识层面的脆弱。
如果他笼罩着头脑的魔法被就此打破，那么就糟糕了。
不过说来好像有些可笑，但他在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没有占据过什么上风，气势上一直都被死死的压着。
“所以，你们有话好好说不行么？”
眼见双方似乎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一边明显就是在看戏的霍德也适时补充了那么一句。
然后，瓦利就此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家伙。
却发现那个与他同行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边上去了。
一时之间，他不由感觉到有些心累。
这家伙好像嘴都不带停的。
“别看着我啊，这又不是我的事情，你们继续就是了。”
那你能不能出去啊！
注视着那个一脸平静看戏模样的男人瓦利心底突然浮现出了这种无比想要吐槽的欲望。
他那疲惫的内心就此浮现出了些许奇怪的想法。
其实，该怎么说呢？
也正是因为这个家伙在旁边围观，这能让他清晰的意识到现在并不是该胡乱发火的时候。
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行。
而且，因为他之前的那番打岔，现在瓦利觉得自己突然间生不起什么像样的火气。
要想要像之前剑拔弩张的话不太可能。
而刻意去愤怒，这就和蠢货一样了。
“啧。”
不由的，瓦利感觉到不爽起来。
他不由瞪了那个家伙一眼，接着又回过头去看向了歌洛雅。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并没有再像之前那么冲了，但声音之中的冰冷与芥蒂却怎么都改不掉。
“琳德她喜欢上了那个糟老头子，甚至怀上了他的孩子。”
几次深呼吸后，歌洛雅开口说道。
说起这些的时候，她又坐回到了座椅上，双手开始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但那个时候，太敏感了。”
“什么敏感？”
“还能是什么？你以为约顿海姆与阿萨神族之间关系能好到度蜜月吗？”
“那么……”
“想必时间也正好在第三次战争后吧。”
本来，瓦利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后，他不由回过头去看着那个男人。
“看着我干什么？这种事情很容易想明白不是么，能让一个女人产生危机感、甚至不惜逃跑、想要拼命跑出那个地方，只能是因为时间敏感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抬起头来，结果他看到的是一张有些迟疑而茫然的面孔。
好家伙，他好像不知道第三次战争指代的是什么。
不过也正常，毕竟站在瓦利自己的视角，他其实没有怎么多收集关于以前那些事情的信息就急匆匆跑来追杀了。
“雷神的扬名之战。”
霍德就此补充道。
“那场战斗算是彻底撕开了阿萨族神明与约顿族巨人之间虚伪的和平。”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唯一需要注意的可能是同样作为冰霜巨人的歌洛雅的感受了。
想到这里，霍德瞥了一眼歌洛雅。
她的神情有些难看，但至少没有到暴怒的水平。
说起来，这件事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来着。
久到霍德即便从埃策尔那里听说了这些，都无从寻找。
毕竟如今雷神托尔已经不再年轻，他也成为了老资格的神明，甚至拥有了独立的祭祀之日。
换言之，霍德在人间基本找不到什么实质上的证据了，而剩下的仅仅是吟游诗人们口口相传的那些传说。
“该怎么说呢，我在人间搜集到的那些消息距离事实应该是有些差距的，毕竟如今米德加尔特仍然处在诸神的影响下，不可能出现对阿萨神族不利的消息。”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这算是打了一剂预防针，而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该怎么讲呢，我听到的那些消息里，阿萨神族在那场战争中算得上是大获全胜，雷霆之神所向披靡，将巨人们纷纷打倒、抹杀，大概就是这样的说法吧。”
此刻，霍德看到歌洛雅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她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神情不仅难看，还有显而易见的悲伤与愤怒。
“后来我也在约顿海姆之中找一些人了解了这方面的事情，仔细想想，能让巨人对神明抱有如此大的敌意的，大概也只有那种程度的杀戮了吧。”
至于是哪种，即便瓦利再迟钝也该明白。
“灵魂与生命回归世界树，意识就此泯灭，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咚’
歌洛雅突然猛敲了一记桌子。
‘咔’
那木制的桌子在这一击下出现了裂痕，最终完全破碎。
‘啪咔’
那些堆积着的书本都倒在了书桌的碎片上。
一时间，鸦雀无声。

第六十一章:孽种?软禁!
就这么看着歌洛雅展现出的那种近似狂暴的力量，霍德的嘴角下意识的便开始抽搐起来。
也许是因为她那与人类、神明相似、甚至更为纤细的身形。
再加上她自身所拥有的巫师身份，很容易就会让人忽略她本身的种族。
冰霜巨人。
她终究不是什么凡人，就身体素质上来讲也远超常人。
所以仅仅是这样的一击便能使得那本身看上去无比牢固的书桌完全破碎。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书桌破碎的那一刻，他还感受到了一股扩散开来的力量。
是魔法。
因为本身书桌已经破碎的原因，霍德没有办法通过那一瞬间扩散的出的魔法气息去做出什么判断。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巫师，终究是会在一些日常用品上运用魔法吧。
反正，霍德确信如果是换作自己的话，他绝对会在书房里进行一些最基础的强化。
简单来讲就是加固。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看上去略显纤弱的巨人族巫师愤怒的敲击将一张可能本身已经经过强化、固定的桌子敲碎了。
霍德没有试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反正歌洛雅所做的这些确实具备着强烈的视觉效果。
“呼……”
她就这么深深吸了一口气，而那敲桌子的拳头也紧握着，上边其实已经出现了淤青。
这个女人很显然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所以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之前开口讲话的霍德。
不过这倒也不是在瞪他。
因为她很快又看向了瓦利。
她就这么看着他们，接着很快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
“疼就揉揉呗，实在不用稍微治一下。”
霍德开口说道。
而歌洛雅没有说话，在迟疑了片刻后，她另一只手缓缓张开。
以第二符文为中心的治疗魔法缓缓扩散，而那淤青很快便消退了下去。
接着，她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抬手，又有符文闪过，而在魔法的作用下，之前破碎的桌子就此复原。
而那些凌乱的书本也腾空而起。
不过这一次，歌洛雅却也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将它们全部堆在桌上，而是将它们放回了原位。
“大体上的事实，与你所说的相差不远，阿萨神族在斗争中占尽了上风，那个家伙在战场之上就是疯子，而我们在那一战中损失惨重。”
“所以，你们有些人怕了。”
“……”
歌洛雅并没有正面回答什么，但以她表现出的性格，现在的这种沉默却也能算作一种回应。
“怕了，但心底终究有愤怒存在，所以巨人们需要一个发泄愤怒的渠道，而他们选择的是爱上了那个糟老头子的某位女巨人。”
霍德缓缓挪开了目光。
他没有与歌洛雅对视，而是看着其他的地方。
“我说的没错吧？”
他没有选择说出那个女巨人的名字，但说的究竟是谁，在场的人都明白。
那是瓦利如今的母亲，也是歌洛雅的朋友。
“琳德。”
歌洛雅说出了这个短促却沉重的名字。
“母亲。”
瓦利一时间有些失神。
强烈的情绪起伏冲击着他在自己大脑之中施加的魔法，而在这空隙之中，他突然感觉到有疲惫涌上心头。
无法控制的思绪几乎让他失去了对魔法的控制。
他的大脑好像宕机了一般。
与此同时，某些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所以你们就这么囚禁了她？你们想要杀死她？！”
他那如同刀锋般锐利的目光直接射向了歌洛雅。
“所以她才要逃跑！”
他又开始了。
一旦遇到那位生下他的母亲的事情，他就难以把控住情绪。
因为琳德已经死了，而且没有办法回来。
她将自己的生命分给了孩子，拼命将他生下来，甚至是让他迅速度过了童年、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开始活动。
这意味着琳德自己也不可能活着。
这种近似继承一般的生产方式将琳德的一些情绪也传递给了他。
那是对奥丁的爱——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如此爱奥丁。
那也是对自己处境的悲哀与苦痛——毕竟正在被追杀。
“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似乎要有所动作，似乎要直接去拽歌洛雅的衣领。
但在那之前，霍德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你给我冷静点！”
霍德说道。
他直接拽住了瓦利。
“你……”
“歌洛雅不可能害自己的朋友。”
然后，霍德又看向了歌洛雅，但见到的却是那略显讽刺的笑容。
而且，那笑容之中也充斥着怒意。
“我当然不会害自己的朋友，我也没想过要害琳德，我当时给她的建议是‘自我消化’，你这个野种就不配出生！”
“！”
一瞬间，瓦利的心头浮现出了更为强烈的怒火。
这是完全被否定了。
“你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但是，这份怒火最终却消失了。
瓦利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生气，原本眼里发散着的猩红杀戮之意也逐渐衰退了下去。
至于为什么，因为他自己都在怀疑。
哪怕他一直渴望着复仇，但心底终究有那么一抹愧疚。
“没有你的话，琳德也不会死！所有的矛盾基本因你而起！”
“我……”
声音就此发出，但却无论如何都延续不下去。
而就当他重新抬头、想要看着那个叫歌洛雅的女人时，却见到了一个背影。
最终，还是霍德挡在了他的身前。
“没必要说的这么狠，他是无辜的，他毕竟很么都不知道。”
霍德明摆着就是要给台阶下。
倒也不算双方都退一步，主要是歌洛雅那番话着实有些过分了。
只是，面对霍德给出的这个台阶，歌洛雅却没有给面子的意思。
“无辜……哼。”
她就此冷哼一声。
但很快，那愤怒的面色却又是一种变换。
她深深吸了口气后，双手抱住了脑袋。
“她当初也是这么说的，琳德说不管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然后呢？”
“然后没有人愿意听这些，如果不将你这个孽种处理掉，就难以平息大众的怒火，后边他们就想要杀死琳德，连你一起处理掉。”
她看向了瓦利。
但是，那游侠此刻却被霍德护在了身后。
她也只能看出他有些躲闪。
“然后，在你的周转之下，琳德最后可能是被囚禁……不，应该说是被软禁起来了，是吧？”
霍德开口说道。
“是的，我甚至是请巨人王出面，才算是短暂平息了这件事。”
“苏东？”
“你认识？”
“不认识。”
“琳德最后被安置在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而负责照顾他的是苏东的女儿。”
然后，霍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苏东的女儿？现在铁森林的那位？”
“对，就是格莉德。”
不是，敢情某些事情是不是还有因果关系？

第六十二章:千年的友谊敌不过……
可能是因为最近对那个糟老头子的事情有些敏感了，霍德在听到与他有关的人物的名字后，总会产生一些莫名的联想。
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
已知格莉德是奥丁的死忠，甚至在后来还打算为了他去坑害自己的家人，谋害父亲。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去照顾一个怀孕、并且爱着奥丁的孕妇，这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不说格莉德这家伙会不会加害琳德吧，她做的那些事情都不能算是对巨人族有利。
那么，琳德与歌洛雅之间的隔阂与这个女人有没有关系呢？
因为格莉德给霍德的印象实在是糟糕透顶，而她做的那些事又在他的心理底线上来回蹦跶。
对这个女人，霍德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而下意识的，他就会往那个家伙身上扣黑锅。
但与此同时，霍德又保持着最为基本的理智。
他的确很想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到格莉德的身上，毕竟那女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霍德所见过、听过的那些遗憾、悲伤的始作俑者。
要总结来讲，她去给希路达那孩子还有格里泼尔磕个足以撞碎地面的响头都不为过。
但是，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忽略这其中的时间顺序。
琳德逃入铁森林中，最终在那里诞下子嗣的时间是在第三次战争后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雷神托尔也才刚刚成名不久。
而格莉德真正背叛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姐妹反目成仇却是在那之后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紧跟着的是本应该打起来，但却无疾而终的第四次战争，起因甚至是那一坛四周辗转、最终落到了巨人王苏东手中的诗歌蜜酒。
而有了这个时间差在其中，霍德甚至没有办法判断格莉德真正对奥丁产生好感的时间。
仔细想想的话，甚至能得到另一种可怕的猜测。
话说如果排除掉格莉德被欺骗的可能性，难不成是在照顾琳德的过程之中才对奥丁产生了兴趣与向往？
不是吧不是吧？
在这个想法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霍德自己都吓了一跳。
而就在他下意识四处张望的时候，恰好与瓦利对上了目光。
此刻，霍德读懂了他眼里的情绪。
那是震惊与意外，还有一种难言的复杂。
至于他在想什么，霍德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得到。
他毕竟是琳德的孩子，而在他的心底，自己的母亲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所以……
“是那个女人的问题么？”
突然之间，这样不过脑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
然后，歌洛雅没有说话。
但是，以她的身份与立场，没有将责任直接推到那个如今背叛了约顿族的女人身上其实已经证明了她的态度。
“还是说，与之相反？”
霍德低声问道。
“不可能！”
瓦利几乎下意识便开口否认，而且嗓门相当大。
这不由让霍德又掏了掏耳朵。
“冷静点。”
看着面容愤怒到抽搐的游侠，他平静的回应道。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毕竟就行为上来讲，你的母亲也有很多地方讲不通。”
这是显而易见的。
而不说其他，单单就那种行为也说不通。
“说到底，她为什么要逃跑？”
“那当然是为了保护我。”
瓦利冷声说道。
他的目光就此投向了歌洛雅那个女人。
“毕竟，没有人希望我活着。”
“但也不会有人刻意加害你。”
歌洛雅开口说道。
“我当然不会喜欢那个拈花惹草的老东西的孩子，但无论是我还是苏东，都不至于去加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和孩子。”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毕竟，虽然最后折中的结果近似软禁，但苏东仍然将自己的女孩派了过来负责照料可能行动不便的琳德。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如果真的如同你说的这样，那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不知道。”
迎着瓦利那明显带着怒意的视线，歌洛雅就此摇了摇头。
她就这么挪开了自己的目光，然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其实知道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走到那种地步。”
“她大概是认为你说那个老东西的坏话，不值得信任吧。”
然后，歌洛雅突然就此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看着那个开口说话的人——霍德。
只是，她却并没有开口反驳什么。
她只是就这么看着他，而逐渐，那种呼吸似乎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后来，歌洛雅甚至轻轻咳嗽了一声。
“怎么，你不愿意相信么？”
看到歌洛雅摆出这种仿佛浑身不舒服的姿态，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然后，他轻轻一笑。
“不过，这种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毕竟没有人愿意相信几千年的友谊还比不过那个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的死活的糟老头子。”
“……”
其实，霍德的语气已经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了。
但落在一些中心人物的耳朵里，就不免会感受到强烈的嘲弄感。
而瓦利表现的更像是受到了大刺激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说出了某些事实而已。”
事实……
这个词一下子将瓦利塞住了。
因为事实就是她的母亲逃了出来，还认为巨人在追捕她。
但是，歌洛雅又说过她从来都没有那样的想法。
比起追捕，那其实更像是搜寻。
“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瓦利不由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我的母亲她一定是……”
“她爱你这个孩子，和她选择了所谓的爱情，这不冲突。”
“……”
“不过说来还真是可笑呢，尽力维护她的安全的朋友没有让她产生安全感，反倒是从未庇护过她，甚至不闻不问的爱人让她无比向往。”
这简直就像是撕开了那一直以来塑造的美好印象。
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些冰冷的负面描述词汇。
薄情、自私。
“就这方面来看，她好像是与格莉德是一种人？不过她比格莉德好多了，至少没想着坑害朋友与亲人。”
“够了！”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歌洛雅就此爆发。
她大声喊着，接着又开始深深呼吸。
“这方面我也有责任。”
歌洛雅就此抿着嘴唇。
“也许是我一厢情愿的去强迫她，也许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此刻，女巨人紧闭着双眼，好似在忍耐着什么。
而她这样的情绪表露也证明她没有任何的隐瞒。
整件事似乎已经无比明晰。
“没有什么迫害，也没有什么追捕，也许只是单纯的……信任，没有了。”

第六十三章:所以一定要沟通
而在另一边。
在梣树之城外的那条宽阔的高浪之河的边上，完全相同的话题也正展开着。
不过因为赫佛琳自己从来都不算是当事人，只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所以她的情绪并没有多激动。
而同样作为一个外人，黛德丽在听完了她的叙述后反而是感觉到了浓浓的迷惑。
没有什么纠结、没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很快便察觉到了这件事之中最为异常的部分。
“难道说，只是单纯的信任？”
犹豫了一会儿后，她还是问出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因素了吗？”
“我不清楚。”
面对这个直指事实真相的敏感问题，赫佛琳就此摇了摇头。
“你应该明白，黛德丽，我的立场与身份决定我不能强行去介入干涉什么。”
而听到这里后，黛德丽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总觉得自己心情复杂。
因为赫佛琳与她的九个姐妹都是这样。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当然是因为她们那与巨人、神明都完全不同的‘海洋化身’的身份了。
这个立场决定了她们本身在九界之中的超然地位。
因为无论是谁统治九界，这都不会影响到她们的地位。
而久而久之便有了这样的一种默契。
她们可以随意的与人为友，但绝不会插手任何一件事。
哪怕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们在所有的种族内都有朋友也是一样。
很热情，这是真的。
但也很无情。
而这种特性也决定了她们虽然朋友遍地，但真正能走进她们的内心的人却没有多少。
强者注定会与那两个有矛盾的种族牵扯到一起，而弱者则永远避不开名为‘寿命论’的东西。
说到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美丽而残酷，充满遗憾与苦痛。
而这样的她们就学会了去旁观，仅仅是当成某种剧目一般观看。
“我们不会去过多的询问什么，也不会主动与参与什么。”
在黛德丽的面前，她就此开口说道。
然后，赫佛琳就这么笑了起来。
但在黛德丽的眼里，那种笑容怎么看都有些无奈的味道。
“就像是现在与你相处这样，我也从来都不会问你为什么要欺骗艾格瑟，也不会问你回到约顿海姆中来要做些什么。”
“其实……”
“停停停，没必要讲。”
就在黛德丽看上去好像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赫佛琳自己又马上阻止了这一点。
“我说了，我不会问，所以不要讲，毕竟有时候会很麻烦的。”
“我相信你。”
“但我不相信我自己，我也不希望我们这种立场被打破。”
“……”
黛德丽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所以说，只有像是泽布尔那样，才能成为你的知心朋友？”
“不，其实你也是我的朋友。”
面对黛德丽那番微妙的话语，赫佛琳想都没想就否定了。
“毕竟没有人规定过知心朋友不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
“也是。”
“不过你有一点说的没错，泽布尔和我的关系，比任何人都要好，因为她的状况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说到这里，赫佛琳的目光也不由投向了远方，那里是太阳所在的方向。
而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太阳下有着一座高峰，那里是约顿海姆最高的山峰，名为智慧之巅。
“你明白吧？因为她什么事情都不参与，所以我和她可以有很多话说。”
“嗯，我知道。”
黛德丽缓缓点头。
“其实你也可以。”
注视着那白发的姑娘，赫佛琳开口说道。
“我很久以前就说过，如果你愿意放弃人间的那些事，你也可以过上这种轻松悠闲的日子。”
突然听到了赫佛琳这样的话后，黛德丽先是一愣，接着又无奈的摇头。
很久以前，赫佛琳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不仅仅是她，就连泽布尔也提过这件事。
不过说到底这还是因为她们作为朋友，不希望看着当初的她去‘受苦’。
隐瞒身份当一辈子的王子甚至是国王，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要去欺瞒神明，这日子绝对不好过。
但现在，赫佛琳重新提起这些，让黛德丽感觉到有些怀念的同时，又感觉到无奈。
“你真的不知道我来到约顿海姆是为了什么吗？”
“……”
赫佛琳就此沉默了片刻。
“我不怎么在乎这一点，也不想问。”
“我……最近经历了一点事。”
“什么？”
“我父亲死了，被神害死的。”
“……”
“他们制作了一个人偶用来勾引我的母亲、篡夺我的王国，最后联手害死了我的父亲，之前我一直在忙这些事情，最终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复仇。”
突然间，赫佛琳伸出手来。
她搂住了黛德丽的肩膀。
“对不起。”
“没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很复杂，我无法从这些事情中抽身，所以只能说声抱歉。”
“没事啦。”
她们的脑袋就这么相互靠着。
而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黛德丽才将话题继续推进了下去。
“所以说，关于琳德的那件事就是这样了么？”
“嗯，至少我只看到了这些，我知道歌洛雅一直在为这件事奔走，但琳德就显得非常的……”
说到这里，赫佛琳的声音突然停滞了下来，而表情就变得奇怪了。
“非常的什么？”
听到赫佛琳一下子没了声音后，黛德丽不由开口问道。
“固执吧。”
犹豫了片刻后，赫佛琳用了这样一个不轻不重的词汇。
“她好像根本没在意过为了她的歌洛雅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她只在乎自己的孩子还有阿萨的神王。”
说到这里，赫佛琳不由无奈的摇头。
“再加上歌洛雅也不怎么会说话，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吧，久而久之双方就产生了隔阂。”
然后，高浪女士看向了那仍然在河边钓鱼、看起来有些无所事事的那个女孩。
“总之，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啊，无论是你，还是你的那位朋友，多讲讲话、交流交流总没坏处。”
然后，她伸手撞了撞黛德丽。
“去吧，去安抚一下她。”

第六十四章:终究不是
对赫佛琳而言，曾经那个叫做琳德的女巨人发生的事情其实不算什么。
也许有很多人为此而悲伤，但赫佛琳终究是站在观察者的角度上去看待这件事。
这意味着她对此不会有过多的共情。
而现在，她之所以会拿出这种事情来讲，为的也仅仅是提醒自己的朋友罢了。
“如果你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无论是我还是泽布尔，都会很伤心的。”
就这么注视着黛德丽的背影，赫佛琳低声说道。
然后，她又抬起头来、注视着约顿海姆的天空。
“在看什么呢？”
此刻，有声音响起。
当赫佛琳将目光投过去的时候，见到的是之前忙着做饭的女巨人。
艾格瑟，现在的她就站在她的面前。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对于同样作为朋友的艾格瑟，赫佛琳也没有说的太多。
她不愿意再牵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很快便开口了：
“午餐弄好了么？”
“怎么了？你饿了？”
“没有，你知道的，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赫佛琳笑着。
她的嘴角上扬，看起来透着一副轻松愉快的态度。
“硬要说的话，只是有些馋了。”
“哇喔，但遗憾的是现在还没有办法直接开饭呢。”
艾格瑟似乎并没有对此表示怀疑，她只是笑着开口。
“虽然大部分都弄的差不多了，但还差最后一些。”
“什么？”
“汤。”
听艾格瑟说到这些的时候，赫佛琳看了一眼火堆，而夹在火堆上的汤锅正咕嘟咕嘟冒泡。
庞大的热气甚至让锅盖一动一动的。
“还没好么？”
“还有最后那么几分钟吧，我掐着时间呢。”
艾格瑟就这么望了一眼那正在炖煮着的汤水。
“等过一段时间才行。”
“我现在可是已经闻到香味啦。”
突然间，赫佛琳就要起身往汤锅还有烧烤那边跑去，但没等她走两步，她便被那巨大的身影拉了回去。
“都说了现在不行啦，别闹！”
虽然艾格瑟自认为在厨艺方面不是天下第一，甚至真的要排名的话，她或许还是排不上号的。
但是，精通厨艺的她总是有着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追求，那就是她不希望在自己基本上搞完了这些事情的时候还被插一脚。
“明明等着就好了，不要急呀。”
当然了，说是那么一点点小洁癖也没关系。
总之，在艾格瑟的拖拽下，赫佛琳整个身体都朝着艾格瑟倒了下去。
但就在那一瞬间，那身体却悄无声息的化作流水泼洒在地面上，
“嗯？”
艾格瑟只是感觉自己的手湿湿的，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泼洒的流水又很快汇聚、勾勒出女人的身形。
“略略略，追不到我追不到我~！”
就在她愣神之际，那个女人却已经跑远了。
“别跑！”
一场明显就是在胡闹的追逐开始了。
艾格瑟追，赫佛琳跑。
也许因为双方都有着强大的力量吧，她们的追逐也不仅仅局限于地面，甚至已经飞跃上了天空。
赫佛琳化作浪涛，而艾格瑟动用的则是纯粹的魔法。
她们就好像有着某种默契一样，只是单纯的追逐而已，并没有再加入其他的什么元素。
一时间，那种喧闹的声音就这样扩散开来。
而另一边，海拉也静静聆听着这种喧闹。
因为自己本来就有些心虚，她都不敢直接直视那在她眼里显得无比耀眼的身影。
也就是偶尔望上那么一眼。
对她来讲，只要这样就很满足了。
然后，就在她有些失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
“啊！”
一下子被吓了一跳，海拉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结果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摇晃，下一刻就要扑到宽阔的河流之中。
也好在黛德丽眼疾手快，一把就拉住了她。
“小心点。”
“你吓死我了。”
听到这抱怨的声音，黛德丽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在想事情？”
她开口问道。
“嗯。”
犹豫了一会儿后，海拉就此点了点头。
“在想什么？”
“……”
她一时间没什么回应，目光略显游离。
而那种眼神一定程度上标明了她自身的态度。
不过吧，海拉自己可能并不知道这一点，她甚至有那么一点想要逃避。
“我在想……”
“嗯？”
“我在想那个太阳。”
终于，就像是找到了某个救命稻草一般，海拉迅速拽住了这个话题。
“之前我就在想这种事情。”
看着这姑娘那略显躲闪的目光，黛德丽只是缓缓点头。
“什么？”
“它好像没有动过。”
“因为约顿海姆的日月转换有着自己的一套运转规律，它就位于智慧之巅上。”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太阳和月亮就在那座看起来很高、无论哪里都能看得到的山上？”
“是啊。”
“那么它是你的那位朋友在控制吗？”
“并不是，那里其实比宫殿的位置要高很多，一般是不会去到那里的。”
“哦。”
然后，双方就这么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海拉发觉自己实在是不擅长展开话题，所以莫名有些憋屈。
至于黛德丽，她也不紧不慢，目光就这么缓缓在她的身上打转。
而实在是忍受不了她的这种视线，海拉终于又开口了：
“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的语气里有那么一股子自暴自弃的态度。
不过黛德丽只是伸出双臂，她就这么搂住了海拉。
有那么一瞬间，海拉感觉有些不适应，所以下意识挣扎了一下。
但在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挣脱后，她还是放弃了挣扎什么。
然后，她缓缓将脑袋搁在了黛德丽的肩膀上。
“辛苦你了。”
黛德丽柔声说道。
她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一手轻拍她的后背。
而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海拉的身体在发颤。
她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眼眶有些发红。
“黛德丽，我们这样欺骗她真的好吗？”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
她的声音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这种事情她没有办法做出什么选择，也正因为她迟迟没有办法做出决定，所以才会苦恼，才会不安。
“我想和她说。”
海拉低声说道。
“说什么？”
“说好多事情，但是……”
“嗯？”
“但是她终究不是……”

第六十五章:我懂什么?
那颤抖的低语就这样在黛德丽的耳边徘徊着。
从海拉的声音之中，她听出了茫然、也听出了苦痛。
而与此同时，这番话其实也证明了她本身的理智。
也许是因为那漫长的孤寂岁月已经让她磨练出了无比坚强的心态？
又或许是她已经看清楚了事实？
黛德丽不清楚这其中的起因，但现在，这种缘由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现在，重要的是海拉并没有沉浸在这温柔的幻象之中，而她的内心其实已经做出了抉择。
无论再痛苦、无论再不安，她都选择去拥抱现实。
没有给它施加什么伪装，也并没有擅自去认为什么。
她已经有了无比清晰的认知。
“我知道她不是，黛德丽。”
“我知道，这一点你昨晚就已经说过了。”
轻轻放开了这姑娘后，黛德丽双手捧住了海拉的脸。
她眼眶发红，眼睛里也有晶莹的泪滴在打转。
但是，这种情绪表露已经好了许多。
而在昨晚，她哭的比现在还要惨。
“没事的。”
她轻轻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但是我放不下。”
海拉低声说道。
“我放不下，所以我现在还在这里，我明明知道她不是，但我还是跟出来了。”
“所以说没事的。”
眼见海拉的情绪又激动起来，黛德丽只是重复着自己的那番应当算是宽慰的话语。
而与此同时，她也有些懊恼。
因为她发觉自己有些词穷。
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不会安慰人，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干巴巴的。
因为这件事情过于复杂，她甚至没有办法去剖析、分析什么。
更何况海拉本身的态度也不算是摇摆不定。
不过说到底，这一切的源头还是那个词汇啊。
母亲。
这个称呼对于孩子们来讲本身就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这是一种无法拒绝的魔性。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之事的话，孩子本来就应该对父母有所依赖，这是一种无法拒绝的天然好感。
而这一点即便是放在黛德丽自己身上也是说得通的。
她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父母，即便赌气出走、定居天赐之城，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爱他们。
也正因为她同样知晓这个词汇本身所蕴含额重量，所以在某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天塌了一般。
而现在，即便这些事情已经全部结束了，她的父亲留给她的哥特王国也重新恢复了平静与统一。
但是，即便是现在，一旦想起来，她的内心还是会作痛。
不仅仅是父亲的逝去，还有母亲的背叛。
“午餐已经准备好咯！”
就在两个女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刻，传来的声音迅速打破了这种忧伤的氛围。
是艾格瑟的声音。
本来，黛德丽心情还是有些沉重的。
但在听到那位女巨人的呼唤后，她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但紧接着，她却发现海拉的状况好像并不适合回应。
她的眼眶还红着呢。
“调整一下。”
黛德丽说道。
“你现在……”
但没等她说完，海拉便直接转过头去。
“来啦！”
她开口喊着。
那声音要多甜有多甜，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快乐的小姑娘一样。
而她的这番声音也让黛德丽一愣一愣的。
“快！”
“什么？”
“帮我看看我脸上哪里有问题。”
“没事的，就是眼眶有些红而已。”
“好。”
然后，她就突然俯下身去，捧起清水便往自己脸上扑，看上去就像是在洗脸一样。
“钓鱼也有些累，总该要洗洗脸的。”
她就这么说道，双手不断揉着眼眶。
然后，她就以这样的状态跑向了艾格瑟那里。
“来了来了！午餐吃什么呀！”
“很简单的烤鱼，炖汤，另外之前还提前准备好了面包与甜点。”
“甜点？是什么？”
“是我提前烤好的蛋糕。”
她们的对话就是这样无比朴实。
只是，艾格瑟也不可能直接无视海拉现在的状态。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钓鱼有些无聊，然后就有些犯困了。”
“晚上没睡好么？”
“嗯，其实昨天兴奋了一晚上，然后之前就想着洗把脸清醒一下，接着眼睛里就进水了。”
这样的对话显得无比流畅，而且除去她之前那种匆忙的行径外也没什么破绽。
更重要的是，她在笑。
黛德丽察觉得到，这并不是什么伪装，而是她发自内心的喜悦。
明明之前还感觉到悲伤，但转眼间就能用笑容去面对。
要说为什么的话，这大概就是那个词汇的力量吧。
“母亲……”
这个词汇就是有着这样的力量，即便是最为理智的人，也会被这些调动起内心深处的情绪。
它能让处在悲伤之中的海拉直接浮现出那种眷恋与笑意，也能让本应该冷静的人迅速暴怒起来。
而现在，在梣树之城的领主书房中，便发生着类似的一幕。
“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我母亲的妄想吗！”
霍德的耳边就此爆发了呼啸之声。
“你想说她死在了自己的妄想之中！”
然后，他便感觉衣领那边一紧，整个人就这么被愤怒中的游侠提了起来。
‘咚’
然后，背后一疼，他就这么被瓦利按在了墙壁上。
但是，就在他想要继续发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了。
庞大的力量缓缓浮现，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面前这个男人强行挪开。
“冷静一点，然后动动你的脑子，仔细想想，没有人要迫害琳德。”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歌洛雅。
这个女巨人也面无表情。
“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当然只能出在你母亲的身上。”
“这不可能！我的母亲，她……”
“她选择了那个可能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的所谓爱人，并且开始怀疑她的朋友，而目前能知道的只有这种事情。”
“所以说你又懂什么！”
“……”
听到这里，霍德就此沉默了下来。
他倒不是没话说，只是他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讲的了。
因为现在的瓦利已经胡言乱语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吧，因为这就是一种非常单纯而幼稚的心态。
作为一个孩子，他自然对母亲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再加上那种生产与救命之恩，琳德就是他的一切，他当然不会允许其他人对自己的母亲有任何的侮辱。
但问题是，现在的问题是，这是事实。
“我当然不懂你。”
霍德低声说道。
“你不是知道么，我又没有父母。”

第六十六章:不希望有污点
这话就这么一出，一种诡异的沉默氛围就此扩散开来。
而歌洛雅自己不由抬起头来。
她那严肃如冰山的面容下意识浮现出一抹惊愕。
不知道到底是一开始就知道某些真相，还是震惊于霍德的勇气。
有些东西毕竟是不能随便说的，更别说歌洛雅自己还是无比重视亲缘关系的约顿族巨人。
而且别说是巨人了，其实即便是在人类的社会之中，这种话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讲出来。
因为几乎就是在潜意识里，所谓的‘拥有’总是比那种‘一无所有’要来的高贵。
更别说是父母家长这种几乎牵扯到了成长环境与个人生活的重要因素。
而几个关键词几乎能完全点明这方面的事情。
优越。
自尊。
伤痛。
前者必然会引发后者的躁动，而因为后者的存在，即便自身一无所有也难以有勇气承认。
但是，这个家伙。
歌洛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现在难道是什么比惨大会吗？
而另一边，即便是瓦利自己都有些懵。
他本来还在暴怒的状态之中，但神情却突然抽搐起来。
他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他开口之前，霍德还是将他堵了回去。
“即便你将我当成其他的什么人，我也只能说，那个家伙也不被父母宠爱，被利用完就扔，所以我心底没有任何的留恋。”
说到这里，霍德紧握成拳。
他轻轻捶着自己的胸膛。
‘咚’
声音有些沉，而那突然响彻的闷响从一定程度上也诠释了他之前所动用的力量究竟有多成。
“咳咳咳。”
也许是因为力量有些大了，即便是身为当事人自己的霍德都不由咳嗽了两声。
甚至，他还抽了两口冷气。
“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我才能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这种事情。”
因为不曾拥有过，所以不会在这方面感情用事。
“不过说到底，我不是琳德的朋友，也不是她的孩子。”
霍德低声说道。
“其实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
然后，瓦利就这么低下了头。
他现在发觉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喉咙也无比干涩。
霍德的那种近似自爆一般的话术不说效果极佳，但至少能让他从那种感情用事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他冷静吗？
当然不是，但他至少保持着安静。
而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所以，这就是全部了吗？”
他询问着，那有些昏沉的目光不由在霍德与歌洛雅之间打转。
“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对不对？”
瓦利的理智终究占据着上风。
且不提他究竟有没有怀疑过同样作为当事人的歌洛雅，但他至少明白，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他的母亲的那些作为都不太符合常理。
说不通。
即便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瓦利一时间都想不到。
而在强烈的情绪翻涌之下，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越来越沉。
而在霍德的眼里，他眼皮其实都已经睁不开了。
“接连数日的不眠不休，外加昨晚应当算是高强度的战斗，早就到极限了吧。”
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我早就说过了，好好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反正你看之前歌洛雅自己也在休息不是么。”
他随意的望了一眼歌洛雅，她依旧面无表情。
而这下子，霍德自己反而有些尴尬了。
毕竟他本来是想要稍稍活跃一下氛围。
语气也稍稍显得轻松一些。
但是，之前的那番话语毕竟显得过于沉重。
逝者。
朋友。
母亲。
这些词汇其实单单拿一个出来就是不容许开玩笑的严肃话题，更别说全部汇集于一身了。
琳德，这个女人看起来人缘应当是相当不错的，更何况她还将自己的全部都倾注到了作为孩子存在的瓦利身上。
“好吧，看起来你们并不想谈这种事情。”
‘扑通’
突然间，瓦利的身体突然向前倾。
如果不是双手撑着的话，他的身体估计都会直接摔倒在地上吧。
但即便是这样，他的身体看上去在发颤。
“我只想知道。”
瓦利的声音颤抖着，无时无刻不在诠释着他如今的精神状态。
而且也不仅仅是精神，他那巨人与神明混血的身体也到到达了极限。
也许，支撑着他的只有那份追寻真相的不忿与执念了。
“这一定不是全部，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他那几乎发红、布满血丝的眼睛就这么在霍德与歌洛雅的身上来回打转。
他太希望得到一个答案了。
而且，对于那份答案，他也是有着自己的要求的。
作为孩子、作为琳德拼尽全力、付出一切才生下的唯一的孩子，他不再希望听到有人从各方面继续去抨击他的母亲。
这当然是正常的，但不免有些任性。
但是，这也不是不行。
“这其中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看着瓦利那双眼布满血丝的模样，霍德低声说道。
“毕竟仔细想想，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完全讲清楚，比如……”
‘咚’
伴随着有些沉重的声响，瓦利的身体终于完全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脑袋甚至都毫不留情磕在了地板上。
他终于坚持不住了。
又或者是因为，他终于听到了能让他安心的答案？
至少原因不该全部归咎于琳德，这个答案让他彻底安心，所以才熬不住吧。
“所以我也说了，休息一会儿不好么。”
只是，不管他现在怎么吐槽抱怨，瓦利基本上是听不到的了。
根本不需要魔法，他已经进入了睡眠之中……好吧，其实这更像是直接昏迷了。
“所以，现在怎么办？”
“你将他带回去吧。”
歌洛雅说道。
“对你这样的巫师来讲，这种事情应该很轻松吧。”
“不，不能这样，我觉得他应该留在这里。”
与此同时，霍德明显秉持着与歌洛雅截然相反的态度。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而且说不定明早就会离开梣树之城。”
然后，双方就此陷入了莫名的僵持之中。
“相信我，有些事情你来说比较好，你看这么说出口，他都不信。”
“……”
歌洛雅就此陷入了迟疑之中。
“那他真的是……”
“你不是已经确认了这一点么？”
“那么，是那个糟老头子干的么？”
“是，他借用琳德的身体让曾经的狩猎之神‘重获新生’。”
“咚”
歌洛雅一下子猛地捶桌子。
怒火中烧！
但在几次深呼吸后，她还是平静了下来。
“行了，你可以走了。”
接着，又是一阵静默，但霍德却并没有如同她想的那样干脆利落的离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
“因为我有一件比较好奇的事情。”
“什么？”
“那个老东西是怎么与琳德相遇的？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对这种事情闭口不提。”

第六十七章:怎么又是他啊!
霍德最终还是离开了歌洛雅的书房。
而就在他一路走下去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之前那个看他不爽的女人。
似乎是叫格莉来着？
霍德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但之前好像听到歌洛雅是这么喊这个女人的。
不过名字什么的只是一种称呼而已，霍德也不关心这些。
现在的话，他好奇的是这个女人的状态。
单单是看到他就直接迎面走过来，他不由有了那么一个有些古怪的猜测：
这个女人，不会之前一直都在附近徘徊吧？
难道说在书房的门关上后，她就一直没有离开？
那么问题来了，这间书房的隔音效果如何？
仔细想想，歌洛雅应该没有蠢到连隔音措施都放弃吧？
作为自己的书房，禁止任何的声音外传应该是必须要准备的措施，因为声音到处乱传的话显然会很麻烦。
但仔细想想，如果让这些仆人发现自己那堪称完美无瑕的女主人有那样失态的一面，好像也不错？
反正霍德本身是一个局外人，他也不在乎歌洛雅会不会社死或者人设崩塌什么的。
如果有的话，那一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
就在霍德的想法变得稍稍有些恶劣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
也没有闲着，他就此开口发问。
而在听到霍德那先发制人的提问后，名为格莉的女人只觉得一阵胸闷。
“这是我要问的事情。”
几乎想都没想，她直接回了那么一嘴。
但很快，她发现有些不对，因为这个男人的目光就这么变得诡异起来。
“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难不成我该从书房的窗户那里直接跳出来么？你难道忘了是你带着我们来这里的么？”
一连串的吐槽下来，格莉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我知道！”
格莉就这么一下子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完全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她就单纯的凭借声音将霍德的那番吐槽压下去。
“啧，大嗓门。”
霍德又吐槽了一句。
说实话，他今天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掏耳朵了。
但这番动作落在格莉的眼里却像极了嘲讽，她都感觉自己头又开始疼了。
格莉显然没有什么吵架经验。
作为歌洛雅的仆人，没有人愿意得罪她们，而在她们恪守规则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人专门去挑衅她们。
她本身就算不上伶牙俐齿，又没有什么锻炼的机会，所以现在只能干着急。
而越是嘴笨的人，这种时候就越是焦躁。
当那种焦躁涌上心头时，她都感觉自己舌头打结了。
“我不管这些！”
最终，她直接选择跳过了这种乱七八糟的话题。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
“你身边的那个家伙呢？为什么现在只有你自己出来了？”
“啊，那个家伙啊。”
说到这里，霍德嘴角一扯。
落在格莉的眼里，这种表情无比诡异。
明明就是在笑，但又有嘲弄的味道。
简直就像是在等着看笑话一样。
想到这里，格莉不由屏气凝神。
她一边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又注视起这个男人的面容。
而在她的注视下，他缓缓开口：
“那个家伙，最近可能要麻烦你们了。”
“什么？！！”
格莉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拉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说什么？”
“我说，他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霍德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就此转身离去。
他直接走下了阶梯，速度很快。
“你等等，说清楚啊！”
就在格莉想要追下去的时候，却听到了自己女主人的声音。
“格莉！你在外边吧？”
“歌洛雅大人！”
气的牙痒痒，格莉却没有办法。
她只能听从自己女主人的命令，重新来到了书房之中。
不过，就在她走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个直接趴在了地上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名字，她只知道他是跟着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来到这里的。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了么？你跟我走一趟吧。”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人类仆从后，歌洛雅便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她的双手绽放出了魔法的辉光，符文就此一闪而过。
接着，半透明的屏障直接从地面升起，宛如床铺一样将这个男人的身体托了起来。
“大人。”
“嗯？”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叫瓦利，要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但是……”
“怎么了？城堡之中应该还有空着的房间才对。”
“他到底是什么人？”
“……”
听到了自己仆人那充斥着疑惑的提问后，歌洛雅神色一暗。
“他……”
歌洛雅就这么注视着那个睡相并不雅观的家伙，他趴着的姿势难看极了。
但正因为这样，歌洛雅才会感觉到久违的怀念。
面容就此逐渐重叠，而她记忆深处的那个身影也愈发的清晰起来。
不仅仅是琳德，琳德一直都是一个很文静的姑娘。
而从这个叫做瓦利的年轻人身上，她看到的是更为久远的那个人。
“奥文戴尔……”
她低语着。
原本，她本来以为这个名字永远不会再从自己的嘴里出现了。
因为他已经离开了约顿海姆，前往了阿斯加德。
她所知道的最后的消息，是他的婚礼。
他与那个叫做希芙的女人的婚礼。
然后，他就此没了消息。
但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奥文戴尔的孩子会与琳德扯上关系，而他们甚至会是同一人。
“我早就让你不要离开约顿海姆了，结果都死了……”
她就此看着书房的窗外。
因为高度的原因，那里能见到一部分梣树之城的风景。
“大人？”
以格莉的听力，她根本没听到什么。
而不等她多问，歌洛雅又开口：
“对了，你们不用多关照他，替他准备好饭食就行了，这家伙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
“好。”
对歌洛雅的那番指令与关照，格莉并没有任何的异议。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听从指令的生活了，但让她好奇的是，歌洛雅仍然没有什么动作。
她根本就没出房间，反而待在窗户那里。
“歌洛雅大人？”
“没什么，走吧。”
女巨人就此离去，而格莉则好奇的望了一眼。
结果，她看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色身影。
怎么又是这个家伙啊喂！

请个假,临时有事,现在还在外边
@@@@本来预计着晚上9点可以回到家的，那么今天就不用请假了。
结果出现了小小的误差，一时间回不来，到家估计要凌晨了。
就是这样orz
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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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请客吃饭?
梣树之城之中、领主城堡之前的那条道路上，霍德就站在那里。
刚刚从里边走出来的霍德并没有急匆匆的离去。
他反而就站在那里，接着回头望着整座城堡。
歌洛雅的城堡与乌特加德的房屋是不同的。
乌特加德的屋子有着庞大的魔法笼罩。
虽然从窗户那里可以看到内部的景象，但只要门窗紧闭，即便是巫师也没有办法看到内部活动的人影。
而这突出的就是一种震慑。
源自‘未知’的震慑。
结合起乌特加德本人的性格与流传在约顿海姆之中的风评，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情需要拜访、又或者是如同艾格瑟这样的熟人的话，那么大部分人都会对他本人的住处敬而远之。
的人歌洛雅的城堡则是另一种风格：
堂皇大气！
除去最为基本的防护性质的魔法外，这里并没有什么遮蔽视觉的幻术。
因此，霍德单单站在城堡的门口，眼光稍稍尖一些就能看到书房的窗户那里的身影。
实际上，他与歌洛雅正对视着。
但是，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默契可言，更没有要传达的话语。
所以很快，歌洛雅就这么离去了。
不过，霍德却也没有直接离去，他只是叹着气。
“瓦利、歌洛雅、琳德。”
他就此念叨着这三个名字。
而此刻，他的神色已然变得严肃起来。
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算得上是相当复杂了，而且短短几句话根本讲不清楚。
所以，霍德才会选择将这个家伙留在这里，让歌洛雅来照料。
而霍德也相信，歌洛雅其实有很多话要和现在的瓦利说。
也许歌洛雅会因为奥文戴尔的事情迁怒于他的孩子？
没关系，还有个琳德在那边撑场面，这足以将歌洛雅自己的不忿与怒火镇压下去。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就现在而言，瓦利……或者说曾经的狩猎与冬日之神乌勒尔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也是唯一能让歌洛雅自己感觉到熟悉的人了。
所谓的缅怀就是这样，即便会感觉到痛苦与遗憾，但也绝不愿意就此松手。
一定会紧紧攥在手中。
“希望你能对他稍稍变得坦诚一些吧，至少将事实的真相告诉他。”
注视着那已经没有了人影的书房窗口，霍德就此低语着。
然后，他直接转头离去。
而霍德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一番感叹，还是因为歌洛雅并没有对他说出那具体的原因。
要说琳德为什么如此坚持，那么她与众神之王奥丁之间的爱情绝对是绕不过去的话题。
但是，歌洛雅却拒绝谈论。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一点？
霍德对此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与猜测。
但是，如果歌洛雅知道具体的缘由的话，那么她的沉默本身就透出了一些比较重要的讯息。
逐渐，一个词汇缓缓在霍德的脑海之中回荡着，再也无法被抹去。
“名誉……”
他低语着。
如果真的如同他所知晓的传说相差不远的话……
“如果歌洛雅真的是为了守护琳德的名誉的话，那么这件事就遭透了。”
霍德抬起头来，注视着天空。
但隐约之间，他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不忿。
他不知道琳德是谁，只是，对于这样的行为，他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真是糟糕透顶。”
逐渐的，那个糟老头子的面容又浮现了出来。
以前只不过是某种想象，所以要多丑陋有多丑陋。
如果愿意的话，霍德甚至能把某个糟老头子想象成一个猥琐的色老头。
但是，他却已经见过奥丁了。
在那据说可以显示个人命运的迷雾岛屿上，他与奥丁有过短暂的冲突。
因此印象由其深刻。
那个老头子，他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表情与情绪可言。
而这么一想，似乎又充斥着莫名的违和感。
“算了，现在想这么多干什么。”
最终，霍德还是放弃去思索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对他而言，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过现在他能做什么？
突然间，正在思索着日后行程的霍德一下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梣树之城的事情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吧，而接下来按照预定计划应该是前往智慧之巅、去拜访黛德丽的朋友——智慧公主泽布尔。
不过，这也必然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话，时间也正好卡在一个无比尴尬的位置。
黛德丽和海拉去和艾格瑟野餐了，而现在恰好是午餐时间，她们也没有理由直接回来。
而对霍德自己来讲，他剩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大概就是掐着时间点回旅馆做饭了吧？
这么一想，霍德突然就发现自己就这么空闲下来了。
至少在晚餐时间之前，他有着足够的自由时间。
那么应该做些什么呢？
不，重要的是现在能做些什么。
而就在霍德正思索着的时候，他感觉光辉似乎变淡了一些。
而当回过神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也阴影所笼罩。
“嗯？”
当他重新抬起头后，见到的是自己所熟悉的面容。
“乌特加德？我还以为你直接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呢。”
也没有多紧张，霍德只是平静的说道。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像是在调侃什么，但巨人显然没有在意这种事情。
“和歌洛雅聊完了吗？”
“差不多，接下来就是她和瓦利自己的事情了。”
“嗯，那么接下来你应该有空了吧？艾格瑟她们还在那边钓鱼野餐，没回来。”
“嗯？你有事？”
“请你吃饭，去不去？”
“哈？你还有这么好心？”
一时间，霍德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哦，有人请我吃饭，我想了想，觉得你也应该去一趟。”
“所以说，真的会有人请你吃饭？”
“真的有，你不要小看我。”
这个家伙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当霍德跟着他到地方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栋民居，而民居内则是一张无奈且恼怒的面容。
“你这家伙怎么过来了？”
那是一个巨人，而现在的他本身就在厨房里，看上去无比忙碌。
“我？我来帮你呀，一个人很忙吧，贝利。”
是的，这个巨人就是贝利，而乌特加德则很不要脸的贴了上去。
“你走啊！”
见到这一幕后，霍德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正在疯狂抽搐。
而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后，他不由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说的有人请你吃饭？”
…………
…………
…………
…………
各位早_(:з」∠)_

第六十九章:巨人贝利与他的妹妹
霍德觉得自己早该明白的，乌特加德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要请他吃饭的朋友。
说到底，所谓请客吃饭的应酬终究只停留在人类的社会之中，因为寿命等种种原因，巨人们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应酬。
即便想要找乌特加德设计房屋，那么直接找上他的那个建设中心就行了。
那么，在约顿海姆之中，所谓请客吃饭到底有什么含义呢？
它其实就只有一种含义，那就是朋友或者亲人之间的一种聚会。
无论规模大小，他们都会在极度放松的状态下相互交谈，然后进食。
而对乌特加德自己来讲，这是根本做不到的。
为什么？
首先他本身只是洛基分离出来的生命，换言之就是没有父母与其他的亲人。
本身就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
然后，因为他本身的性格外加肩负的重任，他看上去好像认识许多人，但却不会与他们过多的接触。
吃饭？
别了吧，万一酒喝多了脑袋一抽怎么办？
总之，不管站在什么样的角度上，他都不会去参加所谓的聚会。
没必要，而因为他表露在外的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更没有什么人会去主动邀请他。
哦，或许是有的，但那个人霍德也认识，她叫艾格瑟。
但艾格瑟终究是特殊的，而除去她之外，乌特加德也不会有其他的、关系能好到这种地步的人了。
“我早该知道的。”
注视着那个死皮赖脸的巨人，霍德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这样说，你看贝利现在不在做大餐么？”
“去你的！”
在听到乌特加德那么说后，名为贝利的巨人一下子就拉高了自己的声音。
“别在这恶心我，我闲得慌啊做给你吃。”
“别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滚！谁和你是朋友！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别吧，我们上次一起喝酒不是很开心吗？”
好家伙，你这已经不仅仅是脸皮厚了吧？
在听到乌特加德的话后，霍德嘴角不由开始抽搐起来。
现在，他甚至都怀疑这家伙是在故意整活。
关于巨人贝利喝酒的事情，霍德所能想到的便是乌特加德这个家伙用连接自家酒窖的酒杯作弊的事情。
也正是那一次的打赌，听说让贝利吃尽苦头。
而这家伙现在又拿出这件事情来讲……
“你这真的不是在拱火吗？”
霍德不由如此吐槽道。
但是，他的这番吐槽现在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收获。
因为乌特加德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而至于贝利，他更是被气的面色涨红。
“你还有脸说这个！你居然敢拿走我妹妹送给我的项链！”
“我不是还给你了嘛。”
即便说起曾经的事情，乌特加德的神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依旧嬉皮笑脸的。
而很快，他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这种事情不能怪我吧，你自己也不是同意这番赌注了吗？”
对贝利而言，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更改的事实。
所以，他不由为之语塞。
贝利一句话都讲不出来，而内心深处的急躁一旦无法宣泄，便会迅速蔓延。
逐渐的，他那巨大的脸变得更红了。
那种恼怒与羞耻直接爆发了出来。
“烦死了！”
说白了，他自己也相当后悔。
而那种焦躁在头脑之中蔓延，让他逐渐失去了一定的判断力。
见到这一幕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重点并不是赌注吧？”
眼见双方似乎没什么话好说，他不由开口了。
“重点不是酒杯有问题么。”
而这声音对现在急躁的贝利而言简直如同天籁一般。
巨人下意识便看向了人类所在的方向，他的眼睛下意识便充斥起了感激。
但紧接着则是一抹疑惑与惊讶。
之前的话，因为乌特加德这个家伙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所以他根本没来得及关心这家伙带来了什么人便和他吵了起来。
而现在，就这么一看，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瘦弱的人类。
“啊，是你。”
贝利的记忆毕竟不差，所以很快便认出了霍德。
昨天毕竟见过。
“你先坐着吧，等会儿我给你拿瓶酒。”
然后，他又回过头去。
“好家伙，差点又被你绕进去了！这明明就是你作弊的事情吧。”
“作弊？”
不过，乌特加德可是老赖皮了。
即便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但他却根本没有低头的意向。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么？”
“你说我绝对喝不完这酒杯里的酒……？”
贝利不假思索便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但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他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对咯，我之前就说过你绝对喝不完这酒了，是你自己说自己一定能喝完的，然后我们才打赌的。”
说白了还是利用贝利那急躁的心态呗？
这话也能拿出来讲的吗？
这明显就是一种诱导式的激将法好不好？
霍德当然能看出这言语之中的陷阱，但贝利似乎不能。
他倒不是真的头脑简单，只是突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
“我……”
“行了行了，搞什么呢，这种话也别拿出来扯了。”
没等贝利多想些什么，霍德便迅速打断了这种没营养的话题。
“所以你带我来到底是想干什么的？乌特加德。”
反正他是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带他来到这里绝对不是单纯的吃饭，不然没有这个必要。
而如果没记错的话，贝利的妹妹吉尔达还有父亲都在米德加尔特来着？
一想到这里，霍德便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行啦，不逗你了。”
眼看着那个人类已经将话题挑明到了这个地步，乌特加德也稍稍后退了半步。
“我其实是来找你爹和你妹妹的，他们已经回来了不是么？”
听到这里，贝利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魔法涌动，虹色的光辉就此闪烁起来。
它就在门后浮现着，甚至单纯的房门都无法阻隔那种连空间都能震荡的气息。
接着，两个磅礴的生命气息毫不遮掩的开始回荡。
因为这一连串的变化，霍德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一扇紧闭着的房门。
说起来，这屋子的门与周围都显得格格不入的。
不因为其他，因为它显得有些小，至少对贝利这样的巨人而言显得太小了。
因为这明显就是人类使用的。
就在霍德案子思索的时候，声音传来：
“老哥！我回来啦！”
‘喀拉’
房门就此打开，而小小的身影直接飞扑过来，如同飞跃一般挂在了高大的贝利的身上。

第七十章:曾经见过?
飞跃出来的是一个小女孩。
而且并不是形容她年纪小，而是她的身体看上去实在是太小了。
贝利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巨人，他的身高已经有五米，但那个小姑娘在霍德的眼里都显得有些小了。
就霍德随便粗略一眼目测下来，大概也就一米多那么一点。
而这样的她一举一动都透出了那么一股轻盈之感。
那突如其来的飞跃之举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在飞行一样。
至于现在，当她挂在贝利的身上时，就像是一个小挂件一样。
该怎么说呢？
看起来就充斥着槽点？
大概就是这样吧。
而面对着自己的妹妹，贝利却并没有直接大吼大叫。
准确来讲，现在的巨人其实发不出什么大的声音。
他眼神颤动、嘴唇也翕动着：
“回来就好……”
仔细聆听之下，霍德才听出这个耿直的巨大汉子口中吐露的言词。
见到妹妹高兴吗？
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与此同时，贝利心头发散着的其实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激动。
毕竟，他的妹妹名义上打着逛街的名号，但这不亚于半只脚踏入了幽冥世界。
要知道那个地方可是米德加尔特，是人类的世界，而他们这样的巨人也与那些被驱逐出去的家伙不同。
被驱逐、因此才到米德加尔特兴风作浪的家伙大多都已经与诸神当成了一种默契的协定。
毕竟就现在而言，一旦被驱逐，他们便会在奥丁的那位居住在铁森林中的情人麾下生活。
格莉德本身就是铁杆的阿萨派系。
但是，他的父亲与妹妹却不一样。
在铁森林的通道被身份敏感的埃策尔打通之后，他们便伪装自己的身份，以人类的姿态混入了米德加尔特。
这是为了探听消息没错，但这种行为是十分危险的。
一旦被诸神发现，那势必会遭遇到难以想象的危机。
而作为留守在约顿海姆中的亲人，贝利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仔细算起来也有数年的时光了吧。
虽然这短短几年在巨人们自己的时间观上来讲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时间的流速终究没有什么变化。
即便是有着数千年寿命的漫长生物，每日见到的日出日落的时间是一样的。
数年不见与数年知道自己的亲人在做危险的事情，这完全是两回事。
在这种强烈的激动冲击还有放松之下，贝利也就这样默不作声。
作为兄长的他就这么注视着自己那如同孩子一般的小妹，看着她挂在自己的身上。
而那个叫做吉尔达的小姑娘似乎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老哥，你说话呀！”
那稚嫩的声音就这样徘徊着，而女孩则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整个身体都在他的身上爬。
从胸口爬到了肩膀上，又从肩膀爬到了手臂上。
而见到这一幕后，贝利不由抬平了自己的手。
而为了避免自己的妹妹突然摔下去，他甚至伸出了另一只手，想托着她。
“小心点。”
贝利开口说道。
而这样的态度与之前对待乌特加德的表现截然不同。
而那个小姑娘却只是笑着。
“诶嘿嘿，没事啦。”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抱着自己哥哥手臂的她却仍然只是挂在那里，那种吊着的模样让人想要吐槽的同时却又不免万分担忧。
不过，贝利明显就是不忍心训斥自己可爱的妹妹，所以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如同一块大木头一样，任由这个小家伙爬上爬下的。
而除去温馨之外，当这一幕落在霍德的眼里时，他还感觉到有些诡异。
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
吉尔达似乎并不是真正的孩子。
她虽然一直维持着小孩子的样貌，但这其实是为了避开她身上的那番关于婚姻的预言的手段。
而就真正的年龄上来讲，她已经不小了，说不定年纪比艾格瑟还要大也说不定？
虽然霍德不知道一个确切的数字，但这样看起来还是蛮诡异的。
而逐渐的，他看向那个女孩的目光也变得诡异起来。
她的心智应该不至于停留在小孩子的阶段吧？
“嗯？”
而就在霍德的目光产生了些许变化的时候，吉尔达自己也察觉到了什么。
本来她挂在自家兄长身上的这个女孩眼神转动着。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调皮气息的她很快又爬到了自己老哥的头顶上，肉肉的小腿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然后，双手揪了揪他的头发。
“诶诶诶别，疼的。”
感觉到头皮那里一阵阵发麻后，贝利不由说道。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没有过多的反抗与阻止，硬要说有什么动作的话，大概就是将双手挪到了后背。
不过这并不是为了拉扯。
与之相反的是，他反而轻轻托住了自己的妹妹。
而在确认这个小家伙没有什么危险动作后，他才缓缓搭住了她那小小的双腿。
那动作像极了正触摸着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不过，贝利不知道的是，他头顶的妹妹此刻却是将目光投向了某个方向。
那是霍德所在的位置。
那一刻，双方四目相对，紧接着，霍德便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是你？”
无论是吉尔达还是霍德，他们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他们的声音并不小，但却也瞬间引起了贝利与乌特加德他们的注意。
“怎么了？”
而不等吉尔达说什么，另一个略显年迈的声音便传来了。
“吉尔达，别胡闹了，快从你哥哥的身上下来。”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身形英朗的老者缓步走出。
而吉尔达显然没有在意那番声音。
“老爹！你快看看这是谁？”
“嗯？”
然后，又一次的对视。
虽然霍德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头脑的确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啊，是那个时候寻找蒂罗尔玫瑰园的冒险者？”
该说什么呢？
这到底算是缘分还是孽缘？
霍德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这一点了。
而最后，他自己只是无奈苦笑了起来。
反正他是没有注意到，当初在哥特内无意间遇到的旅店老板会是一个巨人。
…………
…………
…………
…………
这一段没有直接描述过，出现在前几卷关于威提格的剧情之中。
威提格他们帮一个小女孩捡过皮球，那就是吉尔达（）

第七十一章:原来是你!
就这么注视着那个老者，霍德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没有发现之前遇到过一个巨人什么的。
准确来讲，这其实算是一个重大失误！
因为巨人与人类是截然不同的种族。
也许一部分巨人的身高外形与神明、人类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对霍德来讲，想要仔细辨别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气质与穿着什么的外貌姑且不提，从得到了邪龙诅咒的那一刻开始，他本身的感官也被大幅度强化了。
该怎么说呢？
有些事情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应该说是无迹可寻，但他却能够区分那些强者与凡人的区别。
也许他没有办法将巨人与神明这两个古老的种族中的人物相互区分开，但想要区分是否是人类还是很简单的。
只要站在他的面前，他就能有一个最为基本的猜测与判断。
“啧……”
说到底，真正让他自己感觉到有些懊恼与不安的，并不是没有辨认出巨人这件事，而是他根本没有察觉到面前这名老者和见过的那个玩乐的小姑娘的异常。
当初在天怒之城，他甚至能察觉到赫尔莫德就混杂在埃策尔的亲卫之中，结果现在就忽略了他的存在。
难道是因为他的警惕性降低了么？
或许吧。
对于这一点，霍德反而不敢有十足的把握确认自己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本来就刚刚从迷雾之岛离开，而且正要前往蒂罗尔的大玫瑰园。
本身就是带着度假一般的心态，说警惕心差当然是没问题的。
那么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没有发现面前这个巨人吗？
不，这不可能！
几乎就是在这种自我怀疑开始在心头徘徊、并开始扎根的那一瞬间，霍德便否定了这一点。
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判断力有多自信，纯粹是因为他当时并非孤身一人。
陪伴他的还有那个女人。
恶魔之女黛德丽·狄特玛多蒂尔，她同样有着超越人类的敏锐感官，对生命力的探知更是堪比掌控死亡的海拉。
而在两个人一起行动的情况下，真的会一点问题都没有发现吗？
更何况这个看上去无比年迈的老者，还有那边那个小姑娘都是在他们面前出现并晃悠的人物。
哪怕时间并不长、哪怕霍德他们其实也就是在旅馆之中住了一晚上就前往山脉深处了。
但他们终究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身份。
“还是重新介绍一下吧。”
就在霍德思索的时候，那名老者便开口说道。
“那个时候，你似乎并没有听过老朽在米德加尔特使用的名讳。”
“毕竟我只是一个冒险者而已，有着自己的目的。”
“那这样一来也不用改口了，还是挺好的。”
说到这里，那名老者便笑了出来。
“老朽名为盖密尔，是一名‘山巨人’。”
“山巨人？”
“别误会什么，山巨人也是霜巨人的一员，所谓‘山’是我持有的力量显现出来的模样而已。”
“哦……”
就这么拉长了自己的语调，霍德缓缓点头。
他当然不是不懂装懂。
虽然他不明白盖密尔的力量到底是哪种类型的，但想必应该与‘土’有关吧？
不过，霍德却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起来。
应该怎么说呢？
“我本来觉得，你或许应该会更加高大一些？只是现在的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的目光不由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不得不说的是，高大的贝利即便是站在那里都有着强烈的存在感。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他的存在都突出了‘巨人’这个族群的特性。
澎湃磅礴的生命力！
这是最为基础的特征，即便是乌特加德自己也是这样。
而与他们相比，无论是那个叫做吉尔达的小姑娘，还是盖密尔，他们似乎显得有那么一点问题。
“你们显得有些……脆弱。”
犹豫了片刻后，霍德还是用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词汇。
“该怎么说呢，就如同我们人类那样脆弱。”
听到这里，盖密尔也没有多生气。
“当然，因为我真正的身体并不在这里。”
他只是如此回答道。
这种事情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秘密——至少没有到一定要完全隐瞒的程度。
“真正的身体……”
一瞬间，霍德的思路便被打开了。
之前他没考虑过其他的什么，因为他们之间的那番亲近与互动，霍德几乎就认为吉尔达与盖密尔都是本人了。
而现在……
“所以，你们的身体在其他地方？”
“我原来的身体就在这里，贝利会帮我照顾好的。”
吉尔达笑着回答道。
然后，她直接伸手拽了拽自己老哥的头发。
“嘶。”
“行了，吉尔达，下来吧，收拾一下准备吃午餐了。”
最终，还是身为父亲的盖密尔开口了。
而作为家长，他明显有着威严。
虽然吉尔达也不是特别买账吧，但在吐了吐舌头后，她一溜烟的便窜了下来。
“小心点……”
贝利不由开口说道。
接着，吉尔达便一溜烟的窜上了楼。
几乎没有过多长时间，又是一阵‘咚咚咚’的声响，那个孩子又跑了下来。
而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霍德只觉得嘴角抽搐。
“有什么变化吗？”
那个女孩还是这副模样，无论是身高还是外貌都没有变化。
“为什么要有变化？本来就只是换了具身体而已。”
她随手晃着手中的榆树枝，而上边明显残留着生命的气息。
“之前你看到的在这里。”
“……”
一瞬间，霍德也没有什么话讲了。
反正，之前他和黛德丽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就是因为这两个巨人给自己套了一层人类的外壳呗。
就像是裹了一层拘束器一样，所以被压制住了么？
注视着现在的吉尔达，霍德明显能感觉到她变得正常了。
简单来讲就是更像是‘巨人’这个种族了。
“那么您是……”
而很快，霍德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自称为山巨人盖密尔的老者。
“对我来讲什么身体都一样，反正我原来的身体也不在这里。”
“老爹要动起原来的身体还是蛮麻烦的。”
吉尔达噘着嘴说道。
“行了别贫嘴。”
“啊，原来如此。”
也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反正霍德就当是真的了。
“比起这些，作为冒险者的你，总应该报上名字吧？”
“我叫霍德，现在的话，是乌特加德的朋友。”
“霍德……”
在听到这个名讳后，盖密尔突然挑起了眉头。
“啊，原来是你。”
…………
…………
…………
…………
各位晚安

第七十二章: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盖密尔终究是与其他巨人不同的。
在约顿海姆之中，因为他们接触的大多都是来自匈兰的那些人类商人，所以不多加关心的话，基本不会知道那些人类世界的大名人。
但盖密尔好歹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更别说他也不是在东部平原上晃悠、甚至算得上是在米德加尔特的中心地带：哥特王国的领土上久居。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会对米德加尔特内流传的一些消息有一定程度的理解。
因为那个名字在人类的世界之中所象征的是一段传奇。
“我去过米德加尔特的不少地方，而‘霍德’这个名字对那人类世界而言似乎有着非凡的特殊意义。”
盖密尔就此笑着说道。
现在的话，他似乎并不能完全断定什么事情，所以才出言试探。
而霍德自己也没有打算隐瞒的想法。
“如果你说的是尼德兰的那个霍德，那应该就是我。”
毫无疑问，如今尼德兰所流传着的关于‘Hod’这个名讳的传说，指代的全是一个人。
盖密尔也当然明白这一点。
只是很快，这位老者的神情又变得奇怪起来。
该怎么说呢？
他好像惊讶。
“只是，你的面容好像仍然很年轻，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活了七八十年的人类。”
“是啊，看起来我有着非凡的血统。”
有些事情能随意的讲出来，比如说身份什么的。
但关于血统，霍德虽然没有想过要完全保密，但他绝不会如同一个蠢货那样大声宣扬。
不因为其他，因为这种必要的小心谨慎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态度。
这里是约顿海姆，而一个体内流淌有阿萨神血的人无论怎么说都有些敏感。
所以，霍德便将其模糊化。
“我并没有父母，从小也算得上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父母双方也许有人是精灵也说不定。”
好家伙，你这就直接从神王之子降格成精灵之子了？
乌特加德毕竟是知道真相的，而在他的眼里，霍德完全就是在胡搞。
不过盖密尔他们却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山巨人反而是点了点头。
“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盖密尔看上去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但在那之前，霍德却抢先一步开口：
“总之，能在这里遇到像你这样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这应该是我进入约顿海姆中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嗯？”
然后，盖密尔不由一愣。
“怎么了吗？”
“很简单，他来这里是为了试探约顿海姆的风向，看看我们巨人有没有再发动一次战争的想法。”
看穿了霍德转移话题的意图，乌特加德也很平静的耸了耸肩。
“结果，实际上我们巨人的表现让他感觉很失望。”
“哈？胆子这么大么？”
终于，之前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贝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甚至开始仔细打量着那个黑色的、瘦小的人类。
“真是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呢。”
他是这么说的。
而且并没有过问事实，只是表达着自己的意外而已。
“如果你要有点脑子或者眼力，那么你就能跟着我们一起去米德加尔特了。”
听到这清脆稚嫩的声音后，贝利先是一愣，接着又感觉自己肩膀一沉。
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
不等他再猜测什么，他便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刺痛。
“嘶！别揪我头发！”
在这个时候，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也就只有吉尔达了。
而面对自己的妹妹，他却根本没什么法子。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贝利终究还是有一点头脑的，而且他的性格也值得相处。
以霍德的了解还有见过的那些形形色丶色的人，他几乎能想象出一个真正的蠢货会做的事情。
首先一定是表达自己那并不信任的态度，接着嘲讽霍德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类。
不过这貌似是那些英雄传记里的三流反派干的事情？
而以贝利的性格，这些似乎也都对不上，毕竟他也不至于看不起脆弱的人类。
“我说贝利，你可别小看他。”
看着自己儿子那犯蠢的模样，盖密尔也不由笑了起来。
“他能到约顿海姆中来，当然是做足了充分准备的，而就我听到的那些消息来看，现在大概也就只有两个王国不在你的控制内了吧。”
盖密尔毕竟在米德加尔特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些东西根本瞒不住他。
“目前没什么交集、甚至有冲突的，大概也就挪威和匈兰。”
“匈兰，苏东那个外孙的王国？”
贝利开口问道。
他长居约顿海姆，而对这样的他来讲，听的最多的便是匈兰的名讳。
“是的。”
“有信心统一人类世界？”
“所以我才在这里。”
“那以后我去人类世界的旅游就找你啦嘶！！！”
本来，贝利话说的还好好的，但却突然感觉到头皮发疼。
“你干什么啊！”
贝利终究是有点脾气的。
吉尔达一而再再而三的薅他头发，即便这不算什么伤害，但那种刺痛感总是不好受的。
“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在边上抖机灵啦。”
明明之前还表现的像一个符合她现在外貌的小女孩一样，但现在她反而表现的像是一个大人。
而作为妹妹，她看上去好像比身为兄长的贝利要成熟一些，这是小女孩的外貌与性格表现所无法遮掩的。
落在霍德的眼里，这显得有些古怪，但又颇为有趣。
“这话题你不要乱插嘴！”
吉尔达就这么开口说道。
“交给老爹就行。”
一瞬间，氛围好像变得有些紧张。
不过很快，盖密尔却拍了拍手。
“行了，不用那么紧张，比起这些，还没开饭么？”
“啊，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贝利开口说道。
“还剩下一个汤，不过也已经好了，还差调味。”
“嗯。”
盖密尔就此点了点头。
然后，他突然看了一眼霍德。
那种眼神很古怪，这让霍德感觉到这位老者一定有许多要说的话。
但最后，他只是开口感叹了那么一句：
“想要统一人类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而你现在，还是太急了。”
“什么意思？”
但是，盖密尔却没有回答什么。
他只是缓步走到了桌子的边上，然后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那是餐桌的主位。

第七十三章:唯一的局外人
最终，盖密尔家的午餐开始了。
他们家很有生活气息，客厅与专门的餐厅并没有分的特别开，而那张大餐桌就在边上。
而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身高都各有不同的原因，所以座椅的规格也不一样。
巨人的座椅也就罢了，看上去无比简单粗暴，就是一张放大版的椅子。
重要的是像是霍德、盖密尔甚至是吉尔达，他们的身形其实就是最为标准的人类体型。
而这样的他们想要与超过五米的巨人坐在同一张桌上进餐，理论是必须耗费一番功夫的。
而对贝利一家子人来讲，这其实算得上是日常了。
在盖密尔依旧维持着这种老头状态、小妹依然如同幼女的情况下，家里只有他一个算是标准身材的巨人。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平时也都在一张桌子上进餐的话，那么势必有着可靠的工具。
而这所谓的工具其实就是一把椅子了。
一开始看上去只是一把普通的椅子，但坐上去并驱动座椅后，它就会有短暂的‘变形’。
不是说它会有什么结构上的变化，但四条凳子腿却会逐渐上升、直接将座椅上的人送到饭桌上。
这种设计很简单，听上去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离谱。
不过现在的霍德却没有心情去吐槽这些，而他的目光也只是在四周打转。
但却不是在观察，只是他在思考而已。
而逐渐的，他的目光最终则回到了山巨人盖密尔的脸上。
此刻，这位老者正随意的将滴着肉汁的鲜美烤肉分割、然后缓慢送进嘴里。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动作很简单。
由头至尾，他只是拿出叉子去叉起那些反切割好的、刚好适宜的肉块。
而在他的手边，一柄被施加了魔法的小刀正不断重复着切割动作。
在察觉到了霍德的目光后，这位老者也抬起头来。
“哇，霍德你看，这么大一个烤羊腿。”
就在他们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乌特加德的声音就这么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或多或少都有些浮夸的态度，而当霍德下意识将目光投过去后，便看到这个家伙举着一块巨大的羊腿。
而对霍德这个人类来讲，这不免会产生些许视觉层面的冲击。
不因为其他，因为乌特加德本人终究是一个巨人。
“你在米德加尔特一定没见过这么大的吧。”
那种得意的神情，怎么说呢？
看起来似乎很真，就像是在炫耀一样。
但问题在于，这里的东西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吧？
这不是贝利为自己的父亲和妹妹接风的家庭宴会么？
本来出现了两个外人已经够离谱了，结果这家伙是真的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而在看到他那副态度的时候，霍德自己都感觉有些尴尬了。
甚至，他还看了一眼贝利。
而此刻，那个比乌特加德要高大一些的巨人只是捧着一条羊腿啃着。
在注意到了霍德的目光后，他抬起头来。
“怎么？不合胃口吗？”
他下意识就想要挠头，但在意识到自己满手油渍后，最终只是随便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
“没有。”
只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后边那句话霍德没说，但他却是将目光投向了乌特加德。
而这个脸皮简直厚到极点的家伙却浑然不觉，他只是继续开口：
“毕竟我们约顿海姆的动物也算得上是独一家了，动物的体型都比外边要大不少，出了约顿海姆，你估计也找不到这种体型的‘普通动物’了。”
注视着这样的他，霍德发觉自己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乌特加德带自己过来的理由。
好坏综合来讲，这其实是混个脸熟，毕竟盖密尔的地位绝不低。
可不是什么样的巨人都有资格去往米德加尔特探听消息的。
哪怕这种探听消息的手段算不上高明。
而基于这一点，霍德甚至能推测出盖密尔与至今仍然保持着战意的巨人王苏东的关系。
不说地位极高，但至少备受信赖吧。
说不定能顺着他这条线直接得到拜访苏东的资格也说不定。
作为同样想要摧毁诸神的巨人，乌特加德当然会这么做，他必须要帮助霍德才行。
而现在，估摸着是察觉到了霍德与盖密尔之间那好像并不算友好的氛围，乌特加德便开始拼命圆场。
只是，他其实想多了。
“没事的。”
注视着，乌特加德那浮夸的模样，霍德开口说道。
而这随意而短促的回应则将乌特加德的那番浮夸的生态完全击溃。
他就这么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进退。
“我和盖密尔先生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紧张。”
然后，他看向了那名年迈的山巨人。
“对吧？盖密尔先生？这种试探也可以结束了吧，有点无聊。”
“嗯？你想到了什么？”
盖密尔面色不变的开口问道。
“挪威发起战争了吧。”
“……”
一瞬间，盖密尔挑起了眉头，而吉尔达更是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老爹之前可什么都没讲，你怎么就知道了？”
她开口问道。
“我对米德加尔特的掌控力还是挺有自信的。”
迎着小女孩那震惊的目光，霍德轻轻一笑。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自吹自擂，这种事，他还是不怎么习惯。
不过好在是事实，说出来也不至于心虚。
“匈兰最近一段时间是不太可能有动作的，因为埃策尔的妻子快要生产了，她需要照顾和陪伴，而更重要的是我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什么理由？”
“我把他打了一顿，还把他城市里的神殿外加宫殿拆了，他修复也要时间。”
而在听到这话后，吉尔达和盖密尔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在场，也就只有贝利好像一个局外人一般了。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副没心没肺的姿态。
“哇，厉害，我敬你一杯。”
他举起了自己那庞大的酒杯。
“说实话，我早看那个家伙不爽了，明明自己的母亲都算是被神害死的，却屁颠屁颠跑去给人当狗，打得好！不打他还真以为自己有多高贵。”
“……”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七十四章: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一时间，餐桌上寂静无声，只有贝利的抱怨在徘徊。
“我都不知道埃策尔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突然间就跑出去了，苏东也是，甚至还开通了通向米德加尔特的通道，搞得这里乌烟瘴气。”
这些都是浮现在明面上的东西。
贝利即便头脑再简单也是看得到这些的。
埃策尔的出走，梣树之城的建立，这些明显都被他看在眼里。
而明面上，这些事情也无一不再证明埃策尔的立场——这家伙明显已经跑到了神明的那一侧嘛！
而且干着的还是吃里扒外的活！
“我也不知道苏东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敢问，但现在，约顿海姆的确因为这个家伙变得乱七八糟的。”
贝利就这么说着，而他的那种哀叹听上去也充满悲哀。
在一定程度上，这种朴实的感慨与话语甚至能调动起情绪来。
不过问题来了，在场的人有多少人会因为这番感叹被调动起情绪呢？
比起霍德自己这个来自米德加尔特的人类，其他三个可都是标准的巨人。
对于约顿海姆发生的变化，他们的感受应该更加深刻才对。
但是，他们的表现却并不相同。
就这么一圈扫视下来，霍德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除去贝利之外的三名巨人的心态恐怕与他差不多。
这是一种没有必要过多遮掩、但又不好完全表露出来的情绪。
因为一旦它完全表露出来，这很可能会伤害到尊严，甚至会暴露某些秘密。
而这种情绪名为‘尴尬’。
这是明显只有知情人才会有的情绪，因为知晓秘密的人听到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在那边抱怨、发表着自己的‘高论’总会感觉到难受。
甚至，乌特加德已经开始捂脸了。
不过霍德怀疑这家伙其实是想笑，但碍于盖密尔和吉尔达的面子、又或者他也想保密什么的，所以没有彻底笑出来。
不过即便是这样，贝利的表现也显得足够尴尬了。
至少霍德有那么一种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倒不是在同情埃策尔，就是感觉尴尬而已。
但好在，这种让他几乎想要用腿勾住椅子腿的尴尬很快就结束了。
就在贝利想要继续发表一些高论的时候，盖密尔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
而这声咳嗽来的恰到好处，这恰好打断了贝利的话。
只是，这个耿直的巨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老爹你怎么了？”
他反而是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父亲，而这招致的便是那种无奈的目光。
说起来，无论是盖密尔还是吉尔达都是心思机敏的人，这俩人一看就是父女……不对，就面貌上来看，其实更像是爷爷和孙女。
但不管怎么说，卡在中间、作为长子的贝利就突出一个尴尬了。
也不知道作为长子的贝利到底随了谁。
“老爹？”
“行了老哥不要讲了。”
有些听不下去了，吉尔达不由开口。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自家老哥的那种迟钝与尴尬。
“不是，怎么了？”
贝利就像是被蒙在鼓里一样，他一脸好奇。
“没怎么，谈起来有些晦气。”
盖密尔就此不轻不重的说道，这就算是揭过了这件事。
“吃饭呢，就不要谈那已经离开约顿海姆的人了。”
这个理由在霍德听起来其实有些生硬，不过用来应付贝利似乎已经足够了。
“也是。”
他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这相当正确。
而这落在霍德眼里，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怎么说呢，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到就只有贝利那么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就，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同情。
但他也不好随便开口，所以最后只是生硬的将话题拽回了原来的地方。
“总之就是这样，埃策尔现在估摸着得一边养伤、一边应对他妻子的事情，而在这种关键时期，他也不会愿意再发起什么战争。”
就这么说着，霍德就这么注视着盖密尔。
“这么一想，有能力发起战争的也就只剩下挪威了，我说的没错吧。”
然后，盖密尔那遍布着老茧的手就这么拍了起来。
掌声平静的回荡着。
“我该说不愧是你么？”
“这没有什么。”
面对这疑似夸赞般的言语，霍德也没有高兴什么。
“我说过，我对米德加尔特的局势还是有着自己的把控力度的，至于挪威……”
他思索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挪威还不动手，我就打算等我回到米德加尔特后，找个理由把那位它处理了。”
不管从什么立场上来讲，挪威都是不能继续存在的。
而与个人的喜好其实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霍德他们首先接触了当初的北风海盗、还拉拢了赫华勒。
无论是为了稳定还是看在赫华勒本人的面子上，挪威必然要经历一轮大换血。
“但是，你现在并不在米德加尔特，而我想挪威的那番大动作，必定与这件事有关。”
“我明白，毕竟再怎么说我都在铁森林里遭遇到了袭击，他们甚至想把我直接解决掉。”
“所以，你不觉得你来的时间不对么？”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因为如果米德加尔特出了什么事故，那么对你而言算的上全盘皆输了。”
然后，霍德咧着嘴。
“你的意思是，挪威很强？”
就这样，人间的贤者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觉得它会比尼德兰强么？”
不说其他，对于这一点，霍德简直自信到不行。
如果是纯粹的人类斗争的话，尼德兰是无敌的。
不说现在已经成建制的军团和锻炼出来、可以当做尖刀部队使用的天怒近卫军，单单是齐格飞自身的存在就意味着正面战场的无敌。
但是……
“你觉得我所说的是人类之间的斗争么？”
注视着那自信的人类，盖密尔只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通过这种方式回到约顿海姆？”
“你们……”
说起来，他们是怎么回来的来着？
霍德的脑海之中轻而易举就浮现出了那肉眼可见的虹色光辉。
“我也不瞒你，就是这个东西。”
盖密尔平静的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枚符文石，而上方铭刻着的魔法霍德感觉很熟悉。
“彩虹符文石……”
“是的，通过‘彩虹桥’这一通道魔法改良出来的石头。”
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是通过魔法赶回来的，一点都没有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停留，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第七十五章:思路清晰点
一瞬间，霍德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就这么盯着盖密尔的脸，那种观察的意向几乎毫无遮掩。
但是，盖密尔的神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从问出了那个致命的问题开始，他便秉持着古井无波的态度。
该说不愧是一名‘老者’么？
虽然霍德也并不清楚盖密尔的具体年龄，但想来应该不小，甚至说不定与一票子巨人王持平？
那可是世界树出现、世界被创造前就存在的人物。
如果他真的度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的话，那丰富的阅历甚至到了霍德不得不仰望的地步。
他历经世事、他见证所有。
而在之前，他甚至以自己出色的伪装前往米德加尔特替巨人打听有关诸神、人类的消息。
诸神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而他就那样以一个酒馆老板、甚至可能还有一个旅行家、商人的身份四处游荡。
想要在这样他的神情上找到些许的破绽与信息，似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看起来你已经想到那个答案了。”
注视着霍德那逐渐变幻、朝着阴郁靠拢的神情，盖密尔就此说道。
然后，霍德就这么低下了头。
某种诡异的氛围开始发散，乌特加德也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同样考虑到了最为糟糕的结果：
盖密尔与吉尔达迅速从米德加尔特那边撤回，想必局势已经到了容不得他们犹豫的地步了。
而如果诸神真的开始改变作风，趁着那人间的、一直与他们作对的贤者前往约顿海姆的这段时间直接对米德加尔特动手的话，那么霍德一直以来缔造的那个基本盘恐怕会瞬间破碎吧。
但是，这种事情似乎也是无可奈何的。
因为人类无法与神明作对。
约顿海姆的霜巨人们在面对阿萨神族时还有一战之力，即便巨人王这种高端战力不出战也有着庞大的威慑力。
这也是为什么神明至今为止都无法将手完全伸进约顿海姆中的原因。
但人类不一样。
米德加尔特的人类群体之中本就有诸神的信仰流传，而想要改变这种扎根的信仰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也不是单单依靠一个国王与纯粹的人类联盟能做到的。
如果诸神出手的话，这些都能被连根拔起，而且速度很快。
“那现在米德加尔特到底处在什么样的一个状态中？”
想到这里，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的乌特加德开口询问。
“等等！”
但不等盖密尔有什么样的回答，霍德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迎着巨人们的目光，霍德突然笑了出来。
而这种笑声在现在的这种氛围下不免显得有些诡异。
“霍德？”
乌特加德不由试探的询问着。
“没什么。”
看向了那之前似乎有那么点担忧的巨人，贤者平静的摇了摇头。
“我只是……有些忍不住而已。”
“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
虽然霍德是这么回答的，但乌特加德的神色上的那种怀疑还是没有褪去。
“你是觉得我精神失常了是么？”
而不等乌特加德有什么样的回应，他便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起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而已。”
在盖密尔的注视下，那人类的神色正逐渐恢复正常。
而这并不是什么伪装，因为他的眼神也正逐渐变得清澈。
之前的那些犹豫、迟疑甚至是痛苦与一瞬间产生的恐惧都已经完全消失了。
霍德就这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他的手指从鬓角处摸到了汗水——这是他之前过于紧张流的冷汗。
身体的本能反应，这是他很难克服的东西。
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盖密尔先生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他就此开口问道。
而那山巨人老者也不动声色。
“什么？”
他算是作出了自己的回应。
“之前，我一直在考虑诸神行动的可能性，再结合你给出的那些暗示，我发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思维怪圈，不过我发现这些都是没必要考虑的，因为神明不可能直接动手。”
说到这里，霍德倒是深深吸了口气。
“你说对么，盖密尔先生。”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们很久都没有发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了，而他们也习惯在幕后摆弄阴谋诡计。”
说到这里，霍德又笑了。
“当然了，凡事都有可能性，虽然并不排除诸神拼着撕破高高在上的那份伪装也要先把米德加尔特的格局重新打碎的可能，但我倾向于他们不会那么做。”
说起来，这还是自己在米德加尔特之中的立身根本来着？
霍德心底也不由自嘲起来。
他对这方面的认知其实很清晰。
为什么他能够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左右横跳而不被直接抓出来暴打，因为他个人正好卡在了阿萨神族的死角处。
单对单，他绝对稳操胜券，但如果诸神打算发挥一下人数层面的优势的话，那么他们自身的伪装也会被撕碎。
这对他们来讲得不偿失。
“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拼了命要摧毁现在的这个局势，倒不如将希望寄托在仍然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活动的‘惩戒之王’身上。”
他摊开了手。
“埃策尔现在就是阿萨神族在中庭活动的一把刀，而且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发起战争……”
“但你知道的，诸神可以不用那么做，只要他将你辛辛苦苦打造的格局摧毁、将你所重视的那些人全部杀死，那么你的心血都会白费。”
“他们不会那么做的。”
与之前的那种紧皱眉头的阴郁不同，霍德只是摇着头。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选择’，现在摆在面前的就是两种选择，一个是放任不管、等待着最终决战，另一个是直接出手，而这两个选择，最为恶劣的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表述着自己的言语，霍德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讯息从自己脑海之中过了一遍。
他整理出了一条思路。
“放任不管，齐格飞那孩子会和埃策尔做过一场，他们会以人类的身份厮杀，而埃策尔一旦赢了，诸神之前付出的所谓代价都不算什么，而埃策尔一旦输了……”
霍德就此安静下来，而这则让某个巨人沉不住气了。
“一旦输了会怎么样？”
开口说话的人是贝利。
说实话，饭桌上的他一开始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他其实听不太懂那些谋划，直肠子的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但他却隐约能明白这种事情很重要。
“埃策尔一旦输了，这就意味着米德加尔特脱离掌控，最糟糕的状况下，阿萨神族不得不亲自出手，而结果就是撕开那层面纱，将真实的神族暴露在人类的面前。”
不去讨论什么伤亡的话，这就是最终的结果了。
而这里就有那么一个无法忽略的问题。
“这结果与现在出手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你说对么，盖密尔先生。”
…………
…………
…………
…………
各位晚安，看比赛的也注意早点休息吧。
就这样_(:з」∠)_

第七十六章:要有足够的份量
一般人很难体会霍德现在的这种心情。
这是一种经历了那种烦闷的憋屈后，一口气将所有的不快一扫而空的清爽。
在将思路完全理顺后，他也没有再过多的担忧什么，只是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着那名为盖密尔的山巨人。
而面对他的那番提问，盖密尔似乎没有回应的想法。
他就这么注视着霍德。
而在目光交汇的时刻，霍德也暗自确信了某些事情。
因为对他来讲，盖密尔这种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的沉默态度已经透露出了不少讯息。
这让他将心底存在的最后一分不安完全压下。
而后，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则更为明显。
“看起来，盖密尔先生似乎并没有想说的话了？”
他又问了这一句。
而这同样没有得到任何言语层面的回应。
但是，他却察觉到了盖密尔神色上的变化。
这名老者，他似乎在笑？
对于这点，霍德不能完全断定什么，但他的确发现盖密尔的嘴角似乎有微微上扬的趋势。
而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自己的神情则变得愈发严肃起来。
“既然如此，那么老先生一定不会介意解答我心底的疑问吧？”
而不等盖密尔或者其他人有什么回应，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盖密尔先生，你似乎从一开始就在诱导我的思路，在我这散布恐慌，想让我慌张不安。”
然后，他平静的伸手、轻轻叩着面前的餐桌。
‘哒哒哒’
声音其实并没有多响，也没有多沉重，反而相当清脆。
但是，这终究是唯一的声音。
当谈话的氛围都逐渐凝结的时刻，那一声声的叩击便如同直接敲在心脏上那样。
“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盖密尔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霍德也没有多遮掩什么。
不需要那么多弯弯道道，他直接将这个问题砸了过去。
但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却没有在盖密尔身上停留。
这个老家伙身上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什么突破口的，这一点他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
之前对视的时候，盖密尔根本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
就像是面对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那样。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心情不太好，再加上盖密尔的那种威慑其实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现在的霍德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给予什么尊重。
以他的性格，他当然不会在彻底翻脸之前说出什么侮辱人格的过分话语。
但是，要想他保持着基本的那种有着一定距离的礼貌态度基本是不太可能了。
而带着无比强势的态度，他的目光就此在餐桌上扫视了一圈。
一时间，即便是吉尔达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也正是她流露出了破绽。
因为在这个时候，这个小女孩的神色明显透露出一抹迟疑。
“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老爹他只是……”
而在思索了片刻后，她便打算开口解释些什么。
因为她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父亲却开口唤出了她的名字：
“吉尔达。”
“老爹。”
“没什么事。”
这一刻，父女目光交汇，而吉尔达最终也选择了闭口。
至于盖密尔，他则是笑了出来。
“该怎么说呢，我只是想试试你的成分而已。”
他也没有隐瞒什么，就此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你应该明白，所谓的传闻，终究有夸大的成分，而且如今的处境与你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所谓的战争都不同。”
人类之间的斗争？
这种东西盖密尔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而想要以人类的身份去对抗神明，这种事情也相当困难。”
“也就是说，你在怀疑我？”
霍德也没有急躁，他只是挑着眉头，注视着那个老家伙。
而对此，盖密尔也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羞愧。
反正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
因为人类太弱，而米德加尔特也相当混乱。
而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总结成一句话就是：
“我怀疑人类这个族群是否真的有对抗神明的资本。”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也没有嘴犟什么。
因为人类的确弱小。
这种弱小不仅体现在个人的实力上，甚至还体现在整个族群上。
“人类说到底到现在都没有统一，而神明也不会让你统一，这很难让我们对人类提起什么期待与重视。”
说到这里，盖密尔就此长叹一声。
“不过，生活在中庭的那些人类或许是幸运的吧，至少有你这样的人存在。”
“噗嗤，我倒是觉得，有我这样的人，人类还蛮不幸的。”
“嗯？”
“没什么。”
迎着盖密尔那逐渐变得古怪而疑惑的目光，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反正他算是明白了面前那个巨人的看法了。
说白了还是看不上米德加尔特中的那些人类，认为他们注定不会有什么作为。
但是，至少自己好像能走到他们的视野之中。
而以巨人那种近似强者为尊的观点，将自己当成人类世界的代表与领袖也无可厚非。
“总之，我算是通过你的这种测试了？”
霍德就这么摊开了手。
可能是因为不爽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
不过盖密尔也不在意什么。
“嗯，你表现的很完美，虽然会动摇，但头脑的运转速度有些超出我的想象。”
盖密尔就此笑了出来。
“如果有你在的话，也许人类有生之年说不定真的能被整合起来。”
仅仅是被整合成一个集体么？
但这种事情是不够的。
霍德很清楚，人类……准确来讲是米德加尔特之中的那些生灵。
如果想要在这世界之中立足，单单是团结还不够，他们还需要学会武装自己。
不过这些，他自己也正在筹备了。
脑海之中下意识浮现出了自己制定的那些计划，霍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那么，我想我应该有资格与苏东对话了吧？替我介绍一下如何？”
他平静的说道。
“有，不过我得提醒你，人类世界的领导者什么的，份量太轻了，更何况现在你们人类内部还在斗争，想要与苏东取得平等的对话地位，还不够。”
“够了，因为他还有另一层身份。”
就在此刻，有些令人意外的声音响起。
是乌特加德。
他也没有耍滑头，只是面无表情。
“什么身份？”
“他和‘我’认识，这就够了。”

第七十七章:你准备好了吗?
乌特加德就这么介入了话题，显得有些突兀。
而且，这话乍一听不免显得有些奇怪。
也因为这个原因，贝利似乎有些忍不住了：
“哈？你面子这么大么？”
他就此发出了自己的质疑。
毕竟他觉得自己还是了解乌特加德的，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他们是朋友，但他们却也算得上熟识。
甚至，这个家伙平时在做些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但是……
“你什么认识苏东的？”
“很久之前咯。”
迎着贝利那疑惑的目光，乌特加德也没有慌张。
这些话对他来讲也是章口就来的。
“我替他改良过庄园的设计。”
“改良过设计？”
“嗯，住房格局什么的，不过也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
“千年前？”
贝利看上去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而这种迟钝不由让吉尔达扼腕。
“行了别问了，私事。”
她都反应过来了，结果自家老哥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叫什么事？
“嗷嗷嗷那件事对吧。”
而在自家妹妹的提醒下，贝利也总算反应过来了。
“也是呢。”
他不由感叹了一声。
“不说睹物思人吧，发生了那种事情，苏东想要换换风景也是正常的。”
“行了你闭嘴吧！”
听到自家老哥那没心没肺的感叹，吉尔达甚至捂住了自己的脸。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流露出了那种好似完全不符合那小女孩外貌的老成。
明明是妹妹，她现在却更像是姐姐。
至于他们所说的到底是什么，霍德虽然没有直接询问，但心底却也猜的差不多了。
无非就是苏东的家事而已。
两个女儿，两种性格。
从贡露的表现上来看，苏东的教育明显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所以，大概也只能归咎于格莉德自己的性格问题了。
不过这终究是丑事，也没有必要拿出来宣扬。
霍德就此将脑海之中徘徊着的小插曲迅速甩了出去。
而后，他的目光则凝聚在了吉尔达的身上。
这个女孩的表情其实很有意思，因为她现在其实展露着与贝利差不多的疑惑。
也就是说，她知道的事情可能比她的兄长要多。
比如说埃策尔的事情。
但关于乌特加德的事情，她似乎一点都不了解。
“不过这种事情不对啊，你只不过是个造房子的，和苏东很熟？”
“很熟啊。”
面对着贝利的又一轮疑问，乌特加德则摆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微笑态度。
怎么说呢，有些贱。
而面对他这样的神情，吉尔达的眉头则皱的更紧了。
比起兄长来讲，她的思绪更加敏捷，嗅觉则更为敏锐。
她已经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同寻常，而看向乌特加德的目光则更加捉摸不透。
那么盖密尔呢？
他看向了那个老头子，而那年迈的山巨人则秉持着沉默的态度。
他面无表情，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好吧，想要从他的表情上寻找什么蛛丝马迹，看来是想多了。
但就在霍德这么想的时候，乌特加德又开口了：
“另外，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打听清楚。”
“关于什么？”
盖密尔问道。
“神明的具体动向。”
“很遗憾，具体的事情还真不知道。”
“这样啊，不过我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
乌特加德就这么看向了霍德，似乎是在示意着什么一样。
然后，他缓缓开口：
“我听说洛基已经失踪了。”
“洛基……”
但是，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不由令人感觉到疑惑。
至少一般人绝对联想不到这其中的联系，但盖密尔却可以。
这名老者的神情突然浮现出了肉眼可见的苦恼。
“你和洛基认识么？”
但不等盖密尔询问，吉尔达便开口了。
而她询问的对象则是霍德。
“嗯，认识。”
贤者缓缓点头。
他没有否认什么，毕竟之前乌特加德的那种示意其实已经不算是暗示的范畴了。
这完全就是在明示好吧！
“该怎么说呢，洛基之前背着那个糟老头子在米德加尔特整了一个养蛊计划，而我就是最终的成品。”
“养蛊？”
“嗯，他想要一个能听话的、趁手的战士，然后想让我立下战功、成为英灵战士到神域去暗杀光明之神。”
“……”
吉尔达一下子就不说话了，还是贝利开口发问：
“暗杀？”
“嗯。”
“光明之神。”
“嗯。”
“但这家伙不是刀枪不入吗？”
“所以失败咯，各种意义上来讲都失败了。”
霍德拿起面包咬了一口。
“洛基失踪了，而你暗杀光明之神失败了……原来如此。”
盖密尔就这么低下了头。
他看上去似乎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游刃有余。
该怎么说呢？
他现在看上去好像有些失落。
“那现在看起来只能硬碰硬了？”
“对，就是这样。”
“什么？要和诸神开战了吗？”
“行了贝利。”
就在那个一直如同局外人一般的巨人又要开口的时候，作为家长的盖密尔终于叫停了这种行为。
“你收拾一下吧，都吃的差不多了。”
而贝利不由一愣，接着又看向了周边。
他发现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妹妹的确都吃的差不多了，而自己早在一开始就执行了光盘行动。
那么……
“你吃饱了吗？”
他不由看向了作为客人的霍德。
“我胃口不怎么大，之前也吃过东西了。”
“别啊，我还没吃好呢！”
突然间，乌特加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但就在他有什么动作之前，桌上的餐具便全部悬浮了起来。
“既然你们吃好了就行。”
“等一下，我还没吃完。”
“谁管你啊，不请自来的家伙。”
然后，贝利就这么回到了厨房之中。
接着，盖密尔又看向了自己的小女儿。
“吉尔达，乖，先回屋子里玩吧。”
“好好好，反正什么都不告诉我呗。”
吉尔达以稚嫩的声音发出了老气横秋的语气。
“以后会告诉你的。”
“哼。”
然后，她直接跳下了快有三米高的座椅，然后直接窜上了楼。
餐桌上一下子就剩下了那么三个人。
然后，盖密尔深深吸了口气。
“所以说，你准备好了？”
“我不是一直都有所准备么。”
乌特加德咧嘴一笑。
莫名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重，而这让霍德觉得有些看不懂。
不就是铸剑么？
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既然你准备好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盖密尔举起了酒杯。
“来！喝酒！反正终于回家了，我也想稍稍放纵一下，高兴高兴！”
接着，他们的酒杯便碰在了一起。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七十八章:不要留下遗憾
头有点晕。
这就是霍德现在的感受。
之前，盖密尔和乌特加德没有任何前兆便开始大口喝酒，然后碰杯，接着又聊了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琐事。
其中包含了对人类的吐槽，对约顿海姆的现状的无奈。
而这一幕不由让霍德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倒也不是米德加尔特之中的事情。
怎么说呢？
霍德第一时间想起的反而是他出生的那个现代社会，而准确来讲是大学。
当他读大学的时候，班级里的一些同学喝大了似乎也是这样。
而且不仅仅是那些同学，街边的大排档、夜宵摊上的那些来往的打工人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平时生活中积累着极大的压力，但又无处诉说。
只有在吃着宵夜或者晚餐的时候，才敢借着喝醉酒的尽头宣泄出来。
虽然听起来好像有些奇怪，但现在的盖密尔和乌特加德确实是那么表现的。
明明就是强大的巨人，甚至地位也不算低，但却偏偏有一种烦闷感充斥在其中。
不过这不是重点。
最重要的是，他们最后甚至抓着霍德一起喝酒。
没有什么理由，反正就是一边喝酒吹牛。
而这里终究不是人类的世界，是约顿海姆，而盖密尔家中所收藏的酒水全都是高度数的麦酒。
即便霍德一直有心控制着饮酒量，但脑袋还是不免有些昏沉。
说实话，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喝。
但在那种莫名其妙就热烈起来的氛围之中，如果他真的滴酒不沾，那倒显得不合群。
而在这种场合下，不合群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好在，他自身的这种昏沉并没有继续维持。
他一边在自己的体内运转起魔法、尽力让自己的精神与意志维持在一个清醒的状态，一边注视起了面前那两个推杯换盏的巨人。
说到底，他自己也终究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面对两名巨人交流着的所谓缅怀之言，他基本插不上嘴，也就提到米德加尔特的时候能说两句。
无论站在什么角度上来看，霍德也不会是什么中心人物。
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他才能悄无声息的去扮演一个聆听者。
而在推杯换盏之际，完全处于一个局外人立场的他其实听到了不少他平时接触不到的日常故事。
比如说梣树之城建立前的规模——这里曾经是一个巨人的小村庄。
又比如说建立在梣树之城附近的人类巫师村庄——巫师们其实很少与巨人们交流，处于一个完全封闭的状态。
但与此同时，他们那贩卖一些‘没有才能’的儿女、用以换取资源的方式则令人颇有微词。
至少，盖密尔自己是绝对不喜欢这么做的，所以他本身对那巫师村庄并没有什么好感。
另外还有海洋巨人王帝亚兹与自己的闺女之间又发生了什么矛盾。
然后又是深海之神埃吉尔举办的那些宴会什么的。
约顿海姆中的巨人们的日常生活就通过这种醉酒后的那些言语传递了出来。
说实话，对于这些，霍德还是很好奇的。
毕竟，这里是巨人的世界，而因为种族的不同，这里的一切生活方式所凸显出的那种节奏、文化与米德加尔特、甚至是整个人类都截然不同。
毕竟巨人们的体型都大小不一，他们之间的日常交互当然会显得很有意思。
只是作为人类，霍德对其中的一些事情自然会感觉到有些不适——比如说那人类的巫师村庄中的那些巫师的作为什么的。
不过，无论是好奇还是厌恶，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因为霍德之前察觉到了氛围与态度上的不对劲，所以他一直想听听他们会不会谈到这方面的事情。
结果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不是真的完全喝大了。
伴随着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下肚，他们之间的话题也变得越来越跳跃。
基本就是你一句我一句，能提取的信息量就此变得越来越少。
接着……
‘当啷’
伴随着木制的酒桶直接摔倒在地上的声音，乌特加德几乎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压在了桌上。
而那木酒桶就是被他碰掉在地上的。
但问题是，这桌子可是有两三米高啊，所以那声音无比响亮。
霍德甚至还探头看了一眼。
好在酒桶没摔坏。
不过，对他这种正常的人类体格来讲，想要直接伸手去捡起那个酒桶是不可能的，难度显而易见。
无论是距离还是体型都做不到。
不过，这种事情似乎也不用他来做。
因为在这个时候，贝利已经走到了餐桌这边，而且非常随意的就捡起了地上的酒桶。
然后，他就此看了一眼桌子。
“真是麻烦，喝成这副样子。”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杂乱的桌子。
对盖密尔和乌特加德来讲，想要随意的取出酒水什么的并不是难事，但在明显喝大了的状况下，要让他们清理自己喝剩下的残渣就显得有些困难了。
“需要帮忙吗？”
霍德开口问道。
“不，不用，这些我来收拾就好。”
“那么，现在过去多久了？”
“也没多久吧，你们也就喝了几个小时而已。”
“几个小时……”
扶着自己的额头，霍德就此长舒了一口气。
他尽可能驱散着头脑之中的醉意，接着又抬头看向窗外。
此刻，天空的颜色已经不再是如同之前那般清澈，如同火烧一样，比起之前明显昏暗了许多。
“对不起啊，感觉添了好多麻烦。”
“不，其实也没什么。”
在听到霍德那番出自礼貌的道歉后，贝利反倒是不自在了。
他就此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其实开心点就好，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了。”
“开心……”
听到贝利说着这番话后，霍德反倒是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对啊，开心一点，每天都无忧无虑的就好，我是这么想的。”
一时间，霍德哑口无言。
因为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述自己的观点。
现在应该怎么说？
不愧是你？
可能是心底有个疙瘩吧，霍德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也想无忧无虑，可惜他做不到，也只能目送着贝利这种耿直、简单的巨人就此远去。
“开心……”
霍德咀嚼着这个词汇，之后又摇了摇头。
事实上别说是他了，他都能看得出来，无论是乌特加德和盖密尔，他们其实都有心事。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是想说什么，乌特加德，尽量不要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吧。”
听到这里，霍德心神狂震。
…………
…………
…………
…………
…………
各位早_(:з」∠)_

第七十九章:注定伤痛的幸福
本来，霍德脑海之中还有那么一丝醉意的。
他没有动用更为高深的魔法，只是用那么一些常规手段刺激了一下头脑并维持清醒。
这其实没有办法完全消除醉意，反而会有那么一种仿佛在天空上飘的失重感。
只是现在，是否能影响思考能力已经是题外话了。
因为现在，他已经从那种飘渺的迷醉感之中完全挣脱了出来。
徘徊在他脑海之中的醉意在这一刻似乎都消退下去了，剩下的仅仅是挥之不去的冰冷。
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天空拽到了地面，又被一大盆冷水直接由头到脚浇了个遍一样。
而最终，霍德就此重新恢复成那种完全清醒的状态。
他就这么看着盖密尔。
他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今天早上才见到的那些景象。
艾格瑟明明说过，乌特加德似乎并没有经常喝醉酒的习惯，更别说是一人独饮到躺地板那种近似酒鬼的状态。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乌特加德玩世不恭，但生活方面却尤为自律。
但他偏偏喝的烂醉如泥。
一想到这里，他的思绪不由开始疯狂发散。
“是因为你们啊，霍德。”
“你和那个孩子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所以我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这些话都是乌特加德上午才说过的。
不过在那个时候，自己的判断方向似乎出了点问题。
因为乌特加德本身在情感层面的逃避，霍德下意识就认为这家伙应该是在考虑洛基的事情。
毕竟这本来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继承了爱意与执念的女人。
分裂出的完全相同的男人。
然后这两人又相互有了好感。
要将完全区分干净简直就是在做梦。
但现在看来，也许目光应该投向更为本质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让他有了那样的想法？
他到底在为什么而痛苦？
仅仅是洛基吗？
一连串的疑问下来，霍德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接触到了那个事实了。
但由于立场原因，他甚至想要下意识的忽略这些。
“遗憾？”
就在此刻，乌特加德慢吞吞回应起了盖密尔的那番态度。
“我是没有想到，你会和我提到这些，难道说你已经放下那件事了？”
乌特加德就这么咧嘴一笑。
可能是习惯使然吧，他的笑容看上去无比欠揍。
但也正因为这样，本来还在思索着的霍德也被引起了好奇。
“什么……事情？”
他试探性的询问着。
但是，盖密尔却并没有直接回应什么。
当霍德望去的时候，只能从这位年迈的巨人身上看到一抹思索与追忆。
甚至，还有一抹痛苦。
应该是一道伤疤吧。
哪怕它似乎并不大，但却刻骨铭心。
但是……
“还能是什么事情，他老婆死了。”
就在霍德还在犹豫是否要深究的时候，乌特加德的声音如同雷爆般炸响。
他的声音明明很平静，但说的内容完全就是一道巨雷。
这事情根本不能随便说吧？
心底如此吐槽着，霍德下意识便将目光投向了厨房那里。
贝利此刻不在那里，厨房有魔法自行运作着，而贝利似乎已经回到楼上的房间去了。
整个一楼就剩下他们三人。
也就是说，听到这番话的，可能只有盖密尔罢了。
但这问题也很大好不好！
就这么欲言又止，霍德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急躁起来。
“啧……”
他先是看了一眼露出猖狂笑意的乌特加德，最终又将目光挪回到了盖密尔的身上。
他的表情此刻很难看。
毕竟直接被揭了伤疤，如果双方关系不好的话，甚至会直接掀桌子。
但盖密尔终究没有那么做。
“盖密尔先生？”
最终，他那恼怒的神情还是消失了。
但是，他也没有回应霍德试探般的问候。
“她在我的心底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哼。”
听到盖密尔的回应后，乌特加德就此冷笑了一声。
他似乎并不领情，甚至更加嚣张跋扈。
“但现在她已经死了。”
这话摆在这里像极了一种嘲讽。
但比起之前那种突如其来的冲击，盖密尔却是已经有了准备。
虽然他仍然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双拳，但最后却是用手撑起了自己的脸。
这位老者就这么倚靠在桌边。
“你用这种话激我没用。”
他干脆将整件事完全讲开了。
“我毕竟已经过了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年纪了，很早就过去了。”
“瞎讲，你之前明明生气了。”
乌特加德嗤笑着。
而看着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盖密尔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一时之间，沉默的氛围就此扩散开来。
盖密尔也没有讲太多的话，他就这么注视着乌特加德。
也许是因为这番直白的注视让他感觉到浑身不自在，乌特加德最后只是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曾经经历过那种痛苦，那些切实的美好，如今只会成为无法追溯的伤痛。”
“但它依然留在我的心底，即便痛苦，我也会那么选择。”
盖密尔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就此驻足不前的话，这就不仅仅是痛苦了，还会有迷茫、不知所措的遗憾。”
“但如果更进一步，痛苦只会更加严重，那伤她伤的会更重。”
“那你觉得，你现在就此驻足不前，之后就不会伤到她了是么？”
“……”
然后，乌特加德就此保持了沉默。
这问题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回答，因为他心底其实已经得出了这方面的答案。”
“你应该明白，乌特加德，回忆是很重要的事情，对我而言，即便是现在，那段日子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乌特加德依旧沉默不语，而盖密尔也直视着他。
而在思索了片刻后，他的话语也变得尖锐了起来。
“说到底，现在的你不过是在满足自己那无耻的自尊心罢了，一方面不肯讲话全部讲清楚、单方面吊着她，但另一方面却又在这里自怨自艾。”
“你……”
一瞬间，乌特加德的神情就此变得扭曲起来。
他愤怒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那咬紧牙关的模样透露着一抹强烈的怒火。
甚至，这份扭曲的怒火甚至正演变成杀意。
他是真的想与面前的山巨人打一架。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多谢招待！”
直接从座椅上起身后，他直接冲出了门。
而霍德则看了盖密尔一眼后，也直接飞跃下了座椅。
他没有等待座椅自己变回原样，也直接冲了出去。
“等等！乌特加德！”
在听到霍德的声音后，巨人那摇摇晃晃的步伐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
“告诉我，穆斯贝尔海姆的原初之火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然后，乌特加德转过头来。
不知是醉意还是不忿，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等你拿到了图纸，我们再说这个。”

第八十章:早该知道
最后，乌特加德还是离开了。
他看上去摇摇晃晃、跌跌撞撞，但却无比迅捷。
而这动作落在霍德的眼里就像是逃跑一样。
不对，这明显就是在逃跑！
总之，现在的乌特加德明显是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但问题在于，之前他既然选择了一个人彻夜买醉、用酒精麻痹自己，甚至喝成那副鬼样子，这就已经证明了这种事情是没有那么容易冷静下来。
不过霍德却发现自己没有直接追上去的勇气，他只能看着那个巨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现在，他只是站在盖密尔的家门口。
甚至，他还感觉自己腿脚发软，一种没由来的不安与恐惧就这样在心头蔓延。
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和那些人说？
应该如何面对艾格瑟？
不，其实现在重要的或许已经不是艾格瑟的事情了。
逐渐，霍德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个已经相处许久的女孩的面貌。
海拉？
南娜？
怎么称呼都好，但这种事情，她必然会受到影响。
现在应该怎么说？
只能寄希望于她真的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好感？
又或者，她能清晰区分清楚洛基与乌特加德的区别，不会将自己对双亲的复杂情感转移到这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霍德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出判断，而脑海之中的思绪在没有刻意压制的情况下，也变得越来越混乱了。
最终，这些堪称复杂的情绪汇聚成了一个简单的词汇：
懊悔。
他突然有些后悔直接对海拉说出了乌特加德的身份，更后悔直接将艾格瑟的身份讲清楚。
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应该装傻、蒙混过关的。
而在当时，如果什么都不说，直接蒙混过关的话，或许也不会有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们或许能随便的在梣树之城中待上一天或者两天的时间，接着直接转道离开。
是的，什么都不用管。
直接离开就是了。
离开这里，到智慧之巅去，去拜访黛德丽的那位好闺蜜，这样一来也就有了落脚点。
到时候以智慧之巅为中心，说不定还能通过泽布尔的人际关系快速拜访包括苏东、帝亚兹在内的那些巨人，甚至还有据说与时间相关的蒙迪尔法利。
但是，这样做又如何呢？
它能改变那个残酷的事实吗？
完全不能。
霍德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即便他什么都不对海拉说，甚至选择去欺骗她，将所有的事情蒙混过关，但这也无法改变某些事实。
唯一可以做到的，大概就是在她不知道任何事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将某些事情完全解决吧。
至少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
“这和自我欺骗又有什么区别。”
霍德的思绪就这样中断了，他抿着嘴，注视着那仿佛被火焰焚烧一般的天空。
这抹夕阳，显得无比的冰冷。
与此同时，头脑之中的醉意也开始翻涌。
突然间，双腿开始发软。
明明想要向后退两步，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左摇右晃。
然后……
‘扑通’
他整个身体都直接倒在了地上，倒在了盖密尔的家门口。
而这么一摔，他感觉自己的后脑有些疼。
说来可笑，这样的撞击非但没有让他感觉头昏脑涨，反倒是让他清醒了一些。
然后，他又看到了盖密尔。
山巨人的那张老脸就在他的面前，而霍德也感受得到，他的目光也聚焦在自己的身上。
“你看起来有些狼狈啊。”
盖密尔开口说道。
而对于这一点，霍德却也没有了什么反驳的想法。
贤者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洛基有一个备用计划。”
他说道。
“嗯。”
盖密尔也点头回应。
“如果洛基自己的暗杀计划失败了，那么就要起用这个备用方案。”
“嗯。”
“这个备用方案，掌握在不同的人手中。”
“嗯。”
“图纸在辛玛拉手里。”
“嗯。”
“最后的工艺掌握在帝亚兹手里。”
“是的。”
“乌特加德掌握作为原材料的原初之火。”
“……”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盖密尔选择了沉默。
但这是霍德不想看到的。
事实上，他之所以如同复述废话一般将这种事情由头到尾的讲一遍，就是想引出最后的这番话。
霍德不觉得乌特加德会在这方面欺骗自己。
而现在，他甚至不希望那个男人会对他有什么隐瞒。
但事实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因为，盖密尔这个知情者给予了另一种回答：
“这么说，也没错。”
他是这么说的，但落在霍德的耳朵里，这番话其实已经等同于否定了。
“乌特加德他没有将这些告诉你么？”
“他昨天才告诉我，说等我从帝亚兹、辛玛拉那边取得图纸，他就会带我去找原初之火，然后将火焰铸成魔剑。”
“还挺符合他的性格。”
然后，盖密尔便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就像是与老朋友聊天那样，他叹了口气。
“所以说，乌特加德，铸剑的过程离不开他？”
“嗯。”
“乌特加德有着至关重要的义务？”
“嗯。”
“他是被选择的剑主么？”
“……”
盖密尔又沉默了下来。
然后，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看上去好像在笑，但神色上又充满了无奈。
那是在嘲弄着霍德这位来自人类世界的代表，但与此同时，他又像是在自嘲。
其实，他的心情也并不好。
本来带着轻松的心情回到约顿海姆，觉得自己能稍稍放松一下了，结果就听到了这种消息。
但是，终究要面对事实啊。
叹息着，他就此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唉，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讲这种瞎话也没什么意思吧。”
“……”
他那短促的话语直接将霍德打回了无奈的现实之中。
“所以，他自己就是铸剑的原料？”
轻轻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贤者低声问道。
“嗯，因为他是原初之火的容器。”
“……”
霍德没有回答什么，他只是咬着自己的嘴唇。
片刻后……
“我早该知道的。”
回答是如此的软弱无力。
“我早该知道的……”
…………
…………
…………
…………
各位早_(:з」∠)_

第八十一章:怎么会这样?
不是什么胡言乱语，也不是什么马后炮。
在这个时候，霍德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早一点洞悉这方面的事实。
他本来应该是有这个机会的。
就在昨日，乌特加德才和他说了有关原初之火的事情。
何为原初之火？
那是在这世界成型之前便存在的东西，是穆斯贝尔海姆成为荒芜的火焰国度的起因。
火焰之源，那是不可控、不稳定的存在。
而与此同时，它也有充分的力量点燃尤克特拉希尔，将整个世界都置于火焰中熊熊燃烧。
那么问题来了，它究竟该如何被控制住？
既然所谓的火焰之源连最为冰冷的赫尔海姆都能点燃，那么该如何保证它能在这个世界之中留存？
说到底，这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但却相当容易被忽略的事情。
它单单是存于古老的穆斯贝尔海姆便将那里化作一片荒芜的火焰之地，那么在进入到整个九界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
“九界……”
咀嚼着这个词汇，霍德只觉得嘴里发苦。
“无论是米德加尔特，还是阿斯加德，甚至是约顿海姆，这些独立却又相互联结的世界本质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延伸，是世界树的一部分。”
而九个世界之中，其实也就只有火焰国度穆斯贝尔海姆与霜雾之地尼福尔海姆是原来就存在的。
“如果没有任何准备，就将原初之火带到其他的世界中，那必然会引起灾难吧。”
“这是必然的。”
盖密尔回答道。
“也许，世界都会燃烧起来吧，虽然不知道整个尤克特拉希尔会如何，但生灵涂炭是一定的，而且说不定世界的秩序也会崩坏。”
大量的生灵死亡，世界秩序崩坏。
这意味着死亡、意味着生命归于原点。
而这些全部指向了一个糟糕的结论。
如果大量的生命在没有归宿的情况下回归原点的话……
“尤弥尔会苏醒么。”
霍德低声说道
虽然这番话的确是在询问，但此刻，他的语气更像是在表达无奈的感叹。
“如你所说的这样，所以这方面的处理必须小心。”
盖密尔的这番认同并没有让他感觉到高兴。
倒不如说，霍德只感觉自己心底发麻，他少有的开始对自己的头脑与思绪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因为所谓的事实并不美好。
“洛基做到了这一点。”
霍德低声说道。
“是啊，洛基做到了这一点，而他的举动比给了他灵感的辛玛拉都要疯狂。”
辛玛拉。
霍德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她曾经是苏尔特的妻子（自称），甚至还为苏尔特诞下了一个孩子。
不过现在，这些身份都不重要。
对霍德来讲，重要的只有那一件事。
“辛玛拉给了洛基灵感么？”
“嗯，曾经辛玛拉带着大量的生物前往穆斯贝尔海姆，想要在那里生活、居住，而结果便是……”
“结果，为了适应那里的环境，在无法消除那里的火海的情况下，她选择‘同化’，缔造了大量的火焰生物。”
没有等盖密尔继续开口，霍德便以无奈的口吻将这些话全部补充了完整。
仔细想想，黛德丽的那匹梦魇战马便是这样的产物。
辛玛拉虽然后来带着自己的孩子回来了，但她带去的那些被转化成火焰生物的生命却就此在穆斯贝尔海姆中扎根下来。
“你这不是都知道么。”
没有管盖密尔的这番吐槽，霍德只是抬头看着那火烧的天空。
“不出意外的话，我想辛玛拉的孩子应该是这方面的最高杰作吧，说到底苏尔特本身也不是我们认知中的生命，所以生产工作必然只能依靠身为霜巨人的辛玛拉。”
盖密尔就此长叹一声。
“就是这些给了洛基的灵感，而他比辛玛拉要更加疯狂。”
“辛玛拉也许只是取用来自苏尔特的火焰，并且诞下了一个拥有‘生命’的火巨人，洛基的话……”
“他分离出自己的生命，用其当作外壳包覆住了原初之火，而这理论上来讲也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
“因为他是九界的火焰之神么？”
“是的，他掌控火焰的权柄，而理论上来讲，埃吉尔本来应该有两个兄弟的。”
听到这里，霍德下意识便开始皱眉。
因为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深海之神埃吉尔，他是尤弥尔之血，是海洋的化身，代表‘水’。
在北欧传说之中，这是基础的三大自然现象之一。
另外他还有两个兄弟，分别是火焰化身罗吉（Logi），还有风暴化身卡里（Kari）。
不过，霍德对于这方面的认知终究过于浅薄，所以仅仅停留在了这里。
只是现在，这些源于现代世界的‘知识’却揭示出了这九界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除去海洋，这世界本应该有火焰与风暴。”
“但如你所知道的那样，埃吉尔的这两个‘自然兄弟’还没能出世就夭折了。”
那就是了，霍德知道这一点。
海拉和他讲过这些创世的小故事。
“神王自己掌控了风暴，让自己的义兄弟掌握了火焰，然后又趁着冰霜巨人混乱的时刻，占据了创世时的那些力量象征并分发给族人。”
“对，所以你应该明白洛基的身体、还有他自身各方面有多特殊了吧？”
火焰的种子逐渐成长，而洛基自身也伴随着这份力量变得有极强的适应性。
想到这里，所有的思路都变得明晰起来。
即便听上去愚蠢而疯狂，但它终究有迹可循。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洛基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去包裹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之源，缔造一个‘外壳’来护住它，就像是套上了一层不会被烧毁的罩子那样。”
“而那个分裂出来的意识就是现在的乌特加德。”
“真是疯狂的计划。”
“谁说不是呢，我和他关系还挺好的。”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无论是霍德还是盖密尔，他们都没有说话。
虽然出发点可能不太一样，但他们的心情确实不太好，即便喝了酒也是一样的。
倒不如说，巨人的烈酒在这种时候反而成了一种催化剂。
那对于头脑的冲击、对理智的麻痹很容易便会促进失控。
而对霍德而言，这甚至需要他不断深呼吸来控制。
一时间，他好像忘了自己会魔法，只是单纯的深呼吸，将那盘桓着的不忿与怒意压制了下去。
“所以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吧。”
此刻，天空之上，有一架狼战车飞过。
“艾格瑟回来了啊。”

第八十二章:快看下面!
由两头巨狼拉动的战车在天空中飞驰着，而战车之上，海拉则如同之前那般向外探头。
她先是看着火红的天空，接着又看向了被这火红的光辉所笼罩的地面——那是梣树之城的风景。
“说起来，也多亏了你呢。”
就在她漫无目的的扫视着下方的风景时，耳边也徘徊起了好伙伴黛德丽的声音。
就在海拉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身边那个白发的女人时，却见到了她的那番微笑。
只是现在，她并没有在对海拉说话。
因为她对话的是人艾格瑟。
“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见到这里的风景。”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
面对黛德丽那表达感谢的夸赞，艾格瑟只是随意的回应着。
而一路上，黛德丽基本都在活跃着气氛，不断引导着话题。
毕竟现在的话，沉默下来的话会很尴尬的。
想到这里，海拉的眼神之中不由浮现出一抹感激。
但在这份感激后，她的神色又变得无奈起来。
“对不起。”
她低声说道。
也不知道这番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也许是说给黛德丽的吧。
因为这个女人一直在试图引导话题，就在她与艾格瑟的一言一语之下，氛围也没有显得那么尴尬。
而之前在高浪之女赫佛琳在的情况下，场面甚至堪称热闹。
但在这个过程之中，她自己由头至尾都一言不发。
不因为其他，因为心底的疙瘩，再加上愈发复杂的情绪，她真的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来。
高兴吗？
当然是高兴的。
但她却不敢主动与艾格瑟攀谈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依靠黛德丽维持着最基本的沟通。
但是，这种事情明明是与她无关的才对。
而想到这里，海拉心底的愧疚也愈发浓厚。
“真的……对不起。”
她再一次低声说着。
不过对此，黛德丽却没有什么言语上的回应。
她只是微笑着，接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在海拉又要开口小声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手又挪到了她的小脑袋上。
就这么摸了摸。
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下子把海拉自己也整懵了。
虽然知道黛德丽是在安慰自己，但她的心底却下意识浮现出一抹羞怒。
要说为什么的话……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她很想这么对面前这个女人说。
但是，此刻的黛德丽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很快就别过头去。
“该怎么说呢，无论看多少次都有那么一种感慨。”
“嗯，什么？”
艾格瑟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那么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毕竟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一般人……哪怕是巨人都做不了的，所以总有那么一种莫名的骄傲。”
“哼。”
然后，艾格瑟笑了出来。
她虽然依旧没有回头，但那轻盈的笑声却回荡开来。
“别笑啊，我是真的那么感觉的。”
黛德丽开口说道。
“我总觉得，单单是每日注视着这样的风景，就会感觉非常惬意，而且出行也不用受到限制，这么一想，巡夜人的福利貌似还蛮多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也没有否认什么，艾格瑟缓缓点头。
“不过，你们其实也羡慕不来哦。”
身为巨人的她如此说道。
而这番话也并没有什么恶意，纯粹是在叙述事实罢了。
“对你们人类来讲，这份工作的强度是相当大的，毕竟你们每天都要休息。”
“不过你也说了只是每天需要休息而已，大不了白天休息，晚上工作咯。”
“但是，这样一来不就没有玩的时间了么。”
“啊这……”
面对艾格瑟发出的那种致命而惊人的提问，黛德丽一时间居然无话可说。
在这个时候，艾格瑟甚至直接回过头来。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人类女孩，而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随便看看罢了。
“总之，你不觉得这是很可怕的事情么？毕竟在巡夜的这段时间是没有任何的休闲娱乐可言的。”
说到这里，艾格瑟又思索了片刻。
“该怎么说呢，巡夜人的工作本身还是枯燥的，虽说路线什么的完全可以由自己制定，但却没有办法参与城市内的夜市。”
她就此停顿了片刻，面容上的神色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该怎么说呢？其实真的挺无聊的啦，而如果换成你们人类的话，这和与世隔绝也没有多少区别了吧？”
“啊……也是。”
黛德丽如此说道。
她的语气中倒是透露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表情上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说起来，你们巨人的生活空间真的很大呢。”
“怎么说？”
“只是个人感觉吧，对你们来讲，似乎工作更像是一种兴趣，而不是一种必要的生存技能。”
“因为我们自己就能确保自己的衣食住行嘛，在吃饱穿暖的情况下，追求的当然是个人的兴趣与娱乐咯。”
对，这就是巨人，约顿海姆的冰霜巨人。
仅仅是这样的一番话，就让黛德丽感受到了其中的庞大差距。
人类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至少在黛德丽的认知中，人类是做不到的。
也许是因为个人能力有限，又或许是因为如今存在于米德加尔特中的制度局限了这一点。
一时间，黛德丽想到的东西有很多。
她想到了王国，想到了自己冒险途中见到的那些边边角角。
而不知不觉之中，她心底甚至浮现出了一抹羡慕。
她本人是相当羡慕这样的生活的，因为这明显没有什么压力，而约顿族霜巨人的社会结构也无比松散。
“其实我觉得，你们如果在这里居住的话，也可以过这样的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的耳边徘徊起了这样的声音。
而这番话却没有让她继续沉醉下去，反而让她清醒了过来。
因为艾格瑟无意间的一句话直接触及到了那禁忌之处——责任。
他们之所以来到约顿海姆之中，是背负着一定的责任的。
而为了那个目标，无论是他还是她，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所以，艾格瑟的这番建议，只能搁置了。
“啊，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毕竟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呢。”
黛德丽就此说道。
“你们还想去哪？”
“如果可以的话，倒是想去看看矮人或者精灵的国度什么的……”
黛德丽还没有说完，她便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扯着。
是海拉。
她就这么拽了拽自己的好朋友。
“怎么了？”
“你看下边，那是不是霍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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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午安_(:з」∠)_

第八十三章:发源地、古老的传闻
在听到海拉那低声细语后，黛德丽先是一愣。
霍德？
说实话，能在这个时候看到霍德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毕竟他早上和中午都有事要做。
下午的话，虽然不清楚，但黛德丽觉得，他这样的人其实是闲不住的。
如果身处在一个相对而言算是陌生的环境之中，而滋生又没有一定要龟缩在某个地方的理由的话，他一定会在四处闲逛！
不，准确来讲，应该说是‘搜集情报’才对。
虽然这些情报以后不一定用得上，但了解一番总没有错。
“所以你在惊讶些什么？”
黛德丽就此笑了起来。
但很快，她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她看向海拉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凝重的神色。
“可能是我有些看错了也说不定，但我看到他好像躺在地板上。”
“什么？”
终于，在听到了这明显不对劲的话语后，黛德丽不由皱紧了眉头。
“艾格瑟。”
她开口喊道。
“怎么了？”
“稍微慢一点，我们好像看到我们的朋友了。”
“嗯，知道了。”
艾格瑟也并没有多怀疑些什么。
反正她本来就是打算将这两个姑娘送回住处，而在听到黛德丽的声音后，她也拉扯起了缰绳。
两头飞行中的巨狼的速度明显慢了一些，然后，艾格瑟还很贴心的让战车在空中盘旋起来。
而趁着这个机会，黛德丽顺着海拉指示的方向望了过去。
结果，她真的看到了那个身影。
那个黑色的身影就这么躺在一栋明显是巨人居住的房屋之前，看上去有些狼狈。
而他的身边还坐着其他的什么人。
说实话，这并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与他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她很清楚，那个男人绝对没有有事没事就这么狂放不羁的躺在家门口晒太阳的习惯。
更何况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啊，说起来这里好像是贝利的房子啊，霍芬德他也和贝利认识么？”
“贝利？”
明显是第一个听到这个名字，黛德丽不由一愣。
她甚至反复思索了一会儿，才确认这个名讳的陌生。
“贝利是谁？”
“贝利是一个巨人，平时在城市里做点小生意什么的，我和她的妹妹是好朋友。”
艾格瑟就此说道。
紧接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房子其实是梣树之城中最老的建筑之一，可以算得上是梣树之城的起源了。”
听到这里，黛德丽眉头一挑。
她就此不动声色的开口：
“梣树之城……我听说是近几年才兴起的交易都市。”
“对，也是在那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人对这地方感兴趣，再加上苏东下令，好多人就这么住了进来，但原来的话，它连村庄都算不上。”
“那原来……是什么？”
“原来就是一栋普通的废弃房屋而已。”
“普通的废弃房屋？”
“嗯，一般人从铁森林那边过来，也基本注意不到峡谷的某一处会有这样一栋房屋吧，不过关于那栋房屋，原来确实有一个故事。”
“什么？”
“听说那屋子，属于一个外来者，他特别得到批准，能在铁森林的入口处建造住处，甚至来去自如。”
单单是这样一句话，就已经透露出不少信息量了。
因为约顿海姆自身的特殊状况，再加上与神明之间的敌对关系，他们很少与外部有什么接触。
甚至，他们还利用一些疑似魔法的特殊手段、缔造出了约顿海姆这样的独立世界。
想到这里，黛德丽下意识便有些好奇。
她心神一动：
“所谓的来去自如说的是……”
“能随时随地从其他世界抵达约顿海姆。”
“传送魔法？”
“是的，当初是有这样的传闻。”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外来者能得到这种程度的恩惠啊。”
黛德丽说这是恩惠，这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能让一个外人在这里设置魔法阵地，并将其作为传送点，这绝对代表着莫大的信任。
因为它本身的动静绝对不会小，其中更是要花费不少心血。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跨越世界的通道。
“不知道。”
但是，就在说到这个比较关键的地方时，艾格瑟却摇了摇头。
“反正终究只是传闻而已，有人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很久以前甚至专门有人跑到那里去探索，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
“什么都没有找到么？”
“是的，什么都没有找到，没有什么遗留的财宝或者其他的资产什么的，在没有人居住的情况下，那里就逐渐荒废下来了。”
这话听起来明明很正常。
但黛德丽总觉得其中好像混杂着什么问题。
因为没有发现魔法的痕迹，更没有发现什么遗留物，所以曾经的传闻就被当成了谣言处理了。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所谓了，因为那废弃的房屋后来被改造了，就成了现在的屋子。”
“这样啊。”
“说起来，我的旅馆和酒馆也是第一批建筑呢。”
“负责建设的人是乌特加德么？”
“嗯！”
在听到了乌特加德的名字后，艾格瑟的语调止不住的开始上扬。
“其实，你们不要看他一副……比较不靠谱的样子，但他不仅有优点，而且只要他愿意答应帮忙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能做好。”
艾格瑟仍然想要替乌特加德说点话，但这却引起了一个女孩的不满。
海拉。
就在艾格瑟提起有关乌特加德的话题时，她的神情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嗯？”
艾格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就此回过头来。
“怎么了吗？”
“没什么，总之先带我们过去吧，她看上去好像有些困了。”
最终，还是黛德丽负责圆场。
至于海拉，她只是低着自己的头，避免与艾格瑟进行眼神接触。
“要么我先带你们回旅馆？”
“不用啦。”
“那好吧。”
艾格瑟也没有在这方面犟什么，她就此驾着战车从空中下落。
但就在靠近的时候，她嗅到了一股浓厚的味道。
“这是……酒？”
为什么会有酒味？

第八十四章:心虚
“一股酒味啊。”
事实上，不仅仅是艾格瑟。
当狼战车下降并靠近巨人贝利的房屋时，海拉与黛德丽都能闻到那股让她们皱眉的味道。
倒不是说她们本身不喝酒，只是作为女生，她们饮酒的时候总会注重气味方面的事情。
酒水的种类暂且不说，但她们绝不会任由这种气味发散。
当某种味道过于浓厚的时候，它就显得有些臭了。
而现在就是这样，那蔓延出来的酒味已经让三个姑娘不喜，而黛德丽甚至感觉到一阵恼怒。
“怎么喝了这么多？不应该喝这么多的。”
她就此说道。
也因为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这番话不仅进了海拉的耳朵，连艾格瑟也能听见。
“也许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她随口说道。
“值得高兴的事情……”
真的是高兴的事情吗？
难道不是因为烦心事买醉？
在没有什么证据与讯息的情况下，黛德丽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散。
隐约之间，她心头也翻涌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让她的心情都变得有些糟糕。
完全没有头绪，甚至又紧张不安。
这种就像是身处在迷雾中一样，完全看不清四周。
所以，她直接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该喝的直接倒在地上。”
“就是就是。”
海拉点了点头。
不管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她还是蛮乐意看霍德出丑的。
“骂他！狠狠骂他！”
言语之间，狼战车已经接近了地面，不过没等它完全停下来，黛德丽便跳下了车。
“等等，这很危险！”
艾格瑟几乎惊呼出声。
但很快，她的声音又直接小了下去，消失无踪。
因为在她的注视之下，那个白发的女人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明明对人类而言，这仍然是有着数层楼高的高度，但她却安稳落地了。
就这么注视着这个女人，艾格瑟一时间也感觉到哑口无言。
虽说她一直都知道，面前的这两个女人还有那个与乌特加德似乎成为了好朋友的男人有着特殊之处。
但直到这个时候，她真正察觉到这方面的不同。
该说什么呢？
“不愧是能游历世界的冒险者。”
现在，她大概也只能作出这样的感叹了。
“南娜。”
她就此唤了一声海拉如今对外的名讳。
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
这不由让艾格瑟感觉到有些奇怪。
“南娜？”
“嗯？！”
这一刻，海拉的声音明显透露着匆忙，又有那么一点着急。
之前没有回应，那是因为她的思绪完全在外游离。
黛德丽就这么跳下去了，留她一个人和艾格瑟相处，她又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和她对上视线。
自然而然的，她便开始发呆了。
而在这之后回应激烈，则是因为心虚。
她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更害怕面前这个女人知道自己一直在欺骗她。
她害怕艾格瑟会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
所以，她的表现不由热情了一些。
“怎么了？”
“没什么。”
看到那个姑娘一下子想要从后座窜到前座来，艾格瑟下意识便伸手护住了这个在她眼里显得娇小的女孩。
“小心点啊你。”
“你喊我干什么？”
“没什么啦，只是想问问，维罗娜是不是一直这么勇敢，这种高度也敢直接跳下去。”
“嗯，该怎么说呢，她平时也不是会刻意去做这种事情，现在的话，只能说她有些生气吧。”
“生气？”
“是啊，生气。”
怀抱着那种心虚、愧疚还有思念，海拉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她不敢看艾格瑟的眼睛，而目光只能摆在那愈发靠近的那个黑色的身影上。
突然间，她那紧张的心情就此放松了下来。
紧接着，嘴角就此扬起了一抹笑意。
“我还是很期待的。”
“期待？”
“嗯，那个家伙，霍……芬德。”
本来那个名讳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后一刻，海拉还是及时改了回去。
而为了避免被艾格瑟发现，她又赶忙补充了一句。
“你是不知道，那家伙平时嚣张的很。”
“嚣张么。”
“是啊，相当嚣张，仗着掌管钱财、会做饭，就对我们颐气指使的，更可恶的是无论是下棋还是其他的什么，我都完全比不过他！”
听到这里，本来应该是感觉到无奈的才对。
因为说到后来，这完全就像是小孩子的一种抱怨一样。
怎么听起来像是家长一样？
而在艾格瑟的眼里，现在那个不断抱怨的女人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一样。
嗯，就是在抱怨自家的家长有多严苛一样。
“噗嗤。”
一下子没有忍住，艾格瑟突然就这么笑了出来。
可能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此刻的眼神所流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笑什么啦。”
“没什么。”
突然间，海拉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不理你了。”
她就此开口说道，接着也直接跳了下去。
“小心点啊！”
听着耳边徘徊着的担忧的声音，海拉心底不由一颤。
她下意识回过头去，见到那狼战车也平稳落地，而两头巨狼刚想要咆哮一声便被艾格瑟拽了回去。
“小声点。”
眼见她又要将目光转过来，海拉赶忙加快了步伐。
她就这么急匆匆的赶到了黛德丽的身边。
“快！骂他！”
“？？？”
听到海拉那明显带着急促的声音，黛德丽反而有些迷惑了。
“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她看了一眼海拉。
然后，她发现这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海拉那神情明显就是在逃避着什么。
意识到了什么后，黛德丽又回头看了一眼艾格瑟。
然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骂什么骂，没事就行了。”
然后，她向前走出了两步，与此同时也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能自己站起来吗？”
她开口问道。
“能啊。”
然后，霍德就此站起身来。
这里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实际上在艾格瑟的战车靠近的时候，盖密尔便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虽说也不是要刻意隐瞒自己的存在吧，但现在无论是谁都没有心情去给自己找事做。
“所以，为什么喝酒？”
看着面色泛红的男人，黛德丽质问道。
“没什么，遇到一点事情，乌特加德带我过来聚餐罢了。”
霍德就此耸了耸肩。
“你们出去玩了，总不能让我孤家寡人吧？”
一时间，黛德丽自己也无话可说。
“事情都处理完了？”
“差不多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要做的了。”
然后，霍德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黛德丽的面容。
而在她的身后，则是海拉。
她有些好奇的探头，但在见到霍德没有被训斥后，她好像非常不开心的样子。
如果是平时的话，霍德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将话题转到她身上了。
但现在，他自己却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心虚。
这种感觉，说实话难受极了。

第八十五章:他就是个酒鬼
有那么一刻，霍德甚至有那么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他是不想为这种事情头疼了，那么不如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坦白，开诚布公的全部甩给当事人。
反正让她们自己作选择就行了。
说到底，他本身与乌特加德不算特别熟悉，与洛基更只是有着一面之缘。
他们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家事和他——来自中庭世界的尼德兰王国的人类战士有什么关系吗？
一点都没有好不好！
但是，这种疯狂的想法还没有存在多久，便被霍德自己驱逐出了脑海。
他不能那么做，至少他不忍心亲手去打碎这个女孩心底存在着的那宛如泡沫一般的梦幻。
对。
无论是乌特加德还是艾格瑟，他们严格意义上来讲都已经不是海拉认知之中的父母了。
他们确实与洛基、古尔薇格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这份联系，与海拉有什么样的关联？
其实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
因为艾格瑟只是一个生活在约顿海姆之中，从未离开过这个世界的女巨人。
而乌特加德是洛基分离出的新生命，他甚至可以说是某种绝望下的产物。
但是，即便如此，这种伪物却也能带来一丝安慰。
海拉的那番表现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她无奈、苦痛。
因为乌特加德与艾格瑟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曾经的往事。
但她却没有疏远的意向。
她没有办法将艾格瑟当成一个陌生人去对待，而之所以一同出游，说到底就是为了寻找自己不曾拥有过的那份美好。
她在透过艾格瑟找一个已经消失不见的影子。
那是她自身的幻想。
打碎这种幻想？
开什么玩笑。
霍德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做出这种事情来。
因为这不亚于再将她打入冰冷的深渊，她的那份脆弱而绵长的感情经不起什么激烈的冲击了。
“呼……”
就这么注视着海拉，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嗯？”
可能是因为他看的时间有些长了吧，海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没怎么。”
霍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过还没等他摸多久，海拉便后退了两步。
“干什么啊！”
她流露出不满的神态。
“怎么无论是你还是黛德丽都想要摸我头？”
听到这里，霍德不由一愣。
他就这么看了黛德丽一眼，而她也耸了耸肩。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你像个孩子吧，蛮幼稚的。”
“你说什么！”
一听到这话，海拉马上炸毛了。
她本来有好多要说的话，但就在她想要‘开炮’之前，双方的目光就此交汇。
而在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的那些撒气用的言语全部被堵在了喉咙里。
完全说不出来。
甚至，心底还有那么一种无比奇怪的感觉。
一时间，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紧张。
不安。
甚至还有一点悲伤。
不是她这么感觉，而是她感觉自己好像从霍德的面容上看到了这些。
而连带着，她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有些糟糕。
“你怎么了？”
最终，海拉只是干巴巴的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什么怎么了？”
只是，她得到的回应却更加奇怪。
转瞬间，她刚刚察觉到的那种悲伤与不安似乎完全消失了一样。
那个男人只是温和的微笑着，而这种神情她见的太多了。
就是平时日常里见到的那种表情。
“你之前……”
海拉下意识开口。
但话语却就此戛然而止。
此刻，她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视力。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不成？
就在海拉下意识思索的时候，便看到那个男人开口打了一个哈欠。
他并没有捂着嘴，由此，一股难闻的味道铺面而来。
这直接让海拉皱起了眉头。
“你就不知道捂嘴么？”
她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还有，你到底喝了多少，这酒的味道……”
“其实没有多少，只是喝的酒，比平时要烈太多了，毕竟是巨人们的麦酒。”
当海拉重新注视起霍德的时候，她看到他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么，你没事？”
“没事咳咳。”
迎着海拉那直白的视线，霍德先是低头轻轻咳嗽了一声。
接着，他的目光开始在四周打转。
“你果然很……”
“哦对了，艾格瑟呢？”
没有等海拉说完，霍德突然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而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直接打乱了海拉的思路。
“嗯？”
她显得有些错愕。
而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后边便传来了女巨人的声音。
“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她们回到望去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庞大的‘阴影’。
因为如今已是黄昏，所以艾格瑟的身影显得极有压迫感。
不过，她是微笑着的。
而那一如既往显得温和而热情的笑容也让这种压迫感消散了不少。
注视着如此善良的女巨人，霍德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但为了避免艾格瑟看出什么问题来，他直接伸手猛地一拍自己的脸颊。
‘啪’
声音响起，霍德直接拍红了自己的脸。
“你……”
“脑袋有点晕，有点困。”
迎着艾格瑟的注视，霍德平静的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就这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眯着自己的眼睛。
“你去找一下乌特加德吧。”
“嗯？他怎么了？”
本来，艾格瑟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听到乌特加德的名字后，她那轻松和温和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也没怎么，只是之前喝大了，他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甚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再去看艾格瑟，更没有与她对视。
他只是说着自己组织好的那番话语。
“总之，我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要不去找找他？”
“嗯，我会的。”
说到这里，艾格瑟直接转身跳上了自己的狼战车。
“那么你们……”
“我们能自己回旅馆，谢谢你的好意。”
“嗯，那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喝酒的？”
“啊，因为贝利的父亲和妹妹回来了，然后高兴，所以多喝了一点。”
艾格瑟明显是一个局外人。
虽然作为巡夜人，她应该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综合考虑之下，霍德仍然没有说的太多。
“另外，你得好好说说乌特加德，我就感觉他和个酒鬼一样。”
“嗯，我会的，谢谢你。”
而后，双狼拉动的巡夜战车就此飞向了高空。
而当霍德回头的时候，见到的是黛德丽那略显病态的苍白面容。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六章:咆哮、质问
在黛德丽的眼里，霍德对艾格瑟所说的一切都是要打一个折扣的。
换言之就是，不能完全相信。
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的事情，而黛德丽也相信，霍德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一定发生了才是。
“也没有什么啊。”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霍德仍然是那番回答。
“这里住着的巨人叫贝利，我是昨天认识他的，而乌特加德看起来和他很熟的样子，接着就把我带过来吃午饭了。”
“吃午饭？”
黛德丽的表情变得愈发怪异。
“是啊，吃午饭。”
迎着她那猩红的视线，霍德缓缓点头。
“大体上来讲就是这样，不过有意思的是，我本来以为他是收到邀请的，结果到头来发现他只是蹭饭的。”
“蹭饭……”
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黛德丽觉得自己又没有办法反驳什么。
乌特加德的性格与诡计之神如出一辙，这倒真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但真的是这样吗？
虽然黛德丽此时此刻一言不发，但她的眼神却已经表达出了她内心的疑惑。
而在这样的注视下，霍德却下意识偏开了自己的目光。
这绝对是心虚的表现，黛德丽是这么认为的。
“硬要说的话，确实有那么一件事情，不过这就纯粹是乌特加德的私事了。”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霍德开口说道。
“什么私事？”
这一次，开口问话的人并不是黛德丽，而是海拉。
在她的眼里，乌特加德的事情是与艾格瑟挂钩的。
即便不是等号，也该是约等号，所以由不得她不在意。
“没什么，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所以说什么事情？”
“感情问题呗，还能是什么。”
“感情是……”
“当然是艾格瑟的事情咯。”
霍德也没有回头，他只是抬头看着逐渐变暗的天空。
之前那火焰燃烧一般的景色已经差不多要消退了，而远方属于巨人世界的太阳的光辉也正逐渐暗淡。
再过不久，月亮大概就要升起了。
“我们也别在外边闲逛了，快点回去吧。”
“但你要把这方面的事情讲清楚。”
“嗯，会和你们说的。”
霍德说道。
他依旧没有回头，反而率先迈开了自己的脚步。
而黛德丽则注视着他的背影。
可能是因为被有关艾格瑟还有乌特加德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海拉并没有发现那些细微的异状。
但黛德丽不可能放过他的这种异常。
无论是游离的眼神，还是不敢对视的那种躲避。
即便霍德表现的足够自然，但这些依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但是，她却没有急着询问，更没有戳穿。
她只是聆听。
“那么，到底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就在霍德作出一副思索的模样并开口时，她与海拉一起慢慢的跟在身后。
“现在乌特加德自己在那边钻牛角尖，他一边对艾格瑟有着超乎寻常的好感，另一方面却受限于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些记忆，他好像并不觉得艾格瑟会喜欢上他这种性格的人。”
“算他有自知之明。”
没等霍德说完，海拉便开口说道。
她对洛基的那种愤恨、不满很自然的就转嫁到了乌特加德的身上。
“如果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影响着，像是……艾格瑟这样的女人，没有理由会喜欢一个没有责任心、看上去也不靠谱的骗子。”
“说的真是过分啊，其实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也不想海拉说的这么绝，黛德丽无奈打着圆场。
“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只讨论起因的。”
霍德无奈叹息了一声。
“现在不可否认的是，艾格瑟并不反感这段感情，她反而相当投入，而对此抱有微词的只是乌特加德自己。”
不过，这个男人当然不是对艾格瑟不满。
“说到底，他也只是感觉到自卑而已，他自己都认为自己配不上艾格瑟。”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下来。
好一会儿后，他才继续开口：
“你们也看到了吧，她热情，擅长家务、又交友广泛，这样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闪闪发光的存在。”
“她值得拥有更好的。”
海拉就此说道。
“她……”
然后，她突然说不出话了。
本来还有些不满、高亢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去。
“这种矛盾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很难受的。”
“……”
大概是吃过了这方面的苦头，海拉不再开口。
而霍德也趁着这个时候做了总结：
“总之就是这样，乌特加德对艾格瑟的感情，很难用三言两句讲清楚，而他的朋友们显然不希望这件事就这么继续僵持下去，这段双向的感情不管怎么样都要有一个结果。”
“那么结果是好是坏？”
“我不知道。”
霍德开口说道。
“我也不想知道。”
…………
另一边，艾格瑟已经飞跃上了高空。
驾驭着狼战车的她以最为迅捷的速度绕了梣树之城一周。
以她巨人的视觉，再加上巡夜人的工作打磨出的功底，很快便扫视了整座城市。
虽然还没有办法完全确定各个建筑内的状况，但她却可以初步判断街道上的景象。
而环绕了一圈后，她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男人的身影。
然后，她直奔乌特加德的建设中心，接着用自己所拥有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而没等她走两步，便又闻到了一股浓厚的酒味。
“怎么又开始喝酒了！”
饶是艾格瑟脾气再好，此刻都止不住内心的怒火。
但在愤怒过后，她的心头却又浮现出了强烈的不安。
“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呢喃着，艾格瑟又来到了办公室之中。
此刻，阳光将要完全消失，月亮还不曾升起，整个房间的环境都透露着阴霾。
而让艾格瑟感觉到气愤的是，那个男人趴在了自己的桌子上，而之前本来应该打扫好的屋子也变得乱七八糟。
虽然不如早晨见到的凌乱，但那从杯子里不断往外冒的浓烈酒香与蔓延的酒水仍然不断挑战着艾格瑟的底线。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
…………
…………
…………
…………
各位早_(:з」∠)_

第八十七章:我该怎么办?
终于，实在有些忍不住的艾格瑟就此发出了咆哮的声音。
她的脾气一向很好，而在对待与乌特加德相关的事情方面更是有着近似放纵一般的宽容。
但现在，她真的忍受不了了。
而这尖锐的声响似乎有着贯穿灵魂的力量一般，这让乌特加德下意识便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现在的他仍然有些迷糊。
眼神涣散，目光没有任何的焦点。
而见到乌特加德这副模样，艾格瑟原本那些严厉的话语又消退了下去。
她并不是在毫无底线的忍让，只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悲伤。
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乌特加德会离开自己……
她现在真的是那么想的，而这没由来的惶恐与不安让本该温和的她又气又急了。
原本上午还过的相当开心，见到那个名为南娜的女孩、与她还有伙伴们一起钓鱼、野餐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情。
但现在，这种愉快却已经破碎了。
而艾格瑟就此默不作声。
她就这么注视着乌特加德，没有任何动作。
“滴答”
“滴答”
此刻，唯一的声音便是酒水从桌边缓缓滴落的声响。
艾格瑟也没有阻止那魔法酒杯中酒水的漫溢，她只是这么看着。
那种视线足以令人遍体生寒——至少乌特加德是这么觉得的。
当这个烂醉如泥的巨人有所察觉的时候，他一颗心都开始发凉。
他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女巨人，也看明白了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甚至，他还很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脑海之中那沉重的醉意仍然没有消散，乌特加德就此深呼吸着。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呼吸过于急促，他突然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也许，在这个时候，应该需要用魔法让自己强行变得清醒起来才行。
因为只有在清醒的状况下，他才能做到理智的对话。
对待艾格瑟，他的态度一直很小心谨慎。
乌特加德一直都认为，与艾格瑟相处时，一言一语无论多仔细斟酌都不过分。
并不是因为艾格瑟自身聪慧，而是因为她是艾格瑟，而他不希望她对自己产生什么厌恶感。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向往。
但现在，好像一切都搞砸了。
从昨天半夜喝醉酒后开始，他就没能挽回自己的形象。
而现在，他的做法就像是拔本来就已经遍布裂痕的瓷娃娃直接摔在了地上，还猛踩一脚。
有挽回的机会吗？
好像有的。
就像是被一口气摔碎的瓷娃娃那样，拿胶水仔细修补一下，虽然做不到恢复如初，但却依旧能维持完整。
而这种事情对乌特加德来讲也并不困难。
恢复清醒、好好将自己的办公室整理一下，然后和艾格瑟说几句好话基本就能将这件事搪塞过去了吧。
并不是说她天真，只是她愿意相信他。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不愿意说的事情，聪慧如她绝不愿意去强迫什么。
但是，现在即便那样又有什么样？
‘滴答’
‘滴答’
在乌特加德的耳朵里，那麦酒流淌的声响就像是敲击着心脏的重锤一般。
让他万分难受，好似一口气憋在心底，甚至差点因此喘不过气来。
他没有办法就这么继续当一个木头人。
所以，他很快便伸出手去触碰自己的酒杯。
轻轻敲了敲后，那酒杯这才停止了与他贮藏的酒水的连通。
声音就这么消失了。
但是，氛围却没有丝毫的好转，因为没有人愿意率先开口，氛围反而愈发沉闷。
乌特加德就这么揉着自己的脑袋，而艾格瑟一直看着他。
终于，他有些受不了。
艾格瑟那种直白而纯净的目光让他甚至感觉到了难堪。
他突然有那么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实在不行，干脆讲出来好了。
就单纯直白的告诉她事实！
我要死啦！
当心底徘徊着的负面情绪攀升到顶点的时候，乌特加德下意识抬起头来。
但是，在看到艾格瑟那混杂着担忧与怒火的面容后，他发觉自己无论怎么样都发不出声音。
所有的情绪与绝望化作的只是干巴巴的一句问候：
“你来了啊？”
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艾格瑟明显有皱眉的迹象。
但最终，她的眉头还是舒展开来。
“嗯，我来了。”
艾格瑟缓缓点头。
“抱歉啊，让你看到这么丢人的样子。”
“……”
听着他的这番道歉，艾格瑟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还好吧。”
她开口说道。
“实际上这也没什么，该怎么说呢，其实到现在我才有那么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什么？”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一面。”
说到这里，艾格瑟笑了出来。
但她的这种轻快的笑声却很快停了下来。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么？”
“……”
然后，乌特加德抿起了自己的嘴。
有些话，他其实并不想回答。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的他并不能给出什么承诺。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头却又翻涌起了一股冲动。
“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麻痹的作用，他脑袋里的那种感性冲动终于完全战胜了理智。
“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就此给出了一个几乎等同于承诺的回答。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讲的。”
她说道。
而这番话更是牵动着乌特加德的心绪。
他的情绪起伏就此变得强烈起来。
“和你说么。”
就这么捂着自己的脑袋，他开始不断的深呼吸，希望借此来调整自己的心态。
“我……”
“有什么烦心事么？”
听到艾格瑟那温柔的话语，乌特加德再也无法压抑，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朝着艾格瑟冲了过去。
“诶？”
看着他的动作，艾格瑟明显有些意外。
但后来却发生了一件让他更加惊讶的事情。
‘扑通’
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乌特加德那本来就站不稳的身体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怎么样？你没事吧？”
但是，乌特加德却没有回应她。
他很快爬起身，跌跌撞撞的靠在了艾格瑟的身上。
“乌特……”
“我一直都想要这么做。”
徘徊在艾格瑟耳边的是颤抖的话语。
“我想要将你紧紧搂在怀里……”
艾格瑟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
“但是，我却没有什么勇气，我一直都不敢。”
他的声音愈发颤抖，眼泪从眼角落下。
“我是个胆小鬼，我一直都在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
“告诉我，艾格瑟，我该怎么办？”

第八十八章:你会在死前告白么?
“酒，说实话这真的是麻痹理智的坏东西。”
旅馆之中，正在厨房之中忙碌的霍德突然说出了这番话。
然后，本来正在协助他、作为帮厨打下手的黛德丽就此停下了自己手中备菜的工作。
她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而这种古怪的迷惑甚至直接表露在了她那苍白的面容上。
“嘶，那么现在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询问一句‘怎么了’？”
黛德丽的话语之中明显带着调侃的意味，而这摆明了就是在指他之前的事情了。
“我知道啦，以后不会喝那么多了，我也不会再碰巨人喝的酒了。”
霍德就此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是现在的话，我倒是希望乌特加德能‘醉’一回。”
“所以说你和贝利是故意灌他酒的？”
“啊，准确来讲喝酒的人不是贝利，贝利是戒酒的，灌酒的人是贝利的父亲。”
“嗯？”
听到霍德突然纠正了这一点，黛德丽不由一愣。
“贝利的父亲？”
“嗯。”
听到霍德肯定的回答后，黛德丽不由叹了口气。
“看起来是我想当然了。”
或者说，她应该是被误导了。
之前在战车上的时候，她听到的便是有关巨人贝利的事情，再加上贝利本身也与乌特加德有着交集，很自然便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贝利的父亲和乌特加德很熟？”
“嗯，老熟人了，说不定年纪差不多大。”
霍德就此提了一嘴。
“反正年龄最小的应该是艾格瑟。”
“也是……”
虽然话是应该这么说的没错，但黛德丽总觉得怪怪的。
毕竟，即便是最‘年轻’的艾格瑟，她所读过的岁月也绝不是人类可比的。
虽说年岁不一定代表阅历与见闻，但这庞大的数字摆在眼前，黛德丽自己都不由感觉到庞大的压力。
“所以说我才不喜欢讨论年龄的话题啊。”
她就此感叹了一声。
“年龄呢，你和你的那些巨人朋友也不讨论这些么？”
“是的，从来都不提，她们也不会提这些，毕竟没有那个必要。”
然后，霍德略微挑起了眉头。
“确实，你的朋友，即便放眼整个约顿海姆，都显得无比特殊。”
她的朋友都是什么人呢？
不说其他的吧，霍德单单听她提过的就有两个存在：
智慧公主泽布尔。
狩猎女王斯卡蒂。
前者是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的女儿，虽然霍德不清楚她本身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但本身的魔法造诣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更何况，她的父亲即便是神王都不敢小觑的存在。
不仅传说之中有着大量的篇幅描述与记载，而现在，根据乌特加德与海拉说的那些消息，瓦夫鲁尼尔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由头到尾都没有参战的巨人王。
参战、知晓力量，显得可怕是必然的。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未知，那么他们一家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就是纯粹的未知数了。
至于斯卡蒂，霍德对这位的名字其实更加熟悉。
说起来在霍德的认知之中，泽布尔这个名讳最多算是在他所知晓的有关‘凯旋王狄特里希’的传说里出现过。
但斯卡蒂出现的场合却特别多，而且她的身份也无比清晰：帝亚兹的女儿、海洋之神尼奥尔德的姐妹，精灵王弗雷的阿姨。
其实，单单看书面上的神话传说部分，也正是这个女人与帝亚兹的存在才证明了一直以来都无比神秘的华纳神族与冰霜巨人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黛德丽甚至说过，斯卡蒂甚至经常外出。
她不仅仅是离开约顿海姆，甚至是离开整个九界，前往九个世界之外的地方。
甚至，马形水怪也是她带回来的物种。
不过，斯卡蒂似乎是阿萨神族一派的来着？
而在霍德知晓的传说中，她的丈夫应当是冬日神乌勒尔。
但现在乌勒尔都已经消失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个融合重生的瓦利。
奥丁这个颇有重生主角风范的糟老头子做的改变有些多，而霍德一时间甚至感觉有些头疼。
“总之，对你的那些朋友来讲，时间什么的或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
“嗯，她们都活了很久了。”
最终发展成的便是这样的对话。
之后，霍德与黛德丽二人都相顾无言。
有些尴尬。
在这个时候，黛德丽甚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那已经切成片的面包。
“还有什么要我做的么？”
“其实都差不多了，你洗一下手，去餐桌上等着怎么样？”
“……”
本来，霍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但这个时候，黛德丽的那种眼神却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而他也不得不改变原先的那种说词。
“肉烤好了，你帮我切成面包大小的肉块吧，我把面包煎一下。”
“嗯。”
她这才有所回应。
二人就这样背靠背，一时间只有油水沸腾的声音回响。
‘滋啦啦’
没有人说话，只有那种堪称诡异的沉默。
霍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眼神闪动着。
他有好几次都想要直接回头，但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他就这么等待着，等待那最终的质询。
然后……
“今天……”
黛德丽缓缓开口。
“嗯。”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说起来算得上是很漫长的故事。”
霍德就此翻转了面包，将那煎的金黄的一面翻了上来。
“什么故事？”
然后，霍德沉默了下来。
不是说他不想直接说，只是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
乌特加德与艾格瑟。
洛基与古尔薇格。
到底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
还是说，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最重要的那件事？
此刻，霍德鬼使神差般的朝着厨房外部探头。
海拉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
见到霍德突然朝外探头后，她开口了：
“好了没有！我饿了！”
“差不多了，再等等吧。”
霍德笑着回答道。
而重新回到厨房内后，他面容上的笑容消失了。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吧，只是一个很简短的问题。”
“什么？”
“假设你知道自己终将逝去，你会鼓起勇气向自己喜欢的人表白么？”

第八十九章:明天就走吗?
一时间，黛德丽失神了。
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霍德说出什么样的话，她觉得自己都能平静的接受与思考。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当啷”
手中的切肉刀就这么跌落在了砧板上。
这声音并不响亮，但却仿佛有着某种牵引力，直接让黛德丽几乎停滞的思考能力恢复运转。
她赶忙重新将那切肉刀握在了手中。
但是，她的心思却没能继续摆在面前那已经烤制完毕的肉块上。
这个时候，黛德丽满脑子都是之前霍德问出的问题。
“逝去、表白。”
她就此咀嚼着这些词汇。
明明这两个词没有任何的联系，但当它们就此摆在一起时，黛德丽却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一般来讲，如果终将逝去，那么必然要不留遗憾吧。”
黛德丽如此说道。
不知不觉之中，她苦笑了起来。
“不想留下遗憾，所以当然会向喜欢的人表白心迹，不管接受与否，这终究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你是这么想的么？”
“不，这其实只是第一层的想法。”
稍稍思索了片刻后，她继续开口说道：
“本身爱也是分种类的，如果爱的深沉，或许就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吧。”
这就是黛德丽的看法了，而她想要表达的含义也很简单。
“其实……”
不过，还没有等她继续讲下去，便听到了霍德的声音：
“如果将其视作珍宝、想要细心呵护的话，那么必然会去顾虑到对方的心情，绝对不会希望给对方造成困扰，甚至不想给她带来什么伤痛。”
“对，就是这样。”
在听到霍德随口将自己想要说的补充完毕后，黛德丽下意识咽了下口气。
但是，提问明显没有结束。
因为霍德的这番问题，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这是乌特加德的想法么？”
犹豫了片刻后，她直白的问了出来。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
“……”
听到这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黛德丽就明白了，这其中绝对没有任何弄虚作假的可能性。
这就是事实。
“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么。”
“对，他很重视艾格瑟，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也不需要她会被其他的什么‘因缘’牵绊住。”
“这样啊。”
她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了强烈的情绪。
悲伤、同情。
一时间，黛德丽甚至不清楚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描绘清楚徘徊在心底的情感。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投向了厨房的门口。
从她这里的视角，可以看到一个女孩正坐在餐桌上。
她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因为将整个身体都依托在了座椅上的原因，两条腿甚至不断的晃悠。
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幼童。
而看到这样的海拉，黛德丽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这一刻，她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同情、悲伤。
这些其实都很有限。
因为说到底，她们来到约顿海姆不过数日的时光，而认识艾格瑟的日子也就那么短短两天而已。
这段时间想要培养什么深刻到极点的友谊完全是痴心妄想。
但海拉……南娜这孩子却不一样。
“她该怎么办……”
黛德丽不由低语着。
她少见的产生了那么一丝慌乱的心绪。
根本拿不定主意。
“不能说，也不该说。”
霍德低声说道。
“但是，她……”
“其实，我们都很奇怪，明明知道有些事情是假的，明明都已经认清了现实，但仍然不自主的去代入什么，想要他人的身上寻觅一些‘影子’，但不管怎么说，这些终究是伪物。”
是的，对海拉而言，无论是现在的艾格瑟还是乌特加德，他们都只是相似的人而已。
作出这个判断的人并不是其他人，而是她自己。
她当初所流下的眼泪就像是一面澄澈的镜子那样，将所有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所以……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离开这座城市，艾格瑟与乌特加德会有着自己的生活。”
“但是，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艾格瑟与乌特加德之间……”
黛德丽没有继续说下去，对现在的她来讲，有些词汇脱口而出还是太残忍了。
并不是她心软，只是这种事情也要看是对谁。
她自己已经失去了父亲，所以能够体会到这种切肤之痛。
“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
霍德没有说话，他只是继续煎着面包。
而黛德丽则想要竭力争取一些什么。
“你也知道，海拉她是……”
“这不是生与死的界限问题，也不是什么灵魂存续的事情，单纯是因为乌特加德自己就是……”
‘滋啦’
突然间，厨房外传来了声音。
然后，霍德的话语就此戛然而止。
他听得出来，这是椅子被拖动的声音。
而他不用脑子都能想到，一定海拉从餐桌上起来了。
双腿蹬地向后平移时，椅子就会被连带着发出这种声音。
接着又是一连串蹬地的声响。
‘哒哒哒’
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厨房门口出现了海拉的小脑袋。
“晚~饭~还~没~有~好~吗？”
她问道。
语气之中充满了一种孩子气的任性，那种刻意拖长的语调不由让霍德与黛德丽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眼神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但很快，霍德却笑了出来，他的嘴角刻意开始上扬。
“差不多要好了，再等等吧。”
他对海拉如此说道。
“都多大人了，耐心点不行吗？”
“那晚餐吃什么总得告诉我吧？”
“三明治。”
“啊，只有三明治吗？”
海拉鼓起了自己的脸，她看起来相当不满。
“我还以为能吃的好一点来着。”
“没办法，毕竟谁让三明治不仅做起来方便，也能当成明天路上的餐点。”
霍德说道。
“今晚的工作量还蛮大的呢。”
“明天路上的餐点？”
不过，霍德后边的那番感叹明显没有被海拉听进去，她唯一注意的只是‘明天’的事情。
“明天就要走了吗？”

第九十章:她恨一切、她恨自己
此刻，海拉流露出的毫无疑问是震惊的神色。
她看起来甚至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而她的面容上甚至浮现出了一抹不舍。
“真的是明天就走么？”
面对这透露着复杂情感的声音，霍德一时间确实有那么点犹豫。
他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了厨房的窗口。
而从他这个位置，恰好能见到梣树之城内亮起的魔法灯光，而那是属于夜市的光芒。
而很快，他变得铁石心肠起来。
“不然呢。”
他回问了一句。
“我们可是很赶时间的。”
“……”
听到霍德的话后，海拉就此沉默了下来。
时间。
这终究是绕不开的话题，早在来到约顿海姆之前，霍德就已经强调过这一点。
他所重视的米德加尔特与居住在其中的人类还没有成长到足以与诸神独自正面对抗的程度，而在结束掉约顿海姆的那些事情后，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去才行。
意识到这一点后，海拉发觉自己酝酿的那些干巴巴的话语无论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她就此僵在了原地，神色不断变幻。
她还没有就此下定决心，需要添一把火。
所以，霍德长叹了一声。
“说起来我今天还从贝利的家人们那里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
“他们一家刚从米德加尔特回来，而中庭的局势，已经到了他这个巨人都不得不离开的地步了。”
“有这种事？！”
发出震惊质问的并不是海拉，而是黛德丽。
毕竟不管怎么说，海拉与米德加尔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
虽然她曾经居住过一段时间，但也仅限于此。
比起她来讲，黛德丽可是土生土长的米德加尔特人。
那里还有她的王国！
“难道说神明已经开始不顾一切袭击中庭了？但这种事情应该不可能的才对。”
虽然没有就此失去分寸，但黛德丽仍然以忧虑的口吻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而听到这里，霍德平静的摇了摇头。
“冷静点，还没到那种糟糕的状况，只是米德加尔特已经爆发战争了。”
“埃策尔……不，你之前才找过他麻烦，再加上他妻子生产在即，他不可能在你走后直接进攻。”
恢复了思考能力后，她开口说道。
“所以说，能发起战争的王国还剩下……”
“挪威，本来我的确有打算进攻它的想法，但看起来我刻意留下、增加功绩的磨刀石被神明先用上了。”
“所以说必须尽快赶回米德加尔特，是么？”
海拉低声问道。
“是的。”
“我明白了。”
最终，海拉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重新看向了霍德与黛德丽。
“我……”
一时间，拉长了语调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海拉的面容上甚至浮现出了那么一丝茫然。
然后，她笑了。
嘴角上扬的模样看起来相当勉强。
“我突然有些累了。”
她稍稍后退了两步。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控制好平衡，她就像一个醉汉一样东倒西歪。
‘扑通’
当着霍德的他们的面，她就这么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海拉……”
黛德丽下意识出声。
但随即，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蠢话，所以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是，这已经太晚了。
声音已经传递了过去，而那女孩明显已经听到了。
“海拉……”
她重复着这个名讳，接着低下了头。
“哼。”
她笑了，而这笑声不由令黛德丽重新开口。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等她发声，海拉便摇了摇头。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没什么好留恋的，仔细想想，我也不完全是那个叫做‘南娜’的女孩，她只是‘主体’，是我的一部分。”
曾经的那个女孩南娜，她失去了母亲，后来又失去了养父。
对父亲充满憎恶，对神明充满憎恨。
她渴求复仇、渴望生存。
吞噬大量灵魂，身体浸泡在充满毒素的冰冷之河中。
肉身就此腐烂、膨胀，灵魂也与原来完全不同。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该为这种事情驻足不前才是。”
话是这么说的，而且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但海拉那悲伤的神色却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只是有些累了。”
迎着霍德与黛德丽的注视，她又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勉强。
“我去休息一会儿。”
以逃跑一般的步伐，她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霍德和黛德丽面面相觑。
“海拉她……”
“冷静一下就好。”
黛德丽看上去好像要追到房间里去，而霍德只是回到厨房中继续忙活自己准备餐点的工作——看上去好像是这样的。
“但是，这已经不是什么冷静的事情了。”
看着霍德那不紧不慢的背影，黛德丽说道。
“如果真的让她知道了前因后果，她会恨死你的。”
然后，霍德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下来，他注视着面前煎面包的平底锅，然后将面包倒进了垃圾桶里。
“煎糊了。”
他低声说道。
接着又是一阵深呼吸。
“憎恨这种事情……”
“滋啦啦”
他重新开始煎起了面包。
“就让她恨吧，总好过找不到什么发泄渠道，说到底……”
他将面包翻了个面。
“总好过让她去憎恨自己吧，反正她千万年的岁月都是这么过来的。”
千万年的岁月。
独自身处冰冷的幽冥国度，作为死亡女神君临于世。
而那种令人惊惧的身份很容易令人忽略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内心。
她恨。
她恨阿萨神族。
她恨她的父亲洛基。
至少，就是强烈的情绪与生存的渴求支撑着南娜成为了那个‘主体’。
那些伤痛就此成了证明自我烙印。
但是……
“其实她最恨的，其实是她自己。”
霍德抬起头来，注视着窗外。
“她是她母亲生命的延续，是古尔薇格存在过的证明，但与此同时，作为她最后的女儿，她打从出生开始便背负起了母亲的‘死亡’，而她恨这一点。”
然后，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说实话，我后悔了，黛德丽。”
“这些其实是我的责任啊，我本来只是打算给她准备点无伤大雅的‘代餐’，至少能起到安慰的作用，结果……”
结果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第九十一章:不显冰冷
最终，海拉还是没有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本来还嚷嚷着要吃晚餐的她一下子就没了这方面的心思与想法，她就这么一个人躺倒在自己的床铺上。
紧抱着枕头的她直接闭上了眼睛。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混乱，急需要冷静，也急需要放松。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继续思考下去了，想让头脑完全放空。
但是，这种事情对她来讲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因为之前才一起在外游玩、野餐的原因，这份记忆不仅美好而深刻，更是崭新的。
所以，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浮现的都是这方面的景象。
她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明明在一起吃午餐的时候，她是很开心的。
但现在完全安静下来后，那份发自内心所感受到的美好却成了令她感受到强烈苦痛的毒药。
完全无法躲避，更没有任何的解药。
现在，她只觉得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浇淋在了她的心头上。
那种痛苦几乎让她窒息。
“呼……”
躺在床铺上的她就此开始大喘气，好几次的翻身最终让她抱紧了自己的枕头、将脸埋的更深了。
完全睡不着。
根本没有办法通过一般的手段入眠。
但是，海拉却也没有要走出房门的想法。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黛德丽与霍德。
而最终，她选择了曾经霍德推荐过的一种极有效率的睡眠方式：魔法。
本来，她一直都不喜欢这种方式。
她不喜欢这种‘效率’。
对当了千万年的死亡女神的海拉来讲，无论是进食、还是睡眠，这些属于生者的日常生活的一环如果有魔法干涉，就会变味。
这几乎成了她的一种洁癖。
她就是想重新体验属于生者的生活方式。
但现在，她却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根本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最终，在换了身宽松舒适的睡衣，并用精神系的魔法强行压制了心底的烦躁后，她感觉困意上涌。
意识就好像沉入了深渊一般。
很重、很沉。
但却又无法确定。
而最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感觉自己感受过类似的东西。
被拥抱在怀里。
她就这么感受着这样的触感。
然后，她醒了。
没有什么梦境可言，而伴随着感官的复苏，她发觉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
“好热、好重。”
不知道有什么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她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苦痛与难堪，与之相反的是，她感觉这温暖很熟悉。
就好像是簇拥着自己、会为自己遮风挡雨那样。
“妈妈……”
怀念与迷糊之中，她念出了那个她本来以为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喊出的称呼。
不过很快，她自己便呆愣在了原地。
当睁开眼睛、视野逐渐变得清晰的时候，见到的是白色的发丝，还有近在咫尺的苍白面容。
阳光之下，她的面色显得尤为刺眼，而那猩红如血的眼眸则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温和。
只是，在注意到她苏醒了后，那红色的眼神迅速转为一抹愉快的调侃。
“哇喔，该怎么说呢，总觉得我的辈分平白大了不少。”
而这无比轻松的调侃一时间让海拉无地自容。
“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直接拉高了自己的声音，那音量一时间让黛德丽耳朵嗡嗡的。
“声音小一点啊……”
“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
海拉才不管黛德丽的这种抱怨，她只是伸手拉着她那宽松的睡衣衣领不断晃着。
“告诉我你没听到！”
丢死人了！
一种羞怒在海拉的心底徘徊着，让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其实还蛮可爱的，我都觉得应该让霍德听听你之前的小奶音。”
“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啊！”
海拉好似失去了理智一般，她直接朝着黛德丽扑了过去。
两个女人直接在床铺上大脑翻滚，一时间，急躁与玩闹的声音迅速冲散了清晨可能会带来的那种怠惰与疲倦。
她们发丝散乱，气喘吁吁。
而就在她们好像要展开第二回合的时候，房门那里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这直接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里边的两位，虽然我不想多说什么，但听声音，你们应该已经醒了吧？”
“嗯，已经醒了。”
不等海拉有什么反应，黛德丽便回应道。
“那早点洗漱一下吧，吃早餐了。”
“好！”
然后，黛德丽就此翻身下床，这意味着女孩们之间的打闹已经结束了。
而海拉则是一愣一愣的。
之前有些急躁，她根本没考虑这么多，而现在她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这孩子突然间就陷入了茫然的状态之中。
几番欲言又止之下，她看到黛德丽很快便换下了睡衣，穿上了一身普通的布料衣服，接着就要走出房门。
“等等！”
她突然开口。
“嗯？”
“别对霍德说这些事情！”
她说道。
“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呲牙咧嘴。
这本应该是透露出凶残的神情才是。
不过，也不知道是海拉自身性情原因，还是布伦希尔德的足够美艳，这种神情丝毫没能吓到黛德丽。
她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爱。
“嗯，知道了。”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继续逗下去。
有些事情，必须适可而止才行。
“你也换身衣服吧。”
‘扑通’
门关上了，黛德丽离开了。
海拉又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之中。
然后，她下意识便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冰冷。
这感觉好像没有任何缘由，完全就是突然间窜上了心头一般，接着直接霸占住了内心。
无论怎么样都驱散不走。
而最终，那种莫名的烦躁与心痛开始徘徊。
只是，它已经淡了许多。
“吃完早饭，估计就要走了吧。”
海拉低声说道。
此时的她只是注视着那紧闭的房屋门。
回忆着之前的那番打闹，她深深吸了口气。
“谢谢你，黛德丽。”
至少，早上不会显得那么冰冷了。
…………
…………
…………
…………
各位晚安orz
最近有点忙

第九十二章:清晨的到访者
套房的客厅内，黛德丽与霍德已经坐在了座位上，而餐桌上摆着的则是精致却又简单的早餐。
主食是油煎成金黄色的面饼搭配熏肉，配菜则是蔬菜色拉与肉汤。
饮料则是果汁，另外还有奶制品可供选择。
以上这些是早餐的原貌。
而考虑到马上要离开城市，之后可能需要的长途跋涉，霍德另外还准备了大块的炖肉。
考虑到口味不宜过重的原因，他其实就是拿炖汤的肉另外调了下味。
就这样，早餐完成了。
而霍德吃饭也不讲究什么一定要聚在一起的仪式感，虽然海拉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但他已经拿起了一张面饼啃了起来。
另一边，黛德丽则端起温暖的肉汤喝了一口。
“她晚上怎么样了？”
就在进餐的时刻，霍德开口问道。
“还好吧。”
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后，黛德丽回应道。
“她睡的倒是挺香的。”
“那还好……”
“不过这终究只是魔法的作用而已。”
“……”
本来，还算是松了口气的霍德一下子就没什么声音了。
他的动作看上去有些僵硬，但却还是拿起了面饼塞到自己嘴里。
“能平安无事的渡过这一晚上就好。”
最后，他干巴巴的说道。
他还能说什么呢？
对他来讲，海拉最好是能放下这方面的事情。
但将心比心，他觉得自己遇上这种状况都做不到放下，所以他也不会强硬的要求海拉去注重什么大局。
“我还是那样的看法，霍德。”
“什么？”
“她之后会恨死你的。”
然后，霍德为之一顿。
他并没有直视黛德丽的眼睛，而目光一直摆在手中那被咬了几口的面饼上。
它看上去残破不堪，难以复原。
而后，他缓缓开口：
“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该告诉她么？”
“……”
黛德丽也不说话了。
而霍德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吃着早餐。
“讲句老实话，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这种看上去好像很简单的事情，处理起来让人头疼死了。”
一旦被卷进去，虽然不会出现什么粉身碎骨的事情，但想要抽身是极为困难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破事情，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无论做出什么样的抉择，都注定会有人因此受伤，无论是海拉、还是艾格瑟和乌特加德。”
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对相互倾慕的巨人的身影，霍德只觉得自己脑壳疼。
“毕竟说到底，乌特加德自己都没有将这个秘密公开出来的想法。”
这一点，霍德是很清楚的。
其实，乌特加德自身的态度更像是一种‘默认’。
他当然不会主动隐瞒什么，但却也不会将这些重要的事情和盘托出。
前天晚上的那场谈话，他说是将一切的秘密都说了出来，但唯独保留了这一点。
那个时候，他只是说在自己一行人搞定帝亚兹与辛玛拉的问题后，会带自己去找原初之火，却绝口不提那世界成型前便存在的火焰与自己的关系。
“那他为什么不讲？”
黛德丽开口问道。
然后，霍德微微皱眉。
事实上，关于这方面的理由，他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一些。
因为他之前的那些行动已经透露出了些许蛛丝马迹。
无论是那种好似无法忍受寂寞的乖张性格，还是在盖密尔家喝醉后迅速跑路的那种态度。
“如果你知道一个人离死不远，而且他无论如何都避免自己的死亡，那你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这也太……”
一时间，黛德丽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
“太悲哀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只要仍然有着良知，那必然会对这样的存在抱有同情不是么？”
不等她继续开口，霍德便平静的回应道。
“同情……”
“是的，同情，而这也是乌特加德最讨厌的东西，他并不喜欢别人同情他，所以他不会说出这些。”
“而这些就是洛基的计划么。”
“是啊。”
“那么，你口中所说的那柄魔剑，它是必须的？”
“说实话，我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
犹豫了片刻后，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他突然看了一眼海拉房门的位置，那里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力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的。”
也许，这听起来并不理智，但他自己也有感情。
坐视悲剧发生什么的，他自己终究无法忍受这些。
“希望如此吧。”
‘咔哒’
这个时候，海拉的房门终于打开了，而那个女孩也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
“早餐吃什么？”
她看上去轻松随意，但就在伸手要拿面包的时候，却被霍德拍了回去。
“啪”
“先去洗漱吧，早餐帮你留着呢。”
“嗯，知道啦。”
那个女孩就这么一路走进了洗手间。
“哦对了，海拉。”
就在那一刻，霍德开口唤着。
“嗯？”
她微笑着转过身来，看上去灵动活泼。
“不用勉强自己笑出来，该是什么还是什么吧。”
“……”
然后，海拉面容上的那抹欢快的笑意就这么消失了。
…………
当霍德随手戳穿了海拉那拙劣蹩脚的伪装后，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沉闷之中。
海拉下意识想要在霍德他们面前表现出轻松的状态，但不管怎么看都勉强到了极点。
没有人开口讲话，而海拉则快速吃着早餐。
在这个过程之中，黛德丽瞪了他一眼，但后者却不为所动。
眼见没什么作用，黛德丽只能去陪着海拉，而霍德则重新环视了一圈这间他们住了数日的套房。
“就这样吧，我们该走了。”
他开口说着。
在确认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没有落下什么后，一行人便离开了旅店，一路走到了楼下。
“你们是打算走了吗？”
负责前台的那个人类姑娘不由开口问道。
“是的，替我们向艾格瑟说一声吧。”
霍德回应道。
“我去找法尔克那孩子。”
黛德丽低声说道。
接着便走向旅馆的大门前，但很快，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与此同时，她整个人都戒备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伴随着她的质问，一个游侠打扮的男人走进了旅馆之中。
那是瓦利。

第九十三章:希望你们能幸福
冰霜游侠瓦利。
他依旧是穿着那身霍德见过的黑色的斗篷，背后背着弓与箭袋、腰间悬着两柄战斧。
而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气色比起霍德昨天见到的要好了不少。
昨天的瓦利看上去不仅有黑眼圈，整个人也突出一个虚浮游离的气质。
而经过了将近一整天的休息后，他的状态看上去也好了不少。
至少看上去更加‘脚踏实地’了一些。
这还是让霍德蛮高兴的，而且看他那能够自由活动的模样，歌洛雅似乎也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限制。
但是吧，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
“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就此问道。
与此同时，他也伸手轻轻将黛德丽挡在了身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之间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共同的目的了才是。”
“确实是这样。”
对于这一点，瓦利也没有什么反驳的想法。
说实话，他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我来只是为了传句话，歌洛雅说如果你们准备走了，可以到她那边去，她可以将你们送到目的地。”
“哦豁。”
霍德面色不变，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
深深吸了口气后，瓦利就此转身离去。
不过还没等他夺走两步，霍德便皱起了眉头。
“等等。”
他突然喊道。
瓦利就此停下了脚步。
“还有什么事？”
“你现在要去哪？”
霍德开口问道。
关你什么事？！
听着那人类展露出的好似理所当然的语气，瓦利突然间就感觉到了一股烦躁。
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直接骂出来。
也许是因为战败后的自卑、又或许是因为被放过一马的恩惠。
瓦利最终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我去一次铁森林。”
他开口说道。
“我母亲还睡在那里，她不该睡在那里。”
说完后，他便离开了。
“迁坟么。”
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瓦利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呢？
无论如何，琳德都是他的母亲，而在那些误会完全解除了之后，作为孩子的他当然不会希望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铁森林那种鬼地方。
那种空间混乱、黑暗，甚至令人遗忘时间的地方，总是令人感觉到压抑的。
“行了，别看，人家已经走远了。”
眼见黛德丽依然秉持着戒备的态度，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搞清楚自己的身世了呗，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再加上大部分时间在睡觉，他可能还没想明白吧。”
“身世……”
“总之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让自己的母亲躺在铁森林里，迁坟算是正常操作了，琳德终究要回到约顿海姆中来。”
“所以……”
“所以什么？”
“接下来我们去哪？”
黛德丽问道。
“之前，他好像说过城主在找你。”
“嗯，昨天聊过，我们今天说不定有班车坐了也说不定呢。”
然后，霍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黛德丽，你带着海拉先去歌洛雅那里等着吧，可以让这边工作的那些侍女帮忙带路，她们其实都是歌洛雅的人。”
“那你呢？”
“我的话……我还得再处理点事情。”
…………
乌特加德的房屋建设中心。
这就是霍德要去的地方。
思来想去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再跑一趟。
这一趟不为了其他，纯粹只是为了了结自己心底的一个疙瘩。
至少向乌特加德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吧。
但就在他走到那巨大的巨人房屋前时，却刚好看到一个女巨人从那屋子里走了出来。
是艾格瑟。
她看上去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样。
“？”
见到这一幕后，霍德脑袋里的疑惑更多了。
这什么情况？
怎么说呢？
因为艾格瑟经常来乌特加德这里，所以霍德根本没想那么多。
但现在，他就是感觉到有些奇怪。
一个晚上的时间过去了，似乎发生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然后，他走上前去。
“艾格瑟。”
“啊！”
她一下子就惊叫出声来，目光下意识四处打转。
“我在这。”
直到霍德自报家门后，她才看到那个仅仅只有一米八的瘦小人类。
“霍芬德……”
她就此长舒一口气。
而这种态度则让霍德感觉愈发诡异。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问道。
“我来找乌特加德，有点事。”
就这么看着艾格瑟，霍德也没有将话说的太清楚。
他的视线一直摆在艾格瑟那并不自然的面容上。
与此同时，他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抹奇怪而惊异的想法。
不是吧不是吧？
乌特加德真的趁着醉酒的时间，让野性冲破理性了？
他们的关系有了本质的飞跃？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现在这时间做早餐也太早了吧。”
现在，天空算不上迷蒙，但太阳显然还没有大到要让人退避、不敢直视的地步。
而霍德也是专门挑了这个时间准备出发的。
“你来乌特加德这里做什么？”
“我……”
一时间，艾格瑟就此语塞。
一向机敏的她一时间似乎丧失了语言能力，整个人就这么呆愣在原地。
“他困了，我送他回来而已。”
“你送他回来……”
看到艾格瑟那慌乱的模样，霍德嘴角一扯。
他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
就差最后的验证了。
“你们昨晚在一起？”
“嗯……”
可能是觉得没有办法再反驳什么了吧，她缓缓点了点头。
“他在陪我巡夜。”
艾格瑟是这么说的。
但看她那浑身不自在的模样，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应该还发生了其他的什么事情。
不然的话，艾格瑟的神情不会像现在这样。
此刻的霍德可是将艾格瑟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女巨人现在明显是很高兴的，但那种偷偷摸摸的样子又像是在羞怯。
还可以继续问下去吧。
但对霍德自己来讲，知道这些也就够了。
“那还蛮稀奇的。”
“嗯。”
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女巨人只是缓缓点头。
“那么……祝你们幸福？”
“嗯！”
艾格瑟用力点了点头。
终于，她不再紧张，而是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
她微笑着说道。
…………
…………
…………
…………
晚安，躺了orz

第九十四章:也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此时的艾格瑟毫无疑问是幸福的。
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她就这样离开了。
而注视着这样的他的背影，霍德的心情自然是相当复杂的。
她快乐、喜悦，那是因为她与乌特加德之间的感情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但是，这样的她显然还没有接触到真相，不然的话她绝不会如此无忧无虑。
那么，一旦她知道乌特加德注定命不久矣的话，会怎么样呢？
一时间，霍德也不愿意去思考这方面的事情。
有些累，也有些糟心。
所以，他很快便走进了开着门的建设中心中。
本来这门应该是关上的没错，毕竟现在也不是对外营业的时间。
但是，霍德毕竟是找乌特加德有事，所以还是让艾格瑟在离开前把门打开了。
“咚”
在进入到屋子里后，霍德就此用魔法关上了那对人类而言显得沉重而巨大的房门。
然后他就此直奔卧室。
‘咚咚咚’
他敲了敲门。
而这并不是在征询什么意见，只是象征性的表达自己的礼貌罢了。
而很快，他直接推开了本来就没有上锁的门。
“我进来了。”
他开口说道。
然后，他便走进了乌特加德的房间之中。
说实话，乌特加德的房间并没有什么探索的价值，因为它看起来普普通通。
柜子上有着各种雕塑与摆件，接着则是一张大床。
这就是他现在居住着的房间的全部了。
而此刻，乌特加德则是躺在自己的大床铺上。
但是，他却没有睡着。
当霍德走到屋子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庞大的身体翻了过来，而那眼神则死死盯着走进他卧室的那个人类。
“你还来做什么？”
他低声问道。
声音透露着些许嘶哑，也有些不耐烦。
而这番语气与之前艾格瑟展现的欢快与幸福产生了鲜明对比。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
乌特加德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笑了起来。
这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我还能怎么样？不还是老样子么，每天过过自己的小日子什么的。”
他似乎根本没有提到那些事情的想法。
如果霍德不是昨天真正确认了某些事情的话，还真的会被他蒙混过关。
但现在，乌特加德的那番表现完全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
“都什么时候了，就没必要这么讲了吧。”
霍德无奈的说道。
然后，乌特加德那诡异又嘚瑟的笑容消失了。
他依旧面无表情。
氛围有些沉闷诡异，而乌特加德自己更是在深呼吸。
“所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首先我觉得我应该恭喜你？数千年的感情，昨晚也算是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回报了吧。”
霍德本来是打算稍稍缓和一下氛围的。
毕竟，他与乌特加德之间本身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但就在此时，他却看到乌特加德的神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你监视我？！”
他的语气之中明显带着愤怒。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也直接把霍德整懵了。
啥玩意？
“监视？我监视你做什么？”
他反问了一句。
紧接着，他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你不会觉得，我对你一点信任也没有吧？”
“……”
乌特加德再也没有回应什么，他只是注视着霍德，那眼神让他有些发毛。
随即，人间的贤者又叹了口气。
他看出来了，乌特加德之前的那种质问，本身倒也不是真的代表他的怀疑。
只是这种事情对他来讲已经到了条件反射一般的敏感。
再加上他大概明显是从那种醉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所以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所以，霍德觉得自己可能得稍稍解释一下。
“我之前在门口见到艾格瑟了，她表现的很高兴，说你们昨晚在一起。”
“……”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开口说道。
巨人就此从自己的床铺上起身，然后就此坐在自己的床上。
但是，他却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整个身体都倚靠在墙壁上。
“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看似美好，但实则遥不可及。”
对他来讲，所谓的‘幸福’就是这样的东西。
“说不定还会伤到她。”
“你昨晚好像并没有将全部的事实告诉她。”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笑了出来。
这笑声有嘲弄、有无奈。
“换做是你，你有胆量说出来么？”
“嗯，也是。”
霍德仔细想了想。
如果将他摆在相同的立场上，抉择或许不会与乌特加德相差的太多。
将自己的担忧、苦痛甚至是恐慌分享给自己喜欢与亲近的人？
这种事情还是免了吧。
哪怕知道它的到来是无可避免的，但正因为重视她，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承担起这种苦痛与恐慌。
如果无法避免，那么当然是能拖延多久就多久吧。
不过……
“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也说不定。”
“嗯？”
“这就是我想说的全部了，我会在这方面努力的。”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的眼神一颤。
但是，他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喜悦的神色。
“不过你也不要误会什么，如果单单是你的话，我当然不会在乎，我也不会同情你，我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因为有个女孩不希望见到这种事情。”
“……”
乌特加德下意识便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已经意识到是什么人了。
虽然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但脑海之中却仍然会浮现出那个仅见过一面的女人的身影。
一开始是一个艳丽的女人的外貌，但那不属于她。
停留在他脑海之中的是那个巨大的、身体都仿佛黏在了王座上的幽冥女神。
是那种恐怖的姿态。
但是，在浮现出这种堪称深刻的记忆后，他所感受到的却并不是可怕。
而是一抹苦痛。
一抹发自内心的痛苦与懊悔。
“她知道了？”
乌特加德问道。
“她不知道。”
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就像是你不愿意将这种事情告诉艾格瑟那样，考虑到她的心情，我也不想让这种事情困扰她的内心。”
“嗯，谢谢。”

第九十五章:她们之间有过节?
大清早的，特地跑到乌特加德的建设中心之中找那个家伙就是专门为了说这番话。
回过神来，霍德突然发觉自己可能是脑袋出问题了，专门跑这一趟难道会有什么收益不成？
难道讲出来就能改变现在的这种事实了么？
当然是不可能的，世界上哪有这么简单且美好的事情。
但是，他仍然那么做了。
哪怕它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利益，但至少能让他自己稍稍安心一些吧。
更何况，他对乌特加德所说的那些话并不仅仅是纯粹的安慰，也是一份承诺。
不管乌特加德自己信不信，霍德的确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好。”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后，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他就此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乌特加德的屋子，轻车熟路的摸到了那无比显眼的城堡之前。
这里依旧人来人往，一直都有想要长期来往做生意的商人想要在这里购置房屋。
而冒险者们自己也需要一个落脚点。
不过，这些冒险者到底是什么成分还有待商榷。
毕竟在霍德的印象里，米德加尔特从确立王国与领主制度开始，军队便逐渐走向了正规化。
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四处游历也可以随便接委托的冒险者便逐渐没有了一路上的生计与保障。
他们能干的事情就此变得越来越少，而后来也一直都没有什么一个能横跨人类世界、超越王国界限的冒险者集会。
就此，所谓的冒险者开始没落。
虽然没有退出历史的舞台，但数量无疑是相当稀少的。
说实话，当霍德第一次来到梣树之城中的时候，他甚至会因此感觉到疑惑。
人类世界哪来这么多冒险者到约顿海姆中来游历？
对于这些，霍德不是特别清楚，他也没过问或者与那些所谓的冒险者多交流些什么。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歌洛雅去头疼吧，谁让她是城主呢？
就这样，带着事不关己的态度，霍德很快便穿过了咨询大厅来到了楼上的办公室门前。
一路上似乎有侍女看到他了，但却没有给予什么阻拦，想来之前已经与她们的女主人沟通过了。
顺着自己的记忆，霍德就此敲响了歌洛雅的房门。
“咚咚咚”
基本的礼貌必然是要讲的。
而书房内部也很快传出了声音：
“请进。”
伴随着声音，房门自动打开。
而霍德很快便看到了办公室内的三人：
黛德丽、海拉还有歌洛雅，她们就坐在座椅上。
“事情都办完了么？”
黛德丽问道。
“嗯，都结束了，我们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嗯。”
黛德丽缓缓点头。
她很快便将目光转向了歌洛雅。
“那拜托你了。”
“嗯。”
歌洛雅那边也没有停留什么，她只是重新审视了一下面前的三人小队，接着走向了办公室的房门口。
“跟我来吧，我找东西将你们送到中央山峰去。”
“你和她说过了？”
“嗯，之前已经沟通过了。”
黛德丽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在与歌洛雅见面的时候，双方就以最简短快速的方式交流了一番。
对于艾格瑟使用的所谓的假名摆在这里自然是行不通的，所以黛德丽很自然的便搬出了自己的真实名讳。
也不用避讳什么，毕竟歌洛雅的立场相当鲜明。
“我说我认识泽布尔，她说她可以将我们送到中央山峰那里。”
“不是直接送到你朋友的宫殿里？”
“不，说实话，歌洛雅与泽布尔之间……”
说到这里，黛德丽的神色有些微妙。
“该怎么说呢？”
“不熟？”
“不，应该说是有仇？”
说到最后，黛德丽的声音不由小了许多。
“有仇？”
一时间，霍德自己也有些愣神。
这怎么还能有仇的？
不是说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一直与世无争么？
再说了，黛德丽口中所说的‘泽布尔公主’不会看不起任何生灵，对人类也无比友好。
这样的人物会与他人结仇？
“也许不该说有仇吧？”
就在霍德有些发愣的时候，黛德丽又补充道。
“只能说，看起来她们认识，但看上去好像明显有矛盾一样，我在说到泽布尔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难看。”
“你们！”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直接传来了声音。
是歌洛雅。
本来在前方带路的她直接转过身来。
“你们太慢了。”
不等霍德和黛德丽有什么回应，歌洛雅便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么说倒也没错吧。
一直跟着歌洛雅的脚步的他们他们为了能小声说话，所以一直落后了好几步。
但是，霍德却总有那么一种不妙的感觉。
他总觉得歌洛雅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议论。
不仅仅是霍德是这么想的，黛德丽的想法也相同。
所以，在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他们只是赶忙跟了上去，再也没有多讲什么话。
而那种莫名透露着心虚的动作不免让一直如同一个乖宝宝一样的海拉撇了撇嘴。
“让你们背后议论别人。”
然后，三人就此跟着歌洛雅下了楼，直接来到了城堡的地下空间。
这里是一处庞大却又朴实的人造空间，而周围则铭刻着看似玄奥的符文。
不过这里可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因为无论是偏暗的灯光，还是内部堆放的杂物都已经传递了它的身份：仓库。
而且，还是一个杂乱的仓库。
里边随意摆放着东西，其中有各种各样的箱子，另外还有堆积的珠宝、金币，而上边甚至都沾灰了。
至于周边铭刻的魔法，其实是最为基本的防护功能。
怎么说呢？
就这么一眼看上去，霍德就感觉自己是不是进了某个暴发户的地窖。
但是，歌洛雅明显不是什么暴发户。
“别看我，这里都是你们人类的金币与财宝，这里用不上。”
歌洛雅的那番话让霍德欲言又止。
好家伙，用不上嘛才当垃圾扔么？
这貌似还……蛮正常的？
“所以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找个东西而已，以前随手扔在这里的。”
歌洛雅就此走到了那杂乱的仓库之中，眼神在货架上四处寻找。
最终，她找到了一个灰色的小盒子。
不过所谓的‘灰色’，其实是堆积的灰尘。
它真的厚到有些难以让人直视。
然后，歌洛雅就这么将那个盒子直接丢了过来。
“？？？”
‘啪咔’
它落在了霍德的手上，那一股浓灰扑面而来。
“这什么玩意啊。”
霍德顺手打开了那个盒子，然后，他见到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符文石。
内部似乎有细小的虹光在发散。
这是……
“彩虹符文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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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九十六章:不要就扔了吧
几乎是第一眼，霍德就察觉到了这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听到了霍德声音的歌洛雅只是歪着自己的脑袋。
“你知道这东西？”
她问道。
“我好歹也是一个巫师。”
“那就行了。”
没等霍德再多回答什么，歌洛雅便打断了他的话。
“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块石头能直接把你们送到中央山峰那边。”
她就此说道。
“那匹马在马厩那里，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说完这些，歌洛雅自己似乎都没有停留的意思，她很快便顺着原来的路回去了。
而看着她那走上阶梯的身姿，海拉不由看了一眼那些随意堆放在地面上的财宝。
“她就把我们留在这里了？”
她不由开口问道。
“她不是说了么，这些人间的财宝对她来讲没什么用。”
没有用，就意味着不在乎。
“那我随便拿点金币她也不管？”
“谁知道，你拿了也用不了。”
这方面的事情，霍德也没有说的太满。
毕竟他也没仔细观察这仓库的布置，虽然看出外部铭刻的符文有防护的作用，但谁知道这些看似简单的符文序列之间有没有其他的拼接。
而比起这些，更加重要的其实是自己手上的这个东西。
“歌洛雅！”
在那女城主离去前，霍德直接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么？”
她回过身来。
阶梯之上的女巨人就这么俯视着阶梯之下的人类。
一时间，那种好似混杂着什么的视线让霍德感觉到有些微妙的不适。
所以，他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东西，等我们回来后会还给你的。”
歌洛雅之前并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但霍德觉得自己还是提一嘴比较好。
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这个女人的回应了。
梣树之城的城主，歌洛雅自己先是一怔，接着便嗤笑一声：
“不必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们说要去中央山峰，我也不会想到自己手里还有这个东西。”
她就此转过身去。
“这东西就送给你们吧，当然，想扔掉也无所谓。”
然后，她离开了。
不过，她这一次的步伐却比之前快了许多。
只是，这种‘迅捷’却并非什么轻快，更像是逃跑。
而这一次，霍德再也没有阻拦什么，因为也没有这种必要了。
“果然是有矛盾啊，不过她们应该是朋友？”
“朋友？和谁？”
海拉可能一直都处在状况之外，所以这个时候显得有些迷惑。
“和泽布尔吧，不过应该是闹了大矛盾，所以她才将这符文石扔在这里。”
说到这里，霍德轻轻抛了抛那块石头。
“怎么说呢？大概是想直接摧毁，却又觉得不忍心，所以最终只能将这东西扔在这里。”
“听起来真是复杂。”
海拉不由吐槽道。
然后，就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却看到身边的好闺蜜、好朋友流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
紧皱着眉头，黛德丽开口说道。
“你知道这件事？”
海拉又问道。
但这纯粹就是在瞎讲了，不然怎么说海拉在状况外呢。
“不，我当然不知道，我在之前甚至不知道歌洛雅和泽布尔有关系。”
“但你不是说你知道么？”
“只是猜测罢了。”
黛德丽就此摇了摇头。
“因为怎么说呢，泽布尔的性格比较冷，而歌洛雅……虽然我了解不多吧，但根据霍德的说法，她应该比较重视情谊吧？”
“嗯。”
霍德缓缓点头。
她能为自己的朋友琳德四处奔走，这足以看出她的用心。
“那就是了，这方面看起来就与泽布尔有些相冲。”
“什么意思？你是说泽布尔比较薄情？”
“不不不，当然不是。”
听到海拉那迷惑的话语后，黛德丽赶忙摇了摇头。
“该怎么说呢，只是她的习惯吧，她不是那种会刻意奔走、阻止悲剧的人。”
“换言之，就是知道，但不去阻止呗，这不还是薄情么？”
海拉就这么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本来她还觉得没什么。
将一切都交给黛德丽和霍德就好，她都习惯了。
但现在，她心底却有那么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们现在去找她，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所以说她不是薄情，只是……”
“一种生活态度罢了，不管怎么样，泽布尔都没有理由要加害我们。”
眼看着这事情好像没完没了了，霍德赶忙制止了这一点。
在别人的面前随便议论他们的朋友什么的，这种事情很容易就会激起心底的不适。
“关于泽布尔是什么人，亲眼见见总比随意猜测强的多。”
他伸手拍了拍黛德丽和海拉，接着将符文石握在了掌心中。
“我们去找法尔克吧。”
这一日，没有人知晓，在城主歌洛雅所拥有的、靠近城堡的马厩之中，有一道虹色的光辉在闪耀。
而曾经来到这座城市的三名拜访者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们只觉得自己行走在一片纯白的世界之中，脚下则是一条彩虹的道路。
而值得一提的是，当他们彻底跨越了虹色的道路、来到了另一头后，却发现他们身处一个封闭的空间之中，而且无比幽暗。
“这什么鬼地方。”
就这么念叨了一句，霍德直接升起了照明用的魔法。
而当他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后，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怎么又是地下室……”
不过好在，这里也并不算多宽阔，他很快便找到了通向上方的出口。
因为本身门都没有锁的原因，他也很顺利的推开了屋门。
接着，映入眼帘的则是一间朴实的房间。
一张床铺就这么摆在那里，而床边上则是一张书桌，书桌边上则是贴墙的书架，上边堆满了书籍。
“这里是……”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歌洛雅的房间吧，那个女人应该在这里住过。”
稍稍环视了一圈四周后，他看到了一张餐桌、一个开放式的厨房，还有通向内部的一条道路。
里边大概是房间、浴室和洗手间吧。
“这里不对劲。”
环视了一圈后，霍德开口说道。
“有魔法的痕迹。”
“这里被施了魔法。”
黛德丽与海拉那截然不同的声音就此响起，不过她们想表达的倒是同一个意思。
所以，她们不由对视了一眼。
“不过这种异常感，应该不是铭刻在屋子的内部才对。”
轻轻触碰着那雪白的墙壁，霍德最后走向了玄关处。
打开了大门后，映入眼帘的则是肉眼可见的魔法结界，与此同时，那种异常的撕裂感也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果然啊，这里已经被魔法隔绝了。”

