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赚钱吧
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简介：
《来自象牙塔的天真少女开始执掌家业，裁员裁高管？慢性自杀！》
　　《可笑的的千金大小姐妄图开辟新版图，影视版权听水响？》
　　《卑鄙下作的竞争对手，宣称生意不赚钱只为交朋友，千元机迎来大爆发》
　　《用心做产品，用诚意换支持，抢购浪潮再现，消费者提前一夜排队等候》
　　《shut up and take my money！艾妈打响芯片反攻第一枪！》
……
　　……
　　《就是看你们不顺眼，垮了也不给你们赚！》
　　《我就为了看个喜欢的番，怎么这么难？》
　　《手机被偷啦！便宜好用的手机呢？雷总救一下！》
　　《售价这么高，一定能劝退消费者，备货一亿台》
《囤卡耍猴？NV！FXKU！》
采访：您是何时定下成为首富的目标的？
艾丽娅：大概是觉得亏掉所有家产，也不想让他们占便宜的那天起

001-还是熟悉的艾丽娅宇宙
　　艾丽娅又重生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
　　只要接受了这样的设定，自己就是无敌的。
　　艾丽娅叼着一支小布丁，提着一个塑料袋，站在便利店的门口，仰望着温暖的太阳。
　　今天的气温是四十度——自己的心却是冰凉冰凉的。
　　塑料袋里装着的不是雪糕，是她这个月的生活费，嘴里含着的不是凉爽，是人生最后的温暖。
　　她附身的这个少女，因为误入便利店遭遇雪糕刺客的袭击，原本只想着奢侈一把买十个八个雪糕熬过这艰难的最夏天，却不料这十个八个雪糕直接把她的生活费给干没了，唯一暖心的就是这五毛钱的小布丁。
　　少女越想越气，越气越急，越急越难受，最后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嗝儿屁了。
　　艾丽娅于是就来了，来得匆忙，甚至都没能搞清楚嘴里怎么还塞着一根，这会儿正在怀疑人生呢。
　　“……淦！”
　　她搞清楚了前因后果，转身回到店里，面对那个皮笑肉不笑的便利店老板，直接把雪糕一举：“退货！”
　　“对不起，售出的商品没有质量问题概不退换，离柜之前请想好。”
　　“我没钱了，这个月只能吃土了。”艾丽娅望着对方，一脸正义凛然：“你要是能给我管饭，那我就买，你要是不能，那我回去把这几个雪糕吃完，就端着盆在你店门口讨饭——老板你看着办吧。”
　　老板震惊了，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
　　这是少女吗？这是一个看上去18岁青春可爱的美少女有脸说得出来的话吗？
　　她不应该涨红了脸，耳根子都快烧起来，嗫嚅着却又放不下尊严，只能够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却又自己咽下去吗？以前自己放任雪糕刺客刺杀这些顾客的时候，想过有人认清消费主义陷阱，却从没想过有人如此光棍。
　　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姑娘，何至于此？你这就是不要脸了。”
　　“不退我打滚了啊？”艾丽娅吸溜了一口小布丁：“我既然这个月要饿死，那我还要什么脸？能当饭吃？”
　　老板咬了咬牙：“行，退——你放回去吧。”
　　说到底，老板也不过是赚个辛苦钱的给房东店租打工的打工老板，还没有进化到资本家该有的冷酷无情。
　　艾丽娅数着退回来的638块钱现金，感慨着计算自己这个月能吃点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和老板打招呼说有临期品记得艾特她，她不挑食。
　　“一般临期我们都是直接退回去的……”
　　“也行，你把退回去的那个商家告诉我一下，我去他那边买。”
　　“咳——到时候我还是直接跟你说吧。”
　　老板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时之间英雄惜英雄：“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
　　“18，大二。”艾丽娅斜了老板一眼：“你想作甚？”
　　“有兴趣来勤工俭学吗？”
　　“没有。”艾丽娅把钱往兜里一揣：“我是来度假的。”
　　度假？度不被定义的假？度638块钱活一个月的假？
　　老板望着少女离开便利店的背影，多少有点唏嘘此子明明脸皮之厚堪比少年英雄，可惜脑子不太行。
　　生活哪里有什么诗和远方呢？只有眼前的苟且和明天的苦难罢了。
　　等到她穷困交加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这个伯乐曾经是那么赏识——吔？！
　　一辆迈巴赫停在便利店门口，黑衣白手套的司机跑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面的车门，抬手护住门顶谨防少女上车的时候撞到头：“大小姐，请上车吧。”
　　“？！！！”
　　目送着那辆汽车以滑行的姿态远去，老板一把捏爆手里的塑料袋：“竖子！欺骗我感情！”
　　这样的人，自己怎么能够把一块钱一瓶的临期快乐水托付给她呢？！
　　小心翼翼地把微讯账号单独备注为‘脑子有坑的富家千金’之后，店老板左右打量着对方退回来的雪糕。
　　这玩意儿已经凶狠到连坐迈巴赫的千金大小姐都肉痛的地步了？
　　要不，自己还是别让这些家伙来搞代销了，老老实实整点便宜实惠的小布丁雪莲之类的？
　　老板并不知道，他今天的选择，将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改变……
　　……
　　……
　　“你谁？”
　　艾丽娅吸溜着小布丁，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这人不能说是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基本也可以说是发哥同款——酷似自己曾经的爹。
　　所以这玩意儿的背景设定不带换的？
　　但好在并不是，那男人叹了口气：“小娅，你还在生叔叔的气吗？”
　　“打住，我没有你这样的叔叔！”
　　艾丽娅竖起手，天地良心，从今天开始，自己是一根小布丁吞入腹，方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18岁的夏天，自己已经成年，未来的路如此广阔，你有你的迈巴赫，我有我的共享单车，何必呢？
　　但是很显然，伦理哏这事儿轮不到一个当小辈的来置喙。
　　男人眸光里闪过三分悲凉，四分苦痛，两分怜悯，再加上九十一分的慈爱柔情。