第九十七章:封闭、隔绝、矛盾
在看到了那笼罩着的魔法结界的时刻，霍德便认知到了这一点：
他们现在已经被隔绝开了。
不过，被隔绝的当然不是他们三个，而是这里存在着的一栋本来应该有人居住的房屋还有周边的环境。
就这么一眼望上去，霍德甚至初步断定了这里的规格。
貌似还挺优雅的。
一栋虽然只有一层、但却无比别致的小屋，周围还有一圈围起来、象征着独立空间的篱笆。
虽然霍德还没有去到房屋后边看过，但他之前在屋子里的时候看到了有一个后门。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一个类似于独栋小庄园一般的结构。
“倒是挺有生活气息的。”
意识到了这些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此刻，他的目光摆在了道路两边的泥土上。
不出意外的话，门前那些特地开辟出的地段本应该种植着一些花草吧。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是歌洛雅临走之前将花草全部摧毁了么？
不，并不是。
那个女人当然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
而让那些本该存在的花草消失的，是‘时间’。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啊。”
他就此感慨了一声。
长期无人照料，这些都已经完全消失了，所以不免透露出一抹荒凉的气息。
“你们要在这里停留么？”
回头看了一眼黛德丽她们后，霍德开口问道。
“房屋内的设施或许还能用也说不定。”
“没什么必要，比起这些，我们尽快赶到山上去吧，时间还……”
“咴”
突然间，一声战马的嘶鸣响彻在这片独立的空间之中。
而当霍德他们回头望去的时候，看到的事情着实有些离谱。
本来那个门的位置，卡着一个硕大的马头。
法尔克，这匹本应该以自己的身形为傲的火焰战马如今却被自己的身形狠狠坑害了一把。
之前在地下室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考虑到不仅一个人会通过传送魔法回到这栋屋子里来。
又或许是因为那地下室本身应该还有其他用途，所以出入口还有通向上方的阶梯被设计的十分宽敞。
所以，法尔克倒是能硬生生挤上来，但现在却不行了。
这道本应该通向外部的门的设计明显没有考虑过什么庞然大物，也没有考虑过什么人数。
所以，法尔克就被卡在了里边，目前也只有一个脑袋能伸出来。
“啊这……”
看到这有些滑稽的一幕后，黛德丽不由欲言又止。
“我帮帮你吧，别动。”
她说道。
而法尔克也真的无比乖巧的站在原地，一点都没有动弹。
接着，黛德丽便缓缓抬手。
她开始描绘起符文，以第一符文为核心的序列就此描绘完毕，魔法就此生效。
接着，法尔克的身体开始逐渐缩小。
虽然同样完全算不上娇小，但它总算能从门里出来了。
“改变体型的魔法么？”
霍德随口问道。
“嗯，巨人很擅长改变‘生命’的存在方式，而这只不过是入门的魔法而已。”
轻轻拍着梦魇战马那平白矮了一些的身体，黛德丽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是单纯改变一下身高与体型而已，体重还是那样的。”
“看上去已经不像是战马了，更像是火焰驴。”
“咴！”
没等黛德丽说什么，法尔克便突然叫唤了起来。
它好像听明白了霍德在吐槽什么，接着一个鼻响打在了霍德的脸上。
那股滚烫的热流让他不由后退了两步。
“讲你两句你还生气了……”
“当然会生气的，这孩子可是很懂人心的。”
看着霍德那有些狼狈的模样，黛德丽反而笑出声来。
接着，魔法就此解除，法尔克再一次恢复了膘肥体壮的健硕模样。
接着，她直接翻身上马。
“接下来我们怎么样？能直接离开么？还是说得解除这里的魔法？”
“直接离开吧，这里并没有设置实质意义上的阻隔结界，能直接走出去。”
“嗯，那上来吧。”
片刻后，火焰的战马直接冲向了正上方。
他们毫无阻隔的突破了那肉眼可见的封闭结界，紧接着，约顿海姆的景色就此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山好高……”
在见到那山峰时，海拉不由开口说道。
“这就是约顿海姆的中央山峰了，周围的景色也很不错。”
就在黛德丽这么说的时候，坐在最后的霍德不由看向了正下方。
庞大的山峰周边，一座又一座的由大小不一的房屋构成的巨大村庄或独立的大型庄园坐落在山脚下。
巨人们的生活方式各有不同。
一些人关系比较好，所以住的很近，而一些巨人则需要有自己的空间，所以有着自己的庄园。
不过对这些，霍德也只是粗略的扫了那么一眼而已。
他的目光一直都盯着战马来时的那个方向。
但是，下方却什么都看不到。
“果然是这样……”
“怎么了？”
“没什么，歌洛雅的魔法有些高深，她将自己的屋子设计成了只能出不能进的样式。”
说到这里，霍德又不由回头看了过去。
后边依旧什么都没有。
地面上有的只有一片宽阔的丛林。
“怎么说呢，我想如果不是直接被夷为平地的话，那栋屋子永远不会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吧。”
虽然观察的不多，但霍德却已经探知到了那魔法结界本身的效用：空间的隔绝与利用。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像极了霍德认知中的物品栏一类的东西。
外人是绝对无法触碰，但自己却可以随意利用。
不过，霍德在意的却不是她的做法本身，而是她的作为展露出的态度。
“从这方面来看，歌洛雅是真的不想让别人挖掘出这些，甚至都不希望泽布尔来到山脚下找到这处居所吧，从这方面来看，她真的和泽布尔闹了很大的矛盾吧。”
听到这里，黛德丽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倒是想替泽布尔说话，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过，他们也并非二人独处。
在相顾无言的情况下，总有人提出新一轮的话题。
“你们看你们看，那里是不是人类的村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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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九十八章:山巅之上
在这个时候，突然叫嚷起来的只能是海拉了。
要说对周边的那些风景最上心的，那当然是她了。
她虽说有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但却终究不是那位女武神本人。
换言之，她从未有过在空中翱翔的经历，即便现在得到了布伦希尔德的血肉之躯也一样。
因为米德加尔特的天空从不属于人类，而有权利在天空中飞行的除去那些飞禽之外也就只有神明与他们的使者了。
神明当然不会经常踏足人间。
他们秉持着的一直都是保持着距离的高高在上的态度，只是经常用所谓的神迹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使者、那些被称作女武神的、带着翅膀的女人也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她们当然不强，但她们的身份与立场却不能被轻易招惹。
海拉能横着走吗？
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
但她只要想以布伦希尔德的身份活动，那就不能引人注意。
所以，即便她有着那样的能力，但却从未飞上过天空。
她从未真正用自己的双眼去俯瞰过那些壮丽的风景。
对她而言，世界的五彩斑斓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所以她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欣赏风景的机会。
就这方面来讲，她比任何人都要用心、也比任何人仔细。
而现在，这样的她就这么伸手拽了拽黛德丽的衣袖，脑袋也是左摇右晃的。
“你们快看那边。”
此刻，她的态度像极了那些急于分享的小孩子。
“快看，那里是不是人类的村庄？”
而顺着他所指德方向，霍德见到的是一片简单的田野，接着则是几栋房屋。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那些房屋的大小基本是一致的。
它们的规模或许不同，但无论是进出的房门、还是用以行走的田间小路都明显是供人类所使用的。
“应该是人类的村庄吧。”
霍德就此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很轻，但无论是黛德丽还是海拉都听得出来，他的兴致并不高。
“霍德？”
海拉下意识回过头来。
她想要看看他。
但是，因为坐姿的原因，再加上中间隔了一个黛德丽。
她根本看不到，她只能看到黛德丽那近似苍白的面容。
而即便是这样，她也意识到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对了，因为黛德丽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劲。
“那些人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巨人饲养着的吧。”
“被饲养的人类……”
海拉对此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感受，但她却知道，黛德丽和霍德都是人类。
也许在血统和力量层面有着一定的特殊之处，但他们一直都以这种身份自居。
“如今约顿海姆应该没有自由的人类村庄了。”
“梣树之城中附近，好像还有巫师村落？”
“嗯，所以他们是巫师村落。”
霍德不咸不淡的说道。
而这语气之中明显带着一丝嫌弃的味道。
“但他们……”
“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至少一般人绝不会将贩卖儿女当成一种正常的现象。”
说到底，霍德还是对某些事情耿耿于怀。
说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也好，说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也没关系。
反正，他就是对这些感到不爽。
“嗯，看起来好像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黛德丽也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疲乏。
“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印象里，那里好像应该没有这样的村落来着？”
“你没印象么？”
“没有。”
黛德丽就这么摇了摇头，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也说不定，毕竟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更何况我当时……”
“当时什么？”
“当时也没有在意那么多。”
黛德丽本身就不是什么热情开朗的性格。
虽然曾经在约顿海姆之中居住过一段时间，但能被她称作朋友的人却不过三指之数。
首先，她是先认识了智慧之巅上的泽布尔公主，然后再认识了泽布尔的那些朋友。
这就是她的交友路线了。
不过当然了，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只不过是理由之一。
“对你而言，比起与一般人相处，也许与巨人之间的相处更能让你觉得舒适吧。”
“确实。”
有那么一刻，黛德丽脑海织鬃浮现出了强烈的否定欲望。
她不想承认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
如果否定了这些，那么她自身的坚持还有立场似乎就会变得有些微妙。
但是，她又意识到这种事情是在自欺欺人。
所以，她最终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没错。”
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缰绳，语气中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和巨人相处时，我会更加自在，在人类这个群体之中，我更像是一个异类。”
毕竟，她更像是披着人类外皮的异种。
体内混杂着的恶魔力量让她天生就有了喷火与耐高温的能力，而这样的她本身就与普通人显得格格不入。
小时候的她据说还冲动、暴躁易怒。
但在约顿海姆，她的状况就不一样了。
巨人们本身就掌握着超凡之力，而黛德丽放在里边就不会显得特别奇特。
该怎么说呢？
“强弱之间的差距，有时候会形成诡异的代沟吧。”
霍德就此低声说着。
“所以你才能与巨人们相处愉快，这是大部分人都很难做到的事情。”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远方，那是约顿海姆的人类村庄。
“至少现在做不到。”
犹豫了片刻后，他突然就这么补充了一句。
那以后能做到吗？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
“那你们想去这里的人类村庄看看么？”
沉默之下，海拉突然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现在的话，时间倒是还早。”
“不用了。”*2
几乎是异口同声，霍德与黛德丽直接否决掉了这一点。
“现在去的话，什么都解决不了，只能徒增烦恼。”
霍德就此低声说道。
比起这些，现在就朝着之前预定的目标前进吧。
“我们现在距离你朋友的宫殿还有多远？”
“差不多快到了。”
“咴！”
突然之间，梦魇战马法尔克发出了一声强烈的嘶鸣。
这是兴奋的呼喊，然后，它就这么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我们到了。”
然后，霍德的目光向下掠去，见到的是一座华丽的庞大的城市！
“位于山上的城市？”
海拉不由低声说道。
但是……
“不对，这是宫殿！”

第九十九章:14岁的登山少女
通过梦魇的火焰战马法尔克的力量，霍德他们直接省略了最繁琐的爬山步骤，很快便来到了中央山峰的高处。
然后，映入他们眼里的则是一座庞大的建筑。
而它的庞大本身也已经超出一般的认知与想象。
正如同海拉一开始所说的那样，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也许真的会认为那是一座建立在高山之上的城市吧。
“真是……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注视着下方那座庞大的宫殿，霍德不由苦笑起来。
单单就是看那个庞大的入口，他就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
因为他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探知到内部的状况。
“总觉得就这么擅自走进去，会被什么东西直接踩扁。”
“在这里瞎想什么。”
与霍德的那种惊叹不同的是，黛德丽此刻完全放松了下来。
她的心底甚至浮现出了一抹怀念。
毕竟，她在这里有着无比美好的回忆。
“法尔克也很兴奋吧。”
“咴！”
用兴奋的嘶鸣回应着自己的女主人，法尔克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愈发旺盛。
黛德丽就这么拉扯了一番缰绳，法尔克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直接不断向上飞行的她开始向下奔去，火焰似乎点燃了高空的冻风，烟雾开始升腾起来。
然后，战马落地，他们就这么落在了那座庞大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宫殿之前。
“我们就这么步行进去吧。”
黛德丽就此翻身下马。
她反正是做好准备了。
海拉其实也没什么所谓。
她本人的种族就是巨人，对于‘庞大’这个词的接受程度当然是相当高的。
而之前，她之所以有了错判和惊呼，说白了只是认知被带的有些歪。
在人类的世界呆了几年后，她当然会习惯性的朝着这方面思考。
但霍德就不一样了。
他其实是一个标准的‘土包子’。
他所有的常识与认知基本是围绕着米德加尔特所构建的，包括对冰霜巨人的认知也是一样的。
他当然见过巨人们的房屋。
但无论是之前梣树之城见到的歌洛雅的城堡、还是米德加尔特之中的所谓地下王国、巨人强盗之城格林海姆，这些都无法与面前这庞大的宫殿比较。
而现在，在见到了这座中央山峰、智慧之巅上的宫殿后，虽然他不至于完全失去思考能力，但言语能力却暂时停摆了。
无声之际，他的目光则死死盯着那对他这种人类而言都难以想象的宫殿入口。
深邃、幽暗。
他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突然有一种在面对原始密林的感觉，而他自己就是即将进入这密林的蝼蚁。
这叫什么事？
无奈之际，他不由苦笑起来。
“怎么了？害怕了？”
此刻，黛德丽不由拍了拍他，她话语之中也充斥着调侃的意味。
“当然不是了。”
霍德就此无奈的摇头。
“我只是感觉到有些……”
“有些什么？”
“有一种莫名的无力吧。”
这是纯粹的庞大体型与视觉冲击带来的震撼所造就的结果。
“感觉我自己就像是蝼蚁一样。”
霍德说的话其实有些绕，甚至有些抽象。
但是，黛德丽却并没有嘲笑或调侃什么。
她的面容上只是浮现出了一抹怀念。
“其实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类似的想法，一个人来到这里，相当的紧张，甚至身体都对这里产生了排斥。”
黛德丽那猩红的目光就这样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绝对不要进去，甚至想要直接离开，我当时真的是那么想的。”
“但你后来还是进去了不是么？”
“是啊。”
“那你是怎么克服这种紧张与排斥的？”
霍德就此问道。
他下意识觉得这应该不算什么事情，因为他自己除去震惊与那种体型差距产生的莫名无力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克服这种事情对他来讲很简单，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不料，黛德丽的表情却变得奇怪起来。
“啊这，应该怎么说呢，我当时算得上是走投无路吧？”
“走投无路？”
“嗯，当时又渴又累，等我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所以最后关头就想去那宫殿里碰碰运气，找点吃的。”
而后来的事情，黛德丽即便不说，霍德觉得自己都大概能想象出来。
“然后你遇到了居住在里边的巨人公主？”
“没，我累晕在里边了。”
虽然这种事情听起来有些蠢，完全就是黑历史了。
但黛德丽却没有就此隐瞒下来。
不过吧，这么说出来还是感觉有些害臊。
她就这么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如果没有法尔克，想要来往还是很麻烦的。”
她伸手抚摸着法尔克的身体，又蹭了蹭那马脑袋。
对她来讲，高温的火焰战马发散的温度反倒是恰到好处。
“说实话，我可不愿意再凭自己的力量跑第二次了，毕竟这里很难走。”
聆听着黛德丽的感慨，霍德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了四周。
他的目光已经可以从那让他震惊的
周边当然是平坦的地面了，而且有专门打磨过的样子，所以并没有什么边边角角。
想要行走在上边很容易。
但是，也就只有这些了。
那些平坦的地面是能够看到尽头的——而尽头并不是什么向下的阶梯或者山道。
那边其实什么都没有，换言之那里其实悬崖绝壁。
而且，他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就发现了一点：
“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吧。”
霍德不由吐槽道。
“嗯，是啊。”
黛德丽缓缓点头。
“怎么了？”
“那你是这么上来的？”
“我记得我是从那边上来的。”
黛德丽就这么指着某个方向，那里不出所料也是没有道路的绝壁。
“你是爬上来的？”
“嗯，爬上来的。”
黛德丽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中，霍德的嘴角就这么抽搐起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惊讶了，心情有点麻。
“冒昧问一句那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蛮早了，现在大概都过去十多年了吧，我那个时候才14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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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章:想要去太阳上看看
十四五岁便独自攀爬没有任何方便山路的智慧之巅什么的。
“还真是……”
听到了这个是时候，霍德都不知道自己该讲些什么了。
他只是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身边那个白发的女人。
而那种眼神则将她盯的有些发毛。
“有什么奇怪的么？”
她不由回以了强硬的态度。
“14岁外出游历什么的，很正常吧，这个年纪早就该外出增长点阅历了。”
听到黛德丽那么说后，霍德不由思虑了一番。
结果他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放在米德加尔特之中这的确不算什么。
因为没有一套传统的教育流程，所以14岁基本已经到了可以承担责任的地步了。
一般来讲应该是帮着家里分担点责任，开始补贴家用。
而这大概率算得上子承父业。
木匠家庭的孩子会开始当起父亲的学徒，铁匠同理，商人的孩子则需要跟着父母四处走动。
而那些出生在稍稍富裕一些的家庭中的孩子，可能会想的多一点。
因为不用顾虑温饱一类的问题，甚至吃的相当好，所以休闲时间相当多。
但是，这个年龄段也恰逢狂躁、叛逆的时期。
并没有吃过多少苦的他们有时候会厌倦那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还有已经厌倦的娱乐手段，进而被吟游诗人们传唱的冒险故事所吸引。
这是米德加尔特的风土人情所决定的，而散布英雄传说的诸神所利用的恰恰是人类心底所拥有的那种征服欲和探索欲。
而因为这一点，那些一个激动就想要往外跑、自称冒险者的年轻人数量并不少。
所以，黛德丽好像真的没说错什么……个鬼嗷！
“你怎么不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一头撞在名为现实的铜墙铁壁上、进而头破血流呢，这个时代能保持所谓‘冒险者’身份的人都已经是少数了。”
霍德就此吐槽道。
“更别说你现在做的事情只能用离谱来形容，毕竟这里……”
他的话语就此停顿了下来，但目光却投向了悬崖边上。
然后，霍德就这么快步走到了悬崖边上并朝着下方探头。
不出所料的是，即便以他的眼神，在不动用魔法进行强化与探知的情况下，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楚下方到底是什么了。
完全被云雾所遮盖。
“14岁就从山下一路爬到这种高度，虽然这里也算不上山顶，但粗略估算却也超过了……”
“一万五千米。”
黛德丽低声说道。
然后，霍德发觉自己一下子就没话讲了。
“就真的凭借自己的力量直接往上爬呗。”
挑战极限？
或者说单纯是为了拜访巨人王与他的女儿？
霍德觉得以黛德丽的性格，她的理由或许更加纯粹一点。
“咳咳咳咳，年少轻狂，单纯的好胜心罢了。”
实在是受不了霍德那诡异的目光，黛德丽不由尴尬的伸手。
她就这么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当时听说就连巨人都很难坚持直接爬上来，我脑袋一热就开始行动了。”
“然后就差点出事了呗。”
“……”
前后结合起来的事实就是这样。
而落在霍德眼里，这种事情就像是什么呢？
因为单纯的好胜心，一个普通人说自己曾经从山崖上一跃而下这样。
“行了，反正都过去了。”
也不想再提自己年少轻狂的黑历史，黛德丽只觉得自己牙酸。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洒脱。
本来，她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没什么。
但现在的她总觉得尴尬癌都要犯了。
“总之，我们先进去吧。”
她开口说道。
她就此迈开了步伐，那脚步怎么看都有些急躁。
就此注视着那银白色的背影，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之前，他那一连串的质问，其实也有那么一丝失态的成分在其中。
而现在回过神来后，他发现自己简直蠢到了极点。
毕竟正如同黛德丽说的那样，这事情已经过去了。
自己还抓着不放，这像什么呢？
嘴角就此抽搐起来，他的目光下意识开始打转。
接着，他便见到了海拉。
说起来也是奇怪，之前他在吐槽那些事情的时候，海拉这个一直都害怕着寂寞的姑娘少见的担当了一个听众。
别说她自己的吐槽了，她甚至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而之前，霍德甚至觉得她是不是变乖了。
现在看起来貌似是想多了，因为现在海拉明显在走神。
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霍德在看她，整个人都抬头望着正上方，就连黛德丽已经向前走了都不知道。
霍德丝毫不怀疑，如果他自己就这么离开了，这姑娘能被他和黛德丽直接丢在这里。
“你在看什么呢？”
“嗯？”
她终于有了反应。
“问你在看什么。”
“看上边的太阳。”
她笑着说道。
“有空的话，我想要上去看看。”
听到这里，霍德也不由抬起头来。
在他的眼里，天空之上的阳光显得无比独特。
它不仅没有移动的迹象，就连光辉都像是一成不变的。
“太阳……”
说起来，约顿海姆的太阳，好像并不是挂在天上的来着？
黛德丽好像说过，约顿海姆的太阳就是中央山峰、智慧之巅的最高处。
“也许真的可以去看看吧。”
带着轻松的笑意，霍德走在了最后，他就这么注视着海拉。
而这个之前发呆的姑娘已经一路跑到了最前方的黛德丽的身边。
“黛德丽黛德丽！”
“怎么了？”
“上边还能继续上去吗？我想去太阳那边看看。”
“那边的话，一般人是去不了的，不过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好耶！”
海拉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看样子她似乎已经被智慧之巅上的那属于约顿海姆的‘太阳’吸引了注意力。
也许，这样就好吧。
“霍德，你这么走在后边，不怕跟丢了么？”
突然间，海拉转过头来喊道。
对此，霍德也没有多回应什么。
他微微一笑，接着就此跟了上去。
三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那庞大的巨人宫殿之中，偌大的声音就这么徘徊着，丝毫没有什么遮掩的意向。
但很快，这种说笑便结束了。
“啧，怎么突然感觉这宫殿瘆得慌呢。”
“就像是走到了山洞里一样呢。”
“这走廊也太长了吧！”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又一阵的吐槽。
最后，他们发现了不对劲。
“还有，这前殿里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不对劲，这前殿似乎也没有通向后方的通道与大门什么的，难道有密道？”
“不，没有密道。”
就在海拉一个劲的猜测时，霍德否定了这一点。
“之前在空中的时候，我观察过整个宫殿的规模，与这片空间是一样的。”
换言之……
“这就是全部了。”

第一百零一章:唐突出现
当霍德他们正式踏进宫殿内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个看上去好像已经完全封死的方正空间。
它只有一个出口通向外部，这也是霍德他们进入的方向。
但是，这里似乎就已经是尽头了。
“意思是我们没有办法继续前进了？”
看到霍德就此断定了这里的状态后，海拉不由有些傻眼。
她又重新环视了一圈四周。
“这里……也太空了一点。”
能让海拉说出这样的话，也足以见得这里究竟有多简陋了。
什么都没有，有的仅仅是封闭的石壁。
“你要说这地板下有陷阱、或者说整个宫殿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我都信。”
而听着海拉的那接连不断的吐槽，黛德丽则是轻轻挑起了眉头。
她并没有多紧张，反而饶有兴致的环抱起了双臂。
“黛德丽。”
此刻，海拉不由唤着她的名字。
接着伸手拉住了她。
“你的朋友不会真的住在这种地方吧？”
而不等黛德丽有什么回应，海拉甚至摇晃了起来。
她的力气其实并不小，黛德丽一时间被她晃来晃去、无法自控。
“行啦行啦，先放开我。
挣脱了海拉那那张弛有度的拉扯后，她笑了出来。
“当然是不会的，不过……”
“不过什么？”
“你们不妨自己猜猜是怎么回事咯，这里……”
“是魔法。”
就在黛德丽起了卖关子的想法时，霍德直接打断了她。
这看上去有些不解风情，至少黛德丽本来酝酿好的那种玩味被完全破坏了。
她不由瞪了霍德一眼，但后者显然没有在意这一点。
他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根本没空看她，这就让她有气都没地方撒。
最后，她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所以，真的是魔法？”
看到她的表情后，海拉低声问道。
“是啊，魔法。”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反复从黛德丽那边验证了这一点后，海拉的表情就这么变得奇怪起来。
“哇喔。”
她微微张嘴，看上去好像有很多想说的话。
但是，这些最终浓缩成了一个无论如何都回避不掉的疑惑：
“但是，我并没有察觉到魔法的那种迹象，说真的，这里真的被施加了魔法？”
“嗯，确实是这样，而如果你没有察觉到的话，这就意味着……”
“这里的主人的魔法造诣远高于我么？”
海拉就这么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说实话，她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毕竟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弱小，更何况就认知上来讲，魔法甚至与智慧挂钩。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黛德丽只是耸了耸肩。
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海拉没有察觉到异常，这就是重点所在了。
“别介意，其实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有些发懵，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平时一直都能察觉到的那种撕裂感。”
巫师对魔法有着一种独特的认知与感官。
而准确来说，这其实是一种对世间万物的‘和谐’产生的一种判断。
所谓的魔法就是‘非自然’的产物，它凌驾于所谓的现实之上，所以很容易就能察觉到那种撕裂感。
“至于这里为什么没有……”
“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处在缔造者的‘结界’之中。”
霍德的声音幽幽的回荡着。
黛德丽一开始还饶有兴致，但很快便跨起个批脸。
“行行行，那你来讲！”
黛德丽有点发脾气了，而这就是纯粹的任性而已。
她本来应该是唯一的知情者，而她也打算循序渐进的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海拉与霍德。
分享秘密什么的，这种事情本来就能带来莫大的满足感。
结果好家伙，这男人不知道怎么，好像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事实的真相。
这不仅破坏了她本来的小小计划，摧毁了她的那份满足感，更让黛德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因为她最初其实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甚至还感觉到糟心绝望，活生生在这里边晕了过去。
但这种事情，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讲出来。
“讲呗，我们听你讲。”
她就这么嘟囔了一句。
“这是一个以中央山峰为中心扩散出的大型结界类的法术，不出意外的话施术者是瓦夫鲁尼尔吧。”
终究只是猜测而已，所以霍德也没把话说的太死。
“这就是约顿海姆构成的一环，而我们从进入约顿海姆中后的状态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大型魔法结界那样，而处在这结界中的我们，对施术者的其他法术并没有那么敏锐的感知。”
他就这么看着黛德丽。
“怎么样？应该是这样吧？”
“嗯，大体上来讲是对的。”
黛德丽看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的，完全就属于有气没地方撒。
“这里的空间都处在巨人们的支配之下，看上去好像很简单，但所有的一切都被隐藏了起来。”
黛德丽开口说道。
“那这手法看起来好像比歌洛雅的那个家要高明多了。”
海拉突然间不轻不重嘲了一下那梣树之城的城主。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其实并不喜欢那个女人的态度。
“所以，怎么样才能走到正确的地方呢？”
看着霍德那疑惑的神色，黛德丽只是鼓着脸。
“哦，现在这个时候想到我啦？”
“行行行，我的错。”
“别说的我好像在强迫你一样。”
怎么听不出霍德那番敷衍的语气，黛德丽不由更气了。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追究什么。
“行了，跟我来吧，记得别走错了。”
然后，她就此回到了原点。
“首先，这宫殿之中的空间是从前殿的入口处开始计算的。”
她就这么从入口走到了中央，然后周转走到了墙壁边缘，接着往回走到了墙角。
这似乎是一套很复杂的行走系统，霍德突然间就想到了曾经寻找的蒂罗尔大玫瑰园的事情。
不过这里明显更加复杂，因为环境空旷的原因，这意味着很容易就走错路。
然后，黛德丽就这么停留在了一扇比人稍高的门前。
“到地方了。”
她开口说道。
“等等，这里哪来的门啊！它之前根本不在这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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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零二章:松了口气
海拉显得有些惊讶，她毕竟是第一次在这种堪称诡异的地方寻找出路。
再加上这里的魔法气息无比微弱，等同于没有，她便感觉自己和瞎子差不多。
总之，因为曾经那种百试百灵的‘感官’如今没发挥什么作用，她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
这就像是本来视力极好的人一下子成了瞎子一样。
因为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依仗，她现在就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是特别相信。
“这门之前在这里吗？”
当着霍德和黛德丽的面，她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还是说只有当我们走到这里，它才出现的？”
“当然是……”
“我退一步看看。”
“别！”
本来，黛德丽还是蛮悠闲的。
她正想向海拉解释一番这里的运作原理，结果就看到那女孩有擅自行动的想法。
她甚至已经下意识后退了那么一步。
而在她完全退回去之前，她直接拽住了那个胡来的姑娘。
“你不要乱来啊。”
看到她没有出什么事后，黛德丽不由松了口气。
“怎么了？”
此刻，海拉明显在状况之外，她明显有些疑惑。
“我只是后退一步而已。”
“我想你再后退两步估计就会踏入到其他的空间之中。”
“……”
突然间，海拉的神色就此变得奇怪起来。
“后退两步就会？”
她不由抬头看向了霍德，接着又看向了黛德丽。
在她的注视下，恶魔之女缓缓点头。
“嗯，我记得你继续后退的话，好像会进入兵器库还是书房？还是其他什么地方来着？”
也许是过去的有些久远吧，黛德丽看上去好像有些记不太清。
而很快，她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绪调整过来。
“总之你可不要乱跑，不然找不到你就麻烦了。”
虽然黛德丽是提醒明显是出自好心，但此刻的海拉心底却仍然浮现出了强烈的吐槽欲望。
这吐槽也不是针对黛德丽，而是这里的居住者与设计者。
智慧的巨人王瓦夫鲁尼尔？
智慧公主泽布尔？
总之不管是谁吧，海拉总觉得这种事情非常离谱。
“怎么会有人会把自己家设计成这样啊？”
忍耐不住的海拉直接将心底的想法全部讲了出来。
“一般来讲，走错路不该回到原点么？怎么会有人在同一条路径上设置两个不同的空间啊喂。”
“其实不是两个哦。”
就在海拉疯狂吐槽的时候，黛德丽幽幽的说道。
“哈？”
“反正还能继续走下去呢，我记得往后退三步，接着回到中央能看到一个向下的门。”
说到这里，黛德丽又思索了片刻。
“至于下边是什么，我记得是书房？还是封闭的牧场来着？”
“？？？”
在听到黛德丽那么说后，海拉一下子讲不出话来了。
她已经不在乎那宫殿下方到底是什么了。
牧场？
书房？
这些和她没什么关系。
而现在，海拉明显只在意一点。
“万一记不清走错了怎么办？搞得这么复杂。”
“我觉得，这种事情大概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面对海拉那无语的神情，黛德丽也是面露纠结。
“怎么说呢，无论是她还是她的父亲，都没有出错。”
“没办法理解。”
最后，海拉只是嘴角抽搐着。
她就这么摇了摇头。
“我没办法想象在家里搞出这种迷宫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听着海拉的那番话，黛德丽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其实她还是蛮贴心的啦。”
她只是如此说道。
“这扇门也是她为了我准备的。”
说到这里，她将手搭在了那扇比人类略高的房门上。
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上边还铭刻着一个公羊标记。
“但是，我还是觉得奇怪。”
海拉就这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总觉得这是洛基那个蠢货都不会干的事情。”
毕竟，洛基的乐趣在于捉弄别人。
他的目的都是为了从别人那里看到各种各样的情绪，捉弄并从中得到某种乐趣。
而这样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为难自己。
“霍德你见过这样的人么？”
“啊……”
霍德根本没有想到海拉会突然间将话题甩到自己身上，他明显有些发愣。
但后来，他却只是苦笑。
“拿谜语与迷宫当成生活情调还有生活的一部分么，这种人我当然见过，甚至还很熟悉。”
接着，他轻轻摩挲起了手上的戒指。
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些小小的、暗蓝皮肤的身影。
矮人家族。
格尼塔海德的王族。
霍德不敢说自己对他们有着完全的了解，但却也能从赫瑞德玛留下的记忆还有莱金流露的只言片语之中推断出曾经的那种幸福。
家长给孩子们出谜题，孩子们也对此乐此不疲。
无论是三兄弟还是两姐妹都是这样。
可惜的是，那种日子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回去了吧？
“你怎么开始走神了？”
就在此刻，他的耳边回荡起了海拉的声音。
“没怎么，只是，我觉得你还是将自己的任性收一收比较好。”
注视着海拉，霍德扬起了一抹微笑。
“毕竟，你说白了只是看不爽泽布尔吧。”
一下子被点穿了这一点，海拉直接没了声音。
这种小心思其实很简单。
海拉不喜欢泽布尔目前透露出的那种行事作风，所以天然就会有着恶感。
因为这份恶感，所以不管她做什么，海拉都想着去挑刺。
这简直就是小孩子的认知方式。
“我就不信你对她有好感。”
她就这么嘟囔了一声。
“其实还是有一点的，毕竟再怎么说都是黛德丽的朋友嘛，而现在，其实我松了口气。”
霍德就这么叹息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一个能将迷宫什么的融入自己的日常生活中的女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冷冰冰的吧？”
就像是精密的机器那样。
‘咔哒’
最终，房门开启了。
“进来吧。”
黛德丽开口说道。
而在她的带领下，霍德踏入了房门。
“木制的地板么。”
看着自己脚下踩着的地面，霍德低声说道。
“喂，霍德，快看前边！”
而不等他多思考，耳边便徘徊起了海拉那急促的声音。
而当他抬起头时，一下子失语了。
因为在此刻，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座巨大的‘小山’。
阴影就这么笼罩下来，周边的一切只有昏暗。
“啊这……好大！”
现在，在霍德他们的正前方出现的是一张巨大的脸。

第一百零三章:休眠的巨大公主 有插图
巨人公主泽布尔。
现在，她出现在了霍德他们的面前。
不过，她却并没有正视他们。
甚至，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双目安详的闭着，双手也抱在桌上、形成了一个足以让脑袋依靠在上边的温暖港湾。
银白的发丝就这么垂了下来，显得无比顺滑。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戴着一顶木制的、古怪的头冠。
睡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泽布尔现在正处在这种状态之中。
而且这动作莫名让霍德感觉到有些眼熟，甚至一度让他追忆起了曾经的大学时光。
为什么呢？
因为当时在大学课堂上，他面对选修课就是差不多的态度。
说白了就是在课堂上睡觉嘛！
没有心思去看选修课的书，也对课堂内容没有任何兴趣。
因为纯粹打算依靠考前突击来混及格、争点学分，所以当时他就是这样的。
“嘶……”
不过，这些却并不是什么重点。
真正让霍德在意的并不是那静谧的巨人公主的动作，而是她那庞大的体格与透露出来的截然不同的气质。
首先是体型：
即便霍德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他已经从黛德丽那里听说过关于泽布尔的事情了。
而根据黛德丽的说法，泽布尔的身高超过了十米。
但是，这种知识层面的知晓与现实之中的相遇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
至少，霍德本身因为并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存在，所以头脑之中的印象并不真实。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现在真的由衷感觉到了惊讶。
“黛德丽，这就是你说的‘超过十米’么？”
注视着正前方那巨大的脸，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而对此，黛德丽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是啊。”
回过头来后，她开口问道。
“有什么问题么？”
“不……”
当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霍德很清楚这些，问题其实在于他自己的认知。
怎么说呢？
因为黛德丽之前根本没有说出具体的数值，所以霍德自己对这方面的认知有些模糊。
所谓‘超过十米’什么的，在霍德自己的认知之中其实也大概就是那么十一二米的程度。
但如果按照身形比例来推算，泽布尔明显已经超过了这个数字。
她到底有多高？
十六米？
还是说十八米？
一时间，霍德发觉自己没有办法得出精确的结论。
但是，面前的这一幕却已经深刻烙印进了他的印象。
与面前的这个女巨人相比，即便是歌洛雅、乌特加德这种正常水平的巨人也如同一个稚嫩的孩子那般。
这种对比简直像极了贝利和他那如同幼女一般的妹妹。
突然间，霍德心底有了那么一丝奇怪的想法。
所以，他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接着小心翼翼的戳了戳海拉。
“怎么了？”
“我突然很好奇。”
“好奇什么？”
“你原来的身体有这么大么？”
“……”
听到霍德那突然问出来的问题后，海拉的表情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没有。”
她回应道。
“虽然没仔细算过多大，但肯定比她小，而在如今的约顿族的巨人之中，她的体格也算是相当大的。”
海拉如此盖章。
霍德也没有怀疑的理由。
只是，与这种庞大的体格完全相反的是，霍德在注视着她的时候感受到的却是一股平静。
知性、安静、美丽、庞大。
仅仅是注视着女巨人那熟睡的容颜，他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这些形容词。
不过说实话，巨大与静谧这个词真的没有冲突吗？
在霍德的印象里，这种程度的存在哪怕是无意间的一举一动都会令人类……甚至是一般的巨人心惊胆颤吧？
紧接着，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以前知道的一些诡异的事情。
而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黛德丽啊。”
他低声唤着。
“怎么了？”
“我记得，以前有一个巨人叫艾克。”
“啊对，怎么了吗？”
“他喜欢泽布尔对么？”
“啊是，有什么问题么？”
黛德丽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你不觉得泽布尔很漂亮？”
“不不不，与容貌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在迷惑，那个家伙到底哪来的胆子啊。”
想起了巨人艾克那大概三四米、比乌特加德要矮小一些的体型，霍德突然就感觉自己牙酸。
“啊这……”
同样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黛德丽嘴角开始抽搐起来。
“大概是因为，泽布尔其实很少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这副身形吧。”
她开口说道。
“至少艾克那家伙是没见过的，毕竟我们第一次见到艾克，是在与斯卡蒂已经出去玩的时候，而那个时候泽布尔将自己的身高维持在八米左右的样子。”
“八米……”
“嗯，因为斯卡蒂是这个高度。”
“……”
然后，霍德就此沉默了片刻。
“那仍然比艾克大了一倍有余吧，他可真够勇敢的。”
就这么看着那庞大的女巨人，霍德真的感觉自己有一口老槽不吐不快。
“且不说泽布尔会不会接受他，他是真的不怕……”
真的不怕自己被压死啊。
霍德是想这么说的。
他甚至都觉得艾克那家伙有开大车……不对，是开大型卡车的嗜好。
但这话不管怎么样，心里吐槽一下就行了。
他还没有蠢到当面去吐槽这种事情。
但是，强行忍下来真的好辛苦啊。
他真的好想直接吐槽出来。
突然间，他心底的躁动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严肃。
因为当他重新注视起那个女巨人的时候，却发现那本来闭着的眼睛已经睁开。
那是一抹银光。
她的眼睛似乎在发光一样。
紧接着，本来透着静谧的房间似乎发散起了生机。
巨大的躯体缓缓起身，泽布尔就此坐直。
直到这一刻，霍德才发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脑袋上戴着那古怪的、甚至不对称的头冠就就像是活的那样。
上边甚至盛开起了一朵美丽的花朵。
接着，又有蓝色的蝴蝶群飞舞着。
它们不知从何而来，但当霍德注意到它们的时候，蝴蝶们已经托起了女巨人那柔顺如瀑布的发丝。
“好久不见，黛德丽。”
她微笑着说道。
声音轻盈而空灵。
…………
…………
…………
…………
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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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你懂不懂什么叫客气
巨人公主泽布尔。
她的体型是庞大的，她的声音却透着轻盈与柔和。
如果就此闭上眼睛的话，这声音就像是来自花园之中的窃窃私语，又像是云端之上的那种飘渺。
令人感觉无比的舒适。
但就是这样，霍德才感觉到奇怪。
“明明身体如此庞大、存在感如此强烈，但声音却又像是有着遥远的距离一样。”
最终，霍德就此说出了这番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无比奇怪的话。
“你也有这种感觉么？”
顺着声音望去时，他看到的是海拉的身影。
这个女人就坐在他的边上。
“嗯，这个女人，她给我的感觉有些特殊。”
没有对海拉隐瞒什么，霍德只是如此说道。
然后，他朝着那个女巨人投去了目光。
“怎么说呢，有些不安？”
“不安？”
听到霍德那么说后，海拉不由一愣。
说实话，她自己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所以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她又看了一眼那巨人公主。
虽然那种庞大的体型确实带来了不小的压迫感吧，但不安什么的，海拉却根本没有感受到。
因为她现在面带笑容，看上去无比温和，完全就是一副倾听者的模样。
至于黛德丽，现在的她则是坐在了她的肩膀上，看上去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事情。
因为有些距离的原因，海拉倒是没能听清楚她们在讲些什么。
但无非就是那些事情吧。
久别重逢的朋友必然会一同缅怀曾经的回忆，进而讨论一些自己的经历，还有日常生活什么的。
而在发现自己看不出什么问题后，她又重新将主力放回到霍德的身上。
“我还是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她这人……还挺好的。”
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开口将这番话讲了出来。
然后，她便得到了一个看上去有些诡异的目光。
这不由让她脸上发烧。
“干什么啦！”
虽然平时性情有些恶劣，也热衷于开玩笑，但一旦扯到有关她自己的事情时，海拉的脸皮就会变得很薄。
明明之前还对她充满意见，现在就开始帮着她说话了？
虽然此时的霍德什么都没有说，但海拉却觉得自己能听到他的声音。
“没什么。”
就在她开始慌张的时候，听到了霍德的声音。
她突然间就没了声音，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好像在表达疑惑一般。
“那你之前说自己感觉到不安什么的……”
一时间，海拉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言语之间也断断续续的，每一个词都是单独往外蹦，好似牙牙学语的婴儿一般。
“我还以为有什么是我没有察觉到的。”
与这个男人相处多了，海拉本应该拥有的那么一点矜持似乎都没有了。
她甚至很痛快就承认了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
察言观色？
好吧，这种事情她当然会，但一直呆在死亡领域的她在这方面必定不如一直在人世间沉浮的霍德。
“没有，只是我个人的一种习惯吧。”
说起这些，霍德不由苦笑起来。
这种事情，他也不想说的太清楚，毕竟这就纯粹是他自己的性格问题。
该怎么和海拉说？
和海拉说，自己习惯于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必须有一个预估才行？
这种事情自己心底想想可以，但如果要讲出来的话，那还是免了吧。
毕竟讲出来伤感情。
但是……
“她太神秘了。”
瞥了一眼泽布尔后，霍德端起桌上的茶杯，啜饮了一口热茶。
这是他真心实意的想法。
泽布尔给他的那种感官透着一股虚无之意，好像那个女人根本不在那里一样。
世俗之事与她无关，完全置身于所有事件之外。
泽布尔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这样的气息。
不过好在，她并不是什么冰冷无情的人，也不是什么机器。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放眼四周。
虽说这间房间无比庞大，霍德甚至怀疑它比得上一座人间的大型城市，但其中确实充斥着生活气息。
远处是一个巨大的窗户，上边雕刻着精美的纹路，从窗户那里可以很轻易的便看到窗户之外的风景。
接着则是最远处的床铺，这没什么好说的。
在霍德眼里，真正能凸显出性格的则是其他的布置。
比如说那个庞大的书架：其中摆放着一本又一本能完全砸死人类的书籍。
而且，因为完全塞不下的缘故，一些书都被堆到了地上。
对霍德来讲，这就像是一座又一座的小山。
接着则是书桌。
而值得一提的是，现在霍德他们就在书桌上。
之前他所看到的所谓的‘木制’的地板并非真正的地面，因为那扇门的位置就在书桌贴着的墙壁上。
就在霍德重新审视起这些的时候，他甚至有了那么一种微妙的感觉。
该怎么说呢？
这门看起来像极了老鼠洞。
“噗嗤。”
“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啦。”
面对海拉那疑惑的提问，霍德只是摇了摇头。
“只是，现在的话应该能稍稍放松一下了。”
说到这里，霍德又瞥了一眼女巨人那里的方向。
他虽然听不清楚那对重逢的好友相互之间说了些什么，但她的神色却是无比开心、喜悦。
没有任何负担，而对霍德来讲，这就够了。
“嘎嘣”
他随手拿了一块桌子上的小饼干，接着塞进了嘴里。
紧接着，一股香甜的口感在味蕾上扩散开来。
“这个……很好吃啊。”
“真的？”
海拉之前并没有碰桌上的食物，而在霍德的一番提醒之下，她也半信半疑的拿了一块饼干送进嘴里。
“真的！”
她下意识捂住了嘴。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干了，比你做的好吃多了霍德。”
“你不说这句话也可以……”
听到海拉说的这番话后，霍德嘴角不由抽搐了起来。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了，毕竟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而就在霍德下意识朝着饼干伸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空了。
“嗯？”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把自己嘴塞得满满、如同仓鼠一样的海拉。
“没有人告诉你什么叫客气吗！”
这番细小的打闹，同样映入了女巨人的眼帘。
她嘴角上扬。
“你的这两位朋友，还挺有意思的。”

第一百零五章:没有家了……
之前，黛德丽还在与泽布尔说着曾经的那些曾经共同经历的欢乐时光。
这是属于女孩子的悄悄话。
对于外人而言，这听起来或许的确有那么点无聊、甚至没有任何效率可言。
但黛德丽终究是当事人。
对她而言，在约顿海姆之中度过的那段时光是心底的珍宝，无论与泽布尔这样有着共同记忆的朋友分享、回忆多少次都不会腻味。
她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的，但现在却已经没有了那份心思。
现在的话，黛德丽的心底已经被羞耻感填满。
她甚至都不忍心去看那两个闹腾的家伙，只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两个家伙……”
现在的话，黛德丽心底甚至萌生出想要直接冲过去将那两个家伙打一顿的想法。
作为客人不仅闹腾，甚至还将毫不客气的将招待用的小点心一口全部吞下去。
“你很关心他们，也很在乎他们。”
就在黛德丽感觉到无奈的时候，她的耳边回荡起了泽布尔的声音。
她依旧如同以前那样，声音空灵、言语之中都是一种陈述的肯定态度，很少……不，应该说，她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疑问。
“是啊。”
缓缓抬头后，黛德丽说道。
她知道在泽布尔面前说谎没有任何意义，另外，她也不想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说谎。
毕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是么。
而要说有什么情绪起伏的话，大概就是有些害羞吧。
此刻，黛德丽那本应该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润。
不过，即便是羞恼却也没有办法遮掩她心底浮现出的那抹欢快。
“其实，我认识他们也没有多久吧，但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感觉生活里已经充斥起了他们的影子与声音，如果没有的话，说不定还会感觉到不习惯。”
她看向了那近在咫尺的友人，坐在肩膀上的她恰好能看到她那美丽而静谧的侧颜。
而在此刻，泽布尔却并没有去看她自己的朋友，她只是正视着前方。
那微微发亮、发散着银辉的眼睛似乎正注视着很远的地方。
“对你而言，这种事情还挺难得的。”
“是啊，挺难得的。”
黛德丽就此笑着。
“当初的你，说过自己可能不会在米德加尔特遇到亲密的朋友了。”
听到泽布尔的话后，黛德丽本来还欢快的神情一下子就僵硬了下来。
紧接着则是一抹苦涩。
“我本来还以为，我会将所有的美好、那种丝毫没有遮掩的真诚全部留在约顿海姆、留在你这里，然后在米德加尔特之中以一个王子、甚至是国王的身份去履行我的责任、度过我的一生。”
然后，她的声音就这么停住了。
黛德丽的脑海之中突然就浮现出了曾经的那些记忆。
“本来的话，我已经意识到了这应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我也觉得自己做好了去面对的准备，结果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困难重重。”
解决王国的内部矛盾？
给民众带来更美好的生活？
做一个绝不辜负父母期待、也不会辜负手下战士与统治民众的祈愿的领导者。
本来她觉得自己是能做到这一点的。
但是，一腔热血与稚嫩的责任感却连连碰壁。
说实话，最初的她根本没有考虑过那些多的事情。
因为自布伦希尔德失踪后，所谓的神迹已经很久没有在哥特出现过了。
这就导致黛德丽自己对神明的认知有些遥远。
“他们倡导战争和所谓的荣耀，而我当初还觉得只要顺着这方面来，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说来可笑，最初的黛德丽的确没有考虑过太多的事情。
即便她并不喜欢神明，却也愿意去学着妥协。
因为即便是反抗，也无从下手。
但直到她自己正面和女武神发生冲突，意识到神明不会给人类真正的自主权与自由后，她一头撞的头破血流。
直到现在，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死仇。
“我最初只是想着，只要父母好好的、只要哥特王国好好的，那就不会有任何事，而等我履行完自己的责任与义务、等父母百年后，我甚至能回到约顿海姆中，陪着你们一起过日子。”
黛德丽当初的想法真的很简单，但是……
“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泽布尔叹息了一声。
“是啊，发生了很多事情。”
即便黛德丽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但巨人公主明显已经已经有所认知。
她缓缓伸出自己的手，那巨大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自己的朋友。
突然间，黛德丽伸手抱住了她的手指。
“泽布尔……”
“嗯？”
“我没有家了。”
黛德丽突然开口说道。
她的无比短促，但这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其中的颤抖。
她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话要倾诉。
对自己的朋友，她想说很多。
她想要诉说自己碰壁的过程，想要告诉她那些神明所做出的残酷的事情。
甚至，她还想诉说自己与诸神为敌的决意，说自己的那些安排。
想要复仇……
她想要作出这番宣言。
但是，所有的一切情绪最终只是化作了苦涩的言语。
“总觉得……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我没有家了。”
而后，泽布尔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有哦，你有家哦。”
她低声说道。
那空灵的声音徘徊在黛德丽的耳边，抚慰着她的心灵与精神。
“他们，也是你的家人，而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是你的家人。”
她缓缓伸手，用掌心依托着黛德丽，那个人类的女孩就这么从她的肩膀上离开，被巨人公主捧在了手心之中。
“所以，也不用那么失望，每一个生命在这世界上都不孤独，他们对你很重要，与之相对的，你对他们也很重要。”
她那银辉的眼睛缓缓转动，目光掠过那调皮与气急败坏共存的一男一女两个人类。
“略略略，反正饼干我吃掉了，才不给你，略略略！”
“你这家伙，看以后谁敢带你出去做客吃饭。”
“才不去呢，你以为我想去啊！”
“黑暗的邪龙、人间的贤者。”
就像是在轻声歌唱，泽布尔低声说道。
“幽冥的女王，死亡的女神。”
突然间，黛德丽愣住了。
“你……知道啊。”
…………
…………
…………
…………
各位晚安

第一百零六章:习惯了
一时间，黛德丽的心头下意识浮现出了一抹慌乱。
说实话，她从来都没有要欺骗自己的好朋友的想法。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欺瞒什么。
但现在，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给出什么样的回应。
脑袋里有些乱。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有些惊讶吧。
毕竟……
“我知道很多事情，黛德丽。”
迎着黛德丽那有些尴尬的视线，泽布尔开口说道。
是的，泽布尔知道的事情一直都很多，黛德丽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了深刻的体会。
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秘密、什么样的历史，她都一清二楚。
甚至，这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知识了，甚至已经到了预知未来的级别。
而在想到这些后，黛德丽的心情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我知道，泽布尔，这些你已经说过了，只是……”
她不由语塞。
而泽布尔也不着急，她只是眨着自己那银色的、好似在发光的眼睛。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急躁的人。
那漫长的岁月所教会她的一件事，那就是耐心。
而且，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只是，虽然泽布尔能这么等待，但黛德丽却等不了。
正面迎着巨人公主的注视，她都感觉自己快尴尬死了。
心情复杂的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的表情。
明明就是那种没有敌意、无比纯净的温和目光，但她却偏偏受不了这点。
“只是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感觉自己难以习惯。”
在叹了口气后，黛德丽不由开口。
“可能是因为我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呆的时间太长了吧，都忘了那种在约顿海姆中生活的无忧无虑的感受了。”
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她是哥特的王族，是哥特王国的继承者。
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摆脱这个标签，而她注定要在这种身份下生活。
无形之间，她的一举一动便受到了一股难言的桎梏。
而在约顿海姆中则不同个，在这里，她唯一的标签与身份是人类，另外就是泽布尔的朋友。
每天都过的无忧无虑的，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四处游荡、玩耍。
“该怎么说呢，时间有些长了，我都快忘了和巨人相处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带着复杂却又有些莫名慌乱的心情，黛德丽开口说道。
而由头至尾，她都在四处张望。
那血红色的眼睛四处打转着，根本没有与泽布尔对视。
而这种看似心虚的动作本身也已经出卖了她一部分的心绪。
注视着这样的黛德丽，泽布尔朱唇轻启：
“你，憎恨我。”
空灵的声音，诉说着的是足以让人感觉到惶恐和不安的事实。
在这一刻，黛德丽的内心瞬间被不安所吞没。
“没有！”
她突然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的黛德丽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还是有些失控了。
之前的那种强烈的否定无疑是在表露焦躁与心虚。
一时间，她甚至感受到了另外两道视线。
之前喊的还是太大声了，所以就连霍德和海拉都被吸引了注意。
她有心继续去否定什么，但迎着泽布尔的目光，她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也没有什么压迫什么的，只是泽布尔的眼神过于清澈。
清澈到让她觉得自己无比丑陋。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其实对我有意见、甚至是不喜欢我，这才是正常的。”
“这怎么可能正常。”
聆听着耳边徘徊着的空灵之音，黛德丽忍不住反驳道。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么？只是我现在……”
黛德丽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现在的话，只是稍稍有点不舒服而已。”
最终，她只能说出这番话。
这并非无中生有，更非无理取闹。
其实所谓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
“我并不习惯向他人诉说‘轨迹’，这是我的生活态度和习惯，你不是第一个因此而厌恶我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泽布尔看上去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但黛德丽直接打断了她。
“我不会讨厌你的，绝对不会。”
“没必要勉强自己。”
“不会。”
说到这里，黛德丽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我不会讨厌你，也不会和你绝交什么的，说到底这方面的事情，我自己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就此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在约顿海姆生活了有一段时间，当初和你呆在一起很久，知道你通晓万物，但我却从来都没有正面询问过你这方面的事情，未来也好、遭遇也罢，我从来都没有问过。”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年少轻狂的自信吗？
不相信所谓的命运轨迹，也不相信所谓的未来。
还是说，只是单纯畏惧着那所谓的‘命中注定’？
不清楚。
现在的话，黛德丽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当初在考虑些什么了。
而且，她也不想再继续考虑这种事情了。
“你其实也很痛苦吧。”
然后，黛德丽抬起头来，重新注视起泽布尔那好似发光的银色眼睛。
而在这个时候，她分明看到了一丝颤动。
接着，巨人公主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还好吧，我已经习惯这种事情了。”
究竟是习惯了什么？
习惯对他人的命运轨迹保持沉默？
还是习惯了有朋友因为这种事情和自己绝交呢？
泽布尔什么都没有讲，但黛德丽却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复杂。
“这种事情，会结束的。”
突然之间，黛德丽开口说道。
对此，泽布尔却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她只是轻轻捧着黛德丽，接着又缓步走到了自己的书桌边上。
“泽布尔小姐……”
注视着那到来的女巨人，霍德缓缓开口。
但不等他说什么，便听到那巨人公主开口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与目的，霍德。”
她就此开口说道。
“你们可以在这里居住，我也会将你们介绍给帝亚兹与辛玛拉，只是在此之前，你还有要做的事情。”
“嗯？”
“你还有一个必须要见的人。”
“是谁？”
“你应该知道，他的力量一直保护着你，让你逆着长河而上。”
“！！”

第一百零七章:他在等你
该说泽布尔不愧是‘智慧的公主’么。
这一刻，霍德的心底浮现出了这样的感慨。
她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也不需要多寒暄什么，一张口便是与实际利益相关的事情。
完全围绕着主题进行，根本没有其他的什么不必要的分叉。
真正的智者从来都不会用大段的话语去阐述自己的想法，更不会阴阳怪气什么。
繁琐的语句对她们而言是无用的，那是只有连逻辑都理不清楚的人才有的表述。
智者们追求的交流永远是效率。
辛玛拉。
帝亚兹。
她明显知道很多事情。
而霍德甚至毫不怀疑，她还知道乌特加德的事情。
毕竟乌特加德能成功进入约顿海姆、并在其中混到一层不被人怀疑的身份，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是帮了大忙的。
而作为瓦夫鲁尼尔的女儿，泽布尔没理由不清楚这一点。
虽然霍德也不能确定泽布尔那个时候到底在不在，但现在的她看上去明显有着相当大的自主权。
还有，她现在说的那些事情也让霍德感觉到很在意。
“你说他的力量一直在我身上？”
深深吸了口气后，霍德又问了那么一句。
“你难道没有任何头绪吗？”
泽布尔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什么，但她的话在霍德眼里完全不亚于一种肯定的态度。
逆流而上。
他人的力量。
这些词汇无一不指向了那个敏感的词汇：
时间！
而此时此刻，霍德的脑海之中轻而易举的就浮现出了那块怀表的模样。
没有任何迟疑，他手掌一摊，直接将那块怀表取了出来。
而在见到它的那一刻，巨大的智慧公主明显有着眼神变化。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也再也没有办法从上边挪开了。
她就这么注视着那块躺在人类手中的怀表，看了许久，也沉默了很久。
最终，还是霍德自己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说的是它吧？”
“是的，而它的主人在等你。”
“……”
听到这里，霍德眯起了眼睛。
他就此沉默了片刻。
“他在等我？”
“是的。”
“你和他很熟？”
“他们一家人，都是我的朋友。”
听到这里，霍德沉默了片刻。
他紧皱着眉头。
目光从泽布尔的身上挪开后，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块怀表。
毫无疑问，它是一件道具，也是被制作出的道具。
至于原材料，那当然与齐格飞手中的魔剑巴尔蒙克是一样的。
那是采用出自矮人的锻造之法，更是被曾经的格尼塔海德之王赫瑞德玛改良的独家秘法。
“巨人……神明。”
霍德就此长舒了一口气。
“那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突然间，他的手掌就这么翻转。
怀表的锁链直接挂在了他的手指上，而那在巨人眼里显得极为细小的怀表则在他的手掌之下晃荡。
“现在这块怀表在我的手上，那么他……”
“我知道。”
没有等霍德说完，泽布尔便开口了。
她那原本空灵的语气似乎有了一瞬间的起伏，但很快却又恢复原状。
“但是，这些都是必要的，这些在你的手上，总比落到其他人的手中要好的多。”
“只是，他的一双儿女都在神明的手上吧？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么？”
“他随时能见到她们，但她们却没办法见到他，你知道这其中的理由。”
是啊，霍德当然明白这其中的理由。
因为他手中的怀表被称作‘时间转动者（Mundilfari）’，所代表的是时间。
这也意味着，这份力量原来的主人，必定掌控着时间的力量。
如果他愿意，如果他真的思念成疾，那么必然可以通过某种方式重新见到已经被神明绑架、升到神域的一对儿女。
但是，那终究是过去的儿女，而不是现在的。
“有些事情，好像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改变呢。”
霍德低声说道。
“你觉得呢？”
“确实是这样。”
泽布尔缓缓点头。
一说起这个，她的话好像能多一些。
“所以我并不喜欢主动向他人倾诉什么，因为即便告知对方，也无法改变那个结果，只会愈发痛苦、连原有的快乐都会被剥夺。”
泽布尔如此说道。
她的目光此刻从那个男人的面容上挪开，就此凝视着她。
那个女孩：黛德丽。
“有些快乐，即便是有限的，但我也不想破坏那份纯粹。”
“泽布尔……”
黛德丽就这么抿着嘴，她注视着自己的好友，从她的面容上看到了一丝悲伤。
泽布尔知晓一切。
作为智慧巨人王的掌上明珠，她的力量也许并不比自己的父亲差。
但正因为这样，痛苦就来临了。
“命运的话题，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呢。”
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但它确实存在，而你……其实也没有办法去否定它，因为你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好的代表。”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也许真的是这样吧，谁让我在这里呢。”
然后这番话不由让黛德丽如梦初醒，她突然看向了那个男人，目光紧盯着他手中的那块怀表。
“你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有拿出过这个东西。”
她就此开口说道。
“当然没有。”
“那这到底是什么？”
“这个……你看得懂吧？”
霍德就这么打开了怀表，而上边，指针的转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滴答’
‘滴答’
这声音就此敲着黛德丽的内心，将某些答案彰显在外。
“这是……”
但不等她有所思考，海拉却突然喊了起来：
“等等，你们说的这些是什么啊，我根本就没听懂。”
说着说着，她甚至开始急了。
由头至尾，好像只有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听懂。
这算什么？
完全被排斥在外吗？
这让她感觉难受极了。
而这样的她突然将目光投向了黛德丽，接着，她看到的是一张紧皱着眉头的脸。
她明显是知道的。
泽布尔和霍德更是摆出了一张‘了解一切’的脸。
这就让海拉更烦躁了。
“总之，到底是什么人在等他？”
稍稍冷静了一些后，海拉开口问道。
她询问的对象是泽布尔，但不等那巨人公主回答，她又看向了霍德。
“你也是，怎么突然就明白一切了？”
“好了海拉，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告诉你，现在……”
突然间，黛德丽开口出声。
也许她是觉得现在不是完全公开的时候，但在那之前，霍德却打断了她。
“不用隐藏什么，反正也是时候了。”
他就此看向海拉：
“等我的人，叫做蒙迪尔法利。”
“蒙迪尔法利……”
“嗯。”
“那个时间巨人？”
…………
…………
…………
…………
各位晚安

第一百零八章:必然?命运?
智慧之巅的宫殿内、巨人公主的房间之中，一股诡异而沉闷的氛围就这么笼罩着。
泽布尔正安静的看着书，那对人类而言无比巨大的庞大书页翻动时所发出的声响似乎成为了唯一的旋律。
而最终，打破了这份沉闷的人是海拉。
“蒙迪尔法利、时间巨人。”
就此念叨着这个其实算得上人尽皆知的消息，她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感觉就像是大脑重新恢复了运转一般，她就此叹了口气。
接着，海拉就此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她的身边、正在品茶的那个男人。
“我本来以为某些事情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这事情的发展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
听到海拉那明显带着抱怨的话语，霍德不由耸了耸肩。
之前，他用最为简短的话语告知了海拉一些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比如说来历什么的。
本来在海拉的面前，他表现的好像与洛基的关系很深，甚至最初接触她的时候是以洛基的棋子、代表的身份交谈的。
而因为这番说辞没有任何的破绽，所以海拉也就这么相信了。
但谁知道，这些其实全是假的。
“仔细想想也蛮奇怪的，如果那个家伙真的有这番谋划，他也不至于瞒着我，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人的来历就这么离谱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之中明显充斥着懊恼。
而这种懊恼之中也混杂着一定程度的悲愤。
她没看出来啊！
她没发现有问题啊！
居然被骗了这么久啊！
虽然就利益层面来讲，来历什么的说白了也就这样。
因为在相处了这么久后，他们对彼此之间的深刻印象早已被那些日常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所取代。
但是，海拉就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受。
“今天真的不是什么说谎骗人的节日什么的吗？”
她无奈的开口问道。
你以为是愚人节么？
听到海拉的话后，霍德嘴角不由一扯。
而很快，他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九界之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节日。”
“那你真的是……”
她没有说出来，而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嗯，真的，我本来生活在未来，然后来到了这个时代。”
“……”
再一次从霍德的口中确认了这番事实后，海拉就这么歪着自己的脑袋。
她就这么看着那个男人朴实无华的脸。
在盯了许久后，她突然叹了口气。
“该怎么说呢，有点讨厌呢。”
“讨厌我么？”
“当然不是。”
听到霍德那明显带着调侃的语气，海拉很快便否定了这一点。
“只是……该怎么说呢，突然有那么一种无论如何跳不出那个‘圈子’的感觉。”
说到这里，海拉突然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椅子上，看上去好像完全瘫软了下来，没有力气一样。
而在安静了片刻后，她又重新看向霍德。
“能告诉我么？”
“什么？”
“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说出那样的话的？”
听到这里，霍德就这么挑起眉头。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去回答海拉什么，反而是端起桌上那好像有着提神作用的热茶喝了一口。
接着又拿起了泽布尔后来添加的小饼干缓缓咀嚼着。
香甜的口感在味蕾上蔓延着。
但这种甜美却无法压抑心头蔓延起的那种无奈与烦躁，更没有办法阻止海拉将她之前的那番问题详细化。
“你和我说过，你不喜欢所谓的‘命运’，也不相信它的存在。”
“是啊，我说过，你觉得我在说谎么？”
“不是，只是，你现在……”
海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想要表达的内容却是老生常谈了。
“我存在于这里的意义，和我自己的想法，本身就没有什么联系。”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的，反正我不信这些，更不会在意。”
霍德就这么注视着那看上去有些无力、又有些混乱的女孩。
其实，他本来还有些想要说的东西。
比如说关于他从未来抵达这个时代的一些缘由。
虽然有些话他也说不太清楚，但可以确认的是，无论是黛德丽还是海拉，她们不仅是知情者、甚至还可能是推动者。
但这种话直接甩出去，只能加剧海拉的混乱，甚至会让她的压力变得更大。
毕竟现在，就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
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什么一样。
明明奥丁算计了一切，却偏偏以机械降神般的形式出现了各种意外。
而他——霍德就是最大的那个‘意外’。
很难说这不是正在走向某些‘注定’的结果。
更何况在这个时候，他身上的那个黑暗邪龙的力量也太扎眼了。
然后，他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有那么一点不甘，又有那么点紧张。
总之，霍德的心情的确很复杂。
而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一句简单的话：
“我相信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么？”
只是，对这话起反应的却是泽布尔。
本来在看书的巨人公主突然抬起头来，那银辉的目光注视着霍德。
“你有付出一切的觉悟么？”
“一切……”
不等霍德做出什么回应，泽布尔的目光又挪回到了自己手中那巨大的书本上。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
“所谓的禁锢，其实也是一种舒适圈。”
然后，霍德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泽布尔这女人的每一句话中都充斥着一种暗示。
而这些暗示流露出的讯息则指向了某些答案。
他明白了这个答案。
“你说的舒适圈，不是这个世界吧？”
以一种无比轻松的口吻，他调笑着。
但泽布尔并没有笑，她只是平静的翻着手中那本早已看过好几遍的书。
诡异的沉默逐渐蔓延，而霍德终于绷不住面上的笑容。
他恢复了那种平静而严肃的神情。
而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泽布尔开口了：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化，无论重复多少次都是这样，有些东西是必然存在的。”
泽布尔的那番感叹就这么回荡着，霍德最终闭上了双眼：
“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带我去找他吧。”

第一百零九章:巅峰之上
最终，霍德还是决定不再继续等待。
虽然泽布尔也并没有强迫他什么，但思来想去，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能做什么呢？
或许能以一个客人的身份在智慧之巅、在巨人公主的闺房之中住一段时间？
又或者是让黛德丽担当导游，去周边有趣的地方逛一逛？
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
打从一开始，霍德自己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和心思。
虽然算不上寝食难安，但心底却总有一块大石头压着。
从来到约顿海姆后开始，他其实就有这样的感觉。
而在遇到了乌特加德，知道了包括洛基布置的疯狂计划在内的一系列事情后，心底的那块石头便越来越大。
一天不把约顿海姆的事情解决掉，他就一天不自在。
而最终，这便促使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好。”
面对霍德的要求，泽布尔也没有反对什么。
她也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啪嗒’
伴随着那在人类听起来显得有些沉闷的声响，她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接着，那本大型书籍自行浮空，接着回到了书架上。
“跟我来，我带你上去。”
“上去？”
“嗯，他就住在最上方。”
说到这里，泽布尔不由停顿了片刻。
“你们从来到约顿海姆中后就能看到吧？我们的国度之中，太阳与月亮是处在同一位置、在固定时间内变换的。”
她那银色的眼睛就这么环视着四周，最终落在了她的好朋友的身上。
“黛德丽，你知道的吧，我以前和你说过的。”
“嗯。”
黛德丽缓缓点头。
“只是在以前，你没有带我上去过，因为你说……”
“日月的管理员不喜欢与外人接触，更别说是米德加尔特的人类了。”
泽布尔替黛德丽补充完了这些。
“我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对米德加尔特、还有天上的神明有着不小的意见，而自从儿女离去后，他的性格也变得愈发古怪孤僻。”
蒙迪尔法利。
他便是约顿海姆的日月管理者，负责巨人国度的‘照明’的工作。
与他的一双儿女一样，他白日要升起太阳，夜晚则要将阳光完全遮蔽，让月亮发散着光彩。
而他看起来甚至对米德加尔特的人类也抱有一定程度的偏见。
不过这也正常就是了。
谁让人类是诸神统治的种族呢。
更何况，他那被胁迫的儿女，还在中庭世界的天空飞驰。
“所以，我和海拉得留在这里了？”
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个女孩后，黛德丽开口问道。
“你们去，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放心吧，他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会儿吧。”
然后，泽布尔就这么抿起了嘴。
她看着如今的哥特之王，注视了许久。
“你的那栋小屋子，依然在那里，你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会儿。”
她就此开口。
而在听到她那么说后，黛德丽就此看向了房间的一个角落。
那里一开始什么都没有。
“我之前用魔法将它遮掩住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伴随着泽布尔的话语，那里缓缓显现出了一栋自带花园的小屋。
对泽布尔这样的巨人而言，那里像极了一个可能稍稍大一些的玩具与模型。
但黛德丽很清楚，里边其实一应俱全，毕竟那是她曾经居住的地方。
“当然，不会。”
“那我们等会儿见。”
接着，她朝着霍德伸手，然后又让霍德站到了她的肩膀上。
明明是一个十多米的巨人，但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透露出沉重，反而无比轻盈。
“我们怎么过去？你这里有没有直接上去的传送门什么的，还是传送魔法？”
霍德想要稍稍活跃一下那显得有些沉闷的氛围，所以不由询问其了这方面的事情。
“我们……”
但没有等他说完，便看到巨人公主打开了那扇对他而言显得无比庞大的房门。
紧接着，外部那显得有些刺骨的寒风便吹了进来，将本来的温暖迅速击溃。
最终，他们回到了之前的那座一无所有的宫殿之中。
“我们……就直接飞上去么？”
“不然呢？”
听着霍德那微妙的疑惑，泽布尔平静的给予了回应。
“你在期待些什么？”
“嗯……优秀的魔法什么的？比如说，你会在自己房间内开启传送，然后带我直接上去什么的，又或者宫殿内有着传送门一类的东西，打开门便能抵达目的地。”
“太麻烦了。”
听到霍德那么说后，泽布尔平静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且，如果仅仅是在自己家门口便能抵达目的地，也太无趣了一些，一路上会错过不少风景。”
说实话泽布尔的回答其实有些超出霍德的预料。
可能是因为泽布尔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显得有些理性。
对她那浪漫而感性的答案，霍德都不知道自己该作出什么样的回应了。
“嗯。”
最后，他只是缓缓点头。
“总之，抓稳了，我带你上去。”
怎么上去？
一开始，霍德想问，但紧接着，他便察觉到女巨人的身高正在缩小。
不对，这并不是缩小！
准确来讲，她似乎是在变形！
明明没有运用‘羽衣’一类的道具，但智慧之巅上很快便响起了一阵鹰唳。
一只巨鹰就这么飞跃出了智慧巨人的殿堂，朝着中央山峰更高的地方进发。
而伴随着愈发的靠近，霍德也不自觉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阳光无比刺眼，他甚至都看不清楚了。
“这么直接冲进太阳里，不会被烤焦么？”
“不会。”
泽布尔平静的回应。
然后，他们就这么直接冲进了太阳的光辉内，突破了某种障壁。
接着，所谓的光辉在这一刻似乎开始变得暗淡。
映入霍德眼帘的是一座高塔——它就这么屹立在山巅，显得无比险峻。
而高塔的正上方，则有一道光芒冲天。
它并非要突破天空，而是形成了一个球体。
内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罩子一样，而就是这个罩子在源源不断的对外发散光辉与热量、照耀着整个巨人世界。
“这就是约顿海姆的太阳……”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十章:什么都没有
说实话，对于所谓的太阳和月亮什么的，霍德的认知其实相当的粗浅。
现实里如何另外再说，但他还是很清楚米德加尔特的日月运作原理的。
说白了就是改造过的大号火球。
月亮或许还温和一点，但太阳的温度极高，而人间的太阳神苏尔所驾驭的战车更是经过特殊改装的。
记载中称，苏尔的战车上有着名为斯瓦林的盾牌，当然也可能是护罩。
反正就是类似的东西。
平时正是战车上的那个东西的存在隔绝着那团火焰，太阳战车才不至于被烧坏。
但是，约顿海姆的所谓太阳却不一样。
在外看来，那团光辉当然是炽热的，但当霍德跟随着泽布尔冲进内部后，却发现这些好像是纯粹的魔法产物。
“约顿海姆的太阳，是魔法造物么？”
注视着正前方的高塔，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是的，高塔中有一团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不灭之火，我们通过控制高塔的魔法，让扩张它的光芒并让它产生变化。”
“白天热一些，晚上的话会稍稍凉一点？”
“嗯。”
“与米德加尔特完全不一样呢，人类世界的太阳与月亮完全不一样，而且看起来相当危险。”
不说月亮，单单是太阳就需要特制的巨盾护罩来保护，而如果那样的东西一旦失控，那么整个米德加尔特绝对会陷入灾难与混乱之中。
炙烤大地？
不，悲观一些的话，也许整个中庭世界都能烧起来，成为一片火海。
“你觉得，为什么人类世界的日月会是那样呢？”
有那么一刻，霍德发现自己与泽布尔真的天生犯冲。
无论怎么聊天都聊不久。
但与此同时，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庞大的信息量。
人类世界的太阳和月亮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危险呢？
首先，它们本身就是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东西。
其次，它们本身的那种‘危险’也是可以利用的。
特别是那据说是用穆斯贝尔海姆中最大的火团打造的太阳，它单单是悬浮在天空之上、被苏尔的战车拖拉着都能形成极强的威慑。
要是它一旦落到地面上怎么办？
不，现在的话不应该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稍稍思索一下就会发现，对神明来讲，太阳是否失控坠落什么的，这种事情本来就在神明的控制之中。
他们缔造了世界，他们控制着人间的日月，而悬在人类头顶、提供光照与热量的太阳本身就是一柄锋锐的利剑。
人类听话，那么它不会有任何威胁。
如果人类一旦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甚至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霍德丝毫不会怀疑，他们会想尽办法将米德加尔特推倒重来。
“人类……整个米德加尔特第一个需要面对的，就是太阳吧。”
“显而易见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本身与霍德不熟吧，泽布尔明显没有安慰的意思。
她只是用那温和的声音诉说着略显残酷的事实。
“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然必定生灵涂炭，生死离别之事绝不会少。”
听到这里，霍德突然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其实，他现在不免有些好奇。
“你看起来好像能预知未来的样子，那你知道最后的结果么？”
“可以知道。”
她的这番回答，听起来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可以知道？”
“是，可以知道，但知道太多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
听到泽布尔那么说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即便有时候，所谓的希望是虚假的，但仍然想要紧抓着它不放。”
泽布尔再也没有回应什么，她只是飞向了那高塔。
而愈发靠近之时，霍德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高塔的入口本身就在悬崖上，而前方根本没有任何的落脚点。
换言之，常规的进入方式便是如同泽布尔这样直接飞进去。
该怎么说呢？
这里的主人确实不想见到外人？
不过这一点泽布尔早在之前就提过了，所以霍德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就这么静静呆在泽布尔化身的巨鹰身上，很快，他察觉到她正在变形。
几乎就是在落地的一瞬间，她恢复了巨人的姿态。
不过，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她感觉到自己肩膀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样。
“霍德？”
她试探性的唤着。
接着，映入她眼帘的则是那黑袍的巫师。
并非通过魔法，他的身后直接伸展起了漆黑的龙翼，这帮助他迅速维持住了平衡。
“以后变形的时候记得讲一声，我都不知道抓哪里，差点掉下来。”
“嗯，会的。”
就这么环抱起自己的双臂，泽布尔平静的回应着。
她就这么歪着脑袋，注视着霍德伸展出的双翼。
对她这个体型的巨人来讲，那个在她面前飞着的龙化战士看起来就像极了手办模型。
不过霍德也不在乎她的视线。
趁着这个沉默的机会，他的目光只是在四周打转。
而要他给出什么评价的话，大概就是……
“空旷……”
霍德忍不住说道。
“这里也太空旷了。”
放眼望去，霍德甚至没有见到什么内部的设计格局。
由下至上，见到的只有庞大的螺旋阶梯。
没有多余的房间、没有其他的什么摆设。
而从下方，霍德非常轻易的便能看到正上方的某些东西。
很明显，控制着约顿海姆的日月更替的器械便在这阶梯的正上方。
而且不比与公主居住的殿堂，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魔法设置。
要说唯一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话，大概就是高塔内不断徘徊的指针走动的声响。
‘滴答’
‘滴答’
“我们就这么走上去么？”
“你也可以选择飞上去，这点随你。”
“你不飞上去么？”
“不了，对我来讲，这里并不算高。”
她就此顺着阶梯缓步螺旋向上，而霍德也顺带搭了个便车。
他没有继续依靠自己飞行，而是利用人类的体型优势、顺利停留在了巨人公主的肩膀上。
一时间，整个高塔内只有两种。
一个是泽布尔的脚步声。
‘咔哒’
‘咔哒’
另一个则是一直存在着、但无法让霍德辨别方向的钟表声。
‘滴答’
‘滴答’
而没过多久，霍德则有些忍受不了这里的沉默。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压抑。
无论是高塔内的环境，还是那种脚步声发散的空旷。
最终，他忍不住出声：
“蒙迪尔法利是居住在这里的么？”
“现在是的。”
“他一直都在这里？”
“是的，一直都在这个地方，而且一直都没有外出。”
千万年的岁月，都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吗？
突然间，霍德低头看向了下方。
没由来的，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寂寥。
“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第一百十一章:时间老人
本来的话，霍德还觉得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再撼动他的精神与意志。
如果他人沉默，那么他自己也可以沉默，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能忍受绝大部分环境。
而在有必要的情况下，羞耻心与尴尬什么的也不是无法忍受。
但现在，在这约顿海姆的中央山峰之上，他却发现自己错了。
搓的很离谱。
那种清晰可闻的、属于泽布尔的脚步声与无处不在、属于时钟的走动声构成的旋律对他而言并不美妙。
甚至，它的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霍德心头的重击。
这让他感觉到难以忍受，而向下俯瞰的时候，原本的地面愈发遥远、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将下方看成了无底的深渊。
而硬要说的话……
“感觉根本望不到尽头。”
叹了口气后，霍德就此说道。
接着，他听到了泽布尔的声音。
“是啊，的确望不到尽头。”
她低声说道。
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不到尽头呢？
到底是如今从螺旋阶梯上向下望到的地面，还是霍德之前说的那些东西？
也许两者皆有也说不定。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泽布尔与霍德之间终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他们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朋友，而且才刚刚认识不久。
而对他们来讲，唯一共同认识的人也就只有黛德丽了。
也许在这个时候应该聊一聊有关黛德丽的事情？
比如说问问黛德丽曾经在约顿海姆的生活？
伴随着泽布尔的螺旋向上，霍德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越来越混乱。
里边装着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多了，无所适从的同时，他真的很想找一个话题好好聊聊。
至少，他不想在这种压抑到了极点的氛围之中继续保持沉默。
“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
在这时钟的滴答声中，他又开口了。
但不等他说完，泽布尔却已经停了下来。
“我们到地方了。”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螺旋阶梯的尽头，而这里则是高塔内部的最高处。
一个庞大的平台坐落于此。
至于平台的正中央则有着一个石台，石台中则嵌着一个水晶球，而水晶球内部则有着一团燃烧的火焰。
很明显，这是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不灭之火。
魔法在闪烁、符文的光辉直接倒映在了霍德的眼里。
魔法就这样围绕着这团火块周边涌动，引导着光辉冲向塔顶。
这便是约顿海姆的阳光与月光相互转换的秘密了。
但是，让霍德在意的是，这里除去这些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意识到了什么后，他甚至不信邪的开始反复审视观察。
然后，他再也没看到印象里应该存在的东西。
比如说床铺什么的。
这里并没有这些。
明明是在这里居住的，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完全没有日常的生活气息。
‘滴答’
‘滴答’
最终，在时钟走动的声响下，霍德将目光投向了平台的边缘。
在那里，一名巨人就这么坐在那里。
一眼扫下来，霍德预估他的身高大概在六米左右。
不过，因为整个身体都蜷缩着的原因，现在的他看起来并不高大，甚至更像是某种球体一样。
他就这么背对着泽布尔与霍德他们，好像对他们的到来浑然不觉。
他的头发似乎有很长时间都没有打理过，所以显得乱糟糟的。
“那就是蒙迪尔法利。”
泽布尔开口说道。
“他是在发呆么？还是说睡着了？”
“都不是。”
听到霍德的话后，泽布尔缓缓摇头。
此刻，巨人公主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她只是叹息着摇头。
“蒙迪！”
她开口唤着。
然后，那蜷缩着的身体就这么动了动，原本显得伛偻的脊背就此变得挺拔起来。
接着，巨人缓缓转过身来，霍德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他满脸的胡茬。
同样没有任何的打理，而他身上的衣物看起来虽然整洁，但这份整洁之中明显有着魔法的迹象。
正如同泽布尔所说的那样，他一直都在这里，不曾离开。
不过，这些都只是外表罢了。
真正让霍德在意的是巨人的那种眼神——死气沉沉的。
仿佛生活都没有了希望一样。
他这种浑浊的视线先是在泽布尔的身上停留，而后，霍德感觉到那巨人正在审视自己。
接着，那本来浑浊、好似没有任何焦点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某些光彩。
“你来了……”
他嘴唇翕动着。
在这寂寥的安静环境中，他的声音尤为明显。
霍德知道，这很明显就是在和自己讲话。
但是，他现在却被整不会了。
你不该和泽布尔先打个招呼么？
想到这里，他嘴角一扯：
“你不是说他是你的朋友么？”
也没有避讳什么，霍德就这么询问起了泽布尔。
而这位巨人公主却没有回答什么。
“总之，我将他带来了。”
她伸手托起了霍德，然后轻轻将他放在了地上。
“有什么事情，你们就慢慢聊吧。”
“等等！”
眼看着泽布尔没有继续参与的想法，霍德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怎么了？”
“你不多聊两句？你……”
泽布尔没有回答什么，她只是缓缓摇着头。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不过是你们之间的事情罢了。”
然后，她又顺着阶梯缓缓走了下去。
“我在高塔门口等你。”
泽布尔就这么离开了。
不过她的脚步比起上来的时候，却多出了几分急促迅捷的味道。
只是现在的霍德却已经顾不得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现在的他只是注视着那个看起来乱糟糟的巨人，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然后，霍德就这么叹了口气。
“总之，我好像也不用自我介绍什么。”
他干巴巴的说道。
“你似乎认识我。”
接着，蒙迪尔法利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认识你，但不是现在的这个你，我们现在毕竟是初次见面。”
“是啊，我们是初次见面。”
霍德缓缓点着头。
然后……
“你应该能解答我的疑惑吧？”
他开口问道。
“我虽然经历了不少事情，从一些人那里得知了关于阿萨神族还有神王的事情，但我觉得，有些问题只有你能给出答案。”
比如说……
“是你帮助那个糟老头子重启了‘时间’吧。”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十二章:不要改变!
没有任何的遮掩，也没有拐弯抹角什么的，霍德直接单刀直入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对于这一点，他心底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首先奥丁那个糟老头子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去重启时间，而传说中的时间巨人诺尔维如今已经‘死’了。
无论是遗体还是灵魂都在如今的赫尔海姆之中，这是海拉亲口说的，没理由出错。
至于同样疑似有着‘时间’能力、作为巨人诺尔维的三个女儿存在的诺伦三女神更不可能出手帮助奥丁。
在已知的那些与时间、命运什么的有关的人物之中，就只有蒙迪尔法利有足够的能力、也有足够的理由去做这种事情。
而他现在将这件事完全摆在台面上。
开诚布公？
这是必然的。
但霍德更多想要做的其实是一种试探。
正因为心底有了一个近似答案的靠谱猜测，所以他才能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这个巨人的反应上。
而他的反应将决定霍德对他的态度。
脑海之中迅速将自己的思路过了一遍后，他就此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
“对，是我。”
没有任何的否定，蒙迪尔法利很快便承认了这一点。
而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的呼吸声甚至变得急促起来。
“我……”
一时之间，巨人似乎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所以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而看他那已经涨红的面色，即便霍德心底对他抱有一定的警惕却也不由开始担忧起他的状态了。
说实话，就蒙迪尔法利现在的这番表现，霍德总觉得他会喘不过气来。
他真的不会因为呼吸困难从而憋死在这里吗？
他就这么注视着那巨人，看着他那大喘气的模样。
一时间，整个高塔内似乎都只有巨人那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不知道从哪来的钟表转动的声响。
“滴答”
“滴答”
“呼。”
在时间转动的声音之中，蒙迪尔法利的那种急促的呼吸声正逐渐变得平稳。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没事。”
霍德平静的回应道。
“所以，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
霍德并没有强行追问蒙迪尔法利的那番理由，他说的反而无比模糊。
因为这种事情结合他的身份与自己早已知道的那些信息推理一下就能得到结果。
而他的问题就范围上而言也无比宽泛。
蒙迪尔法利可以选择正面回答，也可以顾左右而言他。
甚至还能就此保持沉默闭口不谈，将皮球踢回来也没什么问题。
反正，霍德需要的只是一个大概的框架。
他只想用蒙迪尔法利的回答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然后……
“苏尔和玛尼都死了。”
挣扎了片刻后，老巨人如此回答道。
“他们都死了，没有一个活下来。”
他正面回应了霍德的提问，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听到这里，霍德也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也验证了他心底的猜想。
蒙迪尔法利之所以帮助奥丁，当然不意味着他站在阿萨神族一方。
而他真正的动力当然与他的两个孩子有关。
苏尔、玛尼。
霍德和他们并不熟悉，但他却听齐格鲁德提过，人间的太阳女神与月神已经死去了，是芬里尔的两个孩子：斯库尔与哈提将他们吞噬、进而获得了他们本身的力量。
而当双狼的灵魂与他自身的灵魂三合一的时候，齐格鲁德才能从者‘时间重启’之中幸免。
仔细想想，这其中的事情貌似还挺乱的。
如果苏尔和玛尼没有被吞噬，蒙迪尔法利是不是就不会重启时间了？
不，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这样。
因为力量是能被夺取的。
而最终，霍德中止了这方面的思考。
继续深究这方面的态度也没什么意义。
因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所以，你才会帮助他？”
收敛起思绪后，霍德开口问道。
“……”
老巨人没有回答什么，他就此低下了头。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帮助那个家伙，我只是……”
“只是……”
“只是想让他们活着，我想再看到他们。”
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祈愿，也是他唯一的想法。
只是，这其中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奇怪的地方。
比如……
“你明明掌握着时间的力量。”
霍德开口问道。
此刻，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不太理解，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去改变什么吗？”
“改变……”
念叨着这个词汇，蒙迪尔法利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惊恐。
紧接着，他突然笑了出来。
“改变，你说改变！”
此时此刻，蒙迪尔法利的声音突然就此变得尖锐起来。
伴随着时钟走动的滴答声响，他的呼吸声再一次变得粗重起来。
“改变……改变。”
他的声音有着强烈的变调，甚至其中还透露着急躁与疯狂之意。
然后，霍德看到蒙迪尔法利流泪了，他那疲惫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了浑浊的眼泪。
“没有办法改变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有些事情永远不会被改变。”
说实话，这番话其实与霍德自身的认知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所以，他不由感觉到一丝不快，甚至因此皱起了眉头。
但不等他开口，他便看到那巨人突然开始大声嚎叫：
“我受够了！”
蒙迪尔法利突然大声叫喊起来。
“我完全受够了！没有办法改变的，所有的事情只会变得更糟！更糟！”
蒙迪尔法利的声音就这么徘徊在高塔之中，而那近似野兽嘶吼般的声音甚至不由让霍德下意识后退两步。
然后，他稍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嘶……”
几乎是下意识的，霍德将目光投向了高塔的下方。
之前泽布尔好像说过，她会在高塔门口那边等待，那么她应该能听到这鬼一样的声音才对？
但是，霍德却并没有看到她有什么反应。
从这边的角度，霍德非常轻易的能看到门口处的纱裙的一部分——这是泽布尔的衣着。
但是，明明蒙迪尔法利的声音在回荡着，但她却依旧没什么反应。
“没有办法改变，也不要尝试去改变。”
当霍德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蒙迪尔法利身上后，却看到那个巨人完全倒在地上。
他无比狼狈、蜷缩着身子。
而注视着这样的巨人，霍德不由抿嘴，然后缓缓开口：
“所以说……你尝试过去‘改变’了么？”

第一百十三章:校准时间
听到霍德的疑问之后，本应该显得无比烦躁的蒙迪尔法利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他的眼睛里仍然有崩溃的眼泪在打转。
但最后，他还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是的，我尝试过了，我尝试去改变了。”
他低声说着。
但伴随着呼吸的铸剑加重，他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我尝试了！”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他嘶吼出来。
他甚至破了音，而因为这一点，他后来的声音甚至变得有些嘶哑。
“我尝试过了。”
他如此念叨着，整个人都低下了头。
而注视着这巨人如此颓废的模样，霍德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能捋清楚整件事的真相了。
首先，如今出现的世界已经是作为‘时间推动者’的蒙迪尔法利重启时间的结果了。
但是，这一次的重启算是带有强迫性质的。
毕竟根据齐格鲁德告知的说辞，奥丁那个老家伙在战斗的最后一刻完全脱离了战场，直奔后防空虚的约顿海姆，接着可能是用子女的事情刺激了这位时间巨人，让其将一切倒带回原来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蒙迪尔法利对此都显得有些不太情愿。
而现在，他又说自己尝试去做过类似的事情。
他尝试去‘改变’了，这就意味着……
“至少还有一次重启。”
注视着那蜷缩着的巨人，霍德开口说道。
说实话，他本来以为自己应该会感觉到惊讶。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心情莫名的平静。
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心底对此早就有了预感吧，毕竟如果仅仅只有一次的吧，那么他脑海之中残留着的那些记载就会变得有些……有趣。
比如说关于齐格飞的事情就是这样。
假设这里是过去，而他自身所处的时代是未来，那么当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就连‘克里姆希尔德’都已经消失的情况下，未来没有理由会有那样的‘英雄传说’。
而且，尼伯龙根传说之中的齐格飞与他所认识的齐格飞也有着不同的地方。
尼伯龙根传说中的齐格飞是什么人？
首先，他并没有矮人的养父，他是出生在尼德兰王族中的王子，而且备受父母宠爱。
而在霍德的记忆里，尼伯龙根之歌的齐格飞其实是父母双全的。
也因为家境优渥良好，他才会四处游荡。
而他与矮人的关系其实更简单，就是最纯粹的‘公证人’的关系。
根据记载，两名来自尼伯龙根的矮人要求他当公证人平分宝藏，结果因为他本身过于公正，贪婪的矮人们都觉得自己分少了，所以对齐格飞有所不满并想要杀掉他。
最终，矮人们倒在了齐格飞的剑下，而那无主的财宝自然也成为了他额所有物。
而这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尼伯龙根的宝藏’的源头。
而现在，霍德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早已与传说大相径庭，而他的出身背景甚至与作为同源英雄存在的齐格蒙德相似。
在这种情况下，他所在的现代世界为什么还会有那‘原汁原味’的尼伯龙根传说的存在？
如果排除掉刻意胡编乱窜的可能性的话，那么只能认为那些事情确实发生过了。
而既然发生过，那就只有那一个理由了。
“你至少因为自己的私欲重启过一次……不，也许是两次？”
本来，霍德还没想那么多。
但仔细想想，换做是自己的话，在有能力‘从头开始’的情况下，自己会放任自己的子女被胁迫或者干脆直接绑架到天上吗？
肯定不会。
至少霍德自己绝对会加以防范的。
而且看蒙迪尔法利这幅近似癫狂的模样，一定是经历了残酷且绝望的事情吧。
两次？
三次？
也许到最后，他自己已经魔怔了也说不定。
“算了，这种事情反正也不重要，知道的多了，也只会让自己感觉到心烦罢了。”
“……”
听到这里，蒙迪尔法利就此一怔。
然后，他就此长叹一声。
“谢谢。”
他开口说道。
有时候，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倾诉，也不是所有的苦难与绝望都值得开口。
至少，蒙迪尔法利不想说，而现在霍德也不想逼迫他。
沉默之际，霍德缓缓取出了自己的那块怀表。
“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应该认的这个东西。”
‘滴答’
‘滴答’
‘滴答’
钟表走动的声音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更加清晰，而且在霍德打开怀表的那一刻，这声音似乎就此变成了和谐的二重奏。
而这样略显压抑的声响下，蒙迪尔法利只是注视着那‘渺小’的人类手中那更为小巧的怀表。
“当然。”
他缓缓开口。
“这就是……我，而我那孱弱的力量也寄存在其中。”
孱弱……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霍德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说实话，无论如何，他都不认为‘时间’是孱弱的。
也许，蒙迪尔法利这么说有着他自己的理由？
“对比起诺尔维还有她的三个女儿，我只是单纯的拥有这份力量而已。”
注视着那块怀表，他低声说道。
“我存在于此，所以我注视着现在，因为有记忆存在，所以我可以推动‘时间’，回望过去，但却无法抵达未来。”
“也就是说，你没有办法把我送回到属于我的时空？”
“我没有办法，但它可以。”
说到这里，蒙迪尔法利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它既然能将你带到这个时代，也当然能将你送回去。”
听到这里，霍德就此沉默了片刻。
“可惜的是，它是双程票，无法再开通第三条道路。”
拥有着蒙迪尔法利力量的怀表虽然能带他来到这个时代，但他却不能利用它前往更为久远的过去。
而且……
“它的精度其实有着一定的问题。”
霍德开口说道。
“每次使用的时候，好像总会产生那么几天的误差。”
然后，他将怀表抛了过去。
“对于时间之道，其实我也只是一个门外汉罢了。”
‘啪’
名为‘时间推动者’的怀表就此到了老巨人的手里。
“以前我可以不在乎，但现在，我的时间很紧迫，所以能麻烦你能帮我校准一下么？”
然后，蒙迪尔法利就这么看着他。
他的眼神明显有些古怪。
“没想到会听你说出这种话来。”
…………
…………
…………
…………
各位晚安

第一百十四章:回归与骚乱
蒙迪尔法利的话乍听上去好像有些摸不着头脑，实际上逻辑非常简单。
说白了，霍德自己便与‘时间’有关。
不是他现在这种‘来自未来’的状态，而是他本身所持有的那个与盲眼战神有关的力量。
盲眼战神霍德尔，与本应该是兄弟的巴德尔对应，他是黑暗之神，而在这个世界之中，黑暗与光明本身就是时间的两个顶端。
黑暗与光明循环往复，象征着一天又一天的时间。
“我本来以为，你不管怎么样都该对此有深刻的认知才对。”
面对老巨人的话，霍德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虽然他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了些许的不满——因为他不喜欢有人将他与曾经的战士弄混。
但这种程度的差错还不至于让他愤怒起来。
“也许曾经的那个战神应该有着明确的认知吧。”
最终，他只是如此说道。
“但是，我不一样，我没有他的记忆，更不知道他的具体经历。”
“嗯，我知道。”
蒙迪尔法利最终缓缓点头。
“我可以帮你定位到这里的时间。”
然后，时间的老巨人低下了头。
他那浑浊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手掌之中那无比渺小的怀表。
‘滴答’
‘滴答’
‘滴答’
宛如二重奏般指针走动声音正在发散。
以霍德自身那敏锐的听觉，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分辨出这两种相似但截然不同的声音。
但从某一刻开始，其中一个声音消失了。
准确来讲，应该是两种钟表的声响就这么合二为一。
而霍德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从声音的特质方面区分出彼此。
即便是最基本的‘距离’也并不靠谱。
“可以了。”
就在霍德隐约感觉到有点不安和疑惑时，蒙迪尔法利低声说道。
他好像做了什么，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做。
完全融合的指针声响应该能证明他的行动，但霍德分明看到这家伙根本就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动。
这到底算什么呢？
“搞定了？”
“嗯，搞定了。”
伴随着一阵魔法的涌动，那块怀表就这么腾空而起，然后回到了霍德的手中。
就这么聆听着耳边传来的那种声响，他合上了怀表。
‘咔哒’
接着又打开。
打开。
合上。
打开。
合上。
“你在干什么？”
看着霍德那不断打开又闭合的模样，蒙迪尔法利不由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突然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
“你好像一直在动用你自己的能力吧？”
“……”
然后，蒙迪尔法利的表情就这么变得怪异起来。
“你能察觉到？”
“所以你在……”
“你为什么能察觉到？”
不等霍德开口询问，他便听到了蒙迪尔法利的问题。
而这不由让霍德有些发懵。
“还要察觉？这声音也太明显了，从我走进这高塔开始，就听到耳边有指针走动的声音，我一开始还觉得应该你这边有着时钟一类的物品。”
说到这里，霍德又抬头开始四处张望。
说实话，这里发散着的那种空旷让他感觉不适。
强烈的不适。
他并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布置。
“这里毕竟什么都没有啊。”
他就此叹了口气。
“然后我就想起来，这块怀表开始运作的时候，那种指针走动的声响显得格外响亮，我就在猜测这是不是你的能力发动的一种象征。”
在霍德说着这些的时候，蒙迪尔法利就这么看着他。
“大致上来讲，相差不大。”
他开口说道。
“不过这声音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听见了。”
“嗯？啊，原来如此。”
本来霍德还对此抱有疑惑。
但在想到了‘黑暗’与时间的关联后，他便释然了。
“所以，我之前听到的声音其实是一种提示？”
“是的，是你自身对于‘时间’的认知与感悟，每一个人察觉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些人是视觉、有些人是听觉，当时间出现异常时就会有所感应。”
“这样啊。”
突然间，霍德就失去了继续探究的兴致。
“我还以为它的‘场面’会更加宏大一些呢。”
“还能有多宏大。”
“比如说出现大量肉眼可见的时钟，然后再由这些时钟构成一扇异空间的大门什么的？”
“……”
在听到了霍德的声音后，蒙迪尔法利的神情看起来明显有些怪异。
他看起来好像想笑一样。
“如果是一个习惯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万物的人，真的能见到这些吧。”
此刻，蒙迪尔法利就这么伸手挠着自己的头。
“但你显然不是。”
“确实……”
对于这一点，霍德并没有刻意去否认什么。
他的确是这样。
虽然他现在什么都看得到，五感完全正常，但他的童年却是在模糊的状况下度过的。
没有办法信任缺损的视力，所以他的第一判断依据是听觉。
虽说因为科技进步的原因，即便是在现代社会的所谓‘现实’之中，他同样会依赖视力，但听力却更受他的信赖。
这是长期的生活所决定的习惯，很难改变的。
“那么就这样吧，过不久我就会回来的。”
说到这里，霍德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
他再一次打开了手中的怀表，而与此同时，仿佛徘徊在耳边的那种指针转动的声响变得愈发强烈与清晰。
力量在涌动，怀表之中的时间流似乎要带他离开。
但就在那之前，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泽布尔！”
他朝着下方喊道。
“怎么了吗？”
巨人公主回应着。
一时间，高塔之中徘徊着他们的声音。
“没什么，和你说一下，我要暂时离开一会儿。”
“嗯，去吧。”
该说不愧是智慧巨人王的女儿吗？
泽布尔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惊讶，她甚至都没有过多的去询问什么。
只是，现在也没什么所谓的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在驱使起怀表的那一刻开始，他感受到了那种久违却熟悉的撕裂感。
眼前有些发黑。
切割、重构。
最终，世界在他的眼前就此破碎。
“我都说了我是你们的男爵了，快停手！”
“草草草，NPC怎么死了！”
“所以说到底是谁干的？”
“我是谁？我在哪？”
“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啊！”
充斥在他的耳边的，是骚乱的声响。

第一百十五章:缘分很深
地点：梣树之城
在一间旅馆内，一名女巨人正在发愣。
“她们已经走了吗？”
“是的，艾格瑟大人，他们在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办理了退房手续，另外还让我们带一句话。”
想起了那个男人无比随意的话语后，负责旅馆前台工作的女人又多提了一句。
“说什么？”
而听到这番话后，本来有些失落的艾格瑟瞬间便精神了起来。
“她们有什么留下的话吗？”
啊这……
而在看到女巨人如此期待的模样，负责前台工作的女性人类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说实话，这番话就是她随口讲出来的。
她根本没有想过艾格瑟大人会对此有着如此之高的重视，所以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话说现在又能说什么？
替那些离开的人转述话语吗？
要是能转述的话就好了，但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说好吧！
想起了那个男人离开前无比随意的话语，她的嘴角下意识开始抽搐起来。
但是，话说到这个地步，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直接去给予否定的态度。
因为她知道，这样做的话，艾格瑟显然会很失望。
甚至还会感觉到悲伤。
所以在深深吸了口气后，她便转变了自己的态度。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希望您生活愉快，然后希望您每天都能开心……什么的。”
这都是什么屁话啊！
就在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女人心底不由翻涌起了滔天的咆哮。
就不能说的再好听点吗？
但是，即便她如此怒斥着自己，但在艾格瑟的面前，她真的说不出其他的什么话来了。
“这样啊。”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一向活泼智慧的艾格瑟这一次却没有继续追问到底。
在听到作为员工的女人的话后，她反而是流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那种笑意看上去好像很简单，但又莫名有些复杂，而这让前台的女人有些看不懂。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表现。
但毫无疑问的是，它很美好。
但不管怎么样，这看起来都实在是有些反常。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她最终决定出声：
“那个……艾格瑟大人？”
她就此开口唤着。
“嗯？”
好在她似乎并没有思索多久，很快便回过神来。
“您今天……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啊。”
“嗯！”
在听到那个女人的话后，艾格瑟笑着点了点头。
“我今天的确很高兴，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一直以来的坚持得到了回报吧。”
“一直坚持的事情？”
“艾格瑟。”
就在这个时候，旅馆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那女人分明看到艾格瑟面容上的表情变化。
她笑的更加灿烂。
虽然她看得出来，艾格瑟大人已经竭力在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就这么回过头去。
“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么？”
“睡不着呗，你应该了解我，仅仅是昨天一晚上，我还不至于累到一定要躺在床上补觉。”
开口说话的人当然是乌特加德了。
会在这个时候找艾格瑟的，除去他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人。
而现在，这个一向机敏的巨人却只是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该怎么说呢，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睡不着，就想着过来找你了。”
“这样啊。”
在听到乌特加德那么说后，艾格瑟不由眨了眨自己那漂亮的大眼睛。
她也没有说其他的什么话，只是注视着乌特加德、看着他那颇为局促不安的模样。
这毕竟是很少见的。
对艾格瑟自己来讲，即便她认识他许久，但也很少见到他这副纯情的样子。
“那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她开口说道。
这是艾格瑟自己临时改变的主意。
本来的话，她是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一会儿的。
也不需要多久，一两个小时的放松睡眠即可。
但现在，她不想那么做了。
难得乌特加德会主动跑出来找她，她对此当然是感到高兴极了。
“哦对了。”
本来，艾格瑟想要直接走出旅馆，但突然想起了什么的她又回过头去。
“她们有说过自己去哪么？”
“不清楚，但他们说自己要去拜访歌洛雅大人。”
“歌洛雅那里么……嗯，我知道了。”
一开始，她看上去好像在思索什么，但语调很快又恢复了轻快的态度。
“走，我们出去吧，顺带去歌洛雅那里看看，希望她们还没有走远。”
可能是因为双方的关系比起以往来讲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在彻底打破了双方之间的障壁后，艾格瑟的动作也大胆了许多。
原本一直克制着的她甚至搂上了乌特加德的手臂。
而在那一瞬间，本应玩世不恭的巨人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
“啊……嗯。”
与此同时，他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你说……她们？”
“嗯，说起来之前霍芬德不是还去找你了么？你们聊了点什么？”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心底一颤。
“没什么。”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零碎话而已，他告诉我他打算和自己的伙伴们在约顿海姆四处转转而已。”
“四处在约顿海姆转转？”
听到乌特加德这么说后，艾格瑟反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凭他们自己？”
“是啊。”
“嗯……她们愿意和我说就好了，我可以很快便带着她们浏览完约顿海姆的风景，昨天我们都一起过的蛮开心的。”
“所谓的冒险，肯定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啦，这也是他们的乐趣所在嘛。”
“也是。”
艾格瑟看起来并没有怀疑什么。
只是，她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肉眼可见的失落。
而在见到她的神情后，本来就心情复杂的乌特加德更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看起来……”
“嗯？”
“你看起来好像很在意那个叫做南娜的女孩啊。”
听到这里，艾格瑟不由一怔。
然后，她缓缓点头。
“是啊，我总觉得自己和那个姑娘很有缘呢，而且……”
“而且什么？”
“总觉得我们之间缘分很深，好像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奇妙。”
…………
…………
…………
…………
各位晚安

第一百十六章:扯淡
提起有关那个叫做南娜的女孩的事情后，艾格瑟本来那无比愉快的心情被冲淡了一些。
并不是说悲伤什么的，只是意识到她已经离开了后，她自己便感觉到有些失落。
至于原因的话，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
艾格瑟下意识便觉得她们之间有缘。
虽然仔细想想，她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即便是昨天一起外出游玩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那个时候，和她说话最多的反而是那个叫做‘维罗娜’的女孩。
她们之间的话题一个接一个的，看起来似乎有数不清的话可以说。
而与她相比，南娜那个女孩并不算是健谈。
但即便是这样，艾格瑟依旧觉得自己与那个人类女孩非常投缘。
“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有些遗憾了。”
想到这里，艾格瑟不由开口说道。
“遗憾什么？”
“没有能和她说更多的话，也很遗憾她没有在这里多待一阵。”
说到这里，艾格瑟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可以带她去很多地方，也有很多可以玩的东西。”
这本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才对。
艾格瑟明明就是在分享着自己心底的愿望，这本应该是令人感觉到快乐的。
但在这个时候，聆听着的乌特加德表情却有些复杂。
事实上，他有好几次都想要阻止艾格瑟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探究什么。
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有些心软，因为他也有着与艾格瑟几乎一模一样的感受。
而更重要的是，他有着记忆。
他知道那个被艾格瑟称作‘南娜’的女孩究竟是什么人。
即便他竭力想要从那种情绪之中逃开，但他实在没有办法强行用理智去驾驭内心的情感。
他没有办法否认来自洛基的那份记忆，一旦提到那个女孩，他的心头便会翻涌起强烈的愧疚。
他（洛基）没能守好她们。
他（洛基）没能遵守与她的约定。
他（洛基）明明答应过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家人们。
明明承诺了，却没能做到。
那种憎恶、那种懊悔在心头徘徊，无论怎样都无法抹消。
甚至在这一刻，他有那么一种冲动。
多聊聊有关她的事情吧。
他很想直接这么说出来。
但他最后还是克制了自己。
对现在的乌特加德而言，他所能做的只是微笑。
不刻意回避，也不刻意的去迎合。
他只是笑着，然后静静聆听。
从艾格瑟的旅馆走到歌洛雅的恩城堡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但在这段并不漫长的时间中，乌特加德却觉得自己听了许多事情。
不过，其中有绝大部分都属于艾格瑟自己的畅想。
“说真的，如果不是她已经离开了，我真的觉得我能带南娜那孩子去各种地方、认识很多人啊。”
可能是觉得有些累了吧，艾格瑟就这么喘了口气。
而就在她下意识看向乌特加德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略显怪异的表情。
“怎么了吗？”
看到他流露出的神情后，艾格瑟不由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你好像是在抱怨，似乎是对她的不告而别非常不满。”
“……”
一时间，艾格瑟没有说话。
女巨人就这么抿着嘴。
然后……
“是吧。”
虽然没有完全肯定，但艾格瑟自己明显默认了这些。
“我只是觉得，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亲自和我说一声……噗嗤。”
然后，她没由来的笑了起来。
“抱歉抱歉，这种事情听起来绝对很奇怪吧，明明我和她认识也没多久，但却下意识想让她遵循比朋友更为亲密的相处方式。”
艾格瑟自己终究是保留有一定的理智的，所以她也能察觉到自己现在那显得有那么点微妙的状况。
即便是朋友，如果真的有自己的事情的话，也不一定要求见面说清楚。
机或者干脆承诺什么。
但她偏偏就希望南娜会那么做。
“明明以前都不会这样的，最近我是不是变得自私起来了呢。”
“没有这种事。”
注视着那显得有些苦恼的女孩，乌特加德下意识便开口说道。
“嗯？”
可能是根本没有想到乌特加德会在这个时候给予自己回应吧，现在的艾格瑟显得有些错愕。
但不等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本来站稳的身体却失去平衡。
“等……诶？乌特加德？”
在乌特加德的拖拽下，女巨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她直接跌落在了他的怀抱之中。
“等等，你……”
然后，她就没了声音。
因为乌特加德就这么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
而在意识到了这些后，她完全放弃了挣扎。
准确来讲，她甚至没有了什么思考的余地。
怎么回事？
我是谁？
我在哪？
而在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理智后，她干巴巴的发出了有些慌乱的疑问：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一瞬间，氛围变得有些僵硬和古怪。
艾格瑟没由来的感觉到有些心慌。
“只是我想说，她也不是就这么消失了啊。”
乌特加德低声说道。
“她总是会回来的，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她，到时候再和她一起玩就好啦。”
“嗯，我们还能邀请她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艾格瑟开心的说道。
她轻轻依靠在乌特加德的怀抱之中，面容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对于这一点，她无比确信。
“将南娜和维罗娜她们邀请过来吧，当然还有霍芬德。”
听到艾格瑟所说的话后，乌特加德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到时候，即便我不在了，你也……
“乌特加德。”
“嗯？”
“稍稍有点痛。”
“啊……”
突然间，乌特加德直接放开了艾格瑟。
然后，他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对不起，我下手有些没轻没重的。”
“真的没什么事吗？”
听着艾格瑟说的话，乌特加德一时间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的目光清澈如水，但他却心事重重。
“没事啦。”
最后，他开口说道。
“只是，我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
接着，他抬头看向了城堡的方向，思绪下意识便开始游离起来。
艾格瑟。
海拉……南娜。
…………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打起来！”
“靠！你们别把卫兵引到我这里啊！”
此时此刻，霍德的耳边徘徊着骚乱的声响，与此同时还有鲜血横飞的名场面。
卫兵们就这么与玩家战作一团，而这战斗范围明显还在扩大。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霍德的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说实话，他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怀念，这种‘血流长河’的场面对他来讲可以算得上是日常了。
对对对。
“日常……”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一些久违的东西也回归了他的视野之中。
那是游戏界面、那是属于玩家还有npc的血条。
只是……
“不对，这骚乱的场面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注视着那种诡异的场面，霍德不由陷入了思索之中。
接着……
“呀，欢迎回来！”
耳边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当他循着声音望去时，见到的是‘Loki’，是那个女人。
“你知道吗？你走了有一年的时间辣！”

第一百十七章:说不出口的道歉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飘。
隐隐约约的，霍德心底甚至浮现出了一丝怀念。
所以，他的面容上不由挂上一抹笑意——完全放松的笑意。
彻底回来了，他可以确信这一点。
即便他心底很清楚，所谓的游戏世界仍然是那些家伙的大本营，但他却没有如同之前那样紧张。
甚至，对现在的他来讲，比起危机与压力共存的那个过去，这个现代社会明显能让他更加放松。
这里是连神明都不愿意暴露自身存在的世界，这里是连神明的走狗都不愿意相信所谓命运的时代。
“噫，你这表情怎么回事啊！”
在看到霍德流露出来的那种微笑的神情后，反倒是洛基感觉浑身不自在了。
她甚至抖了抖身体。
“你正常点，我害怕。”
这种叽叽喳喳的声响就这么徘徊在他的耳边。
这算是在活跃氛围吧。
不过以她的性格，暗搓搓的嘲两句是正常的。
只是，霍德却不会就这么无视这一点。
“我现在难道不正常吗？”
稍稍摊开双手，他就这么伸展着双臂。
“你觉得你现在的穿着是正确的？”
“穿着……”
然后，霍德看了一眼身上的穿着的布制衣物。
“啊，说起来确实是这样，作为玩家的我是穿板甲的才对。”
‘轰’
伴随着黑火的燃烧，他就此更替了衣物，暗色的甲胄就此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在那边呆的有些久了，很多‘守则’我差不多都要忘了。”
说是守则，其实就是一些基本的游戏机制罢了，包括着甲还有副职。
“让我想想，有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打开的来着？”
霍德就这么伸手敲了敲自己的战盔，他暗自思索着，接着调动起所谓的游戏系统。
事实上，所谓的个人操作系统的真相已经被霍德自己解析出来了。
这其实就是最基本的一种个人认知，无论是个人的物品栏、还是个人状态界面基本都是这类东西。
将一些无形之物通过想象具现化在自己的眼前，这就是所谓的‘游戏系统’的基本框架了。
再加上一直笼罩在这名为‘米德加尔特’的游戏地图上的庞大魔法，即便是没什么天赋的‘一般玩家’也能很轻易的操作起所谓的系统。
甚至能动用一些最基本的功能：
友善度。
声望。
道具商店。
路径查询。
而霍德自己在回到过去的时空后，便将一些东西‘收’了起来。
比如说友善度什么的。
一开始他或许还会下意识去依靠这些作出一些判断，但后来他发现这些东西其实是与对方的行为还有态度有关，所以就不在乎了。
人性的复杂又怎么能是所谓的‘友善度’或者‘声望’来衡量的？
事实上，霍德自己所保留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他已经习惯的东西。
一个是所谓的物品栏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除去最基本的空间利用外，它还有带有探查的功效。
而魔法的本质也是理解与认知，符文不过是行使手段罢了。
而霍德早已习惯了那极有条理、将自己储存的每一件物品都标出来的界面，所以就没有多做什么修改。
另外便是人物的状态界面。
去掉了一些详细化到不可思议的数值后，他便套用了人物界面的模板并以此来探查自身的状态。
简洁、有效。
至少他觉得自己不用再适应其他的什么东西。
不过现在，重新回到游戏中后，他发现自己还得把这些东西改回去。
毕竟他们本身就处在一个庞大的探查魔法之下，有些东西能迅速运作起来，并不是因为他们有着强大的天赋、能迅速判断对手的状态。
只是因为本身的状态被笼罩着游戏地图的魔法本身所读取，而玩家们再读取其中记录的内容。
它很显然没有那么精细，并不能监听到玩家们之间的具体对话，但所谓的异常之物终究还是少一些比较好。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仔细回忆着脑海之中的内容，霍德重新将界面修正回了他记忆之中的模样。
包括那个解锁成就的邪龙操作界面。
“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呢。”
注视着霍德那反复审视、检查的模样后，洛基发出了一声感慨。
“是啊，对我而言算是过去很久了。”
“其实这里也过去了一年哦。”
“扯淡。”
听到洛基这家伙又随意扯起了这些，霍德直接否定了她。
“扯，你再接着扯？我记得我走的的时候外边还没打完架，现在我回来了……”
总觉得耳边声音似乎有些小，霍德自己的声音逐渐停了下来。
然后，他看向了小巷子的外边。
“啊……”
地面上已经是血流成河的场面，因为没有屏蔽的原因，霍德将那些玩家的尸体看的很清楚。
当然，还有卫兵的。
大堆的尸体就这么堆叠在那里，还有残肢什么的。
初次见到这一幕的人一定会感觉到不安，但霍德自己却已经习惯了。
无论是站在玩家的角度，还是站在一名真正的战士的角度来看待，他都已经习惯了。
对他而言，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看起来已经打完了。”
“嗯，那我们走出去吧。”
说着，洛基看上去就要取消她布置下的魔法。
但在那之前……
“稍微等等，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
洛基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什么？”
“我到约顿海姆了。”
深深吸了口气后，他开口说道。
“嗯……”
她轻声回应着。
但是，她的声音不免变得有些急促。
“然后，我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嗯。”
“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我见到了蒙迪尔法利，他替我校准了‘怀表’。”
“那挺好的，以后用起来会更方便不是么。”
“另外……”
“还有什么吗？”
“对不起。”
突然间，他开口说道。
“我会尽力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虽然这种做法很奇怪，但他就是想这么说。
但是……
“对我说这些……有意义么？”
‘洛基’就这么环抱起了双臂，她低声问道。
“也许没有吧。”
“是啊，没有任何意义，说白了你只是胆小、不敢和那个女孩说罢了。”
霍德是想将这番话告诉那个时代的海拉的。
想直接开诚布公的讲出来。
但是……
“说出来，只会徒增烦恼，我自己也没有任何的信心。”
“嗯，随你吧。”
洛基说道。
她的神情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对她来讲，这种严肃的态度本身就能说明不少问题。
“我……”
“你屁话怎么这么多？该走了。”
洛基就这么推了霍德一把。
“哦对了，最近一段时间别忘记‘玩游戏’，当成复健也好、怎么样都好，新地图和新的资料片要上线了，去约顿海姆玩玩吧。”
她笑着说道。
注视着如今的‘洛基’面容上的微笑，霍德缓缓点头。
“啊，会的。”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十八章:这就是情侣吗?
这里是丹麦、是哥本哈根内的一处独栋民居。
这栋民居的女主人名为苏娜，是一名青春靓丽的大学女孩。
虽说这栋房屋如今是属于她的，但作为房屋的女主人，她其实有些不太适应一个人生活。
倒不是说自己生活不能自理，只是她比较喜欢那种‘人气’，就是生活气息。
如果是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独栋别墅中的话，总会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因为只有一个人，而除去自己以外什么都没有，总会感觉很累。
而即便苏娜自己的胆子很大，也不怕什么流言蜚语、牛鬼蛇神什么的，但一个人居住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寂寥。
而且，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总会在那边胡思乱想。
而苏娜就经常想起她的兄长：斯泰克德。
因为这栋房屋是她的兄长购置的产业，是她的兄长买来供一家人的居住的。
但是，一场难言的‘意外’却彻底终结了这一切。
如果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居住的话，她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吧。
她想要见到自己的兄长，即便知道哥哥不可能回来了。
但她仍然有着这样的愿望。
她想要告诉他，她很想他。
她想要向他道歉，说自己不该在生日的时候任性。
只是，这些却成了心底永远的遗憾。
亲人逝去的苦痛是难以抚平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一个人居住的话，苏娜真的不清楚自己会有什么样的行为。
也许是买醉？
也许是纯粹的放纵？
苏娜不清楚，她所接受的教育也并不包含这些。
传统的文化告诉她，对于逝者要尊重。
但在尊重的同时，却不能再与他们有什么牵扯，不能让逝者影响生者的正常生活。
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
缅怀、苦痛，这些都是正常的。
但则些决不能对正常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人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但是，知道归知道，而人类自身往往是感性的。
孤独一人的情况下，苏娜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排解心中的苦痛。
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从兄长逝去的悲苦之中走出来。
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又势必要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
无形之间，这种压力会成倍的增长。
如果无人愿意倾听她的悲伤，说不定苏娜真的会被扑面而来的那种孤独与压力完全压垮。
但好在现在的她并不孤单。
‘哒哒哒’
伴随着一连串轻盈的脚步声，少女轻快的踏上了通向楼上的阶梯。
“黛德丽姐姐！”
她开口唤着。
现在，除去她自己之外，这栋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个住客。
一个便是她口中呼唤着的黛德丽姐姐，而另一个则是她的男朋友。
每每想到这里，苏娜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他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交集的，就身份上来讲，无论是黛德丽姐姐还是霍德哥哥都是她的哥哥的网友。
而且也只是游戏里的好友，而在听闻他出事后，他们来到了这里。
为了悼念自己的好友，也是为了帮衬一下作为妹妹的她。
网络之上的友谊，原来能坚固到这种地步吗？
苏娜以前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更没有接触过这些。
她甚至没有办法去对比什么。
而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她很庆幸有他们的存在。
正因为有她们的存在，有他们的陪伴，她的日常生活才能重新变得富有生活气息。
再也不用面对什么冰冷的客厅与空荡荡的房屋，只要呼喊，那必定有所回应。
“黛德丽姐姐你在吗！”
就这么大声嚷嚷着，她敲响了房门。
然后，房门就这么打开了。
“怎么了吗？”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白色，黛德丽就站在面前。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什么的。”
苏娜笑着问道。
“啊……”
本来的话，黛德丽应该是会答应这一点。
毕竟在这里，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但现在……
“你本来不是决定打一下午游戏么。”
犹豫了片刻后，她开口说道。
“啊，确实，不过仔细想想，这样好像也不太好。”
她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如果我和他都去玩游戏了，你不是会很无聊嘛。”
苏娜就这么挽住了她的手。
“所以我们出去逛逛吧。”
“啊……”
然后，黛德丽开始犹豫了。
如果换做一般时期，她也根本不会考虑太多。
她本身并不依赖这所谓的游戏，如果苏娜想要出去玩，那陪着她就是了。
但现在不一样。
所以……
“稍微等等好么？”
她开口说道。
“怎么了吗？”
也许是因为黛德丽给出的答案显得过于怪异，苏娜下意识便朝着房间内探头。
然后，她看到的是运作着的游戏舱。
它的声音并不大，但还是存在着的。
“啊，他还在游戏里么？”
看到那运作着的游戏舱后，苏娜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起来。
“是啊。”
黛德丽自然也察觉到了面前那个姑娘面容上浮现出的明悟。
她并没有放过这一点，只是顺着她的话讲了下去。
“总之呢，他从游戏舱里出来后没有看到我们，想必会很担心吧，再说他对这地方也是人生地不熟。”
“啊，确实。”
想到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是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探望友人，苏娜缓缓点头。
只是后来，她的表情又变得古怪起来。
“不过，《九界》这游戏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小时起步的吧，如果在这里干等着，你不觉得无聊吗？所以我们随便出去走走呗。”
“啊，不觉得。”
“……”
好嘛，苏娜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看向自己的黛德丽姐姐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古怪起来。
还能继续愉快的聊天吗？
难道这就是情侣吗？
嗦不出话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这么傻呵呵从游戏舱里跑出来的行为好蠢。
“啊……”
“傻孩子。”
不等苏娜再讲些什么，黛德丽便伸出手来。
她怎么看不出苏娜这孩子的用意？
无非就是觉得家里只有两台游戏舱有点不太‘公平’呗。
即便黛德丽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但她总觉得自己良心难安，这才有了现在的这番对话。
“想玩就玩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算了。”
而在一开始，苏娜的确有那么点犹豫，但她很快便摇起了头。
“既然这样的话……”
“既然这样的话，就出去走走呗。”
突然间，游戏舱那边传来了声音。
而伴随着开启的声响，男人低声说道。
“霍德！”
听到这声音后，黛德丽的呼吸下意识变得急促起来。
甚至，她直接转过身去，握住了他的手。
而苏娜则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带着疑惑，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难道说这就是情侣么？

第一百十九章:让你久等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都发散着有些诡异而尴尬的氛围。
特别是对黛德丽自己来讲更是如此。
事实上，当她转过身去的那一刻，她便感觉到有些后悔了。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她的这番动作都有些不太合适吧？
毕竟以她这边认知的时间来计算，从他进入到游戏舱再到现在出来也就那么半小时不到的时间。
所以自己到底在着急些什么？
一时间，黛德丽的心底满是懊恼的情绪。
对现在的她来讲，苏娜投来的目光就像是针扎一样。
不过好在，这种尴尬的氛围十分短暂。
它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打破了，而打破这种氛围的人是霍德。
躺在游戏舱内的他正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四处摸索着。
但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说实话，现在的他反而有那么一种强烈的不适。
因为他有回到了那种模糊的状态之中，曾经拥有过的视力就这么被剥夺了。
他当然能辨认出一个大致的方向，但在一片暗色的游戏舱内，他却摸索不到自己的辅助眼镜。
“我记得应该是在右边来着……”
就这么念叨着，他就这么伸手触碰着。
但却什么都没摸到。
“不对啊，怎么没有呢。”
此刻的霍德并没有请求帮助的意向，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独立是不会改变的。
而这一幕落在旁人的眼里则颇为有趣，因为有好几次，霍德明明都要摸到他的智能眼镜了，却总是摸到其他的地方。
这简直就是搞笑情景剧里才会出现的场面。
但对黛德丽来讲，这反而是一个极佳的台阶。
“在这呢。”
很快，她便打破了这番沉默。
与此同时。
她就此朝着自己的左手边伸手，摘下了收纳在游戏舱内侧某处的辅助眼镜，送到了霍德的手里。
而在感受到手掌那边传来的沉甸甸的份量后，霍德也不由叹了口气。
说实话，对于这种几乎久违了的光滑塑料壳的触感，他还是蛮怀念的。
但他绝对不会怀念自己的这种状态。
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眼前一片模糊，霍德甚至有那么一种本能的无助感。
要说为什么的话，还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应该是能‘看’到的。
如果不曾接触过那些真正美丽的颜色，他反而能适应，但正因为有所接触，他反而产生了些许困扰。
“我怎么就看不见呢……”
轻轻揉了揉自己那无论看见什么都发暗、模糊一片的眼睛后，霍德便将手中的智能眼镜挂在了脑袋上。
这种沉淀的感觉与战盔当然是不同的。
霍德能戴战盔，当然也能承受这多功能的智能眼镜。
只是，它的象征意义终究还是被霍德所不喜的。
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啊。
“没有这个东西，我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啊。”
透过智能眼镜照射出的景象，霍德就此开始分辨起了周边的环境。
简单的床铺、书桌以及书本，还有游戏舱。
另外则是柔软的地毯与天花板上的电灯。
这里是现代世界，这里是他暂时的住处。
而现在，他则与黛德丽还有那个叫苏娜的孩子住在一起。
“你感觉怎么样？”
就在霍德重新打量起面前的两个女孩时，他便听到黛德丽如此说道。
“我挺好的。”
他不由笑了起来。
“只是……”
“只是什么？”
“稍稍有些不太适应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德就这么注视起了黛德丽此刻的衣着。
说实话，在他的记忆里，黛德丽的常服打扮一直都是带有皮革的正统冒险者的服饰。
讲究的就是轻盈、便捷。
但是，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的衣着却充斥着现代风情。
皮衣。
短裙。
黑丝。
而霍德突然想起来她似乎还有一双高跟鞋来着。
意识到这一点后，现在的霍德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浓烈的吐槽想法。
但在意识到苏娜的存在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该怎么说呢，我其实还是没有适应一个人旅居国外吧。”
霍德就此找了一个折中的理由。
“睁开眼睛看到的天花板……说实话还感觉到有点陌生。”
前一句话确实是找理由，但后边的这番话却是真心实意的。
大学生涯，在自己与舍友们的那栋出租屋中住了大约有三年的时间。
而现在回想起来，他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更是度过了数十年的时光。
对他来讲，一下子看到这种现代欧式的装修风格，还蛮不适应的。
“反正总能习惯的啦。”
苏娜明显没有听出来霍德言语之中的复杂含义，她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不过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的她有些笑不出来了。
“话说回来，黛德丽姐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苏娜很清楚，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其实并没有停留在丹麦这里的理由。
他们会离开这里的。
只是……
“说实话，这一点我们没有想好。”
在与霍德对视了一眼后，黛德丽笑着开口回应道。
她就这么伸手抚摸着苏娜那柔顺的长发。
“也许，我们要在这叨扰很长一段时间也说不定。”
“真的？！”
根本没有具体的时间，单单就是这一点就让苏娜无比开心。
“嗯，真的，所以这段时间麻烦你啦。”
黛德丽笑着回应道。
“不麻烦，当然不麻烦了，那现在我们……”
她有些语无伦次的，但看向霍德他们的眼神之中却充斥着一种期盼。
一种无法让人拒绝的期待。
“你不是想出去逛逛么？一起去商场或者公园一类的地方？”
霍德开口说道。
“好！”
仿佛就生怕他们反悔一般，苏娜赶忙跑了出去。
“稍微等等我，我去换一身衣服。”
“咚咚咚”
伴随着急躁的脚步声，苏娜就这么兴奋的跑开了。
而见到这一幕后，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他重新注视起了那个白发的女人。
“黛德丽……”
他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
“其实到了现在，我才有一种感觉。”
他缓缓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什么？”
“你真的变了好多，以前的你可不擅长去安慰人。”
“人总是会变的，霍德。”
她低声回应着。
霍德眼神一暗。
“对不起，好像让你等了很久。”
…………
…………
…………
…………
各位晚安_(:з」∠)_

尾声:暂时的悠闲
等待。
这其实是一个充满了煎熬的词汇。
至少在霍德自己看来是这样的，因为他根本不清楚那个现在就站在他面前的白发女人究竟等待了多久。
当初在约顿海姆的餐厅之中，他第一次向那个时代的她坦白了自己的来源，并诚恳的希望她能够等待自己。
而那个时候，除去一些莫名的感伤与复杂外，他对此是非常笃定和自信的。
为什么？
因为他早已明白了那最后的结果。
这个女人不仅在等他，而且还在他本身对此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接近、认识了他。
说到底，他能在秘密的状态下去往那个时代，无论是她还是海拉都一定耗费了相当大的功夫。
虽然霍德并不清楚她们具体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但这却并不妨碍他推断出这种大概的事实。
只是现在，在清晰的察觉到现在的她与那个时代的她在待人接物方面的不同时，他猛然间就对此有了深刻的体会。
时间一定很长。
虽然他不知道有多长，但在霍德自己的眼里，如今黛德丽展现出的那种温和态度却无时无刻不在证明这一点。
同样的，另一个女孩也是一样的。
她们其实都变了。
曾经不怎么擅长温柔细语的哥特之王能很自然的去安慰人。
而曾经不擅长遮掩情绪，甚至难以自控、情绪化的幽冥女王如今直接打入了敌人的内部。
有那么一刻，霍德甚至希望这是因为她们本身的学习能力天赋异禀，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但是，就他现在所知晓的那些来看，这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也许，其中相差的时间真的很长吧。
霍德甚至觉得，她们度过的岁月或许漫长到足以让自己后悔在当初说出那番话也说不定。
“你在想什么呢？”
就在思绪愈发纷繁之时，霍德只觉得自己的耳边传来了女孩的声音。
当他重新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苏娜。
这个一直以来都显得开朗而快乐的姑娘流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要么现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她的表情又流露出了一丝自责。
“对不起，是我强行要拖着你们出来的。”
该说小孩子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还是说苏娜这姑娘就是这么善良呢？
注视着面前那个天真单纯的姑娘，霍德不由自主便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是，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而已，你想买什么就去买呗，反正你的黛德丽姐姐可有钱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下意识便在四周打转。
现在，他们当然已经不在苏娜的那栋屋子里了，而是自驾驱车来到了人流量极大的市中心商场。
这里有餐厅、有电影院还有各种各样的商店，而那上下的扶梯无一不证明了这里的归属。
这里是现代社会。
说来有些可笑的是，现在的霍德心底居然有那么一些不太适应的感觉。
“你真的没事么？”
眼见着面前那个黑发的男人流露出的表情明显有些奇怪，苏娜不由又开口询问着。
“没事啦，硬要说的话，我只是在考虑游戏里的事情。”
面对那份关怀，霍德则面不改色的在那里扯谎。
“什么？”
“开荒啊。”
霍德笑着回应道。
“新的资料片和新地图就是今天上线的，我在想今天回去能不能看到论坛上的具体攻略，这样一来玩游戏也能轻松点。”
“啊……”
面对霍德那朴实到极点的回答，苏娜甚至感觉到自己无话可说。
甚至，她还感觉到有些奇怪。
她毕竟不会去依赖什么游戏。
对苏娜自己而言，《九界》带给她的更像是一种情感寄托。
这是哥哥曾经玩的游戏，而哥哥甚至依靠着它改善了一家人的生活。
而在他逝去后，它就是一种纽带。
她希望能通过这个游戏，稍稍捕捉、并跟上兄长的步伐。
但对于这游戏本身，她并没有特别多的想法。
所以，苏娜不太能理解霍德此刻的这番言论。
该怎么说呢……
“好不容易出来玩了，就不要谈论游戏的话题了吧。”
这种抱怨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不过就在这话传出来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姐姐，甚至是她的哥哥斯泰克德，他们都是在游戏里认识的。
而在游戏之中结缘的他们，肯定对此相当重视吧。
那么自己说的这些，一定会被讨厌吧。
她不想被讨厌，也不想就此失去现在所拥有的。
而就在这个女孩彻底慌乱起来之前，霍德伸手盖在了她的脑袋上。
“好，我们不谈。”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
“不过，我想你现在该回到店里去咯。”
“嗯？”
苏娜下意识回头的时候，看到她的黛德丽姐姐正站在门口，手中则拿着一件漂亮的裙子。
那是看上去非常典雅的长裙。
霍德他们正站在一间女装店的门口。
准确来讲，是苏娜随口说了一句要不要买两件漂亮的衣服，然后，她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而本来的话，她是想着帮身边的两位同居者买点衣服。
结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有些奇怪了。
“苏娜，快过来，换上这身看看。”
黛德丽就此笑着说道。
“啊……”
眼看着自己完全躲不过去了，苏娜就此苦着一张脸。
“霍德。”
她开口唤着。
“怎么了？”
“帮帮我。”
然后，被苏娜视作最后希望的那个男人很干脆的便摆了摆手。
“说什么呢，这里是女装专售店，为了避嫌我当然得等在门口了。”
他就这么稍稍后退了两步。
当然了，其实他也没必要等在门口。
只是，如果他真的一个人呆在里边，会感觉到怪怪的。
总之，他还是没有插手这方面的事情。
然后，苏娜‘沦陷’了。
“你见死不救！！！”
在一阵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哀嚎声之中，这孩子就这么被黛德丽拖拽进了那女装店之中。
听着那明显有着夸张意味的哀嚎，霍德只是轻轻笑着。
他的视线随意的在周边打转，紧接着，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看到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隐藏在了角落的那一头。
就这么一眼望了过去，他看到的是一片空白。
“错觉？”
不！
“这当然不会是错觉，看起来总有人不安分，就连这种悠闲的时光都要打扰。”
“呼……”
事实上，就在墙角处，一个男人正死死的贴着墙壁、躲避着霍德无意间的那种目光。
一滴冷汗就这么顺着他的额头那边流了下来。
…………
…………
…………
…………
昨天稍稍有点事，就没更_(:з」∠)_

尾声之二:现代的暗流
被发现了！
这就是这个远远观望着的男人内心浮现出的第一想法。
就在那个戴着辅助眼镜的男人随意回望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庞大的压力。
他的身影甚至就此与他记忆之中那闹的天翻地覆的叛逆者形象逐渐重叠。
一年之前，他便在丹麦活动，联合自己的伙伴从暗处针对世界树公司进行打击。
他的手段一开始显得无比稚嫩，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围追堵截之中疯狂进化。
最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就连那些深受恩宠的强大的女人都倒在他的手下。
每每回想起曾经见到的那些，他便感觉到浑身战栗。
明明早在最初，他还没有办法去正面抗衡。
更何况，他曾经‘有幸’见到过应当被封存的那段监控录像。
世界树公司内部的那段监控，用事实证明了这个男人是何等残暴。
有幸晋升为女武神的那些女人，那些就连他们‘英雄’都要花费一番功夫去对付、有着神赐力量的女人直接被他以最为残暴的手段压制在地面上，然后扯下了背后的翅膀。
他发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那一幕。
那种血腥绝对不存于这个现代社会，但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更何况，他还差一点就定位到了世界树公司最重要的秘密场所。
种种事项都让他在无形之间有了足以俯视其他所谓‘英雄’的资本。
但是，他已经失忆了才对！
不断大喘气着，躲避着的男人伸手抓着自己的衣领。
他告诉自己，那个男人已经没有那样的力量。
曾经造成的困扰已经完全消失，而自从被自己的‘朋友’出卖了后，无论是他们的目的还是计划都已经完全破产。
菲大人曾经说过，他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危害。
而且，他本身也不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来的。
说到底，这么害怕干什么！
没必要恐慌，绝对没必要！
就这样，平复下了自己的心绪后，他下意识便朝着外部探头。
他看向了那间女装专售店，结果却发现那个无比朴素的男人就这么失去了踪影。
不见了！
他消失了！
面前空荡荡的一幕就这么刺激着他的大脑。
此刻，他的心头甚至浮现出了一股强烈的想法与欲望。
得离开这里才行，得离开这里！
他就此将目光投向四周，那些人来人往的人群必然是极佳的掩护，只要混进去就没有人能找到自己！
他确信这一点！
但就在他装作一名普通的游客准备混进人群的时候，却看到有人从女装店里出来了。
那是一男二女的组合。
而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本来打算逃跑的监视者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他又躲了回去，接着竭尽全力去聆听。
而从纷繁的声响中，他好像听到了几句话。
“所以说，你们不准备自己拎一下自己的东西吗？”
“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不该表现一下自己的绅士？”
“那不至于，我不是什么绅士，也没兴趣去表现这些。”
“所以说你拿不拿吧。”
“行行行，我拿。”
然后，监视者所听到的便是这种普普通通的对话。
一时间，他不由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懵。
就这样？
这样就没了吗？
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由头至尾，好像完全是他自己在吓自己。
“可恶……”
就这么注视着那三人就此远去，他就此握紧了拳头。
开什么玩笑啊！
他心底怒吼着。
在意识到完全是他自己心虚后，监视者的心头就蔓延起了一股浓浓的屈辱。
明明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做，他甚至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但他却仍然被吓到了。
而在这股屈辱过后，他所体会到的又是一股发自内心的庆幸。
他真的松了口气。
他仍然什么都没有记起来，即便与自己的网恋女友见面了，并且祭拜了亡友，但似乎也就这样了。
那么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应该就是跟进。
就此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他就打算直接跟上去。
但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一沉。
刹那间，他心头一跳。
自己身边有人？
什么时候？
他的身体几乎下意识便开始紧绷，但此刻，完全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一个拳头直接深深印在了他的脸上。
‘咚’
伴随着那么一拳，他只觉得剧烈的疼痛翻涌，身体直接失去平衡。
‘扑通’
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声音很沉、很重，这甚至会引起骚乱。
“你……”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这个时候，他却发现周遭的那些人都无视了他们，很平静的走了过去。
“魔法……”
他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游乐（尤勒），你……”
“我警告过你们，你们尤克特拉希尔也承诺过，绝对不会再对他出手。”
不等那负责监视者说什么，唐突出手的男人便冷声说道。
“你们现在又在做什么！”
“啧啧啧，冷静点如何？我们并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
突然间，角落里走出来了一个女人。
她微笑着，面容上带着的是玩世不恭的笑意。
“菲大人。”
在见到那个女人后，监视者挣扎爬起来。
对他来讲，这个女人明显就是救星。
如果她不出现的话，他绝对要挨一顿能让人濒死的毒打。
而另一边，对于这番笑容，游乐心底却有着本能的愤怒。
“你们承诺过的，不会再将他卷进这种事情中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名为菲（Ve）的女人就这么挑着眉头，她就这么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
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是，你明白的，你们有着一个共同的朋友，他可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什么意思？”
听着菲说的话，游乐皱紧了眉头。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应当是以监视、搜集情报为主。”
“对，但他直接处理了我们的监视者，然后开始大肆破坏，炫耀般的摧毁了我们好几个据点。”
说到这里，菲不由捂住了脑袋，看起来头疼至极。
“不仅抓不到，事后处理也麻烦的要死。”
听到这里，游乐明白了。
“所以你们就打算监视着他？但他对此一无所知！”
“但他们之间有过通话，我们觉得，他们之间可能会再次有通话也说不定，多一手防备不是很正常么。”
菲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种事情很‘正常’啊，尤勒。”
…………
…………
…………
…………
各位晚安

NEXT:蛛丝马迹
曾经，在一次召集与聚会上，世界树公司的内部高层便敲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由于当初的背叛者、出卖者游乐的居中调度，再考虑到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本身的破坏力，他们决定暂缓对他的处理方案。
与之相对的，他们会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那个新出现的敌人身上——那个叫做穆思的男人。
他的身份与个人展现出的火焰力量过于特殊，甚至已经被怀疑与那强大的灭世者、火焰巨人苏尔特有关。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他都是需要被处理的。
但是，世界树公司最初的方案很简单。
他们打算用暗杀的手段将那已经被判明是肉体凡胎的男人处理掉。
不管他究竟是苏尔特本人，还是契约者、代言人，现在的那个叫做穆思的男人可是血肉之躯。
换言之是能被一般的手段解决掉的。
但是，这种最初拟定的战略计划却失败了。
最初派遣出去的暗杀队伍全灭，根本没有机会传回来一点有用的消息就消失了。
个人生活习惯？
行动轨迹？
目的地？
这些一概都没有。
这个男人好像根本不懂什么是收敛一样，只要自己遭遇到什么威胁，马上引燃火焰，迅速将本来可以压在可控范围内的事件扩大。
比如说遭遇到了暗杀。
一般人会想着逃脱追捕，而有能力的人则想着利用地势和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展开一波反杀后扬长而去。
而因为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的原因，大部分人应当会选择小心翼翼的隐匿自身踪迹。
即便不隐姓埋名的逃避，也会在暗中小心调查。
毕竟整个世界树公司的体量就摆在那里，直接作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可惜的是，他们遇到的对手不是什么正常人。
那个叫做穆思的男人根本没有作为棋手去博弈的想法，他是属于那种直接将棋盘掀翻的暴躁老哥。
有人搞暗杀和调查？
那就直接将来犯的家伙全部处理掉。
而且，正如同之前说的那样，他还将那些秘密事件完全扩大。
最终，世界树公司得到的只是一处又一处近似瓦斯泄漏、煤气爆炸的事件。
什么民宿着火、酒店发生火灾。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而这些直接给世界树公司带来了不小的名望还有财产打击。
为什么？
因为这些资产其实都被世界树集团所管理着，无论是酒店还是民宿都是他们打造的。
虽然并非直接管理，但这些可都是他们对外的触角，一些讯息收集、运转都离不开这些深入到生活方方面面的行业。
但是，它们却因为‘不明原因’发生了重大火灾。
重建需要花费多少暂且不提，而为了保持隐匿，他们也不敢在表面上公开某些东西的存在。
这就导致他们只能吞下这种苦果。
如果擅自贸然出手的话，那么这个疯子绝对不介意将事情闹的越来越大。
一个人对一个横跨世界的庞大集团，穆思就这样取得了在常人眼里显得莫名其妙的优势。
至少世界树公司在吃过苦头后，也绝对不敢对这样嚣张的男人随便出手。
即便他从来都没有过多隐瞒自己的行踪，即便以世界树公司的能力，查找到他的行踪也并非难事。
但是，他们不敢再随便动手了。
而在菲的建议下，他们开始观察、监视，准备搜集好一些情报后再一鼓作气将那个肉体凡胎的家伙拿下。
然后，这个本来应当徐徐图之的计划在施展开时也遭到了打击。
因为那个家伙开始主动出击了。
他杀死了监视者，每到一个城市就以最为粗暴的手段拔除掉当地的据点。
无论外表伪装成了什么，内部隐藏的据点就这么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家伙就是一个纯粹的莽夫！
他根本不会什么探查，没有任何谋略，完全就是在肆意炫耀着自己的力量。
而更糟心的是，他是孤身一人。
在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选择从各方面入手。
而如今，少有保持着联系的也就只有作为同学的霍德了。
“所以，你明白了吗？”
那个名为‘菲’的女人开口说道。
而面对她所阐述的那些事情，游乐只是眯着自己的眼睛。
他似乎不为所动。
说到底，世界树公司的利益什么的，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不要打扰他现在的生活，我再警告你们一次，不然我不介意大闹一场。”
“大闹一场？”
也许，游乐的这番威胁好像很有分量，但菲却不由笑了出来。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凭你？你有这样的心态与想法，当初还会出卖他们吗？”
“……”
听到这里，游乐的呼吸就此变得急促起来。
他紧握着自己的拳头，一股屈辱与愤怒就此涌上他的面容。
“搞清楚你自己的地位和立场，尤勒，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菲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似笑非笑。
“现在的你，无非就是还在挣扎罢了，当初出卖了他们，后来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又选择亲手捕捉‘太阳’，现在你又想谈论什么？友情吗？”
“……”
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游乐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种憋屈的烦闷在心头蔓延。
但他没有办法倾诉，只能憋在心底。
他就此紧咬着嘴唇，齿痕深深烙印在唇上，甚至渗出了血迹。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公司也不想继续扩大损失。”
冷哼了一声后，菲将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胸前。
“我们也不希望他看到有什么异动，更不会在这种关键时期去惊扰他，所以我们只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关键线索罢了。”
‘滴滴滴滴’
就在此刻，菲的工作手机响了起来。
“什么？有消息了？”
接通了通讯后，她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是这样啊。”
“怎么了？”
“当然是找到关于他的位置了。”
“是……穆思吗？”
“不然还能是谁呢？”
菲开口说道。
“他现在在哪？”
“他出现在了哥本哈根，看起来好像调查到了什么。”
听到这里，游乐的神情明显变得不自然起来。
“你觉得他调查到了什么呢，尤勒？”
…………
烈焰燃动之日·（完）
次卷·魔剑出世之时

NEXT:他已经来了
曾经，在一次召集与聚会上，世界树公司的内部高层便敲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由于当初的背叛者、出卖者游乐的居中调度，再考虑到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本身的破坏力，他们决定暂缓对他的处理方案。
与之相对的，他们会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那个新出现的敌人身上——那个叫做穆思的男人。
他的身份与个人展现出的火焰力量过于特殊，甚至已经被怀疑与那强大的灭世者、火焰巨人苏尔特有关。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他都是需要被处理的。
但是，世界树公司最初的方案很简单。他们打算用暗杀的手段将那已经被判明是肉体凡胎的男人解决掉。
不管他究竟是苏尔特本人，还是契约者、代言人，现在的那个叫做穆思的男人可是血肉之躯。
换言之是能被一般的手段杀死的。
但是，这种最初拟定的战略计划却失败了。
最初派遣出去的暗杀队伍全灭，根本没有机会传回来一点有用的消息就消失了。
个人生活习惯？行动轨迹？目的地？这些一概都没有。
这个男人好像根本不懂什么是收敛一样，只要自己遭遇到什么威胁，马上引燃火焰，迅速将本来可以压在可控范围内的事件扩大。
比如说遭遇到了暗杀，一般人会想着逃脱追捕，而有能力的人则想着利用地势和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展开一波反杀后扬长而去。
而因为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的原因，大部分人应当会选择小心翼翼的隐匿自身踪迹。
即便不隐姓埋名的逃避，也会在暗中小心调查。毕竟整个世界树公司的体量就摆在那里，直接作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可惜的是，他们遇到的对手不是什么正常人。
那个叫做穆思的男人根本没有作为棋手去博弈的想法，他是属于那种直接将棋盘掀翻的暴躁老哥。
有人搞暗杀和调查？
那就直接将来犯的家伙全部处理掉。而且，正如同之前说的那样，他还将那些秘密事件完全扩大。
最终，世界树公司得到的只是一处又一处近似瓦斯泄漏、煤气爆炸的事件。什么民宿着火、酒店发生火灾。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而这些直接给世界树公司带来了不小的名望还有财产打击。为什么？因为这些资产其实都被世界树集团所管理着，无论是酒店还是民宿都是他们打造的。虽然并非直接管理，但这些可都是他们对外的触角，一些讯息收集、运转都离不开这些深入到生活方方面面的行业。
但是，它们却因为‘不明原因’发生了重大火灾。
重建需要花费多少暂且不提，而为了保持隐匿，他们也不敢在表面上公开某些东西的存在。这就导致他们只能吞下这种苦果。
如果擅自贸然出手的话，那么这个疯子绝对不介意将事情闹的越来越大。
一个人对一个横跨世界的庞大集团，穆思就这样取得了在常人眼里显得莫名其妙的优势。至少世界树公司在吃过苦头后，也绝对不敢对这样嚣张的男人随便出手。
即便他从来都没有过多隐瞒自己的行踪，即便以世界树公司的能力，查找到他的行踪也并非难事。但是，他们不敢再随便动手了。
而在菲的建议下，他们开始观察、监视，准备搜集好一些情报后再一鼓作气将那个肉体凡胎的家伙拿下。
然后，这个本来应当徐徐图之的计划在施展开时也遭到了打击。
因为那个家伙开始主动出击了。
他杀死了监视者，每到一个城市就以最为粗暴的手段拔除掉当地的据点。
无论外表伪装成了什么，内部隐藏的据点就这么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家伙就是一个纯粹的莽夫！他根本不会什么探查，没有任何谋略，完全就是在肆意炫耀着自己的力量。
而更糟心的是，他是孤身一人。
在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选择从各方面入手。
而如今，少有保持着联系的也就只有作为同学的霍德了。
“所以，你明白了吗？”
那个名为‘菲’的女人开口说道。
而面对她所阐述的那些事情，游乐只是眯着自己的眼睛。
他似乎不为所动。
说到底，世界树公司的利益什么的，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不要打扰他现在的生活，我再警告你们一次，不然我不介意大闹一场。”
“大闹一场？”
也许，游乐的这番威胁好像很有分量，但菲却不由笑了出来。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凭你？你有这样的心态与想法，当初还会出卖他们吗？”
“……”
听到这里，游乐的呼吸就此变得急促起来。
他紧握着自己的拳头，一股屈辱与愤怒就此涌上他的面容。
“搞清楚你自己的地位和立场，尤勒，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菲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似笑非笑。
“现在的你，无非就是还在挣扎罢了，当初出卖了他们，后来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又选择亲手捕捉‘太阳’，现在你又想谈论什么？友情吗？”
“……”
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游乐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那种憋屈的烦闷在心头蔓延。
但他没有办法倾诉，只能憋在心底。
他就此紧咬着嘴唇，齿痕深深烙印在唇上，甚至渗出了血迹。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公司也不想继续扩大损失。”
冷哼了一声后，菲将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胸前。
“我们也不希望他看到有什么异动，更不会在这种关键时期去惊扰他，所以我们只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关键线索罢了。”
‘滴滴滴滴’
就在此刻，菲的工作手机响了起来。
“什么？有消息了？”
接通了通讯后，她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是这样啊。”
“怎么了？”
“当然是找到关于他的位置了。”
“是穆思吗？还是说……”
“不然还能是谁呢？”
菲开口说道。
“他现在在哪？”
“他出现在了哥本哈根，看起来好像调查到了什么。”
听到这里，游乐的神情明显变得不自然起来。
“你觉得他调查到了什么呢，尤勒？”
…………
烈焰燃动之日·（完）
次卷·魔剑出世之时

序幕:日常的会面
哥本哈根。
作为丹麦王国的首都，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一直都是极为受欢迎的旅游景点。
只要在稍稍在网络上查阅一番，各种各样的旅游攻略那是铺天盖地，就差手把手教游客怎么吃饭了。
而即便不去查看那些旅游攻略，单单看那些那些旅游博主的文字与配图就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美好。
哪怕不遵循那些旅游博主或者官方推荐的旅游路线，只是租借一辆自行车，便能沿着波罗的海沿岸感受那温润的海风。
不过说白了，哥本哈根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座城市而已。
哪怕吹嘘的再多，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讲，这里也是他们的日常生活。
而所谓的日常生活必定会促使居住着养成一定的习惯。
而一旦有所习惯，这便意味着无聊、没有新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所谓的旅游就是从自己活腻了的地方去往其他人活腻了的地方。
这话听起来貌似有些糙，但它却没说错什么。
所谓的旅游，追求的就是一个新鲜感。
而这些恰恰是霍德一行人所没有的。
苏娜本就生活在这座城市中，她在这里读大学、有着自己的生活。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她也在这里住了一年的时间。
这段时间不说让她对自己国家的首都完全了解，但那份新鲜感却已经被消磨完了。
至于黛德丽与霍德，他们的理由其实差不多。
首先‘丹麦’这个名讳总会让他们联想到他们记忆之中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其实已经过了那种热衷于旅游的年纪了。
这并不是说他们会想要隐居、找个地方避世。
他们不会那么做。
只是，现在的他们已经不会特别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在一座城市里毫无目的的乱逛什么的。
那种‘说走就走的旅行’对现在的他们来讲是不可能的。
怎么说呢，至少要有一个行程规划吧？
什么时候去哪里。
这种事情还是很重要的。
但令人感觉遗憾的是，现在这里并没有这些东西。
而对这样的组合来讲，他们没过多久便感觉到了厌烦。
“那个……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呢？”
随意望了望周边那来往的人们，走出了电影院的苏娜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
甚至，她开始回忆起之前一个下午做的事情。
首先是去买衣服，接着又随意的在大型商场内买了点其他的小物件。
可爱的小首饰、玩偶什么的也没有错过。
接着又在一间普普通通的茶馆内坐了一会儿，品尝着小饼干与下午茶。
然后又随便看了一场普普通通的电影。
说实话，电影本身无聊的很。
因为最近并没有什么万众瞩目的大作，所以也就这样吧。
不过说实话，她一开始还觉得这应该是什么自然灾难恐怖类型，结果电影里那能跑上陆地行走的鲨鱼实属是把她整笑了。
“我突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实在是想不到接下来的行程，苏娜终于放弃了独自思索。
她很快便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两名同行者。
那种莫名显得可怜兮兮的目光不由让霍德和黛德丽对视了一眼。
“噗嗤。”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们笑出了声。
而那种百分百同步的表现莫名让苏娜感觉有些刺眼。
“呜哇，你们……”
“总之，你终于感觉到累了吗？”
在苏娜说出一些让人无地自容的话前，黛德丽首先开口问道。
“啊，倒也不是累什么的，只是突然感觉自己没什么事情做了。”
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后，她开口说道。
“现在都已经晚上了呢。”
“嗯，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霍德就此接过话茬，他也眺望着那暗沉沉的天空。
“那么，晚饭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呢？”
“晚饭……”
看着苏娜那犹豫不决的模样，霍德就明白这女孩一定拿不了什么主意。
在这种状况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黛德丽。
“如果你们打算回家吃，那么我们这个时候还可以顺带去一趟市场买点食材，如果打算在外边解决晚餐的问题，这里正好是商场，也有不少餐厅，口碑应该还不错吧？”
霍德从来都没有在这里的餐厅吃过饭，所以基本只能靠猜。
“家里吃吧。”
最终，还是黛德丽自己做了决定。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家里都安全一些。”
“对外边的卫生有点信心嘛。”
“但只能点菜单上的，没有办法随心所欲不是很麻烦？”
“说白了你就是想让我劳动呗？”
“放心，我会帮你的。”
一唱一和之际，霍德与黛德丽就这么当成了共识。
然后，他们将目光投向了苏娜。
“所以，你怎么想？”
“在家吃吧。”
她开口说道。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她那本来昂扬的情绪一下子就滴落了下去。
“怎么了？”
这种状态当然瞒不过霍德。
“没什么，只是突然就意识到，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在家里吃晚餐了，家里好像全是培根、蘑菇、鸡蛋这种稍微油煎一下就能吃的东西。”
说到这里，苏娜不由苦笑起来。
“怎么说呢，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很不可思议吗？
当然不会是这样。
苏娜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之前的那种茫然带来的不知所措。
然后，突然就被某些小事引爆了。
而面对这种状态，最需要做的当然是转移话题了。
“确实挺不可思议的。”
霍德嘴角就此一扯。
“事实证明，如果没有我在，你们要么顿顿外卖顿顿在外吃是吧？”
这突如其来的结论一下子将苏娜噎的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黛德丽的神情也有些奇怪。
“怎么？有意见？”
她开口问道。
“没有，不过到时候记得帮点忙。”
“我也要来帮忙！”
突然间，苏娜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仿佛在害怕自己会被排斥出去。
“行啊，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去地下超市，把食材买好，挑点你们自己喜欢的，至于其他的……”
突然间，霍德的声音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在人群之中微笑着打招呼。
“老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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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一章:怀疑
在这一刻，时间好似停滞了一般，而霍德的头脑则飞速转动。
事实上，他第一时间是怀疑自己的感官。
难道是看错了吗？
心底产生了这样的疑惑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正视他的存在。
霍德就此装出了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目光开始在周边的环境上打转。
不过，得益于那智能辅助眼镜本身的摄录功能，他即便没有正视对方，也能清晰的看到那个方向的人群。
他没有消失，依然站在那里。
换言之，他应当是真实存在的。
但即便是这样，霍德的心底依旧没有感受到什么喜悦与放松，反而是一抹更为深刻的疑惑。
他真的是本人？
霍德很清楚，如今老穆的处境其实是相当危险的。
虽然他本人看上去好像对此不以为意、甚至相当享受那种制造混乱的感觉。
但他终究是踏上了与奥丁的马儿们作对的道路，而与他们为敌必然有着生死危机。
而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居然会踏上北欧的土地？
开什么玩笑，世界树公司不就是在隔壁挪威发家的么！
霍德在进行初步的推敲后，甚至直接否定了出现在远处的那个男人的真实性。
是假的？
或者说，那是一个诱饵？
霍德心底有着这方面的猜测，但却没有完全确定。
所以他迟迟没有行动，甚至没有表现出发现对方存在的样子。
如果那边那个出现的穆思真的是诱饵的话，那这必然会是那之前那些监视者的手笔。
事实上，早在陪同霍德与黛德丽她们买衣服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周遭有人在看着他们。
不过早在一开始，他也不能判明那监视者的身份，直到他察觉到了那种不同寻常的魔法气息，他便确定了跟踪者应该就是世界树公司的人。
也因为这些，他也不由自主的将这两件事情摆在了一起。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老穆出事了？
如果这是世界树公司的诱饵的话，刻意无视反而不是最好的选择。
对的，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应该表现的大大方方的。
快速将脑海之中的讯息整理了一遍后，霍德迅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但问题就在于，现在该如何与黛德丽通个气。
“霍德？”
好吧，或许根本不需要再刻意提醒她了。
当霍德顺着声音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黛德丽那冷静却又忧虑的面容。
“发生什么了？”
即便岁月流转，她度过了他难以想象的时光，但她的敏锐与锋芒却没有任何的损耗。
仅仅是之前霍德用来思考的那些许时间的沉默，她便已经察觉到问题了。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老朋友，不过我觉得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嗯……”
听到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一下子就明白了。
毕竟她也知晓他的大学舍友。
“是那个叫穆思的男人？”
“是的。”
从霍德那边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后，她的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按照常理，他不该来找你才对。”
很明显，黛德丽的想法与霍德是一样的。
“可能有事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霍德开口说道。
“你们说什么呢？”
眼看着霍德与黛德丽说着悄悄话，苏娜不由好奇的问道。
“我们不是去超市么？”
这个时候，这个姑娘已经走到了扶梯的边上。
她其实是第一个迈开腿的，结果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俩依然待在原地。
“没什么，我看到了一个老朋友，在考虑着要不要请他吃顿饭。”
“老朋友？你的朋友？”
苏娜眨着自己的大眼睛。
“是啊。”
“和我哥认识？”
“不认识，不过你应该认识，之前还一起打过副本呢。”
“啊，是他啊。”
苏娜一下子便想到了那个奇奇怪怪的ID。
而一联想到这些，她冥冥之中甚至有了某种微妙、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她知道那就是游戏，但那个男人总会带给她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只是，他太奇怪了。
对的，他太奇怪了。
无论是游戏的ID还是言行，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不靠谱的味道。
不过，苏娜倒并不讨厌他。
所以……
“他到这来了么？”
“是啊，他来了，不过倒是没有提前打电话通知我就是了。”
“这样啊，那不如找他一起吃晚饭吧，反正我们现在也什么都没吃，人多也热闹一点。”
苏娜提出了这样的一个方案。
她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只是想要找多点的人好好聚一聚。
“嗯，这样也行。”
看着苏娜并没有考虑更多的事情，霍德也缓缓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这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老穆的手机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听到手机中传来的声音，霍德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虽然那份记忆对他来讲算是无比久远，甚至是数年前的事情。
但仔细翻阅完记忆后，他发现他们其实中午才通过电话。
换言之就是数小时之前的事情，而那个时候，他似乎在吃自助早餐来着？
霍德并没有仔细询问过他的地理位置，但根据时间差来看，他当初与丹麦至少差了三个小时以上。
现在却唐突出现在了这里，并且手机也关机了。
这种事情……
“老穆！”
他直接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然后，人群之中的那个男人笑了出来。
“老霍！”
他就这么走了过来，脚步不紧不慢，但却能凸显出他本人的嚣张性格。
“来，拥抱一下，爸爸可想死你了。”
“滚，逆子！”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在见到他的时候，霍德却仍然松了口气。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他却能确信，穆思本人应该没有被掉包。
无论是语气、神态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与他印象中的那个家伙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的话仍然不能放松警惕。
所以，霍德也没有说更多的什么话。
“所以说，你中午是在骗我咯？”
霍德开口问道。
“嗯？骗你作什么？”
“但是，我中午打电话的时候，你说你在酒店里吃自助早餐？”
“是啊，而且我还遇到了不少刺激的事情，今天中午那会儿其实算是过的比较舒服的了。”
穆思开口说道。
此刻，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的手机一个不小心坏了。”
穆思就此叹了口气，他就这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黑色的玩意。
“这是你手机？”
“是啊，烧坏了。”
…………
…………
…………
…………
各位早

第二章:无异常
根据穆思自己的说法，霍德之所以没能打通电话，是因为在数小时之前那比较‘刺激’的活动之中，他的手机因为保存不慎的原因被他自己搞坏了。
嗯，是被烧坏的。
当霍德看到他手里那块已经完全烧焦的黑色物件后便立刻确信了这一点。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
“稍稍用力过猛。”
穆思就此用了这种比较矛盾的描述。
他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调动起的火焰比平时要凶猛。
然后，问题就这么出现了。
他本人是不惧火焰的，那血肉之躯甚至能调动起熊熊烈火。
但他身上穿着的衣物、还有裤兜里带着的手机就防护力上来讲远远不如他本人的皮肤。
然后，问题就来了。
他将一团火将衣服和裤兜里带着的手机全部烧了个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我提前将行李存在了酒店里，还有信用卡、现金和护照，我估计就得睡大街了。”
穆思就此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听到这里，对内情一无所知的苏娜则是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烧光了……你是在哪里遇到火灾了么？”
“是啊，火灾。”
也没有心虚什么的，穆思笑着回应道。
此刻，他只是注视着苏娜，那种视线不由让女孩心神一颤。
又来了。
那种感觉。
之前在注视着他的时候，苏娜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而现在，当他们对视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此变得尤其明显。
这种亲近感似乎就在心头徘徊着，距离很近，但与此同时却又无比遥远。
父母？
简直就像是父母一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苏娜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无比荒谬的想法。
所以很快，她直接否定了这点。
开什么玩笑啊喂！
他怎么可能会和父母一样！
但硬要说的话，穆思带给她的亲近感就想好像在家里看到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的照片时那样。
这不对吧！
完全不对吧！
脑海之中接连浮现出了数个让她完全想不通的荒谬想法，苏娜只觉得自己被狠狠震惊了一把。
甚至完全被吓到了！
因为这个原因，她整个人都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那样，直接蹦跶到了自己的黛德丽姐姐的身后。
她整个人就这么缩在那里，只是偶尔才探出自己的小脑袋。
而这一幕不由让穆思有些发愣，至于霍德与黛德丽，他们也只能无奈苦笑了。
“你给我等等。”
没办法让这种氛围就这么继续僵硬下去，霍德率先出声。
他就这么将黛德丽还有苏娜完全挡在了身后。
“你在外边随便怎么玩，但你别将你那套用在她们身上。”
一时间，穆思好像也被霍德的一番话弄的哭笑不得。
他先是盯着霍德，接着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行吧行吧。”
意识到了什么后，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懒得和你争辩这些，话说回来你们吃晚饭了么？”
“没呢，现在准备去超市买点食材回去做饭。”
“来来来走走走，我也饿了，一起去逛逛吧。”
他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态度。
而见到他这略显轻浮的作态后，霍德也没有拒绝什么。
他只是叹了口气。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们亲如父子，怎么可能拿你当外人，所以快尽尽孝。”
“放肆，见到你爹就这么说话？”
直到最后，霍德都没能发现面前的这个叫做穆思的男人的‘异常’。
他的一言一行与霍德自己记忆之中的模样完全相符，而这种熟悉感是假冒的伪物、亦或是被控制时做出的举动根本不一样。
所以，这就是穆思本人——至少霍德自己是这么判断的。
而在反复确认了这一点后，霍德也没有再刻意去试探什么。
毕竟显得过于刻意，那么他自己这边反而会陷入被动。
反正，他觉得自己差不多能搞清楚世界树公司的目的了。
如果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正常，那么穆思之后的话题自然会往上边引。
但是，穆思本人是和他通过气的，所以他绝对不会刻意去询问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更不会拐弯抹角的试探。
通过这一点，他便能做出判断。
而就此重新确立了行动和目标，霍德就这么平静的按照最初的行程行动。
没有刻意谈论什么话题，也没有过多询问他的遭遇。
他只是在超市里闲逛着，购置着食材。
急着回到苏娜的屋子里后便开始生火做饭。
不是什么纯中式、也不是什么北欧特色，只是纯粹的随意做点晚餐，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炸猪排。
水饺。
菌菇意面。
培根煎蛋。
还有一大锅用来暖胃的清爽蔬菜汤。
因为本身就没有买太多的食材的缘故，再加上霍德自己有点想要偷懒，所以并没有做的太丰盛。
但是，其他人却也不在乎这些。
穆思看上去好像是有的吃就行，苏娜更在乎那种热闹的氛围。
黛德丽负责照看苏娜，而霍德则将注意力摆在了穆思的身上。
一顿晚餐便在一种忧虑与舒心混杂的情况下过去了，没有人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说话最多的则是穆思。
这倒是符合他一直以来的那种性格，不过他并没有谈论其他的什么，反而是在和霍德一起回忆过去的大学生活。
然后，晚餐就这样结束了。
“感谢你们的招待，晚餐很美味，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得走了。”
将最后一口炸猪排吞下去后，他就此起身。
这种果断不由让苏娜惊叫出声。
“你现在就要离开么？外边已经很晚了哦。”
“嗯，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要离开，我晚上还有一个‘约会’。”
苏娜本来还想要挽留一下，但穆思却笑着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约会？什么样的约会？”
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然后，穆思对他眨了眨眼睛。
“你明白的，无比热烈的约会，说不定能让我的‘战绩’喜加一。”
此刻，苏娜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可能是因为穆思那不靠谱的表现
她都不知道该说这个家伙坦诚、还是说他流氓了。
所以，她没有开口讲话。
但是，霍德却能明白他的那番话语的含义。
并没有什么引申意向，其实就是字面意思。
然后霍德就此沉默了片刻。
“我送送你吧。”
他开口说道。
“嗯？”
他一愣。
“好啊。”

第三章:没什么好迷茫的
夜里，黛德丽正在和苏娜一起在厨房做家务，为已经结束的晚餐进行善后。
而在独处之时，苏娜也终于将心底的疑惑讲了出来。
“黛德丽姐姐。”
“怎么拉？”
“你觉得那个叫做穆思的人怎么样？”
“嗯？”
在听到苏娜的问题后，黛德丽不由一愣。
她当然知道苏娜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也明白苏娜对那个叫做穆思的男人有着一种诡异的态度。
只是现在，她却没有想过苏娜会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不过更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苏娜表述自己的想法。
能怎么说？
告诉她，她虽然是她如今的父母的孩子，但也是太阳神苏尔与火焰巨人格劳尔的女儿？
而那个男人，虽然表面上也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却已经觉醒了最初的火焰巨人苏尔特的特质与记忆。
甚至，他完全可以对外宣称自己就是火焰巨人苏尔特。
而苏尔特本身是格劳尔的父亲。
换言之，苏娜本人就是穆思的闺女，这其中的等式是完全成立的。
但是，即便黛德丽自己知道这一点，这也不意味着她要讲出来。
这破事情能讲么？
完全不能啊！
苏娜自己又没有经历过专门的特殊训练，也没有办法像她自己还有霍德那样对自身的关键秘密保持着近似无脑的淡定与平静。
那些在这个世界被视作虚构的神话传说完全铺在眼前的话，这个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女孩现在所拥有的生活一定会完全崩坏。
她当然会知道关于自己、还有自己的哥哥所拥有的秘密。
但那绝不是现在。
因为现在，他们还需要在世界树公司的眼皮底子下保持着这种平静的生活，所以知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
“也没怎么样啊，看上去比较轻浮吧。”
没有多少犹豫，黛德丽便迅速给出了这种中规中矩的评价。
然后，她又给出了包含诱导信息的话语。
“不过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他那样的生活态度，好像将情感史当成什么荣誉勋章那样。”
黛德丽是刻意那么说的。
她当然知道穆思所说的话没有那么简单，而霍德之前的那番神情也可以从旁佐证这一点。
但是，苏娜没必要知道这些，所以她干脆就对这番话进行了一番解读。
这本就是穆思的伪装，所以她也没必要拆穿什么。
“不过，他终究是霍德的朋友，据说在大学的时候，他对霍德非常照顾，所以我觉得这人也不能单纯从他表露出的外在看待。”
“……”
另一边，苏娜的表情则显得有些奇怪。
在听到了黛德丽那中规中矩的回答后，她停下了手中那清洗盘子的动作。
甚至，她都忘了关闭水龙头。
流水就这样哗啦啦的流淌着。
而有好几次，她都已经张口了，但不知道怎么的，话语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无论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我……”
“怎么了？”
黛德丽问道。
“不喜欢那种态度么？这也正常，反正无论男女，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将所谓的感情史当‘战绩’，那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太过分了。”
“不对，不是这个。”
就在黛德丽擅自给予着回应的时刻，苏娜很快就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
“说的是什么？”
迎着黛德丽那平静的目光，苏娜发觉自己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说凭借本能感觉到那个叫做穆思的人很奇怪？
但这种说法不是更加奇怪么？
更何况黛德丽说的也没错，穆思他是霍德的朋友，虽然看上去好像很轻浮但一直彬彬有礼。
但是……
“我也不清楚。”
最终，苏娜如此说道。
她笑着，但笑容有些怪异。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那就不要想太多啦。”
黛德丽说道。
“说不定是你今天太累了呢？”
“太累？”
“是啊，从早上开始你就活蹦乱跳的，又说要亲自做午餐，又说要出去玩，至于下午……”
没等黛德丽说完，苏娜便闹了一个大红脸。
下午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虽然她提议了出门去商场逛逛，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周密的游玩计划。
结果基本就是见到什么就想要进去看看。
先是想着买衣服，但却被黛德丽当成一个换装娃娃那样不断试衣服，接着又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等到有些累了才找到一间茶馆好好休息一会儿。
对的，他们那间喝下午茶的茶馆是在商场里逛着逛着找到的。
之后在闲来无事之际才提议去看电影。
该怎么说呢，一路上真的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也走了不少冤枉路。
“也许，我真的是累了？”
想到这里，苏娜不由产生了自我怀疑。
“是吧，如果累了的话，今天就早些休息吧。”
“啊……”
然后，苏娜就这么被黛德丽带偏了。
这孩子也根本没有思考其他的事情，她只是笑了笑。
“嗯，我把这里的盘子洗了，然后看会儿电影。”
“电影？”
“嗯，我以前租的影碟，还没有看完。”
“那一起看？”
“好啊好啊！”
两个女孩就这么一拍即合。
只是，苏娜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的黛德丽姐姐有那么一刻将目光投向了窗户外边，眼神之中充斥着某种忧虑。
而在外边，霍德与穆思则并排行走着。
苏娜所居住的地方是独栋的别墅，位于郊外，而周遭的环境是低密度的别墅区。
所以，这里也不可能像是霍德认知中的那样走到所谓的小区门口。
对霍德他们来讲，送到街口明显是极限了。
“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
穆思开口说道。
“我等会儿去搭公交车就好。”
“这里的公交车站是有一段距离的。”
“我知道，我之前看到了。”
“……”
然后，二人就此相顾无言。
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的什么话可以讲了。
也许他们能再寒暄一下，或者再开几句玩笑。
但四下无人之际，无论是穆思还是霍德都没有那份心情。
肩膀上的担子有些沉，沉到他们自己都难以描述它的重量。
“行了，回去吧，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
看着霍德那苦恼的神情，穆思伸手突然伸手锤了锤他。
“没有什么好迷茫的。”
然后，霍德就此沉默了片刻。
“这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你自己说的？”

第四章:想栽赃?
寒风就这么在街道上吹着。
郊外那低密度的民居环境造就的便是毫无阻隔的风。
北风呼呼刮着，而街道上就这么站立着、对视着。
在听到了霍德那直白的提问后，穆思就此长叹一声。
“也许，两者都有吧。”
他算是承认了这一点。
他不希望霍德这个老朋友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但与此同时，他自己何尝不是正处在茫然的状态之中。
明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但从某一刻开始却觉醒了曾经根本不存在的那些东西。
他一下子就能够操控火焰，并且不再畏惧高温，接着脑袋里也多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与知识。
他当然能够正确的区分出自我，但这种感觉总是很奇怪的。
“无论你还是我，我们都刚刚踏出校园，是一名大学毕业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无论是他还是霍德，他们都应该拥有一个平静、朴实的生活才对。
但偏偏事与愿违。
如今，事态的发展早已奔着不可控的发展而去了。
当他回过神来，发现曾经交好的两个朋友已经被卷进了一个庞大的漩涡之中，而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幸免。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办，所以才想着四处走走，追求点刺激的事情。”
穆思就这么挠着头。
而听到他说的话后，霍德只是叹着气。
他的目光下意识在周边打转，周边传来的那种实在是过于明显的目光让他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这些家伙真的是阴魂不散。
他本来对回到这个世界还是带有喜悦之情的，不过在察觉到周边一直有人后，他心底的那份喜悦便被冲淡了。
说实话，真的是相当糟心。
不过好在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再加上他这边有着一个头号间谍，所以霍德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到了穆思的身上。
他发现自己在将穆思到来这件事和周边的那些监视者结合起来的时候，犯下了一个基本的逻辑错误。
霍德不清楚他在游戏之中那种如同萌新一般令人血压飙升的表现到底是不是一种伪装。
因为不曾仔细关注过这方面，所以他不敢下定论。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好友、舍友并不是什么超人，他也是肉体凡胎。
而单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产生忧虑。
由此，一些话语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其实，追求刺激也不是什么好事。”
霍德开口说道。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人总是要安定下来的。”
说到这里，他伸手搭在了老穆的肩膀上。
“怎么说呢，如果感觉累了，也没必要强迫自己，完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疲惫倒不至于，不过对我这种人来讲，大学四年基本都在吃喝玩乐，学业也是混混就过去，一时间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穆思就这么叹了口气。
然后，他重新直视起了面前的那个男人。
“对这样的我来讲，有一件事是无比明确的。”
霍德。
在他的眼里，他不曾有什么变化。
也许从某一刻时刻开始，他的气质已经变了。
如今的他显得更加沉稳，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圆滑，不像是第一次见到那样如同一只阴鸷的刺猬，为了保卫自身利益不择手段。
但在穆思的眼里其实都一样。
他依旧是他，这就够了。
“我认识了你们，对我来讲，虽然我们的大学生活也就那样吧，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即便是想写成回忆录或者小说都没有什么好着墨的地方，但我很怀念那段时光。”
一时间，霍德突然感觉不自在起来。
他就这么看着老穆：
“嘶，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
“没什么。”
穆思就此摇了摇头。
“对我而言，那段时光足以证明我的存在。”
然后，他就此长叹一声。
如同宣言一般，他紧握自己的双拳。
“是我自己，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说到底，穆思的迷茫源自身份层面上的认同。
而对这样的他来讲，帮助霍德他们吸引世界树公司的注意力什么的，已经不是纯粹的帮助了，更是一种对‘自我’的证明。
因为只有‘穆思’才会去帮助自己的朋友，苏尔特是不会这么做的。
穆思脑海之中那模糊的记忆证明了这一点。
而不知不觉中，氛围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重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霍德突然缩了缩身子。
“不至于不至于，你说的这和什么一样，好怪哦。”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而这种怪异的语调也让穆思笑骂出来。
“你老子我难得煽情一次，结果你就说这个？”
“我有女朋友了啊，刚刚奔现的，热乎的呢。”
“滚滚滚，说的你爹我要和你乱搞一样。”
一时间，氛围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那种欢快。
然后……
“既然来到欧洲，有空就去看看阿乐吧，不出意外的话他好像应该也在北欧这边的五个国家到处跑，销售什么的还蛮累的。”
“嗯，我会去的。”
穆思面色不变。
他能领会到霍德的意思。
但是……
“不过我不一定能找到他就是了。”
老穆耸了耸肩。
“毕竟他神出鬼没的，说不定我还会吃个闭门羹什么的，说不定还会将销售员积攒的压力和怒气全部撒在我身上。”
“不至于不至于。”
听到穆思愈发变得微妙起来，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不过……
“你和阿乐是不是有矛盾了？”
“嗯……”
穆思就此点了点头。
“确实发生了点不愉快。”
“我们几个没什么好闹矛盾的，有什么话完全说开就好，阿乐可是我们的朋友。”
“是啊，朋友。”
“然后，等我们大家都安定下来了，我们找一处地方，你可以开农场或者牧场，阿乐梦想开一个射箭馆，再搭上大路的农家乐，我们可以住在一起。”
说着说着，他笑了出来。
“我觉得这种生活还蛮棒的，闲不住了可以四处逛逛，累了就回来。”
“是啊，我也觉得很棒。”
接着，他们好像没什么话讲了。
“那么……就这样，我走啦。”
最终，穆思摆了摆手。
霍德就这么注视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然后，他转身离去，接着长叹一声。
另一边，穆思则手插口袋，随意的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接着……
“出来吧，之前就已经发现你们了。”
然后，一个披着黑衣的身影缓缓走出，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批真枪实弹的卫队。
“哦豁，你不去干你的销售，跑到这来做什么？”
“这是我想问的，你现在来找他干什么？”
面对穆思轻佻的语气，游乐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吗？当然是与老霍接头咯。”
他咧嘴一笑，这笑容莫名显得有些恶劣。
而游乐心底更是一咯噔。
“开什么玩笑！”

第五章:嚣张、威慑
游乐一下子就有些沉不住气，各种层面上来说都是这样。
焦躁、不安、愤怒。
这些情绪汇聚在了他的脸上，甚至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有着秘密。
而在稍稍冷静下来后，他重新审视起了面前的那个男人、老友。
“他不可能和你接头，他的记忆已经消失了，成为了一个普通人才对，所以你到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在着急什么？害怕么？”
没有急着去‘回答’游乐的质问，穆思此刻只是环抱着双臂，目光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家伙。
“也对，毕竟你曾经做过那些事情，如果让他知道这些，他一定会与你完全决裂吧。”
到了最后，穆思的神情已经完全变得冷漠起来。
“你知道了？”
“对，我知道了，多亏了你们的人，我知道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然后，他就这么戳了戳自己的头脑。
“说起来你知道么？我每杀死一个人，用火焰将他们烧光，就会发生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意思？
就在穆思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管是游乐还是他现在带着的那些人都不由开始思索。
隐约之间，他们下意识感觉到了一种恐慌。
“当我用火焰将一个人烧光的时候，我的头脑之中就能多出一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穆思说的云里雾里的，游乐一开始还没有完全听懂。
但他很快便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难道说你把那些人‘吃’了？”
顿时，游乐的这番话不由引起了周边那些人的反感与惊惧。
进食这种生理需要的习惯一旦与同类扯上关系，总会令人感觉到一种本能的不适与反感。
更何况，游乐的那番话就差指名道姓的说这是捕食与被捕食的关系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想到了些什么，他们的面色只是一阵铁青。
“啧啧啧，真是失礼。”
注视着游乐那紧皱眉头的苦恼模样，老穆只是笑了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仅从个人角度上来考虑，他还是非常乐意见到他们这些人的恐惧神情的。
毕竟他看这些人不爽，相当不爽。
“我还没有野蛮到会吞噬人类的地步，只是我突然有了这样的一种特殊能力罢了。”
他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摊开双手。
那种伸展双臂的模样与名为‘戒备’的动作相去甚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穆思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
说是骄傲自大也好、愚蠢也罢，正常思路下，在这个时候发起袭击应该能打一个措手不及吧。
但是，包括游乐在内的那些战士却没有任何一个动手，即便是最基本的举枪射击都没有去做。
他们就这么僵硬在原地，注视着面前这个在他们看来无比诡异的男人。
“被我的火焰燃烧殆尽的人，似乎会回归‘源头’呢，所以我能得到那些记忆，而想要追杀、探查我的那些人似乎也参与过一年前的事情。”
注视着游乐，穆思咧嘴一笑。
“所以，我对此可是一清二楚。”
紧接着，他又装模作样的流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啊，对了，你们可能不理解‘回归源头’究竟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们会‘死’哦，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湮灭，不会再有‘复活’的机会哦，与游戏什么的完全不一样。”
在听到这个词汇后，他们的表情就此变得不自然起来。
而察觉到了什么的游乐不由开口：
“冷静点！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为什么不慌？他们本身就应该慌张。”
听到游乐的话后，穆思不由笑了起来。
“你手下的这些人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在这里堵我，不就是仗着他们是不死之身么。”
他的目光就这么扫了过去。
而在与他的眼神接触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他们绝对不敢、也没有那个心情去与这个男人对视。
仅仅就是那一瞬间的眼神接触，他们便失去了抗衡的勇气。
“不过仔细来讲，你们应该也不是不死之身，只不过是将灵魂绑在了某个殿堂之中吧，对，就和所谓的英灵殿是一样的，可惜在我这里，你们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穆思就此向前踏出一步。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游乐听到了那些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他身后的那些战士居然就此后退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了。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他低声骂了一句。
“怎么样？要在这里和我动手么？”
说到这里，穆思开始活动起了手腕。
“虽然老霍说过，我们仍然是朋友，但现在，我可没有将你当成朋友，我不介意在这里大开杀戒，连你这个背叛朋友的家伙一起杀死。”
‘轰’
一瞬间，肉眼可见的火焰开始流窜。
对游乐而言，面前更是有炽热的狂风席卷而来。
“来吧，我等你们出手，免得说我欺负你们。”
火焰之中，穆思流露出近似猖狂的笑意。
然后，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暂且不提早已失去了战意的其他人，此刻的游乐只是紧盯着他。
“不打过来么？真是没意思，懦夫。”
‘哗啦’
刹那间，本来凭空燃烧着的火焰就这么消失了。
然后，穆思就这么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他堂而皇之的从游乐与他带领着的战士们身边走了过去。
“啧啧啧，你们差远了啊，比起曾经的瓦尔哈拉，现在这简直就是一个玩笑产物。”
穆思简直嚣张到了极点，但偏偏没有人敢对此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
他们就这么注视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远去。
没有选择使用什么逃遁的手法，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
而就在穆思完全离开之时，有声音响起。
“就这么让他走了吗？！”
终于，一直压抑着的那股屈辱就这样爆发了。
但是，不等那种愤怒蔓延，游乐便冷冷的瞥了一眼。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他一下子被吓缩了，本来的那种抱怨也被憋了回去。
“不想让他走？之前为什么不站出来？”
“……”
冰冷的言语直接将那开口抱怨的战士堵的无话可说。
“说到底只是临时拼凑出的队伍罢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动手？”
“用你的猪脑子好好考虑他说的话，如果我们这里团灭，他知道的事情只会更多。”
说到这里，游乐不由注视起了穆思离开的那个方向。
“回归本源，苏尔特……”
他突然意识到了穆思那种嚣张的资本与目的了。
“是这样啊，你想做的事情。”

第六章:莫名的冲动
霍德归来的这一天基本算得上是平平无奇。
虽然他敏锐察觉到了周围的风波正愈演愈烈，而在周边徘徊着的那些监视者可以说是只多不少。
但在彻底推断出了他们的目的后，霍德也就不在乎自己一行人的安全了。
在有着如今的那个‘洛基’也就是现实里被称作‘菲’的女人还有游乐存在的情况下，只要他保持着这种普通的日常生活，那么那些家伙就不会主动打扰他。
而要说他真的有什么担忧的话，估计就是如今已经完全被当成焦点的老穆了。
虽然霍德没有办法凭借常规手段探查到更多，但从周边那愈发增多的监视者来看，他明显能感受到世界树公司的那种焦躁。
穆思的存在已经开始让他们感觉到着急了。
虽然老穆之前也没有说的很具体，但他应该是做了足以让他们重视的事情吧。
就这样，带着无奈的心情，霍德就此回到了苏娜的屋子之中。
而走进客厅的时候，他却发现整个屋子都有些昏暗。
“你们在干什么呢？”
“我和苏娜打算看一部电影。”
在听到黛德丽的回应后，霍德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钟表。
上边正好指向了八点半。
而一般来讲，一部电影一个半小时到三小时左右，不快进全部看完的话，最晚也就十一点。
“所以，你们打算看完电影就睡觉了？”
“是啊。”
蜷缩在沙发上的苏娜笑着回应道。
她甚至还裹着一张小毯子。
“一起来看电影呀。”
小姑娘就这么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看上去大大咧咧的。
“电影才刚刚开始呢。”
“什么电影？”
“鲨鱼的。”
“？”
听到了某个仿佛与烂片划上等号的题材，霍德嘴角不留痕迹的抽搐了起来
“之前在电影院里看的好像就是鲨鱼吧，就是那种的？”
“不不不，完全不一样。”
看到霍德将之前电影院里看的那种鬼畜鲨鱼搬了出来，苏娜赶忙摇了摇头。
“这部电影是几十年前的，但可以算是真正的灾难片啊。”
看到苏娜那种认真的神情，霍德也没有表达什么怀疑的态度。
这也不重要。
问题在于苏娜这孩子看起来相当热情。
“怎么样？要一起看吗？”
霍德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那庞大的电视荧幕上。
那里正播放着海洋平静的景象。
一般来讲，这些都是生物灾难片的前奏，接着就会出现灾难，将这种平静完全摧毁。
说起来，好像鲨鱼片不管好坏基本都是一个基调。
无非就是看人类方的剧情线还有氛围渲染来着。
说实话，霍德对于这种类型的影片并不是特别的热衷。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并没有看电影的心情。
“算了，我有点累。”
他就此摇了摇头。
“唔……”
苏娜就这么噘着嘴，明显有些不高兴。
“好吧。”
但这孩子毕竟是懂事的，所以也没有多闹腾。
“我先去休息啦。”
笑着对两个女孩说道，霍德就这么朝着楼上走去。
他根本没有给黛德丽她们回应的时间，所以最后也只剩下两个女孩面面相觑。
“啊，他怎么了？”
苏娜开口问道。
“总感觉从之前开始，他的心情就不是特别好，和朋友吵架了么？”
“没有啦。”
而就在苏娜好像要就这方面进行深入思考前，黛德丽就此否定了这一点。
“他其实是累了，毕竟我们下午也让他帮忙当苦力拿了不少东西啊。”
“啊，这样么？”
“嗯，当然是这样，我们继续看电影吧。”
“好。”
在自己的黛德丽姐姐很快回答了这个问题后，苏娜也没有再思索什么。
她很快便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了面前的鲨鱼电影上。
而这样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密友那无奈的神情。
黛德丽只是注视着楼上，接着叹了口气。
亲眼注视着自己的朋友陷入危险的处境之中，这种感觉当然是不好受的。
然后，霍德就这样失眠了。
他其实并没有对苏娜说谎。
他对苏娜这孩子说的那些话也并不是用以搪塞的虚假之言，因为他真的是想要休息的。
但是，可能是因为刚刚回到这现代世界吧，他各种意义上都感觉到有那么点不适应。
明明在米德加尔特还有约顿海姆的时候，他一直都想要回来。
甚至在与蒙迪尔法利接触并交谈后，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先回到这里来看看。
但是，当他真的回到这里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准确来讲，他很清楚现代世界的一些事的优先度并不高，而对他来讲，必须将那个时代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才有闲心来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而对做出了这样的抉择的他来讲，这里的日子就显得有些难熬了。
因为这等同于要看着自己的那些朋友继续去挣扎。
担当诱饵的承担着危险，而负责潜伏的则要承受内心的煎熬与懊悔。
而懊悔的除去阿乐之外，还有他自己。
如果当初能稍稍警醒一些。
如果当初能早些深入探究，如果当初自己能早一些恢复记忆，那么有没有机会将斯泰克德救下来呢？
答案是……
“呼。”
突然间，霍德就这样从床铺上爬了起来。
此刻，他发现自己的体感时间有些混乱，搞不清楚究竟过去了多久。
而下意识望向窗外时，却发现天空仍然昏沉。
但他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困倦的想法。
之前因为完全睡不着，所以强行用魔法放空了头脑，陷入了高效率的睡眠之中，而苏醒后的他当然不会再有任何的疲倦。
然后，他就这么走出了房间，接着一路走下了阶梯。
但很快，他发现客厅好像亮着灯。
走近后，他看到了那个白发的女人，她正在翻阅着一本书。
‘滴答’
‘滴答’
时钟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响亮，而当霍德看向钟表后，发现它定格在了凌晨两点的位置。
“黛德丽。”
最终，霍德不由开口唤着。
“嗯？”
停止了翻书的动作，她抬起头来。
“我知道你不会睡到大天亮呢。”
黛德丽就此说道。
“有些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么？”
“不是不适应，只是有那么一种莫名的煎熬感。”
穿着睡衣，霍德就这么坐在了黛德丽对面的座椅上。
“该怎么说呢，我现在很想直接冲到世界树公司那里，将一切搅的天翻地覆。”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苦笑起来。
“想报复、想复仇，想将一切处理干净，然后还给我的朋友们一个宁静的生活。”
…………
…………
…………
…………
各位晚安orz

第七章:不必惊慌
可能是因为刚刚从床上起来吧。
现在的霍德虽然没有任何的困意，但头脑之中的思绪却是莫名的混乱，自控力也不算特别强。
他没办法阻止自己在那边胡思乱想，而那些纷繁的思绪所总结出的便是他所说的那些。
他想要立即开始行动，他没有办法继续坐在这里干等下去。
但是……
“这种事情，你觉得可能么？”
听到黛德丽那平静的言词，霍德也不由苦笑起来。
“是啊。”
他无奈回应道。
霍德当然明白了，他所说的那些，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
不因为其他，单单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构成、他的存在本身再加上世界树公司本身的存在意义就不允许他这么做。
黛德丽的态度说明了这个世界之中所谓的世界树公司绝对不是所谓的大本营。
这里只不过是一种类似于前哨站的地方，甚至，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出现真正的身份。
仔细想想吧，当初他们一行人闹了这么久，甚至就连他们本身的目的都已经探查出来了，但世界树公司的动静终究只有那么点。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苏娜，如果不是斯泰克德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会被抓住，他们绝对还要再闹腾很长一段时间。
换言之，敌人还在这世界之外。
是的，从最糟糕的处境去考虑，诸神其实依旧存在。
只是，他们没有那胆子将手伸到这个世界中来。
不过也可以从另外一种角度上来考虑。
比如说，他们并没有这种余力？
“黛德丽。”
想到这里，霍德缓缓开口。
“怎么啦？”
“我们成功了吗？”
“……”
听到霍德那直白的提问后，她缓缓闭上了自己那红色的眼睛。
那种捉摸不定的态度不由让霍德心底一沉。
一时间，他甚至有些后悔。
没有问出来的话，或许还好，但是……
“你觉得自己会失败吗？”
就在霍德捂着额头、强行制止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刻，她发出了声音。
但是，这更像是一种提问，不是什么正面回应。
而这番回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点中了霍德的死穴。
一时间，他发现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要是从布局和自尊心的方面来考虑，我肯定可以很痛快的回答你吧。”
轻轻敲着戴在自己脑袋上的辅助眼镜，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我不希望输，也不能输，我为此拼尽了全力，而我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也为此赌上所有，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说到这里，他甚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各个身影。
齐格蒙德。
齐格妮。
赫尔吉。
辛菲奥特利。
哈蒙德。
齐格飞。
他所熟知的伏尔松格一族、伊尔芬部族的人物就在他的头脑之中徘徊着。
接着又是仅有一面之缘的洛基，一起生活了数年的海拉。
约顿海姆之中的艾格瑟与乌特加德。
有人已经逝去了，有人在为此努力。
甚至，有的人注定要为此付出庞大的代价，承受一般人难以承受的悲伤与苦痛。
“如果失败了，就意味着所有的苦痛都变得毫无意义，所以……”
“所以，你有点慌了？”
“……”
面对黛德丽那直白的提问，霍德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古怪起来。
也许是自尊心吧，他一时间不是特别想承认这一点。
但是，即便否定又如何呢？
“算是吧。”
他的回答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有些事情临近了，总归有些不安，恰好面前有人应该知道结果，所以就想问问。”
所以，事情就这样回到了原点。
“也许，我想知道的恐怕也不是那个事实，我只是想求个心安理得罢了。”
说到这里，霍德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钟表。
时间仍然是凌晨。
“总之，还有几个小时就日出了，也不知道苏娜这孩子什么时候醒，我提前备点菜吧。”
霍德就这么站起身来。
他的话语前后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逻辑关联。
只是现在根本睡不着，所以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但就在他想要走到厨房去的时候，黛德丽拉住了他的手。
“嗯？”
“其实不需要不安，也不需要紧张，你应该能从世界树公司的那些行动之中看出神明的状态。”
说起来，世界树公司到底做了什么呢？
在这个霍德所熟悉的现代世界之中，这些人成立了一间跨国公司，开始疯狂拓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但是，他们很明显还没有站稳脚跟，所以一些事情只能偷偷的去做。
这就突出了一个底蕴不足。
另外，他们想要从这个世界补充‘兵力’。
通过‘游戏’，他们筛选出那些有着优秀天分的战士，似乎是想要以此为基础打造恩赫里亚。
与此同时，他们还想要掌控这个世界，所以拼命寻找现代的太阳神，也就是苏娜。
但是，一直笃信着命运存在的众神势力却放着那个叫做苏娜的女孩不管，斯泰克德的欺骗计划就这么生效了。
目前为止，世界树公司的行动透露出来的逻辑与讯息似乎都证明了事情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重新捋了一遍目前为止的讯息后，霍德发现自己本来那压抑的心情好了不少。
“早餐想吃点什么？”
“随便做点什么吧，我帮你。”
就这样，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太阳就此升起，而楼梯上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接着，响起的是少女那充满活力的声音。
“早上好！”
苏娜刻意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也投向了桌子那里。
“好香啊。”
她所看到的是由黑麦面包、烤鱼与烤肉还有其他的一些果蔬、奶酪、芝士还有其他的酱料与饮品构成的丰盛早餐。
这些全都已经被切成了片状。
一般来讲，只需要食客将作为主食的面包还有其他的配料随意组合便能组合出自己所喜爱的口感。
而在那摆满了食物的桌子边上，她所熟悉的那个漂亮的白发姐姐正坐在桌边。
“早上好啊。”
她笑着回应道。
“嗯嗯早上好！”
然后，她看起来就要直接对着面包伸手。
但很快被黛德丽拍了回去。
‘啪’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她开口了：
“先洗漱一下吧，看看你，头发乱糟糟的，下楼前也不先洗把脸。”
“嘻嘻。”
苏娜也不生气，她只是笑着。
而很快，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嗯？霍德呢？”
“他啊，他做完早饭就出去了。”
“嗯，去哪了？”
“他……”
黛德丽突然流露出欲言又止的态度。
“总之，他就是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哦。”
就这么应答着，苏娜走进了一楼的洗手间。
而注视着那关上的房门，黛德丽不由叹了口气。
“他去看你哥哥了。”
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第八章:想不通
黛德丽当然知道霍德外出的目的地。
以她和霍德之间的关系，那个男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告诉她就开始单独行动。
只是，因为他的目的地对苏娜这个女孩来讲过于敏感，这就导致黛德丽不知道怎么去和她说。
至少，黛德丽觉得自己没可能直接没心没肺的告诉她：
霍德去墓园看你哥哥了。
这话简直就是在雷区里蹦迪，而只要有点脑子都绝对不会这么讲话。
不过好在苏娜这女孩天生乐观开朗，而且心思好像也算不上细腻。
所以也不会就此追根究底。
“苏娜。”
想到这里，黛德丽突然开口唤了一声。
“嗯？怎么啦？”
洗手间里传来了淋浴喷头的声音。
而听到这声音后，黛德丽不由一愣。
“你是要洗澡么？”
“嗯，我头发乱糟糟的，昨天晚上看完电影也没洗澡，就打算洗一把，黛德丽姐姐也要洗澡吗？”
“不用了。”
黛德丽回应道。
“我只是想问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么？”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啊，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会呆在家里吧。”
“这样啊。”
“怎么了？黛德丽姐姐想出门吗？”
“不，我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想单纯询问一下你的安排而已。”
“唔……”
在听到黛德丽的回应后，苏娜一时间也不知道应当如何。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什么安排的话，这一天好像就那么无所事事的过去了？
“我们……玩游戏？”
她试探性的问道。
“还是出去看电影？或者说去游乐园什么的？”
她一连提出了好几个提案，但自己却迟迟拿不定什么主意。
说白了，她是希望自己的黛德丽姐姐能从中挑选一个出来。
只是……
“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黛德丽是那么说的。
“毕竟在这个家里，你才是女主人啊。”
“啊这……”
一时间，苏娜有些茫然，她就这么看着洗手间门外那个无比模糊的身影。
苏娜很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黛德丽也没说错，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只是这里的住客。
但是，不管霍德如何，黛德丽姐姐真的帮了她很多，所以她下意识便产生了那种依赖。
苏娜是真的将她当成家人的。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抽签吧？”
短暂思考了一番后，她试探性的询问道。
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倾向，她反而确信了这一点。
“嗯，抽签或者扔骰子什么的都无所谓，反正有一个解决方法就好。”
“随便你，总之决定好了和我讲一下，我好安排一下我这边的工作。”
啊对，黛德丽姐姐可是有着自己的工作的。
就在黛德丽提到自己的工作时，苏娜突然有那么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她看起来一直都过的很悠闲，再加上一直都和她住在一起，苏娜几乎都已经忘了这一点了。
话说回来，现在家里好像也就她自己一个人是学生了吧。
霍德已经从大学毕业了，而因为从事游戏行业的原因，他最近算是在好好休息。
而黛德丽姐姐貌似有着自己的产业来着？
对于这一点，苏娜发觉自己还真的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当初能迅速处理有关哥哥的后事，无论什么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这些的确离不开她的帮助就是了。
突然间，苏娜只觉得一股苦涩就这么翻涌上了心头。
“哥……”
她不想再多思考什么，只是一头栽进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热水里。
对她来讲，无论过去多久，又无论提起多少次，有些事情终究是没有办法习惯的。
…………
另一边，霍德已经来到了墓园之中。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
而根据现代的时间来推算，他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在十多天前，是他抵达哥本哈根后、由斯泰克德的妹妹苏娜带着他来的。
而作为一个普通的朋友、特别还是网友，这个频率其实差不多正好。
不会显得淡漠无情，也不会显得过于做作。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这绝对不会引起某些人的怀疑。
如果他天天有事没事跑来这里看斯泰克德，这反而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
只是，对他自己来讲，他真的有好几年没有来了。
“啧，真是不消停的家伙。”
明显察觉到周边有遮蔽行踪的魔法痕迹后，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些人是甩不开的。
伴随着穆思的行踪越来越诡异激烈，这种监视恐怕只会变得愈发强烈。
而除此之外，这些人恐怕也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了。
反正也不影响他就是了。
“呼。”
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情，他直接走到了斯泰克德的墓前。
注视着那块墓碑，他很快便注意到了墓前的一束花。
那是一束蓝色的勿忘我。
对恋人而言，这意味着真情厚意，但与此同时，它也能象征友谊，意味着情比金坚。
但与此同时，它还有一层含义。
内疚、懊悔。
甚至痛苦到想要自杀。
意识到了什么后，霍德不由蹲下身来。
他伸手触碰着那束花。
霍德突然明白这束花是谁送的了。
也许是他所不认识的、属于斯泰克德自己的朋友呢？
当然是有这种可能的。
但是，霍德却相信，这束花应该是他所认识的人赠送的。
只可惜的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从制定出计划的那一天开始便在表面上完全终结。
所以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抱歉啊。”
他开口说道。
这番道歉的话语，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谁说的。
然后，他重新正视起了那墓碑。
“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和你的妹妹住在一起，她是个非常乐观开朗的女孩，只是你的离去真的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啊。”
霍德低声说道。
“无论是我，还是黛德丽，我们都不敢在她的面前提起你，而这种伤痛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平息的。”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停顿了下来。
“只是她现在过得还算开心，而且衣食无忧，所以你应该安心了吧。”
他低声说道。
一开始，他的确是想要说一些宽慰的话语。
但很快，他却发觉那种干巴巴的言语无法表述他此刻的心情。
“所以说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呢？斯泰克德。”
他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我想不通啊。”
…………
…………
…………
…………
各位晚安