　　最后这个扇形图怪闭上眼睛：“这么多年了，你今天也满18了……”
　　“我说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买那么多雪糕，合着是我生日！”
　　艾丽娅挠着头，恍然大悟，就说自己一个穷光蛋为何如此奢侈。
　　“叔叔知道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大哥和嫂子，可是人总要向前看——你来集团实习吧，以后终归是要把这些东西交给你的，叔叔再有几年就退休了。”
　　“向前看还是向钱看？”艾丽娅不无讥讽：“艾先生，你要明白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我爸妈只是失踪，而且也留给我一套房子和足够我生活下去的存款，所以我怎么过日子关你屁事。”
　　“……”
　　“第二，我既然能好好地享受生活，那为什么还要去接手家族那些烂摊子事业？艾氏集团关我屁事？”
　　“小娅——”
　　“请叫我艾小姐！”
　　“……唉，你还是不愿意原谅叔叔吗？”
　　“你说你妈呢——”艾丽娅哼了声：“司机停车！”
　　干练的司机抬头看了眼后视镜，观察老板的意思。
　　扇形图男人抿着嘴，表情复杂，却并没有叫停车的意思。
　　艾丽娅才不会惯着他，抬手按住车门：“再不停车我推门跳车了啊！”
　　“……停下。”
　　“就是给你脸了。”艾丽娅嘀嘀咕咕地下了车，指了指车里的男人：“下次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日常生活，你有几个臭钱是你的事，再来惹我我就全给你捐了——滚！”
　　说罢直接把车门摔上，转身就走。
　　那叔叔望着自己侄女远去的背影，眼神转冷：“她最近接触什么人了？”
　　“大小姐最近很正常，没有接触奇怪的人。”
　　“要不是确信她还是我侄女，我都怀疑她被人掉包了，我以前那个侄女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司机低下头，不敢接话，这不是自己能够接茬的。
　　“查，查清楚她身边最近都有些什么人来往。”男人倚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是。”干练司机微微点头：“艾总，现在去哪里？”
　　“去集团总部，今天是董事会的日子。”男人敲着手边的座椅扶手：“他们按照我大哥的遗嘱接回我这个侄女的心思没有，但那是借着这个话题向我发难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大得很。”
　　他现在就希望是有人教唆自己这个软乎乎的侄女今天这么强硬地和自己对抗。
　　如果没有的话，那问题就大了——自己这个侄女，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要露出锋芒了吗？
　　不过她就算再怎么蹦跶，也依旧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他睁开眼睛，眼底的冷光一闪而没。
　　大哥大嫂啊，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你们也还是要给我上一课吗？
　　可惜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你们后面的小跟屁虫了……

002-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艾丽娅回到自己的小家，甩掉鞋子把自己扔进沙发里，舒坦地叹了口气。
　　这破天气在外面就像是蒸桑拿，早知道就该白嫖迈巴赫直接回家才对。
　　虽然摔门的样子很帅气，但是在大太阳下面步行两个站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更重要的是自己扫码刷光了所有的账户余额，老板却只退给自己现金，搞得连共享单车都没得骑。
　　哦，也不能骑，这时节的共享单车很难说是骑行工具还是烤肉刑具，一屁股坐上去不得弹起来两米高？
　　她咂了咂嘴，跑冰箱里摸出来一瓶凉白开，然后钻进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找日记。
　　虽然说正经人谁写日记啊——但是不给别人看的日记还是很正经的。
　　好容易就找到了记忆之中有点印象的日记本，上面已经带了一层薄薄的浮灰。
　　很显然，这玩意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过了，原主似乎是在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写日记了。
　　小小的日记本还带着锁，艾丽娅找了一下没找到，最后还是跑到厨房找了根筷子给捅开的这聊胜于无的小锁。
　　当年买这玩意儿的时候，自己怎么就相信这耗子都防不住的小锁有用呢？
　　翻开日记本，死去的回忆像是潮水一样扑面而来，开始攻击自己——
　　『10月25号，爸爸妈妈又要出差了，但是说要给我带超大的芭比娃娃和巧克力，我原谅他们了。』
　　『10月26号，天气晴，爸爸妈妈不见了。』
　　『10月27号，天气多云，失踪航班上新闻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希望爸爸妈妈没事。』
　　艾丽娅摸了摸鼻子，回忆起这具身体的回忆，那会儿自己的原身好像才初中。
　　原身的父母乘坐民航客机去海的那边谈生意，据说是一个蛮大的并购案，然后飞机就出事了。
　　只不过失踪的飞机至今没有下落，所以不能说是父母遭遇空难，只能说是失踪。
　　悲伤归悲伤，艾丽娅继续往下翻，试图寻找到为什么自己如此厌恶自己的叔叔。
　　之前口嗨是因为身体本能反应，回忆里也只有浓重的厌恶，但是总得有点由头啊，细节呢？
　　翻了几页，她找到了一些线索，是关于这个叔叔的。
　　『1月3号，大雨，叔叔又来家里了，让我在合同上签字，我不签，他非要我签，安姨把他赶走了。』
　　安姨……这是原身的保姆？
　　少女想起一个稍显老迈的身影，对方好像已经回老家了，在自己高中毕业之后就回去了。
　　所以就连家里的保姆都不待见这个叔叔，这个叔叔是个什么叼毛？
　　『2月2号，奶奶骂我是丧门星，说是我克死了爸爸妈妈，讨厌奶奶，再也不回老家了！』
　　『2月7号，奶奶让我把股份转给叔叔，但是律师说不行，奶奶又骂我，我好想逃……』
　　艾丽娅摸着下巴，把这段时间的日记翻了几遍，隐约还能看到泪痕干涸之后的水印。
　　初中时候的少女还不了解家里多有钱，只是感觉有点钱——实际上艾氏集团异常庞大。