第九章:仅限一天
从墓园离开后，霍德便又笔直的朝着苏娜如今的家中前进。
而就这么单纯的从墓园一来一回就花费了他大概几个小时的时间。
不过这倒也不是因为路途遥远，只是霍德本身在那墓园之中停留了大概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所以，当他真正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而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他开门走过玄关的时候，被苏娜那个孩子堵住了。
“你回来啦？”
看着苏娜这孩子这么兴冲冲的跑了过来，霍德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隐约之间，他好像有那么一种想要闪避的态度与想法。
而可能是因为这动作太大了，这一下子就引起了苏娜的注意。
“你后退干什么？”
她狐疑的问道。
“我……”
然后，霍德就此欲言又止。
就这么注视着自己面前的苏娜，他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抹恐慌在心底蔓延。
就此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神情变化，不让自己露出什么马脚，抬头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在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
“我怕你一时间没刹住车。”
本来他是想说的委婉一些的。
但在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又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话根本算不上什么委婉。
苏娜也不是什么小傻瓜，她根本不需要多想就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在暗示什么。
然后吧，这孩子就感觉无语了。
她那灵动的大眼睛就这么流露出了诡异的色彩。
“我身体协调性可好了。”
她就这么噘嘴嘟囔着。
看得出来，她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
不过好在，这个天生乐观的孩子也不会多生气，而且霍德本身的目的也达到了。
至少苏娜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孩子只是拿出了一个咣浪咣浪的小盒子，而外边则有几根显眼的木棍。
“抽一支。”
“怎么啦？”
“抽一支啦。”
也没有回答什么，苏娜只是重复了那么一句。
而很快，霍德的目光就此略过了这个看上去有些着急的姑娘。
在客厅之中，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让自己感觉到心安的白色的身影。
“怎么回事？”
“没什么，这孩子不知道今天才怎么过，所以我们抽签决定咯。”
“抽签？”
听到这里，霍德看向苏娜的眼神就这么变得诡异起来。
“是呀是呀。”
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霍德那诡异的眼神，苏娜这孩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这到底是闲到什么程度才会干这种事情啊？
虽然这听上去似乎也蛮合理的，至少苏娜明显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只是，这听起来怎么就不靠谱呢？
果然还是因为他本人其实喜欢那种井井有条的生活吧。
凭借抽签决定今天要做的事情什么的，说实话，他蛮不适应的。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办法拒绝苏娜这孩子的热情。
她没有立即作决定，反而是决定等到自己回来，这也说明她一直在乎着自己是吧。
在无奈的叹了口气后，霍德随意的伸手抽出了一支签。
而上边写着的词汇是……
“是出去看电影呢。”
苏娜开口说道。
“那么出去看电影呗。”
看着那面露苦恼的姑娘，霍德随意的说道。
他其实不在乎这种事情，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所以顺着苏娜这姑娘的想法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这姑娘的回应简直离谱到可以。
“我不知道啊，我们三个人抽的都不一样。”
苏娜如此回答道。
“……”
一时间，霍德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抽签这种事情，一个人抽就行了吧。”
“但是，不能不考虑你们的意见啊。”
听到苏娜的回应，霍德不由抬头看向了黛德丽，而那个他一直信赖着的女人也表达了无奈的态度。
“别看我，这话我说过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回事呗？
苏娜在意着他们的态度，而且过分在意，所以觉得即便是抽签这种事情只有她自己参与也不大好。
“拿这三个再抽一次不就行了。”
深深吸了口气后，霍德无奈的说道。
“我来抽吧。”
“好呀好呀。”
苏娜就此点了点头。
而这也意味着这件事不会再额外延伸出更多的问题了。
说到底就是缺一个当家做主的人啊！
就这么握着那个签盒，霍德又不由看了黛德丽一眼。
“你真的就这么看着她一个人在那边苦恼啊。”
“因为我是无所谓的呀。”
“那么我抽签了。”
实在没什么话好讲，霍德随手从签盒里抽出了一根签，而最终的结果是……
“啊，游乐园。”
可能是因为不用继续纠结了吧，苏娜这孩子也松了口气。
“那么就这么说好了，我去换身衣服！稍微等等我！”
她就这么一路上了楼，明显是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后，客厅内就只剩下霍德和黛德丽两个人了。
而在这一刻，霍德感受到了黛德丽的视线，而这突然就让他感觉不自在起来。
“怎么了吗？”
“不，只是对之前你的反应有些好奇。”
“嗯？”
“你有那么害怕苏娜么？”
“啊……”
突然间，霍德就没了声音。
他有好几次都想要详细解释一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了。
“是吧。”
他就此承认了这一点。
因为浑身都不自在，霍德甚至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不管怎么说，她们一家遭遇到的这种灾难，也与我有关啊。”
听到霍德突然那么说后，黛德丽的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她抿着嘴，注视着霍德的目光之中不由带上了一丝忧虑了。
“这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但计划是我制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霍德想捂额头，但手指却触碰到了戴在头上的智能眼镜上。
无奈之下，他只能敲了敲自己的辅助眼镜。
“虽然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来当时的自己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但现在我却感觉很不安。”
是的，相当不安。
“斯泰克德死了，阿乐和老穆都很危险，只有我在这里，过着相对惬意的生活。”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该怎么说呢，丝毫没有那种‘偷懒’的畅快，感觉无法得到安宁。”
“……”
她看出来了，对现在的他来讲，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继续前进。
甚至，处在这里无所事事的每分每秒都成了一种煎熬。
“就今天一天……”
突然，黛德丽开口说道。
“今天一天，出去玩一玩，不是为了你自己，就当是为了陪苏娜那孩子吧。”
“嗯。”

第十章:回归
本来，霍德回到这他熟悉的现代世界中来就是为了放松，为了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这里的生活节奏与九界那边完全不同。
因为诸神的势力远没有那个时代强大，甚至根本不处在巅峰，所以他不需要时刻提高警惕。
而因为蒙迪尔法利让他的时间怀表变得更加精确，他甚至不用担心九界那边的发展。
只要他回去，他依然能回到他离开的那个时间段。
而对目前仍然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而言，他就像是从未离开过那样。
硬要打什么比方的话，就像是时间停止的归家之旅。
因为随时随地都能回去，所以他才想要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顺带加深一下自己对这现代世界的印象。
至于所谓的时间，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定。
但最短也应该有三天左右的时间吧。
霍德最初是那么考虑的，在这里住个大概三天左右的时间，重新整理思绪、核对一下情报就再次回到那个时代。
但现在，他心底翻涌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却将他本来的规划完全击碎。
说来有些可笑不是么？
明明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来自这现代世界，虽说如今处在异国他乡，但这里的一切都应当是他熟悉的。
但是，现在的他却并没有感受到那种安宁。
这种近似无所事事、什么都不需要他做的生活反而给他带来了庞大的压力。
来源？
故乡？
他的脑袋里已经装不下了，而剩下的只有那些满脑子的算计与谋划还有那些安排。
在这种情况下，他心底蔓延着的只有焦躁与不安。
他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一刻都不想在这他熟悉的世界之中休息片刻。
而前后加起来，他也就在这里呆了大概一天的时间罢了。
以临时的同居者的身份，他和黛德丽一同陪伴着快乐的苏娜去了游乐园，在那边痛痛快快的玩了快一天的时间。
也没有什么完全的规划，就是排队排到了什么就玩什么。
可能是因为节假日的原因吧，游乐园之中人还不少。
但霍德他们也不缺时间，三个人随便走走逛逛，再加上有足够的耐心排队，倒是玩了不少设施。
鬼屋、摩天轮、过山车什么的，诸如此类的经典设施一个没落下，另外内部还有马戏团表演与一些可以参与的游戏小摊位。
另外，他们午餐还有晚餐都是在游乐园内部的餐厅解决的。
就收费情况上来讲当然算是被狠宰了一顿，但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不在乎这种事情，反正今天过的开心就好。
而当他们重新回到那个能被称作‘家’的地方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哎呀，终于回来了。”
重新打开了房门后，抱着一个超巨大玩偶的苏娜首先冲进了屋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特别开心的原因，哪怕已经回到家了，她看上去都相当有精力。
不过，这不代表她不会疲惫。
头脑兴奋是一回事，而体力明显又是另一回事了。
玩了整整一天，苏娜明显已经累了。
而在回到了安逸的环境中后，抱着巨大毛绒玩偶的她很快便打了个哈欠。
“我去洗澡啦！”
对着身后的霍德与黛德丽那么说到，抱着巨大玩偶的快乐女孩很快便踏上了通往楼上的阶梯。
“她还真是风风火火的。”
注视着她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了阶梯上，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性格就像是太阳那样温暖活泼，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一眼。
对他们而言，一些话语其实是不必过多重复的。
仅仅是一个眼神的交汇，他们便已经达成了沟通。
只是，现在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就现在而言，有些事情必须得亲口说出来才行。
“明天早上走么？”
“……”
霍德没有说话，他就这么注视着黛德丽。
接着，他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
然后……
“好吧好吧，我懂了。”
就这么叹了口气后，黛德丽稍稍后退了两步。
“反正对我来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多等那么几十分钟或者一个小时而已，其他的随便你了。”
她也走上了楼梯。
不过没等多走两步，她又停了下来。
然后，她回过头来，眼睛注视着那正下方的男人。
他就站在阶梯之下注视着她，面容上浮现的则是无比温和的笑意。
说实话，这种笑容她很熟悉，因为他在放松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么笑的。
但现在，她却莫名感觉到有那么一股压抑。
“你小心一点。”
说到底，她其实也不介意自己的等待。
她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差那么几十分钟。
但是，这个男人却真的要去做十分危险的事情了。
“嗯，我会的。”
他平静的回应道。
“我去洗个澡。”
她不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黛德丽此刻心底突然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冲动，她觉得自己再不加快脚步，心思只会越来越乱。
所以，她很快便冲进了浴室之中，用热水冲刷着自己的面容与身体，妄图用这种方式褪去一整天的疲劳。
不过，热水所带来的这种放松终究是暂时的，没一会儿她就感觉到了有些疲惫。
而在一阵放松过后，她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睡衣。
而在走出浴室，回到了自己临时居住的房间中后，她又感觉到有些心神不宁。
接着，她就此走到了游戏室之中，此刻，里边一台游戏舱正运作着。
很明显，某个男人已经钻进去了。
“我说啊，你根本没有洗澡吧，别把它整的一塌糊涂啊。”
她低声说道。
只是，她的这种细小的抱怨没有人能听得到。
另一边的霍德已经登入了游戏之中，他就此走出了游戏内的旅馆，来到了街道上。
这里是天怒之城，游戏内的天怒之城，而大街小巷上回荡着的是属于游戏玩家的声音。
就此注视着人来人往的一幕，霍德走进了小巷之中。
他动用着魔法，遮掩着自己的行踪。
接着打开怀表，耳边传来了那种清晰的，时钟转动的声响。
“该回去了。”
…………
…………
…………
…………
现代剧情隔太久没写了，下意识把游戏舱放在了房间里，结果意识到之前写过斯泰克德家里有游戏室_(:з」∠)_
顺带修正了前文的这方面的bug
最后，各位晚安。

第十一章:无法违抗的命运?
时空穿梭。
对现在的霍德来讲，这种事情他已不再陌生。
在如今那个自称为‘洛基’的女人将蕴含着蒙迪尔法利的时间力量的怀表交给他后，他便有了自主穿梭的能力。
但说实话，无论度过多久，他都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适应这种过程。
他的耳边，那种热闹的喧嚣声正逐渐远去。
就好像是被抛却了一般。
与此同时，耳边徘徊着的时钟走动的声响逐渐加快，也在变得刺耳。
然后，撕裂与切割感传遍脑海，好像觉得什么都被毁坏了一样。
世界崩坏，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一时间，周边什么都没有。
看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感受不到。
与此同时，在他的耳边徘徊着的只有时钟的指针走动的声响。
‘滴答’
‘滴答’
‘滴答’
伴随着这样的声响，逐渐有光亮撕碎了他眼前的那种昏暗。
然后，映入眼帘的景象是一阵空旷的静谧。
幽冷、寂寞。
对的，这里是约顿海姆，而且还是中央山峰、智慧之巅的最高处。
这里有着约顿海姆的日月控制系统，而居住于此、负责控制日月轮转的巨人便是时间巨人蒙迪尔法利。
就此回忆着脑海之中的思绪，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霍德就此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面前那静坐着的巨人身上。
蒙迪尔法利。
本应显得无比高大的巨人依然蜷缩着自己的身子，如同一尊怯弱的雕塑一般。
而在意识到那个归来的人类正注视着自己，他缓缓开口：
“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
霍德缓缓点头。
“自己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处理完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重新审视起了周边的环境。
说实话，因为在那边度过了一天的时间，他自己的体感时间早已不能信任。
但这座高塔内却又没有什么指示时间的东西。
一时间，他不由感觉到有些迷惑与混乱。
“我过去了多久？”
“没多久，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
听到蒙迪尔法利的回答后，霍德第一时间的反应有些微妙。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发表什么样的感想。
“那这精度还挺高的。”
“嗯。”
“……”
然后，霍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接话了。
蒙迪尔法利显然没有过多说话的意思，他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而霍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事实上，他依然记得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
回到未来什么的，这种事情不过是顺便的，稍稍用来调整一下心态罢了。
至于其他的，追溯根源则与他手中的东西有关了。
拥有时空之力的怀表：时间转动者（Mundilfari）。
这块怀表无论是本身持有的那种力量，还是它本身的名讳都彰显出了它的源头。
不可能任何随便一块怀表都能与蒙迪尔法利同名，更别说它还有时间的力量。
可能是因为本身与蒙迪尔法利并没有多熟吧，此刻的霍德脑袋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有的没的想法。
也没有什么追求完美与侥幸的可能性，他就这么注视着蒙迪尔法利。
“你……”
他开口。
但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在那一刻，霍德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正常。
隐约之间好像有些颤抖。
“咳咳咳。”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他自己又不由咳嗽起来。
说到底，他还是不习惯去当一个大恶人。
至于到底是个人名誉问题，还是心底不忍、看不得这些，那这就不知道了。
一时间，霍德只觉得自己很累。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完全压在了心脏上一样。
他想要捂脸、又想要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戴着头盔。
因为曾经回到了游戏世界之中的原因，他特地换过一身衣服，换成了一套普通的战甲。
而现在，他又换了回来。
“总之，你做好准备了么？”
“嗯。”
由头至尾，这位时间巨人都没有要说其他话的意思。
不过现在，他好歹没有继续一个人蜷缩在那里。
在谈起这个无比重要的事情时，他正视着霍德。
但这一刻，霍德的心情却有些奇怪。
之前他倒是希望蒙迪尔法利能多给自己一些回应，至少不会让这谈话的氛围变得这么僵硬。
但现在，他却又希望这个家伙能转过身去。
毕竟作为‘受益者’的霍德，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显得非常奇怪，毕竟他现在就握着那时空怀表。
更何况，霍德还有一种预感。
不，现在的话，这已经不能算是预感了。
这是事实的。
是的，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说不定他还是执行者。
“我想问一句。”
“什么？”
“赫瑞德玛的技术，你已经全部掌握了吧？”
“……”
霍德就此沉默了下来。
“如果，我说没有呢？”
蒙迪尔法利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回应，他只是注视着霍德。
“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作为时间巨人，‘过去’的事情其实根本瞒不住他。
“是啊，瞒不住我的，因为我能‘看’到。”
“所以，你没有其他要做的事情了么？”
“没有了。”
“你真的甘心就这样？”
然后，蒙迪尔法利抿紧了自己的嘴。
“当然，不甘心，但我做错的事情太多了，我现在只希望这一切能结束。”
虽然仅仅是短暂交谈了片刻，但霍德却能从他的话语之中听出浓浓的懊悔。
说到底，奥丁为什么能察觉到时间轮回的事情，甚至能轻易捏住蒙迪尔法利的软肋？
因为一切的源头就是面前的这位时间巨人自己。
第一次的时间重启就是这位巨人自己干的，因为他的一对儿女死在了黄昏末日之中，思念成疾的他想要做些什么。
至少，他想要避免他们的死亡，所以开启了第一次的重启。
“其实我直到现在依然想要那么做，我无法忍受苏尔和玛尼的死，所以我不能保证我幸存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巨人就这么伸出手来。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言语之中充斥着一种绝望与无奈。
“所以，想要中断这种悲剧，就只能动手。”
最终，霍德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他看出来了，蒙迪尔法利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对他而言，自己的一对儿女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被诸神绑架、甚至直到死亡都无法相见，但他依然想要回到最初的那段时光。
哪怕他们度过的仅仅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他也想要这么做。
哪怕紧握住的是令人感觉到剧痛的荆棘，哪怕满手鲜血，他也不愿意松手。
而想要将这份悲剧完全击溃，就只有‘摧毁’一途？
在蒙迪尔法利的话语之中，霍德感受到了一种近似感同身受的绝望。
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蒙迪尔法利愚蠢，只是某些无形之物确实令人恐惧。
即便从头再来一次，他依旧能阻止自己孩子的结局，无非大同小异罢了。
难道所谓的‘命运’真就如此之强？
它真的无法违抗。
突然间，霍德想到了那空灵的巨人公主说过的话。
囚笼。
禁锢。
觉悟。
“你有付出一切的觉悟吗？”

第十二章:突如其来的苦痛
之前在艾格瑟公主殿下的闺房之中，霍德与她展开过短暂的讨论，而围绕着的主题则是那个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老生常谈的话题：
命运。
而放在正常人眼里，有事没事提到这种东西显然是一种有病的行为。
因为无论是生活在哪里，一般人基本是接触不到这种东西的。
只有那些将一切都谋划到了极限的人才能稍稍窥探到一角。
但即便是这样也并不完全。
因为有的时候，人们都喜欢用另一个词来称呼这种东西：运气。
“我已经尽力了，就是差一点运气。”
很多没能达成目标的人都会那么说。
其中当然不乏一些浑水摸鱼之辈，但确实有不少人真的只差最后那么一点点。
而后来，可能是因为个人能力有限、又或者是本身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
而所谓的人生就是这样，因为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而且也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吃，所以才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因为已经无法接触到了，所以才会去想象。
只是，一般人眼里虽然没有什么后悔药，但某些事情对于一些超凡者来讲却并不难做到。
比如说蒙迪尔法利就是这样。
所谓的‘后悔药’对他来讲并不难得到。
作为时间巨人，他可以重启时间，回到过去的时间点去弥补遗憾——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但是，他想要改变的那些事情却没能做到。
明明已经回到了过去，但无论是心爱的儿子还是女儿仍然被诸神抓走，最后陨落在了芬里尔的两名子嗣的口下。
完全被吞噬殆尽，就连灵魂都没有剩下的。
那么，他究竟重启过多少次？
霍德不清楚。
反正蒙迪尔法利没说过这些，他也不好擅自猜测些什么。
但次数绝对不会少，而时间更是无比漫长。
因为他已经开始绝望了。
蒙迪尔法利就此一头撞在了铁壁上，头破血流。
与此同时，事态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已经超出了掌控，因为这个秘密已经不属于蒙迪尔法利自己了。
奥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知道了这一点，他就此成为了掌控者。
而如今蒙迪尔法利展现出的这种已经完全崩溃的颓废姿态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描绘了那个寻常人难以察觉到的无形的存在吧。
突然间，霍德的脑海之中就这么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脑海之中徘徊着的要么是面前这个曾经试图改变命运的巨人如今颓废的模样，要么就是艾格瑟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想要改变。
想要不受桎梏，那必然要要有着付出一切的觉悟。
另外，她还说了一些其他的话。
“所谓的禁锢，其实也是一种舒适圈。”
是的，自己早该知道的。
她已经给出了暗示，只是自己下意识在逃避这个问题而已。
“命运。”
他开口念叨着这个词汇。
直到现在，霍德自己都不喜欢去提到这个词。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相信着‘事在人为’，现在突然主动提起这种东西不亚于在打那个曾经无比坚定的自己的脸。
但是，现在却已经到了没办法退避的地步了。
得直面才行。
霍德并不喜欢当缩头乌龟。
所以……
“所谓的‘命运’，指的是整个世界的运转，是么？”
“……”
霍德就此注视着蒙迪尔法利。
而那时间巨人此刻仿佛已经丧失了回答的勇气一般，他只是缓缓点头。
“所以说，对我们而言，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囚笼，我们一直都被禁锢着。”
“……”
蒙迪尔法利依旧没有正面回应。
但霍德却察觉得到，他那庞大的身躯已经有了颤抖的征兆。
“没有办法改变。”
最终，他低声说道。
“只能……”
他没有说下去。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脖子那样，蒙迪尔法利的呼吸正逐渐变得粗重。
“只能……”
对现在的他来讲，似乎开口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甚至，霍德都怀疑他是不是会就此窒息。
“只能将整个囚笼都完全击溃。”
最终，还是由他自己将蒙迪尔法利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是这样吧？”
然后，那种宛如窒息的声音就此消失了。
时间巨人就这么抬起头来，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眼光注视着面前那瘦小的人类。
他那几乎没有光彩的浑浊眼睛里流露出了浓浓的疑惑。
倒不是说他不理解霍德的话，只是他不理解霍德此刻的那种态度。
他就这么很轻易的将这话讲出来了，所以蒙迪尔法利完全不理解。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低声问道。
然后，他便看到那个人类稍稍后退了两步。
“本来，我还有一丝侥幸，但现在……”
霍德不由苦笑起来。
而他的神情也正逐渐变得僵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现代世界陪苏娜那孩子玩了一整天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连做表情的余力都没有了。
“真的是一丝胡思乱想的机会都不给啊。”
击溃囚笼？
这话无非只是说的好听一点罢了。
艾格瑟曾经说过，所谓的桎梏与囚笼同时也是舒适圈，因为这个世界就存在于此。
这个世界，整个九界的所有资源都是生生不息的。
矿脉即便挖的一干二净也会再生，而一些已经变得荒芜的土地也会伴随着时间再生。
这个世界……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特质就是这样。
作为始祖巨人尤弥尔的化身，它本身就是活着的，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当然也是构成世界的一环。
而想要突破这层桎梏，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而已。
“摧毁这个世界。”
霍德开口说道。
说实话，他本来以为自己应该会更加惊讶，或者说是难以接受。
但心情却意外的平静，就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等等……
突然间，霍德感觉到有些不适。
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那是一种难言的苦痛，甚至还有绝望。
与此同时，他突然感觉耳边的声音在远去。
徘徊着的是曾经的呐喊。
他好像说过某些话来着？
“杀！杀了你们！只要杀了你们！就没有什么命运了！”
“只要你们消失了，只要你们完全消失了的话……”
“没有用的，我们只是记述者，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突然间，他脑海之中的某个画面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倒在血泊之中的三个女人。
而诺伦三姐妹似乎也说过类似的事情。
当初在迷雾之岛上，兀尔德曾经和他开过这方面的玩笑。
“说实话，现在还有点疼呢。”
思绪混乱之际，他的身体好像因此有了本能的反应。
“你……哭了？”
“什么？”
在蒙迪尔法利疑惑的声音之中，霍德下意识伸手触碰着自己的脸颊，结果真的摸到了水渍。
与此同时，眼睛也变得难受了起来。
“诶？”
记忆之中，好像有声音正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命运女神曾经说过的话语：
“世界与命运，你会选择哪一个？”

第十三章:冷漠无情?胡思乱想?
此刻，霍德只觉得自己的内心都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一样。
这是一种无比诡异的情感。
事实上，如今他头脑之中所剩下的也就是那些不完整的片段了。
而曾经在迷雾的命运之岛上，他的记忆则更加迷糊。
但即便是这样，他内心深处的情感就顺着这个记忆的突破口涌现了出来。
魔法能删改记忆，但那份曾经的经历所带来的心情却深埋在了他的脑海深处。
只是现在有那么一个重要的问题。
问题在于他已经记不清这些了，脑海之中没有一个具体的逻辑与思绪，这就导致他的内心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茫然与迷惑。
一方面，他能感受到那种痛苦，他知道这份痛苦属于自己。
因为这份情感不属于那黑暗战神，只属于他。
但是，因为记忆的不完整，他又出奇的冷静。
不，到了现在，这应该算得上冷酷无情了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不应该这么问，霍德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
命运女神曾经的那番调侃的言论，结合他现在对蒙迪尔法利的那番询问，所谓的真相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当初，他在迷雾之岛上失去的那番记忆是什么？
是杀戮。
准确来讲，是一个已经崩溃的男人，对号称传达命运的三位神秘的女神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她们毫无反抗之力……不，准确来讲，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的心思。
她们任由那个崩溃的男人将手中的剑送入她们的胸膛中，接着告知于他，所谓的命运便是这个世界构成的一部分。
所以，想要挣脱命运的桎梏，就必须击破那位于最外侧的囚笼。
换言之，就是这个世界。
整个九界？
不，准确来讲应该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所延伸出的七个世界，穆斯贝尔海姆与尼福尔海姆是最为古老的土地，它们应该是能存续的。
但是，它们却不适合生活。
巨人什么的也就罢了，毕竟无论是阿萨神族、华纳神族还是霜巨人们，在尤弥尔仍然活着的时候，他们便一直游荡于尼福尔海姆的土地上。
但是，那些脆弱的生命会怎么样？
矮人？
精灵？
甚至是人类。
想到这里，霍德心神一颤，他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作为九界之中最为脆弱的种族，他们是阿萨神族创造出来的生命，而生命的源头便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也就是始祖的霜巨人尤弥尔。
如果世界被摧毁，这些更为脆弱的生命会如何？
能幸存下来吗？
即便能够幸存下来，又能生活在什么地方？
霍德不知道。
应该说，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这一点。
其实霍德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完全摧毁这个世界，而他想要做的只是复仇而已。
将诸神从高高在上的位子上拉下来，将一切的悲剧全部终止。
这就是他的想法。
但现在，一切的事实都告诉他，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可能。
“命运和世界二选一？”
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而从那笑容之上，蒙迪尔法利感受到的是一股莫名的阴冷与愤怒。
“以前应该有人告诉过你这件事。”
时间巨人缓缓开口。
而在听到他的话后，霍德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左胸口。
他抓紧着自己的衣物，感受着那剧烈的心跳。
“是啊。”
霍德回答道。
之前的他还能作出一副局外人的态度，甚至还能对蒙迪尔法利这个可怜人报以同情的态度。
但现在，霍德却突然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无比尴尬的位置。
纯粹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我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我现在却不知道。”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他‘忘记’了。
如果不是专门去了一次那被迷雾笼罩的命运之岛，如果不是专门去拜访那传达命运之言的三姐妹，霍德还真的不会知道自己早已登上过那座岛屿。
而能让他这样的人将如此重要的经历完全忘却的手段只有一个，魔法。
而且必然不是他人下手，应该是他自己动手删掉了这份记忆。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删去这份记忆呢？
难道是因为现代世界的事情么？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无法接受、无法承受这种庞大的压力，所以选择了逃避？
猛然间，霍德的心底就这么浮现出了一股强烈的自我否定的厌恶感。
说来可笑，正常人都应该是有着自尊心的。
因为这份自尊心，大部分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刻意去逃避、回避什么。
但现在，霍德却有着那么一股冲动。
他想要直接承认这一点：
对！
没错！
这里边也没有什么内情和秘密，单纯就是我承受力不足！
我就烂了，怎么样！
说到底，这股强烈的自我否定的意识还是源自他的内心已经撕裂了。
两种截然不同、似乎毫不相关的情绪就在他的形体徘徊，在他的头脑之中不断相互冲突着。
我难道天生冷酷无情？
难道当初我暴怒绝望杀死那三姐妹的理由不单单是为了伏尔松格一族？
难道伏尔松格一族的遭遇不值得我动怒？
难道我真的只是无法承受所以直接选择了逃避？
霍德发觉自己根本就无法阻止脑海之中那愈发混乱的思绪。
甚至到了后来，那种疑问一个比一个离谱。
他甚至都想质疑自己的这番态度。
你为什么还能保持冷静？
你为什么还能思考？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将整个世界都放在心上？
霍德就这么闭着自己的眼睛，而在这一连串的狂风暴雨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他最终还是动用了魔法，将那相互冲突的心情全部驱散了出来。
就像是将身体完全静置在冰冷的湖水中那样，好似一切都停滞了下来。
但这好像还不够。
因为他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仿佛被放置在烈火之上烤制一般。
说到底，这种手段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只要他的脑海之中依然有这方面的记忆，只要他依然清晰的记得这些事情，这种情绪就会存在。
因为他心底依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些。
宛如将内心放置在火焰上炙烤，就连呼吸似乎都成了无比困难的事情。
不过，也许是因为强行驱逐过那种心情的原因，霍德现在的头脑已然冷静了许多。
无论心情如何不安，它都不能冲破桎梏、彻底影响到他的理智。
然后，他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在放宽视界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之前一直被忽略的事情：
“如果要摧毁这个世界，一般的武器能做到这一点么？”
“这一点你不用操心，洛基已经准备好了。”
蒙迪尔法利一句话让霍德无话可说。
他哑口无言，甚至心底蔓延着一种莫名的苦闷：
“哈哈，洛基准备好了……”
…………
…………
…………
…………
本文的心理描写可能有些电波，会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算是一种比较……真切的感受？
以前在外公的葬礼上，我就在胡思乱想，甚至有自我厌恶。
但这种厌恶本身与我外公无关。
现在想起来很离谱的就是，我当时憎恨的是自己完全哭不出来这一点，搞得自己根本没有感情一样。
_(:з」∠)_
大概就是这样吧。

第十四章:命运?狗都不信
就在时间巨人的面前，霍德就这么笑了出来。
他的嘴角明显在上扬，而那种笑声也无比明显，好像根本止不住一样。
“哼哼哼，对，就是这样，洛基已经准备好了。”
他缓缓点着头。
而到了最后，霍德自己的声音也是越来越低。
“看起来，好像根本不用我操心什么不是么？毕竟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也从来都不是围绕着某个人转的，对，就是这样。”
他依旧笑着。
只是，在蒙迪尔法利的眼里，这个人类的笑容明显透露着狰狞。
而与这种狰狞相对应的则是他那堪称平静的语气，而这种反差甚至让时间巨人感觉心底发凉。
虽说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什么生死了，甚至对现在的他来讲，所谓的死亡、彻底的消逝甚至能算是一种解脱。
但是，现在的他却偏偏有那么一种莫名的畏惧。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还算正常。
是的，明明他知道自己已经抵达理智的边缘，甚至在旁人的眼里已经被贴上了精神不正常的标签。
但他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认知好像还是正常的。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认为，还是因为他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有些不正常。
那种狰狞的笑意，其中明显透露着疯狂的意味。
在这种疯狂的笑容之下，他那平静的柔声细语就显得非常可怕了。
“憎恨众神甚至是憎恨这整个世界的人也不止是我，甚至比起我，洛基他更有这个资格，是的，就是这样，毕竟是诡计之神嘛。”
霍德就这么捂着自己的额头，平静的深呼吸着。
“作为诡计之神，洛基的计划其实是完美无缺的，他成功隐瞒了穆斯贝尔海姆的原初之火的存在，然后想要将它铸造成足以威胁到众神、甚至是摧毁世界的兵器，这些都很完美，没有人能挑刺。”
对的，没有人能挑刺，毕竟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了不是吗！
“现在我就在这里，那个糟老头子虽然知道我来到了约顿海姆，但他却并不知道洛基留下的后手。”
是的，他完全不知道。
“帝亚兹掌握一部分关键技术，辛玛拉掌握制造图纸，而乌特加德……”
巨人乌特加德。
在提起这个名讳的时候，霍德脑海之中轻而易举便浮现出了他的容貌。
“他掌握原初之火本身。”
说到这里，霍德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那种微妙的刺痛感从最初开始扩散开，但此时此刻的他却对此浑然不觉。
因为已经没有那种余力了。
蒙迪尔法利甚至看到血迹从他的嘴唇外渗、沿着嘴角流下。
“看吧，这种事情很简单，只要我从辛玛拉那边取得图纸，再和帝亚兹沟通一下，便能立即取得足以灭世的魔剑，我会用这柄魔剑摧毁阿萨神族迄今为止缔造的一切。”
摧毁阿萨神族的一切，那是否也包含这个世界呢？
霍德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思考这方面的事情。
他就此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那块拥有穿越时空能力的怀表。
时间推动者。
“我会摧毁神域，我会摧毁众神，我会完成复仇，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洛基，我能达成这点。”
是的，会完成这一点的。
这就是复仇，属于霍德自己的复仇，也是洛基的复仇。
所有的计划都很完美，诸神没有丝毫察觉。
而等他们有所察觉的时候，足以摧毁世界的烈焰魔剑莱瓦汀已经诞生，他们绝对无法阻止。
但是，霍德就是开心不起来。
而现在，他甚至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他想要放声大笑。
机会就在眼前，而顺着这种步调走，神明当然会被摧毁。
他甚至能当面去嘲讽那个妄想王权永恒的糟老头子，告诉他王权将有终结的问题，问他的心情，询问他是否懊悔。
甚至在这一刻，霍德想了很多报复的方式。
但是最终，停留在他脑海之中的仍然是乌特加德与艾格瑟的身影，最后则是那个本名为南娜的女孩为此哭泣的模样。
心软？
温柔？
善良？
妇人之仁？
犹豫不决？
霍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了。
贬低也好，赞美也罢，现在的他甚至不想搞清楚这方面的事情。
他只是感觉到有些累，明明之前陪伴苏娜外出游玩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累的。
但现在，他只觉得所有的疲惫就这么涌上心头，脑海之中盘桓着的疲惫甚至比与诸神厮杀后产生的空虚还要强烈。
就这样，霍德嘴唇翕动着。
他先是茫然的环视四周，接着重新注视起了面前那颓废的时间巨人。
“所以说凭什么啊？”
他询问着。
但是，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只有结果，没有答案，所以即便是蒙迪尔法利自己没有办法回答什么。
“没有凭什么，这就是‘世界’。”
也许，真就是这样的答案。
“所以说，我的复仇，也是‘世界’的一环？”
这绝对是禁忌的提问。
特别是对一直强调个人努力的霍德来讲，这简直是最为终极的否定。
一旦承认这一点，就好像他的那些感情、他所经历的那些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一样。
因为那条路就摆在那里，而结果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阿萨神族的统治会被终结，巨人与神明之间无论如何都会有一场大战。”
“诸神黄昏……”
霍德知道，虽然蒙迪尔法利并没有正面回应什么，但作为时间巨人，他的口吻本身就带着一种‘结果论’。
不过说起来，他本身的存在不就显得特别扎眼么。
掌握时间之力的巨人啊，他的力量本身就说明所谓的时间一直都处在一条线上。
想到这里，霍德就此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时间怀表，他能来到这个时代就是依靠它。
他本身就是来自于未来的时空。
未来……
这个词汇突然刺激了霍德的头脑，他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蒙迪尔法利。”
紧握着手中的怀表，霍德低声说道。
“在未来，即便是神明的走狗，也不再相信所谓的命运了。”
…………
…………
…………
…………
_(:з」∠)_
各位晚安

第十五章:谢谢你
在未来，神明的信使、那些依然愿意为众神而战的家伙已经不相信命运了。
这是霍德曾经对自己所生活的那个现代世界的推测。
至于具体的原因便是苏娜还有她的哥哥斯泰克德的存在与后来的一系列行动。
从各个证据来分析，霍德意识到那所谓的世界树公司依仗的是现实还有自己所见所闻的判断。
他们好像是将斯泰克德当成是现代世界尚未觉醒的太阳神了，进而忽略了他的妹妹苏娜，而单单就这一点就足以作为证据来证明霍德自己的猜想。
“他们不再相信命运了，我想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能代表未来仍然存活着的那些神明的态度。”
曾经，霍德其实还不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准确来讲，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份细节的意义与重要性。
但现在不一样。
猛然意识到了它的重要性后，霍德简直将它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就像是快要溺水之时，随便胡乱伸手抓到了什么一样。
不管它究竟是什么，浮木也好、水草也罢。
对于无助的溺水者而言，一个触手可及的、能够让人发力的物件就是求生的关键道具。
而对现在的霍德来讲，这种猜想足够……不，应该是必须帮助他击溃眼前的困境。
不然的话，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能依靠什么。
作为一名来自未来时空的人，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阿萨神族很明显是知道‘命运’的存在的，如果他们未来的仆从都已经不相信所谓的命运的话……”
“那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呢？”
突然间，时间巨人就此开口了。
他直接打断了霍德的话，而这就像是一根细针刺进了气球那样引爆了霍德本来已经准备好的那番言词。
“当然是……”
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气球爆炸之后，就再也不会看见那圆鼓鼓的整体，也就只有飘散的那些碎片能证明过曾经的那个圆滚滚的球体的存在。
而霍德自己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言词也是这样。
他本来是打算用这番话来说服面前的那个时间巨人的。
不对。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蒙迪尔法利的感受。
因为霍德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比起说服面前的这位时间巨人，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已经动摇。
是的，霍德最该说服的人其实是自己。
他必须找一个理由，一个能让他重新坚定起来的理由。
甚至，它必须是好的，不能是破灭的。
不然的话，他良心难安。
“噗嗤……”
良心。
这个词就这么在他的头脑之中盘桓着，甚至到后来，他自己都不由笑了出来。
有些可笑……不，这应该算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了。
他目前为止做了这么多事情，现在还能谈什么良心？
只是，他有些无法忍受。
凭什么他一路走到现在，突然间发现这一切都可以用‘命运’这个狗屁不通的词汇来解释？
凭什么？
而且，如果未来的人们都不谈论所谓的命运的话，是不是因为它已经不存在了？
那这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所谓的命运与这整个世界都是绑定的话，那么所谓的未来是不是……
“咕。”
也许是有些气不过吧，霍德只觉得自己脑袋胀痛。
而意识到不能继续这么下去后，他再一次动用了魔法，让自己那发热的脑袋强行冷静了下来。
“呼……哈。”
他深深吸着气，那略显混沌的眼眸在这一刻流露出了挥之不去的疲惫。
“我们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他开口说道。
“是啊，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那我重复一遍之前问过的问题，你真的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了么？”
“……”
霍德已经不是第一次问类似的问题了，早在最初他就询问过这方面的事情。
只不过，比起最初那种近似绝望一般的癫狂，蒙迪尔法利现在却陷入了罕见的沉默之中。
要说真的没有想做的事情，那是假的。
霍德也早就看出来了，蒙迪尔法利只是绝望了而已。
他同样感觉到不安。
重启了这么多次后，他的内心也早已变得支离破碎。
无法改变的他就想要寻求解脱。
名为死亡的解脱。
但即便是这样，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放弃。
实际上，他的心愿由头至尾都没有变过。
“我的孩子们……”
他的声音显得无比干涩、微弱，但霍德仍然听出来他究竟在意些什么。
说到底，一位真正的父亲濒临绝境之时，会在意些什么呢？
当然不会是他的力量或者地位，也不是所谓的王权，一位父亲到了最后关头，眼里更多的只能是他们的孩子。
“我现在在乎的只有他们了。”
不管怎么样，苏尔和玛尼那无法脱逃的被吞噬的死亡命运是蒙迪尔法利所在意的。
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心底的那种妄图改变的勇气早已消失殆尽。
“我明白了。”
虽然蒙迪尔法利没有继续说下去，霍德开口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他所知晓的未来的景象。
虽然他不知道苏尔与玛尼最后的下落，但苏尔的女儿却仍然活着。
不过，那种状态真的能被称作‘活着’么？
苏娜明明斯泰克德的妹妹。
本来，霍德想要说几句宽慰的话，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我会想办法的。”
也许，现在的霍德根本就不该就给出什么承诺，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
但是，他还是这么说了。
蒙迪尔法利似乎也没有预料到面前这个男人会突然这么说。
所以，这位时间巨人不由重新抬起头来。
他重新审视起了这个重新恢复了平静的人类，注视着他那仍然颤动着的神情。
然后，他看到他取出了自己的剑刃。
那是一柄看上去有些沉重的巨剑，而上方的符文正发散着瑰丽的色彩。
那是他曾经在回望有关‘过去’的事情时曾经见到的东西，那也是足以令他这样的存在感觉心悸之物。
那是封印、那是针对灵魂的魔法。
然后，它来了。
蒙迪尔法利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剑锋落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有那么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伤口处发散出来，但时间巨人却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想法。
他那仅存的理智与意识只是让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注视着那由剑刃扩散出来的符文魔法。
它似乎完全形成了一个囚笼，将他困在了其中。
“现在的我没有能力去控制时间，现在，时间的主体仍然被阿萨神族把持着。”
他说道。
“而想要动用‘现在’的我的力量，就必须等到时间的秩序崩溃，另另外咳咳咳。”
因为疼痛，蒙迪尔法利咳嗽起来。
“也许你还没有记起来，但是，你曾经为了藏匿一个人，而为此竭尽全力。”
“……”
“他还活着，他还迷失在时空之地中，没有任何人见证过他的死亡。”
“嗯，我知道，我还是得回到那座岛上。”
眼见那个男人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蒙迪尔法利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最后……”
“什么？”
“谢谢。”
“……”
“谢谢你愿意承诺。”

第十六章:雪山中的房屋
玄奥的魔法光辉就这样在智慧之巅上的日月高塔之中蔓延、徘徊。
周边散溢着的符文正开始着自己的工作。
霍德注视着蒙迪尔法利那已经倒在地上的尸体，看着他的灵魂被魔法从肉身之中被抽出。
然后，他取出了一块特别制作的、宛如水晶一般的石头。
灵魂石。
这本应该是用来储存动物或者干脆是其他生物的灵魂的，而一些出色的矮人铁匠则特别擅长用灵魂去强化……或者干脆直接用灵魂铸造兵刃。
但是，这种技术本来应该是有着极限的。
至少，巨人与神明的灵魂是无法被控制、更加无法被囚禁，因为他们拥有着一般的物种难以匹敌的力量。
但是，格尼塔海德曾经的那位老国王却在无意间突破了这层桎梏。
或许是他天赋异禀、惊才艳艳。
又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名出色的工匠与铁匠，是技术登峰造极的升华。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引导出了这种禁忌的技术，而最终被他的子嗣所继承。
至于霍德自己，他本也许只是运气好了一点吧。
因为本身对这方面感兴趣，想要自力更生，所以点出了锻造的副职，又精通魔法，恰好达成了学习条件，所以也学习了格尼塔海德中的禁忌知识。
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学习这项技术的数年后，他一直没有真正将其运用过。
即便数次与神明交手，但他也不曾将这门技术运用在那些神明的身上。
曾经交过一次手的雷神托尔没有，数次被暴打的赫尔莫德也没有。
因为他不能那么做。
之前的几次交手更多的是一种试探成分。
高高在上的阿萨众神在试探霍德自己的战力与底线，而与之相对的，作为人间的贤者，霍德也在试探神明的态度。
诸神不愿意撕破脸皮，曾经的霍德当然也很害怕全面开战。
因为那个时候，别说是整个中庭世界了，尼德兰本身都没有做好准备。
所以，现在这还是霍德第一次去尝试去运用这门他已经滚瓜烂熟的技术。
他就此运用起了这门灵魂技术，然后桎梏了一位时间巨人的灵魂。
而由头至尾都没又出现什么异常状况，也相当的顺利。
那巨人的灵魂仿佛如同没有了意识一般，就这样被他囚禁了起来，即将用作打造道具的素材。
这或许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毕竟现在，时间之力已经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本应该是奥丁自己用来‘读档’的外挂已经被他控制住了。
无论是从技术角度，还是从利益层面来考虑，这都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
但是，现在的霍德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喜悦。
硬要描述他现在的那番心情的话，大概就是麻木了。
他只是注视着手中那块已经填充进了巨人灵魂的特制灵魂石，又看了一眼地面上那巨人已经一动不动的尸体。
鲜血顺着他胸口上的剑创流了下来，流淌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因为这顶端的高台的地板并不是全封闭的，它有着缝隙与小孔。
所以，血液就这么滴落了下去。
‘滴答’
在空旷的高塔之中，这声音显得无比清晰。
至少在霍德的耳朵里，这像极了某种讽刺。
他就这么缓步走到了高台的边缘，注视着那那宛如深渊一般的塔底。
以他的视力，想要看到高塔的地板并不困难，但是，他总觉得下边好像有着什么东西。
或许是做贼心虚吧，他的目光甚至时不时的朝着高塔门口那里的位置看。
但是，他自己都明白，这种提防与警惕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有些事情已经摆在台面上了。
然后，他就此纵身一跃。
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再顺着阶梯走下去，只能采用这种方式。
甚至，他都没有张开属于邪龙的双翼，只是一味的使用着强化与防护魔法。
最终……
‘咚’
完全就是在刻意吸引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霍德整个人就这么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就这样，高塔的地面直接被他砸出了一个庞大的陷坑，而这种声势自然也引起在门口的那位巨人公主的注意。
泽布尔。
这个女人就这么转过身来，然后缓步走了进来。
因为身高的原因，她就这么由上至下的俯视着那个砸落在地面上的人类。
然后，她又抬起头、注视着塔顶。
“结束了？”
她开口问道。
“是的，结束了。”
握着手中的灵魂石，霍德低声说道。
“如你所见，我杀了他，他的灵魂就在这里。”
人类抬头仰望着那巨人。
而在这一刻，霍德察觉到她的神情有了变化。
但最终，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泽布尔又恢复到了那种无悲无喜的状态之中。
“嗯，我看到了，上边还在滴血。”
泽布尔又低头看了看那被砸出来的坑洞。
而后，她缓缓抬手，庞大的魔法力量开始涌动。
霍德只觉得一股清风托着自己，并将他带离了那陷坑，与此同时，那坑洞也就此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泽布尔随手修复了被霍德砸坏的地方。
接着，她又轻轻处理了那些血迹。
“陪我走一趟吧，他的尸体，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言语之中，似乎根本不容霍德拒绝。
不过霍德到也没想过拒绝就是了，于情于理，他或许都该送这巨人最后一程才是。
然后，智慧之巅上，一只巨鹰就此腾空而起，自巨人世界的‘太阳’之中飞出，朝着某个方向极速飞去。
而那个地方是一座山谷，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远远望去，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般，毕竟这里与中央山峰山脚下那草原的风景截然不同。
“这里是哪里？”
“索列姆海姆，我的一个朋友住在这里。”
索列姆海姆，冰雪之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是……
“是那个叫做斯卡蒂的女巨人？”
“是的，不过她现在不在家，而且蒙迪尔法利以前也住在这里。”
以前他就住在这里么？
霍德不由抿着嘴。
逐渐，伴随着泽布尔的快速靠近，雪山之间的一栋巨人的房屋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一座被白雪覆盖、但却显得庞大而温馨的屋子。
此刻，霍德发觉自己有些见不得这种东西，所以不由偏开了目光。
但就在这个时候，霍德却看到了一块石碑。
“嗯？这里是……”
这个好像是墓碑？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十七章:松德尔法利
虽然霍德自己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而且距离太远，他也看不清楚那房屋边上的石碑上刻着的文字。
但是，他的第一反应确实是那种东西。
但那真的是墓碑吗？
霍德一时间吃不准主意。
而且，如果那真的是墓碑的话，又是谁的坟墓？
是蒙迪尔法利提前为自己准备好的？
应该不是。
霍德记得，泽布尔曾经说过，在自己的一对儿女被诸神绑走后，蒙迪尔法利便活的生不如死，完全没有任何的生活情趣。
甚至，这位时间巨人直接离开了自己的住处，直接居住在了中央山峰的高塔中。
虽然霍德不知道掌控日月转换的工作以前是不是蒙迪尔法利的，但现在这工作确实属于他。
而只有这一份工作的他甚至从此都没有出过那座塔。
与此同时，霍德也相信泽布尔所说的是事实。
没有出过那日月之塔，这绝不是泽布尔在夸大其词。
在真正见到了蒙迪尔法利，意识到他的精神状态后，霍德相信这就是事实。
但这样以来，就有那样一个问题挥之不去。
如果说那是墓碑的话，那又是谁的？
可能是因为氛围有些尴尬吧，再加上各种各样复杂的事情，霍德没有主动开口询问泽布尔的意思。
他只是自己一个人思考着，但却没有答案。
因此，一股莫名的茫然与失落就这么在他的心头徘徊着。
而带着这种无比复杂的心情，他注视着泽布尔降落在了那栋对他这个人类而言明显过于庞大的房屋之前。
不过准确来讲，泽布尔是落在了那石碑之前，很明显，这似乎就是泽布尔的目标了。
她就这么缓缓抬手，发散着魔法的气息。
而在符文魔法的作用下，蒙迪尔法利那具早已没有了意识与灵魂存在的尸体就这么被她轻轻托起，好像躺在了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板子上一样。
“之前我就注意到了，你好像一直在盯着这块石碑看？”
而没有等霍德一个人思索出什么结果，泽布尔反倒是主动提到了这一点。
而与此同时，霍德不由一愣。
此刻的他正站在泽布尔这位巨人公主的肩膀上。
而当公主殿下开口询问的时候，他不由朝着边上看了一眼。
他能看到泽布尔那白皙、庞大的侧颜。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察觉得到，这位巨人公主由头至尾都没有看他，她只是正视着前方。
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注意到的？
霍德当然不会就此胡乱否定什么，但他还是感觉到很奇怪。
之前，泽布尔化身巨鹰，时候，理论也看不到坐在背上的他吧？
所以说她到底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魔法吗？
霍德想不通这些。
但也正因为他想不通，所以才能深刻从泽布尔的身上体会到‘智慧’这个词的份量。
她真的好像无所不知那般。
“是啊。”
想到这里，霍德也就开口承认了这一点。
但他仍然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自己前脚将蒙迪尔法利杀了，后脚便询问那位时间巨人的朋友关于他家石碑的事情，这怎么看都有些离谱。
再说了，泽布尔一直都知道一切，这就更让他觉得难受了。
“这是什么？”
完全就是硬着头皮，霍德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然后，他便发觉自己所站着的落脚点正在向下倾斜。
准确来讲，是泽布尔半蹲了下来。
以她那十多米的身高，要想让自己肩膀上的那个男人看清楚那仅有数米的石碑上的内容，其实还是蛮困难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的，她半蹲下来动作相当快，这就导致霍德一时间失去了平衡。
他手边甚至没有什么可以抓的东西——总不能直接抓住泽布尔的头发吧。
在这种状况下，贤者就这么朝着下边跌落下去。
但这一次与之前那种刻意的高塔坠落完全不同，无意摔倒的他很快便张开了自己的双翼。
“唰啦”
借助着狰狞的邪龙之翼，霍德很快便维持住了自己的平衡。
他就此缓缓落地，然后重新审视起了那石碑上的内容。
那是用古老的约顿族巨人语书写的内容。
霍德本身的巨人语其实属于二把刀的水准，因为当初教他们约顿族巨人语的人是冰岛的那位公主，但这只不过是入门。
真正帮助他将约顿族的巨人语运用自如的其实是海拉与黛德丽。
为了避免以后出丑，他经常与她们进行对话层面的练习。
所以这就有了那么一个问题：他专精的其实是口语。
对霍德自己来讲，交流什么的必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甚至在梣树之城中能用非常标准的言词与巨人们交流，一时间还能混淆那些巨人的认知，让他们看不出自己的种族。
但在比较正规的书面用语上，这就比较麻烦了。
在泽布尔丝毫没有提醒的情况下，他阅读那种书面用语明显有些吃力。
“su……so。”
他就这么阅读着上边的发音，而在将某个词汇融会贯通的时候，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名字。
“松德尔法利。”
他低声念着。
一开始，他还下意识认为这是某个词汇，但意识到是名字后，这个最困难的地方就解决了。
而他也确认了一件事。
“这果然是墓碑。”
霍德下意识出声。
然后，他便听到了泽布尔的声音。
“是啊，墓碑。”
“松德尔法利，一位平凡的父亲，伟大的家庭支柱。”
就这么断断续续的念出了那石碑上的的词汇。
而在理通顺这句话的意思后，霍德愣住了。
父亲？
松德尔法利？
父亲？
谁的父亲？
还有家庭的支柱？
“蒙迪尔法利的父亲吗？”
霍德开口问道。
“不是哦。”
泽布尔低声说道。
“是苏尔和玛尼的父亲。”
“哦，苏尔和玛尼的……？？？”
本来，霍德还是顺着泽布尔的话在说，但很快，他自己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苏尔和玛尼的父亲？”
霍德直接转头看向了那无比高大的泽布尔。
阳光之下，她的面容依旧平静。
但是，或许是因为霍德本身在仰望她的原因吧，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庞大的压迫感。
“是啊，父亲。”
“？？？”
…………
…………
…………
…………
松德尔法利，老埃达里宣称他是太阳之父，蒙迪尔法利是月亮之父，不过后来松德尔法利也没合并，但太阳和月亮都成了蒙迪尔法利的孩子。
这里之所以提到松德尔法利是因为这个人物本来就是瓦夫鲁尼尔之歌里的。

第十八章:有些嫉妒
一瞬间，霍德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他的头脑也有些发懵。
松德尔法利是苏尔和玛尼的父亲。
这话很好理解，反正这里也应该是苏尔和玛尼曾经的家，而现在那看上去应该已经逝去了的巨人肯定也住在这里。
但问题就在于，这和他原来知晓的那些事情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而此刻，霍德的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是蒙迪尔法利那颓废的模样。
“那蒙迪尔法利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
“不是，苏尔和玛尼不是蒙迪尔法利的孩子么？？”
看着泽布尔平静的模样，霍德不由开口询问道。
“对啊。”
“那蒙迪尔法利是苏尔和玛尼的父亲对吧？”
“对啊。”
“那松德尔法利他……”
霍德下意识转头看向那块墓碑，但还没有等他说完，便听到泽布尔那平静的声音。
“当然也是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呀。”
然后，霍德就此沉默了下来。
此刻的他没有再回头看泽布尔，而是注视着那石碑上刻着的文字。
父亲。
家庭支柱。
“他们是一家人？”
“对啊，一家人。”
然后，霍德感觉自己理解了。
虽然现在的他仍然感觉到有些怪怪的，但他却不会对这种事情说三道四。
倒不如说，他之前的那种质疑的态度明显有些失礼。
所以……
“对不起，我之前的质疑可能……很伤人。”
“没什么，观念不同罢了。”
泽布尔倒是看的很开，她只是平静摇着头。
“其实这种事情对我们霜巨人而言是很正常的事情，霍德，我相信你心底也一定对自己的另一半有所要求。”
而这种要求绝对不会是表面，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升华。
霍德很清楚泽布尔在说什么。
所以，他就此缓缓点头。
“嗯，确实，至少要相互理解。”
“相互理解、相互迁就、也相互陪伴，这才是合格的伴侣。”
注视着那块墓碑，泽布尔低声说道。
“虽说子嗣在家庭之中也承担着一个重要的角色，但请记住，霍德，我们是约顿族的霜巨人，而对我们而言，这种程度并不算困难。”
约顿族的霜巨人。
与如今自称神明的阿萨族还有华纳族截然不同，如今生活在约顿海姆的霜巨人是尤弥尔的正统子嗣，也是当初的‘正统巨人’。
他们之中的强者拥有超凡之力，这是必然的，但真正决定了他们的谱系的则是那种近似自主‘创造生命’的分离力量。
就像是尤弥尔自主诞下了一个又一个子嗣那样，只要巨人们愿意，他们就能通过分裂自己生命的方式创造一个全新的个体，这便是他们的孩子。
而当然了，分裂出的生命也能相互融合，这就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因为组建家庭不存在任何的阻碍，所以也不会注重性别么？”
霍德下意识开口问道。
“是啊，巨人们普遍更加注重灵魂与精神的交流，如果你在约顿海姆多生活一段时间，就会发现这一点。”
“这样啊……”
这个时候，他的心底突然翻涌起了有些奇怪的冲动。
他突然就想要将话题扯到这位巨人公主的身上。
没有什么理由，他就是想随便问问。
“那么你也是么？”
几乎没有多思考什么，这种问题就此脱口而出。
然后，霍德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妙。
他突然有些后悔，所以不由转过头去。
“啊，那个，我没有胡说八道的意思。”
霍德开口解释道。
“只是有那么一点好奇，毕竟你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样子。”
这并不是为了遮掩什么。
事实上，这其实就是霍德自己对泽布尔最为真实的感受。
泽布尔身上发散着的气质突出的就是那种高贵、清冷，甚至可以算是不食人间烟火。
毫不客气的说，霍德甚至都觉得这样的人能在智慧之巅那种明显透着孤单寂寞的地方一个人待很久，好像只要有房间内的那些书本的陪伴，她就能住到天荒地老。
而要说这样的一个女人会对什么人产生超越了友谊的好感的话，这好像不太可能，至少霍德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这些。
想到这里，重新注视起了泽布尔的面容。
她好像依旧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那发散着银色光辉的眼睛似乎包含万物一般。
果然没有办法想象。
但是，就在霍德那么想的时候，巨人公主缓缓开口：
“即便是我，也是有感情的，霍德。”
“呃……”
该怎么说呢？
这种事情应该很正常吧。
虽然霍德现在的确感觉到有些惊讶，但这种事情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
“你有心上人？”
可能今天对霍德来讲真的算是累过头了吧，他这话根本就没有多加考虑，直接脱口而出。
紧接着，霍德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果然是因为自己有些失礼了。
突然就感觉到泽布尔那居高临下的银色目光充斥着压迫感，霍德嘴角不由一抽。
紧接着，他不由苦笑起来。
今天真的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在和泽布尔这样的智者对话时失去了分寸。
说实话，果然打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讲话。
只要安心陪着泽布尔将这里的事情办完就好。
心底又产生了那种莫名的自我厌恶，霍德稍稍向边上靠了两步。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不由放在了蒙迪尔法利的尸体上。
仔细想想，泽布尔到这里来，明显就是要将这时间巨人葬在这里吧。
“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
“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就这么响起来。
然后，霍德突然回过头去，他看向泽布尔的目光之中透露着不解。
甚至，他微微张着嘴。
明明泽布尔说的每一个词他都听得懂，但这些词汇链成一整句话他就听不懂了。
这什么意思来着？
她嫉妒自己？
能嫉妒什么？
而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
“这样啊。”
…………
…………
…………
…………
各位晚安

第十九章:我一直都知道
感情的事情好像很复杂。
至少现在，在得知了某些事情后，霍德不敢多想，也不敢过多的询问。
氛围好像变得更加尴尬了。
而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大概就是他对于巨人公主泽布尔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吧。
一开始，他认为她是高高在上的清冷公主，以智慧之名看穿世事，洞悉命运因此不食人间烟火。
但现在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根据她的一言一行，再结合黛德丽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霍德意识到她应该是有着自己的感情的，但她的生活方式却决定了她对待朋友拥有抱有一种疏离的态度。
不过吧，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霍德对于这样的人一直都采取着不主动深交、但也不会得罪的那种中庸的相处方式。
但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女人就在他的面前坦白了自己的取向。
而这就让霍德的心情很复杂了。
毕竟他一直都能听到黛德丽谈起她的那位朋友，而在她的描述之中，巨人公主泽布尔是她的闺中密友。
她们几乎是无话不谈，而这段在约顿海姆之中缔结的友谊当然也是无比珍贵的。
黛德丽自己也是无比珍惜这段友谊，她甚至说过，自己甚至考虑过在结束了一切的事情后就前往约顿海姆定居。
这是泽布尔的邀请，也是黛德丽那其实一开始就有的远离尘世、疏远人间的心愿。
而一开始，霍德本来觉得这没有什么问题，无非也是几个好朋友闲来无事的理想罢了。
他自己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他也想在一个地方好好休息，与自己的几个好兄弟住在一起。
阿乐开一个射箭馆，老穆开一个牧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然后大家一起乐乐呵呵的。
这没什么不好的。
甚至到了现在，这种一开始就有的小愿望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目前为止发生的、还有即将发生的乱七八糟的破事就这么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也因为这个原因，对于平凡生活的渴望也愈发强烈。
但是，他自己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也能见证‘友谊变质’一类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而且，现在霍德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直接停止思考。
一旦意识到泽布尔对黛德丽抱有着友谊之上的情感时，他便下意识开始去思考他所知晓的那些事情。
她允许黛德丽在她的房间之中留宿，甚至拥有着独立的生活空间。
而为了方便黛德丽进出方便，还专门用魔法设计了一套专门适合她的魔法路线，甚至还专门设计了一扇小门。
这种事情要说是友谊，当然说得通。
但现在既然泽布尔已经承认了这种事情，这些事情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奇怪了。
霍德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甚至想直接询问泽布尔一个好像不算重要的问题：
你对其他人一样这么细心吗？
他蛮想这么问的。
但仔细想想，以自己现在的身份与黛德丽之间的关系，询问这种问题什么的似乎不太好。
所以，霍德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就这么注视着泽布尔行动着。
完全不需要霍德这个人类帮忙，泽布尔很单纯的利用魔法升起了石碑前的那些泥土，将下方的空间完全暴露了出来。
那里埋着两个石棺，一个有着太阳的标记，而另一个则有着月亮的标记。
这一幕不由吸引了霍德自己的注意力。
“太阳和月亮……”
可能是真的想要找点话题、不至于让场面显得尴尬，霍德就这么低声说着。
“我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泽布尔开口回应道。
虽然霍德的声音并不大，但这话语落在女巨人的耳朵里依然无比清晰。
不过，她也没有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很快便用魔法开启了一个月亮的石棺，里边毫无疑问是空的。
很明显，这就是蒙迪尔法利为自己准备的埋骨之地，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立的。
注视着那月亮石棺，霍德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的目光下意识就挪到了另一边的太阳石棺上。
“这口棺，里边是不是连尸体都不剩下。”
“……”
然后，泽布尔就此停顿了片刻。
她同样看了一眼那太阳石棺，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嗯，空的。”
她开口回答道。
“因为松德尔法利，算得上尸骨无存吧。”
“他死在了世界开创之前？”
“嗯，为了家人，被尤弥尔杀死了。”
这样一来，蒙迪尔法利他们家的立场似乎非常清晰了。
只是，这其中的过程可能与一般人想的不太一样。
“被尤弥尔杀死，然后被蒙迪尔法利吸收了么。”
“是啊。”
泽布尔那平静的回应也算是验证了霍德心底的猜想吧。
蒙迪尔法利最初并没有操控时间的力量，他的称呼是‘月亮之父’，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他的爱人松德尔法利的称号：太阳之父。
很明显，苏尔应该是松德尔法利诞下的孩子，而玛尼则是蒙迪尔法利的孩子。
而松德尔法利在濒死之时将自己的力量交给了自己的爱人，这才诞生了如今的时间巨人。
不过这么想想好像也挺悲惨的？
即便掌控了时间的力量，但蒙迪尔法利不管如何都无法将时间倒流到他仍然是‘月亮巨人’的时候，换言之他的爱人对他来讲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更何况，他最终还是没能救回自己的两个孩子。
本来应当是一个家庭，最终却只有他一个人幸存了下来。
“时间，对我而言一直是痛苦。”
直到这个时候，霍德感觉自己能理解那时间巨人说的话的含义了。
甚至，他也能理解其执念所在。
想到这里，霍德重新看向了蒙迪尔法利的尸体。
现在，那时间巨人的身体已经躺进了月亮石棺之中，而泽布尔则半蹲在那石棺之前。
“老朋友，好好休息吧。”
她低声说道。
“你过的够辛苦了。”
这话好像预示着什么。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蒙迪尔法利做的事情？”
迎着人类战士的注视，女巨人缓缓站起身来。
十多米的身高所带来的压迫感似乎一直都不曾有任何变化。
她就此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那个男人：
“嗯，我一直都知道，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知道。”
…………
…………
…………
…………
各位午安！
昨天脑袋疼，所以睡的早了点

第二十章:恨?
智慧的巨人王瓦夫鲁尼尔。
约顿族的智慧公主泽布尔。
事实上，对霍德这种有时候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来讲，他打从一开始就对这种称呼抱有质疑。
因为在这九界之中，‘智慧’这个词的定义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含义可以说是相当复杂。
它不仅仅是知识的储备，还是一种视角、一种认知、一种态度。
而且，所谓的‘智慧’其实非常玄奥。
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甚至即便要说出口，那也要经他人之口。
一个人可以被夸赞为‘智慧’，但万万不可以此自我标榜。
如果是在人类世界的话，有什么人以智慧标榜，霍德大概也会一笑置之，不会再理会什么。
如果那个人表现的太过分的话，说不定他还会打上一个不知好歹的标签。
因为这种行为明显是骄傲自大的。
但这里是约顿海姆，生活在这里的都是强大的巨人。
更何况，就接触上来看，泽布尔并不是什么骄傲自大的家伙。
她清冷、空灵。
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那么一丝冷静的味道，而这样的人显然不会自我夸赞。
虽然霍德也不清楚她的父亲那所谓的‘智慧巨人王’还有她的‘智慧公主’的称号是怎么来的，但这很可能不是什么自我夸耀与称赞，应该是某种事实。
而且就现在来讲，她表现出来的能力远比霍德想象的要离谱。
霍德一直都知道，北欧的神话传说一向以‘知识储备’作为智慧的一种通俗易懂的象征。
他在现代所读过的名为《埃达》的诗歌有大量的文字描绘证明了这一点。
而在一开始，霍德自己则觉得这种方式明显有些离谱。
如果以文化角度去思考的话，这对于‘智慧’的定义也太粗俗了一些。
毕竟这种事情完全就是单纯的知识，而如果要打一个比方的话，书上记载瓦夫鲁尼尔与奥丁比拼智慧的方式就是比谁知道的多。
比如说巨人是如何繁殖诞生的，比如说天上的月亮与太阳的本质是什么。
比如说巨人的生命源头。
这种事情对人类来讲或许过于遥远，对神明和巨人而言，这完全就是生活常识。
但是，霍德却没有忘记，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微妙的茫然，是因为他自己一直用正常人的视角去衡量。
如果个人掌握的所谓‘知识’的那种范围已经超出认知又会如何？
比如说通晓预言与未来之事什么的。
而本来的话，这一点其实也被霍德考虑在内。
精通魔法的泽布尔与她的父亲瓦夫鲁尼尔当然通晓预言，而知晓过去与未来之事显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即便是这样，霍德仍然发现自己可能小瞧了这对居住在约顿海姆中央的父女。
因为根据泽布尔的说法，她甚至知晓蒙迪尔法利所做的那些事情。
如果她没有说谎，这就意味着她应当是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去俯瞰目前为止发生的这些事情。
“那你也知道那个糟老头子的事情？”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这一次，泽布尔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低头注视着身边的这个人类。
最终，她缓缓点头。
“嗯，知道，那些事情既然发生过，就会有所记录。”
“记录……”
听到泽布尔这么说后，霍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完全理解了。
“世界是活的，它有着‘记忆’，而一些人有着独特的‘天赋’，有时候会看到这些‘记忆’。”
突然间，霍德的脑海之中就这么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曾经见过一面的孩子，霍德还替他梳理过混乱的记忆。
“你见过类似的人物，不是么？”
“是的，那是一个可怜的男孩，他差点因为大量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而失去自我。”
“人类本身的承受力有限。”
“是啊，人类就是这么脆弱。”
“但如果因此而泯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在听到泽布尔的那番话后，霍德下意识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想要反驳，但巨人公主却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无论是巨人，还是人类，甚至是神明，这种天分本身一种痛苦，而时间越是绵长，痛苦就愈发深入骨髓。”
“……”
霍德就这么将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本来是想强调一下那个叫做罗斯的孩子遇到的苦痛之事。
对那个孩子来讲，记忆的灌输甚至都快让他那幼小的肉体崩溃了。
但是，泽布尔所说的却又是另一回事。
那是精神层面上的折磨，也是泽布尔一直遵守着的某种生活规则。
那便是……
“什么都知道，但却什么都无法改变。”
“改变不了么？”
霍德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然后，他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嗯，改变不了，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发生。”
霍德刻意抬头看了看这位女巨人。
此时的泽布尔神色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她只是注视着不远处面前的那块属于曾经的太阳巨人与月亮巨人的墓碑。
她依旧是那种冰冷空灵的神情。
但在知道了一些内情后，霍德总觉得这种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怜。
甚至，他还想起了那梣树之城的女城主。
“那歌洛雅知道这件事么？”
“知道。”
“那她……”
“她不信。”
“……”
好吧，其实这也是正常的。
“歌洛雅自己的性格是一回事，但你也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么。”
“是的。”
泽布尔甚至没有将这件事告知过当事人。
虽然她自己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什么，但这事情在歌洛雅眼里就显得空口无凭。
“未来、命运、时间……”
咀嚼着这些好似有着无穷重量的词汇，霍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法控制表情。
所以，他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说实话，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样至少还能保留有一腔热血。”
听到霍德那番感叹，她低头看了一眼这个人类。
就在那一刻，他也抬头了。
“泽布尔。”
“怎么了？”
他们的目光就此交汇。
“恨我吗？”
“……”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二十一章:我没有资格
无比少见的，智慧公主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霍德那直白的提问，只是就这么看着自己脚边的那个人类。
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霍德其实也不需要她给出什么答案了。
之前，她即便可能有所犹豫，但回答基本也算得上是脱口而出，而且没有任何的欺瞒。
但现在，她却秉持着沉默。
要说她心底没有什么芥蒂，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也是，毕竟我是‘执行者’，你恨我才是理所当然的。”
霍德就这么叹了口气。
泽布尔就这么看着这个男人，她看到他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神情。
“你是在害怕么？”
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后，泽布尔突然开口问道。
但是，不等霍德回答什么，她自己就摇了摇头。
“不，并不是，你只是感觉到耻辱和羞愧而已，所以你希望我对待你的态度能恶劣一些，也许这样你心情能好受一些。”
仅仅是三言两语，霍德内心翻涌着的复杂情绪便被她分析了个干干净净。
这女人真的好可怕。
此刻，霍德的心底突然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缓慢剖析其他人的内心想法的，而脑海之中充斥着的是对这个女人的忌惮。
有警惕，也有不安。
虽然他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堪称全知，但那种当面被剖析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所以，霍德最后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所以，你怎么想？”
他就这么开口问着。
“现在骂我两句、或者把我打一顿也还来得及。”
听到那男人这么说后，泽布尔微微睁开了之前闭上的眼睛。
些许银色的光辉从缝隙之中流露，一时间，巨人族的智慧公主发散着一股神秘莫测、却又令人想要一窥究竟的迷幻感。
“很有魅力的提议。”
她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自己的错觉，在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压力。
明明目前为止，他也经历了不少战斗，其中当然也有着需要拼尽全力的生死搏杀。
但现在，他仍然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这叫什么事？
搞得自己甚至遗忘了磨练已久的武艺了一般。
“所以，现在开始？”
霍德完全就是硬着头皮在问。
目前为止，这个叫做泽布尔的女人一直给他一种高深莫测、捉摸不透的感觉。
虽然霍德也知道这个女人基本不会对自己下死手，但他就是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手段。
而这种未知带来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与之相对的，如果霍德觉得自己能摸透对方的手段，那么心底的不安肯定会少许多。
不过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
“来吧，我准备好了。”
霍德开口说道。
他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管她想用什么方式发泄自己心底的怨恨，他都愿意接受。
但良久之后，他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到，面容上也只有略显冰冷的风，但这是雪山之上的风。
所以，霍德后来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那巨人公主依然站在他的面前。
目光交汇之时，霍德能看到她眼里闪动着的银光。
“不动手吗？”
“嗯，因为我没有那种资格。”
“……”
霍德分明能看到公主那原本闪闪发光的眼睛有那么一刻完全黯淡了下去。
“正如同你所知道的那样，我什么都没有做。”
对于这一点，霍德当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我既没有帮助过歌洛雅。”
知晓一切的她，没有主动告知那位女巫关于琳德的事情。
那件悲剧之事由始至终都都拦在了她的肚子里。
“也没有帮助过黛德丽。”
很明显，泽布尔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黛德丽身上发生的那些事。
但是，当黛德丽离开约顿海姆时，她微笑着送别了自己的心上人，对什么都闭口不谈。
“我甚至将你带到了蒙迪尔法利的面前。”
她知道霍德要见到蒙迪尔法利，她也知道蒙迪尔法利要见那个来到约顿海姆的未来人。
她同样明白，当霍德见到蒙迪尔法利后，会杀死他，还要利用他的力量与灵魂来制作一件时间道具。
但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在名为‘规则’与‘命运’的伟力之前，她没有去抗争，因为她知道仅凭一人之力无法改变什么。
所以，她无比安静的注视这一切的发生。
所以她说自己没有资格去怨恨什么。
“我不怨恨歌洛雅不理解我、不信任我，我对黛德丽心怀愧疚，这样的我根本配不上活泼的她，同样的，我也么没有资格再自称为蒙迪尔法利的朋友。”
泽布尔。
这个女人就像是她的住处那般，位于世界的最高处，以一种近似俯瞰的角度去俯视着世界。
以一个记录者的身份注视着过往的那些行人，观看、注视着的他们的故事。
但遗憾的是，她自己却不能完全跳出名为‘世界’的框架，因为她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她一直在‘得到’，但最后却又因为各种原因不断的‘失去’，而更糟糕的是，她的立场注定她无法为之去努力。
霍德不清楚这位巨人公主有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位公主有没有尝试过去力挽狂澜。
但是，他却知道另一个例子。
不是没有人试图去‘改变’过，哪怕仅仅是那么一个看起来似乎微不足道的微小事件，有那么一个男人想要改变自己儿女双亡的悲惨结果。
但最终却引发了一连串的事项，他不仅暴露了自身的存在，还被迫屈服于另一个知情者。
但是，目前为止有什么改变吗？
没有。
至少对蒙迪尔法利来讲是没有的。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看了一眼那块合葬的墓碑。
太阳与月亮。
“所以说，如果要挣脱桎梏，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么？”
“嗯。”
“……”
霍德没有说话，他只是迈开步伐，开始漫步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然后，他缓步走到了巨人小屋的边上，那里正好是一处悬崖峭壁。
他可以看到下方那结了一层薄冰的宽阔河流。
“真的是，世界的真相真是残酷啊。”
他感叹着。
但不知不觉之中，他自己的声音都莫名颤动起来。
“求知者挣扎在苦痛之中，无知者毫无反抗的被剥夺生命。”
他突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用力拉扯。
“开什么玩笑，这世界真的有未来可言吗？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第二十二章:也许还存在的转机
真是烂透了的世界。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霍德心底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但在与泽布尔交流了一番后，他心底的这番情绪与想法变得前所未有的剧烈。
甚至，霍德的脑海之中还就此浮现出了一个堪称荒谬的形容。
“游戏……”
他突然低声说道。
是的，这就是他的想法。
这整个世界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玩的那些游戏一样。
无论在支线剧情里如何超神，无论这所谓的游戏如何鼓吹所谓的自由度，但一旦回归主线剧情，终究是要完全收束的。
即便是所谓的‘多线路’，但这种选择同样是有限的。
说白了就是处在一个已经被设计好的线路之中，能做的只有向前走。
而现在，摆在霍德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而他自身的选择将决定这个世界的走向。
但是，与游戏不同的是，游戏是能够存读档的，而且相当方便，只需要随便点击一下，便能在某个关键处存档，以备以后需要时使用。
但这里不一样。
因为这两个选择完全就是两回事，一个是遵循早已定好的路线走下去，另一个就是利用那世界之外的原初之火，将这一切完全摧毁！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就这样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着。
然后，霍德陷入了一个略显魔怔的状态之中。
他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窸窸窣窣的低语。
其中一个说：累了，毁灭吧。
这世界留着到底干什么用？
赶快履行自己来到这片土地上的职责与义务，将摧毁世界的魔剑铸成，然后连同神明一起将这世界焚烧殆尽！
用原初之火铸造魔剑莱瓦汀，用火焰清洗这个悲剧的世界。
而将世界完全摧毁后，这酿造悲剧的锁链也会连同什么狗屁命运一同消失吧。
是的，这世界就该消失！
但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回荡：
不行！
还有人生活在这世界上。
不仅仅只有他自己，还有其他的那些人。
巨人与神明也就罢了，人类和其他种族又如何？
目前已知的种族之中，精灵、矮人还有人类这三族全部源自始祖巨人尤弥尔，也就是如今的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而位于金伦加鸿沟之上的这棵巨大树木便是整个世界。
换言之，这三族的生命本就与这世界息息相关，如果说世界一旦被摧毁，这三个种族又该何去何从？
甚至从最糟糕的角度来考虑，世界这个‘生命之源’一旦消失，那么这三个并非正规诞生的种族会不会一瞬间灰飞烟灭？
有那么一刻，霍德的脑海之中真的浮现出了那种可怕的景象。
所以，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急促起来。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一直以来做的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在人间留下图纸，委托尼伯龙王国建造地下城市还有原理简单魔法器具，这些都是为了让人类自身有一战之力。
而如果走向最终，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一把火燃烧个干干净净，那么人类到底在是为了什么而抗争？
难道说这就是霍德的复仇？
还是说，这就是掀起黄昏末日的漆黑邪龙应该做的事情？
所谓的复仇，真的就不会剩下什么东西？
“其实，你不该为了这种事情而苦恼。”
就在霍德的头脑逐渐变得混乱时刻，他的耳边回荡起了泽布尔的声音。
他下意识回过头去，便看到那巨大的公主殿下就站在自己身后。
冰冷的风吹拂着，扬起了她的长裙，那柔软的布料就这么盖在了他的脸上、遮蔽了他的视线。
接着，他下意识后退了那么两步，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不该为了这种事情苦恼……”
霍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去正面否定。
他只是笑着。
有些渗人、有些凄惨。
“你说的对啊，泽布尔，我不该为了这种事情苦恼，谁让我只是‘执行者’呢，而且还是受益者呢。”
逐渐，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嘲讽，又有些狰狞。
“黄昏末日后，幸存者将重新建立秩序，是吧？”
“……”
泽布尔没有回答什么，对于这种牵扯到未来轨迹的话题，她选择了沉默。
但是，她却也没有否定。
然后，霍德就此深深吸着气。
“黄昏末日，世界之树熊熊燃烧，但新世界会由此诞生，幸存的众神建立秩序，继续统治。”
人间的贤者就这么念诵着那些他知晓的传说故事。
“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别告诉我所谓的新世界就是外边那团大黑球！”
以近乎发泄般的口吻，霍德冷声说道。
但是，这种态度其实是一种逃避。
他不希望是那样。
假设真是如此的话，那么他认知之中的现实世界的事情是怎么样的？
难道说，阿萨神族……或者说众神必然会登上巅峰？
对霍德而言，这简直是最糟糕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曾经的那些努力全部白费。
特别是那些为此牺牲的人。
齐格蒙德。
辛菲奥特利。
赫尔吉。
还有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甘愿自我牺牲的斯泰克德。
“选择权在你。”
最终，泽布尔什么回应都没有。
巨人族的智慧公主只是如此强调。
“那你呢？全部交给我来选择？那你们呢？”
“我会注视着这个世界。”
“……”
有那么一刻，霍德满腔怒火。
但就在他重新抬头的时候，却见到那巨人公主已经转身离去。
“我们在这里呆的够久了，霍德，该回去了，不然的话，黛德丽她们该着急了。”
但是，霍德却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
他只是站在原地大声嘶吼：
“告诉我，泽布尔！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算是什么！她们冒着极大的风险才将我从未来送达这里，这也是什么狗屁命运？这就是注定的？”
然后，泽布尔就此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那你相信吗？”
“我不信。”
紧咬牙关，霍德低语着。
“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他紧握着自己的拳头。
“我绝对不会相信……”
“那就去努力吧，说不定还有转机，从世界初创之时，这一切都已变得不再单纯，更何况这一次，还有一个世界的构成已经变了。”
泽布尔低声倾诉着，而霍德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什么世界的构成？喂！我问你话呢！”
“你心底难道没有答案么？”
“……”
…………
…………
…………
…………
各位晚安

第二十三章:虚假的世界
最终，霍德他们就这么离开了。
依旧是泽布尔变身为巨鹰，而霍德就这么坐在巨鹰那宽厚的背上。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霍德只觉得高空的狂风如刀一般迎面扑来，刮的脸生疼。
之前的话是没有这种感受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泽布尔归家的速度明显更快一些，所以这呼啸的风更为猛烈。
不过不管怎么样，霍德已经无暇去思考这方面的事情。
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的都是泽布尔说的那些事情。
世界的构成、九界的起源。
他现在就在思索这些落在常人眼里显得不明觉厉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氛围过于压抑吧，因为双方交流的事情最终总会转到这粪到不行的世界规则上，最终还得出了必须摧毁世界才能从桎梏之中解脱出来的狗屁结论。
现在重新思考所谓世界的事情明显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因为总会带上一些个人情绪。
但现在的霍德却已经完全停不下来。
他的思绪就这么运转着，而他的目光则在周边打转。
泽布尔飞的很高，而霍德只需要稍稍向下看去，便能以俯瞰的角度观望到约顿海姆的那些风景。
瑰丽、雄壮、美妙。
值得一提的是，在约顿海姆之中根本看不到那狰狞的钢铁森林，那仿佛是一处与约顿海姆、米德加尔特相互连接的另一层空间那样。
在不知晓某些秘密的情况下，被一些‘常识’所误导的霍德估计会惊叹于霜巨人们的创造力吧。
根据海拉所说，尤弥尔死后的创世漩涡将拥有大地之力的六头巨人斯雷德盖米尔卷了进去，将它的肉体与灵魂撕扯的粉碎的同时，他那挣扎的意识也将一个完整的世界分成了六份。
六个后来创造的原初世界加上被创世的混沌漩涡破坏的尼福尔海姆还有穆斯贝尔海姆，这便是原初的八个世界。
而在此基础上，约顿族的巨人们作为战败者，被阿萨神族安置在了曾经最为庞大的米德加尔特的某一处，而巨人们则以此为基础缔造了自己的独立世界。
这便是约顿海姆。
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太阳与月亮，而包括钢铁森林在内的大量魔法结界则阻止了来自诸神的窥探。
这方土地好似霜巨人们最后的净土一般，一个独立的世界应该拥有的一切，这里都有——表面上来看就是这样的。
但是，这就真的是事实了吗？
虽然这话是海拉说的，但那幽冥女神本身也并非原初创世的参与者。
那女孩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她为了求生才被迫站到了那个位子上。
不然的话，又有谁愿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而因为她本身也不是亲身经历者，所以她说的话也不一定就是事实。
至少在当时，霍德就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算上他所知晓的那个同样独立、甚至诸神都不曾涉足的世界的话，那数量明显多出来一个。
而本来，霍德对这种事情仍然抱有迟疑的态度，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将这件事纳入思考范围。
但之前，泽布尔却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世界的‘构成’有所变化。
她是这么说的。
那么，这种变化又是什么？
众所周知，九界之中理论只有两个世界是原先就存在的，而其余世界则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分支。
如果说世界的构成都有所变化的话，那便完全能对上了。
是的，他脑海之中的记忆与线索已经全部串连上了。
“我有一个问题，泽布尔。”
“问吧。”
“约顿海姆，是你的父亲缔造的么？”
“是我和我的父亲用魔法缔造的。”
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为什么这对父女有资格居住在中央山峰之上，以近似俯瞰的视角去对待约顿海姆中的那些巨人。
因为他们本就是中心。
“中央山峰上有一个庞大的魔法？”
“是的。”
“你们缔造了一个庞大的魔法结界笼罩了约顿海姆，就像是一个独立的房间。。”
霍德就此说道。
人类的贤者就这么抬起头来、注视着那湛蓝的天空。
“但不管怎么样，一个独立的房间，终究依附于那栋屋子。”
突然听到了背上传来了那人类的声音，公主殿下的飞行速度好像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这一刻，霍德都有一种时间都完全停止了的错觉。
如同刀刮的寒风似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很明显，泽布尔给予的一番暗示有了结果。
而霍德也将这思考的结论脱口而出：
“你们欺骗了神明，泽布尔，约顿海姆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你们只是米德加尔特这个大屋子内凿出了一个封闭的房间，然后在房间里安装了一个调整明暗的光源。”
说到这里，霍德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在经过反复思考后，他已经确认这就是事实了。
但或许是因为这实在是有些大胆了，霍德只觉得自己嘴巴与喉咙发干。
“所谓的约顿海姆仍然是米德加尔特的一部分，而外部的铁森林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扭曲空间与感知，让神明误以为约顿海姆是独立的。”
而面对人类贤者的这番几乎板上钉钉的推论，女巨人也没有狡辩什么。
她承认了：
“我们从没有任何的欺骗，霍德，我与我的父亲也从来都没有宣称‘约顿海姆’是一个世界，其他人这么认为的罢了。”
泽布尔这回答让霍德感觉颇为离谱。
没有公开宣称，但默许了别人的认知，这叫没有欺骗吗？
只不过到了现在，霍德也不想去纠结这方面的事情了。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对泽布尔的认知也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变化。
本来，他以为这个女人高高在上，游离于世界之外，对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种默许的态度。
但现在，他发现她的身上仍然有着‘人气’。
这是凡间的生灵才有的气息。
那是一种不满、一种反抗与独立意志。
“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父亲，你们从某种程度上都在渴求着‘改变’。”
只是，一般人所做的改变是从身边做起，但这对父女打从一开始就悍然出手，直接让本该诞生的巨人国度消失的无影无踪，成了一个只有表面存在的空壳。
“然而你也看到了，第九个世界仍然诞生了。”
“是啊，它还是出现了，九界依然是九界。”
…………
…………
…………
…………
_(:з」∠)_
世界观层面的事情orz
希望各位能读懂

第二十四章:我会死吗?
不管怎么说，瓦夫鲁尼尔与泽布尔算是努力过了吧。
他们在基础的构成上就此作了一些微小的改动，将本应该存在的巨人世界给抹杀了。
巨人们生活在巨人国度？
这是对的。
但是，巨人们却没有自己的世界，它根本就不是‘九界’中的一员。
而如果没有其他人做什么事的话，所谓的九界的定义就会消失。
因为打从一开始就只有那八个世界而已。
但后来却又发生了一些事。
重启时间后的奥丁同样想要‘改变’，他想要维护自己与阿萨神族的统治地位。
所以，他选择先下手为强，欺骗、献祭了自己的孩子，以混沌终末的黑暗神力封闭了那火焰巨人。
结果阴差阳错，在生命源质、黑暗与苏尔特的火焰的交织下，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崭新世界诞生了。
“那个世界，我和我的父亲称呼它为：米尔克海姆（Myrkheim）。”
霍德的耳边，泽布尔那空灵的声音就这么回荡着。
然后，他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词的意思是……黑暗国度（世界）。”
“是的，你不觉得很合适吗？”
当然合适了。
怎么可能不合适。
即便是霍德也完全没有办法去反驳什么，毕竟毕竟那个世界是由黑暗与火焰塑成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庞大的黑暗球体。
如果这个以黑暗战神的牺牲为基础缔造的世界都不是‘黑暗世界’，那么其他的所谓‘黑暗’都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不过，在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一个矮小的种族。
“不过在我的印象里，矮人似乎也生活在黑暗之中，而那个世界似乎也可以被称作‘米尔克海姆’。”
“矮人的真正的名讳是黑暗精灵，本身就是与光中的那些精灵对应的，而精灵国度与矮人国度的名讳当然也是对应的。”
精灵国度被称作：亚尔夫海姆（Alfheim）
而矮人国度则被称作瓦特阿尔海姆，也译作斯瓦塔夫海姆（Svartalfheim），虽然就读音上来讲好像完全不同，但那是构词的问题。
真正拼写出来就会发现，这两个世界完全就是相互对应的，而这也是很典型的以居住者的种族来命名的格式。
除去以方位命名的中庭世界米德加尔特（Midgard），后来创造的那些世界基本都这样。
高高在上的神域是阿斯加德（Asgard），是阿萨神族的神庭。
华纳神族的住处是华纳海姆，意为华纳之家，而精灵与黑暗精灵自然同理。
“说到底，国度的命名本质是为了能让人记住，所以特征就显得尤为重要。”
精灵国度里住着精灵，矮人国度里住着矮人。
火焰国度里充斥火焰，冰雾之国里冰天雪地。
“所以就这样么。”
霍德就这么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到头来依然是九个世界？”
“是啊，九个。”
就这样，在短暂的交流过后，无论是霍德还是泽布尔都没了声音。
也许是双方都不怎么健谈，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总之，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霍德依旧坐在泽布尔化身的巨鹰的背上，而这位智慧公主则又一次加快了速度。
刮在脸上的冷风再一次变得疼痛了起来。
很快，那庞大的中央山峰就此变得清晰起来，这也意味着他们快回到那个地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霍德却又开口了。
“说起来，按照那所谓狗屁命运的轨迹，我接下来会被瓦利杀掉？”
“……”
而面对霍德突然丢出来的王炸言论，泽布尔则选择了沉默。
而在好一会儿后，她才有了回应。
但却是一种近似无奈的质疑：
“你觉得，一般手段杀得死你么？特别是在你有那位朋友的帮助下。”
听到这里，霍德就这么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注视着那愈发靠近的山峰与上方的宫殿。
逐渐，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个女孩的面容。
南娜、海拉。
不管怎么称呼都好，现在的她就是幽冥世界的女王，而有着她当后台，幽冥什么的已经不再可怕了。
“所以说，这一点是可以被利用的……”
霍德就此低语着。
也许以后的某一天，他真的需要直接去一次赫尔海姆也说不定呢？
而在泽布尔对此保持了沉默的情况下，霍德也明白自己没有办法套到更多的消息。
这个一直在‘注视’的女人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态度，那么霍德也没必要去勉强她，跟着自己的步调来就行了。
“明天……”
就在泽布尔直接飞进了宽敞的智慧宫殿中并降落时，他又开口。
“明天可能要拜托你带我们去两个地方。”
“你想现在就见到辛玛拉和帝亚兹？”
“不，帝亚兹的话可以晚一点接触，辛玛拉同理，关于魔剑铸造的事情可以缓两天。”
虽然这现在已经变成了霍德来到这巨人国度之中的主要目的之一了，但还可以再缓缓。
至少不用急着第二天就跑去找辛玛拉和帝亚兹，搞得像是活生生把乌特加德往死路上送一样。
“你的这种想法，可以被称作伪善。”
“……”
听到了泽布尔的毒舌，霍德没有否定什么。
“是啊，大概是伪善吧，明明我知道现在根本不是犹豫的时候……”
就这么站在女巨人的肩膀上，他看着泽布尔依照一定的步调与路线行走着。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扇大门之前。
这是泽布尔的房间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与外边的阴冷截然不同的温馨氛围。
“你们回来啦！”
然后，霍德便听到了她的声音。
桌子的那边，海拉如此说道。
现在的她就这么站在桌子的边缘，朝着这边探着头。
“事情都做完了吗？”
听着她那明显带着关切与好奇的疑问，霍德下意识抿嘴。
“要我真正下手去摧毁她的期待、去摧毁另一个人本该拥有的幸福，我做不到。”
“霍德你怎么了？”
“没什么，遇到了一点事情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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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

第二十五章:住口!
“为什么会这样？”
“霍德！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他一定要死！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这样的声音就这么徘徊着。
而当霍德回过神来的时候，浮现在面前的却是艾格瑟那愤怒而悲伤的容颜。
这个热情而开朗的女巨人如今的神情几乎完全扭曲，霍德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她眼角流下的眼泪。
而她投来的目光甚至深深刺痛了霍德。
他都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所以目光不由下意识开始游离。
但不等他避开那女巨人的目光，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抓了起来。
而顺着这个庞大的气力望去，他见到的是海拉那悲伤的面容。
“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
霍德下意识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海拉的质问就像是一柄重锤那般狠狠砸在了他的心脏上，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语言。
这本来应该是智慧生物用以表达自身意志、相互交换的观点的最基本的功能。
但就是这项最基本的功能在霍德这里仿佛遇到了自己的障碍。
面对海拉展露出的悲苦，他无所适从。
现在的霍德根本没有勇气去与她们对视，所以他就此偏转着自己的视线。
但不等他混乱的头脑作出什么反应，他又看到了一个身影。
是乌特加德。
作为洛基后备计划的核心人物，他就站在那里。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
这一声朴实的质问胜过千言万语。
再多的憎恨与污言秽语都比不上这番询问。
对霍德遮掩，这更像是一柄无形的利刃，直接穿透了他那刚刚被重锤猛击过的心脏。
一股莫名的钻心疼痛就这样传遍全身。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我被创造出来，就一定要依照洛基的意愿去行动吗？我生活在这里千万年，难道就没有办法脱离那个家伙的阴影吗？”
“……”
“最重要的是，我一定要死吗？我一定要看着艾格瑟为我痛苦一生吗？”
一连串的提问让霍德哑口无言，他甚至连一句安慰都说不出口。
“对不起……”
他只能说出这种干巴巴的回应。
但是，这种道歉对这三名巨人来讲又有什么用？
一点用都没有。
甚至，这都没有办法缓解霍德现在的那种悲苦心情。
“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什么都做不到！”
突然间，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而就在这一刻，他发现那三个在自己眼前、对自己流露出悲伤、愤怒神情的巨人都消失了。
“听到了吗？你什么都做不到，你只是一个会钻规则漏洞的小人而已。”
伴随着声音愈发的清晰，霍德的面前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健硕的独眼老者，而他手中握着的正是流星之矛！
这是他最为憎恨的人。
在看到那老者的模样后，霍德的心头下意识便翻涌起了怒火。
但不等他宣泄怒意，便见到那老者缓缓开口：
“由头至尾，你都只是在依靠、依赖着其他人而已，只有你自己的话，你什么都做不到。”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凝滞了下来。
即便他憎恨、愤怒。
但他的心底却对此有了认同的想法。
因为这份认知其实一直藏在他的潜意识之中。
内心深处，他同样认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虽然看似强大、看似全能，甚至在米德加尔特之中被尊为贤者，就连神明都可以算计在其中。
但是，这份强大却并非真实。
他利用更多的其实是存在着的中庭世界的那份规则——由诸神自己制定的规则。
他利用的就是神明那想要将影响降到最小、不愿意为了他这个‘蝼蚁’掀桌的那份心态。
利用这份心态稳步发展，直到最后可以正面抗衡。
他就是这么做的。
也许这听起来似乎已经非常强了？
但是，无论夸奖再多、无论赞誉到什么样的地步，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根本没有改变悲剧的能力。
甚至与之相反，他还在源源不断制造着悲剧。
无论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他都是那些悲剧的直接、或者间接的参与者。
他没有办法凭借自身的个人能力就统一四分五裂、被诸神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米德加尔特，只能依照神明制定的规则用战争进行统一。
拉拢可靠的盟友，铲除掉那些有矛盾的敌人。
先是有着宿怨的亨定一族，接着是理论并没有什么仇恨、只有利益冲突的勃艮第，而后来则是现在理论正在爆发战争的挪威。
他只是做着这些事情。
那么……
“你想要推翻我们的统治，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给予人类和平与自由吗？”
那出现在他面前的老者开口问道。
但是，霍德却并没有给予什么明确而坚定的答案。
因为他没有办法就此断言什么。
为了自由与和平？
这话他自己都没脸说出口，因为一路上，他自己都缔造了不少悲剧。
仅仅是统一中庭的战争之中，都会有无数人会死去，也有无数的孩子会失去自己的父母、家人，无数家庭会就此支离破碎。
这些都是他自己那一厢情愿的复仇路上造成的‘牺牲’。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吗？这也不对吧。”
那个独眼老者就这么摇了摇头。
“你将他们都置于最危险的境地，稍有不慎就会被挫骨扬灰，连灵魂的残迹都不会留下。”
说到这里，霍德看到那老人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你甚至还需要借助他们的牺牲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乌特加德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么？”
“……”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然后，奥丁的身形逐渐变得扭曲，然后消失。
突然间，霍德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一片花园之中，在那花园内，中央的一棵巨树无比显眼。
树荫下似乎有人正在那里。
那是一家人。
然后，树荫下的那户金发的人家似乎发现了他，一个本来躺着的少年就这么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则是他的同胞兄弟
他们招了招手：
“老师（叔叔）！”
他们叫喊的称谓截然不同。
接着是那金发红眸、一脸狂傲的男人。
“哟。”
他不拘一格的打着招呼。
最终转过身来的则是那大胡子的国王，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招手。
霍德下意识伸出手来，但却只能看到他们就此远去。
“你牺牲了一切，所追逐的不过是曾经的幻影罢了，更可笑的是，记忆经过修改、残缺不齐的你甚至不知道这些记忆背后酝酿的情感。”
然后，声音就此变了。
当霍德回过神来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穿着现代休闲服的男人。
“斯泰克德……”
“你没有改变悲剧的能力，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一切都燃烧殆尽，而促成这一切的就是你自己！”
“住口！”
霍德一下子叫喊出声，他的意识一下子沉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挣扎。
拼命。
“给我住口！”
当他重新睁开眼睛后，见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是噩梦啊……”

第二十六章:头冠?那其实是身体的一部分
一瞬间，霍德陷入了一种庆幸而茫然的状态之中。
此刻，他脑袋里空空的，什么别样的想法都没有。
“真的是……”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张嘴后，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
“是梦啊。”
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那番感慨。
现在，霍德虽然已经睡醒了，但现在他却感觉到莫名疲惫。
这并不是说他想要就这么重新躺回去，睡个回笼觉。
在刚刚做完噩梦后，他对重新睡过去这件事已经产生了本能的反感。
而不管再倦怠，现在的他好像也就只有一个选择：
起床。
“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轻轻叹了一声，霍德便直接从自己的床铺上爬起来。
但在稍稍走了那么两步后，他那显得有些迟钝的大脑才意识到这里其实并不是他的房间。
身体的本能习惯促使他朝着印象之中的窗口位置走去，但那是他住习惯了的、位于尼德兰天怒之城的那栋屋子内的房间格局。
“真是的……”
总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劲，霍德重新深深吸着气。
他重新开始环视起四周。
这其实就是一间普通的卧室，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个人风格。
不过因为设计者本身热爱看书的原因，所以房间里摆着几乎占据一整面墙的书架，而书架上则摆着各种各样的书本。
不过，霍德却没有看过那些书本上描绘的内容。
他虽然同样喜欢用书本来消磨时间，以那些精美的故事来作为消遣。
但现在的他显然没有这份心情。
即便刚刚起床，甚至对此感觉到迷茫，他也没有走到书架前的意思。
他就这么看着那一排书籍，又看了一眼边上专门的书桌，最终，他将目光定格在了拉起窗帘的窗户的位置上。
他就这么走了过去。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花园，下方还有一个马厩，梦魇战马法尔克正乖巧的呆在马厩里。
突然有那么一种住在庄园独栋的感觉。
而霍德自己在尼德兰的那栋屋子也是类似的布置。
当初带黛德丽住在他那里的时候，法尔克也是这样每天乖巧的待着。
但是，即便再相似，霍德那逐渐恢复运转的茫然大脑也明白一点：包括整个他现在所在的这栋屋子与房屋前的小花园在内，这些严格意义上来讲都是室内景观，因为他们现在就居住在别人的房间。
而这房间的主人叫泽布尔，是一个身高十多米的女巨人。
带着复杂的心情，霍德的目光逐渐从楼房之前的花园挪开，他就此看向了远处。
那里是堆叠在地面上的巨大书本。
而对他这样的人类来讲，那书本堆叠的模样简直是一座小山。
就这么单纯的望上一眼，他都能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更别说是远处的那位女巨人了。
在霍德的这个角度，他正好能看到远处的远处的那张庞大床铺，而泽布尔现在正躺在上边休息。
不过，这却并不是熟睡，只是在小憩而已。
而就在霍德注视着她的时候，本来一动不动的巨人公主却有了反应。
她很快便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接着翻了个身，那闪烁着银辉的目光正好朝着这边望来。
其实，霍德有心躲避她的那种目光。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在那银色的视线下根本不会有什么秘密。
但现在的话，却已经晚了。
虽然女巨人仍然一动不动的侧躺着，但他们的目光却已经交汇。
“做噩梦了吗？”
根本没有给霍德开口说话的机会，她便开口问道。
“算是吧。”
“出来坐坐？”
“嗯。”
霍德也没有拒绝什么。
在对床铺与睡眠产生了本能抗拒的现在，要他现在就回到床铺上显然不可能。
他正要找点事情做，而泽布尔的邀请，只能说确实是恰到好处。
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有问题要问。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
这并非在找话题，因为现在霍德的确不知道时间。
首先他现在住着的房间里没有时钟。
其次，即便他望向那所谓的房屋之外，注视着巨人公主那庞大的闺房，看到的也只是一成不变的风景。
这里的光源是魔法塑造出来的，甚至由头至尾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还差两个小时，就应该是太阳升起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凌晨后半夜……差不多三四点的时间咯？
稍稍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霍德用魔法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他也没有走正门，而是很快从窗户内翻了出去，紧接着他便听到了法尔克的鼻响。
这匹战马就这么注视着他。
而在轻轻拍了拍黛德丽的那匹马后，他很快便走出了那如同微型景观一般的庄园。
“想吃点什么吗？”
“随意吧。”
“那就热茶和饼干吧。”
而准备出这些对泽布尔而言并不麻烦，她甚至根本没有现场表演什么厨艺，只是随手指了一下自己的桌子。
很快，那里出现了一张符合人类身形的桌椅，而小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壶热茶与一碟小饼干。
注视着这一幕，霍德的眉头不由挑起。
“你不用准备你自己的吗？”
“不用，我现在没有吃东西的想法。”
这个回答听上去有那么点怪，至少霍德看来是这样。
就这么坐上了人类的座椅后，他抬头看向了那个坐着的女巨人。
“从我见到你开始，你似乎都没有吃过东西，我本来以为像你这种体型的人，应该会花一些功夫在食物上。”
“所谓食物，本身不过是为了吸取养分罢了，我已经跳过了那个步骤。”
“嗯？”
听到泽布尔那么说后，霍德不由重新打量了一番她。
说起来她之前就感觉有些奇怪了，泽布尔的那个头冠的款式怎么看都有些怪，更别说上边还开着花。
“你的头冠……”
“看出来了么，我的身体其实正介于植物与动物之间，只要我踩在地面上，就能源源不断的吸取养料。”
“那你头上的花是……”
“长出来的，其实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
然后，霍德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该怎么说呢？
对他这个人类来讲，将自己转变成植物什么的，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太疯狂了吧。
带着复杂的惊叹，霍德就这么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拿起了一块小饼干咀嚼起来。
“有兴趣和我分享一下你的噩梦么？”
这女人说话真的是毫不客气，霍德甚至有理由怀疑泽布尔是因为黛德丽还有蒙迪尔法利的事情在针对自己。
但是，他现在也的确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那你有兴趣知道我的事情么？”
“我一直都知道。”
“……”
能说什么呢？
根本没话说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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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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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

第二十七章:我想不起来
霍德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了浓烈的吐槽欲望。
而伴随着这种吐槽的想法，他的心底徘徊着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在这个叫做泽布尔的女人面前，他完全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你这不是全都知道么。”
这么说着，霍德的面容上不由扯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而在他那诡异而迷惑的目光之下，巨人公主的身体突然向前卧倒。
她仍然坐在椅子上，但那巨大的身体就这么压在桌上。
她的双手交叠着，支撑她那庞大的脑袋。
说实话，这动作不由让霍德想起了自己以前上课睡觉的动作，大概就是这样的。
只是，泽布尔却没有闭上自己的眼睛。
她那漂亮而神秘的银色双眸就这么眨了眨。
“这种事情重要吗？”
泽布尔就这么问着。
难道不重要吗？
几乎是下意识，霍德就想要吐槽回去。
但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好像确实不怎么重要。
泽布尔是否知晓他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这其实根本没什么所谓的。
因为重要的是霍德自己心底的那些想法。
他想要倾诉。
“你只是想要通过‘诉说梦境’这种行为来排解内心的不安而已。”
与此同时，霍德的耳边就这么响起了泽布尔的声音。
这让他有些无奈，因为恰好命中核心。
“是啊，就是这样。”
“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不是么？”
“确实。”
最后，霍德也放弃了继续在这方面的事情上扯皮。
没办法，泽布尔与其他人都不同。
如果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乌特加德或者洛基的话，他倒是没有什么压力。
诡计之神又如何？
比拼的无非就是谈天说地、胡乱扯淡的能力而已。
在这方面，霍德永远是不虚的。
但泽布尔却不一样，她永远占据着‘洞察’的制高点。
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这也意味着她所有的话语都意味着一针见血。
撕去所有的伪装外壳，只能将最为真实的内心暴露在她的面前。
“哈……”
抬头注视着那个庞大的女巨人，霍德就这么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泽布尔眼眸之中发散的银辉实在是太刺眼了。
但在女巨人直视他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彻底回避掉这目光。
所以，他干脆就不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之前我梦见了以前的那些朋友，还有那个糟老头子。”
说到这里，霍德拿起了一块饼干，接着咬了一口。
声音嘎嘣嘎嘣的，显得无比酥脆。
但因为泽布尔秉持着沉默的态度，这种啃饼干的声音显得无比响亮，所以不免透露出了那么一丝凶狠。
霍德也没有急着一股脑的将心底的那些话掏出来。
他只是咀嚼着那甜甜的小饼干，然后又喝了一口热茶。
由头至尾，他都注视着女巨人的面容。
至于究竟是在寻找什么，他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可能只是想看到泽布尔的一些表情变化也说不定。
观察已经算得上是霍德的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了。
但问题在于那个女巨人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只是注视着、聆听着。
而在观察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后，霍德最终还是放弃了。
“然后吧，我就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也没有心思再去观察那个女巨人了。
他只是伸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手指揉捏着自己那黑色的发丝。
“你感觉到了迷茫。”
泽布尔明显明白‘谈话’的精髓，那就是不能当一个纯粹的木头。
哪怕是作为聆听者，也必须要给予回应，也需要让当事人明白自己明确在听，而不是在发呆。
但问题是，她给出的回应一时间让霍德很难接的上。
该怎么说呢？
太直了？
大概就是这样吧。
虽然霍德其实挺喜欢耿直，但是……
“至少在这个时候，我还是希望你能说的委婉一些。”
“没有办法更委婉了。”
迎着霍德那无奈的神情，泽布尔只是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就是你现在的心态，一直走在这条路上的你，前方是一片阴霾，而后方则是断崖，即便是后退那么一步也会就此跌入万丈深渊。”
说到这里，泽布尔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她所知晓的那些景象。
“说起来，你的意志力哪怕放眼整个九界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了。”
也许这算得上是夸赞吧。
可能是因为泽布尔一直展露出的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霍德一时间甚至无法断定她的态度。
所以，他只是抬头看着那女巨人。
“别那么看着我。”
她半眯着自己的眼睛。
“我认真的，因为你的状况远比其他人要复杂。”
究竟有多复杂呢？
有些事情即便是泽布尔自己想起来都有些复杂。
“人生的经历构成的是‘回忆’，而脑海之中的那份回忆则是精神的支柱，这份支柱我个人觉得还是蛮重要的，它有时候甚至能让一个濒临绝望的人重新恢复勇气、振作起来。”
然后，霍德眨了眨眼睛。
他突然失去了继续聆听的想法，但又不能直接离开。
所以，他的目光就这么从泽布尔的面容上挪开了，接着又拿起了饼干与茶杯。
但是，这些动作其实都是徒劳的。
他没有任何能力、也不可能阻止泽布尔说出那番话：
“但你却连这样的权力都没有。”
这声音就这么在人类的心底回荡着。
哪怕饼干再甜，哪怕茶水再热都没有办法阻止他那逐渐发凉的内心。
“呼……”
深呼吸着，霍德就这么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是啊。”
突然之间，他就这么笑了起来。
但泽布尔却能看出来，这是一种苦涩、自嘲、近似自暴自弃一般的笑容。
“我现在连这样的权力都没有。”
他手中就这么捏着半块饼干，而那眯眼观察的模样就好像这饼干有什么值得观察的精美纹路一般。
只是，这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烦躁就此在内心徘徊、发散，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驱散。
“我没有回望过去的权力，因为过去的记忆已经七零八落。”
随手将那半块饼干丢在桌上后，霍德突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我相信情感依然存在于心底的某处，而在我情绪激动的时候，它依然会显露，但是……”
他抬头注视着那女巨人。
“我想不起来。”

第二十八章:毫无意义的自我怀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概括霍德现在的那份心情。
无论说的再多，无论用多少词汇去解释所谓感情的复杂，甚至可以将其说的再浪漫一些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的霍德就是想不起来。
“该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是完全失忆吧。”
霍德无奈的笑了起来。
“事实上对我来讲，说不定完全失忆还能过的稍稍舒服一些就是了，但我不能那么做啊，所以现在的结果就是这样。”
手指轻轻用力，霍德戳着自己的左胸，这就好像是要感受心跳一样。
但很快，他又伸手将衣服完全抓紧。
而这一瞬间的用力甚至让他感觉到衣领那边收紧。
这就像是完全被勒住了脖子一样。
但是，这种仿佛被勒紧的触感却丝毫没有减缓心底发散的烦躁。
“记忆方面完全就是半吊子，我其实现在依然记得大部分事情，我也分得清楚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奇怪的是，我有时候会产生‘那些记忆不属于我’的这种想法。”
因为现在的霍德已经丧失了那种‘第一印象’。
“由头至尾，我一直都是‘知道’过去的事情，而不是‘经历’那些事情，这两者之间……”
“算得上天差地别吧。”
泽布尔轻声说道。
“对现在的你来讲，过去的那些事情更像是一本书，而现在的你只是阅读上边的文字，无论探寻什么，无论你心底是否对此有所共鸣，但你总是会觉得内心空落落的。”
虽然对巨人公主的这种一针见血的说法仍然有些不适应。
但现在的霍德已经没有什么排斥的想法了。
不过，这并不是说他对此不在意。
只是有些乏了，他甚至懒得理会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鸡皮疙瘩都懒得起。
“大概就是你说的这样吧，我现在的状况就是这么离谱，即便是想要高声喊出复仇的口号，都没有那么理直气壮。”
说到这里，霍德突然就笑了起来。
“明明对我来讲，复仇其实就是最为正当的口号才对，我本来就只是想为他们复仇。”
无论是曾经的伏尔松格一族，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妹妹甘愿承受庞大风险，最终赴死的斯泰克德。
霍德完全可以简简单单的将这些悲剧全部归咎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而以击垮神明为目标继续努力。
“我本来可以想的很简单，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事情，但是……我做不到。”
他的身份和地位，他的立场决定……甚至是以近似强迫的态度逼迫他不断思考。
他必须反复思索才能得出一个比较合适的解法。
而这也意味着他的头脑根本停不下来。
“我一直都觉得学会质疑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质疑他人能让自己不会盲从，质疑自己则能时刻反省，但我偶尔却会质疑起自己的动机与目的。”
其实就是那一句话的事情。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逐渐的，泽布尔收敛起了原来的那种轻松自如的神情。
此刻，她看向那人类贤者的神情也有些复杂。
“所以我之前也说了，你的意志力即便放眼九界也绝无仅有，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你现在的事情。”
“意志力……噗嗤。”
霍德当然知道泽布尔并没有任何嘲弄的意思，但现在他就是想笑。
“难道我的意志力不脆弱么？”
“脆弱么？”
“我看起来难道不像是在遵循着自己曾经的轨迹在走么？”
他注视着泽布尔。
“难道，我一步步走到现在的理由，不就是因为那个么？”
他下意识抿着嘴。
牙齿轻扣下唇，甚至咬出血来。
“我其实无路可走，不是么？我打从一开始就只能继续走下去，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
最终，霍德突然就这么拉高了自己的声音。
这声音就这么在巨人公主的闺房内回荡着。
“我其实打从一开始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只能顺着曾经铺下的路，一步步走到现在。”
注视着人类那垂头丧气的模样，泽布尔那银色的眼睛里似乎闪动着什么。
她朱唇轻启：
“那么，你真的是这样么？”
简简单单的询问，没有什么其他过多的宽慰。
或者说，泽布尔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安慰什么。
巨人公主只是这么问着。
“如果现在，神明出现在你的面前，要与你和解，你会怎么选择？”
“……”
一瞬间，那浑浊的眼睛有了动静。
那混沌的黑暗背后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那是怒火。
“开什么玩笑。”
霍德低声说道。
他的语气没有像是之前那样激烈，但言语之中的冲动与怒火却无比清晰。
“不就是这样么？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自己选择一步步走到现在，你选择背负起了所有的一切，哪怕已经遗忘了过去，也会一步步走到终点。”
“……”
“你也没有考虑过妥协，也向往自由、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摆布。”
说到这里，泽布尔的呼吸声变得大了起来。
霍德清晰的听到，她好像叹了口气。
“其实我都有些羡慕你了，哪怕满身疮痍都选择抗争的勇气，真的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勇气……”
霍德咀嚼着这个词。
说实话，现在的他不由感觉到自己嘴唇发干。
“你觉得我很勇敢？”
然后，他摇了摇头。
“我也有恐惧的东西，即便是现在也一样，我……”
“你害怕自己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在意伏尔松格一族的人。”
突然间，泽布尔的声音直接在霍德头脑之中炸响。
这直接让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霍德下意识紧握起了自己的拳头，似乎像是在挣扎什么。
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你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逐渐淡忘他们的存在，让他们的地位变得无足轻重，你甚至怀疑……”
“如果我真的在意他们，还会毫不犹豫的修改自己那珍贵的记忆，给它贴上各种各样的虚假标签么？”
霍德低声说道。
“也许，我只是一个为了某些目的不择手段的冷酷薄情的家伙也说不定。”
听到这里，泽布尔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你的这番怀疑与纠结，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一直珍视着他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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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

第二十九章:情绪复杂的公主
黛德丽觉得怪怪的。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没有睡好，事实上她睡的很好。
这应该是回到约顿海姆中后最优质的一次睡眠了，而这种睡眠质量是梣树之城之中的旅馆无法带来的。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艾格瑟的招待有什么问题。
只是对黛德丽来讲，泽布尔的房间让她感觉无比安心。
不因为其他，就是因为她站在这里居住了很久。
而在那段时光之中，她不用忧虑自己的身份，也不用思考其他有的没的事情，她只是单纯以一个普通女孩的身份生活在这里。
每天起床后，打开窗户见到的便是自己的那位朋友。
洗漱一番后，她也会一边吃早餐、一边和她讨论今天应该做些什么。
在那个时候，她是没有自己的日程安排的。
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住在泽布尔这里，所以很显然她所有的安排都是跟着泽布尔走的。
基本上就是她想搞什么，她就跟着。
有时候会去牧场看看饲养的那些动物，有时候也会去拜访朋友。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看到泽布尔的朋友跑来看她。
基本上就是这种惬意的生活了。
至于现在，虽然黛德丽很清楚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但过去的那番美好的回忆总归会让她放松下来。
泽布尔这里就是她的第二处港湾——黛德丽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但奇怪的是，她今天的感觉无比奇怪。
从起床开始，她便有些心神不宁的。
甚至在一开始，她还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有些发困。
因为这个原因，她还想过要不要在床上躺一会儿。
但在考虑到今天还有事后，她还是从床铺上爬起来。
反正只是感觉到有些发困嘛，没关系，只要洗漱一番、好好清醒一下就可以。
因为这个原因，黛德丽还刻意没有用热水，而是用冷水洗漱，后来眼看着还有时间，甚至还洗了一把冷水澡。
但是，这什么用都没有。
虽然人的确是清醒过来了，但仍然感觉到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呢……”
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不由揉了揉自己那已经蓄长的白发。
事实上，在冲了一把冷水澡、完全清醒过来后，她心底的那种异样感愈发浓厚。
一时间，黛德丽甚至感觉到了些许不安。
她也没有多思考，只是鬼使神差一般走到了窗户边上。
她就这么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朝外探头。
“泽布尔，泽布尔你在吗！”
在她的记忆之中，她的好闺蜜、好朋友一直都在那里，就躺在远处的那张床铺上。
而当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时，每天晚上她都会站在窗户这里，与躺在床上准备小睡的女巨人聊天。
而每天早上打开窗户，也会看到她的存在。
但今天却好像不一样。
“泽布尔？”
眺望了女巨人那好似空无一人的闺房后，她就这么皱起了眉头。
“霍德！霍德！”
她就这么喊了起来。
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后，她很快便来到了隔壁霍德的房间门口。
但在敲了敲后却发现没什么反应。
这一刻，黛德丽就这么皱起了眉头。
但在想到了什么后，她的神情很快便舒展开来，接着便走下了楼梯。
反正这个男人如果醒了肯定会在厨房或者客厅那里。
“霍德啊，霍德，你有没有看到……”
然后，就在她完全走到客厅的时候，原本那响亮的呼唤就这么停了下来。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个身影。
泽布尔。
这位巨人公主现在就如同一个普通的人类那样坐在餐桌的某一边，双手则摆在桌上。
此时，她那发散着银辉的眼睛就这么看向了黛德丽。
“怎么啦？”
她开口问道。
“之前听到你在那边喊我。”
“啊……”
在听到泽布尔首先开口后，黛德丽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所以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好闺蜜。
在她的印象里，泽布尔其实很少到她这栋在巨人看来如同玩具一般的小屋子里来。
一方面是为了给她这个朋友一点个人生活空间，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并不喜欢将自己变得太小。
黛德丽依然记得，泽布尔以前说过变得太小会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就像是身体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样。
所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不由开口问道。
这问题问的着实有些僵硬，更别说泽布尔还是这里的女主人。
事实上就情理上来讲，无论她出现在哪里都是很正常的。
不过，巨人公主也没有生气。
她只是注视着黛德丽，嘴角突然间勾勒出了一个少见的恶劣弧度。
“怎么，不欢迎我吗？”
“不不不，当然不会。”
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泽布尔在调侃，黛德丽很快便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欢迎你呢。”
但这话说出来的那一刻，黛德丽便感觉更加奇怪了。
毕竟这里可是泽布尔的房间啊。
即便是这栋她现在住着的小屋子，也是泽布尔送给她的，更别说它本身就处在泽布尔的房间里，看上去就像是这位巨人公主制作的模型一样。
“啊……嗯。”
最终，黛德丽都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她就像是吟游诗人们经常描绘的那种木头主角那样，僵硬的一步步走向桌子，然后就此坐了下来。
“我看你的表情可不是那么想的。”
“都说了没有啦！泽布尔觉得欺负人很有意思么！”
然后，巨人公主就这么微笑着，她其实很享受与黛德丽的这番对话。
看着她窘迫的模样，这能让她回忆起许多曾经的往事。
也许是数年前、也许是更为久远的时空。
“真是的……”
看着泽布尔那微笑的模样，黛德丽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她又突然站了起来，接着一路跑到那开放式的厨房那里。
“霍德霍德。”
她开口喊着。
“今天早上吃什么？”
而在看到黛德丽往那个男人身边凑了过去后，泽布尔本来那恬静的微笑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
“也就这点东西咯，其实你都吃过啦，没什么新意。”
注视着二人亲密无间的背影，她抿起了嘴。
最终，公主殿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唉。”
一声空灵的叹息就此消散于空气之中。
只是，那个本来一直在忙早餐的男人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他就这么回过头来与公主殿下对视着，将她那复杂的神情收入眼底。
“黛德丽。”
他开口说道。
“怎么了？”
“去叫海拉起床吧，她估计又赖床了。”
“嗯，好。”

第三十章:你爱的并不是她
其实，霍德的早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而正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做的早餐其实并没有什么新意。
作为主食的面包基本上是现成，他其实就负责热那么一点牛奶与其他的饮品，然后随手煎点鸡蛋和培根，然后再搞点奶油蘑菇汤差不多了。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泽布尔家里的食物储备意外的丰富，基本上什么种类都能找到。
这倒与家境什么的没关系，只是霍德之前才从泽布尔那里听过她的那种生活习惯。
把自己变成与植物近似的体质、仅仅是站在地面上就能汲取空气与大地之中的养分什么的，他倒是不在意。
只是她前脚说自己并不需要通过进食来补充营养，后脚就展示了远比王国粮仓还丰富的食物储备，这就有些奇怪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是她自己热爱下厨呢？
毕竟她之前也拿出过小饼干嘛。
而且像她这样知晓时间重启的存在，阅历显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甚至都没办法用她自身的年龄去衡量。
“唉……”
想到这里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算的上‘老成’了，毕竟再怎么说精神年龄想必也已经超过了70岁，甚至都快80了。
但在泽布尔这样的女人面前，他好像还真没什么资格谈论什么阅历。
只是，有些东西，却是能猜得到的。
比如说她看待黛德丽的那种眼神。
“早餐来咯。”
他开口说道。
而这声音也将泽布尔的注意力拉扯了回来。
之前她一直看着黛德丽，哪怕她已经跑上楼去，按照霍德的吩咐去喊某个赖床的姑娘起床，她也这么看着。
那种目光很深远，甚至很沉重。
在泽布尔坦言过自己的心迹后，霍德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只是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黛德丽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想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所认为的好闺蜜会对她有非分之想。
“培根煎蛋配面包，另外还有暖胃的奶油蘑菇汤，早餐基本就这样了。”
带着些许复杂的心情，霍德开口说道。
他将已经分盘装好的早餐全部端上了桌。
碟子里装着培根煎蛋与面包，边上则是装着热腾腾的汤品的小盅。
香味就这样蔓延着，清晨的空气之中就这样蔓延起了温暖香甜的气息。
而且，泽布尔自己也很喜欢这种气味。
她轻轻嗅着，然后露出了一抹微笑。
“你看起来好像很擅长做饭。”
“也谈不上擅长吧，一开始只是有兴趣自己随便做做，后来则是发现在和别人一起住的时候，自己做饭会更加节省，久而久之就会自己看菜谱学习了。”
然后，霍德就这么给自己倒了一杯普通的热水。
“不过说实话，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想我是不会进厨房的。”
“为什么？”
“麻烦啊，如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我宁愿跑出去餐馆里吃饭，或者提前订好外卖什么的。”
“麻烦什么的，我倒不这么认为。”
泽布尔低声说道。
“我觉自己下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特别是看着那些原材料在自己手中汇聚成各种美味的食物，就很有意思。”
相比起霍德来讲，泽布尔的动机其实更加纯粹一些。
因为对她而言，进食并非刚需，而对她来讲，作为汲取营养的手段，进食什么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所以对她而言，食物就是纯粹用来享受的。
而为了那份美味，她则会格外的用心。
“挺好的。”
最终，霍德如此说道。
然后双方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霍德也没有等黛德丽她们，只是随手拿起了勺子，轻轻搅拌着浓厚粘稠的奶油汤，然后啜饮了一口。
至于泽布尔，她没有提前用餐的想法，那种目光似乎有些出神。
然后，霍德就这么观察着这位公主殿下。
有些事情他想要完全讲清楚，这才支开了黛德丽，但泽布尔又没有自己解释的意思。
到头来，还得让他自己来点穿这一点。
“你应该察觉得到吧，我一直在观察你。”
“当然，我感觉得到。”
“那你应该知道我在看什么。”
“……”
然后，泽布尔没有回答什么。
她只是注视着自己桌上的那份明显只符合人类体型与需求的早餐，但这态度明显就是不配合。
所以还是只能让霍德自己来说。
“之前我本来并没有在意什么，只是一些时间层面上的差距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你说过的那些话。”
她抬起头来，注视着霍德。
但却也没有阻止或者威胁，只是静静聆听。
“你说过你喜欢黛德丽。”
“是的。”
她没有避讳。
“但是，这才奇怪，黛德丽和我说过，她满打满算也才在约顿海姆之中住了那么几年的时间，虽然对她而言是青春，但对你来讲，其实也就是那么点的时间罢了。”
巨人的时间观念与人类是完全不一样的。
霍德对于这一点有着深刻的体会。
虽然同样注视着日出日落，也就这么度过每一天，但他们的寿命很漫长。
即便是最为平庸的巨人也能随随便便活个数千年。
与这些相比，数年过于短暂。
“更何况你也不是什么隐居深山的隐士，你虽以山水为伴，但也从不避讳去交朋友，甚至算得上朋友遍地。”
单单是霍德自己叫得出名字的就有好几个。
斯卡蒂。
歌洛雅。
说不定曾经的琳德也是她的朋友。
“与这些人相比，黛德丽与你相识的时间也太短了些，而如同你这样理智的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确认自己心底的那份爱意呢？”
“……”
泽布尔也没有发怒，她就这么闭上了自己银色的眼睛，然后继续聆听。
“然后啊，我就想起了我之前遇到过的一个男人，他跨越了时间长河，同样声称自己爱着一个女人，然后我就在想，你的状况应该和他差不多吧。”
说到这里，霍德又端起了奶油蘑菇汤。
发散着的热气一下子扭曲了视线，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你的确爱着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黛德丽，她……或者说他与黛德丽很像，所以你一直将黛德丽当成某种替代品。”
“……”
“你所爱的那个人的名字是……”
“狄特里希·冯·贝安。”
她低声说道。
似是颂唱，又宛若叹息。
“人间的凯旋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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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

第三十一章:过去、现在、未来
至此，一切迷惑都迎刃而解，事实就此变得清楚明晰起来。
霍德已经不需要继续剖析下去了，因为泽布尔自己已经将事实全部道来。
她已经承认了这件事。
而在这之后，霍德也没有再继续拐弯抹角。
“人间的凯旋王。”
他只是念叨着这个称呼。
“可能我个人看到的记载有误，但在我的印象里，似乎并不没有什么哥特王国。”
“……”
在听到霍德的话后，她那银色的眼睛突然一颤。
但是，公主却并没有生气。
只是她久违的有些失神，思绪就此飞向了精神的深处、进入到了那名为‘回忆’的世界之中。
“维罗纳王国……”
泽布尔低声念叨着这个词。
而在听到巨人公主念着的那个词后，霍德的表情不由变得微妙起来。
维罗纳（Verona），这个词他其实并不陌生，毕竟他书上看到的就是这个词汇。
维罗纳之王狄特里希。
一般来讲都是这么称呼的，但在现在的这个世界之中却不一样。
如今的米德加尔特之中并没有什么维罗纳王国，有的仅仅是位于中庭世界中心地带的哥特王国，而霍德熟悉的则是维罗娜（Verona）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作为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孩外出游历时的化名所使用。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这个名讳仍然属于她。
该说这是可憎却又奇妙的命运呢？
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呢？
霍德不知道。
即便他心底隐约有了这方面的答案，甚至对此有深刻的了解，但他仍然不想谈论这方面的话题。
反正，现在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狄特里希……”
霍德就此念叨着那个与黛德丽名字的发音几乎一模一样的名讳。
“狄特里希·冯·贝安，来自贝安城的恶魔之子，他才是你真正深爱的人吧。”
听到这里，泽布尔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也许是在上个时代，又或者是更久远的时期，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反正绝对不是这个时代。”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此时此刻，他心底其实浮现出一抹不忍。
但与此同时，他又明白自己必须彻底明确这一点。
“说到底，你也不是在与黛德丽的相处之中对她产生了好感，而是在与她相遇之前就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而在与她相遇的那一刻，这种感情便爆发了出来。”
终于，霍德就此说完了全部的一切。
考虑到了泽布尔自己的心情，他也没有说的太过分，但言语之间却也暗示了她的那番作为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这之后，他就这么凝视着泽布尔的面容。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种明显直接指向内心的话题却并没有让泽布尔流露出过多的情绪。
该怎么说呢，现在的霍德还是有些庆幸的。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面前这个女人发怒的准备，毕竟直接被点穿心底的那些秘密什么的，这是一个人都会感觉到恼怒。
但是，泽布尔却并没有这样。
该说她冷静至极？
还是涵养好？
甚至只是单纯脾气好？
也许，什么都不是。
当泽布尔重新睁开自己的眼睛后，霍德便已经得出了结论。
因为现在，他从这位公主的神情上察觉到的是一抹茫然。
然后，他知道了，泽布尔感受到的是纯粹的迷惑。
“也许……可以那么说。”
犹豫了片刻后，泽布尔开口说道。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
确实是打从一开始，她就对那个白发的姑娘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
“只是现在的话，我自己也很难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泽布尔就此缓缓向后靠着，那银色的眼睛则注视着天花板。
“也许我真的是因为狄特里希的事情才对现在的黛德丽抱有好感吧，但与此同时，有些记忆也不一定完全属于我。”
“怎么说？”
“因为我自身是无法跨越时空的，我的身体就在这里，所以我生活在这里，但与此同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又知道过去和未来的那些事情，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说到这里，泽布尔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你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迎着巨人公主的注视，霍德则稍稍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说实话，泽布尔描述的那些状况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本来，他其实想的很简单。
无非就是面前的这个女巨人因为某些原因近似全知。
她甚至可能有着超越罗斯的天赋，目光遍览整个世界，就连时间都没有放过。
所以，即便蒙迪尔法利与奥丁重启时间，她也依然记得那些事情。
这就是霍德最初对于泽布尔的判断。
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状况似乎更加复杂也说不定。
甚至，这种事情换个角度来看也非常残忍。
只是……
“你对那些记忆有着最基本的感受，你明明对这些记得很清楚，不是单纯的‘知道’。”
“嗯，但正因为这样，所以显得糟糕，我单单是梳理自己的经历就要花费很长的功夫。”
也许泽布尔明白自己说的这些很难让一般人理解，所以她很快又补充了下去。
“现在还好，最糟糕的时候，我甚至难以分辨过去、现在、和未来。”
轻描淡写的，泽布尔就此说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分辨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比如说我现在在这里和你交谈，谈论这些事情，但我有时候会分不清这是过去的事情、还是现在的事情，甚至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我有时候会搞不清楚这些。”
听到这里，霍德本来那还算是放松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说实话，对他这样‘平庸’的人而言，这种事情是很难想象的。
泽布尔这个女巨人就像是立于世界之上，她无时无刻不俯瞰着这个世界。
但与此同时，她又脱离不了那层桎梏。
近似全知。
这种仿佛恩赐一般的力量在这种时候就此成了一种诅咒。
“明明正在经历，却好像是从整个时空之中被剥离出去那样。”
然后，霍德就这么抿起了嘴。
他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原本准备的那些劝解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就这么保持着僵硬的沉默态度。
最终，阶梯之上响起了一个声音：
“早上好啊，霍德，今天吃什么呀？”
楼梯上，那个如同孩子一般的女孩兴冲冲的跑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海拉。
或者说是南娜。
这姑娘一路兴冲冲的跑下楼，然后就这么坐在了座椅上。
她就此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此打破了餐桌上蔓延着的那种莫名诡异的氛围。
对于这一点，霍德是心怀感激的。
但这种感激与现在将要发生的事情完全是两码事！
‘啪’
“哎哟。”
就在她朝着烤面包伸手的时候，霍德直接伸手拍掉了她的小手。
“刷牙洗脸没有？”
霍德斜着眼问道。
他早就习惯了海拉那咋呼咋呼的态度，所以也不会对她面容上表露出的那种委屈有任何的动摇。
“洗了啦。”
“扯吧你就。”
看到海拉那面不改色扯谎的模样，霍德不由撇了撇嘴。
“你看看你。”
到了最后，他都下意识开始上手撩起了海拉的头发。
“头发都没仔细打理过不是么，还有嘴角都还有口水印，你告诉你我这叫洗过了？”
“哼。”
虽然被拆穿了谎言，但海拉明显没有悔过的想法。
甚至，她还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被看出来就算了，现在洗就是了。”
然后，她就这么一溜烟的窜进了洗手间，一点都没有给霍德留下吐槽的机会。
“嘿，这家伙真是的。”
看着海拉那脸门都关上的动作，霍德的表情就此变得怪异起来。
他很想吐槽些什么，但却无从下口，最终还是拿起自己的面包咬了那么一口。
“她不是一直这样么。”
这个时候，黛德丽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作为叫醒海拉的人，她当然也将海拉那种耍宝的模样看在了眼里。
“你难道还没有习惯？”
面对着黛德丽的那番调侃，霍德不由耸了耸肩。
“习惯？我真的害怕她给我闹出什么心脏病来。”
“不会的，她一向张弛有度，说白了也就是想要引起我们的注意才这么闹腾。”
这种如同一个熊孩子一样的生活习惯，海拉直到现在都没有改掉。
该怎么说呢？
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无论是黛德丽还是霍德，他们有时候都表现的如同一个闷葫芦一样。
在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时，他们其实一个比一个闷，有时候即便面对面也可以一个下午不说话、不交流。
就是在那边做着自己的事情，然后到了饭点再开始考虑解决这种生活刚需。
这其实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哪怕闷着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关系。
但是，对这样的他们来讲，海拉那种表现欲极强的咋呼性格反倒是成了一种极佳的调剂品。
有时候过于安静也不是什么好事，聆听耳边的那种吵闹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这些道理霍德自己也明白啊，其实当初也正是海拉那么闹腾，才显得热闹、有人气一些。
但是吧……
“我还是希望她能稍稍安分一些，有时候这么吵吵的，我耳朵疼。”
“到时候等她安静下来，你估计又要关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咯。”
黛德丽很自然的回答道。
接着，她就这么拿起了汤匙轻轻搅拌起了奶油浓汤。
在喝了一口后，她又拿起刀叉切起了培根煎蛋。
但还没等她继续吃两口，便注意到了泽布尔的视线。
这个女巨人一直在看着她扪
从海拉从楼上兴冲冲的跑下来开始，她就没有挪开过自己的目光，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
“怎么了吗？”
被这种没有丝毫遮掩的笔直目光盯到有些难受，黛德丽不由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那么点感慨而已。”
泽布尔慢悠悠的说道。
“感慨什么？”
“你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吧，在听到这话后，黛德丽首先感觉到的不是害羞，也不是其他的什么，就是有那么点奇怪。
“怎么了，突然说这些？”
也没有否定什么，她就这么问着。
事实上，现在黛德丽自己也很难讲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不过，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泽布尔会在现在说起这些。
“你不是应该知道这些吗？”
现在，她其实是感觉到有些奇怪的。
因为一直以来，泽布尔带给她的感觉就是平静。
她真的很少去感叹些什么。
“是啊，我知道你们住在一起。”
泽布尔眯着自己的眼睛。
公主殿下看起来好像在笑，但这种笑意却没能打消黛德丽心头的疑惑，反而让其变得愈发浓厚。
她甚至看了一眼霍德。
“怎么了？”
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平静的吃着早餐。
“没什么。”
然后，黛德丽就这么摇了摇头。
“我突然觉得……”
“嗯？”
“我觉得你们应该有事瞒着我。”
她突然开口问道。
这就是没由来的一句提问。
而在此时，霍德正准备将面包送到嘴里的手为之一顿。
但他并没有停下，只是小小的咬了一口。
然后，他只是将面包塞到了奶油蘑菇汤里，将它当做蘸料，接着又一口全部吃掉。
这么满满一大口几乎将他的嘴完全塞满了。
“什么东西？”
他含糊不清的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没什么。”
看着霍德这副模样，黛德丽嘴角不由下意识抽搐起来。
她又看了一眼泽布尔。
“我说你就不能斯文点？”
“随随便便吃点早餐要什么斯文？”
将面包吞咽下去后，霍德疑惑的问道。
黛德丽一时语塞。
“这……算了我不管你了。”
她的确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如此说着。
“我洗完啦！”
这个时候，海拉也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比起之前那种乱糟糟的模样，她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清爽了不少。
“早餐是蘑菇吗？之前就闻到了一股蘑菇的味道。”
她问道。
“奶油蘑菇汤、培根煎蛋和面包。”
顺带回答了一番海拉的问题后，霍德就此站起身来。
用桌边的手巾擦了擦嘴后，他端起了自己的餐盘。
“吃完了吗？”
“嗯，吃的差不多了。”
霍德随口回答道。
“你们慢慢吃吧，我去喂马。”
对着黛德丽与海拉，他微微一笑。
接着，他的目光扫过了同样在吃早餐的泽布尔。
“不用着急，反正今天才刚刚开始，我们时间还有很多。”
虽然霍德是这么说的，但黛德丽却仍然感觉到有些奇怪。
他之前吃面包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刻意了？

第三十三章:考虑一下自己的事吧
也许是恶魔的血统所带来的那种远超一般人的诡异直觉吧，虽然她冥冥之中确实有了那样的预感与猜测。
而隐约之间，这种纯粹的直觉也让她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怀疑。
但她终究不是什么野兽，不会单纯就凭借本能去行事。
而依照那已经养成的理智思考的习惯，她很快就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否定掉了。
仅仅是吃早餐罢了，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这样的想法在黛德丽脑海之中徘徊着，并促使她放弃深究。
所以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两个身边人已经瞒着她展开了一场应该算是十分重要的对话。
而有些事情，是她都不知道的。
但她也不需要知道。
霍德明白，泽布尔也有着自己的自尊心。
她虽然喜欢顺其自然，但有着感情的她也不会希望有人拿着她的秘密到处乱说。
因为这个原因，霍德也就此选择了沉默。
与此同时，他冥冥之中也有那么一种预感：
这一次过后，他应该是不会再有和泽布尔刻意独处谈话的机会了。
一方面是因为泽布尔个人的生活方式注定她不会有什么‘创新’。
据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只是一个观察者，以一个大部分巨人与神明都无法接触到的视角观察着这个世界。
而无论会发生什么，她都只会呆在这中央山峰、智慧之巅上。
她也许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聆听者。
但遗憾的是，她绝不会提供什么帮助，更不会主动介入别人的人生轨迹。
而在霍德看来，他们以后要做的事情基本上也与这位作为‘观察者’存在的公主没有什么关系。
有她没她都一样，所以她也不会主动出现。
这是霍德从泽布尔个人的局限性与生活态度所得出的结论。
而另一方面则与他自己有关了。
其实，他之所以认为自己的人生恐怕不会再与泽布尔发生什么交集，因为他觉得自己和这位公主殿下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以畅聊的共同话题。
而在经历了数次的谈话后，霍德对于这一点已经有了无比深刻的体会。
他发觉自己与公主殿下甚至都没有发展到相互谈论兴趣爱好的地步。
而且还没有其他的什么理由。
并不是说他对泽布尔抱有什么恶意与厌恶。
怎么说呢，就是单纯的聊不来。
如果她不是黛德丽的朋友、如果她不是必然需要见面的智慧公主，霍德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和她有什么交集。
而在霍德看来，他或许会对泽布尔的生活状态与她的经历抱有一定程度的同情。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是朋友——至少现在不会是。
而对霍德来讲，泽布尔永远都只是黛德丽的朋友。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白发的女人。
只要她愿意维持与泽布尔的友谊，那就够了。
霍德也绝对不会干涉她的交友关系，这是她的自由，也是目前仅存的安慰。
“怎么了吗？”
在注意到了霍德的视线后，黛德丽不由开口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
“噫，你之前的视线可恶心了。”
没等霍德想好什么借口，他的耳边便传来了海拉的声音，那种嫌弃让她嘴角一抽。
“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个女人在惹怒他人这一方面有着无比独到的天分，霍德本来那还算平静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看着我干什么？被我说中了？”
“……”
深深吸了口气后，霍德就这么别过头去。
他也没打算和海拉计较什么。
而很快，他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了周边的风景。
现在的他们正位于约顿海姆的高空，准确来讲是坐在化身巨鹰的泽布尔的背上。
至于目的地，当然与最初预定的一样，是号称‘自然的巨人王’的苏东所居住的庄园了。
说起来，其实拜访苏东才是霍德来到约顿海姆的主要目的。
不考虑什么摧毁世界、打破桎梏、突破命运这种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的话，作为人类世界完全统一的策划者与代表，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确认巨人们的态度的。
虽然那些普通巨人已经开始用命运、预言什么的开始自我安慰了。
但霍德的主要接触对象又不是那些家伙，反正只要苏东仍然保留有战意，那就没什么问题。
“哼。”
突然间，霍德就这么笑了出来。
而在听到这声音后，本来还在悠闲的看风景的海拉就这么转过头来。
“你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了？”
“没有。”
迎着海拉与黛德丽那好奇的目光，霍德平静的摇了摇头。
“只是不免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我来到约顿海姆的主要目的其实就那么两个，你们知道的。”
说到这里，霍德又不免叹了口气。
“只是现在的话，我总觉得这件事好像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推迟了很久。”
“推迟了……很久吗？”
只是，在听到了霍德的那番感慨后，海拉的表情则变得有些奇怪。
“真的很久吗？”
“不久吗？”
在听到霍德的那番询问后，海拉不由陷入了思索之中。
因为霍德那信誓旦旦的回应，她甚至觉得可能是自己没有在意时间什么的。
但是……
“从我们真正抵达约顿海姆的那一天算起，现在好像也就过去了……四天？时间很长么？”
“原来只有四天么？”
“是啊，四天。”
听到海拉的话后，霍德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可我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这番近似自问自答的话语，一下子把海拉整不会了。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只是我对时间好像没有那么敏感，想太多罢了。”
“但是你……”
“行了，海拉，现在你不应该再考虑我的事情了。”
没有再去看那个女孩，霍德就此注视起了远方。
“现在你该考虑一下你自己了，我们今天可是要去两个地方呢。”
“……”

第三十四章:复杂的家庭关系
一瞬间，海拉那本来还算是愉快的神情迅速僵硬起来。
有好几次，她都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言词到了嘴边后，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所以，她只是抬起头看着霍德。
只是在这个时候，霍德却根本没有注意她。
这个男人的目光只是注视着四周，但他很明显不是在欣赏什么风景，反而是在盯着什么东西看。
本来的话，海拉其实还有些好奇的。
如果没什么心事的话，她估计还会多问问这方面的事情。
只是现在，霍德明显把一些糟心事摆在了台面上，没有任何的遮掩，所以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变差了。
然后，海拉就这么低下了头。
但不等她沉默多久，便感受到有人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是黛德丽。
“真的是，这家伙就是说话不知道轻重。”
她轻轻呵斥着霍德。
与此同时，她搂着海拉的那只手又稍稍用力了一些。
“我们不理他，想点开心的事情。”
这种无比直白的袒护先不说是否能站住脚，但海拉确实是感觉到有些暖心的。
所以，她不由轻轻一笑。
只是可能是因为心情过于沉重吧，她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其实，霍德说的也没有错啦。”
顺势轻轻靠在了黛德丽的肩膀上，海拉低声说道。
“我们今天不仅要去苏东那里，接着还要去找雷霆巨人王……对吧？”
雷霆巨人王法布提。
等拜访完苏东，霍德他们便要去拜访他们了。
其中一个目的与见苏东的目的是一样——确认这位雷霆巨人王对即将爆发的战争的态度。
另外，则是一些和家庭有关的私事了。
霍德也不知道法布提与他的妻子劳菲知不知道洛基已经被流放的事实，但作为知情者，他不管怎么说都要将这则消息带到。
而另外一件事则是海拉自己了。
她现在虽然依旧顶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份在活动，但她的身份在如同泽布尔这样的人眼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更重要的是，霍德并没有替她做决定的想法。
打从一开始，霍德在这方面就给了她极大的自由。
选择权就在她自己。
到底是就此隐瞒，甚至当一个看客远远的去观望法布提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还是公开自己的身份，去与他们相认？
这种事情就是现在的海拉应该思考的。
而且，她从以前开始就应该考虑这问题了。
从那个男人提出要来到约顿海姆后开始，她就应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但遗憾的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并没有得出最终的结论与答案。
虽然她后来还是决定跟着霍德与黛德丽来到约顿海姆，但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她还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法布提与劳菲，他们是我的爷爷和奶奶。”
海拉低声说道。
“嗯，是的。”
“但是，洛基那个家伙即便是想要独自藏起耶梦加得与芬里尔，将我委托给他的朋友抚养，都没有想过要将我们送到约顿海姆中来。”
听到海拉那么说后，黛德丽不由抿嘴。
这些据她所知也是事实。
因为最终的结果就是，洛基宁愿改变自己孩子的形态，将他们当成野兽一般藏匿起来，也没有将他们送往约顿海姆的意思。
更何况，海拉自己也说过，洛基其实与自己的父亲的关系并不好。
对外自称‘劳菲森’的他与父亲的关系本身就很紧张，更何况法布提最初还是尤弥尔手下的得力干将。
但洛基最终却与奥丁联手终结了尤弥尔那残暴的统治。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别说黛德丽自己不知道，就连海拉可能都不是特别清楚。
“其实现在也不用苦恼。”
沉思了片刻后，黛德丽开口说道。
“有些事情，你完全可以等到地方了再考虑。”
说到这里，她甚至认可的点了点头。
“而且也没要求你一定要做出什么决定，更何况他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说到这里，黛德丽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霍德你说是不是？”
“啊？”
只是，她的这番安慰后来却拉了大胯。
出问题的并不是黛德丽自己，而是霍德。
就在黛德丽喊到他的时候，他迷惑的转过头来。
“怎么了？”
之前一直在思考事情的他其实根本就没在意这边的事情。
而在回头的那一刻，他见到的则是黛德丽那布满的神情。
“要你有什么用。”
她嘟囔了一句。
不过是纯粹的气话罢了，而且其中有百分之90的成分都是装的。
至少是装给海拉看的。
海拉其实也明白这一点，但她不在乎。
这至少说明黛德丽是真的关心她，而且愿意旗帜鲜明的站在她这里帮她出气。
就这么看着那个白发的女人，海拉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黛德丽。”
“怎么啦？”
“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好了。”
“嗯……？”
有那么一刻，凯旋王的神情有那么点僵硬。
她一时间想了很多事情。
性别什么的，她曾经也觉得很遗憾。
说到底，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男孩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才对。
不过她也知道海拉肯定没有想那么多。
所以，她就此摇了摇头。
“怎么啦？突然这么说。”
她笑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你如果是一个男人，不管怎么样肯定比这个家伙受欢迎。”
“？？？”
看到海拉突然间又将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霍德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而在看到贤者一脸蛋疼后，海拉终于完全笑了起来。
她很开心，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一样。
“怎么啦？我有说错什么吗？你看你这样子，我都不知道哪些女孩会眼瞎看上你。”
然后，说着说着，她就开始嘴瓢了，一些话真的是张口就来。
直到黛德丽突然拧了一把她的大腿，她才反应过来。
“哎哟……我不是说你，黛德丽，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啊！”
就这样，本来还显得有些茫然、冰冷的氛围重新变得活跃了起来，三人之间似乎没有任何的隔阂。
而就在这种笑闹之中，泽布尔不由插了一句：
“我们到了。”
伴随着那空灵的声音，一阵香风就此上涌。
“快！快看下边！有好多花呀。”
海拉兴奋的叫喊起来。
而当霍德他们顺势看向下方时，见到的是漫山遍野的花海。
生机勃勃。
“这就是苏东的领地么？”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三十五章:巨人王的庄园
“这里被称作‘苏图海姆’，自然也是苏东的领地。”
面对霍德的提问，泽布尔平静的回答道。
“而因为苏东的个人喜好，这里四季长春，永远有花朵盛开。”
这一刻，霍德的心情不免有些感慨，所以连带着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而他的这番神情自然也落在了周围人的眼里。
“怎么了，霍德，很难接受么？”
察觉到了霍德那诡异的神情后，黛德丽不由开口问道。
她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不过，另一边的霍德在听到黛德丽的那番问题后却有些发愣。
在神色隐晦的变幻一番后，他突然笑了出来。
“到说不上难以接受吧。”
此刻，他面容上不由浮现出那么一抹苦恼。
“只是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该怎么说呢，感觉约顿海姆的气候变化比米德加尔特要离谱的多。”
“嗯？离谱么？”
可能是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那么说吧，黛德丽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里距离索列姆海姆似乎并没有多远，但这气候的变化却也太大了。”
“这不是很正常么？”
没有等黛德丽或者泽布尔说什么，海拉便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泽布尔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的原因，她不仅没有避讳这个话题、积极参与，态度还相当嚣张。
反正在她的眼里，有事没事怼霍德一句让她非常爽。
“居住在这里的自然的巨人王，那么这里生机勃勃是必然的不是么？无论是从个人喜好，还是审美上来讲都是这样。”
海拉倒也没有跳脱到在那边胡说八道，没有将个人所拥有的力量与性格什么的结合在一起，这明显就是不合理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对这一点有着深刻的体会。
因为曾经的经历，海拉的心底必然有那么一份憧憬。
“如果我有能有类似的力量，我也希望自己生活的地方会是这样美好的模样。”
说白了，谁不喜欢将自己的家、属于自己的地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呢？
海拉的这番真情实意的感慨不由引起了黛德丽的注意。
白发的姑娘一句话都没说，她轻轻握住了自己好朋友的手。
到了最后，纠结的似乎就只剩下霍德自己了。
“是，确实是这样没错，如果是我的话，我估计也会这样吧。”
这种事情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虽然他可能不会让整个领地都呈现出这种近似百花齐放的模样，但绝对会去装扮自己的住处。
毕竟一个小花园什么的，想想就挺美的。
只不过现在这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
“我只是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罢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
聆听着海拉的疑惑，霍德嘴角不由一扯。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纠结约顿海姆的地图格局而已。”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后方，那里是他们来的方向，换言之就是中央山峰。
“所以说有什么问题么？”
其实说来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霍德心底有些纠结而已。
“没什么吧。”
仔细想了想后，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而可能是这种遮遮掩掩的态度实在是有些诡异，海拉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有些不满。
“很简单，我有些在意约顿海姆的格局布置。”
反正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情闹不愉快，霍德嘴角一扯。
“总之，中央山峰是约顿海姆的中心对吧？”
“嗯，然后呢？”
“我昨天去了一趟索列姆海姆，那里冰天雪地，周边望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而苏东的地盘则春暖花开。”
“嗯，所以？”
“然后我就突然开始在意起帝亚兹和法布提了呗，目前看来这些巨人的地盘或多或少都和他们的称呼有关系……好吧，可能索列姆的称呼有待商榷。”
索列姆被称作喧嚣之王，他的继任者才被称作‘冰霜之王’。
不过这种小小的问题其实也算不得问题。
“总之，我在考虑帝亚兹与法布提的住处，这些人到底会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
然后，霍德又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
“而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话，那么约顿海姆的地理环境……就真的只能用离谱来形容了。”
“那我只能说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了。”
冷不防的，泽布尔那空灵的声音就此响起。
“什么？”
“你脑海里想的就是正确的。”
“……”
听到泽布尔那么说后，霍德就这么保持了沉默。
“以中央山峰为中心，周边的四块巨人王的领地无论是气候还是地形都是不一样的。”
“那这样不会有一种撕裂感？两种截然不同的天气在天边的某一处交织，仔细想想都显得诡异。”
“不会啊，泾渭分明，互不侵犯，包括我居住的中央山峰也一样。”
听到泽布尔那么说后，霍德就此保持了沉默。
“行吧行吧你们适应力都强，就我感觉离谱。”
就这么嘟囔了一句后，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他重新将目光摆在了周边的风景之上。
漫山遍野的花朵，仿佛望不到尽头一样。
“我们还有多远？”
“就在前边，苏东的庄园就在那里，很显眼的。”
顺着泽布尔的指引，霍德很快便看到了那逐渐显露出来、仿佛被群山所遮掩的庄园。
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城堡，就是庄园，其中有花园，有几处用处应该不同的房屋，霍德甚至还看到了理论栽培着什么的温室。
符合巨人体型的庞大房屋与人类体型的小房屋就这样交错着，反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而值得一提的是，霍德并没有找到类似于兵器库、训练场一类的地方。
紧接着，霍德便察觉到了一道诡异的目光。
“怎么了吗？”
顺着目光望去，他发觉是黛德丽。
那白发的姑娘只是这么看着他，神情有些怪异。
“不，没什么。”
很快，她就此摇头。
有些事情，她没有说出来。
但从刚刚开始，她就感觉到那些事情没有简单。
就是霍德之前说的那些事情。
黛德丽觉得，他应该是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情才对。
“苏东就住在这里么？”
此刻，黛德丽听到了他对泽布尔的疑问。
“对啊，他就住在这里。”
“……”
然后，霍德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看起来好像很热爱生活呢，无论是那些花朵，还是庄园的设计，苏东应该是一个相当细心的人吧。”
结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最终却是约顿族的主战派啊。

第三十六章:询问
有些事情霍德之前并没有拿出来讲，而是扯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混过去了。
但是，不可避免的是，巨人王苏东的形象在霍德的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框架。
不过可能是因为了解不深的原因吧，现在苏东的形象在他的眼里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矛盾。
首先作为一个主战派，他好像并没有展露出对战斗用的兵刃、铠甲独特的喜好，更不像是阿萨神族那样建立起了如同英灵殿瓦尔哈拉那样的地方。
其次，目前为止所见到的一切似乎都突出这位巨人王自身的细心。
喜欢让鲜花开遍自己的土地，即便房屋大小截然不同也设计的错落有致，这绝对不是一个懒惰、喜欢应付式生活的人会做的事情。
而在知晓了这些后，现在霍德的心底翻涌着的则是一股莫名的同情与共鸣。
明明还没有见到苏东，但霍德心底却已经有了那么一种预感。
“我突然感觉我和他会聊得来。”
“真的是这样吗？”
而在此刻，霍德则听到了一份质疑。
不过这质疑并非来自黛德丽与泽布尔，而是海拉。
这姑娘就这么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睛里充斥着审视的态度。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的身份其实还蛮敏感的。”
毕竟，苏东的一个女儿倒在了他们的手里。
虽然这女儿是被他亲自逐出约顿海姆的，但谁知道这位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想到这里，海拉甚至不由拍了拍身下那只巨鹰。
“泽布尔，你能预见到这次谈话的结果么？说说呗。”
“行了，不用多问什么。”
没等泽布尔给出什么回应，霍德便阻止了海拉这种作为。
“我认识埃策尔，我甚至认识他外孙女，这就够了。”
即便泽布尔什么回应都没有……不，应该说，霍德现在其实根本不在乎泽布尔这种‘观察者’的存在。
他也不会去刻意干涉她的作为。
她只是黛德丽的朋友而已，其他没有必要在意那么多。
而关于苏东的事情，当然是具体事项具体分析了。
“说起来，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和他还是亲家呢。”
“啊……那个女孩啊。”
海拉很明显是知道那个姑娘的，毕竟她的成分其实很复杂，但毫无疑问的是，她现在有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而想到这里，海拉突然就有那么一点不开心了。
对曾经的那个女武神，她的心绪显然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有些羡慕那个女人。
在对一切失望透顶后，她选择‘重开’，展开另一段人生，这种洒脱是大部分人都不具备的。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她又觉得这种行为只是在纯粹的逃避，没有任何用处。
但她现在又用着她的身体……
不管怎么说，海拉的心情都不会好。
所以，她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霍德。
“说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好像还是个‘长辈’来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她开始自己一贯的套路：情绪转嫁。
自己不舒服？
没关系，恶心一下别人就好。
也因此，她的语气显得异常高亢。
但霍德显然已经对这种程度的攻击免疫了，所以他并没有表露什么其他的什么情绪。
“所以，对于这场谈话，我还是十拿九稳的。”
就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海拉那种稚嫩的阴阳怪气一般，霍德只是平静的给予了回应。
“不管怎么样，和苏东见一面就是了，不会花费太长时间的。”
然后，他们距离那庞大的庄园越来越近，最终在门口完全降落。
“我就送到这里了。”
重新化作巨人的姿态后，泽布尔平静的说道。
“你不进来么？”
“嗯，以我和我父亲的立场，不太适合去见苏东。”
他们是观察者，从未参与过争斗，而这对主战派的苏东来讲，或许的确相当微妙。
“那你准备去哪？”
“不去哪，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看书，也不用担心什么，等你们结束，我会在这里等着的。”
泽布尔就此说着，而霍德不由看了一眼苏东的庄园大门。
这庄园的大门看似平平无奇，甚至没有什么看得见的门锁，一眼便能将内部的环境看的干干净净。
但是，当靠近的时候，霍德却敏锐察觉到了一股魔法的气息。
并不是什么常用的幻象法术，而是一种空间层面的切割。
这栋从外部看上去无比美丽的庄园似乎是被分成了里表两个部分，而平平无奇的庄园大门就是入口。
“那我们走吧，希望不会在里边碰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然后，他们就此跨越了那庄园通道，进入到了内部。
在泽布尔的眼里，他们三人的身形先是发生了一阵扭曲，最终完全消失。
由头至尾，她都只是眨着自己那银色的眼睛。
突然间，她抬起头来，注视着那澄澈的天空。
“嗯？”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那银色的眼睛就此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你回来了？”
…………
另一边，藤丸立香他们轻而易举的就跨越了空间通道，途中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但当他们回过头去看向庄园外的时候，却再也没看见那巨人公主的身影。
“看来是进来了。”
霍德说道。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黛德丽开口问道。
至于海拉，她则在四处张望。
“这里这么多房子，苏东会在哪里？”
而就在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始巡视时，目光最终不约而同的放在了花园中的一个身影上。
那似乎是一个老人。
身高大约在三米高左右，明显就是巨人，但乍一眼看上去却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他的身上不仅没有任何的魔法气息，甚至还用着洒水壶这种略显原始的设备。
他就这么举着洒水壶，缓缓给那些娇艳的花朵洒水。
“这是……庄园里的园丁么？”
犹豫了片刻后，黛德丽开口问道。
她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海拉你怎么看？”
就这么注视着那个老人，霍德开口问道。
“我？我不清楚，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连你也看不出来？”
听到海拉的回应后，霍德就这么皱起了眉头。
“那就去问问吧。”
然后，霍德缓步向前。
“这位老人家，请问‘自然之王’是否在家？”
接着，老巨人停下了浇水的动作。
…………
…………
…………
…………
晚安orz

第三十七章:庄园住客
霍德这是一次与那个无名的老巨人进行眼神接触，而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个浇花的老巨人透露出的眼神透着无与伦比的沧桑。
而这种沧桑与他自身透露出来的那种平凡的气息明显有些不搭调。
至少霍德觉得，这位老巨人应该不是苏东本人——他没有巨人王所拥有的那种压迫感。
不说泽布尔这种特殊的存在，霍德甚至觉得歌洛雅在发怒时带给他的压迫都比现在要强。
说到底，巨人们本身带有的那种‘生命气息’是根本无法遮掩的。
作为古老的种族与尤弥尔诞下的子嗣，如今的霜巨人仅仅是站在那个地方就会发散着强大的存在感。
而那些持有特殊力量的巨人王在毫无遮掩的情况下，那种压迫感会更加严重。
更别说霍德本身又得到了邪龙的力量，他的感知能力相比起以前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强化。
而这样的他已经能够通过正面接触的方式大致去判断一个巨人应当拥有的力量（生命）。
如果他有心还原出所谓的游戏系统，还能在自己的认知之中架构出参考用的血条与等级一类的东西。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习惯去预估、判断而不是具现成可视化的数值。
但如果要从这方面给出一个参考的判断的话，那么面前的这个老巨人在他眼里的那种‘等级’并不高，甚至相当低，如同路边随处可见的巨人平民那样。
更何况，现在不单单是他自己有着这样的认知，就连海拉也一样。
她是死亡的代表，本身与‘生命’是有着冲突的，而这种基于冲突所带来的感知在九界内绝对算得上是排行第一的。
但就是这样的她也没有从者老巨人身上察觉到什么问题。
只能说，这位浇花的老巨人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强大之处……吧？
就这么注视着那个看上去显得年迈的巨人，本来就此下了判断的霍德却突然在心底打了个问号。
也许是因为他在意着这老巨人身上的那种莫名的沧桑，又或许只是因为纯粹的不安。
而最终，他摇了摇头。
“我们是特地来拜访他。”
就在霍德重新打量着那老巨人的时候，那年迈者也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霍德感觉得到，这老巨人特在仔细打量着他们。
而且，可能是因为霍德是那个开口问话的人吧，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老巨人绝大部分的视线都凝聚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们看上去，好像并不像是巨人。”
也没有急着就做自我介绍什么的，他只是慢悠悠的说道。
“我从来没有在这约顿海姆见到过你们。”
“是的，我们其实来自米德加尔特。”
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霍德就此缓缓开口。
这方面的事情他早就考虑过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无论他到底是单纯询问，还是在试探态度，这都是最好的反应。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微微一笑。
他没有再回答关于种族什么的问题，毕竟这边单单就一个海拉讲不清楚。
也因此，保持沉默便是最好的选择。
“来自中庭啊。”
另一边，在听到霍德的话后，那老巨人的面容上就此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那你们是为了什么来拜访苏东大人？”
“为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老人家，您又是自然之王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管家，在这里住了很久，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我来管理。”
他平静的说道。
“这样啊。”
霍德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怀疑的态度，他缓缓点头。
“那请您带路吧，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然之王商谈。”
“但是，苏东大人很忙，你如果不将事情告知我，我没有办法为你通报。”
这里的规矩这么多的吗？
此刻，霍德突然有那么一种怪异的违和感。
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毕竟作为管家，这个老巨人所说的话也十分正常。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拥有‘巨人王’称号的强者，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才离谱。
“你就这么与苏东说吧，我已经与盖密尔有所交流，他会明白的。”
“是盖密尔啊。”
可能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吧，老管家缓缓点头。
“既然有熟识之人，就好说了，各位请和我来吧。”
说到这里，老管家就这么将手中的浇花壶摆在了花丛的边上，双手则随意的在自己那宽大的围裙上抹着。
霍德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围裙上留下了可能是之前浇花时无意碰到的水渍。
所有的一切都普普通通，但作为苏东的管家，这个只有三米高的老巨人真的只有这种水平吗？
越是看着那老管家平凡的行动，霍德心底便越是疑惑。
然后，他就看到那老巨人从围裙前边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串庞大的钥匙。
老管家就这么走到了那栋最大的屋子之前，用钥匙将那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与此同时，屋子内部的环境就这么暴露在了霍德他们的面前。
该怎么说呢？
其实很普通。
虽然对他们这种人类体型的家伙来讲，这房子的确大过头了，但摆设说实话也就是那么点东西。
里边也一张大桌子，桌子边上是几把椅子。
而且内部也没有什么弯弯道道，一条阶梯直接通向楼上。
即便是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霍德自己就能看到这些了。
“请随我来吧。”
老管家这么说着。
就这么跟在老巨人的身后，霍德下意识便打量起四周。
而这里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空旷，因为无论是客厅还是其他地方都是有人的。
有侍女、有仆从，毫无例外都是巨人。
“管家，有客人啊。”
他们笑着开口问道。
言语之间明显相当熟悉，而老管家也平静的回应。
“是啊，有客人，不过这些客人是来见苏东大人的。”
“有什么事一定要见到苏东大人啊。”
在听到老管家的话后，一个巨人侍女不由叉腰，她手中还拿着一块抹布。
“这些事你不能代为处理么？”
“不能啊，因为这几位客人来自中庭世界。”
“中庭世界？人类？”
她撇了撇嘴。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去通知一下其他人。”
然后，巨人侍女就这么离开了，而霍德就这么注视着那女巨人的背影。
仅仅是来拜访苏东而已，有必要去通知其他人么？

第三十八章:自然之王、生命之王
终于，从那个侍女开始，霍德心底徘徊着的那种疑惑终于开始发散。
这种疑惑与不安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因为他下意识就觉得苏东的这座庄园充斥着某种的违和感。
但他自己却又找不到问题所在，因此一直保持着沉默。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发现问题了。
比如说那个巨人侍女的行动，怎么都有些奇怪。
所以她为什么要通知其他人？
她又想通知些什么？
心底就此浮现出了这样的迷惑，霍德下意识转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孩。
黛德丽与海拉，在这个时候，她们的表情也有些迷惑。
霍德觉饿得没有逻辑可言、讲不通的事情，放在她们这里也是一样的。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这种迷惑的状况之中，他们的视线就此相互交汇。
然后，迷惑逐渐转向了凝重。
有问题。
已经有了默契的三人就此达成了共识。
但是，他们觉得没有必要为此大惊小怪。
警惕心是必要的，但却没有必要直接闹出来。
不由分说直接用暴力解决问题绝对是最下等的处理方式。
当然了，从另一方面来讲，霍德他们还是抱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苏也许苏东确实有理由与他们作对，甚至是产生冲突，但送他们到这里来的却是泽布尔。
哪怕他们不相信苏东，却不能不信黛德丽的那位朋友。
霍德相信，既然泽布尔选择‘旁观’，这就意味着他们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最多就是会受到那么一点点的‘惊吓’吧。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开口了：
“管家先生。”
“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管家并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他只是继续带着霍德他们顺着那庞大的阶梯走向了二楼。
而霍德也随意的跟在他的身后。
“之前，我听到说，现在这里的事情是由你负责的？”
霍德刻意将这方面的事情说的夸张了一些，而这种特别的用心也很快得到了回应。
“不算是负责。”
一丝不苟的老管家回答道。
“只是在苏东大人离开后，我负责照看这座庄园。”
“等等……”
一下子捕捉到了老管家话语之中的关键词，霍德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你说苏东他已经‘离开’了？”
“嗯，苏东大人已经离开了。”
“但你之前说替我通报是……”
“我能联系到苏东大人，大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
这话，倒也没说错什么。
虽然霍德并不知道苏东去了什么地方，但想来也不会离开约顿海姆，而无论是在领地内的其他地方居住，还是走亲访友，问题应该都不大。
泽布尔将他们从中央山峰那里送过来，也没花上多久，他们吃完早餐磨磨蹭蹭的抛出来，现在也算不上中午。
“所以说，苏东很快就能回来么？”
“是的，大人很快就会回来，所以请先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会客室。”
然后，霍德就此没有了疑问。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用再和那管家说些什么了，所以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黛德丽心领神会的加快了步伐。
为了不让那老管家起疑心，她替代了霍德原来的位置，不让那老管家产生他们在密谋什么的想法。
而与此同时，霍德则低声询问着：
“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异常。”
海拉就此摇了摇头。
“这座庄园里倒是生活着不少人，但那些人对我们应该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这样么，那么我们就慢慢等苏东过来吧。”
说到这里，霍德下意识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反正应该没什么问题。”
“到了，就是这里。”
然后，他们就此抵达了会客室之中。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段比较无聊的时间吧，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是肯定要等苏东过来的。
但就在霍德那么想的时候，他却发现那会客室之中已经有人了。
是几名穿着仆人衣物的侍女。
难道是端茶倒水的么？
注视着那些身形明显高大的巨人，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怪异。
但不等他多思索些什么，敞开着的门那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
他们的大小各有不同。
有的是园丁，有的是木匠，甚至还有铁匠与裁缝。
他们都穿着不同的衣物，面目也没有什么相似之处，顿时，庞大的会客室之中就站满了人，而在其中，霍德甚至看到了几个小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
注视着那些站立在会客室之中的人，霍德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种事情过于违背常识，他下意识就产生了一些阴谋论的想法。
但是，满脑子阴谋诡计的霍德却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
而那老管家最终则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管家先生。”
“没有什么意思，我们正打算唤醒苏东大人，先生，你很快便能与他交谈了。”
然后，老管家缓缓后退。
园丁、侍女、仆从、管家、孩子与各种各样职业的庄园住客们，他们就此朝着老管家走去走去，即便看上去好像要撞到了，但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然后，诡异的状况出现了。
他们接触到了老管家后，身体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准确来讲，他们是进入到了老管家的身体里。
而伴随这种动作，他那本来在巨人族群之中算得上是矮小的身形都开始变大。
这种状况让霍德有些头皮发麻，但他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融合了？”
显然是没有见过这种状况，黛德丽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而这番话则给了霍德一些思路。
“生命融合，自然之王，原来如此。”
总觉得自己想通了什么，霍德不由抿嘴。
“说起来，贡露似乎也有着类似的能力，但我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这种状况，所以没有什么实感。”
海拉分享给他的记忆之中，女巨人贡露能将自己随心所欲的拆分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而当这些小动物重新聚合时，她又会恢复原状。
而这明显是异曲同工。
“也许，整个庄园根本没有住客，有的仅仅是苏东一人……自然之王，生命之王。”
在霍德他们的面前，巨人已经恢复了自己那庞大的体型。
就这么一眼望去，他有着大约六七米左右的身高，而那澎湃的生命之力则回荡着，宣誓着存在感。
“我是苏东，你们想要见我？”
…………
…………
…………
…………
各位晚安

第三十九章:知道我是谁
霜巨人。
无论在人类世界之中，他们的名声已经差到了什么地步。
即便诸神拼尽全力想要抹黑他们，但这些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霜巨人是九界最完美的生命，没有之一。
这与文化底蕴什么的没有关系，纯粹是因为他们有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那种可能是自尤弥尔开始的能力就这样一直存续着。
没有什么种族比霜巨人的生命力更加顽强，因为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这个种族都能以一种自我分裂的方式继续繁殖、存续。
而现在，霍德他们则亲眼见证了这个诡异而强大的奇迹。
整个巨人庄园内，其实只有苏东一人居住，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人。
但是，他却选择‘自我分裂’，化作无数庄园住客与仆人在这里活动，弄的一副生机勃勃、人来人往的样子。
有那么一刻，霍德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苏东，因为他想不到苏东这么做的理由。
分裂自己生命什么的，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而且仔细深究起来，苏东的这种分裂，会不会影响到他本身的意识？
也许重新聚合之后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那种分裂呢？
当苏东以那种‘状元们的仆人与住客’的状态活动的时候，他自身的精神状态到底是什么样的？
对于这一点，霍德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
他并不是什么巨人，对于自身生命的掌控并没有精细到能被人称作‘自然之王’的地步，这种知识他当然不敢百分百的肯定。
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种‘状态’是什么样的。
因为‘分裂生命’这个词很容易就让他联想到了脚底下踩着的这片土地。
约顿海姆？
不，并不单单是这片土地，而是这片被笼统的称作‘九界’的世界。
这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与苏东之前的状况不是差不多么？
只是现在他更加复杂罢了，但将生命分裂出去的话，他自身的意识应该处在‘禁止’状态的没错吧。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多看了苏东几眼，那种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秉持着最基本的礼貌态度。
“嗯，就是这样。”
他缓缓点头。
然后……
“不过啊，那个……”
就这么拉长了自己的语调，霍德下意识便摸着自己的下巴。
“现在我该怎么说？你‘睡’的还好么？”
“……”
就在霍德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氛围显得有些尴尬，而指望着这个男人就此打开话题的黛德丽与海拉则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站在最前边的那个男人。
而且，这番不着调的问候也一下子给苏东整不会了。
他本来的神情当然是无比严肃的，但现在，他的嘴角却下意识扯动着。
“我是不是该说多谢关心？”
“不，不用，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而已，毕竟据我所知，这种完全的自我分裂，是不会保留有意识的才对。”
“只是想休息一会儿罢了。”
对于这一点，那自然之王没有隐瞒的意思。
或者说，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所以，就想办法睡了一觉。”
说到这里，苏东就这么坐在了符合自己身形的座椅上。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让作为客人的霍德三人难堪。
这个男人就这么平静的伸手朝着他们的位置点了一下。
紧接着，木制的地板便开始了‘生长’，它就此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生长出了木制的座椅。
然后，他又朝着窗外伸手。
迎着霍德他们的视线，一条仿佛活着的树枝堂而皇之的伸进了这会客室之中。
它继续延伸，最为粗大的主干伸展到了自然之王的身边，而那细小的枝条则来到了霍德他们的边上。
接着，树枝就此结出了甜美的果实。
明明就是同一枝干的延伸，但果实的大小却截然不同，无论是苏东这样的巨人王，还是对霍德这样的人类而言，恰好都是一手掌握的。
“招待不周。”
苏东说道，他就此摘下了那霍德完全叫不出名字的果实，就这么啃了起来。
‘咔滋咔滋’
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无比生脆。
这玩意难道是苹果的变种果实一类的么？
霍德不知道，他只是模仿着苏东的模样，也不去皮，就这么直接啃了两口。
“好吃……”
他下意识说道。
接着又重新审视起了那被他咬过的缺口。
明明摸起来的质感是硬的，但却偏偏有一种入口即化的温润，就像是在喝果汁一样，不仅甜美，而且解渴。
几是下意识的，霍德多咬了两口，直到将那果实吃完，他才轻轻抹掉了嘴角的残迹。
而就在他们吃着这种不知名的果实时，整个会客室内都蔓延着一股诡异的安静氛围。
似乎根本没有人愿意首先开口说话一样。
而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霍德不由抿起了嘴。
“其实我自从抵达约顿海姆后开始，遇到的都是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
他就此开口说道。
“比如说，根本不需要我去做什么自我介绍，这里有很多人都认识我，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想……作为自然之王的你也应该不例外吧。”
“当然。”
说到这里，苏东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无论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变化——也许是面容上、也许是衣着，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能认出你是什么人。”
作为自然之王，苏东看待事物的角度当然与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他有着一种独特的感知。
而在他的认知之中，那个如今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那个男人几乎发散着与那个家伙相似的气息。
太像了。
整个世界上都不会有无缘无故就如此相像的人。
甚至，苏东自己只要闭上眼睛，几乎就能回忆起来。
阿斯加德之前，彩虹桥的另一端，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
他身着暗色的甲胄，手握木柄的阿萨圣剑，无论是归属于天后的云端与迷雾的极光战团还是来自人间的英魂都愿意听从他的命令。
他就是这么硬生生凭借自己的力量，在战争之中扛下了来自约顿海姆的进攻。
“曾经，你摧毁了我们霜巨人孤注一掷的作战计划，也曾经对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许诺和平的存在。”

第四十章:冰岛?
在曾经无比古老的时代，仍然保持着斗志与复仇之心的霜巨人们曾经发起过一场混杂着新仇旧恨的战争。
当然了，苏东从不否认当初的一部分人也带着一些奇怪的想法。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对阿萨神族进行复仇。
当然会有人想要得到如同阿萨神族那般超然地位、成为这九界之主。
但不可否认的是，虽然那个时候整个约顿海姆也算得上人心各异，但在‘击溃阿萨众神’这方面却保持着高度的统一。
为此，他们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当初为了彻底废掉阿萨神族的统治核心，第一批冲锋的巨人们都是自愿担当高危职责的先锋的。
而在那其中甚至有年轻的冰霜之王。
即便是现在，苏东也不好评判当初的作战计划到底是好是坏，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绝对很有效率。
如果能成功的话，那么阿萨神族的优势必然会荡然无存，而霜巨人们也能彻底发挥出阿萨神族拍马不及的人口优势。
但可惜的是，那种渴求复仇的思想还有做好觉悟的牺牲就这么被击溃了。
自以为做好准备的霜巨人们就此一头撞在了阿萨的年轻战神构筑出的铜墙铁壁上，就此全军覆没，无论后续的计划再完美精良，但约顿海姆的攻势就是这么被拖住了。
只是，这个过程之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伤亡，而进攻阿斯加德的巨人就这么被那位渴求和平的战神送回了约顿海姆。
而为了永久的和平，那本该对外征战、展露出强势态度的盲眼战神开始四处奔走。
自然，他也会拜访作为主战派的苏东。
直到现在，苏东也依然记得自己当初见过关于他的模样。
他经常穿着一身甲胄，因为盲眼的原因也一直系着遮着眼睛的眼罩。
不过只要他决心认真开始战斗，便会摘下眼罩，用他那只能注视着混沌终末的双眼‘注视’着自己的敌人。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会增强力量什么的，只是为了表达他的尊重而已。
与此同时，那圣剑也会绽放出几乎要摧毁一切的怒火。
‘嗡’
光辉就像是在燃烧一样，将高亢的怒火化作实质的力量。
也许是记忆过于深刻吧，苏东都觉得自己的耳边能回荡起了那怒火燃烧的声响。
但很快，苏东却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这位自然之王就这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结果就见到面前那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人类已经取出了一柄沉重的巨剑。
他就这么将那神铁巨剑扣在地面上，而双手就这么搁在了剑上，就好像是将它当成了支架一般。
但是，真正让苏东在意的却是那剑刃上发散的光辉。
虽然很细小，但那确实是阿萨神族的‘战神之怒’。
“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和他的确很像，也许很容易就让曾经见过他的人产生什么联想。”
其实，霍德本身对于这一点是有些排斥的。
他并不喜欢这样。
但他自己却也没办法否认那种堪称诡异的联系。
只是……
“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你将我当成其他的什么人，他也许承诺过什么，但这些事情与我无关。”
霍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他就此正视起了那自然之王。
“我叫做霍德，是来自中庭世界的人类。”
“人类么……”
“是的，人类。”
说到这里，霍德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你到这里来是为了……”
“我代表中庭来到约顿海姆，只是为了考察这里的巨人是否还有一战之力。”
“所以，你是想要重新打破平衡、挑起一场大战了？”
此刻，苏东的神情突然有了些许的变化。
他开始认真审视起面前的那个人类。
“你是认真的？”
“当然，其实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已经成为了阿萨神明的眼中钉，他们想要竭尽全力的除掉我。”
“那这样的你想抵达约顿海姆可不容易。”
很快，苏东就此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他看向了窗外。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走神，看上去就好像并不在意霍德所说的那些事情一样。
而这种态度不由把霍德整不会了。
说实话，这话题在他看来还是满敏感的，毕竟这其中牵扯到了一个重要的人物：格莉德。
他们三人要来到约顿海姆必然会经过空间扭曲的铁森林，而进入到铁森林就等同于进入到格莉德的地盘中。
以阿萨神族对他们围追堵截的力度，奥丁必然会接触自己的那位情人，那么爆发冲突则是必然的事情。
霍德不相信这么简单的逻辑，作为巨人王的苏东会不明白。
但他偏偏就是什么都没有说，反而就是轻飘飘的将这个完全可以猜到某个事一笔带过。
“不容易啊……”
霍德就此念叨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确实挺不容易的，但我必须那么做，我希望将神明的统治地位完全摧毁……就是这样。”
“所以你来这里找我？”
“因为你仍然没有放弃。”
霍德直视着那巨人王，没有给他任何找借口、或者说反驳的机会。
“我在米德加尔特之中还是颇具势力和人脉的，所以我也认识了不少人，比如说匈兰大王埃策尔。”
在听到了某个名讳后，苏东一下子就收敛起了自己的漫不经心。
但仍然只是挑眉。
“哦？你认识埃策尔？”
“是的，而且我们的关系……还不错，从某种状况上来讲算是达成了共识。”
“共识？”
说到这里，苏东就此摇了摇头。
“那个孩子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所以去投靠了他的父亲，就这么简单。”
这是苏东的说辞，霍德显然不可能全信。
但他显然不可能就此挑出这番话中的错误，贤者只是继续讲了下去。
“另外我还曾经游历至冰岛。”
“冰岛？”
听到某个关键词后，苏东的神色有着明显的不自然。
“听起来像是一个岛屿。”
“对，确实是一个岛屿，而且位于人类世界的北方尽头。”
霍德开口说道，他不由笑了起来。
“那边的国王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而且也已经与我的侄子订婚了，想来不久后就会结婚吧。”
…………
…………
…………
…………
各位晚安

第四十一章:仍未放弃
一时间，会议室内就此蔓延起了一阵诡异而沉默的氛围。
苏东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答什么，反而是陷入了莫名的沉思之中。
而与此同时，霍德也没有继续开口讲话。
说实话，他已经讲不出什么来了。
对他来讲，抛出冰岛的话题是他的最后手段，这完全就是王炸。
而打完这副王炸，他也没有什么牌可以出了。
而他相信，自己应该不需要就这方面继续苦思冥想。
因为正如同霍德自己之前说的那样，他确信苏东仍然保留有战意。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支持自己的外孙执行那种潜入神域的暗杀计划，更何况盖密尔之前还潜伏在米德加尔特。
虽说明面上是游历，但那明显就是在搜集情报，要说苏东没什么想法，鬼都不信。
只是现在仍然有一个可能算不上问题的问题，那就是苏东现在展露出的那种随意的态度。
这让霍德一下子吃不准这位自然之王的真正想法。
虽说把握住了框架，但细节却把控不住，大概就是这样的状况了。
但是，既然知道对方的目的，那么继续扯皮、相互试探什么的还有意思吗？
没意思，而且浪费时间，所以他就此选择摆出了自己的‘诚意’。
说白了就是亮关系了。
冰岛的人类老国王格里泼尔与他的女儿希路达。
顺着这条线搭上去，其实大家都是亲戚。
换言之，他们不仅有着共同的目的，仔细讲起来也应当算是一家人了。
而既然是一家人，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整这种外行的试探。
霍德想要表达的就是这层意思。
而很明显，苏东也听出了这种明显的暗示。
“冰岛的国王与公主……”
在那人间贤者的注视之下，苏东伸手摩挲着自己的额头。
然后，自然之王突然就这么笑了起来。
“公主……”
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你好像知道不少事情啊。”
巨人王开口说道。
而这番话落在像是霍德这样的知情者的耳朵里，就已经代表那来自巨人王的认同了。
所以，霍德的嘴角不由为此上扬。
他笑着。
“嗯，我知道一些……不，应该说是很多事情。”
迎着自然之王的视线，霍德就此承认了这一点。
“那位公主，身怀巨人的血统，活泼可爱、灵动随性，能看得出来，她继承了母亲的不少优点，特别是性格上的。”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霍德也没有完全将这些事情全部摆在台面上讲清楚。
有些没必要真的全部讲出来，只要双方能领会就好。
“优点啊……”
苏东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但很快又放松开来。
此刻，霍德从巨人王的面容上看到了一抹挥之不去的苦涩。
“说实话，我并不认为那些是优点，如果遇人不淑，那么那种伤痛会让那孩子痛苦终生。”
其实，霍德根本没有说那孩子继承的是什么样的性格。
这方面的事情，他打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模糊，但是，苏东却偏偏对此有了一定的定义。
天真、坦诚。
正如同苏东说的那样，这种性格如果遇人不淑，那么一定会发生许多无可挽回的事情。
但是与之相对的……
“如果遇上了对的人，我相信也会非常幸福。”
说到这里，霍德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而他的面容上也就此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虽然我不敢自称是什么优秀的老师，但我至少不会让我的子侄辈走上歪路。”
“你的侄子……”
“如今的尼德兰之王，齐格飞。”
这个名字，苏东应该是没有听说过的。
但这不妨碍他对‘尼德兰’这个称谓起反应。
“我记得当初，那个糟老头子的某个私生子好像在神域得罪了天后，因此被贬到人间……”
“那就是他们的先祖，希吉开创了伊尔芬部族，而后来又陆陆续续经历了一些事情，到了现在这个部族其实已经差不多消失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与当初的哥特之王西吉尔爆发的冲突吧。
轻信于人的老国王伏尔松格与他的孩子们在一场突袭之中全军覆没，而后来只剩下一对兄妹。
但妹妹最后也因为各种原因最终葬身火海，伊尔芬部族就此只剩下那根独苗。
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最终，伊尔芬部族的名号就此被取代了。
“现在剩下的是伏尔松格一族。”
不过不管怎么说，无论是伊尔芬部族还是伏尔松格一族，这些都只不过是某种称呼而已。
也许当事人对此寄托着某种感情，是为了纪念些什么，但这种事情终究与外人无关。
“无论是伊尔芬还是伏尔松格，我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然后……这种话题也到此为止吧。”
逐渐的，无论是悲伤还是温情，那些代表着苏东作为一名父亲、甚至是外公所具备的情绪就此被他完全收敛了起来。
最终剩下的是一名从远古时代便存在的王者——自然之王所具备的坚毅与肃穆。
而就像是霍德之前就说的那样，苏东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争斗。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那些事情的发生，那种矛盾非但没有任何的缓解，反而愈发的深刻。
最终就此演变成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会带队冲进阿斯加德之中。
然后，这位巨人王就此进入了正题：
“既然你代表米德加尔特前来，那么我想知道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我能保证人类世界的统一与完备，完全切断人间与神域的关联。”
“统一人类世界么……”
没有任何嘲笑的意向，苏东反而只是仔细审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是的，统一人类世界，而如您所知道的那样，我的侄子本身就是国王，而我们已经通过正面战争的方式影响到了米德加尔特，就如今而言，完全不受我们的影响和控制的，其实也就只有两个王国，一个是如同瓮中之鳖的挪威，另一个则是您外孙的国家。”
匈兰。
即便霍德没有将那个名讳说出来，苏东都知道。
而他也很清楚，面前的这个男人也确实有很大的几率做到这一点。
但是……
“还不够，告诉我你们人类到底能做到什么，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听到这里，霍德神色没有任何的矿长，也没有犹豫。
“我们……能反抗神明，甚至是发起进攻。”
他低声说道。
“而更重要的是，我会旗帜鲜明的站在人类那边。”

第四十二章:背负死者前进
曾经，霍德准备了许多有关人类这个九界最底层的种族的话题与言论。
可能是因为霍德自己同样是人类吧，在某种情感驱使下，他并不想让人类被看轻，也不想让这些强大的种族认为人类就是上不得台面、连博弈资格都没有的‘赠品’。
所以，他想要对外宣传，甚至是以一种近似孩子气的态度去证明人类自身的力量。
而在面对乌特加德的时候，他就做过类似的展示，想用符合人类规格的各种原理简单但破坏力不俗的兵器引起这些巨人的重视，证明人类有与巨人联手、合作的资格。
反正在正式爆发斗争之时，人类与巨人之间也许会有最基础的防备，但不可能连讯息都不互通。
换言之，约顿海姆的巨人们必然会知道人类的水平。
那个时候也不可能相互背刺什么的。
即便米德加尔特的人类最终会与约顿海姆的巨人发生冲突，那也绝对是在诸神统治终结之后，而不是在抗衡神明的过程之中。
所以与其遮遮掩掩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
但后来，霍德却意识到这种方式太累了。
巨人王什么的暂且不提，约顿海姆中的大部分巨人对于周边种族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
特别是人类。
因为中庭世界的人类一直都作为神明的附庸在生活，而且地位远比有着神明出身的王者统治的精灵要低，所以大部分巨人都不会对人类抱有什么期待。
即便这是歧视与偏见，但想要改变这种想法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最后，霍德放弃了与这种偏见抗衡。
反正他相信之后发生的那些事绝对会改变巨人们现存的这种偏见。
但在此之前，究竟要如何取得这些巨人的信任呢？
很简单，那就是霍德自己。
他如今代表着米德加尔特并来到约顿海姆之中与这些巨人接触，换言之在包括巨人王在内的巨人们眼里，他也是中庭的人类。
而因为流传至今的那种文化还有其他各种原因，比起人类这个整体，巨人们明显更相信‘某个人’。
所以，只要霍德这个‘代表’能展现出应有的价值与力量即可！
“我会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掀起反抗神明的潮流。”
“你……”
说到这里，苏东就此审视着他。
但很快，这位巨人王却摇了摇头。
“或许你是一名强大的战士，我能感受到你那旺盛的生命力。”
对于霍德自身的力量，苏东并没有任何的小觑。
倒不如说，能站在对立面与诸神抗衡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不过……
“但这还不够。”
苏东就此说道。
“现在的你远不如曾经的战神强大，他能在以不杀为前提下就镇压绝大部分的巨人，将决心牺牲的巨人们的战意完全击溃，而你并没有这种超然的力量。”
“……”
听到苏东那么说后，霍德仅仅是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回应，因为他知道，苏东的这番话是事实，他也没有任何不服气的地方。
曾经在乌特加德彰显的记忆画面之中，那曾经的盲眼战神所拥有的力量蛮横到离谱。
似乎那‘神怒’的力量天生就是为了他存在的，那神怒圣剑的光辉是后来任何英雄都拍马不及的。
在那战神的手中，它似乎真的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而且除去神怒之外，他本身也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就在霍德的思绪不由沉浸在了记忆之中与乌特加德的对话时，他的耳边又传来了苏东的声音。
“同样作为战士，也作为打算与诸神为敌的战略家，我想你应该明白，所谓的力量其存在与是否使用完全是两回事。”
就像是那个盲眼战神一样。
他的强大，不需要通过杀戮来证明。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足以产生足够的威慑，甚至到了最后，就连作为众神之王与父亲的奥丁都无法容忍他的行动与存在。
然后才有了那种悲剧。
“自然，我明白这一点。”
“但是你……”
“我有着足以威胁到众神之物。”
“嗯？”
就在某一时刻，现场的氛围就这么变了。
在巨人之王的感知之中，他面前的那个人类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他本来应该是‘无害’的才对。
并不是说他不强，而是他本身并没有产生庞大的威胁。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
这个男人仅仅是站在那里，苏东的心头就翻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求生欲望。
难道说自己无法敌过他？
不，绝对不是这样。
当这种荒谬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之中的第一时间内，苏东便将其排除了。
而真正的原因是……
“我曾经身中诅咒，苏东，曾经众神并不知晓我的真正来源，将我当成任由他们捏圆搓扁的玩偶，甚至想要‘诅咒’我，将我转化成什么怪物。”
“怪物？”
“是的，我掌控了一股独特的力量。”
“力量？”
“是的，现在的我能做到这种事情。”
然后，苏东看到了。
这个男人的背后似乎浮现着某种虚影，那是狰狞的漆黑邪龙。
“黑色的龙。”
身为巨人王，苏东很明显知道一些内情。
比如说某些预言。
但是，世上的龙毕竟有那么多，而它们本不该威胁到神明与巨人的存在。
但为什么，这个家伙这么特殊？
“我曾经与雷霆之神交手，然后让其身中剧毒，我似乎拥有令‘生命’返祖的能力，但可惜的是我们好像都没有承担那份‘剧毒’的力量。”
生命源质eitr！
意识到这些后，苏东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你给它取名字了么？”
突然间，他冷不防的开口问道。
“我曾经起誓，我会背负死者前进，无论它多沉重，我都绝不会抛下他们不管，我会铭记一切，然后摧毁众神的统治，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化身为他们内心的梦魇。”
“背负死者前进的黑龙……”
“尼德霍格。”
霍德面无表情的说道。
…………
…………
…………
…………
各位晚安

第四十三章:需要你的回答
蕴藏着黑暗的邪龙、背负死者的毒龙。
仔细想想，无论是九界之中流传的预言，还是霍德在现代世界之中通过阅读、查阅传说所知道的那些消息，那漆黑的邪龙确实有各种各样的称呼。
而且根据传说侧向不同，邪龙的定位也不一样。
有说这头邪龙是导致世界毁灭的罪魁祸首之一，因为他拥有能给‘世界树’下毒的能力。
也有说那黑色的毒龙什么都做不到，只是最后背负着大量的尸体，最终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如今在这九界之中，这便是霍德最后的依仗了。
漆黑的邪龙尼德霍格……
他不否认最初给那个诞生了一些自主意识与生命的幼龙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憎恶着天上的那些神明。
想着要将他们完全摧毁，完成复仇，所以才会尽力将自己的一切都与诸神破灭之物扯上联系。
但现在，他已经不想考虑那么多了。
霍德（战争之人）
尼德霍格（黑暗邪龙）
这两者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
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份力量给予了他‘掀桌子’的能力，更何况它还能继续‘成长’。
这种成长并不是说所谓游戏系统内的技能树，而是他本人所具备的一种成长能力。
毕竟再怎么说，现在的他都只是一个‘碎片’而已。
虽然他自己不知道这种‘占比’究竟达到了什么地步，但他的这个‘碎片’显然没有办法与那个完整的‘黑暗世界’相比较。
更何况，即便是现在，他的手中也捏着一个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霍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瓶猩红药水的模样。
那瓶觉醒药水，据说是那种即便本身毫无特殊能力的神明与巨人，都能通过饮用这药水令潜藏在体内的力量苏醒。
当然了，这是表面的说法。
只要真正对生命源质eitr有所了解，那么就能明白，那瓶通过稀释生命源质从而得到的‘觉醒药剂’，本质的原理是通过灌注作为力量之源的eitr，令身体原先的那种相互制衡的平庸完全破碎，就此产生一种‘倾向’。
而这种‘倾向’就此展露出来时，便是所谓的‘神力’，而饮用药剂后，自身的‘生命’绝对会变得更为强大。
而所谓的邪龙诅咒本身就是‘生命形态’的变化，换言之，他所化身的邪龙变强也必然的。
想到这里，霍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他并没有就这么笑出来，因为某些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就像是一颗不稳定的定时炸弹。
但没有关系，有些事情即便他自己没有把握，但却可以拿出来当成谈话的筹码。
这便是自信的根本。
“预言之中，在黄昏末日的最后，漆黑的邪龙会背负起旧世界的死者，嘲笑着阿萨神明的失败。”
迎着霍德那平静到了极点、甚至堪称可怕的目光，苏东缓缓开口说道。
到了后来，这巨人王似乎有些没有办法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他的神色就这么变得扭曲了起来。
“其实我也曾经考虑过寻找传说之中的漆黑之龙，但是，本应该‘啃食’世界树的邪龙却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说到这里，苏东就这么抿着嘴，他就此凝视着霍德、注视着他背后发散着的邪龙虚影。
“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会与你……甚至是曾经的那个战神有关。”
“为什么？”
“因为这听起来有些可笑。”
对于这一点，苏东似乎是觉得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于是就将这番话坦然讲了出来。
“可笑么？”
“嗯，相当可笑，甚至有那么一种无力感。”
听到这里，霍德再也没有反驳什么，他只是挑着自己的眉头。
“是啊，听起来很无力，那个糟老头子采用了最为激进的手段，拼了命的想要将自己的威胁全部处理掉。”
而且，他做的那些事情甚至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认同他的存在，一开始将他当孤儿处理，用那份莫须有的恩情强行绑住了他，让他作为神族最锋利的剑。
而在意识到他好像已经超出掌控了后，又利用他去与苏尔特战斗，最终将他还有象征终末的火焰巨人一同封印。
接着则是在预言之中会成为下一任神王的乌勒尔，他同样被处理，甚至就此‘转生’成了如今的复仇之神瓦利。
另外还有关于洛基一家的事情，有些事情霍德真的不愿意再回想。
甚至，在针对约顿海姆的战略上，他也做到了极致。
如今约顿海姆的那种消极状况，便是他塑造的，在接连经历了黑暗战神与雷霆战神两名战神不同的对外态度后，约顿海姆中的大部分巨人已经失去了心气，就此抱着所谓的预言撒手不放、原地摆烂。
而抛开那种一看就让人心底发毛的预言不提，如今的约顿海姆、甚至是整个九界都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似乎阿萨神族的统治已经稳定下来了。
即便算是拉满仇恨，而且受害者对那高高在上的神明绝对充斥着怨恨。
但是，问题还是出现了。
“我存在于此，而我的力量则是他们亲手‘赋予’的。”
如果不是当初赫尔莫德通过奥丁那用世界树的枝干打造的魔杖——加姆班泰因施展那种转变生命形态的诅咒，霍德自己都基本没有与神明正面叫板的资本。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生活在这九界之中，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有了规划。
即便霍德自己已经清晰知道了这些事情，甚至对那‘轨迹’感觉到强烈的不满。
但到了现在，他却也不得不走下去。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而在几次深呼吸后，他才稍稍缓了过来。
“不过现在，这种事情其实都是其次了。”
毕竟他不会就此停下。
无论如何，米德加尔特都要脱离神明的掌控，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战争。
无论是统一战争，还是对神明举起兵刃的反抗之战。
“我需要知道的是你的态度，苏东，无论是基于现实，还是所谓的预言，我想知道你的回答。”

第四十四章:她已经死了
预言也好。
现实也罢。
这些东西到了现在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谈论的意义，因为这些都无法改变霍德到这约顿海姆中来的目的。
他现在就这么坐在这里，征询着那从未放弃争斗的巨人王的意见。
不过，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在邀请吧。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如今的米德加尔特……或者说是那必然会处在那邪龙贤者的影响下的人类世界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
而这个盟友的选择范围其实只有两个地方。
一个便是约顿海姆，这也是那个叫做霍德的男人如今坐在这里的理由。
他明显会团结一切与阿萨神族有着仇恨的人。
在有着那样一个敌人存在的情况下，敌人的敌人虽说可能没办法当朋友，但绝对能合作。
不过在此之前，他明显已经找到了另一个‘盟友’。
想到这一点后，苏东的目光不由挪向了那个男人身边的一个女孩的身上。
那是一个女孩，而她的头发在阳光之下甚至发散着无穷的魅力。
这个家伙绝对是奥丁那个家伙的女儿！
就这么注视着的第一眼，苏东就对她的血统有了判断。
但是，她的内在却是不同的。
在苏东的眼里，无论这个女孩伪装的有多完美，但那被包裹在那令他感觉有些熟悉的、近似无穷的生命力下的死亡气息是无法遮掩的。
也许一般的巨人根本无法察觉到这些，但他毕竟是自然之王，也是约顿海姆唯一的‘生命之王’。
那种象征着生命终结的‘死气’，在他眼里实在是太显眼了。
即便他闭着眼睛，都有那种挥之不去的一种本能的厌恶。
这个世界，所谓的生与死终究是相互冲突的。
只是，在除去那种本能的反感之外，苏东对她抱有的终究是一种同情。
洛基的那些事情，就连他这个外人都很难说清楚。
“嗯？”
可能是因为那庞大的自然之王的视线实在是有些扎人，海拉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难不成被发现了？
不对，其实被发现也没什么所谓的，因为她本身与约顿海姆没有冲突，甚至有着相同的立场。
当初霜巨人们选择直接向神明开战，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有她这位死亡女神负责兜底。
而有过这样的她对于这种事情清楚的很。
在约顿海姆的一些前者眼里，她这位幽冥女王的存在可并不意味着威胁，反而是一种底气与筹码。
因为她存在于此，本身就代表着支持。
不过，即便海拉已经完全想明白了这些，她还是有些慌的。
因为她现在用以包裹自己那份‘死亡’的身份已经不再纯粹。
曾经属于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的‘生命’已经被她挥霍光了，肉体甚至已经开始腐烂，而她之所以能以布伦希尔德身份继续活动，还是自己的好闺蜜用那种恶魔开发的生命转换的魔法才得以让她继续存在。
但问题就是，她所‘汲取’的生命可是一位女巨人的，还是苏东的女儿。
话说回来，这位巨人王不会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
想到这里，海拉不由感觉到有些僵硬。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阐述，所以只能竭力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态度。
反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这就是她的想法。
而好在，那自然之王很快便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不过对他这种巨人来讲，转移目光甚至不需要转动脑袋。
“我与我麾下的战士可以参战。”
巨人王就此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当米德加尔特起事之时，我会寻找机会与你们联手的，霍德。”
这一次，苏东并没有再将那个男人与其他的什么东西联系在一起。
说到底，对苏东来讲，霍德的身份其实也并不重要了。
无论他与那黑暗战神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他现在所持有的那些‘筹码’早已有能力支撑起他的这种‘体量’。
“好，有你的这番话，我这一次来到约顿海姆就算值了。”
霍德就此点了点头。
正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从苏东那里得到了这番反馈后，他在约顿海姆之中的行动就算已经有了基础的回报。
因为这本身就是他最初的目的。
但是，他却没有就此急着离去。
虽然霍德已经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但却一步都没有走开，而望向自然之王的目光之中也充斥着欲言又止的态度。
“怎么了吗？”
面对那人类战士的目光，苏东平静的询问。
“我想你接下来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吧？”
此刻，巨人王的目光看向了海拉。
他并没有就此避讳自己的眼神，所以霍德能轻而易举的领会到他在说什么。
“对，我接下来的确还有事情要办。”
“那就对了，所以你们快走吧。”
苏东就此摆了摆手，这态度与动作明摆着就是在赶人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这种回应并不能让你放心，所以希望我与你订立什么契约，发个誓？”
“不，没有这个必要。”
就在苏东那么说的时候，霍德很快便摇了摇头。
就此发下誓约什么的，他并没有考虑过。
说实话，他还是很愿意与这位历经磨难的巨人王搞好关系的，而强迫订立什么誓约，这本身就是一种不信任的象征，没有必要闹的那么僵。
只是……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穿越铁森林过来的，这是从中庭抵达约顿海姆的唯一的方法。”
就这么抿着嘴，霍德缓缓开口。
“嗯。”
听着他说的话，巨人王突然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有些事情，虽然你没有问，但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所以呢？”
“居住在铁森林的一位巨人女巫，想在她的情人面前有所表现，所以带领手下的巨人盗匪对我们展开伏击，然后……”
稍稍咬牙，霍德突然不是很想直白的讲出来。
但是……
“她已经死了，也许这世上无论哪一个角落，都无法再发现她的存在了，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些。”
…………
…………
…………
…………
各位晚安

第四十五章:也许这就是共鸣吧
就在霍德的声音在巨人王的会客室之中回荡时，无论是海拉还是黛德丽都瞪大了眼睛。
很显然，霍德的这番作为并没有与她们商量过。
而且，无论是从什么角度上来讲，这种临走前突然抛出炸弹的做法都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现在她们却不好直接开口，所以只能对霍德投以那种迷惑到了极点的目光。
说到底，他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就提到这一点？
与此同时，黛德丽好像想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就想要张嘴。
但在此之前，那个男人便迈开了步伐。
霍德稍稍向前踏出了那么两步。
对高大的自然之王苏东而言，这种程度的作为当然不足以抵挡他的目光。
毕竟，他的眼睛只需要向下掠去，就能轻轻松松的将面前的那三个瘦小的人类收在眼底。
但至少，霍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作为一个在一片近似禁止的环境之中动起来的人，他必然会吸引到苏东的注意力。
而在意识到巨人王那充斥着压迫感的目光就这么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后，霍德不由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我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只是被迫反击而已，而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都不能继续存活下去，不然的话会对我们造成极大的阻碍。”
对此，苏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由头至尾，他只是注视着霍德。
而直到最后，他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没有任何的话，他只是坐在的椅子上，接着摆了摆手。
“你们走吧。”
霍德听得出来，这声音之中并没有什么仇恨与憎恶。
对爱憎分明的生命之王而言，这似乎意味着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找霍德他们的麻烦。
这或许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霍德却并没有为此感觉到什么喜悦。
硬要说的话，他的心情其实相当复杂。
因为他看得出来，苏东的神情有些落寞、孤寂。
作为能够感知生命的自然之王，他在聚拢自己分裂出的那些生命、彻底恢复过来时，大概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出事了吧。
但这些事情他终究要完全讲清楚，为了以防万一。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见面，你或许可以来米德加尔特做客，我想希路达一定很想见见自己的外公。”
“再说吧。”
没有再看那瘦小的人类，庞大的巨人就此缓缓起身。
他走到了床边，那庞大的身躯就这么背对着霍德他们。
“如果你能再见到冰岛的那个小兔崽子，让他亲自到约顿海姆中来。”
然后，自然之王长叹一声。
“那个小畜生说过会好好照顾她，但他失约了。”
格里泼尔与贡露之间的爱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至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霍德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胡乱插嘴的了。
这其中牵扯了太多的事情。
为了贡露，也许希路达就不该出生。
但作为齐格飞的叔叔，就如今齐格飞与希路达之间的那种关系，他也不好开口讲出这样的话。
也许，千错万错，问题都源自最初吧。
格里泼尔或许有错，但他只是错在最后的那种侥幸心理。
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那个混账的糟老头子。
“遇人不淑……”
咀嚼着这个词，霍德突然感觉嘴里发苦。
但他好歹只是一个‘旁观者’，所以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我明白了，我会向格里泼尔转达你的想法的。”
没有再说什么，霍德就此离开了苏东的会客室。
三人就这么一路快步走下了阶梯，接着又走出了那庞大的房屋。
几乎是下意识的，霍德就这么转过头去，注视着那空旷的屋子，接着又环视了一圈对他这个人类而言显得无比庞大的庄园。
“果然啊，这个庄园，即便是对巨人而言，也显得太空旷了，如果是一个人住的话……真的难以想象。”
这便是霍德内心最为真实的感受。
一个人如果住的太空旷，那势必会感觉到寂寞。
苏东就是这样。
即便他似乎请乌特加德帮他重新设计过庄园，但依然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不过，面对霍德的那番感慨，海拉倒是没有什么体会。
现在的她只在意一点。
“之前明明差不多了，你为什么要突然提到那件事？真是吓死我了。”
“因为，苏东恐怕早就有所察觉吧。”
没有等霍德回答什么，黛德丽便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她看向贤者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霍德在帮你，也是在帮我。”
之前的那番话，完全就是在揽锅，他言语之间都一直在暗示格莉德的死与他有关。
那么苏东的注意力自然只会摆在他的身上。
“反正最后也没有出什么事，苏东也是分得清楚轻重的。”
格莉德。
她依旧是苏东的女儿，这没错。
但是，从她开始为了奥丁出卖自己的父亲，甚至是坑害自己的姐妹开始，苏东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感情就无比复杂了。
作为父亲，他毫无疑问爱着自己的女儿，但因为另一个女儿贡露，他又恨不得直接杀了格莉德。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将她逐出约顿海姆，流放到其他的地方。
“现在失去了两个女儿啊……”
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不过好歹也算是有份安慰吧，有空可以安排他和希路达那孩子见一面。”
“嗯。”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也没有什么意见。
当然海拉也是一样的。
“也是呢，这其中的事情，讲起来真的很复杂。”
她和黛德丽的心态是一样的。
因为曾经拥有过家庭，如今也失去了家庭，所以黛德丽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能体会其中的寂寥与苦楚。
而对于苏东更是有了那么一种共鸣。
而在其中，唯一有那么点不同的大概就是霍德了。
比起那两个女孩，他就厉害了。
他是孤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孤儿。
虽然在他的记忆里，有些人能被称作朋友、战友，至于类似于儿女一般的人，他是没有的。
另外，苏东的那番神情倒是让他不由想起了齐格蒙德一家人就是了。

第四十六章:违和的人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心情就此变得怪异起来。
倒不是说有多悲愤，实际上他自己的情绪也算不得激动。
但是，心底翻涌着的那种情绪也不能算是喜悦就是了。
不得不说有些感慨。
仔细想想，某些事情好像也已经过去很久了。
仔细想想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重新抬头看向了那澄澈的天空。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吧。”
及时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后，霍德开口说道。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两个女孩。
“虽说现在约顿海姆死气沉沉的，但苏东愿意给出这份承诺，那我们到约顿海姆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一大半了。”
仔细想想，他们一开始考虑的好像也就是这方面的事情。
也就是到约顿海姆之中，在梣树之城之中遇到了乌特加德后才知道已经被流放的洛基还有着那种疯狂的备用计划。
结果现在又被卷进了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格局打开？
说实话，如果可以装傻的话，霍德真的想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惜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太晚了。
“哼。”
莫名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些发胀，霍德不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接着，他露出了一抹微笑。
“接下来需要注意的就是你的事情了海拉。”
“啊……”
没有等海拉说什么，霍德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两个女孩的肩膀。
接着，他便朝着庄园的门口走去。
与此同时，海拉也是欲言又止。
一开始，她还下意识朝着霍德的背影伸手，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无论是抱怨还是感慨，甚至是临时的退堂鼓什么的。
她心头浮现出的那种复杂的情绪全然化作了一抹复杂的叹息：
“啊……对。”
接下来，也的确是她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那么接下来泽布尔就会带他们前往雷霆巨人王的领地。
想到这里，海拉心底不由有些慌乱。
“霍德！黛德丽！”
根本没有多考虑什么，海拉直接拉高了自己的声音。
“你们等等我啊！”
以几乎可以被称作迅捷的速度，她快步走到了走在前边的那对男女的身边。
“急什么。”
在听到海拉那大呼小叫的声音后，霍德不由吐槽了那么一句。
至于黛德丽，她在瞥了霍德一眼后则主动拉起了海拉的手
但是，这女孩明显还没有满足。
在反勾住了黛德丽后，她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穿过了霍德的左手，然后同样勾住了他。
“你干什么啊？”
“呼……”
并直接没有回答霍德那哭笑不得的问题，海拉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接着，她对霍德展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什么，只是现在感觉轻松多了。”
“……”
直到最后，霍德也没有说什么。
虽然这种被人勾着的动作让他有些不太习惯，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所谓了。
他们就这么穿过了苏东的庄园大门，重新来到了外部。
“哟哟哟，三个人看起来关系还挺不错的嘛。”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找寻到在门口等待着的智慧公主，便有陌生的声音在周边回荡。
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黛德丽则明显有些发愣。
而就在霍德他们下意识张望四周，寻觅着这似乎没有任何恶意的声音来源时，它就此变得清晰起来了。
“行了，别张望了，我就在你们上边。”
当他们抬头望去时，见到是一头巨龙。
但是，开口说话的却并非这条龙，而是龙背上的女人。
她的身高乍一眼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细细看上去却也超过了两米。
而且，那几乎毫无遮掩的澎湃力量在回响。
这足以证明她的种族绝非人类。
是女巨人！
她衣着干练，笑容爽朗。
仅仅就这么看了一眼，霍德就能断定，她一定是一个四处冒险、广泛交友的女人。
但是，他终究没有见过她。
“你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朋友，斯卡蒂。”
不等那女巨人有任何的自我介绍，泽布尔的声音便传来了。
此刻，这位智慧公主同样骑乘在龙背上，比起霍德之前见到的那十多米的模样，现在的她明显娇小了很多，身高则与那女巨人持平。
而且，她口中说着的那个名字，不由让霍德在意起来。
“斯卡蒂？”
他就这么挑起了眉头。
“海洋之王帝亚兹的女儿？”
“嗯，是我。”
也没有反驳什么，她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她又看向了那白发的女孩。
“黛德丽，好久不见了。”
“嗯，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斯卡蒂，我本来还以为这次回来估计是看不到你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呗，我恰好回来也正好能看到你。”
接着，她就这么伸手拍了拍那巨龙的脑袋，而体型庞大的龙也缓缓降落在地面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上来吧，具体的事情我已经从泽布尔那里听说了，接下来还有要去的地方对吧？”
“嗯。”
“那三个人都上来吧，我正好送你们过去，另外我也可以给你讲讲我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好啊。”
黛德丽微笑着。
“我们走吧。”
她回过头看向了海拉与霍德。
看得出来，这份喜悦并不是什么伪装或者礼貌，而是她真情实意的感受。
与此同时，霍德大概也对那突然出现的女巨人有了那么一个大概的判断。
该怎么说呢？
热情？
开朗？
更重要的是，她似乎非常乐于分享自己的经历，而她的冒险显然不仅仅局限于这约顿海姆，甚至不会是这九界。
想到这里，霍德都有些好奇了。
斯卡蒂究竟去过哪些地方？
又遇到点什么？
世界之外又有什么？
带着这种疑惑，霍德就这么竖起了耳朵。
反正在抵达法布提的领土之前，听点故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就在巨龙拍动着翅膀起飞时，斯卡蒂却首先朝着外边探出身子。
“那就这样啦！以后有空再找你玩！”
她在和谁说话？
顺着她的动作，霍德同样看向了下方，紧接着，他瞳孔一缩。
因为他见到了一个充斥着违和感的‘人’。
有那么一个人就站在下方的花海之中。
但并不是他发散着什么气息，而是他的外貌透着与九界不符的古怪。
一身青衫，束发及腰。
一切都发散着让霍德感觉到茫然的东方气息。
该说久违了？
不对。
应该说什么来着？
总之，这很明显不会是九界中人的打扮。
而最终，霍德将目光定格在了他身下的一头白牛上。
这头白牛……好像有些眼熟。

第四十七章:他的故乡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思绪就此陷入了莫名的混乱之中。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看到了那个完全不符合九界画风的存在。
该怎么说呢？
九界明显是一个奇幻世界观。
英雄。
神明。
巨人。
邪龙。
魔法。
反正一切奇幻要素这里基本都有，然后就这么突然混进去了青衫束发、佩剑骑牛的仙侠画风的人物。
这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甚至，他的存在不由让霍德想起了自己在冰岛那里看到的那艘能够自动行驶的楼船。
而根据希路达的说法，那曾经属于她的父王格里泼尔和母后贡露的。
虽说那本质上只有外形透露着东方气息，而无论是船身上铭刻的符文还是内部构造，其实仍然透露着九界的奇幻色彩。
而在当时，仍然下意识将其与所谓的游戏联系在一起的霍德还吐槽过设计师是不是脑袋里有屎。
不过，当时的他也有某种乐观的想法。
就像是存在着的土豆玉米这样的食材一样，如果它们的存在毋庸置疑，也不是所谓的bug的话，那么只能源自九界之外。
那么那种东方设计会不会与他有关？
一时间，霍德想了许多东西，但好多都没有什么结论。
说到底，他为什么在这里？
而且，他又是什么人？
好吧，这个问题好像是多余的。
就像是见到如今的那个瓦利时，霍德下意识便能辨认出他对应的身份一样。
那个正在下方骑着一头牛的古风男子同样被霍德认了出来。
而且完全不同于瓦利，下方的那个骑牛的男人与他记忆之中的那个面容相比，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无非就是发型和衣着的区别而已，而他的脖子上则挂着有着白玉点缀的金色长命锁。
再加上座下的那头白牛，霍德的眼皮不知不觉之中便开始狂跳。
不过说起来，那头牛现在好像还没有角来着？
观察了片刻后，霍德发现那头白牛并没有他记忆里那锋锐的牛角。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来着？
他不知道。
早知道或许应该多问问大路了，虽然大路不一定会说。
就这样，注视着那下方不知名的骑牛男人。
而那种视线没有丝毫的遮掩，就这么盯久了，那骑牛的男人也有所察觉。
他倒坐在白牛背上，目光也投向了天空之上的巨龙。
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看了一眼。
“怎么了，霍德？”
同样注意到了霍德的异常，黛德丽不由询问了那么一声。
“没什么。”
迅速回过神来后，贤者就这么摇了摇头。
“只是有那么点好奇而已。”
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后，他开口说道。
“有什么好奇的？”
无论是海拉还是黛德丽，她们本身都只对斯卡蒂即将要说的冒险经历感兴趣。
所以，她们当然不会注意到如今那距离她们已经愈发遥远的那个骑牛的青衫男人。
“斯卡蒂的那位朋友，穿着打扮有那么点……奇怪，应该是九界内都没有见过的那种打扮，看起来应该不是神明或者巨人。”
听到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下意识的便看了一眼下方。
不过在这个时候，斯卡蒂的巨龙早已完全腾空、处在云端之上。
即便黛德丽聚精会神，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已经看不清下方。
虽然隐约能看到有一个人影，但也就那样。
不过，黛德丽最终也没有感觉到遗憾什么的。
“啊，这是很正常的。”
她如此说道。
黛德丽很久以前就认识斯卡蒂，而对于那活泼开朗的女巨人，她很明显相当熟悉、甚至是习惯了。
“她一直都喜欢在外游历冒险，而在去往其他地方的时候，总会认识当地的一些朋友，有时候也会带着那些朋友来这里做客的，想必那个人也是吧。”
黛德丽很明显没有过多的去在意斯卡蒂其他的那些朋友。
她并没有热情开朗到一定要认识斯卡蒂的那些朋友，所以现在，她说的那些话不免就此出现了一些疏漏之处。
“他不是哦。”
不等黛德丽继续多说些什么，斯卡蒂便开口说道。
“嗯？他不是么？”
“不是啊。”
说到这里，坐在龙头那边的斯卡蒂又看了一眼苏东庄园的位置。
“虽然你和他没有怎么接触吧，但实际上在你当初来到约顿海姆中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诶？那个时候他就在么？”
“嗯，他一直住在苏东那里，还教了他的女儿一些艺术、消遣方面的东西。”
“苏东的女儿……是贡露么？”
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嗯。”
斯卡蒂点了点头。
“就是贡露。”
说到这里，斯卡蒂自己的表情也有那么点复杂。
“很久以前，贡露还给我们炫耀过她自己雕刻出来的小玩具来着。”
“那个雕刻玩具，是一艘船么？”
“嗯？”
听到霍德那么说后，斯卡蒂不由对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你见过？”
“那艘船……现在就停泊在米德加尔特的某处港口。”
“这样啊。”
斯卡蒂就这么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无比生硬的中断了自己的话题。
“总之就是这样，他在这里待了很久，只是基本与世隔绝，也很少与其他人交流什么。”
说到这里，这位冰霜女巨人的神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虽然我现在和他算是比较熟了吧，但我还是想说，他是个古怪的家伙。”
“古怪？”
听到这个词后，霍德的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
“怎么个古怪法？”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好像就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平时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装扮成各种各样的形象，去往各种地方生活，这是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了。”
然后，斯卡蒂就这么耸了耸肩。
“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回去过自己的家乡。”
“家乡么……”
“嗯，也就之前吧，他说自己要回去一趟，然后我就让他带着我一起，毕竟我对他的家乡还是蛮好奇的。”
“那你去过他的故乡了？”
“嗯……”
斯卡蒂就这么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些呢，你们知道吗，那里无论是‘冥界’还是‘神域’都和我们这里不一样呢！”

第四十八章:那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说到那些与众不同之处时，斯卡蒂明显有些兴奋。
而这种兴奋其实很能引起听众的共鸣。
至少现在，无论是黛德丽还是海拉都下意识对此产生了好奇。
“不一样指的是什么意思？”
开口问话的并不是其他的什么人，就是海拉自己。
她自己是九界的幽冥女王，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当然好奇。
“其他世界的……神域？”
一开始，海拉是想要说‘冥界’的，但考虑了片刻后，还是提到了所谓的神域。
而与此同时，斯卡蒂也没多在意什么。
“其实无论是神域还是冥界，其实都是次要的，真正值得在意的是其实是整个世界。”
“怎么说？”
“那边有一种专门的体系……也不对。”
本来，斯卡蒂还想说些什么，但话语刚刚这么脱口而出，她就发觉有些不对劲。
“应该不是一种体系，而是好几种，但作用其实都差不多的，该怎么说呢，就是……”
也许终究只是外来的拜访者吧。
对斯卡蒂而言，那个世界的东西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都显得无比陌生。
即便四处游历的她可能对此有所接触，但想要笼统的描述出来就有些困难了。
“总之，决定了那些东西的似乎并不是如同我们这样的种族，那边的‘神’并不是种族，更像是某种‘职称’，而我想说的那种东西是……”
“那种东西叫‘修炼’。”
终于，实在是看不下去斯卡蒂那种说话断断续续的模样，泽布尔不由开口补充起来。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在听到泽布尔的话后，斯卡蒂不由松了口气。
作为智慧公主的朋友，她根本不在意泽布尔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
因为她已经习惯了，瓦夫鲁尼尔的女儿就如同她的父亲那般全知，似乎什么问题都难不倒她。
而且，她还能将这种事情阐述的井井有条。
甚至因为这一点，现在的斯卡蒂还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你来帮帮我？”
她就这么看向了泽布尔。
“替我说完呗。”
“……”
虽然，泽布尔有那么片刻的沉默，但她的眉头却只是轻轻挑起。
没有生气，自然也不会拒绝什么。
“所谓‘修炼’，便是‘修心炼体’，那个世界的人通过这种修行的方式改变自身的那种稳定的状态……”
“所以在那边，最普通的凡人好像都可以通过这种叫‘修炼’的方式打破那层桎梏，一下从人跨越到神的领域。”
不过，斯卡蒂好像终究不是什么愿意安分下来的姑娘。
还没有等泽布尔说完，她便又开口了。
然后，泽布尔那银色的眼睛就这么注视着自己的好朋友，那种视线倒没有什么埋怨与气愤。
但泽布尔就这么看着她，这种目光最终将斯卡蒂盯的有些发毛。
明明大家都是巨人公主，而她的父亲帝亚兹就身份地位上来讲也绝不比瓦夫鲁尼尔差，但现在的斯卡蒂却偏偏没办法在泽布尔面前硬气起来。
所以，她只是讪笑着。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继续，诶嘿。”
然后，泽布尔缓缓挪开了自己那银色的空灵视线。
“首先斯卡蒂之前说错了一个东西，她说的那种凡人修炼打破桎梏从而跨越的领域并不叫‘神’，准确称呼是‘仙’。”
“反正也没什么区别嘛……”
“区别大了，神不可修，是固定的位置，仙可修，只代表自身，只是一般不加以区分，所以那边一般都将这两个词结合起来。”
听到这里，霍德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在跳。
怎么说呢，也许海拉和黛德丽是听的津津有味，毕竟她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
但霍德却只能歪着自己的脑袋。
“神仙？”
“嗯，就是这种称呼，你应该很熟悉吧。”
泽布尔就这么随口说了一句，而这就此招来了海拉与黛德丽的注视。
“仅仅是知道罢了。”
迎着两个女孩的目光，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这些只是最普通的‘知识’而已。”
“那能学么？”
突然之间，黛德丽不由开口询问道。
“你想学习？”
泽布尔问道。
“嗯。”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也没有任何的避讳。
“毕竟，听起来好像很令人憧憬那样，感觉在那个世界之中，那种‘界限’似乎并没有那么明显，似乎也是能突破的，这也是一种变强的方法吧。”
她想要变强。
甚至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因为她知道，以后的战斗绝不会少，而她也不想成为拖后腿的那个。
只是，事实让她失望了。
泽布尔就此否定了这一点：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
智慧的公主如此说道。
她平静的摇头。
“那个世界之中的‘修炼’是那里独有的，这与世界的构成有关。”
“世界的构成？”
“嗯，据我所知，那里的一切都源自一个叫做‘气’的东西，无论是生命、草木还是顽石，都是‘气’，大家都是同源之物，而所谓‘修炼’，其实就是吸取万物中的‘能量’以此来充实自身。”
泽布尔已经将这些说的足够简单易懂了，即便是从未了解过那个世界的黛德丽也能听明白。
甚至，她都觉得这种东西有些熟悉了。
“这，总觉得代换一下也能用到这里啊。”
说到这里，她甚至看了一眼海拉。
与此同时，那幽冥女王也心领神会。
“这不就是……吞噬？”
“要安全的多吧。”
没等海拉说完，霍德便开口说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夺天地造化？
好像就是这种类似的东西吧。
“有点遗憾啊。”
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接触所谓的‘修炼’，黛德丽不由叹了口气。
但她倒也没有为此就让自己的那种好奇心与好心情就这么破灭掉。
“所以，你在那边有什么其他的见闻？讲点其他的吧。”
黛德丽说道。
但就在这个时候，斯卡蒂那本来还算兴奋喜悦的大脸就这么垮了下来。
“其他的没有了，我都没有深入接触过那里。”
她的话语之中透露着浓浓的遗憾。
“根本就玩的不尽兴。”
“嗯？为什么？”
“还不是怪他咯，我本来想让他帮忙当个导游什么的，但他说自己没空，他自己好像都没有在自己的老家多呆，就去找自己的老朋友拿了点东西就又回到这里来了。”
“他拿了什么？”
霍德不由问道。
“好像没什么？”
斯卡蒂说道。
“我没在意，他好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头白色的牛，之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挖了一块石头……大概就这么点东西了吧。”
…………
…………
…………
…………
这章属于世界观揭露，九界之外的一些故事，毕竟我的野心还是蛮大的hhhhh
各位晚安_(:з」∠)_

第四十九章:不爱看书的下场
关于那个骑着白牛的男人，斯卡蒂吐槽了不少东西。
但她所说的那些都‘不轻不重’的，而其中也混杂了一些作为四处历险的自身冒险家的抱怨。
只是，这些都不轻不重的。
在霍德看来，这些基本都没有进入正题。
没有一点点深入，所以听了那么多抱怨后，霍德愣是没有听到那么一点有用的消息。
他到底挖了什么样的石头？
他的那头牛又是怎么来的？
或许是因为斯卡蒂本身就是抱着一种旅游的心态吧，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而且她看上去也不是很想对这些深入探究的样子。
而最终，关于那个骑牛的男人的话题似乎就到此为止了。
“总之就是这样咯，最后我也没玩的特别尽兴，甚至都没有好好在那边四处看看玩玩呢，而且也没收集到纪念品什么的。”
斯卡蒂就这么撇了撇嘴。
与此同时，霍德只是转过头来。
他看向下方。
即便苏东的庄园如今已经无比遥远，甚至早已超出了他能观察到的视界，但霍德依旧注视着那个方向。
“说起来，你说了这么多，好像还没有说过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他的名字？”
听到这里，斯卡蒂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怪异起来了。
然后，就这么撇了撇嘴。
“谁知道啊，也许苏东知道吧，我反正不知道。”
这位爽朗的‘海洋公主’似乎根本就不会、也不屑于遮掩情绪一样。
霍德的目光仅仅是在她的脸上扫视了一圈，便意识到这其中的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这不妨碍他直接表露自己的迷惑。
“？？？”
他直接投以了疑惑的视线。
“你不知道？”
他问道。
“是啊，我不知道。”
“那你平时怎么和他相处的？”
“就这么相处咯。”
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听出来我在讲什么？
就这么注视着斯卡蒂，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无力感。
他现在突然感觉好累，而且他觉得自己有充分的权力怀疑这个女人在这边整蛊。
可惜他并没有什么证据。
更何况他还是泽布尔与黛德丽的朋友。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黛德丽，最终平复下了内心的那种无语与烦躁。
“不是，我问你平时怎么称呼他的。”
带着莫名的感慨，他开口说道。
“平时？他告诉我可以叫他‘希梅尔（himmel）’。”
“希梅尔……”
听到这个突然贴合了九界画风的名字，霍德抿起了嘴。
“我记得这个词的意思是……”
“天空。”
黛德丽补充说道。
“嗯，他说他的名讳就是天空的意思，只是原来的发音有些难。”
发音很难么？
听着斯卡蒂的抱怨，霍德仅仅是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嗯，叫什么……xiangqing不对，应该是shangqing。”
她尝试着想要说出来，但几次自我纠正之下，很难让人发觉她原本想要表达的名讳。
“不过说起来，他故乡那边的名字好像很复杂，首先是本名，接着是各种称号，如果担当什么职位又要添加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一点九界也是一样的，各种各样的神，即便是约顿海姆也有巨人王不是么？”
“但是啊，我就是觉得难念啊。”
“……”
说白了，这就是纯粹的语言障碍的问题吧。
因为发音习惯还有语义表达都不同的原因，斯卡蒂感觉到困难是必然的。
“那边的世界，构词与我们这里完全不同，就连书写方式，都找不到任何相似的地方。”
就在斯卡蒂在那边唉声叹气的时候，泽布尔平静的解释道。
但作为好闺蜜、好朋友，她也没忘了在最后关头补上那么一刀。
“当然了，语言学习起来并不困难，只是斯卡蒂并不怎么热爱学习。”
“开什么玩笑！”
在泽布尔那面无表情的叙述之下，斯卡蒂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下，一下子就叫了出来。
“我说错了么，你可并不喜欢看书，我的藏书你也没怎么翻过，你的父亲把你送到智慧之巅，想请我父王当你的老师，结果你经常逃课。”
“啊啊啊啊不要说啦！”
眼看着泽布尔就在那里疯狂爆着自己的黑历史，斯卡蒂不由拉高了自己的声音。
那种社死与羞耻感几乎扑面而来，但已经太晚了，毕竟这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听到了。
只是，霍德他们也没说什么。
在对视了一眼后，他们就这点上来讲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而在此刻，海拉却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色好像开始变了。”
她开口说道。
而当霍德将视线投向上方时，见到的是几乎被撕裂一般的天空。
白与黑，这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仿佛阳光根本没有办法照耀到那片土地上一样。
只是，天空本身并非漆黑，它之所透出一股荒凉，是因为有黑云笼罩。
天空之上的雷云似乎正酝酿着某种风暴。
“这里便是法布提海姆。”
伴随着泽布尔的声音，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雷霆之声。
与此同时，霍德注视着下方。
比起鲜花盛开、美丽之物几乎漫山遍野的苏图海姆，法布提海姆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荒凉……”
霍德低声说着。
“这里简直什么都没有。”
“因为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在整个约顿海姆之中，法布提的领地是人口最稀少的地方。”
最稀少，还不算没有。
这似乎意味着某些事情。
“这里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居住么？”
“有啊，法布提手下的那些战士就居住在那些荒山之中。”
霍德的面前，是一座又一座的山头，它们就像是士兵那样，相互交错、但又井然有序，就像是在拱卫着什么一样。
中央则是最高的山峰。
而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就是法布提的居所了。
“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
就在霍德注视着那荒芜雷山时，斯卡蒂突然喊了起来。
“怎么了？”
“我记得希梅尔好像也是一个老师来着，门下还有不少学生呢，据说那边的神都要听他讲课，叫什么万神朝拜还是什么……”
“那叫‘万仙来朝’。”
泽布尔幽幽的说道。
“不过，好多事情都已经过了，我想他自己都不愿意再提起。”

第五十章:雷电荒山
漫山遍野的鲜花就这样盛开着，而在平缓的坡道之上，一头通体银白的白牛就这样缓步前行。
它毫无疑问透出一股美丽，如果单单将这头牛摆在外边，那所有人都会被它那纯色的身躯所吸引。
那是纯净的白，似乎无法染上任何的颜色。
但可惜的是，现在却正好有那么一个东西破坏了这份纯粹。
那是一个男人，青衫古剑。
他就这么坐在白牛的背上，目光则在四处周转。
然后，他就这么平静的进入了那座画风与他格格不入的庄园。
这里周围的一切都与他并不相称。
那种特异性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而他也没想过要改变什么。
然后就这样，他在这里生活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长到他自己都不想去回溯、推算什么。
而有些事情，对他自己而言也过去太久了。
“呼。”
轻叹一声，他随意观望四周。
在他的记忆里，这座庄园不说人声鼎沸，但却有众多的住客。
至少在他选择暂时离开、回到故乡重游时，这里的老管家还热情的向他打招呼。
但现在，无论是管家、侍女还是园丁，那些年龄性别与身形大小都不一致的住客都消失了。
而这种消失也只意味着一件事。
“咚”
“咚”
伴随着某种声响，那最为巨大的一间屋子的房门就这么被打开，而那对他而言显得无比庞大的巨人就站在门口。
“苏东。”
他唤着那自然之王的名讳。
而那与他相识已久的老巨人只是缓缓点头。
“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巨人问道。
“没有。”
他平静的摇头。
“这一次只是回去看了看。”
“有什么想法？”
“变了好多。”
他低声说道。
“记忆里的很多东西，都变了。”
“那你还想回去？”
“嗯。”
他缓缓点头。
对于这一点，他无比确信。
“你说过，你的故乡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是啊，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是理念还是为师之道，我都输的一败涂地。”
他平静的说道。
“而且，说不定好多人都希望我就此消失，其中甚至包括我的一些弟子。”
“以你的能力，即便不回去，也能逍遥自在。”
苏东并没有什么恶意，他明白这一点。
这只不过是另一条可以选择的道路罢了。
但他不会这么选，永远不会。
“其实，你和我很像，苏东，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就此放弃么？”
听到这里，苏东不由苦笑起来。
“也是，我也不会那么选。”
“也许我们截然不同，但我们就性格方面来讲，还是蛮像的。”
终究是相识多年的老友，即便是异乡之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就此相视一笑。
“所以打算什么时候走？”
就在面露微笑之时，苏东开口询问道。
“再过一段时间吧，我既然来到这里，看你们如何结束这一切。”
“就是说会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嗯。”
“我去准备点食物，吃点？”
“可以。”
听到希梅尔这么说后，苏东就这么笑着。
他想去准备点饭食，但不等他有其他的动作，他却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摆在了自己好友身下的那头牛身上。
而且，除去背负着希梅尔本人外，它身上还挂着一个竹篾筐，筐里则摆着一块不小的石头。
“这……是你们家乡的特产么？”
“不。”
说到这里，青衫的男人缓缓伸手。
他轻轻抚摸着那大白牛的脑袋。
“这是我抚养的孩子，不过如今尚未完全开智。”
“那么这石头是……”
“她也将会是我的孩子。”
“她……？”
“嗯，她。”
这就是是块石头，你怎么就知道她是女孩了？
虽然知道自己这位异世朋友颇为不凡，但苏东心底仍然有想要吐槽的想法。
只不过，他确实能感受到那块石头有着不凡之气。
不单单是它本身的品质，其中更是蕴含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也许是一个意识？
又或许是一个生命？
最终，苏东并没有过多的追问什么。
异世之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即便跨世界探究，也没有什么意义。
“走走走，别考虑那么多，吃点东西吧。”
他就这么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是在考虑他自己一家子的事情，还是单纯在意自己的这位真正来自异世界的朋友。
…………
而在另一边，霍德他们那种随意闲扯的话题已经彻底宣告结束了。
一方面是因为斯卡蒂很明显对那个被称呼为‘希梅尔’的男人了解不深。
讲来讲去也讲不出一个真正值得在意的重点来。
虽然最后好像说到了希梅尔曾经当过老师什么的，而且学生很多，但也就这样了。
至于另一方面，则是一个最根本的原因：没时间了。
因为斯卡蒂的那头巨龙已经将他们带到了雷霆巨人王法布提所居住的荒山峻岭之中，所以他们也没有时间继续谈天说地。
“那我们就送到这里啦。”
眼看着霍德他们三人走下了巨龙，斯卡蒂便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仍然坐在龙背上的泽布尔则招了招手。
“我过一会儿就来接你们。”
很明显，泽布尔并没有在门口等的意思。
毕竟这里不比苏图海姆。
苏东的领地山清水秀，但这里的地势却无比险恶。
即便泽布尔想要找一个好地方看书，这基本也是找不到的。
“来来来，走走走，我带你去打猎。”
最终，巨龙重新腾空而起，载着两位巨人公主飞向了远方。
而在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了乌云密布的尽头后，霍德才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周边。
他重新打量着这种险恶的环境。
“啪咔”
突然间，一道肉眼可见的雷霆就这么落在了他们的边上，将一块巨石击的粉碎。
“还真是危险。”
对于这里的环境，霍德真的是没话讲。
“法布提和劳菲，他们就住在这里。”
海拉低声说道。
她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霍德也就此注视起了面前那庞大的入口。
不是什么庄园，也不是什么荒山上的房屋。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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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五十一章:山洞中的巨大影子
在人类所居住的中庭世界之中，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传统偏见：巨人们不仅粗鄙、而且邪恶。
这当然是诸神所灌输的思想，为的就是确立人类这个弱小的种族对巨人们的误解与恐惧。
而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条仿佛是为了验证那种‘粗野形象’的条例：
巨人们都是住在山洞里的。
这其实不能说是在胡说八道，因为米德加尔特的巨人大部分都居住在深山之中，而曾经的一个颇具规模的巨人地下城市甚至就藏在群山之中。
说居住在山洞里，这当然也没错，谁让米德加尔特之中并没有适合巨人的居所呢。
像是曾经莱茵河畔的废城那般和谐共处的景象终究只是少部分。
对米德加尔特的人类而言，巨人就是强盗、是凶残的，所以他们自然是躲在深山里的。
但是，真的会有人喜欢住在山洞里么？
对于这一点，霍德一直秉持着怀疑、甚至是无法相信的态度。
巨人也是智慧生物，甚至创造力与个人能力的上限要比人类强很多。
这样的种族必然会给自己缔造更为舒适的环境才对。
不说苏图海姆那种满山花开的景象，梣树之城的那种规格还有房屋才是正常的状况吧。
但是，这种认知现在却被打破了。
首先是‘法布提海姆’发散着的那种荒芜气息，接着又是这种毫无点缀与修饰，看上去就好像是野兽用以躲避风雨的洞窟。
这一切都在冲击着霍德对霜巨人的认知。
不过话说回来，一般来讲审美这种事情基本是很难改变的。
并不是说觉得以前并不喜欢的配色或者物件变得东西好看就意味着审美改变，那种日常生活的习惯其实是很难变化的。
因为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反而会愈发的牢固。
除非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没有什么人会随意的就去变更自己的住处。
那么这样一来，是不是从这方面推断出洛基曾经的成长环境？
而就在霍德仔细在这洞窟之前观望的时候，他的耳边也传来了海拉的呢喃。
“洛基他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中成长的么？”
“呃，也不一定吧。”
提出了反驳意见的人是黛德丽，虽然她也没什么底气，但还是摇了摇头。
“约顿海姆不是尤弥尔死后才诞生的么。”
“但是，这种居所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过去的影子吧，更别说，这里的天气与苏图海姆那里完全不同。”
说到这里，海拉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那荒山之外的景色。
这片名为‘法布提海姆’的地区非常宽阔，即便是对海拉来讲，这么一眼也没有办法望到尽头。
但她知道，她所望的方向的尽头便是澄澈的天空，天空之下则是百花盛开、小动物们悠闲自在的生命乐园。
明明就是相邻的地域，但风景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能居住在这里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啊。”
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海拉不由开口说道。
抛开和审美还有洛基有关的话题，其实这才是海拉真正想问的事情。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外婆，而对于法布提的劳菲，她的印象完全就是空白。
“他们……该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家伙吧。”
与此同时，作为家里最小的小女儿，她终究还是对自己的长辈抱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的。
这是一种小孩子最基本的愿望。
“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好相处一些。”
就这么揉着自己的后脑，海拉不由抿起嘴。
然后，她就此看向了黛德丽和霍德。
“总之，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现在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海拉已经尽可能的想让自己保持冷静，但那种慌乱之情仍然不自觉的暴露了出来。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好啦，冷静点。”
在意识到海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后，黛德丽不由开口说道。
“反正没什么，不是么？我和霍德还在呢。”
这话倒是没说错什么，因为现在他们是同盟，而且关系密切。
无论如何，那哥特之王与尼德兰的贤者都会在她的身边。
虽然这种说法听起来好像有些奇怪就是了。
毕竟再怎么说，现在的海拉只是在‘回家’而已。
就血缘层面来讲，作为家人的法布提和劳菲关系应该更近一些才是。
但她现在却更依赖霍德他们。
这算什么呢？
“哼。”
霍德不由就此摇了摇头。
“怎么了吗？”
“没什么。”
迎着黛德丽的疑问，霍德只是摇着头。
他就此轻轻咳嗽了一声。
“行了，别站在门口，往前吧。”
他开口说道。
不过考虑到海拉此时的心情，霍德率先便迈开了步伐，带头走进了那巨大的洞窟之中。
这样一来，他就成了带头的那个，而黛德丽则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她。
那种温和的红色视线让海拉头皮发麻。
“我知道了啦。”
她第二个走了进去。
这样子的话，一前一后就都有人了。
她也不会就此犹豫踌躇什么。
三人就这么走在幽深的洞窟之中，内部无比的深邃，同时又见不到任何的光源。
“法布提他们一家真的不至于过那种野人一样的生活吧。”
在发觉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后，霍德不由撇了撇嘴。
他的手中就这么凝聚出了光团，然后让其悬浮在正上方的位置、充当起了临时的光源。
而顺着光源的照耀，他们就此在唯一的通道之中前进着。
这洞窟似乎是纯天然的，内部并没有什么人工装饰的痕迹，而且也只有一条通道。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远处拐角处了那种火光。
并不是魔法的清冷光源，那似乎是火把，而这也意味着前方应该有人。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霍德不由加快了步伐。
而在走到了那火光之下后，他开始四处张望。
这里只有一张庞大的石椅，它高高在上，就像是王座一般，而周边燃烧着的火把不免透着惊悚的味道。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庞大的影子。
那阴影由上至下的覆盖，似乎完全将三人笼罩在其中。
这是巨人的影子！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霍德就此回过头去。
紧接着，他看到的是一个手握战斧的巨人。
“你们是什么人！”
他冷声说道。
那言语之中充斥着一股暴躁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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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新年好呀，希望大家诸事顺利

第五十二章:冲动与安抚
‘滴答’
‘滴答’
荒芜的雷霆之山的洞窟内，水滴的声响在回荡着。
洞窟内的洞窟很庞大，而与之相对的，那种用以照明的火光相较起来却有些微弱了。
再结合洞窟之外那时刻不停的雷霆之声，这里无时无刻不再凸显出一股阴沉的氛围。
简直就像是恐怖电影的片场一般。
但令人遗憾的是，霍德他们从来都不适合担当恐怖片的主人公。
面对那明显流露出警惕与敌意的巨人，他们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恐惧。
恰恰与之相反的是，此刻的霍德正在仔细打量着那个巨人。
也许是因为周边的那些火把才堪堪将这洞窟宫殿内的摆设照亮，在霍德的眼里，那手握战斧的巨人的身影看上去灰蒙蒙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清楚他的面容。
头发与胡须都很长，但却被打理的十分精细，显得狂野的同时却又一丝不苟。
而就面貌上来看，他看上去已经有着一定的年纪了。
“回答我！”
眼见霍德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那手握战斧的暴躁巨人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闪烁起了噼里啪啦的电弧。
那种光太明显了，由不得霍德他们不在意。
掌控雷电的巨人，再加上那上了年纪的外貌。
“法布提……”
霍德脑海之中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那个名字，这也是他们此行要见到的巨人。
但是，这种‘声势’却不太一样。
简单来讲，这个巨人身上闪烁着的电弧与外边那乌云密布的雷霆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而更重要的是，在霍德的感知之中，面前的这个巨人与苏东并不在一个等级上。
不单单是压迫感，就连生命气息都差了好几个等级。
所以……
“你应该不是法布提吧？”
霍德开口说道。
“你想找我的父亲？”
几乎没有任何思索，这个巨人的提问就此暴露了他的身份——他是法布提的儿子。
而且看起来，他的脑袋似乎并不怎么好用的样子，脾气也暴躁到了极点。
“说，你们找他有什么事！我从没有在约顿海姆之中见过你们！你们到底来自什么地方！”
说到最后，那巨人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愈发的暴躁，而问题更是一个接一个。
伴随着他那有着强烈起伏的情绪，电弧就这么噼啪闪烁。
而看到这一幕后，霍德就明白了。
现在想让他冷静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自己一行人没有办法空口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所以，他就此叹了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法布提的儿子为什么会如此暴躁，但想要安抚其实也并不难。
“我们是泽布尔公主的朋友，泽布尔你总该认识吧？而我们还是她和斯卡蒂一起送过来的。”
在高度警惕的情况下，报出一个双方都熟知的、有着一定公信力的名字是很有必要的。
而泽布尔就能很好担当这种角色。
作为智慧之巅的公主，约顿海姆中的大部分人都知晓她的存在。
而很明显，面前这位雷霆巨人之子也一样。
但这还不足以让他放下警惕。
“泽布尔呢，她现在又在哪里？”
“泽布尔跟着斯卡蒂说要去打猎，当然了，如果你有需要，我们可以联系到她。”
此刻，霍德能感受到那巨人审视的目光。
在他开口说这些的时候，法布提的儿子就这么一直盯着他们，眼神从来都没有挪开。
但是，他本身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霍德也不相信他有这种观察力。
“那她是谁？！”
就在霍德那么想的时候，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他无比唐突耳朵就此询问起了海拉的身份，而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一下子让她脑袋嗡嗡的。
说实话，她根本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到底是以布伦希尔德的身份蒙混过关？
还是干脆在这里爆出自己的名讳？
她根本就没有做好选择。
而现在，海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
作为与死亡同行的幽冥女神，她甚至出现了罕见的慌乱，整个人都开始后退。
但没有等她后对几步，她便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是黛德丽。
她的好闺蜜轻轻扶住了她。
“黛德丽……”
不等她调整心态，便见到那个黑色的身影拦在了自己的身前。
“你吓到她了！”
霍德冷声说道。
“难道这就是法布提的待客之道么？！”
“……”
一下子被霍德怼的说不出话来，那巨人只是抿着嘴。
他好像有些着急，但越是着急就说不出话。
无法控制情绪的他周边闪烁的雷电愈发暴躁。
“这是两回事！告诉我她是谁！一个普通人绝不可能……”
“够了，贝莱斯特。”
就在双方似乎快要完全闹僵的时刻，一个温和的女音就此响起。
而当霍德顺着望去时，见到是一个女巨人。
因为这里只会有女巨人，理论应当不存在其他的什么人类，霍德甚至都不需要去感知什么。
但是，令人在意的是，这个女巨人就身形上来讲并不高大。
没有霜巨人那远比人类健硕的体格，她看上去反而更像是人类。
而且，相比起那个叫做贝莱斯特的巨人，她的态度明显更加温和。
而在之前，她对贝莱斯特的态度虽然算得上训斥，但声音很明显没有那种刺耳的尖锐。
她更加没有刻意提高自己的声音。
但是，她却让那本来暴躁的巨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明白了，母亲。”
并不是那种不服气的遵从，霍德察觉到的到，本来暴躁的贝莱斯特没有任何的不满，他真的完全安静了下来。
然后，那女人就此缓步向前。
霍德就这么仔细打量着她。
“他说他是法布提的儿子。”
瞥了一眼贝莱斯特后，霍德开口说道。
“而你是他的母亲，那么你应该是……”
“我是法布提的妻子。”
迎着霍德的问题，这位女巨人没有任何的隐瞒。
她就此回应着，视线也扫过了霍德他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海拉的身上。
“我名字是劳菲。”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五十三章:聪慧的劳菲
女巨人劳菲。
雷霆巨人法布提的妻子。
诡计之神洛基的母亲。
说实话，在霍德所知晓的传说之中，她的称呼并不多，而且并没有多少存在感。
但即便是这样，那些仅存的讯息却也能为他提供一个思考的方向。
而他也可以确信，面前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冒牌货。
他所知晓的故事书上记载，女巨人劳菲是‘纤弱’的，而能以‘纤弱’的身份让贝莱斯特这种冲动易怒的家伙迅速安静，除去家长的身份之外，应该再也没有其他了。
只不过，她现在的状况让霍德非常在意。
因为现在，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海拉。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事情。
因为现在，海拉的站位明显靠后，而站在最前方的则是霍德自己。
而这种站位很明显就是在表达态度——霍德才是话事人。
但现在，劳菲这个女人却偏偏绕开了他这个站在最前方的女人，转而将目光摆在了海拉的身上。
难道是因为劳菲没看出来这一点么？
不，当然不会。
霍德相信，作为雷霆之王的妻子，劳菲绝不愚蠢。
所以，答案恐怕只有那一个了吧。
她在意着海拉，恐怕是发现了什么。
“……”
想到这里，霍德甚至就此失语。
他甚至不知道那套传统的自我介绍的话术在这种时候还是否适用，而更重要的是，如果事实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么海拉这个孩子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因为道路恐怕只有那么一条了。
那这对她来讲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这一点，霍德发觉自己没有办法断定什么，而一切恐怕只能交给那孩子自己来选择。
但问题是，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好像就此失去了主动权了。
而就在霍德思索的这短暂的数秒之内，海拉其实已经完全慌了。
她的感知很敏锐。
即便有霍德在前边为她遮风挡雨，但她却能意识到那女巨人的视线。
更何况还有那个名字。
劳菲。
这就是洛基那个家伙的母亲，换言之就是她的外婆，也是这一次她想要见到的人。
但是，当真正见面的时候，她却发觉自己根本没办法把控什么。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没有平时那种轻松玩闹的想法，更加没有什么应对方案。
怎么办？
怎么办！
她甚至下意识的后退了那么两步，结果又撞到了黛德丽。
这种撞击也没有让她感觉到气恼，反倒是让她找到了主心骨。
“黛德丽。”
她伸手抓住了自己好朋友的手，抓的很紧。
也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霍德的声音就此响起。
“劳菲……是么？”
他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是在斟酌自己的用词。
“想必您就是雷霆之王的夫人吧。”
“嗯，是的。”
在听到那男人的话后，她就此不留痕迹的转过视线，重新正视起了了霍德。
而劳菲那种毫不遮掩、仔细端详的目光不由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
“呃，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有趣。”
迎着霍德那古怪的目光，劳菲轻盈一笑。
她伸手捂嘴的模样突出的就是一个端庄大方。
虽说霍德并不清楚劳菲的具体出身，但很明显应该出自一个极有教养的家庭。
而除此以外，霍德还感受到了一股独特的神秘。
“你不知道吗？”
“什么？”
“你好像会融入阴影中一样，即便这里好多火把，你身上的阴影和黑暗依旧很重。”
劳菲就此说道。
她的语气之中带着调侃的味道。
但是，这种调侃却没能让霍德笑出来。
“……”
他只是挑着自己的眉头，然后继续站在那里。
“是这样么？”
在些许的沉默后，他也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感想，只是平静的开口询问着。
“嗯，是啊，不过也不是很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了。”
劳菲对此明显心领神会，所以没有继续说什么。
然后，她轻轻后退了那么两步。
“请跟我来吧，法布提他一直在等你们。”
“法布提……”
雷霆之王。
听到了那个名字后，霍德轻轻皱眉。
“他一直在等我们么？”
“是啊，雷霆的群山之中，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
雷霆的群山……
不由的，霍德想起了外边见到的那种荒凉景色。
那乌云密布的景象打从一开始就预示着这一点。
那是雷霆巨人王法布提的领地，而他的领地很显然被他的力量笼罩着。
那这样一来，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考方向了？
一般人也许认为居住在这里会感觉到不安。
但对法布提的子民们而言，那雷霆就意味着来自巨人王的保护。
那仔细想想或许还挺安全的？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思绪有些跑偏。
但很快，他将这些都收拢了起来。
“总之，我们打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他感知到了，是吧？”
“嗯，就是这样，但也不仅仅是他，我的孩子的那种表现你也看到了吧？”
劳菲一下子就将话题扯到了本应该毫不相关的贝莱斯特的身上，而这一下子就让霍德尴尬起来。
以他那机敏的头脑，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劳菲的那种暗示。
贝莱斯特，他之前的态度的确有问题。
“那个孩子的脾气是暴躁了一点，但这也是因为我们之前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劳菲就这样在前边带着路。
她与贝莱斯特并没有回头，而趁着这个机会，霍德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海拉。
那个孩子面容上流露出的那种不知所措明显就是被吓懵了的表现。
她甚至没办法单独行走，小手死死抓着黛德丽。
看到这里，霍德知道这孩子现在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决定了。
在沉吟了片刻后，他做出了某个决定。
“也许这只是某种危机的预警呢？”
他随口说道。
“或者说，这其实命运的警示？”
这话明显没头没尾，而且很难让人接受。
但是，劳菲却已经明白了霍德表达出的态度。
所以，她叹了口气。
“也许是这样吧。”
她没有继续追根究底，只是在前方带路。
不过……
“等见面了，这些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
…………
…………
…………
今天就一更吧
有点困，各位晚安orz

第五十四章:洛基他出事了
劳菲是一个聪慧的女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仅仅是三言两语的交谈，她便与霍德完成了无形的言语交际。
虽然句句都没有提到海拉，但句句都围绕着海拉。
而且那种态度相当明显，无论是由头至尾都没有参与过这方面的黛德丽，还是脑袋一直处在宕机状态、不知所措的海拉都能明白。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面对劳菲给出的那种暗示，海拉下意识便选择了逃避。
她就这么拽着黛德丽的手，整个人都好像要躲在她的怀里那样，而话语权则完全交到了宛如监护人一般的霍德手里。
事实上，无论霍德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必然是会接受的，因为她本身就期待着有人能替她排除掉那些抉择。
这样的话，她也能以‘无可奈何’的态度走上剩下的那条路。
但是，霍德却不愿意那样。
用好听点的话来讲，那就是他希望海拉能依靠自己的认知与意识做出自己的选择，那样一来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后悔。
而说的稍稍难听点，霍德不想在这方面背黑锅。
毕竟就现在的状况来看，除去海拉自己，那么就是谁做选择，谁背黑锅。
到时候万一发生点什么引起本人的不快，那就是情绪的倾泻口。
霍德并不想就这方面与海拉发生什么争执，他也不希望自己会与海拉就法布提与劳菲的问题发生什么矛盾。
所以，他同样选择装傻、沉默。
而就在这种各怀心思的状况之下，愣是没有人说出什么话。
在这途中，也就那个叫做贝莱斯特的巨人途中回头看了一眼他们。
“怎么都不讲话了呢。”
他就这么嘟囔了一句。
可能是因为没有刻意控制音量的原因吧，在这空旷的山洞通道之中，这声音显得尤为明显。
他看起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随性而为。
该怎么说呢？
他没脑子啊！
就这么短暂的接触下来，霍德彻底明确了这一点。
正因为他没有脑子，所以现在能够置身事外，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发表着那种观点。
明明就是那种有心人都听得出来的暗示和交际，但在这个巨人的眼里就是单纯的‘不讲话’了。
很难想象吧，这么一个头脑的家伙居然会是洛基的兄弟。
要知道洛基可是诡计之神。
难不成劳菲在生产几个孩子的时候，把他们的智商全都加在洛基身上了么？
即便是霍德自己也不能否认，他现在的心底的确徘徊着某种恶意的想法。
但即便这恶意无比深刻，他也同样不能否认，除去这种恶意之外，他内心更多的其实是一种羡慕。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像贝莱斯特这样当一个蠢货，什么都不懂的话，现在他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了。
但可惜的是，他不能，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到地方了。”
就在霍德下意识叹气的时候，他听到了劳菲的声音。
而伴随着女巨人的话语，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道近似月色的美景。
而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些植物则熠熠生辉。
其中有树木、有柳条还有池塘，更有美丽的花朵与飞舞的萤火虫。
一时间甚至让霍德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山洞。
但是并没有，悬浮于正上方的是魔法的辉光，只不过可以调整成了月色的氛围。
但是，除此以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种扑面而来的勃勃生机与外部的那种荒芜完全不同。
“好漂亮……”
即便是之前一时失语与呆滞的海拉，都不由发出了这样的惊叹。
而也因为这份惊叹，劳菲笑了。
“能喜欢就好。”
说到这里，女巨人就此走向了一边的枝条边上，摘下了几个饱满而甜美的果实。
“尝尝吧，我亲手种的。”
而在这个时候，贝莱斯特也自己摘了一个果实。
他一边啃着那汁水饱满的果实，一边看着海拉，然后便走到了某处，随手将自己的战斧挂在了一棵树上。
而直到这个时候，霍德才发现那棵颇大的树木下有着一张床铺。
对的，这里本来就是山体内部，只是营造出了这种自然的环境罢了。
那么在这里摆上一张床显然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乍看起来有那么点奇怪而已。
就这么啃着手中的水果，霍德开始仔细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不过说实话，这里单单就视觉效果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冲击力，无非是因为室内景观，所以显得更令人惊讶一些罢了。
所以很快，霍德就此失去了继续观赏的兴致。
他很快便将目光挪到了那个池塘边上，在那里有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大的那个巨人明显有着超过八米的身高，而他身边的那个‘小身影’也有五米左右，这种小只是相较于他而言的。
“那边就是我的丈夫和孩子了，那个孩子叫赫尔布林迪。”
就在霍德注视着远处的那两个巨人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劳菲的声音。
“你的另一个孩子？”
“嗯，我有三个孩子。”
面对霍德的问题，她并没有否认什么。
甚至，她还主动的提到了这一点。
“遗憾的是，只有第三个孩子更像我一点。”
第三个孩子是谁？
毋庸置疑，当然除去赫尔布林迪还有贝莱斯特以外的那个了。
“洛基么？”
最终，没有办法再逃避这个话题的霍德正面接下了它。
他就此正视起了劳菲。
“是啊，是洛基，那个孩子从小就有着各种奇思妙想，可惜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受到多少重视。”
“这样……”
对于洛基曾经的那些经历，霍德知道的并不多。
但他却也没有探究的心思。
因为对他而言，他只需要知道那最后的结果就够了。
而那最终的结果就是，身为冰霜巨人的洛基最终倒向了阿萨神族，联合华纳还有其他的巨人对尤弥尔还有效忠于他的巨人发起的叛乱。
与此同时，法布提也是尤弥尔手下的一员大将，这也足以证明他和自家的关系并不好。
但是……
“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有必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们。”
思索了片刻后，霍德缓缓开口：
“洛基已经出事了。”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就此涌上了霍德的心头。
而这种压迫感并不是来自劳菲，而是来自远处的那个池塘，是那个雷霆巨人。
他的名字是法布提！

第五十五章:邀请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那个本来正在安然钓鱼的巨人突然间就捏碎了手中的钓竿。
而在将手中那几乎与碎片没什么两样的巨大钓竿扔在一边后，他就此缓缓站起身来。
人造的魔法月色之下，他那庞大的身影所塑出的阴影就此覆盖在地面上。
说实话，霍德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明显的压迫。
泽布尔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她代表近似全知的智慧，宛如被束之高阁的珍贵钻石。
苏东与他更算是能攀上关系的亲戚，而他本身是自然之王，代表的是活跃的生命。
这两位特殊而强大的巨人带来的压迫其实是有限的。
但法布提不一样。
他的能力是荒芜的雷霆。
也许是因为这种特殊能力的原因吧，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令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毕竟即便是巨人，也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去靠近天空之中隆隆作响的闪电。
不过好在霍德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也没有胆小到被吓到呆滞的地步。
在几次深呼吸后，他很快便缓解了那雷霆巨人王带来的压迫。
接着，他就此审视起了那魔法月色之下的巨人。
首先，他并不是光头，头发反而很长。
身体与脸上也并没有什么红色的纹路，也并没有留什么山羊胡。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胡子，就这么一眼看上去，霍德甚至觉得他比他那络腮胡子的儿子贝莱斯特要年轻一些。
仔细想想，洛基那副阴柔的模样除去母亲的资本之外，作为父亲的法布提显然也提供了这方面的‘助力’。
但是，他终究是一方巨人王。
而那种阴沉的面色与无意之间流露出的沧桑也足以将那份压迫感渲染到极致。
“所以，发生什么了？”
就在霍德想着要不要先与这位巨人王打个招呼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劳菲的询问。
“要不……你将那一位喊过来，我当着你们的面说一下？”
“不用了。”
瞥了一眼自己那身形高大的丈夫，劳菲就此叹了口气。
“他虽然站的远，但你说什么他都是听得到的。”
劳菲是这么说的，而霍德也的确看了一眼法布提，那雷霆巨人就这么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动弹的意思。
而理论上来讲，算是洛基兄长的赫尔布林迪则没有什么动静。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没听到呢，而是对洛基的事情不感兴趣。
“总之就是，洛基和阿萨神族的矛盾到达的极点，而他谋害光明神的计划就此败露，所以就此被流放了。”
听到这里，劳菲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洛基虽然与自己的家庭关系不怎么样，但他显然与自己母亲的关系不错。
即便是他最初在外活动的时候，也自称‘劳菲森’，意为劳菲之子。
而现在，劳菲的神情明显有那么点痛苦。
“他肯定不是被流放到一般的地方吧？”
“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
虽然霍德心底对于这方面的确有着自己的猜测。
而他相信，只要他愿意去找泽布尔验证一下，那么答案自然就会出现。
但现在，他仍然对此秉持了沉默的态度。
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可以了。
“总之，可以确认的是，他并没有死亡，只是流放……或者说囚禁着。”
“那么，他被囚禁在了哪里？”
就在劳菲回应之前，那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明显是法布提的声音。
而当霍德抬头的时候，这名巨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那居高临下的模样更是将压迫感发挥到了极致。
“在哪”
他就此询问……不，应该说是在质问霍德。
“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贝莱斯特那种焦躁易怒的性格终究不是没有来源。
在母亲表现的无比温和的情况下，那巨人的冲动易怒源自谁还不是显而易见么。
当然是法布提了。
但是，即便他如此质问，霍德却也没办法给出什么清晰的答案。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
他就此抬头看着劳菲与法布提。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从劳菲的面容上看到的不仅仅是担忧，更多的是一抹庆幸。
“还活着就好……”
显然，这位能力与生命、自然挂钩的女巨人应该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就已经感知到了什么。
但她却没有足够的手段验证自己的猜测，直到霍德他们的到来，才算是给她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不过霍德也没有拆穿她的想法。
她没有对自己的丈夫说过这些，显然有着自己的考量。
想到这里，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总之，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传个话，通报一下洛基的状况。”
说到这里，霍德看向了法布提。
他有那么点犹豫，但还是很快说了出来。
“另外，我也想重新确认一下法布提的态度，有些事情让我比较疑惑。”
毕竟，法布提身上的那种矛盾的事情还没有得到解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就在霍德想着该怎么询问的时候，劳菲却给予了让他安心的回应。
“这方面的事情很复杂，但总体上来讲，我们都被‘誓约’限制了。”
听到这里，霍德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你们说的是……那个誓约么？”
然后，劳菲缓缓点头。
“没错，如同你想的那样，其实我们被视作了‘阿萨神族’……因为洛基的原因。”
“所以，一旦与神明爆发冲突，你们就等同于违背誓约，然后被剥夺力量？”
“嗯。”
虽然法布提依旧没有什么回应，但劳菲却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霍德那本来沉思的面容就此完全舒缓开。
“有些遗憾，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位伙伴。
准确来讲，他是为了看海拉。
现在的话，劳菲与法布提就站在他们的面前，想要相认的话，现在无疑是一个好的时机。
即便再突兀也无所谓。
但是，霍德现在却看到她低着头，整个人都有缩在黛德丽背后的想法。
别说相认了，她甚至都没有抬头注视劳菲与法布提的勇气。
那要不由我讲出来？
不，好像不太合适。
至少这种事情，得由她自己来才可以。
想到这里，霍德就此摇头。
也许以后再找个机会吧。
“我只是过来确认一下这种事情。”
霍德就此开口。
“那么接下来，就恕我们……”
“留下来吃顿午饭吧。”
突然间，劳菲就这么打断了霍德的话。
她就此微笑着，神情一丝不苟，完全让人挑不出刺。
“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不招待一下，有些说不过去。”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五十六章:你所担忧的事情
最终，霍德他们选择留了下来。
准确来讲，这是霍德做出的决定。
单纯就这件事情上来讲，黛德丽就是一个局外人与看客，所以她不会发表什么意见。
至于身为当事人的海拉，她还是处在那种状态之中。
而看着她那副半梦半醒的样子，霍德隐隐约约有那么点后悔。
“也许，我应该再给你一点时间也说不定。”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现在，他们正坐在某处树林之中。
这里当然也是劳菲与法布提的‘家’的一部分。
因为他并没有仔细在外观察过那雷霆群山的主峰，所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待着的这个地方究竟位于群山内的哪一个部分。
但是，他总有那么一种感觉：劳菲与法布提或许已经将山体内掏空了吧。
因为包括他们所在的树林在内，这里有着各种截然不同的景观与设施。
之前没有细看的时候，他只看到了树林、花园还有那片应该可以用来钓鱼的湖泊的，但这些仅仅是一部分而已。
除去这些之外，这里还有可供放牧的草场，劳菲甚至在这里饲养了各种各样带有约顿海姆的特色的动物。
除去能见到那些米德加尔特内很少见到的奇幻生物之外，约顿海姆其他的日常动物其实与米德加尔特之中的那些物种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而事实上，神域也是一样的。
但约顿海姆毕竟是巨人的国度，所以这里的一切动物都很大。
霍德他们在梣树之城之中并没有见到那么多离谱的东西，但在这里就见到了。
“咯咯哒！”
突然间，传来了一阵鸡叫声。
而当霍德他们顺着声音望去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与他们的身高差不多大的鸡。
身形肥美健壮，而且还正扑楞着翅膀朝着这边冲过来。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本来还无比悠闲的霍德一下子便蹦跶了起来。
不过，这终究只是一只鸡。
即便它现在的体型能与人类相较……甚至还可能大上那么一圈的样子，但终究是一只鸡。
对优秀的战士来讲，它仍然只能是在砧板上待宰的肉。
只不过，这只鸡终究是别人家的。
那到底是将它当场杀了，还是找办法束缚住它？
霍德不知道。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还有些犹豫。
但很快，有人替他处理了这件事，让他不用再考虑什么。
“啧，你去哪呢！”
伴随着那种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身形高大的巨人一路冲锋而来。
是贝莱斯特，他就此一把将那逃跑的鸡抓住了。
这个巨人虽然脾气暴躁，但现在显然没有了最初的那种焦躁与敌意。
所以看上去还是蛮和善的。
而面对霍德与黛德丽这样的外人，他也只是露出了憨实的笑容。
对他而言，这应该是一种表达礼貌的方式吧。
只不过，这种视线并没有持续多久。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本身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对霍德和黛德丽这两个陌生人说的话。
而很快，他就此将目光转移到海拉的身上。
那一刻，他们的目光交汇了。
但是，他们却只是这么看着，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
海拉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面前的这个巨人应该怎么称呼？
他同样是劳菲的孩子，而且还是洛基的哥哥。
从这方面的关系上来讲，他应该是她的舅舅？
总之不管怎么样，海拉都是这个家庭里最小的孩子。
但是，面对她的这个长辈，海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她就这么看着他。
至于贝莱斯特，他其实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海拉一时间思考了很多，思绪有些混乱，他则头脑空空。
而贝莱斯特之所以保持沉默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嘴笨。
之前，劳菲已经抽空告诉了他一些事情：这个女孩是洛基的女儿，是那个一直在死亡之地孤独一人的幽冥女王。
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会有那么一种异样感的原因，这就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亲人再靠近。
贝莱斯特或许的确没什么脑子，再加上那急躁的脾气，那种直觉层面的事情他也的确考虑不清楚。
但在作为母亲的劳菲帮他整理了一番后，他也没有了怨气，有的就是那种同情还有亲近感。
“呃……那个，今……今天母亲说要杀一只鸡吃。”
迎着海拉那无言的目光，贝莱斯特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本来还不至于结巴，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嘴特别笨。
“这样啊。”
然后，沉默了许久的海拉最终还是开口了。
但是，她好像并没有与贝莱斯特多讲话的意思。
“谢谢。”
说完后，她便又低下了头。
整个人就这么蜷缩在树荫下，那种动作下意识让贝莱斯特伸出自己空着的那只手。
但是，嘴笨的他也不知道应当如何与这个女孩展开话题。
而就在此时，劳菲的声音就此响彻：
“贝莱斯特！你人呢！让你杀一只鸡就这么难吗？”
“我在这，母亲，鸡之前跑过来了！”
今日，母亲的那种训斥似乎无比悦耳。
贝莱斯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反而彻底松了口气。
“那我走了。”
巨人就此说道，接着便直接拎着那一只鸡快步跑了过来。
而就此看着那庞大的身影走到了那漂亮的湖泊边上后，霍德又重新看向了海拉。
“他的态度还不错。”
虽然之前霍德的确说了应该再给海拉那么一点思考和整理心态的事情。
但在见过贝莱斯特的那种态度后，他又不动声色的想将之前的那句话吃下去。
只是，海拉显然不可能让他这么做。
“你之前可不是那么说的。”
“噗嗤……”
听到海拉在那边不疼不痒的刺了这么一句后，霍德没有任何的生气。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反而安下心了。
至少她不再沉默。
“我之前不是不怎么清楚他们的态度么，现在看起来，至少贝莱斯特是愿意接纳你的。”
听到霍德直白的点明了这些后，海拉莫名感觉到喉咙有那么点干涩。
甚至是浑身不自在。
但是，这的确是事实，所以她也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
“所以不管怎么样，现在也应该安下心了吧，你担心的不就是这些事情么？”

第五十七章:家人
对海拉来讲，她最为担忧的事情其实就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对待自己的态度。
因为洛基与自己家人的关系是肉眼可见的僵硬，她本能的会对此产生不安与恐慌。
但是，这一点疑虑其实基本上已经完全消解了。
因为劳菲一路上的暗示，再加上法布提后来表现出的那种急躁的态度，一切都证明了这些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管怎么说，洛基都是他们的孩子，而作为洛基的女儿，他们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厌恶感。
但这其实还不够。
因为在考虑完法布提与劳菲的事情，接下来势必会考虑到其他人。
比如说头脑简单的贝莱斯特、又比如说沉默寡言、到现在都没有表达什么态度的赫尔布林迪。
也许，换一个角度来讲，她其实不该在意他们。
因为她最初考虑到的也只有法布提与劳菲。
但当真正来到这里，她却不得不在意起这些。
因为就现在而言，洛基的两名兄长才是雷霆巨人王的家人。
他们一直生活在这里，而这个家庭构成甚至从世界开创之时就不曾有任何的变化。
而对于这个家庭来讲，她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洛基的女儿’明显就是一个外人。
在这个过程之中，如果有一个人因为各种原因对她表现出了厌恶，那么她本身的地位就会变得很尴尬。
“其实到现在我都没有完全理解。”
想到这里，海拉不由就此苦笑起来。
“我现在很想问自己，为什么当初会决定要跟着你们来到这里，或许我还是呆在米德加尔特之中会好一点吧。”
其实这番话明显就是在扯淡而已。
是海拉心底的那种想要抛却所有烦恼的逃避思想促使她自己讲出来的屁话。
“无论是我还是黛德丽，我们由头至尾都没有在这方面都没有逼迫过你。”
霍德平静的回应着。
“对。”
海拉也没有继续耍脾气的意思，她只是苦笑着点头。
“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一方面想着不想一个人呆在中庭，完全不想和你们分开。”
说到这里，海拉突然看向了黛德丽。
而她的目光就在那对男女之间徘徊。
突然间，她就这么笑了出来。
“听起来好像有些矫情？”
她的话语明显带着自嘲的意味。
听到这里，黛德丽与霍德则对视了一眼。
他们想要发表一些看法与安慰。
但就在他们开口之前，海拉却就此低下了头：
“说到底，我习惯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了啊。”
她就此感慨了一声。
“总感觉没有你们的话，我会很寂寞无聊，总感觉自己没有办法想象没了你们的生活。”
说出来，自己真的说出来了！
话音都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海拉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古怪与震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许只是真的想要倾诉些什么吧，所以就将这种事情完全讲出来了。
但是，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让她感觉到羞耻的。
而看着海拉那面色发烧的模样，黛德丽甚至不由浮现出了想要调戏一番的想法。
此刻，她不由环抱起双臂，身体前倾，嘴角也上扬起来。
“也就是说，我们对你来说很重要咯？”
“……”
就在这话语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海拉就没了声音。
她那本来白皙的面色就此变得更加红润。
到了最后，她自己似乎都有些自暴自弃了。
“是啦是啦，很重要。”
她开口说道。
此刻，女孩也没有多注视着面前的两位好朋友。
海拉就这么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亏我以前还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习惯了孤独，结果到现在才发现，想要忍受那种无人肆意交谈、沟通的孤寂，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说到这里，海拉就此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当初的我到底是怎么能忍受这些的呢？”
对于这一点，霍德与黛德丽都没有回答什么。
而这方面的答案，包括海拉自己在内都能轻易知晓。
不，应该说，他们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
“也许正是因为我遇到了你们吧，我突然就发现，一个人生活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重新睁开眼睛后，她又重新看向了霍德他们。
但很快，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树林之外。
她看就此看向了湖泊那里的位置。
在那里，劳菲正在忙活些什么。
在自己的孩子们的帮助下，她已经架起了一口大锅，看上去已经开始炖煮鸡汤了。
而在她的身边，作为的孩子贝莱斯特与赫尔布林迪则在帮忙。
至于作为一家之主的法布提则在边上安静的看着——他仍然在钓鱼。
那真的是完美的一家人的画面。
“那样的生活。”
突然间，海拉就这么指向了他们。
“其实我也挺向往的。”
“想要加入他们么？”
“不，也不算是吧。”
迎着霍德那随意的提问，海拉非常郑重的摇了摇头。
“其实仔细想想，我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只是在了却心底的某些执念而已。”
那种源自血缘层面的执念。
她自认为是那个曾经的女孩，所以希望他们能接纳自己。
但是现在的话……
“其实仔细想想，我好像也不用纠结这么多的事情，因为我毕竟和你们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
一开始，海拉是想说点其他的什么话来着。
但后来，她发现这种说法明显有些问题。
该怎么说呢？
时间观念吧。
依照她的时间观来讲，她在人间度过的这段时间不管怎么计算都不能说‘久’或者‘长’。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些足以令她感觉到印象深刻，甚至是作为意识之中的一种支柱。
“总觉得，我们也不是什么一般的朋友吧。”
她就此说着。
“我们是家人……吧。”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黛德丽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却震颤了一下。
“家人……”
她低语着。
然后，她就此握住了海拉的手。
“嗯，我们是家人，霍德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
…………
…………
…………
各位晚安

第五十八章:真好,不是吗?
家人。
这样的词汇就这样在这洞窟的林地之中徘徊着。
而在听到这个词后，霍德明显有那么点发愣。
那一刻，他脑海之中突然想了很多复杂的事情。
但最终，这些思绪还是被统合了起来，而那份略显微妙的罪恶感与情绪也被他缓缓压了下去。
“嗯。”
他没有其他的什么过多的回应，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但这番回答却也足以起到激励的效果，黛德丽很快就回过头去看着海拉。
“你看，他也这么说了不是么？”
而海拉只是抿着嘴，她的嘴角就这么上扬着，眼眶里却不自觉的有眼泪在打转。
而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她突然就此擦起了自己的脸颊。
“眼睛突然就有点痒。”
可能是因为心底还有着自尊心在作祟吧，像是眼泪什么的，这种东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承认的。
但是，她越是揉，那眼角的泪滴就越是无法阻止，最后搞得她整张脸都一塌糊涂。
“啧，怎么回事。”
就在她嘟囔着的时候，黛德丽轻轻将手搭在了她的小脸上。
“没事的，能哭出来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流眼泪，也是一种情感层面的宣泄。
“一直压着的话，也不好。”
“……”
黛德丽的那些话明明就是那种很多人都在说的大道理，但现在偏偏却命中了核心。
因为海拉就是喜欢听这些，这意味着有人关心她。
关心那个在死亡之地徘徊了漫长岁月的那个幽冥女王。
只不过，她表面上是不可能承认这一点的。
“才没有哭。”
拼了命揉着眼角、擦着眼泪，她说道。
但无论她怎么强调，那发红的眼眶却已经出卖了那个事实。
“搞得我像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小孩子一样，你要知道，我年龄可比你们都大的多，经历的多了，怎么可能哭。”
她很明显想要竭力去表现自己所为的‘成熟’，但这却偏偏一脚踩进了坑里。
“只有小孩子才会强调自己的阅历。”
那白发的姑娘慢悠悠的说道。
“黛德丽！！”
一下子就被她这番话气到了，海拉整张脸都变得气鼓鼓的。
而注视着这样的一张美艳可爱的脸蛋，黛德丽只是笑着。
接着，她甚至伸出手指去戳海拉的小脸蛋。
“别闹了啦。”
看着生气的海拉，黛德丽笑而不语，然后她又戳了两下，就像是在戳什么圆鼓鼓的小球一样。
“还蛮好玩的。”
“黛德丽！！！”
‘啪’
海拉明显有些毛了，所以直接拍开了黛德丽得手。
而很快，她甚至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边上那个从某个时刻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
“霍德，你看看她！”
这摆明了就是在告状。
该怎么说呢？
这就更像是小孩子了。
不过，那个‘家长’此刻却没有什么反应。
“霍德？”
当黛德丽正视起他的时候，见到的却是有些诡异的一幕。
那个男人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那浑浊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们这个方向。
但无论是她还是海拉，之前根本就没有感受到那种被凝视的感觉。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她们。
虽然他看上去好像在注视，但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看到他这副样子后，黛德丽不由挑起眉头。
她就此与海拉对视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左一右。
‘啪’
力道也不轻不重，但却正好将那个家伙的意识唤回来。
“啊，嗯？”
一瞬间，他那仿佛透着混沌的眼睛有了些许颤动。
这意味着他已经回过神来了。
然后，他就此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吗？”
他询问着。
而被他这么一打岔，无论是黛德丽还是海拉都没有之前的那种兴致。
“没什么。”
又一次对视了一眼后，她们开口说道。
“比起这个，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
“只是什么？”
“只是我觉得，你能安下心就好。”
“……”
一时间，海拉不由感觉到那么一丝古怪。
她当然能听明白霍德在说什么，但她就是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是吧，一时间她又说不出来有什么地方奇怪，所以她就只能僵硬在那里。
“不懂你。”
就这么嘟囔了一句后，海拉就这么回过头去。
她再一次注视起了那湖泊边上的景色，注视着那正在忙碌的一家人。
法布提、劳菲。
自己的爷爷和奶奶，还有两个舅舅。
事实上，唯一缺失的，可能就是她的那个调皮捣蛋却又重情重义的父亲吧。
“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
可能是感应到了海拉的那种视线吧，劳菲突然间抬起头说道。
“其他的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还差一锅汤就好。”
那个女人的笑容很温和。
即便就现在而言，她们认识的时间连10个小时都没有，但海拉依旧能感受到一种舒适感。
劳菲。
这个女人虽然看似柔弱，但她的温柔却仿佛能包容所有。
“嗯。”
她发出了回应的声音。
“我知道了。”
并不是再由有着联盟意向的霍德表露意见，而是她自己在开口说话。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劳菲先是一愣，接着，她笑了出来。
“听到了吗？法布提，那孩子回应我了，那孩子回应我了，那是洛基的孩子……”
一时间，那个温柔的女人看起来似乎有些语无伦次。
这不由让那似乎天生就沉默寡言的丈夫看了她一眼。
“洛基的孩子。”
劳菲只是重复着这些。
“那是洛基那孩子的小女儿，他还有两个孩子在外受苦……”
“行了。”
在听到自己妻子的那番话后，法布提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看上去有些烦躁，面容上甚至有那么一丝对过去的追忆与懊悔。
当初，如果自己的态度再温和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准备午餐的一家人，思绪各异。
而这些是海拉所不知道的。
现在，调整好了自己心情的女孩，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过去吧。”
女孩就此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她并没有让霍德带路，而是自己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真好……”
注视着海拉的背影，黛德丽不由开口说道。
“是啊，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霍德意味深长的说道。
“所以，你之前到底在想什么？”

第五十九章:当初不曾想过……
突然就这么听到了黛德丽那单刀直入的提问，霍德本来舒缓起来的神情一下子就僵硬起来。
他就这么轻轻歪着脑袋，面容上流露出了怪异的神情。
无奈。
自嘲。
黛德丽从他的面容上看到了这些。
而这种之前未曾在海拉面前流露的神情让她意识到这里边有内情，而且说不定还与海拉有关。
而在心底有了这方面的猜测后，她不由看了一眼走在前边的那个姑娘。
“能告诉我么？”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在沉思了片刻后，他无奈的开口回应道。
“只是，之前感觉有那么点奇妙……吧？”
“奇妙？”
“嗯。”
迎着黛德丽那愈发怪异的目光，霍德不由笑了出来。
“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关系么？”
“最初的关系，我们……”
听到霍德说的话后，黛德丽也不由陷到了那份回忆之中。
“最初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好吧。”
“是啊，并不算好，当初我们打着排除中庭隐患的名义前往希恩达尔高峰，也没有想过会遇到这个女人。”
那其实就是纯粹的意外。
霍德他们并不知道洛基曾经做的那些准备，而对所谓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他更是抱有一种略显矛盾的态度。
他不屑于那个女人的身份，但又同情她的遭遇。
哥特王国内远近闻名的女武神又如何？
备受勇士们尊敬的‘国王与英雄选拔者’又怎么样？
在诸神眼里不过是没有任何地位的棋子而已，随意的一个布置、随意的某种理由就能让她立即失去自己的骄傲，成为某些人的附属品。
“但我们偏偏就遇到她了啊。”
黛德丽低声说道。
“是啊。”
说到这里，霍德也有些感慨。
“我们在那边遇到了她，然后就摧毁众神这一共同目的之下达成了统一意见，进而结成了盟友。”
“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这件事本身没有问题，你们也没有问题。”
迎着黛德丽的提问，霍德就此摇了摇头。
“有问题的人是我，因为我一开始觉得，这份盟约应该是不会长久的。”
该怎么说呢？
一时间，霍德发现这种事情好像很难表述，所以不由犹豫起来。
“呃……仔细想想，可能是我心底产生的那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吧。”
“……”
黛德丽没有回答什么，此时的她只是露出了有些复杂耳朵神情。
“死亡……确实会有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呢。”
这其实不单单是作为生者对于‘死亡’的那种抗拒，更重要的是‘海拉’这个名字在米德加尔特之中就是臭的。
这方面的原因当然和巨人一样，是因为众神刻意的宣传。
因为海拉是旗帜鲜明的敌人，阿萨神族自然不可能将她描绘的有多友善。
但这仅仅是一方面而已。
霜巨人那种逐渐变得令人惊恐的恶臭名号是有事实依据的，因为米德加尔特的冰霜巨人的确是作为强盗活跃着，无比残暴。
而米德加尔特内部的一些打着海拉名号行事的黑巫师团体干的事情也是惨不忍睹。
在这种情况下，会产生好感才奇怪。
“厌恶也是理所当然的呢。”
“是啊，总之，我当初是认为，无论是我还是她，我们都应该是各取所需，各怀鬼胎。”
说到这里，霍德就这么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但是，一路上以来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是啊，发生了不少事情。”
“我本来以为和她相处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长久，结果一开始的计划根本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霍德最初本来是打算遵循着洛基的计划继续下去的。
虽然中途出现了各种意外，但在他看来，海拉可以完全沿着原来的计划继续下去，以布伦希尔德的身份潜入神域反而能做更多的事情。
为了这一点，霍德还做了不少‘暗示’。
为了维持布伦希尔德的‘人设’，他让海拉表现出那种满腔的愤怒。
对诸神的埋怨，对斯露德夺走自己应得位置的怒火。
他尽可能的将水搅浑，为的就是凸显出某些事情的复杂。
重点就是因为在当时，斯露德对布伦希尔德无比重视。
但是，最后这条路根本没走通，布伦希尔德好像被完全放弃了一样，诸神甚至选择直接对尼德兰王国自身下手，这才有了当初的瘟疫事件。
而就这么一闹，海拉就更加不可能离开了。
于是大家又稀里糊涂的相处了一段时间。
“然后，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反正……我在当初绝对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她这样的孩子称作‘家人’，我……”
“所以你感觉到有些自卑？”
“……”
一时间，霍德就这么没有了声音。
“嗯，没错，感觉比起现在的她，满脑子算计的我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污秽的人之一了吧。”
“你们在后边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
不等霍德话音落下什么，前边便传来了海拉的声音。
二人重新将目光投向正前方后，便看到那个女孩狐疑的盯着这里。
“我就这么一会儿没看后边，就发现你们躲在后边说悄悄话。”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某个男人觉得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
“没什么，屁大点事情。”
“嗯？”
听到黛德丽那么说后，海拉心底的疑惑非但没有削减，反而变得愈发浓厚起来。
她就这么盯着霍德和黛德丽，那种目光让霍德有些不自在。
而黛德丽更是大大方方迎着这番视线走上前去，然后搂住了她的胳膊。
可能这就是女孩子的优势吧，这种亲密也不会引起什么反感，反而非常自然。
“都说了没什么事情了，就让他自己去纠结吧。”
“但是……”
“说起来，这味道好香啊，除去鸡汤之外，午餐还吃些什么？”
“诶诶诶。”
在海拉一脸的错愕之中，她就这么被黛德丽拽走了。
她们就这么走到了湖边上，只是那里并没有餐桌，有的仅仅是铺在草地上的一张桌布。
“你们关系看起来正好。”
注视着那仿佛亲密无间的两个女孩，劳菲不由笑着说道。
“嗯，我们关系当然好啦。”
迎着劳菲的视线，海拉不由开口说道。
语气里透着浓浓的自豪与喜悦。

第六十章:家庭话题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与黛德丽的身份就此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本来他们来到法布提海姆、进入这雷霆群山之中，应当是以霍德为主的。
之前也是一样。
他以中庭世界的代表的身份前来，试探并询问雷霆巨人王法布提是否还有一战的能力与勇气。
但现在，他们的身份却变成了海拉的朋友。
突然间，霍德就有一种去别人家做客的感觉。
虽然他现实里基本没有那么做过，更没有去过同学家里，但想来到朋友家做客应该就是这种感受吧？
“请用。”
就在霍德将自己当成空气一样一言不发、并且四处张望的时候，劳菲将一碗鸡汤端到了他的面前。
而这个动作彻底将他带回到了现实之中。
毕竟他那现代世界的记忆之中可没有体型庞大的巨人，更没有那种比人还大的多的汤锅。
那个汤锅就在霍德的面前，而以劳菲那仅仅只是比普通人大一些的身体，也只能站在梯子上去盛汤。
而就这么看了一眼，霍德便粗略估计出了它的大小：估计塞得下两三个人吧。
带着这种有些奇怪的思绪，霍德的眼神不由有些飘忽。
该怎么说呢？
霜巨人一族的家庭聚餐真的是千奇百怪啊。
那些体型平均的巨人家庭姑且不说，像是盖密尔那种体型悬殊的家庭更是制作了那种能够自由伸缩的椅子。
而像是劳菲他们，更是抛开桌子不用，直接在地上铺一张大型野餐布来使用。
霍德甚至有理由相信，他们在地上铺野餐布并不是为了避免自己或者食物沾染灰尘，而是为了避免汤料或者酱汁撒在地上草坪上导致很难清理。
越是注视着巨人们的午餐，霍德心底的那番思绪就越是纷繁。
而后来，劳菲甚至都察觉到了异常。
“嗯？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而很快，霍德也反应了过来。
“我来到约顿海姆不久，目前为止也算是去过了三名巨人王所居住的地方。”
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他也毫无压力的说了出来。
而在这过程之中，他不由瞥了一眼法布提。
那位在外有着巨人王之称的雷霆巨人只是拿着一块‘小蛋糕’。
但这个小是某种食物类型。
只要能一手掌控的，基本都能被叫做小蛋糕。
而法布提本身超过八米，而他那庞大的手掌之中捏着的蛋糕，就像是守城的巨石那样。
法布提就这么平静咀嚼着那绵柔的蛋糕，目光则掠向下方。
他当然注意到了霍德的视线。
“你是见了苏东，还是去见了帝亚兹。”
法布提就这么询问着。
而面对他的那番提问，霍德其实是有那么点意外的。
其实这是标准的三选一，排除掉智慧之王瓦夫鲁尼尔与身为雷霆之王的法布提自己以外，剩下的王者则有三位。
但他偏偏只说了两个名字。
“就不能是索列姆么？”
“你是不会去拜访他的，也没有必要去拜访他。”
听到法布提那笃定的回答后，霍德下意识抿起了嘴。
“也确实是这样，索列姆确实没有拜访的必要。”
喧嚣之王。
寒冬巨人。
同样作为约顿海姆的五位巨人王，他与阿萨神族的牵扯很难用三两句话讲清楚。
但可以确认的是，哪怕是为了他喜爱的天后，他也不会主动与阿萨神开战。
“是苏东。”
霍德也没有遮掩什么，平静说出了这一点。
“我和苏东还算是有些联系。”
“什么联系？”
“嗯……亲家？我侄子和他外孙女在一起了。”
“咳咳咳咳。”
终于，劳菲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然后，霍德就这么双手接过了那女巨人手里的汤碗。
“啊……那个，谢谢。”
有些尴尬，也有那么一些拘束。
并不是什么魔法亦或是物理层面上的束缚，只是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变得‘自由’起来。
这个女人好像就是有着这样的气场。
好像就连作为丈夫的法布提也不会在生活层面上与她发生什么争执。
该说不会是一家的女主人么？
一边带着有些八卦的想法，一边遵从着最基本的礼仪，霍德就这么缓缓捧起了鸡汤啜饮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当他重新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劳菲那期待的面容。
“嗯，很棒。”
“是么，太好了。”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温柔而纤弱的女巨人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但这种事情明显没能让她完全放松下来。
她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喝汤的海拉身上。
“怎么样？有没有可能太咸……或者其他什么？”
此刻的劳菲看上去有些紧张。
对她来讲，海拉的意见明显很重要。
“没有。”
迎着那种目光，女孩就此摇头。
“不咸不淡，我很喜欢。”
“太好了……”
一直操心于生活琐事的女巨人就这么松了口气。
“这里一直以来都没有其他的什么客人呢，这几个生活白痴的评价也根本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我甚至都在怀疑我的手艺有些退步了。”
在劳菲的这种唉声叹气之下，霍德下意识看向了周边那些巨人的神情。
作为丈夫的法布提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脸，沉默寡言的赫尔布林迪嘴角抽搐，最终还是由沉不住气的贝莱斯特开口了：
“妈……这话有些过分了。”
他甚至都没有再使用‘母亲’这种略显正式的称呼。
但是，劳菲却是面无表情。
“我有说错什么吗？平时你们也就帮忙打打下手而已，让你杀只鸡都能让鸡跑出去。”
劳菲当然不会生气。
但她表现出的那种严肃却很有戏剧性，至少海拉是笑了出来。
“咳咳咳……”
而为了憋笑，这姑娘就这么咳嗽出来。
“说起来，你喜欢做饭吗？”
劳菲很快又将话题扯到了海拉的身上，而很快，这个女孩也就此融入了本来属于法布提一家人的话题之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劳菲的话题了。
谈起家务什么的，她只会尴尬。
“做饭什么的，我倒是很有兴趣啦，只是家里负责做饭的人并不是我。”
她就这么看了霍德一眼。
只是，劳菲明显没有在意她的目光，这位女巨人只是在意她所说的话。
“家里……是么？”
“诶？”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六十一章:所谓‘家’
劳菲一瞬间便抓住了她所认为的核心，而海拉则因为这一刻的打岔而有些发愣。
“怎么了吗？”
她下意识便开口询问。
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因为她本身就是这么认为的。
而就此注视着海拉那种疑惑的神情，劳菲则轻轻叹了一声。
“没什么。”
虽然内心的情绪有些复杂，但她仍然摇了摇头。
“有人一起生活，这是一件好事。”
“嗯。”
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劳菲那种有些复杂的情绪，海拉只是笑着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接着，她就此将目光投向了边上的那个男人。
“我也这么认为。”
这并不是在装模作样，海拉打心底里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我很喜欢每天早起的时候听到的声音。”
“什么声音？”
“楼下或者厨房里有人忙活的声音。”
迎着劳菲的询问，海拉开口说道。
而在说着这些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凝视着那个默默喝汤的男人。
“有时候是火焰炙烤油脂时发出的那种滋啦啦的声响，有时候是汤锅咕嘟咕嘟的声音，而有的时候，浴室里也会有水流声。”
说到这里，海拉突然将视线投向了黛德丽。
这个时候，那个一直尽力充当着背景板的白发姑娘正在拿着涂抹了果酱的松软面包。
她本来正要一口咬下去，但在听到海拉说的话后，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也看向了海拉。
双方的视线就在这一刻交汇了，而黛德丽所见到的是海拉那无比轻松的笑意。
她就那么笑着，看起来好像非常开心的样子。
但是吧，她说的那些话怎么听怎么有些离谱。
“我很喜欢听到这些声音。”
“也就是说你有事没事在那里偷听黛德丽洗澡？”
就在所有人心情各异的时刻，那略显不和谐的语调就这么响起。
是霍德。
而他那突如其来的话语也让海拉本来算是柔和的笑意就此化作了一抹僵硬。
她想表达的当然不是这一层意思，但某些话落在这个男人的嘴里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变态呢？
“所以说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讲话的时候随便插嘴啊？”
“那就是说你不否认咯？”
“你烦死了，又在这里抹黑我！”
突然间，海拉就这样与霍德爆发了堪称日常的拌嘴与小小冲突。
看上去好像还蛮激烈的，因为在这个时候，海拉那本来因为喜悦而浮现出红润的面色不由变得更红了。
不过这一次完全是被气红的。
“我？抹黑？”
迎着海拉的视线，霍德甚至没有丝毫的压力。
他就这么摊开了手掌。
“我只是把你说的话又以另一种方式复述了一遍而已，这不就是你在干的事情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的！”
海拉喜欢聆听那些声音，这些完全与她自身的经历有关。
自从得到了这具身体后，她便喜欢上了这种纯粹的日常生活。
其实不仅仅她自己说的那些，她还喜欢其他的声音。
比如说午睡醒来后，选择去外边散步时听到的那种孩子们玩闹的声音。
又比如说集市里发出的那种叫卖的吆喝声，这些她都喜欢。
而与她相处的那些人打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
但现在，霍德看上去好像对此一无所知那样。
“什么意思？你不是哪种意思？”
“咔”
霍德的那种无辜的表情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小刀，在一个无比关键的时刻，轻而易举的撕碎了女孩心底最后的理智。
“你这家伙！我杀了你！”
然后，一场普普通通的午餐就这么变得混乱了起来。
海拉就此暴起，整个人朝着霍德扑了过去，而黛德丽则死死拉着她。
“行了，霍德，你说你逗她做什么啊。”
就此注视着面前的那种吵闹，无论是劳菲还是法布提，巨人们就这么抿着嘴。
他们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吵闹，这种声音对他们而言也不算什么。
只是，从这种打闹之中，劳菲感受到了那种亲近。
那是一种没有任何距离感的信赖关系，在他们的面前，南娜这孩子可以没有丝毫的顾忌，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发脾气。
而正如同她说的那样，她有‘家’。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劳菲不由与自己的丈夫对视了一眼。
“看起来好像很幸福呢。”
“黛德丽你放开我！今天我一定要给这家伙一点教训！”
迎着海拉那暴躁的表情，霍德平静的将碗里的鸡汤喝完。
…………
“吃饱了吃饱了！”
感受着饱腹的那种幸福感，海拉下意识便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很喜欢吃东西。
就像是喜欢聆听耳边的那些声音一样，进食同样能让她感受到‘生命’的喜悦。
劳菲精心准备的餐点其实相当美味。
看的出来，她是一个非常注重日常生活的女人，餐点方面当然也是尽可能的用心。
所以海拉吃的是相当开心的。
她在这里过的很满足。
想到这里，她不由重新环视起四周。
劳菲正在收拾野餐布上的那些餐具。
她也不需要动手，仅仅是随意的施展魔法，那些餐具便自行开始了清洁工作。
然后，她又将目光投向了霍德他们。
黛德丽依旧平静的坐在原地。
这里的事情本身与她无关，所以她也尽可能的少表态。
至于霍德，他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吃着手里作为饭后甜点的果实。
真是的，就是这个家伙之前在那边乱讲话。
但现在，她却没有了责怪他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他的确是击溃了可能存在着的那种隔阂，将那种标志性的礼仪完全撕碎，将之前的那顿午餐真正变成了一个不需要拘束的‘家庭宴会’。
呃，好像不应该说是家庭宴会来着？
一时间，海拉反而开始纠结起了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
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本身对所谓的家庭宴会没有什么概念。
反正只要开心就好。
但就她这么想的时候，海拉又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接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了吧。”
这就意味着……
“该离开了啊。”

第六十二章:劳菲的期盼
突然间，海拉的心底突然翻涌起一阵无言的复杂。
仔细想想，接下来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了。
她本来就是跟着霍德来到这里的，而除去一些有关她自己的事情之外，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霍德那边的事情。
而除此以外，他们也就没有了继续在这里停留的理由。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嗯，怎么了吗？”
虽然目前也正处在放松的状态之中，但在察觉到海拉的视线后，他很快给予了回应。
“没什么。”
眼神虽然有了那么一瞬间的交汇，但海拉很快就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的目光就此在周边打转，视线如走马观花一般从那些花园、树林扫过，但最终却又回到了周边的这座池塘上。
劳菲说过，这座池塘是后来挖掘的，里边的这些鱼当然也是后来放进去的。
可以说，这荒芜的雷霆群山内部的小生态就是她这个拥有自然之力的女巨人经营起来的。
这里是她的家，也是她的心血。
她可以和自己的家人住在这里，也可以很自豪的将自己的住处介绍给自己所认识的亲人、朋友。
但是，这里对她而言终究是初来乍到的陌生之处。
想到这里，海拉心底本来浮现出的那种复杂与不舍就此有所缓解。
是的，她对这里仍然不了解。
虽然她的确很喜欢这里的风格环境，感觉在这里居住的话应该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但是，这里终究没能带给她那种安全感。
而一旦提到所谓的住处，她脑海之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则是一栋位于喧嚣的城市内部的幽静小庄园。
她能记得那栋房屋内的每一个细节，知道每一个房间的用处和位置。
甚至，她还知道花园内种的每一朵花。
并不是说她特别热爱这些，只是单纯的因为住的久了，所以习惯了。
而也因为也已经完全习惯，所以才会有信赖。
甚至，她能轻而易举的将那个地方称为‘家’。
在那里生活，与他们相处。
她甚至能完全遗忘掉自己的伤痛和身份，只是单纯的在那里居住，掰着手指算着每一天。
“哼。”
突然间，她就这么笑了出来。
一时间，心底的那种不安好似完全消散了一样，海拉就这么完全平静了下来。
但是，她的那种心理活动终究还是没有被外人所知晓。
在霍德和黛德丽看来，海拉一开始就是有些茫然，接着苦着一张脸、仿佛有心事一般。
但不等他们劝慰什么，她又突然笑了起来。
这种情绪变化就突出一个诡异。
“所以说你笑什么？”
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说实话，这个时候他心底甚至有些发毛。
“没什么。”
很快便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她就此摇了摇头。
“只是，我想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她很轻易的将这番话讲了出来。
“……”
看着海拉那仿佛放下了心事的洒脱模样，霍德不由沉默了片刻。
然后……
“你不打算多待一会儿？”
“嗯，不打算。”
说到这里，海拉又环视了一圈四周。
“该怎么说呢，虽然今天对我来讲确实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吧。”
说到这里，海拉不免有些感慨。
对她来讲，劳菲与法布提之间的事情可以说是近似心魔一般的存在。
他们的存在，海拉困扰了许久。
而在真正见到了他们后，心底的那块石头也就此放下了。
与此同时，她也明确了一点。
“我能感受到她们对我的善意，我也能感受到那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那种亲近感。”
海拉就这么叹了口气。
“但是，我对这里的感觉终究有那么点陌生，而我相信他们对我也是一样的感觉。”
“他们是你的爷爷奶奶。”
“我知道，但我毕竟不是在这里长大的，而且也不像是我的父母那样，我对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直到现在才补全了这方面的记忆。”
听到这里，霍德也完全明白了海拉的想法。
他当然尊重她的决定，也能理解她。
甚至，她能完全想开什么的，他还是蛮开心的。
只是……
“走之前不打算将话完全说开么？”
犹豫了一会儿后，霍德还是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海拉这孩子直到最后都没有主动提到过那些事情。
她没有提过洛基的事情，更没有说起自己的母亲。
甚至，她都不曾提到过‘海拉’与‘南娜’这两个名讳。
表面上看起来，她好像仍然以‘布伦希尔德’的身份活动。
只不过，这样的她却会正面回应劳菲提出的一切问题。
这样的态度其实已经和正面承认没有多少区别了，但问题在于这其中仍然缺少了一个关键步骤。
承认。
别小看这一步，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但她本人不承认，这就意味着她本身有着一定的抗拒态度。
没有丝毫的询问，只不过是为了让双方脸面上都好看一些、留一些余地罢了。
“嗯……不了吧。”
在霍德的询问之下，海拉不由流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说实话，总觉得现在跑出去说这些，感觉怪怪的，就这样吧。”
“行，那差不多确实该走了。”
没有再过问第二遍，霍德就此站起身来。
他将手中的果实完全吃掉——这玩意也不用吐核，然后随意的擦了擦手。
“那么，就此感谢各位的招待。”
霍德就此拉高了自己的声音。
他当然是为了刻意引起巨人们的注意力，也是为了与他们告别。
而意识到了什么后，劳菲主动跑了出来。
“马上就要走了吗？”
“嗯，马上就要离开了。”
就在霍德要回答的时候，海拉便开口说道。
眼见这女孩主动回应，霍德则缓缓后撤了两步，与默不作声的黛德丽并排站立。
“不再多待一段时间么？”
看着面前的女孩，劳菲低声问道。
甚至后来，她没有忍住，将自己的心里话讲了出来。
“稍微住一段时间……什么的？”
她的话语之中隐约有些期盼。
…………
…………
…………
…………
各位晚安

第六十三章:终究要回家
劳菲这个女人的请求蕴含着极强的杀伤力。
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本来确认自己已经做好准备的海拉就此出现了动摇。
而在注意到这一点后，劳菲又不由开口：
“反正你们应该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在这里住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当提前……不，就是单纯体验一下也好……”
她的话到后边越来越多，那语气甚至隐约流露出一丝恳求。
这不应该是一个长辈应有的态度，但劳菲却偏偏那么说了。
而面对这样的女巨人，海拉心底本就存在的动摇变得愈发强烈。
此刻，她突然就觉得拒绝自己的奶奶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想到这里，海拉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霍德他们。
她希望他们能站出来说一些话。
或者所，干脆替她做一些决定。
但那一黑一白的二人此刻却只是环抱起双臂，然后就此后退了那么一步。
这是无比明显的拒绝态度。
而在察觉到了那一男一女无比默契的动作后，海拉不由一愣。
接着就此叹了口气。
她当然明白这她们的意思。
与之前那样，无论是霍德和黛德丽，他们都不会主动插手关于自己的事情。
即便退一万步来讲，这也她自己的家事。
“呼……”
最终，海拉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很希望我住下来么？”
也没有逃避什么，已经想明白很多事情的海拉正面回应了这个问题。
“嗯。”
“那么其他人呢？”
没有拘谨什么，海拉大大方方的将视线投向了其他人，她的视线就此扫向了另外三名巨人。
“住下来也没有关系啊。”
这是贝莱斯特说的话。
“想留下来的话，可以准备其他的床铺。”
这是法布提的回答。
至于赫尔布林迪，他则依旧秉持着沉默。
事实上，海拉根本就没有关于他开口说话的记忆。
就‘不善言辞’方面，他似乎比他的父亲和兄弟要更加严重。
而且，就这么注视着他的时候，海拉甚至有那么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似乎是一种‘神力’层面上的共鸣。
等等，神力？
之前或许是因为生命气息的原因，海拉根本没有注意那么多，但现在仔细观察下来，那个沉默寡言的巨人持有的应该是与现在的她近似的力量。
换言之就是……
“死亡么。”
意识到了什么后，她就此叹了口气。
惊讶什么的，倒是没有必要，反正这种能力也并不特殊，真正特殊的是海拉自身的那种状态。
作为九界唯一的幽冥女王，她的死亡之力早已抵达一般的生命无法承受的地步，这其中甚至包括她自己。
没有任何的容器（身躯）能容纳她原来的力量。
而就在海拉下意识思索些什么的时候，她看到那个巨人似乎有了些许回应。
赫尔布林迪。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突然点了点头。
那样子，看上去好像是在表达自己的认同吧。
总之她已经接收到了这些‘长辈’表达的态度，也许见面也才那么几个小时而已，但他们是欢迎她在此居住的。
但是，现在的海拉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至少她不想与他们一起居住。
要说为什么的话……
“我毕竟已经长大了。”
就此注视着劳菲与法布提他们一家人，海拉就此低声说道。
然后，她稍稍后退了那么两步，看上去似乎靠的与霍德还有黛德丽他们更近一些。
“现在的话，我有着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有着自己的伙伴。”
说到这里，她不由回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一男一女。
霍德站在她的左侧，而黛德丽就在她的右边。
“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
这就是海拉最终的回答。
虽然她没有正面表达拒绝，但她的言词之中明显透露出了这方面的暗示。
而对于聪慧的劳菲而言，这种程度她瞬间便理解了。
“自己的生活么……”
“是的，这是我自己的生活。”
说到这里，海拉不由笑了出来。
“也许在之前，我过的并不是特别如意吧，但最近这几年，我还是蛮开心的。”
并不是刻意的表达什么，也不是为了拒绝而强调。
她只是平静的叙述。
此刻，海拉甚至都不需要竭力去回想，最近几年的经历便都呈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虽说从希恩达尔高峰那边离开时发生了一点事故和意外，但那之后，她还是过得挺自在的。
排除掉那些看到的、遇到的与诸神有关的不顺心的事情，她相当的惬意。
“我觉得这就是我的生活，而我对这些也很满意。”
说到这里，海拉不由重新注视起了劳菲。
而这位女巨人则不由抿嘴，看上去有失望，但又有些欣慰。
她终究是站在家长的角度上去看待这个孩子的，所以现在的情绪不免有些复杂。
但最终，她也没有强行去要求些什么。
“我明白了，这其实挺好的。”
她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一些。”
“嗯。”
海拉不由笑着。
“我现在就很开心，另外你们也不用在意什么，即便我不在这里生活，但有时间我会过来看望你们的，还有……”
说到这里，她不由停顿了片刻。
“有些事情，其实并不是我能介入……或者说弥补的，毕竟我们现在只是第一次见面嘛，从某种状况上来讲，我也应该只是替代了他的身份吧。”
有那么一刻，劳菲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对上海拉那透露着温和笑意的神情后，那些话无论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这其实也没什么，虽然我自己对那个男人也有点怨言吧，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说不定我们三兄妹的生活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即便是在劳菲与法布提的面前，她也没有遮掩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怨念。
洛基。
因为曾经的那番遭遇，在她的眼里，洛基作为父亲永远是不合格的。
虽然劳菲有心去纠正些什么，但海拉却没有给她这方面的机会。
“但是，如果我能再见到她的话，有些事情我会代为转达的，他一个人在外边‘流浪’了这么久，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回家的。”
…………
…………
…………
…………
各位午安_(:з」∠)_
昨日头疼，所以躺的比较早_(:з」∠)_

第六十四章:如果是误会,那也太难受了
在雷霆主峰内的花园内，巨人们就这样呆立着。
也许是发呆、又或许是思索，甚至还有可能是在纯粹的随大流。
而在好一会儿后，劳菲似乎才回过神来。
“回家……”
她下意识便将目光投向了门口那里的位置，但此刻，那边已经空无一人。
他们三人之前便已经道别，然后离去了。
但是，直到现在，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的劳菲才隐约有了这方面的实感。
“我们终究是与那孩子第一次见面啊。”
劳菲心底或许有许多感慨，但此刻，那所有的感慨最终却化作了这样的叹息。
因为仅仅是第一次见面而已，所以双方还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
“这仅仅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法布提低声说道。
“你也听到那孩子说的了，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
仔细想想，或许这才是重要的原因吧。
“是啊，那个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她有了志同道合的两名伙伴，想必也有着共同的目的吧。”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海拉的面容。
劳菲很清楚，以南娜那孩子的状态，她真正的身体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世间。
所以，那具身体不属于她，那肯定也不是她真正的面貌。
想到这里，女巨人的心情不由更加复杂了。
他们明明血脉相连，但因为时间过于漫长，而从约顿海姆这里又很难抵达赫尔海姆，所以他们连那孩子真正的模样都无从知晓。
无论是耶梦加得、芬里尔还是海拉，他们都不曾见过。
而追溯原因，这都与他们的孩子有关。
“洛基……”
不由的，劳菲就此念着那个名字。
而这名讳则让其他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特别是法布提，他只是抬头注视着正上方，那里是魔法仿造的月光源泉。
而之所以考虑设计成这种模样，本身就是为了视觉层面的柔和。
但现在，他偏偏感觉到有些刺眼。
“那孩子说她会转达，那么洛基会回来么？”
“不知道。”
最终，法布提发出了平静却冷酷的声音。
“……”
在劳菲的注视下，这位庞大的巨人只是缓缓走到了湖泊的边上，然后坐下。
拿起自己的鱼竿后，他又开始了自己的钓鱼事业。
而注视着自己丈夫那莫名显得有些颓废的背影，劳菲则不由叹了口气。
“所以说何必憋着，你们父子俩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所以说误会就是这么来的。”
劳菲这番抱怨明显就是说给法布提听的。
但无论劳菲如何刻意拉高自己的声音，那巨人却动都不带动的，仿佛皮厚至极。
但是，劳菲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究竟是什么性格，而那个孩子也一样。
虽然就外表上来看，他似乎与自己更像，但那骨子里的傲气与倔强却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
“他一定会回来的。”
最终，劳菲只是如此低语着。
这并不是叙述，而是一种祈祷。
“一定会……”
…………
另一边，霍德他们已经顺着那条通道来到了山体的外侧。
而越是靠近外部，那种轰隆隆的雷霆声响就愈发严重。
“说起来，外边的雷霆，似乎就是法布提自身力量的具现化吧。”
聆听着那愈发热烈的声响，霍德不由开口说道。
“是吧。”
黛德丽说道。
“似乎是这样的没错。”
“那么，这里轰隆隆作响，是不是意味着他现在心情不好？”
“……”
面对这样的问题，黛德丽并没有回答。
因为这事情很难有什么结论。
在这个时候，她甚至将目光投向了海拉。
“你现在还有时间回转过去哟。”
这个女孩则轻飘飘的开口。
之前她一直走在最前边，所以在这个时候，她转过身来，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调侃的笑意。
“你要不要回去问问？”
“……”
听到这里，霍德嘴角不由一扯。
“算了吧，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触霉头。”
然后，他就此正视起了面前的那个女孩。
“所以，这件事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嗯。”
“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做的？”
“现在的话……已经没有了吧。”
“真的？”
“真的。”
“不会后悔吗？”
“……”
然后，海拉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但是，她的沉默却不是因为悲伤，霍德能清晰看到她面容上的那种古怪。
“你怎么说的这像是永别了一样，等以后有空的时候，我也是能回来看看的啊，别搞得这就是最后一面了一样。”
“嗯……倒也是。”
看着海拉那没有任何阴霾的神情，霍德最终就此叹了口气。
“不过对我来讲，今天的这次会面倒是让我多出了几分疑惑来着。”
“嗯哼？”
“就是那些关于你的事情，你之前说过，洛基和自己的家人关系并不好，甚至和作为父亲的法布提有着严重的矛盾，所以在外也自称劳菲之子（劳菲森）。”
听到这里，海拉面容上的那种轻松惬意也就此消失了。
“如果你是想征询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的话，那我的回答是‘无所谓’哦，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她就此叹了口气。
“我现在也很难说出自己的看法，也不想追究这到底是谁的错。”
注视着海拉的背影，霍德就此静默了下来。
其实，他内心对于法布提一家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大体上的猜测。
但是，这种猜测的结果可能并不怎么样。
有的时候，纯粹的误会还不如真正的憎恶呢。
那样的话至少还有一个发泄渠道，但如果只是纯粹的误会的话，想责怪什么人都做不到。
“好啦，别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就在霍德不由深思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海拉的声音。
“你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毕竟我们现在才刚刚吃完午餐，下午还有大把的时间。”
“嗯……”
海拉这明显是无意间的一句话，但霍德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确实得好好思考一番才行。”
…………
…………
…………
…………
_(:з」∠)_

第六十五章:抓紧时间送人上路?
本来的话，霍德其实是不用思考这种事情的。
因为在最初，他预定的今天的行程只有两个，一个是拜访苏东，一个则是拜访法布提。
而且在他最初的行程安排之中，拜访这两名巨人王所耗费的时间各是半天。
虽然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在他眼里，分出这么多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而即便像是现在这样，所有的事情基本都在几个小时内处理掉，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其实也可以用来放松一下。
一方面是海拉的事情，从梣树之城开始，她遇到的那些事情就让她压力暴涨，而在当时看来，法布提与劳菲的事情又充斥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如果闹了许多不愉快，那么接下来的时间还可以用来缓冲。
但现在就不同了，因为之前发生了一件让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斯卡蒂出现了。
她是帝亚兹的女儿。
虽然可能因为个人喜好的原因，如今她似乎并没有与自己的父亲居住在一起，而是选择在冰天雪地的索列姆海姆之中定居，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与自己父亲的关系很糟糕。
而通过她去认识那巨人族的海洋之王，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比直接突兀的上门拜访要有礼貌的多。
但问题就在于那种‘时机’。
到底是现在暂时作罢，改日再谈，还是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去拜访帝亚兹呢？
正如同海拉所说的那样，现在还有时间。
如果是平时的话，霍德觉得自己应该会毫不犹豫的去拜访吧。
毕竟他讲究的就是效率。
但现在，这种事情毕竟牵扯太深。
突然间，他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两个巨人的身影。
他们是一对情侣。
但因为男方那无比别扭的心情与想法，他们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才相互坦露心迹。
但是，因为某些事情的到来，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享受了。
如果自己在这边继续推进这件事的发展，这就会将他们的时间压缩的更短。
其实霍德自己也明白，自己这边现在的行动，本质与他么的时间消耗是没有任何关联的。
因为与乌特加德有关的无非是铸剑的最后一步。
对霍德自己来说，哪怕他在一天之内将所有事情搞定，接着慢慢等那‘最终一刻’的到来即可。
但他终究不是铁石心肠。
而现在，他的心情就是如此矛盾。
他知道某些事情无可避免，无论拖延再久也终将到来。
只是对他来讲，无论是亲自去见帝亚兹与辛玛拉，每做一步，就有一种亲手将那个男人、那对情侣推上绝路的感觉。
你看，乌特加德和艾格瑟恩爱吧？
他们之间的恋情马上就要修成正果咯。
但乌特加德马上就要死了，还是我亲自推动的，厉害吧？
不知不觉之中，霍德的头脑陷入了混乱之中，而因为这份混乱，他内心的自嘲意味也变得越来越浓厚。
最终，他本身的神色也在不自觉中变得难看起来。
“霍德？”
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海拉开口问道。
“你怎么了？”
而当霍德重新抬头后，他见到的是那女孩显露出的担忧神情。
“不，没什么。”
光明正大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后，霍德让自己的神情尽可能的平静下来。
“只是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闲，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噗嗤……”
在听到霍德那无奈的叹息后，海拉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你这样子还挺少见的呢。”
“还好吧……”
“不不不，真的很少见，要知道你平时你都是一副有事要做、单独行动的神秘样子，从抵达约顿海姆的那一天开始就是这样，倒是很少见到你因为这种事情苦恼。”
“那是因为之前一系列事情都将时间压的太紧了。”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也许他之前的话有在那边胡扯、糊弄的意思在里边，但现在却不是。
他甚至都有一种‘漫长’的错觉，好像已经来到约顿海姆有一段时间了。
但事实上，他们抵达智慧之巅不过一天，而在梣树之城耗费的时间也就那么点。
“统共加起来不过一周的时间，我甚至都有一种在这里度过了数个月的感觉。”
“那么今天下午稍稍放松一下如何？”
听到霍德那么说后，海拉不由笑了起来。
“你现在看起来就是需要放松一下，等会儿可以让泽布尔带我们四处转转吧？我其实对霜巨人们的日常生活还挺感兴趣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熟悉海拉的人都明白，她所说的当然不会是那种机械式的、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
“你只是想玩吧？”
黛德丽冷不防的吐槽了那么一句。
海拉也没有任何的恼怒，她甚至欣然承认了这一点。
“是啊，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嘛，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她一下子就搂住了黛德丽的手臂，然后又抓住了霍德。
“下午随便去哪里都好，四处转转嘛。”
“这倒是不错的选择。”
黛德丽并没有什么反驳的想法。
甚至，她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
“霍德你怎么想？”
“我……”
“嗯？”
“我就算了吧。”
迎着她们那看上去带着期待的目光，霍德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你们玩的开心一点，我下午还有点事情。”
“什么？”
“既然都遇上了，那么当然是要去拜访另一位巨人王了。”
“另一位巨人王是……”
“是帝亚兹吧。”
黛德丽开口说道。
她深深看了霍德一眼，那种目光有那么一刻让他感觉到有些头皮发麻。
“嗯，是他。”
“帝亚兹……记得是斯卡蒂的父亲？你找他有什么事么？”
由头至尾，好像只有海拉被蒙在鼓里一样。
因为霍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她说。
所以，霍德很突然的就这么伸出了手，然后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
“喂，等等！你干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希望你这孩子有时候能多用用脑子。”
“什么啊。”
“像是巨人王这种强者，当然是要多争取一下了。”
最终，霍德对自己接下来的作为给出了这样的定义。
这也是他对海拉的答案。
只是，海拉好像并不怎么满意这份回答。
“诶，有斯卡蒂在，随时接触都可以啦，一定要现在吗？”

第六十六章:提醒
很明显，海拉对于霍德给出的回答是有着不满的。
但是，这种不满仅仅浮于表面而已。
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霍德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她至少能保持着那种轻松愉快的心情。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反而愈发的沉重，而这份沉重最终让他流露出一抹复杂的叹息。
“有些事情终究要去做，海拉。”
他认真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语气问题吧，海拉稍稍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但现在，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所以只能下意识挠着后脑。
“你好像……”
“嗯？”
“没什么啦！”
迎着霍德的那番眼神，海拉没由来的感觉到有些糟心。
她不由捶了他一下。
“那么严肃干什么，搞得这么难受。”
“……”
然后，霍德就这么笑着。
“行了，不用在意那么多，你们玩的开心点就好，相信以黛德丽和泽布尔之间的关系，还不至于让你们感觉到无聊。”
“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急些什么。”
女孩就此嘟囔着。
海拉也当然不会知道霍德心底的那种复杂。
他现在正处于‘必须找事情’做的状态之中。
因为一旦停下来，他便会去回想，而一旦回想，他的心情就会越来越糟。
既然完全得不到安宁，那么不如将所有事情继续推进下去。
他是这么想的。
只是，在见到帝亚兹后该怎么样，从辛玛拉那边拿到了图纸又怎么样。
这些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至少现在不在。
船到桥头自然直。
霍德本来觉得这番话应当是莽夫的信条与思想，而这这种思想是放弃思考的象征，也是对自己身边无数事物、甚至是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的不尊重。
但现在，他却偏偏抱有这方面的想法。
这到底算什么呢？
就在头脑内的思绪愈发纷繁之时，他们终于踏出了山洞。
与此同时，两名女巨人则也正在外边等待。
“抱歉，等很久了吗？”
黛德丽快步走上前去。
“并没有，我们也是刚到。”
泽布尔回答道。
她那发散着空灵之意的银色眼睛就此扫视着走出来的三人。
然后……
“走吧。”
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的身形逐渐膨胀起来，接着很快便化身为一只巨鹰。
“我带你们去其他地方。”
明明还没有怎么沟通过，但泽布尔偏偏就知道了她们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就好像她由头至尾都在参与那番话题一样。
而这番表现对一些仍然不算熟悉她的人来讲，就透露着一丝神秘的味道。
至少海拉感觉是这样的。
虽然不至于不知所措，但她看向泽布尔的眼神之中却带着些许感慨。
“真是厉害啊。”
她就此感慨道。
至于黛德丽，她毕竟习惯了，所以很快便登上了那巨鹰的背部。
“你有什么好的提案么？”
“我？我没什么所谓，其实主要是看你们想去哪里。”
泽布尔就此将主动权交给了自己的好朋友。
不过，这究竟是关系好，还是因为她本身就对此有所预见呢？
就这么注视着这番略显奇妙的对话，对泽布尔有了初步了解的海拉不由浮想联翩。
不过她也没有绞尽脑汁去思考，毕竟这种事情现在也不重要。
“怎么样，黛德丽，这里有什么好的去处么？”
“嗯……我倒是有那么一点想法。”
迎着海拉的视线，黛德丽轻轻挠着自己的脸颊。
“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了。”
“有啊，约顿海姆的好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呢，哪里我都有兴趣。”
“那么……泽布尔，你家的牧场现在还能够进去么？”
“嗯。”
“那么去那里看看吧，不过我们得先回去一趟，把法尔克那孩子带出来，她也很久没有回家了呢。”
这么说着，黛德丽就此作出了决定。
“嗯，那么坐稳了。”
巨人公主所化的巨鹰就此腾空而起。
而就在那一刻，海拉却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山崖的方向。
“等等，霍德他……”
“他有要去的地方，而我也已经提前和斯卡蒂说过了，她会带他去的。”
聆听着耳边徘徊着的声音，海拉就这么抿起了嘴。
“所以说别管他了，我们自己玩的开心一点就好。”
“……”
黛德丽明显是要调动起氛围的。
她当然是希望海拉能无忧无虑、开心一些。
但遗憾的是，海拉似乎并没有直接迎合的意思。
她只是下意识皱着眉头，注视着那雷霆群山。
在她的眼里，那山峰愈发的遥远，就连她也快看不清山上的人了。
“所以说他为什么那么着急呢。”
“你也了解他不是么，他就是喜欢将这些事情迅速办妥，不然的话不仅吃不下饭，还睡不好觉。”
“是……么？”
事实就是这样的没错。
海拉毕竟与霍德相处了有那么一段时间，这种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但是，她却有所怀疑。
这种怀疑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单纯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但因为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她也只能就此作罢。
“行了，不用考虑那么多，那个家伙有什么事情肯定会讲出来的。”
“嗯……”
…………
另一边，在雷霆之山上，霍德只是注视着泽布尔化身的巨鹰就此远去。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那个女巨人。
“行了，别在那边站着了，泽布尔和我说了个大概。”
轻轻拍着自己身边的那头巨龙，那个叫做斯卡蒂的女巨人开口说道。
“你想要见到我的父亲，是吧？”
“嗯，拜托你了。”
也没有多废话，霍德在道谢后便坐在了巨龙的背上。
然后，巨龙就此振翅而起。
然后，一阵诡异的沉默就这么开始扩散。
霍德能看到斯卡蒂那对人类而言显得高大的背影，但她却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别说那种谈天说地的闲聊了，她甚至连开口的想法都没有。
这不免让霍德感觉到有那么点尴尬。
他本来以为以斯卡蒂那种性格，应该会主动开口才是。
所以还得他自己来么？
“唉。”
他不由叹了口气。
“总之，有什么需要提醒的么？”
“没有。”
“……”
…………
…………
…………
…………
晚安orz

第六十七章:父女矛盾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吧，但霍德总觉得斯卡蒂对自己可能有什么意见，而且说不定意见还很大。
不然的话，以她那种乐于分享自己的生活经历的热情性格，不至于现在这样话不投机。
不说自己展开什么话题吧，即便是在面对霍德的提问，她的回答也只能用简练来形容。
但这对霍德来讲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接人待物的习惯决定了他不可能在对帝亚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跑去见那位巨人王。
而以霍德自己的习惯，势必要询问一下个人风评一类的事情。
不说通过他的身边对他有所了解，但至少要通过风评一类的事情来在脑海之中勾勒出一个大概的形象。
最好就是手头上还有着一定的、可以在交流上用到的‘底牌’。
这种所谓的底牌不一定要用，但手头上却不能没有。
而他在面对苏东和乌特加德时秉持着的都是这样的态度。
手头上如果没有一些‘牌’的话，这就等同于连主动权都没有。
别说什么反击了，说不定还只能站着挨打。
这可是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不由轻轻咳嗽了一声。
“不是，该怎么说呢，我总不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见你的父亲吧？”
听到这里，斯卡蒂就这么转过头来。
她那如雪山般美丽纯净却又凌厉十足的面容上就此浮现出一抹微妙的怪异。
“你对他一无所知？”
“嗯，事实上除去一些早有耳闻的人之外，我对约顿海姆中的任何人都一无所知。”
“这样，那你看起来应该不是老头子的朋友了。”
斯卡蒂就这么嘟囔了一句。
她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霍德也听得到她的那番自言自语。
只是，这话反而让他有些迷惑了。
敢情自己之前是被迁怒了？
斯卡蒂和她的父亲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这样的疑惑后，霍德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样。
打脸好严重啊。
之前他还觉得斯卡蒂与自己的父亲应该没什么大的矛盾。
但仔细想想，他之所以会有这番推论，主要还是在他自己所知晓的‘传说’之中，斯卡蒂之所以单独居住，是因为个人兴趣爱好的原因。
但那只是现代传说之中的文字描述，鬼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和父亲有矛盾，所以离家出走？
此刻，霍德不由感觉到头皮发麻。
他的心底突然间就浮现出一抹懊恼。
这么一想，还不如直接让泽布尔将自己送到帝亚兹家门口算了。
现在看起来从斯卡蒂这边入手，似乎是一个下策来着。
只是现在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
泽布尔既然这么安排了，这就意味着那个女人对此应该有了预见。
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自己也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了。
“我确实不认识帝亚兹，所以我才想问问他有什么样的规矩，毕竟初来乍到的，万一触犯了禁忌似乎也不太好。”
霍德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因为斯卡蒂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态度，霍德也不好刻意表现出自己对那海洋之王的尊敬，所以用词上还是中庸了一些。
然后，他便听到那个女巨人叹息了一声。
“行了，那老头子没有那么多规矩。”
说到这里的时候，斯卡蒂不由冷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估计他正躺在温柔乡里呢。”
很明显，女巨人的言语之中充斥着嘲讽的味道。
而且她说的那个词也有点奇怪。
“温柔乡……”
霍德突然就发现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一个很麻烦的家庭矛盾之中。
不怪他在那边胡思乱想，但斯卡蒂与帝亚兹终究是父女关系。
而能让家里的女儿离家独自居住，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有着不可忽视的矛盾，再结合斯卡蒂说的那个词，霍德总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就在霍德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又听到了斯卡蒂的声音。
很显然，这位巨人族的猎手并没有想要继续说话的意思。
而就是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之中，斯卡蒂的巨龙就此离开了帝亚兹的雷霆领域（法布提海姆）。
在如同撕裂又缝合拼接的另一侧领地是一片海洋。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德的错觉，他总觉得那来自智慧之巅上的阳光在这里显得格外闪耀。
那种夏日的氛围在这里一览无遗。
“咕！”
“咕！”
高亢的声音就这么回荡着，那是海鸥的声音。
而当霍德顺着声音望去时，看到的是一排飞翔着的白色的身影。
“所以说，这里就是帝亚兹的住所么？”
“嗯，他就住在那座最大的岛屿上。”
也不用斯卡蒂多提醒什么，霍德已经看到了。
在下方零星密布的岛屿上，的确有那么一座最大的岛，而岛屿之上，一座庞大的宫殿更是闪闪发光。
而最外侧的沙滩甚至堪称度假胜地。
“那里就是老头子住的地方，我就送你到门口吧。”
也没有给霍德开口讲话的机会，斯卡蒂已经让自己的巨龙朝着正下方飞去，而且有着很明显的加速倾向。
这不由让霍德有些着急
“等等，下面还……”
但完全不等他开口，巨龙便已经完成了加速。
‘咚’
斯卡蒂就这么停在了沙滩上。
但准确来讲，‘停’这个词是不恰当的。
因为斯卡蒂直接让自己的巨龙毫不客气的砸在了沙滩上。
而那沉重的落地声更是引起了一连串的惊叫。
“呀！！”
“这里怎么会有巨龙？”
“下边还有人……”
这一刻，霍德终于把这句话讲了出来。
他之前就看到了，沙滩上还有人在晒太阳。
就像是他记忆里的现代社会那样，人们聚集在沙滩上度假，游泳或者晒太阳。
而就是这么一头巨龙砸下去，势必会引起强烈的恐慌与不安。
但斯卡蒂却好像根本没在意一样。
“嗯，然后呢？”
她轻轻拍着巨龙的脑袋，而狰狞的龙头不仅耀武扬威的对着天空喷火，宽大的双翼甚至扇出了强劲的风，将本来无比安宁的海面彻底搅乱。
‘轰’
一瞬间，那夏日的度假胜地就这么被破坏了。
天翻地覆、一片狼藉。
“啧，到底是什么人？！”

第六十八章:帝亚兹的侍女、斯卡蒂的朋友
霍德做梦都没有想到，斯卡蒂会选择如此高调的登场方式。
之前她说自己就送到门口，霍德还觉得她应该是不想让帝亚兹知道自己来过。
在有着矛盾的情况下，双方不见面至少能让面子上好看一些。
但现在这算什么？
强势突入啊这是！
从天而降的这种庞大动静不管怎么样都该让那海岛宫殿里的巨人王有所察觉了吧？
更别说，有着血缘关系的巨人们之间还有着冥冥之中的亲属感应。
就像是海拉来到法布提海姆的时候，包括贝莱斯特在内的一家人都有所察觉。
而作为直系的女儿，那种感知应该更为深刻才是。
这样一来，斯卡蒂的这种高调做法就很有意思了。
“示威啊。”
霍德就此轻叹了一声。
现在斯卡蒂所做的事情就是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她就是要向那瑰丽宫殿之中的那位巨人王宣告自己的到来，顺带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而因为她的那番心思，现场就此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原本无比悠闲的人们的生活就这么被破坏了。
“再怎么说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本来，霍德是想这么说的。
但在这一刻，他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之前因为飞的相当高的原因，他只是意识到沙滩这里有人，其他的就没有细看了。
但现在，他却发现这里有着一股浓烈的违和感。
“全都是女人。”
“嗯哼，终于发现了么？”
斯卡蒂冷笑着回答道。
“这里的女人，可都是老头子的侍女。”
“侍女……”
虽然斯卡蒂是那么说的，但霍德知道这显然没有办法从表面上去理解。
如果是一般的侍女的话，斯卡蒂显然不可能如此生气。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啊……”
在意识到了某些真相后，霍德的神情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这终究还是斯卡蒂的家事，他不好随便讲话。
“说起来，这些人的体型，似乎比你小很多，好像跟我差不多啊。”
现在的话，霍德觉得自己能说的也就是这种明显徘徊在边缘的无关紧要的话语了——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啊，因为她们本来就不是巨人嘛。”
“嗯？”
斯卡蒂的这番话就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猛击，让霍德心脏一抽的同时，那种想要置身事外的心情还有不想过多掺和的尴尬也被彻底粉碎了。
“这些女人不是巨人？”
霍德就此皱起了眉头。
而与他的这份严肃相比，斯卡蒂看起来就有些漫不经心了。
“是啊，虽然我也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但这些女人其实都是外边送过来的。”
“外边指的是……”
“亚尔夫海姆？阿斯加德？反正基本上什么地方都有吧。”
“等等，你说阿斯加德，这就意味着……”
“是啊，老头子和神明走的还蛮近的，大概是经常在埃吉尔那里参加宴会的原因吧，这些女人也是不断从聚会上带过来的。”
“……”
听到这里，霍德没有再表达出什么疑惑。
他只是皱着自己的眉头。
“和神明关系很好……？”
怎么在之前，无论是乌特加德还是法布提都没有说过这点呢？
而且之前法布提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在做排除法的时候，直接将喧嚣之王索列姆摘了出去，而从苏东与法布提之间做选择。
这意味着法布提也认为帝亚兹是有着相同立场的，那么就是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另一边，似乎是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被继续无视，那些女人发出了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擅自闯入这里……”
但很快，她们的那种怒气冲冲的声音便小了下来。
因为斯卡蒂直起了自己的身影。
张牙舞爪的巨龙身上，那巨人公主透露着如北风般凌厉的威势。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
仅仅是一句看似随意的提问，就让这些女人哑口无言。
“无非是住在这里的、能被随意买卖的仆从罢了，是不是将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
还不等斯卡蒂的声音完全落下，她们便惶恐的跪在地上。
“不是这样的，殿下，我们……”
“哼，懒得和你们讲这些，反正我也只是送朋友过来而已。”
随意的扫视了一圈那些跪在地上的女人，斯卡蒂将视线投向了霍德。
“那么就这样，我就送到这里，之后我会来接你的。”
“知道是什么时间么？”
霍德低声问道。
“知道，泽布尔她和我说过了。”
“嗯，那么就拜托你了。”
也没有仔细询问什么，霍德便想要跳下去。
但是，他却突然回过身来。
“等等，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听说你的父亲是优秀的工匠？”
一下子听到霍德的提问，斯卡蒂的神色有些复杂。
“是，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曾经是巨人族的第一工匠。”
斯卡蒂的语气里带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啊，知道了。”
在斯卡蒂完全生气前，他跳下了巨龙。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那些探究的视线与目光。
即便跪在地上，但这些帝亚兹的侍女依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很明显，她们在好奇霍德的身份。
这方面的事情有必要去‘解释’，但没必要解释清楚，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斯卡蒂的朋友。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去，热情的对着女巨人招手。
“那么等会儿再拜托你来接我啦！再见！”
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对话，看似没有任何营养。
而在这种热情的告别之下，巨龙就此振翅而起。
斯卡蒂离开了，从她的那番神情上，霍德看得出来，她对这个曾经的家或许有眷恋，但如今剩下更多的却是厌恶。
而不管是为了斯卡蒂，还是为了帝亚兹，她都该离去，因为有些事情就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了。
“那个……请问你们谁能带个路？”
面对着那些仅仅身着单薄泳衣的女人，霍德尽可能的让自己和善一些。
而或许是因为这份和善开始发挥效用，那些本来惶恐着的女人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她们就此面面相觑，而在好一会儿后才推出了一个代表准备问话。
“请问您是……”
“我？我是斯卡蒂的朋友啊。”
霍德回以一个有些羞赧的神情。
“我可是求了好久，才让她带我过来的。”

第六十九章:莫名的香味
朋友。
求了她很久？
这些话分开很容易就能听懂，但当它们凑在一起时，就突出一个难以理解。
所以说，他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在面面相觑之际，一个女人缓缓向前走出了一步。
“总之，您是殿下的朋友……对吧？”
“是的。”
看着那个站出来的侍女，霍德笑着回答道。
“我和她是在一次游历和狩猎之中认识的。”
“游历……”
在听到这个词后，侍女那本来疑惑的神情突然就此舒展开来。
根据她的了解，那位离家出走的‘海洋公主’确实有着在外游历的习惯。
“那您到这里来是因为……”
在这个时候，霍德则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种疑惑就这么单纯的浮于表面，足以令周边的那些人察觉到，也包括那个被推举出来与他对话的那个侍女。
她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显然是不应该问东问西的。
斯卡蒂之前的质询与嘲讽仍然在她的耳边徘徊着，而她可不愿意在这方面再闹出什么误会。
“如果您需要代为通传的话，总是需要理由才是。”
“没什么，只是我本身对一些小物件、工具什么的感兴趣，然后在制作的时候遇到了一些瓶颈。”
“物件和工具？”
“嗯。”
此刻，霍德就这么后退了两步，接着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说起来，你可别不信，其实我也是工匠，平时有时候也会自己做点设计什么的。”
“啊……嗯，所以您到这里来是……”
“是来学习的。”
迎着侍女那显得有些尴尬、疑惑的目光，霍德笑着回应道。
而迎着他那带着笑意的视线，侍女却显得有那么点尴尬。
“学习……是么？”
“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不，并没有。”
虽然直到现在，霍德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在他的眼里，这女人仍然具备着一定的职业素养。
她终究还是帝亚兹的侍女，所以很快便将自己的心态与情绪完全调整了过来。
“您一定要现在拜访他么？”
但令人感觉到奇怪的是，她又开始询问起了这种看上去和废话无异的问题。
“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拜访帝亚兹大人，向他请教一些关于工艺层面上的事情。”
“那么，能请您在这稍等片刻吗？”
“……”
然后，那个侍女感受到了那欲言又止的诡异视线。
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这不由让她感觉到头皮发麻。
“请稍等，在这段时间之中，您可以在这里休息片刻。”
就此行了一礼后，侍女很快便迈开了步伐，她快步赶向了那瑰丽的宫殿。
至于霍德，他则是很干脆的停留在了原地。
现在的他并没有四处转转，欣赏风景的意思。
与之相对的，他反而是对这些女人的表现透露着浓厚的兴趣。
“帝亚兹大人现在很忙吗？”
“诶？啊这……很忙吧。”
当霍德将这个问题抛给其他的那些侍女时，那些女人也是一副左顾右盼、转移话题的样子。
她们面容上浮现出的红润的、似乎显得有些羞耻的面色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几乎可以算是不断的在暗示其某个结果。
再结合斯卡蒂那种根本不愿意见到自己父亲的态度，真相其实呼之欲出。
“真是荒唐。”
他低声说道。
现在的话，他甚至只能希望哪位巨人王能稍稍靠谱一些了。
至少在见面的时候，不要特别过分才是。
基于道德层面的观念，霍德如此期待着。
但是，从战略层面来讲，也许帝亚兹真的是越荒唐越好呢？
一时间，霍德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猜到这件事的走向。
而现在的话，他也只能继续等了。
而那前去通报的侍女也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大约半小时后，她很快便驾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回来了。
嗯，也就是看上去豪华而已。
马车的车厢发散着魔法的气息，但两匹马确实是普普通通的凡马，甚至普通到让霍德感觉自己可能是回到了人类的世界中那样。
“请上车吧，客人，陛下要见您。”
“不需要给他一些准备的时间嘛？”
“陛下说不需要。”
“哦……”
坐上了马车后，霍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了。
马车的内部明显被魔法拓展过空间。
虽然外部看上去只是小小的马车，看上去好像能塞下两三个人类的样子，但内部却有一个房间那么大。
霍德不仅看到了一张床铺，还见到了一张小桌子，上边拜访着各种水果。
另外还有一些零食与酒水。
这种布置一下子就给霍德整不会了，倒不是因为他乡巴佬，没享受过这种奢靡的生活。
但要知道这里可是约顿海姆，是巨人的世界，一架马车不依照巨人的体型打造、而是完全贴合人类那种‘瘦小’的身形已经很离谱了，再加上这玩意是彻彻底底的普通马车。
该怎么说呢？
玩具？
霍德甚至相信这可能是帝亚兹的手工作品。
“冷静点，说不定这只是用来接待客人的交通工具而已。”
因为有着各种各样的拜访者，用符合体型的交通工具来接待，才是正常的选择吧。
就这样，带着复杂心情的霍德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很快，外边传来了声音。
“客人，我们已经到了。”
“好的，谢谢。”
就这么随口应答着，霍德就此离开了这间精心布置的马车房间，而当他跟随着侍女走进那气派的宫殿后，他便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欢迎光临。”
当他刚刚踏进宫殿内时，听到的便是莺莺燕燕的一片声音，甚至有一阵热热的香风打在脸上。
而放眼望过去，几乎全是女人。
她们穿金戴银，衣着并不朴素，但将她们的肌肤暴露无遗。
就像是霍德曾经见到过的那些……呃，酒馆之中那些有时候会做皮肉生意的舞女一样。
而且她们本身的种族还各有不同。
就这么一眼望上去，霍德不仅看到了那些生命力孱弱的人类女性，还有皮肤更为细腻、耳朵长长的光之精灵。
另外还有皮肤发散着幽蓝黑暗之意的矮人。
在这一刻，霍德心底翻涌着难言的想法。
他好想要吐槽啊。
这到底算什么啊？
性癖大集合吗？
各种种族、各种风格的女人都有？
这些女人……
“嗯？”
突然间，霍德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有些燥热，就连本该冷静的头脑也有些昏沉、发热，还有一股很香的味道。
等等，之前有什么东西吹在我脸上了？

第七十章:荒唐的王者
霍德就这么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突然意识到整座宫殿蔓延的气味都发散着强烈的不对劲。
这种令人下意识心跳加速的气味，还有下意识感受到的那种所谓的温暖与燥热，这些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的理智。
陷阱……
他的头脑在第一时间内就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与此同时，他开始不动声色寻找着这种令人发热的味道的源头。
光源？
不，并不是。
仅仅是第一眼，霍德就判断出了，宫殿内的光源是纯粹的魔法。
只是与法布提所使用的那种冷色调不同，帝亚兹的宫殿内的光芒呈现出一股暖色调。
那么是温度？
这里正烧着什么吗？
同样不是。
张望之下，他并没有看到肉眼可见的、如同壁炉这样的取暖装置。
但房间里的温度明显高于外部，而结合宫殿内那毫不遮掩的魔法气息，答案或许只有一个：
地暖。
或者说是类似于地暖的设计。
传递着热量恐怕是四周的墙壁。
它可以是某一面墙，甚至是可以包括天花板与地板在内的所有。
但问题是这种气味。
最终，他将目光重新挪到了那些女人的身上。
“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吗？”
此刻，有一名衣着暴露的侍女走上前来。
而伴随着她的动作，霍德只觉得那种味道好像正变得浓郁。
原来如此。
“香水……”
最终，霍德得到了答案。
之前他之所以没有能在第一时间断定这一点，还是因为这种味道到处都是。
因为这里所有的女人喷的都是这种香水，所以他之前才没有意识到这味道来自这些女人。
而就现在看来，这里的场景布置，这些种族各有不同的侍女都发散着一种荒唐的气息。
如果说帝亚兹真的是在这种环境种生活，甚至对此无比享受的话，那么斯卡蒂的那种厌恶也就可以理解了。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亲人会是这样子，更别说是父母这种从小被视作榜样与偶像的特殊存在。
而更重要的是，这也根本不符合接待客人的礼节。
甚至不符合一个父亲对待女儿的态度。
帝亚兹没有理由感知不到斯卡蒂那种无比高调的登场。
另外，霍德也遵循着拜访者的礼节、先让侍女通报了。
这意味着那位巨人王应当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这座宫殿内的荒唐状况。
但是，帝亚兹却偏偏没有更改的意思。
别说霍德这位主要的拜访者了，如果在当时，斯卡蒂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到宫殿里看看呢？
那样的话，那位‘海洋公主’见到的便是自己父亲如此荒唐的布置？
调动情绪、似乎在催促人放下理智的香水。
同样想让抛弃理智的热流。
还有这些衣着暴露的女人。
在帝亚兹宫殿之中，充斥着的便是这种荒唐的东西。
如果斯卡蒂真的见到这些，以她的性格肯定会直接失去理智，说不定还会将这座宫殿拆掉。
这真的是一个父亲能对一个女儿摆出的态度么？
万般思绪在霍德的脑海之中徘徊、缠绕。
而就在此时，他看到那些舞女一般的侍女向前踏出了一步。
伴随着她们的动作，她们身上的金饰也正晃动着，荡漾起了一阵旖旎的色彩。
“等等，你们不要过来。”
就在那种莫名的情欲之香愈发浓厚时，霍德赶忙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他那浑浊的眼睛里也就此浮现出一抹清明。
在魔法的帮助下，他轻易就压制了这种纯粹的肉体影响。
说到底，这种香水也并没有多强烈，无非就是为了渲染氛围、给予暗示而存在的。
但这种令人燥热却又不安的环境，却正好踩在了霍德的雷区上。
他本身是不喜欢这种氛围的。
与神明交好，自己又不顾女儿的想法在这里大搞荒唐的集会。
如果不是早就从乌特加德还有法布提那里知道了一些事的话，他现在都想要直接转头离开了。
就这种摆烂状态的海洋之王，似乎也没有接触的必要。
但现在……
“总之，我希望能尽快见到帝亚兹大人。”
暗自叹了口气后，心情复杂的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明白了。”
那些侍女就这么鞠了一躬。
伴随着她们的动作，她们的身形、肌肤与身上的金饰映照着，散发着旖旎的色彩。
紧接着，她们似乎又要向前。
“您的斗篷……”
“不必了，不用你们拿。”
说到这里，霍德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不是说他紧张或者其他的什么，只是这里的女人‘成分’都不一般。
斯卡蒂说过，这里的侍女来自外边的世界，是帝亚兹外出饮酒作乐、聚会的时候从别人那里得到的礼物。
而赠送给他这些女人的，不出意外应该是神明。
想到这里，霍德就此眯起了眼睛。
他不认为诸神敢在这些女身上上动手动脚。
因为‘魔法’这种看似无往不利的东西反而是最容易被发现的。
换位思考，如果霍德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得到约顿海姆中的一些消息，那么采用的应该是比较原始的做法。
比如说线人接头什么的。
这方面可以有很多地方做文章，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点为好。
“请跟我们来吧，陛下就在里边的房间等你。”
带着这种想法，霍德平静的跟在这些女人的身后。
用魔法不断镇压着必然存在着的生理反应，霍德一路走过了宽阔的殿堂，走到了内部。
那似乎是一个大房间的门口。
可能是因为帝亚兹是巨人的原因，这房门显得有些大。
至于内部，仔细想想或许应该是书房一类的地方？
好像不对！
就在霍德下意识以常规的思路去推断帝亚兹的时候，他发现这好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毕竟他都不在乎自己女儿的看法了，甚至都没有调整一下的想法，就任由他这里的春宫暴露在拜访者的面前。
那么这样的他会正经坐在书房或者会客室中吗？
“啊~”
突然间，房间内传来了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
你妈的，不是吧？

第七十一章:堕落的王者
在这一刻，某种诡异而复杂的氛围就这样开始蔓延。
侍女的动作有着一瞬间的迟缓，但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吧，她并没有继续发愣，而是很快就转过身来。
“那个……”
“我们等一等吧。”
知道那侍女想说什么，霍德很快便如此开口。
“嗯。”
眼见面前这个男人表现出了他的善解人意，侍女也松了口气。
虽然她本身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了，因为这里的生活就是这样，但面前那个男人终究是外人。
心底仍然存在着的那种羞耻感就这么在她的内心徘徊着。
与此同时，房门内的声音也正回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这边没有人开口说话的缘故，房间里的声音甚至莫名的清晰。
每一次的动静，每一次的声响都不断的让那带路的侍女心底的羞耻感扩散、加剧。
到了最后，她甚至都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去看那位客人的神情。
丢死人了。
他不会在那边胡思乱想吧？
他会不会认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侍女的脑海之中就这么浮现出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本身不一定对面前这个男人有什么好感，一见钟情什么的根本算不上。
她只是单纯在那里胡思乱想罢了。
而这本身也是一种慌乱与迷茫的表现。
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而与这样的侍女相比，霍德其实纯粹多了。
就这么注视着面前的那扇大门，他的脑海之中只有那么一种想法：
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比如说，在自己踏进这宫殿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那片名为约顿海姆的巨人王国，甚至是离开了整个九界、来到了其他的什么地方。
比如说希腊什么的？
又比如说，自己虽然没有离开九界，但却来到了阿斯加德。
而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帝亚兹的宫殿，而是爱神芙蕾雅的宫殿。
那宫殿叫啥来着？
瑟斯瑞尼尔？
反正就是那种宫殿吧，据说爱情女神就有那样一座殿堂，供年轻男女们享乐交欢，弥补生前的遗憾。
什么？
这个世界之中，芙蕾雅就是弗丽嘉，也就是如今的天后？
那没事了。
“啧……”
突然间，霍德感觉到有那么点疲惫。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形容这位巨人王，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位海洋之王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厌恶？
无奈？
同情？
也许三者皆有吧。
总之，他只是被迫在这里听墙角，等待着那声音逐渐变得高亢、抵达巅峰，然后就此滑落。
“差不多了吧？”
直到这一刻，霍德开口问道。
“是的。”
几乎是硬着头皮，那侍女如此回应着。
她没有抬头注视着身边的这位客人，而是迅速开始敲门。
“进来吧。”
很快，门内传来了平静且浑厚的声音。
很明显，这声音的主人明显上了年纪——或者说，他并没有刻意让自己显得更年轻一些。
结合帝亚兹可能的年龄，霍德顷刻之间便在脑海之中勾勒出了一个老者的形象。
可惜的是，这种形象却已经不能用正经来形容了。
在经历了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的洗礼后，霍德脑海之中的形象变得愈发猥琐起来。
有这么一个爹存在，斯卡蒂想必非常辛苦吧。
“啧。”
就这么叹着气，霍德一边调整着自己面容上的神情，一边看着那房门缓缓开启。
而就在霍德想要迈开步伐、跟着侍女走到房间里去的时候，内部突然就有热气传来。
与此同时，那种挑动情欲的香味似乎愈发的浓郁。
“这个房间……”
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房间内充斥着的气味的厌恶，霍德直接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啧，我终于算是明白了斯卡蒂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来了啊。”
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后，霍德便开口说道。
他根本没有压低自己声音的意思，这让侍女不由转过头去。
接着，她所看到的是那潜藏于阴影之中的怒火。
黑色的风帽之下的双眸之中透出的阴霾不由让她感觉到了一抹颤栗。
本来在之前，她还对他的体型与个人力量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怀疑。
因为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压迫感。
但现在，她心底的怀疑已经打消了。
甚至，这侍女已经开始对某件事坚信不疑：
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绝对是高于人类的存在，甚至可能是强大的巨人。
“让开。”
迎着侍女略显躲闪的试探目光，霍德冷声说道。
“等等，您……”
没有继续管那侍女，霍德很快便走到了房间内部。
这里的摆设一眼看上去就相当迷幻，而在其中，最为显眼的自然是那张有着薄纱帷幕的巨大床铺。
而在那床铺上，霍德看到的是一个身高大概不到三米的人物。
看上去甚至比要苏东分裂生命时出现的那个所谓的庄园管家还要小一些。
但是，他的体内却依然回响着澎湃的力量。
仅仅是见到他的那一刻，霍德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海洋之上那汹涌的浪涛之声。
就像是处在海洋风暴的正中心那样。
但可惜的是，拥有着这种程度的力量的巨人王如今看上去却并没有符合那种力量的气质。
他并不威严，而是无比颓丧，整个人都落魄了一般。
身上没有一件衣服的老巨人就这么躺在那里，而他的身边则是一个女人，似乎还是一个精灵。
就此将这事后的一幕收在眼底，霍德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你就是帝亚兹？”
与之前的那种带有礼貌的尊敬截然不同，霍德展露出的是浮于表面上的那种怒火。
但是，对于这样的愤怒，帝亚兹却无动于衷。
那刚刚才完事的巨人只是缓缓抬起头来，接着又朝着床头柜哪里伸手。
那里有着一个盘子，盘子里则摆着晒干的某种植物的叶子。
帝亚兹就这么拿起了那片叶子，接着放进嘴里咀嚼。
“呼……”
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后，他的精神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
“我是。”
他平静的说道。
与此同时，那种目光就这么正视起面前的那个黑袍的巫师。
“所以，你就是斯卡蒂在外边认识的朋友么？”
而不等霍德回答什么，他便轻轻抬手。
伴随着魔法的力量，那床头柜上的托盘便飞到了他的身前。
“来一片？”
那盘中装着的干叶子，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
而对这种气味，霍德则相当熟悉。
因为这就是香烟的味道。
那么这叶子就是……
“烟叶？”

第七十二章:本对此抱有期待……
霍德并没有主动朝着盘子里伸手，他本身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抽烟。
而对面前这男人‘不买账’的那种行为，帝亚兹显然也没有生气。
与之相对的，他面容上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哦？你知道？”
帝亚兹开口询问道。
而霍德也缓缓点了点头。
“嗯，听说过。”
他如此回答道。
这一点他也没有开玩笑，也不是在刻意遮掩什么。
因为他本身确实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
别说在米德加尔特之中，他基本见不到这种东西，即便是在他所熟知的现代社会，他也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
甚至，因为个人习惯与人际关系的原因，他连酒都很少碰。
也就是在遇到避不开的大型聚会时，会象征性的喝一点，让大家的脸面都能好看一些。
但是，他印象之中的烟叶，似乎都是用来‘烧’的。
虽然他知道这玩意的确能放在嘴里嚼，用来提神，但他却很少看到有人这么做。
“所以，来点么？”
就在霍德的脑海之中思绪连篇之时，耳边又想起了帝亚兹的声音。
“不必了。”
虽说感觉到有些新奇，但霍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终究还是没有抽烟的习惯。
“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提神的方法其实有很多，而霍德最喜欢的还是煮点什么东西来喝。
茶和咖啡都可以，反正他不喜欢沾烟。
“是么，那真遗憾，它味道其实还不错的。”
帝亚兹也没有强硬的要求什么，他只是随意的将那碟子挪到了自己的面前，接着又拿起了一片干叶子。
但这一次却不是食用。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那片叶子，一簇火苗就此燃起。
顿时，干叶子开始燃烧起来。
烟雾伴随着带有刺激性的气味弥漫，甚至就此遮住了巨人王的面容。
他在吸烟。
虽然方法有那么点原始独特，但霍德却能明白这一点。
“呼……”
那海洋之王依然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上去根本就没有动弹的想法。
舒适、惬意。
这就是他表现出来的状态。
甚至，这其中可能还有着那么一丝高傲。
霍德察觉得到，这位巨人王由头至尾都没有将他这位拜访者放在眼里。
他没有认真，也不想认真。
而结合之前的种种表现与认知，霍德感受到的只有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颓丧——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看了一眼帝亚兹身边的那个女精灵。
可能是因为已经脱力了吧，那不知名的女精灵如今已经沉沉的睡去。
然后，他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这就是海洋之王对一个外人、一个拜访者的态度么？”
“态度？你又想要什么样的态度，我现在不就在你的面前么？”
帝亚兹就此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你还想要什么样的态度？”
作为一名巨人王，就此接见了一名拜访者，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本身就意味着重视。
这话肯定是没错的。
但关键是他表现出的状态。
想到这里，霍德又看了他一眼。
现在的帝亚兹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懒得穿，他边上的那个精灵女人是什么样，那么他自己就是什么样。
甚至，他都懒得用被子或者其他的很么东西遮一下。
“也许是一些……尊重？”
“尊重？我觉得我很尊重你。”
虽然帝亚兹是这么说的，但海洋之王的声音之中却充斥着某种轻佻。
“只是，直到现在，你也只是站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什么话也不讲，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有正事要办。”
“正事……”
“嗯，就你了，过来。”
就这么当着霍德的面，帝亚兹就这么随意的招手。
然后，霍德便听到了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之前那个带领他走到这里的侍女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大，而在霍德这位客人的注视下，她就这么缓步朝着自己的主人走了过去。
她顺从的爬上了那巨大的床铺，而帝亚兹也顺势将那女人抱在了怀里。
“啊~”
这个家伙……
此刻，霍德心底突然翻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无力感。
那巨人真的毫不介意他这个拜访者就在场这件事，而是很快将手熟练的伸进了他侍女那本就单薄的薄纱衣物之中。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注视着那巨人和他侍女那无比放荡的模样，霍德不由就此叹了口气。
“是啊，所以你有什么事么？如果你不急的话，或许可以等我办完事。”
就在那一刻，双方的视线产生了交汇。
霍德注视着帝亚兹那因为纵欲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而海洋之王也看着那他如同黑暗一般深邃、深不见底的双眸。
而就这么看着帝亚兹，霍德缓缓开口了：
“我本来以为，你应该是一个性格更为坚毅的人才对，结果现在，我有些……庆幸。”
几乎是同一时间，帝亚兹那原本散漫的视线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他似乎有些在意霍德所说的事情，而原本的那种糜烂也正逐渐收敛。
“那么现在，你又有什么样的看法？”
“我说了啊，我现在感觉很庆幸，看起来斯卡蒂那种热情开朗的性格应该是天性使然，而她也没有在这种糜烂的生活环境之中变得糟糕起来。”
“……”
没有等霍德自己的声音完全落下，某种压迫感就此扑面而来。
其实，帝亚兹的动作根本没有什么变化，他依旧搂着那身材丰腴、凹凸有致的侍女，但霍德却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甚至，就连那侍女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陛下……”
她睁开了自己那迷离的眼睛。
这女人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熟悉的主人，又看了一眼那个在大放厥词的拜访者。
但在这种状况下，以她那昏沉的头脑却没有办法开口。
她不能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而此刻，那男人也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很庆幸能有她这样一个无私热情的朋友，但却很遗憾她有着一个不知廉耻、甚至可能败坏她的名声的父亲，我本来是对此抱有期待的，帝亚兹。”
‘轰’
突然间，某种声响直接在房间内炸裂开。
那是海浪的声音！

第七十三章:遭透了
耳边徘徊着的那种浪涛声愈发靠近，而在一个眨眼的功夫下，霍德只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色都就此发生了变化。
温热的空气？
情欲的香水？
放浪的房间？
霍德面前的一切仿佛都完全消失，而剩下的仅仅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而他——来自人间的战士霍德如今就处在这风暴的正中心。
脚底下似乎就是翻涌着的剧烈漩涡，正前方就是巨大的海啸高浪，而它几乎就要劈头砸来。
如果毫无准备的被卷进这样的海洋灾难之中，那必然会身受重伤。
所以必然要提前做好应对措施……不对！
突然间，霍德直接回过神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在什么海洋的中心。
他应该仍然还停留在原地才是。
而这仅仅是纯粹的幻觉罢了。
又或者说，这其实是来自那份力量（海洋）的警告。
重新闭眼、又睁开眼睛后，霍德最终回到了原点。
他就此强行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与意识，不让自己后退。
而当他再一次望向那巨人之王时，感受到的是一种澎湃。
他依然抱着自己的侍女，但却一扫那颓丧的气质。
即便他知道这只是幻觉而已，但在注视着帝亚兹时，他却仍然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汹涌的海啸。
不过说起来，他好歹只是面对着那海洋之王，所以感觉是在面对海洋的怒火，但那些女人似乎处在比自己更近的位置吧？
比如说那个因为脱力昏睡过去的女精灵。
又比如说那个被帝亚兹抱在怀里的，种族似乎是人类的少女。
想到这里，霍德又这么看了一眼。
那个身处海洋之怒的中心漩涡之中的女人不出意外的已经闭上了眼睛。
但这却不是因为害怕或者其他的什么情绪原因，仅仅是单纯的失去了意识而已。
无论是人类、精灵还是其他的什么种族，九界之中的大部分种族与霜巨人这种原初的生命体差距仍然太大了。
甚至，一般的生命都无法承受巨人之王情绪涌动时发散的威势。
所以晕过去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她们真的只是那种没有经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女人的话。
就这么注视着他们，人间的贤者就此缓缓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或许还不够。
心底对此有了定夺后，他非但没有退缩讲和的意思，而是就此向前踏出了一步。
“怎么？现在开始生气了么？”
“……”
面对霍德那几乎摆在明面上的挑衅，帝亚兹并没有做出言语层面上的回应。
但他的眼神却已经变得冰冷无比。
“念在你是那孩子的朋友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你所说的这些，现在就此离去吧。”
“哼。”
面对帝亚兹的这番警告，霍德却只是用近似嘲弄的冷笑态度去应对。
“现在才摆出一副‘父亲’的姿态，你不觉得太晚了么？明明你自己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些不是么？”
‘轰’
在霍德的一番刺激之下，房间内涌动着的氛围甚至变得越来越危险。
而最后，霍德觉得应该是时候了。
‘父亲’这个词汇明显能刺激到帝亚兹，让本来好似已经完全堕落的他浮现出过往应有的威势。
至于现在的话，也该将最终的目的和盘托出了。
“啧，越说越不爽。”
霍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他开始当着巨人王的面前活动起自己的手脚。
“看你这样子好像也忍了很久吧，手底下见真章吧，我今天就要替斯卡蒂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最终，房间内就此传出了剧烈的爆鸣声。
‘轰’
这声音就此引起了一连串的震动，即便是外边的那些女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她们的生活本来无比悠闲，每天也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
因为本身人足够多的原因，哪怕是做侍女的本职工作——打扫卫生也是轻轻松松的。
但现在，这种悠闲却被直接撕碎。
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在休息的侍女们全都呆愣在原地。
宫殿的那种震动直接让来自未知的恐惧攀爬上了她们的心头。
“怎么回事？”
“为什么宫殿突然开始震动了？”
“会不会是之前的那位客人？”
她们猜不准，但她们也不敢就此贸然深入那冲突的最中心。
而就是在这令人迷茫却又无比关键的时刻，又有人提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点。
“这座宫殿，不会就此倒塌吧？”
在这一瞬间，侍女们那本来粗重的呼吸一下子有了片刻的停滞。
“不会吧，这座宫殿毕竟有陛下的魔法保护。”
对于这一点，她们都不愿意相信。
“所以说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是公主殿下的朋友么，还是殿下亲自带他过来的。”
“……”
也许是因为这件事爆发的过于突然，她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也许，矛盾的源头就是殿下呢？”
“行了，反正我们的工作也不是猜测什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就行。”
…………
另一边，斯卡蒂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巨龙的脑袋上。
她与她最近偏爱的坐骑正在空中翱翔，而约顿海姆的景色对她来讲更是一览无遗。
“啧。”
在这四下无人的时刻，她的脑海之中突然就浮现出了之前见过的那些东西。
沙滩、女人。
虽然她拒绝了与自己的父亲见面，但此刻她的脑海之中依然浮现出了自己记忆深处的一幕。
那也是她与自己的父王彻底闹翻的开端。
当时她仍然住在这里，聆听着海鸥的叫声与浪潮声，坐着心爱的船只在外游荡，回家，然后便见到自己的父亲正在搞她的‘朋友’。
那是一个来自约顿海姆之外的女人，是她的父亲带回来的侍女。
但和她的关系特别好。
而一想到这里，作为女儿的斯卡蒂不由感觉到有些胸闷。
她甚至仍然记得当时的那番对话。
“到了这个地步，你也不用再装模作样了吧？你根本不在乎我的女儿，你从一开始瞄准的就是我。”
面对这样的提问，那个女人就此承认了：
她一开始瞄准的就是妻子的位置，她想要成为这海洋之域的女主人。
然后，她们便在仍然是孩子的斯卡蒂面前上演了一场大戏。
一想到这里，斯卡蒂的心底便翻涌起一阵莫名的无力感。
“真是遭透了……”

第七十四章:不安的预感
记忆之中那番被她埋在最深处的景象，是斯卡蒂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
因为这是双重的背叛。
她依然能记得自己的那位‘朋友’对自己的态度。
她的性情是如此的温和，她一直都愿意聆听她的每一句话。
但后来，她自己却承认了。
这些都是假的。
所谓的友谊、所谓的那些共同度过的、代表着友谊的美好回忆全是虚假的。
这背后全是为了某种肮脏的利益与目的。
这是友谊层面上的背叛。
至于她的父亲，那更加让她感到心情复杂。
在斯卡蒂的童年记忆之中，她的父亲绝对不是现在这种荒唐的模样。
他是一个优秀的父亲。
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会及时赶到，用他那结实的臂膀为她撑起一片天。
斯卡蒂依然记得，他是一名优秀的工匠。
上到那些武器用具，下到一些精美的小物件，就没有他不会做、也没有他不会雕刻的。
而在斯卡蒂的印象之中，她童年时候的那些玩具基本也都是自己父亲的作品。
那个时候，在这个女孩的心底，父亲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伟大存在。
而且，那个时候的他还十分专情。
斯卡蒂依然记得，在自己开始记事的时候开始，她就经常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一个人沉思的模样。
在斯卡蒂的记忆里，父亲总是会一个人默默雕刻着母亲的样子。
有时候是木雕，有时候又是石像。
而在当时，家里也一直摆放着关于母亲的物件。
也正因为帝亚兹的那份眷恋与怀念，所以即便斯卡蒂曾经对那应当被她称作‘母亲’的存在一无所知，但她却也能逐渐在心底描绘出她的形象。
即便她的童年从一开始就缺少了名为母亲的存在，但她却从来都不感觉到孤单。
父亲说过，她是在祝福之中诞生的。
而她也一直相信这一点。
虽然当时这种想法可能欠缺考虑，但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本来不会产生什么大的变化。
她能一直那样无忧无虑。
每一次的外出意味着新的冒险，而每一次的归家也让她无比安心。
家里有温和的父亲，也有着母亲的爱。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关于母亲的迹象就这么突兀的消失了。
原本的额那些塑像、原本的那些用以纪念的物件似乎不存在了一样。
即便是她自己想要寻找，也完全找不到。
理智如她也当然明白，父亲当然不能一直沉浸在伤痛之中。
越是懂事，她对于这一点的理解就越是深刻。
曾经的美好固然值得怀念，但斯卡蒂同样不会忘记父亲在雕刻关于母亲的塑像时流露出的那种悲伤。
终有一日，这种悲伤会被逐渐抹平。
但是，即便斯卡蒂心底的确有着这样的想法与觉悟，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态会就此急转直下。
她的父亲就这么变了。
也许时间过去的太久，斯卡蒂自己已经记不太清当时到底是什么样一个状况。
但她却记得，自己的父亲开始铺张浪费。
从前从来都没有奢华过的他就此建立起庞大的宫殿供自己享乐，然后便是现在的那种状态。
虽然斯卡蒂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从过去的束缚之中解放出来，甚至开始寻找自己的生活。
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状况！
“嗯……”
就在负面情绪攀升到了顶点之时，斯卡蒂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心悸。
没由来的，她便有了那么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就好像是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样。
而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她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龙。
“等等。”
在感受到自己主人的动作后，巨龙也停下了自己那正在飞行的庞大身躯。
宽大的双翼就这么震动着，女巨人与她的龙就这么停滞在了云端之上。
其实在这个时候，斯卡蒂已经以自己出色的视力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中央山峰、智慧之巅。
那里是整个约顿海姆最高的地方，也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在没有什么其他安排的情况下，她当然是要跑去见自己的好朋友，哪怕仅仅是和她们待在一起也好。
但现在，斯卡蒂心底的想法却有了些许的变化。
在某种莫名动力的驱使下，她直接自己的坐骑调转方向。
“我们回去。”
她开口说道。
而巨龙也在长啸了一声后，朝着海洋领域的方向突进。
而在这一刻，她心底的不安也正变得愈发浓厚。
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但她就是如此断定的。
“快点，再快一点。”
她低声念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总觉得事态正变得紧迫起来。
然后，她重新回到了那阳光明媚海边，海鸥的叫声正徘徊着。
但在那她所能感知到的最远处有着无比剧烈的震动。
就好像整座岛屿都要被完全掀翻那样，只是因为魔法的原因，它依旧显得无比稳固。
“冲进去。”
想到了某些让她心惊的可能后，她就此下令道。
而在一声咆哮后，体型庞大的巨龙就此冲进了宫殿之中。
那狰狞的巨大身体就这么落在了殿堂之内，引起了一连串的惊叫。
“殿下？！”
就此注视着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斯卡蒂只是直接顺着自己所能感知到的方向奔跑。
他们爆发了冲突。
这是斯卡蒂目前的猜测。
但是，为什么？
她并不理解。
明明之前还谈的好好的。
更何况泽布尔还明确告知了她关于那个男人离开的具体时间。
这就意味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才对。
但现在……
“啧……”
带着复杂的思绪，斯卡蒂就此一脚踹开了陌生的房间。
‘砰’
沉重的撞击声就此回荡，而映入眼帘的则是近似废墟的景况。
看起来应当是爆发了一场战斗。
只是，她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因为战斗已经结束了。
而毫无疑问的是海洋之王的胜利。
“咕……”
那个黑袍的巫师看上去遍地鳞伤，而且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就像是被海水挤压过那样。
他拼了命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站起来，但看上去却好像失去了气力一般。
“给我住手！”
就此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斯卡蒂没由来的感觉到火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就此注视着自己的父亲，那种质询让他一时失神。
“斯卡蒂……”

第七十五章:重伤
斯卡蒂突如其来的出现似乎让帝亚兹有些意外。
一时间，他也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决定，整个身影就这么僵在那里。
说实话，他现在的状况有些糟糕。
因为是匆忙爆发的战斗，他的身体显然没有做出过多的遮掩，这就将他之前的那番所作所为暴露无遗。
而趁着自己父亲失神的空当，斯卡蒂甚至在那张大床上发现了两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女人。
“哼。”
意识到了这些后，斯卡蒂不由冷哼一声。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她自己也很难说清楚她自己心底徘徊着的想法。
愤怒。
失落。
虽然现在是这样的情绪，但在最初看到阔别已久的帝亚兹的面容时，她心底甚至有一抹怀念与喜悦。
也许，这一切都能归于‘父亲’这个词吧。
因为是父亲，所以她才感觉到怀念，因为是父亲，所以她同样会感觉到失落与愤怒。
根本没有去看帝亚兹的神情，斯卡蒂最终将目光挪到了那个强硬支撑着自己身体的男人。
“怎么搞成这样的。”
就这么嘟囔了一句，斯卡蒂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能站起来么？”
“能……”
在斯卡蒂的注视下，霍德就此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但仅仅就是这么一听，斯卡蒂就知道他是在勉强自己。
“算了吧，你的呼吸现在都不稳。”
想到了什么后，她缓缓抬手。
符文构筑、魔法涌动，而地面上很快就升起了一块薄薄的魔法床板。
“躺一会儿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
只是，那个男人看上去好像还想要继续坚持一会儿。
他开始发力，双手支撑着地面的他就这么缓缓直起了自己的身子。
但在这个过程之中，斯卡蒂却分明能看到他的双腿有不自然的弯曲和颤抖。
“行了，别撑了。”
看到这里，斯卡蒂不由开口说道。
“好好休息一会儿。”
“啧……”
可能是因为对斯卡蒂的这番话有些不太服气后，那狼狈的男人就此强行发力，想让自己站稳。
但是，他也许终究还是没能敌过自己身上的伤势，原本颤抖的双腿就此打起了摆子，而霍德整个人就此向后倒了下去。
这不由让斯卡蒂一惊，赶忙用临时的魔法床板扶住了他的身体。
“啧，所以说你到底在犟什么。”
就此看着那个躺倒在地、似乎完全失去了气力的男人，斯卡蒂就此叹了口气。
而与此同时，她的心底也浮现出一抹庆幸。
至少他是平安无事的。
不然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黛德丽她们了。
紧接着，她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么？”
依旧没有去正视自己那荒唐至极的父亲，斯卡蒂就此问道。
那声音之中明显透露着冰冷与疏远，而帝亚兹的神情则更为复杂。
他就此下意识伸手，看上去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也许，你可以自己问问你的这位朋友，问问他说了什么。”
听到这里，斯卡蒂又看了一眼霍德，接着又环视起了四周。
“这种事情，我想没必要多问了，别说他了，我都想把你打一顿。”
“……”
迎着自己女儿那毫不客气的话语，帝亚兹就此微微张嘴。
言语酝酿着，但他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讲出来。
“这样啊。”
帝亚兹就此抿嘴。
“那这件事就这样吧，你……”
“嗯？”
“你交了一个不错的朋友，如果能懂一点礼貌就更好了。”
“礼貌？就你这见客人的态度，我不觉得有什么礼貌可以讲的。”
“……”
明明之前还在以巨人王的身份倾泻源自内心与自尊的愤怒，但在斯卡蒂的面前，帝亚兹却根本说不出什么高傲或恶毒的话语来。
嘴巴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干涩。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走了，你就继续享受你那‘安逸甜美’的生活吧，海洋之王。”
“……”
一瞬间，帝亚兹的呼吸声就此变得沉重起来。
由头至尾，斯卡蒂都没有多看自己的父亲一眼。
她怕自己就这么看下去，会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甚至，她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在这里久留，所以就此快步走到了门口，而那漂浮着的魔力床板就跟在她的身后。
但就在她的身影要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帝亚兹忍不住出声：
“等等。”
一瞬间，斯卡蒂就此站定。
她其实很想不管这声音，直接离去。
但无论内心怎么样咆哮，她都站定在了原地。
也许在斯卡蒂内心的深处，仍然存在着某种期待与祈愿吧。
终究是父亲。
但是……
“他的身体支撑不住长途跋涉，如果你想让他好起来，那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帝亚兹所说的话终究不能被称作‘道歉’，即便这态度听上去似乎像是在服软。
但在斯卡蒂的眼里，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仍然没有更改自己如今的放浪生活的想法。
所以……
“算了吧。”
最终，她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这个宫殿，我住着不太舒服，毕竟有些热、也太亮了点。”
这番话听上去好像普普通通，但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却全是讽刺。
而帝亚兹那浑浊的眼里不由浮现出一抹失落。
他的女儿近在咫尺，但无论他如何伸手都无法触及。
但很快，他又看到那孩子回过头来。
与之前的那种无视不同，她这一次真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你也说的也没错，现在的他看上去的确不适合长途跋涉，所以我会在原来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希望你不要过来打扰。”
“……”
斯卡蒂所说的‘原来’的地方，帝亚兹是知道的。
这座岛屿上除去这座庞大的瑰丽宫殿之外，还有一处普通的居所，那是他们原来的住处。
而那里现在……
“我想，你没有把那里拆干净吧？虽然我也不指望你能留下点什么。”
“那里还保留着。”
注视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帝亚兹就此叹了口气。
“只是，我把它藏起来了。”
“那就拜托你解除魔法，那里让我感觉更舒服一些，不像这里，简直不像是正常人住的。”

第七十六章:连你也这么认为?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
海洋之王那用以享乐的瑰丽宫殿已经恢复了原样。
无论是被撕碎的床铺、砸碎的花瓶、雕饰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在某种特殊的力量之下完全复原。
而只要注视着这样的宫殿，没有人会相信在数个小时之前这里爆发了一场冲突。
只有在这里的侍女，还有身为海洋之王的帝亚兹的记忆能证明发生的一切。
而帝亚兹展现出的那种沉默态度更是让在这里生活许久的侍女吃不准他的态度。
他目前究竟处在什么样的状况之中？
这一点她们也不知道。
而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
“终究是巨人族的海洋之王。”
注视着帝亚兹那沉默许久的孤单背影，一名侍女不由开口说道。
“在这里生活久了，都忘了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之前那个男人被打的真惨，整个人都躺下了，气息也相当微弱。”
“这就叫不知道天高地厚，敢挑衅巨人之王，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终究是那位公主殿下的朋友吧，我倒是觉得这很浪漫呢，为了朋友、甚至是爱人就敢于与强者爆发冲突。”
“行了行了，比起这些不如看看陛下的心情如何。”
一边负责日常的宫殿维护与打扫工作，这些立场并不单纯的侍女就此讨论着这些事情。
最终，她们就此推举出了一名代表，而那作为代表的侍女则走上前去。
“陛下，没事吧？”
注视着那沉默不语的巨人王，侍女小声说道。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巨人王的大手就这么将她搂在怀里。
而这一幕下意识让侍女心底一咯噔，但紧接着便是一种基于大局才有的安心感。
他没有变。
帝亚兹依旧还是那个喜欢享乐、用欢愉麻痹自己的堕落巨人。
只是，接下来的话，她就比较麻烦了。
“呼……”
习惯性的用自己那洁白的臂膀楼上巨人王的脖子后，侍女就此将目光投向了其他的侍女身上。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就此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
救我！
虽然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但她的确是在表达自己的意愿和想法。
快点！你们谁来救救我！
不是彻底替代，哪怕仅仅是帮我分担一点也好，我受不了啊！
而面对她的那种眼神暗示，其他的侍女都纷纷转过头去。
分担？
帮忙？
开什么玩笑。
陛下就像是有着用不完体力那样谁也不知道他的体力极限在哪里。
而她们在这里居住了这么久，伙伴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这样的她们也算得上是什么花样都玩过了。
但就是这样都没能试探出他的体力极限。
一个对他来讲就那样，两个也不行，哪怕这里所有人一起上，白白耗费的也只有时间罢了。
再这样的一个大前提下，其他的侍女们就此纷纷避开了目光。
而见到这一幕后，被帝亚兹抱着的那个侍女瞬间便绝望了。
你们这些家伙不讲义气啊！
就在这种无声的抱怨之下，侍女被巨人王抱到了相对而言更加空旷的地方，而其他女人则齐齐竖起了拇指。
“加油啊，我们会在心底默默支持你的！”
开什么玩笑！！
你们倒是救救我啊！
然后，回荡起来的便是荒诞不羁、却又能勾起原始欲望的声音。
根本没有回到房间，就这有着王座的殿堂之中上演着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如果被其他的什么人看到的话，他们绝对会火冒三丈吧。
但现在，会对此感觉到厌恶、气愤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霍德与斯卡蒂，他们虽然仍然停留在这座岛屿上，但却位于另一处，那是一栋与那宫殿完全不同的巨人的民居。
它就位于海边，但之前却从来都没有被外人发现。
因为在很久以前，它就已经被帝亚兹的魔法与力量笼罩了。
而且，那不是寻常人意识之中的防护结界、还有幻术笼罩一类的东西。
那海洋之王采取的是更加粗暴的方式——他将自己原来的住处直接沉入了海底，用多重魔法结界保护着。
而现在，当斯卡蒂再一次回来的时候，他才将其升起。
现在，斯卡蒂与霍德就呆在这里。
而现在，他已经醒过来了。
“唔……”
就这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霍德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水。”
接着，他便感觉到嘴唇那里传来了湿润的感觉。
睁开眼睛后，他发现一道流水在魔法的指引下、缓缓的朝着他嘴里灌溉着。
“呼。”
在得到了水分的补充后，他才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毫无疑问，这里是陌生的天花板，而周边的一切他都是不认识的。
但是，因为作为伙伴的斯卡蒂就在身边，霍德倒也没有多警惕。
他只是试着发力，但在撑起自己的身体后，那种疲惫感却仍然挥之不去。
身体仍然在哀鸣。
“啧。”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不由撇了撇嘴。
帝亚兹那个老家伙，下手可真是重。
不就在他面前叙述了一下他自己做的事实、外加喷了他两句么？
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与他接触过了，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了。
“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霍德回想着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时，他的耳边传来了斯卡蒂的声音。
“也没有什么。”
轻轻咳嗽了一声后，他就此摇了摇头。
“我本来只是打着混个脸熟的想法，所以想要跑到这里来看看传说之中的海洋之王。”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说实话，他的头脑到现在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所以他也没有继续整理自己的言语表达的想法。
“之前生命之王与雷霆之王给我的感官都还可以，我就觉得海洋之王应该不会差吧，然后就……”
他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虽然听起来有些繁琐，但斯卡蒂终究是听明白了。
然后，她的神情就这么黑了下来。
斯卡蒂本身对帝亚兹的感情很复杂，一时间很难说清楚。
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很不舒服。
所以，她很快打断了霍德。
“反正他就这样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找他做什么，但很明显，他这种状态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一个废人罢了。”
“连你也这么认为就对了……”
注视着斯卡蒂那浑身不自在的模样，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说……一个废人也能将我打成这样啊。”
“噗嗤。”

第七十七章:猜猜我的态度?
反正霍德本身是没有出什么问题的。
而现在他既然已经苏醒了，那么斯卡蒂更加没有了什么顾虑，她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不过，她的那种笑声也并没有多刺耳，也不至于引人反感。
“所谓的‘废人’，当然是对我们巨人来讲的。”
在结束了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后，斯卡蒂就此开口说道。
“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但我们霜巨人与你们人类终究是有区别的。”
她就此叹息了一声。
明明在之前，这位冰霜女猎手还笑的肆无忌惮，但现在的那番语气怎么听都带着沉重的味道。
“无论是力量、体型、甚至是……寿命。”
说到最后，斯卡蒂的面容上甚至就此浮现出一抹不忍。
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注视着突然流露出这种悲伤神色的斯卡蒂，霍德突然想到了什么。
“寿命？”
“嗯，寿命。”
看得出来，斯卡蒂对这一点有着无比深刻的感悟。
而这肯定只意味着一件事：
“你有过人类的朋友？”
“嗯，有过。”
“九界之内的？”
“不。”
她就此摇了摇头。
“是在九界之外，我游历的时候在其他世界认识了一个人类朋友。”
“这样啊。”
听着斯卡蒂所说的话，霍德只是摇了摇头。
这方面他也没有办法开口多安慰什么，那样显得太蠢，也太过刻意。
“如果不是在九界内的话，恐怕……一点挽回机会都没有了吧。”
“是的，那个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幽冥一类的说法，如果仅仅是一个普通人的话，百年后就是归于天地。”
“嗯。”
霍德就这么样静静聆听。
他没有继续发表自己的什么看法，因为现在斯卡蒂需要的也并不是什么来自外部的评价。
她只是这么倾诉罢了，而霍德需要做的就是静静聆听。
“当时，我犯了和你一样的错误。”
“和我一样的错误……”
霍德也叹息了一声。
“你没有考虑到他们和你的不同？”
“嗯，我下意识就忽略了‘人类’这个种族与我们的不同，擅自与她们交朋友，擅自约定好以后再来拜访，而等我再一次踏上那片土地时，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也许，这个过程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冒险。
以斯卡蒂的那种性格，她在外的那种游历也并非想要什么实质性的报酬与利益。
换言之，她其实很少结仇。
霍德都能想象得出具体的画面。
她或许在其他的、被称作‘异世界’的地方结实了几名伙伴，然后顺势在那里居住了一段时间。
然后约定好以后还会来拜访。
这份约定一直藏在斯卡蒂的心底，但因为时间观念的问题，她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而当她终于回到当初约定的地方时，一切都帟物是人非。
“多少年？”
“一百二十多年吧，这段时间对我们霜巨人而言并不漫长。”
“但对人类来讲，这很可能就是全部的人生……甚至对一些比较‘着急’的人来讲，都已经过了两辈子了。”
“嗯，所以人类与巨人是不同的，无论是对哪一方来讲，想要与对方做朋友，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管其他世界如何，单单就九界内部来讲，米德加尔特的人类与约顿海姆之中的巨人也是天差地别。
一个普通的人类无法抗衡身体的衰老与生命的流逝，在每日的操劳下，也许过个六七十年就会寿终正寝，而巨人的时间观则是以千年为跨度来计算。
“总之就是这样，霍德，人类与巨人是不同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我当然知道啦。”
霍德微笑着回应。
但这种回应似乎引起了斯卡蒂的不满，她就这么眯起了自己漂亮的眼睛。
“你知道你还做出这种蠢事情？”
而对于这份斥责，霍德则没有继续争辩什么。
斯卡蒂对此明显有着执念，而她想要训斥几句就随她去吧。
反倒是继续犟下去就不太妙了，毕竟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应该让人知道。
只不过……
“我突然有一个问题，斯卡蒂。”
突然间，霍德就这么回过头来。
“什么？”
“你对于如今的‘世界’，有什么样的看法？”
“嗯？”
大概是没有想到霍德会突然将这问题直接扔过来吧，斯卡蒂不由流露出苦恼的神情。
“我本来以为……你大概不会问我这种问题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无论是你、黛德丽还有泽布尔都没有和我说过这方面的事情嘛。”
说到这里，斯卡蒂平静的将双手环在胸前。
“那这也意味着，你们从一开始就瞒着我不是么。”
隐约之间，霍德能听到斯卡蒂言语之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幽怨。
作为朋友，她却没有被主动告知一些内情，这当然会令她不高兴了。
只是她现在的这番口吻却透露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霍德下意识便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话说回来，听你这语气，你好像知道我想做什么？”
“能猜到一点吧，毕竟刚从苏东家出来，又去法布提那里，之后又来到老头子这里，这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
嗯，看起来她对某些事情一无所知。
在听到斯卡蒂那么说后，霍德就此确信了这一点。
但他口头上表达出来却又是另一番话。
“确实，这种事情确实相当明显。”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所以我不是在这里询问你的看法和意见了么？”
“怎么？想拉我入伙？”
“嗯，你可以这么认为。”
迎着斯卡蒂那调笑的视线，霍德缓缓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这一次到约顿海姆来，本身就是为了寻找盟友，苏东是一个，法布提是一个，不过遗憾的是和法布提并没有完全谈拢。”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霍德并没有说的太清楚，反正含糊一点总没错。
“那你自己的势力，不会是打算依靠黛德丽吧？”
“准确来讲是包括黛德丽在内，我有把握整合起人类的世界。”
然后，斯卡蒂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你应该知道吧？我现在住在索列姆那家伙的领地之中，你觉得这样的我对阿萨是什么样的态度？”

第七十八章:孤坟
索列姆。
冰霜之域的喧嚣之王。
同样作为巨人王的他的本身的态度是很微妙的。
首先，他的确是约顿海姆的五位巨人王之一，这是公认的。
甚至直到现在，他都统治着冰天雪地的‘索列姆海姆’，那里都属于他。
但是，他本身的立场却很可能倾向于阿萨神族，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霍德都没有想过与那喧嚣之王接触的主要原因。
而归根究底，其实只有那一个原因：
索列姆爱慕如今的天后。
虽然霍德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索列姆曾经公开追求过天后，还是阿萨神族那边刻意散播了这方面的消息，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总之，这种事情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只需要随便问问就能明白了。
而单单只看这一点的话，索列姆确实是一个不稳定要素。
甚至不仅仅是他，因为他那巨人王的身份，他的部下、居住在他领土内的子民似乎都不值得信任。
这就是一种天然的裙带关系，即便明白人各有异，但终究会对此有所怀疑。
说实话，如果不是霍德早就知道了一些事情，他估计就被斯卡蒂吓到了。
而现在的话，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哇喔，那你是不是要去阿斯加德举报我呢？”
这话乍一听起来有那么点刺耳，但因为霍德本身的那番语气过于诙谐，反而不会有什么人当真。
而现在，斯卡蒂更是表情古怪。
她就这么盯着霍德，而那人类战士的眼神也毫不避让。
最终，首先退让的还是这位女巨人。
“真没意思。”
看着霍德那平静的神情，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很显然，她想看到的并不是这些。
“那怎么样才算有意思呢？”
霍德不由笑道。
“我是不是该露出紧张惊恐的表情？”
“啧。”
斯卡蒂就这么抿着嘴，她看着霍德那明显夸张化的古怪神情，最终偏过头去。
“你以后如果这么轻易就相信其他人，那么说不定会伤害到包括黛德丽在内的那些人。”
虽然这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种提醒，但霍德却隐约察觉到斯卡蒂有那么一种奇特的用意。
比如说……找场子？
说不定她之前感觉到很没面子也说不定。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变得轻松欢快起来。
“鲁莽？我鲁莽么？”
没有等斯卡蒂回答什么，霍德便摇了摇头。
“有人说我自私、有人说我胆小卑鄙，但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人说我鲁莽。”
“那你这么相信我？”
“这可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看着斯卡蒂逐渐挂不住脸面的窘迫模样，霍德就这么叹了口气。
“我其实知道不少事情，比如说曾经的冰霜之王……”
这话其实是霍德随意说的，他只是为自己理顺这方面的思绪。
“奥文戴尔他……”
“你知道他？”
然后，霍德的声音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因为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事：斯卡蒂的神情显得有些意外，而且那种复杂的情绪说明他们是相识的。
“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嗯。”
没有继续说什么，霍德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泽布尔告诉我的。”
想都不用多想，他直接将这件事甩给了泽布尔。
作为全知的智慧公主，她很适合背起这口黑锅，而霍德也相信她不会就此否认。
“总之，我听说曾经的冰霜之王是旗帜鲜明的主战派，他是对神明抱有敌意的，虽然后来可能因为各种原因，选择相信阿萨神族，但他之前至少有着鲜明的立场。”
而这也意味着一件事。
“我相信索列姆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领地内的那些人，不然的话作为继任者的奥文戴尔，也不会这样了。”
霍德的那番话对斯卡蒂而言就像是一抹遮挡着眼前视界的迷雾，转瞬间便将她带到了回忆的深处。
仔细想想，有些事情对她而言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
而从回忆之中挣脱出来后，斯卡蒂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惜最后，奥文戴尔所托非人，自己死了，妻子改嫁，而唯一的孩子现在也失踪了。”
斯卡蒂很明显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是她的情报似乎有那么点过时。
“他唯一的孩子……已经死了。”
“乌勒尔死了？”
斯卡蒂就这么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她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也许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她的这份愤怒太迟了。
而且，她其实也不该愤怒，因为这种事情是预料之内的。
所以很快，她苦笑起来。
“那些家伙果然不会让他活着啊。”
“不过准确来讲也不算‘死’。”
“嗯？”
就在斯卡蒂感觉到悲伤的时刻，她听到了有些奇怪的事情。
而不等她多询问，霍德便继续说了下去。
“阿萨神族强行让他‘重生’，现在正在以另一种身份活动。”
“什么身份？”
“你应该知道，歌洛雅就是因为这件事和泽布尔闹翻的。”
“歌洛雅、泽布尔……”
那个身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琳德当时怀孕了。”
想到这里，她就此抿起嘴来。
“这样啊。”
她就此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绪。
“那么那个孩子他……”
“他之前还在约顿海姆。”
“他到约顿海姆来做什么？”
“杀我，这是神明给他的任务。”
然后，斯卡蒂瞬间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
“杀你？”
“嗯，这不是很正常吗，如果我没有把天上的那些家伙逼迫到这个地步，我又怎么有底气来到约顿海姆中来呢。”
这话本身倒是没有什么错误的。
即便斯卡蒂本身热衷于冒险与游历，但她终究能够看清楚这其中的局势。
能让神明追杀，这就意味着他自身份量十足。
但是，为什么会是他？
不，现在斯卡蒂在意的不是这些事情，他在意的是……
“他现在在哪？”
“铁森林里吧，他说要去将自己的母亲迁回来。”
“……”
…………
幽暗而不见阳光的混乱空间之中，一座孤零零的坟墓坐落于此。
它的周边本来是有植被点缀的，但因为植被的主人已经死去，在迟迟得不到营养后，那些美丽的花朵当然已经枯死了。
然后，一个身影缓缓来到了这座孤坟之前。
“母亲……”

第七十九章:你是不是故意的?
花费了将近两天的时间，瓦利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不过，这两天却已经是他一路加快步伐所达成的结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在对他开玩笑，当他第一次踏入铁森林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在乎时间。
准确来讲，在那个时候，他是希望能慢一些的。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刚刚从寒冰的封印之中苏醒过来，而眨眼间已经过去了数千年的时光。
明明那份记忆还无比清晰的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但岁月的流逝却让一切都变了。
也许对寿命漫长、近乎永恒的巨人与神明来讲，物是人非什么的远远说不上，但一想到自己母亲就这么孤零零躺在混乱而黑暗的铁森林之中这么久，瓦利便感觉到强烈的慌乱与不安。
在这种情况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即便他很清楚，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可能再做任何回应，但他仍然想要好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但就是再这样的状况下，他仅仅花了几个小时便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在没有完全调整好心情的情况下，他见到了自己的那所谓父王在外居住的情人格莉德，也见到了自己母亲的墓。
那个时候，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不断回想着仅存的记忆，表现自然也是相当失态的。
他甚至没能准备好向母亲倾诉的言词，只是一个人坐在墓前。
而现在，当他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是抱有强烈的目的性的。
但是，他在加快速度、日夜不眠的情况下，也花了两天。
如果用他以前的速度的话，说不定要在这河岸的混乱地带待上一周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瓦利不由想要感慨些什么。
但某些花语到了嘴边之时，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可能是因为一路上都没有休息过吧，他感觉自己好像连叹息的余力都没有。
在最初的那声呼唤过后，他就如同第一次抵达这里时那样。
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样。
而且，他的心情比起当初来讲只会更加复杂。
因为当初，即便他感觉心情复杂，但感觉更多的是一种物是人非的茫然，那种目的是相当清晰的。
复仇。
为自己的母亲复仇。
因为他知道，正是当初那些搜捕的巨人将自己的母亲逼迫到那种地步的。
但是，当某种真相完全揭露开后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沉重的身世。
有些事情他一时半会儿很难想明白，但就现在而言有一点是确定的：
琳德依旧是他的母亲。
即便她曾经确实做错了许多事情，即便在歌洛雅告诉他的当时的真相中，他的母亲看上去并不是什么聪慧睿智之人。
但是，那份‘母爱’却不会因此有任何的变化。
琳德。
那个如今沉眠在这黑暗大地之下的女人终究是为了他的诞生献出了所有。
在危急关头，她考虑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作为孩子的他。
所以，即便是为了回馈这份至今都存续在他身上的那份母爱，他都应该做些什么。
复仇？
这是必然的。
必须有人要为那份悲剧付出代价！
在这一刻，瓦利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名老者，一名身形健硕、眼睛却有所残缺的老人。
曾经，他自称是他的父亲，而他也的确能感受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但从约顿海姆进一步得知了某些消息后，那种存于脑海之中的近似慈父的形象便破碎了。
父亲！
在他的内心与灵魂的深处，这个称呼就此浮现出了另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
瓦利其实并没有关于这个身影的具体印象，只知道他应当与冬日、寒冰有关。
而在约顿海姆之中，他知晓了有关他的名字：奥文戴尔。
据说是约顿海姆曾经的‘冰霜之王’，也是出色的神射手。
也许关于他的传说有很多吧，但遗憾的是瓦利却并没有什么实感。
他内心的形象永远只是那个有些模糊的身影。
也许，这辈子都可能难以回忆起什么来了吧。
一想到这里，瓦利的心头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烦躁和迷茫。
然后，他就这么在琳德的墓前跪了下来，额头则轻轻贴着那冰冷的墓碑。
“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生活？
而在一切结束后，我又能做什么事？
能抛开过去的束缚，就此重新开始吗？
有那么一刻，瓦利的脑海之中的确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真的将过去全部抛开、甚至是就此远离这种乱七八糟的破事，那么他自己都能够轻松一点吧。
但是，瓦利自己很清楚，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他没有办法甩开那仿佛印刻在脑海与灵魂深处的那个身影，也没有办法就此将那为他放弃自己生命的女巨人弃之不顾。
他自己完全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份感情、那份爱意伴随着他体内那两股截然不同、相互冲突的神力缠绕在他的身上。
“有人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我发誓。”
…………
“现在的话，不管怎么说，他的心情都不会好吧。”
海滨的小屋内，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当他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斯卡蒂那沉思的面容。
“他还会回到约顿海姆中来么？”
“会的。”
霍德平静的回应道。
“如果你想见他的话，以后基本还有机会，因为他会回到约顿海姆中来的。”
“你就这么确定？”
大概是因为霍德的表现太平静了吧，斯卡蒂反而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是啊，因为他一时半会儿肯定没有办法调节好心情，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回到阿斯加德，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执行刺杀我的任务，以这样的名义继续留在约顿海姆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这样啊……”
“总之，到时候你去找歌洛雅，这种事情就都能搞清楚了。”
“嗯……？”
本来，斯卡蒂看上去就像是点头同意了什么，但很快，她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古怪。
“是我的错觉么？”
“嗯？”
“我总感觉，你好像下意识就想把我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一样。”
“哈，这怎么可能。”

第八十章:好好聊聊?
面对斯卡蒂那突如其来的随意质询，霍德当然是毫不犹豫的给予了否定。
与此同时，他也轻轻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反正做决定的人是你自己，不是么？”
“嗯，说起来也是，但是我们之间说的那些事情，怎么就突然转到这方面了呢。”
斯卡蒂倒不是说在怀疑霍德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她只是纯粹的感觉到疑惑而已。
回头审视起二人之间的对话，她的心底就这么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古怪感。
虽然也没有什么证据吧，但她总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在刻意引导话题一样。
但是，事情却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就像是这个男人说的那样，决定权都在她自己的手里，而且也没有任何人能干涉她自己的选择。
所以……
“我的错觉么。”
斯卡蒂就这么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理智分析了一下后，她觉得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是，她却没能这么轻易就放下之前这种灵光一闪的想法与思绪。
所以，她就这么看着霍德。
当然了，她什么都不会发现的。
就表情与养气功夫上来说，霍德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他就这么微笑着，而那种笑容除去让斯卡蒂感觉到莫名的烦躁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什么用处。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在意的事情。”
“哼。”
霍德轻声笑了起来。
而在听到了他的声音后，斯卡蒂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恶寒。
“你别在那边笑！”
她不由说道。
“你连我笑的权力都要剥夺么？”
“不是这种事情，你能不能别笑的这么渗人？”
“你的错觉罢了。”
一时间，斯卡蒂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话语就在她的嘴边徘徊着，但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算了。”
她说着。
然后，她就这么仔细打量着霍德。
之前他的状况其实并不算好，即便苏醒了过来，但面色却有一股止不住的苍白之意。
但伴随着双方的交流，他的气色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这也意味着他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
她开口说道。
“现在的你也应该缓过来了吧。”
“嗯，确实已经差不多了。”
迎着斯卡蒂的视线，霍德就此缓缓点头。
“不过在走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黛德丽她们，可以么？”
“你这个时候倒是考虑起自己身边人的感受。”
听到了霍德那番情理之中的请求后，斯卡蒂只是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总有年轻气盛的时候，有些事情让我受不了而已。”
“行了，我知道了，这种事情说出来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说到这里，斯卡蒂就这么从座椅上起身。
“我在外边等你。”
她显然没有继续在房间里等待的意思。
“虽然你的气色好了不少，不过我还是建议洗把澡，这样人看起来也能精神一些。”
“嗯，我知道了。”
没有拒绝什么，霍德只是注视着那位巨人公主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房间之中就此只剩下了他一人。
“唉。”
然后，他就此叹息了一声。
“如果一切顺利就好了。”
其实，斯卡蒂之前的那种直觉是没错的。
霍德的确在有意识的给予引导，准确来讲就是在给她找事情做。
一旦斯卡蒂的注意力被曾经的乌勒尔、如今的瓦利吸引过去，那么她大概也不会参与到接下来的这些事情里了，也更加不会了解到深层的状况。
“这样一来，我也算是不负所托吧。”
霍德低声说着，他就此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在那里，浪涛不断的起起伏伏，传递着优美悦耳的声音。
“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为的是什么。”
…………
瑰丽而荒诞的华丽宫殿之中，已经完事了的海洋之王正缓缓点燃名为烟叶的异乡之物。
顿时，整个宫殿里开始有烟雾弥漫，它甚至开始遮蔽视线。
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有侍女匆匆走了进来。
“咳咳咳咳。”
猝不及防接触到了那种刺激性的气味后，她开始咳嗽起来。
“陛下。”
在喘过气来后，她开口说道。
“殿下她们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么？”
“是的，我看到巨龙驮着他们离开了岛屿。”
“这样啊。”
缓缓从自己的王座上起身后，荒诞的巨人之王就此走向了宫殿之外。
他本来衣不蔽体，但在走出了宫殿后，一闪而过的魔法之光为他穿上了一身宽松的衣物。
这也不是多么昂贵的服袍，看上去如同一个普通的巨人渔民。
而就是这身打扮与那豪华瑰丽的宫殿格格不入。
很少会有人相信，在很久以前，这就是海洋之王的衣品。
可能是为了怀念些什么吧，他现在又恢复了这身打扮。
他也不在乎身后有侍女跟随，仅仅是平静的走在岛屿之上的林间小道，顺着一条道路走到了岛屿的某处边缘。
那片土地有着明显的拼接痕迹，虽然同样有着绿荫植被，但差距终究有些大，而这一切的原因当然与帝亚兹自己有关。
此刻，那海洋之王一言不发，他的目光则注视着面前的那看似普普通通的民居。
然后，巨人王缓缓抬手。
在一阵玄奥的魔法的作用之下，周边符文闪烁，强而有力的封闭九界再一次成型。
它就此将包括那房屋在内的土地完全包裹起来。
‘轰’
伴随着另一股震颤，那房屋与土地就此下沉。
在剧烈的震动与声响后，面前本该存在的土地与房屋已经被海面所替代。
“陛下，这么做真的好么？”
有侍女如此问道。
“没什么不好的。”
他平静的回答道。
“反正我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没有去看侍女，帝亚兹只是注视着天空的远方。
他的视线好似要穿透云层、抵达某种遥不可及的深处。
最终，巨人王的脑海之中翻涌起了数小时前的回忆。
那是在与那个家伙爆发冲突后不久的事情。
“现在周围都没有什么人了，我们能好好聊聊了吧？海洋之王。”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八十一章:这我欣赏不来
所谓的冲突，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假的。
虽说双方在见面之前从来都没有私底下的交流，但就在那番对话的某一刻开始，他们就此达成了共识。
至于为什么会那样，当然是因为帝亚兹察觉到面前那个男人有着不对劲的地方了。
首先，他其实并不是巨人。
也许一般人其实很难分辨出这一点，包括目前围绕在他身边的、来自约顿海姆之外的那些侍女也基本分辨不清这些。
但是，在帝亚兹的眼里，那个瘦小家伙的身份几乎暴露无遗。
他是人类。
或许他是一个混血，但他是人类没错，因为霜巨人即便再孱弱，生命力都不会像是他那样‘脆弱’。
而他现在却是以斯卡蒂朋友的身份来到这里，并且指名道姓的要拜访自己。
就这点上来讲就足以引起帝亚兹的警觉，所以他顺理成章的就此‘愤怒’起来，依照着双方的意愿让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侍女们昏迷了过去、缔造出了只有他们二人存在、可以对话的环境。
但即便是这样，这也并不意味着帝亚兹会就此放松警惕。
因为他仍然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所以，他只是缓缓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印象。”
“当然，我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们也不必对彼此加深什么信任与印象，因为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做好准备。”
迎着帝亚兹的视线，那人类开口说道。
“而在找完你后，我还要再去找辛玛拉。”
这个男人口中所说的话乍一听起来就令人摸不着头脑，但帝亚兹却是明白的。
而且，仅仅凭借这一点，他就能明白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与目的。
“那么，他做好准备了吗？”
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千般思绪，帝亚兹开口问道。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问题或许没有什么必要。
因为走到这一步，帝亚兹很明白没有谁可以回头，已经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地方了。
无论是谁都是这样。
但是，也许心底对此有着在意的地方吧，他还是这么问了出来。
而最终，他得到的答案也令人心情复杂。
“准确来讲，并没有吧，并没有人会希望迎来注定毁灭的结果。”
这就是最后的答案了。
很显然，它并不美好，但却很现实。
“活得越久，就越是贪图这世上的美好啊，人生、经历就是这种东西。”
帝亚兹就此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面目。
乌特加德。
洛基分出几乎一大半的生命塑造出的存在。
说实话，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联系了，而其中的时间跨度更是长到让阿萨神族引以为傲的‘战神’更新换代。
其中间隔了两次战争，而苏尔特都被封印了。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从来都没有联系过，只是知晓对方的存在而已。
甚至，为了隐瞒自己和洛基还有其他人见过面的事情，他甚至就此与自己的女儿闹了矛盾。
“嗯？”
突然间就感受到了某种目光，侍女不由抬头看向了那年迈的王者。
“陛下？”
突然间，她就有了那么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而不等她有什么意见，她便被巨人王的大手抱了起来。
“陛下等等，这里还是外边。”
“这里所有的地方，都属于我。”
“至少请等到宫殿里……”
今天的海洋领域，依旧发散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荒诞气息。
只是，这种状况恐怕不会持续太久了。
就在侍女已经被他折腾的躺在地上时，帝亚兹只是注视着远方，而他的脑海之中也缓缓浮现出了自己家人的面容。
要说他现在最担心什么，那莫过于活泼好动的小女儿了。
出于某种心态，他并不希望她知道这方面的内情。
不过，到底是因为不希望她被卷入到这种危险的事情中来呢？
还是不想她被那些事情困扰、感觉到内疚呢。
帝亚兹发觉自己已经分不清楚这方面的情绪了。
但唯有一点是他可以确信的。
他想要保护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不需要参与那么多的事情，而即便参与进来，也不需要接触那么多。
她只需要维持住自己的日常生活就好。
…………
另一边，斯卡蒂正带着霍德返回智慧之巅。
“说起来，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听到霍德突然问出来的问题后，女猎手就这么撇了撇嘴。
“泽布尔又没有和我说过这些，而你又出了这档子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回去过，然后……”
突然之间，斯卡蒂自己的声音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然后什么？”
“不，没什么。”
本来她的确还有想要抱怨的事情，但突然间就没有那样的心情了。
与此同时，她不由回过头来。
但并不是为了看霍德，她只是注视着后方。
在那里有着一道小小的、不细看似乎难以察觉到的‘拼接’的痕迹。
那是气候、地形与天气截然不同象征。
“怎么，你是不是犯迷糊、忘带东西了？”
还不等斯卡蒂思索些什么，耳边便徘徊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这个男人好像在挑动他人负面情绪上有着独特的感悟与天赋，斯卡蒂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一点。
她甚至都没时间思考其他的事情，只是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才不是，只是突然有那么点……微妙的感觉。”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
听到这里，霍德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该怎么说呢？
这些霜巨人的直觉一个比一个准？
“接下来？接下来能发生什么？”
“不知道，只是一种没由来的想法罢了。”
斯卡蒂自己显然也没有在意那种突如其来的灵感。
“如果是好事就好了，我不喜欢看到悲剧。”
“悲剧……”
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两名巨人的身影，霍德不由抿嘴。
“我也不喜欢悲剧……不，应该说，没有人会喜欢悲剧吧，毕竟这里又不是什么书本。”
霍德开口说道。
说到这里，他不由伸手握住了自己口袋里的那块怀表。
紧紧握着，好像是要感受它的触感一般。
“反正我是欣赏不来什么残缺美的。”

第八十二章:不愿意错过
太阳就此缓缓升起，就此照耀进了一座庄园的窗户之中。
在面容上感觉到了那种来自世界的温暖照拂后，乌特加德不由感觉到有些难受。
即便他紧闭着眼睛，但眼前却并不是令人舒适的黑暗。
他都觉得自己好像能完全透过眼皮、看到外部那明艳的色彩与光亮。
这是他与阳光的搏斗。
很明显，他在这方面已经落入了下风，而且很快就要落败了。
他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自己的睡眠，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意识正逐渐变得清醒。
最终，他就此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呼，真的是，太阳升起的还真早。”
在从床铺上爬起来后，他不由将视线投向了窗外，接着就此走到了床边。
那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外边只不过生长着他自己特地种下的那些花草，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无非就是看起来赏心悦目。
而当他打开窗户的时候，一阵浓郁的花香也伴随着微风吹进了房间之中。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注视着窗外的景色。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只是习惯在早起之后欣赏一番美景、放松一下头脑。
而接下来的话，说不定会随便找点东西吃。
这座庄园是他特地造来休假用的，里边基本什么东西都有，他也有一些人类仆从维持最基本的运转。
比如说着周边就有着一个属于他的牧场，边上还有一块刻意开垦的农田与磨坊。
“嗯……实在不行的话去拿点面包，摸两个鸡蛋，我记得冰柜里好像还有点牛奶来着？”
乌特加德的脑海之中下意识便浮现出这种生活琐事。
“中午的话，随便去镇子或者城市里找点吃的吧。”
他的生活一直都是如此的闲散，而这也是一个普通的、稍稍有点力量的霜巨人日常生活的真实写照。
因为霜巨人本身的能力原因，他们的社会结构并不紧密，一些基础魔法就能解决绝大部分的需求，而他们的交际圈绝大部分是为了‘兴趣’而存在的。
所以，即便乌特加德自身并没有与他人有着过多的接触，基本算是自己过自己的，他也能活的相当滋润。
而要说他最大的烦恼，大概就是每日的日程安排了。
虽然他现在有着一份算是正当的职业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找他干房屋设计。
而他的长期饭票则是那依然在不断扩展的梣树之城，但那座城市的房屋已经不需要他多操心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有大量的闲暇时光需要自己去打发。
“所以说今天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呢……”
就在乌特加德那仍然显得有些迟钝的大脑缓缓运转起来时，门外就此传来了一个声音。
“马上就可以吃早餐咯，你醒了吗？”
那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甚至每日都想念着的声音。
而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突然出现了那么一丝颤抖。
与此同时，本来还有些迷糊的头脑也迅速恢复了清醒。
说起来，他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
无论他想要做什么，无论他有着什么样的日程安排，其中都必须加上那个女人。
那个他所爱的女人。
“艾格瑟。”
“嗯？怎么啦？”
她笑眯眯的回应道。
“没什么。”
迎着她那种温和而灿烂的笑容，乌特加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太耀眼了，耀眼到让他无所适从。
“没什么，就是想这么叫叫。”
“哼，瞧你这德行。”
她的笑容更为灿烂。
而迎着那番笑容，乌特加德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的。
他真的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什么实感。
他甚至都不怎么记得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总之，当乌特加德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自己的餐桌上了。
面前正是那个他心爱的女人，而餐桌上摆着的则是简单的早餐。
切片的面包、番茄还有煎蛋、培根，饮品则是一大杯的热牛奶。
除去牛奶已经倒进了杯子里，其他的则分盘装着。
也没有分餐，这些东西就随意的摆在大盘子里，明显在等食用者随意组合。
“嗯，反正也不是拿到酒馆里去卖的东西，所以做的随意了一些。”
眼见乌特加德好像在盯着早餐发愣，艾格瑟不由开口说道。
“没什么，这样挺好。”
回过神来后，乌特加德便开口说道。
然后，他伸出手来，在面包上叠起了其他的配料，自由组合成了一份三明治。
但是，他却没有直接吃下去。
乌特加德双手就这么拿着那大份的吐司三明治，然后突然问出了一个在艾格瑟看来很奇怪的问题。
“我们一起生活多久了？”
“嗯？”
大概是没预料到乌特加德会这么问吧，艾格瑟突然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
但是，她还是给出了回答。
“一个星期咯，也没有过去多久。”
虽然是这么说的吧，但艾格瑟的表情很快就变得奇怪起来。
“不过说起来，我好像都有一周没有去过我的酒馆了，我都在想着今天要不要回去看看呢。”
她毕竟是一个行动能力很强的女人，而在这种想法出现在脑海之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出了这方面的决定。
“等会儿我们就回佛拉克西纳斯看看怎么样？”
“嗯……我倒是没有什么所谓。”
虽然这种回应听起来就那么点僵硬，但好在乌特加德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但你刚刚结束巡夜的工作吧？昨天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怎么休息过，很快就一起出去玩了，接着你晚上又要开始巡夜，现在的话……你现在不感觉累么？”
“嗯……”
也没有过多的反驳什么，艾格瑟只是打了个哈欠。
“说起来也确实是这样，我得好好休息一会儿，不过下午的话……”
“下午的事情，等你醒过来再说也不迟。”
注视着面前的女孩，乌特加德笑着说道。
“那你上午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没有啊，所以我会在这屋子里陪你的。”
也许是这番话太直白了吧，艾格瑟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太适应，她面容上甚至有些发烧。
“这话说的，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没有啊。”
乌特加德回应道。
“现在的话，我只是想陪在你的身边，每分每秒都不愿意错过。”
“你这话说的……”
一时间，艾格瑟有些语无伦次。
“真的？”