　　原身的父亲作为创一代，把这个集团做大做强之后，想着的是拉着家人一起再创辉煌。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个家人上，爷爷早年过世，奶奶异常宠溺大儿子和三儿子，对于这个创业的二儿子反而没有什么好脸色，在原身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家里的矛盾都能压下来，毕竟顶梁柱是谁明眼人都知道。
　　但是原身的父亲和母亲一起失踪，导致集团的继承人顺位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未成年少女。
　　要是少女成年了都还好，大不了孩子多试错，然后顺顺利利地接手产业，该干嘛干嘛。
　　可是一个12岁的小姑娘能怎么样？
　　按照蓝星这边的法律规定，继承权顺位首先是配偶，然后是子女，再然后才是父母。
　　兄弟姐妹都得是第二顺序，得第一顺序的都没了，那才能轮得到他们。
　　何况原身的父母还有专门的遗嘱和代理管理人以及信托基金布置，原主在成年之前每个月都有十万元的生活费，转给第一监护人也就是原主的奶奶，然后成年之后能够直接接手整个集团75%的股权。
　　这股权原本是有51%在原主父亲手里，23%在原主母亲手里，1%在原主的名下。
　　加起来都不能说是绝对控股了，只能说是一言堂——整个集团就是她的，谁也没办法抢走。
　　不过法律归法律，人情归人情，参考原主的奶奶每个月10万的生活费只给她八百块，就只能说不好说。
　　艾丽娅往后翻，发现这套房子和另外一笔存款是她母亲留下来的，支撑着她一直没有顾虑地求学至今。
　　这套房子按照市价能卖差不多四百万，买的时候是全款，没有贷款。
　　母亲的那笔存款在银行里是定期的五百万，平均每年有五万多的利息。
　　这些钱足够满足她住校生活的开销，安姨也是在她高中决定住校之后才回乡下的。
　　艾丽娅看到这里，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是成功人士了。
　　普通人得打拼多少年才能有一套四百万的市区内全款三室两厅，外加足足五百万现金存款啊？
　　自己以前兜里掏光了摸不出来仨钢镚儿，满足了满足了……
　　往后翻了翻，发现日记的节奏逐渐趋于平缓，很显然原身已经接受了父母失踪的事实，也不再愿意谈论什么家族企业或者说亲戚，在精神层面早已做好了和他们切割的准备。
　　想想也对，十多岁的孩子说不懂那其实该懂的都懂了，谋取家产什么的嘴脸，小小的心里也有杆秤。
　　大伯是个假君子，叔叔是个真小人，奶奶是个偏心的尖酸老太婆，自己孑然一身反倒轻轻松松。
　　非要说的话就是那笔庞大的股权实在是让人垂涎三尺，艾氏集团的风格更是让她想起了棒子那边的三桑。
　　这个业务涉及电子、金融、机械、化学等众多领域的集团，在没办法绕开艾丽娅继承权的时候，通过各种子公司操作另起炉灶，反而在不同的业务领域开疆拓土，成长为一个市值综合估算接近两千亿的怪物。
　　虽然大家都还算是艾氏集团的成员，但是谁都知道那个空之王座是不能坐人的，空着反而最好。
　　至于说艾丽娅？吉祥物罢了，大家养着问题也不大。
　　她要是体面，那大家就让她体面，成年之后也有个艾氏集团大小姐的身份。
　　股权什么的，她成年之后要往外卖，那大家合作收回来，她拿着钱怎么挥霍是她的事。
　　她要是不体面，那大家就要帮她体面了——当年原身父母的飞机失事，背后隐隐约约似乎有点不好说。
　　这也是原身对这些财富恐惧并且敬而远之的原因，财帛动人心，但是财帛多到可怕的程度，那就是动人命。
　　很显然，少女小小的心思早已经有了抉择，平淡幸福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那些泼天的财富，只是幻梦。
　　艾丽娅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高中毕业时候的梦想，多少叹了口气。
　　『6月开始热了，考试也结束了，我想以后如果可以的话，当个英语老师也挺好，怀念无忧无虑的寒暑假。』
　　“你这可不兴当啊，buff叠得有点满，这不是冲着当路灯挂件去的吗？”
　　不过也行，自己也确实懒得掺和那些破事儿，到时候把股权内部出售了，拿着钱干点什么不行。
　　就在艾丽娅满意地确信这是一次完美的度假之旅，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的时候，电话响了。
　　看着电话上‘奶奶’的字样，少女微微眯起眼睛，按下了接听和免提——
　　『你在哪里？立刻滚到集团总部来！给你大伯和叔叔签字！』
　　“……”

003-搞事的风味
　　“既然艾小姐已经成年了，那么也是时候让她来接手企业的管理了。”
　　艾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上，一个董事这么说着，并且把挑衅的目光投向坐在主位的艾如虎。
　　艾如虎是艾丽娅的大伯，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男人，看谁都像是在笑，贯彻和气生财的理念。
　　但是真正熟悉的人就知道，这是个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最是下作。
　　倘若有五岳剑派，那他就是岳不群，区别只在于没有挥刀自宫罢了。
　　在场的人面色不一，有的脸色难看，似乎是遇见了集团即将迎来的剧变。
　　有的表情犹疑，不知道那位被传说已久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是不是真要来添乱。
　　也有的老神在在——反正谁上位，都要招揽他们，他们才是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相比起大伯艾如虎现在的尴尬，在场的人不由回想起当年说一不二的艾如龙。
　　那个时候他坐在最上面，威势煊赫，艾如虎笑如喽啰，只是个打下手的无情附和机器。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河东河西要不了三十年，现在反倒是他坐在最上面了。
　　可惜的是他有野心没本事，这么多年也没完全接过艾如龙的班底。
　　作为当年的创业天才，艾如龙三百块钱打天下，靠卖糖起家，最后创立了艾氏集团。
　　在他失踪之前，艾氏集团已经涉足物产、纺织、制药等行业，并且准备进军电子半导体。
　　他和妻子去东海岸，就是为了当时放话出来有意出售的超威半导体公司。
　　那个时候的超威年营收超过二十亿，一旦并购案能够顺利完成，艾氏集团就有了进军电子半导体产业的跳板。
　　只不过后来飞机偏离航线，艾如龙夫妇也失踪了，并购方案被搁置，艾氏集团朝着内部争权斗利的方向狂奔。