第八十三章:宿命……?
其实，艾格瑟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
虽然她在这方面当然比不过她身边的那些熟人——比如说歌洛雅、又比如说乌特加德。
但她自己也终究是度过了将近万年的岁月，而这万年的时光对她而言并虚无之物。
按照常理来讲，她应当沉稳，而她也确实是一个稳重的女人。
虽然艾格瑟看上去热情而无虑，但她终究能让歌洛雅放心的将巡夜的工作交给她。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应当能被称作‘完美’的女人突然间就不知所措起来。
面对乌特加德那无比直白的话语，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
一时间，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准备好的那番言词。
不对，她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准备好说辞来着？
能说什么？
又该说什么？
现在的艾格瑟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甚至就连自己的行动也没有办法操控。
虽说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星期了，但那种从内心蔓延出的幸福感却丝毫都没有减少。
而当艾格瑟自己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铺上。
“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那个她所爱的男人就坐在床铺，微笑着注视着她。
“嗯，知道啦。”
迎着那样的目光，艾格瑟最终打了个哈欠。
“那之后我们再讨论一下该去哪。”
“嗯，听你的。”
然后，以巡夜人的身份劳碌了一晚上的女巨人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艾格瑟当然是就此陷入了沉睡，而为了确保睡眠的质量，也为了确保不浪费时间，她睡的自然是很沉的。
也正是在这一刻，乌特加德的神情变了。
之前的他无比和善，看上去好像对未来充满希望，但那只是一种伪装罢了。
而在与艾格瑟的相处之中，他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没能维持住这样的伪装。
他一直都在害怕。
害怕艾格瑟突然哪一天就和他讨论起有关‘未来’的事情。
他知道，她很喜欢畅想这方面的事情，也很喜欢与他人讨论。
但这恰恰是乌特加德最害怕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给出什么承诺。
对他来讲，要对着这个女孩撒谎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所以我才想一直保持着距离。”
乌特加德就此注视着艾格瑟那恬静的睡颜。
只是，关于这种事情，他自己都感觉很矛盾。
他当然喜欢这个女孩，但他又不想伤害她，所以就此一拖再拖。
到了最后事情就此演变成了这样。
他们确实在一起了，但是，好像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想到这里，乌特加德便觉得自己胸口发闷，而心底则有一股懊悔的情绪开始扩散。
对自己所有的选择，他几乎都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想法。
如果他早在几千年前就向这女孩袒露自己的心迹，那么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会不会更长一些？
千年的时光也许在一些强者的眼里并不算什么，但不管怎么样都比现在那肉眼可见的数天要长吧？
又或者，如果自己在一周前并没有因为情绪失控而选择放纵买醉，所以没能鼓起勇气突破到最后一步呢？
这或许也应该能算是一件好事吧。
因为没有突破到现在这一步，那么对她而言，自己或许仍然只是她那漫长人生之中的一个过客。
她或许会因为他的事情而伤心、愤怒，但在时间抚平一切后，她依旧能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思绪到了最后关头，他自己不由对此打上了一个问号。
因为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她与他之间的感情，真的很难说清楚。
他自己都难以放下这一点，那么她呢？
他希望她能放下，但又希望她能铭记。
“我可真是个愚蠢的胆小鬼。”
心底就这么徘徊着复杂的情绪，乌特加德就此低声怒骂了一句。
其实，他心底很清楚最佳的选择是什么。
早在当初，他就不该与她接触。
甚至，他都不应该与任何人深入交流。
而当她展露出好感的时候，他应当明确表示拒绝。
也许那个时候会令人心痛吧，但那样的话艾格瑟应该也不会太伤心。
而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应当比现在要强的多。
如果就此一条路走到黑的话，谁都能好过一些。
但正因为他犹豫不决、徘徊不定，所以才在那边当缩头乌龟。
接受着她的好意，却又不给予什么明确的答复，到最后，无论是他还是艾格瑟都会因为他的这种优柔寡断而受伤。
“呼。”
乌特加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他突然间有些不太敢去看艾格瑟那甜美的睡颜。
巨人就此缓缓起身，他重新走到了窗边，目光看向窗外。
从他这座庄园的窗户这里，一眼便能眺望到远处若影若现的山峰。
那里是太阳的方向，也是约顿海姆的中央山峰。
其实，他的这座庄园的设计是有讲究的。
当他最初在这约顿海姆中定居的时候，感觉到是强烈的不安。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这个异域之人（Outyards）在这里算得上孤立无援。
那个叫做洛基的男人将他送到这里来后，便孤身返回了阿萨神域，而他虽然见过帝亚兹他们，但他显然不能与他们有过多的联系。
他只能以一个普通巨人的身份在约顿海姆中生活。
而在那个时候，他便着手打造了这座庄园，窗户这边的风景当然是有意义的。
除去那些美丽的花草之外，远方便能见到中央山峰。
最初，这是乌特加德心底唯一的慰藉。
中央山峰代表约顿海姆，而曾经几位巨人王也都许诺过会保密他的来源。
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伴随着乌特加德逐渐融入这里的生活，那座中央山峰、智慧之巅的存在意义就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而现在，他甚至对此产生了一种焦虑与不安。
因为他知道，那座山峰上现在有着那么能被称作‘一家人’的存在。
虽然构成方面来讲有些奇怪，但他们就在那里。
“现在你又现在做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来夺走我的生命。”、
突然间，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
那个男人仿佛就在他的眼前。
乌特加德下意识便后退两步，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见到的是艾格瑟的睡颜。
“为什么我生来就是这种宿命。”

第八十四章:小猫咪们
中央山峰、智慧之巅。
这里是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与他唯一的女儿：智慧公主泽布尔的居所。
单纯从外表上来看，这里透着一股冰凉的意味。
外边甚至没有什么紧闭的门，来自索列姆海姆的冰冷冻风就这么直接吹进了宫殿之中，足以令人遍体生寒。
更何况，里边什么都没有。
但是，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
他们是智慧巨人，就魔法造诣上来讲当然位于整个九界的巅峰。
而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让符文与魔法离开自己的日常生活，住处当然也是一样的。
这座表面上看起来除去庞大以外一无是处的宫殿早已被空间魔法分割成了不同的区域。
而在一般人绝对无法抵达的房间内，充斥着的则是一般人很难想象的、与外部截然不同的喧闹。
“喵？”
“喵！”
“喵喵喵！”
“呜喵~”
在巨人公主泽布尔的房间之中，此起彼伏的声音就这样回荡着。
一时间，房间的某处角落之中就此变成了小小的动物园。
依然是泽布尔公主的床边角落、依然是那处供她的朋友休息、生活的小庄园之中，猫咪就这么到处都是。
细数下来甚至有那么二三十只的样子，而它们一起叫唤的模样更是透着一股奶味。
而它们团在一起的模样不由就会让人升起一抹怜爱之心。
当然了，这些可爱的小猫咪本来有着自己的住处。
它们虽然同样在这宫殿之中，但泽布尔却特地开辟出了一道独特的区域，说是‘猫咪哺育中心’也完全没问题。
至于数量的话，她自己也没有数过，但几千只总是有的。
而且居住在宫殿之中的还只是幼儿猫咪，山脚下甚至有专门一处为它们开辟的丛林，成年的猫咪则在那里生活。
而这些猫咪之所以会在这里，则与一个人有关。
“唔……根本没办法忍受下去。”
注视着那堆在一起的小猫咪们，海拉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是的，就是她。
这个女人在参观过了泽布尔的‘猫咪哺育中心’后，就对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们念念不忘。
她甚至想要赖在哺育中心里不走了。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泽布尔最终提议从里边随机挑选了那么几十只带到房间里来。
所以就出现了现在这种诡异的一幕。
当然了，可爱的猫咪们依旧可爱，之所以说是诡异，那是因为海拉已经做不到表情管理了。
现在的她正带着一种与流氓无异的神情，那种表情别说是小猫咪了，即便是霍德看了都感觉遍体生寒。
但她自己却好像对此浑然不觉，只是朝着那团在一起的小猫咪们扑了过去。
“喵~！”
然后，那本来团在一起的小猫咪们就这么逃开了。。
白茫茫的一片瞬间成了四散的雪花，到处都是。
“哎哟！”
海拉一下子就扑了个空。
她整个人甚至都直接倒在地上，那撅着屁股的模样狼狈极了。
而注视着她这样的一幕后，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的嘴角都抽搐起来。
接着，他们就此对视了一眼。
“你就这么冲过去，肯定会将这些小家伙吓到的。”
重新注视起了海拉，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而在这个时候，海拉则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就这么流露出苦恼的表情，目光则下意识摆在了霍德的身上。
在她的眼里，分明能看到那些一直避着她的小猫咪正下意识的靠近她的两名伙伴。
霍德身边的猫咪是最多的。
海拉分明看得到，那些根本不想靠近他的小猫咪们一直在那个男人的周边走动、蹭来蹭去。
甚至，还有一些胆大的小家伙直接开始伸手扒拉他的裤腿。
小小的身影就这么向上爬着，很快便窜到了他的肩膀与怀抱里。
至于黛德丽那边，也许因为外来的恶魔血统的原因，猫咪会对她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排斥，但她手中却也成功抱到了一个毫不反抗的小家伙。
只有她。
只有最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可爱小家伙们的她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海拉不由悲从中来。
“怎么这样啊。”
她无比失落。
明明她可喜欢这些小家伙了，但无论是在那‘猫舍’里，还是现在，她都没能触碰到这些小家伙。
别说搂搂抱抱、让这些小家伙站在自己肩膀上了，她连猫毛都摸不到！
“具体的理由你自己也应该明白吧？”
注视着海拉如此失落的模样，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其实和你本身的表现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因为你本身的‘力量’而已。”
她终究是海拉。
是幽冥的女王、是死亡的化身。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即便她现在使用着布伦希尔德的身体、又通过恶魔开发的魔法得到了原本属于格莉德的生命。
但那终究只是在令人生厌的腐朽之物上披上了一层外壳。
包括人类、精灵与矮人在内，感知力稍稍弱一些的生物或许察觉不到其中的异常，甚至就连一般的巨人与神明都感觉不到什么。
但这些猫咪却不一样。
终究是泽布尔饲养的猫咪，它们本身就有着过人之处，那种强大的感知力甚至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到海拉的本质。
“我知道。”
注视着那些猫咪，海拉就这么唉声叹气起来。
她当然是将这些事情铭记于心的。
但是，她心底终究对此抱有期待。
“只不过是想试试而已嘛。”
她开口说道。
言语之中不由带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落寞。
“现在看起来，这些小家伙也的确不喜欢我。”
在最初的那份发自内心的喜爱后，海拉突然发现自己像极了小丑。
这些猫咪的存在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关于身份与力量的问题。
“没有任何生命会喜欢‘死亡’吧。”
而就在她如此自嘲的时候，面前却出现了一个白白的毛茸茸。
“喵~”
伴随着一阵软软的声音，她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小猫咪。
它的眼神无比纯净，没有任何的恐惧，而看向海拉的目光则透露着好奇。
“喵~”
它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小爪子，看上去就像是要触碰什么一样。
然后，霍德顺势将小家伙塞到了海拉的怀里。
“摸摸吧。”
“！！！”
很快，海拉面容上的悲伤消失了，剩下的是一抹狂喜。
“呜哇！”
她直接躺倒在地，双手举着可爱的小家伙。
但不等她有什么感叹，或者吸两口什么的，便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猫好像开始膨胀了。
准确来讲，它开始变大了。
“诶诶诶诶诶？”
“啊，终究是巨人族的猫咪来着。”
‘扑通’
很快，一个与人类一般大小的奶猫直接将海拉压在了身下。
“……”
…………
…………
…………
…………
外形可以参考挪威猫_(:з」∠)_
反正也是斯堪的纳维亚的品种，而且貌似还有巨大猫咪战车的传说。
各位晚安

第八十五章:她与常人没什么不同
作为智慧公主泽布尔所饲养的宠物，这些可爱的小猫咪们当然不会仅仅只有‘可爱美貌’这一个优点。
而且，它们的体型也绝不像是霍德他们所看到的这样‘小’。
实际上，这已经是它们自己变小后的模样了。
是的，这些小猫咪虽然没有办法放大自己的身体，但却能自由缩小身体。
无需依靠泽布尔的魔法协助，它们依靠自己的力量便能从比一个成年男人还要大上一圈的身体缩小到能被普通人抱在怀里、甚至一起玩叠叠乐的程度。
只不过，这些猫咪终究是幼崽。
而改变体型作为它们本身的能力，就像是人类伸展双臂、发挥自己的气力那样。
有时候人类自己都会出现‘控制不了力气’这种事情，那么这些‘小猫咪’当然也是一样的。
幼崽并没有能熟练掌控自己变换体型的能力，而稍有不慎就这么恢复原状。
就像是现在这样。
小猫咪的体型一下子变大，而海拉就这么被这团毛茸茸压在了身下。
“你没事吧……”
眼看着海拉好像完全被那白白的‘小猫咪’埋了起来，黛德丽不由开口问道。
无论是她还是霍德，都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毕竟再怎么说，这种重量都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海拉也不例外。
“唔……”
而就在那团毛茸茸的身下，海拉开始拼命挣扎着。
“好重啊！”
虽然口头上是这么说的没错，但在海拉的挣扎之下，那个毛茸茸的小猫咪直接朝着边上一滚，就这么瘫倒在地。
“呼……”
就此松了口气后，海拉突然就这么笑了起来。
“诶嘿嘿，虽然我喜欢小小的，但这样貌似也不错。”
还没有等猫咪翻起身来，她便直接扑了上去，将整个脸埋到了毛茸茸的身上猛吸了一顿。
“呼。”
“喵~！”
就在这个时候，猫咪却突然缩小了自己的身体。
“诶诶诶？”
就在海拉要抓住它之前，白色的小猫咪就这么溜走了。
这个小家伙就这么一路窜到了霍德的身边，然后直接起跳、以一个无比轻盈的姿态落在了他的怀里。
“呜……”
这声音不是小猫咪发出来的，而是海拉。
这个时候，她只是死死盯着霍德怀抱里的猫咪，接着又看向了霍德。
仅仅是那么一眼，霍德就将她现在的情绪分析的一清二楚。
有被猫咪拒绝的恼怒，也有对霍德的羡慕。
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不做就有这些小动物靠近呢？
“呼噜噜。”
海拉甚至能看到，在霍德随手挠了挠猫咪的下巴后，他怀里的猫咪甚至舒服的拱了拱身体。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迎着海拉那无言发散着的某种压迫的目光，霍德就这么耸了耸肩。
“就你那种夸张的态度，这些孩子愿意靠近你就怪了。”
“那应该怎么办？”
“来，拿着这个，我教你。”
然后，霍德随手将一包小鱼干扔了过去。
稍稍过了那么一会儿，大概有20多分钟吧，海拉便一个人拿着小鱼干去逗那些小猫咪了。
而重新闲下来的霍德只是注视着如此无忧无虑的她。
“也许……一般人很难想象吧。”
注视着那个被猫咪环绕着女孩，他就此叹了口气。
“确实很难想象……至少以前是这样的。”
黛德丽也发出了类似的感慨。
虽然他们其实没有就这方面的事情有过什么提前的交流，但他们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所以，他们不由就此对视了一眼。
“不过现在看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黛德丽开口说道。
“是啊。”
霍德轻叹着。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小姑娘，喜欢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也正常。”
如果说她从未接触过生者的世界也就罢了，但她偏偏在生者的世界成长。
作为幽冥的女王，她完成的是由生到死的转变，而这也意味着某些事情只是被封存在了她的脑海深处而已。
“这其实和性别、年龄什么的没有关系，只不过是纯粹的定义问题，智慧生物总喜欢将他们喜爱的东西形容为‘可爱’、‘美丽’、‘有魅力’的。”
伴随着那空灵的声音，霍德抬起头来。
在那小小的庄园之外，十多米高的巨人公主只是慵懒的躺在床铺上，而她怀里则抱着一只她抚养的成年猫咪。
而对霍德这样的人类而言，那猫咪就像是一头巨兽。
就体型上而言，那所谓的‘小猫咪’或许只比斯卡蒂的巨龙小一些。
“说白了，她的审美与一般人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是啊，她与一般人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传说中描述的那样令人惊惧、也没有一般人想象的那样邪恶、残忍。
她有着自己的喜好，她也沉醉于生者的生活。
因为她本来就属于这里。
也许这种想法对‘幽冥女王’这一层身份而言是一种亵渎，但霍德仍然认为，海拉更适合生活在生者的视界之中。
如果当初并没有那番追捕，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她真的会如同一个普通的巨人家庭的孩子那样，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之中成长起来。
但可惜，事态终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嗯？”
可能是因为霍德的视线过于直白，海拉很快便感知到了这一点。
但是，她并没有多在意什么，反而只是晃动着自己怀里的那只小猫的小手。
“霍德！你看，它们已经不怕我了。”
她笑着说道。
而迎着她的那番笑容，霍德缓缓点头。
“嗯，我看到了。”
但是，他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之中便带上了一股莫名的沉重。
“说起来……”
“嗯？”
“说起来我们好像在这里已经呆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吧，黛德丽。”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嗯，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黛德丽不由一笑。
“这一周的时间，我还是过的相当惬意的，感觉根本没有什么顾虑一样，每天最烦恼的事情反而是一天的日程安排。”
然后，她看向了泽布尔，而床铺上那巨大的闺蜜则对她报以一个微笑。
“这不由让我想起了好多年前，我在这边游历居住的日子。”
“这样啊，你们过的开心就好。”
“怎么，你不开心么？”
“……”
迎着这番提问，霍德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啊……”

第八十六章:到访的朋友
霍德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回应这个问题。
要说不开心吧，那其实是假的。
因为他在这里的生活其实相当惬意。
没有那么多要思考的东西，本身所居住的地方也相当安全。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甚至能算是被泽布尔这位巨人公主庇护着。
而在这一周的时间内，他们也只是在她的地盘上活动。
而且还不是那种城镇、村庄，而是属于泽布尔的私人地盘。
比如说她自己的猫舍，又比如说牧场一类的地方，他的时间基本就是在这种地方消磨过去了。
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娱乐手段，就是这样平静的与那些动物待着。
又或者干脆利用那些直接产自农场、牧场的原材料做一些小点心与身边人分享。
这样的生活一直都是他梦寐以求的。
完全不用顾虑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自给自足。
但是，这份悠闲的生活终究无法逃离那种阴霾。
“喵。”
就在霍德的思绪不由自主陷入到了这些天的回忆之中时，他的耳边传来了那发散着奶味的叫声。
一只小猫咪就这么跳上了他的肩膀。
它很快便在霍德的肩膀上站稳，然后就此伸出了自己的小爪子。
‘啪叽’
它就这么轻轻拍在了那人类巫师的面容上。
因为没有用力、指甲也被收了回去，所以不由有那么一种软乎乎的感觉。
“喵~”
那种悦耳的叫声就这么在耳边徘徊着。
说起来，泽布尔饲养着的这些猫咪似乎也相当聪慧来着。
虽然它们没有办法开口讲话，但根据泽布尔的说法，它们却非常‘懂人心’。
它们能轻而易举的探知到内心的情绪并加以分辨。
善意与恶意什么的，即便加以掩饰，也会被这些猫咪察觉到。
也因为它们能探知到这一点，所以才不会完全遵从本能行事，也才会在熟悉了后，毫不介意的与海拉亲密接触。
而现在，他身边的这只小猫咪也因为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情绪，所以才会主动蹭上来。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霍德的心底不由翻涌起一丝暖意。
“嗯，谢谢。”
轻轻抱起了那只小猫咪，霍德将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那长而柔顺的毛。
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重新注视起了黛德丽。
她并没有发出进一步的质问。
即便在之前，霍德的表现明显有些异常，但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底的她只是等待着他的答案。
“你应该明白的吧？”
迎着黛德丽那毫无遮掩的直白目光，霍德开口说道。
“我其实也想放下脑袋里想的那些事情，但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舒心，但却如鲠在喉。
霍德的内心就处在这种复杂而矛盾的状态之中。
“就这么拖下去，对我而言也是一种煎熬。”
但加快进度又如何呢？
就此继续推动某件事的进程，他就会放松下来吗？
不，不会的。
“这种破事情就是这样，做出决定的时候会很难受，但拖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你怎么想？”
“……”
霍德没有直接回答黛德丽的问题，他反而抬起头来，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这小庄园之外。
泽布尔依旧躺在自己的床铺上，那由上至下掠来的视线不由让霍德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复杂。
她真的太大了。
代换一下，霍德都觉得自己一行人在她眼里像极了那种在过家家的小玩具一样。
“泽布尔。”
迎着巨人公主那银色的视线，霍德就此开了口。
“其实，你早就有了答案不是么。”
“……”
还没有等霍德将问题问出口，泽布尔轻轻一句话便将霍德所有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一时间，霍德的面容一阵青一阵白。
本来他想要开口询问一下泽布尔的，毕竟这个女人知道所有的事情。
而这种态度，其实近似自暴自弃与完全的逃避。
“你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迷茫，不知道如何抉择，但你需要的只是来自旁人的肯定而已。”
“……”
就在霍德沉默不语的时候，泽布尔的声音也平静的回荡着。
“这就像是在做试题的时候，自己明明已经计算出了答案，但却偏偏要翻阅参考答案才能够安心。”
“……”
“不留余地，甚至是为自己寻找好某些借口。”
“……”
可能是因为心底蔓延的某种羞耻心吧，在听到泽布尔那么说后，霍德下意识便张嘴想要争辩些什么。
但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化作了他嘴边的一抹苦笑。
“真的是……以后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对于这一点，泽布尔并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回复，她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那只庞大的‘小猫咪’。
“所以，你现在可以出门了。”
霍德就这么张着嘴。
他其实很想说些什么。
比如说，如果他自己就此放弃出门，选择在这里摆烂，那么会怎么样？
这种想法明显带有赌气的意思，所以很快，霍德便将其摒弃了出去。
这没有任何意义。
“你送送我？”
注视着泽布尔，霍德就么开口问道。
“嗯？当然是你自己去。”
“……”
我觉得你可能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在听到泽布尔那空灵而平静的回应后，霍德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微妙起来。
但他明白，泽布尔并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所以，答案很简单。
“那你这有什么东西送我过去么？还是说……有人会来接我什么的？”
霍德就这么问着。
他明显是在试探泽布尔的态度。
但是，这位智慧公主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是注视着霍德，接着很快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嗯？”
也许是因为巨人自己的动作过于显眼，霍德一时间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怎么了吗？”
“你之前不是在问么，会有人来接你的，他现在快来了。”
“现在？”
突然间，巨人公主的闺房大门就这么缓缓开启，接着便走进来了一个让霍德语塞的身影。
“呀！泽布尔好久不见！”
那个声音充满热情与活力，一时间甚至与猫咪玩耍的海拉都被她吸引了。
“艾格瑟……”
…………
…………
…………
…………
各位晚安_(:з」∠)_
还有事情要做，晚上要搬货【悲】

第八十七章:越热闹越好?
在看到那个好像充满着活力的女巨人的身影后，霍德脑海之中的思绪一下子变停滞了下来。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样的疑问就这样充斥在霍德的脑海之中。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无论怎么样都不该在这里才对。
霍德倒不是在怀疑艾格瑟本身的交友圈子，他当然相信以艾格瑟的能力，认识泽布尔也并不是难事。
但问题是，现在的艾格瑟身边是有人的。
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是会腻在一起的，因因为他们在一个星期之前才终于突破到了最后一层关系，如今应当正处在蜜月期才是。
意识到了什么后，霍德的目光就此从艾格瑟身上挪开、投向了她的身后。
果然！
他就此看到了那个男人。
“乌特加德。”
下意识念出了那个名讳后，霍德就此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他的心底在这个时候就此浮现出了一抹强烈的冲动。
也许是怒吼，也许是质问。
但那份完全出自感性的冲动最终却被理智镇压了下去。
可即便是这样，他心底的疑惑也不曾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厚。
“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虽然他已经竭力去压抑自己的声音了，但却仍然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质问。
“你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吗。”
“……”
另一边，乌特加德似乎也察觉到了霍德那直白的目光。
他同样注视着那‘渺小’的人类，那面容上带着一抹复杂的平静。
仅仅就是那么一眼，霍德就看得出来，他或许有话要说。
但很快，他却偏开了自己的视线，转而开始打量起周边的环境起来。
“呀，虽然我也来过这里好几次了，但不管多少次，我都觉得这里好大啊。”
他也没有并没有遮掩自己声音的意思，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就已经成为了焦点人物。
“和这个女人相比，我都觉得我是个渺小的矮人了，也就只能在人类身上找点存在感……”
‘啪’
没有等乌特加德在那边碎碎念完，艾格瑟便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人类又怎么了？这话说的也太失礼了吧？”
艾格瑟其实并不喜欢讨论有关‘种族’的事情。
“而且人类……”
大概是因为想起了某些人吧，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替‘人类’说话。
但就在这一刻，她的余光不由自主瞥到了某处角落的‘风景’。
那个对巨人而言如同模型景观一般的小庄园内，有着她熟悉的人。
“啊！你们也在这里吗！”
她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泽布尔的床边，接着朝着她的几位朋友打起了招呼。
而与她的大方热情相比，霍德一行人则因为各自的理由而显得拘谨。
但是，他们身上至少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惊讶。
无论是霍德、黛德丽还是海拉，他们都没有想到过会在这里看到艾格瑟她们。
“啊……嗯。”
迟疑了片刻后，霍德首先微笑着给予了回应。
“我们目前正在这里小住，泽布尔将这座小庄园借给我们了。”
也没有过多的提到其他的什么事情，他只是平静的陈述着这方面的事实。
“这样啊，中央山峰确实是一个好住处呢。”
似乎并没有怀疑什么，艾格瑟笑眯眯的说道。
“这里可是约顿海姆的正中心哦，无论想要欣赏到什么样的风景都很方便呢。”
站在旅游与冒险的角度上来看，艾格瑟的说法当然是正确的。
另外四位巨人王因为个人能力与爱好问题，他们领地内的风景都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我个人还是推荐苏图海姆，那里的花一直都盛开着，每一次去都会让人感觉到很高兴呢。”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注意到霍德一行人那种尴尬而微妙的态度，艾格瑟只是热情的寻找着能够畅聊的话题。
“苏图海姆确实是很美丽漂亮的地方。”
也就顺着艾格瑟的话继续说了下去，霍德就这么微笑着。
他现在也只能笑了，而且还不能流露出其他的什么情绪。
他是见过这个女巨人天真开朗的外表下的那颗细腻的心，也明白她的聪慧与灵巧。
万一被她发现什么问题，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看向了乌特加德。
这一刻，他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丝恼怒。
所以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们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黛德丽适时的开口。
而她这番话也就此吸引了艾格瑟的注意力。
“就是突然有了这方面的想法而已。”
艾格瑟笑着回应道。
“我们之前本来是在梣树之城之中闲逛的，而后来我去找歌洛雅的时候遇到了斯卡蒂，然后乌特他就提议要不要一起出去野餐。”
答案好像已经很明显了。
这就是乌特加德自己的提议，与艾格瑟应该是没有关系。
“然后嘛，我就想着我们好像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说到这里，艾格瑟就此露出了一抹歉意。
“好像自从梣树之城建立起来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吧，泽布尔。”
“嗯，大概也有10年的时间了。”
听着泽布尔那平静的回应，艾格瑟不由叹了口气。
“自从梣树之城建立之后，我基本都会在那边常驻，每天都和她见面的情况下，我都抽不出时间过来，即便是现在还得瞒着她过来找你。”
说到这里，艾格瑟不由停顿了片刻。
“所以说，你和歌洛雅之间……就不能想想办法么。”
“关键点在她，而不是我。”
眼睛都没有多眨两下，泽布尔就此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其实你也不用多操心什么，艾格瑟，有些事情自己就会迎来转机。”
“但是……”
“行了，艾格瑟，她们的事情当然是她们自己来处理了。”
虽然艾格瑟看上去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乌特加德却及时制止了这一点。
“也是……”
女巨人就这么叹了口气。
但很快，她又展露出了一抹笑容。
“总之，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斯卡蒂说会找一处风景极佳的地方。”
接着，她又看向了霍德他们。
“你们也一起吧。”
“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不会啊，聚餐这种事情，当然是越热闹越好呀。”

第八十八章:杀了你会怎么样?
最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他们会就此外出野餐。
霍德他们也没有任何可以推辞、拒绝的理由——即便霍德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往外跑一趟。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的目的是重合的。
即便约好了出去野餐，他依旧有着诸多理由暂离，反正到时候及时赶回去就行。
而现在，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乌特加德所提议的这个‘野餐’的规格并不是单纯的自带食物在外边吃一顿饭。
毕竟是临时的提案，所以他的提议是‘户外烧烤’。
那么既然是户外烧烤，那自然就需要食材了。
这些食材可以是从自家携带，也可以是现场猎取，而乌特加德所选择的便是后者。
而在这位巨人的邀请下，霍德也加入了狩猎的行列。
他们会驾着战车到周边的丛林游猎、争取多带点猎物回去。
表面上就是这样。
但霍德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早在之前，泽布尔就说过会有人带他去往辛玛拉的住处。
而那个人很明显就是乌特加德。
想到这里，霍德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不快。
而这所有起因都可以归咎到那个家伙的身上。
“乌特加德。”
霍德就这么看向了自己身边的那个巨人。
“欸，怎么了吗？”
这玩世不恭的巨人也以他特有的那种抑扬顿挫的语气回应着。
他可能是想要活跃一下氛围吧，但遗憾的是那唯一在场的人类却并不买账。
霍德就这么注视着他，那种目光就好像是要将他看透一样。
而在这种近似剖析的视线之下，乌特加德那本来用以活跃氛围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最终完全消失。
他明显也是心事重重，只是从来都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而两个各有心事的人就这样对视着，而由两头巨兽所拉动的战车则在约顿海姆的天空上飞驰着、朝着预定的目的地前进。
而最终，霍德首先打破了那种压抑的沉闷。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开口叹了一声。
“虽然这番话由我来说会很蠢，但是……至少你还有能和她享受的时间。”
“哼，我倒也想好好享受一下。”
听着霍德那略显无力的感叹，乌特加德就这么摇了摇头。
“只是，如果将你换到我这个位置上，你能心安理得么？”
“……”
霍德就此没有了声音。
他数次想要开口，但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果然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倒计时’。”
更别说，有些事情已经完全摆在了台面上。
“对我来讲，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过的很煎熬，虽然很开心，但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愤怒。”
“……”
“霍德，能告诉我么，为什么我就必须迎来这样的结局。”
“……”
这种问题，霍德根本没有办法回答。
他能说什么？
告诉他这身注定？
乌特加德从诞生开始就是为了这一刻存在的？
这种话或许是事实，因为洛基布置的计划就是这样，但霍德却讲不出来。
听天由命？
这话就是在扯淡。
一时间，霍德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都有些不稳定。
也许是同情？
霍德不清楚。
他只是尽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他缓缓开口：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但是，这问题刚刚脱口而出，霍德便暗骂自己愚蠢。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但这话听起来也太蠢了！
不过就现在来讲，乌特加德自己显然也不在乎这种言论层面的注意事项了。
他只是笑着，笑的有些痛苦。
“我怎么想的……”
他低声说着。
“我当然是感觉到不甘心的了，一开始就有这种感受，而最近开始，这种想法变得愈发深刻起来。”
“……”
不甘。
这是正常的。
所以霍德并没有去接话，他只是低头注视着下方的风景。
没有什么好看的，但他却不得不去看，因为作为一个旁观者与参与者，他不太敢去看乌特加德的面容。
只是，这种状况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突然间，他的耳边就此回荡起了那不得不令他重视的话语：
“知道么，我其实考虑过要不要解决掉你，反正只要你不在了，就不会有人知道洛基原来他原来的计划失败了，而那所谓的备用计划也当然不会被起用。”
听到这里，霍德一下子抬起头来。
双方的目光就此交汇。
而从这巨人的眼睛里，霍德看到了一丝疯狂、一丝严肃。
结合那冰冷的面容，答案就此呼之欲出：
他是认真的。
并不是在那里开玩笑，他也许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无论是为了维护自己，还是单纯不希望他所重视的那个女人会因此悲伤。
但是吧，他这种话说出来就显得有些愚蠢了。
“如果你真的想杀我，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在我们见面的那天晚上就该做出决定了。”
霍德低声说道。
“现在的话，不管怎么说都太晚了，因为我已经见了不少人了。”
“你见过帝亚兹了么？”
“还有苏东和法布提，我都见过了。”
“这样啊……”
最终，乌特加德并没有再说什么话。
他只是继续驾驭着战车，二人继续在空中飞驰，很快便进入到了一片炽热的地区之中。
就这么望向下方，霍德甚至还能隐约看到有火星在飘荡。
这是火焰山谷，但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火山，只是因为它燃烧着火焰才会有着这样的称呼。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它本身的地理位置位于喧嚣之王的冰雪领域和海洋之王的海域之间。
就像是一道屏障那样将两片土地间隔开。
而这山谷之中燃烧的火焰，也并不是一般的火。
至少它不是魔法、也不是某些巨人或者神明的神力。
这火焰来自穆斯贝尔海姆。
永不熄灭、温度极高，因此也被称作‘不灭之火’，而日月与星辰便源自这种火焰。
甚至，因为燃烧着这种火焰的原因，这座火焰山谷就像是荒芜的火焰之国在巨人国度之中的‘领土’那样。
“我甚至都会觉得是苏尔特入侵了……”
注视着下方的火焰，霍德无奈的说道。
他倒是想要找点话题，但可惜的是，一向喜欢开玩笑的乌特加德却没有答话的意向。
“辛玛拉与她的孩子就住在这里。”
战车就这样朝着正下方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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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八十九章:步入深渊
就这样，炽热的风就这么直接打在了霍德的面容上。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那黑色的风帽甚至就此燃起了一丝火苗。
而不等那火苗在他周身的衣物上完全扩散，一阵寒气便伴随着魔法开始涌动，将火焰完全扑灭。
“真是一点都大意不得。”
在符文魔法的扩散下，霍德很快便给自己的这身普通的冒险衣物施加了防护与降温的魔法。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乌特加德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以他为中心，同样有一层防护罩扩散开来，包裹住他那庞大的身体。
至于战车本身却并不需要在意这种东西，因为它好像从设计开始就考虑到了各种各样的防护性能。
仅仅是随意瞥了一眼，霍德便看到战车上的符文魔法正流畅的运转着，而这些也足以保障它不会被这里炽热的环境摧毁。
至于拉车的两头巨兽，它们好像本身就是这片火焰山谷的生物。
两头巨兽从进入到火焰山谷的范围之时，它们身上的毛发便已经如同火焰一般开始燃烧，而皮肤甚至因此开裂。
这些生物其实很有意思，好像身体内流淌的并不是血液，而是火焰与熔岩。
负责给乌特加德拉车的火焰巨兽是这样，黛德丽的那匹梦魇战马同样也是如此。
在‘火力全开’的情况下，它们看上去甚至根本不像是生物，反而更像是熔火构筑的元素生物。
但是，它们确实是生物没错，只是让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流淌在自己的身体里，甚至就此与生命密不可分。
想到这里，霍德又不由朝着周边看去。
伴随着战车逐渐的靠近，那不断喷涌的火焰与流淌的熔岩让霍德感觉到了那么一丝燥热。
明明他已经用魔法护住了自己，但这种无比强烈的视觉效果仍然让他感觉头脑发热。
“真的是……感觉在这里的话，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就这么念叨着，霍德缓缓伸手，一缕火苗就如同雪花一般朝着他飘来，最终没入他的掌心之中，就此完全消失。
而后，战车就此在一个庞大的洞窟之前停滞了下来。
这里是火焰山谷的最高点，也是中心处。
但是，这里的环境却并没有丝毫的好转。
霍德就这么一眼望下去，便能看到那些栖息在这片土地上的火焰生物。
有些东西他没有办法凭借生物常识去判断，所以只能依靠简单的外形去判断。
那边成群结队奔跑的大概是狼，四肢极长的奇蹄目则是与法尔克同族的战马。
另外，天空上甚至还有飞翔着的鹰。
可能是因为这火焰山谷本身的地形并没有其他巨人王统治的疆域那般庞大，所以其中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太离谱的庞大生物。
但即便是这样，霍德仍然从那些火焰生物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惊胆颤的疯狂。
这种疯狂并不是源自某些动物，而是这里的整体环境，甚至是源自那个女人。
要知道，穆斯贝尔海姆本身是不存在什么‘原生物种’的。
那里并没有什么血肉生物，有的仅仅是真正的火焰巨人——苏尔特。
而那些身上冒火的所谓荒芜恶兽、梦魇凶兽一类的存在，全都是某个女人刻意捏造的产物。
正因为她在最初从约顿海姆带了一批动物前往穆斯贝尔海姆，这才有了这些火焰生物。
“辛玛拉……”
就此念叨着那个女人的名讳，霍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她本身应该不是火焰巨人才对。”
“是啊，辛玛拉是霜巨人。”
“但她即便回到约顿海姆，却依然住在这种地方。”
这种时候，他又能说什么呢？
该说辛玛拉已经习惯了这种燥热的环境？
还是说，在穆斯贝尔居住、以苏尔特的妻子的身份活动的那段时间已经彻底扭曲了她的审美？
霍德不知道。
“走吧，辛玛拉的住处与法布提他们差不多，都在山洞里。”
就在他注视着那燃烧的风景之时，乌特加德的声音就此响起。
而当霍德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那巨人已经走进了山洞之中。
那山洞黑暗，而与外部燃烧着的火焰相比甚至有那么一种空洞深渊的感觉。
在霍德的眼里，乌特加德就这么一步步朝着那空洞的深渊前进，而作为同行者的他偏偏无法阻止什么。
“嗯，我知道了。”
在那巨人的身影彻底被空洞的黑暗吞噬前，霍德就此跟上前去。
这山洞的内部根本没有烛灯与火把，内部就这么黑漆漆的，但乌特加德也没有照明的想法。
至于这其中的理由，霍德也很快就明白了。
“滋滋滋滋”
内部就这么传来了某种声音。
它并没有多响亮，但在这空洞的山洞之中却显得无比清晰。
燃烧、熔解。
而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前方的拐角处则有着某种亮光。
但走近之时，霍德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灯火。
在内部，有的仅仅流淌着的岩浆。
“咕嘟”
正上方就这么有熔岩下坠，坠落至下方的一个池子里，而这便是内部的光源。
然后，霍德就这么四处张望着，他下意识将这里当成了某种房间。
哪怕不是房间，也应该是某种殿堂或者客厅？
但是，在霍德自己这么想的时候，他却没有发现类似于家具的摆设。
要知道就连法布提都会在幽暗的洞穴里摆一张王座、象征自己巨人王的地位，但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已经是‘尽头’了。
霍德并没有发现什么能通向内部的道路，除了……
“啧。”
霍德的目光下意识便摆在了那‘熔岩池塘’。
“你不要告诉我，我们应该从这里跳进去。”
霍德就此吐槽道。
然后，他看到的是乌特加德那平静的目光。
“你说的没错，这里就是入口。”
“啧，那得做点防护措施？”
“不，不用，我们只需要在这里找人就行了，有人会来接我们的。”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叹了口气。
他略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喂，格劳尔！你在家么？”
没有什么言语上的回应，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动静。
‘咕嘟咕嘟’
那熔火冒出的气泡变得更为剧烈。
在这个时候，霍德甚至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震动，紧接着，那熔岩池塘就此炸开。
‘轰’
一个身影就这么从熔岩之中窜出。

第九十章:熔岩之下
那个身影是直接从岩浆池塘里跳出来的。
霍德能清晰确认这一点，而因为那家伙本身的动作无比粗暴的原因，火焰与流动的岩浆就这么被他的身体带了出来。
那四散之意透出了一股毫无控制的张狂之意。
狂放？
豪爽？
或许吧。
如果这个家伙是直接从普通的湖泊里跳出来的话，霍德自己倒不会有什么意见，但这里偏偏是约顿海姆的火焰之地、熔火山谷。
而那所谓的池塘则是岩浆，而那飞散的高温流质足以成为一种某种攻击。
稍有不慎沾染上那不灭之火，那么想要熄灭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啧。”
顿时，霍德就此伸手阻挡。
在那熔火飞来之时，一道肉眼可见的屏障就此成型，将这种‘溅射伤害’直接挡在了外边。
“啧啧，虽然好久不见了，但你的出场方式还是格外别致啊，格劳尔。”
乌特加德就此笑着说道。
只是，面对他的这种笑容，格劳尔的语气听起来就有些冷淡了。
不过这种冷淡似乎并非出自厌恶，而是格劳尔自己天性使然。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淡漠的询问道。
“当然是想你们了呗。”
“别在这胡说八道，我们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了。”
完全没有被乌特加德那种口花花的态度迷惑，格劳尔平静的回应道。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却并没有反驳什么。
比起那种张狂的笑意，此刻的他反而叹了口气。
“是啊，我们真的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上一次见面，大概还是在与诸神开战的时候吧。”
而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霍德则轻轻后退了那么一步。
他就此站在了乌特加德的阴影之中，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迷幻的姿态。
这也并不是什么魔法，仅仅是纯粹的技巧而已。
与此同时，他则开始仔细打量起对方的面目与形象。
首先，他并不算高大。
比起乌特加德这样常规体型的巨人来讲，他显得过于瘦小。
而就纯粹的体型上来看，他甚至不比霍德这个人类要大。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家伙是一个巨人没错。
格劳尔。
乌特加德是这么称呼他的，而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就是辛玛拉那个疯狂的女人与火焰巨人苏尔特诞下的孩子。
就这么一眼看上去，霍德觉得他的皮肤质感可能更加近似于岩石与泥土，就像是岩浆完全烧干后的模样。
而皮肤则如同那些火焰生物那样布着一定的裂痕，而那种裂痕之下则流淌着火焰。
这应当就是他的原貌了，霍德确信者这一点。
现在的格劳尔看上去的确有那么一点‘火焰巨人’的样子。
又或者说是岩浆巨人？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面貌应该不是全部。
霍德确信着这一点。
不因为其他，因为格劳尔除去有着苏尔特这个父亲外，他还有一个作为正统的霜巨人存在的母亲。
而作为辛玛拉通过巨人的特殊能力才孕育出的孩子，他必然是血肉之躯才是。
最终，在默不作声的观察下，霍德看到了那看起来有些诡异的一幕。
格劳尔那如同岩浆岩一般的皮肤正在逐渐恢复公众认知之中的正常状态，就像是从岩石转化成了血肉一样，格劳尔现在看起来似乎与一般的巨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与此同时，这熔岩巨人的目光直接从乌特加德的身上挪开，转到了阴影之中的那个人类巫师身上。
“嗯？”
他就此挑起了眉头。
之前的话，因为乌特加德本身的存在感太强烈了，这就让格劳尔下意识忽略了他身边还有人的这个事实。
而且，不是因为那视线过于直白的话，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办法直接发现这一点。
但现在，他却发现了一点其他的东西。
“你……”
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
霍德也没有继续隐藏自己。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面前的这个巨人辨认出来后，他很快便从乌特加德的身后走了出来。
“没什么。”
格劳尔就这么摇了摇头。
他没有多去看霍德，而是重新注视起了乌特加德。
“所以，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因为计划已经启动了，格劳尔。”
乌特加德突然间就展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但是，这种灿烂却并没有令人感觉到舒心，当霍德抬头的时候，他只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压抑与疯狂。
“这位就是计划的执行者了，他是洛基挑选出来的。”
不等霍德说些什么，那巨人就此抬起了自己的大手轻轻拍了拍他。
“执行者……”
再一次看了一眼霍德，格劳尔最终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我明白了，跟我来吧，母亲她在家。”
他就此缓缓抬手。
紧接着，那流动的熔火池塘就此降温凝结。
这好像并不是因为什么魔法。
由头至尾，霍德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施法的迹象与痕迹。
换言之，这或许是格劳尔自身的力量。
而不等霍德有过多的观察，他便见到那凝结的岩浆岩上出现了一个即便是乌特加德这样的巨人也能轻松进入的大洞。
“进来吧。”
说完后，格劳尔就这么跳了下去。
而霍德则看了一眼乌特加德。
“这玩意还挺有趣的，和滑梯一样。”
这么和霍德说了后，乌特加德也就这么跳了下去。
他的身影很快便开始下坠，消失在了视线中。
至于霍德自己，他在犹豫了片刻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最终，无人的火焰洞窟之内，岩浆岩再一次封闭了起来，它又重新恢复了原来那流动的岩浆。
而另一边，霍德则深刻体验到了乌特加德说的那番话。
滑梯。
这个家伙是这么说的，而他也并没有胡说八道。
因为霍德也的确体验了一把‘滑梯’。
只不过，这个话题有些刺激。
可能是因为他是最后下去的原因吧，他一边向下坠落，一边能看到自己头顶的通道正逐渐还原成原来的模样：岩浆。
不过或许是专门经过处理的原因，这通道转变为岩浆的速度完全比不上他下坠的速度。
最终，在熔岩重新开始流动之前，霍德便已经抵达了目的地——火焰山谷的中心腹地。
这里有着充足的光源，因为火焰在这里熊熊燃烧，周边流动的熔岩就像是某种独特的景观那样。
但不等霍德多观察什么，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扎人的视线。
顺着这视线望去，他看到了一个身形与他相差不大的女人。
而能居住在这里的女人，想必只有那一位了吧！
“辛玛拉？”

第九十一章:苏尔特的爱人——辛玛拉
虽然霍德下意识使用的是近似征询一般的语气。
但他心底对此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了，毕竟除去辛玛拉与她的孩子格劳尔外，应该没有其他的什么女人会居住在这种地方吧。
毕竟巨人的审美在一定程度上而言与人类应该是相通的，当然，神明同理。
来到约顿海姆内将近一个多星期后，霍德对这一点有着充分的认知。
毕竟，即便法布提那种外部显得一无所有的雷霆荒山，其山体内部的布置也会让他心生一种惬意之感。
但这里却不一样。
周围燃烧的火焰、流动的岩浆所造就的是一种闷热、危险的氛围。
精通魔法自然可以免受伤害与影响，但这里的环境布置远远算不上‘美丽’
但事实上，这这归根究底还是两个词就可以概括的：
伤害。
无论是人类、矮人、精灵亦或是巨人与神明，他们对于住处是有着一定的基础要求的。
而除去审美方面的问题外，最重要的便是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
那种安心感是十分重要的。
但是，这座火焰山谷却根本达不到这一要求。
而对一般人而言，即便是巨人，想要在这里生活都是一种严苛的挑战。
想到这里，霍德又不由加强了自己对面前那个女人的审视。
到底是多疯狂的女人才能在回到约顿海姆中依然留恋于那样的火焰环境？
有那么一刻，霍德的脑海之中甚至浮现出了一些荒谬的想法。
比如说，这个女人会是三头六臂什么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那个女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没有什么三头六臂，也没有浑身冒火、成为如同苏尔特那样的‘火人’。
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霜巨人，而乍一看上去甚至可能还是比较瘦小的那类。
因为这个女人与洛基一样，虽然是被认可的冰霜巨人，但就身形上而言与人类、精灵的差距并不大。
也怪不得她所生下的格劳尔就体型上来讲也就那样了。
而且，她浑身的气质也非常的……普通。
绞尽脑汁后，霍德发现自己居然拿不出其他的靠谱的形容。
面前的这个女人既没有什么特殊的压迫感，也没有如同泽布尔那样俯瞰众生的神秘、空灵的气质。
她漂亮吗？
很漂亮。
即便是落在霍德的眼里，她也算得上五官端正，一头长发即便是在这种燥热的环境下也没有任何的卷曲，反而无比柔顺。
但是，似乎也就这样了。
她并没有给霍德带来多么惊艳的感官，甚至完全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疯狂。
说实话，霍德之前甚至觉得辛玛拉这个女人可能会呈现出一副疯狂巫师的模样，但却没有这样。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似乎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女人，她环抱起了自己的双臂。
在霍德打量着她的时候，她何尝不是在反向审视着那个黑袍的巫师。
然后，她突然笑了起来。
霍德分明能看到她那上扬的嘴角。
“真的是有趣，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她的这番话顿时让霍德有了那么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她认识自己？
不。
准确来讲，她应该是和当初的歌洛雅那样，从自己身上看到了其他的什么人的影子。
“那么，你的感想究竟如何？”
隐隐约约的，这番话语之中好像透露出了某种嘲弄的意味。
而这番嘲弄的背后则是浓烈的恶意。
辛玛拉。
这个女人似乎在憎恨着自己。
面对那丝毫不加以遮掩的恶意，霍德不由如此想到。
但很快，他平静的摇了摇头。
因为他很清楚，这份恶意其实并不是在针对他。
最多只能说和他有关罢了。
所以……
“噗嗤。”
突然间，霍德就这么笑了起来。
虽然他的心底本能的对这番话题产生了排斥，但他却偏偏选择了迎面而上。
“虽然我很想回答你这个问题，但遗憾的是，这种事情和我是没什么关系的，毕竟你也应该明白，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
就此，辛玛拉瞬间便没有了声音。
她只是注视着霍德，那种目光如同刀锋一般锐利。
她想要剖析他，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但可惜的是，她没有能寻找到自己所在意的东西。
这个男人的表情古井无波，没有任何一丝动摇的意向。
他有着无比坚定的意志，并且明确将自己与曾经的那个存在区分开。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辛玛拉就此叹了口气。
“哼。”
这个女人就这么撇了撇嘴，面容上流露出一抹不快。
说起来，她的这种不快，难道是因为苏尔特吗？
虽然辛玛拉并没有继续追究这方面的事情，但霍德此刻却忍不住头脑之中的思绪，这些很快就发散开来。
但是，她不是很早就离开穆斯贝尔海姆了么？
带着自己唯一的孩子离开了穆斯贝尔海姆，这难道不是对苏尔特失望透顶？
毕竟，苏尔特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情，也不懂所谓的好感。
至少在霍德自己曾经浏览过的过去之事中，苏尔特似乎直到身体浸泡在了冰冷之河、就此获得了血肉后这才真正第一次有了情绪。
突然间，霍德发觉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该怎么说呢？
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仰慕那份强大才萌发了冲动与爱意，但在经历漫长的相处岁月后，这份感情就此沉淀了下来？
另一边，辛玛拉明显没有注意到霍德脑海之中的那番‘头脑风暴’，她只是注视着乌特加德。
“具体的，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
迎着辛玛拉那近似警告的话语，乌特加德没有过多的回应。
他只是笑着，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总之，人我已经带过来了，你把东西交给他吧。”
“你不一起来看看么？”
“我就……不了吧，反正洛基也不会希望我去接触这方面的东西吧。”
乌特加德就此自嘲一笑。
而从他的那份笑容之中，霍德看出了很多复杂的东西。
当初洛基将铸剑需要的一切分成了三份，相互独立。
这当然是为了防备神明。
但与此同时，他又何尝不是为了防备当事人？
辛玛拉与帝亚兹暂且不说，洛基最为担忧的，恐怕就是乌特加德了。

第九十二章:朴素的保存方式
在洛基的铸剑计划之中，最为重要的便是那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原初之火’。
而为了能将那在创世之前便燃起的火焰控制住，洛基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为此，他甚至就此创造出了名为‘乌特加德’的存在，这才将那火焰悄无声息的带入到约顿海姆之中。
但这样一来，却又诞生了另一个问题：乌特加德自身的意志。
这个因为某个计划才诞生的‘洛基的侧面’也许与洛基息息相关，但从他必须在约顿海姆中生活、等待开始，就不能与那恶作剧之神完全划等号了。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而这样一来便又诞生了另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
只要是聪明人……不，其实哪怕是普通人，对此都应该有着独特而深刻的感悟。
而归根究底就是那个词：
生命。
乌特加德从来都没有什么自由，就像是他之前质问、哀叹的那样，他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所谓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也许在很久以前，乌特加德还不会在乎这些。
因为那个时候，他依然一无所有，他完全能将自己当成另一个洛基，一切只为了那满怀怨恨的复仇、为了打破那层存于世界之中的桎梏而行动。
但是，人心终究是难测的。
对于人心、对于未来之事，即便是作为诡计之神的洛基自己也吃不准。
所以，他不得不防一手。
首先是计划的知情人，接着是整体计划都就此分成了三份。
乌特加德。
帝亚兹。
辛玛拉。
这三人每一个人都负责计划的一部分，而在其中，唯一没有任何主动权的只有乌特加德自己。
想到这里，霍德下意识想要说什么。
但在那之前，乌特加德便摇了摇头。
“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他斜眼看着霍德。
“至关重要的一步就在眼前了，你不继续向前么？”
说完，乌特加德就这么直接背过身去。
他根本就没有给霍德回话的机会。
很明显，他也不想听到其他的什么回应。
就这么注视着巨人的背影，霍德就这么叹了口气。
“麻烦你了。”
重新将目光转到了辛玛拉的身上后，霍德开口说道。
“哼，跟我来吧。”
辛玛拉就此说道。
“格劳尔。”
她唤着自己的孩子的名字。
“你好好招待一下乌特加德吧。”
然后，这女人就这么抬起手来，本来封闭着的地面就此打开了一个缺口。
魔法？
不，这好像并不是什么魔法。
就这么注视着地面之下的洞窟，霍德不由抿嘴。
他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那个叫做格劳尔的熔岩巨人。
之前，这个家伙看起来就好像是岩石与火焰构成的那样，而‘岩石’的部分显然不可能来自他的父亲。
也就是说……
“你是山巨人？”
重新看向了辛玛拉后，霍德不由开口问道。
“嗯，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什么。”
这好像并不是什么重点，只是霍德自己有那么点好奇而已。
“来吧，东西在这下边。”
辛玛拉就这么从那个缺口处走了下去，那是一个阶梯，直接通向下方。
而霍德也就这么跟了下去。
他知道辛玛拉因为那位盲眼战神的原因对自己有意见，所以并没有寻找什么话题。
霍德只是跟在这个女人的身后，打量着下方的环境。
而这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地穴一般，而且相当狭窄，而其中只存放着一只盒子。
没有其他的什么防御措施，这个盒子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了这里。
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保险？
但这终究没什么，因为这火焰山谷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保障了。
首先是入口。
这里的环境几乎是全部封闭的，而唯一的入口还在高温的熔火池塘之中，能够自由出入的人很少。
而即便能通过，安全抵达内部，这也势必会引起这里的居住者的警觉。
更何况，即便抵达这里，也并不意味着就能找到洛基设计的图纸。
因为图纸本身已经被辛玛拉用自身的力量掩盖起来了。
霍德察觉得到，这间地下室之前应当是被完全封闭的，并不仅仅是单纯封住入口，就连他们现在身处的这片地下空间，都是辛玛拉利用自己作为山巨人的力量临时开辟出来的。
“你是将这个东西埋在了山下么？”
“准确来说，是压在了山下。”
平静回应着霍德，辛玛拉平静的取出了那只小盒子，然后转过身来。
“交给你了。”
就这么望着那朴素的盒子，霍德有些愣神。
他本来还以为这只盒子本身会有着魔法痕迹什么的，但却什么都没有，这真的就是一只普通的金属盒子。
“魔法什么的，终究会发散一些违和感，而这些违和的痕迹，说不定就会被捕捉到。”
这话到没说错，而这盒子既然被压在了火焰山谷之下，甚至就在辛玛拉的脚下，那么除她以外的人也基本拿不到这东西。
“也是。”
就这么注视着这铁盒子，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东西，接下来说不定会酿成一场席卷整个九界的风暴。
重新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霍德突然觉得它有些烫手了。
“你是回去再看，还是……”
‘咔哒’
当着辛玛拉的面，霍德就这么打开了那张图纸，接着就此粗略了扫了一眼。
上边描绘了许多图案与步骤，就这么一眼扫上去确实相当精细。
【配方：魔剑莱瓦汀（传说）】
如果他仍然处在那个‘游戏’之中的话，说不定眼前会浮现出这样的一幕吧？
“呼。”
一时间，霍德自己的情绪有那么点复杂。
“我会好好研究保存的。”
“这一点就与我无关了，没必要和我说。”
辛玛拉冷声说道。
知道她对自己不爽，霍德也没有继续多讲什么话。
他只是平静的跟着这个女人回到了上方。
接着，他注视起了那巨人的背影。
“乌特加德，我拿到了。”
霍德低声说道。
“嗯？拿到了么？”
隐约之间，他的声音透着那么一丝怪异与颤抖。
“嗯，拿到了。”
“那么就走吧，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
“嗯？”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九十三章:乌特加德的最后一搏
听到乌特加德的那番话后，霍德的心底下意识浮现出了那么一丝微妙的不安。
可以说，他一时间没有想到乌特加德究竟在说什么。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当然，理论上是有的。
霍德并没有忘记他们来到这里的对外理由，他们可是趁着‘狩猎’的名义抽空来到这里的。
而黛德丽和艾格瑟她们可还在苏图海姆的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等他们呢。
“对对对，我们还得去打猎。”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而且我们的速度恐怕还不能慢，不然的话她们会起疑心的。”
虽然表面上是这么说的，但在这个时候，霍德心底抱有着其他的想法。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吧，但他总觉得洛基那番话应该有着自己的深意。
至少他所说的应该绝对不是打猎一类的事情。
也许，就连之前说好要举办的烧烤派对估计也要向后挪了也说不定。
就这样，带着有些复杂的心思，霍德就这么与乌特加德离开了辛玛拉的住处。
他们就顺着来时的道路、踏着冷却的岩浆岩的阶梯一路向上走去，接着又离开了洞穴。
理论上来讲，接下来就应该是乘坐乌特加德的战车离开这里了。
“你有没有考虑好去哪里打猎？你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什么地方猎物多，应该很清楚吧？”
霍德随意的说道。
他也没有直接看向乌特加德，而是盯着不远处那停着的那架由熔岩巨兽所拉动的战车。
“不过吧，约顿海姆这里又与中庭不一样，这里的土地似乎都属于巨人王，那么我们打猎的话，要不要与那些人打个招呼什么的？”
这个时候，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无论霍德如何询问，如何活跃氛围，周边的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乌特加德似乎也并没有回答问题的意向，他就此保持着沉默。
“所以你想好去哪里了没有，我觉得理论上来讲，无论是索列姆海姆，还是苏图海姆，都应该有着狩猎用的猎场吧？”
最终，霍德就此回过头去。
他注视着乌特加德的面容，见到的是一种复杂的目光。
他的沉默、他的眼神与神色无一不在说明他此刻的想法。
那是一种完全没有任何遮掩的敌意与挣扎。
然后，巨人就此缓缓抬手。
‘轰’
魔法的气息一闪而过，一柄火焰凝结的长矛就此投掷而来。
霍德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而那长矛就这么擦着霍德的风帽飞过。
“哗啦”
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那是霍德自身的魔法屏障，而本应该有着魔法防护措施的风帽突然间就被点着了。
这是一种才能展露，足以证明乌特加德自身的魔法造诣。
与此同时，这也是战书与威慑。
“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么？”
熔岩山谷之中，火焰就这么静静燃烧着。
一时间，霍德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在他的眼里，那个巨人的体型就和他展露出的态度与精神那样无比扭曲。
“我不甘心啊，霍德，就当我是在为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小命在努力吧。”
“那能不能换个时间？”
霍德平静的开口询问道。
“现在的话，无论是艾格瑟还是海拉她们都在等我们。”
对于霍德的这番提议，乌特加德却并没有什么认同的意向。
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觉得其实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毕竟我之前粗略的扫了一眼图纸，发现上边有些设计已经过时了，我这边有全新的技术可以周转一下。”
“……”
“好吧。”
最终，霍德也放弃了，他就此叹了口气。
紧接着，他风帽上那燃烧着的火焰瞬间转变了颜色。
乌特加德那用以威慑、宣战的火焰就此被染上了漆黑之意。
那漆黑的火焰瞬间扩散，覆盖了霍德的全身。
“轰”
而当黑火散去之时，乌特加德首先见到的是那狰狞的邪龙战甲。
“有什么招数，你就使出来吧。”
“噗嗤，你还敢这么说啊，看来我还真的被小看了。”
逐渐，乌特加德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狠辣的狰狞。
“那我不客气了！”
…………
“滋啦啦”
架设在烈火之上的铁板很快就传来了油脂沸腾的声响，那是因为泽布尔将提炼的动物油脂倒在了上边。
接着，她又打了几个需要比人类体型还大的禽蛋进去。
顿时，一阵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就这么蔓延开来，接着她又放进了几块培根，然后是面包。
值得一提的是，由头至尾她都只是用魔法控制着一切，根本没有上手。
因为铁板本身很大，这些东西完全能堆在一起。
接着，她就这么将培根、煎蛋夹在了两片面包之中。
就这样，一份巨大的三明治就这么做完了，而值得一提的是，这份三明治是泽布尔完成的，而泽布尔自身的体型更是有着十多米。
在她的面前，即便是艾格瑟这样的常规巨人都显得有些矮小，而泽布尔之所以下厨，这当然不是为了做给自己吃的。
所以，她又操控起自己的‘小刀’，将那大份的三明治开始切割成适合各种题型的小份。
“可以吃啦。”
她笑着说道。
“在他们回来前，我们就先吃这些吧。”
这么说着，公主殿下的身形很快便缩小成了如艾格瑟那般模样，大约四五米的身高。
接着，她就这么将一份简单的三明治端到了艾格瑟的身边。
“艾格瑟，可以吃了。”
“啊……？！”
就在那一瞬间，艾格瑟不由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啊，嗯，好！”
她看起来一惊一乍的。
她的这种表现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特别是斯卡蒂，她本身就心直口快的，现在更是忍不住开口发问：
“你怎么了？”
“啊，那个……”
被斯卡蒂这么一问，艾格瑟突然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开口说道。
之前没由来的，她心底就浮现出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第九十四章:矛盾、意志
艾格瑟觉得，现在乌特加德应该出了那么一点事故。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但从某一刻开始，这样的想法便充斥着她的内心。
无法驱散，也没有办法转换心情。
“担心？”
而在听到了艾格瑟说的话后，斯卡蒂的表情不由变得有些古怪。
“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担心乌特加德他们。”
犹豫了片刻后，艾格瑟还是将心底的想法和盘托出。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斯卡蒂的神情则变得无比古怪。
“所以，你在担心些什么？”
在听到斯卡蒂的那番询问后，艾格瑟虽然已经下意识张开了嘴，但面容上却也很快浮现出了一种莫名的错愕。
“是啊，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一抹苦笑，艾格瑟就这么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说道。
“就是突然间有点慌张。”
“嗯哼，你该不回和他腻歪了一个星期后，现在还舍不得他吧？”
看着艾格瑟那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斯卡蒂就此揶揄着。
而后，艾格瑟就说不出话来了。
面对斯卡蒂的那番揶揄，她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招架，整个人的面色都面色发红。
“别那么说啦。”
她开口说道。
“说的我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嗯，你现在确实有这方面的倾向了呢。”
就在艾格瑟感觉到有些无地自容的时候，斯卡蒂毫不犹豫的便进行了追加攻击。
“本来的话，你遇到什么事情都能表现出成熟而冷静的样子，结果最近一段时间，这方面却已经退化的和幼儿差不多了呢。”
说到这里，斯卡蒂就这么眯起了眼睛。
她依旧面含笑意，但艾格瑟的目光却不自觉的开始游离。
或许是因为不自信吧，她甚至都不敢去看斯卡蒂的神情，只是一个人在那边嘴硬。
“你才是幼儿，我还没有到你说的这种离谱的地步好吧。”
“那你到底在患得患失些什么呢？他只是去打猎而已。”
艾格瑟本来应该算得上是能言会道的，但现在却一下子陷入了无比被动的状态。
而且，她自己也已经被斯卡蒂的这番话整麻了。
“他只是……”
“只是外出打猎哦，而且说不定之后就会带着猎物满载而归呢。”
“啊，好像是这样没错。”
被斯卡蒂这么一搅和，艾格瑟心底的那种莫名的担忧倒是削减了不少。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来自某一端的视线。
泽布尔。
此刻，刻意压缩了自己的身形、看上去与普通巨人没有多大差别的那位智慧公主只是在缓缓进食。
而在伴随着那缓慢的咀嚼，她那银色的眼睛却注视着艾格瑟。
而在艾格瑟注意到她之前，她挪开了视线，接着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
“你对这些有什么样的看法？”
而不等她表态，耳边突然响起了黛德丽的声音。
“嗯，怎么了吗？”
她看向了自己如今的好闺蜜。
“没怎么，只是觉得你们巨人的‘直觉’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好像还蛮准的。”
黛德丽开口说道。
“之前霍德就和我说过，斯卡蒂曾经有了某种预感，结果正好目睹了他与帝亚兹爆发冲突的一幕。”
“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泽布尔也并没有隐瞒些什么，她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们霜巨人是曾经的始祖巨人王的正统末裔，如今也是正统的‘世界之子’，而这个世界无形之中会给予我们回应。”
“世界在回应你们……”
“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吧，这种回应会体现在我们的感官上，有些人会因此警觉，有些人却置若罔闻。”
听到泽布尔那么说后，黛德丽下意识便抿起了嘴。
她不由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艾格瑟。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包括我父亲在内的几位巨人王知道，我知道。”
“斯卡蒂和歌洛雅知道么？”
“不知道。”
泽布尔很快便回答道。
“准确来讲，她们也并不注意这种事情，毕竟这也不影响生活，再聪慧的人，只要抓不住头绪就难以察觉事实。”
说到底，很少有人去思考所谓的‘直觉’究竟是什么东西。
因为它本身就是某种‘感受’而已，生活之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感受与感悟，而这种东西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但是，它终究是有迹可循的。
想到这里，黛德丽原本那种郊游的好心情突然间就消退了不少。
因为艾格瑟那种患得患失的想法与情绪，还有她与斯卡蒂的那番对话绝对预示着什么。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
“泽布尔……”
“他们会安全回来的。”
不等她多问出什么问题，以智慧闻名的巨人公主便给出了这番答案。
“那么他们现在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其实也不怪黛德丽对此毫无头绪，因为她根本想不出约顿海姆之中到底还有什么事物能威胁到他们。
“难道是……辛玛拉？还是说，他们遇到了索列姆？”
在不知道实际情况的现在，黛德丽也只能凭借自己知晓的一部分讯息胡乱猜测了。
无论是作为苏尔特妻子存在的那个女人，还是喧嚣之王索列姆，都应该是有实力的人吧。
黛德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泽布尔很快便摇了摇头。
“都不是。”
她低声回答道。
“仅仅是一些个人矛盾罢了。”
“个人矛盾？”
“是啊，个人矛盾，一个男人对某些事情感觉到不甘心，所以想要最后奋力一搏……虽然这种努力其实不会有任何的成效就是了。”
无论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这就是泽布尔的最终评价。
因为即便不依靠她自己的特殊能力，她也明白一件事：
那个男人、乌特加德其实没有任何退路。
即便他拼尽全力，打倒了霍德又如何？
他自己都已经放纵这件事到这个地步，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证明了他自身的想法。
…………
“咚”
突然间，伴随着某种令人牙酸的沉重声响，霜巨人那庞大的身体就这样被击飞。
他倒飞出去，砸进了高温的山体之中。
“轰”
就此注视着那巨人被击飞的方向，手握破冰火炬的战士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你根本就没有战斗的意志，乌特加德。”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九十五章:你明白、你知道
疼痛就此传遍周身。
被火焰灼烧的苦痛、胸口被重击时的呼吸滞涩几乎让乌特加德要晕厥了过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程度的疼痛了。
但在听到那人类战士口中流露出的话语后，他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股强烈的愤怒。
“你说什么……”
他发出了无比干涩的声音。
本来在遭遇重击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
但是，霍德那番平静的话语落在他的耳朵里时却产生了强烈的刺激。
“你说什么！”
身体在这一刻虽然发出了强烈的悲鸣，但他还是违背身体的本能强行站了起来。
周边，岩浆仍然在流动，火焰也依然在舞动，而乌特加德的身体就这么摇摇晃晃的。
他就此握紧了手中的庞大战锤。
“你胆敢说出这番话……”
他的声音之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你觉得我是在小瞧这场战斗吗！”
但是这种程度的怒火却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甚至都没有办法替他改变现状。
更何况，霍德也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作为身经百战的战士，他能轻易辨别出对手的心意，因为这些完全能从战斗的一举一动之中分辨出来。
“该死的！”
突然间，巨人直接大幅起跳，直接朝着霍德所在的位置飞跃而来。
“我要你付出代价！”
乌特加德嘶吼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焰山谷本身的氛围过于燥热的原因，巨人的一言一行都充斥着一股暴躁冲动之意。
但很遗憾，这种程度的冲动充其量只是被点穿内心的真实想法时产生的羞耻与恼怒。
因为感觉真相过于不堪，所以才想要利用最原始的暴力让其他人闭嘴。
而无论如何，这种程度的愤怒都与他们最初谈论的那件事相去甚远。
无论是动机、还是本身赋予的仇恨与挣扎，这些都不够。
“我再说一次，乌特加德。”
注视着那朝着自己愤怒袭来的巨人，霍德平静的开口说道。
“你根本没有战斗的意志。”
那邪龙的战士就此缓缓起了手中的战锤。
破冰火炬。
乌特加德认识那柄战锤，因为这战锤曾经属于洛基。
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中个，这柄战锤都作为他的主武器存在。
而现在，它如今正在另一人的手中绽放着炽热的烈焰。
它正火力全开。
乌特加德能确认这一点。
该说不愧是曾经的盲眼战神？
还是说，这是他自己在战场上打磨出的技艺？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他很强。
但那又怎么样！
就力量上而言，应当是他这个冰霜巨人占据上风才是！
乌特加德丝毫不惧怕所谓的硬碰硬，他不可能在力量上输给这个人类，哪怕他的体内流淌着不属于这个世界、将极端的情绪化作力量的阿萨之血也一样。
但就在巨人这么想的时候，他却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嗖’
伴随着某种短促的声响，本该熊熊燃烧的烈焰战锤就这么熄灭了。
“什……”
在乌特加德那错愕的目光之中，那邪龙战士甚至就此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毫无防备，他就这么站在原地。
‘轰’
最终，巨人的战锤就此砸下，那沉重的力量伴随着火花，就此掀起了一阵令人心悸的烟尘。
但是，作为被攻击者的霍德却毫发无损，取而代之的则是他身边那个深深凹陷下去的陷坑。
乌特加德双手握着巨大的战锤，而那锤柄则深深陷进了那陷坑之中。
一看便知，如果这攻击落在那看似孱弱的人类战士身上，那么绝对会造成严重的杀伤。
但是……
“你终究还是没有攻击。”
缓缓抬起头来，霍德就此低声说道。
突然间，乌特加德那巨大的身体开始颤抖，而他的面容也浮现出一抹愤怒。
“你为什么收起武器！”
“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继续打下去。”
“你看不起我？！”
“不，是你没有战斗的意志。”
霍德又一次重复了之前才说过的话。
而在听到这话后，乌特加德心底没由来的感受到强烈的烦躁，而这抹烦躁甚至让他的神情变得无比扭曲。
“你是觉得我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么！”
“不，只是你心底正在茫然，所谓暴力只是你倾泻感情的方式，你根本没有想过真正要与我为敌。”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执行者，是即将夺走我生存权利的人。”
“正因为这样，你才想将这种破事情全部甩给我不是么。”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虽然行动的方式略有不同吧，而霍德其实也不清楚乌特加德与洛基之间的那些细微区别。
但是，他却偏偏能从这巨人的行为处事上看到那个女孩的影子。
因为她也是一样的。
一旦感觉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感觉到自己没有办法拿出一个准确的主意，就选择将皮球完全踢出去。
将选择权交给他人，然后一步步走向某条已经被选择好了的道路。
想到这里，霍德就此闭上自己的眼睛。
“你在意着自己的生命、你也在意着艾格瑟，这没错，但你同样无法放下自己对众神的憎恶，你也无法放下你的三个孩子。”
“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明明是洛基的……”
乌特加德就这么伸手捂着自己的脑袋。
“那明明就是洛基的孩子不是吗！”
“但你也无法将自己与他彻底分割开吧，更何况，你们所憎恶的事情，也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东西。”
“……”
“曾经的义兄弟就此反目，一方面当然会憎恨伤害了自己孩子与妻子的兄弟，但是，你难道不憎恨那根源之事么。”
一切的源头。
让悲剧发生的源头是阿萨神族、是那众神之王没错，因为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主导的，是他为了维持自己统治的战略。
但是，促使他做出这些事的所谓源动力，难道就不令人憎恶么？
“说起来，你认识泽布尔，而在很久之前，你也说过要焚烧世界一类的话，这说明，你也是知道的。”
“……”

第九十六章:如果你不是……该多好
火焰的山谷之中，似乎永不熄灭的火焰仍然静静燃烧着。
而在这火焰之地，一个巨人与一个人类就这么相互僵持着。
霍德仰着头，他就此注视着那个巨人。
“这个世界之中的绝大部分生命、这世界的一切都源自始祖巨人，而所谓的九界之中又有六个世界与世界树有关，这世间的一切生命同样源自这个世界。”
这意味着什么呢？
很简单。
泽布尔已经提过这件事了。
“无论是你、无论是洛基还是其他的什么人，甚至是包括艾格瑟在内，其实都只是这整个世界的一部分罢了。”
因它而诞生，接着又生活在这里。
虽然很多人会忽略它本身的意义，但这件事仔细深究起来却是很可怕的。
即便是现在，当重新提起这件事后，霍德心底也浮现出一抹不快。
因为他同样生活在这里，而作为一个有着独立意识的人类，他当然不会喜欢这所谓的‘真相’。
所谓的努力、所谓的成就、甚至得与失都是既定的。
即便是现在，霍德都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
不过现在却不是表达自己内心感受的时候。
“呼……”
深呼吸着，霍德就此将头脑之中的那些不快都驱逐出去。
然后，他重新看向了乌特加德。
说到这里其实已经足够了。
霍德本身也并不是为了劝解什么，因为乌特加德本身就不需要去劝说。
他一路上的行径虽然显得无比别扭，但他坐视霍德自己不断推进洛基曾经布置下的计划，这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至于他现在的心态，也正如同他一直说的那样吧。
他不甘心、甚至是为此感觉到痛苦。
也正因为他痛苦，所以才寻求如此极端的方式——战斗。
而因为他本身所带有的那种矛盾心态，他与其说是在寻求暴力的宣泄，倒不如说是在找打。
他只是想做出自己认知之中的‘奋力一搏’，然后挨一顿毒打。
这样的话，他就能给自己找这方面的借口，虽然估摸着在他的‘最终之日’到来之前，他仍然会惶恐不安的度日，但也会因为这种‘借口’而安定。
也许，从某些角度上来讲，如果真的顺着他的那种矛盾的心意这么做的话，自己或许也能轻松一些？
在这一刻，霍德的脑海之中重新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哼。”
然后，他就此自嘲一笑。
这些事情他当然是明白的，而且早就有所了解。
但是，他却并不愿意这么做，最终选择了这种与乌特加德的期待背道而驰的作为。
至于到底是为什么，现在霍德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这种作为完全是自甘堕落的沉沦。
也许是因为霍德期望乌特加德能做出更为坚定的反抗。
甚至还可能是因为他的心底仍然抱有某种期待。
比如说，这件事可能还有某种专机也说不定。
即便全知的智慧公主并没有就这方面做出过什么提醒，即便这或许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霍德的心底仍然抱有那么一种期待。
他希望这件事能迎来一种皆大欢喜的收场。
“噗嗤。”
大概是因为这种想法实在是过于愚蠢吧，霍德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比起这种事情，还是双方彻底闹掰的几率更高一些。
说来可笑的是，乌特加德希望发生一场战斗，能让他断绝那种念头，但霍德这边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思路。
而且，他的要求说不定还更高一些。
他倒是希望乌特加德负罪感能少一些。
如果这个霜巨人真的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与生活，甚至是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的话，霍德真的能轻松很多。
如果乌特加德真的满怀杀意，那么他也不用留手了，到时候在海拉那边也好解释。
但是，事态的发展却并非如此，所以到头来无论是谁都感觉到头疼，而且谁都做不到洒脱。
那份压力就这么由上至下的压下，无论是谁都无法逃脱，就这么硬扛、强行承担。
就此抬头注视着天空，霍德就此转过身去。
“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我们应该还有时间。”
霍德就此问道。
“还有人在等我们呢。”
本来，乌特加德就像是一尊石像那样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握着自己的战锤，思绪呆滞却又纷繁。
而霍德的那番话就像是一根针那样，迅速戳中了名为‘情绪’的膨胀物。
最终，它就此被引爆了。
“还有人在等我们……”
念叨着，乌特加德好似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他再也没有办法去紧握自己的战锤，整个人就这么左摇右晃起来。
‘轰’
突然间，火焰山谷的某处山峰喷涌出了熊熊烈火，地面似乎也因此而震颤。
乌特加德就在这种震颤下摔倒。
他那庞大的身躯就这么跪在了地上，情感伴随着嚎叫喷发。
“啊啊啊——”
他嘶吼着、宣泄着。
没有什么礼节，也并没有什么刻意的压制，乌特加德大声嘶吼。
“为什么啊！！！我为什么会是这样！！！”
“……”
聆听着耳边那徘徊的悲恸之嚎，霍德下意识便取出了辛玛拉交给自己的卷轴。
那是洛基这名不显山不漏水、但却无比优秀的工匠缔造的设计图，也是一切的核心。
他就此将其翻开，注视着上边的规划。
聆听着那痛苦的哀嚎，霍德下意识便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霍德。”
终于，乌特加德发出了低沉而虚弱的声音。
“怎么了吗？”
“如果你没有带着那孩子来到这里，该多好，如果你不认识那孩子该多好。”
“……”
听着乌特加德那略显不着调的话语，霍德轻轻挑起了眉头。
说起来他都快忘记了，洛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重视自己的家人，但却从不在乎芸芸众生，不然的话也不会制定出‘摧毁世界’这种极端的计划了。
而对乌特加德而言，他现在如此痛苦的理由，似乎仍然出在海拉身上。
即便他拼命否认这一点，但他仍然不自觉的会在意起海拉的感受。
只是……
“我觉得我有必要纠正一点，乌特加德。”
“什么……”
“即便没有海拉，现在的状况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你是在说我善良么？”
乌特加德嗤笑起来。
“不，只是你打不过我罢了。”
“……”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九十七章:无法燃起的火焰
一时间，乌特加德的神情憋屈的如同吃翔一般。
一般人很难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明明正处在悲伤之中，心情甚至处在谷底，但与此同时又有那么一种无言的愤慨。
毕竟在之前，面前这个男人还在强调所谓战斗意志的事情。
这听起来就好像作为巨人的他如果认真起来，那还是有那么一些机会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对个人实力的一种肯定吧。
结果现在，他突然说自己根本打不过他。
一时间，乌特加德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一抹单纯的不忿。
“我打不过你……”
乌特加德真的很想反驳些什么，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其实还是有着相当自信的。
但是，现在他却又不知道应当表达些什么。
因为他潜意识里已经隐约察觉到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所说的是事实，这是他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反驳的。
要知道，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想到了他曾经展示过的那些，乌特加德就此抿嘴。
他的心情突然间就变得复杂起来。
纯粹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他当然是感觉到不舒服的，因为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就此承认自己的‘弱小’。
但站在一个敌对的视角，他又不由感觉到幸灾乐祸的喜悦。
因为这个看似瘦小的人类是阿萨神族的敌人，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神一族亲手培养出的怪物，各种各样的力量就像是缝合一般存于他的身上。
“确实啊。”
最终，好似完全放弃了一般，乌特加德就此长叹一声。
“我打不过你。”
他低声说道。
“即便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打不过你。”
之前，霍德说他没有什么战斗意志，但站在乌特加德的角度上来看，那身着邪龙阴铁甲胄的男人同样如此。
他甚至都没有取出自己的佩剑，也没有化身邪龙，仅仅是拿着洛基的战锤就能将他的浑身发疼。
而这明显就是留手了。
也许，看到一个巨人对实力层面的事情心悦诚服应该是一种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吧？
霍德觉得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的他却丝毫没有那种满足感。
至于为什么，大概只能说是经历的战斗太多了吧。
也许这方面的记忆因为刻意修改的原因，所以变得有些模糊，但某些东西却实打实的留在了身体里。
不，应该说是烙在了灵魂深处。
“不要小看以命相搏的可能性。”
就此注视着乌特加德，霍德开口说道。
“如果你火力全开，将自己本身的火焰力量与魔法结合起来，那么想要拿下你绝对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毕竟就现在而言，你与洛基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洛基。
野火之神。
那可是早在创世之前的远古时期便与奥丁结为义兄弟、并且一同征伐的男人。
他的战斗经验绝对不差，而后来吞噬而来的火焰神力更是赋予了他无限的可能。
也许乌特加德只是他分裂出的生命，但应该是不容小觑的。
霍德是这么想的。
但就在他随意抬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乌特加德那自嘲的神情。
“你是这么想的？”
“嗯，毕竟所谓的神力，也就是看怎么使用而已，我想，也许因为‘权柄’的问题，你的力量也许不如洛基，但也应该相当棘手才对。”
“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
突然间，霍德就此没有了声音。
他就这么注视着乌特加德，看着那巨人流露出的复杂神情。
“你说什么？”
“我说，你既然都能想到，洛基当然也能想到这些。”
“也就是说……”
“别误会了，他的确是将一部分力量转给我了，但你也应该明白，所谓野火之神终究是‘九界之火’，而火焰能被点燃、升起，也会又熄灭的那一天。”
“熄灭……”
九界之火究竟要如何熄灭？
要知道，洛基可是野火之神，他是九界的火焰之神，对他而言，无论在哪里升起火焰，都应当是规则内允许的。
换言之，他的意志便是‘自然’。
而让最为基础的运转规则存在的九界之火就此熄灭，甚至都无法燃起的方法……好像确实是有的！
“你想到了么？”
眼看着霍德的面色就此产生了变化，乌特加德平静的询问道。
“你也应该知道的，毕竟你都见过法布提了，那么对那一家人肯定有所了解吧。”
“嗯。”
霍德缓缓点头。
“我也见到了法布提的妻子劳菲，另外还有他的两个孩子。”
本来的话，他只是想随便说说这些的。
但看着乌特加德的那张脸，他又有些忍不住，所以不自觉的将其他的一些事一同道来。
“他们其实很想念洛基，而且，与海拉相处的很愉快。”
“……”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乌特加德的神色变得更为复杂。
他的呼吸肉眼可见的变得急促起来，但最终，他却没有表达出更多的情绪。
“是么，那还挺遗憾的，毕竟你说过，洛基被流放了，短期内估计是回不来了。”
“是啊，他短期内回不来了。”
“……”
然后，二人就此相顾无言，却再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总之，你也看到了洛基的两个兄长是什么样吧，贝莱斯特那个暴躁的家伙姑且不提，对你这样的人来讲，另一个人应该更让你印象深刻吧？”
是的。
对霍德这样的人来讲，贝莱斯特这种性格暴躁的家伙其实特别的平庸。
因为说白了就是不喜欢用脑子思考而已。
相较之下，反倒是那个没讲几句话的沉默巨人更让他在意。
而根据海拉的说法，赫尔布林迪所拥有的力量那番力量与她相似，只是更为弱小。
“枯萎、凋零……”
“死亡、终结，差不多就是类似的东西。”
听到乌特加德那么说后，霍德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洛基还有这种力量？”
这完全颠覆了他原来对那巨人的认知。
话说回来，洛基当时不是不仅瘦小又没有什么特殊力量，这才被排斥么？
“他有，也没有，就像是现在的我一样，反正施展不出来等同于没有。”
“……”
注视着乌特加德，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这样啊，也就是说，你拥有火焰的力量，但却‘凋零’了……是这意思吧？”

第九十八章:有改良的余地吗?
洛基原本就拥有一定的力量，但他却根本用不出来。
而在从乌特加德那边听到了这番事实后，霍德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多意外。
因为冰霜巨人本身就是一种无比复杂的个体，这从那原初的生命个体：尤弥尔诞生之时就决定了的。
这位始祖巨人死后的尸体就此化作了一个几乎完整的世界，这就意味着那些所谓的自然现象本就是他所拥有的力量。
风暴。
火焰。
流水。
大地。
这些力量都存于尤弥尔那庞大而暴虐的躯体之中，而他通过自我分裂的能力所诞下的那些孩子，当然没有多纯粹。
比如说雷霆巨人法布提、又比如说海洋巨人帝亚兹还有山巨人盖密尔。
他们之所以能凸显出这种如今被称作‘神力’的力量，并不是因为他们体内只有这种力量。
准确来讲，是他们体内的那股力量展现出了这样的姿态，又或者是这方面的比重特别大，所以才得以对外展现。
而这种表现显然并不稳定。
作为尤弥尔的后裔，霜巨人们展现出的力量则各不相同，甚至有强有弱，这本身就说明了那种不稳定。
甚至到了后来，巨人们所诞下的子嗣甚至会失去那种自我分裂的能力，而且这人数还不少。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后来被称作‘华纳’的存在。
另外，霜巨人所诞下的生命也会出现‘力量相冲’或者‘完全无用’的状况。
与瓦利那种灵魂融合还有重生的状况有着些许的不同，作为这方面代表存在的，应该就是曾经的洛基了。
他的母亲是掌握着生命之力的巨人，父亲则是荒芜的雷霆巨人。
但自身展现出的偏向其实更接近母亲，但所谓的生命却又分为‘生与死’两个阶段。
它们看似相互冲突，但却又难以区分出彼此。
而像是赫尔布林迪这样也就罢了，他展现出的死亡之力虽然与生命本身就是相互冲突的，但他应该是能使出来的。
就像是现在的海拉表现的那样，只要力量的发挥没有超过自己生命的界限就没有其他的问题。
但洛基的状况明显更加糟糕。
首先，他的生命气息肯定不如自己的两个兄弟，另外就现在推测，洛基或许最初应该掌握着与母亲一样的自然力量。
这一点完全能从现在的海拉身上看出一些端倪。
因为这女孩曾经说过，她以前就有着能让鲜花绽放的能力，只是后来，这种小小的美好力量就此被‘死亡’完全吞没。
那么，洛基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呢？
他本应该掌握着这种生命的力量，但因为巨人们的生育从来都不稳定，所以死亡同样存于他的体内。
而这两者则就此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所以当时的逻辑看上去就如同一个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废物，这才有了矛盾。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抬头看了一眼乌特加德。
“那你能使用这种……”
一开始，霍德是想说‘死亡’的。
但仔细想想这种说法却并不准确。
因为死亡只不过是一种说辞。
凋零、荒芜、灭亡似乎都可以，而用在‘火焰’上的话，应该是熄灭吧。
而最终，霍德就此制止了头脑的胡思乱想。
他的头脑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一个比较接近的词汇。
“终焉。”
他就此开口说道。
“这种力量，你能使用么？”
“很遗憾，不能，其实就连赫尔布林迪都不能过多的使用，何况是我呢。”
“……”
霍德突然就发现自己很蠢，而且毫无防备的就这么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思维怪圈。
之前只顾着帮这巨人梳理所谓的力量源头，但却下意识忽略了所谓的‘终焉（死亡）’本身就是与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冲突的。
因为这种‘终焉’一旦扩展，第一个受害的必然是使用者本身。
海拉就是这方面最好的代言人。
“也是，不过鱼死网破的话……”
霍德本来还想争辩些什么，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仔细想想，他应该是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吧。”
“是啊，他不会给我这种机会，所以我所谓的‘力量’就这样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身体。
“火焰会‘熄灭’，自然生命会‘凋零’，与此同时我也没有办法主动缔造‘死亡’。”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不由笑了起来。
“洛基没有给我留任何退路，也没有给他自己留退路。”
听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他做了很多保险措施。”
“是啊，一开始其实我也是自愿的，甚至我都没想过要将我自己和他完全区分开，因为我的头脑里同样拥有着他的感受与记忆。”
但是，从某一日开始，这种状况就这么变了。
至于这种变化，来的太过突然。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开口：
“他大概也不会想到，艾格瑟这样的女人会突然出现在约顿海姆吧。”
她的出现绝对是一种意外。
毕竟谁都不会想到，洛基曾经深爱着的那位女巫，她的爱意与执念一直都徘徊着。
即便肉体泯灭、即便灵魂与意识消散，它都不曾消失，最终它就此呈现在了艾格瑟的身上，让这巨人族的女孩成为了与她相似的花朵。
而正是这朵美丽可爱的鲜花，让乌特加德产生了本不该有的想法。
“你爱上了她，这不仅仅是因为洛基与古尔薇格曾经的爱情，更是因为你自己爱着她。”
乌特加德深爱着艾格瑟，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乌特加德低声说道，他的心情从一开始就很糟糕。
虽然可能有那么一种听天由命的释然吧，但想要让心情就此变好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种残酷的事实就这么摆在他的面前。
“我还没有和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乌特加德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和她开口，但是……我有一种预感——她或许知道我在做很危险的事情也说不定。”
“我不怀疑这一点。”
霍德说道。
“那个女人很聪明，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的想找一个折中的方案。”
听到他的感叹后，乌特加德无奈的笑了。
“不可能的。”
巨人就此否认道。
“设计图就在你手里，帝亚兹当初都没能从这图纸里挑出错误来，洛基在这方面的造诣……是九界顶尖的水准。”
换言之，这就是最佳的方案，而在这套方案中，乌特加德必死无疑。
“我承认这一点，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改良的空间！”
“你说什么？”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九十九章:来自矮人的秘法
就在这一瞬间，乌特加德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与耳朵嗡嗡作响，好像出现了耳鸣。
因为这个原因，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他开口问着，看上去好像没能完全理解霍德所说的话。
而不等霍德有什么回应，他又缓缓重复起霍德之前说过的那个关键词。
“改良……”
他的大脑似乎突然间就变得迟钝起来，明明这个词就摆在面前，但他只是不断重复着。
改良。
这是什么意思来着？
而这又意味着什么？
时间似乎无比漫长，那沉默的氛围几乎让乌特加德完全窒息。
他甚至都不敢发出什么过于粗重的声音。
因为他在害怕，害怕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害怕这一切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虽然远远观望无比真实、美好，但无论如何伸手都难以触及。
不，他不要这样。
他不希望这些会消失。
于是，他就此保持着诡异的沉默，而那视线则死死盯着面前的那个人类。
最终……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终究是没有办法压抑内心的焦躁与不安，乌特加德最终忍不住开口出声。
巨人的声音之中明显透露着颤抖，而这份颤抖的背后却又蕴含着一份希冀。
不管怎么样，他都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而在这个时候，霍德甚至都能清晰感受到乌特加德那猛烈的视线，就好像是要吃人一样。
“你冷静一点。”
霍德无奈的开口说道。
“说！你知不知道你之前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人间贤者的那份劝解却好像一粒落入炸药桶中的火星那样，迅速将乌特加德这个‘炸药桶’点燃了。
他的情绪本来就在强行压抑的边缘，而没能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他就这么爆发了出来。
“告诉我！”
焦躁、不安。
他甚至都没能好好伪装自己的情绪，将一切都表露在了自己的面容上。
“你说的那些……”
“是真的。”
眼看着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暴躁，霍德赶忙开口。
他想要就此稳住面前这个家伙的情绪，但乌特加德此刻却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你有改良的想法？还是说你有改良的能力？”
他又询问着。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就此表达了否定。
“不，应该不可能才是，九界之中的两名立于巅峰的工匠都无法找出什么缺陷，也无法做出什么改良，只凭你……”
接着，话语又就此戛然而止。
而后，他的视线重新摆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只凭你……”
乌特加德现在看上去好像保留着理智，而他似乎正在用长久以来积累的知识与经验去否定霍德。
但就事实上来讲，他的这种否定其实也并非什么理性，而是一种纯粹的惊慌。
他不想失望，但又放不下那种期望，所以开始左右横跳。
而注视着这样的他，霍德不由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大学生活。
倒不是说他的大学生活有什么特别值得怀念的地方，只是在他的印象里，他的一些同班同学在等待着关乎学分的考试成绩时就是类似的表情。
一方面没有把握，但一方面却又有着需求。
“告诉我！”
不等霍德在自己的回忆之中沉浸多久，他的耳边就此回荡起了巨人那急躁的声音。
“可以，因为我自己也是铁匠。”
霍德就此开口说道。
“你也应该明白吧？所谓的工艺，永远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进步的。”
“……”
乌特加德没有说话，他对此秉持着沉默的态度。
但霍德也没有多在意，他只是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观点与看法：
“我承认洛基是优秀的工匠，帝亚兹在这方面也有着极高的造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设计没有过时，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千万年前的东西了吧。”
听到霍德的话后，乌特加德的心头就此翻涌起了一抹无言的复杂。
站在职业的立场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就此愤怒起来才是。
因为洛基在这方面与他是一样的，霍德随口说的‘过时’，这明显也是在说他。
但是，仅仅站在这件事上来看，他又感觉到有些喜悦。
有改良的余地，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本身有所转机？
想到这里，他不由抿嘴：
“空口无凭。”
他说道。
“证明给我看，这设计究竟哪里有过时的地方。”
“可以啊，不过我们路上慢慢聊吧。”
迎着乌特加德那复杂而深刻的视线，霍德平静的回应道。
“如果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她们说不定会起疑心的。”
“嗯……”
最终，乌特加德也就此同意了霍德的提案。
他必然会同意这些，因为他重视着艾格瑟，也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她会因此失落、伤心。
“所以，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的打猎地点么？我们……”
“没必要到处奔波。”
就在霍德重新登上了熔岩巨兽战车后，乌特加德平静的说道。
“我有着几座牧场，需要的东西可以从里边取用。”
“哦豁……”
听到乌特加德那么说后，霍德一下子便挑起了眉头。
“那你准备的还是蛮充分的，是不是早就想着和我打一架了？”
“是，我一直都有这方面的想法。”
回头瞥了一眼那瘦小的人类，乌特加德就此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周的时间，我过的相当煎熬，然后今天早上……我就想着将这些事情彻底做个了结。”
“无非就是受不了了呗，你也真行，就想着自己找借口，将全部的责任和压力甩给我是吧，反正我就是大恶人呗。”
“……”
对于这一点，乌特加德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回应，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而现在重新谈起这种事情，他感觉怪怪的。
再加上心底的急躁，他直接转移了话题。
“所以，你说的改良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地方可以修正？”
“该怎么说呢，我们先从这设计方案讲起吧，虽然之前没有看仔细，但洛基是想着直接拿你当成素材对吧？”
“是的。”
“用生命当成原初之火的容器，然后将巨人的肉体直接打造成利刃、借此驱使那荒芜的原初火焰，这是一切的核心。”
“是，而那样一来，我便会消失。”
乌特加德说道。
“我的意识本就是基于原初之火诞生的，它与我的灵魂密不可分。”
“对，这里就是重点了，你知不知道矮人有一门‘铸造秘法’？”
在对话之中，巨兽战车就这么从空中飞过，拉出一道火痕。

第一百章:这就是恋爱啊
风景秀丽的苏图海姆之中，女孩们看上去相当开心。
她们一边吃着小小的三明治，一边随意的谈天说地。
因为都是熟人的缘故，她们倒也没有什么拘束的。
理论上来讲，唯一需要注意的大概就是称呼层面的问题。
因为霍德一行人曾经的那身份层面的伪装，艾格瑟对他们的称呼基本就是定格在了那假名上。
但好在泽布尔已经与斯卡蒂在这方面通过气了，所以倒也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当然了，其实更加重要的原因是那个会用其他名讳去称呼黛德丽与海拉的那个女人从某一时刻开始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如果有人找她聊天，她当然会很开心，也会笑容与面对。
但是，她却不会主动找人聊天，而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只会用一种忧虑的眼神注视着远方。
而看着艾格瑟这种表现，斯卡蒂不由叹了口气。
“看来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白说的。”
早在之前，她就告诉过艾格瑟不用多担忧什么了。
而且她自认为也不是在空口无凭的胡乱安慰，而是在那边有理有据的分析。
不过说白了就是单纯的打猎而已，更何况这里只不过是在开烧烤派对，乌特加德即便再跳脱，他又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难不成直接去狩猎一头巨龙来么？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去狩猎巨龙，这对他还有那个同行的人类来讲也不难啊。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斯卡蒂就不理解了。
“所以说她到底在担忧些什么呢。”
看着艾格瑟那失神发呆的模样，斯卡蒂不由开口问道。
“担心乌特加德啊。”
泽布尔平静的回应道。
“……”
一时间，斯卡蒂感觉到无言以对，但这绝不是被说服的象征。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么，我就是搞不明白这个。”
斯卡蒂没好气的瞪了泽布尔一眼，那种神色之中透露出一抹埋怨。
而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自己的好朋友就是在消遣自己。
“我之前都和她讲过了啊，本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但她还是那样。”
“有些事情，终究是安慰不来的，斯卡蒂。”
黛德丽同样以平静的口吻回应着。
“有时候，所谓的‘担忧’与‘关心’并不是基于事实出发考虑的，这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念头罢了。”
“嗯？比如说？”
“没有什么比如啦。”
看着斯卡蒂那征询的神色，黛德丽无奈的摇了摇头。
“该怎么说呢，就是单纯的重视，所以会顾虑起关于他身边的一切……大概就是这样吧。”
“重视？”
“嗯。”
“顾虑？”
“嗯，明白了？”
“没有。”
迎着自己的好朋友所说的话，斯卡蒂干脆利落的给予了回应。
“我还是没懂有什么好关心在意的，你们不妨说的再简单一些？”
斯卡蒂就这么撇了撇嘴。
而她这样的态度，让黛德丽感觉头皮发麻。
“啊，这种事情……”
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一时间，她们就此沉默了下来，气氛也逐渐变得诡异，这不由引起了另一个近似置身事外的女孩的注意。
“嗯？你们怎么了吗？”
之前她一直在埋头吃东西，泽布尔的手艺很好，无论是三明治还是她准备的那些甜点，都让她吃的很开心。
蛋糕与牛奶的组合虽然算不上有多出彩，但她就是喜欢啊。
特别是在牛奶里放一点蜂蜜，那种滋味真是甜到她心里了。
不过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身边的几个女人都不再讲话了。
“你们之前说了些什么？”
她是真的没有在意其他的那些事情。
因为个人原因，她也不敢怎么与艾格瑟沟通，所以只是一个人在那边吃吃吃。
对她而言，耳边徘徊的那些声音，其实就是单纯的背景音乐，她都没能去理解。
“嗯？”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看着海拉那天真呆萌的模样，黛德丽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她的嘴角不留痕迹的抽搐了片刻。
其实也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单纯是因为海拉现在这具身体属于布伦希尔德。
布伦希尔德是奥丁的女儿，体内有着阿萨的血统。
也不知道是不是黛德丽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奥丁的女性后裔走的基本都是‘美艳风’，就是第一眼看上去会有一种艳丽、成熟的感觉。
无论是雷神托尔的那个女儿，还是布伦希尔德，基本都是那种风格。
而就是这样的一张脸让海拉玩成了大孩子的样子。
有些奇怪吧。
即便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但黛德丽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你继续吃吧。”
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后，黛德丽轻声说道。
她缓缓伸手，抹掉了海拉嘴角残留着的蛋糕屑与蜂蜜渍。
虽然黛德丽是那么说的，但海拉却并没有照做。
这倒不是她本身发现了什么问题，只是她没有胃口了。
“一直吃下去倒不算什么。”
瞥了一眼面前那个大盘子里装着的蛋糕和饼干，海拉嘟囔了一句。
“但一旦停下来，我就感觉有些腻了。”
“吃的太甜了么？”
“嗯，所以说霍德他什么时候回来？”
海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想吃点肉。”
“他的话，大概再过一会儿吧，反正他也没离开多久。”
“诶，这样嘛，我总觉得他好像离开了很久……两个小时有了吧？以他们的能力需要这么长时间的狩猎么？”
“这个……谁知道呢。”
黛德丽倒是明白霍德去干什么了，所以就回答上来讲有些含糊。
“该不会是路上遇到麻烦了吧？”
“嗯？”
在听到海拉的话后，黛德丽下意识便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虽然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但这表情也就此落在了斯卡蒂的眼里。
“呜哇……连你们也这样，难道这里只有我不懂吗？”
然后，泽布尔的大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就是‘恋爱’啊，斯卡蒂。”
“……”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零一章:恋爱的一瞬间就失恋了
泽布尔那幽幽的声音就这么在斯卡蒂的耳边回荡着。
“恋爱……么？”
“是啊。”
平静的注视着斯卡蒂那呆愣的神情，泽布尔低声说道。
她先是瞥了一眼黛德丽，然后又缓缓点头。
“这就是恋爱。”
“……”
两名女巨人就这么对视着。
而后，斯卡蒂就这么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有点想法了？”
泽布尔问道。
她的这番询问之中明显带着揶揄的味道，而这番调侃不由让斯卡蒂翻起了白眼。
“没有！”
她没好气的回答道。
“对于这种事情，我肯定是一窍不通的啦，毕竟我又没谈过恋爱。”
“没关系，反正你总会了解的。”
“哼，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
几乎想都没想，斯卡蒂便没好气的回应道。
“我都没考虑过这种事情，反正这也不是必要啊。”
“是啊，不是必要的，但总会来，就像是现在的你一样。”
“所以说这种事情……”
斯卡蒂终究是和泽布尔拌嘴习惯了。
而在她自己不爽的时候，她总要怼那么两句，但很快，她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什么？”
想到了什么后，她不由重新看向泽布尔，而神情不由浮现出了一抹难言的怪异。
“你之前说什么总会来的？”
看着斯卡蒂那好似逐渐变得混乱起来的神情，泽布尔嘴角的笑意更为明显。
“爱情呀。”
她笑着说道。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斯卡蒂早就否决这一点了。
因为她自己一直都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即便她也算是参加过不少朋友的婚礼了，但她却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羡艳。
说到底，她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硬性需求，而她她的个人能力，也不需要和人搭伙过日子。
所以爱情什么的，这玩意可能么？
她都不在意好吧。
但是，现在说话的人却是泽布尔，她显然不是一般人。
斯卡蒂很清楚，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所依据的，绝不是在无的放矢。
“我未来会去谈恋爱？”
“嗯。”
泽布尔缓缓点头。
“有兴趣知道么？”
听到这里，斯卡蒂嘴角一抽。
她大概知道泽布尔打着什么样的想法了，这也是这个女人独有的一种恶趣味。
所以，她很快便给予了回应：
“没有。”
“……”
“我是不会被这种事情吊胃口的，泽布尔。”
说话的过程之中，她一直都注视着泽布尔那透着神秘气质的面容。
说实话，她倒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到那么一丝失望。
毕竟泽布尔自己的‘恶趣味’也并没有得逞嘛。
只是，现实只会让她失望。
“那可真是遗憾。”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泽布尔的神情却没有其他的什么变化，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平静。
而她的那种平静反倒是让斯卡蒂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一般情况下来讲，泽布尔应该是不会胡乱提到有关‘未来’的事情的。
但她现在却偏偏提到了这些，这也意味着……
“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她直白的询问道。
“你可别告诉我，我未来的感情路会很坎坷啊。”
“嗯哼，你猜猜？”
看着斯卡蒂那紧皱眉头的思考模样，泽布尔却卖起了关子。
而不等斯卡蒂再流露什么思索，她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嗯？”
“好了，不逗你了，你的感情生活很平稳。”
然后，斯卡蒂的表情就此变得古怪起来。
“所以说你就是想逗我？”
“是啊。”
“……”
面对泽布尔展现出的那种坦诚，斯卡蒂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
她就这么看着泽布尔，看着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你看起来怪怪的。”
犹豫了片刻后，她将自己心底的想法和盘托出。
“你本来……好像并没有这种低级趣味。”
“这不是趣味，斯卡蒂，我只是有那么点……嫉妒。”
“嫉妒？有什么好嫉妒的，你……”
突然间，斯卡蒂就这么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说起来，之前泽布尔说的是什么来着？
感情生活？
对，好像是这样。
另外，也不是亲情与友情。
“我们之前聊的好像是劳什子爱情的事情？”
重新认知到了这一点后，她看向泽布尔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而在这一刻，斯卡蒂甚至下意识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听觉来。
之前自己难不成是听错了吗？
但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这就意味着泽布尔她……
“什么什么？泽布尔你有喜欢的人了？”
不等斯卡蒂询问些什么，边上便传来了黛德丽的声音。
虽然她之前在与海拉对话，但也一直关注着泽布尔与斯卡蒂她们。
虽然她倒是挺想继续聆听的，但现在她又实在是忍不住插话。
“是谁啊？”
她就这么直白的询问着。
然后，泽布尔就此回过头来。
现在的她虽然不是她原先那十多米的巨大体型，但身形却也如同艾格瑟那般超过了四米。
面对着黛德丽这样的人类，她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天然就存在着某种压迫感。
只是在这一刻，她的视线却前所未有的柔和。
“是一个……我永远也没有办法触及到的人。”
泽布尔突然伸出了自己大手，她轻轻摸了摸黛德丽那柔顺的白色长发。
“我永远也没有办法与那个人并肩站立。”
“谁啊？”
轻轻伸手搭住了自己认为的好闺蜜的手后，黛德丽开口询问道。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感觉到震惊的话，那么就感觉到了迷惑。
因为她明显感觉得到，泽布尔的这番话语之中酝酿了许多情绪。
很复杂。
而且，她所说的内容听起来也有那么点……奇怪。
因为泽布尔的话听起来甚至透露出了一股卑微的态度。
“以你的能力，这种事情很简单吧？”
“我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结果了，黛德丽。”
“……”
听到泽布尔那么说后，黛德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安慰些什么。
该怎么说呢？
意识到自己恋爱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失恋了？

第一百零二章:没有资格
一时间，黛德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应对这种状况。
因为它本身很复杂，而泽布尔自身的状态更是一般人很难遇到的。
这位巨人公主知晓过去与未来，好像无论是别人的事情、还是她自己的事情都不例外。
“呃。”
就这样，黛德丽就这么僵硬着。
注视着泽布尔那平静的神情，她就此抿起嘴来。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算什么。”
她开口说道。
“你也不用过多在意这种事情，因为除去你心里的那个人外，你身边还有其他的朋友啊。”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那个热衷于冒险与狩猎的女巨人。
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泽布尔虽然看似朋友很多，但却会因为她的生活习惯而产生各种矛盾。
仔细了解便会发现，泽布尔的生活行动像极了一台精密的机械，而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她的控制之中。
她就像是有着一本实时更新的‘日记本’那样，她每天都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而且也绝对不会她预见的以外的事情。
因为这个原因，她很多时候都不会发挥自己‘预言者’的身份。
而这也造成了不少悲剧。
其中最为典型的便是歌洛雅了。
黛德丽在一开始并不知道歌洛雅的存在，所以也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好。
但是，当初的歌洛雅毕竟有着一栋山脚下的房屋，而以巨人的能力，于中央山峰往返也绝对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更何况，她们也都非常喜欢看书，在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的情况下，她们的关系必然是相当好的。
但是，就是这样的她都会与泽布尔闹翻，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她并不拒绝交友，所以总是反复经历‘结交’与‘绝交’。
因为这些，当初再会的时候，她甚至主动提出过那些事情。
憎恨。
绝交。
泽布尔当初说出这些的口吻非常平静，但黛德丽却能体会到那种平静后的伤痛。
这位被冠以‘智慧’之名的公主只是习惯了这种事情。
受伤时面无表情终究不代表自身刀枪不入。
不过好在终究是有人愿意珍视与她的友情。
她自己是这样，斯卡蒂也是这样，甚至就连艾格瑟也是如此。
“比如说斯卡蒂、比如说艾格瑟，又比如说我也在这里。”
“嗯……”
泽布尔缓缓点头。
她的声音似乎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而意识到了这种细微变化的黛德丽突然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泽布尔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
带着那种奇怪的迷惑，她就这么正视着那位智慧公主，看着她那发散着银辉的神秘眼睛。
最终，黛德丽就此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大概是错觉吧。
她的表情由头至尾都没有什么变化，但自己为什么就是感觉到奇怪呢？
不由的，白发姑娘的心底又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迷惑。
但不等她多思考，那智慧公主便轻声开口：
“你等的人回来了，黛德丽。”
“嗯？”
听到这话后，她迅速抬头。
这一刻的她也不再考虑之前的那种迷惑，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远方。
而她也看到，遥远的天边有什么东西正在显现。
那是乌特加德巨兽战车！
那由两头熔岩巨兽拉动的战车就这么高速驶来，接着就此开始减速。
而在这个时候，她也看到了那战车上站立着的那个人类。
“乌特！”
就在黛德丽忍不住要呼唤的时候，另一声呼唤就此打断了她。
自然，是艾格瑟了。
而在这个时候，两个女人也不由对视了一眼。
但仅仅是一瞬间的眼神接触就让她们挪开了自己的目光，而她们的面容上也带着不自然的红晕。
艾格瑟只是觉得有那么点丢面子，而黛德丽则觉得有些庆幸。
怎么说呢？
随意叫喊出声似乎不符合她原来的作风。
“总之，回来就好，果然没出什么事。”
就此平复下心底的那种安心情绪后，黛德丽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泽布尔她们。
“总之，我先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收获。”
她笑着说道。
“嗯。”
“另外呢，我觉得……”
“觉得什么？”
“那人没和你在一起，绝对是他的损失。”
犹豫了片刻后，她开口说道。
这并不是站在朋友与闺蜜立场上的单纯安慰，因为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我想，如果我是个男人的话，一定会爱上你吧。”
说到这里，黛德丽自己都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而就在她想要转身离去时，耳边传来了一声轻语：
“女人就不行吗？”
那温柔的低声细语很快便消散于风中，但黛德丽却偏偏完全理解了它。
“嗯？”
突然发觉某些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对，她就此停下了自己的步伐，然后疑惑抬头。
“泽布尔，你之前说什么？”
“没什么。”
那巨人公主微笑回应着。
“开个玩笑罢了。”
“这样啊。”
黛德丽笑了出来。
可能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突然间就松了口气。
“我去看看霍德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搞来了什么食材。”
她就此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一溜烟的就窜到了归来的熔岩战车那里。
“有什么收获吗？”
“嗯？其实没什么收获，我们运气不太好，丛林里转了好几圈，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猎物，所以好多东西都是从乌特加德的牧场中补充的。”
霍德笑着回应道。
只不过，他的这份坦诚一下子就令其他人不满了。
“喂喂喂，你怎么突然就说出来了，不是说好的将这些当成猎物处理么？”
“好家伙，你家打猎时是对付绵羊是吧，这玩意根本隐瞒不下来好吧。”
一大一小，巨人与人类就这么相互拌着嘴，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而黛德丽只是在一边看着。
这一幕同样被那巨人公主收在眼底。
不过，泽布尔关注更多的，还是那白发的女孩。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身影又与她记忆深处的那个背影重叠了起来。
“真是沉重呢。”
她的耳边响起了斯卡蒂的话语。
“什么？”
“我说你的视线，真是沉重，还有这份感情也是。”
斯卡蒂很明显察觉到了什么，但她也没有过多干涉什么。
“这没有什么。”
泽布尔低声说道。
“知晓一切的我，没有资格去奢望些什么。”
…………
…………
…………
…………
_(:з」∠)_
各位晚安
突然感觉我写败犬很上手啊，写着写着就一章了

第一百零三章:我高兴……
霍德与乌特加德的归来意味着食材的完全到位，这也代表之前就预定好的烧烤派对就此步入了正规。
不过，其实所谓的烧烤派对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也许一开始，斯卡蒂她们的确是想以烧烤为主，但所谓烤肉吃着吃着也是会腻的，即便有各种酱料辅佐也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想吃点别的也是很正常的。
也许一般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受限，但在场的人终究是有些特殊的。
对这些精通魔法的巨人还有人类来讲，无论是餐具还是厨具都是随身携带的。
反正这些东西也不需要占据多少空间，储物魔法一用，那些看似臃肿的器具很快就能被收纳起来。
所以，想要取出来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而在解决了这个问题后，其他就没有什么了，而烧烤派对就此成为了一次单纯的野外下厨。
包括霍德在内，基本上都露了两手，而本来准备好的普普通通的野餐布上就此多出了除去烤肉以外的东西。
虽然主料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也就是乌特加德带来的那些肉食。
但就是这样，他们仍然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全肉宴。
就这么在风景秀丽的苏图海姆之中，在美丽的花海的陪伴下，一场美妙的宴会就这样顺利的展开着。
所有人都很开心，即便是之前心事重重的乌特加德也一样。
不，应该说，正因为他之前感觉到压抑、不满，现在才会感觉到欢畅。
而这样的他甚至一度放开了自己本来的硬性规范与要求，主动拿出了一个巨大的木桶。
“来来来，都来喝点，我对我的酿酒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趁着高兴，他开口说道。
很明显，那木桶之中装着的东西就此呼之欲出——酒。
准确来说，是乌特加德自己酿造的麦酒。
“你又来了？！”
而不等其他人发表什么看法，艾格瑟便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之前你喝的也不少了，基本上我每次都能看到你喝酒，但你现在还喝！”
她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啰里啰嗦的管家婆一样。
但是，乌特加德却并没有任何的厌烦，他只是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然后，他就这么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高兴，艾格瑟。”
他开口说道。
“你……”
“我高兴。”
乌特加德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
但在与他眼神交汇的那一刻，艾格瑟的内心没由来的一阵颤动。
本来她是想要制止自己的心上人喝酒的，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真的喝的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一星期之前的那种状况还历历在目。
艾格瑟觉得自己永远也忘不了一周之前所见到的景象，这个男人连续两天都烂醉如泥。
一开始或许还觉得没什么，毕竟只是醉酒而已。
但他本身是不酗酒的，却突然间开始拼命饮酒，这看起来怎么都不会正常吧。
但现在，他又说他自己高兴。
“别喝的太多。”
最终，艾格瑟也没有阻止什么。
“嗯。”
乌特加德也没有说什么，他缓缓点头。
“来来来，这么多菜，不喝点酒岂不是可惜了。”
这一刻，巨人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某种光彩。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来尝尝，这可是我自满的麦酒。”
他就这么徒手打开了封闭的酒桶，一股浓烈的酒香顿时散溢开。
与此同时，泽布尔则缓缓抬手。
伴随着魔法的力量，大小不一的酒杯就此出现在了人类与巨人的面前，这都是符合他们体型的杯子。
然后，乌特加德又用魔法引导起了酒水。
就像是游荡的水蛇一般，麦酒就此进入到了他们的杯子里。
“说起来有些奇怪啊，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很少喝酒来着？”
就在这个时候，斯卡蒂不由出声。
虽然握着酒杯，但她看向乌特加德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我没记错的话，你其实并没有喝酒的习惯来着？怎么今天兴致这么好？”
“我毕竟是酿酒的嘛，怎么可能不喝酒，只是很少在人前喝而已。”
即便斯卡蒂的提问有那么点敏感，但乌特加德却以平静调笑的态度接下了。
“毕竟，我虽然喜欢看别人烂醉如泥的样子，这并不代表我自己就要将这方面的事情展现出来不是么？”
“嗯哼？那按照你的说法，你酒品很差咯？”
“岂止是差。”
没有等乌特加德这个当事人多回答什么，一边的霍德立即开始了补刀。
“这个家伙之前在家里喝醉的时候，差点连自己的屋子都给拆了。”
“喂喂喂，有必要将这种事情说出来吗？”
“难道没有什么必要吗？”
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相互调侃，倒也没有什么针锋相对的意味。
“哦豁，原来你自己酒品差到不行。”
“烦死了，就说你们喝不喝吧。”
“喝，当然喝啊。”
带着调侃一般的笑容，斯卡蒂缓缓将自己酒杯之中的酒水饮尽。
“唔，有点辣啊，不过味道很足。”
仅仅是这么一杯酒落肚，斯卡蒂的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确实是好酒呢。”
“毕竟是我的自信作，一口闷下去口感很好哟。”
“但是，这种酒也只适合我们喝吧？”
斯卡蒂没有忘记，在场除去她们这样的巨人之外，还有着人类的存在。
但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霍德与黛德丽仰头将酒杯中的烈性麦酒饮尽。
“嗯，你们也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就是了。”
但不等斯卡蒂话音落下多久，又有激烈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咳咳咳……”
‘啪嗒’
木制的酒杯就这么被打翻了，海拉就这么捂嘴咳嗽起来。
“怎么了吗？”
“南娜！”
“你没事吧？”
“我……呛到了。”
满眼泛红，缓过劲来的海拉就此说道。
“喉咙好辣。”
“不会喝就不要一口闷下去啊。”
轻轻拍着她的背，黛德丽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我看你们都一口下去了，我以为没什么。”
海拉就此深深吸了口气，但喉咙还是辣辣的。
“而且乌特加德不是也说了一口闷最好么？”
“来喝点水。”
就在海拉大喘气的时候，霍德递上了一杯温水。
然后，他看向了乌特加德。
“实在不行……麦酒就算了？这孩子，喝不来巨人的麦酒。”
“那喝点清爽的果酒吧，我带了。”
泽布尔适时的说道。
“嗯，也不是不行，就是可惜了我的酒啊……哎哟。”
不等乌特加德自己多遗憾什么，艾格瑟便重重拍了他一下。
“艾格瑟？”
她看上去好像有些生气。
“让你说一口闷。”
“我……”
他突然间无话可说。
“行吧行吧，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第一百零四章:许诺
野餐上发生的饮酒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众人的兴致。
在这小小的意外过后，大家很快便恢复了原先的正常的模样，只不过将饮用的酒水从乌特加德酿造的麦酒换成了泽布尔的果酒。
而值得一提的是，泽布尔的果酒就像是她家的点心那样，也是她亲手酿造的，而且口感上佳。
不仅没有任何的酸涩感，而且度数其实并不是特别高，喝起来甚至就像是略微带有酒味的果汁。
而这种清爽的口感放在这种几乎由肉食构成的野餐盛宴之中更显得锦上添花。
因为有着这样的饮品存在，他们也不需要其他的东西来洗净自己的味蕾。
害怕串味的话，只需要喝上那么一小口果酒，那么很快就会变得清爽起来。
然后，这场宴会就这么在谈天说地的闲聊之中过去了。
之前准备好的食物是至少用上了巨人们饲养的一头鹿、四头羊，这还没有计算泽布尔自己带来的那些甜品与面包。
但就是这种东西偏偏全部被吃了个干净，没有任何留下的。
剩下的便是餐桌布上的一片狼藉。
不过这些其实也很好处理。
它们本身就被堆积在了庞大的餐桌布上，只需要收拾起餐桌布，将那些残渣全部打包在内就行了。
更别说，他们还精通魔法。
而在魔法的操控下，餐桌布自行卷起，将那些锅碗瓢盆与残骸全部裹在了里边，就此形成了一个超大型的包裹。
“乌特，你那边怎么样了？”
就在这种整理与打包完成的时候，艾格瑟的声音就此传来。
而乌特加德就此回过神来。
“嗯？我这边整理完了。”
“我这边也是。”
乌特加德下意识瞥了一眼艾格瑟的身后。
在魔法的作用下，之前下厨使用的厨具也整理的差不多，它们就这么漂浮在她的身后。
艾格瑟轻轻抬手，它们就这么被收纳了起来。
而现在，留在这野餐之地的只剩下他们了。
斯卡蒂要去往梣树之城那里，她貌似还有要和歌洛雅她们商量的事情。
泽布尔则带着霍德他们返回了智慧之巅。
负责留下收尾的便是艾格瑟与乌特加德。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其他人没心没肺，只是对精通魔法的他们而言，如果一堆人留在这里，那势必会引起混乱。
而在这方面，相互沟通的效率却又相当低，还不如像是现在这样分成两个人：
一个人收拾餐桌布，一个人收拾临时布置出的厨房。
“说真的，这些全都要带回去么？”
随手指着那个漂浮在身后的野餐布，乌特加德无奈的开口说道。
“当然啦，不然你想怎么处理？”
“我想把它们一把火全烧了，反正这些也不怎么值钱。”
“嗯……”
有那么一刻，艾格瑟确实开始沉思了起来。
她确实是在认真思考乌特加德的提案。
直接摧毁这些东西？
其实也不是不行。
毕竟再造起来也并不难，不说乌特加德自己是工匠，这种东西其实就连艾格瑟自己都会做。
“家里有多余的矿石和木料么？”
“有啊。”
“有多余的布料吗？”
“有啊。”
“那么……”
“嗯？”
“算了，还是带回去吧。”
迎着乌特加德的目光，艾格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正好回去将这些都洗了，也不愁下午没事干。”
这便是经典的霜巨人们的思路。
她们有时候根本懒得去权衡什么物质上的利益得失，只是纯粹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嗯，好。”
乌特加德缓缓点头。
他就这么注视着自己的爱人，一直这么看着，视线不曾有任何的偏移。
“怎么了吗？”
这种视线当然会引起艾格瑟的注意，所以她不由开口问道。
她的目光很温柔，其中也带着他所熟悉的笑意。
而迎着这样的视线，乌特加德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明明之前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决定，但他却又偏偏感觉到了惶恐。
但是，这种心情比起之前来讲已经好了很多了。
至少他知道应当如何开口。
至少他明白自己算是有了退路。
所以……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
突然间，艾格瑟那本来透露着的笑意消失了。
但没过多久，她又恢复了那种温润的神情。
“嗯。”
她低声回应道。
“我们回去的路上说吧。”
艾格瑟说道。
但还不等乌特加德给予什么回应，她又摇了摇头。
“不对……能等回去后吗？”
她又说道。
但这一次她否认的速度却更快。
“不是，等我整理完这些厨具吧，等我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好不好？”
“嗯，好。”
迎着艾格瑟那几乎算得上是恳求的目光，乌特加德心底不由一沉。
果然根本瞒不过她。
但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对于这一点，乌特加德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
他只是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艾格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但也就这样了。
而不管怎么样，今天之后，一切的隐瞒、一切的提心吊胆都会就此结束。
“好。”
乌特加德同样柔声细语的回应。
“我来帮你吧。”
“嗯……”
…………
“图纸……图纸。”
平静的坐在巨人公主那庞大书桌上，霍德就此浏览着手中的那份属于洛基的卷轴。
而恢复了原先体型的泽布尔则注视着他。
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这么看着。
然后，另一个白发的身影缓缓走来。
是黛德丽。
而不等这女孩有过多的询问，霍德便开口了：
“海拉怎么样了？”
“她？她醉了，之前喝了不少果酒，又吃了不少，现在整个人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
听到这里，霍德有些复杂、又有些欣慰。
“她能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
听到这里，黛德丽不由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在这里拐弯抹角，所以很快进入了正体：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这个话题不免有些沉重了。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吧。”
然后，他握紧了手中的铸造图纸。
“我对乌特加德承诺过，我会改良洛基的设计方案。”

第一百零五章:格尼塔海德的遗产
改良。
霍德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这些了。
但他很明显是头一次在黛德丽面前谈到这些，所以她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这并不是难受或者不快，她只是在疑惑、思考。
“这其中还有操作空间么？”
犹豫了片刻后，她便开口询问道。
“理论是有的，这份图纸的原理无非就是拿乌特加德的生命当做容器去容纳暴躁的原初之火、接着将这容器打造成兵器。”
低头注视着手中的图纸，霍德说道。
“依照洛基自身的设计，除去最外侧的容器之外，铸造者还需要重新梳理乌特加德体内的两股力量。”
“乌特加德的身体里有两股力量？”
黛德丽开口询问着。
“嗯，这也是洛基的手笔。”
而很快，她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另一个名字。
“似乎……现在的瓦利也是这样。”
“算是吧。”
看到黛德丽很快提到了那位冰霜猎手的名讳后，霍德不由无奈苦笑。
“不过，乌特加德本身的状况与瓦利其实还是不太一样的，瓦利那种纯粹是灵魂层面的融合，冰霜的力量属于曾经的乌勒尔，而自然的生命力量则源自他如今的母亲。”
“那么，乌特加德也很强么？”
“不，与之相反的是，他现在表显不出任何的力量，而这其实也是洛基的手笔。”
话说到这个地步，霍德觉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所以他干脆将洛基的那番布置简单说了一遍。
无论是乌特加德本身那冲突而没办法发挥的力量，还是洛基自身的顾虑与谋划。
“总之，在最为极端的情况下，洛基恐怕是希望，有人能强行控制住乌特加德，这才刻意限制了他本身的力量。”
而听到这里，黛德丽不由闭上了自己那猩红的眼眸。
“真狠啊。”
她低声说道。
只是，她说的并不单单是洛基对待乌特加德的那番态度，更重要的是乌特加德与洛基之间的那种关系透露出的意味更为深刻。
乌特加德拥有着洛基的记忆，也拥有着洛基的一切情感。
他本身就可以被看作是另一个洛基，但即便如此，洛基仍然不放心他。
“总觉得，他好像是在质疑自己的复仇心与感情一样。”
听到这里，霍德同样沉默了下来。
“大概吧，因为没有自信，害怕会做出其他的选择，所以才设置有强制性的控制手段……这么说似乎也没错吧。”
霍德回应道。
但很快，他话锋一转。
“但比起这些，我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种保险手段。”
不因为其他的什么，仅仅是为了保证计划的执行。
要说为什么的话……
“洛基的最终目的，终究是为了确保他的备用计划顺利执行，这本身就说明了他根本没有放下过去的那些事。”
“也是啊。”
“不过这些终究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霍德不由看了一眼房间角落内的那座‘小庄园’，而海拉正在里边睡觉。
虽然黛德丽说过她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过来，但他心底仍然有那么一种不安。
就好像那个姑娘会突然从那里边钻出来、然后介入他们之间的话题。
不过，她并没有出来，这不由让霍德松了口气。
“总之，这一家子人的事情，终究是洛基自己的问题，而我们也没必要过多的参与，也没必要对此指手画脚。”
说到这里，霍德又看了一眼庄园的那个位置。
“而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照顾她们的感受了。”
不过准确来讲，应该是照顾海拉的感受才是？
虽然霍德自己也并不喜欢所谓的悲剧，但海拉终究还是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说来可笑的是，明明在许久之前，他还对这个女人无比防备，甚至一度秉持过互不干涉的态度。
但现在却已经开始不自觉的考虑起有关她的事情了。
明明只要依照计划办事就好，因为这绝对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从中插手。
“‘悲剧’什么的，这种事情也真的够了。”
就这么捏着手中的铸剑图纸，霍德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你已经有思路了吗？”
注视着那感慨万分的男人，黛德丽平静的问道。
她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与感叹，只是她明白，霍德的心很软。
他看上去好像冷酷无情，但最终还是会以各种理由出手去改变那些他看不惯的事情。
基于这一点，需要注意的不过是方法罢了。
“思路当然是有的。”
迎着黛德丽那略显期待的目光，霍德平静的说道。
“黛德丽知道吧？我掌握了一门铸剑秘术，而我用这门秘术中的一部分技巧，替你打造了一份礼物。”
“嗯？”
在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先是一愣。
她也没在原地发呆，手中很快出现了两柄她用的非常顺手的利剑。
呼啸魔剑！
她是这么命名的。
一开始只不过是一把纯粹的、能施展狂风魔法的剑，但后来，霍德以它为原型重新铸造了两柄兵器。
“你说过，这两柄剑里蕴含着巨龙的灵魂。”
“是的，两把拥有掀起狂风之力、喷吐风暴的巨龙，我用手头上剩下的神铁铸造了外壳，然后向其中注入了龙魂。”
“嗯，所以你想怎么做？将乌特加德体内的‘力量’取出来？”
“这一点，我大概做不到，乌特加德说过，原初之火已经和他的生命融合在了一起。”
否认了黛德丽的说辞，霍德摇了摇头。
“不出意外的话，所谓原初之火，已经被他的灵魂与肉体包裹住了吧。”
“那么……”
“介不介意我在这里分享一个故事？”
霍德突然看了一眼巨大的泽布尔，她一直都作为聆听者坐在那里。
“你说就是了。”
“百年之前，在米德加尔特的西方群山之中，有一个矮人王国，那里的国王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矮人。”
这么说着，霍德的思绪不由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之中。
他曾经对乌特加德也说过这些：
“他的名字叫做赫瑞德玛，是格尼塔海德之王。”

第一百零六章:失望
数个小时之前，在天空飞驰着的熔岩战车上发生过一场谈话。
“赫瑞德玛，格尼塔海德之王。”
从霍德那里听到了这个名字后，巨人乌特加德就此叹了口气。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洛基和我说过。”
“你知道么？”
“嗯，每一次会面，他都会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其中当然也包括你们中庭世界的事情。”
“那你知道赫瑞德玛具体是什么人？”
“当然知道了。”
听着霍德的提问，乌特加德只觉得有些好笑。
“我听说他在矮人国度之中备受伊凡尔第的信赖，这才有能力来到米德加尔特、打造属于矮人的城市，而他们本身存在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激化你们人类世界的战争。”
说到这里，巨人不由回过头去，他就此瞥了一眼霍德。
“单单从这方面来讲，他可是众神的帮凶。”
“他本身并没有正面参与战争，而他本身的存在其实是一种抑制器。”
霍德当然不会因为乌特加德这三两句话就愤怒起来。
他只是用平静的态度纠正了乌特加德说的那番话。
“所谓的西方群山之国还有矮人们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压制中庭人类的发展。”
关于这方面，神明其实做了不少事情。
一方面是巫师避世、还有不得运用过于强大的魔法改变战争局势的人间规则。
这就等同于将人类在魔法上的发展完全断绝。
千万年的岁月过去了，米德加尔特之中的人类王国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却没能建立起一个完整的魔法学习体系。
巫师们隐居山林、甚至是成群结队的来到约顿海姆的巫师村中，他们就这样被牢牢的限制住。
而米德加尔特目前为止唯一的‘魔法学院’还建立在地下世界之中，而第一批学生甚至是霍德通过层层选拔的机制从那些失去了家庭的孤儿那里挑选出来的。
而在魔法之路几乎断绝的情况下，人们所能依靠的就是最普通的战术和兵器了。
而这方面的事情也直接与格尼塔海德王国的存在有关。
“事实上，从开始到现在，格尼塔海德所做的不过是对外提供的兵器与铠甲，而‘矮人’这一种族所代表的本身就是铸造与工艺的巅峰。”
这意味着什么？
其实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矮人的存在就此封死了上限，比起自己摸索工艺，中庭的人类选择以买家的身份向矮人购置兵器，或者干脆下订单、用大量的矿产换取武器装备层面上的支持。”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霍德看的很清楚。
之前在‘尼伯龙王国’为尼德兰打造‘天怒近卫军’的武器军备之时，霍德找的借口就和这方面有关：
格尼塔海德王国被摧毁了，但被摧毁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王国的军备还没有来得及交货，而这就成了屠龙者齐格飞的财产。
想到这里，霍德就此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对自己当初的这番谋划还蛮自豪的，因为‘天怒近卫军’这支精锐中的精锐单单就其存在就是对尼德兰战士们最好的鼓舞。
他们有着顶尖的兵器与铠甲，他们有着尼德兰至高无上的荣誉。
而这不仅能帮助齐格飞那孩子收拢军权，更能凝聚起军队的人心。
但现在重新回想起来，那番理由、那些兵器与铠甲的‘来源’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由头至尾，人类的工艺发展都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流传于人间的各种魔剑与圣剑是矮人造的，而那些可以大批量武装的优秀兵刃同样与矮人有关。
“单单是去解析矮人们的工艺，去学习、模仿就会花费大量的时间，而当人类好不容易掌握这番技艺时，矮人们总能拿出更好的兵器，再加上符文附魔，人类从来都没有接触到‘兵器’的极限，所以更加不存在什么发展。”
千万年的岁月，人类世界的斗争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如果换做是没有神明的世界，人类估计早就突破那层障壁了吧，也根本用不着他在这里拼命努力、揠苗助长般的将某些东西一股脑的全倒出来。
但是，这个世界有着神明的存在，而神明绝对不会允许中庭的蝼蚁们超出自己的掌控。
“不过现在这不重要就是了，不管怎么说，格尼塔海德都已经被摧毁了。”
“即便被摧毁，总会又下一个替代品，阿萨不缺这种东西。”
“但你知道格尼塔海德为什么会被摧毁么？”
“知道，因为赫瑞德玛掌握了囚禁神明与神明灵魂的禁忌魔法，洛基告诉过我这一点，似乎无法突破，能完全隔绝外界的一切联系。”
“禁忌魔法……原来你们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这个时候，乌特加德听到了那番感叹。
这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既然洛基是这么告诉你的，这就意味着赫瑞德玛的‘工作’做的还不错，也许洛基也被骗过去了吧。”
霍德没有说的太肯定。
毕竟在很久以前，洛基曾经试图引导他前往格尼塔海德的废墟。
理论上来讲，那诡计之神应该知道了些什么，只不过他自己的身份太敏感，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去验证。
不过现在也没关系了。
因为他已经对上了乌特加德那疑惑的目光。
那巨人的上半身就这么直接转了过来。
乌特加德也不看自己的战车到底行驶到了哪里，他就此注视着霍德。
“什么意思？那不是魔法？”
“是魔法，但本意却并非为了囚禁神明，它本身的存在是为了获取神明的神力……将那份力量打造成某种器具的铸造法门。”
“灵魂铸造……”
听到霍德那么说后，乌特加德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惊讶。
他甚至感觉到有些悲哀。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早就知道这回事了。
“这不就是矮人们的法门么，但你要明白，我们巨人、还有那些神明与你们是不同的。”
然后，乌特加德抬头看向了正下方，那里大地、是他的牧场与农场。
但此刻，他看到的却不是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甚至，每每想起这些，他都会感觉到胸口发闷。
洛基痛苦，他当然也不例外。
“你知道为什么她会死么？”
最终，话题回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古尔薇格。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零七章:你这么就这么糊涂呢
华纳的女巫古尔薇格，她是洛基深爱着的女人。
因为她的逝去，本来如同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般调皮的诡计之神终于认清了现实。
在强烈的仇恨之下，洛基这才策划起了一连串的报复计划。
可以说，她算得上是一切的源头。
而就霍德的了解而言，这个女人并不弱小，甚至截然相反的是，她是华纳神族中的强大女巫。
传说她的魔法出神入化，单单是一手符文咒术便能震慑住当时的阿萨神族。
另外，在华纳与阿萨为了世界的统治权相互为敌之时，不满的阿萨众神纷纷向这位女巫发起攻击，但都没有完全杀死她。
据说，她曾经被火焰炙烤、被长矛贯穿、被战斧切下脑袋、甚至是被剁成肉泥。
但无论经受怎么样的打击，她都活了下来。
甚在文字描述之中，这位女巫还有呼唤灾厄的力量。
霍德并没有见过古尔薇格，他自己也不曾参与过阿萨神族与华纳神族最初的大战。
他当然没办法切身体会到古尔薇格的力量，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古尔薇格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她很强。
而且是一名出色的女巫。
而依照常理来讲，即便自身没有任何的特殊力量（神力），单单就纯粹的魔法也能让巫师们达到近乎永生的地步。
比如说约顿海姆中的巫师村庄中的那些仍然被冠以人类之称的巫师们就是这样。
他们来自各个时代的米德加尔特，但却存活至今。
另外，歌洛雅也是这样。
虽然她是冰霜之王奥文戴尔的熟人……不，按照认识的时间与关系上来讲，应该是青梅竹马一类的人吧。
但她本身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能力，而热爱看书、学习的她展现出的强大魔法造诣也让她存续至今。
同样，艾格瑟其实也是这样的。
乌特加德说过，艾格瑟只是普通巨人家庭的孩子，而她的父母显然无法抗衡岁月的流逝，但艾格瑟却做到了。
所谓的魔法就是如此的神奇。
对一些强大的巫师而言，击溃常人眼里那所谓‘生老病死’的常理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是，古尔薇格却死了。
这个拥有顽强生命力的女人就这么死在了一个看似荒谬的词汇之下：
“难产……我从海拉那边是这么听说的。”
就此沉吟着，他缓缓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娓娓道来。
“海拉说，在她出生的时候，古尔薇格身体虚弱，最终她选择将生命全部交给了海拉、让海拉安然出生。”
说话的时候，霍德一直在注意乌特加德的神情。
而那个巨人的表情堪称冰冷。
“嗯，就是这样。”
他低声回应道。
“而在这世界之中，死者只有一个归宿。”
“赫尔海姆……”
“是的，但那个时候赫尔海姆归阿萨神族统辖，他们拒绝让古尔薇格的灵魂进入幽冥的世界。”
霍德明白这些。
“停留于现世的灵魂，下场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他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一抹不忍，所以不由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乌特加德的声音也开始回荡：
“最终，古尔薇格消散了，洛基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被世界所吞噬。”
“被世界吞噬？”
霍德下意识出声。
但没等乌特加德有什么反应，他便觉得自己蠢透了。
虽说人间流传的说法是‘消散于天地之间’，但这本质上来讲却是一样的。
毕竟，这世界可是‘活’的。
“生命源自始祖巨人，最终也会归于世界树。”
听到这里，霍德不由抿嘴。
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安慰，所以他就此秉持着沉默。
但乌特加德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其实，我很羡慕其他的种族。”
“嗯？”
“羡慕矮人、羡慕精灵、更羡慕你们人类，因为你们弱小、脆弱。”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奇怪，但霍德却一下子捕捉到了重点。
“因为我们弱小，而我们那脆弱的灵魂可以随意寻找‘安身之处’。”
“我没有讽刺你们的意思，霍德。”
乌特加德说道。
“你们脆弱，所以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法术便能‘寄存’在什么地方，但是我们巨人不行，我们其实能时刻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吸引力。”
“吸引力？”
“是的，这是你们这种脆弱的种族察觉不到的‘呼唤’，世界其实在‘呼唤’我们回归，而我们的‘生命’与‘肉体’也保障了我们的‘独立’。”
“所以……我可以这么认为么？你们一旦死亡，灵魂从肉体之中脱离，就会被世界所吞噬？”
“没错。”
他开口说道。
“我们一直生活在这世界之中，哪怕是穆斯贝尔海姆与尼福尔海姆，从创世的那一刻开始也已经被被归纳进了这‘九界’之中。”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突然笑了出来。
“说来可笑的是，自身越强、那么这种呼唤也会愈发强烈。”
“那么你也会？”
霍德不由问道。
但乌特加德的回答却更加干脆：
“我不知道。”
他开口说道。
“洛基没有给我安排什么后路，对他来讲，我最大的用处便是容纳原初之火，然后成为铸剑的材料，而在那之后，我的灵魂去向何方，他并不关心。”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眼神似乎有那么一丝颤动。
“不管怎么说，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其实就连拿自己的‘生命’去包裹原初之火都是他突发奇想的尝试。”
“单纯是想到就尝试么？真是疯狂。”
“对吧？他就是这样的人，总之因为这种事情，他对我的状况，也做不到完全的把握。”
乌特加德就这么咧着嘴。
但他绝不是在笑，因为那种表情发散的完全就是嘲讽的意味。
但最终，他还是收敛起了面容上的那种嘲弄。
“总之，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很感谢你为我思考，但是……如果你想说的仅仅是与矮人相关的那些事情的话……也就这样吧，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承载我们巨人的灵魂……除了我们的血肉之躯（生命）。”
乌特加德就这么流露出了悲观的神色。
他之前的确对霍德所说的那些抱有那么一丝期待，但现在看起来，那种期望似乎完全落空了一样。
但就在此时……
“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提到赫瑞德玛的名字？”
与乌特加德所设想的状况完全相反的是，那人类说出了一番让他惊讶的话。
“没想到啊，你小事看上去倒是机灵，结果这种大事上却这么糊涂。”

第一百零八章:这是我所能做的一切
霍德现在真的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因为他觉得自己提醒的很到位了。
刻意提到格尼塔海德王国被毁灭，又提到了矮人们那以灵魂为材料铸就利剑或者其他作品的工艺。
当这两者叠加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很容易就能联想到那所谓的结果了——霍德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某个家伙的表现实在是让他失望。
说实话，现在乌特加德的表现落在霍德眼里就像是患得患失的怨妇那样。
虽然就表现上来看，他好像非常冷静，似乎是完全认命了一样。
但这种强行冷却下来的镇定也就骗骗小孩子了。
不对，说不定连海拉都骗不过去！
至于霍德自己，他更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的伪装。
“你这种一惊一乍真的是离谱到了极点，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
听着霍德那又气又好笑的抱怨，乌特加德也没有恼羞成怒。
他当然明白自己现在的情绪到底有多敏感，而之前的表现出的那种堪称‘低能’的判断也决不算正常。
但是，他却并没有急着去追问霍德。
就这么驾驭着自己的熔岩战车，他就此降落在了自己的牧场之中。
“我只是害怕失望罢了。”
他就此叹了一声。
“我本身必死无疑，结果你突然告诉我，我有机会活下来，你让我怎么想？”
听到乌特加德那复杂的话语，霍德虽然表示理解，但仍然止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又不在乎你的想法。”
他终究不是什么老好人，也不会去做什么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
原本他倒是想要通过叙述的方式，原原本本的将某些东西的来源和这位巨人讲清楚。
结果现在看起来，乌特加德自己也并不领情。
那么自己又何必在这边自我陶醉呢？
想到这里，霍德干脆从自己的口袋里摸索出了一块水晶石。
它晶莹剔透，发散着令人窒息的美感，但其中却涌动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所以，就是在第一时间，乌特加德的目光便被这种奇异的水晶石所吸引了。
“这是什么？”
他低声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
霍德也没有直接扔过去，也没有用魔法进行什么平移。
他走到了乌特加德的身边，非常郑重的将手中的水晶石交到了那巨人的手中。
“这个东西……”
就这么注视着手中那小巧的水晶，乌特加德就这么皱着眉头。
“它与矮人们常用的规格好像不一样。”
乌特加德拥有着洛基的记忆，而洛基曾经接触过那些矮人。
所以，乌特加德能轻而易举的辨认出这些。
“矮人们倒是经常将这种特制的‘灵魂水晶’当做容器，收纳灵魂，接着要么将它镶嵌在兵器与铠甲上、要么将直接将灵魂抽出、灌注进必要的道具之中。”
虽然话是这么说吧，但乌特加德的眉头却并没有舒展开来，而是皱的更紧。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这所谓的水晶，并不是实体吧？”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是啊。”
说到这里，他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它是纯粹的‘魔法造物’，没有用到分毫这片土地上的原料，是纯粹的架空之物。”
这玩意其实就是霍德自己从赫瑞德玛那里学习到的秘法缔造的。
“而且，它相当脆弱……”
仅仅是这么一眼，乌特加德就此看出了它的弱势之处。
“其中铭刻的魔法太多了，各种魔法相互交织、就此构成了囚笼，将灵魂收纳在其中，虽然原理与原来的灵魂水晶很像，但对内的束缚效果却更强。”
他就此判断道。
“神明与巨人的灵魂虽然不是不能被收纳，但他们想要挣脱也不是困难的事情，但这其中的灵魂……”
然后，乌特加德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显然，他已经看出来了。
“这是蒙迪尔法利的灵魂。”
此时，乌特加德的头脑嗡嗡作响。
他就这么呆愣在了原地。
他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到底是这水晶并束缚住了巨人的灵魂，还是它本身的那番作用？
甚至是……
“你杀了蒙迪尔法利？”
最终，乌特加德抬起头来。
他直视着霍德，而那人间的贤者也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是的，泽布尔带我去了那里，然后我杀了蒙迪尔法利、收纳了他的灵魂。”
“泽布尔……”
听到了那智慧公主的名讳后，乌特加德隐约明白了什么。
“蒙迪尔法利……他活得很累。”
“是啊，我只希望苏尔和玛尼不会因为这方面的事情怨恨我。”
“这点我可没办法回答。”
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了手中的‘魔法水晶’上后，他低声说道。
“针对灵魂的强效束缚、还有收纳，这东西不仅仅是容器，是灵魂的‘模具’啊，似乎只要改变它的形态，内部的灵魂的状态也会跟着发生变化，而且内外好像还完全隔绝……”
说到这里，乌特加德突然间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看起来你已经明白了，那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什么其他的废话了。”
霍德平静的说道。
“你有多少把握？”
也没有多废话，乌特加德就此单刀直入的询问道。
“看你自己，毕竟我也不知道原初之火在你那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但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我能保留下你的意识，只要你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心愿。”
霍德直视着巨人。
“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
“活下去的心愿么……”
坐在屋子内的长椅上，巨人就此叹了口气。
然后，他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火焰在沸腾。
他能感受得到这一点，但即便是他自己也分辨不清那种感受究竟源自肉体、还是灵魂。
“哗啦啦”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也回荡着流水的声响。
抬头望去，他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正站在那里。
艾格瑟，她正手动清洗着那些厨具与餐具。
没有动用什么魔法，她就是自己用抹布清洗着它们。
她对某些事情有所预感，所以只是尽可能的延长所谓的时间。
但是，这样又何必呢？
想到这里，乌特加德缓缓起身，他走到了她的身边。
“诶？”
“我帮你。”
迎着女巨人那复杂的小目光，他低声说道。
…………
…………
…………
…………
除夕到了，恭祝各位一切顺利。
两年了，感觉没怎么顺过，疫情偷走了时间啊……
另外趁着周末py一本书

第一百零九章:闭关研发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
它虽然并不能算快，但对有着要事要做的霍德他们来讲，这时间却是眨着眼睛就这么过去了。
而转瞬间又是一周的时间就此流逝了过去。
不说外部的环境变化究竟如何，霍德几乎就是把自己封闭在了一间泽布尔专门准备的工作室之中。
她看上去好像早就准备好了这些，内部的设施几乎都是符合他这单纯的瘦小人类的。
霍德就这么居住在了里边，也没有外出，每天的食物则是靠人送上门。
而这种生活状态甚至招致了其他人的担忧。
“霍德……他真的没问题吧。”
说出这番话的人是海拉。
而当她有了这方面的忧虑时，就连怀抱里的小猫咪都不香了。
她也不想吸猫了，就这么将那猫咪幼崽放下。
“他都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回来了。”
而在听到海拉的话后，黛德丽就这么眨了眨眼睛。
“他很忙。”
黛德丽无奈的说道。
“为了乌特加德的事情，他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
而在听到自己好闺蜜的回应后，海拉沉默了下来。
她已经知道这方面的事情了，而且并不是她发现了什么端倪从而偷听，而是黛德丽在霍德的认可下主动在这一周内挑明了后者做的那些事情。
洛基的计划、乌特加德的定位与本来的命运。
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很清楚，这种事情必须抽空讲清楚才行。
因为它明显不能一直隐瞒下去。
这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那样需要提前处理，以海拉那种沉不住气的性格，如果在铸剑日当天和她摊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她的那种‘情绪化’，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甚至，说不定还会破坏掉这至关重要‘计划’。
所以，黛德丽就这么提前将这颗‘破坏力未知’的炸弹引爆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霍德自己，只能说他选择了逃避吧。
他认可黛德丽将一切说出，但他自己却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去面对海拉。
所以，他直接选择自我封闭，呆在了泽布尔给予的工坊中，剩下黛德丽与海拉那孩子对话。
虽然在最初，她的情绪的确表现的很极端，甚至提出过自己要安静很久，但黛德丽和泽布尔都陪在这里。
逐渐的，她自身的情绪也逐渐安抚下来，这一天天的日子就在她们的陪伴下度过了。
至于现在，她的心情则相当复杂。
但要说憎恶的话，却远远说不上。
“我知道。”
迎着黛德丽的注视，海拉就此点了点头。
“我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我也不恨他。”
轻轻抚摸着身边的小猫咪，她低声说道。
“我只是……”
说到这里，她就这么停了下来。
几次喘息的时间都没能帮助她憋出后续的那些话来。
“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话说到最后，海拉的声音就这么完全小了下来。
“喵呜~”
一时间，只有小猫咪那灵动的声音回荡着。
而海拉则抱起了那能自由变换体型的小猫咪，好像要将她完全抱在怀里那样。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之中也不由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艾格瑟……
直到现在，她对这个女人依旧抱有无比复杂的好感。
她自然有着自己的坚持，那种坚持绝不会让她直接将艾格瑟与自己的母亲古尔薇格混淆。
她很清楚，这是对双方的一种侮辱。
但是，她却不希望那个女人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如果乌特加德出事了，那么艾格瑟她……我觉得这已经不是单纯受伤的问题了。”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海拉与艾格瑟之间的接触绝不算多。
而因为海拉自己个人的执念，她也几乎没怎么主动找过艾格瑟。
无论是在梣树之城中一起出去游玩的时候，还是一周之前的烧烤野餐，海拉自己基本都是在‘吃吃吃’中度过的。
她喜欢美食，这没错，但更多的也是不喜欢去参与什么话题。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将艾格瑟与乌特加德之间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
根本不需要去过多的询问，单单只是在旁边看着，她便能体会到艾格瑟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
无论是乌特加德‘外出’时的担忧，还是乌特加德归来时的那份欣喜，艾格瑟的表现就如同热恋中的少女一样。
虽然海拉也不知道所谓的‘恋爱’应该是什么样的一种表现，但不管怎么说，艾格瑟对乌特加德的重视绝对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先不说她能不能顾全大局之类的事情，我也不想看到她痛苦的样子。”
说到这里，海拉将目光投向了黛德丽。
她的眼睛里很明显流露出了那么一丝恳求的意味，这个不安的孩子正在寻求一丝慰藉。
当然了，她也并不是想要寻求什么‘结果’。
虽然这说法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所谓的‘真相’对海拉而言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她想要心安，因此，她需要的是完全肯定的答案。
但问题在于，黛德丽自己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洛基据说是立于九界巅峰的工匠，而他所设计的图纸显然不是一般的工艺。
但是，霍德却又是出色的铁匠，而且又继承了格尼塔海德的工艺。
虽然确实有所疑虑，但在这两者之间，黛德丽自然是有着明显的偏向性的。
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霍德这边。
所以很快，她便压下了心底仅存的那抹忧虑。
“没关系的。”
她开口说道。
“你也知道，霍德也是相当出色的工匠吧。”
这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而从他手中握着的战争圣剑便能窥探出一二。
只是，海拉心底仍然感觉到不安。
“但是……”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下一刻，某个声音便从角落的方向传来。
“我想，你应该多给我一些信任，不是么？”
这声音之中透露着些许调侃的意味，但却有着一股无论如何都难以压抑的疲惫。
而循着这声音望去，黛德丽见到的自然是那尼德兰的贤者。
但与平时的那种朴素却干净的形象不同，现在的他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眼睛里也布满血丝。
“霍德！”
“总之……成了。”
…………
…………
…………
…………
各位新年快乐！

第一百十章:我想你了
清晨的阳光就这么播撒在了约顿海姆的土地之上。
智慧之巅上那属于巨人世界的太阳开始发散出光辉，而它照耀在了不同的巨人王的地域上也彰显出了不同的景色。
而在海洋之王帝亚兹的领域之内，那由中央投射而来的阳光就此在海面上引起了一连串如同水晶一般的涟漪。
而迎着这种美丽的海洋，居住于此的巨人们也开始了自己一天的生活。
海面之上已经能看到属于巨人们的船只了。
他们或是为了出海捕鱼，又或者是单纯的坐船游玩。
每一个巨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与态度，而却因为本身就能做到衣食无忧的原因，所以也没有人会对其他人的生活方式还有日程安排指手画脚。
再加上作为海洋之王的帝亚兹已有多年对自己统辖的海域不管不顾，所以整片海域都透着懒洋洋的味道。
而与此同时，在中央的那座最为庞大、也最宏伟的岛屿之上，衣着华丽的海洋之王就站在岸边，将海洋之上的景色全部收在自己的眼底。
“无论看多少次，都很漂亮呢。”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也就此传来了那些侍女的声音。
然后，他的目光就此朝着边上挪去。
在他身边待着的当然是他的那些侍女了，而这些女人基本都是在参加埃吉尔的宴会时塞过来的。
虽然他们的来源各有不同，但其实背后根本就是站着同一个势力：阿萨神族。
从自己决定‘改变’，刻意在那些自认为高高在上的神明眼里走动的时候，他就没有拒绝这些女人的‘陪伴’。
想到这里，帝亚兹不由有些感慨。
“你们很喜欢这里的风景么？”
“是的，陛下。”
迎着巨人王的视线，这些女人都纷纷低下了自己的头颅、表达着自己如同宠物一般的恭顺。
“这里很美丽，之前我们还看到有巨大的海兽翻涌着自己的身姿，无比雄伟。”
然后，帝亚兹突然间就这么笑了起来。
“既然喜欢海水，不如亲密接触一番如何？”
说到这里，这位巨人王就这么伸了个懒腰。
“说起来，除了去参加埃吉尔的宴会之外，我也很久没有好好游过泳了啊。”
他甚至没有更换衣物，直接就此起跳。
“陛下？！”
侍女们当然不是担忧那位强大的王者，只是下意识感觉到违和而已。
毕竟他身上还穿金戴银，甚至还有着沉重的斗篷。
‘轰’
就是这样的巨人王如同一颗炸弹一样撞入了海面之中，而瞬间掀起的滔天巨浪则朝着侍女们席卷而来。
“啊……”
‘哗啦’
她们就这么被淋成落汤鸡。
不过好在因为‘需求’的问题，她们本身也并没有穿太多的衣服，甚至还有人因为知道要来海边所以已经提前穿上了泳衣，所以这种事情到也没什么所谓了。
“既然都湿了，那我们也下水吧。”
面面相觑后，侍女们就此叹了口气。
“但是，宫殿那边好像人手不太够啊。”
“诶嘿，我今天有休假。”
就这样，侍女们也开始了自己那种散漫自由的生活。
而她们也并没有打算去追上自己所效忠的那位主人。
因为在相处这种，她们早已认清楚了自己与巨人王之间的差距。
更别说，那还是海洋之王。
反正他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侍女们也想不出他会有其他什么要做的事情。
而这些女人也不会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帝亚兹刻意让她们了解并习惯的。
由头至尾，他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就像是现在这样。
他才不是突发奇想就要下水的，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地。
就这样，他那其实并不算庞大的身形就此朝着海洋深处前进。
逐渐，光辉好像即将消散了一般，它们就此被阻隔住了，但帝亚兹却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那是一座被魔法结界保护着的、沉入海洋深处的岛屿的一部分。
而内部则有着一栋屋子，那是他曾经的居所——与家人共同的住处。
就这么注视着那魔法结界，帝亚兹叹息了一声。
魔法涌动着，他就此改变了自己的衣着。
并非是什么沉迷于美色与奢华生活的堕落王者，他只是以一个丈夫与父亲的身份回到这里。
只是，他的女儿已经不在这里居住了。
准确来讲，斯卡蒂那孩子的愤然出走其实在他的预计之内。
但现在，他却有那么一点遗憾。
该怎么说呢？
作为父亲，他心底终究还是有着那么一丝委屈的吧。
毕竟被孩子这么误会着。
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所谓了。
带着这种复杂的想法，帝亚兹缓缓进入到了被魔法结界包裹着的房屋之中。
因为结界的原因，内部并没有被海水所填充，而帝亚兹也刻意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他漫步于自己曾经的回忆之中，途径玄关、客厅、厨房，最后甚至走上了根本没有必要去的二层，看了看那些同样被封闭的房间。
许多东西其实已经被他自己收纳起来了，但一些关于他的妻子的塑像、雕刻仍然随处可见。
“你会怪我吗？”
缓步走到了那美丽的塑像之前，帝亚兹不由开口问道。
但是，现在却没有人可以回应他。
她已经走了很久了，久远到斯卡蒂这孩子都已经独当一面，甚至是在她自己游历的生活之中有所成长。
但是，帝亚兹的记忆却如同崭新一般，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昨日一样。
他记得清楚她的面容，记得清楚他们的生活，也记得曾经的无奈与苦痛。
而最终，帝亚兹的记忆就此被定格在了最后一幕，那是血浪滔天、堪称毁灭的浪潮。
那是阿萨神族的阴谋，是他们刻意为之的结果。
作为巨人，他无比无力。
那绵薄的力量，就连守护家人也做不到。
她受伤了、她被血海所侵蚀、身中剧毒，然后就此消逝，只给他留下了刚刚诞生的女儿。
“温和如你，估计不会愿意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吧。”
帝亚兹低声说道。
“但是，我做不到。”
然后，巨人就此摇头。
他缓缓朝着那塑像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塑像冰冷的微笑容颜。
然后，帝亚兹静静的靠了上去，轻轻用额头贴着那雕塑。
近在咫尺。
“我想你了。”
…………
…………
…………
…………
各位晚安_(:з」∠)_

大年初一请假,要上门拜年_ :з」∠ _
@@@@大概就这样了，被家长拽着到处走，好多人我也不认识。
感想：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在干什么？
总之忙，但糟心的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什么_(:з」∠)_
然后昨晚因为祭拜的事情也忙了好久orz
今天就当做是休息吧，恭祝大家新年顺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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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一章:只有记忆留存
没有什么甜言蜜语，更没有什么文艺的情诗，根本玩不来那些东西的帝亚兹只是叙述着最朴实的思念。
他其实并不擅长什么甜言蜜语，而在很久以前，她也曾经抱怨他不够浪漫。
即便现在，在她离去了许久之后，帝亚兹也没能学会那所谓的‘浪漫’。
一方面是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另一方面，则是值得他这么做的人已经不在了。
就此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后，帝亚兹那抚摸着塑像的手都颤抖起来。
有些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他甚至都亲眼看着斯卡蒂那个孩子逐渐从一个小小的孩子长大到如今这种热爱冒险的活泼模样。
但是，他仍然无法接受自己妻子的逝去。
即便他在外表现的无比放荡，即便就连斯卡蒂那孩子也对他失望透顶。
但在这里，撕去了一切伪装的帝亚兹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妻子的普通丈夫。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他低声说道。
“如果我当时能更强一些，哪怕仅仅只是强那么一点……”
他哽咽住了。
一时间，深海之中的房屋内只有帝亚兹那颤抖的叹息声徘徊。
他全然没有巨人王应当具备的那种压迫与威严，只是将一切都释放出来。
积攒了无数岁月的苦闷、积压了漫长时光的压力，他只是想要一口气将这些释放出来而已。
而要说为什么会选择今天……
“一切都会结束的。”
帝亚兹低声说道。
他无比突兀的转进到了这方面的话题之中，与此同时，他那本来颤动着、有泪滴在打转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抹狰狞与笑意。
“所有人已经就位了，亲爱的，阿萨神族会为他们的作为付出代价。”
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后，帝亚兹就此尝试平复自己的心绪。
然后，他就这么蹲了下来，双手轻轻按在了石像立足的位置。
那里其实有一个暗格，而在打开了暗格后，一个工具箱便出现在了帝亚兹的面前。
自从决定执行洛基的计划之后，他便将自己的东西埋在了这里，连同对妻子的思念、还有对阿萨神族的憎恶一同埋葬。
接着便是为人所熟知的那种形象了——堕落享乐的巨人之王。
看似有着庞大的力量，但却再也没有了雄心壮志，似乎是被阿萨神族打没了心气一般。
他就此以堕落的姿态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一时间，帝亚兹心底不由感觉到有那那么一丝怀念。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他的全身家当，所有的一切都汇聚在了那朴实无华的工具箱中。
就这么轻轻抚摸着那箱子，帝亚兹不由长叹一声。
“老朋友，我们又要开始工作了。”
他开口说道。
然后，海洋之王那埋藏着的工具箱。
他就这么将它提在手里，接着就此转身。
他本来是想要直接离去的，但却又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然后，帝亚兹又回过头来，他又看了一眼那栩栩如生的塑像。
他知道她已经不会再给予什么样的回应，但他却不想对与有什么‘隐瞒’。
所以……
“你也许会因为这种事情埋怨我吧。”
帝亚兹低声说道。
“因为你从来都不喜欢这种牺牲，也不喜欢去破坏别人的幸福，但是，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要亲手将他人的幸福给完全粉碎。”
她依旧屹立在那里，丝毫不动，因为她只是雕像而已。
所以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去回应他。
由头至尾都不过是帝亚兹自身的自言自语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但是，无论多少次，我想我都会那么做吧，虽然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尚的觉悟，只是一颗丑陋而愚蠢的复仇心罢了。”
说到这里，帝亚兹不由流露出自嘲的表情。
“那么，我走了。”
他低声说道。
这一次，他是真的打算直接离去了。
但没等他走出两步，他却突然感受到了什么。
“嗯？”
顺着那直觉的方向看去，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存在于那个地方。
那是帝亚兹所深爱的、早已烙印在他头脑深处的身影。
“你……”
他下意识伸手，但很快却又垂了下去。
“你……是存在的，一直陪伴在我和那孩子的身边，是吧？”
…………
“嘶……”
与此同时，在美丽如画的苏图海姆的某处山谷，骑乘着巨龙降落于此的斯卡蒂心头没由来的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情绪。
警惕？
不安？
还是单纯的紧张？
一时间，斯卡蒂也根本搞不清楚这些。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那么点异样。
明明仍然在高空飞着，但突然感觉被什么人抱了一下。
她还没能仔细感受那种温暖的触感，这便消失了。
“这算什么……”
就这么仔细回想着那种前不久才发生的诡异经历，斯卡蒂不由感觉到头皮发麻。
思来想去，她都想不出为什么。
再三确认了自己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后，她不由重新回味起了那番转瞬即逝的感受。
温暖。
怀念。
那种触感，如果可以的话想要再感受一次……这不对！
就在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种想法后，斯卡蒂自己的理智迅速将它驱逐了出去。
“你在这等一会儿。”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坐骑后，斯卡蒂就此走进了那幽谷之中。
这里风景秀丽，是一处定居的好地方，而事实上，山谷之中确实有着一栋两层高的小楼。
不过就规格上来看，它很明显不是提供给一般的巨人的，因为就表面上来看，即便是普通的人类也能毫无违和的入住。
而这里曾经属于一名叫做‘琳德’的女巨人。
自从她独立了之后，便与自己的朋友一同居住在这里。
只不过在发生了某些事情后，这里一度遭到了封存，那另一位应该居住在这里的女巨人则选择离开。
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它才被重新解封，而离开了这里的女巨人则因为需要处理一些事也重新回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斯卡蒂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小花园之中的某个地方。
在那里，一块小小的石碑正安静的竖立在那里，上方只铭刻着一句简短的概述：
琳德——天真却坚强的伟大母亲。
坚强是她展露出的品格，伟大是她的孩子给予的描述，天真则是作为朋友的歌洛雅的形容。
而这构成的便是那名为琳德的女巨人的一生。
阿萨神族必然不会让巨人前往幽冥继续与他们作对，所以即便这世上的确有着冥界的存在，但在其中却找不到巨人的身影。
而对有着漫长寿命的巨人而言，所谓的死亡也意味着彻底的终点。
不存在什么前世，更没有什么来生，所以更不会有什么关于这方面的寄语。
那些身影终究只能停留在回忆之中。
“记忆……么。”
就此驻足于那墓碑之前，斯卡蒂轻轻叹了一声。
她俯下身，轻轻抚摸着那块坚硬的墓碑。
“你为什么就这么倔呢，无论是你还是歌洛雅都是这样……”
…………
…………
…………
…………
本来以为只有初一忙，结果乡下走街串巷要好几天（乐）
勉强算是休息了两天吧，恢复正式更新_(:з」∠)_

第一百十二章:外出聚会……?
虽然就现在来讲，这种想法只是纯粹的马后炮，但在斯卡蒂看来，那个时候无论是歌洛雅还是琳德，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愿意在那件事情上退让一步，事态都不会恶化到那种程度。
但现实终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站在琳德那里的角度，作为朋友的歌洛雅那番软禁她的行为无疑是一种背叛。
但与此同时，琳德的那番作为何尝不是在歌洛雅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歌洛雅已经尽可能的顾虑周全，而暂时的软禁更是一种摆在明面上的保护。
当时正处在与神明的第三次战争之后，而与前一次那种‘毫无伤亡’的战争不同，新任的战神是雷霆之神托尔。
比起态度和善的黑暗战神，雷霆战神无论是脾气还是对巨人的态度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曾经的黑暗战神不喜斗争，竭力寻求着和平共处的道路，但作为奥丁之子的托尔却没有那样的想法。
在他的眼里，强大的力量能解决一切矛盾。
然后，他就此凭借着杀戮硬生生将杀出铁森林的巨人们打了回去。
没有任何的留情，无数巨人都倒在了他手中那名为‘妙尔尼尔’的魔锤上。
而就是在那样的战争过后，巨人们对神明的态度是可想而知的。
即便明面上顾虑着各种各样的缘由、他们并没有再挑起什么斗争，但内部对待神明的态度却是一致的憎恨。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怀上了某个糟老头子孩子的女人当然也会被仇恨。
但这种仇恨本来算不了什么。
琳德的家世虽然不至于如同巨人王那般显赫，她也不是什么公主，但家境却也无比优渥。
根本没有人能威胁到她。
而关键点便在于她自身的态度。
说到底，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很反常的。
在经历了那样的一场争斗后，为什么还会有人对阿萨神族……甚至是对所谓的众神之王抱有非同一般的好感与热情。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而是琳德自己的问题，斯卡蒂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现在无论怎么追溯，那个女人都没有办法回来了。
她与歌洛雅之间的友谊产生了缝隙，而这种缝隙在歌洛雅对神明的憎恶态度之下越变越大。
最终，她选择了逃跑，甚至都没有顾虑到自己家人的存在，便选择孤身一人逃入铁森林，妄图穿过约顿海姆周边封闭的混乱结界、直接前往神域。
然后，她死了。
临死之前诞下了她所珍视的那个孩子、与奥丁的血脉，与此同时也是奥丁的阴谋产物。
想到这里，斯卡蒂突然就感觉到有些不适起来。
她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某个曾经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的爽朗身影。
奥文戴尔。
曾经的他听信了黑暗战神的言词与许诺，前往阿斯加德居住并与阿萨的神明结合。
但可惜到了最后却也落得个家破人亡、妻子也改嫁的下场。
想到这里，斯卡蒂的思绪不由变得更为复杂。
“你明明应该是知道的，琳德，你知道歌洛雅对神明的憎恶，你知道她因为奥文戴尔的事情，对诸神的憎恶深入骨髓，但你为什么不肯在这方面退一步？”
不。
应该说，哪怕仅仅是抱有那么一丝信赖也好。
为什么会觉得歌洛雅会害她？
而如今，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追溯了。
没有人想过当时琳德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到底是纯粹的与歌洛雅有误会、甚至是被控制，还是她其实本就天性薄凉、根本没有考虑过歌洛雅的心情与立场。
这些都已经无从知晓。
而现在，曾经发生的那种混乱的悲剧所留下的只有一个。
所有的一切都将矛头指向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阿萨……”
就此低语着，斯卡蒂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你是……斯卡蒂。”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某个男人的声音。
而循着声音望去，她便看到了那个男人。
瓦利……
现在的话，他是这样的称呼没错。
他现在暂时住在这里。
一方面是为了调整自己的心态，而另一方面也是陪伴着他那已经逝去的母亲。
“你来这里是……”
“我来找歌洛雅。”
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那并不美好的情绪后，她开口回应道。
而不等瓦利做出什么回应，斯卡蒂便笑了出来。
“另外，也顺便来看看你。”
“……”
斯卡蒂的那番笑容并非虚假，在见到瓦利的时候，她的心情的确好了不少。
只是，这不由让瓦利感觉到有些尴尬。
面对着斯卡蒂那丝毫没有遮掩的热情态度，他非但没有表现出什么相对的好意，面容上的那种古怪之色就此逐渐变得浓厚起来。
“歌洛雅她今天一早就出门了。”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瓦利最终打算不去理会她的这番热情。
但是，他的这种‘无视’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因为斯卡蒂并没有急着去询问与自己好朋友有关的事情，她只是笑眯眯的注视着那年轻人，而那毫不避讳的目光甚至让他头皮发麻。
他当然明白为什么斯卡蒂会对自己表现出那种熟络的热情态度，无非就是与他自己的灵魂有关。
瓦利。
如今被称作这个名字的他曾经应当是另一人没错，但偏偏就在于他对这些其实一无所知。
乌勒尔？
他冥冥中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那个家伙是谁，但他又不知道他的具体经历。
而全部总结起来就是：
你说这个谁懂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自己头更痛了。
“其实我……”
“好了，不逗你了。”
就在瓦利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斯卡蒂便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这不由让他感觉到有些憋屈。
“我和……”
“歌洛雅去哪啦？”
她笑眯眯的问道。
而就此注视着这样的她，瓦利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个女人并不想聊这方面的话题。
所以，他不由叹了口气，接着缓缓开口：
“这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因为个人身份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他也并没有什么权利去过问那个女人的出行。
所以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而已。
“她说，好像要去和几位老朋友聚一聚。”
“嗯？”
在听到了瓦利的话后，斯卡蒂的表情变得有那么点奇怪。
“老朋友？”
她念叨着这个词。
“是啊，她是这么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斯卡蒂那迟疑的神色，瓦利不由开口问道。
“啊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虽然斯卡蒂很快便给予了回应，但女巨人那丝毫没有任何确认的口吻却不由给这件事增添上了扑朔迷离的色彩。
“什么叫应该？”
“没什么。”
但就在瓦利进一步询问的时候，斯卡蒂开始摇头。
“毕竟我和她也算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她有其他的一些朋友……也正常吧。”
毕竟，斯卡蒂自己就是这种生活方式。
她四处历险交友，也不会刻意让自己的那些朋友相互认识什么的。
毕竟没有必要刻意去强调这方面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歌洛雅自己。
“她好像也不是喜欢四处走动交友的人吧……”
…………
…………
…………
…………
各位晚安_(:з」∠)_

突发状况_ :з」∠ _晚上有人请吃饭
@@@@具体状况是过节别人家做节还是什么，邀请了我们家，然后我爹把我带过去。
然后问题来了。
一开始说六点，为了表现诚意五点半到，结果拖了好几个小时（乐）
吃饭的时候又喝了点酒，本来我不是特别擅长喝酒，所以脑袋晕晕乎乎的。
明天更新明天更新or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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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你没有告诉我
说着说着，斯卡蒂本来那还算是平稳的内心突然浮现出了一股迷惑。
因为这与她认知之中的歌洛雅的行径并不相符。
怎么说呢？
在斯卡蒂自己的记忆里，歌洛雅的日常喜好与安排与泽布尔是近似的。
可以说，她们正是因为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所以才会成为朋友。
而她的那种生活习惯，应该说是喜好安静、还是说比较‘宅’呢？
其实她和泽布尔基本都一样的，在平时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话，她是很少出门的。
这就导致能被她称作‘朋友’的人特别少。
而在发生了某些事情后，能让她专门出门聚会的朋友就更少了。
至少，斯卡蒂根本想不到把自己摘出去后还能是谁。
难不成是泽布尔吗？
不，这不太可能。
想起歌洛雅那无比别扭的性格后，斯卡蒂不由叹了口气。
如果歌洛雅与泽布尔有那么容易和好，她和艾格瑟也不用感觉到头疼了。
说起来也是，无论是歌洛雅还是泽布尔，她们的脾气都一样倔，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在这方面退让一步。
还有泽布尔，她哪怕一个最基本的道歉都没有。
虽说斯卡蒂与泽布尔的关系很好，甚至是那种无话不谈的亲密好闺蜜。
但她在这个时候仍然不免产生了吐槽的想法。
在她看来，这种事情真的很好解决，但泽布尔自己的生活态度偏偏就是那样，有什么事情也只是自己憋着。
思绪下意识就这么发散起来，斯卡蒂的表情都变得无奈起来了。
而另一边，在见到斯卡蒂的那种复杂神情后，瓦利则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他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什么。”
在听到瓦利的话后，斯卡蒂下意识便给予了回应。
而与此同时，她心底的那番疑惑也逐渐消散了。
最后，她也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回到约顿海姆了。
虽说对巨人们来讲，几年的时间似乎不算什么，只不过是漫长人生之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但真正要轻视这段时间却也不太可能。
毕竟这是真正度过的时光，而每天能做的事情也有很多。
“也许是因为她认识了什么新的朋友吧。”
最后，斯卡蒂如此说道。
这番话说的很含糊，因为这也只不过是她自己的猜测而已。
而对于那个女人，她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毕竟这里可是约顿海姆，是巨人的世界，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它已经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平静了，但歌洛雅在这里边当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不管怎么说，给她一点私人空间吧。”
斯卡蒂开口说道。
没有思考出什么结果，她也没打算继续深究什么。
“她能外出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我听说自从佛拉克西纳斯建立起来后，她就一直呆在中央城堡之中没出来过，出去散散心也好。”
听着斯卡蒂的这番话后，瓦利却并没有认同的意向。
与之相对的，他的表情变得愈发奇怪。
“你都不知道她到底去干什么了，这就断定她是去散心了？”
“……”
一下子被瓦利这番犀利的吐槽噎住了，女巨人的嘴角抽搐起来。
“你不是说她出去见朋友了吗？”
她说道。
“对啊，她是这么说的，但你不是说她没有多少朋友、也不爱四处走动么？”
突然间，双方就此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理论上来讲，他们说的都没有错。
斯卡蒂因为了解歌洛雅，所以产生了疑惑。
而瓦利才与歌洛雅认识了那么半个多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住在一起，但那其实只是因为共同的目的罢了。
因为早已逝去的琳德的原因，他们虽然分别以朋友和子嗣的名义立下了那块墓碑，但真正的交流真的没有多少。
不说相互了解，他们其实连相互熟悉都算不上，交流都没有几句。
而这结果造就的便是现在这种尴尬的状况。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是没由来的在怀疑。
斯卡蒂就这么低头注视着瓦利，而瓦利也毫不避讳的抬头看着斯卡蒂那漂亮的蓝眼睛。
他们就这么面面相觑，而在这种诡异的对视之中，他们就此达成了一种莫名的共识。
“要么……去找找？”
“行啊。”
两名有着丰富经验与‘狩猎经历’的猎手就这么一拍即合。
而与此同时，他们暂时也并不知道，这种心血来潮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
另一边，歌洛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烦躁与不安随意找的一个借口已经带来了一个小小的麻烦。
她只是心神不宁的来到了乌特加德的小庄园之中，在那里，她看到了一名女巨人。
她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做着其他的什么工作，也并没有甜蜜的黏在自己爱人的身边。
艾格瑟。
这个女人只是站在那屋子的门口，这一幕不由让歌洛雅心神颤动。
她的心头下意识便浮现出了一抹惶恐和不安。
自己可能不该来这里……
歌洛雅不由如此想到。
甚至，她还想要就此快步离开这里。
但就在她要挪动自己的步伐、或者动用什么魔法之前，艾格瑟却已经转过头来。
作为巨人的她当然感受到了她人的目光，而顺着视线望去，她便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歌洛雅。”
看到了那番身影后，她开口唤着。
而在听到了这番呼唤后，歌洛雅只觉得自己全身沉重，好似被灌进了巨石一般。
她已经没办法离开了，但也没有办法继续站在这里。
对现在的歌洛雅来讲，她只觉得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而最终，她还是决定就此结束这种折磨。
“艾格瑟……”
她开口回应道。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缓缓走到了自己的好朋友的身边。
“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没等歌洛雅进一步展开什么轻松一些的话题，艾格瑟的一番话便将一切都堵了回去。
此刻，歌洛雅只觉得自己喉咙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我……不是。”
歌洛雅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其他人联系了，而关于那些事情，我只是单纯‘知情’而已。”
“这样啊。”
艾格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平静，但声音却仍然有那么一丝颤动。
“但你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
而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歌洛雅低下了头。
虽然艾格瑟言语之中并没有什么怨恨和抱怨的成分，但歌洛雅却产生了些许的自我厌恶。
如果当时自己对艾格瑟说了这些会怎么样？
不，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说。
“我没办法说。”
她干巴巴的回应着。
“我知道。”
艾格瑟低声说道。
“毕竟这件事好像很重要，必须保持隐秘才行。”
听到这里，歌洛雅不由感觉到更加难受了。
“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她忍不住开口。
“其实，我也在害怕……”
说到这里，歌洛雅突然停顿了片刻。
“我不知道怎么应该对你开口，当时的你热情似火，而且已经对乌特加德抱有好感了，这让我更加难开口。”
“啊，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第一百十四章:永不后悔
艾格瑟下意识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歌洛雅的那番话语如同指明灯一般，将她脑海之中的那番回忆带了出来。
那是如同潮水般涌出的久远记忆。
仔细想想，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先认识了乌特加德，然后通过他，我认识了你们。”
“是啊。”
听着艾格瑟那透着怀念意味的话语，歌洛雅虽然心底发苦，但仍然点头并给予了回应。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也感觉挺惊讶的，因为乌特加德那个家伙虽然看似玩世不恭而热情，但他为人处世其实都透着一股骨子里的疏远和冷漠。”
说到这里，歌洛雅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庞大的屋子。
“根本没有人能接近他，而你是第一个接近他的女人。”
“嗯，就这点上来讲，我还蛮开心的。”
说到这里，艾格瑟突然笑了起来。
“至少，我对他而言是独一无二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艾格瑟这话乍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在炫耀自己那来之不易的珍贵爱情一般。
她只是在说乌特加德对她无比珍视。
但结合她本身的身份，歌洛雅很快便回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知道了多少？”
歌洛雅便下意识抬头看向了那对她而言显得无比高大的好朋友，而这恰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很多吧，包括关于我自己的事情，还有那个男人的。”
听到这里，歌洛雅甚至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放松呼吸。
她下意识便开始屏气凝神。
“那个男人？”
她低声问着。
“洛基……”
说起这个名字时，艾格瑟本来应当无比沉稳的神情突然变得复杂。
“不，或许应该是‘洛德（Lodour）’……吧。”
与此同时，她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短促，仿佛这个名讳对她而言有着无比深刻的意义一般。
“洛德啊。”
在听到这个称呼后，歌洛雅的神情则透露出一丝古怪。
她对这个名讳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毕竟她虽然算是认识洛基，但绝对没有到特别熟的地步。
她之所以会有反应，只是因为这个词并不怎么样。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名讳的寓意并不好。”
“嗯，只能依靠诱惑来谋求利益的卑微弱者（破布），花哨的劝诱者……虽说现在约顿海姆已经不怎么用这个词了，但在很久以前、在霜巨人一族中，这个词就是被用来形容毫无力量的弱者的。”
轻轻闭着自己的眼睛，艾格瑟低声说道。
“但是，洛基当时却是这个名字。”
歌洛雅叹了口气。
她其实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事情，但单单从这个名讳上，她便能看到那远古时代的艰辛。
尤弥尔仍存时代，霜巨人们的规则便是弱肉强食，而力量决定地位，那么丝毫没有‘天赋’表现出来的洛基被视作无能的废物也就正常了。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自己生活在那个时代，恐怕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歌洛雅虽说对洛基没什么好的感官，但也不认为自己一定会比他过得好。
毕竟，当时的他处境很糟糕，似乎就连家人都无法接纳他来着。
然后，歌洛雅那复杂却又混乱的思绪就此停滞在了这里。
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继续往这方面思考，洛基的事情终究与她无关。
她所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好友对这方面的态度罢了。
“那么……关于你的事情，你怎么想？”
“……”
艾格瑟就此沉默了下来。
“我无法否认我心底荡漾的这份感情。”
“……”
听到这里，歌洛雅心底一沉。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展开，她不会希望自己的好友突然间就与其他的什么存在混合了起来。
她是出生在约顿海姆之中的巨人姑娘，即便是女巫，那也应当是女巫艾格瑟，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但我更明白陪伴在我身边的人是谁，歌洛雅，别把我想的有多脆弱。”
“……”
听着艾格瑟给予的回应，歌洛雅只是微微叹着气。
“嗯，是我小看你了，只是……”
“什么？”
一时间，她有些犹豫。
有些话她其实并不想说，但在心底某种负罪感的驱使下，她还是重新开口了：
“你不会因此感觉到生气吗？”
话语出口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应当更小心谨慎一些。
不管是语气还是用词，歌洛雅都下意识开始斟酌：
“你没有考虑过那方面的事情吗？”
“什么？”
“就是感情……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那种影响，你也许不会与乌特加德产生什么交集，这就意味着……就是，你对他的感情，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单纯呢。”
说完的那一刻，歌洛雅就低下了头。
这些话题她本应该是可以避免的，但就是想说出来。
即便知道这是雷点，即便知道这可能会让她们之间看上去好像有所缓和的关系就此破裂，但她还是那么说了。
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这种展开才如她所愿。
歌洛雅意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种自我厌恶。
自己真的适合与艾格瑟这样的女孩做朋友吗？
自己真的有资格与她做朋友吗？
这样的疑问就这么徘徊在她的头脑之中，无法散去。
而最终，她就此做出了最为极端的选择。
在说出了那番话后，自己就等于完全放弃所谓的主导权了。
如果她因此愤怒、这就意味着这份将近万年的友谊到此结束了。
是的，这就意味着自己也不配和她做朋友。
但是，如果她没有生气怎么办？
“也许吧。”
虽然歌洛雅听到了好几次那种粗重的呼吸声，艾格瑟的情绪起伏明显很大，但她最终却还是恢复了那种平静。
“不过，是否单纯，其实也并没有所谓，因为我并不后悔。”
这样的声音就这么在她的耳边徘徊着。
这是来自艾格瑟的宣告，也是她对那份感情的总结。
“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即便是现在？”
歌洛雅忍不住问道。
她下意识抬头，接着映入眼帘的是那纯净但却坚毅的目光。
“即便是现在。”
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没有任何的犹豫。
迎着歌洛雅那欲言又止的视线，艾格瑟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心口。
“虽然有所疑虑，虽然我也知道乌特加德有事情瞒着我，但是，我过的很开心……不，与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很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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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十五章:物是人非的隔阂
艾格瑟的声音并不大，但落在歌洛雅的耳朵里却如同洪钟一般回响。
她的言语无比朴实，但这份话语却如同向标一般打开了歌洛雅自身的记忆。
虽说要追溯其源头的话，其实有些久远。
对生命悠久而漫长的巨人们来讲，她们自身的认知与生活就像是一本厚重而沉重的书本。
它们一直都存在着，但想要翻开这本沉重的书籍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一些不爱整理思绪的巨人来讲，也许短短十几年的岁月就能将他们的脑袋搅浑。
但是，歌洛雅却不同。
她一直有下意识的给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些记忆、回忆贴上一个又一个的‘标签’。
就像是在厚重的书本里塞上书签那样，
凭借着这些‘标记’，追溯记忆对歌洛雅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因为她一直与艾格瑟接触、从未中断联系，那些记忆对她而言甚至无比清晰，就像是昨日才发生过那样。
“是啊。”
任凭那些记忆在脑海之中翻涌，歌洛雅不由轻叹了一声。
“你很开心，面容上也一直挂着笑容。”
即便因为各种原因，歌洛雅对艾格瑟与乌特加德之间的感情抱有的是一直否定的态度，但她却唯独没有办法否决这一点。
仔细想想，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了。
明明她无比确定，艾格瑟如果坚持这份感情，那么最终得到的只有痛苦。
但她却也没办法否认她那发自内心的快乐与喜悦。
想到这里，歌洛雅心底蔓延着的情绪则变得更为复杂。
因为她听得出来，艾格瑟的那番话语之中分明表达出了一份态度。
“即便最初就知道这些事情，你也不会放弃，是么？”
“是啊。”
她依旧没有任何犹豫。
在歌洛雅的眼里，给予了那简短有力回答的艾格瑟浑身耀眼的令人无法直视。
就像是在火光之前舞动的飞蛾那样，美丽却又脆弱，而且义无反顾。
面对着这样的她，歌洛雅只能欲言又止。
说到底，到了这个地步，又能劝说什么呢？
即便她知道了这些，她依旧下定决心去举办一些东西来纪念他们之间的感情。
而那些有可能威胁到她们之间友谊的劝解与担忧最终只是化作了一抹深沉而无奈的叹息。
“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其实我也不清楚呢。”
看着歌洛雅那沉默的面容，艾格瑟突然笑了出来。
“大概……这就是‘爱情’？”
“爱情？”
不由重新抬头注视起艾格瑟，歌洛雅就此抿嘴。
此刻，她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无比久远、但又无比清晰。
她尽可能的想要将属于他的身影压下，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某个男人永远烙印在了她内心深处，牢牢占据着一个角落。
突然间，她感觉自己眼睛有些酸涩。
“歌洛雅？”
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艾格瑟不由低声询问着。
“怎么了？”
“没什么。”
迅速低头后，歌洛雅轻轻抹掉了眼角的泪滴。
“我只是在想……”
“在想什么？”
“我当时如果有你一半的勇气就好了。”
哪怕仅仅是将心底的那份思念与憧憬说出口也好。
但是，她终究还是没能那么做。
做不到。
也许是害羞、又或许是恐慌与对未来的担忧。
当时的她就在那边犹豫不决。
最终，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然后离开了。
“啊……”
另一边，艾格瑟显然已经明白了什么。
作为歌洛雅的朋友，她的年龄在那群朋友里也不算大，但她却能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但是，那段感情显然不是她这个仅仅是‘听说’过的人能随意插嘴的。
一时间，两个女人就这么对视着，没有一句话能说出口。
然后，她们的救星来了。
就在某种诡异而尴尬的氛围完全扩散开来之前，她们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炽热。
而当她们抬头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只周身发散着滚烫之意的巨鹰。
而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鹰唳，巨鹰周身原本正燃烧着的火焰就此消散，仅有一丝火苗在鹰羽之上静静跳动。
它明显是坐骑，因为就在巨鹰降落之时，歌洛雅已经看到了鹰身之上的两个人影。
而这极有地域特色的生物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了来人的身份。
“辛玛拉……”
目光就此跳过了熔岩巨人格劳尔，歌洛雅的目光就这么摆在了那个看上去静谧的女巨人身上。
“好久不见了啊。”
“歌洛雅。”
同样注视起了下方的熟人，辛玛拉缓缓点头。
她那本应无悲无喜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感慨。
“确实很久不见了……”
说到这里，辛玛拉就此停顿了片刻。
“说起来，似乎自从我打算前往穆斯贝尔海姆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吧？”
“嗯。”
“然后我从那个地方回来后，便一直居住在火山中，一步都不曾外出。”
然后，二人相顾无言。
二人曾经是相识的朋友，而且也并没有什么过多的矛盾。
但现在，即便他们就这么面对面，却也没有什么能说的，就连基本的寒暄也没办法脱出口。
只能说物是人非吧。
千万年的岁月就这么过去了，而这其中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也许她们曾经都是普通的巨人少女，但如今身份都有所变化：
歌洛雅如今已经是备受王者信赖的亲信，而且还是约顿海姆对外的门户：佛拉克西纳斯的女主人。
而辛玛拉则嫁作人妻，虽说是她的一厢情愿，但也已经有了她所执着的那份爱情的结晶：格劳尔，而她的那种疯狂也为约顿海姆增添了不少奇怪的火焰生物。
“你是来接她的吗？”
良久后，歌洛雅低声询问道。
“是啊，你呢？”
“我……”
听到辛玛拉的提问后，歌洛雅欲言又止。
“我的话，我只是来看看。”
她本来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却只是磕磕绊绊的吐露出这番话。
“这样啊，那你要一起来吗？”
在辛玛拉那么问的时候，歌洛雅下意识便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好朋友。
“一起来吧，歌洛雅。”
“好……”
听到了歌洛雅那明显心事重重的回应后，艾格瑟露出了一抹笑容。
“乌特，准备好了吗？歌洛雅也来参加啦。”
艾格瑟就这么一蹦一跳的走进了屋子里，她看上去好像有些高兴。
而歌洛雅则长叹一声。
“今天不管怎么说，都高兴点吧，歌洛雅，别哭丧着脸。”

第一百十六章:万年之后的再会
今天是应该高兴一些的日子。
辛玛拉那明显是出自善意的提醒就这样徘徊在歌洛雅的耳边，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乘坐在了一架战车上。
那是艾格瑟的双狼战车，而她就坐在战车后排的座椅上。
因为曾经招待过海拉她们，所以这战车上也有着适合她体型的座椅，她就这么坐在上边，正前方便是艾格瑟和乌特加德。
这对恋人就这样依靠在一起，一同驾驭着战车，而更前方的则是燃烧着火焰，显得无比闪耀的烈焰雄鹰。
在辛玛拉与格劳尔的带领下，他们正朝着某个方向前进，而那里其实也是约顿海姆之中的一座重要地标。
无论站在约顿海姆的哪里，都能见到它的一部分。
它是笼罩着约顿海姆的空间结界的中心，也是照耀巨人之国的日月所在之处。
“中央山峰……”
就此注视着那座庞大的山峰，歌洛雅的眼睛里不由翻涌起了一抹复杂。
一时间，她甚至有些失神。
因为她有好久都没有来到这了。
即便中央山峰与智慧之巅是约顿海姆之中一处无比重要的地标，但因为曾经的一些经历，她都不想对这些投以什么关注。
但没想到的是，如今的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坐上了艾格瑟的战车，然后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你们……是要在这里举办婚礼吗？”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发出了声音。
接着，艾格瑟便回过头来。
“嗯，对啊。”
她笑着回应道。
她与乌特加德要结婚了。
这是从那个男人摊牌后就决定的事情。
而且，做出这种决定的人是艾格瑟自己。
“本来的话，我还想着没有那么早的，毕竟我想要一场更盛大的婚礼。”
说到这里，艾格瑟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
“我本来还想着，要向所有认识的人宣布：我和他在一起了呢。”
听到自己的爱人这么说后，握着狼战车缰绳的乌特加德不由伸手捂住了的脸。
艾格瑟能毫无顾忌的将这些完全讲出来，但他却不能。
一方面是所谓的自尊心与羞耻，而另一方面则是他内心的愧疚。
“艾格瑟……”
乌特加德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他开口前，耳边便传来了她的声音。
“不过没有时间了呢。”
“……”
他就此沉默了下来。
要说他现在最大的遗憾是什么，也就是艾格瑟说的这些了。
没有时间了。
因为没有时间，所以艾格瑟才会在这方面选择了妥协。
但与此同时，她又义无反顾的跟在了他的身边。
这绝对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女孩，而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要继续珍视她。
只可惜，现实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乌特加德心底也有些发闷。
即便他知道已经有人在为此尽力了，甚至准备改良。
而在一周之前的谈话之中，那个男人也拿出了一个理论上来讲明确可行的方案。
但是，这仍然不够。
因为铸造只有一次，根本没有重来的机会。
换言之，没有人能保证改良后的铸造法的成功率。
一切都只是纯粹的‘理论’罢了。
而就在乌特加德沉默的时刻，艾格瑟则继续与歌洛雅交谈着。
“总之呢，就是因为没有时间了，所以我才想着，要不要提前把婚礼给办了。”
她如此说道。
“其实也不需要多大的规模，我只是想‘结婚’而已，这就意味着我和乌特会成为一家人。”
即便这个男人也许在婚礼后就要奔赴终末，她也选择那么做。
虽然艾格瑟什么都没有说，但歌洛雅很自然的便能想象得到类似的宣言。
因为这个女孩就是在知晓了一切的情况下，才做出这种选择的。
该说她勇敢？
还是其他的什么？
一时间，歌洛雅只觉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只是呆立着，在拼命整理思绪的情况下，她才整理出了一番干巴巴的回应：
“这样……挺好的呢。”
虽然话是那么说的，但歌洛雅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高兴。
但是，这同样真挚。
至少作为朋友，她的一些想法由头至尾都没有变化。
“祝你幸福。”
她当然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够幸福，这份心愿一直都没有变化过。
“嗯，谢谢。”
听到了歌洛雅短促却诚挚的祝福后，艾格瑟笑眯眯的。
然后，两位好友就此没有了什么交流。
因为那个地点已经到了。
中央山峰的高处断崖就在眼前，那里是智慧之巅，是距离正上方的日月最近的地方，也是巨人王的居所。
因为没有任何的遮掩阻挡之物，来自喧嚣冰霜之地（索列姆海姆）的风雪如凌冽的刀锋般呼呼刮着，就像是在考验每一位到访者的意志与耐心。
而在正前方，那座庞大却空旷的宫殿就这么屹立在风雪之中。
“还是老样子……”
注视着那宫殿，歌洛雅下意识感慨道。
然后，艾格瑟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她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泽布尔与歌洛雅之间的那些事情，其他人是很难插嘴的，艾格瑟即便有心做些什么，却也没有什么头绪。
“说实话，我本来还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所以你能来，我很高兴。”
言语之间，狼战车与巨大的火焰巨鹰已经抵达了智慧之巅。
而它们也并没有停留，就这么直接闯进了高大的宫殿之中。
明明从外部看上去，内部空无一物，但就在接触到的那一刻，歌洛雅察觉到了空间层面的扭曲，内部明显别有洞天。
这里似乎是一片宽阔的花园。
点点星光就此在高空闪耀，皎洁的月色一时间让歌洛雅分辨不清具体的时间。
但是，她分明记得外边是清晨的阳光。
“这是室内的布置……”
歌洛雅就此叹息了一声。
观察了片刻后，她就此洞悉了这所谓花园的布置。
这就是单纯的室内景观罢了，无论是月光还是星光，这些都是以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为原料、加以魔法工艺点缀出的产物。
说起来这还是矮人们的手笔来着。
“你们来啦。”
突然间，那久违却熟悉的空灵之音回荡起来。
歌洛雅就此一怔。
她下意识望向了那个方向，见到的是那熟悉的身影。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下垂，她的身形足以傲视整个约顿海姆。
她是智慧的公主，是永生的智者。
“泽布尔。”
她轻声唤着那个她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提到的名字。
在这一刻，时间都仿佛停滞了。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十七章:争吵
泽布尔与歌洛雅。
两名身形有着庞大差距的巨人就这么对视着。
虽说思绪万分，但她们却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向。
如果可以的话，她们估计能够对视很久吧，毕竟她们也不是那种会主动找话题的女人。
如果没有人干扰的话，她们甚至能一直维持着这种莫名冰冷的氛围。
不过好在，现场终究是有着其他人存在的。
艾格瑟。
她是看不惯这种沉默的，所以她很快便有所行动了。
“我们来了。”
她开口说道，用那柔声细语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而很快，泽布尔的目光也从歌洛雅的身上挪开，就此摆在了那个女巨人的身上。
说起来，她还是今天的‘主人公’来着。
但是，面对着‘女主角’，泽布尔却没能说出更多的话。
“来了啊。”
她只是如此低声说道。
“先稍稍休息一会儿吧，很快就开始了。”
这么说着，她那庞大的身体突然开始缩水，很快便浓缩到了大约不到两米的普通人类的体格。
“嗯，那我和乌特先休息一会儿啦。”
迎着泽布尔那柔而神秘的目光，艾格瑟笑眯眯的回应着。
只是很快，她面容上的那种笑意便消散了。
一种忧虑的视线就此在歌洛雅还有泽布尔之间打转。
迎着那她那溢于言表的担忧，泽布尔只是轻轻摇着头。
“你先去休息吧，我和歌洛雅有点话要说。”
她们终于愿意沟通了？
万年以来，这似乎还是头一次吧？
在听到泽布尔那么说后，艾格瑟心底首先是浮现出一抹喜悦，但很快却又有阴云浮现，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她们之间到底会说什么？
倒不是艾格瑟在这里八卦什么，只是以歌洛雅曾经表现出的那种直接断交的冲动，她很害怕在这里会发生什么冲突。
“没关系的，你去休息吧。”
就在艾格瑟迟疑之时，她的耳边传来了歌洛雅的声音。
当她循声望去时，便看到她的那位好朋友露出一抹笑容。
“虽然我也不知道全知全能的高贵公主有什么要‘透露’的，但听听总没什么。”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啊。
聆听着歌洛雅那几乎毫不遮掩的恶意与讽刺，艾格瑟微微张开了嘴。
现在的话，夹在中间最难受的就是她这个做朋友的了。
她不仅仅是歌洛雅的朋友，同样也是泽布尔的友人，而当两位好友发生冲突时，她甚至不知道应当如何阻止。
“行了，艾格瑟。”
就在她感觉到不安之时，乌特加德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们去休息吧。”
“我在那里备下了适合你们的点心。”
泽布尔适时的补充道。
而在一唱一和之际，艾格瑟甚至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反驳或者回应。
她只是重新看了看泽布尔，又看了看她指向的不远处的那些‘小蛋糕’，然后，她又看向了歌洛雅。
“没事的。”
即便隐约与泽布尔针锋相对，但歌洛雅对艾格瑟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那么……我走啦。”
她说道。
“嗯。”
然后，那个快乐的姑娘就这么被自己的爱人带走了。
他们接下来还有一场重大的仪式要参与，过程虽然不漫长，但他们必须郑重对待才行。
而很快，现场就此生下了两个面对面的女人。
泽布尔。
歌洛雅。
她们就这么对视着。
歌洛雅微眯着自己的眼睛，没有任何笑意，而泽布尔则一如既往的平静。
简直就像是一场静止大赛，她们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下一步的动作。
而最终，打破了沉默的人则是歌洛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受够了泽布尔那仿佛万年不变的平静，歌洛雅很快便开口：
“我只是过来参加艾格瑟的婚礼的。”
“嗯。”
面对歌洛雅那明显是在撇清关系的说辞，泽布尔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久不见了。”
听着泽布尔那朴实而平静的话语，歌洛雅的思绪不由开始发散起属于过去的回忆。
她有心想要阻止，但她自身的意志在这方面却显得无比脆弱。
也许是内心其实仍然存在着某种期待，又或许是她此刻真的处在一种混乱的状态之中，她确实没能制止自己的思绪，只是任由那些记忆流窜。
她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是在静静回味。
而最终，这一切都就此戛然而止。
“所以呢？”
重新睁开了眼睛后，她低声问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
她下意识当然是觉得泽布尔应该还有其他话要讲，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性格，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但这一次，歌洛雅的那番认知却偏偏失效了。
因为泽布尔最后却并没有进入她所认为的正题。
这个女人就这么平静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摇了摇头。
“没有了。”
“什么？”
听到了泽布尔的回答后，歌洛雅反而觉得无法接受。
她郑重的跑过来，说有话和自己说，结果就是为了打个招呼？
这怎么可能？！
不。
或许，正因为是泽布尔，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突然间，歌洛雅就想到了泽布尔的身份，但那份答案却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的喜悦，而是一抹近似羞耻的怒火。
“你不会是想说，你只是‘预见’到了你要说这些话吧？”
对此，泽布尔并没有给出什么特别的回应。
她只是平静的注视着歌洛雅，而这份沉默在她的眼里其实已经等同于回答了。
“你就真的只会去做你‘预见’到的事情啊，而除此以外的事情，你都不会去做。”
歌洛雅的这番话之中明显带着怒气，她甚至在无意间就拉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这直接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比如说打从一开始就置身事外的霍德他们。
“那边……”
就这么注视着仿佛正对峙着的泽布尔和歌洛雅，霍德欲言又止。
而不等他做些什么，便看到一个女人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是辛玛拉。
在随意的将自己的火焰巨鹰安置在边上后，她径直走到了霍德他们这里。
“不用担心什么。”
辛玛拉开口说道。
“她们的话，是吵不起来的。”

第一百十八章:好累
辛玛拉这话听起来似乎透着一股不负责任的味道，但霍德明白，这其实是事实。
泽布尔并不是那种喜欢吵架的人，她一直都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俯瞰着整个世界、注视着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
这是她特有的立场与视角，与此同时也是最大的悲哀。
她的生活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惊喜，有时候无意间的一个念头便让她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正在发生的某些事，这对她来讲也不过是在脑海之中回闪过千百次的状况罢了。
而与之相对的，歌洛雅对这些明显没有足够的了解。
因为她自身并没有相似的力量与能力，所以她当然没有办法理解泽布尔的感受。
在她的眼里，泽布尔分明有能力进行提前预警，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如同的旁观者那样注视着某些悲剧的发生。
这是歌洛雅无法接受的。
仔细想想，从琳德的那件事过后到现在，似乎也有万年的时光了。
但歌洛雅却从来都没有放下过那件事，琳德的死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伤痕。
“在歌洛雅看来，泽布尔根本就没有尽力吧。”
就在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态度时，同样作为泽布尔的至交好友的黛德丽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而这显然就是事实。
“因为泽布尔确实什么都没有做啊。”
霍德无奈的说道。
即便他确实有心帮那位智慧公主开脱一番，但他却连一个靠谱的理由与借口都找不到，而问题也就在这里：
泽布尔由头到尾只是旁观，即便她与琳德还有歌洛雅都认识，但那种毫无提醒的袖手旁观在一般人眼里自然会透出一股薄凉的气息。
这又能说什么呢？
“因为，即便提前告知，却也没有改变这些的能力吧。”
黛德丽说道。
“泽布尔和我说过这些，她本身就只有‘旁观’的权力，而无论她怎么干涉，事态也终究会朝着她所预见的方向发展。”
没有任何的理由。
要说为什么的话，只能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那个词了。
“所谓的‘命运’吗？”
本来，海拉正在那边吃着蜂蜜味的小蛋糕，那种甜蜜的滋味让她相当喜爱。
但是，她仍然不自觉的参与进了这番话题之中。
而且，她本身那还算愉快的心情也就此变得糟糕起来。
毕竟，她的遭遇本身就与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息息相关。
“整个世界都并不温柔，而泽布尔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虽然黛德丽自己都会对这番话感觉到不适，但她仍然这么说了出来。
“其实，泽布尔自己也很痛苦。”
说到这里，她看向自己闺蜜的神情不由透露出了浓烈的担忧。
“我感觉得到，她其实也过的很辛苦。”
所谓的全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概也等同于无能吧。
因为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任何的希望，所以就完全失去了干劲，甚至只能坐看某些事情就此发生。
但是吧，这其实就是问题的核心了。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但有没有实施行动是另一回事。”
霍德平静的回应道。
也许黛德丽真的有心帮自己的朋友去解释些什么吧，但在听到霍德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后，她只是摇起了头。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
如果歌洛雅能稍稍理解一下泽布尔就好了。
她就是这么想的。
但仔细想想，这种想法也似乎有些不切实际，因为歌洛雅本身与泽布尔的立场就不一致。
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抵达泽布尔所处的视角，更没有办法体会她那‘顺其自然’的心境。
至于她想要表达的态度，那番完全表达出来的质问已经描述的相当清楚了。
“遵循着自己的‘预言’施行着一举一动，这便是你为人处世的‘智慧’吗？！”
歌洛雅质问道。
作为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的独女，泽布尔当然也有着与自己的父王相同的名号。
就像是斯卡蒂也会有‘海洋公主’的称谓那般，泽布尔也被称作‘智慧的公主’。
但在歌洛雅的嘴里，这个本应是褒义的词句却透着浓烈的嘲讽。
仔细想想，一直知晓，而顺着这方面去做，这不就像是一个机器人那样吗？
尝试改变？
也许很久以前，在泽布尔自己都‘年轻气盛’的时候，她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但就像是妄图拯救自己子女的蒙迪尔法利那样，她或许也曾经撞的头破血流。
而最终养成的便是如今的这种为人处世的生活方式。
“是的。”
迎着歌洛雅的质问与注视，泽布尔缓缓点头。
“这是我的生活方式，也是我的生活习惯。”
然后，一边观察着的霍德分明能看到，歌洛雅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那是一抹微弱的、名为希冀的辉光。
也许，歌洛雅心底仍然是有着期待的吧，但这种期待却被完全打碎了。
但是，她却没有就此发怒。
此刻，歌洛雅就这么低着头，而原本激动的声音似乎也正恢复平静。
“是啊，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你永远都知晓着一切……”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
重新抬头之时，如今早已贵为佛拉克西纳斯城主的女巨人就这么笑了起来。
“那你想必对今天发生的这些，有所预见吧？”
这番话语之中，透露着某种嘲弄。
也许是在嘲讽那位智慧公主，但又像是在自嘲。
而迎着这番嘲讽，泽布尔虽然下意识抿嘴，但仍然点了点头。
“是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会成为朋友，也知道我们会因为琳德的事情决裂，现在又知道我们会为这种事情再次争吵。”
歌洛雅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所说的每一个词都透露着一丝恐怖的味道。
泽布尔知晓一切，这个前提就不可思议，但这却是事实。
而站在某个角度来看，这个女人的确很可怕。
甚至，从常规角度上来看，这甚至很无情。
要说为什么的话……
“你一直‘掌握’着一切，泽布尔。”
歌洛雅低声说道。
“而对这样的你而言，我们又算是什么？”
…………
…………
…………
…………
晚安_(:з」∠)_

第一百十八章:友谊是否纯粹
辛玛拉这话听起来似乎透着一股不负责任的味道，但霍德明白，这其实是事实。
泽布尔并不是那种喜欢吵架的人，她一直都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俯瞰着整个世界、注视着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
这是她特有的立场与视角，与此同时也是最大的悲哀。
她的生活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惊喜，有时候无意间的一个念头便让她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正在发生的某些事，这对她来讲也不过是在脑海之中回闪过千百次的状况罢了。
而与之相对的，歌洛雅对这些明显没有足够的了解。
因为她自身并没有相似的力量与能力，所以她当然没有办法理解泽布尔的感受。
在她的眼里，泽布尔分明有能力进行提前预警，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如同的旁观者那样注视着某些悲剧的发生。
这是歌洛雅无法接受的。
仔细想想，从琳德的那件事过后到现在，似乎也有万年的时光了。
但歌洛雅却从来都没有放下过那件事，琳德的死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伤痕。
“在歌洛雅看来，泽布尔根本就没有尽力吧。”
就在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态度时，同样作为泽布尔的至交好友的黛德丽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而这显然就是事实。
“因为泽布尔确实什么都没有做啊。”
霍德无奈的说道。
即便他确实有心帮那位智慧公主开脱一番，但他却连一个靠谱的理由与借口都找不到，而问题也就在这里：
泽布尔由头到尾只是旁观，即便她与琳德还有歌洛雅都认识，但那种毫无提醒的袖手旁观在一般人眼里自然会透出一股薄凉的气息。
这又能说什么呢？
“因为，即便提前告知，却也没有改变这些的能力吧。”
黛德丽说道。
“泽布尔和我说过这些，她本身就只有‘旁观’的权力，而无论她怎么干涉，事态也终究会朝着她所预见的方向发展。”
没有任何的理由。
要说为什么的话，只能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那个词了。
“所谓的‘命运’吗？”
本来，海拉正在那边吃着蜂蜜味的小蛋糕，那种甜蜜的滋味让她相当喜爱。
但是，她仍然不自觉的参与进了这番话题之中。
而且，她本身那还算愉快的心情也就此变得糟糕起来。
毕竟，她的遭遇本身就与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息息相关。
“整个世界都并不温柔，而泽布尔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虽然黛德丽自己都会对这番话感觉到不适，但她仍然这么说了出来。
“其实，泽布尔自己也很痛苦。”
说到这里，她看向自己闺蜜的神情不由透露出了浓烈的担忧。
“我感觉得到，她其实也过的很辛苦。”
所谓的全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概也等同于无能吧。
因为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任何的希望，所以就完全失去了干劲，甚至只能坐看某些事情就此发生。
但是吧，这其实就是问题的核心了。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但有没有实施行动是另一回事。”
霍德平静的回应道。
也许黛德丽真的有心帮自己的朋友去解释些什么吧，但在听到霍德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后，她只是摇起了头。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
如果歌洛雅能稍稍理解一下泽布尔就好了。
她就是这么想的。
但仔细想想，这种想法也似乎有些不切实际，因为歌洛雅本身与泽布尔的立场就不一致。
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抵达泽布尔所处的视角，更没有办法体会她那‘顺其自然’的心境。
至于她想要表达的态度，那番完全表达出来的质问已经描述的相当清楚了。
“遵循着自己的‘预言’施行着一举一动，这便是你为人处世的‘智慧’吗？！”
歌洛雅质问道。
作为智慧巨人王瓦夫鲁尼尔的独女，泽布尔当然也有着与自己的父王相同的名号。
就像是斯卡蒂也会有‘海洋公主’的称谓那般，泽布尔也被称作‘智慧的公主’。
但在歌洛雅的嘴里，这个本应是褒义的词句却透着浓烈的嘲讽。
仔细想想，一直知晓，而顺着这方面去做，这不就像是一个机器人那样吗？
尝试改变？
也许很久以前，在泽布尔自己都‘年轻气盛’的时候，她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但就像是妄图拯救自己子女的蒙迪尔法利那样，她或许也曾经撞的头破血流。
而最终养成的便是如今的这种为人处世的生活方式。
“是的。”
迎着歌洛雅的质问与注视，泽布尔缓缓点头。
“这是我的生活方式，也是我的生活习惯。”
然后，一边观察着的霍德分明能看到，歌洛雅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那是一抹微弱的、名为希冀的辉光。
也许，歌洛雅心底仍然是有着期待的吧，但这种期待却被完全打碎了。
但是，她却没有就此发怒。
此刻，歌洛雅就这么低着头，而原本激动的声音似乎也正恢复平静。
“是啊，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你永远都知晓着一切……”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
重新抬头之时，如今早已贵为佛拉克西纳斯城主的女巨人就这么笑了起来。
“那你想必对今天发生的这些，有所预见吧？”
这番话语之中，透露着某种嘲弄。
也许是在嘲讽那位智慧公主，但又像是在自嘲。
而迎着这番嘲讽，泽布尔虽然下意识抿嘴，但仍然点了点头。
“是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会成为朋友，也知道我们会因为琳德的事情决裂，现在又知道我们会为这种事情再次争吵。”
歌洛雅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所说的每一个词都透露着一丝恐怖的味道。
泽布尔知晓一切，这个前提就不可思议，但这却是事实。
而站在某个角度来看，这个女人的确很可怕。
甚至，从常规角度上来看，这甚至很无情。
要说为什么的话……
“你一直‘掌握’着一切，泽布尔。”
歌洛雅低声说道。
“而对这样的你而言，我们又算是什么？”
…………
…………
…………
…………
晚安_(:з」∠)_

第一百十九章:何必如此?
说到最后，歌洛雅已经没有了之前质问之时的那种激动。
而与之前的那种愤怒与激动，她言语之间展露出的态度却更为沉重，而她所问的那些问题，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回答就能敷衍的。
甚至，这种回答绝对不能干脆，至少应该解释一番才行。
但问题在于，泽布尔显然不是那种会多费口舌的女人。
而她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问题，答案都非常简单。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朋友。”
注视着歌洛雅，泽布尔如此回应道。
而除去这些之外，她并没有再表达其他的什么态度。
而现在，这其实等同于火上浇油。
要说为什么的话，这与歌洛雅自身的认知产生了强烈的冲突。
“朋友……”
此刻，她突然间笑了出来。
而且，她明显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与神色，即便是在边上旁观的霍德都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愤怒与扭曲。
“你说朋友……你为什么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她冷声问道。
“相互知道一下名字，认识一下就能被称作‘朋友’了吗？”
歌洛雅已经没有办法恢复她一贯的冷静了。
在旁听到了她那冲动的质问后，霍德心底就此浮现出了这样的判断。
因为就明面上来看，这根本不是一个冷静的人应该问的——它完全就是一种主观认知。
虽说所谓的‘友谊’确实有着一个公众定义，但那是成为‘朋友’以后的事情，但对于如何才能成为‘朋友’的这个过程，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定义。
有人认为必须要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而且双方之间的关系必须与个人的利益没有任何的关系，这样才能成为朋友。
而有些人对于这方面的要求则更加严苛：
不仅仅要有共同话题和兴趣爱好，甚至需要一定时间的相处，说不定还需要一些共同经历去激化才能完全敞开心扉。
而与之相对的，既然有人喜欢收紧这方面的标准，当然也会有人将其完全放开。
比如说，在有的人眼里，所谓的朋友的标准很简单。
就像是歌洛雅自己说的那样，知道双方的名字、相互认识就能被称作朋友了。
虽说不一定能以心相交，但终究是这么称呼的。
不过吧，歌洛雅显然不是在乎这种纯粹的认知问题。
“我看出来了，她只是不喜欢泽布尔的态度。”
海拉低声说道。
然后，霍德看了她一眼。
“毕竟，泽布尔的态度……只能说不是特别符合我们的‘常识’吧。”
他叹了口气。
“如果换做是我们的话，即便不是特别会说话，在这个时候估计也会解释一大堆吧。”
毕竟，有些认知是刻在骨子里的。
没有人教就会。
比如说，在特定的状况下，大量的言语与急躁的情绪会被认为是一种‘重视’。
而与之相对的，如果当事人表现的过于平静，而话语也无比短促，那么反而会被视作一种轻视。
哪怕当事人其实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过于冷静……甚至堪称冷淡的对待也不会带来各种各样的误会。
更别说，歌洛雅与泽布尔之间已经远远算不上所谓的‘误会’了。
“我觉得还是得干涉一下才行。”
迅速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后，霍德低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歌洛雅已经失去了冷静。
而今天的日子又比较特殊，如果搞砸了说不定不好收场。
“嗯，我去把泽布尔喊过来吧。”
黛德丽也认同了这一点，但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却见到歌洛雅深深吸了口气。
“罢了，我不想和你吵这些。”
“……”
泽布尔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歌洛雅。
“今天是艾格瑟重要的日子。”
“嗯。”
然后，歌洛雅直接转身离去。
她能感受到泽布尔的目光一直摆在她的身上，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到底是不喜欢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还是单纯对那个女人的目光感觉到不快？
但不管如何，她终究还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随即很快便来到了艾格瑟与乌特加德的身边。
但不等她开口，迎上的便是艾格瑟那略显复杂的目光。
“歌洛雅……”
一开始，艾格瑟是想着要劝些什么。
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她也只能说出那干巴巴的恳求：
“别吵好不好？”
“嗯，我不吵，我也没吵。”
迎着艾格瑟那诚挚的目光，歌洛雅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只是……我有些不舒服而已。”
歌洛雅不由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那个时候，我本来觉得，我应该是有机会救回她的。”
“……”
歌洛雅的言语之中明显充斥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复杂。
这其实她对此愤怒的根本原因。
她厌恶泽布尔的‘知情不报’，也厌恶着她曾经的无能。
“我让她从我的眼皮底子下溜走了，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她居然还有这样的才能。”
说到这里，歌洛雅就这么笑了出来，但那拼命上扬的嘴角却显得无比扭曲。
虽是那种近似讽刺一般的笑容，但流露出的却并非畅快，而是痛苦。
“歌洛雅……”
艾格瑟想说些什么，但却看到自己的这位好朋友就这么鞠了一躬。
“对不起，在你重要的日子里整出了这件事。”
她那庞大的动作幅度完全能表达她那根本算不上冷静的内心。
“对不起，艾格瑟，我……”
而不等她多说什么，便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事的，歌洛雅。”
与此同时，歌洛雅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回荡起了属于这位好朋友的声音。
艾格瑟就这么蹲了下来，用自己那相对而言比较庞大的身体抱住了她。
那种肌肤相亲的温暖，让歌洛雅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真的……对不起。”
轻轻抚着歌洛雅的背，艾格瑟将目光投向了泽布尔那里。
而在这个时候，维持着人类体型的泽布尔已经走到了霍德与黛德丽她们的边上。
“何必呢？”
注视她良久之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章:巨人的简单婚礼
有些话其实霍德也并不想说，毕竟说出来也没用。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搁这打马后炮也没什么意思。
但是吧，霍德就是有些忍不住。
可以说，之前的那番争吵，其起因都源自泽布尔之前的那声‘招呼’。
至少霍德觉得自己很能理解歌洛雅的心情，在明显有着矛盾与冲突的情况下，泽布尔的那种态度和表达出的话语，其实和挑衅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
“这有什么意义吗？”
霍德询问道。
然后，泽布尔就这么看着他，那发散着神秘之辉的银眸之中闪动着些许光彩。
“这需要什么意义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所以说这种没有营养的提问与谈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注视着那空灵的智慧公主，霍德不由感觉到一股疲惫涌上心头。
考虑到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要带脑子和她对话的话，绝对是一件费力气的活。
想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
他好想就这么放着她不管，但他就是觉得这么做不对。
“任性可并非智者所为。”*2
就在这一刻，智慧公主毫无征兆的开口，而她的声音就此与霍德想说的那番话重合在了一起，并且分毫不差。
而不等话音完全落下，霍德只觉得自己拳头都硬了。
这到底算什么啊？
他突然感觉既好气又好笑。
“你这是……”
但后来，他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因为这个女人早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她的行为。
从之前与歌洛雅的那番意义不明的对话到后来的所谓争吵，甚至到现在的那种近似异口同声的复读，这本来就不需要什么意义。
因为她确实是这么做的，所以她这么做了。
这就是她的‘行动规则’。
有所预知，然后坐视发展，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例外。
她早就知道会在今天与歌洛雅见面，她也明白自己的言词绝对会引起她的不快，进而引发歌洛雅单方面的争吵。
甚至她还知道，在这番争吵过后，霍德绝对会跳出来抱怨两句，而她也会附和两声。
没有丝毫意义，但它确实会发生。
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笼罩在上空，并且操控着细线，就此控制着世界内的所有人。
但是吧，这种‘控制’其实并不精细。
甚至，它本身其实是容许所谓的‘变化’存在的。
比如说蒙迪尔法利曾经就试图改变些什么。
虽说他失败了。
或者说，其实所谓的‘改变’也是其中的一环，但它终究算不上一成不变。
而深刻了解这一点的霍德不由感觉到有些头疼。
泽布尔的选择与那些作为简直让他头皮发麻。
“你就不会稍微‘改改’么？”
他不由开口问道。
然后，他看到她摇了摇头。
“这没用，我累了。”
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练，但这却一语道出了核心。
因为累了，所以干脆什么都不改，顺着看到的继续下去，似乎距离放弃完全思考也就只有最后一步了。
在这摆烂是吧！
要不是知道泽布尔本身也有感情，霍德都要认为她是不是毫无感情可言的淡漠机械了。
不，倒不如说，正因为她并不是所谓的机械，有着自己的思考与感情，这种事情才显得离谱吧。
仔细代换一下，霍德觉得这种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
他当然不喜欢什么超出掌控的变数，但不得不说，在能够把握方向的情况下，一些细小的‘未知’才是构成‘生活色彩’的主要因素。
如果打从一开始就将这些记载脑海里，那就等同于翻看一本乏味的书本。
没有任何的惊喜，只是机械性的翻页。
“也许……你应该学着斯卡蒂那样，别总是留在这里。”
思索了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他也不管这种事情究竟有没有被泽布尔预见到，他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也许，最需要外出看看的人并不是斯卡蒂，而是你。”
“嗯，谢谢。”
“……”
真的没有脾气了。
倒不如说，因为泽布尔的回应堪称完美无缺，所以霍德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给出什么样的回应。
“好了，都消停会儿吧。”
黛德丽开口出声。
她先是迟疑着看了一眼泽布尔，接着又无奈叹息了一声。
“总之……做好各自的事情吧，今天的主人公毕竟是他们。”
乌特加德与艾格瑟，他们今天要结婚了。
虽说所谓的婚姻在巨人们的认知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宣告着二人会走到一起、从此相伴一生。
而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会直接略过这所谓的仪式。
巨人。
作为九界之中的原初生命，他们根本不需要向所谓的神明献上誓约，也不需要请什么人来见证。
但是，对如今的艾格瑟来讲，这终究是一种必不可少的仪式。
它本身的象征意义早已不能用单纯的所谓‘价值’去衡量。
然后，简单的婚姻仪式就这么开始了。
艾格瑟就此褪下了自己身为少女的发带，穿上了一身洁白的礼服，戴上了宝石与水晶的新娘冠冕。
而乌特加德则同样穿的无比正式。
双方就这么手握两柄新铸造的长剑，缓步走向对方，然后，他们将手中的剑刃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这象征着性命于余生的托付，代表会为对方付出所有。
最终……
“新人，交换利剑与戒指。”
临时客串着见证人的辛玛拉开口说道。
在场也只有她才有资格担当见证人，因为只有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已婚’，并且还孕育了一个孩子。
而在她的注视之下，艾格瑟与乌特加德平静完成了交换。
“其实从这一步开始，你们就已经是约顿海姆中的合法夫妻了。”
注视着这对结婚的新人，辛玛拉开口说道。
“剩下的仅仅是‘祝福’，但是……”
她看上去似乎欲言又止，但艾格瑟却打断了她。
“请继续吧，辛玛拉女士。”
“嗯。”
眼看着艾格瑟如此要求，辛玛拉也不再犹豫。
虽然她觉得很讽刺，但还是拿出了泽布尔提供的甜美蜜酒。
“你们未来的生活，将如同这蜜酒一般甜美、沉醉。”
辛玛拉觉得自己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
但当某些事情摆在眼前的时候，她依然感觉到牙酸。
所以，这叫什么事？
“你们将一同品尝它的滋味，共同奔赴向甜美而美好的未来。”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二十一章:下一步
终究是那位学识浩瀚如海、深不见底的智慧公主所酿造的美酒，那种甜美的香风在辛玛拉打开酒桶盖的时候，便迅速席卷了整个婚礼现场。
一时间，霍德只觉得自己的鼻息之中已经被那种甜美所填满，而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会让那种甜蜜的滋味加深。
“咕嘟”
下意识的，他不由咽下了自己的口水。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不由轻轻咳嗽了一声。
说实话，霍德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嗜酒之人。
所谓的酒水对他来讲其实是可有可无。
在必要的宴会上，他可以陪伴自己的那些朋友饮下高度数的烈酒，而在私底下聚会时，也能饮用清爽的果酒。
而在没有酒水的情况下，他也可以饮用果汁或者白开水，牛奶也没问题。
反正终究是饮品而已，基本上就是能找到什么，他自己就会去喝什么。
但现在，他却偏偏萌生了这种近似本能的渴望。
想喝。
就是这种简单的想法。
如果能畅饮那酒桶中的蜜酒的话，想必应当是一件非常畅快的事情吧？
啧，但自己又不是酒鬼啊。
明明以前也不会对酒水什么的产生这种程度的渴望。
带着这种诡异的矛盾怀疑，霍德下意识便吸了一口凉气：
“嘶……”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就此将自己的目光近似强迫性的从那蔓延着甜美芬芳的酒桶挪开，转而挪到了其他人身上。
黛德丽。
海拉。
歌洛雅。
她们虽然平静，但状况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至于辛玛拉的孩子格劳尔，霍德甚至都能看到他嘴角的口水。
现在该说格劳尔豪放不羁呢？
还是该说泽布尔这酒水台离谱了呢？
“你家的酒……都是这样的么？”
犹豫了片刻后，霍德不由开口询问起了那位公主。
“不。”
然后，她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这是婚礼用的蜜酒，当然要注重‘甜’了，我在这方面理论算是下过功夫吧。”
“注重甜美的蜜酒么……”
从泽布尔那飘渺的声线之中，霍德就此得到了这方面的答案。
一般的酒水显然不会这样。
或者说，每一种酒水的侧重点都不同，但婚礼用的酒水必然是‘甜’的，而且无论是看上去还是闻上去都应透着美好。
这便是泽布尔的审美，而她也将这种美好彻底化作实质。
而在这种甜美的香风之中，恐怕不会有什么人胆敢自称什么‘酿酒大师’吧。
而精通酿酒的人们甚至还会感到一阵挫败感。
比如说现在的乌特加德就是这样。
“真的是……输的一败涂地。”
身为婚礼上的新郎，他突然浮现出了与婚礼无关的诡异想法。
辛玛拉就站在他与艾格瑟的身边，而就在她打开酒桶的时候，他所受到的那种‘冲击’是最大的。
无论是嗅觉、视觉还是精神，就连艾格瑟都不能与他相比。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因为他学习过酿酒吧，而且在这方面还抱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我本来还以为自己的酒水算是拿的上台面的呢。”
带着那种无力感，乌特加德就此无奈叹气。
然后，他感受到了一股独特的视线。
那是在他正前方的那个女孩。
艾格瑟。
此刻，她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的的新婚丈夫。
“你怎么啦？”
“没什么。”
迎着那番询问，乌特加德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只是突然觉得，我学习的那些酿酒技艺，还有我自己的酿酒经验，全都喂了狗了。”
“其实挺好的。”
眼看着乌特加德似乎有些丧气，艾格瑟忍不住开口说道。
“只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和她比较啊。”
泽布尔，无论在什么领域，她似乎都有一个极高的天然起始点。
比如说酿酒。
因为她自身能力的特殊性，那些最为精妙的配方直接会呈现在她的头脑之中，而她需要锻炼的甚至仅仅是拿捏原料的功夫。
“我知道。”
乌特加德低声说道。
“不过这种能力虽然看似令人羡慕……”
他想要继续说下去，但在看到艾格瑟那欲言又止的面色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知道了，我不说。”
接着，他就此扫视了一圈四周，将那个缩小了自己体型的智慧公主的身影收在眼底。
“但是，即便什么都不说，她肯定明白我想说什么。”
“乌特！”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咳咳咳。”
眼看着这对新婚的小夫妻就在那边自顾自的聊了起来，作为证婚人的辛玛拉突然感觉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她觉得自己说不定会象征性的训斥两句。
但他们毕竟比较特殊，所以辛玛拉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柔和起来。
“有悄悄话，可以之后再说。”
不过，似乎有人对这种突然展现出的温婉有些不太适应。
“我记得你的脾气应该更烈一些才对疼疼疼……”
就在乌特加德嘴上把不了门的时候，艾格瑟直接伸手去掐他的腰。
“说什么呢！”
“我错了错了，艾格瑟！”
注视着面前那耍宝的一幕，辛玛拉仅仅是轻轻叹了一声。
也许以她的脾气，在被调侃的时候确实是应当给予一些小小的惩戒才是。
但是，该怎么说呢？
人终究是会成长的？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改变？
又或者只是纯粹的同情？
反正现在，辛玛拉确实没有什么动怒的想法。
她就此拿出了一个瑰丽的水晶酒杯，接着用魔法引导起了那酒桶之中的醇香蜜酒，让它就此以一个美丽的弧度注入那宽大的酒杯之中。
美妙的魔法星空之下，水晶的酒杯之中荡漾着晶莹剔透的光彩。
甚至，近在咫尺的乌特加德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在进入这水晶杯中后，蜜酒的颜色变得更加好看了。
“请用吧。”
就在乌特加德有些失神之时，辛玛拉已经开口了。
接着，他缓缓接过了那杯蜜酒，接着饮下了一半，再由艾格瑟饮下另一半。
而在蜜酒落肚的那一刻，他心情则无比复杂，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这份‘甜美’，他的头脑之中便已经被接下来的那些事情所占据。
蜜酒是对未来生活的祝福，但他们之间，却偏偏没有正常的未来可言。
想到这里，乌特加德不由看向了艾格瑟。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时无言。
最终，乌特加德就此面朝向那人数稀少的宾客。
“非常感谢各位能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感谢你们！”
然后，掌声就此响起。
声音并不大，但却无比凝实。
“这样一来就……该进行下一步了吧。”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就这样消失在了热烈的掌声之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永恒
时间缓缓流逝着，本应该充斥着幸福的婚礼现场最终恢复了那种略显清冷的状况。
其实，依照正统的婚礼仪式，在新婚夫妻饮用蜜酒后应该还有一场盛大的宴会。
而在宴会上，夫妻双方的家人会展开各种意义上的比拼。
比武、比文、比魔法。
总之什么都有，而且只是单纯的比试。
这个环节本来是用来炒热氛围的，但现在却因为某些原因取消了。
与此同时，婚礼现场的两位主人公只剩下了一位，那便是艾格瑟。
此刻，仍然身着礼服长裙、头戴新娘冠冕的她只是坐在椅子上，目光则注视着某个方向，看上去好像有些出神。
至于歌洛雅与艾格瑟她们则无声的陪伴在她的身边，即便是海拉都没有将注意力摆在食物上。
而在这个时候，海拉自身的心情当然也是相当复杂的。
她其实想要对艾格瑟说些什么，但仔细想想，她发现自己嘴笨，根本说不来什么安慰的话。
话说现在又能说什么呢？
有些事情舅舅在眼前，难道要假惺惺的对她说一句‘没事的’的吗？
这话又能骗谁？
而最终，一声叹息打破了婚礼现场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唉。”
唉声叹气的并不是那些心思敏感的女孩，而是目前在场唯一的男人：格劳尔。
而他就这么一叹气，让在场的姑娘们将目光都凝聚到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他倒不是怕生什么的，只是某些人的视线一直具备着某种压迫力。
比如说他的目前辛玛拉，又比如说梣树之城的城主歌洛雅，甚至是那智慧公主泽布尔。
他本身是个自由散漫的闲人，可以说每天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怎么能够完全承受这三个人的直视？
想到这里，格劳尔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无奈而僵硬的笑容。
“看着我做什么？你们……继续啊。”
然而在这个时候，问题就出来了。
在开口的那一刻，格劳尔便痛恨起了自己那愚笨的嘴。
现在说的是什么玩意？
继续？
她们能继续什么？
就这么说错了话后，作为孩子的格劳尔本能的朝着在场的某个女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当然，是辛玛拉。
妈！救我啊！
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辛玛拉便明白了自己孩子的那种惊慌，而这不由让她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丢死人了。
此刻，除去要帮格劳尔这臭小子解围之外，她更多想做的是直接在地板上掏个洞然后钻进去。
虽说这是她儿子自己不善言语的问题，但作为母亲的她却有一种共感的羞耻。
想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不好意思，这孩子其实也不怎么擅长交谈，我平时也没有怎么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作为一名母亲，辛玛拉就此打起了圆场。
“没事。”
看着那捂脸叹息的女巨人，艾格瑟突然开口说道。
“这本身也不算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我有些好奇，你到底在为什么唉声叹气？”
你这问题是认真的吗？
此刻，无论是格劳尔还是辛玛拉，面容上都浮现出一抹难言的尴尬。
本来辛玛拉好歹是能圆场的，但被艾格瑟这个当事人这么一搅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而面对自己孩子那求助的目光，辛玛拉最终选择了放弃。
孩子，妈尽力了，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而另一边，在看到辛玛拉似乎放弃给予什么回应后，格劳尔最终也开始自暴自弃。
他也不想就这么拐弯抹角，而是直白的将心底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我只是觉得……有些太快了。”
在将这些和盘托出后，格劳尔就此舒了口气。
他的压力明显少了许多。
与此同时，语速也正逐渐变得平缓。
“该怎么说呢，就是……我觉得不该那么快，那些事情，说不定可以再过两天什么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艾格瑟。
“那个……艾格瑟，你不觉得不甘心么？”
“……”
然后，艾格瑟逐渐收敛起自己面容上那温和的笑意，接着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
与此同时，在智慧殿堂的另一处空间之中，霍德与乌特加德正并排行走在通道之中。
他们正在通向最终的目的地。
泽布尔似乎早在一开始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就连铸剑用的工坊也是如此。
而对霍德与乌特加德来讲，只要穿过这条并不长的廊道，便能抵达铸剑的工坊。
而在这并不漫长的短促‘旅途’之中，忍受不了那种诡异沉默的霍德找起了话题。
“所以，你也觉得这么下去真的好么？”
“哈？”
在听到了他的问题后，乌特加德不由看向了身边的那个人类，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
“都走到这一步了，你问我这个？”
“不是，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主动提出这一点。”
说到这里，霍德自己的心情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其实早在之前，他甚至考虑过一些问题。
虽说他们早就定好，在婚礼结束后便开始‘铸剑’。
不过准确来讲，其实是艾格瑟要求在铸剑之前举办一场婚礼。
但现在讨论这种先后顺序没有什么意义了，重要的是霍德考虑过，如果乌特加德在婚礼后装傻也不是不行。
本身就时间上来讲不算特别紧迫，他们完全可以再给两天的时间，让这对新婚夫妻好好再温存一下。
但是，乌特加德自己却找上门来了。
实际上，他们现在之所以在这里，还是乌特加德自己的要求。
“该怎么呢，你不觉得不甘心？”
“噗嗤……”
听到霍德的问题后，乌特加德丝毫没有憋着的意思，他就这么笑了出来。
只是，他却没有继续调侃什么，而是摇了摇头。
逐渐的，他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其中没有任何一丝笑闹。
“我当然会感觉不甘心。”
乌特加德就此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但是，也许是意识到这种严肃并不适合自己吧，他很快又笑了出来。
“毕竟你也看到了，我才刚结婚嘛，但很快就要马上要为这种破事情去‘拼命’，你要说我完全认命，那就完全是扯淡了。”
“但你还是来了。”
注视着乌特加德，霍德低声说道。
“是啊，我还是来了。”
乌特加德叹了口气。
“该怎么说呢，无论是我还是她，我们渴求的是‘永恒的幸福’。”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二十三章:手提式铸剑炉
乌特加德也并没有打什么哑谜。
在与艾格瑟突破了原先的障壁后，他在这方面显得无比坦诚。
而很显然，他的这些话语也并没有在暗示什么，从表面上理解即可。
所谓的永恒的幸福，指的当然是那个了：
“如果要在一起，那必然是永远……是么？”
“那必然是这样。”
迎着霍德那带着感慨的语调，乌特加德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如果没有办法永远在一起，甚至只有那么数日的时光……”
说到这里，巨人甚至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表情说不上有多痛苦，但却也不能说平静。
只能说相当复杂吧。
但最终，等乌特加德自己回过神来后，他面容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那份认真。
“掰着手指头倒计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他开口说道。
一时间，霍德突然觉得巨人的视线有些扎人。
这让他感觉到有些不自在，所以他很快就偏转过自己的脑袋过去。
他就此注视着正前方，在那里有着一扇门，而那扇门后便是准备完成的铸造之所。
理论上来讲，现在只要走到那边、推开门就好了。
但是，无论是霍德还是乌特加德，他们都没有挪动一步，仅仅是站在廊道之中、站在那门口。
“虽然这番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但铸剑远远不是终点，霍德。”
乌特加德的声音就这么回荡着。
他们就此毫无违和的终结了有关婚礼的话题，进而转进到了这方面。
“我当然知道，接下来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深深吸了口气后，贤者也就此收敛起了自己那包含同情的复杂心绪。
“不过大部分都在掌控之中吧，无论是米德加尔特的战争，还是接下来的事情……”
“既然你有安排，我也就不多插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然后，巨人与人类就此面面相觑。
一时间，氛围变得有些沉默。
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要讲的，就像是玩rpg游戏已经清空了地图那样。
不用再与什么人对话，更不用去隐藏地点开什么宝箱。
剩下需要做的，就是踏入那所谓的‘最终之地’。
“那么，准备好了吗？”
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后，霍德开口说道。
“噗嗤……”
看着人类战士那复杂的神情，乌特加德突然笑了出来。
“都到了这一步，你到底在婆婆妈妈些什么。”
然后，那只大手轻轻搭在了霍德的肩膀上。
“除了前进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然后，乌特加德直接抬手推开了那看似无比厚重的房门。
‘咣当’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闷响，房门另一头的景象就此出现在了霍德的面前。
至于霍德，他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艾格瑟提供的工坊内部的景象。
此刻的他只是注视着乌特加德的背影，看着他直接走进了那工坊之中。
“确实。”
他抿着嘴。
“现在，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什么回头路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继续走下去。
将手紧握成拳后，霍德也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乌特加德都已经坚定了自己的目标，那么他继续在这里婆婆妈妈的，也太不像话了。
“那么就让我看看，即将诞生灭世魔剑的工坊，究竟是什么样子吧！”
霍德就此拉高了自己的声音。
驱散自己内心的烦闷、振奋一下士气——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不等他的这种振奋维持多久，那映入眼帘的某种景象便让他那原本还算是坚毅的神情有些绷不住。
因为内部什么都没有。
这并不是在暗示什么，单纯从字面上去理解即可——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甚至，霍德都不知道这间房间的具体用途。
就这么一眼望上去，四周方方正正、无比空旷，没有任何的‘杂物’。
别说什么铁匠铺应该有的铁砧、磨刀石还有其他的小工具什么的了，就连最基本的熔炉都没有。
没有熔炉的话应该如何铸剑？
难不成依靠纯粹的魔法不成？
开什么玩笑。
这里甚至没有照明用的光源啊！
唯一的光源还是外边廊道里的魔法灯光。
想到这里，霍德嘴角一抽。
“我想，泽布尔应该不至于指错路吧？”
他就此将目光投向了幽暗角落的某一处。
是的，这里有人存在。
在走进房间中时，他便感觉到了在场有着第三人的存在，而且那人还有着堪称澎湃的生命回响。
而在这个时间点，能来到这里的人也只有他了。
“帝亚兹先生……也许你能解答我的疑惑？”
伴随着霍德的声音，那个身影缓缓立在了微弱光源所照耀着的地方。
“因为熔炉在我的手上。”
他开口说道。
说到这里，他平静的将自己提着的工具箱放在了地上。
而这也吸引了霍德的目光。
“熔炉？”
“是啊，熔炉。”
“你将那个东西带出来了？”
不等霍德再询问些什么，乌特加德便开口询问了。
与此同时，他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
“是啊，我带来了。”
帝亚兹说道。
“毕竟，它是我最趁手的工具了。”
虽说帝亚兹与乌特加德之间的对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霍德却并没有开口打断他们。
他只是稍稍后退了两步，看着两位算是友人的巨人在那里寒暄。
“说起来，你到这里有多久了？”
“两个小时前。”
“嗯？”
听到了帝亚兹的回答后，乌特加德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那么，你不来参加我的婚礼？”
“……没必要。”
虽然确实有着一瞬间的思索，但帝亚兹却很快摇了摇头。
“毕竟，越少人看见我越好，而且，我想我也没什么资格去参加你的婚礼。”
说到这里，他就此打开了自己的工具箱。
接着，某种声响回荡起来。
“唰啦”
锁链从那仿佛深不见底的手提箱之中飞出，以无比粗暴的姿态固定在了四周。
而且，这种固定不是刻意抓住了什么抓钩亦或是打破了墙壁，而是完全融合进去。
紧接着，那符合巨人身形的手提箱也缓缓融入了地面之中。
‘轰’
最终，巨大的熔炉缓缓从地面升起，而明显透着魔法气息的锻造锤就这么升腾上空，完全处在漂浮的状态中。
“这就是你的锻造之所？”
‘轰’
伴随着火焰的升腾，火光映照在了三人的面容上，也照亮了那幽暗的空间。
“是的，这是我妻子的设计与杰作。”

第一百二十四章:到访者
帝亚兹的妻子。
事实上关于这方面的事情，霍德知道的绝对不算多。
但是，他至少曾经从作为女儿的斯卡蒂那里了解到了一件事：
帝亚兹的妻子。
斯卡蒂的母亲。
那个女人已经去世了，而且不同于人类正常认知中的死亡，巨人的‘死亡’是没有办法挽回的。
更何况，帝亚兹的妻子似乎是倒在了创世之前。
那个时候，‘幽冥’尚未存在，也许生命终究会回归世于始祖尤弥尔所化的世界树之中，但帝亚兹的妻子却没有办法再回来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叹了口气。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这都不是一个好接的话题。
“是么，那你的妻子，必然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人。”
在思索了片刻后，霍德如此开口说道。
他也没有提到其他的什么事情，单单提到这些就可以了。
而且，这番话也绝对说不上是什么恭维，而是事实。
因为这所谓的便携式铸剑炉的原理完全打破了一般人眼里的常规思路。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是将熔炉还有铁砧什么的用某种方式缩小才完成收纳的，或者干脆放弃了某些功能。”
霍德就此低声说道。
他的目光就这么在周边打转。
“但是，这其实是一开始铭刻下的某种魔法，以手提箱为中心，将魔法铭刻在这片土地上，然后‘就地取材’，至于手提箱本身，我想最大的用处应该是用来收纳‘火种’的……对吧？”
双方的目光就此交汇，而在霍德的眼里，帝亚兹的眼神之中明显充斥着一种复杂的深意。
“大体上来讲确实是这样。”
帝亚兹缓缓伸出手，而那漂浮着的铸锤就此落在了他的手中。
巨人铁匠轻抚铸锤，眼里满是过去的回忆。
“那个时候，我其实算得上居无定所，毕竟当时族群里的人都看不起我，也歧视我的兴趣爱好，但她却愿意跟着我同甘共苦、四处游荡。”
帝亚兹也没有说完，只是再一次让那铸锤升腾悬浮起来。
“总之，场地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只有……”
帝亚兹没有说完，但他却将目光投向了乌特加德。
“是你自己来，还是需要我动手？”
“……”
在被帝亚兹正面询问起这方面的问题之时，乌特加德心头一颤。
但他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什么，也没有回应帝亚兹。
这个时候，他只是注视着在场唯一的那个人类，而霍德也确实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毕竟现在也容不得胡乱开玩笑。
“在此之前，我想对洛基曾经的计划作出一点修正。”
“嗯？”
在听到了那人类的话后，帝亚兹下意识皱眉。
但不等他多问什么，便见到乌特加德递过来一张卷轴。
“基本内容全都写在上边了，这是霍德做出的修正方案。”
…………
与此同时，在外边的世界之中，一头巨龙就这么降落在了智慧之巅上。
那是两名巨人，看上去也是一大一小，差距相当明显。
而他们当然就是追踪着歌洛雅一路来到这里的斯卡蒂与瓦利了。
“你确认歌洛雅来到这个地方了？”
从巨龙上跳下来后，瓦利不由开口问道。
他也没有擅自行动，目光便下意识的挪到了正前方那座庞大的宫殿上。
它很空旷，甚至就这么第一眼，瓦利都觉得自己能将宫殿内的景象一览无遗。
而里边真的就是什么都没有。
“这里真的有人居住吗？”
“有啊，我的一位好朋友就住在这里。”
虽然表面上依然在回答瓦利的问题，但斯卡蒂的表情明显有些走神。
之前一路追踪歌洛雅留下来的痕迹，他们去过了乌特加德的庄园，接着又追踪到了这里。
而这番结论则让斯卡蒂有些头疼。
“歌洛雅怎么会跑来见她呢？”
歌洛雅是不会来见她的，斯卡蒂很清楚这一点。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歌洛雅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率先让步，所以才会对此感到担忧。
她总不能是来找泽布尔喝茶的吧？
越想越糟糕，斯卡蒂就此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但不等她多走两步，她又回过头来。
“你的话……”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下了某个决定。
“你留在外边吧。”
“啊？”
听到斯卡蒂那么说后，瓦利那本来还算平静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惊愕。
“我……在外边？”
“嗯，毕竟我也没有办法把你带到里边去。”
“为什么啊？”
“这里的主人……不允许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斯卡蒂已经直接转过身去了，这不由让瓦利感觉到有些奇怪。
他倒是不在乎这里的主人如何，只是斯卡蒂的表现由不得他不在意。
“真的没事？”
“没事。”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斯卡蒂深深吸了口气。
“总之，你现在门口等一会儿吧。”
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情后，斯卡蒂转过头来，笑了笑。
“我找到歌洛雅后很快就出来。”
“啊……嗯。”
看着斯卡蒂的那番神情后，瓦利虽然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留在原地。
他对这里终究是抬陌生了。
虽然在约顿海姆也算是住了有小半个月，但他的认知范围终究只有梣树之城还有苏图海姆的一部分地区。
而除此以外，他什么都不知道。
更别说是这座山峰了。
“智慧之巅……”
缓缓念叨着这个名讳，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身边的那头龙。
“我们看起来得在这里呆上一会儿了。”
而另一边，踏上阶梯的斯卡蒂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那种忧虑。
她其实有些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先把瓦利那孩子送回去，再一个人来这里，但因为太着急了，结果将那孩子也带过来。
结果就是，如果某些事情就此完全公开的话，恐怕只会变得混乱。
歌洛雅、琳德、泽布尔。
如果再加上身为琳德孩子的瓦利，那么这整件事究竟会变得怎么样？
斯卡蒂不知道。
她也不敢想。
别打起来、别打起来、别打起来！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
不过仔细想想，歌洛雅首先去了乌特加德与艾格瑟的住处，说不定是她们帮忙的呢？
如果有她们在的话，状况应该会好一点吧。
此刻，斯卡蒂根本无法压抑自己那暴走的思绪，她就此加快了步伐，整个人冲进了宫殿之中。
而就在她踏进大门口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那种撕裂与天旋地转的空间混乱感。
“机制改过了？”
斯卡蒂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那美丽的花园与人造的夜空。
而在花园之中，一些人则聚集在那里，她们就这么投来了目光，注视着突然到来的拜访者。
“斯卡蒂？”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一百二十五章:我说过吗?
也许是因为花园本身的氛围透着一股静谧之意。
也许又是因为斯卡蒂自己察觉到这里本来无比的安静。
总之，就在这一刻，她脑海之中的混乱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迷惑。
她并没有去注意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并没有认真去辨别到底是谁喊了她的名字。
此时，她的目光只是在周边打转着。
美丽的花草、瑰丽的景观布置，这些她是知道的。
她认识这里，这里是泽布尔的私人花园，就是单纯用作欣赏的，而上方的所谓‘夜空’的景观也是刻意布置的，为的就是营造出那种令人感觉到安逸而美好的氛围。
但是，她不理解的是那些摆在这里的桌椅与那些好像还没有动过的餐点，还有蔓延着的、迟迟没有散去的甜美酒香。
这里到底在该干什么来着？
难道是宴会吗？
这里为什么会举办宴会？
一时间，周边的场地布置带来的信息量有些大，斯卡蒂的头脑一时间好像没有办法处理这些，所以明显有些卡顿。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她甚至反复审视着自己眼里的一切。
她反复确认着，确保自己并没有看错后，她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那个……你们在这里举办宴会吗？”
她开口询问道。
事实上，单单看这番场面的话，她是不会有所怀疑的。
但歌洛雅偏偏在这里。
想到这里，斯卡蒂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位同样相识已久的好友。
歌洛雅。
作为佛拉克西纳斯的掌管者，她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与此同时，斯卡蒂意识到她的视线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而她所注视的人则是……
“艾格瑟？”
顺着歌洛雅所注视的那个方向，斯卡蒂不由看向了正中央的女巨人。
说起来，她好像是中心人物来着？
这里明明是泽布尔的场地吧？但中心人物却并不是泽布尔。
想到这里，斯卡蒂不由看向了泽布尔。
而这位智慧公主只是平静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我们确实是在举办宴会没错。”
“……”
在从泽布尔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斯卡蒂突然感觉怪怪的。
该怎么说呢？
人生不值得？
我在那边一路跟踪，甚至还害怕你们会发生什么冲突。
结果你们在这里开宴会？
开宴会就算了，还不叫我？
想到这里，斯卡蒂本来就不算平静的表情突然就此有了强烈的起伏。
我生气了！
她就此展露着自己的态度。
而在看到斯卡蒂刻意板起脸后，泽布尔只是挑着自己的眉头。
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所以并没有多在意什么。
与之相对的，她只是挪开了自己的视线，接着随意的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块小蛋糕放进嘴里的嘴里。
明明她本身应该是没有食物方面的需求的！
而在看到了泽布尔这一简单的动作后，斯卡蒂只觉得自己眼皮狂跳。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但她总觉得泽布尔这么做是故意的。
“所以，你们在举办什么宴会？”
“是我和乌特加德的婚礼。”
“？？？？”
坐在中央的艾格瑟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而在听到这番话后，斯卡蒂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什么？”
“我和乌特加德结婚了。”
迎着斯卡蒂那迷惑的目光，艾格瑟笑着说道。
“你们结婚了？”
“嗯，就在之前，我们交换了戒指、分享了蜜酒。”
“……”
然后，斯卡蒂一张脸都黑了下来。
“你们居然背着我办婚礼？！”
终于理解了艾格瑟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斯卡蒂一下子就炸毛了。
倒不是说她本身爱凑热闹什么的，只是作为朋友，她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收到一份请柬吧？
话说其实没有请柬什么的也无所谓，至少应该通知一声吧？
但事实却是什么样的通知都没有。
“如果我不来的话，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抱歉……”
看着斯卡蒂那明显表露出的不满，艾格瑟不由开口。
“只是这件事说起来很麻烦，你也不知道具体的经过……”
她看起来似乎是想要从头开始解释。
与此同时，斯卡蒂也发觉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说起来，你们不是结婚么？乌特加德他人呢？”
重新巡视了一圈后，斯卡蒂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这里明明就缺少了一个人啊。
“他不会结完婚拍拍屁股就跑了吧，这也太不负责了！”
本来斯卡蒂还想要再抱怨两句，毕竟乌特加德一直以来都表现的不是特别靠谱，她是真的以为乌特加德就这么直接跑路了。
但是，她并没有预料到这番话会产生多严重的后果。
在那一刻，歌洛雅的脸色偶读变了。
本来她根本不想开口讲话的，但现在，她忍不住拉高了自己的声音：
“斯卡蒂！”
“嗯？”
循声望去，斯卡蒂就这么看到了歌洛雅那严肃的表情。
“不要那么说。”
“……”
虽然斯卡蒂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却察觉到了某些事情的严重性。
“到底怎么了啊……”
“没事的，歌洛雅，这件事由我来说吧。”
说到这里，艾格瑟抿起嘴来，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椅。
“先来这坐着吧，斯卡蒂，我说给你听。”
…………
就这样，本来仍然可以置身事外的女巨人就这么听到了一个她一直以来都不曾知道的秘辛。
乌特加德的存在意义、身份，还有诡计之神那堪称疯狂的计划。
虽然艾格瑟说的已经相当平缓了，但斯卡蒂感觉自己仍然察觉到其中的悲哀。
生来便是为了铸剑，当洛基失败的时候，那么他必须让自己化成一柄足以和神明抗衡、甚至是将世界完全摧毁的魔剑。
这种‘必要的牺牲’存在于诗人们撰写的故事中就算了，结果还发生在了她的身边。
“也就是说，他本身必死无疑？”
斯卡蒂愣愣的问道。
“是啊。”
歌洛雅就此叹了口气。
“他的灵魂是没有办法留存的。”
“那么艾格瑟怎么办？她刚刚结婚就要守寡了？”
“……”
这一点，歌洛雅也没有办法回应了。
她只是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好朋友。
但是，问题在这一刻却又出现了，因为艾格瑟的神色看上去其实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悲伤。
虽然同样的温和，但其中明显带着一抹疑惑。
“那个……我什么时候说他会死了？”

尾声之一:会错意了?
艾格瑟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现在偏偏却没有其他的什么人发出声音。
当她的这番话传出之时，包括歌洛雅和斯卡蒂在内的女孩们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她们那本来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的头脑就此翻涌起了惊涛骇浪，那种混乱一时间甚至让她们的言语能力就此失控。
“诶？！”
首先发出了这种惊诧之声的并不是更加冲动的斯卡蒂，反而是理论上来讲更为冷静的歌洛雅。
此刻，她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面部甚至止不住的开始抽搐。
然后，她的理智就这么被击垮了。
歌洛雅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本来引以为傲的理性，在现在之中状况之下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甚至，她都必须闭上眼睛、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
“等等，艾格瑟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嗯？我说的？”
“对啊。”
“我说乌特加德不会死啊。”
“但是，依照原来的计划布置，乌特加德不管怎么样都……”
“啊，你说这个啊。”
没有等歌洛雅说完，艾格瑟便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关于这一点，应该感谢一下霍芬德呢……不，现在应该称呼他是霍德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艾格瑟突然回过头去。
她并没有过多的关注那关心着自己的两位朋友，而是凝视着打从一开始就想让自己成为不被注意的透明人的‘人类少女’。
她就这么躲在自己那白发的好闺蜜的身后，如同仓鼠一般啃食着泽布尔亲手做的美味小蛋糕。
对她来讲，进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得上是宣泄压力的手段了。
而当艾格瑟毫无征兆的转过头来时，她一下子就被吓到了，而一块蛋糕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进了嗓子里。
吃蛋糕噎住嘞！！
一下子胀的满脸通红，海拉不由捂着自己的嗓子。
“水……”
而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本来还有些平和的艾格瑟也有些慌了神。
“等等，你怎么了？”
“真是的……”
最终，还是近在咫尺的黛德丽解决了这一次的小小危机。
在一杯清水的帮助下，海拉这才缓过劲来。
“怎么了？”
她开口问道。
在艾格瑟的那种目光之下，她一直都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这种感觉与霍德他们相处的时候不同。
在赫尔海姆，她是残酷冰冷的幽冥女王。
在霍德与黛德丽的面前，她是与他们朝夕相处的伙伴。
但是，在艾格瑟的视线之下，她突然感觉自己小了好多。
那种惶恐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了。
“不，没什么。”
看着海拉那躲闪的模样，艾格瑟轻声说道。
乌特加德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她，没有任何的隐瞒，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和这个孩子有关的事情。
不过，她却没有打算点穿这些。
“总之，他帮忙改善了原先的设计方案。”
“但是，原先是由洛基亲手设计的，帝亚兹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啊。”
歌洛雅低声念叨着。
倒不是说她对霍德有什么怀疑和不信任，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某些认知在她的脑海之中徘徊了漫长的岁月，几乎形成了固有认知，而一时间突然出现了那么一个人将这些完全打破，总让她感觉到有些不真实。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提到的某个名字直接让斯卡蒂警觉了起来。
“你说谁？”
她开口问道。
“什么谁？”
“你之前说帝亚兹？”
斯卡蒂就这么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我的父亲……”
每每提到那个奢靡堕落的巨人王，作为女儿的斯卡蒂的心情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复杂。
但是现在却显得有些不一样，因为她做梦都想不到他会参与进这件事情中来。
“这怎么回事？”
“帝亚兹由头至尾都在参与这件事，斯卡蒂。”
最终，还是泽布尔回答了斯卡蒂的疑惑。
“不过具体的事项，你可以等他自己出来了再问他，有些事情，他自己更加清楚。”
而就在斯卡蒂仍然在消化自己所得知的这些庞大信息量的途中，歌洛雅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这叫什么事啊，我本来乌特加德一定会……”
顾虑到艾格瑟在场，歌洛雅仍然避开了某些词汇，没有完全说清楚。
只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她隐约又抱怨的想法。
“因为这种事情，我都不敢和你见面，结果到头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一次则是因为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总之……”
她抿着嘴，最终还是苦笑起来。
“总觉得自己这一周来的提心吊胆都是白费功夫。”
…………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铸剑炉的边上，类似的声音也在回荡着。
“总觉得自己所做的那些觉悟都算是浪费了。”
迅速浏览完了羊皮卷轴上记录下的内容后，帝亚兹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他的这番话不由让乌特加德翻了个白眼。
“觉悟？你什么觉悟？抱着把我杀死的觉悟？”
“是摧毁他人幸福的觉悟，乌特加德。”
“……”
迎着帝亚兹那认真的视线，他一下子没了话。
“我明白失去挚爱的感受，我更加不想成为剥夺他人幸福的刽子手。”
“帝亚兹……”
“咳咳咳。”
眼看着氛围好像变得伤感起来，霍德忍不住打断了似乎有话要说的乌特加德。
“总之，这份设计图，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如果你说的所谓‘来自格尼塔海德’的技术是存在的，那么就没有问题。”
“那么，就按照这个来吧。”
霍德就此挑起了眉头。
“首先，乌特加德，稍稍忍忍，可能会有些疼。”
迎着巨人的目光，霍德就此取出了一柄符文剑。
而在见到那剑刃的时刻，乌特加德的表情立即苦了下来。
“能不能换个方式？”
“不行，这个最有效率。”
“行吧。”
在首肯之下，锋锐的符文剑就此贯穿了巨人的胸口。
那一刻，乌特加德发现自己连叫喊的气力都没有。
他只是拼命伸手，最后却只是搭在了霍德的肩膀上。
“拜托你了……”
…………
…………
…………
…………
_(:з」∠)_
各位晚安

尾声之二:吸引下坠
工坊之内，符文剑悄无声息的发挥着自己的力量。
逐渐，巨人的身体就这么无力的倒下，而他的灵魂就此被抽出。
但也就是在同一时刻，某种异变突然就此发生。
‘轰’
是火焰！
就在霍德如同杀死蒙迪尔法利那样抽取出乌特加德的灵魂石，他感觉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炽热。
但是，现在的霍德却没有办法就此停下。
甚至他还想要骂娘。
他不是没有预料到这过程之中会出现什么意外，但他还没有开始铸造呢，刚刚起个头就出现了这种事情。
‘轰’
就在乌特加德的灵魂彻底脱离他的肉身之时，霍德便感觉自己好似置身于火海。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他甚至都不敢依照原定计划将乌特加德的灵魂直接收纳进特制的灵魂石之中。
因为别说完全收纳了，这火苗说不定都会直接打破那种脆弱的结构，将其焚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不由抬头看向了乌特加德。
“你能控制一下自己吗？”
“很遗憾，不能，这方面我根本没有什么头绪。”
‘轰’
在霍德的注视之下，乌特加德那与寻常巨人截然不同的灵魂就像是随时会喷发的火山一样。
炽热的火苗不断从他的灵魂之中窜出，似乎连空气都会被点燃。
‘滋啦’
那并不是什么形容，而是一种正面描述。
霍德察觉得到，那喷涌出的火苗并没有消散，而是正静静燃烧。
如果再不做些什么，这团火说不定会直接烧到外边去。
而更令人感觉到糟心的是，这其实已经是‘控制’的状态下了。
在霍德的眼里，如今乌特加德的灵魂与‘原初之火’密不可分，甚至就此起到了一个‘保护罩’的作用。
只可惜，这种保护罩没办法将火焰完全罩住。
“喂！别看了！快搭把手！”
眼看着霍德一下子没有了动静，乌特加德不免有些着急。
之前仍然在自己的身体中时，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如今处在灵魂的状态中时，他便感受到了那种莫名的拉扯力道。
明明脚下就是所谓的地面，但他却偏偏有那么一种诡异的坠落感。
‘哗啦’
几乎是下意识的，乌特加德便动用起魔法，他想尝试固定一下自己的状态。
但是，根本没用，那种坠落感正逐渐变得不可违抗。
“我要‘掉下去’了！”
只是，还没有等他话音落下，他便听到了某种声音。
“洛德？”
某些声音在这一刻似乎正切实徘徊在他的耳边，瞬间，他的挣扎就此消失了。
在他的眼前，正下方似乎出现了什么。
那里并不是地面，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未知的世界，而那里正站着一个女人。
那是他记忆之中的身影，她就站在那里。
“洛德，我在这。”
“薇尔……”
那是古尔薇格！
他看到了，那就是她，她就站在那里！
几乎是下意识，他开始伸手，但这一幕落在霍德的眼里就显得不太妙了。
他分明能看到乌特加德的灵魂正迅速变得透明，仿佛要完全消散一样。
而与此同时，那被包裹在灵魂深处的原初之火则愈发热烈。
接着，霍德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而且，颤栗的也不仅仅是他，大地似乎都在震动。
这是……悲鸣？
不仅仅是世界上的生命，就连这一方世界都为之颤动。
“啧。”
就这样，霍德直接将手中的符文剑插在了地上，双手则开始飞速舞动。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没闲着，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巨人王。
“帝亚兹，帮个忙，你帮忙照看好他的身体，固定住身体的‘生机’，别让乌特加德真的‘死’了。”
巨人的生命力其实要比人类顽强许多。
即便他们的灵魂直接被抽离出了自己的身体，但身体在一段时间却依然能维持活着的状态。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只需要他们自己动用魔法，或者仅仅是让灵魂重新回到身体之中，那么重新活过来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甚至，这就仅仅是一个小魔法就能做到的事情。
‘啪咔’
帝亚兹就这么随意的打了个响指，而乌特加德那倒在地上的庞大身体则开始了最基本的修复。
那被符文剑贯穿的伤口也完全复原。
“需要帮忙么？”
眼看着霍德已经划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符文防护罩，帝亚兹开口问道。
“嗯。”
虽说一开始有那么一点点迟疑，但他仍然点了点头。
“之前卷轴上的符文序列，你能理解吗？”
“这并不难。”
“那记下来了吗？”
“嗯。”
“那我们联手控制住乌特加德的灵魂，我负责维持，你负责强化，别让他被这片土地‘吸走’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巨人与人类的巫师同时出手，漫天的符文汇聚成了瑰丽的防护罩，就此将乌特加德自身的灵魂困在了其中。
就此注视着那些没有任何凭依、就这么漂浮在空气之中的符文，霍德深深吸了口气：
“帮忙维持一下。”
然后，帝亚兹就此接管了魔法的掌控权。
至于霍德自己，他则开始绘制起其他的符文，他需要对其进行二次强化和控制。
而在魔法的作用之下，之前临时构筑出的‘防护罩’就此凝结成了水晶的模样。
此刻，乌特加德就好像被封闭在了水晶中那样。
“这就是你特制的灵魂石吗？”
“是的，纯魔法造物。”
眼看着乌特加德的已经完成了封闭，霍德终于松了口气。
“它对内有着完美的隔绝力量，但有一个弱点。”
说到这里，霍德轻轻戳了一下那坚固的魔法水晶石。
“因为是纯粹的魔法之物，所以外部看起来，有些脆弱，不过它本身只是模具，倒是不用在意什么。”
说到这里，他抿着嘴，又轻轻敲了敲那临时构筑的灵魂石。
“乌特加德，你还在吗？”
霍德开口问道。
“……”
一时间，水晶之中好像没有了声音。
明明乌特加德的灵魂被保留了下来，但那种丝毫没有回应的沉默不由让霍德感觉到有些不妙。
“喂，乌特加德！你在不在！”
“我在。”
就在霍德想着要不要用魔法探查些什么后，这临时构筑的大块灵魂石内终于传来了乌特加德自己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之中透露出的却是无尽的疲惫。
“你听起来状态好像不太好。”
“我……”
乌特加德听起来似乎有些犹豫。
“我之前看到薇尔了。”

尾声之三:铸造
薇尔？
谁？
在听到乌特加德的那番话后，霍德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他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很快，帝亚兹便给予了答案。
“是古尔薇格，洛基曾经是这么称呼她的。”
那就是昵称咯？
不对，帝亚兹刚刚说什么来着？
“古尔薇格？”
是我知道的那个古尔薇格吗？
有那么一刻，霍德很想这么直接问出来。
但他的理智终究还是制止了他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我记得古尔薇格已经……”
“她死了，我知道这一点。”
不等霍德说完，那晶莹剔透的灵魂水晶之中又传来了乌特加德的声音。
虽然被封闭在了里边，但他仍然能听得到外边的声音。
“古尔薇格是不会回来的，这些我都知道。”
虽然乌特加德是这么说的，但这番言语在他那虚弱的语气之下却是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之所以说出这些，并不是在陈述那人尽皆知的事实，而是一种自我催眠。
乌特加德正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份认知。
“她已经消失了，我知道。”
最终，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
“但是，我真的看到她了。”
“……”
聆听着乌特加德那没有什么花哨修饰、苍白朴实的话语，霍德轻轻叹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好像能理解这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没有办法前往赫尔海姆，那么死者便会回归天地，生命回归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
说到这里，霍德重新看向了那封闭的灵魂水晶。
从他这个角度，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乌特加德那垂头丧气的悲哀神情。
“我不是想安慰什么，只是想让你认清楚其中的事实……你看到的，或许只是一种幻象，一种劝诱你就此回归的‘源头’的诱惑。”
“……”
面对霍德所说的那番话，乌特加德却并没有其他的回应，他就这么保持着沉默。
看上去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还是纯粹的装傻逃避。
但不管怎么样，霍德总不能放着他不管。
“我也不说和古尔薇格有关的事情了，乌特加德。”
他着重强调了那被封闭在灵魂水晶之中的那个巨人的名字。
不是洛基、也不是洛德，而是乌特加德。
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就是那个在约顿海姆之中度过了千万年岁月的那个巨人。
他有着自己熟悉的人，有着自己的朋友，更有着爱人。
“别忘了，还有人在等你，她就在外边。”
听到这里，乌特加德也终于重新抬头：
“我知道。”
他没有再展现出那种颓废的模样。
虽说语气仍然透露着某种颓丧，但霍德却也听得出来，他正在不断调整自己。
“所以继续吧。”
他开口说道。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继续吧。”
“……”
在听到他这么说后，霍德只是抿着嘴。
“灵魂铸造的法门我自己不是没有尝试过，但还是对你这样保留着自己清醒意识的巨人施行。”
“喂，都到了这一步了，你别现在告诉我你其实没有把握啊。”
“当然有把握了，问题在于你自己，在这种无比清醒的状况之下，也许会很难受吧，所以你得忍耐一下。”
“没关系，来吧。”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那么无论是乌特加德还是霍德都不存在什么‘从头再来’的说法了。
霍德就此抬手，在魔法的作用下，那巨大的水晶很快便飞到了那铸剑炉之上。
“我们联手吧，帝亚兹。”
“我需要做些什么？”
帝亚兹低声问道。
但不等霍德回答，他便摇了摇头。
“罢了，你毕竟是设计者和铸造者，我教你怎么用我的熔炉吧。”
终究是立于顶端的铁匠之一。
虽说帝亚兹一直都以自己的技艺为傲，但正因为他对此有着深刻的理解，才明白这种东西不是他能随意上手的。
霍德那所谓的‘修改’其实已经将洛基曾经的设计方案完全推翻了。
那么既然如此，他自己动手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首先，这里没有通常意义的铁砧，一般都是用那个将铸造物完全固定。”
顺着帝亚兹的指引，霍德很快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环。
“怎么控制？”
“用魔法。”
很快，在帝亚兹的指导之下，霍德就此拉下了那个金属环，让它将水晶完全固定住。
“其他的工作就很简单了，你可以随意控制火焰的大小，也可以用铸锤将它捶打成你喜欢的模样。”
“这样么，谢谢。”
霍德也没有客气，他很快便暂时接手了帝亚兹的熔炉。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帝亚兹，把这个放在在乌特加德的身体边上。”
“嗯？”
在疑惑之际，帝亚兹从霍德那边拿到了另一张截然不同的羊皮卷轴，而上边则刻画着繁琐的符文。
“这是……生命力转移的魔法？”
“我的爱人从她自己的母亲那里学习到了一种窃取‘存在’的魔法，不过修改了几遍就成了你看到的东西了，让乌特加德将自己的一部分生命转移到这里来。”
“而这样一来，魔剑自身会被视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我明白了。”
帝亚兹也没有多废话，他很快便依照步骤在乌特加德身边刻画起了符文。
象征着物质的第一符文。
象征着恢复的第二符文。
还有剩下的其他。
所有的符文都是手动刻画，为的就是确保最终的成功。
而在另一边，霍德也开始了铸造工作。
‘铛’
‘铛’
‘铛’
高温的火焰之下，悬浮的铸锤在魔法的控制下进行缓慢而有力的敲打，而外部那个纯粹的水晶模具伴随着‘敲打’正逐渐产生变化。
它首先是逐渐被捶打成了剑刃的模样，如同水晶一般。
但这还不够，因为它的体型太大了，所以还得打磨！
灵魂石模具就这么缩小着、改变着乌特加德自身的灵魂。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乌特加德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难受。
并不是纯粹的疼痛。
他能清晰感受到那种被挤压的痛楚，好像整个人都被塞进了一个容器之中，而这个容器正被不断的挤压。
灵魂在哀鸣，那种颤栗与疼痛让他咬紧牙关。
“艾格瑟……”
“帝亚兹，准备好了没有？”
最终，霍德大声喊道。
“准备好了。”
“将羊皮纸丢进来！”
‘嗖’
卷轴飞来，就此投入铸剑炉，火苗将其贪婪的吞噬，下一刻，魔法的光辉就此开始闪烁。
而后，外侧的灵魂水晶就此破碎，化作粉尘散去，最终完全消失，而剩下的便是已经具备剑刃雏形的灵魂与火焰之物。
说到底，其实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塑形只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帝亚兹！帮我！”
霍德大声喊道。
“剩下的工作与洛基原来的设计差不多，帮我梳理乌特加德自身的力量！”
…………
…………
…………
…………
各位晚安_(:з」∠)_

NEXT:魔剑出世
所谓修正，当然并不是完全摒弃原来的方案。
而霍德也认为自己只是站在洛基的设计上加入了一些更加‘人性化’的元素而已。
洛基在魔剑方面的设计思路虽说透露着异想天开的味道，但深思之下，却能发现其中完全能被称作‘天才’的地方。
比如说‘力量梳理’。
打从一开始，洛基就没想过让魔剑高调诞生和登场。
作为最终的杀手锏、也作为摧毁众神的兵器，它是需要学会隐藏的。
如果真的毫不遮掩，那理论上来讲连铸造的功夫都可以省了。
直接带着乌特加德去阿斯加德自杀不好吗？
在乌特加德仍然没有将自己与洛基区分开的时候，让原初之火彻底烧起来，那保证神域一片熊熊火焰。
而由上至下，这火焰说不定还会烧到人类生活的中庭，与此同时也会将巨人们所在的约顿海姆一同焚烧。
最终，几乎整个九界都逃不过被完全焚毁的结局。
但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也许他是在顾虑这个他同样参与创造的世界。
也许是因为他仍然在意着自己那生活在约顿海姆中的父母兄弟与其他的一些熟人。
也许是因为他在意着自己与古尔薇格的孩子。
总之，他没有那么做。
而为了铸造的魔剑能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产生必要的杀伤，洛基就此给它施加了不少限制。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限制’便是乌特加德自身。
第一层则是他的‘血肉之躯’。
本来在洛基的计划之中，乌特加德那纯粹的霜巨人身躯是要作为‘剑身’存在的。
铸造者需要捶打霜巨人的庞大身体，让那具身体产生变化，从血肉之躯转变为一种介于岩石与矿石的物质。
不要有任何的怀疑，霜巨人确实有着这样的特殊之处。
他们终究是尤弥尔的子嗣，而如今能被称作‘巨人’的他们就身体素质上来讲当然也与始祖巨人近似。
而为了确保转化成功，洛基甚至将转化用的魔法（诅咒）都写在了卷轴上。
说到底，所谓的‘生命’终究只是一种存在形式而已。
只不过，在霍德介入之后，这一条就算是被废弃了。
霍德要确保乌特加德能活下来！
为了寻找到那个两全其美的方法，那么必须保留下乌特加德自身的身体。
但洛基的设计也不仅仅是纯粹的‘血肉之躯’的束缚，他还有另一层保障。
那便是乌特加德自身所具备的力量！
‘轰’
在帝亚兹的引导之下，乌特加德的灵魂之内就此喷涌出了两道气息。
一道是橙红的火焰，看上去似乎与原初之火相似，但却是截然不同的存在——那是九界之中燃烧的野火，是洛基在创世之战所吞噬的九界权柄演化的力量！
而另一道则透露着漆黑之意，其中发散着的气息足以令人心惊胆颤，产生生理层面的厌恶。
‘枯萎’
‘凋零’
‘死亡’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洛基与自己的兄长赫尔布林迪一样，本应该拥有这种力量。
这说明他们应该能夺走生命力不如自己的生物的生命。
但在远古时期，洛基的这份力量却因为某些原因被牢牢抑制、没能发挥出来。
有可能是因为洛基当时本身是最脆弱的存在，而也有可能是因为有其他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冲突着。
但不管怎么样，它是存在的，而这种力量在被分润给了乌特加德后，便成为了一道枷锁。
它牢牢的束缚着乌特加德这个‘生者’，让他发挥不出同样拥有的火焰之力。
因为这两种力量本来就不是让他使用的。
“控制住，引导过来！”
霍德说道。
接着，死亡的气息缓缓发散、缠绕，在帝亚兹的引导下，它迅速笼罩住了乌特加德所化的灵魂剑坯。
但这还没有结束。
“接着是火焰。”
霍德开口说道。
如法炮制，被引导出的‘九界之火’也就此缠绕在了剑身之上，它就此成为了一柄理论有着三重力量的魔剑。
最内侧是绝杀的、用以焚烧世界的原初之火，而中间一层则是‘凋零之力’。
只不过，无论是曾经的洛基还是现在的霍德都没有想过要让它发挥什么作用。
它的作用本身就是‘保护罩’。
一方面用以最大限度的封闭初火的力量，不让它外泄，另一方面也起到伪装的作用。
至少它看起来必须是九界之内的产物才行。
至于最外侧，当然是‘火焰’了，它才是对外展露的面貌！
“梳理完毕，开始最终塑形！”
‘铛’
‘铛’
‘铛’
沉重的敲打声在工坊内回荡着，魔剑至此开始了最终的塑形。
然后……
“完成了！”
‘铛’
当最后一锤落下之时，火焰最终炸裂开来。
炽热的火焰似乎要向外扩散一般，但无论是霍德还是帝亚兹都没有后退。
他们目不转睛，即便眼睛酸涩也要紧盯着那喷涌的火焰。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那些喷涌而出的火焰仿佛有着自主意识一般，首先是涌入了炉火之中，与铸剑炉之中的火焰相互交融、融为一体。
最终又快速吸纳。
火焰就此缠绕在剑身之上，在其中缓缓燃烧、流淌。
‘滋啦’
终于，在一切都平稳下来后，由诡计之神所设计、人类与巨人联手铸造的魔剑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成了……？”
帝亚兹低声说着。
这个时候，他甚至感觉到有些不真实。
所以，他的语气终究还是带上了一种疑问。
“成了……虽然与原来的形象相去甚远。”
深深吸了口气后，霍德同样以低沉的声音回应道。
原来在洛基设计中，铸成的火焰魔剑应当是一把熔岩石剑，虽然看似钢铁，但却是巨人血肉所化。
但现在，那剑刃看上去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样。
火焰之下似乎是一层透明之物，那是剑刃的本体……应该是这样没错。
“乌特加德，你还在么？”
注视着那铸造完成的魔剑后，霍德忍不住低声询问道。
紧接着，火焰开始翻涌，一道虚影就这么出现在了魔剑的正上方。
“我在！”
这一刻，魔剑出世！
“该有的底牌，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
魔剑出世之时（完）
次卷·凡人抗争之日

序幕:神明的忧虑
力量平原之上，汹涌的烈火将云雾焚烧的通红。
由近及远的望去，那天空就如同黄昏一般。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与整个世界相关的战争。
神明与众神的矛盾就此迸发，而战火终于烧到了阿斯加德上。
由神域通向世界各地的彩虹之桥已然断裂，无论是巨人还是神明都没有了任何退路。
但理论上而言，最终的赢家应当是神族没错。
是的，神明其实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即便霜巨人与幽冥之地的死亡女神联手进攻阿斯加德，但神明却撑下了这一轮攻击。
而与之相对的，巨人一方，作为主要战力的吞天之狼芬里尔已经被维达尔撕碎，而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也与他的另一个孩子雷神托尔同归于尽。
如今，魔锤妙尔尼尔正被托尔的两个孩子：勇气之神摩迪与力量之神曼尼共同持有。
维达尔与瓦利则正在休养。
是的，神明理论仍然有一战之力，而巨人们则丧失了最后的可能性。
如果可以的话，阿萨神族依然能维持自身的统治。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由神明创造，也理所当然的应当归神明所统治！
但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在遥远的天边，火焰正燃烧的愈发旺盛。
一开始似乎只是云层，但很快，炽热的烈风便席卷而来。
那个家伙来了！
穆斯贝尔的终末巨人，给予万物终结、将世界完全焚毁的火焰巨人苏尔特，他来了。
‘轰’
刹那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消失，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阿斯加德、约顿海姆、米德加尔特、亚尔夫海姆、斯瓦塔夫海姆（瓦特阿尔海姆），只要是有生命的地方都无一幸免，映入眼帘的便是燃烧的熊熊烈火。
这场战争终究没有任何的胜利者。
即便阿萨神族全力备战、并且最终以少胜多都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在黄昏末日之下，一切都会被摧毁。
传说，崭新的世界会在火焰之中诞生。
传说，在火焰之中幸存下来的生命将不分彼此的成为新世界的住民。
传说……
但是，这些所谓的传说之中注定会让一些身影消失。
…………
“唔。”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有些发胀，年迈的众神之王就此睁开了自己的独眼。
燃烧的火焰之景一直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不去，即便他已经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火焰依然存在。
脑海之中的幻象与眼前的实景就此交叠着，这让奥丁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真是惹人不快的记忆。”
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后，众神之王正竭力驱散脑海之中的幻象。
它终究只是某种念头，也并非被什么人刻意操控着，因此很快便从神王的脑海中消失了。
而重新睁开眼睛后，出现在奥丁眼前的是那金碧辉煌的宫殿。
这里是他的白银之厅、是阿斯加德的中心地域，而他自己正坐在能够俯瞰整个九界的至高王座上。
他是阿斯加德的众神之王，而对他这样的他而言，脑海之中的那些景象都已经过去了！
不，不应该说是‘过去’，应该说，它们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而且，它也永远都不会发生。
在他的刻意设计之下，约顿海姆的巨人们已经进入到了一种颓废的状态之中，在托尔的威慑下丧失了大部分的战意。
至于赫尔海姆，在刻意的封闭下，那里所谓的亡灵士兵也难成气候。
甚至，就连曾经的心患：火焰巨人苏尔特都已经被完全封印。
在黑暗神力的涌动之下，那里甚至成为了‘禁区’，无论什么力量都会被轻易吞没。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没有什么样的存在还能动摇阿萨神族的统治。
奥丁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期望的。
但在思考之余，某个身影却一直在他的头脑之中徘徊着。
那个黑色的、身着邪龙甲胄的所谓人类战士。
如果要说有什么变数的话，那也只能是他了。
在他曾经过往的记忆里，他其实从未以这样的姿态出现过，但那又如何呢？
不管那个家伙想要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如今的大局。
在奥丁自己看来，那个家伙选择前往约顿海姆绝对是一步臭棋。
这不仅让一直有所忌惮的神明可以放心的对中庭世界出手，更给了他派遣出杀手锏的机会。
被仇恨所驱使的瓦利，是不会败给那个家伙的。
瓦利会杀死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但是，此刻的神王非但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安心，那种自心头发散的不安反而愈发的强烈起来。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从选择解封瓦利的时候开始吗？
还是之前小憩的时候做梦的原因？
奥丁不知道。
但是，现在的他就是没由来的有那么一种不安，自己好像就此遗漏了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轻轻将手搭在了自己王座的扶手上。
低下头，那如同利刃般锋利的眼神直接刺在了自己的王座上。
“难道说，是你在提醒我吗？尤克特拉希尔。”
紧接着，一阵战靴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回荡起来，一道美丽的身影就此走入了白银之厅中。
“陛下。”
是风暴女神斯露德。
如今作为女武神的统帅，她只是低着头。
“怎么样了？”
注视着那风暴女神，奥丁开口问道。
“自从得到了您的协助后，格瓦鲁斯在战场之上接连取得胜利，而在瓦尔哈拉战士们的帮助下，挪威顺利攻克的吉特兰德的边境，如今正高歌前进，想必再过不久就会将吉特兰德完全消灭。”
“吉特兰德？”
在听到了斯露德的汇报之后，奥丁就此挑起了眉头。
“我允诺给予他恩赫里亚的协助，结果他去攻打了吉特兰德？他哪怕攻打冰岛，我都当他努力过了。”
神王就此摇了摇头。
“不过，也罢了，现在也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人选。”
然后，他伸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王座扶手。
“埃策尔那孩子怎么样了？”
“根据贝尔莎小姐的汇报，他一直都在陪伴自己的妻子，预产期也不远了。”
“这样，那也不用打扰他了。”
思索着，神王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最近多关注一番挪威吧，你们维持自己的原定工作，继续在战场上收割战士们的英魂。”
“我明白了。”
“另外，利用‘神谕’催促格瓦鲁斯，让他加快战争进度，我要看到他的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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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新的一卷，写回中庭

第一章:神王的思考
最终，接受了这番命令的斯露德就此离去。
在大型战争展开的现在，作为统帅的她与自己麾下的那些女武神都是相当忙的。
大型战争之中，她必然要参与其中，将战死者的英魂引导至神域阿斯加德。
但这只是起步工作，而在神域阿斯加德之中则还有其他的步骤。
比如说进一步的选拔什么的。
而通过这些选拔，神明将决定这些英魂的去处。
只有最精锐的战士将被冠以英灵战士（恩赫里亚）的名讳，前往英雄们梦寐以求的永居之所：瓦尔哈拉。
而剩下那些没有被选中的，将加入各个神明的势力。
穿梭于丛林的猎手与皮革工匠将前往维达尔的森林。
那些依然崇尚战斗的战士与奴隶出身的勇猛之人将归于雷霆之神托尔的麾下。
而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死于战场之上的孩童则会得到再一次‘成长’的机会，他们会在天后的海雾之宫中成长，得到完整的教育。
而如果有女子愿意为了自己的心上人殉情，那么这对男女也会在天后麾下的爱情女神的帮助下再续前缘。
而负责联系神明、举办各种试炼的便是女武神。
虽说平时大家各司其职，维持着基本的运转。
但一旦人间爆发什么大规模的斗争，女武神们还是相当忙碌的，更别说女武神还经历过数次的改制。
由曾经的天后与她麾下包括盖娜、罗芙、贝尔莎在内的那些侍女（云端女神），再到后来的诗寇蒂，最终到斯露德的手中。
权力的集中也意味着领袖的忙碌。
不过斯露德自己其实也乐于找点事情来做，这样的话她不用思索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要做好手上的工作就行。
“希格露恩！”
她呼唤着。
神域阿斯加德的天空之上，一名备受信赖的女武神就此冲上天空。
“殿下。”
她缓缓低下了头，一副正在等待命令的模样。
“安排的如何了？”
“由中庭而来的战士们已经跨越了彩虹桥，现在正集中您的宫殿之前。”
作为已经独立的象征，斯露德当然是有着自己的宫殿的。
而同样的，作为女武神的领袖，她的宫殿与附近的属于她的演武场当然也成为了最佳的选拔地点。
“辛苦你了，希格露恩。”
“这是我应该做的。”
面对斯露德的夸赞，希格露恩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惶恐与不安。
“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你去替我通知一下维达尔与天后他们，另外去瓦尔哈拉通知一下赫尔吉吧，这次的比试，他们也是需要到场的。”
说到这里，斯露德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她不由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捏了捏希格露恩的脸颊。
“做完这些后，你就没有什么工作了，去陪在你的爱人的身边就好。”
“殿下！”
在听到斯露德直白的点出这些后，希格露恩的面色不由泛红。
即便她与赫尔吉在一起这么久了，但她仍然没有适应这种来自她人的调侃。
更何况，讲这话的人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好了，不逗你了。”
看着希格露恩那说不出话的脸红模样，斯露德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
只是，这种笑容却并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斯露德叹息了一声。
“能与自己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是一件好事，希格露恩。”
“殿下……”
此刻，近在咫尺的希格露恩明显察觉到了什么。
她微微张口，好像说些什么，但在那之前，斯露德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去做你的事情吧，希格露恩，我也要去完成我的工作了。”
紧接着，希格露恩只觉得空中的风似乎变得激烈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尖锐刺耳的雷霆声响。
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风暴女神已然不见了踪影。
“殿下……”
轻声唤着，希格露恩所有的情绪最终也化成一抹叹息。
有些事情，已经不是她这个级别的人能动手的。
只是，未来究竟会怎么样呢？
她不知道。
挪威进攻吉特兰德这件事，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而另一边，在白银之厅之中，其实奥丁也在思索差不多的事情。
但不同于希格露恩的那种迷茫，他的思路由头至尾都非常的清楚。
无论是目的、还是过程。
他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中庭世界的全盘地图，而上方的各个相关人物的名讳也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桓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吉特兰德与哥特牵扯的很深。”
诚然，奥丁对格瓦鲁斯是不满的。
如果有其他可以用的人选的话，他真的不想给格瓦鲁斯这个家伙下达什么‘神谕’。
在他的眼里，那个家伙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也就趁着安根提尔‘远征失踪’的时间，才有胆子发起政变。
甚至，他都没有去挑战那些‘强者’。
无视了冰岛的海上威胁、无视了尼德兰对挪威的压制与封锁，反而是急于在相邻的吉特兰德身上找存在感。
但回过头仔细想想，格瓦鲁斯这一步或许也算得上恰到好处。
毕竟，如今的吉特兰德直接与哥特之中的两名重要人物挂钩。
一个是摄政王希尔特布兰德，另一位则是镇守哥特东部防线的龙火战士斯图达斯。
吉特兰德遭遇危机，他们势必要有所行动，而如果棘手斯图达斯就这么离开了东部防线，这同样是一个机会。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埃策尔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想要陪伴在自己妻子的身边。
更何况，他的身体直到现在都有暗伤。
从被那个家伙袭击到现在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很可能都没有养好身体。
那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让他行动起来？
“如果‘时机’恰到好处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那是他的另一个孩子。
有些事情当然是逃不开他的眼睛的，他很清楚他的‘长子’如今正在米德加尔特玩着‘过家家’的游戏。
但是，想让他就此‘苏醒’过来，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封印记忆的术式是他的妻子的手笔，那势必要请她亲自解除。
想到这里，奥丁就此走出了自己的白银之厅。
他化作一只渡鸦，就此飞向了他平时绝不会踏足的天后居所：海雾之宫芬撒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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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_(:з」∠)_
昨天没更，当然不是因为去过节了，只是家里的亲戚回来了。
然后临时说要出去泡温泉、吃晚饭，忙活结束，就睡觉了。
总不能半当中退场吧，这种做法挺失礼的。
各位就当我写完了一卷后休息了一天吧_(:з」∠)_

第二章:不愉快的见面
漆黑的渡鸦就这么翱翔着。
因为个人的习惯原因，奥丁从来都不会表现的过于高调。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习惯于隐藏自己的身形。
所以，根本没有人察觉得到这漆黑渡鸦的身影。
就如同一只普通的小动物那样，渡鸦就此落在了海雾之宫前，在一阵漆黑之风的缠绕下，神王再一次恢复了自己的健硕身姿。
然后，他就此迈开步伐，朝着海雾之宫前进。
但就在他走到门前之时，那宛如门神一样的两名全副武装的‘女战士’便提起了手中的长矛。
“铛”
伴随着金属的鸣响，两柄长矛就此碰撞在了一起，那交叉形成的‘门’预示着拒绝。
而此刻，奥丁也只是站在原地。
那仿佛透露着锋芒的独眼就此一扫门口的那所谓的‘战士’。
以他的眼力，仅仅是那么一眼便察觉到这两名战士是虚假的。
那近似完全封闭、如同面具一般的战盔还有宽厚的甲胄之下什么都没有。
这是傀儡。
而准确来讲，是有人在通过魔法操控着这些。
而在奥丁的记忆之中，替自己的妻子镇守海雾之宫的大门、避免他人打扰的应该只有那个女人了。
“席恩。”
念叨着这个名讳，奥丁就此转过身去。
在那里，一个身着相似甲胄的女人就站在那里。
不过不同的是，她并没有戴上遮掩面容的战盔与面具，那美丽的容颜也就此展露在外。
只是，与其他几个似乎无比擅长展露美貌与魅力的姐妹不同，席恩的表情硬邦邦的。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愤怒与憎恶，但那种公事公办的冰冷淡漠却也为她的魅力减分不少。
作为天后的侍女与云端的女神，这个女人就此缓步走来。
她似乎根本就没有正眼看奥丁的意思。
即便他是世界的主宰者、是阿萨的神王，但在包括席恩在内的一些华纳女神的眼里，他的某些身份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变化。
“殿下目前正在陪伴孩子们玩耍，她不希望有人在这段时间之中打扰她。”
还没有等神王表达出自己的来意，席恩便直接表达了拒绝的态度。
“如果神王陛下有什么想要传达的，可以先先告知于我，我会为代为通传。”
作为跟随天后已久的侍女，包括她与罗芙在内的这些女人一直都将天后的话语视作最高的指令。
哪怕是众神之王奥丁都没有办法越过天后对这些资历特殊的女人下达什么命令。
即便是目前长居瓦尔哈拉的医疗女神埃尔也一样。
于是，现在就此造成了一副诡异的景象。
站在主宰者的角度，阿萨神域阿斯加德之中偏偏存在着一处他不能进入的地方。
而站在一名丈夫的角度，他甚至需要她人的通传才能见到自己的正牌妻子。
一想到这里，即便奥丁历经世事、岁月久远，但内心深处却终究有所起伏。
神明终究与人类是不同的。
在人类的世界之中，所谓的‘通传’是必要的步骤，因为当事人可能并不知晓客人的拜访。
但是，神明却不同。
更别说天后弗丽嘉是九界顶尖的女巫。
即便她现在不曾露面，但奥丁相信从他踏入芬撒里尔周边属于她弗丽嘉的地域开始，她便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至于所谓的通传，实际上就是一种借口、甚至是贬低与折辱。
想到这里，奥丁不由重新审视起了那真理女神席恩。
这个女人的神色依旧冰冷淡漠，看上去好像秉持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但是，奥丁却隐约感觉到了一种针对。
应该说，天后身边的迷雾与云端的女神们一直都对他这位神王有意见，从各种角度上来讲都是这样。
不过，这种事情现在倒也不算什么。
即便奥丁自己内心有所起伏，但那种不满还是很快被压制了下去。
与之相对的，他就此后退了那么两步。
“我来和你商量巴德尔的事情。”
奥丁开口说道。
他的目光就此越过站在正前方的席恩，直视着那透着幽深瑰丽之意的海雾水晶宫。
然而，那海雾宫中并没有传来什么回应。
那个女人似乎并不想与自己有什么过多的交流。
只不过，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在，这种事情却也由不得她！
“你以为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一无所知，是么？”
终于，这种近似威胁的对峙之下，那海雾水晶宫中也终于传来了某种的声音。
“进来吧。”
‘咔嚓’
伴随着金属的声响，原本阻拦在奥丁面前的两柄长矛就此分开。
而在此刻，神王则看了一眼一边的真理女神。
只是在这个时候，席恩却侧过身去。
她双手环抱起双臂，根本没有正眼去瞧奥丁。
但神王却也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快步走进了水晶宫之中。
但就在他完全踏进宫殿内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违和与撕裂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已经跨越了那本应该存在着的廊道，跳过了那些孩子们的‘乐园’，来到了海雾之宫深处的殿堂。
在那里，那个披着长袍的女巫正背对着他。
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的意思。
而就此注视着她的背影，奥丁的思绪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之中，这背影就此与记忆之中的身影重叠。
她似乎都没有变过，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最终，他妻子的一番话将他从那好似久违了的记忆之中拖拽了出来。
“我……”
可能是因为一时间没能完全清醒过来吧，奥丁下意识便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但很快，他的神情恢复了那一贯的严肃。
“我需要巴德尔替我做些事。”
听到奥丁所说的话后，弗丽嘉的神色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那孩子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指的就是在人类的世界过家家么？”
“……”
天后略微皱眉。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奥丁的这番说辞。
但就在她想反驳的时候，她本应该无比熟悉的那个男人却摆了摆手。
“我不想和你争辩这种事情。”
天后深深吸着气。
她就此回过头去，看向自己丈夫的目光之中充斥着某种冰冷。
“那么，请回吧，那孩子不会想参与进这种事情的。”

第三章:你讨打!
最终，奥丁就此转身离去。
他终究还是没有与自己的妻子达成什么共识。
这已经不是所谓的‘误解’或者认知层面上的什么差距。
事实上，他们是相互了解的。
而正因为他们了解对方，所以比起所谓的解释与请求，奥丁需要的其实是自己妻子的那番态度。
而当弗丽嘉明确表达了拒绝时，他就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收场。
如今的她虽然已经卸下甲胄、放下了魔杖与长剑，但那份自远古的生死战场上打磨出的性格却依然保留了下来。
“罢了，巴德尔虽然是最优解，但也没什么所谓的。”
依照奥丁最初的那番构思，他是想让恢复记忆的巴德尔趁着斯图达斯或者希尔特布兰德离开哥特时，在中心地带内直接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而无论是哪一种，如今看似庞大的哥特王国必然会被拖入泥沼。
如果在这个时候，再让埃策尔对东部防线发起进攻，那么惩戒之王与匈兰很容易就能突进到中央腹地。
是否与挪威的格瓦鲁斯合流暂且不提，但就这一点上来讲足以重创那个男人在中庭世界内苦心经营的局面。
不过现在倒也没什么所谓的。
就此踏出了海雾之宫后，奥丁抬头仰望着神域的天空。
无非就是东部防线的战争压力而已，但对手握怒火战刃的埃策尔来讲，其实这种事情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代言人’的问题。
奥丁意识到自己必须要有一个能贯彻他命令的刽子手，曾经是埃策尔履行战争职责。
但埃策尔毕竟有着自己的想法与生活。
那么，能做到和巴德尔类似的事情的，应该只有他了吧。
不，从某些方面来讲，他其实比巴德尔更加合适。
但问题在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啧……”
想到这里，奥丁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一抹懊恼。
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不该这么早就将那家伙派出去的。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先去往人间搅动风雨，让阿萨神族占尽先机。
但事态最终还是变成了这样，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最终，神王的头脑之中就此浮现出了那个曾经在迷雾的命运之岛上见到的身影。
身着轻便服袍的冒险巫师。
身着邪龙甲胄的狰狞战士。
这两种形象就此在神王的脑海之中交叠，最终形成了无比久远的身影。
身着神铁甲胄、用绑带遮蔽着幽暗混沌的双目。
但是，这却并不是终点。
因为很多原因，奥丁头脑之中的记忆其实更加丰富。
由那身穿甲胄的战神形象不断延伸，他想起了那个曾经在人间游历的那个亨定一族的遗孤。
说起来，那其实也是奥丁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特殊之处的起始点。
但是，神王的思绪却并没有就此停留，反而继续蔓延着。
战神。
战士。
巫师。
遗孤。
在奥丁的记忆里，他曾经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无数次的重启、无数次的改变都会造就不同。
但是，神王最终的思绪所停留在的地方却是最初的时刻。
对他来讲，那真的已经是久远到几乎让他忘却，但他却偏偏记得。
那是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普通身影。
因为盲目，他其实并没有过多的接受阿萨神族的正统教育。
因为没有大规模的战事，他也不曾展露自己在征战层面上的天赋。
那个时候，众神仍然没有意识到‘黄昏末日’的可怕。
然后，他在被欺骗的情况下，投掷出了那一箭。
而在那之前，没有人意识到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啧……”
突然间就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神王的呼吸就此变得急促起来。
而最终，还是那位真理女神的声音将他拖拽出了这种思绪。
“结束了？”
她开口问道。
这只是单纯例行公事而已。
甚至，席恩都没有进一步询问具体内容的想法。
当奥丁望向她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肃穆的神情。
然后，他就此挪过头去。
没有必要再回应什么。
从某件事发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与自己妻子身边的这些女人有了不可调节的矛盾。
想到这里，他只是一甩自己的渡鸦羽衣。
漆黑的旋风过后，一只巨大的渡鸦就此腾空而起，飞向天边。
但就在那一刻，它就此与另一个身影擦肩而过。
“嗯？渡鸦？”
渡鸦之眸瞥了一眼，见到的是一只巨鹰。
但那巨鹰的身体里传出的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这个女人同样是天后的侍女。
甚至，在天后的众多侍女之中，她更是最难对付的那个。
“啧啧，不去找你的那些情人，来找殿下了？是怀旧吗？‘陛下’？”
“……”
在这种明显带有强烈讽刺的声音之中，渡鸦就此远去。
至于那巨鹰则落在了海雾之宫前。
羽毛飞散，巨鹰就此化作披着鹰之羽衣的女人。
这是一个美貌的女人。
而与冷冰冰的席恩不同的是，她面容上的那种热情的笑意将她自身的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呀！我来玩啦！”
她招了招手。
“嗯？你的工作完成了吗？最近你应该很忙吧。”
“没有。”
罗芙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这些工作都做完了。”
“我把它们交给修芬了，反正无非就是安排这些女人的去处而已。”
听到罗芙的回答后，席恩嘴角就这么一抽。
认识了罗芙这么久，她倒是习惯了她的这种作风。
只是苦了与她搭档的修芬了。
同样作为掌管爱情的女神，也执掌着年轻男女居住的宫殿殿瑟斯瑞尼尔。
但比起罗芙的那种自由散漫，修芬在这种时候简直忙到不行。
但很显然，罗芙在摸鱼时并没有什么愧疚心理。
此刻，她反而环视起了周围的景色。
“说起来，你们这边怎么样了？斯露德没有来通知过你们吗？”
“之前希格露恩那孩子来过了一次，格芙琼去接那些孩子了，至于我……”
说到这里，席恩就此停顿了片刻。
说实话，她不是很想提到这种事情，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我算不上什么牙尖嘴利，也不怎么适合与别人打交道，所以就在这里看门了。”
“嗯……只能说辛苦你啦，我之前看到那个老东西了。要与那家伙打交道还是蛮辛苦的。”
罗芙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的这番话其实算是在安慰席恩了。
但是，真理女神的神色却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她就这么注视着面前的这位好友。
“罗芙啊。”
“嗯？”
“我记得你是看着殿下和一些姐妹长大的吧？”
“？？？”
罗芙一下子就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好啊席恩，你找打是不是？”

第四章:基本利益
就在爱情女神罗芙决定摸鱼、并已经在与真理女神席恩一块儿玩耍的时候，另一位爱情女神已经带着自己的部下抵达了力量平原的风暴宫殿之前。
修芬，这就是她的名字。
而在抵达的那一刻，她突然看到了另一个熟人。
“格芙琼！”
她开口唤了一声。
然后，两名女神就这样在风暴宫前相遇了。
“你到了？”
“嗯，你那边怎么样了？”
“老样子呗。”
听到格芙琼那寒暄一般的提问后，修芬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
此刻，她甚至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发胀。
“罗芙那个家伙，一听说有活要干，马上就溜走了。”
看着修芬那唉声叹气的模样，格芙琼也只是耸了耸肩。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谁不知道罗芙就是这种跳脱的个性呢。
就这么与怨念满满的修芬对视了一眼后，格芙琼不由叹了口气。
“那我猜她现在应该在海雾宫那里吧，毕竟她与席恩关系最好。”
“是吧。”
然后，二人就这么相顾无言。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修芬提出了一个在格芙琼看来中邪一般的提议：
“要么，我们换换？”
而在听到修芬的这番话后，格芙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实话和你说吧，我那边也缺人啊，贝尔莎到现在都没回来。”
然后，两名女神又对视了一眼。
该怎么说呢？
或许履行着工作的她们都各有各的难处吧。
虽然她们手底下也不是没有人用，但现在终究还是与以前不同了
想到这里，她们又叹了口气。
“我稍稍有点怀念以前的生活了。”
“谁不是呢，只可惜如今的我们只是殿下的侍女，而宫殿内的那些人，只能说勉强够用吧。”
说到这里，修芬与格芙琼就此回头过头去。
她们分别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那些侍从。
而不等她们再多寒暄什么，某处便传来了声音。
“你们终于来了！”
循着这略带喜悦的声音望去，她们见到的是那个同样有着双翼的女人。
风暴女神、女武神斯露德。
不过，现在或许应该称呼她为女武神统领才是。
意识到这些后，格芙琼与修芬不约而同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该怎么说呢，世事无常吗？
斯露德的存在总让她们感觉怪怪的，不过她们却也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就去为难这个‘小姑娘’。
所以，她们就此给予了回应：
“嗯，带我们过去吧。”
“好。”
她们就此前往了风暴宫周边的某处空地。
这边专门被划分了出来，用以安置那些刚刚来到神域、跨越彩虹桥的那些人物。
但就这么一眼望上去，她们却下意识感觉到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那种喧闹的声音就这么徘徊着，而注视着面前那攒动着的人头，修芬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
“你们难道没有做出分类吗？”
她就此询问着。
而对此，斯露德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暗淡下来。
甚至，她的面容上还有着挥之不去的厌恶。
“中庭的争斗，已经有些过火了。”
她抿嘴说道。
“这已经不是‘过火’的问题了。”
但没有等他说完，另一边便传来了冰冷却又坚决的声音。
那是一个少年才会有的声线。
而循声望去时，那个年轻的面容便出现在了几位女神的眼里。
“等等，赫尔吉！”
在他的身后，女武神希格露恩则追了上来。
她看上去好像要拽住他，但就力量上来讲，她却根本没有办法与那齐格蒙德之子相较。
然后，那少年英灵就此走到女神们的面前。
“我刚刚看过了，所谓的军人、战士只占据了其中的三成。”
听到那少年战士的话语后，斯露德下意识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修芬与格芙琼也显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们的面容上同样浮现出了厌恶。
战士只有三成？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里的死者已经远远超出了正面斗争的伤亡。
“这是屠杀，恐怕还是一边倒的屠杀。”
格芙琼开口说道。
她的目光就此在那些被接引到此处的那些人类身上，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人间在屠城么？”
“是的。”
斯露德低声说道。
“我也是刚刚收到这方面的消息，挪威在攻破了吉特兰德的防线后，便展开了屠城的行动。”
说到这里，风暴女神就此停顿了片刻。
“然后，我自作主张的下命令，将他们接到这里来了。”
本来，人间活动的女武神有一项重要的职责是‘甄选’。
她们会在战场之上甄别出战士，抛弃叛逃者、挑选英勇的战死者还有那些有着成长潜力的孩子与殉情者进入神域。
而除此以外的人是没有资格的。
这是神王奥丁定下的规矩。
逃亡者、病死者、老死者甚至是被那些平庸的、死于屠杀的‘普通人’本应该没有进入阿斯加德的机会，因为神王需要的是一支军队，所以他只需要那些能争善斗的英勇之魂。
但是，斯露德却将那些死者接纳了过来。
“情理上是正确的，但可惜不符合规矩。”
修芬突然叹了口气。
“你生错时代了啊，斯露德。”
她的语气充斥着某些怪异，而斯露德有些听不明白。
“早一些？”
“没什么。”
眼见斯露德好像要询问些什么，格芙琼就此摇了摇头。
她轻轻拍了一下修芬，示意她不要继续讲下去了。
“总之，你想将他们安置在神域？”
“有这方面的想法。”
迎着格芙琼的目光，斯露德轻声说道。
“但是，就像是修芬小姐说的那样，这其实已经违背了陛下的意愿。”
她看了一眼那爱情女神，接着深深吸了口气。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我的做法……”
“当然是不会的。”
没有等斯露德开口说完，修芬与格芙琼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然后，她们就此对视了一眼。
接着，修芬缓缓后退了一步，而格芙琼则是叹了口气。
“因为这并不符合神族的基本利益。”

第五章:众神的利益
“基本利益啊……”
听格芙琼的话后，斯露德下意识想要用那么一种笑容去面对。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神情了。
但现在，斯露德却又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样都笑不出来。
基本利益……
这个词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那样从天而降，将斯露德压的喘不过气来。
阿萨神族的基本利益是什么？
“世界树啊。”
综合来讲，那当然是这九界自身，换言之便是这被称作世界的本体了。
他们生活在这里，并且扎根于此地。
他们所使用的武器，源自这世界之中的矿石，他们所吃的食物、也源自这世界上的动物与农作物。
而且，这个世界之中的大部分资源都是可再生的。
这种再生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理论上来讲，一片被火焰烧的干干净净的荒芜森林也许在数年后就会凭空长出崭新的幼苗。
一片被挖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东西留下的矿脉也许在百年后会焕发出新的光彩。
甚至，就连那些四处走动的野兽也一样。
也许因为威胁与毛皮兽骨价值连城等各种原因，某种野兽也许会在狩猎中被确认完全灭绝，但等过一段时间却又会在某处重新出现。
也许是数年、数十年也许数百年，但那些动物的重新出现是必然的。
总之，因为这些原因，只要神明依然统治着这个世界，这就意味着他们会有着源源不断的资源，而且永远不用担心什么枯竭的问题。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作为统治者的阿萨神族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拥抱享用这座‘金山’。
事实上，这个世界是‘活着’的。
而九界的物资之所以是可再生的，那便是因为这整个世界都如同一个活体一般。
生物受伤，伤口也会在一段时间内愈合，而这整个世界同样也是如此。
但是，阿萨神族显然不能让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就这么苏醒过来。
它不能苏醒，因为它是始祖巨人尤弥尔的化身，其中的意识就理论上来讲当然也只有一个。
而始祖霜巨人的苏醒显然会造成许多糟糕的事情。
所以，人类诞生了。
生命短暂、数量庞大的同时又与世界树息息相关。
这个种族从诞生的额那一刻开始便承担着分润世界树‘生命’的职责。
而各个种族也通过进食等方式也削减着九界自身的力量。
但是，这本身是有‘上限’的，换言之，世界树自身的‘生命’也需要补充，至少不能完全死去。
那么应当从哪里补充呢？
众神当然是永生的，这是作为主宰者的特权，他们有着魔法以外的方式达成永生，而且非常简单。
与此同时，巨人对神明来讲仍然是不可控的。
即便阿萨神族早已对外封闭了赫尔海姆，任由巨人们死去后回归九界的大源（世界树）。
但神明仍然需要一个在自己控制之下的‘装置’。
依然是‘人类’。
人类不仅是压制始祖巨人苏醒的限制装置，更是他的‘营养来源’。
“我们的陛下需要世界树维持在一个健康却又不足以苏醒的沉睡状态之中，那么理论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循环’了。”
生命诞生。
生命消逝。
这也许很符合自然循环的生态，但却在众神的掌控之下。
他们只会让再必要的情况下让某些生命（灵魂）回归，换个角度来讲，这甚至可以被称作是一种‘祭品’。
“人类终究只是用来制约始祖巨人的道具而已。”
突然间，修芬那冰冷的声音传来。
这显然不会是她的本意，而她所传达的则是某些神明所拥有的认知。
只是，这番话落在斯露德的耳朵里就翻涌起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这声音逐渐扭曲，就此将她记忆里的某些景象唤醒。
那是一个男人曾经说过的话：
“在你们诸神的眼里，凡人不过是走狗、玩具而已。”
“对你们而言，无论谁都一样。”
“当然了，恐怕我也是吧。”
不知不觉之中，斯露德的思绪就此回到了数年之前。
她的脑海之中，那仿佛存于阴影之中的战士的身影依然无比清晰。
那个时候，在如今的王者齐格飞仍然没有展露头角，仍然是一个普通的铁匠学徒。
那个时候，他怀着满腔憎恶，让她真正意识到一切都变了。
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了那一片火海之中。
当亨定一族攻破了天怒之城后，一把大火就此将他原来的住处烧的干干净净。
连同曾经的记忆一起熊熊燃烧。
这火并不是恼羞成怒的亨定一族放的，而是他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回不去了吧。”
“总之，你也明白这方面的事情。”
就在斯露德的思绪下意识开始发散跑偏之时，她的耳边传来了那些‘女武神前辈’的话语。
“不管站在什么角度上来讲，‘离别’与‘死亡’终究是得罪人的事情，而我们的那位‘陛下’绝对不会愿意背负这种‘责任’。”
这话或许听起来很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
在奥丁的谋划之中，为了整个阿萨神族的利益，这种明显将人类当成道具的使用方式绝对不能公开出来。
“很正常嘛，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落在神明的头上。”
“这有损本身树立起的那种形象，也与陛下的初衷背道而驰。”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幽冥之神替代神族处理那些事情呗。”
修芬与格芙琼仍然说着这方面的事情，但斯露德的眼神却明显有些涣散。
该说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吗？
还是说，她脑袋已经宕机了？
这一点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总之，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似乎已经结束了这种所谓的讨论。
而且，无论是修芬还是格芙琼看上去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总之，这些人绝对是没有办法留在神域之中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
“行了，你不用告诉我我们。”
轻轻拍了拍斯露德的肩膀后，格芙琼叹了口气。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如果被那个老家伙质询了，就告诉他这是我们的要求。”
“你们的……”
“大概你还不知道吧。”
迎着斯露德那有些茫然的视线，格芙琼就这么笑了出来。
“女武神曾经确实做过这样的事情，不分男女、不分老少、甚至不分强弱的接纳人间的死者。”
嗯，在那位殿下的领导之下。

第六章:你话太多了
虽说格芙琼和修芬带来的那些女性侍从并不多，但她们却出乎意料的能干。
在她们的帮助下，斯露德就感觉原来颇有压力的混乱状况迅速得到了解决。
那些被她擅作主张、全盘从人间接引到这里人类的灵魂就此得到了相对而言比较妥善的安置。
首先是那些已经追寻不到父母的婴孩。
这些孩子似乎都源自人间的孤儿院，而因为没有什么家庭的原因，这些孩子就这么被格芙琼带走了。
这些孩子会在海雾之宫芬撒里尔之中得到妥善的照料，也能得到完整的教育、甚至是能在神域之中度过自己的童年、长大成人。
其次则是那些年轻情侣。
他们中的男方大多是曾经的普通士兵，而女方要么是与爱人并肩作战的战友，要么就是得知爱人的死讯后选择殉情的女孩。
这些情侣显然也不能回到米德加尔特之中，而他们则会在修芬的带领下前往欢爱的宫殿瑟斯瑞尼尔暂住。
至于那些最为纯粹的、而且有着一定实力的战士则被斯露德留了下来。
等会儿还会有一场神域之中比武大会，这些战士将在力量平原之上的演武场重获新生，然后通过最纯粹的战斗中运用自己的计谋与武艺博取进入英灵殿瓦尔哈拉的名额。
而如果表现出色，即便最终没能进入瓦尔哈拉，说不定也能被来此地观战的神明选中，成为他们麾下的战士与侍从。
这便是人间的灵魂进入到神域后需要经历的一系列的过程。
只不过，因为斯露德的‘擅作主张’，还多出了另外一批人。
他们并非战死于战场之上的战士，而死于战后屠杀的可怜人，他们甚至都不通晓什么武艺。
明明只是平静的生活在村庄与城市之中，却偏偏遭遇到了如此厄运。
而他们则什么地方都不会去。
他们并不会被修芬带走，也不会跟着格芙琼离开，甚至不会参与进什么英灵殿的比武选拔大会。
他们会停留在风暴宫周边的土地上，就此等待着战争的完全终结。
“房屋什么的，这种东西就交给你自己处理了。”
眼看着自己的那些侍从就这么将应该带走的婴孩尽数带走，格芙琼就此伸手拍了拍斯露德的肩膀。
“嗯，这种事情也并不困难。”
比起那种违背规则与命令擅自行动所造就的后果，建造房屋什么的就是纯粹能力层面上的问题了。
而再加上有着魔法的存在，想要大批量的缔造临时的房屋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其实你也不用自己硬撑着，这方面的事情反正也是隐瞒不下去的，如果觉得人手不够，可以向其他人求助。”
“嗯。”
迎着格芙琼说的那些，斯露德就此缓缓点头。
“我会的。”
她当然不会拒绝格芙琼的这番提案，毕竟那‘家庭女神’说的也十分在理。
隐瞒肯定是瞒不了的，想要在神域藏起一座城市外加几座村庄的居民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么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表现出来。
但是，斯露德对于某些事情仍然感觉到疑惑。
“你们之前说的……”
“什么？”
一时间，斯露德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
有些话她们说是一回事，但让她自己讲出来这感觉就不一样了。
“就是那个……应该对陛下说的那个。”
说到最后，斯露德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
她本身面皮就薄，现在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而注视着这样的她，格芙琼不由笑了出来。
“如果他对此有什么意见和想法，你就说是我们要求接纳的即可。”
说到这里，格芙琼甚至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至于理由也很简单，就挪威这种攻破直接屠城的做法，再这么放任下去整个吉特兰德就该亡国灭种了，就当是为了保留火种吧，他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拒绝这一点。”
“嗯，我明白了。”
明明她才是女武神们的统领。
但在现在的修芬与格芙琼面前，斯露德却感觉自己如同一个稚嫩的孩子那样。
“那个，你们之前说的，就是女武神曾经做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
“但是，我没有听说过，即便是诗寇蒂在交接工作时，也没告诉过我这些。”
“啊，这个啊。”
在斯露德的注视之下，格芙琼的面色都变得怪异起来。
“关于这种事情，你应该去问……”
“咳咳。”
眼见话题似乎变得越来越偏，一旁的修芬直接制止了格芙琼这不靠谱的行为。
“嗯哼？”
而对此，爱情女神也没有恼恨什么。
她依旧笑着，接着无奈的耸了耸肩。
“好吧，其实也不算什么，牵扯到一些……呃，我们那一代的事情，你可以看做是曾经对待人类的态度。”
眼见自己的好姐妹似乎依旧没有放弃，仍然想方设法的给予什么暗示，修芬嘴角就此一抽。
“曾经，天后想过要向人间指派一位‘中庭之王’，所以对待米德加尔特的态度，会更加柔和一些。”
她就此简单粗暴的终结了这番话题。
其实仔细考究下来，就会发现修芬所说的话仍然有不少值得推敲的漏洞。
但斯露德却偏偏被她所说的那个词所吸引。
“中庭之王么……”
准确来讲，斯露德所在意的是这个词所代表的意义。
“如果那个时候成了，米德加尔特的人类是不是能像是矮人与精灵那样了呢？”
突然间，斯露德的这个问题让修芬和格芙琼都没了声音。
两位女神对视了那么一眼。
然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也许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
斯露德叹息了一声。
至于她在想什么，也就只有自己才明白了。
“总之，压力不要那么大。”
注视着明显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的年轻女神，格芙琼低声说道。
“我还有工作要做，就先告辞了。”
在格芙琼与修芬的注视之下，稍稍整理了一番心情的斯露德腾跃而起，飞向了附近的演武场中。
接着，两位女神有对视了一眼。
“怎么？你好像有话要说？”
格芙琼首先开口问道。
“你今天说的话太多了。”

第七章:多疑者
面对修芬的直言不讳，格芙琼倒也没有感觉到不愉快。
她只是耸了耸肩。
“我今天话很多吗？”
“难道不多吗？”
修芬没好气的回应道。
而格芙琼也没有做什么进一步的争辩，她只是微笑着，而那种表情则让修芬有些无可奈何。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无奈的开口询问。
而面对自家姐妹的疑惑，格芙琼则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没啊，我什么都不想做。”
她开口说道。
由头至尾，这位家庭女神面容上的笑意都不曾有任何变化。
“硬要找一个理由的话，大概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些吧。”
格芙琼之前说了什么来着？
“你之前好像说过……”
“斯露德她生错时代了。”
不等修芬多说什么，格芙琼便又重复了这一点。
“你难道不这么认为么？”
然后，修芬也就此沉默了下来。
“也许吧。”
心底的某种别扭与偏见让她不愿意去承认这些，所以爱情女神的这番话听起来也透着古怪。
“行了，本来就没什么，瓦尔基里本身就是‘接引者’，这工作谁来干都一样，我们的身份也不会因为外人的介入而有什么变化。”
知道修芬心底其实一直有那么一股气，格芙琼就此拍了拍她的肩膀。
“至于斯露德，这孩子确实不错，如果生的时代早一些，也许她过的能舒坦一些吧？”
虽然格芙琼一直在拐弯抹角，但言语之中的那份欣赏却无比轻易的展露了出来。
但是吧，这其中就牵扯到了一个不管怎么样都绕不过去的话题。
“我很好奇，你是不是真的想帮她啊？”
“难道我不在帮她么？”
迎着修芬那明显表达着怀疑的眼神，格芙琼只是挑起了眉头。
而迎着那位家庭女神的笑容，爱情女神的眉头则皱的更紧。
“比起她一个人扛着，倒不如将这些责任平摊到我们的身上啊。”
说到这里，格芙琼不由看向了力量平原的另一头。
与那里接壤的是一片名为格拉希尔的森林，其中则有着一座瑰丽而肃杀的战士殿堂：英灵殿瓦尔哈拉。
她就这么注视着那远方的森林，看上去似乎是在怀念与思索。
但接着，她又毫无征兆的转过头来：
“难道你怕了吗？修芬？”
那种夸张古怪的语气完全一方面是为了活跃一下目前紧张的氛围，但另一方面，她却是在混淆视听！
修芬一瞬间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她看向格芙琼的视线则更加锐利。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并不是和‘我们’有关的事情。”
修芬从不担心来自神王的压力。
自从她们的天后与神王闹了矛盾后，原本铁板一块的阿萨神族就此出现了一抹裂痕。
如今看上去无比兴盛的九界主宰，终究是‘合并’之后的产物。
即便是就现在而言，如今的阿萨也离不开‘华纳’的构成部分。
精灵之国掌握在弗雷的手中，而尼奥尔德更是掌握着海洋与船城。
甚至，哪怕不将这两位算上，单单是天后自身的存在也足以让那个老家伙忌惮起来。
而有着这样的立场的修芬所在意的自然是其他方面。
“我问的是斯露德的事情。”
迎着那家庭女神的目光修芬说道。
而逐渐，格芙琼本来还无比悠闲的笑意似乎有所收敛。
就是再这样的目光下，现任的爱情女神继续发问：
“你不会不知道那个女孩本身的立场吧？你以为她为什么会统领女武神？”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无非是因为她是托尔的女儿。
这一点其实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因为这一层血统，她甚至都比起曾经的布伦希尔德都要有资格。
而斯露德如今掌管女武神，这也象征着这个曾经属于天后的武装组织正式归于奥丁这个神王。
“其实就这方面来讲，斯露德哪怕自己在那边‘擅作主张’，那也终究是她自己的事情，但你这么一插手，里边的事情就显得复杂了。”
“复杂吗？这件事不是很简单么。”
迎着修芬的那种叹息，格芙琼似笑非笑。
是啊，这件事确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斯露德不忍心看到那些人因为这种屠杀而前往冰冷的赫尔海姆，她觉得他们的人生不应该因此而终结。
但是，关键点却不在这。
“你明白的，格芙琼，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老家伙会怎么想。”
“那个老东西啊~”
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喊着这种明显带有侮辱性质的称谓，格芙琼平静的环抱起自己的双臂。
“他怎么想？哼，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本来，修芬还以为格芙琼要发表什么高论。
她甚至都已经准备好聆听她所寻找的理由了。
结果却没有想到，这家伙甚至连装都懒得装。
“所以说你还是抱着那种挑拨离间的想法呗。”
“这种事情怎么能叫做‘挑拨’呢？”
“难道不算？”
“为什么会算？”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格芙琼的言语之中充斥着一种认真的态度。
“所谓挑拨离间，必然是建立在本身相互信任的前提之下，但是，那个家伙，你觉得他有什么信任么？”
当然是不会有的。
虽然格芙琼没有就此论断什么，但修芬的脑海之中已经翻涌起了这方面的答案。
她们早已见识过了他那多疑的性格。
“他不相信所谓的血统与感情，更不相信所谓的亲缘关系。”
“……”
“如果他真的愿意信任他人，殿下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故’了，而斯露德那孩子所处的状况也一样。”
“所以，你刻意说出了那段大部分年轻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听到这里这里，格芙琼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去回应。
她只是看向了远处的演武场。
“不管怎么样，我算是‘提醒’到位了吧，疑惑的种子已经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就看她是否愿意去追寻了。”
“你这么做会让阿萨神族分裂的，特别是在这种危急关头，别忘了巨人什么的都在虎视眈眈呢。”
彻底明白了格芙琼的一部分意图，修芬无奈的说道。
“别忘了，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会儿，托尔已经彻底断绝了我们和霜巨人们和解的可能。”
“说到底只是缺乏一座桥梁，不过仇恨的根源已经出现了，这种事情，想要处理起来其实并不困难。”
“格芙琼？”
听到这里，修芬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然后，她对上的是自己的好姐妹那认真而怀念的目光。
“我相信一件事，修芬。”
“什么？”
“他会回来的。”

第八章:曾经与现在
地点：中庭·吉特兰德王国
这里是北方半岛之中最容易被忽略的一个王国。
虽说曾经确实占据着‘主流’，甚至一度可以算作北方最强的王国。
但那本质上却是前国王奈达德内心膨胀的因素导致的结果。
他自以为有了那些能征善战的子嗣，再加上胁迫精灵铁匠维兰德为其铸造的优秀兵刃，他就此萌生出了征服周边王国的想法。
而这也是曾经祸乱北方半岛数十年的那场战争的起因。
当时的吉特兰德在刻意的渲染下就此陷入了狂热的战争氛围，不仅对挪威发起进攻，就连丹麦也没有放过。
很明显，那个时候的奈达德有着强烈的野心。
不说统一中庭这种事情，就当是而言，奈达德很明显是想要征服整个北方半岛，缔造起属于自己的伟业。
但问题就在于他本身并没有与自己的野心相匹配的才能。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原因，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用相对缓和的态度去对待那个为他的王国铸造兵刃的精灵铁匠。
最终，从一开始利用他妻子的物品胁迫他铸造强大的兵刃。
而在诞生出那传说中能破开任何防护的神剑米蒙格后，又害怕他缔造出比米蒙格更强的兵器，于是挑断了他的手脚筋、给他灌下了毒药。
于是，矛盾爆发了。
首先是内部原因：
首先是最为强大、早已在军队之中崭露头角的希尔特布兰德选择在背地里协助铁匠维兰德。
他当然是一片好心，只是与自己的妹妹博德薇尔争取让维兰德逃跑的机会。
但问题在于维兰德并没有打算直接离去。
一方面是为了回报希尔特布兰德的这份恩情与友谊，另一方面也是对奈达德让他走了极端。
总之，维兰德选择了自己的复仇。
他谋杀了国王奈达德的两个孩子，想要借此让希尔特布兰德登上王位。
而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奈达德一病不起，这就造成了王国内部的激烈震荡与混乱。
原本看似统一的势力瞬间就在几位王子的争斗下有着分裂的征兆。
另外就是外部了，被入侵的挪威在灭国的危急关头一下子便涌现出了包括国王在内的十二位狂暴勇士。
安根提尔与他的十一位团结一致的兄弟手握魔剑提尔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就此击退了来自吉特兰德的入侵者。
而奈达德王曾经的野心也就此化作泡影。
而战争至此也并没有完全终结。
虽说挪威之王安根提尔在击退了外敌后并没有继续深入，而是选择要求赔偿并维持和平，但在数年后却又掀起了一场战争。
那场争斗比起奈达德王要更为过分，它甚至连同远离中庭大陆的冰岛一同吞没进去。
那个时候，吉特兰德的大勇者希亚玛尔在战争中失踪、而在数十年后才被来自那尼德兰的贤者确认与安根提尔一同战死于北方海域。
希尔特布兰德因为愧疚心远遁，在征伐内斗不断的哥特腹地徘徊、渴求冒险与死亡。
就是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之下，在混乱中登上了吉特兰德王位的男人名为奥特瓦尔，他是奈达德王从来都不重视的一个私生子。
而自从他登上王位后，吉特兰德内部的状况也开始好转。
战争就此结束了，而曾经的吉特兰德王子希尔特布兰德在焕发新生的哥特王国之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那种天然存在着的盟约让走出战争泥潭的吉特兰德恢复得很快。
而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
可以说，奥特瓦尔上位了多少年，吉特兰德就维持了多少年的和平。
甚至，他还因此被自己的国民赞颂为‘贤王’、‘智者’。
国民们赞颂着他的统治，甚至认为他是吉特兰德的救星。
但是，他自己却明白。
他登上王位这件事与战争终结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
从战略角度上考虑，因为那个时候的挪威本质上来讲是被归来的冰岛王子、如今被称作‘智叟’的格里泼尔直接挡住，而后又被远道而来的尼德兰之王齐格蒙德打穿了后防。
而从个人心愿上来讲，他之所以在这个位子上，其实有那么一种赶鸭子上架的味道。
他本来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拼命善后、让整个王国稳定下来后，他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站在了最高处。
吉特兰德无人可用。
当时就是处在这样的一个状况之中，所以他不得不去争。
坐在王位上，以国王的身份四处沟通，护着那时候已经脆弱不堪的吉特兰德。
但由头至尾，他对自己的定位与认知都很清楚：
他自己并不适合当国王。
并不是说在自我贬低，只是与那重情重义却又富有进取心的兄长相比，他自认为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不够。
虽然他尽力维持着王国之内的平稳，但却没能够更进一步。
当他终于调整好王国内部的状况，将目光投向王国之外后，可靠的盟友尼德兰突然间就崩溃了，而哥特突然间好像失去了进取心，不再展开对外攻势。
而在有着父王的前车之鉴的情况下，奥特瓦尔自己也不敢贸然去‘索取’什么。
吉特兰德本身并没有具备什么如同哥特那样能够依赖的天险，擅自开战很可能导致恶劣的事态。
抱着这样的守成心态，奥特瓦尔就这么将自己的王国经营成了一个看似存在，但实则也没有参与过什么的小透明。
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吉特兰德或许才会是中庭之中最容易被忽略、也是最为弱小的王国吧。
“我……果然没有才能啊。”
就此深深吸了口气后，王城之中的年迈国王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就在之前，他收到了前线拼死传回的消息。
防线已经被攻破了。
而且根据前线战士们的战报，挪威似乎再现了曾经安根提尔的那种状况。
如今的国王格瓦鲁斯不知道从哪里拉起了一支狂战军团，他们就此势如破竹的撕碎了防线，打下了边境。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而不等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突然有卫兵闯入了宫殿之中。
“不好了！陛下！”

第九章:也许,这是惩罚吧
那是王宫的卫兵。
准确来讲，他们是驻守在宫殿门口的守卫。
就在他们没有任何提前的通报，直接闯进用以议事的大殿中时，奥特瓦尔便开始迅速调整起自己的神情。
“冷静点。”
他低声说道。
至此，恢复了那种肃穆却又令人安定的神色。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而在廷臣、部下们眼里，他们的国王所展现出的沉稳就是最好的安定剂。
自从当上国王后，他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持冷静。
因为只有他表现出这种沉静的态度，底下的人才不会慌张。
国王终究是一个王国的主心骨。
只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即便他沉着，但那冲进宫殿内的卫兵却依旧急躁。
根本没有来得及调整自己的神情，他只是在那边大喘气，好似从门口进入殿堂的道路无比漫长那般。
“陛下，前线又有战报。”
稍稍调整了一番呼吸后，他开口说道。
但即便是这样，这士兵的声音却也透着挥之不去的颤抖。
在吉特兰德之王奥特瓦尔的注视之下，卫兵就此递出了一份信件。
而就在目光触及到信件的那一刻，奥特瓦尔感觉自己眼皮好像在狂跳。
因为那信件并不普通，上边似乎还黏着血迹。
现在已经是夜晚了，而在仅有的月色与烛火的照耀下，那密封着的信件上的干涸暗红无比显眼。
“为什么它会有血。”
注视着那信件，奥特瓦尔低声呢喃着。
但很快，他很快便意识到了一件早该注意到的事情。
“为什么是你将信带进来的？信使呢？”
奥特瓦尔低声问道。
“将信件送到这里的信使呢？”
“他倒在了宫殿之前，陛下。”
卫兵低头回答道。
“不过您不用担心这些，同僚们已经安置下那位信使，他只是有些疲惫，似乎一路赶回来都没有休息过。”
在听到这卫兵这么说后，奥特瓦尔本来悬着的一颗心就这么放了下来。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关心那信使没错，但更重要的是，信使自身的安危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代表前线的状况。
如果信使自身都深受重创，这就意味着他遭到了追杀。
那也意味着前方战况并不安定，甚至说不定会完全沦陷。
但如果只是单纯疲惫的话，或许事情还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糟糕……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想到这里，年迈的国王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不安与疑惑。
虽然他是这么思考的，但问题在于那信件上的血迹实在是太明显了。
那种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调几乎让他浑身颤抖。
要知道，他的孩子还在前线。
他的长子，吉特兰德王子塞亚德在挪威最初入侵的时候选择亲自领兵出征。
而在一开始，奥特瓦尔则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说实话，他最初还对自己的王国防线有着一定的自信，毕竟再怎么说也是经营了数十年的王国。
但自从得知边境被挪威彻底击穿后，他的这份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自信也变得支离破碎。
而现在……
“啧，我到底在犹豫些什么。”
终究是当了国王的人。
奥特瓦尔也许就本性上来讲不能算是勇敢与果决，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
而就在这胡思乱想之际，国王陛下很快便止住了自己的思绪。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让颤抖的双手尽可能的平和。
然后，他迅速接过了卫兵手里的那封信件，接着直接将其解封展开。
羊皮纸上仍然有着斑斑血迹，但是，书写的正面倒是没有什么血污，这让奥特瓦尔松了口气。
他一眼便能辨认出来，这是他心爱的孩子的字迹。
而上边既然没有正面的血污，这也应该意味着他没有出太大的事情。
但是，那边的状况也绝对不容乐观。
就在奥特瓦尔将目光挪到那羊皮纸上书写的内容中后，他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也许是因为已经老了吧，奥特瓦尔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浑身软弱无力。
虽然他一直都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但在卫兵的眼里，国王陛下那瘫软的姿态却无比显眼。
“陛下？”
他试探性的询问着。
但是，他却没有听到什么回应。
而当他抬起头时，却见到那年迈的国王有些失态。
即便奥特瓦尔一直习惯用沉稳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部下，但他现在真的撑不太住。
那种头晕目眩的震颤感就这么在身体之中徘徊着。
他想要紧握起自己的拳头，但一时间却没能施出什么气力来。
与此同时，一阵风就这么恰到好处的吹来，将国王陛下摆在手边的羊皮纸吹落在地。
它就这么掉落在地上，而上边描绘的内容也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的展现了出来。
“这是……”
仅仅就是这么看了一眼，那卫兵自己也如同被落雷击中那样，一时半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上边描绘的那些文字都是他认识的。
但它们就此拼凑在了一起后，年轻的卫兵发现自己不识字了。
求助。
援救。
死战。
这些字眼集结在一起，表达着那不容乐观的战况。
但真正吸引了卫兵注意力的还是那个词：
“屠杀……？”
这个字眼就这样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着，让这年轻的卫兵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
他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那一向可靠的年迈国王。
他看到那老国王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陛下，您还好吧。”
而就在那一刻，奥特瓦尔抬起了自己的头。
冰冷、愤怒。
与他平时展露出的那种沉静、温和截然相反。
他终究是在战乱之中登上王位的王者，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犹豫不决。
“传令下去，我们……”
他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事实上，对现在的奥特瓦尔而言，想要做出这种决定，必然会感觉到心有不甘吧。
毕竟他可是国王。
虽然他最初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欲求，但如今，整个王国也与他自己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但现在的话……
“向哥特求援，通知我的兄长，让他……不，让斯图达斯回来，另外派人去天怒之城，吉特兰德同样需要尼德兰的帮助。”
他低声传递着自己的命令。
“记住，一定要将求援信送到他们的手上。”
“是！陛下！”
然后，那卫兵就此离去。
在那空旷的王宫殿堂之中，年迈的吉特兰德之王就此看向了地上的信件。
他伸手捡起了那羊皮纸，轻轻摩挲着上方的血痕。
最终，他无奈苦笑起来。
“这是对我无能的惩罚么？”
…………
…………
…………
…………
各位晚安_(:з」∠)_

第十章:流浪的拜访者
亲爱的父亲：
如果您收到了这封信件，这就说明事态已经到了不容乐观的程度。
一个月前，当我率军日夜兼程抵达边境之时，信心满满。
我自认为能够带兵击退挪威的入侵，这样一来我也有一定的资本向斯图达斯吹嘘。
但是，我失败了。
在数次的进攻失败后，挪威的格瓦鲁斯王似乎寻求到了曾经安根提尔王所使用的力量。
他迅速拉起了一支狂战士军团，势如破竹的击破了边境防线的几座重要堡垒，与此同时也攻占下了边境的巨熊城。
我本以为他们会遵循一直以来的战争规则，但我错了。
我曾经向巨熊城的子民们许诺，我会保护好他们、我会率军击退挪威的入侵。
但我却食言了。
面对那场屠杀，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民被屠杀，如今我做梦都能听到他们的哀嚎声。
也许是对我无能的惩罚吧。
每次闭上眼睛，我都能听到他们的哀嚎。
他们质问我为什么食言，他们责问我为什么不遵守最初的承诺。
没有任何借口，我确实没有保护好他们。
也许我并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王国继承人。
子民们的哀嚎、临死前的恸哭与质询无时无刻不让我意识到自身的无能。
或许，我本就不该坐在这个位子上。
相比起弟弟，我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年岁稍长。
但无论如何，我都决定继续留守边境，驻扎在这座玫瑰城中。
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功阻击挪威的入侵，但我决心与麾下的战士共生死。
战略方面，我已经将周边的居民全部迁走，他们也许会在一个月后抵达王城周边，请您做好准备。
另外，请您向哥特与尼德兰求助吧，他们与我们吉特兰德依然有着同盟关系，而他们也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最后，请召回斯图达斯吧。
万一我出现了什么事故（此处有涂抹的痕迹）。
不，这场战争之后，我便让出自己继承者的身份。
相较于他，我实在是无力承担起这份职责，它应当属于更有才华的人。
如果我没能回来的话，就替我向斯图达斯说一声抱歉吧，我曾经答应陪他饮酒，这次说不定要食言了。
——您的孩子：塞亚德
…………
冰冷的空气就这样在房间之中蔓延。当吉特兰德的大王子从房间中苏醒后，这蔓延着的冰冷气息瞬间便让他清醒了过来。
不过，这种苏醒从某种状况下来讲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周围四下无人之际，他的脑海之中止不住的回荡起前不久的那些状况。
哀嚎。
火焰。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连铠甲都没有、只是披着原始皮革的‘人形怪物’用最原始的暴力撞碎了堡垒构成的封锁防线。
而作为当时的边境要塞都市，巨熊城也难逃这种厄运。
当时，站在城墙上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身形高大如同小巨人一般的狂战士手抱圆木冲破城门。
没有任何能够抵挡的力量。
而当他带着军队拼尽全力杀出重围之时，却发现已经无力回援。
为了及时止损，他只能带领残存的士兵一路后撤，最终来到了这玫瑰城中。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说实话，他一直都没有底。
虽然已经派遣出了值得信赖的信使去向父王报告了，而自己在决定写信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是，要说他自己甘愿赴死，那就是扯淡了。
又有谁想要死呢？
但是，他却没有离开。
即便作为吉特兰德王子的他可以有一万个理由离开前线，但他终究是留在了这里。
一方面是因为对那些被屠杀的吉特兰德子民抱有愧疚之心。
而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他执着的想要证明些什么。
责任？
身份？
义务？
说实话，这种事情他自己都很难讲清楚。
“咚咚咚”
就在塞亚德的思绪逐渐发散的时候，传来的那种短促的敲门声将他拽出了那种思绪。
“进来！”
他开口说道。
伴随着房门打开的声响，一名身着甲胄的女人走进了房间之中。
她是盾女，是塞亚德的侍女，也是为他而战的侍卫。
“殿下……”
此刻盾女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她抬头的时候，却被面前的一幕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倒不是说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她发现这位殿下仍然穿着甲胄。
“您……”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在自家殿下的询问之下，盾女就这么摇了摇头。
“只是希望殿下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休息。”
很明显，在她的眼里，塞亚德所谓的‘休息’与‘睡眠’都是极为有限的。
因为他现在仍然穿着甲胄。
盾女也担当着侍女的职责，所以细心如她一下子便发现了自家殿下衣着上的问题。
他显然不是才穿的铠甲，这身甲胄根本就是一夜没脱。
而另一边，塞亚德只是无奈苦笑。
“休息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甲胄。
“这种状况，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好好休息？”
盾女当然能从塞亚德的话语之中听到浓浓的忧虑，但她仍然想要劝解点什么。
“只是，您不好好休息的话，又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
对此，塞亚德也是无话可说。
“我会抽空补觉的。”
终究是来自他人的关心，即便就地位上而言，他是王子，而面前的那个女人只不过是盾女（近侍），但塞亚德却也不会将这份善意拒之门外。
只不过……
“但并不是现在。”
迎着盾女的视线，塞亚德低声说道。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然后，他就此轻轻咳嗽了一声。
“先从你的事情开始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殿下。”
盾女虽说略有不甘，但还是低下了头。
她就此表达着自己的恭顺。
“有一名流浪战士来到了玫瑰城。”
她低声说道。
“流浪战士？”
在听到自己的盾女这么说后，塞亚德不由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会有流浪者？”
明明之前才将周边村庄还有城镇中的居民全部迁移走了，又会有什么样的流浪者来到这个地方？
“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自己是您的表兄弟。”
“表兄弟？”
塞亚德一愣。
“难道是他？”

第十一章:流浪的银白之蛇
曾经，吉特兰德之王奈达德的确有大量的孩子。
他与自己的王后孕育了两名嫡子并悉心培养，而除此以外，因为他个人的种种原因，他还有大量的私生子女。
比如说曾经的王子希尔特布兰德还有公主博德薇尔都是私生子女，而他们的存在意义本身就是一种利益。
或者是联姻、或者是竭尽全力去开发出自己的才华，甚至是用来预防一定的危机什么的。
比如说子啊遭遇到了灭国危机时，总有那么一个王室子嗣能出逃。
其实，这本身也是为了确保血统不彻底断绝的一种手段而已。
只是，即便奈达德拥有大量的子嗣，但在北方半岛的混战期间却也死的差不多了。
奈达德的嫡子被想要复仇的精灵铁匠维兰德谋杀，而其他的那些子嗣则在各种站队或者争抢之中‘消失’了。
最终剩下只剩下了两名王子与一位公主。
而如今，留在吉特兰德王室之中的也只有曾经的王子奥特瓦尔、如今的吉特兰德之王。
而要说起表兄弟的话，其实塞亚德脑海之中的第一反应是那远在哥特王国的摄政王——他的大伯：武器大师希尔特布兰德。
但问题就在于希尔特布兰德并没有子嗣，他甚至都不曾有过什么妻子。
那么，这所谓的‘表兄弟’，指的又是谁呢？
就这么快步在廊道之中穿梭着，塞亚德就这么思索着。
而逐渐的，一个身影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
说实话，塞亚德和他并没有过什么正面交流，无非就是在一些较为重要的外交场合、在哥特的阵营之中看到他的身影。
但是，他们的确是表兄弟没错。
是的，如今也只有他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步伐变得越来越快。
最终，他就此走出了自己的居所——那是玫瑰城的领主宫殿。
而在那阶梯之下，他看到了一簇光。
准确来讲，那是洁白的瑰丽甲胄所倒映出的美丽色彩。
照耀着的阳光就这么落在了那人的身上，好像他自身都在发光一般。
一时间，塞亚德甚至感觉到有些刺眼。
他下意识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好一会儿后才看清楚他的身影。
美丽的白色甲胄上刻画着双蛇相争的纹样，那是银白的好斗之蛇。
与此同事，这也是这位战士从搏杀之中获得的外号。
而他的本名则是……
“威提格。”
注视着那骑乘着高大战马的战士，塞亚德低声唤出了他的名字。
“看起来你认识我。”
在被叫破了名字后，威提格则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
“那我看起来也不用再做什么自我介绍了。”
此刻，纯白的神骏斯凯明则晃动了一番自己结实的身体。
而威提格也伸手抚摸着这个看上去有些不安分的朋友。
他与以前变得不同了。
仅仅就这么对视了一眼后，塞亚德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了这样的判断。
虽说他们以前并没有什么交流，但在那个时候，塞亚德能清晰感受到威提格身上发散的气质。
那是一柄展露着锋芒的宝剑，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明白自身的锋利。
但现在，他却主动收敛起了那种锋芒。
这并不意味着宝剑会变得鲁钝，只是他学会了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外壳。
换言之……
“你成熟了不少。”
塞亚德就此开口说道。
而面对自己表兄弟的如此说法，威提格先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嘴角下意识上扬着，看上去好像是想要笑出来。
但是，他那略显浑浊的眼睛却透露出挥之不去的苦涩。
“算是吧。”
他终究没有否认这方面的事情。
“经历了不少事情，也明白了很多。”
他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身体却下意识前倾，那种左摇右晃的模样看上去好像要从马背上摔下来那样。
“等等，你怎么回事？”
几乎下意识的，他就要走下阶梯去搀扶那银蛇战士。
突然间，塞亚德想起了一件事。
虽然他远在吉特兰德，但哥特王国内的传闻却也通过来往的商人传递到了他这里。
比如说关于好斗之蛇威提格的状况。
哥特传闻，威提格在镇守哥特东部防线时，与匈兰的惩戒之王埃策尔展开决斗，并在那场战斗之中拼尽全力，身体枯竭，不得不依靠轮椅行动。
虽然现在他看上去也并没有到那种脆弱的地步，但现在……
“我没事。”
还没有等塞亚德往下走两步，威提格便开口说道。
虽然他整个身体都已经伏在了战马的背上，但威提格仍然发出了倔强的声音。
“我只是……有些疲惫。”
重新直起身子后，曾经好斗的勇士就这么深深吸了口气。
与此同时，塞亚德也注视着威提格的神情。
他并没有在说谎，因为仅仅是这么一眼，他便看出了他的狼狈。
虽说银白的蛇纹甲胄依然无比瑰丽，但他面容上的疲态却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他披在身上的斗篷甚至沾染着灰尘，这些都没有来得及擦掉。
“你赶了很远的路吧。”
“嗯。”
没有在这方面矫情什么，威提格低声回应道。
“我在哥特听说了挪威入侵，所以赶过来了。”
“也是，战争的消息也该传递到哥特了……”
塞亚德之前倒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很快，他便抬起头来。
“不对，你之前一直在哥特？”
“是的。”
狄特里希重新接纳你了吗？
塞亚德很想这么问，但他自己却否决了这一点。
那种等同于杀父之仇的憎恶早已让双方不共戴天，那个女人是不会重新接纳威提格的。
塞亚德明白这点。
想到这里后，他不由重新审视起了威提格如今的打扮。
那是纯白的装扮，从斗篷到甲胄，都是纯白的。
“我听说哥特境内有一名白衣勇士，他不会报上自己的姓名，但只要遇见他、向他求援，那他必然会伸出援手……”
他停顿了片刻，但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那是你？”
“……是我。”
其实，威提格看上去好像并不想承认这些，但他最终还是点头了。
而后，他便看到了塞亚德那复杂的目光。
也许是怜悯、又或许是其他。
他不想见到这种眼神，所以重新闭上了自己疲惫的眼睛。
“该怎么说呢……”
塞亚德叹了口气。
话说到这里，他其实也明白了全部的前因后果。
做好人，其实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更别说是隐姓埋名的去做好人，威提格仿佛放弃了所有，单纯扮演着那个活跃在哥特境内的英雄角色。
这对他自己来讲，完全就是苦修一般的生活。
因为这是赎罪。
曾经的偏执所酿造的那份罪孽，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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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十二章:威提格的猜想
其实准确来讲，威提格所做的那些善事还有单纯的正义之举，与他曾经犯下的罪孽是不同的。
二者从来都不能划等号，也自然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也正因为这样，他的所作所为才不能算作一种‘偿还’。
他没有办法将其完全还清，威提格这一生恐怕都会背负起这份沉重的枷锁。
而那些善举，算作赎罪的同时，也是他对自己那贫乏内心的一种宽慰，用以缓解那疼痛不安的内心。
想到这里，塞亚德下意识张口。
他其实很想说些什么。
也许是一种劝解？
又或许是评价？
一时间，王子殿下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而到了最后，他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只是注视着那骑乘着纯白神骏的银蛇战士。
也许，对于这样的威提格而言，什么都不讲才是最好的应对态度吧。
完全不需要去评价、也完全不需要劝解什么。
从他打算作为那无名的白衣勇士在哥特境内活动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去争抢什么名利。
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道路，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人能够给予评定。
“总之，你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稍稍收拾了一番心情后，塞亚德就此跳过那个略显敏感的话题。
他随意的询问着。
“现在的你而言，长途跋涉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凝聚在了那高大战马之上。
“即便你有斯凯明，花费的时间会比一般人少一些，但也撑不住昼夜奔波吧。”
如今威提格展露出的这种疲态，一看就是许久没有过睡眠才有的状况。
他肯定是利用神骏斯凯明的高速移动与强悍的耐力，一刻不停的直接从哥特境内来到这里。
“别小看我。”
而面对塞亚德那应当是在表达友善的话语，威提格则表达出了他仅存的尊严。
“即便是现在，长途跋涉对我而言也不是困难的事情。”
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吧，此刻的威提格甚至直接翻身下马。
但就在双腿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明显有些瘫软的征兆。
塞亚德想去扶住他，但那战士最终只是将身体右倾，靠在了自己战马的身上。
“我没事。”
他开口说道。
虽然外表上来看好像并不是这样，但塞亚德最终还是没有去搀扶他。
这是威提格的尊严之举，他不能就这么将它破坏。
“好吧。”
看到他这倔强的表现后，塞亚德也不由叹了口气。
“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需要休息吧，我让人帮你安排一间房间。”
“嗯，好。”
对这个要求，他没有在拒绝什么。
也许是因为背负着的剑刃有些沉重吧，他的身体明显不再挺拔，而是伛偻着，不过他终究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站在了原地。
“那么……”
“我能自己走。”
“嗯。”
听到威提格的这番话后，塞亚德也不再犹豫。
“你安排人下去，照顾好他的这匹神骏。”
他对着身边的盾女吩咐道。
“明白了。”
她躬身一礼，接着走下阶梯，来到了威提格身边。
“帮它安排一个大一些的地方，另外它不吃普通的饲料。”
“那吃什么？”
“吃肉、喝酒。”
说完这些后，威提格便转身拍了拍自己的爱马。
“去吧。”
“吭哧”
轻轻打了个鼻响后，白色的神骏只是迈开自己的小碎步、摇头晃脑着。
“不用牵着缰绳，她会跟着你走的。”
而后，盾女就这么带着斯凯明离开了。
“怎么样？需要我帮你一把么？”
在看到只剩下自己后，塞亚德开口问道。
说实话，他还是很担心自己的这位表兄弟会不会走着走着就突然倒下。
尊严归尊严，而站在塞亚德自己这边的角度，他当然还是希望威提格能在这方面服软。
但可惜的是，那银蛇战士显然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我说了，我自己可以。”
“嗯……”
既然威提格如此坚持，那么塞亚德这么一个理论上而言算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不会再多强调什么。
“那跟我来吧，我这里的空房间……其实还蛮多的。”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自从退守这座本就属于他的城市后，塞亚德便大举迁移城市中的居民、试图将整座玫瑰城打造成一座庞大的要塞、彻底发挥出这座‘要塞都市’的潜能。
而他迁移的当然也不仅仅是那些普通居民，就连那些本应该在宫殿内工作的侍女、随从们基本都被遣散走了。
因为他没有信心能守住这里，当然不可能让这些普通人在这里停留。
于是，整个宫殿在他的一番操作下就变得空旷起来，而其中的一部分区域甚至就此被封闭、用作它用。
而当威提格跟随塞亚德走进这座‘领主宫殿’中时，便见到了那些紧闭的大门。
因为某些门户几乎完全紧闭的原因，整个廊道看上去甚至透着一股狭小的意味。
不过，他不会随意询问这方面的事情。
反正不管怎么样，作为王子与领军者的塞亚德必然有着自己的计划与方案。
而比起这些，他只需要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说起来，我之前问了，你但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威提格思索之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塞亚德的声音。
“什么？”
“你为什么会从哥特那边到这里来？按照时间来讲，你收到消息的时候，挪威其实才对我们吉特兰德宣战不久。”
“嗯，确实是这样没错。”
眯着自己的眼睛，威提格开口说道。
“我听到挪威宣战了，然后我就打算过来看看，因为我觉得这里边有问题……格瓦鲁斯并不像是筹谋已久的样子，在我看来他更像是得到了什么，并且以此作为依仗。”
这便是他最初的想法。
而因为这种念头，他便离开了如今的哥特王国境内，进而进入到了吉特兰德之中。
“然后，我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验证了？”
听到这里，塞亚德心头下意识一紧。
“验证了什么？”
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就这么站在廊道的拐角处，他回头看着威提格。
“你……知道了？”
“嗯，我去了一趟巨熊城。”
迎着塞亚德的注视，威提格缓缓点头。
而在听到那边境之城的名讳后，塞亚德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有点胸闷、又有点头疼。
“我一开始是想着去支援你们，所以直奔边境，但抵达后，我看到的是一片废墟，无论是堡垒、村庄还是城镇，全都毁了。”

第十三章:所谓的狂暴……
“救救我们，殿下！救救我们！”
“您承诺过会保护我们的！”
“这些没人性的畜生！”
声音就这么在耳边徘徊着。
明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他如今也退守玫瑰城、筹备着第二次的迎击。
但是，那些民众的声音却就此扎根在了塞亚德的记忆深处。
每每回想起这些，他都会感觉到止不住的懊悔与惶恐。
此刻，他甚至都不敢闭上自己的眼睛。
塞亚德害怕自己一旦闭眼，就会看到那些那混乱的一幕。
那种无力感就此在心头翻涌着，让王子殿下的呼吸也变得困难而急促。
“那都是我的错。”
迎着威提格的注视，塞亚德低声说道。
“是我错判了挪威的战略计划，我错估了他们的战争表现，没有及时让子民们撤离才会造成这样的状况。”
无论多少次，当塞亚德提起这些的时候，他的心底翻涌起的那番怒火似乎都无法控制。
它就此从灵魂的深处冲出，直接蔓延至全身、冲击着大脑之中名为理智的防线。
而有那么一刻，它甚至将理智完全撕碎。
‘咚’
突然间，塞亚德抬手砸在了墙壁上。
而伴随着那沉闷的声响，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倒不是因为什么疼痛难忍，只是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我对不起他们，威提格。”
“这样啊……”
注视着塞亚德那发红的眼睛，威提格也不由思绪连篇。
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几年前镇守东部防线时所遇到的境况，又比如说他所见到的那些破败状况。
被抛弃的军团、萧条的城镇。
不得不说的是，威提格很理解那种感受。
如果不是自己，那么某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自己，那么便不会造成什么苦痛与杀戮。
一旦产生这方面的想法，那么就感觉像是完全置身于痛苦的浪潮中那样。
无法逃避、也无法躲避。
每日每夜都会被名为苦痛与懊悔的浪潮冲刷，难以呼吸，甚至一度想要终结自己的人生。
但是，威提格却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擅自说些什么‘理解’一类的话。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位表兄弟与自己是不同的。
即便处境与心态类似，但事情的根本却既然不同。
他自己算得上自作自受。
因为哥特当时的那种分裂的处境与他那愚蠢的行为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但是……
“你的事情不能一概而论，挪威的那种反常的举动和你是没有关系的。”
迎着塞亚德的目光，威提格开口说道。
在这一刻，他脑海之中的记忆定格在了他自己所看到的那片废墟之上。
巨熊城。
在他初出茅庐之时，他曾经去过这座吉特兰德的边境都城，他甚至还参加过那里的民间比武大会，并且顺利夺得头筹。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
当他再一次踏上那片土地时，看到的是一片废墟。
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完整的东西。
不仅有着打砸抢的迹象，而倒塌的碎石堆之中甚至还有发臭的尸体。
没有生还者、没有活口，甚至就连挪威的入侵者都不愿意在那里驻扎。
而就是在那样的一座废墟之中，威提格曾经简单探查了一番。
“首先是城门，虽然看上去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开的那样，但那绝对不是攻城锤，另外我还看到城市内部各处都有践踏的迹象，那好像是某种拥有庞大力量的生物，不像是魔兽，那更像是一种类人生物吧。”
“是人类没错。”
就在那么说的时候，塞亚德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人类么。”
对此，威提格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
“但一般人显然做不到这种事情。”
“是的，但那是狂战士。”
“狂战士？”
“是的，格瓦鲁斯不知道从哪里寻回了安根提尔曾经拥有的力量，然后……他就有了一支所向披靡的狂战士军团。”
“狂战士军团么？”
“是的，那些狂战士……轻而易举的就击破了我们的城门，他们好像力大无穷，身形也无比健硕，看上去如同小巨人一样，他们……”
“应该也命不久矣。”
塞亚德或许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此刻，威提格却给予了他准确的回复。
“而且他们的力量相较于常规的‘盛怒狂化’，应该有着一定的区别。”
说到这里，威提格缓缓抬手。
他缓缓在空气之中刻录着符文，很快便组合出了一道经典的符文序列。
激化精神与灵魂，快速强化身体，就此达到‘以纯粹的怒火驱使力量’的地步。
“一般情况下来讲，我们会通过这道魔法、强行突破身体的安全界限，达到‘强化’的目的，这便是最典型的‘狂暴’。”
狂暴术就原理上来讲并不麻烦，甚至只要对魔法有所了解，那么想要施展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安根提尔所运用的基本上也是类似的东西，而这种‘狂暴’本身是有着一定限度的，那就是它绝不会大幅度改变体型，改变自身的‘存在’。”
说到这里，威提格不免感觉到了事情了严重性。
虽说早有预料，但真正确认了对手背后的那些存在的身份后，即便是他也不免感觉到了庞大的压力。
“因为‘狂暴’的本质不过是透支身体潜能，看上去也许会肌肉暴涨，但绝对不会超过正常人的锻炼极限。”
然后，塞亚德就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而威提格也不得不停下来。
“能听懂吗？”
然后，他摇了摇头。
“我对魔法知之甚少。”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啊。
威提格下意识便张开了嘴。
作为一个半精灵，他确实很想开口解释一番。
但问题就在于塞亚德就表现上来讲，根本连学徒的水平都没有达到。
他或许有资学习，但解释起来却又太麻烦了。
就这样，威提格那疲惫的大脑运转着。
他发觉自己好像并不怎么会说话，一时间就这么僵在原地。
最终，还是塞亚德自己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
“不过我还是能明白一点的，就是格瓦鲁斯的军团，与安根提尔那样的不同？”
“是的，有不同的地方，安根提尔那样不过是正常的‘狂暴术’的极限运用，只要不超过某些限度便能通过修养弥补回来。”
说到这里，威提格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但你眼里的那些所谓的‘小巨人’，应该不只是单纯的‘狂暴’，或许就连‘生命’也被干涉了也说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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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_(:з」∠)_

第十四章:生命的质量
干涉生命。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威提格那么说的时候，塞亚德的神情变得迷惑起来。
他当然能感受到威提格话语之中的那种担忧与焦躁，甚至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但是，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想要开口询问，但在那之前，威提格却仿佛已经给出了这方面的解答。
“我相信你已经接触过类似的事情了，由一个单纯的人类，转化成了其他的东西。”
在听到威提格那么说后，塞亚德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个他所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略显张狂、莽撞但却粗中有细的男人。
在塞亚德看来，他虽然看似大大咧咧，但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细腻。
当然了，其实更加重要的是，他是他的弟弟，是他唯一的亲兄弟。
“斯图达斯……”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对于这位兄弟，塞亚德的心情其实是相当复杂的。
从一开始的亲密无间，到懂事后的那种羡慕、嫉妒，再到后来得知他直接出走王国远遁，前往哥特时的愧疚。
对于自己的兄弟，他一直都抱有一种复杂的态度。
即便到了后来，因为一次算得上意外的醉酒让他无所顾忌的将这些事情说开，但心底的那份复杂却也没什么大的变化。
硬要说的话，就是心底的那份嫉恨已经消失了，剩下的仅仅是一抹无奈。
说到底，塞亚德觉得自己依旧不如自己的那位兄弟。
嫉恨虽说消失，他们的兄弟之情也依然坚固，但那种羡慕却依然存在。
塞亚德羡慕自己兄弟那种看似吊儿郎当却左右逢源的人际关系，也羡慕他那对大局观的把控，更羡慕他在战场上展现出的毒辣眼光。
而最终，这种羡慕最终转化成了一抹哀叹：
为什么他不是长子？
塞亚德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仍然占据着吉特兰德王子的位置、仍然被视作继承者，就是因为长子的身份。
如果说斯图达斯是长子的话，或许也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了吧。
塞亚德觉得斯图达斯能比自己做的更好，甚至，如果有他在的话，像是现在的这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此刻，王子殿下的思绪不由开始向外发散。
而那种恍惚的神情就此浮现在了他的面容上，也映照在了威提格的眼里。
威提格本身对这两兄弟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多了解。
不过，以他现在的头脑，仔细回想起来倒是也能察觉到斯图达斯那种‘背井离乡’的隐情。
但他却并不想深究这些。
这终究是他们之间的家事，自己这么一个外人随意插手反而不好。
所以……
“塞亚德，你走神了。”
此刻，他只是略微提醒了那么一声。
而很快，大王子殿下也很快回过神来。
“嗯，抱歉。”
从那番思绪与回忆之中挣脱出来后，塞亚德低声说道。
“总之，你是想说斯图达斯身上的‘诅咒’的事情吧？”
“嗯，这种东西其实就是类似于一种‘转化’，改变‘生命’的存在方式，最简单的手段是魔法，另外‘誓约’一类的东西也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说到这里，威提格忍不住多提了两句。
“一般情况下来讲，那些蹩脚学徒的诅咒与正常巫师的施法思路都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
“那些自称为巫师的蠢货只会照搬符文，将这种魔法的转化局限于外形，甚至必须一直维持，而最后的结果就是虽然成功将人转化成了什么动物，但这种转化却是可以被破解的，只要魔法解除便会恢复原状。”
所谓的魔法就是这样的特性。
就是通过符文施展出本不该存在的现象，而本不存在，也就意味着可以被‘取消’，只要魔法自身被解除，那么它一直维持的那个结果便会彻底消散。
但是，真正的巫师却不会那么做。
“真正优秀的巫师所降下的诅咒，是将魔法当成一个跳板，用以改变‘生命’的结构，将‘生命’本身所拥有的‘质量’转化成其他同等的存在。”
听到这里，塞亚德皱起了眉头。
对魔法没有多少了解的他当然没有办法形象直观的了解威提格所说的那些内容，但他听明白了一些一词。
“那所谓‘生命’的质量，这究竟是……”
“潜能、极限……好吧不说这个，最简单直观的表现，便是力量、体格与寿命一类的，所谓的生命质量就是由这些构成的，比如说巨人必然人类要强，精灵与矮人比人类要长寿，同样，巨龙也是如此。”
听到这里，塞亚德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怪异的感觉。
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忽略威提格说的那些。
“你之前说同等的存在……也就说斯图达斯的‘生命’可以与火龙划上等号？”
“可以这么说。”
“……”
然后，塞亚德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该说惊讶呢？
还是说有些不甘呢？
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的想法。
“我和他好歹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开口说道。
“那我能不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不能的吧，毕竟你与他不同，我听他说过，他曾经在好友的帮助之下独自屠戮了一条火龙，并且沐浴了龙血。”
“是的，而在那之后，他好像变得力大无穷、精力充沛……说到底龙血的作用真的有那么好吗？”
“这一点就不知道了，毕竟龙与龙之间也是不同的，但是，其实也不用过多纠结于那种龙血，其实生活在这方世界的我们，其实一直在‘汲取’这方世界的‘营养’，比如说能增强体魄的珍贵草药什么的，作为王族的你应该接触过类似的东西吧。”
“嗯，接触过，有些药水的确很神奇。”
然后，二人就这么对视着，最终还是塞亚德首先偏开了自己的目光。
“总之，你说的我大概了解了，那些狂战士，是通过某种方式干涉了生命的存在方式，是吧？”
“我的猜测是这样的，但具体，我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探查一番。”
“这样……那谢谢你了。”
塞亚德开口说道。
然后，二人似乎没有了其他的什么话，他们又注视着对方。
很明显，他们都有话要说，只是在等待对方开口而已。
而最终，打破了沉默的人是塞亚德自己。
“挪威以前并没有这种‘技术’，我可以确信这一点。”

第十五章:为什么?
有些事情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具体的证据，单单凭借经验与现下的局势就可以做出这种推断。
而对塞亚德来讲，想要推敲出这最终的结论并不困难。
如果说格瓦鲁斯从一开始就有能批量生产那种横行战场的狂战士，那么挪威发动战争的最佳时机绝不是现在这个尴尬的时间点，应当更早一些。
比如说，在伏尔松格一族尚未复兴崛起之时，通过海路狠狠啃下亨定一族块肉什么的。
假设格瓦鲁斯当时便拥有这种技术与狂战士军团，这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到时候一旦伏尔松格一族就此崛起，那么挪威手里也有不是没有能打的手牌。
不说与齐格飞敌对，单单是将占领的土地归还什么的也能卖一个人情，说不定还能骗出一个合作盟约，让尼德兰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但是，格瓦鲁斯却没有那么做。
准确来讲，他手里根本没有什么能打的牌，而卡在哥特与尼德兰都已经强势崛起并相互结盟的这个时间点对邻近的吉特兰德王国发起进攻，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项技术（魔法）应该是后来得到的。
而一开始，塞亚德觉得这应该是格瓦鲁斯从某些地方挖掘出的属于安根提尔的狂化技艺。
但经过威提格的提醒后，他却不得不重新思考起这方面的问题。
“这种技术究竟从何而来？”
他开口问道。
而听到这里，威提格只是微微挑眉。
他没有直接开口回应，而是叹了口气。
“你觉得呢？”
他开口问道。
而顺着那银蛇勇士的疑问，塞亚德的头脑也在飞速转动。
“首先，如你所说的那样，这种‘改造’是优秀的巫师才能施展的。”
“嗯。”
“其次，格瓦鲁斯并不是会擅自发动战争的人，因为他没有这个胆量。”
“是的。”
“那么，格瓦鲁斯必然得到了某种帮助，他觉得自己能摧毁我们吉特兰德、甚至还可以进一步与哥特、尼德兰交锋。”
吉特兰德王国虽说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但却与哥特、尼德兰搭上了线。
而在有着盟约存在的情况下，不管站在什么样的角度上，哥特与尼德兰都不会坐视吉特兰德被就此摧毁。
这不是单纯的利益问题，某种程度也与脸面挂钩了。
但是，挪威却仍然那么做了。
“依照最坏的状况来考虑，格瓦鲁斯或许觉得自己有着足够的能力与尼德兰、哥特交锋。”
“嗯。”
然后，塞亚德就这么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这个时候，他其实很希望和自己对话的威提格能提出那么一些反驳。
这样的话，他自己也能好过一些，至少状况应该不会那么糟糕。
但现在的话……
“所以说，事情就是这样吧，格瓦鲁斯从某些人那里得到了足以发起战争的技艺，甚至还有相当多的底牌没有展示出来，对吧？”
以塞亚德的头脑，在将如今的尼德兰与哥特囊括进来后，不难看出这一点。
因为格瓦鲁斯并不是什么蠢货。
他也许短视，但绝不愚蠢。
要说为什么的话，毕竟早在之前，哥特的凯旋王与尼德兰的万军之主才展现过自己的力量。
那是无法用常理来形容的伟力，他们都是能够一人成军、攻城存在。
而在这样的他们面前，那些仅仅只有肉体力量的狂战士显然是不够看的。
更何况尼德兰的背后还有那神秘莫测的贤者存在。
想到这里，塞亚德沉静不下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言语之中也充斥着某种焦躁。
“所以说，挪威还剩下些什么底牌呢？”
他就这么笑了出来。
但是，这种笑容却没能带来任何的安定。
在威提格的眼里，这种笑容像极了那种自暴自弃的崩溃。
“呼……”
在这一刻，那银蛇斗士也不由叹了口气。
在现在的塞亚德身上，他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当初自己镇守哥特防线、面对着那惩戒之王时，心态也差不多。
面对神使赫尔莫德的劝解、面对神之鞭埃策尔的嘲弄，他与麾下的军团孤立无援，甚至就连背后的王国也无法依靠。
想到这里，威提格下意识便伸出手来。
他也没有做其他的什么事情，仅仅是轻轻将手搭在了塞亚德的肩膀上。
他分明能感受到这位大王子的身体在颤抖。
只是，他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明白，自己的那些问题还是太情绪化了。
“我不该这么问的。”
塞亚德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几次深呼吸后，他终于平复下了自己内心的颤动。
而逐渐，王子殿下的神情也就此变得冰冷起来。
“我应该问的是……到底是谁能够给挪威这样的自信，对吧？”
他就此直视着那曾经的好斗之蛇，看上去好像是要从他那边得到某种答案。
但是，威提格却能看出塞亚德眼里的一抹希冀。
直到这个时候，他仍然抱有某种期待。
就像是溺水者沉入水中时见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不管它是否真实，他都想要将它抓在手里。
换言之，哪怕威提格现在随便胡扯两句，他说不定就会真的相信了。
但是，这种所谓的救命稻草终究是一种逃避。
虽说有些于心不忍，但威提格终究还是希望塞亚德能认清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他抿起了嘴。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能够通过战争受益的呢？”
他开口问道。
而这显然已经点明了那许多人都不愿意承认的真相。
“也是，这世界上，也只有他们才能让格瓦鲁斯不顾一切放手一搏吧。”
甚至都不需要过多的教导与帮助，只需要一些承诺，作为国王的格瓦鲁斯必然舍生忘死。
因为他们与人类之间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而如果真的是他们介入插手的话，这也意味着一件事。
“也就是说，那种屠戮，是他们默许的？还是说，就是他们授意的？”
终于，所有的遮羞布被完全撕去，包括那所谓的神秘面纱也是一样的。
吉特兰德的王子终究还是认清楚了自己面对的这些事情。
“为什么会是这样？”

第十六章:那就到这里吧
塞亚德一时语塞。
他或许有很多想要说的话：
也许是质问、又或许是痛斥。
但或许是脑袋发热吧，大王子的头脑一下子过载了。
无论是斥责亦或是其他，那些日常生活中理论都会运用到的词汇愣是被他抛在了脑后。
此刻，他头脑之中徘徊着的也只有那最为纯粹的质疑。
“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在那几乎宕机的头脑好不容易恢复运转后，大王子殿下下意识后退了那么两步。
‘砰’
但他很快就撞到了墙壁上。
这让他没有办法后退，只能那么站立着。
“这种事情……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这一刻的塞亚德根本没有办法保持什么沉默的态度。
内心深处的那股冲动让他开始了喋喋不休的质问与抱怨。
“我们吉特兰德一直都有供奉众神，该有节日庆典都没有少过，也不曾亏待过神殿的祭司与巫女们，但为什么会这样？”
紧接着，他的头脑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一个诡异、但又好像无比贴合现实的答案。
“难不成就是因为我们吉特兰德二十多年以来都鲜有参与战争的原因吗？”
塞亚德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满目疮痍了，根本没有余力支撑起什么大规模的战斗了。”
听到这里，威提格的眼神也有所颤动。
作为塞亚德的表兄弟，他当然明白王子殿下说的是什么。
他的母亲便是吉特兰德曾经的公主，也是如今的国王奥特瓦尔的妹妹，所以他也知道曾经的那场战争造成的损耗有多大。
甚至，当奥特瓦尔登基为王的时候，整个吉特兰德内部算得上一穷二白。
所有的底蕴基本都在与挪威、丹麦的争斗之中消耗的一干二净。
可以说距离完全的亡国也就一步之遥。
从各种角度上来考虑，停下战争也是必然的。
而奥特瓦尔也是一个好国王。
即便不争不抢、也不擅自开战，但他依然通过左右逢源的方式将吉特兰德从战后的破败深渊之中拯救了出来。
虽说在整体局势上而言，吉特兰德表面上来看仍然如同一个小透明，但不知不觉之中却已经有了影响世界格局的能力。
人情关系……
也许在强大的实力面前，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但这却是奥特瓦尔所能做的一切，他甚至将其经营到了最好的地步，让整个吉特兰德处在一个虽然看似弱小、但却没什么人愿意得罪招惹的地步。
但是，这没有用
“神明根本不在乎。”
迎着塞亚德那仿佛失却了一切希望的眼神，威提格开口说道。
虽然这话听起来冷酷无情，但却是事实。
真正与那些家伙接触过后，威提格能深刻感受到这一点。
“他们从不在乎人类的生死，也不在乎人类的社交，自然，人类世界的王国运转也和他们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那么，我们人类的这些供奉又意味着什么啊……”
塞亚德嘶哑的询问道。
“意味着……距离吧，信仰是最遥远的距离。”
犹豫了片刻后，威提格开口说道。
“对他们而言，整个米德加尔特都只是一个庞大的牧场与兵营，而为了挑选出优秀的士兵与人类，他们需要的就是最朴实无华、但又无比残酷之物。”
是什么？
这一点即便威提格额没有直接说出来，塞亚德都觉得这答案呼之欲出。
“是……战争？”
“嗯。”
面对塞亚德的提问，威提格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他们需要战争。”
“嗯？”
“他们也只需要战争。”
“嗯。”
“那么一直以来人类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
“……”
听到塞亚德那明显带有个人情绪的问题后，威提格沉默了下来。
在他的眼里，那大王子的神情上明显透露着一抹愤恨与癫狂。
这是理智被挤压到极限的征兆。
人类平时是接触不到这些事情的，但一旦触及到那层厚厚的障壁，便会感受到庞大的压力。
因为这意味着以前一直积累着的观念被全部撕碎、摧毁。
威提格自己倒是没什么所谓的，他的父亲之前并没有告知他什么事情，但在他重新整理思绪并向父亲发问后，维兰德也告诉了他很多事情的秘辛。
至于塞亚德自己……
看着他那又哭又笑的极端神色，威提格心底隐约浮现出一抹懊悔。
他本来是打算让塞亚德认清楚真正的敌人，避免双方因为某些潜在的可能而产生分歧。
但是，他好像太心急了。
“不过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神明……”
“神明应该不会出现在正面战场上。”
就在威提格想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语。
而当塞亚德重新抬头时，展露出的是足以令人感觉到惊讶的那种果决与坚毅。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们终究只是在通过挪威发动战争而已，这就意味着这方面的事情还有转机。”
伸手猛砸身后的墙壁，他就此抿嘴。
“总之，不要用你平时的认知去看待那些神明，他们与我们平时的认知，是有差距的。”
没有那么全能。
没有那么强大。
同时，也没有那么无欲无求。
甚至，他们还有恐惧的东西。
威提格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就在这一刻，他却突然感觉到自己一阵腿软。
那种止不住的、源自身体的困倦让他的脚步变得虚浮，甚至开始左摇右晃。
而塞亚德伸手扶住了他。
“你看起来也累了，那么今天就聊到这里吧。”
“等等，关于神明的事情……”
等到那种眩晕的状况稍稍好了一些后，威提格想要说些什么。
但塞亚德却仿佛没听到一样。
“总之，你今天开始就住在这里吧，房间就在边上，一切生活用品我会让侍女提供，你可以自由行动，不会干涉你。”
他说着这样的话。
“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些事。”
“……”
究竟是没有听到，还是在明确表达着一种拒绝的态度？
威提格一时间无法确定这些，但他确实停了下来。
而后，他看着塞亚德就此离去。
不过在走出了一段距离后，他又停了下来。
“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
威提格就此看向了塞亚德。
王子殿下似乎有话要说，威提格甚至清晰看到他犹豫的神色。
但最终，塞亚德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如果你要外出侦查的话，记得和我说一声，回来后希望你能提交一份具体详实的报告。”
“……嗯，我知道了。”

第十七章:依靠自己、奋力一搏
最终，威提格还是没有继续再开口讲些什么。
他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塞亚德就此远去。
在他的眼里，原本应当意气风发的王子殿下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那种悲哀与苦痛几乎扑面而来。
威提格知道，他其实很不安，也相当急躁。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表现出这样一副近似逃避的态度。
不过，他终究没有完全放弃去抗争。
想到这里，银蛇勇士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就表现上来讲，塞亚德虽然看上去好像失魂落魄，但终究保留着思考的能力。
应该怎么讲呢？
“不愧是斯图达斯的兄长……”
白衣的勇士如此低语着。
事实上，塞亚德的这番表现在威提格看来已经可以算是优秀的存在了，至少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也在竭尽全力的寻求解决的方法。
这样的他本应该是吉特兰德王国当之无愧的继承者。
但可惜的是，他有着那样的一个亲兄弟。
塞亚德很优秀，只是需要成长，但他的兄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却比循规蹈矩的他更加耀眼。
即便威提格数次与斯图达斯发生过冲突，但这也不妨碍他做出这样的评价。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
对于吉特兰德王族的家事，威提格也搞不太清楚。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当理论同样有着继承权的两兄弟都有着出色的才华时，原本的美好肯定一定会演变成恶劣的事态。
而最终的结果便是斯图达斯出走哥特，以勇士的身份活跃在了哥特的战场上，且鲜有与吉特兰德有什么接触。
“算了，这种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
倒不是说想要完全置身事外，只是现在，威提格感觉自己的头晕晕乎乎的。
他本身就是经历了长途跋涉才来到这玫瑰城，昼夜不眠的情况下又与塞亚德说了一些话。
而当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他只想要好好睡一觉。
至于耶阿特王族的家事，那当然得让他们自己来解决。
至于他自己，需要考虑的仅仅是力所能及的那些事情。
“挪威、狂战士、神明……”
不过哪一种，都需要更多的讯息啊。
而趁着挪威的军团还没有推进到这里，那么必须将他自己的高机动特性利用起来才行。
而另一边，当塞亚德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中后，他并没有按照自己曾经规划的那样出门检阅自己的军队。
在与威提格告别后，他便直接将这件事吩咐给了自己所信任的那些盾女。
作为他的侍女，这些同样征战沙场的近侍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代表这位大王子。
而他自己，就这么一个人静坐着。
他需要好好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以后的路。
无论是挪威、吉特兰德还是那些很可能正注视着这场战争的众神。
放弃？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塞亚德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
无论是为了宣泄自己内心郁闷与愤恨，还是为了那些被屠戮的边境民众，他们都不可能放弃，而唯一的选择必然是正面迎击。
但问题是在于，应该要怎么办？
最好的状况，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仍然没有下注与站台。
也许，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场大战也说不定呢？
如果吉特兰德的表现足够好的话，说不定能扭转一些事态？
这种想法就这么在塞亚德的脑海之中徘徊着，但却并没有停留多久便消散了。
因为他终究没有办法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产生什么信赖感。
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众神，所以天然就有那么一种陌生，而如今意识到正是众神主导了这样的战争后，印象更是迅速恶化。
厌恶……
这是必然的。
仔细想想，他们吉特兰德似乎一直扮演着‘敌人’的角色。
首先是那应该算是他爷爷的奈达德王，因为他的对外扩张与压迫，当时仍然年轻的安根提尔向神明求援，最终诞生的便是纵横战场的挪威十二狂战士。
而后则是前两年，当哥特对挪威发起战争时，他的兄弟斯图达斯受命阻击来自匈兰的进攻，结果最后更是下落不明了一段时间。
而当他重新归来时，却已经身中诅咒。
为了解决诅咒，他甚至回来寻求自己斩杀的那条火龙的龙骨与龙牙。
至于他身上的诅咒究竟是谁下的，不言而喻。
那匈兰的惩戒之王本就是神王之子，他的一举一动本就带有神明的色彩。
然后便是现在了。
根据威提格的提示，就是神明给予了格瓦鲁斯批量生产可能那种应当是‘一次性’用处的狂战士。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难道学习安根提尔吗？
不，不可能。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与神明有关，但那曾经的挪威之王最后的结局却也历历在目。
至少，投靠神明并不意味着自己的退路会有所保障。
更何况就现在而言，米德加尔特之中已经掀起了某种浪潮。
此刻，塞亚德不由想起了数年前尼德兰的那位万军之主登基之时的演说。
他虽然并没有展开什么抨击的态度，但却根本没有提到过什么神明，想必在那个时候他与那位尼德兰的贤者便对此有所预见了吧。
不对，或许根本不能算作一种预见。
这应当是那位智者切身体会过的产物才对，毕竟他也曾经经历过一番风雨。
而曾经号称‘诸神宠儿’的伏尔松格一族最终只剩下了齐格飞这样一个精心呵护的独苗。
是的，即便向神明求助，也得不到任何保障。
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家人。
那么除此以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应该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才对！
仅仅是自己所能做的。
“说起来，斯图达斯的火龙诅咒，是因为他的身上带有火龙的特征……”
火龙的特征。
生命的质量。
最终，徘徊在他头脑中的是威提格无意间所说的那句话：
“其实生活在这方世界的我们，由生到死都一直在‘汲取’这方世界的‘营养’。”
“营养、草药、火龙……”
然后，他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为了对付挪威，或许也只能这么做了。

第十八章:孤注一掷的计划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王子塞亚德自退守要塞都市玫瑰城后，他就没有停下过自己的战略布置。
一方面派遣使者不断向自己的父亲汇报这里的战况，另一方面也不断的提出自己的想法与意见。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自己的性命也与前线完全绑定了。
而作为一个即将踏上凶险战场的孩子，向父母汇报自己的安全问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另一边，作为国王的奥特瓦尔也不断给予回应的信件。
只是，奥特瓦尔却并没有按照王室模板的信件给予回应。
坐镇于古老的耶阿特王城中的奥特瓦尔每天也要处理大量的事物，而外部的压力与内部消除不掉的隐患也给他带来了庞大的压力。
但他偏偏不能在这种危机关头展现出什么让民众与廷臣失望的一面。
所以，这种压力让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发泄在了给予自己孩子的信件上。
但一个父亲显然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见到自己的脆弱与无助，所以信件的内容之中大多都是一些关怀之语。
“不要感觉到有压力，越是到关键时刻就越是要果断，放手去做，彰显耶阿特一族的骄傲。”
注视着信件上描绘的那些勉励之语，塞亚德又将目光挪到了信件的末端。
“不要勉强自己、尽力而为，实在不行就撤退……”
很难想象，这种彰显着截然相反的用意的语句会出现在同一封家书上。
更何况，还是那个自己一直崇拜着的父亲。
是的，事实上即便是现在，塞亚德都依然崇拜着自己的那位父亲。
这种崇拜心理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确立了下来。
不过略有不同的是，小的时候崇拜的是国王的身份、是那高贵的地位。
总觉得有一个国王爸爸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而正因为有国王爸爸的存在，他的童年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
而逐渐成长，就此承担起作为王子和王国继承人的身份后，他逐渐明白了一位国王承担着的压力。
他理解了自己所拥有的平稳生活到底是建立在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之下，他知道了吉特兰德过去的历史。
至此，他对自己父王的崇拜便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奥特瓦尔并没有如同凯旋王狄特里希、万军之主那样能够横压战场的实力，但他偏偏却将吉特兰德从战争的泥潭之中拽了出来。
而那样的父王落在塞亚德的眼里完全算得上是智慧的化身。
他运用头脑。
他注重逻辑。
哪怕他一无所有，却也坐稳了吉特兰德的王位，甚至博得了一个贤王之名。
但就是这样的他所即送出的信件却也充斥着根本的矛盾。
塞亚德看得出来，自己的那位父王根本没有什么润色过自己的信件，甚至可能都没有通读过。
基本属于想到哪写到哪。
但他不会因此而觉得幻灭，因为他能从那种前后矛盾的用词之中感觉到他的父王所承担的压力。
至少，他在担心着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塞亚德倒是想就这方面给自己的家人一些回应。
甚至更进一步，他还可以就这方面给一些承诺。
但是，他做不到。
因为他没有这个自信。
他没有自信能大大方方的对自己的家人们说，他一定能平安回去。
即便他的父亲已经告知他，尼德兰与哥特都对吉特兰德的求援给予了回应也一样。
他的兄弟斯图达斯虽然奉命镇守哥特的东部防线，现在却也放下了边境防务并竭力朝着这边赶来。
至于尼德兰，他们则有两种选择，要么选择渡过莱茵河直接踏进吉特兰德的国境，要么则从海上发起进攻，直接抄掉挪威的老家。
这两种都有可能。
不过塞亚德自己显然是不会知道尼德兰那边的战略，但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转变。
至少，吉特兰德应该是能保住的。
至于他自己，也只剩下最后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防守……
“其实，你现在也可以修正你的战略计划。”
就在塞亚德思虑着这方面的事情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威提格的声音。
而当他抬头时，便看到那战士就这么靠在门框边上，眼睛则斜视着这里。
“现在修正还来得及。”
“你是觉得我的防守战略有什么疏漏吗？”
迎着威提格那肃穆的神情，塞亚德反倒是用笑容回应。
“不，并没有。”
威提格平静的摇头。
“计划很完美，但问题是……很大胆。”
说到这里，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将自己当成诱饵当然会让他们上当，但你也等同于自绝后路，你也许根本跑不出这座宫殿。”
“我没想过要跑。”
迎着威提格的视线，塞亚德开口说道。
“比起逃跑，我更想和那些家伙玩一把大的。”
“你还有后手？”
“有。”
说到这里，他突然拿出了一个透明而瑰丽的水晶罐。
这明显是王室才有的收藏，而在那罐子里，猩红的液体仿佛是要刺激着注视者的感官那样。
“这是我一星期前专门吩咐了我的盾女，从我们王族的收藏之中取出来的。”
这个东西，威提格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这是血……”
“嗯，是我们耶阿特王族收藏的、由我弟弟带回来的血。”
他的弟弟？
那不是斯图达斯吗？
而能被他带回来并收藏罐装的血液，那必然是……
“龙血？”
“是的，这是那条曾经在王国内作恶的火龙的血，应该我还让人昼夜兼程带了些鳞片与龙骨。”
“你想拿它现场打造一把武器？”
听到塞亚德所说的话后，威提格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但这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在强制性的取得一种认同。
“是一把武器没错吧？”
“……”
塞亚德没有说话，他就这么看着威提格，而这让那白衣英雄的心情愈发沉重。
他本来以为自己算是经历大风大浪，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过多的惊讶。
但现在……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些，你这么做就没有办法回头了，塞亚德。”
面对威提格的那番警告，塞亚德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当然考虑过这种事情，他也明白威提格的那种警告并不是威慑，而是事实。
但是……
“帮我。”
“塞亚德，你……”
“帮我！”

第十九章:尽力就好,并不丢人
威提格沉默了下来。
塞亚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无比有力。
只是，他听到了那么一丝颤动。
对的，就像是当初决定去面对埃策尔的自己那样。
虽说看上去好像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但心底其实仍然是害怕的。
毕竟没有人想死，更没有人想要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人类其实是很脆弱的，塞亚德。”
想到这里，威提格不由低声说道。
“而你的兄弟，从某种状况上来讲只是特例而已，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那样的机遇与好运，而通常状况下来讲，一般人哪怕被转化成动物，理智也会被野性彻底撕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塞亚德没有说话。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没有与威提格对视，眼神只是下挪，就此注视起了自己桌上的那一罐龙血。
他怎么不明白？
所谓理智被撕碎，就意味着他的意识会被彻底吞噬、沦为所转化的凶兽。
换言之就是，即便这种仪式完全成功，他也会彻底变成一条火龙。
“这种‘转化’一旦成功，就意味着你彻底放弃人类的身份，不说认知的‘存在’是什么样，单单是你自己就会丧失对自我的认知。”
这终究不是纯粹的外形变化。
“而到时候，即便是我找到了分离出你的‘野性’的办法，你的理智与属于人类的一面也会变得支离破碎。”
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毕竟他的做法与斯图达斯那种状况还不同。
斯图达斯本质仍然是人类，他只是将自身的那种转化诅咒分离了出去，就像是人穿上一身铠甲那样。
内部的核心仍然是他自己的意识。
但塞亚德的做法却是将自己的理智与属于人类的一面往绝路上逼。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任何的侥幸可言，塞亚德。”
他当然希望塞亚德能就此放弃这种不妙的想法，转而寻求一些其他更为安全的应对方式。
但是，在此刻，威提格却没能见到他想看到的那种神情。
塞亚德依旧坐在那里，那种沉默实际上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
只是，威提格也同样看得出来，此时的王子殿下也根本算不上平静。
他的双拳紧握着、他的身体也紧绷着。
至于表情，那更是难以用纯粹的词汇来描述。
它很复杂，其中甚至混杂着多种情绪，勇敢、坚毅、疯狂、哀伤、无奈，但其中却唯独没有什么反悔。
他不会在这方面退让，无论如何都不会。
而最终，这位大王子殿下就此叹了口气。
伴随着深呼吸，那复杂的神情就此从他的面容上消失了，剩下的仅仅是一抹坚决。
然后，他缓缓开口：
“威提格，帮帮我。”
也许他本来应该还有什么其他想要说的话吧。
在威提格的眼里，这位大王子已经不自觉的将嘴唇咬出了血。
他愤恨、他不安。
但是在塞亚德看来，现在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挪威入侵的大军就在眼前，而无论是哥特还是尼德兰，这些支援也都需要时间，而在援军抵达前，吉特兰德势必要与挪威短兵相接。
“玫瑰城其实是最后一道防线，威提格，我们的王城就在身后。”
那抛弃王城向西部地区进发不行吗？
那里是原丹麦地区，而当初哥特彻底吞并丹麦时，也大手一挥分了一片土地给现在的吉特兰德。
那里的话应该没问题。
威提格是想要这么说的，但就在那之前，他听到了塞亚德的声音。
“我们不会就此撤离。”
“这是身为耶阿特王族的骄傲吗？还是为了王国的稳定？”
“都不是，实际上早在之前，我就让父王安排民众的撤离事项，如今耶阿特王城那里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塞亚德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有些事情是他一早就考虑过的。
即便这里已经决定孤注一掷，但他却不能强行拉自己的子民一起。
而就像是他提前迁走了玫瑰城周边的居民一样，他向自己的父王提出了相同的建议。
“父王他已经完全公开了如今的状况，并且将选择的权力交给了民众。”
“……”
听到这里，威提格眼睛上挑。
他心底突然浮现出一抹感慨。
该怎么说，仔细掰掰手指，他认识的君主也并不少了。
其中大部分君主都是无比自信的，比如他曾经效忠的、如今的凯旋王狄特里希就是那样的人。
她的自信甚至已经到了自傲的地步。
而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她可以自嘲为暴君，但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出她即是哥特。
与此同时，尼德兰的那位万军之主也是一样的。
虽然在曾经的审判与登基仪式之中，他一直都将尼德兰的子民放在主要位置，但他的那份些许诺同样是以自己的名义下达的。
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这也是一种自信。
可能是因为位高权重的原因，其实总览如今的世界，大部分君主都是骄傲的。
但是，吉特兰德的国王还有他的长子却不同。
该说是因为吉特兰德本身的环境不能让他们自豪吗？
还是说他的那位国王舅舅善于吸取教训？
但不管怎么说，威提格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在镇守哥特东部边境的时期，他
“至少民众有了选择的权利。”
“是的，如果民众想要撤离，那么我们会安排他们前往如今的东部边境那里，那里新建立起了数座城镇，也正需要移民。”
然后，又是一阵谜一般的沉默。
“你不是已经都安排好了么？”
发觉自己确实挑不出什么刺后，威提格不由开口说道。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或许并不是作为国王与掌权者的最优解。
因为公布王国此时的危机，势必会造成一定的混乱，甚至对名望有着一定的打击。
但是，至少他有足够的机会去保护绝大部分的民众。
“将部队遣散，四处打游击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们只要拖到尼德兰与哥特的援军抵达即可。”
“……”
面对威提格劝解，塞亚德依旧没有说话。
而他那低头的模样不免让那银蛇勇士感觉到有些急躁。
“你真的没必要寻求这种极端的手段，真的……”
良久之后，他开口说道。
但是，塞亚德却只是注视着手中的龙血，一副宛如走神一般的模样，威提格也吃不准他究竟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而在咬了咬牙后，他还是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实在不行就撤吧，用尽手段就撤退，这并不过分。”

第二十章:王族的尊严
实在不行就撤退。
这就是威提格想要表达的态度。
在他看来，塞亚德完全可以这么做。
因为就像是他说的那样，手段完全用尽就撤退什么的并不过分，也不丢人。
而且，其实这场战争的根本目的很清楚。
挪威想要彻底攻克吉特兰德，那么对吉特兰德来讲，在正面战场几乎无望的情况下，那么需要做的便是‘坚持’。
从战略角度上来考虑，他们只要拖到尼德兰与哥特的援助到来即可。
而不断的撤离、让挪威蚕食土地显然是一种极端却好用的方法。
但是，就在威提格那么说的时候，塞亚德却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根本没有与那银蛇勇士对视。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好像完全没有将威提格所说的那些放在心上，塞亚德平静的开口问道。
虽然威提格对他这种完全当耳边风的态度有些不满，但还是缓缓点头。
“问吧。”
“当时的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一时间，威提格不由语塞。
“你想说什么？”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下意识放缓。
实际上就在这下意识的疑问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明白塞亚德的想法了。
他知道王子殿下想要说什么。
但正因为这样，他才目不转睛注视着他。
看着他说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你当时也没有撤退。”
而这番话则引起了一阵沉默。
威提格也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是的。”
这种事情，威提格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
他确实带领着边境军团镇守在东部防线，彻底堵塞住了匈兰进攻的可能性。
而他为此付出了在寻常人眼里绝对算得上是难以接受的代价。
此刻，他的目光不由从塞亚德的身上挪开。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甚至瞄了一眼此刻只能算是‘还能动弹’的腿。
“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忘记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付出的可真是太多了。”
威提格的语气听起来似乎相当复杂，但塞亚德却也明白，他并不感觉到什么后悔。
“那么，我能冒昧问一句吗？”
“……”
威提格突然间就将视线挪了回去。
塞亚德想问的无非就是那个问题而已。
“这两件事没办法混为一谈。”
“你当初为什么会想着死守那座山谷？”
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想起，而在那一刻，双方的目光就此交汇。
而这一次，首先偏开目光的却是威提格。
也许是心虚、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他没能继续注视塞亚德。
但塞亚德不一样，他就此凝视着那曾经的边境军团长。
“这两件事真的不一样吗？仔细分析一下，即便你当时选择开边关城门放匈兰入哥特，仅靠那些游牧骑兵也没有办法完全侵吞下整个哥特。”
“……”
“而且，当时哥特的处境其实比我们要强很多，虽说内部多是平原地区、无险可守，但你们却有着堪称人间至强的那位王……公主。”
可能是因为曾经的印象过于深入人心吧。
当提到那位如今的哥特凯旋王时，塞亚德的第一反应仍然是那位曾经的‘胜利王子’。
即便她如今早已公开了自己的女性身份，但对塞亚德这样的‘外国人’来讲，这些认知一时半会儿确实改不过来。
不过现在这些都没什么所谓，重要的是她自身的那种力量。
她很强，而且强到不讲道理。
“我虽然不知道匈兰的那位‘神之鞭’与哥特的‘天赐之子’到底谁更强，但埃策尔显然拿不下狄特里希吧。”
那这意味着什么呢？
即便威提格此刻选择了沉默，但塞亚德很快便能整理清楚其中的逻辑。
而这也是他想要说出口的最终结论：
“即便当时哥特明面上好像已经分裂了，但因为地势原因，狄特里希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所以匈兰一旦有什么异动，她绝对会选择迎战，换言之，哥特绝不会因此而灭亡。”
说到这里，塞亚德就此停顿了下来。
他在观察威提格的神情。
但遗憾的是，在这一刻，那位银蛇勇士已经完全别过头去。
他看上去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讨论些什么，作为半精灵的他必然已经将之前的那些听了进去。
想到这里，塞亚德就此笑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么，也许只是纯粹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倒也没什么所谓了。
因为无论如何，威提格都无法否认他当年做出的选择。
“你选择死守防线，不曾让匈兰的铁骑入侵哥特，匈兰发起的两次进攻都被你和麾下的军团挡在了古老的亚美龙根一族所缔造的山谷防线之外，当时的你究竟是怎么考虑的呢？”
是啊，当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在塞亚德的这番提问之下，威提格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说起来，当时的埃策尔甚至还说出过一番诛心之语。
那惩戒之王向他揭露了当时的‘东哥特’内部的混乱，那些领主沟通外敌的信件、外加中断粮食补给的行为完全就是在将边境军团往绝路上逼。
他貌似还招揽过自己来着？
但不管怎么说，他仍然选择死守。
至于具体的原因，一方面当然是为了守护身后的那些没能够搬迁撤离的民众了。
无论他们的领主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这些都与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他们无关。
普通人太弱小了，而他们终究只是想过普通而平和的日子。
如果连这种小小的期望也被剥夺，那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
“终究要有人挺身而出来保护那些只是想要安静生活的普通人。”
就在威提格失神之时，他听到了塞亚德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这一番话将他的思绪从回忆之中拽了出来。
他重新看向了塞亚德。
“这不是全部的理由。”
他开口说道。
因为当时的他其实也处在差不多的处境上，所以他很清楚塞亚德究竟在想些什么。
“要说还有什么的话，大概是……”
他突然间沉默了下来。
此刻，斟酌言语用词似乎变成了一件相当漫长的事情。
不过最终，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尊严。”

第二十一章:这是属于凡人的挣扎
这便是塞亚德给出的答案了。
而在听到他那逐渐沉稳下来的回应后，威提格不免有些感慨：
“尊严啊……”
说实话，威提格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意外的。
虽然他知道这其实并不是全部、塞亚德的心情绝对比这种描述更加复杂，但他也不打算过多的追问什么了。
毕竟……
“这确实是一种最贴合的表述，算是一种概括吧。”
“是啊。”
看得出来，对于这一点，塞亚德自己也满无奈的，但他真的找不到其他的什么合适的词了。
“也许其实还有很多可以说的，我的想法其实相当复杂。”
不由的，他将目光摆在了手边的那瓶龙血上。
“一方面，我不希望吉特兰德的子民会因为这场战争遭遇到什么损失，我更加不希望出现那种家破人亡的惨剧，而另一方面，我对挪威还有格瓦鲁斯也相当不爽，甚至是他们身后站着的众神也是。”
也许是走到最后关头了吧。
塞亚德对此反而没有什么顾忌，这些话也就毫无遮掩的讲了出来。
“所以，你想要报复他们？”
“很难理解么？”
“不，这很正常。”
在威提格看来，这可太正常了，没有人愿意在受到了重大打击、甚至是被算计、利用后依旧忍气吞声。
即便是曾经的他也一样。
在他当时担任边境军团长的那段时间，他也有着相似的心态与想法。
因为憎恨着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众神，他恨不得当时就一剑把那个叫做赫尔莫德的速度之神给砍了。
但他却不能那么做，因为他知道仅凭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与神明抗衡。
正面撕破脸皮的话，说不定还会招致更大的灾厄。
到时候不仅仅是他自己，他那生活在狼谷的家人们，还有他所重视的边境军团的战士都会遭到难以想象的打击。
那么，那个时候他能做什么呢？
他所能做的，就是代表自己与诸神的意志唱反调。
可以说，他之所以选择留下，也确实有着要报复诸神的想法在其中。
其实，即便是现在也是一样的。
如果他没有这样的想法，就不会留在这里了。
“他们想要做什么，那就阻止什么，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还没等塞亚德做出进一步的回应，威提格又摇了摇头。
“但这还不是全部吧，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没讲。”
“……”
塞亚德的眼神突然有所颤动。
他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但威提格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你的决定，一方面是为了活着的那些人，包括你自己在内都是这样，但与此同时，你也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
一瞬间，塞亚德本来还算红润的面色有所改变，它变得苍白起来。
内心翻涌着如浪涛般复杂的情绪，塞亚德的视线就此变得飘忽不定。
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龙血，接着又望向四周。
但无论看向哪里，他好像都找不到自己的‘目标’。
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什么可以‘寻找’的目标，他只是想要找些动力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遗憾的是，现在的他却好像根本做不到这些。
他没能够被其他的什么东西吸引，只能任由威提格所说的那些话钻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你还是没能放下那些事情。”
听到这里，塞亚德的眼睛一下子便红了起来。
吉特兰德的王子殿下紧咬着自己的下唇，那种愤怒、不安几乎要满溢出来，根本无法靠纯粹的表情控制遮掩。
“怎么可能放下……”
几次深呼吸后，塞亚德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他们……他们是因我而死的，无论是战士们、还是那些被屠杀的普通市民，他们死在了我的错误预判和战略规划下。”
作为指挥官，作为王族，塞亚德必然要承受下这些。
即便刽子手是挪威的那些似乎根本不受控制的狂战士，但塞亚德终究是犯下了战略上的谬误才会让那些平民遭遇到这种噩耗。
而一旦将这件事与自己挂钩，他所背负的东西便会愈发沉重。
“我根本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威提格。”
无论是责任与义务，还是他个人的感情都不会将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他很累了。
王族的责任、生者的欲求、乃至于死者的重量全部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如果说他的性格稍稍自私一些，也许这件事会就此成为他的垫脚石然后翻篇，但他偏偏不是，所以就这么一直僵持在那里。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真的是那种与格瓦鲁斯那样只追求个人利益的自私鬼的话，他也不会呆在这与他对话了。
不，应该说斯图达斯甚至根本不会到哥特来。
他也许会在吉特兰德就与自己的兄长爆发冲突，然后上演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夺权相残的争斗？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他们的父亲还活着的情况下，应该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吧？
一时间，威提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那种怪异的‘可能’就在他的脑海之中扩散着。
但那些终究是没有发生的事情，甚至都与现实相去甚远。
而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塞亚德似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退让。
他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觉悟。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吉特兰德王国拥有这样的一位继承人应当是相当幸运的事情吧。
但是，塞亚德除去王子之外，还有另一层身份。
“国王陛下……舅舅和舅妈他们知道这回事么？”
听到这里，塞亚德面容上的坚决似乎出现了崩裂的征兆，而他的那种沉默也彰显了某些事实。
“这样啊。”
也不需要他本身回答什么问题，得到了某些答案的威提格最终叹了口气。
“你没有说？”
“……”
塞亚德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偏过了自己的脑袋。
“罢了，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说出这种事要比去做更加困难。”
然后，威提格抿起了嘴。
“我会帮你的。”
他就此叹了口气。
而不等那位王子殿下再有什么反应，他便直接转过身去。
“但是，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说。”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这么做。”
“嗯……”

第二十二章:没有回头路
地点：吉特兰德边境·挪威大军营地
自从依靠那强大的狂战士军团彻底撕碎了巨熊城那看似无比厚重的城门后，挪威的大军便驻扎在了周边，以缓慢的速度向前推进。
先锋军当然继续向前开赴，但大营却依旧驻扎在原地没有动弹。
当然了，作为国王的格瓦鲁斯当然也停留于此，每日都只是注视着那些令他哀叹的废墟。
对他而言，每每见到如今已经成为了废墟的巨熊城，都会让他感觉到难受。
倒不是说他同情那些死者，只是巨熊城本身的设计结构就是一座无比坚固的巨大要塞。
这座城市是数十年前，由吉特兰德的奈达德王扩建的。
当时的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败北，所以便开始提前修筑城池。
格瓦鲁斯依然记得，当时的奈达德似乎是抱着吞并挪威的心思才大肆修建边境堡垒，最终建成了用以威慑挪威的巨熊城。
而在当时，这座城市本身最大的作用便是用来驻扎军队、迁徙人口，甚至是将挪威的王族迁移到这里来居住并加以软禁。
这种想法肯定是没错的，因为本身吉特兰德的王城距离这东北方的接壤处就相当接近。
如果将挪威王族还有那些领主什么的全部迁徙到这里，并在外部派遣军队驻扎防守的话，这完全等同于将这些战败者放在眼皮底子下。
只要再将民众还有那些军团什么的全部打乱，造成‘素不相识’的状况，那么挪威估计很快就能被平定下来。
只不过，奈达德的问题在于他的野心膨胀过大，甚至没有将新上任的年轻国王安根提尔放在眼里，所以就此出了事。
当挪威出现了纵横战场的十二狂战士后，奈达德的挪威征服计划在战争进行到中期时就宣告破产。
他都考虑好了打崩挪威之后的状况，结果还没有等他推到挪威的海港王城卑尔根，心底的那番野心便被挪威的魔剑提尔锋彻底斩断。
至于巨熊城也就失去了它原本的存在意义，只能作为单纯的边防要塞与城市使用。
但即便是这样，格瓦鲁斯本身也是眼馋这座城市的构造的。
因为当初敲定是用来款待、软禁那些王族的，这就意味着巨熊城内部的宫殿绝不寒酸，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王族的规格。
而与此同时，因为它本身的定位是要塞都市，所以城市内除去平民的居所之外，还有着大量的防御设施用来驻扎军团。
换言之，如果能攻下巨熊城的话，他们等同于多了一个发动进攻的跳板。
到时候，无论是单纯居住在其中，还是用来当做后勤的中转站都没有问题。
甚至，还可以当做‘狂战士’的训练营，反正巨熊城内部必然有足够的空间。
但是，现在无论是哪一种构思都做不到。
“根本就控制不住啊……”
想起了自己见到的那些‘狂战士’发狂破城的模样，格瓦鲁斯直到现在都会感觉到不寒而栗。
他当时就在战场之上，作为国王御驾亲征的国王鼓舞着自己的战士们。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那种血腥、狂乱的景象也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反正不管怎么样，巨熊城也被摧毁了，再懊悔也没用。
想到这里，正站在营地边缘的他又不由看了一眼远处那废墟的残影。
那里其实还有人在工作，是他派出去的那些战士。
因为塞亚德的仓皇撤离，其实那片废墟里还有着等待挖掘的财富，这些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能弥补一下挪威与他的损失。
至于其他的事情……
“陛下！”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回头望去时，他见到的是一个笑容满面的男人。
他走路似乎悄无声息，而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格瓦鲁斯下意识就感觉到头皮发麻。
虽然这个男人秉持着笑容，也口称陛下，礼仪上来讲没有任何的失礼之处。
但是，格瓦鲁斯显然不会将他的这份尊重完全当真。
因为这个看似无比年轻的男人有着比他更为悠久的阅历。
准确来讲，他的这种年龄摆在他的面前其实什么都不是，这种早就年过半百的年龄可能就连那所谓年轻人的零头都比不上。
因为双方根本就不是种族、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他并不是人类，而是来自高高在上的阿萨神族，而他的名讳则是赫尔莫德，是传递诸神意志的神使。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拼尽全力才扯出了一抹笑容。
“有什么事吗？赫尔莫德先生。”
他不卑不亢的询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来告知陛下一件事的。”
“什么？”
“伟大的神王对您如今的进度并不满意……”
在听到赫尔莫德的这番话后，格瓦鲁斯汗毛倒竖。
老国王的面容上下意识便浮现出一抹慌乱，但很快又握紧了拳头。
而赫尔莫德虽然将格瓦鲁斯的这份慌乱收在眼底，但却没有丝毫的在乎。
“不用那么担心。”
他笑了笑。
“只是，你确实已经在这里停留的够久了，快十天了，你没有任何的作为。”
自从攻克了巨熊城后，格瓦鲁斯便一直待在这里，没有前进的意思。
即便是率先出发、向前推进的先锋军也在他的命令之下按兵不动。
至于理由的话，其实很简单。
“我只是希望更加稳妥一些，赫尔莫德先生。”
但很显然，这种场面话骗不过赫尔莫德。
“这种‘稳妥’没有丝毫的价值，陛下，我想你应该明白，伟大的众神之所以施舍下恩惠，是因为他们看好你的发展，你应该有着更为出色的表现才是。”
也许，站在一般的角度上来看，神使的这番话应当是一种鼓励。
但是，此刻的格瓦鲁斯却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冰冷。
“啊……嗯，我明白。”
强行让自己笑出来，格瓦鲁斯卑微的回应道。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进军的。”
“你明白就好，要知道继续拖延下去，你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轻轻拍了拍国王的肩膀后，神使就此离去。
而老国王只是注视着他的背影，整个人的精神与气质都变得萎靡起来。
“讨不了什么好处……”
他重复着神使所说的那番‘告诫’，苦涩就此在心头蔓延开来。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回头路可以走。”

第二十三章:那种事情,又要发生了?
此刻，格瓦鲁斯那苦涩的头脑之中思绪连篇。
他想了很多事情，比如说自己当初作为领主之子，继承了父亲的领地后那些生活。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像是如今这样掌握一个国家，而是作为一个新任的领主拥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地。
而不等他坐稳自己领主的位置，那曾经立下赫赫战功、击退外敌的国王便发起了新一轮的战争。
然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那本该战无不胜的国王最终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外敌——来自尼德兰的万军战雄。
然后，他就没有回来。
国王安根提尔就此与自己的兄弟迷失在了那片被死亡阴云笼罩的海域之中。
然后，接着则是挪威内部的混乱。
被尼德兰打穿防线的耻辱，再加上包括国王在内的十二狂战士都失踪的消息瞬间引爆了王国内部的隐患。
挪威就此变得风雨飘渺。
当然了，其实原本挪威是还能稳定下来的。
因为安根提尔的妻子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再加上安根提尔也不是没有后代。
当时的她已经怀孕了，而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在这种状况下，她有着足够的时间去稳定挪威内部的境况。
如果是男孩，那么那个男孩就是板上钉钉的王位继承人，这种名号足以将那些领主压的抬不起来头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如果是个姑娘的话就不行。
其实即便是公主也没有关系，因为安根提尔的兄弟们同样有子嗣留存，在他们关系极好的情况下，无论是让那位小公主成为女王、还是嫁做人妇、内部消化都足以稳定王国局势。
但是，格瓦鲁斯的野心就此撕碎了这份稳定。
再确认国王战死、不会回来后，他突然就萌发了想要夺取王位的野心。
成功之余，为了斩草除根也残忍杀害了王族的直系子嗣。
无论是安根提尔兄弟们的孩子也没有留下来。
但即便是这样，他其实也没能在这方面做到‘尽善尽美’。
虽然他想要尽可能的稳固自己的王位，但那位聪慧的王后却早已将自己诞下的公主藏匿了起来。
甚至在当时，都没有人知道她当时生下的究竟是王子还是公主。
而经过一番藏匿与最终的流放，安根提尔唯一的女儿也存活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人已经老了吧。
在这一刻，格瓦鲁斯止不住的开始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事情。
最终，他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赫华勒……
这个名字有着‘军队掌控者’的含义，换言之便是天生统帅，这个名字很明显寄托了曾经的那位王后的想法。
而她也不负众望，最终乘着名为‘尼德兰’的大船离开了北方海域。
而最终，剩下的就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她光明正大打回挪威的机会。
就这样，立在自己营地的边缘之处，年迈的国王下意识开始注视起了周边的景色与风光。
然后，他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现在考虑这些干什么呢？
难道说自己是在害怕吗？
或许吧。
自从得知那位年轻的万军之主不喜欢走寻常路、愣是将那些曾经的流放者从北方海域中带出来后，格瓦鲁斯便经常失眠。
他首先与冰岛保持良好的情谊，接着又与哥特缔结盟约。
侵吞勃艮第、保障了后方不会被偷袭，那么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不言而喻。
总之，他的统治从那万军之主回归的那一刻开始便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窘境。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的思绪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他现在已经被绑上了众神的战车。
神明好相与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但正如同执勤啊所说的那样，他没有回头路。
而现在，赫尔莫德的态度已经表达的相当明确了。
他必须得拿出对应的手段才行。
“父王！”
就在此刻他的耳边回响了自己孩子的声音。
戴利，这是他的名字。
而与神出鬼没的赫尔莫德不同，当他的孩子、挪威的王子发出声音的时候，格瓦鲁斯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老国王就这么转过身去，看着自己那也算是一个大男人的孩子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怎么了吗？”
“先锋军之前传来了消息。”
“什么消息？”
“玫瑰城那边似乎有异动，塞亚德似乎放弃了周边的村庄和城镇，据守着玫瑰城。”
“那周边的城镇村庄里还有什么剩下的？”
“没有了。”
戴利回答说道。
“信使回报，当先锋军驻扎进城镇的时候，无论是民居还是塔楼都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财产什么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挪威王子的神色明显透着怪异。
那是一种近似喜悦与放松的复杂表情。
“总之，居民似乎都已经撤走了。”
不过，格瓦鲁斯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样啊……”
当听到了自家孩子所说的那些消息后，老国王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该怎么说呢？
“这应当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戴利开口说道。
“是的，是个好消息，至少这番战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曝光了那位耶阿特长子的心态……他觉得没有胜算。”
听到自己父王说的话后，戴利看上去却欲言又止。
“我说的不是……”
“塞亚德出过城么？”
而没有等自己孩子再说什么，格瓦鲁斯又开口询问着。
而后，戴利抿嘴摇头。
他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根据汇报来看似乎并没有，他一直都在玫瑰城中。”
“那看起来就是在等死了。”
格瓦鲁斯毫不客气的说道。
然后，这位老国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戴利，你带着大军先继续向前推进，我们要准备开始攻城了。”
“攻城啊……”
明明战事一路的发展相当顺利，但挪威王子的面容上明显浮现出了不情愿的态度。
他就这么皱着眉头，显然想到了什么。
“那种事情又要发生了么？”