　　大家看着表情矜持的艾如虎，又看了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电话呵斥孙女的老太太，最后目光定格在另一个人身上。
　　艾如麟——艾家三兄弟的老幺，被认为有二哥风范的存在。
　　可惜的是当初艾如虎艾如龙这两兄弟都可以说是参与过艾氏集团的创业，但是艾如麟还太小。
　　在创业的时候，这个弟弟一直都是小跟班，在二哥出事之后，他大哥又对他进行了不遗余力的打压。
　　作为当初跟在二哥后面的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艾如麟今年也才三十出头，用年富力强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年轻气盛，可惜的是他的话语权一直不高，相比起大哥的8%的股份，他只有区区2%的份额。
　　董事会的成员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都还是要看那个‘可怜’的孩子怎么选。
　　整个艾氏集团原本牢牢掌握在艾如龙的手里，哪怕他出事，他的妻子也可以以23%的股权份额傲视群雄。
　　如果他们两个一起出事，那这些股权顺位给艾丽娅，就更是无人能制——75%的股权谁能打？
　　要知道艾氏集团可不是上司公司，也没有融资股权稀释的背景，纯纯是家族企业自己打拼出来的。
　　这种商业奇迹在现在想复制都复制不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内部的权力斗争实在是太过激烈。
　　当年忠于艾如龙的那帮手下，在艾丽娅还小地情况下想要辅佐少主都没得选，只能是被不断地蚕食或者边缘化，有的投靠了大伯一系，有的投靠了三叔一系，也有的继续骑墙中立，安静等待艾丽娅成年回归。
　　今天是艾丽娅年满18岁的第一天，权利的斗争就直接就进入到了白刃战厮杀的地步。
　　还是那句话，这些零散的小股东们扶持艾丽娅上位的心思没有，但是借着艾丽娅上位这个由头，来敲打艾家这俩兄弟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要不是艾家的老奶奶还没死，能够在第一继承人序列里面压一头，其他人怕不是直接起来嘲讽了。
　　75%的股权放在你们面前那么久，也没见你们拿下来，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们啊！
　　而之所以大家现在就立刻想要让艾丽娅回来，是因为艾如虎这个大伯整了个很傻缺的方案出来。
　　他想要让艾氏集团上市，这无可厚非，毕竟这个体量还不上市圈钱的公司少之又少。
　　之前还能说是因为股权有问题，现在艾丽娅成年了，问题也就不大了。
　　但是他给出来的股权结构方案太奇葩了，明面上是想要通过设立一个贸易公司，对上市之后的艾氏集团形成控制权，可是按照他的设想，包括艾丽娅和老太太在内的四个艾家人，居然谁都不能做出有效地股东会决议。
　　艾丽娅足足75%的股权，但是通过和新设立的贸易公司以及艾氏集团的间接持股，居然只有23%的股份。
　　这意味着一旦艾丽娅签字，那么她对于上市之后的公司并没有实际控制权。
　　这也就罢了，可是这四个人居然还没有一致行动人协议，而是四人依旧维持分散持股的股权构架模式。
　　一旦以后出现问题，就会产生股东僵持。
　　目前老太太是明确站在大儿子这边的，三儿子和闷着头的孙女儿各自为战。
　　这怕不是要被他俩按在地上打，半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艾如虎一人作为执行董事及董事会主席，负责公司的经营战略规划和业务发展。
　　他明面上倒是给出了‘优厚’的条件，比如说在艾氏集团上市后，可以让艾如麟和艾丽娅先后成为公司的执行董事，换而言之就是老大轮流当，明天到你家。
　　但是这样的上市规划，只能反映艾氏集团控制权的不稳定性，纯纯就是找死。
　　在大家看来，只能说艾如虎已经疯了，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以至于连基本的脸面都不愿意要了。
　　可惜的是按照他们了解到的那个千金大小姐的信息，对方被吓得同意的可能性还很大。
　　那么就别怪他们把艾丽娅给直接抬上去了，整个吉祥物都比换上去一个傻缺来得好。
　　老大觉得很稳，老太太觉得也很稳，其他人更是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经验，一时之间倒也没多少剑拔弩张。
　　老三艾如麟更是在旁边安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半点不显得急躁，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水杯。
　　老太太杵了杵拐杖：“人呢？还没来吗？”
　　老大艾如虎赶紧安抚老太太：“妈，您别动气，小娅可能是路上堵车了，她那些都是小事儿，您身体才是最要紧的，这些股份不股份的，都是烂在自家锅里的肉，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小娅管着，我帮她查漏补缺都可以。”
　　老太太宽慰地叹了口气：“要是老二老三有你一半孝顺，我都不至于生气啊——老三！”
　　艾如麟抬了抬眼帘：“嗯？”
　　“之前让你去接人，你为什么不接过来！”
　　“走岔路了，没遇见。”三叔换了个坐姿：“大哥，你说让小娅管，你退下来，是认真的？”
　　“……咳，当然可以，妈说了算，我没意见。”
　　“呵呵——”三叔笑得意味深长，以至于大伯都不自觉地错开视线。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大家还以为是艾丽娅来了，没想到来的是老太太的助理。
　　那助理凑到老太太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太太许是没听清，又跺了跺拐杖：“大声点！人呢！”
　　“来、来了……”
　　“那为什么不带过来？她以为是在玩过家家吗？”
　　“可是大小姐她——”
　　“怎么了？”
　　“她在楼下看到集团的招聘公告，跑去应聘了……”
　　“？？？”

004-变色龙
　　“姓名。”
　　“艾丽娅。”
　　“年龄。”
　　“18。”
　　“嗯？”面试官听到这个年龄下意识抬起头。
　　他看了看手里简单的简历，又看了看对方那张嫩脸。
　　艾丽娅回以礼貌的微笑，坐得很端正，像是不谙世事的学生。
　　她在这个世界还真是不谙世事的学生来着，大二这刚放暑假呢。
　　“那个，艾小姐，你有点太——年轻了。”
　　面试官斟酌着用词，第一波就有点劝退。
　　旁边的一个面试官用手肘拐了拐他的腰，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前者脸色顿时变了变。
　　主要他是之前瞧见是那位老太太的助理把她带进来的，可别说得太难听，到时候大家不好下台。
　　那个老太太最是难缠，仗着身份不止一次往集团里面加塞人，他也很难做。
　　这次更是夸张，看履历这个孩子又是什么亲戚，还没大学毕业呢都，这就打算来吃空饷了？
　　“我对贵公司的企业文化很有兴趣，想要和贵公司一起努力进步。”
　　“抱歉，我们想要招收的是有一定工作经验的人……”
　　“这样啊。”艾丽娅觉得也是。
　　自己这一脸胶原蛋白，天生丽质，怎么想也不是能够糊弄过去的。
　　谁家招高管会选一个18岁的小姑娘呢？
　　她原本只是凑趣，瞧见对方礼貌拒绝，当即站起身准备道谢离开，再去其他工位瞅瞅。
　　这个集团总部还蛮大的，玩累了估计可以找个地方直接休息。
　　至于说去签字转让股权什么的——开什么玩笑，让他们且等着吧，自己还没玩够呢。
　　“不过——”面试官眼见着艾丽娅起身，登时吓了一跳：“不过您的情况比较特殊，也不是不行！”
　　“啊？”
　　“那个……您对于薪资有什么设想呢？”
　　“不是，我才18啊。”
　　“年轻好，年轻可以和公司一起成长。”
　　“可是我还没毕业。”
　　“没毕业更好了，复有活力，大四的都是什么？是咸鱼——大二才是真正有冲劲的时候！”
　　“……如果我工资要得很高呢？”
　　“合理！工资要得低，证明什么？证明只是把我们公司当成练手的地方，拍拍屁股就走了不心疼，出了事情还是公司来买单，要得高意味着是要和公司共进退，值得信任！”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可以学！可塑性强！大学学的专业有多少是出了社会还能用上的？很难的啦。”
　　“嘶……”艾丽娅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面试官有点东西啊！
　　他是真看出来了自己的本事，还是单纯看到自己的身份所以想要阿谀奉承？
　　悄悄话？那玩意儿对于自己来说跟举着大喇叭喊没有区别，她之前听得一清二楚。
　　仅仅只是一个老太太的助理带进来的人，就能够无视学历无视工作资历随便开价，这么拽？
　　艾丽娅摸着下巴想了下：“那要不这样，我再回去考虑考虑吧，你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好的好的——这是我名片！您拿好！”
　　面试官忙不迭递上一张烫金名片，HR部门管理人员的身份赫然在目。
　　旁边等着后续面试的人直接给看傻了，他们怎么没看出来艾氏集团风格如此亲切？
　　等到艾丽娅一走，后面坐上去的那个应聘者清了清嗓子：“我的薪资预期，很高，比简历上要高三倍。”
　　面试官看了看简历，非常棒，高学历高素质，项目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要价低。
　　这么这就要很高了？商品以实物为准？
　　他放下简历，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认识之前的那位小姐吗？”
　　“不认识啊，怎么了？”
　　“那您认识艾老夫人吗？”
　　“老夫人？什么老夫人？”
　　“那艾如虎董事长或者艾如麟艾总呢？”
　　“没听说过。”
　　“您贵姓？”
　　“免贵姓王。”
　　“王……您住哪里？”
　　“简历上面不是有吗？”应聘者一头雾水，这又是什么面试流程？查户口？
　　面试官拿起简历看了看地址，确信不是自家隔壁，顿时一拍桌子：“那你说好的薪资预期！现在又要三倍！你以为面试是什么！是买菜吗讨价还价！下一位——”
　　“啊这——”
　　“你请回吧。”面试官拉了拉领带，调整语气，哼唧了声：“有消息我们会再联系你的。”
　　“……”
　　……
　　……
　　艾丽娅溜达着在这一层乱转，到处看来看去。
　　因为过于光明正大，手里还拿着一杯咖啡和一叠资料，以至于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毕竟整幢楼都是集团的，真正进不来的，在楼下就要被拦下来，更别说电梯也要刷卡。
　　艾丽娅吸溜着咖啡，然后抬手拦住一个脚步匆匆的小姐姐：“你好，董事会的会议室在哪里？”
　　“董事会议？哦，在楼上！”那个小姐姐好心地指了指天花板：“您走错了，这一层是工作层，楼上才是会议层，需要我带您去电梯那边吗？”
　　怪不得这个小姑娘晃来晃去这么嚣张，原来是参加董事会议的股东啊……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谢谢。”
　　艾丽娅和对方礼貌道别，走了几步之后才举起来一份从对方手里拿来的带着温热的纸质复印件。
　　而那个可怜的文员小姐姐则是离开了好几步之后才突然发现自己复印的资料少了几页，她甚至都没往之前站着离自己小半米远的那个姑娘身上想，只是一拍脑门觉得自己迷糊了，复印个东西都能出错，赶紧转身往办公区走。
　　艾丽娅翻看着这些残缺的文件，简单看完之后，咂着嘴眯起眼睛，将其夹到自己手里的简历底下。
　　这东西虽然不重要，只是一些供应商要求打款的函件，但那是乱扔的话会给那个文员小姐姐造成困扰的。
　　艾氏集团下面的艾氏电子，怎么欠这么多钱没给人家供货商？
　　光是催款公函就缺两千万，而且对方还是按照约定履行了交货义务，手续齐全，发票都已经开过来了的。
　　倘若是一份也罢了，这三张纸直接印了四份催款的公函，艾丽娅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下周回国的贾老板。
　　通过这么一点点的事情，勾勒出一个相对具体一点的对于艾氏集团的一角印象，艾丽娅对于这个烂摊子更没有兴趣了，账面上的股权什么都不是，还不如卖掉然后拿着钱想干嘛干嘛呢。
　　不然呢？一觉睡醒面对成打的催款公函，天天就琢磨这里赚哪里亏？多累得慌啊……
　　她甩哒着走向电梯，恰巧遇到了前来寻找她的老太太的助理，后者一把攥住她：“大小姐！请跟我来！”
　　“去哪儿？”艾丽娅明知故问。
　　“当然是去董事大会——老太太等着您呢！”
　　“不去行不行？”
　　“当然不行！”助理加了一把力气，语气微冷：“请不要让夫人生气，我的大小姐。”
　　艾丽娅看着她那吊起来的眼角，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行啊，不要让老太太生气而已，多简单。”
　　“这就对了……”

005-先发制人
　　董事大会说着是大会，实际上也就二十多个人。
　　毕竟整个艾氏集团的股权，并不太分散，参加会议的还有一部分是子公司的管理者和高层。