第二十四章:狂战士的生产工厂
其实有些事情戴利一直都不太想说，毕竟格瓦鲁斯是他的父亲。
而且站在王国角度来考虑，这也是挪威的大胜。
作为挪威的王子、父王的孩子，他觉得自己不该在这方面指手画脚。
但是，这些事却让他由衷的感觉到不安。
当初在进攻巨熊城的时候，他同样在场，也同样见到了那狂暴杀戮的一面。
厚重的城门被轻而易举的撞开，接着则是心生胆寒的屠杀。
戴利对于这种事情有着本能的反感，所以不由下意识开口：
“父王，就不能想点其他的什么办法吗？这种事情实在是……”
“住口！”
戴利的这番话显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所以格瓦鲁斯很快便打断了他。
而此刻，老国王的神色也有些有些不太自然。
老国王下意识的便将目光投向了四周，看上去好像是在警惕些什么。
但在看到周边并没有什么人、只有最为普通的军队战士在那里维持着正常的巡逻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之前那番话，不要再说了，戴利。”
放松之余，他也轻轻将手搭在了自己孩子的肩膀上。
没有在开玩笑，这是纯粹的告诫。
是国王对自己部下告诫，也是一位父亲对自己孩子的告诫。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的，戴利，现在的话，我们至少占据着优势。”
“……”
听到自己的父王那么说后，戴利则是微微张嘴。
也许他确实还有想要说的话吧，但现在却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应该怎么说？
难道就认同这一点吗？
就如同自己父亲说的那样，至少那些被屠杀的民众，至少不是挪威人？
“多亏了那些狂战士的存在，我们才能如此顺利。”
“……”
也许，王子对此仍然感觉到有些不适，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去反驳自己父王所说的话。
“如果没有这些狂战士，那我们必然要耗费更大的代价、更多的时间才能攻下巨熊城，而即将面对的玫瑰城也是一样的。”
迎着自己父王的视线，王子戴利只是低下了头。
他不敢看自己的父亲，也更加不敢看周围那些巡逻的战士。
也许他其实还有着其他的一些想法吧，但那种不成熟的稚嫩思绪还是被他烂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不管怎么样，已经没有必要讲出来了。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那么就听父亲的吧。
至少这不会是有害的，也不会是错误的……应该。
“我现在就去向各个将领传达命令。”
就这样，王子低头离去。
此刻，戴利的背影看起来似乎有些失魂落魄，那种莫名的孤寂与矛盾就此扑面而来。
格瓦鲁斯自己好歹也占据了国王之位这么久，对于感情的小动作什么的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的这个孩子，还是心太软，而且因为各种原因，有时候会显得没有主见。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不由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疼。
不说已经被摧毁的丹麦和勃艮第吧，哥特有凯旋王狄特里希、尼德兰也有万军之主齐格飞，而吉特兰德的继承人也颇为不俗。
是的，即便塞亚德如今退守玫瑰城，在交锋之中算是彻底落败了。
但是，格瓦鲁斯对他依然有着相当高的评价，另外还有带着北风流放者一路支撑到现在的赫华勒。
与他们相比，自己的这位长子相差的似乎有些远了。
不过，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挪威以后也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了。
逐渐的，格瓦鲁斯的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的女儿南娜。
来自天上的神使赫尔莫德有意无意透露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神域之中似乎有一位非常重要的神明看上了他那美丽的女儿，而且似乎有意向让她成为妻子。
如果这件事能成的话，那么他的统治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得到保障。
而唯一的问题在于他的女儿因为曾经的一些事情，有好几年都没有‘回家’了，一直都呆在冰岛、与那位冰岛公主作伴。
其实从王国角度上来考虑，这理应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她不回来的话，有些事情好像也没办法安排。
“啧……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处理这里的事情吧。”
发觉自己好像想的有些太远了，格瓦鲁斯很快便摇了摇头。
他不再思考其他，而是朝着某处迈开了自己的步伐，来到了大军营地的边缘之处。
与巡逻的那些战士不同，这里的入口处由神殿守卫负责把守，而内部更是有魔法遮掩、维持着某种神秘感。
而在其中工作的则是随军的祭司与巫女一类的人物，他们都来自卑尔根主城的阿萨神殿，平时则以神明之名行事。
说实话，作为国王，他平时并不是特别想与他们打交道。
而如今也是一样的，但现在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呼……”
深深吸了口气，格瓦鲁斯就此走到了狂战士与祭司们所在的地方。
而当他立在那所谓的‘门口’之时，却隐约感受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某种诡异的嘶吼。
紧咬牙关后，他就此撩起帷幕走了进去。
伴随着那种近似空间撕裂的感觉，他踏了进去，看上去就好像是要走出大军的营地一般。
但就在那一刹那，仿佛天地都为之倒转，另一处景象就此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里同样忙碌，但却与外部的军队天差地别。
此刻，格瓦鲁斯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感慨。
“魔法啊……”
他叹息了一声。
虽然听说仅仅是最为普通的魔法结界，但这种他求而不得的力量一直充斥着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然后，他就此扫视了一番：
这里到处都是身穿长袍的男女，他们或是对摆放的神像祈祷颂唱、又或是走动忙碌。
这似乎凸显出神职人员的清贫与虔诚，甚至是善良。
但是，既然随军出征，这也意味着他们本身与格瓦鲁斯之间有着完全相同的立场。
而这份立场如今也体现在了一遍空旷的地面上，那里绑缚着大量的男性。
其中有身着制式甲胄的战士，也有着被抓来的、看上去体格健壮一些的普通平民。
而这里的用途当然也就此呼之欲出——这里是挪威狂战士的生产工厂！
…………
…………
…………
…………
各位早_(:з」∠)_

第二十五章:祭司们的进度
神明的祭司。
仔细想想，他们的存在感似乎一直很稀薄。
一般的战争之中基本见不到他们的身影，有时候与王族的关系还不如招募进宫廷、享受供奉的巫师。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势单力薄。
作为诸神的代言人，他们天然就有着所谓‘超脱世俗’的优势。
一般情况下来讲，对以国王为首的权力阶层而言，他们就是屁事不干，基本没有什么大贡献，但国王还有领主却不得不养着他们。
而成为神殿的神职人员，这就意味着享受有超越一般人、乃至一般贵族的高贵地位。
不因为其他，因为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所谓神明是真正存在的。
虽然高高在上的众神一直秉持着神秘的态度，但他们终究控制着米德加尔特。
再加上他们从不轻易彰显自己的态度，平时也只有女武神在大地之上徘徊。
在这种情况下，神殿的祭司们的地位便水涨船高。
虽然他们的地位并不如那些能够在高空飞行的正牌代言人（女武神），但终究是神明所认可的‘亲近信徒’。
他们会在人间举办祭祀与庆祝的典礼，以此来加深人们对神明的信奉。
虽然所谓的‘虔诚’是一种非常容易变化的态度，再加上阿萨众神也决不能算温柔，即便是狂信徒也难以迎来什么良好的结局。
在这种状况下，想要在所谓的信仰上谈论什么忠诚与虔诚并不现实。
但毫无疑问的是，普罗大众需要那份精神寄托，而掌权者对那些真实的强大存在则抱有着敬畏之心。
因为对诸神的敬畏，即便在战争期间，战士们也不敢对神殿这样的存在有丝毫的冒犯。
他们或许会控制不住自己，为了发泄心底的愤懑、亦或是单纯为了满足欲望就四处劫掠。
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们也绝不敢踏入类似于神殿这样的场所。
所以，即便米德加尔特之中战乱频频发生，但神职人员却能秉持着意外平静的生活。
也就在最近几年内才发生过神殿在战乱中被摧毁的事情，而尼德兰那座本应该无比宏伟的万神殿更是被烧毁，而遗址之上建立起的便是一座冠以伏尔松格名义的孤儿院还有提供免费教育的官方机构。
但很显然，挪威这种‘老牌国家’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这也不代表双方之间会相安无事。
对格瓦鲁斯这样的国王来讲，神殿与这些保持所谓中立的祭司们的存在还蛮扎眼的。
可能是神权与王权的天然冲突吧，有时候这些祭司总会与国王唱反调。
即便国王要求这些人支持军队，他们也有充分的理由去拒绝，秉持着那种绝对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所谓中立。
所以，一名出色的国王必然要学会与王国内的神权作斗争。
但好在从神使赫尔莫德降临的那一刻开始，这种状况便有所改善。
即便格瓦鲁斯要求他们随行并给予帮助，他们也来了。
因为神使带来神旨这件事从根本上改变了这场战争的性质。
这不再是什么俗世之争，而是神圣的‘神意之战’。
不过，同样碍于赫尔莫德的存在，为了表达自己对神明这位‘主人’的敬畏，格瓦鲁斯也不敢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想要讨好那些高高在上的众神，他想要维护自己的统治。
那么即便是主人的狗都必须小心对待，避免引起那神使的反感。
而在这种情况下，这些通晓魔法的祭司们能做的事情当然只有一件了，也就是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批量化的生产能投入战场的狂战士！
而这方面的步骤其实也并不复杂，因为它本身就分为两部分：
一个是最传统的、模仿神怒的狂暴魔法。
这种法术并不难施展，而最重要的其实是另一部分：
他们需要熬制一种特殊的、众神赐下的用以‘强化人体’的药水。
“咕嘟咕嘟”
从某种传来了液体沸腾的声音。
而在听到这种声响后，格瓦鲁斯下意识便投去了目光。
紧接着，他所见到的便是正在熬煮药水的祭司，他正握着一柄特制的大勺，奋力搅动着面前的大锅。
而在那锅子里的则是发散着绿意的粘稠药水。
而在确认药水熬煮完成后，他开始将那些药水盛出。
就这么满满一碗，发散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虽然闻上去似乎令人神往，但总会令人感觉到恐惧。
似乎喝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这是格瓦鲁斯自己最为真实的感受。
他以前就近距离观察过那种药水，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活着’一样。
明明只是用草药熬煮的最普通不过的药水，但却感觉其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存在。
该说不愧是众神的药水么？
格瓦鲁斯不知道，反正他过来也不是专门看这个的。
“那个……”
就在他想要叫人过来的时候，却听到那祭司喊了起来。
“药水已经准备完毕了，你们谁来让他们喝下去？”
神明们的代言者就这么转过头来，而他很快便发现了那身着瑰丽甲胄的国王。
“陛下！”
他过来了，然后就此行了一礼。
虽说在王国内，神权是一股连王权都不敢忽视的力量，但国王终究是王国的最高领导者。
更何况，如今格瓦鲁斯也是正儿八经的‘神明的勇士’，他的地位必然比这些自诩为神明仆从的神职人员要高。
“您有什么事么？”
在将礼仪方面做到位后，他开口询问道。
“伟大的神使传来了讯息，伟大的神王对我们那近似停滞的进度表达了失望。”
稍稍斟酌了片刻后，格瓦鲁斯就此面不改色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悄无声息的用作为国王的话术轻而易举的将面前的这些祭司绑在了他的战车上。
而后，那位面见他的祭司很快流露出了近似惊恐的神情。
“啊这……”
“不过不用担心什么，只需要我们继续向前推进就好。”
没有等那祭司再表达什么想法，格瓦鲁斯就此终结了这个话题。
这种一击脱离的话术或许没办法运用在争辩中，但用来表达态度、推卸责任什么的却已经足够了。
“我来这里只是想问问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而听到这番话后，祭司心领神会。
“您见到的这些人是第十批。”
听到这里，格瓦鲁斯将目光投向了那些被绑缚着的俘虏。
“也就是说，你们一天只能处理一批人？”
国王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话语之中浮现出了不满的态度。
而听到这里，祭司的一张脸都苦了下来。
“我们一天真的就只能准备这么一锅药水，陛下。”

第二十六章:应有的价值
狂战士。
这样的存在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流传已久，而在古老的时代，它甚至一度成为一个王国底蕴的标杆。
曾经的战齿王哈拉尔德便拥有一支号称战无不胜的‘狂战军团’。
而一般来讲，狂战士军团的构成选拔是相当繁琐的。
作为一支在战场上当成尖刀、王牌使用的军团，其中构成的战士必须要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也需要有强健的体魄。
所以，选拔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它甚至是最繁琐的一步。
也许是以王室的名义举办全国性质的比武大会，又或许是考核军队、精挑细选。
总之，要经过层层选拔，可能才会在数万人之中挑选出那么几十名、几百名的战士作为王牌使用。
但是，挪威生产的所谓‘狂战士’却并不需要什么繁琐的选拔流程，因为格瓦鲁斯根本没想过要保存下这些狂战士。
一般认知中的狂战士之所以需要精挑细选，那是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是王国军队的心头肉。
对他们来讲，所谓的狂化甚至仅仅是一时间大幅增加气力的手段，而这也是有着一定使用限制的。
这种使用成本就摆在那里，再加上他们所依赖的只有最原始的‘狂暴’这一魔法，所以只会在危急关头才会选择完全打破那道界限、顶着以后会成为废人、或者干脆被抽干潜能与体力死在战场上的风险去战斗。
而与这种传统的精锐战士不同，挪威如今的所谓狂战士其实是靠药品催化出来的。
首先是灌下能够体能与力量、营养价值高到离谱的强化药水，接着再通过转化法术强行让饮用者吸收其营养并发生某种转变。
那是一种野性的释放。
而这样的他们一般都会失去理智，完全被杀戮的野性占据头脑。
虽说在一定程度上能听从简单的指令，但更多的却只是宣泄着最纯粹的暴力——就像是饲养的动物一样。
直到自身的气力枯竭之前，这些狂战士都会不断战斗下去，而对这样的狂战士来讲，气力枯竭就意味着死亡。
因为在魔法的作用下，他们的‘生命状态’已经发生了不可逆的改变，完全透支了应有的‘潜能’，就连应有的寿命也变成了纯粹的狂暴力量。
除去战斗之外，他们已经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而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选拔狂战士的那种流程就可以省略了。
这种完全就是消耗品的所谓狂战士，谁都能担任。
而阻拦在格瓦鲁斯面前的，也就是那种最为关键的‘强化药水’制作方式了。
虽然已经从伟大的众神那里得到了具体的配方，但碍于技术原因，他们忙里忙外才卡着二十多个小时熬煮出那么一锅。
这还是在原料供应充分的情况下的结果。
神殿的祭司们明显已经尽力了，格瓦鲁斯当然是明白这一点。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去‘敲打’这些觉得自己深受恩宠的祭司们。
“罢了，勉勉强强算是足够使用吧。”
也没有过多的追究什么，格瓦鲁斯就此将目光投向了那些被绑缚着的俘虏。
他没有仔细数，但粗略估算下来，那边好像有着十来个、似乎快二十个人。
如果他们满打满算全部活下来的话，总计十批。那么大概有两百名狂战士可供使用。
而这个数量虽然没办法让格瓦鲁斯完全满意，但现在终究要以众神的要求为第一目标。
所以……
“这就当成最后一批吧。”
盘算着自己的谋划，格瓦鲁斯开口说道。
“那么，我们也是明日就出发吗？”
“不，我们会在这里再停留两日，你们务必再制作两锅药水。”
说到这里，格瓦鲁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要将它分发给挪威的战士们……”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祭司其实很想这么问。
大部分的战士或许不清楚这药水究竟有什么用，但作为制作者的祭司们却一清二楚。
“为了以防万一罢了，只有这样才能为挪威与众神带去胜利。”
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祭司们也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什么。
如今格瓦鲁斯的身上带着神明的旨意，而对身为追随者与仆从的信徒们来讲，只要照做就好。
“明白了。”
最终，面见国王的祭司又行了一礼。
“我们明白了陛下，我们会在第三日奉上强化药水。”
“好，去忙你们的吧。”
他摆了摆手。
然后，祭司们又展开了他们自己的工作。
那位之前面见国王的祭司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药锅边上。
“来点人帮忙！”
他喊道。
理论上来讲，像是卑尔根这种王国主城内供奉着大量神明的神殿中的祭司并没有什么明确的上下尊卑划分。
虽然神殿需要一个对外的话事人，但内部其实是相当松散的。
而很快，几名祭司也匆匆走到了药锅边上，其中有男性也有女性。
这些圣职人员也没有多打招呼，只是拿起桌上已经被盛到碗里的药水，接着迅速走到了那些被抓来的俘虏的边上。
“喝下去吧。”
他们开口说道。
但是，这一批被抓来的俘虏却没有任何一人开口照做。
吉特兰德的战士们当然是训练有素的，即便被俘虏，他们也有着坚定的意志。
至于那些普通的民众，虽然他们并没有经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但他们的行为却与那些真正的士兵如出一辙。
“挪威……呸！”
在抬头看到了那个身着长袍的祭司后，一个脾气暴躁的家伙直接一口啐了上去。
而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后，祭司很明显想要发怒。
但他很快又听到了那人说的话：
“有种就杀了我！反正我也一无所有了！所有的一切都被你们摧毁了！”
是的，这具体的缘由，便是因为那份刻骨铭心的仇恨。
作为普通人的他们所追求的本来就是平静的生活，但这一切都被挪威的入侵打破。
大部分的平民甚至连逃难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屠戮了起来，而幸存者也被抓到了这里来。
只是，这样的控诉与斥责却并不能激起这些神明祭司的同情。
对他们来讲，那种屠戮所造成的悲惨，似乎还不如面前这个贱民的‘不识好歹’来得重要。
“你不会死的，至少在死前，你必须发挥出你应有的价值。”
而后，一股强烈的压力就此袭来！

第二十七章:改造者、潜入者
这并不是某种形容或者比喻，而是对事实的描述。
本来还想进一步辱骂那挪威祭司的吉特兰德子民发现根本没有办法讲话，好像喉咙与舌头都被囚禁了一样。
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身体无比沉重、难以动弹，身体似乎要被某种压力完全压倒在地面上那样。
‘咔’
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骨头正发出强烈的哀鸣。
身体好重、重到好像根本无法承受。
如果就这么顺势倒下的话，或许能稍稍好过一些？
但是，这样的想法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他本人击溃了。
他不能倒下。
不为了其他，哪怕是为了那种尊严，为了那些死去的人。
但是，自身的意志力终究还是没能比过那纯粹的压迫。
‘咚’
身体就此摔倒在了地上，被绑缚着的男人甚至没办法用双手支撑身体，他整个人都紧紧贴在地面上。
此时的他所能做的仅仅是仰着头，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披着长袍的祭司。
“你……做了什么？”
男人就此发出了干涩的声音。
而对现在的他来讲，仅仅是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算得上是拼尽全力。
只是，这样的质问却是永远得不到什么正面的回应了。
“哼。”
在那个男人的注视之下，挪威的众神信徒仅仅是冷哼一声。
“我不是说了么，你必须在死前发挥出你应有的价值才行，为这场神圣之战献上你的生命。”
到底在说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男人不知道，但在这一刻，他的心底却翻涌起了某种强烈的不安。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甚至可以说是这具肉体、还有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在对他示警。
接下来会变得很危险！
而在这种源自本能的警告的驱使下，他想要挣扎。
无论是翻身还是就此起来逃跑，甚至是向面前的祭司发起突袭，怎么样都好，他觉得自己必须做出改变与反击才行。
但是，他的挣扎却是徒劳的。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最终就连仰头都变得无比困难。
被束缚着的男人只能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徒劳的扭动自己的身体。
“看看你现在这样，如同一条蛆虫那样不堪，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变得体面一些？”
伴随着这种近似感叹一般的话语，那祭司却突然俯下身来，直接伸手扣住了那男人的头。
这种粗暴的动作与他的那种柔声哀叹呈现出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可能是因为这位祭司终究还是对这俘虏有着怨恨的，那种啐口水的行为终究还是激怒了他。
但又或许是因为这些在神殿工作、为诸神服务的祭司从来都看不起那些‘贱民’，他们自认为与国王、贵族是一档的人，甚至比那些莽夫要高贵许多。
但不管是哪种，这祭司的的确确是在对他们的俘虏施展着暴行。
他以最粗暴的姿态抓着那被绑缚着的男人的头发，用魔法禁锢着他的身体的同时，强行掰开了他的嘴，将那浓稠的、令人不安的药水直接灌了下去。
而这样的行为绝不是异类，因为喂药的其他人也都是这么做的。
他们的动作绝对算不上温和，导致那些战败的俘虏、被抓来的平民拼命的咳嗽。
“咳咳咳咳……”
有些人甚至拼命抠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之前喝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但是，已经太晚了。
他们先是感觉到身体发热，而后便是一阵强烈的痛楚。
与此同时，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
‘呕’
伴随着呕吐的声响，某种液体流淌在了地面上。
而在他们下意识低头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呕吐出来的液体发散着漆黑的污浊之意。
“这到底是什么咳咳……”
就在如此询问之时，一股难闻的气味涌入了鼻腔之中，而混杂在其中的则是人类……不，准确来讲应该是生灵们都应当知晓的气味。
因为某些东西已经刻录在了本能之中！
“这是……血。”
但是，血却是黑色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意识虽然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但他的心底依然浮现出了这样的疑惑。
但是，这种疑惑很显然已经得不到解答了。
最终，映入他眼帘的只是挪威的祭司们那冰冷的神情。
“行了，不要浪费时间了，开始吧。”
伴随着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号令之声，无力躺倒在地的男人看到祭司们就此站成了一圈。
他们看上去数量确实不多，但确实是将那些俘虏围住了。
接着，他们一同升起了自己的手，那动作像是祷告、但又像是在拥抱着什么一样。
“伟大的神明、宏伟的战争之王、流星之主，请允许我们使用您的恩赐、使用您的教导，我们会带来荣光的胜利。”
伴随着那近似祷告、咏唱一般的语调，光辉开始发散。
这便是被俘虏的男人所能见到的最后的光彩，他清晰的见到地面上闪烁的符文刻印。
“装模作样……”
紧咬牙关，他发出了可能是人生之中最后的嘲弄。
而后，他感受到了一股下坠的空虚感。
他在下坠，但偏偏有什么东西在上浮、似乎是正在取代他。
最终完全坠入深渊，就此被完全吞没。
…………
依旧是挪威的大军营地，这里则有大量的战士们来回跑动。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出现了什么意外，而是因为之前国王陛下的一道指令。
在王子戴利的命令之下，大军正准备拔寨前进，王子将会带领大部分的主力军继续向前推进。
而为此，他们需要做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今天晚上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晚，而明日开始便要全速前进，争取在三日内与驻扎在前线的先锋军汇合。
所以，整片营地呈现出了一片忙碌的状态。
只不过，无论是这些忙碌的战士，还是负责领军的王子都没有发现，一个身影正以迅捷的姿态穿梭着，看上去好像正在追寻着什么。
与此同时，他也将这大军营地内的一切收在了眼底。
“很好……看起来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
他虽然身着挪威的制式甲胄，但战盔之下却是人类男性很少拥有的细腻肌肤。
而透过头盔的缝隙，则能见到他那不似人类的耳朵。
那是精灵的特征，而准确来讲是一名‘半精灵’。
他的名字是威提格。

第二十八章:威提格的潜行探索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威提格并不想冒险深入挪威的营地。
在确认了格瓦鲁斯如今有着神明支持的情况下，他确信这座营地之中应该有着针对魔法这种超自然力量的手段。
不说是否能反制吧，但最基础的侦测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在这种情况下，那种一般情况下来讲最能保护他的防护还有隐匿魔法会就会产生截然相反的作用。
在一些侦测魔法之下、在一些巫师的眼里，那种魔法产生的不自然痕迹比黑夜中的群星要更加显眼。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动用的手段就只剩下常规的‘潜行’了。
不考虑完全遮掩自己的身形，只需要看起来没有违和感就好，那便是最为基础的伪装。
通过伪装成营地内的士兵来此探查。
而这种做法是相当危险的。
因为这场战争终究不能用‘常规’来形容，而他也相信，一旦可能存在于此地的女武神亦或是神明一类的存在发现了他，那么就连谈话的余地都没有。
战斗必然是唯一的选择。
而如果是以前的话，威提格绝对不会有什么犹豫。
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力量，还有斯凯明这位好搭档，想要杀出重围并不困难。
但现在终究不同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已经从巅峰跌落，如今的他根本没有充分的体能支撑长时间的冲突。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自身已经对神明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虽然他不曾与真正的神明交手，但却与埃策尔有过正面的一对一决斗。
虽说那场混杂了太多因素的决斗在明面上来讲是以他的胜利告终的，但作为当事人，他很清楚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之中，他是没有胜算的。
而他之所以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是因为埃策尔想让他赢。
那所谓的胜利，是那惩戒之王让出来的。
威提格不清楚埃策尔距离真正的神明有多少差距，但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参照物。
至于结果，显而易见。
不是他悲观，只是就事实上来讲，他连埃策尔都无法战胜，这就意味着他更没有办法去对付其他的神明。
一旦撞上，说不定很难逃脱。
但是现在，无论他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他都已经来到了这里。
不因为其他，因为塞亚德的那番计划也需要他这么做。
所以找机会在外边的抓到了一个落单的士兵，在杀死了他后迅速扒下了他的铠甲、伪装成那名士兵潜入这营地之中。
而现在看起来，事态比他预想的要好一些。
至少天上的那些家伙还没有无耻到时刻在这里徘徊、保护这位他们‘重视’的国王的地步。
那么这样一来，某些事情就有了相当多的操作空间了。
想到这里，威提格深深吸了口气。
之前他以一名普通巡逻士兵的身份粗略的逛了一圈这座军营，算是摸清楚了这座军营的整体结构还有那些战士的成色。
从这方面来看，挪威的军队算得上士气高涨。
简单观察下来，威提格发现这些战士似乎对战争充满信心。
只不过他们相信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觉得吉特兰德没有办法抗衡他们的国王所拥有的那些狂战士。
这是一种建立在战争事实之上的膨胀自信，如果就这么继续打下去，挪威的军队还是具有强大的战斗力的。
但是，这样的军队却也有着挥之不去的弱点。
首先仍然是之前提过的士气问题，这种源自胜利的膨胀自信一旦遭遇到强有力的反击，那么便会迅速衰退。
而与此同时，可能是因为势如破竹的击溃了吉特兰德的防线的原因，挪威战士们的警戒心其实并没有多高。
而且，其中的‘阶层’过于明显。
挪威是一个无比传统的王国，有国王、自然也有领主。
领主是自己组建的军团，而国王同样也是如此。
而这一次的挪威算得上举国之力发起战争，这些本该相互陌生的军团就这么混在了一起。
也许为了确保话事权，也是为了避嫌，领主绝对不会让自己手下的领军人物随军出征，也会将军团的指挥权全权交给国王陛下。
但也正因为这样，作为最高统帅的国王与王子根本没有时间一个个将自己手下的那些战士的面孔认清楚。
甚至别说是国王了，即便是那些军团长将领也一样。
高层几乎全是国王的嫡系，他们自己都没能认清楚底下战士的面容。
所以，即便威提格什么都没有伪装过，穿着一身甲胄到处探索，愣是没有被发现有什么问题。
“真的是……如果是哥特或者尼德兰的话，根本不会那么轻松吧。”
半精灵血统的战士就此叹了口气。
这并不是有意的吹嘘，而是威提格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
他自己曾经在哥特内部服役过，虽然仅仅是在那位凯旋王的麾下效力，但他知道她对军权抓的很紧。
因为她对自己的威望有自信，所以军团很少有人事变动，只有在一些特殊状况下会重新改组。
而每年都会举办的比武大会更是能让她选拔出一些民间人才。
至于尼德兰的那位万军之主，威提格虽然并没有正面了解或者接触过，但传闻他认识军团内部队级以上的所有人。
但不管怎么样，这两者都比如今的挪威强太多。
不，或者说，拿那两个标杆去要求这种传统王国，才显得有些过分吧。
可能是因为认知到周边已经没有了什么威胁吧，威提格的心情也不由轻松了许多，思绪更是向外发散，想了许多有的没的事情。
但最终，他的目光却挪到了远方的那座废墟上。
那是巨熊城的残骸。
曾经庞大的巨熊城，从这里看起来如此的渺小。
与此同时……
“喂！你！”
这毫不客气的呼喊一下子让威提格紧绷起了神经。
他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见到的却是一个身着铠甲的男人。
他的甲胄与战士们的款式明显有着不同，防御力当然不用多说，更重要的是那份几乎向外散溢出来的华丽与高贵。
而威提格认得这个人，之前潜入营地内探索时，他远远看到过他。
王子戴利……
难不成自己被发现了？
这样的想法在威提格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很快就被他自己驱散了出去。
不可能的。
如果他自己真的被发现了，那么出现在他面前的绝对不会是王子，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了吧。
想到这里，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接着缓步迎了上去。
“啊……王子殿下。”
“之前一直看你站在那里，是有什么心事吗？”
“啊……”
…………
…………
…………
…………
午安_(:з」∠)_

第二十九章:出乎意料的对话
戴利有些好奇。
之前他本来还没有注意到什么，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战士就站在了他的不远处。
而与其他那些忙碌的人不同，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好似在环视四周，最后却又眺望向了远方。
这种行为与他的同僚们截然不同，他看上去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而当他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口喊住了他。
其实，戴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是作为王子，想要聆听自己子民们的想法。
又或许是因为之前与父王的对话让他心底积压着一口气，所以想要随便找人聊聊吧。
但不管是哪种原因，他终究是叫住了那个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士兵。
不过，即便戴利自认为表现的足够和善，但那名士兵依旧结结巴巴的。
“我，我，我只是，只是在那边……”
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而就在戴利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士兵却直接低下了头。
“对不起，殿下，我只是有些紧张。”
而他这一番道歉下来反而把戴利整的有些懵。
王子殿下数次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你也没有做错些什么。”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刻的戴利心底不由浮现出一种莫名的古怪。
该怎么描述呢？
应该说是有些难受吧。
他倒是挺想忽略掉双方之间的身份的，但那士兵的一番话却迅速将他拽回了现实——他终究还是挪威的王子。
这个身份从他自己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因为在那个时候，挪威王国内部的一切的势力斗争都已经尘埃落定，而他的父亲也成为了挪威的王。
王子的身份？
王族的权力与义务？
胜利？
战争？
也许是因为之前才与自己的父亲聊过吧，戴利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就此想了许多有的没的。
脑海之中盘桓着的那些让他感觉到有些无力、疲惫，与此同时，他的心底也翻涌起了一阵莫名的不满。
虽然他自己一时间也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但现在，他确实是有些生气。
“殿下？”
此时，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控制好表情吧，这让那士兵流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您没事吧？”
“我没事。”
很快回过神来后，戴利又摇了摇头。
他就这么笑了起来。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之前在想些什么。”
“我？我之前在想之前攻城的事情……”
虽然看起来有些犹豫，但那士兵还是将自己心底的所思所想讲了出来。
而听到这里，戴利面容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之前攻城……”
他下意识就将目光投向了某个地方，以他的视力隐约能看到曾经属于巨熊城的一部分，不过现在已经是废墟了。
“你之前好像在看那个地方吧？”
“嗯。”
“那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吗？”
“真的可以说吗？”
从那年轻战士的面容上，戴利看到了一丝茫然无措。
而这不由让戴利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当然可以，随便说说吧。”
“您……不会因此怪罪我吗？”
他终究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远远不及戴利这样一位王子。
如果因失言获罪，那么没有人能救他。
这就是小人物的生存方式。
他们虽然有着自己的想法，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想到这里，戴利不由抿嘴：
“我不会怪罪你的。”
王子殿下如此说道。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而已。”
听到这里，那年轻的士兵就此松了口气。
他看起来似乎是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脑袋，但伸手的时候却触碰到了自己的战盔。
这看起来让他有些尴尬，所以他很快就放下了自己的手。
“不用紧张什么。”
见到这一幕后，戴利不由开口说道。
“放轻松。”
“嗯……”
似乎是察觉到了王子殿下表达出的善意，他真的如同这位殿下说的那样深深吸着气。
“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年轻的士兵低声说道。
“之前一段时间，我们好像一直与吉特兰德对峙、僵持，然后国王陛下的狂战士就此打破了一切，我们就此取得了胜利……我本来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
戴利并没有直接回应什么，他只是静静聆听。
“我总觉得，是不是我自己有些不太正常了，打了胜仗应该是一件好事吧，陛下允诺我们会有嘉奖与财富，而战场上表现出色甚至能升官，但我总是止不住的在想……”
“你在想些什么？”
终于，可能是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心底的某种情绪吧，戴利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我在想居住在这里的人怎么办。”
“……”
听到这里，戴利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不该发问的，因为他早就明白这士兵所担忧的事情。
居住在这里的那些住民啊……
“那一天，国王陛下攻破了城门，我能听到那种哀嚎的声音，接连不断，而那些狂战士冲进城市后，也再也没有回来……”
可能是情绪有些激动吧，说到最后，那年轻战士已经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语句，就此安静了下来。
而在数分钟的沉默与深呼吸后，那年轻人就这么苦笑起来。
“对不起，殿下，我的这种想法，果然很奇怪吧，明明就是在战争之中，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心软的……”
“不，其实这才是正常的。”
最终，映入士兵眼帘的是王子殿下认真的神情。
他没有在开玩笑，也并不是在那里钓鱼，他似乎是发自真心的说出这番话。
“会高兴、会痛苦、也会同情，但遗憾的是，如你所说的那样，战争期间其实容不下这些，因为如果父王……国王陛下没有这些手段，那么我们就会付出更多的伤亡，这不利于战事的发展。”
“那么，我们为什么又要发动战争？”
“……”
听到那士兵的话后，戴利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其实想了很多话。
甚至，以他的身份，直接拒绝回答也是可以的。
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因为没有任何退路，其实这一仗无论如何都会到来。”
然后，戴利将手搭在了那士兵的肩膀上。
“但是，你也不用为自己的心情感觉到羞耻，在这世界上，善良与同情，是一种珍贵的美德。”

第三十章:没有付诸于行动的善良
王子与士兵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双方似乎说了很多，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说。
在聆听了他眼里那个年轻士兵的心声后，戴利突然就没有了要说话的想法。
大概是因为这名年轻士兵所说的那些话贴合他的心意吧，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不，准确来讲，这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答案。
事实上，戴利真正想要的只是那种‘共鸣’，他心底本身的想法与这年轻士兵是类似的。
而因此，他才不会感觉到孤单。
只是现在，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这个似乎同样有着孤掌难鸣之意的普通士兵。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放弃你的这种想法，即便它看起来似乎会令人感觉到不安与痛苦，但它却是心底仍然怀有道德的象征。”
在稍稍犹豫了片刻后，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殿下……”
“好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轻轻拍了拍那年轻士兵的肩膀后，王子殿下就此转身离去。
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吉特兰德如今不会绕过近在咫尺的挪威先锋军、将间谍塞到边境的大营中来吧，他甚至都没有过多询问这位士兵所属的军团。
而与此同时，戴利王子也根本没有察觉到，就在他离去的那一刻，他认知中的那位‘年轻士兵’的神色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道德和善良么……”
威提格就此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如今的挪威贵族口中听到这番话。
而在他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在大营之中搜寻线索的时候，听到的大多都是升官、胜利还有财富一类的话题。
不过这其实才是常态来着。
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士兵们早就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心，杀戮什么的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们其实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屠戮。
即便心底会下意识的对此感觉到不安，但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对他们来讲，摆在眼前的那种实打实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同情心，本质没有任何用处。
而地位越高、那种利益就越是丰厚。
只是，挪威的这位王子就表现上来讲却似乎有些不同。
而他似乎是国王到来之前的挪威统帅来着。
一时间，威提格不由想了许多事情。
但最终，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被他从脑海之中驱逐了出去。
停留在半精灵脑海之中的，则是巨熊城的废墟。
当他抵达边境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不仅仅是巨熊城，还有周边的几座村庄都已破败不堪。
那并非年久失修的迹象，而是屠戮与劫掠的后果。
威提格知道，那个时候被重创的塞亚德根本没能来得及救援自己的子民——这是塞亚德自己亲口承认的。
那么，那些平民不是被屠戮，就是被抓起来了。
是的，挪威的入侵终究还是影响到了这些民众的生活。
国王驱使狂战士展开屠戮，而王子深知这一点却没有给予劝阻。
也许其中有着其他的内情，但这种事情从根本上来讲已经没有什么所谓了。
没有实施的同情，那与无情无异。
所谓的善良，终究得化作实际上的才有价值。
戴利或许能在这里感觉到不安、苦痛，而那些被屠戮的平民，连这样的机会都不会有。
想到这里，半精灵战士的眼里不由浮现出一丝冰冷。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甚至浮现出了那略显危险的想法。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探寻挪威的营地构成，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制造混乱、尽可能的延缓挪威进攻的脚步。
那么，如果在这里直接杀掉戴利的话，那么应该能达到‘混乱’的程度吧？
“嗯？”
本来，戴利都要直接离去了。
但就在这个此刻，他的心底没由来的浮现出些许不安，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那样。
而就在他凭借着本能回头探查的时候，却看不到其他的什么异常。
在他的身后是来回巡逻、维持着营地安全的那些士兵。
“错觉……么？”
威提格就此遁入了人群之中，他最终还是没有以戴利为目标。
也许是因为戴利之前表达出的些许善意、又或许是因为他深刻知道戴利的王子身份在此刻展现出的份量不算太够。
总之，他还是继续按照最初的计划行事。
而他的目标只有那些人，准确来讲是那些‘存在’。
狂战士……
如果能将他们提前处理掉的话，那么就能大幅度减轻玫瑰城的防线压力。
如果可以的话，再将国王斩首！
带着这样的想法，威提格缓步走到了营地的一座出口。
这里应该是出口没错，但仔细观察下来就会发现这里驻守的战士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威提格知道挪威的王族近卫什么样的款式，而那些来自挪威内部各个领主麾下的军团战士也各有不同。
但唯独这里驻守的不同。
它看上去好像就那么几个人，如果不是特地走到了这里，威提格觉得自己或许会忽略这里零星的几个截然不同的战士。
想到这里，半精灵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并没有注视着那两名士兵，而是注视着那所谓的‘营地出口’。
逐渐的，那种细小的非自然的违和感就此变得愈发浓厚起来。
这种违和感当然是魔法带来的。
威提格可以确信，这出口……不，应该说是入口一定藏匿着什么，结合起那仿佛完全独立于各个军团与国王近卫军之外的那种装扮，威提格觉得已经靠近了事实。
想到这里，他不由向前踏出了一步。
没有运用什么隐匿潜行的技巧，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存在暴露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那些与众不同的卫兵也迅速警觉起来。
“喂，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你们应该是神殿的护卫吧？”
威提格就此笑了起来。
他虽然看上去好像在提问，但很显然没有聆听回应的意思。
“也就是说，挪威那些通晓魔法的祭司，还有狂战士就在里边咯？”
“？！”
如果说一开始仅仅是警惕与怀疑的话，那么当威提格将这些讲出来的时候，这就已经奠定了他作为敌人的身份！
因为有些事情不是一般人能知晓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殿的守卫反应很快，他们很快便抽剑举盾。
但问题在于，威提格的速度更快。
几乎就是在他们拔剑的那一刻，银蛇的锋刃便已经倒映出了明月的冰冷色彩。
“看起来我没有搞错呢。”
悄无声息，门口的书名守卫在刹那间便倒下了。

第三十一章:狂战士、野兽
另一边，在祭司们的‘辛勤工作’之下，第十批的狂战士已经开始了转化。
那些被强行灌下强化药剂的俘虏一开始如同死尸一般倒在地上，但逐渐的，整个营地之内开始徘徊起一阵强而有力的声音。
这是一种强烈的震动。
但是，发出这种震动的却不是地面，更不是来自天上。
这不是什么天然的自然灾害，准确来讲，这也不是什么灾劫，因为这声音是心跳声，是那些已经倒下的俘虏发出的声响。
而这也意味着‘改造’正在进行中。
“唔……”
伴随着一阵近似野兽一般的嚎叫，那些倒下的俘虏凭借着本能爬了起来。
他们大口呕吐着如同毒素一般的黑血，一股恶臭味顿时发散开来。
这股味道随风扩散，而停留在原地的挪威国王不由后退了两步。
“啧……”
他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而他这样的表情也被一边的祭司们收在眼底。
“陛下，如果感觉不适，您可以先行撤离。”
其中一名祭司开口说道。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看上去就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然后，格瓦鲁斯就此摇头。
“不必。”
瞥了一眼那祭司后，老国王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他们都是我将要使用的、用来攻破玫瑰城的战力，既然处在我的控制之下，那我也没必要退缩。”
这其实是关乎自身尊严的事情。
也许在战略上，他可以做到出尔反尔、也可以做到卑鄙无耻。
但在面对着这些神殿祭司的时候，他却必须保持着一定的风度。
至少，他决不能让这些祭司看扁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由审视起了之前那开口说话的祭司的面容，而稍稍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表情其实并没有任何的鄙夷。
在格瓦鲁斯的注视之下，那祭司的神情甚至可以用古怪来形容。
而在犹豫了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但是，陛下您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转化吧。”
“是的。”
对于这一点，老国王也没有任何的否定。
之前因为忙于和自己王国内的那些领主扯皮，他并没有正面参与到这些事情中。
而当他初次接触到这些狂战士的时候，他们已经处于一个‘沉眠’的状态之中，只需要将其唤醒便能投入战斗。
不过在他看来，这并不算问题。
“狂战士罢了，不管怎么样终究保持着人形。”
他开口说道。
“……”
而在听到国王陛下的话语后，象征着神权的祭司们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他们并没有再正面回答什么，而这不由让格瓦鲁斯嗅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
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就在他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耳边便传来了更为激烈的声响。
‘咔咔咔’
这好像是血肉与骨头挤压的声音。
即便没有正面去注视，听到这声音的格瓦鲁斯都下意识感觉到牙酸，而当他下意识望去时，本来仍然运转着的头脑就此停滞了下来。
“这是……什么。”
良久之后，格瓦鲁斯开口问道。
他虽然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但那种颤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抹去。
甚至，悄无声息之际，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后退了那么一步。
这是逃避的征兆，因为面前的这一幕完全冲击着他根本层面的认知。
这一刻，心脏的跳动声与骨头的挤压声完全混合在了一起，本来还保留着人形的那些俘虏突然被一股外力挤压成了一块超大的肉团。
无论是脑袋、肢体还是其他什么，现在都看不清楚，似乎就连他们身上的铠甲、衣服都被糅合进了这块巨大的肉团之中。
“这便是您将要在战场上使用的狂战士，陛下。”
就在格瓦鲁斯愣神之际，他的耳边传来了祭司们解说的话语。
“狂战士……”
格瓦鲁斯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别过头去。
继续注视着面前的这些‘肉团’对他的心脏不太好。
但是，他却偏偏没有挪开自己的目光。
格瓦鲁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只是就这么看着。
那个带血的肉块就这么膨胀着，最终重新开始塑形。
首先是四肢逐渐从肉块中伸出，最后则是脑袋。
“唔……噢噢噢！”
重新显现出人形的怪物就这样咆哮着。
而猝不及防经历了这样一阵咆哮的洗礼后，国王那正竭力冷静下来的心情突然被搅乱了。
脚有些发软，身体正在排斥。
这是源自身体内的恐惧。
本来的话，格瓦鲁斯还觉得那些健硕到明显不正常的狂战士只是肌肉膨胀的结果。
但自从看过那种‘肉团’后，他甚至产生了某种怀疑。
“这种东西，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只是现在，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了。
“噢噢噢！！”
就在那些狂暴的筋肉怪物发出了更为凶残的嘶吼声时，祭司们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有人联手构筑出了魔法屏障，阻止那些狂乱的怪物冲击到营地。
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魔法铃铛——那是诸神给予之物，也是用来控制这些批量生产的狂战士的道具。
而对应的符文也已经刻录在了狂战士的身上——在他们仍然是人类的时候，便已经刻录在了其中。
‘叮铃铃’
铃铛的声音就此回响着，而伴随着这种声响，上方铭刻的符文也就此闪烁起来。
伴随着铃铛声的扩散，原本正狂暴着的‘凶兽’的身躯上也闪烁起了魔法的辉光，那肉眼可见符咒如同伤口、又如同裂痕。
鲜血与魔法的辉光混合着，红黑与蓝白相互交错，它们最终就此安静了下来。
这些凶兽就这么在魔法的控制下安静了下来。
庞大的身体如同野兽一般匍匐在地，看上去好像在等待着某种号令。
“准备好笼子，将这些家伙送进去。”
铃铛就这么摇晃着，十几个大家伙就此遵循着某种简短的指令，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专门准备的巨大铁笼之中。
但在这其中，却出现了某种异常。
有那么一头狂兽依然停留在了原地。
即便手握铃铛的祭司如同驯服野兽那样在那边发号施令，但它……他依旧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就在祭司想要探查一番时，那狂战士突然抬起头来，喉咙里发出凶残的嘶吼。
与此同时，隐约还有着些许曾经应当属于人类的语言。
“杀……”
言语含糊不清，根本没有人能听懂。

第三十二章:暴走的血肉怪物
一时间，现场的氛围显得有些古怪。
祭司们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所以都一声不吭。
甚至，他们都没有其他的什么动作，仅仅是单纯对视了那么一眼。
他们正在相互之间征询意见，而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一样的。
“还保留着些许属于人类的意识吗？”
在确认了这件事后，祭司们就此皱紧了眉头。
因为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所以他们不由感觉到进退两难。
而就在他们犹豫之时，那略显特立独行的‘狂战士’突然展开了自己的行动。
“嗷！！！！”
他突然开始大声嘶吼，那透着疯狂与凶残的视线就此挪到了其中一名祭司的身上。
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双方的目光有所交汇、接触。
也就是在那一刻，那名祭司的心底浮现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说起来，这个家伙好像就是之前朝着他吐口水的家伙来着？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家伙还记得之前的事情，但祭司的心底仍然下意识浮现出了这方面的思绪。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恐惧吧。
突然间，这祭司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根本没有办法挪动。
那种如同掠食者一般的低吼仿佛带着某种禁锢能力一样，它死死锢住了他的双腿，不管他如何发力，它都纹丝不动。
好像在这一刻，他的双腿成了别人的东西一样。
该死！
该死！
动起来！
动起来！
内心大声嘶吼着，祭司拼命发力。
而最终，这份拼命的尽头也终于得到了回应。
动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双腿终于离开了原地。
但紧接着，祭司却发现自己的脚根本使不上什么气力。
“诶？”
伴随着错愕的声音，好不容易后退了一步的祭司只觉得自己左摇右晃。
那只踩在地上的脚在发软，但他却又将重心后挪。
而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
‘扑通’
伴随着一阵闷响，他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
而当他重新抬头的时候，却聆听了那几乎扑面而来的破风之声。
怎么回事？
“快躲开！”
“该死的，快阻止它！”
“所以这家伙为什么还能保留有意识？”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耳边就此充斥起了混乱的声音。
此刻，那摔倒的祭司只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很奇怪。
也许是因为大脑正拒绝承认如今的危机状况，他的内心与精神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状态。
但无论如何，这种源自本能的逃避终究无法将他带离那残酷的现实。
当祭司抬头的那一刻，见到的是近在咫尺健硕巨兽。
那近在咫尺展露出的杀意与凶悍直接将祭司那游离在外的‘精神’拽回到了现实之中。
会死！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等……”
但是，不等他发出任何的声音，狂战士那巨大的拳头已经如同重锤般落下。
‘轰’
‘咚’
先是空气撕裂，又是重锤落地。
那狂战士虽说身形健硕，但从扑杀到下手的那一刻，根本没有人能够靠近它。
赶不上！
完全赶不上！
而当其他的祭司还有那位老国王终于意识到了某些问题时，场面已经开始失控了。
‘啪咔’
那祭司的脑袋就如同高处落地的西瓜那样炸开，各种各样的颅内之物飞溅的到处都是。
而这还没有结束。
也许是因为身体内的野兽本性仍然在作祟，那狂战士甚至抓起了那死去祭司的双腿，将他当成长棍一样砸向了那些企图阻止它的神殿守卫！
‘咚’
‘咚’
‘咚’
‘咚’
在如同泄愤一般的砸击之下，祭司的身体很快便断裂开来，而神殿守卫们不是被砸飞，就是直接被当场砸去见了他们的神。
而在见到这一幕后，格瓦鲁斯只觉得心底浮现出了一抹强烈的颤栗。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境况，其实那些攻破了巨熊城的狂战士在暴走时，类似的状况也比比皆是。
但是，见过终究不代表能接受。
也许是因为秉持着基础的道德底线？
又或许是单纯被吓破了胆？
总之，挪威的老国王对这种事情的接受能力很低。
即便他如今已经上了年纪，但现在却也有些沉不住气。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快阻止它！”
他开口嘶吼着。
但是，不等话音完全落下，他便感觉到后悔了。
因为那血肉狂战士就此挪过脑袋，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也许，之前陷入狂乱的巨兽根本没有意识到敌人所在，也没有一个固定的目标。
但当老国王的声音传出后，它便有了一个发泄渠道！
“嗷！！！！”
他怒吼着，然后咆哮着扑来。
但在那之前，祭司们也终于有了行动。
数道肉眼可见的魔法壁垒就此成型，就此拦截在了那狂战士的面前。
但是，这就却并不意味着结束。
‘咚’
‘咔’
还不等格瓦鲁斯产生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他便见到了那魔法壁垒上肉眼可见的裂痕。
‘轰’
凭借着纯粹的蛮力，暴走的巨兽直接撞碎了壁垒，继续气势汹汹的一路向前。
一面！
两面！
三面！
……
到底有多少？
一时间，格瓦鲁斯发觉自己好像连基本的数数都不会了。
他只知道这些魔法壁垒似乎根本不能阻拦它！
会死！
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但能够做些什么？
“铃铛！”
突然有人开口喊道。
“铃铛！陛下！您的铃铛！”
对！
格瓦鲁斯一时间根本没有空去分辨这声音的具体来源，但他无疑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铃铛……铃铛。”
他想起来了，那种控制狂战士的铃铛，他自己也是有的！
迅速从自己的袋子里摸索出了那铃铛后，他开始拼命摇晃起来。
“安静！安静！给我安静下来！”
‘叮铃铃’
‘叮铃铃’
一时间，狂乱的营地之中徘徊起了清澈的声响。
祭司与国王所拥有的两件‘狂战士之铃’一起发挥作用，而狂战士的躯体上那闪烁的魔法光辉就如同绳索一般禁锢住了他的行动。
“嗷！！”
巨兽嘶吼着，那带着愤怒与仇恨的凶残目光扫视着包括国王在内的那些人。
它死死盯着他们手中摇晃的铃铛。
虽然速度慢了下来，但它仍然坚定不移的前进。
而后……
‘轰’
突然间，又有其他的外力加入。
首先是利用魔法的重压进行压迫，接着又是魔法壁垒从四面八方禁锢住了他的行动。
‘叮铃铃’
‘叮铃铃’
“安静！安静！”
伴随着铃铛持续作响，他身上的魔法之辉甚至已经盖过了血痕。
最终……
‘扑通’
巨大的身躯终于完全倒下。
“咕……嗷。”

第三十三章:我是来杀你们的
这个狂战士与其他的‘同类’是不同的。
在经历了之前的那番混乱的暴走后，无论是祭司还是惊魂未定的国王心底都对此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甚至，即便是现在，它都没有被完全控制住。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不由抿嘴。
他不由看了一眼那狂战巨兽。
如今的它已经被铃铛所传达的指令控制住，那巨大的身躯终究开始按照魔法所传递的指令行事。
但是，它的那种眼神，却与其他被改造完成的狂战士不一样。
依然凶残、依然憎恶。
它绝对不会服从于如今的现状。
也许身体屈服于魔法的本能，但它的那种意识好像依然存在。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突然转过头去。
他不由看了一眼其他的那些‘战士’。
那些囚笼之中的狂战巨兽们依旧十分安静，它们目光呆滞，仅仅是平静的坐在囚笼之中。
在‘安静’的简单指令下，体内的野性被魔法完全禁锢住，无法得到释放。
也因此，它们也没有办法对外界的环境变化产生什么反应。
它们自我意识还有智慧早就被体内膨胀的野性所吞没了，虽说伴随着杀戮，野性会逐渐膨胀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但那绝不是现在。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心底突然萌生出了某种想法。
他下意识就对比起了那暴走的‘狂战士’与他的同类，而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家伙或许能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就像是驯养的野兽那样，那种仍然保留有野性的野兽，远比家里驯养的具备更强的战斗力。
想到这里后，格瓦鲁斯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意动。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这些狂战士和他圈养在挪威的角斗场中的野兽做出了类比。
而如果能将这头‘巨兽’驯服的话，它是不是也能发挥出远比一般的‘狂战士’更大的作用？
此刻，他又不由看了一眼那被制服的‘筋肉巨兽’。
仔细观察下来，他发现它的身上甚至浮现出了不属于常规认知中的生命体应有的特征。
它那健硕的身体上已经产生了一层‘外壳’。
但是与魔猪、魔牛那样的坚硬表皮、鬃毛不同，在外看起来，这些东西看起来更像是近似岩石。
一层岩石外壳，这好像是以前他不曾看到过的。
他当然知道这些狂战士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变异’。
这种变异不仅仅存于转化的过程之中，甚至在杀戮之中，这些巨兽（战士）也会不断的进化。
比如说长出锋锐的利爪、又比如说拥有了不逊色于魔兽的毛皮。
总之，这些‘怪物’不可能永远保持着近似人类的姿态，终究会化作野兽。
至于变化出这种岩石外壳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问题就在于它本身的那种眼神。
此时，老国王的视线再一次与那怪物对视。
即便他早就知道这个‘家伙’会是这样的目光，即便这已经是第二次对视了，但格瓦鲁斯仍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被揪了一下。
那种不安，就像是赤手空拳面对着凶悍的魔兽那样。
现在，也只有周边的符文屏障还有狂战士身上铭刻的控制符文能给他带来些许安心感。
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千般思绪，老国王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铃铛。
然后，他就此将目光挪开，看向了那些祭司。
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看下去了。
因为仅仅就是这么一眼，格瓦鲁斯便明白了一些事情：
它怀抱着憎恨。
如果只是纯粹的惊恐、或者是野兽的掠食本能的话，那还有办法处理，但那种憎恨却是没有办法消解的。
除非想办法抹消他的意识……但如果就此抹消的话，他与其他的‘狂战士’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所以……
“处理掉它吧，我不需要不听话的东西。”
“您的意志……”
没有在这方面胡乱讲话，祭司们很快便认同了国王的方案。
毕竟他们也想要处理掉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如果它再造成什么破坏的话，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呢？”
就在祭司们开始一连串的准备工作时，这样的提问也在人群之中扩散出来。
“现在仔细看起来，也许是转化过程出问题了吧，果然批量转化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嗯，那你的看法是什么？”
“我倒是觉得，这应该是令人无比钦佩的意志力，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以前究竟是平民还是士兵，但能保留下自己的意志力却是坚强的象征。”
“嗯？”
突然间，祭司们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该说是这声音让他们感觉到陌生？
还是因为这份夸赞不想是现在的他们会说的？
但不管是哪种原因，他们一下子便提高了自己的警惕。
“是谁？！”
瞬间，他们就此拉高了自己的声音
而当他们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守卫。
他身上穿着的是神殿护卫的铠甲，看上去好像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毕竟，神殿守卫在这里护卫着他们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祭司们心底的那种不安无论如何都无法散去。
他与正常的那些守卫完全不同！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们就是能断定这一点。
“你到底是什么人？！”
然后，他们便看到那侍卫转过头来。
而在那个时候，他们便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那是一种气势！
那一刻，格瓦鲁斯甚至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好似血色的浪潮直接迎面而来，将他完全吞没。
又像是一柄利剑出鞘，那银白的锋刃在清冷的月色之下倒映出一抹纯白，冰冷而锋锐。
等等！
突然之间，格瓦鲁斯的思绪就此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直接撕碎了自己的头脑构筑出的那种压迫幻象，死死注视着面前的那个所谓神殿守卫。
之前那并不是某种幻觉，也并不是纯粹的气质，他的甲胄确实在逐渐变白。
那似乎是这世间难以抵达的无垢银白。
那是一条银白的蛇！
“我是谁呢？当然是来杀你们的人。”
刹那间，映入老国王眼帘的只有那闪烁着奇异光辉的锋刃。
“是你！！”

第三十四章:没救了……
曾经在北方半岛之上，存在着这样一名勇士。
据说他身穿瑰丽的银白色的铠甲，手握纯白之盾，以蛇为纹、代表他的年轻气盛与好斗的秉性。
他曾经在北方半岛留下了无数故事，当然了，连挪威也不例外。
当时，很多人都在猜测他的来历，而他对此也并没有任何的隐瞒。
与之相反，他以此为傲。
他说自己是铁匠维兰德之子！
这件事也曾经在整个北方半岛、乃至整个中庭世界引起了强烈的轰动。
铁匠维兰德归隐狼谷，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在吉特兰德颓败之时，也有不少人想着要去寻找这位以一己之力让吉特兰德有了征战四方的力量的传奇铁匠。
但遗憾的是，因为两个重要的原因，这对大部分王国而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首先狼谷本身位于吉特兰德境内。
虽然那个时候的吉特兰德处在百废待兴，但吉特兰德的军队仍然保持着一战之力。
而奥特瓦尔对外展现的态度虽然柔和，但也有着不可触犯的底线。
在这种情况下，其他王国当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进入到吉特兰德的境地之中。
更何况，他们还不能确保自己能否找到那位传奇铁匠的隐居之处。
而这就与第二点有关了。
首先狼谷本身并不小，其次则是铁匠自身的居所是被魔法所笼罩的。
别说在地面上穿梭搜寻了，哪怕是在高空俯瞰，都找不到他的具体住处。
那位传奇铁匠自从逃离了吉特兰德的耶阿特王族后便彻底回到了自己的‘世外桃源’之中。
几十年以来，民间看似对寻找维兰德的热情消退了许多，但那些除去吉特兰德与哥特之外的王国高层、国王领主什么的却并没有放弃过这方面的探寻。
毕竟那可是维兰德，打造是无所不断的神剑米蒙格、和不败魔剑奥利乌斯的维兰德！
所以，当初的精灵铁匠之子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成为了各个国王领主的招募目标。
但可惜的是，当时的他似乎是对许诺出的财富与地位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在四处游历、冒险，做着自认为能够彰显正义的事情。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状况其实很有意思。
因为当时的铁匠之子、银蛇勇士完全就是自顾自的在外奔波，而那些想要与他交流、想要招揽他的领主贵族就这么派人跟在背后跑。
虽然他已经明确表达出了自己的拒绝之意，但仍然有无数人在探寻他的踪迹。
而后来，当国王们再一次知道他的具体消息时，半精灵勇士已经得到了他的第一次的‘败绩’。
他前往天赐之城贝安、挑战那位在战场之上打出了赫赫凶名的胜利王子。
而在败北后，他就此成为了那位‘王子’麾下的第一勇士。
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些各怀心思的国王领主仍然没有放弃。
包括格瓦鲁斯在内，他们依旧探听着关于精灵之子的消息。
无论是那位精灵铁匠的价值，还是他的孩子所展现出的那种勇武，这都是他们的王国、他们自身的统治所需要的。
也因为这种原因，关于那精灵之子的消息，格瓦鲁斯自认为算是掌握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他曾经效力于狄特里希，也知道他曾经背叛了自己的君主，更知道他后来镇守哥特的东部防线，与匈兰的那位惩戒之王爆发了战斗。
这些都是他知道的事情，而根据一些王国密探传回来的消息，那精灵之子甚至堂而皇之的在拉文纳的宫廷与那自封为摄政王的埃尔姆里希发生了冲突。
而在狄特里希征讨自己的叔叔埃尔姆里希时，他甚至公开站出来以边境军人的身份抨击着出卖了他们的各个贵族。
格瓦鲁斯对此有着深刻的印象。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知道了一件事情，而那与他现在见到的这些是完全相悖的。
他应该是残疾的！
他已经坐轮椅了！
他应该在与埃策尔的一战之中耗光了自己的所有精力！
所以为什么现在还能在这里？
不，应该说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应该已经归隐了……”
格瓦鲁斯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但就在他说话的那一刻，喉咙发出的却是嘶哑、宛如漏风的破塑料袋那样的声音。
而这不由让格瓦鲁斯一怔。
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的抚摸起了自己的脖子，接着摸到了一阵温热粘稠的触感。
什么东西？
视线本能的下挪，那一抹猩红就此映入眼帘。
好像是血？
为什么自己会流血？
就在这个问题出现在脑海之中的时候，他突然记起了什么。
那纯白的、宛如月光一般清冷的锋刃。
说起来，自己好像确实被斩了一剑来着？
不，他好像仅仅是站在原地挥剑？
“咕……”
意识到了什么后，他那迟钝的神经这才感受到了那几乎传遍全身的强烈痛楚。
不仅仅是喉咙，还有身体！
格瓦鲁斯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身上那本该无比坚硬的铠甲上的划痕。
它就像是一块豆腐那样被切开，切面无比平滑，而那道剑创就此由胸口抵达了脖颈。
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了。
老国王虽然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看上去好像要止血一样。
但这番动作却是徒劳的，鲜血仍然从伤口之中喷涌而出。
大量的失血就此剥夺了格瓦鲁斯的视界，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就这么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什么知觉。
已经死了……
威提格能确认这一点。
就这么单纯的一剑，他杀死了在场的所有卫兵、祭司、连同挪威的这位老国王都没有放过。
这是他阻挡挪威大军的计划，与此同时也是对于天上那些家伙的试探。
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其实还有那么一些时间。
想到这里，威提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回过头去，注视着那些神色呆滞的狂战士，又看了一眼那个好像仍然保留着些许自我意识的‘异类’。
他也没有去管那落在地面上的铃铛，只是走到了那些狂战士的面展开探查一类的法术。
而魔法所反馈出的结果则让他面色铁青。
“已经……没救了吗？”

第三十五章:来晚了……
已经没有了任何拯救的手段。
这便是他探查这些所谓狂战士的灵魂时给出的反应。
他们当然能察觉到那种铭刻在身体上的，针对所谓意识、精神还有灵魂层面的禁锢，但这种禁锢深处却没有任何的智慧与自我可言。
那是纯粹的野性、也是纯粹的暴虐。
而且，这份暴虐又与常规认知中的那种‘野性’不同。
所谓的丛林野性，是动物们与生俱来的生存法则。
杀戮与狩猎也许残忍，但在掠食者的眼里却是生存的必要手段。
而目光稍稍宽泛一些，这种认知也能运用于人类的社会之中。
人类的各种行为其实也是为了自己能生活的更好——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层面都是这样，本质上来讲追求的就是一种满足感。
但是，这些狂战士却不一样。
他们只剩下‘破坏’这一种想法。
并不是为了满足什么，也不是什么生存的必要条件。
因为他们其实就连进食都做不到。
也许他们表面上来看确实能够吃些什么，但探查下来后，威提格发现他们其实根本不具备对应的消化功能。
所谓的‘破坏’与‘杀戮’就是他们的存在意义。
同时，也不具备任何沟通的可能，因为已经没有任何的智慧可言。
威提格完全可以断定，这些狂战士的智慧甚至无法与野兽比较。
野兽……甚至是魔兽尚且可以驯化，但它们却已经失去了这种可能性。
他之前对塞亚德说的那些猜想是正确的，这些狂战士不止是纯粹的‘狂暴’，更是一种转化。
而且，他们被转化成了一种本不应该存在的‘物种’。
他们比一般的野兽更加强壮，但却毫无智慧可言。
没有什么语言，也没有什么沟通手段，更不存在任何驯化的可能。
杀戮是刻录在他们骨子里的指令。
而这样的存在，只能用魔法加以控制和约束。
如果将外在的那种魔法禁锢完全撤去，那么他们便会暴起展开破坏与杀戮。
想到这里，威提格不由抿嘴。
他直接伸手，魔法的符文一闪而过，那曾经属于某位祭司的铃铛就此落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些祭司还有格瓦鲁斯王用来控制这些狂战士的道具。
即便格瓦鲁斯不懂魔法，也能轻而易举的传递一些简单的指令。
当然了，这铃铛的原理其实很简单。
这就是最原始的‘控制’，巫师控制金属造物还有其他的什么傀儡的原理也不过如此。
首先是在造物上铭刻魔法符文，接着便能通过一些独门手段进行操控。
当然了，如果是智慧生物的话，肯定会对这种东西有着抗性，甚至会直接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这些狂战士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对他们而言，那具已经变异的、怪物的肉体就是一切。
而一旦对那具身体下达指令，就等同于控制住了他们。
说到底，针对格瓦鲁斯还有那些祭司们的指令起反应的并不是这些狂战士，而是他们手中的铃铛。
这些铃铛会通过他们传递的指令，向这些狂战士传递对应的讯号。
“这就是傀儡啊……”
目光就这样在那些‘巨兽’与手中的铃铛徘徊着，威提格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难受、不安。
无能为力，无法拯救这些家伙，他的心底甚至浮现出了些许苦痛与懊恼。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迎着那些‘巨兽’呆滞的目光，他低声说道。
当他终于打探到了这些祭司们所在的、用魔法笼罩的营区时，改造已经进入了收尾的阶段。
那么现在，他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逆向转化？
虽然威提格有这方面的想法，但他明白这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被改造的终究不仅仅是外部的血肉之躯，这种转化连灵魂都已经影响到了。
换言之，这些狂战士由内到外都已经成了没有任何理智与智慧可言的怪物，而这种不可逆的转化状态也会永远伴随着他们。
即便死亡，让其中的灵魂挣脱血肉之躯的束缚也没有用。
准确来讲，他们身为人类的精神与意志，在转化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了。
在这种情况下，也许能做的只有一个了。
唯一一个不会让他们仅存的‘生命’被肆意玩弄、甚至是用来对付同胞的方法。
心底就此做出了某个决定，威提格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米蒙格神剑。
此刻，剑刃之上闪烁起了奇特的光彩。
那是最纯粹的‘锋利’。
并不是什么魔法的效果，而是一种概念意义上的存在。
而现在，只要他挥下手中的剑刃，那么面前的这些狂战士与关着他们的牢笼便会一同被切开。
神剑无比锋利。
威提格甚至能确保这些狂战士能在没有任何痛苦的情况下就此死去。
但就在他下意识举起自己的兵锋时，却又陷入了下意识的迟疑之中。
此刻，盘桓在战士脑海之中的，是一个一般人基本会忽略、但作为知情者却又不得不考虑的一个问题。
这些由人类改造而来的所谓生物，一旦死亡，灵魂又会去向何方？
他当然知道人类死后不是被女武神指引去往神域，就是会前往赫尔海姆。
而重要的是，一旦从这个角度上来考虑，就会发现在这九界的运转规则中，‘死亡’并不意味着彻底的终结。
天上的那些众神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接纳这些家伙，所以，如果仅仅是‘杀死’他们的话，他们的灵魂说不定会在赫尔海姆之中承受永恒的痛楚。
虽然就现在的状况来讲，他们可能都分辨不清什么是快乐、什么又是痛苦。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这些狂战士的存在对于曾经存在过的生命而言就意味着亵渎。
想到这里，威提格再一次举起了自己的剑。
“对不起，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唰啦’
剑光闪耀，米蒙格毫无阻碍的将那些钢铁囚笼与其中的狂战士全部切断。
由头至尾他们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而刚刚那一剑不仅切断了他们的身躯，更击溃了他们扭曲丑陋的灵魂。
被摧毁的灵魂不会前往赫尔海姆、也不会被女武神所接引，能做的便是回归这片天地。
“如果有来生，希望你们能获得应有的幸福。”
“唔……”
此时此刻，突然有声音传来。
他回头望去，看到的是那个之前暴走的、仿佛仍然留存有些许意识的‘怪物’。
“还有你在啊。”

第三十六章:无能的威提格
之前，威提格刻意忽略了那个暴走的家伙的存在。
他并没有打算先处理他的事，理由也很复杂：
之前的那番暴走还有他口中含糊不清的那种仍然属于人类言语的声音让威提格心底仍然抱有那么一丝期待。
但这种期待存在的同时，他却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转化。
将他重新转化成一个人类吗？
这种事情其实很困难。
诅咒很简单，想要将智慧生命诅咒成野兽，只需要让其本能与野性压倒理智即可。
但‘赋予智慧’与‘思考能力’这种事情，显然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做到的。
但不说这种事情他自己能不能做到。
即便他能够成功，这并不意味着原来的那个人就能回来。
而在诸多思绪的交错之下，他决定先去处理其他的那些眼神呆滞的‘改造狂兽’。
至于那暴走的异类个体，他决定暂且搁置——无比完全的搁置。
之前他原本一直被魔法结界与铃铛传递的指令压制着躯体，但在那些祭司被杀死后，那些人拼命维持着的护罩也自然消失了。
威提格并没有再做什么过多的防护措施，他甚至都没有管那个躺倒在地的狂战士，甚至背对他。
这当然是无比危险的行径，威提格自己都明白这一点。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也许是因为确认他不可能自由行动？
但又或许是想让他自己自己做出一次抉择罢了。
如果他就此突破桎梏、凭借着自己的‘暴虐本性’朝着他发起进攻，那么威提格自己也不用考虑有的没的了。
只是现在却并没有发生那种事情，所以那令人感觉到棘手的选择权再一次回了威提格自己的手中。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做？
如同之前那样，直接终结他吗？
他们的生命不该被如此亵渎。
思考着这方面的事情，银蛇勇士下意识便举起了自己的神剑。
但是，此刻的他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法。
虽然这样的思绪仅仅是在他的头脑之中一闪而过，但威提格却觉得，也许可以再尝试一番。
再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就好！
他没有说任何话，仅仅是伸出手来，轻轻搭在了狂战士的脑袋上。
魔法的力量再一次扩散开来，他尝试去探寻这目前仍然保留着自我意识的狂战士的精神。
如果能挖掘出一点讯息与线索的话，那么他就有办法以此为基础做出进一步的尝试。
但是，狂战士的头脑之中什么都没有。
过去的记忆已经是无可分辨的碎片，徘徊在他头脑中的只有强烈的憎恶与愤怒。
应该怎么说呢？
他有着无比坚强的意志力？
这让他在纯粹的野性冲刷之下，仍然保留着一些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与些许理智。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的过去已经无从知晓，至于其他的，也已经支离破碎。
重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后，他注视起面前的狂战士。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有些发干，一种浓重的无力感由心头泛起、冲刷着他的全身。
“我不是多么强大的巫师……”
注视着面前的狂战士，他低声说道。
“我帮不了你。”
此刻，那狂兽的凶悍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痛。
“咕……”
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听懂了威提格所说的话。
也许又是因为他能深刻感知到自己身体的状况。
目睹着狂战士那痛苦的神色，威提格突然举起了那铃铛。
他轻轻晃了晃，诉说起了那简单的指令。
“限制解除。”
然后，狂战士原本那无比沉重、近乎无法动弹的身体一下子便恢复了过来。
双手撑着地面，那狂兽就此抬起狰狞而可怕的巨大头颅，那遍布着血丝的眼睛一下子便瞪向了威提格。
事实上，威提格很清楚自己的这种做法是相当危险的。
他也知道，如果站在纯粹理性的角度，他也不该做出这种事情。
但是，他就是这么做了。
也许是因为想要做点什么来惩罚那个无能的自己，又或许是因为想要逼迫自己做出某种选择。
总之，他还是做出了这种‘卑鄙’的决定。
威提格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承担起那沉重的职责。
只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咚’
伴随着略显沉重的闷响，狂战士那庞大的身躯再一次与地面碰撞起来。
但这并不是在示威。
在威提格的注视下，那狂战士就这么跪在了地上。
他浑身肌肉发红、皮肉之下的血液飞速流转着。
这正逼迫他做出什么残暴的动作。
但是，他依旧没有什么行动，仅仅是跪在那里。
“唔……”
狂战士的呼吸正逐渐变得粗重，而那份气息在威提格的感知之中也正逐渐微弱。
而这些无一不证明这狂战士的生命力已经到达了如风中残烛般的地步。
“你在做什么？！”
威提格下意识开口出声。
但是，徘徊在他耳边的只有那仿佛拼尽全力发出的那种如同野兽的低吟。
“谢……”
而不等那银甲的勇士有什么回应，狂战士突然咆哮着暴起，接着朝着外部跳了出去。
“嗷！！！挪威！！”
狂兽咆哮着，那愤怒与憎恶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而他那健硕的身躯就如同投石机所掷出的巨大石块那样，直接越入了挪威的营地之中。
‘轰’
“等等！”
有那么一刻，威提格确实想要冲上前去阻止对方。
但他的步伐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原地。
说到底，挪威的这种令人发指的改造技术本身就是用生命力去换战斗力。
当然了，其实这种状况也不是不能‘延长’。
只要重新晃动铃铛，让这具运行起来的健硕身体重新‘安静’下来就好。
但是，这样做又能怎么样？
无非是让他更加痛苦罢了。
在想不出拯救对方的办法时，他能做的也许就是让他尽情宣泄自己的怒火吧。
想到这里，威提格不由低下了头。
“真是无能啊，我。”
什么都没能做到。
怀抱着拯救之心来到吉特兰德，但如今所作所为终究还是杀戮。
但很快，他眼里的那种失落消散了，剩下的是一抹果决。
他的任务其实还没有结束。
想到这里，他环视四周。
“这种战士，显然不止一个。”
他们肯定还有一个‘贮藏’这些战士的地方！

第三十七章:你做了什么!
这一夜，挪威的大营就此发生了混乱。
对那些普通的战士与士兵们来讲，这完全就是纯粹的噩梦。
不知道哪里来的狂战士直接砸入了营地之中，开始了大肆的杀戮与破坏。
而本来各个军团正在筹备拔寨迁移的工作，那个狂战士的出现将一切都破坏了。
那纯粹的杀戮与暴虐所掀起的是最为纯粹的恐慌。
“根本没有办法战胜它！”
也许一开始，各个军团的战士们仍然能迅速组织起防御与反击。
他们试图用手中的盾牌去阻挡狂战士的重拳，也希望能用挥砍出手中的利剑、刺出手中的长矛来对那战士进行有效的杀伤。
这种思路用常规的战斗角度来看待当然是没错的。
无论是站在军团指挥官、还是一般士兵的眼里，解决混乱的最好办法当然是将这种混乱的源头解决掉。
但是，他们这一次却碰到了硬茬子。
‘咚’
‘砰’
‘铛’
伴随着一连串的鸣响，挪威战士们的第一轮反击的结果就此呈现出来。
只是，这却并不是什么正面的结果。
首先是防御的战士们。
那些举盾的战士连拦截都做不到便连人带盾一起被拍飞。
他们身着重甲、全副武装的沉重身躯此刻就如同一块飞翔的破抹布那样，身体直接砸在了各种地方。
也许砸穿了营帐，也许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不大的陷坑。
又或许是撞到了那些用以在夜间照明的篝火。
而更加令人感觉到不安的则是那盾牌的痕迹。
本来在他们的眼里显得无比坚固的钢铁巨盾直接被打凹陷了下去，而上方的裂痕也是触目惊心。
而更加令人揪心的是，即便承担起防御职责的士兵们付出了如此庞大的代价。
趁机偷袭的战士们却没能展开什么有效的攻击。
并不是说他们不敢上前，又或者是攻击落空。
狂战士的体型无比庞大，只要眼睛不瞎，无论怎么施展攻击都是能够命中的。
但是，他们却破不了防。
自以为打磨的无比锋锐的剑刃与长矛攻击着的狂战士的手臂、大腿、心脏乃至头颅。
但剑刃落在那所谓的‘肌肤’上时发出的却是如同斩在石块上的那种尖锐声响。
而一些专攻‘锋利’，打磨的有些过头的兵锋甚至在这种‘撞击’之下直接被撞断。
“怎么会这样？”
在极近的距离之下，他们才隐约察觉到问题所在。
那暴动的狂战士的肌肤明显就是硬化的石块，而伴随着他的情绪愈发高亢、杀戮欲望兴盛，那石块的白灰色正变得愈发显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狂战士在月色下表现的如同一座活动小山丘。
他们没有办法正面阻挡那坚石巨兽的攻击，而自己的攻击也根本没办法破坏它的防御。
由此，挪威战士们的士气就此衰落下来。
“根本没有办法赢。”
周围同僚们的惨状刺激着他们的精神，求生的欲望促使他们离开这里。
由此，混乱进一步扩展。
‘轰’
与此同时，在这种混乱之中，原本用以照明的篝火也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知道、或者说是没有人关注它到底是怎么倒下的。
也许是因为被唐突击飞的那些战士所撞倒的，又或许是战士们在匆忙的逃跑时撞倒。
没有人细心观察过具体的原因。
总之，这些拱火就是倒下了。
火焰散溢出来，就此攀爬上了营帐，而后将其完全点燃。
由狂战士制造的暴乱就此引发了火焰的灾劫，这使得那种狂乱变得愈发严重。
无法控制！
而在人群之中，挪威的继承人、大王子戴利则拼了命维持着基本秩序。
“不要慌张！结成阵型！胡乱逃跑没有任何效率！”
王子殿下终究是知情者。
虽然他同样不知道这些‘狂乱巨兽’到底是怎么挣脱束缚冲出来的，但他却知道它们的缺陷所在。
首先是体力与寿命。
作为改造物，在全力活动的情况下，它们的活动寿命相当短暂。
虽说每一个个体都不一样，但最长的不过一小时，最短的只有十多分钟。
而理论上来讲，即便没有办法攻破它的防御，只要徐徐撤退，利用起营地内的各种陷阱就能撑过去。
但现在，问题在于他们已经‘败了’。
士气层面上的落败只会愈发混乱，戴利根本没有办法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更别说去施行自己脑海之中的那种‘最优解’了。
混乱依旧持续着，戴利拼尽全力也只能稳定包括直辖的那一部分战士。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混乱发生，好像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
不！
应该还有自己能做的事情才对！
想到这里，戴利就此咬牙。
他的目光突然放在了营地的某处，那里还没有被混乱所波及到。
更重要的是，那里拜访着的是用以攻城的战略兵器。
“将投石车带过来！”
他开口喊道。
用投石车去对付那狂战士，这是他最后的拼搏了。
而他相信这种方法可以。
以攻城投石车的冲击力，直接击溃那狂战士绝不是什么难事！
但就在此刻，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抹叹息声。
“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而在听到这抹叹息时，戴利却察觉到了一抹强烈的危机。
顺着声音望去，他所见到的是一身纯白、仿佛在月色下熠熠生辉的战士。
他与所有的挪威军团战士都不同！
而更重要的是，他见过这身甲胄，更明白穿着这身甲胄的是什么人！
“威提格！”
‘哗啦’
迎面而来的是冰冷的锋刃。
银光闪烁之时，戴利绝望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会死！
他是这么确信的。
但是，他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疼痛。
难道说那银蛇勇士的神剑已经锋利到了自己感受不到痛苦就会死去的地步了吗？
‘扑通’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撞击声。
‘嚓’
然后是有什么东西喷洒出来。
伴随着火焰的炙烤声，一股血腥味就此翻涌起来。
它钻入了戴利的鼻息之中，让他不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我……没死？”
他的目光略显呆滞，接着又扫向了其他的那些人。
那些护卫着他的、他所熟悉的那些战士已经全部倒下。
他们身上的甲胄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开，被一击毙命，而那鲜血横流的一幕更是让戴利头脑发热。
“你做了什么！”
怒吼着，他看向了那白色的勇士。
鲜血与火海之中，那一身白甲尤其扎眼。
似乎不染血尘，又像是完全浸泡在了其中。
然后，他缓缓回过头来。
“杀人。”

第三十八章:死一次吧
冰冷的话语缓缓吐露。
而在戴利的眼里，这不亚于一条冰冷的毒蛇在那里吐着自己的蛇信子。
在这一刻，仿佛没有比这更令人心惊胆颤、更令人冰冷的事情了。
戴利甚至感觉到难以呼吸。
这就是曾经的哥特第一勇士带来的压迫？
明明双方还没有动手，但仅仅凭借刚刚发生的那一瞬间的杀戮，戴利就察觉到了双方之间的差距。
那是堪比传说中的金伦加鸿沟一般的深渊，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弥补不了的距离。
但是，这样的他却偏偏活了下来。
活了下来！
王子殿下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
此时的戴利所感受到的只有一种耻辱，而威提格平静的回应更是在伤口上撒盐。
“杀人……”
重复着威提格说着的那番话，戴利下意识扫视起自己所熟悉的那些战士。
他们是挪威的王族禁军，是他父亲的亲信，而打从他记事开始，这些人也保护着他。
但现在，他却只能看着他们的尸体。
“那为什么不杀死我！”
是尊严？
还是感觉到羞愧自责？
一时间，头脑发热的戴利发觉自己已经搞不清楚这些事情了，他只知道自己心底很窝火。
这个时候，单独存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屈辱！
“告诉我为什么！”
看着戴利那极其不冷静的样子，威提格轻轻叹了一声。
与此同时，那战盔下的眼眸中也浮现出一抹追忆。
“为什么呢？这种事情说起来挺麻烦的。”
因为威提格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之前一番无意间的对话？
又或许是因为威提格很清楚天上的那些家伙的行动，知道无论他今天闹的有多大都很难影响战局。
因为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棋子在没有达成任务时就死去。
想到这里，威提格不由感觉到胸口发闷。
说到底，今天无论是他的这种突入与探查，还是狂战士那报复的屠戮，都是一种对不满的发泄罢了。
“如果能和平相处就好了……”
威提格开口说道。
而这突如其来的感慨则让戴利的脑袋嗡嗡作响。
威提格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他显然没有就此停下来的意思。
“你不这么认为吗？”
一时间，戴利只觉得自己心脏发疼。
好像有无数的委屈与苦痛压抑着。
“你现在来说这些？”
“为什么不能说？率先入侵吉特兰德、并且犯下那种恶行的终究是你们挪威。”
“……”
听到这里，戴利的呼吸瞬间凝滞。
这终究是他没有办法回避的事情。
“是你们首先发起了战争，是你们屠戮了那些无辜的可怜民众，还想亵渎他们的生命，将他们改造狂战士……”
说到这里，威提格停顿了片刻。
此时，他仍然能听到耳边传来的那种仇恨与愤怒的嚎叫。
“要我说，你们这里的人全都该死。”
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都是帮凶，无论是否知情。
而这番话落在戴利的耳朵里就有些刺耳了。
在他的眼里，威提格那透着英俊的银白甲胄与手中的神剑如同无声的嘲讽。
他的父亲曾经说过，正因为有着这些狂战士的存在，如今的战事才能推进的如此顺利。
但身在挪威的王宫之中，戴利知道的事情其实更多。
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一直追求着失落于北方海域的那柄魔剑？
为什么当挪威境内出现了能够镇压魔兽的勇士后，他的父王又要极力去拉拢、不惜许诺下婚约？
因为挪威虽然屹立不倒，但却根本没有能够用来撑场面的强者。
强者啊。
这并不是所谓的比武大会就能选拔出的存在。
强大的兵器、优秀的武艺，这些都缺一不可。
而同时拥有着这两者的威提格，在戴利看来反而十分扎眼。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如果不这么做，挪威迟早有一天会被摧毁。”
他好像意有所指。
不过威提格却有些感慨。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觉得以自己那较真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陷入那种逻辑怪圈中。
但现在的话，他好歹也是好好‘学习’过了。
丰富的阅历塑造了他，曾经的重大挫折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更是让他的精神变得更加坚毅。
对于这种事情，他直接抓住了重点。
“你们挪威的压力，和现在的吉特兰德又有什么关系？造成这种状况的，是尼德兰不是么？”
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神剑，银蛇勇士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观点。
挪威面临的那种外部压力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尼德兰本身有着对挪威发兵的理由与宣称——那位安根提尔之女、前公主就是最好的借口。
与此同时，他又四处交友，与哥特结盟、与冰岛为友，这完全就将挪威夹在其中动弹不得。
从王国的角度上来讲，挪威追求力量与利益，这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
“如果你们真的对此感觉到不甘心，那就应该直接进攻尼德兰，赫华勒如今就是尼德兰的海防掌控者。”
“……”
“你们没有那么做。”
面对一时语塞的戴利，威提格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仔细想想，神明大概也希望你们能攻打尼德兰吧，这才给了你们战争的筹码。”
“！！！”
原本已经稍稍恢复了一些语言能力的戴利又陷入了呆滞之中。
也许是因为直戳核心吧，戴利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知道这种事情很难吗？尼德兰的那位万军之主的作为，摆明了就是在削减神权的影响力。”
说到这里，威提格挑起了眉头。
可能是因为意识到了一些诸神的谋划吧，银蛇勇士其实已经没有了继续阐述这些的兴致。
他只是重新举起了手中的神剑。
“罢了，既然你想死一次的话就成全你吧，谁让你有着能够复苏的机会呢。”
“你在说什……”
王子殿下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冰冷的锋刃就此划过。
我……死了？
一瞬间，戴利只觉得自己好像飞了起来，而伴随着这种‘飞翔’，他看到了自己那正在喷血的身体。
隐约间，似乎还有声音在徘徊。
曾经的哥特第一勇士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无论你有多善良懊悔，作为受益者的你终究坐视着这种暴行，而那些死者，连懊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第三十九章:怎么都是同一个问题?
火海就此蔓延着。
从挪威的大营中心为起始点，火光很快便烧向了周边。
这根本没有办法隐瞒的，而对本应该在天空之上巡视的女武神而言，那于平原之上燃起的火焰可以说是无比扎眼。
“格瓦鲁斯那个家伙又在搞什么！”
看到那燃起的火焰后，天空中飞翔的这些女人不无抱怨的态度。
而本来的话，她们的态度应该会更好一些，但现在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
即便是一星期之后的现在，她们仍然在为这个家伙处理那种烂摊子。
原本她们只需要负责牵引那些战死者与那些无辜惨死的孩子。
战死者的指引很简单，女武神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稍稍加以引导，那些战士的灵魂自然会踏上彩虹桥、自行前往神域、抵达力量平原。
那些可怜的孩子则需要稍稍费点心思，因为孩子无法自行前往神域，所以需要女武神们送上去。
但在之前，她们的领袖斯露德已经下达了最高命令：不分男女老幼，将那些被屠戮的死者全部送到神域。
而这一下子就加大了她们的工作量。
女武神虽然一直在进行选拔，民间的少女也会通过各种方式成为女武神，但这种数量相比起其他人来讲终究太少了。
她们现在不仅仅需要指引战死者，还需要照料那些被屠戮的家庭，还要将他们送上神域。
甚至，因为数量庞大的原因，一些姐妹还不得不在彩虹桥那边维持秩序。
这让一下子清闲惯了的女武神们一下子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当然了，对于下达这样的命令的领袖——那位风暴女神，她们当然不会表达出任何的不敬。
且不说她那本身好相处的温和性格，单单是那阿萨女神的身份就让这些于人间活动的女武神们不敢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作为女武神，她们虽然在人间享有极高的声望，张开翅膀无论去到哪里都会被奉为座上宾，甚至就连那些国王、领主都会想尽办法讨好。
甚至，当声望到达如同曾经的布伦希尔德那样的地步，一国之主的任免都需要她来作证和认同。
但在神域，女武神本质是如今的风暴女神统领的一支军队，而所有的女武神都是她的部下、仆从。
不管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她们都不敢对自己的上司、自己的主人有什么不敬的心思与想法。
所以，女武神们只能将自己的不满全部倾泻到另一个‘罪魁祸首’身上。
“好好的军营怎么可能起火！那些狂战士还失控了，这下又给我们增加工作量。”
心底的一腔不满令她们不愿意去追溯事实的真相，只是在这里一味的发泄。
而在听到这样的话后，赫尔薇没由来的感觉到有些不适。
虽说因为战争发生在吉特兰德境内的原因，指引工作由她来负责。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与这些姐妹有着某种隔阂。
比如说之前，明明说的就是屠城这种悲惨的事情。
在赫尔薇看来，斯露德大人的那番命令已经算得上是一种恩赐了。
这意味着这些民众不用前往赫尔海姆、在那里忍受一无所有的孤寂与冰冷。
但某些同僚却不那么看。
这种事情真的能当成最为纯粹的工作吗？
一时间，赫尔薇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乱。
她仍然记得那个男人的孩子、记得那个孩子的眼神。
当初在哥特的东部山谷，他愤恨、憎恶、不满。
一时间，赫尔薇只觉得自己胸口有些发闷。
也不知道是一直以来的那些经历，还是因为那个孩子直接撕碎了那块遮羞布。
最终，她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行了，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赫尔薇就此收敛起自己那愈发复杂的心情与思绪，她平静的制止了自己同僚的那番令人不适的话题。
“你们先在这里待命吧。”
然后，她将目光挪到了自己的两个熟人身上。
“亚尔薇特、洁萝露尔。”
这两位姐妹看上去好像是在闭目养神、等待着指令。
而在听到呼唤后，两名女武神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们还有那些隐约与她们为首的一些姑娘之前并没有参与这种话题，只是保持着安静的态度。
而在看到她们后，赫尔薇不由长舒一口气。
她内心一暖。
她终究不是独身一人，也并不孤单。
特别是在这种状况下，这种事情就显得尤为重要。
“你们谁陪我走一趟？”
赫尔薇开口问道。
而后，洁萝露尔与亚尔薇特就此对视了一眼。
“我陪你吧。”
最后，还是亚尔薇特稍稍向前，洁萝露尔则是稍稍后撤。
“我在这里等你们的进一步指示，能下去记得发个信号。”
“嗯。”
月色之下，两名艳丽的身影很快便来到了燃烧的营地之中。
她们随意的抬手，手指轻轻舞动，凭空构筑出了符文，魔法的力量就此被催动。
‘哗啦’
流水凭空喷涌而出，很快便将那混乱的火海熄灭。
而紧接着出现的则是一个健硕而狂暴的战士。
此时此刻，他身上的岩石结构已经无比明显。
带着无穷的怒意，他就这么一路奔向两名降落此地的女武神。
“挪威！！！”
他怒号着。
两名女武神下意识就做好了战斗准备，手中的长矛几乎要直接脱手而出。
但就在下一刻，他那健硕的双腿却唐突发软。
紧接着……
‘轰’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狂战士就这么摔倒宰了地上。
“唔……”
此刻的他看起来虚弱而痛苦，而赫尔薇知道，这明显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象征。
“这就是破坏了挪威军营的罪魁祸首吧？”
亚尔薇特不由开口。
“就这么死了吗？”
“不，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格瓦鲁斯他们是带着神殿的祭司过来的，他们没有理由放任这个家伙到处乱跑，一定有人……”
突然间，声音戛然而止，赫尔薇就这么注视着面前那白色的身影。
魔法缔造的流水大雨仍然下着，它顺着银蛇的纹路流淌着，擦拭着染血的剑刃与铠甲。
一时间，女武神只觉得自己喉咙发干。
无论是亚尔薇特还是赫尔薇自己，她们都是认识的。
但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赫尔薇开口说道。
“你应该已经隐居了才是，你应该继续住在狼谷里才是！”

第四十章:这一切都不该发生……
水能扑灭火焰，与此同时也能让一颗焦躁不安的心冷却下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人在亢奋之时总是会习惯性的洗一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现在，魔法所缔造用以灭火的大雨仍然没有结束，但当它落在赫尔薇的面容上时，却没能让她恢复冷静。
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内心充斥着急躁与不安。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在她看来绝对不该再出现的人：
威提格。
本来，她知晓了他归隐的消息还就此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与他的父亲继续在狼谷隐居避世，那么也不会有什么能伤害到他们。
但现在，他不仅出现在了这里，甚至还参与进了这方面的事情中来。
想到这里，赫尔薇的心底浮现出强烈的不安。
“你为什么要出来？”
她开口问道。
“……”
只是，面对女武神那近似质询的态度，那曾经的神剑勇士却并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他好像根本无视了近在眼前的赫尔薇，仅仅是低头注视着那倒在地上的狂战士。
“很痛苦吧。”
他低声问道。
与此同时，那本应该陷入疯狂的‘巨兽’只是死死盯着威提格，看上去好像要说些什么。
“满足了吗？”
“不……不够。”
突然间，狂战士如此开口。
他的声音无比嘶哑，如同漏风的破袋子那样难听。
但是，他确实给予了回应。
也许是因为快要死了？
所以那一直被狂性压制的理智有所恢复？
威提格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注视着那倒下的怪物，聆听着他最后的遗言。
“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他拼命伸出自己健硕的手臂，看上去好像要抓住什么一样。
“我……是谁？”
“我……杀谁？”
“我……”
最终，他的意识终于没有办法继续支撑起这具庞大而罪恶的身躯。
‘扑通’
那看似无比沉重的手臂就此倒下，狂战士的眼睛也就此失去了神采。
此刻，威提格缓缓蹲下身子，他伸出手，轻轻替那悲惨的死者合上了双目。
“安息吧、回归吧。”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神剑。
‘轰’
火焰从剑刃之上燃起。
迎着女武神的注视，他一剑斩在狂战士的身上，无论是他的灵魂还是肉身，都在这一剑之下灰飞烟灭。
火焰与雨水碰撞，发散起了一阵烟雾，这烟雾一时间笼罩了威提格那并不挺拔的身姿，令人看不真切。
“如有来生，希望你能幸福。”
然后，他就此转身，看上去似乎是想要直接离去。
至于女武神什么的，他完全就忽略了。
他是根本没有听到赫尔薇之前的那番质问吗？
不，这根本不可能。
作为半精灵的他就感知上而言本就比一般人要强上一些，所以结论只有一个：
她彻彻底底的被无视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赫尔薇一时语塞。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就此放任他离去比较好，但如果不问清楚的话，她又会感觉到不安。
所以……
“等等！”
她还是开口了。
“威提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二次的询问让他就此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也许第一次还能够选择无视，但当被道出了真名后，装聋作哑也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某些事情后，威提格就此叹了口气。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倒不如说，我不在这里才显得奇怪吧。”
然后，他回过头去、注视着那依旧年轻美貌的女武神。
“这里是吉特兰德、是我母亲的国度，而我的舅舅是国王，我的兄弟也镇守着边境。”
“……”
威提格的语气很平静，但他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重点。
所以赫尔薇反而没有办法去反驳什么。
说到底，之前她也不仅仅是在单纯的询问而已，因为她早就对这方面的事情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不敢出现在这里的。”
赫尔薇开口说道。
“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父亲。”
然后，威提格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沉默着。
但心头却翻涌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点就不牢您操心了，我父亲他……他的手虽然不灵活，而且刮风下雨的时候也会疼，但日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我的父母都过得很好，而我出来也经过他们的同意了。”
只不过是在陈述着和他的父亲有关的事情，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事实——曾经的事实。
但赫尔薇却从中察觉到了浓浓的讽刺。
不因为其他，因为威提格的父亲——那位曾经缔造过传奇的精灵铁匠遭遇到的悲惨与伤痛与她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虽然她的本意可能并非如此，但那事实却让她百口莫辩。
心底阴郁、胸口发闷，但赫尔薇却仍然抬起了头。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在这里，有些事情是已经注定的。”
“因为制定了规则，所以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意的违反吗？”
“……”
“随意的践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芸芸众生，干扰他们的生活，将他们朴实的愿望弃之不顾，将原本美好的村庄与城市一同摧毁！”
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火气，威提格突然回过头去。
他举起了手中的神剑，锋锐的剑锋直接指向了那女武神。
“你说我不该在这里，那么他们就应该死吗？明明他们应该还有着平和的生活！但这一切都被你们夺走了！”
“没有！”
听到威提格那充斥着憎恶与愤怒的话语，赫尔薇下意识开口说道。
“殿下下令让我们将死者全部接去神域，她会想办法的！”
“那么其他的死者呢？！”
“……”
“那些为了保护家乡英勇战死的战士、那些被无耻的挪威人抓来改造成狂战士的可怜人呢？他们又怎么办？”
“他们……”
“别想着在这方面糊弄我，那些祭司的笔记和药水配方我都看过了，完全就是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你们完全就是想放任他们去赫尔海姆那种地方自生自灭！”
想起了那些狂战士呆滞的神色，又想起了那唯一保留有些许意识的异类个体那含糊不清的话语，威提格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他甚至感觉到很好笑。
那个改造人狂战士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自己什么都记不清了，他说自己憎恨着挪威，他还对我说谢谢，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应该有美好的家庭、居住在村庄和城镇里，平时有着自己的朋友和工作……”
握剑的手愈发的用力，那神剑甚至就此发出了轻鸣。
“本来这一切都不该发生的，女武神，这一切都不该发生！”

第四十一章: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用以灭火的魔法之雨依旧下着。
豆大的水珠落在地面上所发出的声响很大，似乎连双方的呼吸声都能够完全覆盖。
赫尔薇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回应威提格的声声质问，虽然感觉到头晕目眩、也觉得有些委屈，但她已然只能停留在原地。
“这一切……不该发生的。”
此刻，她只能如同一个机械傀儡那般机械性的复述着威提格所说的话。
“赫尔薇……”
注意到了自己好友那有些不对劲的情绪，亚尔薇特不由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我没事。”
注意到了自己好友那无声的宽慰后，赫尔薇开口回应着。
只是现在，她的神情却不像是她说的那样。
而且嘴里也正酝酿着苦涩的味道。
“他说的其实没错，这一切确实不该发生。”
“……”
对于这一点，亚尔薇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深深吸了口气后，她不由叹了口气。
“我们尽力了。”
这是事实。
女武神这层身份看似在人间有着无比高贵的身份，但也就那样了。
限制极大，而神域传递出的各种任务都必须尽心尽力的去办到。
但有的时候，所谓的‘尽力’却不能带来任何的喜悦，有的仅仅是悲伤和失落。
尽力却没有达成，这就意味着无能。
更何况……
“我们的立场决定了我们没有办法置身事外，说到底我们就是帮凶。”
赫尔薇就此开口说道。
“我们也没有办法要求他人来体谅我们。”
“……”
在听到赫尔薇这么说后，亚尔薇特下意识的想要开口。
但最终，她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仔细想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其实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无论是对那个执意要与众神作对的年轻人，还是对她的这位好姐妹。
只是，她仍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出面。
“接下来交给我吧。”
“不用……”
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赫尔薇很快便摇头否决了这一点。
“我可以。”
“但问题是你现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亚尔薇特其实想要秉持着自己的意见。
她察觉到自己的这位好姐妹的情绪有些不对，所以接下来无论怎么样都应该让她出面才是。
“我可以替你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本来，亚尔薇特觉得自己的理由相当充分，那么底气也应该相当足才是。
但事实是，当她看到赫尔薇回头注视着她的那种眼神时，却一下子泄了气。
自以为充分的万般理由就这么堵在喉咙里，无论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最终，亚尔薇特还是没能拿过那种主导权。
“何必呢……”
她叹息了一声。
而这种感叹对她而言也意味着退让，她终究还是没能忍心夺取这本就属于赫尔薇的‘权利’。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因为维兰德曾经的遭遇而憎恨我，这些都没有关系，但是，听我一句劝，今天离去后，就不要再回来了，你所做的事情都是……”
突然间，女武神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一种身体的应急反应。
与此同时，映入她眼帘的则是一道肉眼可见的剑痕。
‘哗啦’
那是狂风汇聚而成的斩击。
‘铛’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赫尔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威提格出手太快。
那斩击就这么炸在了女武神的脑袋上。
而在近距离的挨上了这么一击后，赫尔薇的脑袋上传来了一声鸣响。
‘叮’
伴随着金属碎裂的声响，她的头冠就此跌落在地，而秀丽的长发也就此垂下。
“你……想做什么？”
这可能让人无法理解，但现在，赫尔薇确实有那么点惊讶与意外。
她当然知道双方的关系一直都说不上太好，数年前在哥特的东部防线那里已经证明了这些。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攻击，而且还是被神剑米蒙格攻击了。
这是他铸造的剑，是他的至高作品。
而现在，他的孩子却握着这把剑攻击了她。
意识到了什么后，赫尔薇不由重新抬头，她注视着那在她眼里仍然无比年轻的战士。
他那饱经沧桑却依旧稚嫩的面容上透露着强烈的不忿，但又有着挥之不去的无奈。
那种神情似乎正预示着什么。
“你这家伙！”
就在这沉默的片刻，亚尔薇特却突然叫喊出声。
她似乎根本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态度，直接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的忍让是没有限度的？别蹬鼻子上脸了！”
“住手！”
眼看着自己的好友下一刻就要将蓄力完成的长矛投掷出去，赫尔薇赶忙拦住了她。
“你都这样了还忍着？”
面对自己好友的质问，赫尔薇只是缓缓抬起手来。
她摊开了自己的手掌，用魔法收纳起了被劈碎的头冠。
“你一直都知道这种事情？”
她询问道。
‘铛’
伴随着女武神的提问，威提格手中的沉重剑锋就此砸落在地面上。
此刻的他好像根本没有将他单手举起的那种气力，仅仅是提着剑柄。
“是啊，我知道。”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明显低落。
“毕竟早在数年前、在统领边境军团的时候，我已经领教过那种无耻了。”
每每想到这里，浮现在威提格心头的便是一阵汹涌澎湃的怒火。
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曾经默认了那些诸神制定的战场规则存在的他拼命去守住防线，为此连亚美龙根一族用来引诱、屠戮魔兽的山谷陷阱都用上了。
但是，那位匈兰的惩戒之王却用冰冷的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只要是为了众神所倾向的‘胜利’，他们可以随意违反自己的规则。
他们可以允许自己的子嗣在战场上随意的施展魔法，而不是依靠那些附魔兵刃。
当然了，现在也是一样的。
谁让挪威是被诸神所选中的战争推手呢？
“格瓦鲁斯和戴利不会死，对吧？”
长舒一口气后，威提格开口说道。
“即便我心血来潮将这里的人全部杀光，但挪威的大军恐怕依旧会继续向前推进，你们无论怎么样都会让挪威的军队保持足以进攻的人数。”

第四十二章:我好像做错了……
就此，那块遮羞布终于被曾经的神剑勇士完全撕开。
威提格紧咬着嘴唇，一抹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只是这种脆弱全然被包裹在了好斗的银蛇之盔之下，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而最终，剩下的仅仅只有那苍凉、悲哀的声音。
“说到底，吉特兰德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胜算。”
威提格缓缓抬头。
此刻，魔法缔造的大雨就这么停了下来，火焰已经完全熄灭了，剩下的只有冰冷的气息。
天空之上，玛尼的月亮战车仍然在飞驰着，而那发散的清冷之辉则令人心身都翻涌起强烈的冰冷。
“说到底，吉特兰德只是被卷进这场战争的，你们的真正目的应该是将这战火烧到那位万军之主的土地上。”
“威提格……”
“屠杀、人体改造，你们利用人类对你们的崇拜心理与天然的距离，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到时候一旦格瓦鲁斯没有利用价值了，也能将所有的黑锅推到他的身上，毕竟……谁让你们高高在上呢？”
“威提格……”
“战争是众神的荣耀、残酷是人类的私欲，高高在上的同时却又妄图操控着一切，这世界真的好不公平，生活在这世界上真的是一种悲哀。”
准确来讲，也只有真正接触到了那层障壁、确实触碰到了那道界限之后，才能体会到那种深刻的无力与悲哀。
而更为悲哀的是，大部分人连接触的资格都不会有。
因为他们没有那样的能力。
有时候，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被卷进了诸神的谋划之中，成为了牺牲品。
这种血淋淋的残酷事实就这么摆在了神剑勇士的面前。
曾经在镇守哥特之时，知道了曾经的宫廷政变的真相后，他心中坚持着的所谓正义就已经摇摇欲坠。
如今，数年过去了，这份现实依然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他的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这几乎成了某种执念与苦痛的源头。
他真的好想拔剑斩天，用手中的剑锋将那些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的众神所拥有的神座全部斩碎。
但他做不到。
不仅做不到，他甚至没办法战胜一个没有丝毫神力的‘神之子’。
阿萨之子、阿萨的神血。
拥有那种血统的人物仿佛天生就站在了许多人遥不可及的地方。
身份。
力量。
地位。
无论是什么都是这样。
“该死的世界……”
勇士低声骂着。
而另一边，注视着那半精灵战士那苦痛的悲哀神情，女武神只是抿起了嘴。
“正因为这样，你才要尽可能的保全自己，威提格，至少不要做这种无用功……”
他能感受到女武神的视线，那个叫赫尔薇的女人就这么注视着他，目光不曾有任何的移动。
当然了，这番话也并不是什么嘲弄。
虽然落在威提格自己的耳朵里，这番话其实与嘲讽什么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这或许真的是赫尔薇发自内心的一种提醒。
就像是她数年前哀求自己退出战斗那样，她希望自己能回到狼谷、回到父母所在的地方隐居起来。
但是，他就是感觉到不舒服。
曾经在哥特的东部边境死去的那些战士，被屠戮、被改造的吉特兰德的平民，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事情。
最终，威提格的思绪就此停留在了某个让他无比憎恶的糟老头子的面容上。
格瓦鲁斯。
不出意外的话，他是真的不会死了。
即便被杀了，但神明也有充分的手段令他苏生。
所以，女武神才会那么说。
“无用功……”
就此念着这个充斥着无尽嘲讽的词汇，威提格紧咬牙关。
“无用功，你觉得这是无用功。”
“不是我觉得，这是事实，有些事情没有办法改变，更没有办法违抗……就像是你今晚所做的事情那样，无非只是给我们瓦尔基里增加工作量罢了。”
“……”
没有回应，威提格也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回应。
他没有再看赫尔薇，而是直接转过身去。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眼看这孩子没有给自己回应，赫尔薇不由再一次出声询问。
“就此罢手吧，殿下能保住那些死去的人们，他们是有机会的，至少损失上来讲……”
“你们的殿下无法拯救那些被改造的人民。更无法挽回失去的自尊！”
威提格紧握起神剑，扛在肩膀上。
“我不觉得这是无用功，我在这里，是为了那些勇敢作战的人、也是为了……”
他回过头来，接着深深呼吸。
“为了那些无辜惨死者的尊严……哪怕仅仅只有那么一个两个，只要有人无法得到救赎，我就会继续挥剑。”
月色之下，那银白的甲胄似乎倒映出了某种纯净的光辉。
神剑与银甲。
英雄与战士。
“斯凯明，我们走！”
迎着女武神的注视，身形伛偻的勇士直接跃上了奔跑而来的神骏，接着就此绝尘而去。
那是维兰德的孩子。
如果她当时没有离开他，那么他们的孩子，或许也有这么大了吧？
“亚特……”
她轻声唤着自己友人的昵称。
“嗯，我在。”
亚尔薇特低声说道。
“我在这里，露露就在上边。”
露露。
这是洁萝露尔的昵称。
她们三个关系从以前开始就很好。
当时，她们仍然不是女武神，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情同姐妹。
后来一同被选中，一同进入女武神的行列，一同在高空中飞翔，一同注视着战争的发生、听从伟大的众神的命令。
转眼间，漫长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她与自己的姐妹们真的做出了太多的妥协，即便是应当守候的爱情，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葬送。
“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呢喃着。
“什么？”
一时间，亚尔薇特没有听清楚，她不由询问道。
紧接着，她便见到了自己好友那悲伤的神色。
“我觉得我做错了，做错了好多事情，从几十年前开始就是……”
那几乎写在了面容之上的悲伤让亚尔薇特心底一抽。
岁月的流逝改变了时代，曾经的三位好友，也只剩下那么一个渺小的交友圈。
注视着赫尔薇那难受的表情，亚尔薇特也不由感觉到浓厚的悲伤。
她心痛着，伸手将自己的姐妹搂在怀里。
“没事的，薇尔，你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第四十三章:所谓‘战果’
星夜之下，一匹战马就这么在边境平原上飞驰着。
仔细观察下来，便会发现它的四条腿甚至奔波出了肉眼可见的残影。
这便是八足的天之骏马斯莱普尼尔的后裔：斯凯明。
曾经在数十年前，它带着自己的主人一路从边境奔回古老的耶阿特王城，而现在也几乎是差不多的路线。
不过略有不同的是，曾经骑乘着这匹神骏的是一个叫做维兰德的铁匠，他一路奔回耶阿特城，是为了取得吉特兰德祖传的‘胜利之石’。
至于现在，骑乘着斯凯明的则是曾经的那位富有才华却又无比天真的铁匠的孩子。
不过，他的目的地却不是耶阿特王城，而是更为靠近边境的玫瑰城。
以斯凯明的脚力，他根本没有花费多少工夫，在天都不曾亮起的时刻便抵达了玫瑰城下。
“我回来了！”
几乎趴在神骏背上的勇士就这么站直了自己的身子，他开口喊道。
与此同时，守卫着城门的是卫兵则低头向下看去。
“是威提格大人！”
他们开口喊道。
曾经的神剑勇士千里迢迢赶来协助吉特兰德，这对于自愿镇守此处的吉特兰德战士们来讲并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战士们也都认识他。
即便因为身份地位的原因，吉特兰德的战士们可能并不熟悉那张半精灵的脸，但那身银蛇战甲却是一种极为显眼的标志。
而也因为他自身彰显出的强大，威提格在这玫瑰城之中是默认有着特权的。
叫开封闭的城门便是其中的一种。
“请您稍等。”
卫兵开口喊道。
“不用了。”
但是，就在卫兵们要打开城门之时，威提格便开口阻止了他们。
“我能上来，就不麻烦你们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城墙之上的那些卫兵。
“你们只需要给我让个位置就好。”
然后，他就这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老搭档。
“斯凯明，拜托你了。”
“咴！”
作为回应，纯白的神骏就此打了个鼻响。
它的四条腿就此发力，急着就此踏上了城墙。
就这么以笔直的角度，
作为斯莱普尼尔的后裔，像是格拉妮、斯凯明这样的凡间神骏都有着几乎无视地形飞驰的能力。
无论是山川还是河流，甚至就连城墙也是。
而后，斯凯明就此以垂直的姿态向上攀爬，直接飞跃上了原来那些战士们所站的位置。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神骏？”
注视着斯凯明那高大的体型，吉特兰德的战士们不由呢喃着。
该说是这片土地已经很久都没有爆发过什么大规模斗争的原因吧？
也因此，吉特兰德的子民们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见证过那种‘标准’的英雄了。
手握魔剑与神剑、身着精良的战甲，骑乘着必然与斯莱普尼尔有着血缘关系的所谓神骏。
吉特兰德的子民已经很久没有真正亲眼见到过这样的存在飞驰于战场上。
至于耶阿特王族牧场中饲养的那头漆黑神骏里普斯，如今的它更是在另一片战场频发的地域大放异彩。
想到这里，威提格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了那个人的身影。
那个与他截然不同的、性格嚣张跋扈的家伙。
赫梅·斯图达斯·奥特瓦尔森。
如今吉特兰德的那匹同样作为斯莱普尼尔后裔的神骏里普斯就在他那里。
而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在路上了才是。
以威提格对他的了解，在得知了自家发生的这些事情后，他不可能能坐得住。
他一定会赶到这里。
想到这里，威提格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我现在要去见塞亚德。”
重新看了一眼那些士兵后，威提格开口说道。
“你们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与义务吧。”
“是！”
听到这里，那卫兵们不由向他致敬，而威提格则是伸手轻轻拍了拍战马。
“斯凯明，我们走。”
而后，纯白的神骏一跃而下，就此在城市的街道上飞驰。
如果是以往的话，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在街道上纵马驰骋。
但现在的玫瑰城已经没有平民的存在了，所以现在也不用遵守那种规定。
白色的神骏就此飞驰着，很快便来到了宫殿之前，而与此同时，属于神骏的嘶鸣也回荡在了这座城市之中，这也宣告着威提格的正式归来。
当然了，这其实并不是为了高调而高调。
有时候，这样的一声嘶鸣能解决不少麻烦，比如说通传一类的事情。
在听到这响亮的声音之时，便已经有属于王子殿下的盾女从宫殿之中走了出来。
“威提格大人。”
注视着那翻身下马的银甲战士，盾女双手微微伸展，提着根本不存在的裙角行了属于淑女的一礼。
“照看好她。”
威提格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好搭档。
“去吧，我等会儿来看你。”
而后，斯凯明乖巧的迈开了自己的小脚步，跟着盾女离开。
至于他自己则快速踏上了阶梯。
而就在与那盾女擦肩而过之时，塞亚德的贴身侍女突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虽然因为铠甲本身的洁净功能还有雨水的冲刷，威提格表面上看起来一尘不染，但周身仍然蔓延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您今晚的战果，一定非常丰厚吧？”
嗅到了那股血腥味后，盾女如此问道。
从她的声音之中，威提格能听到一阵如释重负的轻快。
对于塞亚德还有他身边的这些盾女而言，威提格的行踪并不是什么秘密，她们是知道他今晚外出的目的的。
通过斯凯明的脚力奔袭边境探查挪威的情报什么的，这种事情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对于‘英雄’而言确实是能够做到的事情。
而他身上那种血腥味则代表着一场大战——至少盾女是这么认为的，而他的平安归来也必定意味着胜利。
但是，她的猜测只对了一半。
在听到她的话后，威提格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只是盾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至于威提格自己，他现在则是感觉到进退两难。
他能说什么？
说自己今晚的行动很成功？
不，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并非事实。
那又说什么？
说自己因为女武神介入的原因失败了？
说神明会在这种战争中采取某种无耻下流的干涉方式？
而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边上传来了其他的声音。
“行了，现在威提格一定很累，想知道详情的话，等明天吧。”
是塞亚德，现在他就站在宫殿的门口，替威提格解围。

第四十四章:神明同样瞻前顾后
塞亚德能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这里本来就是他的领地、他的宫殿，而之前斯凯明的嘶鸣无比响亮，他当然也听到了。
“威提格。”
月色之下，王子殿下的身影似乎透出一抹孤寂，而在看到他面容上的那抹平静的神色后，威提格心底突然浮现出一抹震颤。
“虽然今天已经很晚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详细向我汇报一下你今天的‘战果。’”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明明还什么都没有说，但威提格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暴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实。
塞亚德的那番语气听起来真的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他有些不安，也有些难受。
一时间，曾经的神剑勇士好像忘了该如何讲话，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呆呆的。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视线注视着塞亚德。
“威提格？”
终于，二次的呼唤将他从繁重的思绪中带回了现实，他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抱歉，今天我有些累。”
“我知道，但还是麻烦你了。”
“嗯……”
终于，盾女牵马离去，而威提格与塞亚德则并肩走在如今正进行着改造工作的宫殿中。
他们就此穿过了狭长曲折的廊道，进入到了塞亚德如今用来办公的书房之中。
事实上这一路上的路程并不漫长，但问题在于无论是威提格自己还是塞亚德都没有开口说话，这就导致有一种悲近似悲哀的沉默氛围徘徊着。
这种氛围令威提格万分难受。
他很想说点什么，哪怕是打破这种氛围也好。
但现在的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也许是因为在挪威军营大闹了一场吧，现在的他已经感觉到有些累了。
但或许是因为那事实过于沉重。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之间注定要有一场交流。
‘啪嗒’
当从自己那繁琐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威提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塞亚德的书房之中。
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也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当然了，关门的人也只可能是塞亚德了。
吉特兰德的大王子殿下缓步走到了自己的书桌边上。
“坐吧。”
他抬手示意，边上就有一把椅子。
不过，威提格却没有立即走上前去。
明明他现在已经相当累了，但面对那摆在面前的椅子时，他却感觉到了一种源自内心的强烈拘束。
也许是没有资格？
谁知道呢？
反正威提格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内行动，他的面容上只是浮现出了一抹僵硬。
“我还是站一会儿吧，这样的话比较自在一些。”
“这样啊。”
也没有再劝告什么，塞亚德平静的点了点头。
他也没有坐下，也站在那里。
然后，双方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我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我家的姑娘说的没错，你应该经历了一场大战是吧？”
“嗯。”
可能是因为塞亚德的语气并不像是之前的盾女那样充满期待，而是带着一种近似诡异的平静，所以威提格也没有继续保持沉默。
“我的话……算是在挪威的军营里大闹了一场吧。”
“杀了不少人？”
“是的，理论上来讲我甚至将他们制造的狂战士也全部杀死了……应该没有留存下来的。”
说到这里，威提格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甚至摸索到了格瓦鲁斯和他的长子戴利的位置，然后杀死了他们。”
这应当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斩首行动，而如果放在一般的战争之中，这都是奠定胜负的一次突袭了。
因为一旦失去了国王与王子的领导，像是挪威这种‘传统王国’内部很快便会掀起一种混乱。
领主们必然会跃跃欲试，而曾经类似的状况也在挪威内部发生过了一次。
正是因为安根提尔死在了外部，所以格瓦鲁斯才有机会篡权。
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说不定吉特兰德这一次的危机就能被化解。
但是……
“你却面露忧愁。”
没有因为这则消息感觉到什么喜悦，塞亚德低声说道。
他一直都注视着威提格的神色，而在威提格说出他的战果时，他也希望能从这位神剑勇士的面容上看到一丝喜悦。
这能证明事态有所好转。
但却并没有，威提格的神情甚至变得更为忧虑。
而这番神色明显与那骄人的战果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甚至就此引导出了某种残酷的事实。
“我没有办法凭借这种手段阻挡挪威的进攻。”
“因为众神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挪威那里？”
“准确来讲，挪威不过是神明的棋子，他们希望通过一场大战引出尼德兰的那位万军之主，而在达成这个目的之前，挪威不会‘失败’。”
“……”
也许威提格就用词上来讲已经足够委婉了，但塞亚德却依旧能体会到这位勇士言语之中的那番不甘。
“即便你杀死了他们的国王与王子？”
“即便是这样……因为我只是单纯的‘杀死他们’而已。”
迎着塞亚德的注视，威提格缓缓点头。
他很快便顺着这番话说了下去。
“我本来想将事情做得更绝一点，比如说将他们的灵魂完全摧毁，但我后来没有那么做。”
“理由？”
“因为众神需要他们活着，他们需要戴利与格瓦鲁斯的存在，即便他们被挫骨扬灰，但他们依旧需要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呢？
很简单。
“哪怕是伪装么？”
“是的，而且这种伪装远远比你我想的要棘手，因为我们不会知道那顶着格瓦鲁斯还有戴利名字的到底是什么人。”
也许曾经被传唱的那些英雄——他们如今已经成为了恩赫里亚。
甚至还可能是神明自身。
这对他们来讲并不简单。
别说是占据一具躯壳，哪怕只是用魔法伪装外貌，都不会有什么人发现。
不过……
“按照你的说法，他们直接悄无声息的处理掉当事人岂不是更好？”
想到了某些略显矛盾的地方，塞亚德不由开口询问道。
然后，威提格就此摇了摇头。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那些家伙做事也是瞻前顾后，为了维护那层‘面纱’，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说到这里，威提格突然冷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曾经的尼德兰么？”

第四十五章:他们在害怕
尼德兰。
如今提到这个名讳，许多人第一时间想起的会是如今横据在中庭西部的鼎盛王国。
而就单纯的国力上来讲，说不定就连哥特也要稍稍靠后站。
而如今，尼德兰的商人可以说遍布各地。
从他们的面容上，不难看出他们对自己强大祖国的自豪。
而这也离不开如今的国王：
齐格飞·齐格蒙德森·伏尔松格。
而作为一名王国的继承者与同龄人，塞亚德甚至会感觉到有些惭愧。
那个年龄比他还要小的年轻人如今不仅坐稳了自己的王位，而统治也是深入人心。
更加重要的是，尼德兰内部的政权可以说是高度集中。
内部虽然有着领主的存在，但作为开国君主的他却轻而易举的将原本应该属于领主的权力完全剥夺。
自他以后，尼德兰境内的领主与其他的一些小贵族就此成了一份只有固定供奉的虚名，实权就此被剥夺。
没有立法权、没有自治权、更没有组建军队的权力。
而与之相对的，整个王国的军权也被把控在了国王的手中。
崇拜。
羡慕。
只要年龄与他近似、只要是王族，那么必然会有这样的情绪。
塞亚德也不例外。
他也不会否认这一点，他就是向往齐格飞所拥有的力量、羡慕他的治政手段。
胆魄不够，或者没有足够的实力，他都很难建立起那样一个以他本人为中心的王国。
当国王当到这个地步，他甚至没有受到任何的桎梏，完完全全的立在巅峰。
也因为这个原因，塞亚德也特别关注关于尼德兰还有齐格飞的事情。
不过现在……
“我想你该不会是想和我探讨一番齐格飞的治政吧？”
可能是想要活跃一下那种逐渐变得僵硬的氛围吧，塞亚德明显带上了玩笑的口吻。
而威提格也是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齐格飞的政略没什么好提的，如今尼德兰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他那牢不可破的名望之上，优势显而易见，尼德兰无比稳定，也相当繁荣，至于缺陷……”
威提格稍稍停顿了片刻，接着又摇了摇头。
“在明确了自己敌人的情况下，他难以离开那座天怒之城。”
说到这里，威提格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那座城市的模样。
宽阔、宏伟，在看上去的第一眼便能带来强烈的安心感。
这种安心感不仅仅源自整座城市的格局设计，更源自那笼罩着整座城市的魔法。
威提格并没有亲眼见过铭刻的符文，自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便去解析那魔法的本质，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到那魔法的精妙。
齐格飞就是生活在那样的一座城市之中。
坐镇王城，与此同时也没有办法离开那座王城。
“一旦他离开那座城市，作为尼德兰中心的他便会被盯上，而一旦他死了，尼德兰如今的繁荣很容易便会被击溃。”
这便是齐格飞所面临的状况了。
但威提格却也没有在这方面多想，因为现在这不重要。
“我想说的齐格飞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虽然直到现在，好多人都被蒙在鼓里，但你应该知道神明在他的复国战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吧？”
听到威提格那么说后，塞亚德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曾经的传说英雄曾经与他为敌，你说的是这件事吧？”
这当然不是秘密。
虽然到了后来，某些事情最终被冠以‘试炼’之名就此蒙混过关。
但在将那层遮羞布完全撕开后，就会发现众神在那个时候绝对是下死手了。
因为当时的状况并不算乐观，一方面在如今的莱茵河畔——那被称作北风废城的地方正面交战，而另一方面，海港城市阿姆斯特尔也面临着无比强势的敌人。
不过可惜的是，众神的谋划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那伏尔松格一族的末裔最终还是打进了属于自己父辈与兄长的城市。
想到这里，塞亚德突然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当然了，这番神情自然也落在了威提格的眼里。
“怎么样？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总觉得，齐格飞好像一直处在一种危险的状况之中，他有好多次都是单独领兵作战，而废城与海港的那一战，齐格飞甚至光明正大的暴露了出来。”
说到这里，塞亚德看向了威提格，而他也只是缓缓点头。
“嗯，就是这样，如果当时，有任何一位神明敢于动手……”
说到这里，威提格不由沉寂了下来，他的脑海之中又回想起了哥特王庭之中的那场如同笑话一样的政变。
那个时候，因为自身的偏执所以被当成蠢货一样利用的他确实看到了一个东西。
宫相西弗卡，那个时候他自称自己的手中拿着信物，那是一杆长矛。
如果那根长矛是真的话，那应该是属于众神之王的‘流星之矛’。
冈格尼尔。
传说这柄长矛百发百中、穿透一切。
想到这里，威提格不由叹了口气。
“如果说当时神明敢于动手，那么齐格飞必死无疑。”
“但是他们没有。”
塞亚德开口说道。
“对，他们没有。”
但当时在尼德兰的战场上，众神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显露出来。
没有如同冈格尼尔那样从天而降的袭杀，更没有强者隐藏自身、在乱战之中给予致命一击。
“为什么？”
塞亚德开口问道。
但是，威提格却没有再回应什么。
事实上，他也不需要给予什么回应了，因为早在最初，他便已经将理由道出。
“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居然保守到了这种地步么。”
一时间，塞亚德突然感觉到有些哭笑不得。
“意思就是说，能远程遥控，绝不亲自下场？”
说到这里，他就此握紧了拳头。
王子的心头突然翻涌起了一阵怒火，这抹愤怒让他咬紧牙关。
但最终，他面容上的那番怒火就这么消散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缓缓发声：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是啊，对我们来讲这是一件好事，诸神不会唐突出现在人前，最多也只是隐姓埋名、在乱军之中展开攻击……他们看起来真的很重视与我们人类之间的那种距离，还有那份‘信仰’。”
说到这里，威提格缓步走到了塞亚德的身边，轻轻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们越是想要保持距离，就越是会暴露他们的那种心态，塞亚德。”
至于是什么样的心态，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他们在害怕，害怕自己那‘无所不能’的面纱被撕碎，害怕真实的形象暴露于人前。”

第四十六章: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萨神族、九界主宰。
高高在上的众神一直都接受着来自人类的供奉。
而在中庭世界的人类的眼里，他们便是强大的代名词，而因为神明曾经彰显出的各种神迹与威势，人类对于他们的敬畏几乎是刻录在骨子里的。
甚至，即便是现在，当塞亚德已经确认自己要与众神为敌时也一样。
因为那种习惯，塞亚德下意识便会自顾自的拔高诸神们的力量，甚至会认为他们是九界至强的存在。
毕竟如果他们不强，也根本不会坐稳主宰者的位置。
但现在，当威提格开始了自己的解析、并且将所有的遮羞布撕碎后，作为聆听者的他感觉到一言难尽。
应该怎么说呢？
一时间，塞亚德发现自己的心情很复杂，难以用言语形容。
“害怕真实形象暴露于人前么……”
对塞亚德来讲，这番话代表的东西太多了。
一方面，这意味着众神并没有凡人所想象的那样全知全能，而他们甚至是能被杀死的。
毕竟，他们甚至在抗拒着所谓的‘强权统治’，执着于维护那份由信仰所构筑成的神秘面纱。
但是塞亚德却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到有任何的喜悦。
甚至，他的内心深处还徘徊着一股烦闷的感觉。
“是不是感觉有些憋屈？”
不等他再表达出什么态度，威提格便低声道出了他此刻的想法。
塞亚德下意识的便感觉到有些惊讶，但这种意外却也没持续多久，他的面容上的神色很快便被一抹无奈与苦涩取代。
“我就这么沉不住气么？”
塞亚德开口说道。
此刻，王子殿下就此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我就直白的将自己的想法全部写在脸上了？”
虽然塞亚德的语气听上去好像是在抱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但事实上，他只是纯粹的发泄情绪而已。
不安。
紧张。
苦闷。
憋屈。
“其实……倒也不算沉不住气，只是我好歹也是一个过来人，你现在的所思所想，我当初也考虑过。”
“……”
听到威提格那么说后，塞亚德不由重新审视起了自己的这位半精灵表兄弟的面容。
这位神剑勇士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一抹对过去的追忆。
“我很明白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崇拜着这样一个连真实面目都不愿意暴露的所谓‘神明’绝对是一种耻辱，我们人类甚至将他们所说的话奉为真理，，直到现在也依然供奉着。”
说到这里，威提格就此停顿了片刻。
他轻轻抿嘴。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强大其实是货真价实的，即便他们选择隐藏起真实的自我，但那些被我们认为是‘神迹’的存在确实是存在的，也就是说……”
“我们人类依然弱小，即便知晓如今九界的主宰者并没有他们所宣扬的那般完美，但我们依旧没有正面反抗的能力。”
这是现实。
它无比真实，却又无比残酷。
“至少，这些事情并不能帮助我们破开眼下的局面。”
深深吸了口气后，塞亚德就此凝视起了悬挂在自己书房中的那张地图。
本来的话，这里悬挂着的应该是米德加尔特的大陆地图，但如今因为与挪威开战的原因，它已经换上了边境地图的战略地图。
各种地势、城池与防御堡垒在他的面前一览无遗。
而最终，他的视线就此凝聚在了挪威与吉特兰德的边境上。
大王子缓缓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座被重点标注的地标。
那是巨熊城，本该是边境最为庞大的城市。
它曾经繁荣过，因为它是一座边境要塞、也是一座与挪威的交易都市。
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了，而剩下的只有这座玫瑰城。
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却、也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缩。
塞亚德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如果不是仍然保留有理智的话，他根本不会选择撤退。
说到底……
“我这些天其实思考了很多事情，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威提格。”
“什么？”
“可能……我早该死了也说不定。”
“……”
听到他那么说后，威提格那一贯的平静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不要那么说，现在泄气算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泄气。”
迎着威提格的那番告诫，塞亚德平静的摇了摇头。
“你曾经突袭过挪威的大营，那么这方面的感受，你比我更加深刻。”
“……”
有些东西是他没有办法反驳的，哪怕一丝丝的谎言都不被允许。
而如今所谓的现实对他们而言非常不利。
“这是一场必败之战，威提格，我看不到任何获胜的希望。”
没办法赢。
即便威提格千里迢迢、从哥特那边重新回到吉特兰德中也一样。
在诸神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挪威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他们不在乎屠杀，能放任挪威将巨熊城屠戮一空，也不在乎那些生命的沉重，赐下了改造狂战士、亵渎生命的法门。
由头至尾，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将尼德兰卷进战斗之中，逼迫那万军之主走出自己的天怒之城。
至于吉特兰德，不过是诸神眼里清除‘不稳定因素’一个无足轻重的牺牲品。
“他们从来都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是的。”
犹豫了片刻后，威提格缓缓开口，认同了这种卑微与残酷。
只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女武神曾经说过的话。
赫尔薇。
因为自己父亲的那番经历，他对那女人并没有什么好的感官。
至少一个‘欺骗感情’的标签是跑不掉的，但是，她曾经数次对他‘手下留情’，想要向他传递一些讯息也是事实。
比如说……
“巨熊城的大部分人，似乎都被女武神接引去了阿斯加德。”
“嗯？”
听到这话后，塞亚德不由一愣。
“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该瞒着你，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些女武神为什么这么做，但她们应该没有骗我的必要。”
“……”
听到这里，塞亚德沉默了下来。
“也就是说，大部分死者，都前往了神域、而不是赫尔海姆吗？”
“是的。”
“那你将这些告知我又是什么意思？”
塞亚德死死盯着威提格，那种视线之中隐约透露着一丝怒火。
“你想劝我不要将那些牺牲放在心上吗？”
…………
…………
…………
…………
昨天没更，因为在拜山_(:з」∠)_
路好远好难走，有座坟还得爬到山顶，来回总计5个小时，途中都没怎么休息orz

第四十七章:拉下神坛、扯碎面纱
有些事情其实是很复杂的。
比如说‘死亡’。
在人类看来，死亡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一方面是因为人类自身的力量极其有限，他们没有任何能力去打破生死界限，所以‘死亡’也意味着永远的分离。
而从另一方面来讲，根据众神所订立的规则，死者无法在中庭世界停留。
英勇战死者将被接引去阿斯加德，而其余各种死法的可怜人的灵魂终将前往一无所有的幽冥国度赫尔海姆。
阿萨众神终究是倡导战争的，所以他们会对死者的待遇有所区分。
至于赫尔海姆（寂静之地），也许在很久以前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含义。
但自从海拉占据了那里后，一切都变了。
传说中的幽冥女王统治死者国度的手段暂且不提，因为她与阿萨神族的对立，神明们当然是想方设法的在这方面添堵。
再加上生者本身对‘死亡’的那种排斥
所以，九界之一的幽冥国度就此被妖魔化了，明明从字面上来看，赫尔海姆只是‘寂静的隐藏之地’，但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它已经和苦痛、悲哀挂钩。
在中庭的流传着的故事之中，似乎被人们所憎恶的一切都在赫尔海姆大行其道。
传说那里毫无秩序可言，尸山血海、要多污秽有多污秽。
也正因为这一点，塞亚德才会感觉到痛苦。
在他的认知之中，那些被屠杀的可怜平民会顺从生死的界限规则前往赫尔海姆，而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则是无尽的痛苦。
正是他的战略失误不仅让自己的子民被屠杀，更让他们承受堪称永恒的酷刑。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塞亚德之所以据守玫瑰城、不愿意后退，其中也有着惩罚自己的意思在其中。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之前会说出那番话：
“我早该死了也说不定。”
他指的就是这回事。
塞亚德觉得自己应该如同其他的战士那样死在巨熊城。
但是，如果那个大前提被打破了会怎么样？
首先，会感觉到愤怒是必然的。
威提格好歹也在这里居住了一段时间，他知道塞亚德为此做了多少准备。
那是顶着自己会战死于此地的觉悟在做准备。
而这种状况就像是掰着手指计算自己的死期。
在这种情况下，将前提完全打破，这就像是在戏弄他。
戏弄这个已经做好牺牲觉悟的战士。
在这种影响下，本来就紧绷着神经的塞亚德很容易就在思想上走极端。
“你是想告诉我，他们是都在神域里享清福吗？”
“我没有那么说，塞亚德。”
迎着王子那愤怒的神情，威提格低声说道。
“我只是觉得，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
“虽然我说过会帮你调配药水，但我从来都不赞同你那么做，你那种纯粹的愤怒、报复的想法，很容易就伤害到自己身边的那些人。”
“……”
突然间，塞亚德那原本无比粗重的呼吸声就此凝结起来。
他没有办法反驳威提格所说的那些。
这是事实。
在他着眼于巨熊城的那些死者与王族的义务、责任时，不可避免的会忽略自己所拥有的家庭。
他有父母、有一个正在往回赶的兄弟，还有一个妹妹。
虽说他本人也并没有成婚，但他确实是一个家庭之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如果真的按照你的计划布置下去，我很难想象舅舅他们的心情。”
“所以，你还是想劝我离开？”
塞亚德抬起头来后，便看到威提格缓缓点头。
“我还是那样的想法……你毕竟已经做了这么多，居民们也都撤走了，你的父王也下达了类似的命令，边打边退也不是不行。”
听到威提格那么说后，塞亚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深呼吸着，看上去好像在思考。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最后关头，我会下令撤退，但我自己是不会撤的。”
“……”
听到了塞亚德给出的答案后，威提格叹了口气。
其实，有些事情他早就知道答案，只是他觉得不管怎么样应该再努力一下才行。
只是仍然被否决了。
“这就是王族的责任么？”
“不仅仅是王族，现在的话，更是‘人类’的义务吧。”
说到这里，塞亚德又看向了书房里挂着的地图。
“高高在上的众神希望继续维持他们的神秘，那我们所要做的事情必然与之相反。”
这个男人……
在听到塞亚德那么说后，威提格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好像低估了这个男人的眼界与觉悟。
如果不是在如今的这个时代，如果是生活在一个没有众神的安稳时代，那么这样的他或许能成为一代雄主吧？
这么一想，自己的那位国王舅舅就子嗣培育这方面已经到了离谱的地步了。
总共就两兄弟，而偏偏各有千秋。
次子一眼洞悉人心，却选择放手所有的权利、追求着那份仅存的自由与温情。
至于长子则因为其身份背负起了自己的责任与义务。
“算了。”
就在威提格那么想的时候，塞亚德却突然泄气了。
“虽然我很想说一些帅气的话，比如说将神明拽下神坛、击碎迷雾障壁什么的，但仔细想想，这些话也并不符合我的初衷。”
一时间，威提格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眼花。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能从这位大王子的身上看到自己所认识的那位‘老熟人’的影子。
“初衷么？”
“嗯，其实我也并没有想那么多。”
塞亚德就此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只是想让他们付出代价，为了吉特兰德，也为了那些被‘亵渎’的子民们。”
他终究没能放下那些事情。
他终究是吉特兰德的王子，又怎么可能坐视自己的子民受到那样的痛苦与折磨？
但是，他又没有办法缓解那份痛苦，能做的也就是这种纯粹的报复了。
只是现在，他的力量太弱小了，在神明眼里甚至不值一提。
所以，话题回到了原点。
“再帮帮我，威提格。”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听到塞亚德那么说后，威提格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我会教你的，关于‘符文’和‘魔法’。”
与之前略有不同的是，威提格最初只是说过会调配药水，至于‘转化’的主动权却掌握在他的手中。
但是，当他决定去教授魔法，那就不一样了。
这意味着他将主动权完全交出。
“嗯，谢谢。”
“不过先说好，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第四十八章:拯救幽魂
疼痛。
虚无。
自己的身体好像漂浮在什么诡异的地方。
没有任何的质量可言，那里不仅冰冷，似乎还无比可怕。
就像是沉浸在深海之中那样，根本无法呼吸，也无法驱使身体。
这里究竟是哪里？
我到底行走在什么样的地方？
逐渐的，当没有阳光、漆黑一片的视野之中倒映出景色之时，所见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冰冷的大河在流淌，有些散发着令人不安气味，有些又如同刀锋般锋利。
而遥远的地方，又有什么东西在呼唤。
那是一扇仿佛隔绝了世界的冰冷城墙，而在那大门之前则是一座被一根发丝吊着的镀金水晶桥。
那水晶桥又是桥梁、又是大门。
与此同时，在那镀金之桥的下方则是一条流淌着冰冷刀锋的河流。
一旦落下去，必然会遭受到百般痛苦。
‘哗啦啦’
利刃之河流淌着，除去河流的声音外，还有近似金属一般的鸣响。
但这些只不过是‘死物’，是固定存在的风景。
只要站在桥上不跌落下去，那么这种残酷的风景理论上来讲就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而现在的问题则在于那座过河的水晶桥——桥上则有着一个不知道如何描述的怪物。
TA看上去如同一个披着斗篷的老巫婆，身形伛偻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那斗篷之下缺也不是什么完好无损的肉体。
从露出来的手臂来看，那是可以见到骨头的腐烂之躯。
至于身后更是背负着一柄巨剑。
是男是女？
又是否强壮？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存在就好像是某种矛盾的聚合体那样。
与此同时，而在这样的一个存在之下，有好多人正缓缓前进。
有些正乘坐着骑乘着幽灵的马匹或坐着幽灵马车、有些则穿着靴子徒步而来，甚至还有乘坐船只的。
而每有一人踏上水晶桥，那枯骨的老怪物便会将自己那腐烂的手伸向他们的身体，接着就此牵引出了某些东西。
而后，又就此置入了什么。
那是一种略显诡异的、紫色的光。
那是什么？
完全不知道。
脑海之中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但不对啊，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就此看向了自己的身下，这是一匹幽灵马。
完全没有结论，也没有任何的答案。
“啧啧，你很有趣啊。”
就在如此思考的时候，自己好像已经站在了水晶桥之上。
“米德加尔特应该很久都没有如此盛大的葬礼了吧？居然还有士兵殉葬？”
嘶哑的声音就这么徘徊着。
这声音听起来其实是相当可怕的。
但现在，应该注意的却已经不是这种声音了。
他所说的那些话足以引起剧烈的迷惑。
殉葬？
有这回事吗？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那枯骨的腐烂怪物又开口了：
“不对，好像不是殉葬，你的身上有明显的切割伤痕，这样啊，你是战死的？噗嗤……”
那如同老巫婆一样的枯骨怪物就这么笑了起来。
这明显就是在嘲弄。
而那嘶哑的声音就像是漏风的破袋子那样难听，听久了甚至令人不寒而栗。
“哎呀，战死者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呢？你该不会是战场上的‘逃兵’吧？这也不对，你的‘伤口’在正面，该不会你都没能在对手面前撑过一回合吧。”
声音就此逐渐远去。
现在已经无暇去关注那些有的没的了，脑海之中徘徊着的只有那怪物说的那些事情。
战死……
心底的迷惑愈发严重，而这个词就像是一根针一样直接刺进了头脑之中。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就此发散着，头脑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回闪。
“我……战死？”
最终，真相浮现在了眼前。
他记起来了，那是席卷了整个营地的混乱。
狂战士暴走、压制，然后又有其他的什么人出现了。
银色的剑光！
最终，脑海之中的记忆定格在了这样的一幕之中。
“我……死了？”
“嗯？”
终于，那怪物也好像感觉到了不对劲。
抖着自己身上仍然与骨头相连的碎肉，那斗篷下应该能被称作‘眼睛’的部位就此盯着面前那衣着华丽的鬼魂。
“啊，这样，你都不知道自己死了，看起来是一路浑浑噩噩过来的吧。”
他又冷笑起来。
“一点意志力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办法坚持自我，你可比之前的一个老家伙差远了，他与他的妻子，一个是自杀的、一个是病死的，但他们却保持着清醒的态度。”
“他们是……”
“算了，你这人也没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那个灵魂反应无比迟钝，那枯骨怪物就这么灵活的摆了摆手。
“就这样吧，过桥交名字吧。”
“交出你的名字（生命）吧。”
“是啊。”
枯骨怪物嘶哑的说道。
“这就是这里的规矩，过桥后，你便是幽冥国度的子民，不得再返回生者的世界，自然不需要那个‘名字’与‘身份’了，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称呼罢了。”
名字和身份？
生者？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名字什么的难道不是父母取的吗？
而不等他再有什么疑问便看到那腐烂的大手朝着他盖了下来。
绝对会被抽走什么的！
那鬼魂是这么想的。
一瞬间，某种强烈的恐慌与不安席卷心头。
“等等！”
他不由大喊出声。
而与此同时，一道光辉突然就此迸发。
它并非由什么地方照耀下来，而是从那鬼魂的身体之中迸发的。
见到这一幕后，怪物的风帽下涌动起了幽火。
“啧，被保下来了么？看起来有人不希望你来到这里啊。”
伴随着这种辉光，鬼魂就此被牵扯上天，最终消失在了这幽冥国度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由引起了一连串的骚动，但不等那些死者再有什么暴动，镇守亡者之桥的枯骨怪物拔出了自己背负着的骨剑。
“安静！”
怪物嘶吼道。
在那镇压之下，幽魂们也都安定了下来。
而后，枯骨者就此扬起头来、注视着那阴暗的天空。
“哼，神明，看起来你们在米德加尔特的局势，不容乐观啊。”

第四十九章:意志孱弱
意识无比沉重，仍然无法呼吸。
自从被那道突如其来的光辉带走后，男人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仿佛被完全压制的苦痛。
身体正在完全的下沉。
但比起这些，更加糟糕的是他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脑海之中那被杀死的景象挥之不去。
正如同那个枯骨怪物说的那样，他是被杀死的，而且连一回合都撑不下来。
不，别说一回合了，他根本就是顺带被杀死的。
伴随着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终于想起来了：
除去他自己之外，当时一同倒下的还有那些身穿长袍的祭司。
仅仅是一剑，他们就倒下了。
对的，自己应该是死了。
虽然不知道最后一刻发生了什么，但当时确实是被杀死了没错。
那么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到底是谁？
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但这却是男人一直在反复思考的一个问题。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幽冥世界的大门之前，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踏上传说中的死亡之桥了。
一连串的信息量让他的头脑无比混乱。
最终，虚空之中传来了某些声音。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父王！”
父王？
这称呼是在喊自己吗？
啊，对，这确实是在喊自己没错。
逐渐的，男人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恰好能与这传来的声音达成一致。
那是他的孩子！
对，他的名字是……
“格瓦鲁斯！快醒醒！”
“呼！”
一瞬间，漆黑一片的虚空就此被完全驱散，映入眼帘的是湛蓝澄澈的天空与那略显刺眼的阳光。
嗯，阳光是很刺眼的。
在盯着天空看了好一会儿后，老国王终于后知后觉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就此坐起身来，目光扫视四周时，他所见到的是一片狼藉之景。
原本占据着地势的庞大军营几乎被完全撕碎，剩下的不过是被火焰焚烧的痕迹。
不过好在周边不是没有人。
他的目光最终扫过了那些挪威的士兵、近卫、甚至还有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却并没有将自己的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
比起他们，对老国王而言明显有另一人更加值得关注。
那是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在老国王苏醒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关注的女人。
她身着甲胄，背后则有着宽大的双翼。
女武神（瓦尔基里）。
“是你救了我么？”
翱翔于天空之上的她们是众神的使者，而在老国王的认知之中，能对他伸出援手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而在听到老国王的询问后，女武神则缓缓转过身来。
“是的，因为你还不能死去，你还有未尽的使命。”
使命……
在听到女武神那么说后，格瓦鲁斯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甚至对此感觉到厌烦。
诚然，他是怕死的，但被人从死亡的边缘之中拽回却并不是那么令人高兴的。
因为这意味着他陷入了另一个更为庞大的漩涡之中，而且无法脱逃。
“你曾经许诺、也曾经立下过誓约，格瓦鲁斯。”
最终，女武神的那番陈述将他从漫长、苦痛的思绪之中拽回，而他的神情最终也变得无奈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对这些众神的使者摆出什么态度来。
“我知道。”
就这么低着头，他低声回应道。
“我会做到那些事情的。”
“嗯，众神都期待着你的表现。”
‘哗啦’
也没有再多寒暄些什么，女武神就此张开了自己的双翼，接着就此笔直的飞向了高空。
她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远离了大地、化作天边的一道流星，就此消失在了云端。
“女武神啊……”
注视着那女武神离去的方向，格瓦鲁斯不由感叹了一声。
该说是每一个少年都会有的一个梦想吧。
凭借着手中的兵器游历世界，于冒险之中结识美丽的羽翼少女。
英雄配美人一直以来都是中庭世界的佳话，而在传说的粉饰下，无人不想成为被诸神器重、欣赏的勇士。
而格瓦鲁斯自己也当然不会例外。
曾几何时，他也曾经迷恋过这种仿佛只存于那些英雄传说中的身影。
不过或许是因为成长吧，在从父亲的手中接过了领主的职责后，他这方面的心思便淡了下来。
不过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晚年看到了传说中的女武神，并且得到了诸神的‘器重’。
但可惜的是，这种状况与他年轻时所畅想的那种梦幻冒险已经相去甚远。
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孩子，现在就如同砧板上的鱼一样。
必须按照众神的要求行事！
虽说即便是现在，传说的神使赫尔莫德对他的态度也相当客气，只是随意的提出众神的‘需求’而已。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将这份表面上的客气当真。
所以，自己必须依照最初的计划进军。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睡了有多久？”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他看向了自己的孩子。
“整整一天，父王。”
戴利赶忙回答道。
“女武神一直在想办法呼唤您的灵魂，但她们说……”
说到这里，戴利突然间就结巴了起来。
“她们说……”
“她们说什么？”
注视着自己长子那犹豫的神情，格瓦鲁斯笑了起来。
“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许是因为来自父王的那种鼓励起了效用吧。
犹豫了片刻后，戴利缓缓开口：
“她们说父王您没有坚定的意志力，是一名‘怯弱者’。”
说出了这番评价后，戴利便开始大喘气。
他凝视着自己父亲的神色。
以他的了解，他的父王其实并不喜欢听到这些评价，所以一定会相当生气。
但让他惊讶的是，格瓦鲁斯的神情却无比平静。
“除去这些，还有吗？”
“嗯，还有……就是那场大火意味着葬礼，如果没有坚定的意志力，很快便会被送到幽冥国度。”
“这样啊。”
听到这番回答后，格瓦鲁斯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么父王您是……”
“我之前就站在幽冥国度的大门之前，那些瓦尔基里说的是对的。”
“……”
…………
…………
…………
…………
各位晚安

第五十章:来自女武神的援手
一时间，戴利的表情无比复杂。
该怎么说呢？
大概是因为那个词吧：
父亲。
虽说他也是一个成年人了，但他终究是格瓦鲁斯的孩子。
再加上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全都源自自己父王的权势，所以在对话之时，他天然就会放低自己的姿态。
而哪怕即便不去探讨身份、地位还有利益什么的相关话题，作为儿子，崇拜父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戴利也当然崇拜着自己的国王父亲。
从他自己真正记事开始，父亲便是统领一国的国王。
那个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父王地位很高，周围人对待他们一家无一不是敬畏的态度。
不过，在伴随着成长与来自外部的教育，他也逐渐明白了整个王国施加在国王身上的那种沉重负担。
权力庞大，这没错。
但伴随着这种庞大的权力，国王也成了相当辛苦的工作。
作为国王，必须要具备诸多品格。
与人交流时，喜怒不能形于色，做决定要果决，但与此同时却又不能鲁莽随意。
国王的每一项决策都关系着王国的发展，而王国的发展又关系到整个王国的地位。
如今的他当然已经开始在廷臣们的帮助下单独处理一些王国内的事物，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地，也需要管理好自己的领地。
而单单是这些事情就已经让他感觉到那种挥之不去的疲惫了。
那么国王的工作想必会更加沉重，而能够承受起这种重担的，应当是无比坚毅之人。
只是现在，当格瓦鲁斯平静的承认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后，他总觉得心情复杂。
“是不是感觉很失望？”
就在戴利的思绪逐渐变得复杂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自己父王的声音。
“啊……”
听着自己父王那平静的提问，戴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我……”
“不用那么紧张。”
迎着戴利那不知所措的神情，格瓦鲁斯低声说道。
其实他也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孩子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戴利之前的那番神情变幻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而且，他也不会因此就责罚什么。
或许换做以前，以他的自尊心估计会感觉到恼羞成怒。
但现在的话……
“我确实畏惧着死亡。”
或许是因为真正意义上的死了一次，并且在幽冥的门馆之前走了一遭，这种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甚至在这个时候，格瓦鲁斯还心有余悸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本该有着一道剑创。
他记得很清楚，从胸腹蔓延到脖子这里，好像整个身体都被劈开了。
仅仅是一剑，他便倒下了。
“但与此同时，我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求生欲望。”
这话听起来有些难以理解，因为它根本就是相互冲突的。
但是，戴利却并没有过多的询问什么。
仅仅是稍稍思考了一番，他便知道了具体的缘由。
“是因为……”
然后，戴利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他很清楚，有些问题并不是他应该询问的。
就像是他的父亲在前天晚上组织了他那样。
无法进行讨论、也没有办法辨别对错，因为这是来自天空之上的命令，而作为人类的他们也必须要遵从。
“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了吗？”
“没有，孩子，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这样才能改变我们的处境。”
在从自己的父王那里得到了这个无比明确的答案后，戴利的神情却并没有显得多么意外。
他终究是挪威的王子，而作为王族，对于王国内部的状况也再清楚不过了。
外交层面上的失利与压力其实给了王国内部不小的压力。
吉特兰德、哥特、尼德兰、冰岛。
虽然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一个协约，但这四个王国都在对他们施加着某种压力，而始作俑者明显就是那位尼德兰的万军之主。
想到这里，王子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其实现在，他有些悲观。
因为他不知道身处这种庞大漩涡中的他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父亲呼唤了他。
“戴利。”
“嗯？”
“人数清点过了吗？”
“嗯。”
终究是王子，戴利现在虽然感觉到有些迷茫，但一些该做的事情是不会遗漏的。
比如说清点人数什么的，这是被女武神所唤醒的他为了维持秩序必须做的事情。
“那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还剩下三万名战士，父王。”
“三万……”
听到这个数字后，格瓦鲁斯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记得，我们总共就六万人。”
“人确实有些少了，父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戴利表达了悲观的态度，格瓦鲁斯摇了摇头。
“说实话，这个留存率已经让他很意外了。”
他很清楚那个袭击者的力量。
手握神剑的好斗银蛇，这个军营里其实根本没有可以阻止他的人，在传说中的米蒙格神剑火力全开之时，整个军营都会被完全掀翻。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三万名战士留存。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终究是一件好事。
“伤亡率大概也就一半左右，仍然保留有一战之力。”
“不，并不是。”
眼看着自己的父王好像误会了什么，戴利赶忙开口说道。
“其实真正死去的战士也不过几百人，而大部分人都已经被赫尔薇大人救起来了。”
“嗯？但你说现在只剩下三万名战士是因为……”
“好多人都在前天晚上逃跑了。”
“逃跑么？”
虽然格瓦鲁斯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但最终，他自己也只是叹了口气。
“那看起来闹出来的动静确实很大。”
但是，逃跑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所谓，这其实是无比正常的状况。
虽然可能作为统帅的他的面子上有些不太好看，但也不是不能处理。
而真正让格瓦鲁斯在意的却是那件事：
“你之前说，大部分人都被女武神拯救了吗？”
“是的。”
在听到自己的孩子那么说后，格瓦鲁斯不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被救起来了么？”
“是的，因为赫尔薇大人说，如果伤亡过多，那么挪威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此刻，戴利察觉到自己的父王神情不对劲。
他心底不由一咯噔。
“有什么问题吗？”

第五十一章:思虑与敲打
女武神帮助了他们，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因为没有那以赫尔薇为首的女武神的帮助，挪威的大军必定损失惨重。
但即便是这样，戴利仍然无法对那些美丽的女人产生什么信任。
因为目前挪威的处境，再加上自己父王展现出的那种凝重，戴利的心底也开始不安起来。
他一边反复思索，一边开口询问：
“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仍然年轻的王子在犹豫之时仍然对此打上了一个问号。
“毕竟，这至少证明众神并没有抛弃我们。”
“是啊，你说的没错，众神至少没有抛弃我们。”
听到戴利那么说后，格瓦鲁斯也不由长叹一声。
这一点当然是不可否认的，既然女武神愿意伸出援手，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军队在神明的眼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问题在于，这与格瓦鲁斯最初预估的状况截然不同。
“这种关照是前所未有的，即便是众神所重视的那些勇士，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关注，即便是我们挪威的古老国王‘指环西瓦德’都没有过这样的恩赐。”
说到这里，格瓦鲁斯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如果换做年轻的时候，自己想必会欣喜若狂吧。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还饱受‘得位不正’的困扰。
如果有诸神愿意协助他，替他正名，那不管怎么样都会好过很多。
而如果有着这样的恩赐，他肯定会不假思索凭借这样的力量以诸神的名义而战。
毕竟，女武神的援手意味着众神的立场，而如果挪威的战士不死不灭，作为人间的受益者，自己所能获得的利益必然是相当庞大的。
但现在的状况毕竟不同。
首先，在真正接触了那些神明的使者后，他意识到这些世界的主宰者、他们人类日夜供奉、请求庇护的对象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全能。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越是关照挪威，格瓦鲁斯就越是会感觉到不安。
此刻的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心底泛起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凉意。
如果说如今复苏的只有他或者他的孩子，那么他反倒不会有这种忧虑，但偏偏大部分人都被女武神拉起来了。
“该怎么说呢，伟大的诸神还真是重视这场战争。”
格瓦鲁斯不由长叹一声。
但问题在于，众神越是重视，他就越是不安。
因为他的本意是投靠众神、通过履行他们的意志来为自己攫取利益。
而最好的状况当然是见到众神愿意接纳、但却爱理不理的场面。
越是忽略，就越是说明挪威的地位无足轻重，他的操作空间就很大。
但与之相对，如果众神越是重视，甚至不惜违反某种规则令他们的士兵负责，这就意味着挪威的地位无比重要。
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能认为，伟大的神明在中庭世界之中已经没有了其他能依靠的人物？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主宰者’比他想象的还要弱势一些。
但是，他们终究别无选择。
思考到最后，格瓦鲁斯的结论依旧是这样。
准确来讲，无论他再怎么不安和懊悔，也都无法改变现状，更无法改变中庭的局势。
神明是他唯一的选择！
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尼德兰之王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挪威之王的表情也变得阴郁起来。
“想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
强行压下了心底的不安后，格瓦鲁斯就此缓缓起身。
而看着这样的父王，戴利的内心也更加沉重。
“父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怎么想，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应该怎么做。”
说到这里，格瓦鲁斯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只需要继续推进就够了，是我自己选择首先攻打吉特兰德，那就必须要将它完全攻下。”
“……我明白了。”
也许，戴利心底仍然有着满腔的疑问。
但在沉重的压力之下，他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我明白了，我现在去重新集结战士们。”
“嗯，去吧。”
看着自己的孩子，格瓦鲁斯深深吸了口气。
就在之前，他心底做出了一个决定。
“另外，我有另一项命令给你。”
“什么？”
“是……”
就在此刻，格瓦鲁斯突然中断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因为在不知不觉之中，有人已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后！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他的面色下意识铁青。
刚刚才经历过死亡的他有着不好的预感，但很快，他的孩子便低头行礼。
“赫尔莫德大人！”
神使赫尔莫德！
在看到自己的孩子道出了来人的名讳后，格瓦鲁斯也终于松了口气。
“赫尔莫德先生。”
紧绷着自己的身体，控制着自己情绪的格瓦鲁斯缓缓回过头来，他同样点头致意。
紧接着，身体缓缓挪动，他将自己的孩子挡在了身后。
“很抱歉让您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
他开口致歉。
而不等伟大的神明使者有什么反应，他便用短促的话语将混乱的源头解释的干干净净。
“即便是狂战士，面对曾经的神剑勇士也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这看似是或许是某种解释，但话术层面的交锋却已经开始了。
因为在解释的同时，格瓦鲁斯却也将他本人从这件事中摘了出来。
在他的口中，这似乎就是纯粹的硬实力问题。
他们就是没有办法与那成名已久的勇士抗衡。
“他有着强大的战马、精通魔法，手握无所不断的神剑，他……”
“我当然明白。”
面对格瓦鲁斯那近似滴水不漏的话语，赫尔莫德只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好歹是战争神使，赫尔莫德怎么不知道格瓦鲁斯的想法？
“伟大的众神早已明白你们的困境，所以并没有追究你责任的意思。”
在听到这番话后，格瓦鲁斯心底不由松了口气。
但不等他再开口说些什么，神使便一转话锋：
“但你要知道，格瓦鲁斯，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情，全是因为你驻足不前的保守战略。”
赫尔莫德朗声说道，言语之中也充满恨铁不成钢的责怪之意。
“要知道威提格其实在一周前才抵达吉特兰德，如果你当时选择乘胜追击，那么如今玫瑰城都已被攻下，吉特兰德说不定已俯首称臣！”

第五十二章:挪威所面临的麻烦
一时间，在挪威军营的废墟之中，只有战争神使的责备徘徊着。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无论是格瓦鲁斯还是戴利，他们的表情其实都很难看。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神使确实没说错什么，如果当时在攻破了巨熊城后便高歌进军，一鼓作气的攻下玫瑰城其实并非难事。
因为巨熊城的攻防，双方气势上就存在天然差距。
至于狂战士，作为攻城辅佐即可。
在将作为战争焦点的‘英雄’这一要素考虑进去时，提前发动进攻自然是最优解。
但问题在于没有人知道威提格的到来——至少挪威一方对此全然不知。
当格瓦鲁斯与戴利知道那神剑勇士出现时，他都已经杀进军营了。
这完全就是情报层面的误差。
甚至，这种误差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身上。
既然你们知道，那为什么不早一点说？
这样的质问当然不可能发生在戴利与格瓦鲁斯的身上。
面对众神的使者，他们能够展露出的只有敬畏。
所以，戴利就此低下了头。
他不知道自己在面对那趾高气昂的神使时能不能控制好情绪，所以他只能通过这种最为朴素的方式来遮掩自己的情绪。
至于格瓦鲁斯，他哪怕不回头都知道自己的孩子究竟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之中。
戴利无论是年龄还是阅历终究差的很远，他的养气功夫无比生疏。
而一旦令神使察觉、令其不悦，那么状况会变得更为糟糕。
想到这里，老国王不由发出了声响。
“咳……”
他咳嗽了一声。
而借由这个细微的动作，格瓦鲁斯成功吸引到了那伟大的神使的注意力。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开口问向老国王。
而格瓦鲁斯则平静的摇了摇头。
“并没有，这确实是我自身的责任，是我的战略过于保守了。”
不管想说什么，不管有什么要说的话，现在都不重要。
作为众神的信徒、作为有求于伟大的神明们的凡人，格瓦鲁斯必须将所有的责任都扛下来。
“如您所说的那样，我确实应该在一开始就选择追击。
神明是不会错的，有问题的只是作为这场战争的发起者是自己。
这是在与神明接触后必然要遵循的规则。
“但是，你的面色好像很难看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赫尔莫德如此说道。
在格瓦鲁斯的眼里，神使的面容上挂着一抹带有深意的笑容。
赫尔莫德的视线并没有在老国王的身上过多的停留什么，反而是投向了四周。
而格瓦鲁斯甚至察觉到，那神使还不时的将目光停留在他的长子身上。
这到底是刻意的？
还是无心之举？
格瓦鲁斯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回答这位大人的问题。
“抱歉，赫尔莫德先生，因为刚刚‘复苏’的原因，我现在还有些不太适应这具身体。”
又轻轻咳了一声，他开口说道。
“直到现在，我都有一种虚无的漂浮感，明明还踩在地面上，但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接触到。”
这并非在胡说八道，而是格瓦鲁斯最为真实的感受。
而唯一的肯定在于这两者本身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好在这种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管怎么说，刚刚从幽冥归来的他面色不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神使的神情有了些许变化。
本来他还似笑非笑，完全抱着一种戏谑的态度。
但在听到有关‘死亡’的事情后，他态度出现了无比明显的变化。
老国王都能感受得到，这位神王之子的心情并不算好。
但是，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难不成赫尔莫德真的有洞悉人心的能力，之前已经意识到自己和戴利那孩子在心底编排咒骂他了？
就在格瓦鲁斯下意识开始胡思乱想之时，那阴晴不定的神使也长舒了一口气。
“……可以理解。”
虽然有着片刻的停顿，但这番回应也意味着认可。
格瓦鲁斯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具体缘由，内心深处翻涌出的是强烈的喜悦。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将这件事就此揭过了。
至于赫尔莫德自己的心情？
那种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再一次开口：
“赫尔莫德先生。”
“什么？”
“我知道我不该再向伟大的众神提出什么请求，但威提格的一次袭击却将我精心准备、用以攻城的狂战士完全摧毁了。”
说到这里，他深深低下了头。
“我知道这是我的无能所导致，但威提格此举终究是在挑战您与您家人们的权威，所以……”
“所以，你想得到一些‘帮助’？”
就此中断了格瓦鲁斯的那番场面话，赫尔莫德开口询问道。
他就这么笑了起来。
虽然那种近似嘲弄一般的笑意让格瓦鲁斯略有不适，但事情终究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是的，因为威提格依然存在，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放弃自己的优势。”
虽然格瓦鲁斯并没有将这方面的事情完全讲清楚，但只要稍稍有点头脑的人都能明白他说的‘优势’是什么。
准确来讲，这应该是每一个正常的‘英雄’都具备的优势。
强者一人成军，而即便是那些弱者也能做到用自己的武力主导战场局势的发展。
至于威提格，他不仅有着强大的神剑，更有着八足神骏的末后裔作为搭档，那纯白的神骏为他提供了强大的机动力。
这就意味着他完全能够时刻展开突袭。
“只要他保持着时刻游击的姿态，那么我们的大军绝对寸步难行。”
和是否彻底死去、还有复活什么的根本无关，这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客观事实。
“这一点，我们已经知晓，而我正是为了解决这一点而来的。”
说到这里，赫尔莫德就此打了个响指。
接着，一柄金属战锤破空而出，灵动的在周边回旋飞舞着，而上边甚至跃动着肉眼可见的电弧。
“这是……”
在看到那凭空舞动的双手锤后，格瓦鲁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现在它是你的了。”
紧接着，他的内心立即被强烈的喜悦所填充。

第五十三章:雷神赐福的战锤
一时间，格瓦鲁斯根本没有办法压抑自己的心情。
哪怕他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必须保持冷静，但嘴角仍然止不住的上扬。
在这一刻，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那番神情究竟有多古怪。
而与他面对面的赫尔莫德则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经常在米德加尔特内奔波、传递众神讯息的他很清楚那些真正被父神所信赖的那些兄弟所拥有的影响力。
雷电。
战锤。
当这两者结合起来时，所指向的当然只有那位人间的地位几乎与父神持平的存在了。
雷霆战神托尔！
在人间，他的这位兄弟不仅仅代表战争，还是奴隶的恩神，也是会议、契约与誓约的见证者。
所谓违背诺言会遭遇到源自雷霆的惩戒便是因为他的存在——至少这活现在是他在干。
与伟大的神王、天后一样，他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祭祀之日’，而当初在战乱频发的混乱时代，各个领主、国王也都热衷于将契约与会议的日子定在他这位兄弟的祭祀之日中。
另外，其实托尔有时候也会客串主持婚礼的神明，许多恋人也会在托尔的见证之下交换相守一生的誓约。
不过这些在赫尔莫德看来都不重要。
对现在的挪威、现在的老国王格瓦鲁斯来讲，重要的是他的那位兄弟的立场与战斗力。
“这……这是那位大人的吗？”
格瓦鲁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此刻，老国王只觉得自己的牙齿好像在打颤，似乎这种单纯的询问都好像成了一种无比困难的事情。
他在激动、在颤抖。
他大概将这柄神铁战锤当成那九界闻名的魔锤了吧？
但可惜，接下来即将说出的事实也许会令他失望。
想到这里，赫尔莫德缓缓抬手。
那柄看上去无比华丽的双手战锤就这么悬浮在了老国王的面前。
“很遗憾，这并不是雷锤妙尔尼尔，你们神殿也有着那一位的塑像，应该知道他手中握着的是短柄飞锤。”
他开口说道。
赫尔莫德当然很清楚其中的区别，魔锤其实并没有凡人所想象的那般华丽。
它不仅仅是短柄锤，而且还是一柄完全的石锤，是一整块雷石所铸造的。
据他所知，据说本来辛德里与布洛克本来的设计是长柄战锤，而且的确有增添装饰的打算。
但后来却因为洛基捣乱的原因作罢，所以如今的妙尔尼尔虽然完整，但从外观上来讲却并不完美。
至少，它绝对不像是凡人的传说中描绘的那样美丽帅气。
不过，赫尔莫德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与这些凡人分享这种现实与传说的小差距。
他只需要让他们认识清楚即可。
“啊，并不是……”
就在赫尔莫德否认了这一点后，格瓦鲁斯的神情也出现了明显的转变。
他有些愕然，接着又叹了口气。
虽然这柄战锤依旧对他有着足够的吸引力，但比起那种蕴含着古老传说的期待，仍然差了一些。
而这种失望落在赫尔莫德的眼里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你以为凭借你的能力，能有资格握起他的魔锤吗？”
“……”
确实没有。
虽然格瓦鲁斯并不知道雷霆战神的魔锤需要什么样的资格，但人与神之间的差距却不是简单的努力就能弥补抹平的。
更何况，他知道这些神明其实根本看不上自己。
这从赫尔莫德的态度上便能看出来。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就此收敛起了自己的那番激动。
他就此用微笑去面对那速度之神，好像之前被嘲讽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那么赫尔莫德先生，这战锤是……”
“它是由战神所赐福的雷电战锤，其中则蕴含着他的神力，是他的信物。”
赫尔莫德就此简短的介绍了一番战锤的起源。
由谁铸造？
具体的原理？
这些都没有必要说，反正对这些‘愚蠢’的人类来讲，只要明白这战锤与谁有关就好。
如果说神明的存在对人类而言显得有些遥远，那么再加上一个他们都熟悉的例子即可。
“它的原材料是神域才拥有的最为坚硬的金属，换言之，它与你所知晓神怒圣剑是同一种。”
神怒圣剑……
对于那尼德兰所拥有的怒火圣剑，格瓦鲁斯的印象自然是相当深刻的。
虽然因为还没有正面与尼德兰爆发什么冲突，他也没有亲眼见过那种破坏力，但关于那圣剑的传说却已经传到了挪威内。
传说，当北风海盗的巨船朝着港口城市阿姆斯特尔冲锋时，齐格飞一剑便斩碎了精心布置的海上防线——那是一道海上城墙。
另外，据说他攻破天怒之城时也不费吹灰之力，只需要挥动锋刃便将城墙堡垒完全斩碎。
而如果这战锤与那神怒圣剑采用同种材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几乎都没有多思考什么，格瓦鲁斯便朝着那战锤伸手。
很快，他便将那雷电战锤握在了手中。
而见到这一幕后，赫尔莫德突然笑了起来。
他就此打了个响指，魔法的控制就此消散，而不等格瓦鲁斯细细观赏那被雷神赐福的战锤，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力量。
而以他那年迈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起这沉重的神铁战锤。
所以，下场也只有一个：
‘咚’
伴随着沉重的闷响，战锤就这么跌落在地，而格瓦鲁斯整个人都被战锤带到了地面上。
他双膝跪地，整个人都趴在那里。
“这战锤……”
双手紧握着战锤的锤柄，格瓦鲁斯下意识便要发力。
但是，无论它如何使劲，那神铁战锤都纹丝不动。
“我没有办法使用……”
老国王就这么涨红着脸。
他看向赫尔莫德的目光带着某种求助，而那神使的神情一时间也令人感觉捉摸不透。
“那真是遗憾，毕竟你已年迈，没有办法发挥出这柄战锤的力量也是正常的。”
赫尔莫德的这番话让格瓦鲁斯本来满含期待的神情逐渐变得灰暗下来。
是啊，他毕竟已经老了。
“我想，你应该找一个年轻人来试试。”

第五十四章:陌生的冷傲
年轻人……
在听到神使的那番看似好心的建议后，格瓦鲁斯缓缓爬起身来。
他就此回头看向了自己的长子。
“戴利，你来试试吧。”
这是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国王所拥有的本能反应。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这柄由雷神赐福的战锤落在一个外人的手中。
最好是他自己握持，而如果他自己掌控不了，这战锤也必须落在他的孩子的手上！
因为这种‘神赐兵器’代表的含义太多了。
不仅仅是本身所拥有的强大力量，在这凡人所居住的中庭世界之中，神赐也往往意味着‘钦定’。
这是一种来自伟大众神的认可。
而在众神没有对此表达什么明确态度时，这甚至能当做‘王权’的象征。
获得了众神认可与重视的勇士，未来必然会有所成就。
如果手持这种神赐兵器的是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那么其他的那些领主国王便会想方设法的拉拢。
而如果得到了这种武器的是那些领主本身，那么以格瓦鲁斯所知晓的他们的野心，必然会在挪威搅风搅雨。
总之无论如何，这把武器都必须落在自己、或者自己孩子的手上。
只有这样才能杜绝那些麻烦，而如果要将它交给底下的那些士兵，哪怕是那些他带来的亲信，格瓦鲁斯也绝对不会放心。
自身的统治地位必须得到巩固！
而另一边，挪威的王子殿下显然没有考虑那么多。
他第一时间的思绪仍然停留在这柄战锤的表层含义上：
这种由神使带来的神赐兵装代表的那层基础定义——英雄。
是的，这并不是什么偷来、抢来的神兵，而是由神使赫尔莫德所带来的神域中的兵器。
而如果能握住这柄战锤，那毫无疑问就是被认可的英雄。
戴利是这么想的。
但正因为这样，现在的他反而没有了自信。
“我……可以吗？”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成为一名‘英雄’。
无论是如今挪威的所作所为，还是自身那根本没有办法在袭击者面前走过一回合的武艺，这些在戴利眼里都证明了他的弱小。
直到现在，他都仍然记得威提格发起攻击前的叹息。
“无论你有多善良懊悔，作为受益者的你终究坐视着这种暴行，而那些死者，连懊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那个男人是这么说的。
他确实坐视某些暴行的发生，并且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
即便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终究停留在了原地，只是自顾自的懊悔伤神。
这样的他真的有这样的资格吗？
一时间，戴利想了很多。
而就在他下意识用征询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的父亲时，却看到他的父王伸手拍着他的肩膀。
“父王……”
“去试试吧，就当成一种尝试。”
本来，格瓦鲁斯是想说一些鼓励的话。
但在看到戴利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后，那番鼓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不用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老国王最终如此说道。
“好。”
既然自己的父亲都那么说了，戴利也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长舒了一口气后，年轻的王子就此朝着那竖立着的战锤伸手。
‘噼啪’
但就在那一刻，锤柄之上闪烁起的电弧让他下意识缩手。
那种酥麻的疼痛感让他的心底再一次翻涌起了疑惑感。
他真的有资格吗？
这战锤，不管怎么看都是在排斥他吧？
就这么抿着嘴，戴利又犹豫起来。
“哼……”
在看到戴利那犹豫的神情后，赫尔莫德也没有遮掩自己的意思，一种古怪的笑意很快便浮现在了他的面容。
完全就是一副看笑话的态度。
至于他的父亲格瓦鲁斯，则用一种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
虽然他的父王之前什么都没有说，但戴利却依旧能察觉到那种期许。
“啧……”
最终，进退两难的王子放弃了思考。
他决定拼一把！
完全不管战锤上闪烁着的电弧，他直接伸手握住了那雷电战锤。
而后，电弧闪烁的更为猛烈。
“咕……”
就在接触的一刹那，戴利便感受到了强烈的痛楚。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战锤之中传递了出来，然后钻到了他的身体里。
没有办法反抗，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抗。
这一刻，他感觉时间的流逝都仿佛无比的漫长，那种疼痛感却又无比清晰。
“咕……”
“戴利！”
在看到自己的孩子面露痛苦之色后，格瓦鲁斯心底一沉。
他之前虽然拿不起这沉重的战锤，但却没有那般痛苦。
难道说是被这柄神赐的雷电铁锤排斥了吗？
甚至被惩罚！
想到这里，老国王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那神使。
“赫尔莫德先生……”
“嘘。”
但不等老国王说些什么，赫尔莫德便在唇前竖起手指，制止了国王陛下进一步的询问。
“不必慌张，陛下。”
赫尔莫德笑着回应道。
“他现在正在接受测试，这正是拥有‘资格’的象征。”
“测试……”
“是的，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接受这份祝福。”
赫尔莫德意味深长的说道。
“至少，他必须得拥有承受这份恩赐的意志。”
“轰”
突然间，伴随着某种爆鸣一般的闷响，戴利身上突然炸裂出强而有力的气流。
这一刻，格瓦鲁斯根本没能够站稳，那年迈的身躯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戴利。”
但是，现在的他也管不了自己有多狼狈了。
格瓦鲁斯都没有来得及从地面上爬起来便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长子。
而后，他见到的便是让他惊喜的一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孩子已经举起了那柄在他看来无比沉重的雷电战锤。
电弧仍然在噼啪闪烁，但他的面容上却已经没有之前那种被‘排斥’的痛苦。
与之相对的，浮现在他面容上是一抹冷傲。
逐渐的，格瓦鲁斯心底的喜悦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孩子现在有些陌生，他以前明明不会展现出那种神情的。
他没有那么冰冷，更不会骄傲。
但是现在……
“戴利？”

第五十五章:压力太大了
老国王就这么试探性的出声询问，他想要搞清楚自己的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奇怪的是他的孩子在这一刻却并没有给予他回应。
比起他的父王，此刻的戴利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雷电战锤。
紧接着，那冷酷的眼眸就此巡视了一圈，而后落在了赫尔莫德的身上。
“感觉怎么样？”
注视着此刻显得有些冰冷的王子殿下，赫尔莫德就此询问道。
“还不错。”
他开口说道。
“只是消耗仍然有些大了，我想如果‘火力全开’的话，会撑不住。”
“也不需要你一直站出来，不是么？”
“确实。”
然后，挪威的王子殿下就这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那冷酷的氛围就这么消失了，剩下的仅仅是挥之不去的疲惫。
“唔……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后，戴利的神情不由透出一丝茫然。
“有些奇怪。”
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那种状态。
“戴利，你怎么样？”
就在他头脑混乱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自己父亲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父亲就在身边吧，他心底的那种茫然就此消散了不少。
“我现在还好。”
他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让他心力憔悴。
但不等他多说什么，他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自己手中的那柄金属战锤上。
而就在这一刻，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战锤……”
“恭喜你。”
而不等戴利问些什么，赫尔莫德就此开口出声。
“什么……”
“你成功举起了这柄战锤，他现在属于你了。”
“我？”
戴利的神情看上去无比意外。
“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努力回想的时候，脑袋里却迷迷糊糊的。
他只觉得之前的那些事情。
也许是因为赫尔莫德无声流露出的那种调侃与嘲讽的笑意，也许又是因为自己父亲的那种期许与鼓励。
本来他自己是打算就此退缩的，但最终还是选择去掌握这柄战锤。
但后来的事情，他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戴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混乱的很，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却已经握上了这柄战锤。
而且，这钢铁战锤明显散发着一股古怪之意。
硬要说的话，那就是这柄战锤并没有那种他熟悉的属于兵器的实感。
一般来讲，再普通的兵器握在手中都会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那是一种在他承受范围的重量感。
但是，这柄神铁战锤明显没有那种感觉。
“好轻，总感觉就像是握着羽毛一样。”
就这么握着那雷电战锤，戴利甚至试着将其挥动。
但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动作，这战锤都没有带来它本身应有的重量感。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感觉到了一股诡异感。
在戴利的脑海之中，之前他的父王所遭受到的那种‘待遇’依然挥之不去。
这柄战锤明明是很重的，重到让他的父王无法承受，但现在却让他握在了手中。
这不会是假的吧？
当然不会是。
迅速否决了心底那荒诞的想法后，此刻他那有些沉重的头脑充斥着的便是那唯一的疑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戴利问道。
他那疑惑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了自己的父王——这是作为一个年轻人、一个孩子具备的本能。
但是，他的理智很快就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父王根本没办法给予他答案。
这种事情明显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预计。
所以最终，年轻王子的目光停留在了那神使的身上。
“赫尔莫德大人，这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
神使听闻，面容上先是浮现出一抹难言的古怪，接着又笑着摇了摇头。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如你所见，你得到了它的认可。”
“认可……”
在听到赫尔莫德的回应后，戴利心头一跳。
虽然这种情绪因为他自身的反应问题来的有些晚了，但此刻，徘徊在他心头的确实是一抹激动。
“所以我能这么轻松的挥动它么？”
“是的，你甚至可以现在就测试一番它的力量。”
说到这里，赫尔莫德又后退了两步，刻意给这位‘神选’的王子殿下让开了一个可以施展的空间。
“它的力量……”
如此念叨着，戴利轻轻抚摸着那战锤。
他注视着战锤上那精美的纹路。
这柄战锤是有着自己的力量的，他之前还看到它正闪烁着雷电。
但问题就在于，它应该怎么使用？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戴利以前从来都没有使用过这种强大的‘神兵’，在这方面一片空白的他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力量，应该怎么发挥？”
而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下意识如此询问时，头脑之中自然而然的便浮现出了这方面的印象与记忆。
“这并不难。”
好像有什么人正在他的耳边低语着这番话。
就这样，跟随着某种指引，他就此举起了手中的战锤。
‘噼啪’
雷电的力量就此开始沸腾，那种令人狂躁不安的声响以挪威王子为中心就此扩散。
“哈！”
暴喝一声，重锤就此下落。
‘砰’
伴随着那猛烈的一击，雷电之力迅速蔓延沸腾，就此将大地一锤砸开。
一道深深的裂痕就这样蔓延至尽头，就此抵达了人类目之所及的极限。
“这种破坏力……”
在看到自己所造就的裂痕后，戴利的嘴角就此上扬。
他很震惊，但也很满意。
只不过现在仍然有一个问题。
“咕……”
就在戴利想要挪动步伐的时候，他的身体不听使唤的倒下了。
“戴利！”
这一幕不由让格瓦鲁斯大惊失色，他赶忙伸手去扶自己的孩子。
“父王……”
尽力睁着自己的眼睛，戴利笑了起来。
虽然此刻，他的嘴唇明显透露着苍白之意，但那份笑意却是真心实意的。
“我们挪威有救了，父王。”
接着，他就此沉沉的睡去，只有那沉重的鼾声徘徊着。
而在听到自己孩子最后的那番感慨后，格瓦鲁斯心底百感交集。
“我给你太多压力了，孩子。”

第五十六章:拜托一件事
格瓦鲁斯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父亲。
而自从篡夺了挪威的王权后，他其实已经有些分不太清这方面的身份了。
家庭。
王国。
虽然他潜意识里知道这其实是两回事，一名优秀的国王自然要学会将自己的家庭与王国之事完全分开。
但或许是因为能力有限吧，他不得不将这两件事合并起来。
对于自己的长子，他以自认为最严格的态度去要求他成长，给他灌输身为王族应做的那些事情。
而一直以来，他也表现的相当优秀。
虽然肯定没有办法与诸如齐格飞一类的人比较，但却也是合格的王国继承人。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伏尔松格一族的齐格飞。
亚美龙根一族的狄特里希。
耶阿特一族的斯图达斯。
这些人就是真实存在的，而作为挪威王国的继承者，戴利天生就注定他必须站在中庭的舞台上与这些强到不讲道理的同龄人竞争。
更何况，这些人不仅存在，而且与他为邻、为敌。
尼德兰正在以庞大的国策，堂堂正正与冰岛联手、压迫着挪威。
万军之主所拥有的那番属于前国王安根提尔的大义就像是一根刺一样狠狠扎进了如今的挪威王权的深处，如鲠在喉。
至于哥特，虽然本质上来讲他们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利益冲突，但自从那凯旋王与尼德兰缔结一系列的盟约后，这个中庭腹地的中央王国就已经彰显出了自己的态度。
而连带着与他们关系一直都很好的吉特兰德也就此隐晦表态。
在丹麦与勃艮第被击溃吞并后，那四个王国之间的各种贸易契约直接将挪威排除在外，这让土地本就不怎么肥沃的挪威过的更加艰难。
挪威的那种地势就决定了当权者必须强而有力、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去击溃这种僵持的局面。
因为这个原因，格瓦鲁斯不得不寻求一张足以被他自己运用的‘底牌’。
他寻求着英雄、也寻求着那曾经作为‘挪威国宝’存在的魔剑。
“呼……”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内心深处突然浮现出了一抹茫然。
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已经算是真正意义上死过一次的人吧。
原本那些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去深入思考的事情就这么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无论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女儿。
他好像真的给他的孩子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甚至搞得如今父女关系无比僵硬。
隐隐约约的，格瓦鲁斯的心底就此浮现出一抹懊悔。
但是，到底在懊悔什么，他自己却已经搞不清楚了。
也许是后悔擅自拿自己孩子的幸福去换取王国的利益，又或许是一直强迫自己的孩子与那万军之主还有凯旋王对标。
也许是更为久远的那些事情。
就这么注视着自己孩子那熟睡的面容，格瓦鲁斯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乱乱。
无论是精神还是思绪，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
而就是在这种状况之下，那神使缓缓走到了他的身后。
“虽然我知道陛下你的头脑应该很乱，有很多要思考的事情，但我想你还是应该接下众神的另一份‘礼物’。”
“礼物？”
没有回头注视那众神的使者，老国王只是低声询问着。
“什么礼物？”
“军队。”
赫尔莫德开口说道。
“诸神已经知晓了你的这番‘损失’，所以特地命我随行。”
损失……
现在还能谈什么损失？
想到了什么后，格瓦鲁斯就此转过头来。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神使那抹略显虚假的笑容。
可能是因为他此刻正背对着太阳吧，格瓦鲁斯总觉得他的神情透露着某种阴暗。
但是，这种细微层面上的东西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中捏着一瓶令他感觉头晕目眩的药水。
绿色。
明明这应该是令人感觉心旷神怡的自然之色，但那神使手中的绿色药水却偏偏发散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就好像捏着一瓶‘活物’。
这便是挪威的所谓狂战士们一直吞服的药水。
能够增强他们的体魄、剥夺他们的理智的东西。
“你带来了这些？”
最终，格瓦鲁斯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低着头，接着深深吸了口气。
而当老国王重新抬头后，露出的是一抹带有敬畏的温和笑意。
“这些，你有多少？”
“很多，众神不会在这方面亏待你的，陛下。”
“但是，转化狂战士需要的不仅仅是药水，还有魔法与时间。”
其实，魔法一类的事情，格瓦鲁斯自己就能解决。
因为那些随军的祭司同样被复活了，如果给他时间的话，他也能够凭借这些药水生产出一批能在战场之上运用的狂战士。
但问题就在于‘时间’。
早在之前，通过赫尔莫德那番警告与提醒，格瓦鲁斯就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神明不可能不知道挪威的状况。
既然他们选择将药水直接给予，那么就意味着这药水必然要派上用场。
所以……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众神命我来帮助你。”
“！！”
现实终究还是没有让格瓦鲁斯感觉到失望。
就在赫尔莫德那么说的时候，他下意识便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您会留在这里？”
“是的。”
说到这里，赫尔莫德就此躬身一礼。
“我于此地暂时听命于您，陛下。”
这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反正在赫尔莫德看来，作为人类的老国王不可能给自己安排什么工作。
说到底，同样作为神明的他能来到这里督战便已经是一种天大的恩赐了。
而就在他那么想的时候，便听到了那老国王的声音。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这边正好有一件事要拜托赫尔莫德先生。”
他开口说道。
“？？？”
一瞬间，赫尔莫德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在他看来，格瓦鲁斯的这番行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知好歹了。
但好在他的涵养还不错，不至于因为心底的那番尊严与骄傲就此翻脸。
“说吧，有什么事？”
“我听说赫尔莫德先生您是‘速度之神’，所以我希望你能将戴利这孩子暂时带回到挪威去。”
“哦豁……”

第五十七章:突然间就回到了家
意识无比沉重，身体在悲鸣。
此刻的戴利就此进入到了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糟糕状况之中。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处在昏迷的熟睡状况中的，但这种昏迷却又与一般的状况不同。
他并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虽然因为闭着双眼、无力睁开的原因，他的眼前依旧一片漆黑，而且耳朵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但是，他却能清晰感受到那种流窜于全身的苦痛。
好似灼烧、又好似被利刃切割。
他的意识就处在这样的痛苦与疲惫之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脑海之中的疲惫逐渐消散后，他才轻轻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唔……”
伴随着意识逐渐恢复清醒，视野之中的一切也变得清晰起来。
而在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则是一抹他无比熟悉的天花板，上边雕刻着精美的纹路。
那是一名勇士立于战船的船首、迎战庞大海兽的画面，突出众神所赞赏、人间所传唱的那份属于英雄的勇气。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戴利知道这里是哪里。
那天花板上的雕刻明明应该在他的房间里才对。
这可并不是什么私人庄园、或者个人领地，而是他长居之所——挪威的卑尔根王城。
准确来讲，是那海港王城内的王宫，是他打从记事起便居住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戴利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是看到了幻觉。
在他记忆的最后一刻，他仍然在挪威与吉特兰德的边境徘徊。
但是，眼前的一切却又无比真实。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戴利感觉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时候，他听到了门锁声的响动。
就在他循声望去时，见到的是一名女子。
他认识她，因为她是他的侍女。
“殿下，您醒了？”
女孩的声音之中明显带着那么一丝惊喜。
而在此刻，戴利只觉得自己头脑之中的思维好像要完全停滞了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的侍女也在这里？
她明明没有去往前线才对。
不对，这里是自己的房间，也就是说自己仍然在卑尔根。
难道说自己已经回来了？
但这不对啊。
从卑尔根抵达与吉特兰德的边境，哪怕快马加鞭都要半月的时光。
如果说自己已经回到卑尔根，那时不时意味着前线的战争已经完全结束了？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殿下？”
就在戴利自己的脑袋愈发混乱的时候，他的耳边又响起了侍女那疑惑的声音。
“您没事吧？”
“不，我没事。”
深呼吸后，他用一抹笑容回应了自己的侍女。
而这也让那心思单纯的女孩放下心来。
她根本没有那份心机，需要做的就是为王族服务、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
另外，有时候也需要替他们传递讯息。
“哦对……殿下。”
从那番发自内心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后，侍女便唤起了戴利。
“陛下说如果您醒了，就让您去见他。”
“父王？”
“是的。”
迎着戴利疑惑的目光，侍女就此点了点头。
“我的父王他在这里？”
“是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殿下对这种事情反应那么大，但侍女还是尽职尽责的给予了回应。
“陛下在书房等您。”
“……我知道了。”
意识到没有办法从侍女那边得到什么讯息后，戴利就此放弃了询问。
他就此下了床。
大概是因为刚刚苏醒的原因吧，他的身体明显没有恢复，脚步也有些虚浮。
但现在，这种事情都无所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殿下，您需不需要进餐，晚餐已经……”
没有来得及回应自己的侍女，王子一路离开。
他就这么奔波在自己所熟悉的廊道之中，脑海之中则被各种疑惑充填着。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已经回到了卑尔根之中？
还有自己的父王，他也回来了。
难道说前线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难道说挪威已经大获全胜了？
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虽然戴利很想去如此相信，他觉得除此以外应该没有其他的理由。
但是，在他的脑海之中，那夜色之下、火焰之中的银白铠甲的身影一直都挥之不去。
他即便拼尽全力，却没有办法近身。
甚至，他都没有任何的反抗手段，便被他斩下了自己了头颅。
有那样的一个人存在，战争真的会如此顺利吗？
还是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幻？
突然间，戴利那发散的思绪就此转到了这个看似离谱的方向。
“从来都没有什么战争，挪威也不曾得到诸神的垂青……”
他如此低语着。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对他们、对挪威而言会是一件好事吗？
他不知道。
但是，与吉特兰德的战争终究让他的内心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就这么握紧拳头，带着混乱思绪的王子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父王！”
他喊着。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当推门而入的时候，戴利第一个看见的并不是自己的父王，也不是书房之中收藏的、属于他的父亲格瓦鲁斯的各种藏书，而是一柄华丽的金属战锤。
而在见到这战锤的时刻，他脑海之中的记忆就此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啊，这样啊……”
这柄战锤，他好像拿起来了。
只是……
“醒了吗？”
就在戴利注视着那战锤，似乎有些出神时，他的耳边传来了自己所熟悉的声音。
那是他的父王：格瓦鲁斯。
此刻的他依旧穿着那身出征时的甲胄，似乎一切都美游什么变化。
“我到底昏睡了多久？”
注视着自家那战争打扮的父王，戴利低声问道。
“前后也不过数小时罢了。”
“数小时……”
听到这番话后，戴利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但很快，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是赫尔莫德大人送我们回来的吗？”
“是的，不久之后我就要奔赴战场。”
“我们一起？”
“不，目前只有我。”
“那我呢？”
“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什么？”
“我需要你向国民传达重要的消息，用你的战锤，向他们彰显你的‘神迹’。”

第五十八章:格瓦鲁斯的算计
向挪威的国民传递重要的讯息。
用那雷电战锤彰显神迹。
话说到这里，戴利已经明白自己的父王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从政略角度上来讲，这无疑是稳定王国的好方法——特别是现在，他们必须抢先这么做。
因为前几天的那番混乱，导致数万的战士们遁逃，这件事必须得到处理。
他们能逃去哪里呢？
毫无疑问，他们绝不会、也没有那个胆子渡过莱茵河、去往尼德兰的土地上。
他们更加不会在吉特兰德的境内停留，那种血海深仇已经让吉特兰德的战士们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方。
那他们能去哪？
当然是回国了。
而他们一旦回到王国内，必然会掀起一阵混乱。
因为除去当时被一同‘复活’的那些士兵之外，没有人知道神明的使者已经保下了‘战死’的格瓦鲁斯父子。
在这种信息差之下，王国内部必然会掀起不必要的混乱——就像是当初安根提尔死后那样。
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在这里。
“没有什么比一个纯粹的事实更为有力。”
格瓦鲁斯低声说道。
“我明白。”
戴利点了点头。
这一点也确实是这样，比起派信使昼夜兼程的往回赶，不如让当事人直接出现在国民们的面前。
只要能赶在那三万名逃跑的士兵回到王国之前稳定住王国局势，证明自己的存在感，那么所有的一切负面消息都会变成毫无根据的谣言并且不攻自破。
即便是那些领主本身有着异心，也绝不敢在戴利这位王子得到了神赐之兵的这段时间做出什么动作……不对！
就在戴利那么想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一道无比重要的思绪。
事实上，如今一切的源头都在于那半数的逃跑的士兵。
那么……
“他们应该怎么办？”
犹豫了片刻后，戴利缓缓开口询问道。
其实在这一刻，他的心底已经浮现出了某种可怕的猜测。
按照常规的王族利益的角度，现在应该怎么做才能‘止损’？
答案其实是很简单的。
“我们既然还活着，那么自然不存在什么军营崩溃的事情，那么那些士兵必然要承担起这方面的责任。”
听到自己父王那冰冷的声音后，戴利下意识便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那之前，他便看到自己的父王摇起了头。
“终究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解释那时的混乱。”
这一点戴利当然知道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必须拿出一个能令人信服的理由。
但是，年轻的王子觉得应该还有其他的方法。
比如说……
“如实相告怎么样？”
戴利开口询问道。
“虽然我也知道不能将全部的事实和盘托出，但告知众人，那时候的我们确实……”
然后，他的声音就此变得微弱，最终这番话语都完全停止。
此刻，他的父王只是注视着他，但就是那样平静的视线让他感觉到不安。
说到底，某些理由其实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平心而论，你觉得这种事情做得到吗？”
“……”
迎着自己父亲那似乎直达灵魂的询问，戴利选择了沉默与逃避。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而这番沉默其实恰恰传达出了现实的冷酷。
“所谓的复活，这从以前开始就是前所未有的，更别说是如此大规模的军队复苏，而我稍稍试探了一番那位神使的口风，他明显更希望隐于幕后。”
说到这里，格瓦鲁斯不由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悬挂着的神铁战锤。
“所以，复活之事必须是子虚乌有，它也只能是虚构的。”
而一旦被袭击、杀死、复活之事成为了虚无，那么那些明面上的逃兵又是什么样的下场？
“明明是我们彻彻底底的失败，但却只有他们承担这种后果？”
戴利就此发出了质问。
但除去这样的质问，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对于某些事情已经产生了茫然的态度。
“这是必要的牺牲，戴利。”
“……”
听到自己父王说的话后，戴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
“那我们发起战争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父王。”
“为了挪威，戴利，为了我们的挪威。”
“……”
然后，大王子就此张开了自己的嘴。
反驳？
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他不知道，他只是感觉自己很不好受。
“我们的挪威？”
“是的。”
就这么注视着自己的孩子，格瓦鲁斯也不由叹了口气。
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心态与想法，作为父亲的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的性格从某些立场与角度上来讲就是优柔寡断，而这种婆妈的态度则源自他心底的那份善良。
但有些时候，这些所谓的‘善良’是不必要的。
至少，它需要被抛弃。
“孩子……”
就这么斟酌着自己的语句，格瓦鲁斯想要劝解些什么。
这个孩子终究是要从他的手中接过挪威的王位的，所以必然要改变他的这种态度，更要改变自身的想法。
但在看到戴利那茫然而不安的神色后，格瓦鲁斯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切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作一抹无奈的叹息。
“行了，这方面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些什么，交给我来吧，你只需要向国民彰显你自身的力量即可。”
“……我明白了。”
也许是因为自觉无力反抗什么，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明白如今他们也正处在危急关头。
总之，戴利顺从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他也没有再去管什么，甚至都不曾去看那挂在书房之中雷电战锤。
明明这由诸神赐予的神兵属于他，但他却一声不吭。
直到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开口询问：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到前线？”
“将你该做的事情做完，孩子。”
“我知道了。”
然后，挪威的王子殿下就此向自己的父王行礼。
“我有些累了。”
“嗯，去休息吧。”
格瓦鲁斯也没有强求什么，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那离去的背影，最终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样就好，这样的话他就能获得应有的名望，而天上的众神也会因为这一点不得不庇护他。
“如果你们还想要继续维持自己的名望的话……”

第五十九章:被拒绝的请求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格瓦鲁斯自己都想笑了。
从某种状况上来讲，是他向诸神求助的，而在最关键的时刻，而攻打吉特兰德显然也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在不踏足陆地的情况下与冰岛那位精通魔法的智叟对垒。
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做好准备与全省时期的尼德兰爆发冲突，由此才选择了吉特兰德作为一场浩大战争的开端。
虽然他知道那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同样需要他的存在，但他终究是被帮助的一方。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并没有丝毫的感恩。
自从女武神将他从幽冥之中唤回后，他满脑子都是利益相关的事情。
直到现在也一样。
仔细想想，他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尊敬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
比起所谓的‘敬’，更多的其实是‘畏’。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被众神发现他在算计诸神的话会怎么样？
不，理论上来讲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毕竟他们只是生活在人间的蝼蚁，在那些强大的存在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算不上。
而他所做的这些，充其量只是为了维护王国的稳定与统一。
“对你们来讲，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紧闭着自己的眼睛，挪威的老国王缓缓吐露着浊气。
总之，自己的孩子应该是安全的——至少暂时是这样。
那么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大概就是前线的战争了吧？
吉特兰德必须被攻下，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在众神眼里的价值，这样那些主宰者才会投入更多的筹码。
但就在格瓦鲁斯强迫自己朝着这方面思考时，他却感觉自己的心神明显并不平静。
脑袋里乱乱的，不管怎么样都安静不下来。
他觉得自己在短时间内拿下吉特兰德不成问题，反正只要攻破玫瑰城，那么吉特兰德的耶阿特王城便会处在挪威的兵锋之下。
但问题是在那之后呢？
格瓦鲁斯相信，以奥特瓦尔那个家伙堪称恐怖的人际关系，哥特必定会给予援助。
而站在各种角度上来看，尼德兰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再加上丹麦早就灭国了，即便打下吉特兰德，他接下来便需要同时面对哥特与尼德兰。
当然，只要他正式与这两个王国爆发冲突，他们一定会进一步给予支援。
尼德兰与哥特早已成为了众神的心腹大患，必然要早一步去除。
但问题在于，众神到底是想要通过什么方式来做到这一点。
难道是扶持挪威吗？
不，不会的。
他们不会那么做，比起挪威，明显是同样作为奥丁之子存在的那位匈兰的惩戒之王更加合适。
而所谓的挪威——由他格瓦鲁斯所统治的挪威也许只是一个牺牲品。
到时候，作为国王的他得到的恐怕只有一个粉身碎骨的结果。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全做了。
操作的好，他就是挪威对外扩张的英雄，而一旦落败，他就是肆意玩弄生命、精通黑魔法的国王。
而这样一来……
一时间，书房之中只有一种诡异的沉默在徘徊。
此刻，他的所思所想几乎都与自己身边的那些事、那些人有关。
而在其中，占比最大的仍然他的一对子女。
戴利那孩子被他作为继承人培养，无论如何都跳不出这个圈子，格瓦鲁斯只能尽可能的让他和众神绑在一起、成为他们眼里的所谓英雄。
甚至，他都可以不是什么英雄，只要能进入到神域中，那便有所保障。
但是，他的女儿会如何？
赫尔莫德似乎暗示过，神明对她的女儿有兴趣。
而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甚至能让格瓦鲁斯兴奋起来。
但现在的话，他这方面的想法却淡了下去。
可能是意识到了神明并非天下无敌吧，他现在反而萌生了一种无比怪异的想法。
“格里泼尔、冰岛……”
说起来，那个男人好像曾经光明正大的在战争之中动用魔法来着。
但神明却对冰岛的作为不闻不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要让我失望……”
低语着，老国王从自己的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纸笔，沾染墨汁、开始书写起了书信。
总计有两份书信，而凝视着那两份信件，他将其完全密封好，然后贴身存放。
接着，老国王走出了自己的书房。
他一路穿过廊道、来到有着王座的大殿中，接着又走到了王宫之外。
那里，卫兵们在驻守着，而站在王宫门口，他则能轻易的将海港那粗犷的美景收入眼底。
卑尔根的海景很漂亮，即便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看腻过。
但是，也不知道这种风景能看多久。
想到这里，他就此抿嘴。
“赫尔莫德先生，你在吗？”
“怎么了？想回战场了么？”
如鬼魅一般的身形就这么出现在了国王的身后。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一直跟在老国王的身边，又或许只是聆听到了自己的‘神名’，进而用自己九界最快的速度赶来。
但不管怎么样都没所谓，反正格瓦鲁斯找他有事。
“稍等一日吧。”
犹豫了片刻后，格瓦鲁斯开口说道。
“我需要利用明天一天的时间来稳定我的王国，避免更大的灾祸。”
“那你现在喊我做什么？”
“我想请您再办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取出了自己怀里的信件。
“我希望您能将这封信送到我女儿的手中。”
“你的女儿？”
听到这里，赫尔莫德心头一跳。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女儿应该在冰岛那里。”
“是的，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和她闹了一点矛盾，她很久都没有回家了。”
“所以你想将信送到冰岛？”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封寄送到冰岛的盟书，能否请您送到冰岛之王格里泼尔……”
“这是你自己王国的内部事务吧。”
不等格瓦鲁斯说完，赫尔莫德便打断了他的话。
速度之神就此转过身去。
“我虽奉命在此，但只会给予最低限度的帮助，这种事情就不要打扰我了。”
然后，神使就此退去。
他没有注意到，老国王的表情无比平静，没有丝毫被拒绝的那种不安与惶恐。
“果然啊……”
挪威的王宫之前，平静的叹息就此回荡着。

第六十章:来自背后的袭击
虽然并没有什么样的证据，但格瓦鲁斯一直有着一种猜测：
神明一直在抗拒靠近冰岛。
这其实是他突然间意识到的某些事实，而一切的源头自然是那位一直以来都无比低调的冰岛之王。
他与格里泼尔是认识的，而且认识的时间还很长。
而在他看来，曾经在外游历的格里泼尔一直都有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只不过因为他的低调，并没有什么人发现他的那种‘异常’的行为。
而首先就是他在曾经的北方战争中的作为。
他能控制那些凶残的海兽。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当时，正是归来的他通过控制那些凶残的海兽，这才将安根提尔的大军阻隔在外，没能让他们攻破重要的格陵兰岛上重要的冰山要塞还有作为王城的雷克雅未克。
那些栖息于海面之上的凶残海兽确确实实的出现在了战场之上，而据说那位‘智叟’年轻时甚至凭借一己之力掀起了庞大的浪涛。
甚至还有人传闻，尼德兰的那位万军战雄的到来只是加速了战争的终结。
而即便没有他，冰岛王子格里泼尔也能击退来自挪威的入侵。
但不管怎么说，就这方面的传闻上来讲，格里泼尔绝对是以一名神秘的巫师身份参与那场战争、拯救自己的家乡的。
但根据米德加尔特内的那些‘规则’，巫师不应该大规模的用魔法干涉战争的走向。
但众神却偏偏没有对冰岛的那番作为表达出什么态度，就好像是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造成这样的状况与发展？
也许事实如同格瓦鲁斯自己所猜测、期待的那样，众神对冰岛有着强烈的忌惮，因此不愿意踏足那北方的海岛王国。
但又或许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原因。
比如说……没有必要？
就像是民间大众所认为的那样，伟大的众神出于对冰岛的怜悯才默许他将控制海兽的魔法运用于战争之中。
其实客观而论，这两种都有可能。
因为直到现在，格瓦鲁斯都没能找到证实那两种说法的证据。
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却也没什么所谓了。
因为最基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呼……”
就此深深吸了口气后，他转头看向了周围。
“来人！”
很快，侍从便出现了。
“陛下，有什么事么？”
“就你吧，你现在赶往冰岛，交付两封信件。”
格瓦鲁斯低声说道。
“其中一封你交给格里泼尔，另一封，交给我的女儿。”
格瓦鲁斯只有一个女儿，那便是美丽的公主南娜。
不过近些年，因为王族家庭内部的各种原因，作为侍从的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我明白了。”
收好了那两封信件后，侍从就此告退。
然后，格瓦鲁斯就此挺直了自己的腰杆。
“可惜了，赫尔莫德先生不愿意替我送信，也不知道这一次和冰岛的盟约能不能成。”
老国王就这么自言自语着。
这番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是自言自语，但又像是对某些人的诉说。
黑夜之下，海港王城卑尔根的王宫就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它很快便将格瓦鲁斯吞噬。
老国王的身影就此完全消失。
…………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
对挪威之王格瓦鲁斯与王子戴利来讲，他们并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在用一晚上的睡眠调整了自己的精神状态后，他们便投入到了自己必须要做的那些工作中去了。
而首先就是王国内部的稳定事项。
而大清早的，作为国王的格瓦鲁斯便选择召集了整座城市的居民。
其中有他的宫廷要员，也有那些卫兵，还有那些普通人。
年迈的国王就这样站立在宫殿之前、阶梯之上，利用特有的高度俯瞰着下方的居民。
他能看到那些民众那惶惶不安的神色。
他们之所以会有这种表现也是有理由的。
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们的眼里，国王陛下明明在数十天前出征，并且时不时有大捷的战报传来。
但转眼间却又回来了，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没有什么凯旋游行、更没有将他们曾经见过的将近十万人的大军带回来。
这意味着什么？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仅仅是一个下午与晚上的时间，某种谣言便在王城之中扩散了。
有人说，国王陛下的征讨失败了，挪威遭遇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导致格瓦鲁斯灰溜溜的跑了回来。
又有人说，其实国王陛下与王子殿下已经战死在前线，出现在这里的只是他们的灵魂。
前者听上去还稍稍靠谱一些，至于后者，格瓦鲁斯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话讲了。
也许该敬佩一下民众们的想象力？
还是该抽空去抓捕王城内的那些属于别的领主的探子？
反正也没什么所谓了，因为今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得到解决。
“诸位挪威的子民，我想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和我的孩子会站在这里，明明我们之前还在前线，明明我们才在前线取得了史无前例的大胜、撕碎了巨熊城的防线，将大军向前推进、吉特兰德的耶阿特王城几乎就在眼前！”
说到最后，格瓦鲁斯的声音只能用高亢来形容。
但随即，他的声音很快便低沉下来。
“但是，我们却回来了，如你们所见的那样，我和我的孩子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到了我们的城市中，我想你们也应该能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也很好奇，前线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状况。”
说到这里，格瓦鲁斯就此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老国王就此闭上了眼睛，他深深吸着气，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强烈的不甘。
“现在，我就在这里告诉你们，我们前线的大营遭遇了袭击，而我与我的孩子，更是差点在那场袭击中丧命！”
格瓦鲁斯的声音就此在王城之中、广场之上炸响，而这瞬间就引起了一连串的议论。
“怎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此注视着那些讨论的民众，格瓦鲁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此刻，他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
而戴利则紧闭着双眼。
手握战锤的他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不适。
而见到这里，格瓦鲁斯也不由轻叹一声。
没有办法回头了。
逐渐，老国王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这是一场耻辱的袭击，因为它并非来自我们的敌人，而是来自我们的身后！”