　　他们只不过是借鸡生蛋，从属关系是艾氏集团下面的企业。
　　但是实际上人家拥有独立的法人资格，控股了还好说，没控股的话那就只剩下香火情了。
　　比方说艾氏集团下面目前规模最大的艾氏电子，就是艾氏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完全控股。
　　作为之前艾丽娅爸爸妈妈想要去进军电子半导体的跳板，这么一家庞大的企业现如今即便没有自己的技术，只是负责产业链整合组装出货，也有不俗的体量，每年的营收占到了艾氏集团的大头。
　　而更早的时候赖以起家的艾氏纺织、艾氏物产之类的，也都是绝对控股的子公司。
　　而只拥有香火情的那种，就是一些不那么赚钱但是依旧挂着名的公司。
　　比如说原本的药物制造方面，还有一些单纯账面上的资产，譬如酒店、广告、医院等等。
　　艾丽娅的父亲母亲失踪多年，要说大家依旧对老东家忠心耿耿，这倒是未必。
　　可要是真让他们在艾丽娅和她的叔叔伯伯之间选，无论是看在香火情的份上还是看在小姑娘好控制的份上，他们大抵都会选择前者，只不过老太太还在这里，她要是能够让艾丽娅直接签字投了，那就没得说了。
　　偏生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有怎么和艾丽娅接触，对方身边一直都有她叔叔伯伯安排的人。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说的或许就是现在的场面吧……
　　在场的所有人里面，表情最难看的是一个还算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三十岁，锐利逼人。
　　他是艾氏集团下属投资信托管理部门的负责人，也是手握艾丽娅爸爸妈妈遗嘱和信托基金的管理者。
　　作为当初被艾丽娅妈妈资助出身的孤儿，在完成了学业之后他就投奔到了恩人的麾下，下定决心要帮对方搭理事业再创辉煌，帮助更多的和自己一样的人，而艾丽娅的爸妈也对他寄予厚望，从保险业务部门看着他快速晋升，一路到投资信托管理部门的执掌者。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他即将被调任风险投资部门的时候，艾如龙夫妇失踪了。
　　飞机失踪之后，他拒绝了调任的安排，拿着遗嘱和信托基金，一口咬死了艾丽娅的权利，不放给任何人。
　　他在等，等艾丽娅成年并且完成大学学业之后，就把她给扶上去坐稳位子，报答她父母的知遇之恩。
　　但是忠心耿耿的下属哪里有亲人来得近，他对于艾丽娅被家人压制这种事情毫无办法，满心焦急。
　　甚至他之前还有好几次因为这些事情和艾如虎直接拍桌子的经历，早就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要是今天艾丽娅拱手让出股权，那他的下场只有被开除一说，失去了那份信托基金，他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自己倒是不愁找不到下家，以他的能力去哪里都能开拓一片新天地。
　　只是有恩不能报，有仇不能还，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快，以至于他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下水来。
　　旁边的同僚多少也知道他的心态，全都闷着头不敢和他搭话。
　　这年头莽夫不可怕，有本事的莽夫那就叫新锐，吓人得很。
　　当初艾如龙夫妇还在的时候，这个家伙温和儒雅，见谁都是前辈。
　　可是艾如龙夫妇一走，他就开始疯狂咬人了，活生生把自己整成了一个不合群的孤臣。
　　不过可惜啊，他这一手固然是保全了艾丽娅的利益，但那是艾丽娅知道吗？
　　很显然不会知道——等死吧孙贼！今天之后，你就是败家犬啦！
　　看笑话的等着看笑话，焦急等待的焦急等待，有想法在不住盘算什么叫良禽择木而栖。
　　直到大门重新打开的那一刻，大家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高跟鞋敲在地上，哒哒哒地响。
　　大家目光舒缓了一下，这是老太太的助理，看起来像是又没找到人？
　　直到这个助理侧身站着，让开身位，后面的一个穿着普通休闲服装的少女才抱着一杯咖啡优哉游哉地走进来。
　　“？？”
　　这就是艾丽娅？
　　大家精神一震，这就是多年以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好啊——现在看起来也像是一个打一拳就会哭好久的小姑娘——这真是太好了！
　　最开始提议艾丽娅‘回来’的那个股东当即站起身，满意地鼓掌：“欢迎艾小姐！我们等你等到花儿都谢啦！”
　　其他股东爽不爽也都跟着拍手，只是表情各异，掌声稀稀疏疏不成样子。
　　艾丽娅走进来看了看，超级大的会议室是长条形的桌子，两边能够坐下来好几十号人。
　　现在大家都挤着一边坐着，上首就是自己的大伯，左右两边就是自己的奶奶和三叔。
　　艾丽娅看着这场面，尤其是大伯眼睛都亮起来的场景，不知道怎么着一下子笑出了声。
　　“噗嗤——”
　　那笑声是如此突兀，把刚想说话的老太太一句话给憋了回去，张着嘴一时无言。
　　“没事没事儿，你们聊。”艾丽娅摆了摆手，没有凑过去，而是就在这边最下首的位置拉开座位坐了上去。
　　老太太登时不悦地拉着脸，拐杖在地上跺得笃笃作响：“过来！坐在那里你听得见吗？”
　　“听得见啊，另外我过去坐哪儿？”艾丽娅好奇地放下东西，掏出小本本和笔：“我的位置我大伯不是坐着呢么？”
　　“你——过来！”
　　“再吵的话我就怕了，怕了我就要回家，奶奶，你知道我胆子小，别吓我。”
　　艾丽娅放下笔，懒得在这位面前装乖宝宝，说得好像当好孩子就有糖吃一样。
　　三叔嘴角扯了扯，又是那种霸道总裁意味深长的笑容，但笑得快收敛得也快。
　　大伯乐呵呵地站起身：“小娅别气你奶奶，乖啊，来，过来坐，你要坐这里大伯让给你。”
　　艾丽娅闻言乖巧地收拾好东西往前走，一路走到大伯面前，然后仰着头看他：“嗯？”
　　站着的大伯也懵了：“啊？”
　　“你说让给我坐，让开啊！”
　　“我……咳，你坐这边也行。”
　　“让不让？是要开会还是要开玩笑？时间紧急我灶上还炖着汤呢，大伯你这么闲啊？”
　　大伯下意识看了眼老太太，后者咬着牙哼唧着抬起拐杖，指了指三叔的位置：“仨儿，你往后稍稍，让你大哥坐。”
　　三叔没有什么意见，从善如流地起身让位，后面的人跟着一个传一个，往后挨个让。
　　“加一张办公椅的事情，被你们搞得跟论资历排梁山伯的位置一样，也是稀奇。”
　　艾丽娅失笑，大马金刀地在主位上坐下：“说罢，把我叫来是要讲什么？”
　　老太太往后身后，助理赶紧掏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递给她，她顺手往桌上一拍——
　　「啪————」
　　那份文件拍在桌上，响声清脆，足有半拳厚。
　　另外又是一盒印泥被放到一边，老太太颐指气使地把文件推过来：“签了吧。”
　　“签什么？”
　　“签这个！”
　　“这是什么？”
　　“股权转让协议。”
　　“转让给谁？”
　　“你大伯和你三叔。”
　　“转让多少？”
　　“当然是全部！”
　　“多少钱？”艾丽娅随便抽出一页文件看了几眼：“我卖给别人不行吗？”
　　“很多。”老太太竖起眉毛：“你大伯和你三叔有优先收购权，你能卖给谁？！”
　　“优先收购权是价格一样才有用，所以我都问多少钱了，艾氏集团75%的股份，奶奶你总得给我个数吧？”
　　“哼，很多个亿，行了吧？”
　　“很多个亿是几个亿——另外这是谁拟的合同？法务呢？来，请法务部门的人来看一下，有问题没有。”
　　“你想造反了！”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然后捂着心口一阵阵哀鸣：“我要被你气死了，你这不孝的东西，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你——”
　　“奶奶！！”
　　艾丽娅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把老太太从位置上拽到地上，按着她躺下。
　　“深呼吸，深呼吸别怕——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大伯呼啦一声站起来，想要过来拽艾丽娅：“你干嘛！”
　　悲愤的少女跳起来反手就给他一耳光：“滚开！”
　　「啪————」
　　“你不心疼你妈那是你狼心狗肺！不让我救人你是什么居心！来人啊！把他架走！快叫救护车——”
　　“我……”
　　“奶奶啊！你不要死啊！奶奶！”艾丽娅嚎啕大哭：“大伯不孝但是你也不能被他气死啊！”
　　“？？？”

006-无暇赴死
　　“你是我的奶奶，我是您的孙女——”
　　“啊啊啊——我说了不当这个董事长你非要让我当！啊啊啊——”
　　艾丽娅扯着嗓子干嚎，别说会议室里，怕不是连楼下都能听到。
　　大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举动，以至于他的脸被打了一巴掌也感觉不能要了。
　　老太太更是一口气噎着险些没能上来，要不是少女没心干点啥，估计今儿个这干嚎就成真了。
　　大家呆滞地看着对方兔起鹘落，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老太太要不行了，手忙脚乱地打救护车。
　　在拉扯了好一阵之后，老太太艰难地挣扎起身，脸色气得涨红铁青甚至有点发黑。
　　“你……你……混账东西！！”
　　“对，奶奶您骂得对，您没事儿就好。”
　　艾丽娅赶紧凑过去，这年头杀人有什么意思，还是得诛心。
　　老太太不喜欢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自己喜欢老太太就行，还要可劲在她跟前晃悠。
　　有的人吧，看到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看到别人赚了钱，她比自己亏钱还难受。
　　这老太太就是这种人，当年艾如龙也就因为她是自己的亲妈，不然早就被反向气死了。
　　所以这算什么？亲妈怪世界线重叠？
　　艾丽娅大脑有点放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老太太的数落，可惜的是老太太居移体养移气，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能够和邻里街坊撒泼互相踹脚泼水的街头女战士，翻来覆去无非就是什么不孝顺什么孽障。
　　艾丽娅挠着脸全程都没有在听，等到老太太骂得口干舌燥之后甚至还有空瞪眼自己的大伯。
　　“看着干嘛！给奶奶接水去啊！”
　　“……”
　　大伯眨了眨眼，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三弟。
　　后者觉得自己指甲盖上有花，憋着笑说不出来，面对大哥的视线视若无睹。
　　大伯于是有点憋气了，他这要是听话了，意思是不是自己就服软了？
　　那今天这股权转让协议还签不签了？这上市公司的规划还做不做了？
　　他心生怒意，瞪着艾丽娅——今天这协议你是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小娅，有件事儿大伯要和你说。”
　　“说说说，一天到晚说个屁的说！你在外面欠那么多钱我说过你！人家要债的都不去公司了！催款函都发到我学校去了！你也——”
　　说到这里，少女像是反应过来这话不对，这是能在外人面前说的？
　　她赶紧住了嘴，却只使用悲愤的眼神和愤怒到涨红了脸的表情望着自己大伯。
　　大伯懵了，自己在外面哪里有欠什么钱？
　　……好吧，可能有欠一点外债，但是等到自己执掌集团之后，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而且催款公函什么的发到你学校有什么用！
　　面对大伯不信的眼神，艾丽娅抓起自己的小本本，拿出几张折叠起来的文件拍在桌上。
　　“你的烂账！！”
　　离得近的几个股东和高管打眼一瞧，这抬头，这格式，这一长串大写数字。
　　嗯？不是开玩笑乱说的？
　　可是不等他们细看，艾丽娅就又把东西给收了起来。
　　“有什么事儿你以后再说，现在先把奶奶的身子顾好。”
　　老太太抓心挠肝地气啊，可偏生还真不敢在这会儿哎呦出生。
　　这孩子不知道犯了什么邪性，见招拆招，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不趁现在把这事儿落实了，等以前老二的那些死忠赶紧把她给抬上去？
　　要是她没本事那倒还好，要是她有本事，当初那些东西踏踏实实地被她捏紧了，谁能动她？
　　老太太强忍着一口怒气，摆手挥开艾丽娅：“今儿个，你把话说清楚了！签还是不签！”
　　“不签！什么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咱先去医院，有什么事等检查完了再说！”
　　“去什么医院！我没事！”
　　“讳疾忌医，谁说您没事儿？您看您这脸色！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这还叫美事儿？”
　　三叔打眼一看，像是才发现一样：“哎哟，妈，你这脸色还真不太好看，咱要不先去检查一下？”
　　其他的大伯一系的股东互相交换眼神，默不作声，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主意。