第六十一章:子虚乌有的混淆
如果说，之前国王陛下所说的那场几乎让他身死的袭击只是引起了一部分讨论的话，那么现在就不一样了。
不等格瓦鲁斯的话音完全落下，在场的众人终于没有忍受住那种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惊。
“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有震惊的声音传来。
不过发出这种询问的人却并不是来自那些民众，而是源自站在他两侧的廷臣。
终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具体的事项，而格瓦鲁斯的大部分廷臣虽然昨晚就得知了一些消息，但他们所知道的无非就是‘国王陛下秘密归来’这个对整个挪威来讲都无比恶劣的坏消息罢了。
而这些提前知道了消息的廷臣也不是没有想过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正面战败。
“为什么会有来自身后的袭击？”
一个年轻的廷臣呢喃自语，他并没有刻意的压低自己的声音。
而在这堪称诡异的安静之中，他的声音便尤为显眼，这就使得周围那些人、包括国王陛下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而在与那老国王对视了一眼后，年轻人就此低下了头。
“抱歉，陛下，我有些失态。”
“无妨。”
格瓦鲁斯平静的说道。
实际上在这个时候，有人愿意跳出来询问才是最好的，这样他也不用在那边绕弯，直接将那所谓的‘事实’讲出来即可。
“其实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自己都感觉到很惊讶，因为袭击发生的很突然，整个军营顷刻间就陷入了混乱之中，然后我们的战士开始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
“是的，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他们想要将我杀死在边境。”
说到这里，格瓦鲁斯就此停顿了下来，他那冰冷的视线就此环视着四周。
而因为那份威势，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至于具体的原因，我想大概是制造曾经发生过的那种混乱吧。”
在这一刻，或许平民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政治嗅觉一向敏锐的廷臣们却注意到了。
紧接着，他们冷汗直流。
他们其中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追随格瓦鲁斯的老人，而他们也当然知道如今的这位国王究竟是怎么上位。
先王去世、王国混乱，领主们蠢蠢欲动。
当初的格瓦鲁斯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篡夺了王权，而如果格瓦鲁斯和他的儿子戴利一同死去的话，那么绝对会复刻当年的状况。
而现在，老国王显然就是将矛头对准了他手下的那些领主。
作为追随者，他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为自己的王递出台阶！
想到这里，同样年迈的廷臣向前踏出了一步：
“所以，您怀疑是那些领主们在背后指使么？”
“不，并不是怀疑，这就是事实。”
迎着那开口询问的亲信的目光，格瓦鲁斯平静的给予了回应。
“事实上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因为当时的军营已经被火点燃，所有人都在混乱之中，而那些人便摸索到了我们的身边，想要杀死我们。”
虽然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但廷臣们却能体会到那背后的艰辛。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谋杀与反叛，而国王与王子更是没有任何防备。
“不过他们不会想到，危机关头有一柄战锤从天而降，将我们拯救。”
“从天而降的战锤？”
听到国王陛下那么说后，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他们注视着天上的云朵、看着太阳，目光无不带着敬畏。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天空之上只有一种存在。
“如果真有战锤从天而降，这就意味着……”
‘轰隆隆’
突然间，有雷霆之声显现。
明明还是大白天，太阳女神苏尔的烈日战车正竭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但众人依旧听到了那作响的雷声。
而伴随着那声音，他们看到了那于战锤上跃动的电光。
就在王子殿下的手中，那华丽的金属战锤正跃动着雷电！
“这是被伟大的雷霆之神所赐福的战锤，想来那位大人并不愿意见到某些人的无耻行径得逞，我和我的孩子终于是在那场袭击中活了下来，并且成功抓住了一位反叛者，而从他的口中，我得知了这次完整的叛乱计划。”
此刻，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位国王所吸引。
至于王子戴利，他只是紧握着手中的战锤。
他不想听到这方面的事情，但又不能直接离去，所以此刻的他只能如同一个缩头乌龟那样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就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样。
“他们想伪装成单纯的战败，然后以败者的身份回到挪威，就此掩盖起这次的谋杀……可惜的是，因为人数过多，我没有办法重振势态、追击那些叛乱者，只能求助于伟大的神明，在他们的怜悯与帮助下，我才得以回到这座城市中来，将这则消息提前告知于你们。”
话说到这里，国王陛下想要表达的含义已经相当明显了。
“叛军正在接近挪威？”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格瓦鲁斯开口说道。
“那么现在通知边境驻守的军团，让他们做好防守准备才行。”
“是的，而且我也会快马加鞭的赶往边境，不过那些人也不全是叛乱者。”
他开口说道。
“当时的场面过于混乱，一把大火将所有的东西烧的干干净净，幸存者被切割区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而那些战士，他们也许真的不知情。”
老国王的一番话听起来好像透露着悲天悯人的味道。
但这只是混淆视线的常规方式。
因为他知道，某些事情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但只要他这么说，那所有的一切都能被圆上。
“呼……”
格瓦鲁斯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到了这个地步，他自己的目的其实都差不多快达到了，而剩下的也只有最后一件事。
“我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提前做好准备，避免挪威的子民们遭遇到不必要的损失，所以做好战斗准备！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的王国不会太平静的！”

第六十二章:溃兵与叛乱者
最终，曾经的那场混乱就这样被定性下来。
没有人会知道事实的真相，因为挪威的民众所认为的事实便是他们的国王格瓦鲁斯所宣传的那样：
国王与王子遭受到了来自领主的背叛，数名领主在背地里联手，想要染指王位、将国王与王子以浩大却无人能调查的声势杀死在边境。
不过，因为国王陛下是‘匆忙’回国的，这背后的原因尚且没有调查清楚。
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民间却已经流传起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有说挪威的一部分参与刺杀的领主与吉特兰德相互勾结，被收买了。
又有说那些领主有意让挪威分裂，甚至还有说已经有人投靠了吉特兰德的。
总之，因为边境正在开战的原因，吉特兰德就莫名承担下了这口黑锅。
但从某些角度上来讲，这种思路其实是对的。
虽然本质与他们挪威的那些领主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但总结下来确实是吉特兰德摧毁了他们的大营。
不过现在，这方面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人关心了。
当格瓦鲁斯刻意放出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开来时，领主们几乎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程度。
因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他们也不得不开始怀疑这方面的事情，因为那当着普罗大众的面释放闪电的战锤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国王陛下确实遭遇到了袭击。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各个领主们都开始惶恐不安起来。
“到底是谁？”
“哪些人联合在了一起？”
突然爆发出的消息瞬间让事态脱离了这些领主的掌控。
以他们机敏的头脑，不难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事实上到了这个地步，比起所谓的事实真相，他们更担忧的反而是未来的事情。
为了手中的权力，他们与那位国王陛下明争暗斗了这么久，还不了解他的性格吗？
那个老东西一定会借题发挥、进而对他们领主阶层出手的！
那么他们又能怎么做？
难道真的要一不做二不休的加入那个所谓的谋杀国王的领主联盟吗？
如果说格瓦鲁斯真的什么都没有也就罢了，但他孩子、未来板上钉钉的挪威继承人已经进入了众神的视野之中，那天赐的雷电战锤一看就不好惹。
“唉。”
类似的叹息声就此在挪威境内的每一个领主的家庭之中徘徊着。
他们难以抉择，而这方面的事情也让他们愁白了头。
作为如今仍然保留着古老的领主制度的王国之一，挪威虽然表面上依旧平和，但背地里却已经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困难的抉择之中，而稍稍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而作为抛出了这种刁钻选择的当事人，老国王格瓦鲁斯却已经再一次奔赴向了前线。
在赫尔莫德的暗中帮助下，他很快便回到了边境的城防之处。
那是由数座堡垒构筑出的平原之上的防线。
因为地势的原因，再加上必须展现出自己的而态度，所以格瓦鲁斯也不可能躲在堡垒或者边境要塞之中。
他就这么让边境军团铺开阵势，等待着即将抵达这里的那群‘叛军’。
然后，他们就这么来了。
“放下你们的兵器！叛乱者！”
当那群无比落魄的数万溃兵一路顺着回来的路线抵达自家的边境时，见到的便是整齐肃杀的边境军团。
明明双方都是同胞，但如今却兵戎相见。
而那突如其来的敌对态势也让那些溃兵无法接受。
“为什么会这样？”
一时间，一些仿佛无法接受的战士大声怒吼着。
这与他们想象的差距太大了。
自那天晚上过后，他们便一直处在不安之中，生怕身后有来自吉特兰德的军队、亦或是其他的袭击者在追击他们。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就连休息都休息不好。
就是在这种精神几乎抵达极限的状况下，他们终于回到了这里。
本来，他们认为抵达自己的王国就算是胜利。
边境军团的同胞们或许会因为各种原因对他们报以戒备之心，但绝对会好好款待他们。
但现在这算什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仅仅三日的时光，他们就此从溃兵成为了叛逃者？
就在那种嘶吼的怒号此起彼伏之时，与他们对峙的边境军团的战士发出了冰冷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难道不清楚吗？国王陛下差点就死在了你们的手上！”
国王陛下！
对这些精神状态几乎抵达极限的战士们来讲，任何一个关键词都会令他们大惊小怪。
而现在就是这样：当他们听到驻守边境的战士们提到了某个词后，面容上的神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对，国王陛下！”
他们说道。
“国王陛下和王子殿下都死了！我们在某一天的晚上遭遇到了袭击，本来应该被控制着的狂战士失控了，首先是一个，接下来又有好多……”
“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有人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放出了那些本应该被精心看管的狂战士。”
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边境军团本来已经列好的作战阵型就此向两边分离。
在那些前线溃兵的注视之下，老国王的身影就此缓缓走出。
而在见到格瓦鲁斯后，原本正吵吵闹闹的溃兵们就此没有了声音。
他们只是用自己那几乎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看上去略显伛偻的身躯，那个老者。
“国王陛下，为什么？您明明应该……”
“是的，我没有死，某些人大概很失望，我和我的孩子都没有死在那场混乱之中。”
“这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某个不和谐的声音就此响起。
“我明明看到了王子殿下的头颅，他被杀了！”
听到这声音后，格瓦鲁斯稍稍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对于这种不怎么和谐的存在，他心底早已有了一套应对方案。
不过现在，重点还是处理这些‘叛乱者’。
“我知道，你们中间肯定有很多人对数日前的混乱迷惑不解，你们中间也有许多无辜者，那么请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们的忠诚，放下你们的武器吧！”

第六十三章:功勋?
于是，一场众人眼里的‘叛乱’就这样被解决了，那些溃军就此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选择投降。
而后来，老国王又经历一番探查与审讯，再通过一些‘同党’的指认，将叛党从溃军之中揪了出来。
如果书写个人传记，那么必然会大肆鼓吹一番国王陛下本人的英明神武。。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值得吹嘘的。
但是，也只有格瓦鲁斯这位当事人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叛军’，这支逃向挪威的军队、这些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战士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可怜人。
他们目睹自己的军营被轻而易举的撕碎，狂战士们失去控制宣泄着暴力、眼前的同胞也一个接一个的死在自己的面前，这些事情几乎把他们逼疯。
但即便如此，他们对于自己的祖国、对于统治着王国的国王陛下依旧有着最基础的信任。
在自己无法做出什么决断的情况下，放下武器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事实也没有令那些‘绝大部分’的幸存者失望。
在他们看来，放下武器后便得到了极好的照料。
他们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美美的吃上了一顿饭，接着便有人将他们分开，挨个询问那一天晚上的见闻。
而除此以外也并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当他们完全放松下来，第二天睡醒时，听到的便是‘身边的内鬼完全被揪出来，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一类的话语。
由头至尾，这些溃兵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被隔绝在外。
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会知道具体的事实。
即便是混乱的亲身经历者，但他们却没有任何的知情权。
他们所知晓的便是由边境军团的同胞、还有国王所带来的消息。
而在伟大的国王格瓦鲁斯的阐述下，战士们这才得以了解那夜晚混乱的‘真相’。
而对于这样的他们来讲，唯一值得惊讶的大概就是那些揪出来的‘内鬼’的身份吧。
曾经已经浴血奋战、甚至闲暇时在军营中谈天说地的那些战友，居然是刺杀国王的刺客？
可能是因为这种震惊吧，他们的心底或多或少都会留存有那么一丝疑虑。
但除去这份疑虑之外，他们却不会再深究什么。
他们不会知道，其实所谓的内鬼、叛徒只不过是老国王依照各个军团的划分、从自己想要出手对付的领主那里划出来的罢了。
在决定将黑锅扣在自己手下的那些领主身上的时候，他便列出了一份名单，以便日后发难。
说白了，对格瓦鲁斯来讲，如今揪出所谓的叛徒与内鬼，不过是发难的第一步罢了。
而这种已经上升到权力斗争层面的事物自然不会为人所知。
对那些普通的士兵们来讲，新的任务摆在了他们的面前——进攻吉特兰德。
国王陛下与王子殿下愿意不计前嫌、带领一度溃逃的他们重新向吉特兰德发起进攻。
而对于这一点，士兵们也不会再抱有什么怨言——无论如何，他们终究是战场之上的逃兵，而且还是在没有认真探查清楚事实的状况下逃跑了。
作为普通的士兵，国王与王子没有计较这一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更别说接下来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于是，本来一场应当席卷整个挪威的动荡就这么被格瓦鲁斯平息了下来。
从袭击的那一晚开始算起也不过一周的时间，这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下来，而国王格瓦鲁斯与他的孩子：王子戴利也再一次踏上了征战的路途。
“终于搞定了么？”
格瓦鲁斯驾驭着自己的双马战车时，耳边传来了神使的声音。
只是，这位神使却无比小心、也无比谨慎。
当老国王下意识抬头四处张望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办法发现他的存在。
甚至在仔细思索后，格瓦鲁斯都没能够发现这声音所传来的具体方向，好像就是突然回响在自己耳边的那样。
而在听到这里后，老国王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是的，已经全部处理完了，接下来便是纯粹的战争了。”
不管是站在神明信徒的立场上，还是王国统治者的立场上来讲都是如此。
格瓦鲁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所有的矛盾，就通过战争来解决吧。”
无论是来自外部的压力，还是王国内部的矛盾，只要向外拓张、只要攫取、并带来足够的利益，那么一切压力都能缓解过来！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你的时间其实很紧迫。”
就在格瓦鲁斯阴沉着面色、细细思索着有关未来的事情时，赫尔莫德就这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我知道，尼德兰与哥特的大军很快便会到来。”
与赫尔莫德熟悉的那种焦躁不安完全不同，现在的格瓦鲁斯无比轻松随意的便说出了这番话来。
而一时间，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了。
说实话，他本来还想看到他更为难受的表情来着。
“你知道就好。”
最终，赫尔莫德只留下了这番话。
他并没有显露自己的身形，格瓦鲁斯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离开。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在乎这种事情了。
“哥特、尼德兰，从常规角度上来讲，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抵达吉特兰德，而在那之前，玫瑰城便会被攻下。”
而后，老国王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他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孩子。
“戴利。”
“父王。”
“城门就靠你了，孩子。”
最终，攻城的责任落在了王子的肩膀上。
这是一份功勋，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更重要的是，手握雷电战锤的王子确实能做到这件事。
“嗯……”
虽然被委以重任，但他却并没有多高兴。
这场战争的性质已经变了……不，准确来讲，它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能站得住脚的理由。
即便戴利知道，挪威必须依靠这场战争杀出一条血路，但真正施行却又是另一回事。
“又会有许多无辜的人因此而死……”
叹息就此消散，似乎无人知晓。

第六十四章:战争前夜
又是数日的时光。
在时间的流逝之中，挪威重整旗鼓的大军很快又开赴至吉特兰德的边境。
他们在巨熊城的废墟上与原来留守的军队汇合，接着直接继续前进。
而在这一路上，他们的行军无比顺利，别说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就连最基础的‘阻击’都没有见到。
本来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威提格必然是要发挥出自己的优势的。
骑乘着纯白神骏斯凯明的他没有理由放弃自己的机动优势，更何况他还有神剑米蒙格与一身武艺，完全有机会复刻那一晚上的战果。
但是，他偏偏没有出现。
前后加起来也超过了十天，威提格就仿佛消失了一样。
这就让赫尔莫德非常不爽。
“啧……”
就这么站在挪威驻扎着的城镇的边缘处，赫尔莫德就此咬牙。
“真的是浪费时间。”
他为什么奉命留守在这里？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确保格瓦鲁斯的生存，确保他不会再因为各种原因丢了命。
不过当然了，保护什么的其实只是顺带的。
因为打破生死界线什么的对众神来讲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而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格瓦鲁斯被挫骨扬灰了，他们也能搞一个假货出来，甚至还能进行一层又一层的伪装。
反正这个家伙只要对外表现出存活的迹象、永远作为一个挪威的指向标站在那里就行。
但是，赫尔莫德依旧出现在了这里。
很显然，这并不是刻意的多此一举，而是有着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
杀死、亦或是俘虏威提格。
这个与保护格瓦鲁斯并不冲突，甚至，它们还可以说是相通的。
对如今的挪威来讲，只要想办法处理掉威提格这个刺头，那么战争就不会再有什么悬念，而他甚至能入手传说中的米蒙格神剑。
它可以是巫师的施法器具、也是锋锐之剑，而自从魔杖加姆班泰因‘丢失’后，赫尔莫德自己也很久都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了。
这件事也得到了父神的认可。
他的父亲——伟大的神王奥丁允许他将近乎全能的锋锐神剑米蒙格当成自己的兵器。
但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当事人到场的现在，那家伙就不来了。
这就让赫尔莫德心底有那么一种莫名的憋屈感，还有一抹若有若无的不安。
即便这一路上都非常顺利，但赫尔莫德心底就是感觉到有些不适。
难道说接下来会出现什么变故？
就此凝视着远方，赫尔莫德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站在他的这个角度，以他的视角能轻而易举的窥探到玫瑰城的冰山一角。
那高大的城墙、紧闭的城门看上去透露着一股萧条的气息。
而更重要的是，就这么观察下来，赫尔莫德甚至没有看见本应该存在的驻守在上方的那些士兵。
难不成塞亚德他们已经逃跑了？
不，这不可能。
之所以造成现在这种现象，只有一个理由：
魔法！
只有魔法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虽说在中庭世界中，有着‘巫师不得运用魔法大幅度改变战局’这种限制与潜规则，但这种规则显然只适用于那些‘一般人’。
至于威提格，他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
仔细想想，大概在哥特东部防线的那段时间，他内心深处对于众神的敬畏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所以，那个男人会竭尽全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阻击正履行着众神意志的挪威。
想到这里，赫尔莫德内心深处的不安愈发严重起来。
而到了最后……
“噗嗤。”
一下子有些没绷住，赫尔莫德就这么笑了起来。
虽然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张狂，但其中透露更多的却是挥之不去的无奈。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就此叹息着。
在意识到了威提格这个‘凡人’会全力以赴后，内心深处的不安反而会愈发的严重。
简单来说，他有些害怕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而言，‘竭尽全力的凡人战士’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不可触碰的禁忌。
精通魔法、手握重剑，对神明不再抱有敬畏、反而是强烈的敌意。
以上这些特征一直都在刺激着赫尔莫德的头脑，强迫他想起不愿意记忆的那些往事。
逐渐的，那个身影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然后，他的内心深处就此翻涌起了挥之不去的愤怒与屈辱。
从真正面对那个男人之后，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本来高高在上的他就此被拽入了泥潭之中，引以为傲的身份被贬的一文不值。
作为神明，他甚至在那毫无神力可言的男人手中战败两次！
每每想到这里，赫尔莫德内心深处的阴翳便愈发浓厚。
如果没有誓约压制的话，如果父神能够解除那不得自相残杀的誓约、亦或是那个男人被彻底踢出神族的行列，那么自己是绝对不会输……么？
本来，赫尔莫德还信心满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的原因，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底气不足。
而最终，他也不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去。
“啧，反正也没什么所谓了。”
数次的深呼吸后，赫尔莫德就此强行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那个男人现在根本不在这里。
不出意外的话，如今仍然身处巨人国度的他说不定还会遇到大量的麻烦。
至于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玫瑰城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身形浮动，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赫尔薇，做好准备，明天便是攻城的时刻了！”
…………
与此同时，在那宏伟的玫瑰城中，在那清冷的月色之下，战士们则排成了一列列的方阵，屹立在庞大的玫瑰广场上。
这里种植着美丽的玫瑰花，如今正是盛放之时。
但可惜因为战争原因，整座城市也不再美丽，发散着的也只有肃杀的氛围。
而作为留守于此的最高指挥官，王子塞亚德正立在所有战士的面前。
他注视着那些战士，而在他的眼里，这些战士的眼里仿佛闪烁着某种光。
但面对着这样的光彩，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便是最后了，战士们，好好休息吧。”

第六十五章:万分荣幸!
事实上，作为一名合格的王子与指挥官，他明白自己应该多说些话。
作为一名曾经在边境失败过的军队，他们正面对上挪威的大军就突出一个底气不足。
即便心底再不服气也好，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将挪威的大军与那些所谓的‘狂战士’切割开。
作为挪威军队构成的一部分，那些狂战士几乎战无不胜，也因为防守的失败，导致巨熊城被撕碎。
战士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防守的城市、要塞被屠戮、摧毁。
而作为幸存者，他们的内心深处徘徊着的是强烈的愤怒情绪。
愤怒需要疏导。
苦痛需要安抚。
恐慌需要缓解。
而在这新一轮的大战即将临近之时，这些曾经败北过一次的哀兵更需要鼓励。
无论是用所谓的赏赐也好，对家人的安抚也罢，甚至是纯粹的口号，作为领头羊的塞亚德有义务去让自己的战士振作起来。
只有提升士气，才有一战的资格。
但现在，他却偏偏说不出什么话来，就连那些场面话都难以出口。
而最终，在经历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他就此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许久之前，我便告诉过你们，王城方向已经在着手布置最终防线，换言之，已经不会再有援军到来！”
王子殿下下意识的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强调这一点。
明明临战之时就不该说这些可能会导致军心混乱的话语，但他仍然止不住的将话题朝着这个方向掰扯。
至于原因的话，仔细想想或许还是因为类似的理由吧。
因为决战临近，因为前途迷茫，所以他就不想要再去套那种模板化的演讲。
他只是想以一个普通的战士的身份，与身边的这些战友诉说一下自己的心里话。
“我没有办法给你们什么可靠的承诺，我也没有办法确保这次战斗的胜利。”
说到这里，塞亚德突然感觉到强烈的羞愧。
他有些不敢直视仍然追随着他的那些战友。
但是，因为他们不曾挪开目光、都在看着作为王子的他。
所以，他必须正视他们、以这种方式给予最基本的回应。
“但是，你们依旧留了下来。”
紧咬牙关，塞亚德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来。
那种挣扎的神情，似乎就像是在吐露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一般。
而当这番‘秘密’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塞亚德面容上的那番挣扎便消失了，剩下的仅仅是一抹带有喘息的平静。
他的目光就这样扫视了下去，环视着那些战士。
“对于这一点，也许作为领袖、作为玫瑰城的领主、也作为吉特兰德的王子，我应该感觉到高兴，因为吉特兰德的战士们已然保留有血性，但站在理智的角度，我所感受到的只有苦涩与悲哀。”
理由什么的，他之前已经讲过了。
“这是一场看不到未来与胜利的战斗，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能坚持多久，我甚至都不知道经历明天的战斗后，我现在见到的这些面孔还能剩下多少……”
此刻，塞亚德不由有些哽咽。
然后，他又笑了起来。
“说起来，你们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可能是因为塞亚德本身没有什么架子吧。
对于这位王子，留守于此的吉特兰德战士并没有太多的拘束。
在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他们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七嘴八舌的回应就这么传来。
说的话也许不同，但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含义。
“我其实在想，如果你们没有留下来，而是跟随着前几批离开的人回耶阿特就好了。”
是的，塞亚德已经做过数轮的筛选了。
一开始是以家庭为单位，家里有孩子还没有长大的被他强制命令回了耶阿特。
在塞亚德自己看来，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无论如何都不能倒在这种地方。
而这只是开始。
从起了这个头后，塞亚德关于这方面的思绪就没停过。
而后来，他又遣散了那些家中独子，因为这些人有父母需要供养。
而年迈的老人想必也无法承受孩子逝去的打击。
但这还不是结束，后来塞亚德又以各种理由清理自己的队伍，甚至就连‘怕死’都成为了其中之一。
最终，一个本应该有着将近三万的混合边境军团一下子被清理到了一万以下。
总计也就七千人。
而按照他们的话来讲，他们没有了什么牵挂，因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巨熊城的守卫，也是边境的居民。
但即便是这样，塞亚德依旧感觉到自己内心不安。
“在我看来，你们应该有着更好的未来，如果就这么离开的话，你们就能活下来，这个世界虽然残酷，却也是多姿多彩的。”
“但终究要有人留在这里。”
底下的那些战士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而对此，塞亚德也是无话可说。
他只是缓缓点着头：
“是啊，终究要有人留下来，所以我才会在这里，而你们也在这里。”
而后，王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想了很多事情，头脑之中不仅有千般思绪才徘徊，那些话语也在嘴里酝酿着。
但是该说什么呢？
说到最后，塞亚德突然发现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这些留下来的战士，他们并没有惶恐不安，也没有那种迎接最后一战时的热血。
他只是站在那里，手握兵器，静静聆听。
月色之下，他们的眼里闪烁着的是一抹坚决。
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样，终究需要有人留下来。
“说一千道一万，好像也都是一些废话。”
可能是有些好笑吧，塞亚德真的就这么笑出了声来。
他就这么挠着自己的后脑。
但当他重新抬头的时候，他面容上的那种用来缓和氛围的笑容就这么消失了。
“如今挪威的入侵者已驻扎在玫瑰城外，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轻轻握拳，捶着自己的胸膛，那是心口的位置。
然后，他看向了那些源自边境的战士：
“我不说什么情谊。”
接着，他看向了依旧跟随着自己的盾女、侍从：
“我也不说什么利益。”
后来，他又抬起头来、注视着天空：
“我更不想谈论什么荣耀，也不会说什么在瓦尔哈拉相见。”
最终，他重新环视四周，注视着那些战士：
“在这最后的时刻，我只想说：能与你们并肩作战，我万分荣幸！”

第六十六章:应尽的责任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清冷的月光战车正逐渐抵达那天际旅行的尽头。
而伴随着月色的收敛，天空正逐渐变得阴暗，仿佛没有任何光彩可言。
而后，日月交替时那一瞬间的黑暗出现了。
用以点缀的星光与月色被完全‘关闭’。
在这个时候的中庭，外部仿佛没有任何的色彩，甚至说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这种状况却是转瞬即逝，因为下一刻，阳光就此出现。
太阳女神苏尔接替了自己兄弟的职责并开始工作，太阳战车开始在天空上飞驰。
不过，对于吉特兰德混编军团的战士们来讲，这阳光却透露着一股强烈的冰冷。
当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他们很快便从自己那断断续续的睡眠之中苏醒。
因为那种生死不明、前途未卜的战斗即将到来，相当一部分战士都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进入良好的睡眠中，基本上都是断断续续的。
但当太阳真正升起的时候，他们反倒是没有感受到什么困倦，反而无比清醒。
然后，他们就此开始穿戴起自己的甲胄。
战友们相互检查着仪表，有些人还自发的讲起了老掉牙的笑话，为的就是活跃一下那略显沉闷的氛围。
但很快，一切都归于寂静之中。
休息完毕的战士就此抓紧了自己手中的兵器，在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便走出了他们如今居住的民居。
三三两两的战士们就此从住处走出，逐渐在宽阔的街道上汇成了一片人海。
然后，这片人海就此涌向了玫瑰盛开的广场。
与此同时，在宫殿内部，同样苏醒过来的塞亚德正享受着最后的温存。
从小的时候开始便追随于他的侍女们正在他的身边忙碌着一些最基本的家务。
她们并不是一般的侍女，而是塞亚德的贴身卫队，一般人称呼她们为‘盾女’。
一人正仔细的用手中干净的布块擦拭着银亮的宝剑。
一人则整理着床铺。
另外，还有一些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
伴随着温婉的声音，侍女们正拿着已经保养过的甲胄，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们依旧微笑着，那种笑容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注视着这样的她们，塞亚德突然间感觉到心底发堵。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苦笑了起来。
“麻烦你们了。”
他开口说道。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有什么变化，作为王子的塞亚德就这么享受着他自身的特权。
他只需要张开自己的双臂、站的笔直，侍女便会细心为他穿好那身象征着王族身份的高贵战甲。
然后，她们又轻轻抚平了铠甲内衬的衣领。
“殿下，您的兵器。”
当负责穿戴衣物的侍女们躬身退去后，保养兵器的侍女们走上前来。
她们有四人：
一人手握宝剑。
塞亚德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打磨的无比锋利的战剑，将其置入皮革的剑鞘之中。
一人手执长弓与箭袋。
塞亚德接过后，将它们挂在了身上。
一人手握盾牌与长矛。
这些东西也被王子殿下背负在了身后。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副武装，不过对塞亚德自己来讲却还没有结束。
很快，他将目光挪到了第四人的身上。
那侍女微笑着，手中只拿着一串项链。
“给我吧。”
塞亚德低声说道。
侍女先是下意识的点头，接着却又摇了摇头。
“我……”
她看上去好像有些犹豫。
“怎么了吗？”
“我是否有这荣幸，为您亲手戴上这传承的国宝。”
说到这里，侍女整个人都低下了头，她有些不敢直视自家殿下的眼睛。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其他的侍女也是一愣。
紧接着，她们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
其中仿佛有着羡慕，也有着其他的一些含义。
至于塞亚德自己，他虽然有些惊讶，但最后却也笑了起来。
“好呀。”
他柔声说道，接着又缓缓后退了两步。
“来吧。”
“嗯，失礼了。”
红着脸，侍女缓缓捧起那一串略显特殊的项链，将它围向了王子殿下那脆弱的脖颈。
也不知道是因为王子殿下的面容近在咫尺、还是因为手中的项链过于珍贵，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发颤。
本应该灵敏的动作也有些迟钝，而在数次深呼吸后，她总算做好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那个……殿下，已经好了。”
“嗯，谢谢。”
听到那近在咫尺、似乎就在耳边徘徊的声音后，侍女更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
本来她的面色就无比红润，现在更是如同一个大红的苹果那样。
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开始后退，但突然间，她发现自己好像被抱住了，王子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殿下？”
“谢谢你们。”
“殿下……”
听到这里，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湿的。
终于，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轻轻将下巴搁在了王子的肩膀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塞亚德感受到自己的侧身似乎被抱住了，是另一名侍女。
这仿佛就像是一个信号那样，其他的侍女也展开了行动。
她们纷纷卸下了他本来已经着装的各种武具，然后抱住了她。
就这样，这些从一开始就为他而存在的女人将他环绕在了中间。
也许这一幕应该会令人感觉到羡慕吧，但此刻的塞亚德却心如止水。
他脑袋里并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有的仅仅是一抹挥之不去的遗憾。
“我……”
“嗯？”
“我其实感觉很遗憾。”
双手尽可能的搂着那些侍女，塞亚德低声说道。
“你们最美好的岁月都交给了我，但现在走到山穷水尽之际，我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将它们都延续下去。”
“没关系的，殿下，没关系。”
这些贴身的侍女们与她们的王子享受着最后的温存。
然后，它被打破了。
‘轰’
地面之下突然传来了某种震动，与此同时，门口那边也传来了敲门声。
“虽然我很想再给你一点时间，塞亚德，但看起来我们的敌人已经等不及了。”
“嗯，我知道了。”
塞亚德回应道。
然后，他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女孩们。
“去迎接吧，去尽到我们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第六十七章:魔法防护
“第八轮，准备，发射！”
‘嗖’
在王子戴利的号令之下，挪威军队的投石车便展开了自己的攻击。
巨大的石块就此被抛射向了宏伟的玫瑰城。
而正如同王子殿下所号令的那样，这其实已经是第八轮的集体投射了。
而依照中庭世界的常规战争思路，当一方死守城池、不开放大门、也不出门迎敌视，基本上在四五轮的投石抛射后便能够让战士们准备冲锋了。
因为在四轮抛射后，无论投石机的精度有多差劲，只要是能拉上战场的正常货色，那么用以攻城的巨石再怎么样都能够对那城墙、还有城墙上的那些守军造成一定的伤害。
而比起对城墙的杀伤，重要的则是后者。
在投石机命中城墙上方之时，上方的守军必然会遭受损失。
而在最理想的状况之下，进攻方必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冲上城墙，而只要在这方面占据上风，攻破城门也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而为了达成这一目标，他们甚至动用了‘魔法’。
不过当然了，他们并不是请神使用魔法轰炸城墙，而是恳求他施展神秘的力量来隐藏住挪威的大军。
就这样，投石机悄无声息的布置在了玫瑰城前，而后就此对着城墙开始了轰炸。
戴利与格瓦鲁斯这对父子认为自己其实已经在常规战争之中做到极限了，而只要占据先机，那么轰开玫瑰城的城门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他们即便抢占先机，现在却也陷入了窘境之中。
那飞行着的巨石并没有对玫瑰城造成任何的损伤。
在戴利的注视之下，那飞行着的巨石就像是砸在了什么看不见的墙壁上那样。
明明快要落到城墙上了，但却偏偏出现了猛烈的撞击声。
‘咚’
伴随着这种声响，大量的巨石就这么坠落在地。
连续八轮的投射都是这样的结果。
听上去声势浩大，但定睛一看却没能造成什么有效杀伤。
反倒是那些跌落在城墙之前的巨石几乎要堆叠起来了。
投射出的巨石就这么零散的砸在了一块儿，而如果再这么继续砸下去，不说他们的攻城储备会不会被消耗一空，这些堆叠的巨石绝对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虽然戴利就此一言不发，但格瓦鲁斯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
所以很快，他将目光投向了立在他们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
神使……
“赫尔莫德先生……”
格瓦鲁斯就此开口，但不等他多开口询问，赫尔莫德便嗤笑一声。
“你们放心好了，这种程度的防护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咧着，神情莫名显得有些嘲弄。
“如今的吉特兰德，除去那个家伙之外，也没有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巫师了。”
是的，他说的就是威提格。
在他看来，除去那精灵勇士之外，塞亚德身边也没有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了。
“像这种防护罩，很明显是直接罩在整座城市上的外壳，而直接攻击它，就等同于与施法者自身的精神与意志战斗。”
可能是因为心情愉快吧，赫尔莫德很罕见的多解释了一番。
“虽然我不清楚人间的大部分巫师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但威提格他支撑不了多久，毕竟，数年前的战斗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伤啊。”
神使那意味深长的声音也给予了格瓦鲁斯信心。
“那么，就这么继续用投石机砸么？”
“战争的主导者是陛下您自己，这种程度的事情，也没必要过问我的意见吧。”
注视着那老国王小心翼翼的模样，赫尔莫德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格瓦鲁斯显然不可能将这番话当真。
他虽然点头回应，但这番话却早就被他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开什么玩笑？
赫尔莫德在这边也呆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格瓦鲁斯能不知道？
这个家伙现在说可以不用过问他的意见，但之前却不是这样的。
一旦有不顺心意的事情，他便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来表达他那不满的想法、甚至明里暗里都在暗示要做一些战略方面的改动。
甚至在开战的前一天晚上，他还提出要用他的孩子戴利带着雷神赐福雷电战锤冲上去将城门直接砸开呢。
至于现在为什么是这样的说法，格瓦鲁斯不清楚，他也只能认为赫尔莫德喜欢这种投石机乱砸的场面了。
“现在的你，想必一定相当痛苦吧，威提格。”
就这么背对着那老国王，赫尔莫德就此注视着远方。
“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
‘轰’
‘咚’
伴随着一连串的声响，整座宫殿都仿佛在震动那样。
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王子塞亚德与他最后的盾女卫队缓缓向外走出。
即便宫殿的那种震动无比强烈，听上去就好像是挪威的军队已经打进了王城中那样。
但塞亚德却一点都不担心挪威的攻势。
因为如今的这种震颤，其实是布置在这座城市中的防护魔法在生效的证明。
而这一切都是威提格的功劳。
不过想到这里，塞亚德却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样了？”
他看向了一边的威提格。
而此时，神剑勇士只是背负着自己的兵器，他半闭着自己的眼睛。
“什么怎么样？”
他随意的回应道。
“现在玫瑰城正遭受着攻击，而你的防护罩，对你的消耗应该很大吧。”
可能是觉得威提格会在这方面嘴硬逞强，塞亚德根本没有给他开口讲话的机会便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我对魔法仍然一知半解，但我也不是没有杀过那些作恶的巫师，他们的防护魔法被暴力破解的时候，面容上的表情都很难受，精神也不集中。”
“那是因为他们愚蠢。”
迎着塞亚德的那份关心，威提格的回应就显得有些不太给面子了。
而他的评价则让塞亚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啊，我还是觉得那些巫师挺难对付的呢。”
“只能说，他们对于‘魔法’的定义没有搞清楚，一味的追求那些过于‘纯粹’的东西。”
威提格平静的说道。
“但是，所谓的魔法、符文，本身就是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而已，它从来都不是最终的结果。”
…………
…………
…………
…………
各位晚安orz

第六十八章:很像啊
“过程、手段、结果……”
听着威提格那意味深长的话语，塞亚德只是挑着自己的眉头。
他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
“总之，你并不只是单纯的在玫瑰城外套上了一层魔法的防护罩，是吧？”
“当然不是。”
威提格平静的说道。
“反正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守住整座城市，那么要达到这种目的的手段其实很多，何必拘泥于纯粹的‘防护’。”
这便是威提格自身对‘魔法’的感悟了。
可能是有着一位精通魔法、并习惯于将它运用在各种工艺上的铁匠父亲的原因，威提格对那些拥有着神秘力量的符文并没有过多的重视。
而既然没有什么过多的敬畏和探索之心，他也自然不会花费太多的心思在符文本身上。
这就导致了一个诡异的结果：
他并不能算是一个巫师。
他虽然擅长使用魔法，但绝不算是精研此道，这就意味着他只会去使用现今存在的、他父亲会使用的那些法术。
严格意义上来讲，威提格只是一个会经常使用魔法的战士。
但与此同时，并不拘泥于符文本身的他对所谓的‘符文’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定位。
他知道自己所学习的那些法术应当运用于哪些场合、又能做到哪些事情。
而追求着那‘最终结果’的威提格从某些状况上来讲比那些自诩为‘巫师’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巫师。
事实上，有许多号称精通魔法的人，都会过于拘泥于符文本身的力量，却会忘记所谓的卢恩符文本身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比如说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
因为自身的施法习惯，赫尔莫德下意识认为威提格正在以一己之力护住玫瑰城。
因为这一点，再加上他那如今已经堪称扭曲的认知，所以才会放任、鼓励格瓦鲁斯不断的用投石机去硬撼威提格的防护罩。
在他看来，那接连不断的投石机不仅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削弱那防护罩，还能折磨威提格的精神与意志，让本就无法坚持长时间战斗的他陷入到一个苦痛的尴尬境地。
但现实是，威提格所布置的魔法并不是纯粹的能量护罩。
“所以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塞亚德忍不住开口问道。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对威提格抱有信任，所以一直都不曾过问他的行动。
但现在问题都摆在脸面上了，那么对此视而不见也不是他的风格。
只是，威提格却好像没有直接回应的意思。
“嘘。”
明明一场大战就在眼前，但威提格却毫无紧张感的在唇前竖起了自己的手指。
然后，他又指了指那仿佛在震动的宫殿。
地面、天花板还有周边的墙壁。
“你猜猜到底是什么状况，才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想必你也应该能意识到吧，即便是攻城的投石机，那种震颤也不该传递到这里。”
听到这里，塞亚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吧，但在这个时候，他的头脑之中的确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塞亚德没由来的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玩的那种雕塑模型，那是他的父亲为了培养他刻意制作的沙盘游戏。
有着陆战的士兵、骑士、攻城器械，还有城市、堡垒的模型。
当然了，现在的王子殿下怀念的也并不是当初的沙盘游戏，他只是想起了那些城市、堡垒的模型标志。
因为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标志，所以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拼装品，而是一整块的存在。
对的，一整块。
只要攻击一个地方，那么其他地方理论也会有震颤感，因为那种冲击就这么传递过来了。
“你该不会将我的玫瑰城打造成一个整体了吧？”
迎着塞亚德那微妙的神情，威提格突然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这位表兄弟的肩膀。
“正如同你说的那样。”
他微笑着回应道。
“……”
看到半精灵那微笑的神情，塞亚德就这么眯着自己的眼睛。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全然化作一抹苦笑。
“也真亏你做的出来了。”
“反正攻城的器械无非就那几样，基本以‘打击’为主，所以只要承受住那股‘冲击’，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他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魔法将整座玫瑰城勾连成一体。
这样的话，单纯的投石机的那种冲击就会扩散到整座城市之中，最终造成的便是这种震动了。
听上去虽然声势浩大，好像所有的地方都在震动。
但除去这种震动之外，却也没有其他的杀伤。
而隐隐约约的，塞亚德甚至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因为他知道，威提格的这番作为直接将玫瑰城的防御力提升了好几倍、乃至几十倍。
玫瑰城中的所有造物都会在魔法的勾连下去分摊那种‘冲击’。
无论是城门还是城墙，它们完全能将常规的冲击完全承受下来，甚至还可以让战士们腾出手反击。
不过，塞亚德却也没有盲目乐观，因为他仍然记得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的防护也是有弱点的吧。”
收敛起了面容上的笑意后，王子殿下就此说道。
“我不否认这一点。”
注视着对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塞亚德就此叹了口气。
“这种勾连成整体的防御，只适合抵御那种纯粹的冲击，但如果遇上足以击穿防御的力量、或者是将整座城市掀翻的力量，你的防御就会被打破。”
“嗯，我不否认这一点。”
听到这里，威提格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因为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而以如今挪威那不要脸的状况，这种事情是做得出来的！
“如果真的倒了那个时候，那么我们也只能各凭本事了。”
威提格就此叹息了一声。
而他的叹息不由让塞亚德沉默了下来。
注意到了这一点后，威提格不由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么愁眉苦脸干什么，畏惧死亡吗？”
“当然不是了。”
听着威提格那明显出自善意的挖苦，塞亚德不由笑着摇头。
既然他决定站在这里，就不会畏惧死亡。
“那就笑吧，这些都没有什么。”
“……”
就此注视起了威提格，塞亚德下意识便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笑……么？”
然后，他苦笑起来。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应该只有我弟弟会秉持着这样狂放的态度。”
“你弟弟？”
“是啊，斯图达斯，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太晚了，但我觉得你和他很像。”
“……”
最终，那份诡异的沉默终于落到了威提格的身上，他久久都没有言语。

第六十九章:意料之外
事实上，威提格本来并没有想那么多，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再普通不过了。
如今大战就在眼前，而作为指挥官的塞亚德不能一直紧绷着一张脸。
如果过于沉重的话，有时候反而会施展不开。
作为一名历经多场战斗的战士，他知道越是邻近战斗，那便越是要放松。
就像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尽力了，那么继续忧愁下去也于事无补。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那个让他心情复杂的名字。
斯图达斯啊……
打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一直有着各种小矛盾。
虽说在当时，这些小矛盾也不是不能处理，但他与斯图达斯之间的关系就突出一个水火不容。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也不怎么喜欢哪位‘龙血勇士’。
这是性格所决定的，斯图达斯身上有太多让他不喜欢的地方。
比如说他有时候根本不遵循礼仪，也不讲究什么上下尊卑，顶着一个勇士的名头就四处嚷嚷。
在威提格看来，也就是哪位殿下不在乎他的这种鲁莽，如果换一个地方，他必然是要被逐出宫廷的。
而除去这方面鸡毛蒜皮的冲突之外，他对那个男人还抱有一种羡慕。
他喜欢大惊小怪、他不懂上下尊卑，但他却能坚持自己的忠诚。
他愿意在那位殿下几乎举世皆敌之时，拔剑拦在她的身前，他也愿意忠实的执行她的命令，最终得到重用、镇守哥特王国最为重要的东部边境。
一时间，威提格想了很多事情，但最终却还是无奈的摇头。
“我倒是觉得，我和他一点都不像。”
“一般情况下来讲是这样没错，但是，人的生活习惯也是会被环境影响的，环境、朋友，这些构成的便是我们的生活。”
也就是说，我的生活习惯已经不知不觉被那个家伙影响了？
开什么玩笑啊喂。
想到这里，威提格不由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不重要。”
也没有再辩驳什么，他很快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你准备好了就行。”
“嗯……”
也没有在这方面多纠缠什么，塞亚德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他就此带领着自己的盾女走向了宫殿的出口。
但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王子殿下却突然回过头来。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
“父王曾经和我说过，你当初一直在避免与我们接触。”
“……是啊。”
叹息了一声，威提格缓缓点头。
当初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呢？
说实话，威提格觉得自己差不多都要忘了。
大概是因为心存不满吧？
不想依靠什么裙带关系，也不想与王族什么攀上关系，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四处游历、执行着自己心底所认为的那份正义。
而在其中一旦掺杂进了什么‘关系’，就会就此变质。
“我也不是为了回报才做那些事情的啊……”
威提格就此叹息了一声。
不过他的声音有些小，塞亚德也没听到什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在想，如果当初你没有避着我们，我们应该能够相处的很愉快吧。”
塞亚德就这么笑了出来。
“也许你听说过，我和斯图达斯还有一个妹妹，她小时候特别喜欢那些英雄传说。”
而注视着他的这番笑容，威提格莫名感觉到有些刺眼。
眼角那边酸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颤动一样。
“先不说你们的妹妹，我想我和斯图达斯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好的。”
对此，塞亚德没有做出什么回应，他只是在那笑着。
而最后，还是威提格自己叹了一声。
他缓步走到了自己这位表兄弟的身边，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不管怎么说，我很荣幸与你一同奋战，塞亚德。”
终于，王子殿下面容上的那份轻松的笑意完全消失，剩下的仅仅是一抹严肃。
说真的，他并不觉得威提格和斯图达斯的关系很差。
因为那种真正的厌恶，绝不是像现在这种表现的。
不过现在，他却也没有纠正的意思。
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当下，是已经摆在眼前的这场战斗！
“啊，我也是，我也很荣幸与你并肩作战，威提格。”
‘哗啦’
当王子走出宫殿之时，有劲风吹来，他的披肩就这样随风而起。
然后，塞亚德缓步走下了阶梯，接着走到了广场上。
伴随着他的到来，排列在此处的士兵们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路。
然后，他就此走到了战士们的正前方。
“战士们，随我来！”
“噢！！！”
震天的战吼就此传来，吉特兰德仅存的战士们就这样汇聚成了一股洋流朝着城墙处汇聚。
“记住，依照作战计划行事，我们的目的本就不是死守这座城市，而是给予入侵者迎头重击！”
…………
‘轰’
‘咚’
伴随着那种沉闷的撞击声，挪威的大军依旧使用着投石机进攻着被魔法保护的玫瑰城。
但是，作为国王的格瓦鲁斯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惬意。
“第二十轮，准备，发射！”
这已经是第二十轮了，而在格瓦鲁斯的注视下，那些巨石砸在了肉眼可见的防护罩上，但那种防护却依旧纹丝不动。
“赫尔莫德先生，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终于，他又看向了那位神使。
而后，于此‘督战’的神明只是抿着嘴。
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那个男人不可能坚持那么久！
虽然心底是这么想的，但他仍然摆出了冷酷的神色。
“不用着急，接连的轰炸下来，那个家伙已经没有战斗了力量，他……”
突然间，远方的空间就此扭曲了起来，赫尔莫德的声音也就此戛然而止。
他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不自然的魔法力量正在凝聚。
“不，这不可能！”
‘轰’
伴随着炽热的高温，一道火焰的斩击直接迎面袭来！
“啧！”
符文闪烁，魔法的屏障就此升腾。
它就此与那烈焰碰撞，最终一同破碎。
“啧，威提格！！”

第七十章:选手更替
当火焰与魔法产生激烈的碰撞之时，散溢的力量就此将源自魔法的伪装完全扯碎。
而当火焰散去之时，隐藏的挪威大军也就此暴露了出来。
投石车、攻城锤这些常规之物姑且不提。
在这一刻，最为引人注目的其实是那些笼车。
而在那庞大的金属牢笼之内，则锁着那些无比呆滞的狂化战士。
他们肌肉虬结，远远望上去如同一座座小肉山那样令人不寒而栗。
没有人会怀疑它们的力量，而与此同时，知道真相的人只会为这些狂战士感觉悲哀。
而玫瑰城的城墙之上，威提格正手握那万能的锋锐神剑米蒙格，那剑锋之上正有火焰涌动。
正如同赫尔莫德断定的那样，之前袭杀挪威阵地的攻击便源自于他。
他一手提着剑柄、另一只手则抚摸着那发散着热气的剑锋。
与此同时，双目则凝视着下方的那些军队。。
然后，他突然笑了出来。
“我本来还觉得自己其实已经算是做的很过分了。”
毕竟再怎么说，他都违反了诸神定下的战争规则。
他不仅用魔法强行护住了玫瑰城，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的空隙与弱点。
如果要击破玫瑰城，那必然要有着破城之力才行——就像是手握神怒圣剑的齐格飞那样。
结果回头一看，这好像不对啊。
“双方根本就是半斤八两嘛。”
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其实挪威做的更加过分一些。
毕竟威提格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他也不曾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只是固守玫瑰城。
但挪威那边不仅整了一手‘死而复生’不说，还用隐匿的魔法一路摸到了玫瑰城之前、抢先用投石机发起袭击。
这明显就是不想给一点机会，甚至现在还临时支撑起防护罩来抵御他之前的攻击。
想到这里，威提格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内心感觉到讽刺的同时，也不由浮现出一抹凝重。
因为早在之前，挪威还是没有这种程度的防护的。
“挪威的宫廷之中根本没有这种程度的巫师。”
威提格能够断定这一点。
当他突入挪威的营地并开始大开杀戒的时候，即便是那些众神的祭司都没有办法阻止他。
而现在这个状况，明摆着就是有其他的外援。
然后，他不由拍了拍塞亚德的肩膀。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塞亚德也叹着气。
打从之前开始，这场战斗就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当他带着自己的战士们踏上城墙之时，见到的便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面前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却偏偏有攻城巨石不断飞来。
这很明显就是魔法在遮掩什么，而当威提格以神剑的力量攻击之时，出现的魔法屏障也不得不令人重视。
“那个出现在挪威阵地里的巫师，不是一般人吧？”
塞亚德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对魔法一类的事情了解的还是太少了，而即便威提格在那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替他加急补习，但这也不能帮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巫师。
不过好在，威提格仍然在他的身边，他能解答许多问题。
只是那个答案可能不会招人喜欢就是了。
“反正不是女武神就是神明呗。”
威提格也没有隐瞒什么，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
而塞亚德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女武神？
神明？
前者或许还好，毕竟再怎么讲也是活跃于人间的存在，稍稍比划两下的话，塞亚德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但是神明。
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
“罢了。”
就在塞亚德感觉到自己脑袋发胀的时刻，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担心也没用，反正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然后，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又从自己的袋子里摸索出了那瓶威提格调制的龙血药水。
“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这支军团的指挥权就交给你了。”
“啧……”
面对那仿佛近在咫尺的兵权，威提格表露出的却是不耐烦的态度。
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平举起手中的神剑，然后随手递了出去。
“与其说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倒不如来搭把手。”
“嗯？”
眼看着那曾经在吉特兰德王国内堪称传说的神剑就在眼前，塞亚德就这么挑起了眉头。
“怎么？”
“拿去用。”
“……谢谢。”
犹豫了片刻后，塞亚德就此接过了那传说中的万能神剑，而那位剑主则是席地而坐。
“不用谢，我也只是想休息一会儿罢了。”
这话并不是纯粹的客气，其实也是威提格自身的本意。
对曾经遭受过重创的他来讲，体能与精神已经成为了一个绕不开的短板，他没必要将自己的体力浪费在这里。
“神剑很好用，不断的起用上方铭刻的魔法，然后轰出去就好。”
很明显，这就是吉特兰德目前的战略了：
利用神剑米蒙格本身的优势不断的在城墙之上展开攻击，虽说范围并不是无穷的，但使用得当的情况下却也能给挪威造成不小的麻烦。
“呼……”
深深吸了口气后，塞亚德缓缓举起了那略沉的神剑。
‘轰’
他心神一动，神剑之上的符文瞬间开始闪烁。
随即，火焰沸腾！
“好！”
神剑米蒙格。
作为精灵铁匠维兰德的最高杰作，它本身就没有任何的使用条件。
不需要血统、不需要力量、甚至不需要技术的支撑。
即便是一个门外汉也能轻松使用。
而在它的力量被激活时，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挥砍！
“哈！”
爆喝一声，塞亚德挥动手中的神剑。
伴随着激烈的燃烧之音，火焰就此以斩击的形式轰出。
“无论是神明还是女武神，放马过来吧！”
而后，几乎相同的符文屏障显现出来，再一次与那火焰的斩击发生碰撞。
但不同于威提格的那种需要稍作调整的喘息，如今的塞亚德正处在身强力壮的巅峰期。
所以，在火焰散去的那一刻，第二道斩击毫不停歇的袭来。
一场轰炸就此展开！

第七十一章:与士兵无关的战争
火焰、依旧是火焰。
依仗着自己对那初步入门的魔法理解与符文知识还有无与伦比的充沛体力，塞亚德孜孜不倦的挥舞着手中的魔法神剑。
而伴随着逐渐的适应，他甚至感觉手中的长剑正变得得心应手，就好像是肢体的延伸那样。
不愧是传说中的神剑！
这一刻，塞亚德终于真正认识到了它的力量。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数十年前的记载之中，他的祖父奈达德即便无比残暴、不得民心，但吉特兰德依旧维持着对外的强势。
即便是对魔法初窥门径的学徒，也能发挥出强劲的魔法力量！
‘轰’
‘轰’
‘轰’
塞亚德越挥越起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沐浴过龙血的原因，他并没有感觉到疲惫、反而愈发的精神。
逐渐的，他发觉自己好像掌握了挥剑的节奏。
从沟通米蒙格的利剑、到将其完全挥动，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起来。
在这种优化下，烈火斩击的轰炸甚至没有丝毫的间隔，而负责撑起魔法屏障的赫尔莫德就只能一直强行维持着他的魔法屏障。
赫尔莫德的心情遭透了。
在那种狂轰滥炸下，他甚至敏锐的察觉到那火焰的斩击正逐渐变化。
它变得愈发强大、温度也越来越高，甚至已经超越了威提格最初发起了那道斩击。
难道说挪威的那位大王子是一个没有被发掘出来的魔法天才吗？
还是说，他自身对‘火焰魔法’有着独特的、一般人无法达到的感悟？
赫尔莫德不知道。
但不管是哪一种，现在都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在这魔法之火的轰炸下，赫尔莫德只能全身心的投入到防护之中。
虽然从理论上来讲，对于一名巫师而言，面对这纯粹的魔法之火，最优解应该是在魔法层面上反制。
所谓的符文魔法本就是超自然的力量，那么只要让一切回归‘自然’即可。
魔法之火同样能由魔法来消解。
但问题是，现在的赫尔莫德却根本腾不出手来。
他内心测算了一番后发现自己消解那火焰斩击的速度远远不如释放的速度。
一时间，他就只能僵硬在这里。
而这不由让他感觉到一股憋屈与烦闷。
“该死的。”
他并不是无法处理这那纯粹的元素斩击，如果这里只有他自己的话，他感觉自己能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处理这种事情。
但问题是，这里不仅仅只有他自己，还有挪威的军队与他们的国王。
对了，挪威的军队！
想到这里，赫尔莫德直接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别站在那里发愣，快来帮忙！”
神使如此喊道。
“想办法解决这种状况！”
然后，许久都不曾有什么反应。
当赫尔莫德转头望去时，见到的却是格瓦鲁斯那明显有些失神的表情。
“你在愣什么？！格瓦鲁斯！”
徘徊在耳边的声音就这么将老国王从那混乱的思绪之中拽了出来。
而当回到现实之后，年迈的国王一时间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经历过不少事情，但这种完完全全出自魔法的狂轰滥炸依然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他的手下已经有了‘狂战士’这种堪称离谱的存在，但他的战术思维却依然被自己的认知所局限。
现在能做什么？
又能帮上什么忙？
如果没有赫尔莫德撑起的魔法屏障的话，他们恐怕很快就会被这火焰的斩击所吞没。
难道说威提格一直以来没有展开游击突袭，就是因为他确信自己完全能依靠这个来守住玫瑰城吗？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占尽先机了来着！
“格瓦鲁斯！”
就在国王的头脑愈发混乱之时，赫尔莫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快帮忙！”
虽然赫尔莫德是这么说的，但格瓦鲁斯一时间愣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而看到老国王如同一块木头停留在原地之时，赫尔莫德只觉得自己心底有些疲倦。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让那些祭司撑起屏障！”
对，祭司们是会使用魔法的！
在听到赫尔莫德的话后，格瓦鲁斯好像觉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祭司们，升起……”
“用水！”
出于对那些祭司的魔法水平的质疑，赫尔莫德又补充说道。
强行隔绝什么的，他已经不指望了，反正只要构筑出流水的障壁、接着源源不断加水就好！
而在最初的混乱之后，神殿的祭司们也终于展开了行动。
‘哗啦啦’
在符文的构筑之下，流水就此在挪威的大军前构筑成了坚实的壁垒。
它就此与赫尔莫德的符文屏障形成了双重保险。
不过很快，神使撤去了自己的符文屏障。
那一刻，火焰与与流水碰撞，尚未交锋的战场就此升腾起了沸腾的白雾。
而一时间，无论是吉特兰德还是挪威，战士们只觉得战争好像与自己没有关系了，完全成为了王子殿下还有敌方巫师的独秀。
“现在继续动用火焰，效果不会特别好。”
关注着隔空交锋的战场，威提格提醒道。
“我知道。”
紧握着米蒙格神剑，塞亚德低声说道。
“对方的表现，其实正合我意！”
‘滋啦啦’
瞬间，塞亚德切换了使用的魔法。
作为近乎万能的宝剑，米蒙格能够动用的元素当然不只是火焰，雷电当然也是可以的！
“我其实就等着他们使用这个！”
‘轰隆隆’
伴随着雷霆滚滚的剧烈声响，魔法的雷电直接劈来。
而在意识到了什么后，赫尔莫德突然感觉到大事不妙。
“不好！”
现在包裹着流水障壁，但如果直面那魔法之雷，下场绝对不会好！
几乎是下意识，赫尔莫德又要撑起那纯粹的符文障壁，但在那之前，他却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时间，他分心了。
“嗯？”
“交给我吧。”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他错过了最后的挽回时机，而塞亚德那全力施展的雷电斩击就此轰入了祭司们构筑出的流水障壁之中。
穿透、传导、而后发散！
“砰”
最终，伴随着某种炸裂的声响，挪威的阵地被烟雾所覆盖。
“成了么！”

第七十二章:戴利的异常
其实，这只是塞亚德自己握起米蒙格后临时构筑出的一个作战计划。
先是用他最为得心应手、感悟也最为深刻的火焰不断压迫挪威的大军，逼迫挪威阵营的巫师做出应对手段。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则依靠米蒙格那几乎全能的特性不断切换使用的元素来达到一个全方位的覆盖和轰炸。
而在见到挪威一方想用流水包裹住自己的军队后，塞亚德的内心几乎被喜悦所填满。
对方似乎完全踏入了他临时布置的粗糙陷阱中。
最终，雷电就此炸裂。
这一击不管怎么样应该能重创挪威的军队吧？
在见到自己的雷电斩击成功命中了那笼罩着挪威军队的流水防护罩后，王子殿下的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虽说从战略角度上来讲，他的这番思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他心底总有那么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有些不安，甚至还有些急躁。
不管怎么样，他都想要得到那最终的结果！
“到底成了没有……”
“不用着急。”
眼见着塞亚德又重复了一遍之前那注定没有回应的问题，威提格平静的回应道。
“你必须沉住气才行。”
当然了，之所以必须冷静的原因，可不是因为要取得所谓的胜利。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如今的背水一战必然没有任何的前路与未来可言。
“我们毕竟早就放弃胜利了。”
而在听到威提格的话后，塞亚德那略显急促的呼吸突然一滞。
然后，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而呼吸声也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
“是啊，我们早就放弃了。”
这其实是一早就定好的事情。
无论是作为指挥官的他，还是威提格、亦或是他手下的那些战士早就放弃了所谓的胜利。
而他们之所以留在这里，说白了就是在拖延时间。
换句话讲，只要他们能够坚持到哥特与挪威的援军抵达即可。
只不过，这其中有那么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那便是心态。
该怎么说呢？
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吧。
想到这里，塞亚德不由叹了口气。
“我本来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觉悟，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的。”
王子殿下就这么低声诉说着。
“但是，当感觉自己好像能看到一点希望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就像是现在这样。
当意识到可以重创挪威的军队时，他发觉自己心底萌生出了不可抑制的期待。
“我甚至在考虑，如果有机会的话，要不要带领战士们出城追击。”
“你不能这么做。”
“是啊，我知道不能。”
听着威提格那无比果断的回应，塞亚德缓缓点头。
“因为城外必定还有其他的什么在等着我们，必然处处都是陷阱。”
“不，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
但令人感觉有些意外的是，威提格却好像有其他的什么观念。
这不由让塞亚德感觉到有些疑惑。
“怎么了吗？”
“没怎么，你的攻击完全没有奏效。”
威提格漫不经心的说道。
“什么？”
不过现在，塞亚德却已经没有那闲工夫去关心他的说话态度了。
他只在意威提格说的内容本身，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我明明已经击中了，雷电确实斩在了屏障上，而在那之前，他们也没有做出其他的什么防御手段……”
然后，塞亚德的声音就这么小了下来。
王子殿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就此凝视起了威提格。
虽说那神剑勇士的外貌乍一眼看上去如同一个普通的人类，但他却有着非人的血统。
他是一个混血精灵。
这一点特征从他那尖尖的耳朵就能看出。
不过现在重要的并不是外貌，而是精灵这个种族特有的某种能力。
虽说对于这一点，塞亚德并没有过多的认知，但在流传的那些传说之中，矮人与精灵这样的种族似乎有那么一种特殊的感应能力。
想到这里，塞亚德不由吞咽起了口水。
“你感知到了？”
“嗯，能感觉得到，挪威的军队暴露出来的‘生命’并美游任何的缺损，你的攻击恐怕彻底失效了。”
“但到底是怎么……”
就在塞亚德有所疑问之时，威提格的神色却突然发生了强烈的变化。
“把剑给我，让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威提格的速度其实比塞亚德更快。
在那位王子殿下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刻，威提格已经从他的手中夺走了神剑。
而很快，塞亚德便明白为什么了。
“轰隆隆”
伴随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奔腾之音，原本笼罩在战场之上的水雾被迅速驱散。
而后，映入塞亚德眼帘的是那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是闪耀在战场之上的雷霆与风暴，那是一柄雷电战锤！
“难道是妙尔尼尔……”
作为北方半岛土生土长的居民，雷霆战神的传说可一直都是热门话题，更别说那一位还是经常国王、领主必须供奉的神明。
而且，身为王族，再加上父亲见多识广，塞亚德算是知道一些自古流传下来的秘辛。
比如说雷神本身的形象与如今的雕塑是有差距的！
虽说供奉在神殿之中的雷霆战神的形象是手握单手飞锤的健硕战士形象，但据说在某一古老的时代，雷霆战神曾经在一次中庭国王的战争会议上现身过。
那个时候，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柄双手锤！
而如果那就是妙尔尼尔的话，那么关于那魔锤的传说……
“别乱想，那仅仅是一把普通的战锤而已。”
“普通？”
听到威提格的话后，塞亚德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管这叫普通？”
也难怪塞亚德会对此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因为在他们的面前，那柄被高举着的战锤正闪烁着一股可怕的力量。
“这一击或许会击溃整座城市……”
“我知道，但那只是一柄附魔战锤而已，有问题的是握着战锤的人。”
“人……”
塞亚德同样凝视起了那挪威阵营正中心的那个家伙。
说实话，以他作为人类的视力，想要看清楚远处那个家伙的脸还是有些困难的。
但是，那身铠甲他却是认识的。
“那身戴利，格瓦鲁斯的儿子。”
“不，那不是戴利……”
威提格低声说道。
“我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正附在他的身上……不，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那柄战锤上！”
而另一边，挪威的王子殿下已经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在我面前玩弄雷电，还真是好胆量啊。”
‘轰’
他随即挥动战锤。
“还给你！”
凝聚的雷霆就此汇聚成球，如同被击飞一般朝着城墙袭去。

第七十三章:谬误、错判
就在雷球撞来之时，威提格则迅速做出了判断，那是之前塞亚德发射出去的雷电。
也就是说，那个家伙根本不是在阻挡、也不是引导雷电去了其他的地方。
与之相反的是，他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战锤、甚至是自己的身体当成容器，将雷电全部聚集到了一处。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威提格甚至都想要骂人了。
“疯子……”
风暴与雷电是最为无情、狂暴之物，而正常人根本不会想到用自己的身体去凝聚雷电。
不过还好，这终究是经由米蒙格释放出的雷电。
也许它现在改变了形态，但在魔法的定义之中，它终究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魔法能让它出现，也能让它消失！
“消失吧！”
轻轻挥动手中的神剑，原本跃动的雷球就此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因为那个家伙依旧存在。
就这样，勇士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手握雷锤的入侵者。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就此抿嘴、面容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而在那一刻，双方的目光也就此交汇了。
挪威的王子殿下此刻也正注视着他。
但不同于威提格展露出来的那种凝重，他只是轻轻一笑。
“威提格么，虽说好像能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赢过埃策尔，但现在终究虚弱不堪。”
然后，他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那么，这一击又如何呢？你又能不能接下？！”
‘噼里啪啦’
电弧沸腾，很快便闪烁起来，与此同时，狂风也就此涌动。
而在这一刻，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孩子……”
开口发声的人是格瓦鲁斯。
他曾经见过自己孩子那虚脱的模样，现在不由有些担心。
但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赫尔莫德却开口打断了他：
“陛下，请不要打扰他，现在殿下正在施展神赐的庞大力量。”
“……我明白了。”
“感谢您的理解。”
微微一笑，赫尔莫德缓缓走到了‘戴利’的身边。
“别乱来，这具身体经不起你乱折腾。”
他低声说道，话语之中不无告诫。
而对此，他则咧嘴露出了略显张狂的笑意。
“我知道，人类本身是很脆弱的，但在这具身体抵达极限前，我刚好可以处理掉这些事情。”
处理指的是……
“喂。”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赫尔莫德那本来悠闲的神色一下子变了。
但就在他开口之前，他周身闪耀着的雷霆却已经将这位‘王子殿下’完全包裹了进去。
就像是套上了一层雷电与风暴的外衣！
而这一次……
“不是魔法！”
下意识紧握起了手中的米蒙格神剑，他迅速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自然的魔法气息，这也意味着如今‘戴利’身上发散着的电弧是‘自然’的一环。
而在这世界上，超出常识却又归属于自然的力量也只有那个了。
“风暴与雷霆的神力……”
威提格低语着。
虽然他正不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却仍然下意识紧握住与自己相伴已久的神剑。
米蒙格的剑柄被他握的发响。
“难道是他么？”
威提格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整个九界闻名的名字。
巨人杀手、雷霆战神、奴隶恩神、会议之主——托尔。
而如果是他的话，也许一切都会在今天结束？
雷霆战神，那可是能疯狂屠戮巨人的存在，是战神中的战神！
想到这里，威提格甚至感觉到自己舌头发麻。
过于紧张的情况下，他发现自己好像连发出声音都有些困难。
开什么玩笑，自己必须动起来才行！
“怎么样？挡得住吗？之前那样的防御还能再来一次吗？”
而当他回过神来之时，耳边徘徊着的则是塞亚德的声音。
而这也只能让威提格无奈苦笑了。
不过他也没有就此责怪、抱怨的意思。
因为根本就不能算是踏入魔法的世界，只是赶鸭子上架的从威提格那里学了几手魔法而已。
而在这样的他眼里，如今的‘戴利’展现出的那种声势与之前当然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在他看来，威提格既然能挡住第一次，那么应该就有第二次。
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之前是魔法，这一次却不是。”
就这么抿着嘴，威提格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而这显然不是塞亚德想听到的，所以，他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所以……”
“让你的战士们做好准备，现在可以从城墙上撤下去了。”
听着威提格那无比坚决的回应，塞亚德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浓厚的无力感。
他的目光就这么从那些跟随自己的战士们身上扫过。
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啊……
本来，这些士兵来到城墙之上正准备摩拳擦掌的大干一场。
他们不畏惧死亡，他们有着足够的勇气。
而依照原本的作战计划，他们本应该也能够为了自己的王国、为了那些死去的人向挪威展开反击。
但是，因为挪威的那番作为，这场守城战直接快进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这种感觉是很难受的。
塞亚德都能够看到士兵们的面容上流露出的苦涩。
真的无能为力，他们不仅没办法帮忙，现在还成为了拖后腿的存在。
“各位……”
注视着这样的战士，塞亚德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那之前，吉特兰德的战士们便用实际行动给予了回应。
“殿下。”
他们回应道。
虽然身体沉重、虽然声音在颤抖，但他们依然低下了头，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请您下达命令吧，陛下。”
“好，那我命令你们，所有人现在立即撤下城墙，依照我们原定计划进行部署……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然后，战士们开始了行动。
在塞亚德的号令下，他们很快便开始了撤离行动。
但他们的动作很大，一下子便落入了‘戴利’的眼里。
他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却没想过要放他们一马。
“想跑么？真是遗憾。”
‘轰’
他挥出了手中的战锤，而那积蓄的雷霆风暴汹涌而去。
之前的它一直被禁锢着，看起来似乎完全浓缩在了那战锤之上。
而当它得到完全释放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好似都变得阴暗起来。
乌云涌现，太阳女神的战车也被遮掩，天空一片昏暗。
而在这幽暗之中，涌动的龙卷风暴就像是一头狰狞的巨兽、似乎要将整个城门……不、甚至是要将整座城市都完全吞没进去。
这是足以摧毁城市的一击！
“不好！”
这一刻，威提格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好像错判了对方的目的！
…………
…………
…………
…………
各位晚安_(:з」∠)_
睡前py一本书，综漫的，开局鬼灭的，有兴趣可以点进去看看。

第七十四章:至高的杰作:米蒙格
也许是因为挪威军队的存在吧，再加上威提格自己对神明的动向与行动规律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理解。
他下意识便觉得无论对方是谁，都应该不会采取这种极端的进攻手段。
因为这已经不是‘击溃’城市了，这完全就是要将整座玫瑰城都置于那雷霆风暴之中。
一旦被吞没，连废墟是否能够存在都是两说。
而这样一来，他在这座城市布置的那些防护根本派不上用场。
“城市会被撕碎的……”
一瞬间，那些本来正井然有序撤离的战士们就此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们的面容上虽说没有面对死亡威胁时的惶恐，但却有着迷茫与不安。
“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能做些什么？”
“到底要怎么样才好？”
心中的无力感促使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询问，
但是，他们却不会有答案了。
准确来讲，他们的心底其实有了答案。
虽然它很无力、虽然它很痛苦。
但是，这或许就是现实。
而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之中，那堪称禁忌的疑问终于被提了出来。
“我们难道要死了吗？”
听到这番话后，塞亚德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心神不宁，但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即，心头翻涌着无力他只能将目光投向威提格。
“这种程度……能解决吗？”
明明那雷霆风暴机已经扑面而来，但塞亚德却仍然秉持着最后一丝希望。
虽然他也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威提格确实是最后的希望了。
“能！”
而后，那神剑勇士就此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们不会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会守住这里！”
这一番话就像是一缕火星，看似弱小，但只要触碰到了干燥的枯燥，便能瞬间点燃勇气之火！
“听到了吗！我们不会死！”
塞亚德开口怒吼道。
面对着那狂乱的雷电风暴，塞亚德的声音是显得如此的脆弱、他本人也是如此的渺小。
但是，他依旧尽力扯着嗓子嘶吼。
“我们绝对不会死在这里！我们会继续战斗下去！”
这一刻，王子看上去已经有些疯癫了。
但威提格却觉得，如今的塞亚德看上去非常有勇气、也具备着英雄气概。
在这种危急关头，他愣是让原本不安、茫然的战士们冷静下来。
而后响彻的便是战士们的战吼。
“战斗！战斗！战斗！”
也许在面对那几乎粉碎一切的风暴之时，这种怒号并没有什么用处。
但这却是人类的意志显化。
是一颗反抗的火种。
“只要保持着这份勇气就好。”
在见到战士们那坚毅的神色后，威提格内心深处那最后的犹豫也被压了下去。
“我保证，你们绝不会倒在这里。”
要说为什么的话……
“我手中之剑乃无所不断之神剑。”
迎着风暴，威提格高高举起了手中那柄神剑。
但在这一刻，上方的符文却好像完全黯淡了下去那样，没有任何魔法的迹象存在。
“米蒙格，将你的力量借给我！”
他就此低语着。
与此同时，他头脑之中的思绪也不由翻涌起来，过去的记忆就此浮现。
…………
他的父亲曾经告知于他，关于神剑米蒙格自身的力量。
那是斯凯明带着脆弱、疲惫的他回到狼谷后的事情。
但起因却是因为他父亲那持续了数十年不曾愈合的伤口。
他一直都记得，自己的父亲因为特殊的毒药，手脚一直处在一个瘫痪的地步。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曾经询问过一个以前一直都忽略的问题。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奈达德到底从哪里搞来的毒药，让你变成了这样。”
这其实是威提格无心的提问。
硬要说的话，这番提问更像是抱怨。
一方面是因为那瓶他带回来的药水，而另一方面则是他的铁匠父亲所经历的那些伤痛。
他的行动一直以来都不是特别方便。
最为喜爱的打铁、锻造都必须依赖魔法，双手只能简单的握起一些轻便之物。
至于双腿也没有办法灵活行动，如果不依靠那些魔法道具的话，他甚至只能坐在轮椅上。
而且，一旦出现天气上的变化，他的双手与双脚还会疼痛难忍。
打从威提格记事开始，他便一直记得自己父亲那痛苦的神色。
“魔法都没有办法让伤口完美愈合……”
而对于这个问题，他的父亲维兰德也并没有隐瞒的意向。
“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吧？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不是巨人，就是神明，但巨人不可能插手中庭内部的事项。”
“也就是说，是那些家伙么？”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也没有任何的意外，这几年的游历似乎让你明白了很多事情。”
当时，父亲的话简直让威提格哭笑不得。
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我现在都在想，我是不是一辈子都生活在狼谷中比较好。”
而不等自己的父亲有所回应，他又叹了口气。
“不对，反正以我的性格，也不习惯一直呆在一个地方。”
威提格的自我认知很明显相当清晰。
不过，这与他的问题是两回事。
所以很快，他又摇了摇头。
“但是，我还是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
“父亲你有什么地方招惹到他们了，你……应该是精灵吧？”
“嗯……”
听到这里，维兰德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到底有什么地方招惹到他们了呢？这方面我也没有仔细思考，也许是因为你的祖父是一名巨人、也许是因为我曾经在那已经灭亡的群山王国格尼塔海德中学习进修……”
说到这里，精灵铁匠就此抿嘴。
他突然抬起头来、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我打造出了自己的毕生杰作的也说不定。”
说到维兰德的杰作，那必定只有那一把：神剑米蒙格！
但这边有一个问题。
“米蒙格不是一柄铭刻了诸多魔法的兵器么，虽然我承认它很好用、也很强大，但是……”
“我至今为止都没能打造出第二把米蒙格，孩子，你以为是什么样的原因？”
是啊，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当时，威提格陷入了自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思索中。
“是因为，父亲你现在没有办法构筑精妙的符文了？”
他试探性的问道。
因为米蒙格上铭刻的魔法很多，这一点威提格深有体会。
而更重要的是，上边的魔法愣是不会出现相互冲突的状况，这就更加难得了。
但是，他的父亲却摇了摇头。
米蒙格之所以是父亲的最高杰作，理由只有一个。
只有那一个！
…………
“哈！”
暴喝一声，威提格挥动了手中的神剑。
就是这样的斩击之下，汹涌的风暴，就这么出现了一道本不该有的斩击之痕。
‘噌’
仿佛有轻鸣之音传来。
它仿佛成了在场唯一的声音。
最终，那风暴就如同有着固定形体的实体之物从中分裂。
“被……切开了？”

第七十五章:神剑之力
玫瑰城的上空就此出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汹涌的雷霆风暴本来已经朝着宏伟的要塞城市扑去，几乎下一刻就要将其完全吞噬。
但在城市几乎要被完全吞没的时刻，它却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斩击裂痕。
接着，那庞大风暴就这么诡异的开始了分裂。
原本汇聚而成、要吞噬整座城市的‘天灾巨兽’还没有完全发挥它自己的力量，便被彻底撕碎。
它唐突开始失控，那毁灭性的力量就此朝着玫瑰城的两边扩散。
‘轰’
最终，风暴就此炸裂，而那狂暴的力量直接在要塞都城的两边撕扯出庞大的陷坑。
那深深的陷坑与被撕碎的土地证诉说着那风暴的残酷。
但现在该讨论的却不是破坏力有关的事情。
反正不管怎么说，对挪威大军而言，这就是他们的王子殿下借用神赐之兵施展的无上伟力！
它可以是直接从战锤之中激发出的力量，也可以是以雷电战锤为媒介唤起的天灾。
它甚至可以是任何东西。
总之，最重要的是玫瑰城的吉特兰德守军早已陷入了肉眼可见的劣势之中。
他们抛弃了周围的所有城镇与堡垒、直接固守玫瑰城。
这或许是为了背水一战，但在这如同天灾的一击面前，所有的准备都会成为笑话！
当然了，战士们自然会需求战功，他们当然希望自己能有上场作战、用功勋来晋升的机会。
但是，这绝对不是现在啊。
从用投石机进行一轮又一轮的轰炸时，挪威的普通战士们就觉得心里没底。
而在那吉特兰德王子挥舞神剑、用火焰开始狂轰滥炸后，那种威胁感就变得更严重了。
他们根本没有打过这么诡异的城市。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乎打心底里期望能有其他人来解决这个巨大的麻烦。
而挺身而出的王子戴利就很符合这样的一个形象。
在整个大军都陷入危机中时，他手握战锤，直接吸纳了那奔腾的雷电并将其返还。
接着，他又施展出了那如同天灾的一击。
在那雷霆风暴积蓄成型的那一刻，挪威的战士们都快要跳起来了。
他们每一个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玫瑰城被摧毁的模样。
虽然没有战功，但这却是一个‘英雄’诞生的时刻。
他们都准备好为自家的王子殿下欢呼了，就连格瓦鲁斯也一样。
对身为国王的他来讲，没有什么比毫无损失的拿下玫瑰城更好的事情。
因为这意味着大军可以直接向耶阿特王城进发。
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那本来完全可以摧毁玫瑰城的一击就这么被破解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一时间，无论是挪威还是吉特兰德的战士们都露出了惊诧不解的神情。
这场战斗打从一开始就好像与他们没有关系那样，无论开始还是现在，他们只能看着其他人在那发挥。
“陛下……”
终于，终于稍稍胆大的人低声询问起来。
但不等他多问，更令人揪心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意气风发的王子突然间失却了全部的气力，不仅战锤都跌落在地，就连身体都开始左摇右晃、最终缓缓向后倒去。
这简直吓坏了格瓦鲁斯。
“戴利，戴利你怎么样？”
扶住了自己的孩子后，格瓦鲁斯急切的询问道。
这一刻，格瓦鲁斯发觉自己好像根本顾不上战争的走向，一颗心都仿佛挂在了自己孩子的身上。
然后，他便听到了那种略显粗重、但确实存在的呼吸声。
没事就好……
而在松了口气后，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位督战的神使。
“赫尔莫德先生，现在应该怎么办？”
直到这一刻，他也没有忘记神与人之间应有的那种尊卑。
老国王格外的小心，甚至有意识的去控制自己的音量。
但是，他的这番呼唤终究还是没能迎来什么回应。
因为在此刻，赫尔莫德只是注视着那玫瑰城的城墙。
在那之上，银白的战士屹立着，手握神剑的模样似是屹立不倒的壁垒。
“威提格……米蒙格。”
缓缓念着那两个名讳，赫尔莫德就这么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其实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自己的视力并不会欺骗自己。
而在刚刚，他看的很清楚，威提格就是单纯挥动了自己手中的神剑，然后就此破开了那风暴。
没有任何魔法的迹象，就是单纯的斩断了风暴。
“这难道是米蒙格本身拥有的力量么……”
想到这里，赫尔莫德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这种在他自己看来都无比荒谬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米蒙格作为兵器的评价必然要再上升几个档次才行，至少它不再是纯粹的魔法之剑了。
与此同时，神使心底的那番渴望也变得愈发浓烈。
但是，他却没有失去理智。
他只是注视着那个城墙上的身影，但是，他却并没有倒下，那狰狞的眼神就像是一头凶兽。
“啧，不好办……”
“赫尔莫德先生。”
最终，在他还在思索着这方面的事情时，耳边传来了老国王的呼唤。
“怎么了？”
他不耐烦的问道。
“没怎么，只是我想征询一下您的意见，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接下来……”
赫尔莫德不由看向了那昏迷着的王子。
接着，他抬起头看向了格瓦鲁斯，面容上就此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你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
格瓦鲁斯浑身一震，他抬头看向那远方依旧屹立的神剑勇士。
最终，他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全军撤退！”
接着，撤退的号角声响起，挪威的第一波攻势就这样被瓦解了。
双方的战士都没有真正的伤亡，也不曾有什么正面参与。
但是，塞亚德却是真正松了口气。
“威提格，真是多谢了。”
注视着他的背影，塞亚德低声说道。
仅仅是十数分钟的交锋，但他的心情却如同坐过山车一样。
“我们都欠你一条命，威提格。”
塞亚德说道。
但很快，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威提格？”
他不信邪的喊着。
“你不要吓我啊，威提格！！！”

第七十六章:苏醒、支撑
威提格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脑海之中所翻涌着的是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他从小便在狼谷出生、长大，从小听习惯了的是父亲捶打金属时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家庭无比宁静、生活无比祥和。
他觉得自己无比了解这个从小便生活的家庭环境，也很了解自己的父亲。
但到头来，他却发现自己与父亲之间一直有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而这份隔阂与父亲并没有关系，这其实只是他个人造成的。
大概是因为已经看习惯了吧，他从小便觉得自己父亲的那份爱好显得有些枯燥、乏味。
打铁有什么好的？
威提格不知道这一点。
也因为他本身对这方面无感，虽然父亲维兰德确实有意让他继承这份手艺，但最后却也没有强迫他。
于是，威提格就此成为了一名战士。
他向往外界的生活，想要如同自己从小听着长大的那些故事中的英雄那样浪迹天涯、施行正义之举。
但无奈的是，他最终却是撞的头破血流。
因为他的不成熟、因为他的天真与愚蠢，王国就此分裂，无数人因此受伤。
有些事情明明可以避免，但最终却走到了那个地步。
回头仔细想想，最让他安心的，其实是那徘徊在耳边的那种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他所不在意的、恰恰是最令他心安的。
因为不知不觉之中，他早已习惯有父母陪伴在身边。
然后，再一次归家之时，他接触了更多的东西。
逐渐成熟起来的他发现了一些自己以前一直忽略的诸多问题。
比如说父亲身上那愈合并不完全的毒伤，又比如说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神剑米蒙格。
而他到头来才发现，最为愚蠢的其实是自己。
自认为了解这个世界，用自己的一套准则去衡量，然后撞的头破血流。
自以为了解家人，但到头来却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父亲的才华所在。
凝聚了父亲毕生心血的造物——神剑米蒙格。
自己到底要愚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将它当成‘魔法之剑’？
仔细回想起来，曾经自己忽略的细节已经透露出了重重矛盾。
如果是纯粹的魔法兵器，维兰德当然是想做多少做多少，反正无非就是在兵器上铭刻符文、让其达到应有的作用罢了。
而如果仅仅是纯粹的附魔符文剑，又怎么有资格引起众神的忌惮、甚至不惜赐下废除双手的毒药？
那毒药并不仅仅是在伤害身体，更是对灵魂与生命本身的重创。
换言之，即便他父亲的灵魂脱离了身体的‘桎梏’，转而夺取其他人的身体，那么双手与双腿依然是残废的状态。
神剑米蒙格。
作为父亲的至高杰作，它凝聚了父亲的一生所学、甚至以普通的精灵铁匠之身触碰到了某种奇迹。
“它锋利，什么东西都能够切断，只要你能够驱使起它原本的力量。”
锋利、切断。
两个简简单单的词汇所蕴含的是不凡之意。
“我真是一个蠢货……”
终于，在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后，威提格就这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已经熟悉了的天空。
不过在此刻，天空的颜色不再蔚蓝、而是幽暗的黑。
至于照耀着城市的光芒也不再是他昏迷之前见到的阳光——太阳女神苏尔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而如今接替她的巡视工作的则是她的兄弟：月神玛尼。
“天黑了……”
就这么注视着天空，威提格一下子绷紧了自己的身体。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强迫自己那仍然显得有些迟钝的头脑运转起来，威提格下意识便望向四周。
而后，他见到的便是那些升起的营火，而吉特兰德的那些战士就在那边待着。
远远望上去，一个又一个的篝火仿佛如同一条线一般直接通向玫瑰城唯一的城门。
战士们并没有回到自己在这座城市的临时居所之中，他们甚至就这么围绕在那好似正煮着食物的大锅边上，一边进食一边谈笑。
人数似乎并没有减少，而最重要的城门那里的位置也并没有任何损毁。
也就是说……
“我们成功度过第一天了吗。”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威提格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而不等他再有什么更多的感想，耳边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嗯，我们所有人都活下来了，而这也多亏了你。”
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去，威提格见到的是自己的那位表兄弟。
“塞亚德……”
“嗯。”
就这么笑着，塞亚德递过来一碗肉汤。
“睡了这么久，你也应该饿了吧？”
而没有等威提格口头上给出什么回应，他的身体倒是无比诚实的给出了回答。
“咕~”
饥饿的声响就这样徘徊起来，而这不由让威提格浑身不自在。
“呃……”
“行了，什么都别说，拿着吃吧，我再去给你拿点面包。”
因为早就做好了物资储备工作的原因，这方面是肯定不会缺的。
甚至现在，他们还吃得起肉。
不过现在威提格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去考虑物资后勤方面的事情，那种饥饿感让他连勺子都完全放弃，只是捧起肉汤啜饮着。
不管怎么样先补充点油水再说。
而就在他品尝着那其实算不得美味的肉汤时，他的那位表兄弟也拿着面包回来了。
他也不客气，以近似抢夺的姿态拿过面包，然后就这么撕咬起来。
“慢点，没人和你抢。”
看着威提格那副饿慌了的模样，塞亚德不由笑了起来。
他就这么注视着自己的兄弟将朴实的肉汤与面包一扫而空。
“还要点吗？”
“……过会儿吧。”
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后，威提格如此回应道。
他也并没有拒绝，因为身体方面的消耗确实有些大，他需要大量的进食才行。
不过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你劈开了风暴后，戴利似乎也倒下了，他们没有余力再复刻一遍之前的那种攻击，所以撤退了。”
“撤退了么……”
听到这里，威提格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半精灵的勇士深深吸了口气。
“这样就好，至少我没有白白在那里站着。”
果然，这个男人是强迫自己支撑着、站在那里的。
塞亚德默不作声的思考着。

第七十七章:能给点面子就好了
塞亚德从来都不会小看自己的敌人。
哪怕他亲眼看着曾经施展强势的天灾袭击的已经倒下，他内心的警惕也没有任何的放松。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挪威表现的实在是过于离谱，而早在那个疑似戴利的家伙挥动那雷霆战锤之前，整个挪威大军便已经被套上了一层庞大的防护魔法。
塞亚德虽然就视力上来讲并没有办法与威提格这样半精灵、或者其他的混血种强者相较，即便有龙血的强化，但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的。
但是，他依旧能察觉到挪威的大军之中有着一名精通魔法的强者。
当时，他看的虽然并不是特别清楚，但老国王格瓦鲁斯的身边确实站着什么人，而他显然是魔法的中心施展者。
更别说，整个挪威大军还有着祭司相随，还有那些亵渎生命制作出来的强大狂战士。
换言之，整个挪威其实仍然有着一战之力。
如果格瓦鲁斯愿意在这方面赌一把、甚至是委托那个能以一人之力撑起保护军队的魔法屏障的巫师发起奇袭，那么玫瑰城仍然有陷落的危险。
而真正让格瓦鲁斯、让挪威大军选择退却的，其实是威提格。
这个男人已经陷入昏迷、没有再战之力的事情在当时只有呼唤许久的塞亚德自己知道。
而在挪威大军的面前，他们所见到的便是屹立在逞强之上、虎目狰狞的神剑勇士。
他劈开了宛如天灾打击一般的雷霆风暴，他看上去仍然有着一战之力。
不知底细的挪威当然不敢擅自进军，格瓦鲁斯选择了相对保守的撤退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了。
而这一切都是威提格的威慑计划。
想到这里，塞亚德不由叹了口气。
“明明是我们的职责，应当死守玫瑰城的人也是我，但结果今天我也没帮忙什么忙。”
回想起今天的那些遭遇，塞亚德下意识便感觉有些憋屈、烦闷。
面对那仿佛要撕碎城市的雷霆风暴，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来不及逃跑、甚至没有机会冲入宫殿，利用手中剩下的龙血强行将防守计划推进到二阶段。
这种感觉很难受。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准备到了极致，甚至连自己本身都给搭进去了。
但是，对手那庞大的力量甚至连施展反抗计划的机会都不给。
就此长舒一口气，他再一次看向威提格。
“总之……今天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
兜兜转转，双方的对话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所以，威提格自己也不由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回应。
面对塞亚德表现出的那种无能为力的苦涩，他还能怎么说？
下一次一定有正面作战的机会？
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这场战争的性质，与以前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了。
留守于此的战士们所考虑的已经不是所谓的战功与晋升了，他们所考虑的只是如何让自己的生命发挥的更有价值。
他们全员都有在这里战死的准备。
是的，对他们来讲，所谓‘正面作战’的机会便是奔赴死亡的道路。
“呼……”
重新深深吸了口气后，他摇了摇头。
“这也没有什么，今天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
威提格也知道自己嘴笨，没有办法再说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是得提醒一番。
“重要的是挪威下一次的进攻。”
听到这里，塞亚德先是沉默了下来。
是的，这一次被击退了，那么下一次呢？
“你觉得下一次进攻会在什么时候？”
沉默了片刻后，塞亚德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
然后，二人就此对视了一眼。
“最迟明天。”*2
二人就这么异口同声的将心底的答案讲了出来。
而后，塞亚德不由捂起了自己的额头。
“从狂战士到戴利身上产生的那种异常变化，天上的那些家伙应该很急才对。”
“他们急不急我不知道，但格瓦鲁斯一定很着急。”
威提格平静的说道。
“如果他不能在最短时间内打下玫瑰城、进军耶阿特，那么他便会腹背受敌。”
听到威提格说的话后，塞亚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顺着自家兄弟的话继续讲了下去：
“为了避免这样的状况，他们的进攻力度会更加猛烈。”
“而且，在吃了一次亏后，想必他们也不会想着直接抹平城市这种做法了，因为他们自己看上去消耗也很大的样子。”
先不说威提格自己这边如何，根据塞亚德的说法，戴利在施展出那雷霆风暴的天灾打击后，自己也倒下了。
这就意味着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支撑柱那样的消耗。
“所以，他们的攻城战术势必会得到优化。”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怎么样才算是优化呢？
就在这个疑惑浮现在脑海之中的时候，无论是塞亚德还是威提格都已经得出了答案。
“集中一点么？”
“显而易见的事情，换做是我也会那么做。”
这其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言。
在大范围攻击无法奏效的情况下，集中一点突破就成为了无比正常的选择。
而现在，需要考虑的仅仅是一件事。
“抵挡的下来吗？”
“不能。”
“也是，毕竟你构筑的魔法，上限也不过是这座城市的整体防御吧。”
“是的，再多的，我也做不到了。”
最终，某个事实就这样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城门就会被攻破？”
“嗯，到时候才是血战之时。”
就这么聆听着威提格给出的回应，塞亚德的视线下意识的便开始四处周转游走。
他注视着整座城市、注视着那些房屋、又注视着那些席地而坐的战士们。
有那么一刻，塞亚德甚至在想，如果时光能完全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
又或者说，他自己精通某种大型法术，能一瞬间将这些战士全部拯救出来。
但是，他不能，他甚至都没有办法拯救自己。
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所能说的好像也只有一句话了。
“我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希望挪威的那些家伙……稍稍给点面子吧。”

第七十八章:一个秘密
没有什么强烈的自信，更没有什么莫名的自豪。
仔细思索一番，威提格发现塞亚德的这番话怎么听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但是，以他的口才却也说不出什么悦耳的鼓励之语。
说到底，这其实就是败在玫瑰城的战士们面前的血淋淋的事实。
即便他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即便他们甚至已经有了战死沙场的觉悟。
但是，这样处在正面战场上的他们却根本无法决定战争走向。
他们的对手：挪威、还有站在挪威身后的那些存在拥有着随时随地掀桌子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打一个问号，而几乎所有的抉择也都如同豪赌一般。
这种感觉是相当令人不适的。
因为就像是塞亚德最后说的那样，即便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但终究还是不得不寄希望于那些家伙。
希望那些家伙能‘给点面子’，让事态朝着他们能控制的方向发展。
而在这种情况下，威提格也只是叹了口气。
“他们会的。”
犹豫了片刻后，他如此说道。
“因为正如同我之前说的那样，他们仍然希望维持着最后的那层遮羞布。”
威提格的话听起来其实很有道理，因为目前为止发生的那些事都在证明这些。
但是，决定权终究不在他们自己手上，所以塞亚德没由来的感觉到不安。
“希望如此。”
然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对于战略方面，无论是威提格还是塞亚德好像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们就这么相互对视着，最终不由自主的又将视线挪开、看向了其他地方。
而最终，打破了这份沉默的是塞亚德的盾女。
就在他们的王子殿下沉默之时，她们端着餐点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殿下，您和您的朋友应该还没有吃饱吧？”
柔和的声音就这么传来，那种诡异的氛围也被就此打破。
说实话，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吃不吃饱什么的已经没有必要讨论了，重要的是这些侍女的介入给了塞亚德喘息的机会，他也能借此顺势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嗯，谢谢。”
塞亚德回应道。
本来他是想要笑的，但在见到自己的那些盾女后，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说起来，如果明天就要迎来正面战斗的话，她们中又能剩下多少人呢？
这样的疑问虽然仅仅是在塞亚德的头脑中一闪而过，并没有停留多久，但塞亚德却感觉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表情。
“殿下？”
注视着自家殿下那变幻不定的神情，盾女不由轻声唤着。
“啊……嗯。”
思绪重新回到了现实中后，塞亚德僵硬的回应着。
但最后，他不由叹了口气。
“谢谢你们。”
重新看向自己的那些盾女，塞亚德低声说道。
而她们也只是行了一礼。
“那我们先退下了。”
“嗯……”
这些乖巧而善战的女孩们就此退下，而在看到他们离去后，塞亚德重新将目光挪到了威提格的身上。
“怎么样？吃不吃？”
“吃啊。”
然后，二人就这么拿肉汤当蘸料蘸起了面包。
就在这种进食的过程之中，本来的氛围也变得轻松起来。
食物算不得美味，但那种果腹的感觉也是相当幸福的。
而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塞亚德的脑海之中莫名浮现出了威提格那斩断风暴的那一幕。
他敬佩着自己的这位兄弟，但敬佩之余，却又不由有些疑惑。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好像说过那不是魔法。”
“什么东西？”
“劈开风暴的事情，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啊，这个，那确实不是魔法，而是真正的天灾，你可以称呼它是神力。”
“那你是怎么将它‘斩断’的？”
听到这里，威提格不由笑了起来。
“还能是什么，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呗。”
勇士缓缓举起了那平放在自己身边的神剑，让它平躺在自己的双腿上。
“准确来讲，是它劈开的风暴。”
“那是魔法一类的技巧吗？”
“不是。”
威提格就此摇了摇头，这就是它本身具备的力量。
到了这个地步，他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所以就这么和盘托出。
“他就是有着‘斩断’的能力，而根据我父亲的话来讲，这是他凝聚心血的至高杰作。”
“……”
大概是因为被现实砸懵了吧，塞亚德一时间没有给出什么像样的回应。
他只是秉持着基本的沉默。
而后，僵硬的头脑缓缓转动，王子殿下就此吞咽着口水。
“维兰德叔叔的至高杰作……”
这个名号当然流传已久。
神剑米蒙格好歹也是在吉特兰德境内掀起过不小的风浪的，而据说无论是谁使用都能爆发出强劲的力量。
但现在，他却有了不同的心得体会，甚至，他还想起了那位精灵铁匠所遭遇的非人对待。
“我记得……”
“嗯？”
“我记得维兰德叔叔的手脚……好像不太方便吧。”
塞亚德小心翼翼的说着。
这方面的事情其实很敏感，而牵扯起来也是相当乱的。
不过好在威提格也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嗯，是的，你或许应该从舅舅那里听过这些，他的手脚伤口一直都没有真正愈合过，就连魔法都派不上用场。”
“嗯，我听父王说过，似乎是被灌下了某种毒药，而现在回想起来，那毒药的来历本身就很……奇怪，这是不是因为米蒙格？”
听到塞亚德的话后，威提格缓缓点头：
“是，但也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这其中牵扯的很多，甚至包含一些诸神的秘辛……你想听吗？”
“你愿意告诉我？”
“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而所有的事情得从一个早已覆灭的王国说起。”
“覆灭的王国？是哪一个？”
“不是米德加尔特的人类王国，而是中庭西方群山的矮人王国，所有的一切得从那里说起，根据我父亲的说法，那个王国潜藏着一个能够威胁到诸神的秘密……”

第七十九章:米蒙格的‘神力’
另一边，挪威的大军此刻正驻扎在一座城镇之中。
这座城镇其实是位于边境地区的一座农业市镇，距离玫瑰城并不远，也是距离那座要塞都城最近的城镇之一。
而挪威的主力军则驻扎于此地。
国王陛下则日常与军团长们商讨战略，至于昏迷着的王子则被安排进了一所民房内静养。
而负责照料的人并不是其他，正是那位奔波于战场之上的神使赫尔莫德。
他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做些什么，只需要在这里静静等待即可。
因为戴利其实根本没有受伤。
他的状态只是最纯粹的虚脱，身体的消耗抵达了极限而已，需要的就是修养和进食、将身体的亏空弥补回来即可。
不过考虑到时间方面的问题，赫尔莫德还是采取了最为简单的方法：药水。
通过进食这种方式弥补亏空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所以他直接给昏迷中的挪威王子灌下了浓缩的营养药水，直接让他吸收。
那些药水因为过于注重营养的原因，所以口感与味道方面绝不能算好。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有所谓的，赫尔莫德需要的是他第二天起来能够自由活动、身体恢复到巅峰。
而如果他不能活动的话，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会变得很麻烦。
想到这里，赫尔莫德不由凝视起了戴利的面容。
不过吧，某些问题也并不是处在这位王子本身身上。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家伙乱来，想要一口气平推而不顾这具身体的承受极限才会这样。
就此注视起了手中的雷电战锤，赫尔莫德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给予提醒。
而趁着王子昏迷之际，他就此展开了沟通。
伴随着魔法的发动，他的意识就此透过这柄战锤媒介，沟通上了目前仍然在天空之上的那位神明。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够直接谈话，虽说两名造诣极高的巫师能做到这一点，但他们不行。
而赫尔莫德认为这问题并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而是因为那个家伙本身就头脑简单。
想让他透过这人间的雷电战锤建立起直接的沟通渠道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比起直接沟通，倒不如让他的意识直接‘降临’比较正常。
就此激活了那战锤后，赫尔莫德将那雷电战锤重新塞回到戴利的手中。
而后，挪威的王子殿下就这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就这么四处张望了片刻、确认了环境后又将目光挪到了赫尔莫德的身上。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之间倒不是说关系不好，只是氛围显得有那么点尴尬。
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也有责任吧，他就这么不讲话了。
所以想要打开话题的话，还得依靠赫尔莫德自己。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速度之神就这么叹了口气。
说实话，现在的他不由感觉到有些心累。
“今天的事情，你做的有些过分了。”
赫尔莫德就这么开口说道。
而与此同时，‘戴利’的眼神也终于有所变化。
他下意识便开口解释：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能节省很多功夫。”
这种想法本身是没有错的，而即便是赫尔莫德也没有办法从动机上去挑刺。
但问题在于最终的那个结果。
“你也看到了，你的攻击失败了，威提格那个家伙切开了你唤起的天灾，而你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甚至因为承受不住负荷而倒下。”
“嗯，我知道。”
提到这一点后，‘戴利’下意识便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柄战锤。
“我本来以为这具身体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人类的身体还真是脆弱……”
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有些没有底气。
将所有的责任推脱到人类那脆弱的身躯上？
这种借口他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所以最后，他不由摇头：
“算了，在这种事情上继续找借口也没有意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而下一次……应该是明天吧，我会将那座城市打破。”
“嗯，有你这番保证我也就放心了，虽然这里的战场本身也不算特别重要，但我们总要支撑到尼德兰的军队到来才行。”
听到赫尔莫德说的那些后，‘戴利’就这么苦笑起来。
“这种战术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懂，就交给你吧，我只要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就好。”
“……也行。”
注视着‘戴利’面容上那莫名透露着的憨厚，赫尔莫德最后就此点了点头。
该怎么说呢？
虽说因为头脑问题，赫尔莫德在面对他时不会有像是面对那位伟大的父神还有其他的一些兄弟那样的压力。
但是，面对这位从血统上来讲算是子侄辈的人物，他仍然会感觉到心累。
所以，他就此摆了摆手：
“总之，你现在可以去休息了，这个时间点，你们一家人也该吃晚餐了吧。”
这很明显是在表达让其离去的意愿。
但是，他似乎没有直接离开的想法。
“我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
就这么坐起身来，‘戴利’开口询问道。
“什么？”
“关于威提格的事情。”
‘戴利’直言不讳的询问道。
“在威提格挥动剑刃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魔法气息，我甚至没有察觉到其他的什么力量，但我凝聚起的雷电风暴就这么被斩断了，那到底是什么？”
听到他的提问后，赫尔莫德先是稍稍沉默了片刻。
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而最终，他也没有隐瞒什么。
“那是威提格手中的‘神剑’的力量。”
“什么样的力量？”
他明显有些好奇，但赫尔莫德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描述。
“硬要说的话，也许能归类为‘神力’吧。”
赫尔莫德思索了一会儿便如此解释道。
“应该是类似的东西。”
“一柄剑……拥有神力？”
这很明显超出了‘戴利’的认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那个叫做维兰德的铁匠以自己登峰造极的技艺触碰到了一些凡人所无法触及的领域，而在他的精心打磨下，那把剑就此被世界所认可，成了‘斩断一切’的剑。”
“这样啊……”
“听懂了？”
“没有。”
“……”

第八十章:登峰造极所接触的‘领域’
可能是因为‘戴利’回答的过于干脆利落吧，赫尔莫德一时间不由感觉自己的脑壳在发疼。
向他解释这种事情明显是一件力气活，更别说有些东西他自己还没有完全验证过。
说实话，关于米蒙格的事情他自己都不是特别清楚，因为这方面的事情也不归他管，而他也没有特别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他只知道自己的父王确实下过命令，让一名女武神去接近那位与格尼塔海德的矮人们有着师徒情谊的精灵铁匠、伺机套取一些秘密。
虽说这也是为当初赫瑞德玛的事情善后吧，但问题在于那个时候女武神本身的地位有些微妙。
就当时而言，他们已经能对这曾经隶属于天后的女性部队发号施令了没错，但问题在于那时期的女武神统领并不是斯露德。
那是命运三姐妹之一的诗寇蒂。
就地位上而言，即便是他的父亲也必须在对待诺伦姐妹们时秉持着一种尊重。
她们并非阿萨、也非华纳，但却地位超然。
而为了表示对当时领导着女武神的命运女神诗寇蒂的尊重，当时即便是作为父神亲信的他也不能随意插手他人的工作。
而至于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更加与他无关了。
赫尔莫德仔细想想发现，关于几十年前那档子事，他真正做了的只是奉命递送了一瓶能伤害灵魂的毒药。
而当时他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依照自己的习惯去坚定不移的执行长辈们的命令。
现在回想起来，为什么父神他们一定要大费周章的去给那精灵下毒？
很明显，因为那精灵铁匠已经窥探到了如同伊凡尔第一家人那样的境界并将其加以运用。
但又不同于伊凡尔第那样完全效力于神明的那种安心感，维兰德那在格尼塔海德学习的经历还有他那格格不入的血统就已经足以在这方面宣判他‘死刑’了。
想到这里后，赫尔莫德甚至都没有继续解释的意向，毕竟他自己都有一部分细节层面上的疑惑需要得到解答。
但是，这话题也不能就这么吊着。
“总之，你就这么理解好了。”
犹豫了片刻后，赫尔莫德缓缓开口。
而在神使重新开口之时，‘戴利’也作出了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嗯？”
“就像是你父亲的魔锤那样。”
“妙尔尼尔么？”
终于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名讳，他眼睛一亮。
“是啊。”
看到对方好像似乎开始理解了一切，赫尔莫德也松了口气。
反正只要能理解就好。
“妙尔尼尔的原材料姑且不提，它作为一柄魔锤，不是也有着打破生死界限、能及时令人起死回生的效果么？我记得那也不是什么魔法吧。”
也许听上去好像有些迷惑，但事实上就是这样。
妙尔尼尔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一件纯粹的兵器去制造的，作为奥丁最为信赖的子嗣，雷神托尔必然身居高位，与此同时也统帅着军队。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兵器必然会作为传承的信物、权柄存在。
所以妙尔尼尔必然要如同冈格尼尔那样无限逼近‘全能’这个词，而据赫尔莫德自己所知，妙尔尼尔拥有着的一个能力便是‘起死回生’。
据说托尔只要紧握住那柄魔锤，即便因为大意轻敌或者其他的原因死亡，也能直接苏生。
而与此同时，那柄魔锤也能在进入幽冥的灵魂失去自己的‘名字’之前将其唤回，打破凡人眼里的所谓生死界限。
虽说赫尔莫德也没有亲眼见过托尔用他的魔锤来复活什么人，但他倒是经常看到托尔举着战锤去复活他的两只山羊。
肉还蛮好吃的……
好吧现在改考虑的根本不是这方面的事情。
在思绪完全跑偏之前，赫尔莫德迅速镇定下来。
“总之就是类似的东西，登峰造极的铁匠就是能够铸造出这样拥有特殊力量的兵器。”
嗯，解释到这里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赫尔莫德是这么认为的。
但就在他那么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与他的想法截然相反的疑问：
“那为什么铁匠能做到这种事情呢？”
这个问题你会去问托尔、问你爹好不好？
赫尔莫德其实很想这么说。
但某些无奈的抱怨到了嘴边就成了另一番话。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也并不是特别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应该不是某种特质，好像与精神、意志有关吧。”
“精神和意志？”
“具体的状况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
就在‘戴利’面露疑惑之际，赫尔莫德就这么摇了摇头。
他对这方面的事情都不是特别了解，所以完全解释不清楚。
至于面前的这位侄子，以他那简单的头脑，赫尔莫德觉得哪怕换一个人过来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特别重要就是了，与你我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说到这里，神使不由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重要的是，你小心一些那柄剑，与威提格正面对上的时候，不要落入他的节奏中。”
“不会，他没有机会接近我。”
对于这一点，‘戴利’明显有着充足的自信。
而就在此刻，一阵敲门声就这么传来。
伴随着这样的声响，原本还想再给予一些忠告的神使就此闭嘴。
“你先回去吧。”
“嗯，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戴利’就此抬头看向了窗外那皎洁的月色。
不过他并不是在看月亮、而是在看那片天空、看那天空之上的神域，那里才是他的家。
“我感觉到母亲在喊我了。”
说到这里，戴利不由露出了一抹憨实的笑容。
“我再不去的话，估计要被唠叨了。”
而后，伴随着某种气势与魔法气息的消散，戴利面容上的笑容就这么消失了。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左摇右晃，下一刻甚至就要完全倒下。
但很快，他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唔……嗯。”
“进来吧。”
趁着戴利意识模糊的机会，赫尔莫德开口说道。
接着，老国王格瓦鲁斯缓步走进了自己孩子修养的房间。
“赫尔莫德先生，我的孩子他……”
一开始，格瓦鲁斯还能秉持着恭敬的态度。
但当看到自己的孩子好像已经苏醒了后，他便转移了注意力。
“戴利？你还好么戴利。”
“父王……”
“我说过了，他只是因为驱使魔锤、消耗过大，休息一会儿就好。”

第八十一章:做好迎击准备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无论是对挪威、还是对吉特兰德的战士们来讲，这都仅仅是短暂的休憩而已。
而相较于进攻方的挪威，吉特兰德的战士们可能在‘休息’方面有着一定的优势。
为了争取在攻城战中取得先手优势，挪威的战士们出发的时间必然会更早。
在格瓦鲁斯的号令下，挪威的战士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便迅速起身，打磨自己的兵器而后列阵前行。
至于吉特兰德。
作为守城方，除去必要的守夜人外，其他人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这种所谓的‘优势’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
当日夜交替、太阳女神的光辉开始照耀起中庭之时，阳光就此播撒在了驻扎于玫瑰城的边境战士的脸上。
睁开双眼、重新见到这美丽却又残酷的世界时，他们的面容上并没有任何的苦痛，有的仅仅是一种近似沉默的坚毅。
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并没有进入房屋，而是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就这么睡在了吉特兰德的街道上。
当然了，连王子殿下也没有任何的例外。
他与那扬名已久的神剑勇士就睡在了宫殿之前、阶梯之下。
也因为这个原因，当吉特兰德的战士们苏醒后，他们第一眼便能看到自家那全副武装的王子殿下。
“都醒了吗？”
那些距离近一些的战士们就这么听到了这种平淡的问候。
而在这一刻，他们面容上本来维持着的那种淡漠就这么出现了一抹松动。
紧接着，浮现出的却是一抹可能会令人感觉到迷惑的笑容。
“嗯，殿下，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苏醒了，我们正等待着您的命令。”
注视着战士们面容上的笑容，塞亚德不由抿嘴。
他倒是能理解战士们面容上的那抹笑意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自己的心态也是差不多的。
从一开始确认没有任何胜算后，感受到的便是那种苦痛与压抑。
虽说已经选择了留守、并且有所觉悟，但要说彻底认命那就是扯淡了。
在这种情况下，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挪威的决战之日逐渐到来，那种心底的压抑感也会逐渐攀升。
甚至于，在经历过昨日的那种没有任何伤亡的一日对决后，心底的无力感只会愈发厚重，甚至还会开始怀疑自身的力量。
说到底，他们害怕的并不是死亡。
但他们却害怕自己死的没有任何价值。
如果没能做出贡献、没能发挥出自己的力量与战术价值就直接倒下，那么留下来的意义何在？
但是，这种宛如博弈一般的心理活动最终还是停下了。
当第二日的阳光照耀在面容上时，塞亚德突然就感觉到之前的那些想法已经无所谓了。
这到底算是放弃生存、直接选择摆烂，还是决定拼死一战的淡然？
塞亚德搞不清楚这一点，但他也不想分的那么清楚。
“我的命令很简单，战士们。”
将脑海之中的那些思绪统统抹消后，王子就此长舒一口气。
“尽全力战斗吧，我们的力量或许微不足道，但我们也会成为一柄利剑、狠狠刺向那些挪威人的心脏！”
‘唰啦’
王子殿下就这么拔出了自己那悬在腰间的佩剑。
那是一柄普通的符文剑，是王族的收藏、也是铁匠维兰德当初留在吉特兰德王国内的‘遗产’。
威力固然没有米蒙格那般强劲万能，但也是一柄难得的好剑了。
而后，伴随着符文的闪烁，火焰就此燃起。
“现在，随我而来！为吉特兰德而战！为那些无辜的惨死者而战！为我们的胸膛中积压的怒火而战！为我们的家人、爱人，为一切值得珍视之物而战！”
“王子殿下有令！为吉特兰德而战！”
“王子殿下有令！为无辜的惨死者而战！”
“王子殿下有令！为我们的怒火而战！”
“王子殿下有令！为我们的家人而战！”
“王子殿下有令！为一切值得珍视之物而战！”
其实，塞亚德的那番话根本算不上指令，而他也没有重新复述昨日的战略。
从理论上来讲，这番话其实也不具备一定要奔走相告的战术价值。
但是，吉特兰德的战士们却主动将之前的那番话拆分，而后奔走相告。
以传递命令的形式，那种近乎战吼一般的咆哮声在城市中回荡起来。
“来吧！”
吉特兰德就此走在最前方，而后重新踏上了玫瑰城的厚重城墙。
紧接着，他们所见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但是，这些只不过是伪装而已。
然后，他就此劈出了手中的宝剑。
一道并不算大的火焰就此击出。
那团火焰就像是舞台开演时的帷幕那样，当它彻底散去之后，‘主演们’便登场了。
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而身后关着的则是那些名为‘狂战士’的改造物。
也许是因为确立了攻城方案吧，他们这一次根本没有携带类似投石机、攻城锤、攻城梯一类的器具。
这明摆着就是要铁了心的走正门。
而这便是挪威的战士们。
他们是神明的英雄、神明的勇士。
他们以神明的名义而战，征战四方、攫取功勋。
在未来，这一场战争说不定会载入史册也说不定。
不过，吉特兰德只会是背景板，毕竟挪威的王子、继承者戴利才是英雄不是么？
脑海之中徘徊着这样讽刺的思绪，塞亚德就这么咧开了嘴。
“其实，我很意外！”
目光锁定在了老国王格瓦鲁斯身上后，塞亚德笑着说道。
“我本来以为，你们都已经无耻到那个份上了，也应该不在乎什么脸面了，结果你们还真的站在玫瑰城外吹冷风、在这里等着我们？”
王子的声音之中充斥着讽刺，但这显然对格瓦鲁斯没什么用处。
脸皮极厚的老国王反而平静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因为你们的败北不可避免，塞亚德，我可以给你一个投降的机会，这样至少还能够活命。”
“投降？投降被你们改造、成为那些怪物？然后屠戮我们的子民？”
塞亚德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本来还想骂两句，但却突然没有了打口水仗的想法。
“绝不，我会让你这个自私的废物见识到吉特兰德的觉悟。”
然后，雷光就此炸裂。
格瓦鲁斯的身边，紧握着战锤的王子戴利绽放出了猛烈的雷电。
一如昨日。
“全军迎战！”
“全军进攻！”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指令响彻在战场之上，而挪威的雷电王子就此飞跃而出、奔袭向那巨大的城门。
“来了，塞亚德，做好准备！”
‘砰’

月初请一天假,家里有人住院了
@@@@住院的是我妈，而做了一套检查后发现是颈椎问题，结果表现出来就是吐的要死。
_(:з」∠)_
各位一定要养好身体啊，抽空锻炼一下吧。
特别是肩膀颈椎方面，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觉得贴点膏药就好了，但万一出了什么事真的是很难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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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我不能再帮你了
伴随着沉重的碰撞声响，玫瑰城的厚重城门就此发出了金属的悲鸣。
作为一座背靠山谷、占据着一定地利的城市，它本身只有一座城门，而为了能在战争中发挥作用，玫瑰城的城门明显是下功夫缔造的。
它完全由金属构成，而且还分为内外两层。
但是，这种凡间的技艺终究无法与源自神明的力量抗衡。
明明这还是玫瑰城第一次发挥出自己作为‘要塞都城’的作用，城门就这么被破坏了。
由头至尾都没有人阻止、也没人能阻止，而为了保住整座城市，威提格甚至撤去了原本应该发挥作用的那种勾连一体的防护措施。
就此，一个庞大的‘洞窟’出现在了挪威大军的面前。
“战士们！听我号令！全员进攻！”
伴随着格瓦鲁斯的声音，热血沸腾的挪威战士们就此发起了冲锋。
虽说城墙之上的守军在站稳后的第一时间便选择了用箭雨覆盖住正前方。
但面对着空门大开的状况，这种程度的努力已经是杯水车薪了。
虽然挪威冲锋的大军之中已经有战士在箭雨的覆盖打击中倒下，但更多的人却已经从被破开的城市之中冲了进去。
而混杂在那些战吼与咆哮声中的则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疑问。
“我本来还以为能用这一击将整座城市击溃来着，赫尔莫德这说的也不对啊。”
就这样紧握着手中的战锤，‘戴利’小声嘟囔着。
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跟随那些冲锋的士兵冲入那玫瑰城中，反而是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赫尔莫德。
也正是在同一时间，那观战的神使也就此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与‘戴利’的那种疑惑不同，他之前已经看穿了玫瑰城的防护手段。
回头仔细想想，那座城市之前表现出的那种‘震动’就已经说明威提格必然是将玫瑰城用魔法勾连成一体。
这么一看，好像玫瑰城的防御无比坚硬。
但它却有一个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弱点：防护上限。
无论如何进行防御，玫瑰城的防护力终究是有个限度的。
而在托尔之子将那份力量压缩于一点的情况下，将玫瑰城击溃当然不在话下。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让自己的那位侄子之前冲上去的原因。
也不需要如同昨日那样全力而为，只要将力量凝聚于一点，那么自然能给予玫瑰城重创。
到时候不仅仅能砸开城门，整座城市也会出现程度不一的‘战损’。
但现在很明显，被砸开的只有城门。
而因为结构问题，虽然城门被破坏，但其余部分却依旧完好无损。
这只说明一件事……
“防御魔法没有生效么。”
凝视起了城墙之上的银白半精灵，赫尔莫德就此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他咧嘴一笑。
“如果是想要拖延战事的话，那你大概会很失望的。”
城门被攻破后，赫尔莫德就觉得接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好关注的了。
这场攻城战本身也不是特别重要，甚至整个吉特兰德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尼德兰与哥特。
只要他们的援军抵达这片土地并正面爆发冲突，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至于现在，当然是履行最为基本的‘义务’了。
是的，便是战争。
“杀吧、杀吧，越多越好。”
注视着那已经发出了震天叫喊声的城门处，赫尔莫德就此长舒一口气。
对他们阿萨神族来讲，只要战争依然持续着，不管目的究竟是什么，这都意味着‘生力军’的加入。
而作为‘督战者’，赫尔莫德需要做的无非就是保障战争的走向永远处在掌控之中。
另外便是那个唯一被他视作为变数的男人了。
‘轰’
就在神使自己凝视着远方之时，他看到了一阵火焰就此炸裂。
一团火焰就这样在城墙之上迸发没接着如同突进的战车那样冲进了挪威的人群之中。
‘轰’
‘轰’
‘轰’
伴随着一连串的炸裂声，火焰就此将那些挪威战士们炸飞出去。
以赫尔莫德自己的视力，他看的很清楚，那些挪威的战士的甲胄在那气浪之中瞬间变得焦黑。
本来应该用以保护身躯的金属铠甲在这一刻反而成为了滚烫的舒服。
无论是头盔还是战甲，在那火焰的炙烤下统统成为了烤肉的最佳铁板。
一时间，属于挪威战士们的哀嚎声回荡在这片天空之下。
“好烫好烫！”
“痛！！”
“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第一批次冲入战场的挪威战士就这么在地面上翻滚着。
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爆炸，后续的那些战士就这么僵持在原地，原本看似宏大的士气也有所消退。
而与之相对的，守城的吉特兰德则士气高亢。
“维持住战线！列出阵型！”
塞亚德就此下达着自己的命令，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吉特兰德战士很快便撤下了城墙。
他们依照计划来到了主干道上，盾牌护持、形成了两层的盾墙，而在那正前方的则是银白的银蛇勇士。
“威提格，你……”
“我帮不了你多少。”
塞亚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威提格一番短促的话语却将这一切都堵了回去。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自己的那位兄弟，而是就此凝视着正前方。
那是城门的位置、也是挪威的战士们所在之处。
“让开。”
伴随着那高傲而冷淡的声音，战士们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
那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的英雄。
手握雷电战锤的挪威王子戴利！
但那只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伪装罢了，那具躯壳下已经被其他的什么东西替换了。
仅仅就这么对视了一眼，威提格便察觉到了这一点。
戴利是不是个好人暂且不提，但他绝不会有这种冰冷的神色。
不过，现在没有所谓了。
“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塞亚德。”
紧握住手中的神剑，威提格就此低语。
“我知道，只是你……”
注视着那银白的身影，王子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你小心一点。”
“嗯，我会的。”
话音就此落下没多久，威提格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的速度！
几乎在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那银白的勇士已经冲向了那雷电王子。
魔法？
不，这根本不是魔法！
“单纯的强化么……”
眼看着那锋锐的剑锋就在眼前，‘戴利’直接将战锤砸向了地面。
‘砰’
刹那间，碎石伴随着雷霆飞散，而威提格则不得不选择退避开。
“啧……”
“啊，真是危险，被你的剑砍一下，即便是我也不会好受。”
…………
…………
…………
…………
早_(:з」∠)_
我妈半出院了，但还是得吊水，还是挺忙的

第八十三章:威提格的小策略
第一回合的交锋就这样看似无疾而终，但是，威提格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落入了下风。
之前那一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是‘试探’没错，但他却是尽力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直接将戴利的头颅斩飞，将那躯体内的另一个灵魂遣返回他应该去的地方。
但是，他失败了，那个家伙在他的正面突袭接触到前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并以他独特的方式进行反击。
那种冲击波简直可以用简单粗暴来形容，更何况他现在看起来还游刃有余。
“啧……”
在迅速后撤、躲避碎石与雷电之时，威提格迅速意识到了那家伙最棘手的地方。
他能反应、能反击，再结合那四面八方散射的雷电，他本人的存在简直就是对那些手握金属兵刃的战士最大的嘲讽。
一击不中的话，必然会受到最为苦痛的洗礼。
在这种情况下，正面对决没有任何的胜算！
想到这里，威提格轻抚剑身。
就像是一抹镀层那样，火焰迅速从神剑的剑锋之上冒起。
“得亏这里是战场，除去你之外，我还有很多其他的目标！”
迅速规划好了战术，威提格直接挥舞起神剑。
‘轰轰轰’
接连三道斩击袭去。
他不怕那雷电使者会‘偷袭’他，因为他的速度根本就没有自己快！
虽说自己没有办法直取首级，但目前来看，速度依然是他的优势。
“你能做的只有防御或者反击……”
而正如同威提格所预测的那样，就在火焰袭去之时，‘戴利’就此有了反应。
他的反应其实很敏锐，但这份敏锐却不足以支撑他做出什么反击。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防御！
那是最基础的防御屏障，它就此被撑开、连同身边的那些战士一同保护在了其中。
从这方面来看，他好像也不算是那么无情？
不对，这并不能说明这个家伙有多善良。
就这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威提格将脑海之中那一闪而过的想法就此驱逐了出去。
而且，这方面的事情与他无关，反正他只需要那个家伙展开防御手段就够了。
因为不管是什么，他都会丧失先机！
“砰”
最终，那三道火焰斩击直接炸裂。
但这并不是与符文屏障碰撞所产生的结果，‘戴利’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碰撞。
有的仅仅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
而在火焰炸裂后，一股滚滚浓烟迅速扩散开，完全将人影遮蔽住了。
“嗯？！”
意识到了什么后，‘戴利’的神情一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如此，你的目标打从一开始就是这种障眼法。”
注视着那环绕在身边的烟雾，‘戴利’就这么眯着自己的眼睛。
没有恐慌、没有不安，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仅仅就是站在原地而已。
他根本不慌张，所以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就选择驱散周边的浓烟。
与之相对的，他仅仅是立定、感悟着自己所撑起的屏障。
然后，他感觉到了。
“喀拉”
伴随着某种只有他能感受到的冲击，粗糙的符文屏障在这一刻完全碎裂。
“来吧，威提格，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雷电在这一刻向外扩散，‘戴利’几乎凭借本能就这么撑起了雷电风暴。
他相信威提格绝对会第一时间就直奔自己而来，那个家伙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正面击杀自己。
一旦他依仗自己的速度快速袭来，那么必然会被卷进去向外扩散的电流之中！
但是，就那席卷开来的风暴将浓烟完全吹散之时，他都没有任何‘击中’的实感。
他的神力、他那传承自父亲的雷电并没有打中任何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戴利’下意识张望之时，他听到了好似‘摔倒’的声音。
而在他的注视之下，周边的那些战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那些挪威的战士面容上先是浮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意外，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当他们意识到那种疼痛、下意识捂着伤口时却为时已晚。
大量的鲜血就此喷涌、将玫瑰城的城门口染成一片腥红。
本来声势浩大、第一批冲入城中的那些战士就此完全倒下，没有任何一个活口。
该死的，被耍了！
注视着威提格手中那仍然滴血的瑰丽神剑，‘戴利’的心头不由浮现出一抹怒意。
“我本来以为，你应该还具备有战士应有的勇气，威提格。”
‘戴利’冷声说道。
只不过，这种几乎摆在台面上的激将法对他而言却并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打你得不偿失，反而需要付出更为高昂的代价，所谓的‘王对王、将对将’的战争思路早就过时了，蠢货，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家伙仍然抱着不放。”
而与之相对的，雷神之子就情绪上来讲明显更加暴躁。
在被威提格反向嘲讽了一顿后，‘戴利’的神情明显出现了剧烈的扭曲与变化。
他强行压抑着自己，但这却没什么用处，反而让他的神情变得更为扭曲。
“我会让你明白，为何我们的思路截然不同，威提格！”
上钩了！
在听到对方的愤怒之言后，威提格神色不动、紧握住手中的神剑。
而后，狂暴的雷霆战士奔袭而来。
他的每一步都迸发着风暴与电弧，那直线冲锋的姿态完全就是势不可挡的战神！
力量与威势，这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而威提格也明白自己决不能与他硬碰硬。
所以他开始飞速后撤。
你来我往之下，两名强大的战士就这么撤出了正面的前线战场，在玫瑰城内的另一片地区掀起烟尘。
这一切都是威提格的谋划，他明白自己绝对会被盯上，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将‘戴利’引开。
而当他离去之时，正面战场在这一瞬间又恢复成了‘常规’。
这便是属于凡人的战场！
“我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吉特兰德的子民失望。”
塞亚德就此拔出了自己的符文剑。
“战士们，预备！放！”

第八十四章:阶段转移
当足以颠覆局势的‘勇士’离开了正面战场后，剩下的便是最为本质的冷兵器的碰撞。
而就这么立在城门之前，王子殿下指挥着自己的战士分批次射出箭支，再加上提前布置好的、足以精准命中城门位置的投石机，挪威的战士们愣是没有办法入城。
正常状况下来讲本来不该发生这种事情。
因为攻城的手段有许多，而其中不仅包括对城门施加冲撞，还有投石机的压制打击与最为重要的攻城梯。
而就正常状况上来讲，战士们应当在同一时间对城门与城墙发起攻击。
一方面冲撞封闭的城门、另一方面则与城墙上的守军搏杀。
而因为城门本身特有的那种防护力与结构，一般来讲当城门被击破时，其实城墙上的战斗基本上也快接近尾声了。
守军的幸存者要么投降要么撤离，而攻城者则需要继续向城市内推进。
因为一座城市——特别是如同玫瑰城这样的边境要塞的防线自然不会只有一道，那些居民城市的布局只要稍加改造也能成为一座‘内城’，当然还有无比经典的宫殿防御。
不过现在讲的这些基本上都成了废话，因为现在却缺少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攻城器械。
无论是攻城梯、攻城锤还是投石机，这些都没有带过来。
毕竟他们这里有着‘英雄’的存在嘛。
在他们的王子戴利于昨日施展了那狂暴的雷霆力量后，他们便有了一种近似盲目的自信。
他们相信这座城市的防御无法挡住他们的王子施展出的猛烈打击，破城是必然的事情。
当然了，戴利也并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
虽然没有对玫瑰城造成进一步的杀伤，但却已经轰开了城门。
而对于吉特兰德一方而言，这本该是一场噩耗。
但问题在于，戴利现在已经被威提格牵制住了。
而威提格在投身于另一处‘英雄战场’之前，还顺手将第一批冲入城中的战士们全部杀死。
这就造成了那诡异的真空领域，而最终导致的便是那更为诡异的结果：
格瓦鲁斯明明已经个下令让大部分的战士们冲锋向前、发起总攻，但却偏偏被堵在了城门外。
“这些家伙……”
看着这一幕，作为国王的格瓦鲁斯的面色明显有些不好看。
“明明只要冲进去，那种程度的防线便会被瓦解。”
这么说着，老国王的目光下意识便凝聚在了那位神使的身上。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绝对不会在这时候追究这种事情。
因为这其实是内心的恐惧、是本能。
没有人想死，更不想自己死的毫无意义。
而此时，作为指挥官，格瓦鲁斯应该考虑的是战略，而不是追究、推卸责任。
但现在却没有办法，因为他害怕、心里没有底，所以必须寻求到一个切实的、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这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他就是在害怕众神对如今的挪威会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没有退路，无论如何都必须表现出‘勇猛’的姿态才行。
这份勇猛牵扯到的已经不仅仅是信仰了，更是忠诚。
因为神明已经降下了他们所谓的‘恩泽’，神明的使者已经来到此处观战。
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胆怯，这甚至能被直接怀疑是对众神的不信任。
这对凡人而言绝对是大忌！
怀抱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理，格瓦鲁斯就这么看着神使，他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而赫尔莫德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这位神使在察觉到老国王的视线后仅仅是回过头来。
“你看我干什么？这场战争的指挥官不是你么？”
虽然他的话语之中透露着嘲讽的味道，但格瓦鲁斯却心安了。
至少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失望的态度，这意味着如今的挪威对众神而言仍然有着用武之地。
而自己也一样。
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口气。
“当然，赫尔莫德先生。”
他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赫尔莫德的那番态度表达自己并不愿意掺和指挥权力的事情，这就意味着格瓦鲁斯依旧可以在这方面全权做主。
虽说众神可能在信誉上存在那么一点点的问题，但老国王这边至少能感觉到些许心安。
而现在，所谓的破局之法也很简单。
抛开下令冲锋这一点，还有更好的方法！
“将一部分狂战士放出来。”
老国王开口喊道。
伴随着铁笼的开启，一个又一个呆滞的肌肉怪物被放出。
他们如同大猩猩那样双手撑地，但那不见任何毛发的血肉却令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涎水就这么从嘴边滴下，但这些怪物却浑然不觉。
他们只剩下了野性、只有那破坏的本能存在，只是这种欲求完全被魔法控制住了。
而只要将它们身上的那层束缚解开的话……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就此回荡起来，而伴随而来的则是国王自身的指令。
“限制解除。”
而就在符文闪烁的那一刻，那些狂化的怪物就此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他们顷刻间似乎就要陷入混乱的状态中，进而破坏周围的一切。
但不等那些狂战士乱起来，第二条指令便到来了。
“从城门进入城市，发泄你们的愤怒！”
‘轰’
伴随着这样简短的指令，狂战士们就此一路狂奔。
它们的每一步都能在地面之上烙印出深深的脚印，十多名的狂化巨兽甚至引起了强烈的震颤。
一时间，正前方的挪威战士们好像都觉得自己根本站稳。
“退避！退避！狂战士来了！让它们冲进去！不要阻拦！”
战士们声嘶力竭的呐喊着，而那些巨兽就这么展开了自己的冲撞。
它们就这么一头砸进了玫瑰城中。
箭矢落在它们的身上，破开了它们的肌肤，但它们却对此浑然不觉。
强壮的肌肉甚至让箭矢难以寸进，也只有抛射的巨石能在第一时间造成损伤。
但是，已经来不及装填了！
“殿下，他们来了！”
盾女呐喊道。
而作为回应，塞亚德缓缓举起手中的符文剑。
他对比着那些狂战士的数量，然后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依照计划后撤！”
此刻，防守计划正式步入了第二阶段。
“坚持住，战士们，机会只有一次！”

第八十五章:尽管来
在狂战士们冲进玫瑰城的那一刻，原本好不容易维持住的战线再一次被撕碎了。
这些狂战士有着无与伦比的庞大力量，也有着令人惊骇的防御力。
能够阻止挪威战士们前进的箭雨打击并没有能阻止它们的步伐，这些家伙以无比狂暴的姿态冲进玫瑰城，施展着自己的破坏力。
他们的重拳能轻而易举的摧毁民居的墙壁，他们的重踏能使得地面碎裂凹陷。
绝对没有办法在力量上抗衡，甚至没有办法正面迎战。
而在这略显开阔的主干道上，他们能做的事情只有撤退。
而从天空俯瞰下去，明显能见到那原本封闭的盾卫阵型的分裂。
首先是那些弓手，接着是那些盾卫，他们就这么分批次的四散开来，接着就此钻进了大街小巷之中。
而这模样像极了四散奔逃，甚至能轻而易举的将那些天空之上的注视者诱导向这方面的思绪。
至少，已经有女武神相信了这件事。
“这场战斗看起来很快就会结束。”
亚尔薇特开口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行动起来？”
洁萝露尔如此询问道。
而与此同时，亚尔薇特则将目光投向了正前方的那位姐妹：赫尔薇。
“薇尔。”
轻声唤着那亲密的称呼，亚尔薇特与洁萝露尔都来到了她的身边。
但是，她却没有什么回应。
望着那呈现出一边倒局势的战场，他的神情反而愈发的担忧起来。
很明显，她已经沉浸在了那战场之上，而且还有些心神不宁。
“薇尔？”
此刻，亚尔薇特好像还想要继续呼唤，但就在此刻，洁萝露尔却轻轻拉了拉她的手。
“嗯？”
“你看下边。”
她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而顺着洁萝露尔指引的方向，亚尔薇特看到的是两个穿梭在城市中的身影。
其中一位是挪威的王子戴利。
但作为女武神中资历颇深的‘长辈’，亚尔薇特当然知道‘戴利’的身份并不简单。
如今正有着另一个意识与灵魂通过魔法的方式降临在他的身上，用他的躯体在战斗。
那是一位神明！
而在神明的控制之下，如今的王子戴利身缠雷电、横冲直撞。
不过现在，即便是神明也并不重要，因为真正引人注意的是神明的对手。
那是半精灵战士。
他身着银白的蛇纹战甲，身体灵活的穿梭在房屋之间、左右腾挪不断躲闪。
与鲁莽粗野的神明相比，他是如此的灵活。
但是，这灵敏的动作背后却是浓浓的危机。
他不能够被击中。
无论是气力还是其他特殊的力量，作为半精灵战士的他根本没有办法与神明相较。
而因为如今的‘戴利’周身无时无刻不释放着雷电，这让威提格无法近身。
所以，他只能拉开距离不断拉扯。
“我想他大概是在拖延时间、消耗戴利的体力。”
亚尔薇特低声说道。
“如果拖到戴利体力耗尽，那么他便能在这场战斗中获胜。”
“但这是正面战场。”
听到亚尔薇特那么说后，洁萝露尔忍不住开口说道。
“如今挪威已经攻入了玫瑰城，即便威提格最终能不断拖延获胜，也无法改变战局走向。”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挪到了下方的主干道上。
在那里，吉特兰德的王子依然指挥着什么。
战士们四散奔逃，但他却好像依然停留在了原地，而身边围绕着的则是他的盾女卫队。
“他看上去好像准备孤注一掷了。”
就在洁萝露尔那么说的时候，已经有狂战士奔袭而来，那硕大的重拳已经朝着他砸去。
洁萝露尔甚至都觉得自己能预见到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就像是在巨熊城的表现那样。
“塞亚德选择周转或许还有机会逃生，而现在，他……”
他死定了。
洁萝露尔是想要这么说的，但就在下一刻，发生的那些事情却让她不由将那些原本打包票的话语吞咽了回去。
‘砰’
伴随着那种猛烈的撞击声，塞亚德就这么正面扛住狂战士的拳头。
巨大的拳头明明就在眼前，但无论如何发力都难以前进。
而塞亚德就是这么一伸手就挡住了他，那身体内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一般。
“这不该是人类应有的力气。”
见到这一幕后，洁萝露尔不由低声说道。
“是的，一般人不会有这种力气，但他可以有。”
终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赫尔薇开口了。
之前亚尔薇特和洁萝露尔无论聊什么都没有避开她，而那一连串的话语也早就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
“因为他是北方半岛的耶阿特王族。”
“但是，我记得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明明在巨熊城中还是依靠着自己忠心耿耿的护卫与其他的士兵才一路杀出重围……”
“你不是吉特兰德人，所以不知道，但耶阿特王族确实有着一块‘胜利之石’，那块石头是王族祖传的护身符文石，几十年前也被奈达德使用过。”
“奈达德……”
听到赫尔薇提到了那个名字，洁萝露尔叹了口气。
这个名字对整个北方半岛来讲都有着无比特殊的含义——虽然是负面的。
但说实话，洁萝露尔对他的印象基本停留在他手中握着的那些魔法兵器上。
胁迫精灵铁匠维兰德铸造的兵刃……
“那胜利之石，作用是强化身体么？”
“作用很多，反正佩戴者能变得无比勇猛好战、拥有沛然巨力、不畏惧任何挑战。”
听到了这番描述后，洁萝露尔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种描述，那不就是……”
“盛怒狂化，其实那就是一块能迅速令人进入‘盛怒狂暴’状态的狂暴之石罢了。”
亚尔薇特细心的补充道。
“现在的塞亚德，不过是利用那符文石的力量抽取自己的潜力。”
“怎么，你就这种程度？”
与此同时，在那地面之上，吉特兰德的王子则露出了近似扭曲的神情。
他咧着嘴，看上去好像在笑，但那笑容背后却是无尽的怒火。
“我特地向父王借来了那块护身符，你猜猜我是为了做什么？”
也没有挥剑，塞亚德就这么单手支撑着狂战士的重拳。
然后，他直接抓住了他那粗大的手腕。
没有完全抓住，但那护手却在巨力下刺穿了狂战士的血肉。
“来啊！回答我！”
大声咆哮着，塞亚德直接发力将那狂战士扔了出去。
“轰”
猝不及防之下，那健硕的身躯连带着那些同类一同被砸进了房屋的废墟之中。
而不等它们起身，塞亚德已经飞身扑上，闪烁着的符文剑就这么割下了巨兽的头颅。
直接举起那被割下的头颅，王子大声咆哮：
“来啊！我塞亚德就在这里！想杀我的尽管来！”

第八十六章:我们的工作
混乱的城区战场之中，塞亚德王子那怒火冲天的声音就这样回荡着。
而天空之上，见到了塞亚德掀翻狂战士的那一幕的女武神们无一不面露惊讶与呆滞。
如果说塞亚德是凭借手中的那再普通不过的附魔武器、以一击必杀的形式斩杀那些狂战士，她们不会有任何的惊讶，因为那些狂化巨兽的肉体防御力再强，终究是有上限的。
不然也不会在面对威提格施被砍瓜切菜一般被杀死。
但是，现实却并非如此。
虽然就最后的结果上来讲，塞亚德确实拔剑了，也确实是用手中的符文剑斩下了那些狂战士的头颅。
但是，他所展现出的那种狂暴姿态却大大出乎了观战者的预料。
而在激活了家传的胜利之石、进入狂暴的姿态中后，他就以这种狂战士的形象朝着那些失去理智的狂化怪物发起反击。
斩下它们的头颅、甚至是正面与它们硬碰硬。
片刻后，突入城中的狂战士就这么全都倒下，原本几乎完全崩溃的战线在这一刻似乎完全逆转了过来。
而见到这一幕后，洁萝露尔不由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那样。
这脸打的是真的疼。
前边他还说玫瑰城的守军要完了，威提格不管怎么样都无法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结果塞亚德后手就展现出了这种程度的战斗力。
不过除此以外，洁萝露尔还感觉到有些遗憾。
“如果不是众神早已有所倾向，我想吉特兰德还是有机会赢下这场战争的。”
是的，吉特兰德有机会赢。
如果众神不亲自下场，那么戴利也不会发挥出这种战斗力，而挪威依靠的仅仅是那种生命改造技术还有作为最终成品的所谓狂战士而已。
吉特兰德是真的有希望、并且还能奉上一场热烈、精彩的逆转。
从常规的角度来思考，无论是塞亚德还是威提格就表现上来讲都完全符合众神的标准。
一个是曾经饱受波折创伤、一度隐居却又归来帮助自己表兄弟的半精灵。
另一个则是一度因为自己亲兄弟的优秀表现而备受质疑、但最终却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耶阿特王族的勇气与责任的王子。
洁萝露尔毕竟是老牌女武神了，经常在人间活动的她很快便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构思出了接下来一系列的操作。
如果吉特兰德打赢了这场保卫战，那么塞亚德就能以优秀的表现进入到众神的视线之中。
而到时候，她们女武神必然会接到指令、开始在吉特兰德境内活跃。
而在众神的各种安排后稍稍一收，众神便能收集到两名……甚至是三名及其以上的、强大的英雄之魂，而大地之上也能多出两个值得传唱的故事。
就这么注视着那在战场之上大发神威的吉特兰德的王子，洁萝露尔思考了不少她身为女武神应该做的那些事情。
这是她的本职工作。
只是，这终究只是她的想象。
即便她期望事态朝着这方面发展，这样不管怎么看都比现在的这种状况好一些。
但是，这种期待终究无法变为现实。
因为现实是伟大的众神已经为了‘更大’的利益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从他们亲自下场的那一刻开始，这场战争的结果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更何况，塞亚德其实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呼……”
即便是在天空之上，洁萝露尔都能清晰的看到他喘息的模样。
在杀死了那些攻入城中的狂化巨兽后，手握符文剑的他就这么倚靠在墙壁上。
而与这样的他相比，挪威的老国王格瓦鲁斯显然还留有余力。
这个家伙依旧站在玫瑰城外，身边的则是那些留守的亲军与神殿的祭司们。
当然了，更为重要的是那些狂战士。
仍然有大量的狂战士被关押在牢笼之中，它们就这么被束缚着，等待着下一轮的入侵。
“已经结束了，薇尔。”
就此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洁萝露尔低声说道。
她轻轻将手搭在了自己姐妹的肩膀上。
“我们应该履行自己的工作了。”
“还没有结束。”
面对洁萝露尔的劝解，赫尔薇只是摇了摇头。
“吉特兰德已经败了。”
“还没有败，露露，他们仍然在战斗。”
赫尔薇低声说道。
“他们并没有败退，而是打算撤进街道之中，围绕着这座城市展开战斗。”
从天空之上往下看，这方面的事情看的很清楚。
那些之前看似崩溃流窜的战士们在进入到了小巷中后反而爆发出了不俗的战力。
首先是放冷箭。
因为地形原因，中央的主干道上没有任何的遮掩，立在其中就是活靶子。
而只要挪威的战士们开始破坏正中央的路障，那么已经躲藏进小巷中的吉特兰德战士也不会吝啬自己的箭支储备。
在没有任何统一号令的情况下，他们就在那里不断放冷箭。
因为这个原因，攻入城中的挪威士兵就连统一破坏那正中央的各种大型路障什么的都做不到。
而一旦他们选择从小巷中寻求前进的道路、亦或是对那些放冷箭的敌人展开追击，那么下场便是被各种地形杀。
玫瑰城的守军在这方面表现的很熟练，在没有狂战士干扰的情况下，他们就这么硬生生拖住了挪威的进攻步伐。
但是……
“这没有任何用处，格瓦鲁斯还有一批狂战士没有放进来，更何况赫尔莫德大人现在也站在城外。”
洁萝露尔一语道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她倒是想向赫尔薇阐述一下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知道赫尔薇迟迟没有动作并不是因为分辨不清，这只是一种纯粹的情感倾向罢了。
因为威提格这一关键人物的存在，她很矛盾。
只不过……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的工作，至少我们不能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我们终究需要履行自己的工作。”
“……嗯。”
也没有否定什么。
片刻的沉默后，赫尔薇就此点了点头。
“之前我们已经布置好结界了，先接引那些死者的灵魂吧。”

第八十七章:城中战局
“喂，我这边有点吃的，先吃点补充体力吧。”
“我的剑有些钝了，你那边有磨刀石么？”
“有，给你。”
“我的箭用完了，有没有补充的？”
“有有有，我准备了不少，王子殿下让我们将一些物资储存在这里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来给我补充一点，不然我这把弓只能当摆设看了。”
“来，给你，顺带给你一块大的肉。”
如果单单只是听这些对话的话，或许会认为这是在密林的狩猎营地中发生的一件小事吧。
几名王子麾下的战士忙里偷闲、来到丛林之中游猎。
营地内煮着一锅热汤，营火上还架着大块的烤肉。
他们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口喝汤，顺带还在这设立的狩猎营地之中补充一些狩猎用的物资，为接下来的议论狩猎做准备。
只不过，这种状况终究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而现实是，几名吉特兰德的战士正蜷缩在一栋已经战痕斑驳的民居之中。
外边不断传来厮杀、冲撞的声响。
看似结实的壁垒不断被撕裂、破坏，那种震颤一度影响到了他们内部。
房梁上的灰尘就这么被震了下来，但战士们现在却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他们有人正不断用磨刀石打磨自己的兵刃，争取让它还能再用一段时间。
有的人则仔细清点手中的箭矢，接着将它们放进箭袋之中。
另外还有人在分发那种一看就能储存很久的腌肉。
这种腌肉的口感其实并不好，硬的要命，但为了补充体力，现在战士们却也管不得这么多了。
用手中的小刀切成好几份后，他们就这么直接用小刀插着肉块撕咬起来。
感觉嘴巴里有点味道了，就用一直储备着的干粮‘漱漱口’，再喝一点水。
就这种程度的食物，在正常状况下没有人会碰，因为下咽都有些困难。
但在这个时候，这些徘徊在生死关头的战士突然间笑了出来。
“这里有肉有饼，如果再来点酒的话，就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突然间，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而在听到了他的话后，其他的那些战士也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想的倒美，这里哪来的酒。”
“就是因为没有酒，所以才感觉到遗憾啊。”
面对战友们的抱怨，之前提出想喝酒的那名战士也没有感觉气恼。
他就这么笑着，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怀念。
“哎呀，说到这里，我馋虫就被勾起来了，有点想念家里的蜜酒咯。”
就在他提到‘家’这个词的时候，已经有一些细心的人不留痕迹的皱起了眉头。
他们依然记得王子殿下曾经的那些号令。
为了让苦痛与损失降到最低，其实留守玫瑰城的战士大部分都算得上孤家寡人了。
但他现在却提到了‘家’。
想到这里，不由有人开口询问起来：
“嗯？你是哪里人？”
就在这问题回荡的时刻，周围人都竖起了耳朵。
而那吃着腌肉的战士只是眯着自己的眼睛。
“我？我家在巨熊城啊。”
一瞬间，在场的那些人都静默了下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巨熊城已经毁了。
而到了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活口。
“哎呀，真是有些怀念呢，我有点想念我妈妈酿的酒了，那口感真的一级棒。”
那似乎嗜酒如命的年轻人就这样诉说着自己的思念，而其他人的表情则各有不同。
他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等他们开口，门口便传来一阵落地摔倒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唤：
“醒醒，快醒醒！别睡着啊，我们很快就安全了。”
然后，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当他们抬头望去时，便看到两个身影，那是他们的战友，但其中一个却已经倒下，身上的甲胄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凹陷。
但另一个幸存者却没有
很明显，他是被一拳击飞的，而且那拳头还很大。
而能造成这种伤势的，显然只有挪威的那些狂战士了。
“行了，别喊了。”
看着那名战友，那些留在房屋中休息的战士低声说道。
“他只是终于能够休息了而已。”
“……”
迎着那沉默的年轻士兵，休息完毕的战士们缓缓起身。
他们将剩下的干粮与腌肉交到了他的手中。
“既然来到这了，就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先走了。”
然后，之前还在谈天说地、闲聊的那些战士们就此恢复了那种坚毅、肃穆的神情。
他们关上了那扇其实已经和摆设没什么区别的门，然后就此走到了阳光之下。
“嗷！”
那一刻，耳边徘徊着的是那种足以令普通人心神震颤的咆哮。
那扇狂战士，是挪威的攻城利器。
而与此同时，也是改造生命的残酷之物。
“怎么样？有把握吗？”
‘嗖’
箭矢的破空声响起，箭支就这么落在了狂战士的躯体上。
它精准刺进了血肉之中，但却难以造成什么大的损伤。
然后……
“没有把握。”
弓手如此回应道。
而这不由让他的战友们开始发笑。
“没把握么？”
谈笑之间，他们的笑容正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没把握也得上！”
…………
战斗就这么发生在玫瑰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总数大约也就七千左右的玫瑰城守军四散在城市的各处。
以游击的姿态，他们不断的休整、战斗，利用玫瑰城那作为要塞都城特有的地势阻击着挪威的攻势。
而在普通的战士们受到阻挠的情况下，格瓦鲁斯也不得不放出自己的那些狂战士、用纯粹的暴力去破解塞亚德的战术。
而伴随着狂战士的不断投入，塞亚德明显能感受到压力正不断增大。
败北明显是注定的，但他们却不得不坚持下去！
“还差一点……”
塞亚德低声说道。
“还差一点！”
他怒吼着。
这话不仅仅是在对战士们说，也是在对他自己说。
“战士们！坚持住！我们……”
突然间，有某种炸裂的声响阻断了塞亚德的呼喊。
‘砰’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断裂与冲撞声，一个身影直接被抛到了半空之中。
那是……
“威提格！！！”

第八十八章:重伤的半精灵
在看清楚了那被击飞至半空的人影后，塞亚德原本那挣扎却坚毅的神情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虽然塞亚德自己其实明白，因为体力与精神层面的问题，时间越是拖的长、就越是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但当威提格真的在自己面前遭受重创的那一刻，他仍然感觉到心神震颤。
那一刻，周边的一切似乎都悄无声息，塞亚德甚至感觉到所有的声音都离自己远去。
他只是呆愣着、看着半空之中的那个战士无助的落地。
‘扑通’
威提格的身体就这么重重的摔在地上。
因为那股冲击，原本盛放的玫瑰花也被撕碎。
美丽而娇艳的花朵就此用自己的生命绽放出了美丽却又残酷的花雨。
‘哗啦’
漫天的红色花瓣在这一刻没有带来任何的美丽与轻松，有的仅仅是沉重。
在塞亚德眼里，这场并不适宜的花雨就像是一场血雨那样，而威提格就这么倒在‘血泊’之中。
“威提格！”
王子再也没有办法停留在原地，他直接冲了出去、冲到了那银白战士的身边。
“威提格，你怎么样？”
他轻轻扶着他的肩膀，但却又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此刻的威提格就好像一件布满裂痕的水晶制品，好像他轻轻一碰就会碎裂那样。
“噗呕……”
然后，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不等塞亚德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威提格便开始大口呕血。
而更重要的是，在接触到威提格的身躯后，塞亚德便听到了那种‘清脆’到不可思议的声音。
那是骨头的声响。
仅仅是这么触碰了一下，他便轻易感觉到威提格身体上的问题。
“你的身体……”
“咳咳咳……断了。”
在将堵塞在喉咙里的血全部咳出去后，威提格低声说道。
“断了？是手臂断了吗？”
轻轻触碰着此刻宛如易碎品一般的威提格，塞亚德低声说道。
“不，是全身都断了咳咳咳……”
伴随着那种粗重的呼吸声，威提格的言语之中透露出的是令人绝望的事实。
“我想，我的腰和双腿也应该断了。”
“怎么会这样……”
“没办法，我刻意去接了那家伙的攻击。”
“……”
听到威提格那虚弱的回答后，塞亚德的心情无比复杂。
该怎么说呢？
有些愤怒，而且这种愤怒是针对威提格的。
塞亚德很想直接抓着他的内衬衣领质问为什么要去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如果不去硬接攻击的话，根本不会这样！
但是，他又明白，威提格其实已经做得更好了。
无论是基于什么样的立场，塞亚德都没有办法指责那些与自己一同奋斗至今、不曾离去的战士们。
渴望复仇的巨熊城的战士们也就罢了，但威提格本身却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只是为了心底的那份信念才会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塞亚德内心深处不由浮现出一抹无力。
“你倒下了，这就意味着我们到此为止了。”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塞亚德……我是故意接下那一击的。”
“嗯？”
聆听着威提格那脆弱的低语，塞亚德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
但不等他多思考，远方便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咔哒’
‘咔哒’
金属的战靴与地面碰撞着，每一声都像是死神所敲响的丧钟。
而伴随着这种清脆的金属之音，还有摩擦的声音。
这当然不是有人刻意在用战靴去摩擦地面，而是兵器。
有人在拖拽兵器！
或许是沉重的巨剑，又或许是……硕大的战锤！
当塞亚德抬头望去时，见到的便是那挪威王子戴利。
塞亚德是认识他的。
准确来讲，因为北方半岛的几个王国相互之间的那种联系与悠久的历史风云，王族之间必然是相互认识的。
而作为吉特兰德的继承者，塞亚德当然在各种大型节日庆典与聚会上见过作为同龄人存在的戴利。
而在塞亚德的印象之中，戴利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下意识回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后，塞亚德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办法用什么准确的言语去描述出戴利。
硬要说的话，他应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子。
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可以作为个人标签的特点。
但现在，所有的那种完全可以被冠以‘平凡’之名的印象被完全撕碎。
虽然面容完全相似，但塞亚德却可以确信，面前这人根本就不是戴利。
威提格说的是对的，他的身体如今正被另一个意识控制着。
而他就站在那里，拖着战锤缓步前来。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但每一步都像是锤击在塞亚德心口的重拳，让他感觉胸闷、似乎连呼吸都是一种奢求。
但是，他却不能停下自己的动作，就像是威提格说的那样，他不能放弃。
“剑……塞亚德，拿起我的剑。”
威提格虚弱的声音回响起来。
“嗯，我知道……我带你离开。”
他低声说道。
从威提格手中接过了那带血的神剑后，他的另一只手直接扛起了那半精灵。
“唔……”
并不算激烈的动作却引起了强烈的痛楚，但威提格却忍耐了下来。
然后，他将自己的表兄弟交给了自己身边的那些护卫。
“带他后退，带他进宫殿。”
塞亚德如此吩咐着。
然后，他就此正视起了那正缓步而来的挪威王子。
如今的‘戴利’看上去虽然气势汹汹，却也没有对已经重伤的威提格发起什么追击。
与之相对的，他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塞亚德。
“你就是塞亚德么？”
他就这么开口询问道。
“是又如何……”
紧握住手中的米蒙格神剑，塞亚德冷声说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死在这里还挺可惜的。”
戴利就这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威提格那个家伙姑且不提，你能奋战至今，从一定程度上也能证明自己的勇气与价值……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
‘戴利’就这么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战锤。
‘砰’
他就此砸向地面。
“臣服于我，这场战斗可以到此结束。”

第八十九章:怨毒
狂妄至极！
就在‘戴利’理所当然的说出那些他所认为的‘简单要求’时，塞亚德心底只剩下这一个想法了。
这个家伙，他从来都不知道如今的吉特兰德、如今的玫瑰城守军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战斗。
他更加不会知道，这些天他们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臣服？结束？”
他低声念叨着这两个词。
然后……
“噗嗤。”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伴随着那毫不遮掩的笑意，塞亚德的面容上浮现出的却是一抹狰狞与冰冷。
而最终，他的眼神也变得淡漠起来，笑意完全消失。
“你觉得，事到如今谈论这个还有意义吗？”
“为什么没有意义？”
面对那满含憎恶的质问，占据着凡人躯体的神明给予了回应。
“你如果就此投降，那么这种事情很快就能结束，你们也不用经历一回死亡。”
死亡。
这个在人间作为‘禁忌’存在的词汇就这么轻松的被他说了出来。
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感倾向，好像他说的并不是什么生死大事，而是如同在询问春游踏青吃什么那般。
一时间，塞亚德发觉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明明对人类而言，这已经是难以跨越的障壁了。
明明对人类而言，生死之事必须严肃对待。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塞亚德每每都能回想起那场屠杀、那场失控的杀戮。
巨熊城的子民们的死亡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膀上那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拼了命的忍受痛苦与悲哀，他拼命压下心底的不甘与对死亡的恐惧才留在这里。
但是，这些东西在面前的神明眼里却好像不值一提。
是的，在神明眼里，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对他们而言，就连所谓的‘死亡’都能记录次数。
胸口发闷、头晕目眩。
塞亚德突然觉得自己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
憋屈、烦闷。
塞亚德的心底就此充斥起了难言的阴郁。
他就此握紧了手中的神剑，似乎是在无声宣泄着什么。
最终，塞亚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他开口说道。
就好像是要将内心深处的那股阴郁都完全喷吐出来那样，人间的王子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不明白、也不了解。”
塞亚德就此举起了手中的神剑，以剑锋指向那神明。
而与与之前不同的是，在明了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这番举动已经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没有任何的遮羞布，凡人王子向神明举起了手中用以作战的利剑。
“我……不，应该说是我们也很清楚我们到底在与什么为敌，我们本身就是抱着必死的信念留在这玫瑰城中的！”
伴随着这番话语，幸存的战士们自发的簇拥在了他的身边。
无论男女，他们都手持各种各样的兵器，企图利用这种方式保护他们的王子并迎敌。
“战士们，你们是否还拥有奋战的决心！”
王子高声呐喊。
而在这一刻，吉特兰德的边境勇士都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奋战到底！”
“我们并不畏惧死亡。”
“这样啊……”
而在听到这番话后，‘戴利’倒没有觉得气恼。
他就这么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古怪的憨厚。
“我本来觉得这应该没什么问题来着，不过罢了，在这里投降的话，也破坏了这种氛围，那就遂你的愿吧。”
他开口说道。
这是要出手了吗？
在听到那不知名的雷霆神明的话语后，塞亚德一下子紧绷起了神经。
试探？
战斗？
他现在考虑的根本不是这些，他考虑的是自己的那番谋划。
撤退……
这是唯一的选择。
如果有什么异常，他会迅速发起最后的反击、启动提前布置好的‘陷阱’，接着躲入宫殿之中完成那番计划。
那个必死的计划。
无论如何，塞亚德·奥特瓦尔森都会葬身于此。
说不定在普通人眼里，自己会死的连笑话都不如。
可能是因为神经紧张的原因吧，塞亚德一时间想了许多东西。
但是，不等他有任何的思考，那不知名的神明却缓缓后退。
他依旧拖拽着自己的战锤，但却就此背过身去。
“你在干什么！”
见到这不符合认知的一幕后，塞亚德忍不住大声喊道。
“我？我接下来并没有出手的必要，给威提格的那些教训已经够了，这终究是你们的战争。”
那个男人口中诉说的话语就像是一柄战锤那样直接砸进了塞亚德的脑子里。
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那些词汇，因为这很明显就是中庭的通用语，但当那些词汇合并成词句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理解了。
什么叫‘我们的战争’？
明明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为什么你们还有脸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说你们真的从来都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吗，你们有你们要做的事情，而我们就必须承担这样的痛苦？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能拍拍屁股就这样置身事外！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嗯？”
此刻，‘戴利’突然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
作为一名神族的战士，虽说他如今控制着的身体已经无比疲惫，但最基础的本能还在。
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有一道杀意源自身后。
但在他回头望去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那同样疲惫、仿佛抵达极限的吉特兰德王子。
他似乎都没有挥剑的力气，只是将那神剑当成拐杖一般杵在地上。
“错觉……？”
他感觉有些怪异，但很快便摇了摇头。
“算了。”
反正这些也不重要不是么？
当他重新正视起前方时，见到的则是迎面而来的挪威战士们。
到了这个地步，战斗差不多都已经结束了，就连那些施展着大规模破坏的狂战士都在赫尔莫德的控制下安静了下来。
“我的工作完成了。”
迎着赫尔莫德的目光，他开口说道。
紧接着，挪威王子的身体刹那间就失去了平衡，而在他倒下前，赫尔莫德则伸手扶住了他。
“一点小问题，休息一会儿就好。”
在格瓦鲁斯开口询问之前，神使开口说道。
至此，正面的战斗，就这样完全结束了，是玫瑰城的大败。
吉特兰德终究没有能逆天改命的力量。
但是……
“你们也没有赢，挪威、神明，我发誓……”
一抹怨毒正在王子的眼底徘徊着。

第九十章:苦痛后的顿悟
愤怒就这么在塞亚德的头脑之中横冲直撞。
他其实很想直接自暴自弃，什么都不管，然后直接举起威提格拜托给他的米蒙格神剑砍过去。
他想要一剑刺穿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将他们秉持着的骄傲全部击碎！
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去。
杀了他！
杀了他！
将他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彻底粉碎！
将他踩入泥潭！
我要看着他在地上打滚！
我要看着他为自己那高傲的态度忏悔！
忏悔！
我要他们所有人都向巨熊城的死者忏悔！
“咕……”
牙齿紧咬着下唇，塞亚德紧握着那无所不断的神剑。
他真的好想不顾一切的直接拔剑冲上去，不管怎么样都和那些家伙拼了。
但是，他又明白，这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能冲上前去，因为他根本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
这是让他无比痛苦、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残酷事实。
他们这里最强的威提格都败了，那么他自己就更加没有这种可能性了。
即便偷袭都没有把握，而一旦偷袭失败，麾下的战士所面对的也许会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结果。
至于挪威一方，说不定还没有任何损失！
想到这里，塞亚德甚至开始浑身发抖。
或许是因为害怕与恐慌，又或许是因为纯粹的愤怒。
一时间，塞亚德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想法，他都必须忍耐下来。
就这么拄着那米蒙格神剑，塞亚德的双眸就此流露出了可怖的狰狞。
那是一抹怨毒。
苦痛深入骨髓，内心的伤口无法愈合，而从那伤口之中流出的则是名为‘怨恨’的毒汁。
“殿下……”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徘徊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抬头之时，他看到的是他的盾女卫队中的一人。
同样经历了一番血战后，她那本来应当透出美丽的面容上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血迹与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
而当塞亚德下意识望向她的身边时，却发现原本应当聚集在一起的、属于他的盾女卫队其实已经少了不少人。
原本能被称作‘卫队’的存在，剩下的人数屈指可数。
“只剩下你们三人了吗？”
他声音嘶哑的问道。
盾女卫队当然不可能一直围绕在他的身边。
事实上，作为备受信赖的亲信，这些女人不仅负责保卫他的安全，更是要在战场之上时刻传递并执行王子的命令。
而这一次，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执行、也为了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活下来，他更是安排盾女们四处分散，统合那些四散的战士们避免他们分神或者因为各种原因延误撤退的时机。
这是塞亚德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倒不是说他不信任手下的那些留守下的将领，只是在这种生死关头，更加信任他身边的这些女孩。
他们从小的时候便相伴，一同学习、一同成长。
盾女这层身份天然就注定了与他之间必然是生死相随的亲近，这种亲近甚至远胜于未来可能会有的妻子。
塞亚德虽然还没有结婚，但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所谓的盾女，她们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而他也一直都知晓她们的存在。
她们守候着他这位不怎么成器的王子，一直都围绕着他。
他从未怀疑过她们的忠诚。
只是现在，他的心头突然翻涌起了一阵有些扭曲的古怪想法。
她们如果是逃跑就好了。
如果她们是逃跑的话，至少能够活下来。
但是，这种事情却是不可能的。
“是的，殿下，只剩下我们三人了。”
聆听着这堪称残酷的话语，塞亚德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发响。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她们……很勇敢。”
在片刻的窒息沉默后，塞亚德低声说道。
接着，他便见到那仅剩下的三个女孩在他面前半跪了下来。
“我们完成了您的交代的任务，殿下，姐妹们都奋战至了最后一刻。”
就这么半跪着，她们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之中满是悲伤与坚毅。
“我们是最后撤出来的。”
“也就是说，现在广场上聚集着的，就是所有人了？”
说到这里，塞亚德不由看了一眼四周。
如今，那本应该无比美丽、种满了玫瑰花的广场已经变得破败不堪。
美丽的玫瑰花瓣铺满了一地、一片狼藉，而广场上则存在着大量的吉特兰德士兵。
他们有些依然手持武器、准备听从号令、迎接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战，而有些则因为受了伤的原因席地而坐。
当然了，还有些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尸体冰冷、悄无声息。
这些人的身体大多都是战友拼了命从作为主战场的小巷之中抢救出来的。
他们中有些人之前还奄奄一息，现在则咽气了。
而有些则真正将自己的生命交代在了那展开游击战的小巷中，但出于各种原因，战友们依然愿意将他们带出来。
不过，即便算上那些死者，庞大广场上聚集着的战士们就数量上来讲也没有办法与开战之前相较。
现在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么十分之一了。
也就是七百多人。
而真正的生还者则比这个数字还要少！
这便是战场，这便是众神已经表达了倾向的战场。
作为挪威的敌对势力，他们就连反抗都是如此艰难。
带着强烈的怨恨，紧握着神剑的塞亚德突然陷入到了一种近似疯癫的状况之中。
他的理智一直控制着他的身躯，让他停留在原地，但面容上的表情却是又哭又笑。
然后，他听到了来自敌人的话语。
“塞亚德，投降吧。”
又有人来劝降了。
之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这一次则是同为人类的存在。
“格瓦鲁斯！！”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塞亚德只觉得气血上涌进了头脑，理智的防线都好像被撕碎了。
那一瞬间，他所流露出的那种浓厚杀意甚至令挪威的老国王喘不过气来。
会死！
甚至在这一刻，赫尔莫德也闪身拦截在了老国王的身前。
魔法壁垒就此被撑起，它虽透明，但落在塞亚德的眼里依然显得有些变形。。
在这壁垒的身后，无论是那不知名的‘巫师’还是那挪威的老国王都是如此的扭曲丑陋。
但是，他终究没有出手。
在一阵跌宕起伏的苦痛情绪后，塞亚德突然进入到了一种近似念头通达的诡异的状况之中。
逐渐，他的神情变得无悲无喜：
“我们不会投降，所以尽管来吧。”

第九十一章:癫狂的报复
不会投降，也不能投降。
甚至，塞亚德都没想过要撤退逃跑。
也许在玫瑰城的保卫战正式打响之前，塞亚德还有一次抉择的机会，但如今都走到这个地步了，所谓的退路自然已经被彻底断绝。
“你们只有最后的数百人……”
注视着那面色冰冷的年轻王子，格瓦鲁斯就此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虽然说起来好像有些丢面子，但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底下意识便浮现出一抹不安。
这种不安其实源自内心最深处的那种无助。
说到底，格瓦鲁斯觉得现在的自己也算是在‘孤军奋战’了。
即便众神看上去好像帮了他很多，甚至不惜赐下所谓的神兵还有那些狂战士的改造技术来帮他赢得胜利。
但是，他却很清楚自己做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戴利的那柄雷霆神兵姑且不提，狂战士的改造技术固然能在短时间内直接提升挪威军队的战斗力。
但这种‘改造’本身却并没有得到正名。
虽说执行人是那些祭司，但控制者却是身为国王他。
而这背后透露出的含义也再明显不过了——他就是一个棋子而已，是众神用以达成自身目的的棋子。
而一旦众神达成想要的目的，那么他就可以随时被抛弃。
而他一旦被抛弃，那么他如今所做的这些事情就会成为抹不掉的污点。
而这些污点甚至能成为一些借口、诱因，进而引发更大的混乱，对他的统治、乃至整个生命都造成强烈的威胁。
而对现在的格瓦鲁斯来讲，想要破除这样的状况，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彻底将自己与众神绑在一起。
但‘伟大’的众神就表现的态度上来讲却也不能完全信任。
就是在这种矛盾却又不得不行进的道路上，格瓦鲁斯的内心感受到的只有煎熬。
逐渐的，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他害怕任何的一次疏漏。
因为一次错误的思索导致的不仅仅是失败与伤亡，更可能让众神对他失望。
头脑之中的思绪莫名其妙的开始发散，格瓦鲁斯下意识便望向了四周。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并且没有任何的理由。
然后，他看到的是已经凝聚起来的挪威战士们。
他们都在这里。
虽说军队不是没有伤亡，但终究占据着碾压的优势。
挪威的数万大军就此开赴进了玫瑰城中，而且已经将这座要塞都城团团包围。
更何况，他还有一支军团在外负责基本的防卫与接应工作。
是的，不会有任何意外。
不管从战略、还是其他的什么角度上来思考，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是挪威、是他格瓦鲁斯碾压的优胜！
想到这里，格瓦鲁斯心底下意识翻涌起的不安就此变得安宁。
而他看向塞亚德的目光则变得古怪起来。
这是纯粹的恐吓，只是一种死不认输的倔强！
应该是这样的吧……
格瓦鲁斯虽然很想这么认为，但在又一次对上了塞亚德的视线时，他却偏开了自己的目光。
那种憎恶与淡漠交织的冰冷目光让他心底没由来的开始慌乱。
最终，老国王就此转过身去。
“那就这样吧。”
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身边的那位‘巫师’身上。
“赫尔莫德先生。”
他低声下气的唤着。
“请您对那些狂战士下令吧。”
最终，格瓦鲁斯还是决定用那些狂化战士解决剩下的战斗。
“嗯，可以。”
平静的给予了回应后，赫尔莫德下一刻就要解开那些狂战士身上的魔法束缚。
但就在那之前，他们听到了塞亚德的声音。
“你们觉得你们已经胜券在握了，是么？”
“嗯？”
在听到这番近似质疑的嘲弄后，本来正背对着那些残兵败将的老国王不由回过头去。
“有什么问题么？”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不至于让心底的不安暴露出来。
“你已经输了，玫瑰城也会沦陷，你也会死。”
可能是为了加强自己的自信吧，格瓦鲁斯甚至笑了出来。
“还是说，你改变主意了，想要投降？”
“哼……”
聆听着格瓦鲁斯的那如同陈述事实般的言语，塞亚德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种一种嘲笑。
也许他是在嘲笑挪威的愚蠢，也许是在嘲弄那些直到现在都一无所知的神明，甚至，他或许是在嘲弄自己。
之前过于担心威提格的伤势，再加上长时间的作战让他的头脑有些僵硬。
他差点就忘了这场战斗的最终目的。
“是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已经输了。”
王子就此叹了口气。
此刻的他一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则死死抓着那传说中的神剑。
然后，塞亚德就这么笑了。
他嘴角上扬、牙齿也露了出来。
那种笑容甚至透露着癫狂的意味，而这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疯狂笑意足以令人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
“但是，你们也休想赢！”
他大声嘶吼着。
到底有什么问题？
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不该啊。
威提格已经身受重伤，而玫瑰城也要被攻占了。
不说整场战争，但这场战斗的局势应该就此定下了才对。
那么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一刻，即便是赫尔莫德自己的头脑都开始疯狂运转。
“赫尔莫德先生！”
在格瓦鲁斯的呼唤下，赫尔莫德的视线下意识四周张望起来。
然后，他突然感觉到了有一阵震颤在大地之下徘徊。
对了，地面！
大地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是魔法！
该死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察觉到！
就在赫尔莫德懊恼之时，一阵汹涌澎湃的火焰令地面崩碎，以广场外围为中心，火焰就此升腾而起，将整座城市化作火海。
但这还没有结束。
不等那些战士有什么哀嚎，塞亚德又狠狠将神剑劈向地面。
‘轰’
然后，玫瑰城的城市结构就此崩碎。
大地塌陷，成为了燃烧的熔岩火坑。
“我不会让你们在这片土地上为所欲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就是威提格与塞亚德联手策划最终战略，也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给予重创的方法。
不追求胜利，只是追求同归于尽。
用那种疯狂来弥补双方的差距！
“感受痛苦吧，你们这些混账！”
火海之中，玫瑰的花瓣正飘舞着。
它们飞散、席卷，最终落入火海，彻底被彻底焚尽。

第九十二章:撕破脸皮的对峙
首先是常规战争的手段。
在确认城门没有办法守住后，便选择诱敌深入、利用玫瑰城作为要塞都市特有的地形进行游击战。
但是，游击战本身的目的却与一般人所想的截然不同。
虽然同样是为了拖延战斗的时长，但却并不是为了等待那存在着的援军。
尼德兰与哥特的援军虽说已经在路上了，但对玫瑰城的战士们来讲，能守住城市一天也是万分幸运的事情了。
所以，他们都没有将反击的希望放在那些援军身上。
而从一开始，玫瑰城的守军就已经将自己视作必死之人。
这样的他们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活下来，而是如何将自己的这条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甚至必须利用身边的一切，当然也包括这座城市！
一切都为了能够打出最可观的战损比！
至此，威提格与塞亚德所准备的、用以迎击挪威的计划全貌便被揭露了。
这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陷阱’，一个以整座玫瑰城的崩溃为代价缔造的高温火焰陷坑！
自敲定这近似自残的计划开始，威提格便一直带人在城市中忙碌。
掏空地下、布置符文魔法。
可以说，前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最后的一击服务！
所谓的拖延，为的也是让对方失去耐心，派遣大量军队入城攻击。
挪威很着急，所以必然会想要拼命攻下玫瑰城，而在游击巷战开始的那一刻，他们必然会源源不断的投入兵力。
普通的士兵也好、身经百战的勇士也罢，甚至是那些被改造的狂战士。
无论多少，格瓦鲁斯都必然会投入进来。
因为他急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
对外、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他需要这场胜利证明自己的忠诚与狂热，而对内、对王国的那些子民，他必须拿出令人信服的战绩。
他需要的就是那最终的结果：数日……或者干脆是在一日之内攻破玫瑰城！
而且，为了让格瓦鲁斯自己都走到这座城市中来，威提格甚至在那边‘卖惨’。
从看到格瓦鲁斯那个一直以来都贪生怕死的老家伙走到这座城市中来的时候，塞亚德一瞬间就明白了威提格当时说的那番话。
他说自己是故意去硬接‘戴利’的正面一击的，而这便是为了引诱格瓦鲁斯确认自己的胜利，接着带领自己的亲卫踏入这座城市。
然后，他做到了，而整座玫瑰城如今也成为了熊熊燃烧的火海。
浓烟就这么扩散开来，而放眼望去之时，他们所在的那片广场、那领主宫殿就此成为了一座处在火海之中的孤岛。
而在那陷坑之中，挪威的士兵正在哀嚎。
塞亚德看的很清楚，那些看似顽强的狂战士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火焰让他们痛苦、而痛苦促使他们攻击。
于是，老国王手里的那些狂战士也成为了混乱的源泉之一。
他们无法逃离那火焰陷坑，要么被活活烧死，要么就是被本该属于己方战力的狂战士扯碎。
见到这一幕时，塞亚德心底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放松。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一幕终于是出现了。
只是，不等塞亚德舒坦多久，一个身影直接从火海之中窜出。
‘轰’
伴随着舞动的狂风，那刃就这么凌驾于半空之上。
是那名巫师！
此刻的他正握着那柄曾经属于戴利的雷电战锤。
而很明显，他并不是什么凡人。
从他的眼里，塞亚德能看出一抹愤怒与怨恨。
但是，这种怨恨却与生死仇恨什么的无关，那是一种棋手看到自己的棋盘被直接掀翻的怒火。
总之，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将挪威的那些人放在心上。
军队里没有他的亲友、更没有他的家人。
那么，和他有关系的到底是谁呢？
“神明？”
抬头注视着那浮空而起的男巫，塞亚德就此冷笑了一声。
而注视着那冷笑的王子，赫尔莫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事情很完美，怎么会发生这种状况？
玫瑰城下的魔法陷阱？
之前为什么没有人察觉到这一点？
其实，对于这一点，赫尔莫德的心底是有答案的。
第一日，这座城市给了他防御力无比深刻的印象，那是威提格用符文魔法将整座城市勾连成一体的防御。
而那笼罩了整座城市的防御魔法就此掩盖了陷阱的气息。
即便察觉到了有源自魔法的那种不自然的违和气息，这些也都被他忽略了。
他下意识便将这些理由全部归于那所谓的防御魔法，最终导致了如此状况！
只是，即便分析清楚了前后的逻辑关系后，他心底浮现出的却也不是反思，而是一股浓厚的屈辱。
虽说他曾经出自凡间，但作为阿萨神族度过的岁月早已让他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根深蒂固。
而作为神明，他居然在这方面被两个凡人狠狠耍了一顿。
一时间，他的头脑之中突然又唐突浮现出了一个与这片战场不相干的黑暗身影。
说起来，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他居然又栽在了凡人的手下！
“该死的东西！！！你们这些畜生真是该死！”
暴怒之际，他甚至直接抡起了手中的雷电战锤。
雷电风暴就此被神使唤起，它就此缠绕在战锤上，接着狠狠砸向那广场之上的幸存者。
那些吉特兰德的士兵、还有那吉特兰德王子！
“去死吧！”
“不用慌张！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以战吼来安抚自己身边的那些战士，塞亚德直接将神剑贯入地面。
“给我启动！”
‘铛’
巨大的符文在广场之上显露出了自己真正的身姿，庞大的魔法护罩就此撑起。
‘咚’
在战锤的猛击之下，它好似出现了些许裂痕，而塞亚德的面色则变得有些苍白。
作为防御魔法的发起人，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就好像是被重锤闷了一下那样。
但好在，防御屏障终于是撑住了那一击。
“你以为凭借这些就能阻止我？！”
赫尔莫德就此抡起了重锤，而下一击似乎也正在酝酿中。
雷霆之势再一次响彻于天空之上。
而面对着那雷电，面色苍白的王子则深深吸了口气：
“不能。”
他开口说道。
脚步虚浮之际，他一边用神剑支撑着身体、一边咬着舌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然后，他也尽可能的让自己挺直身子。
抬头挺胸的模样分明透出一抹倔强。
就这样，迎着神明的注视，他突然就这么笑了出来。
“但是，你究竟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然后，他就此望向四周。
“要知道，我和威提格是用魔法布置出这些陷阱的，你猜猜这里边会有什么？”
他的神情冰冷而无情，但与此同时，却又扭曲而嘲弄。
“你晚一秒，或许就会有人彻底死去，连灵魂都被烧成渣滓，彻底归于这片天地，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伟大存在能不能瞬间填满这将近七万人的空缺！”

第九十三章:你们后悔吗?
一番对峙下来，赫尔莫德只觉得自己的血压直线往上飙涨。
大概是因为他的正下方就是那正燃烧着的魔法火海吧，在浓烟滚滚的情况下，他只觉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能吸进那些让脑袋嗡嗡发响的热气。
愤怒就此由心底扩散，冲上头脑、甚至传达到了四肢。
只需要最后的那么一个念头，赫尔莫德就觉得自己能够不顾一切的给面前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彻底粉碎他那脆弱的防护罩，将他和他身边的那些幸存者完全杀死！
但是，赫尔莫德却又明白自己不能那么做。
这是‘抉择’方面的问题，而作为众神的使者，他很明白，摆在他面前的由头到尾都只有那一个选择。
当赫尔莫德粗略扫了一眼后，那些铭刻在各处的火焰符文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根据塞亚德的说法，有什么其他的、能够伤害到灵魂的魔法混在了其中。
无论是纯粹的破坏、还是从魔法角度去破解，这些都必须得到处理才行。
想到这里，赫尔莫德突然忍不住想要开口质问些什么。
说到灵魂的话，这里边可还有着你们玫瑰城的人！
他是想要这么说的。
但是，在见到那种疯狂后，赫尔莫德突然就觉得没有询问的必要。
这个男人，他是真的想要拖着包括老国王格瓦鲁斯在内的一起去死。
也许这其中应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疑点，但赫尔莫德自己却拖不起。
阿萨神族不是不能填补上这方面的空缺，但如果要过多的动用神族自身的底蕴，这本身不就是在说明他的无能吗！
这片战场本身并不重要，但挪威却不能在与尼德兰遭遇之前就倒下。
“你会死的很痛苦，我保证……”
放下了这样的一句狠话后，赫尔莫德直接高举起手中的战锤。
‘轰隆隆’
天空之上，有雷霆之声开始作响。
紧接着很快便开始乌云密布，漂泊大雨就此从天空之上下落，开始浇灌起正下方的那片火海。
但这还不够，因为这些火焰是有着源头的，那便是符文。
而如果要凭借他一个人的眼力去探查这些符文中的异常显然是有些吃力。
与速度什么的无关，这就是纯粹的眼力和脑力的问题。
甚至，他还得想办法维护那些‘死者’，避免他们的灵魂遭到进一步的迫害。
仅凭他一个人的话，这种事情做起来显然是相当吃亏的。
不过还好，在场的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赫尔莫德大人！”
在火焰升腾的这一刻，那些天空之中飞翔的那些女人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保护好那些灵魂！”
不等再问候些什么，赫尔莫德便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记得要将他们抢救出来！”
‘轰’
然后，他的身姿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当女武神们的视线再一次捕捉到那位速度之神时，他已经冲入了火海之中。
“他到底在担忧些什么？”
不过或许是因为信息量过少的原因吧，一些女武神恐怕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是，赫尔薇她们却隐约有了猜测。
这一刻，女武神就此将目光投向了下方。
她所见到的是怨恨、是一种扭曲的嘲弄。
“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份‘礼物’，瓦尔基里。”
见到这里，她心底一沉。
稍稍联想一下她们对挪威军队的那些帮助，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不好，他们想对灵魂下手，我们快行动起来！”
然后，那些翱翔于天际的女人纷纷四散开来。
在之前吃过了一次亏后，她们已经在周围布置下了阻隔灵魂离去的结界。
本来的话，她们甄选勇士是不需要这些的。
因为这本身就是选拔勇士的第一轮门槛。
想想吧，一个连自身意志都无法维持、浑浑噩噩便前往幽冥世界的人，又怎么能有资格被众神看中？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的她们接到了赫尔莫德的命令。
除去惯例的选拔勇士外，她们还需要确保挪威一直维持着能够战斗的数量。
但现在，那阻隔灵魂离去的魔法结界似乎成了一道催命符。
想到这里，赫尔薇直接飞到了赫尔莫德的身边，她表达着自己那已经习惯了的恭敬态度：
“赫尔莫德大人，要不要撤去结界？这把大火或许可以将灵魂尽快送到尼福尔海姆，到时候我们可以通知那里的姐妹……”
然后，她得到了精准的回应。
“不行！”
赫尔莫德大声吼道。
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吧，神使一时间甚至都没能管住嘴，一些心里话就这么涌到了嘴边。
“那样的话，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然后，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他面色涨红、一股扭曲的憎恶与耻辱在他的面容上徘徊着。
理智强行压抑着那心头翻涌着的愤怒与屈辱，然后，他就此换了一个说法。
“如果灵魂进入到赫尔海姆，那么和彻底消散也没什么区别了。”
怎么没有区别？
至少他们还能够继续存在着，不会彻底消失。
虽然心底是这么想的，但赫尔薇显然不会将这种心里话讲出来。
“明白了。”
习惯了顺从的她只是低头退下。
既然赫尔莫德不让她们那么做，那么她们自己也只能尽力了。
虽然她知道这其实只是赫尔莫德的一家之言，但她现在却什么都说不了——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加快速度，姐妹们，将那些灵魂指引到城外，那里没有火。”
抬头仰望着那魔法缔造的倾盆暴雨，赫尔薇就此深深吸着气。
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那仅存的广场与宫殿的位置，王子依旧屹立在那里。
“即便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即便你们看似对挪威造成了重创，这种努力也是……徒劳的。”
因为在她们的一番高强度工作下，这支军队只需要数日便能够恢复原状。
甚至，即便他们成功的谋划成功了，这里的数万灵魂尽数被他们彻底杀死、回归于天地，仍然会有一支自称挪威的军队出现。
因为众神的目标是吸引另一个王国的人的注意。
在没有碰面之前，那些伟大存在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
“愤怒、怨恨、复仇……”
广场之上，疲惫的王子就此抿着嘴。
在与那疑似速度之神的神明对峙后，他的情绪平稳了不少。
但是，在这种近似夙愿达成一般的扭曲畅快过去后，塞亚德突然间又感觉到了一阵挥之不去的茫然。
走到这一步后，他突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头脑似乎也停滞了下来。
“王子殿下？”
耳边传来了战士们的询问与问候。
直到这个地步，他们依旧相信着他，相信着他这位殿下。
“你们后悔吗？”
突然间，他开口询问道。

第九十四章:需要有人活下去
实际上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某些问题问不问都没什么所谓了。
因为大家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但是，塞亚德仍然开口了。
至于目的的话，大概是因为内心深处的那种迷茫吧。
在那种短暂而扭曲的报复快感消失后，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判断对错的能力。
自己与威提格做的这些又算是什么？
失去了那种判断力的他需要身边人的想法与意见。
而且，现在的他需要的也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恭维，他想听到的是发自他们内心的回应。
而带着这样的想法，塞亚德缓缓伸手指向了天空之上的那些存在，他又一次补充道：
“那些女武神、还有之前的那个神明，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而踏上这一步，说是与整个世界为敌都不为过。”
“……”
而听到王子殿下的问题后，仅存的战士们就此面面相觑。
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予什么回应，但很快便摇了摇头。
“他们摧毁了我们的家园。”
“他们入侵了我们世代生活的王国。”
“他们杀死了我的家人。”
战士们的回应都各有不同，一时间，声音反而显得有些吵杂。
而又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这些已经将死亡抛于脑后的战士们突然笑了出来。
然后，他们统一了口径。
“殿下，我们或许会感觉紧张、害怕，但不会后悔。”
“害怕却不后悔么……”
见到自己的战士们给出了这样的回应后，塞亚德也不由叹了口气。
“确实是这样，其实我的心情也差不多，真正面对神明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你们别看我之前好像在和他们对峙，其实我都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王子诙谐幽默的说道，但言语之中表露出的那番内容却略显沉重。
因为这是硬实力上的差距，可以说是本能。
所有的紧张、恐慌都源于此。
人类在面对神明的时候，必然会如此，因为双方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但我终究去面对了他，并且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并非全知、也更非全能，在我的一番恐吓之下依然被耍的团团转。”
而这便是意志，是智慧生命所拥有的信念！
不过，其实有另一个更好的词汇来形容它。
“勇气。”
塞亚德如此低语着。
然后，王子殿下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他嘴角上扬着，就此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疲惫笑意：
“虽然这只是我自己说的，也没有什么公证人来证明，但是我觉得你们都说吉特兰德的勇士、是勇敢无畏之人。”
“殿下……”
“对于这样的你们而言，那些花哨的赞美之词似乎都显得有些平庸，说到底我也并不是什么出名的诗人，也没有办法为这样的你们撰写传颂的诗歌，而这样的我，对你们能说的只有一句祝福吧。”
说到这里，塞亚德又发觉有些不对，所以他很快便改口了：
“该怎么说呢，应该不算祝福吧，仔细想想，这应该只是我个人的希望与要求吧”
迎着士兵们面容上流露出的疑惑，塞亚德也没有继续卖关子。
他就此以一种平稳的语调阐述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愿望。
“无论如何都不要遗忘自己心底的勇气。”
“殿下……”
注视着那疲惫的王子，战士们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的他们突然有那么一种诡异的不安感。
明明王子殿下就站在他们的面前，但他们总觉得殿下似乎要永远离开他们了一样。
“殿下……”
他们想要说些什么，那年轻的王子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提着米蒙格神剑，他走向了自己的宫殿——那仅存的宫殿，也是他们布置出的最后一道防线。
“好了，现在不用多说什么。”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战士们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这也与他接下来的决定有关。
不过，外边的广场也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都回来吧，今天的战斗……也到此为止了。”
挪威已经不会再进攻了，而与此同时，看那神明表现出的态度，他必然要因为挪威的伤亡而忙碌一阵子。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讲，他都没有那个时间。
所以，玫瑰城的守军们就此得到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至于这段安宁能持续多久……说实话，塞亚德自己也不知道，但时间什么的对现在的他来讲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当退守宫殿之时，便是他所提出的那个最终计划得到执行的时候。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做一件事，这也与他麾下的那些战士有关。
“虽然我知道各位现在急需休息，但是，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就在那宽阔的领主大厅之中，塞亚德低声说道。
“走到这一步，辛苦你们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已经不用操心了，你们每人都可以从我的宫殿之中取走一部分财物，然后尽快从地下密道离开玫瑰城。”
是的，驱逐、遣散，将这些追随他陷入如今这种绝境的战士送出去。
这便是塞亚德要做的事情。
而当这消息传来之时，幸存下的那数百名战士一片哗然。
虽说早在之前，在王子殿下诉说着那些‘祝福之语’时，他们隐约就有了某种预感。
但当塞亚德真的当面宣布这件事时，却仍是一片哗然。
但是，他们倒不是在讨论什么，只是在诉说：
“请让我们留下来！”
“我们不会拖后腿的！”
“我们还能够战斗！”
“我还没有杀的尽兴，如果仍然有挪威人冲进来，我保证将他碎尸万段！”
“我不会离开的，我的家人被杀死了、我的家也被毁了，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殿下，如果您将我赶走，我都不知道去哪，我的家已经毁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或是在表达自己的作战意志、又或许是表现自己对战斗的狂热，甚至还有表达茫然与恳求的。
因为出身与经历的不同，他们所说的话语当然也不一样。
不过对于这一点，塞亚德却早已有了准备。
“我并不是让你们逃跑，我是需要你们的帮助。”
就在王子殿下开口的那一刻，原本七嘴八舌的吵杂就此消失了。
而他的话显然激起了一阵迷惑。
“殿下您还需要什么？”
很明显，战士们明白王子是不会独自逃跑的，但就是这样他们才疑惑。
他到底还需要做什么？
而迎着他们的视线，塞亚德缓缓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这场战争、这玫瑰城的战斗需要幸存者，我们不能全都死在这里。”
只是，所谓的生存却不是为了苟活于世。
“我需要你们记录下这场战争的前因后果、记述下我们的敌人展现出的无耻。”
这场战争、需要有人去铭记。
需要有人记住战争的起因、需要有人记得众神的作为。
然后……
“传唱下去，撕开那最后的遮羞布！”
“我要你们传唱今日的战争、将这份真相传递给吉特兰德……不，是传递给米德加尔特的所有人！让他们明白他们眼里的神明，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第九十五章:暴动的灵魂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着。
而宫殿内发生的事情，外边忙碌的众人是一无所知的。
无论是女武神还是神使赫尔莫德，他们都没有那个闲心思去观测那被肉眼可见的魔法护罩保护着的宫殿内部的状况。
现在的他们可是被外边的事情搞的晕头转向。
首先是灭火。
因为符文并非临时刻画、而是直接刻印在了玫瑰城的土地上一直持续运作。
要想处理掉这些火焰，那就必须得把那源头完全扑灭。
但是，所谓的‘灭火’却没有那么简单。
根据赫尔莫德的说法，这场大火之中还蕴藏了对灵魂造成杀伤的魔法。
但女武神与神使却偏偏不知道这些魔法究竟以何种方式存在。
符文刻画在哪里？
它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生效用？
或许是触发式的，或许它现在也伴随着火焰生效着。
但不管是哪一种，破解这些符文的方式必须慎之又慎，而那种纯粹的‘破坏’是绝对不可以的。
虽说破坏符文本身确实是阻止魔法的最佳途径，但没有人确保那些符文里是不是藏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保守来考虑，这种魔法手段同样也只能用魔法手段去抗衡。
既然是魔法诞生的火焰，那只要用反制的法术将其‘取消’即可。
但符文众多，这么做无疑会大大拖延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另一件事的优先级便被无限拉高：拯救那些死者的灵魂！
然后，一场浩浩荡荡的拯救行动便开始了。
女武神们一边压制火焰、一边飞速拯救着那些死者，将他们的灵魂带到安全地带，而这显然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
因为人数太多了。
七万多的战士几乎全部葬身在吉特兰德那以整座城市为代价的一击之下，而赫尔莫德显然不愿意让整件事外传。
所以抢救灵魂的工作就这么落在了以赫尔薇为首的那些负责这场战争的接引工作的女武神身上。
这绝对是一项繁重的工作。
虽说她们暂时不用指引那些死者前往阿斯加德，但将七万多的死者接引到城外也是一个力气活。
而当她们拼命将灵魂都带到城外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而直至此刻，午后的时光也快抵达尾声，太阳女神苏尔的战车几乎快抵达她的终点。
天空之上的光芒就如同火焰灼烧一般，仿佛要将大地完全焚尽。
赫尔薇随意的看向了那座已经崩溃的城市，身心都不由震颤起来。
因为破解符文和拯救灵魂的工作几乎是同步进行的，在将那些灵魂拯救出来后，玫瑰城的大部分地区的火焰已经消散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此刻在赫尔薇眼里的留存的不过是城市废墟而已。
外部斑驳的城墙依旧屹立着，城门被击碎，但内部却是大量的碎屑。
石与木交错着，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繁荣。
而在那废墟陷坑的尽头、则是一座被魔法屏障保护着的宫殿。
就这么注视着如今的玫瑰城，赫尔薇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曾经见过这座城市繁荣的模样，所以现在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而更重要的是，这座城市中的损伤太多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两个人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无论是手段、谋划还是心性，缺少其中任意一项，这种谋划便会失败。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向神明正式宣战、甚至连神明的心性偶读算计于其中。
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孤注一掷、将‘同归于尽’作为计划的终点。
甚至，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种勇气与狠辣去抹消他人的灵魂。
对绝大部分的人类而言，所谓的‘死亡’已是终点。
但他们却会对‘灵魂’出手。
而且更重要的是，其中不仅仅有着受到诸神‘照料’的挪威战士，还有着为吉特兰德奋战的战士们。
想到这里，赫尔薇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她们女武神辛辛苦苦救出来的那些灵魂身上。
他们的数量无比庞大，但在其中却有着一批人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他们的灵体上显现着生前作战的甲胄，这是他们意志坚定的象征。
也正因为意志坚定，他们自发的汇聚到了一起。
“来啊！该死的挪威人！老子的剑呢？”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们撤去广场了吗？”
“啧，那些怪物呢？他们在哪？我非得砍死这些狗东西不可！”
但让人头疼的是，他们直到现在都抱有强烈的敌意。
赫尔薇很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这世界上，头脑清醒的坚毅者终究是少数。
而这些吉特兰德士兵之所以还能维持着这种斗志，起因还是因为他们内心深处的愤怒与怨恨。
而这种仇恨，化解起来其实并不难。
至少对这些凡人而言是这样。
然后，赫尔薇就此叹了口气：
“够了，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们已经战死了。”
女武神的这番话语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原本吵闹、看似斗志高昂的战士们就此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之中。
“我们……死了？”
直到被他人点醒后，他们这才开始打量着四周。
“是的，你们已经战死了，你们……”
“那你是谁？”
不等赫尔薇再说些什么，其中一个女人便冷声询问道。
她是塞亚德的盾女。
只是不等赫尔薇做出什么自我介绍，她的目光便挪到了赫尔薇的翅膀上。
“女武神！”
她瞳孔一缩，而这盾女面容上浮现的神情则让赫尔薇感觉到有些不安。
一般来讲，人间的女性在提起她们女武神时，面容上流露的无一不是憧憬与向往。
因为女武神在人间就是高贵的代名词，即便是国王那样的存在也必须客客气气的。
但是，这盾女却不一样。
她面容上流露出的是强烈的憎恶！
“原来是神明的走狗！”
在听到这番话后，赫尔薇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其他的那些人，结果发现他们面容上的神情几乎都是一样的。
憎恨、愤怒。
这与赫尔薇设想的有些不同。
原本她还认为，对这些战士们来讲，战死便意味着一切的终结。
但现在，这些却还没有结束。
“你们怎么……”
而不等赫尔薇多说些什么，那些灵魂就此发生了暴动。
“你们这些该死的走狗，居然真的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还我家人的命来！”
“把我的家乡还来！！！”
灵魂们直接抽出了同样半透明的灵魂兵器，接着便直接朝着四周的女武神扑去，这样一支数千人的灵魂部队直接掀起了暴动。

第九十六章:刺头、冲突
当肉体死亡之后，其中的灵魂便会脱离并出现，这是九界中铁打的定理。
而与此同时，灵魂也会维持着死前的样貌。
如果死前衣着单薄，那么灵魂同样也会衣着单薄。
而如果死前身着甲胄、英勇奋战，那么死后很可能也会持有足以伤人的兵器。
另外，通过‘燃烧’这种终末仪式，生者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死者。
比如说一架马车、又比如说靴子，甚至还有财宝什么的。
但是，这些仅仅是次要的。
身为女武神，赫尔薇很清楚灵魂的具体形态是一种‘唯心’的存在。
它从来都没有客观的说法，而决定了灵魂的存在形式的只有两点。
一个是世界的认知，而一个便是自我的认知。
前者体现在死亡的形象上，而后者则能做出细微的改变。
比如说武器……
他们的尸体显然已经被那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至于死法其实也各不相同。
他们有些人死于与挪威战士的搏杀、殒命当场，有些则被狂战士一拳砸成肉泥。
还有人其实并没有直接当场死亡，但却因为没有来得及及时止血、死于嗜血过多。
另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状况。
在这样的情况下，源自世界的定义与认知绝对不足以让他们的灵魂个个都以紧握兵器的形态出现。
但现在，他们却做到了这一点。
赫尔薇分明能看到，在他们展露出自己的敌意时，纷纷从腰间抽出了作战用的长剑，有些甚至从自己的背后取下了长枪与盾牌。
这些就是个人意志影响灵魂存在方式的证明。
他们认为自己应当持有兵器，所以他们取出了自己的兵刃。
当然了，这些兵刃当然是有着一定的杀伤力的。
虽然是虚无之物，但终究是得到世界承认的存在。
他们手中的灵体兵器，至少在这一刻就是现实存在之物。
而在面对这样的一支灵魂大军时，饶是赫尔薇都不由感觉头皮发麻。
人数太多了，更何况赫尔薇还不想因为他们的敌意就去伤害他们。
善良也好、愧疚也罢，她仍然想用对话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你们冷静一些。”
迅速与自己的伙伴们飞向半空，赫尔薇开口说道。
但是，这种纯粹的言语在此刻却是徒劳的。
那些死去的吉特兰德的战士根本不会听她多讲什么话。
“冷静？现在你提冷静？”
一名男性战士冷笑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被你们毁了！”
再也无法压抑内心深处的怒火，他尝试着投掷出手中的灵体长矛。
而那长矛却被赫尔薇直接击落，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你们的家人都……”
“怎么回事？”
没有等赫尔薇说完，一个明显带着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然后，赫尔薇心底不由一咯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本来是想迅速搞定这里的动乱的，至少是在赫尔莫德察觉到之前将它迅速搞定。
但是，这种想法终究是异想天开。
仔细想想，从她打算用对话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时，赫尔莫德必然会察觉到。
终究是数千人的暴动啊……
“只是一些……”
带着疲惫无奈的心情，赫尔薇说道。
她其实还是想要在这方面做最后一番努力的。
但是，下边的那些战士却好像迫不及待那样。
“你们神明的走狗，有种别飞在天上！你们这些无耻的贱人、婊子！”
听到这话后，赫尔薇立即闭上了嘴。
她知道，现在的状况已经到了她无法收拾的地步了。
那些吉特兰德士兵吐露出的这些污言秽语已经表明了他们立场，至于赫尔莫德，他更是皱紧了眉头。
停滞于半空之中的神使就此望向了下方。
他的目光之中隐约带着不耐与愤怒，赫尔薇感觉得到，他正有一腔愤怒徘徊在胸膛、无处宣泄。
虽说那些士兵暂时还没有骂到他的头上，但赫尔薇知道，这件事怕是没有办法善终了。
“赫尔莫德大人……”
“赫尔薇，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么？面对这种扎手的刺头，将它拔掉就好了。”
神使开口说道。
而就在这一刻，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那只是一柄普通的符文魔法剑而已，而在魔法的作用下，它很快便燃烧起来。
会爆炸的!
在见到它的完全发挥效用的那一刻，赫尔薇便有这种感觉。
“等等，赫尔莫德大人，我们的工作是……”
赫尔薇忍不住开口劝阻，但在那之前，赫尔莫德便已经将手中那几乎要过载崩溃的火焰剑投掷了下去。
与城市内那种明显针对生者的火焰陷阱不一样，这团火焰如果直接在那些灵魂中炸开的话，会将他们彻底‘杀死’的！
这数千名的士兵就要这么死了吗？
赫尔薇的头脑在这一刻陷入了剧烈的混乱之中。
明明还有挽救的机会才对。
明明他们还有机会与自己的家人见面的。
那些绝望的、曾经驻守边境、属于巨熊城的那些战士本来还有机会与希望。
她们女武神明明正尽力在从中周转，斯露德大人也已经尽力挽救了！
对了，斯露德大人！
注视着那即将爆炸的火焰剑，赫尔薇那原本混乱的心情就此浮现出了一抹期待。
赫尔薇都不知道应该向谁寻求帮助，但在这个时候，能帮助她的，也就只有那一位了吧。
“斯露德大人……”
如此呢喃着，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了某种声响。
那是属于雷电与风暴的轰鸣。
而下一刻，几乎是以赫尔薇自己的视线无法捕捉到的速度，一道闪电直接从那晴朗的天空中劈下。
‘轰’
雷电直接劈在了那过载的符文剑之上，直接将它引爆。
‘砰’
伴随着符文武器的爆炸，一道剧烈的高温冲击波就此席卷开来。
一时间，半空中的女武神们都开始左摇右晃，而地面之上的灵魂们甚至都被此掀翻在地。
而现在，赫尔薇已经来不及在乎那些事情了。
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飞行姿态后，她抬头看向了那片天空。
在那里，一名瑰丽、强大的女神已经到来。
夕阳之中，她那金色的发丝好似在燃烧一般闪闪发光。
这是她们的领袖、也是神域的风暴女神。
“斯露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