　　要说钱和人谁更重要，那当然是钱更重要。
　　但是这话是能当面说的吗？这会儿他们要是开口，不得跟着劝劝？
　　那还是谁都别说话了，等他们一家子掰扯清楚吧。
　　大伯气得手都在抖：“你……你……”
　　奶奶也跟着抖：“她——你——”
　　艾丽娅想了想，再这么下去自己也得抖了，可是十八岁少女被吓晕过去多不好听啊！
　　她吸了吸鼻子，扑到老太太怀里声泪俱下：“奶奶啊！我知道您就想要我那75%的股份，可就算那钱折合下来几百亿上千亿又怎么样呢？人没了钱没花完，您是想要看到我黑发人送白发人，爸爸妈妈的悲剧重演吗！”
　　大伯手不抖了，反倒是心里一凉。
　　完了，她知道她多有钱了，这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会把这么多股份让出来？
　　自己这么些年辛辛苦苦努力搞垮公司，想要偷偷转移走客户供应链渠道人才部门，挖角挖得跟敌对公司卧底一样，也没能搞垮这么大的家业，她只要不瞎，按部就班，怎么不能瞬间走上人生巅峰？
　　艾丽娅嚎了一阵，见没人接茬，这抬头一看，老太太牙关紧咬双眼紧闭，赫然是真让她给气得背过了气去。
　　得了，这下反倒不急了。
　　艾丽娅熟练地把老太太放平，一阵急救措施捣鼓完，在大家‘狼来了’的目光里再度叫救护车。
　　大伯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最大的靠山倒下了，张嘴就是一声‘妈啊啊——’的干嚎，扑了上去。
　　艾丽娅站起身，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优雅地抿了口四块钱一杯的冰美式，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
　　坐在边上的一个年轻人站起来：“既然老夫人需要治疗，我看今天这会是开不下去了，大家觉得呢？”
　　大家觉得今儿个老太太能挺过去就算是万幸了，唏嘘着纷纷起身，想要决定上市或者别的什么股权构架的问题，还是等过几天吧，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不是这姑娘有没有本事，而是这姑娘是个铁不要脸的。
　　但是不要脸能打啊！在座的各位纷纷扪心自问，自己要是18岁有这种脸皮，那他们怕不是比艾如龙更强。
　　艾丽娅目送着医护人员抬走了老太太，拽走了大伯，三叔也跟了上去，其他股东都走了个七零八落。
　　她这才笑了笑，坐在主位上望着空荡荡的长桌，以及长桌外的落地玻璃窗风景。
　　这些家伙啊，坐在这里一副俯瞰众生的姿态，骨子里和普通人能有什么区别？很显然没有嘛。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艾丽娅回头看了眼门口，饶有兴致地转了个身：“请进——”
　　之前那个年轻人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进来：“艾小姐，我是艾先生留给您的信托基金的管理人员，这是这些年正常运作的——”
　　“别急，你叫什么名字？”
　　“……雷凡。”

007-臣等正欲死战
　　雷凡？
　　XX奇迹？雷总和金凡？
　　艾丽娅起身绕着对方转了一圈，打量了一下这位精悍的年轻帅小伙，表情逐渐微妙。
　　不过雷凡的表情比她还要微妙——这位是要干嘛？
　　不是，大家年龄加在一起都没五十岁，你这富婆一样的表情和看牲口一样的眼神，太不对了啊！
　　好在艾丽娅除了不要脸之外，多少还是要点脸的，转了一下也就重新坐了回去。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以前，拜访过夫人，或许是那个时候见过。”
　　“夫人——我妈？”
　　“是。”雷凡一说起这个，语气就不自觉低沉了几分。
　　“我是她资助的学生，要是没有夫人，我很难顺利完成学业……”
　　他是被抛弃的孤儿，后来被爷爷捡到，辛辛苦苦带大。
　　虽然不知道一个身体好端端的孩子为什么会被遗弃，但是他早已经不愿深究了。
　　或许那个时候自己的父母，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他对于生下自己的父母保留着最基本的感恩，因为他们在不得已遗弃自己的时候，把所有的零钞都压在了自己身下，这意味着当初那对年轻的小夫妻，并不是真的厌恶自己的孩子。
　　收养他的爷爷是个好心的瘸腿庄稼汉，对他极好，可是受限于能力，根本负担不起他的学业花费。
　　而且在他初中的时候，老人家也寿终正寝了，为了给老人家办葬礼，小雷凡借了很多钱。
　　同村的人给得不多，零零碎碎，有人帮忙，有人出钱，也有人劝他离开破旧的山村去外面的大世界。
　　为了还钱，初中毕业的小雷凡决定跟着同村的人出去打工。
　　虽然他有着极为刻苦的做题家态度，但时也命也，穷文富武这种话，哪怕在现在也是有道理的，可是所谓的穷文又怎么是简单的穷呢？不事生产地读书，自古艰难。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大城市的小雷凡遇到了艾丽娅的母亲。
　　在小雷凡的记忆里，那是一位温柔得像是冬日里暖阳一样的夫人，是他梦里完美的母亲的形象。
　　艾丽娅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雷凡，这个年轻人的情绪很真挚，反倒让她好奇了起来。
　　她翻找着原身的回忆，终于在记忆的罅隙之中找到了一星半点关于这个人的细节。
　　那个时候的他确实见过自己，不过他十多岁，自己才几岁。
　　他瘦瘦黑黑，如同浮萍一样无依无靠。
　　自己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父母疼爱，含着金汤匙出生，锦衣玉食。
　　思绪如同微微涌起的浪潮，开始翻滚，记忆里的视角微微向下，那是还很小的自己看到的画面。
　　耳边似乎重新响起了母亲的声音，那是多么温柔的声音啊——
　　一只手牵着自己的女人，把视线从自己的抬头仰望之中抽离，望向对面。
　　『你羡慕她吗？』女人这么问那个瘦瘦黑黑的少年。
　　少年毫不犹豫地点头：『羡慕。』
　　『让她和你换好不好，你来当我们的孩子。』
　　『那这个妹妹呢？』
　　『不要了——她这么不听话，到处跑，还把妈妈地东西乱扔，是坏孩子。』
　　『妹妹做错事可以教她改正，不能就这么不要了。』
　　『可是不要她，才能要你啊，这不好吗？』
　　『不好，我没有爸爸妈妈，所以我知道没有爸爸妈妈的不好。』
　　『好孩子……你捡到的钱包，为什么不把钱拿走呢？』
　　『不是我的，我不能拿，我爷爷说过，好人才有好报。』
　　『那我分一半给你。』夫人蹲下来，拿出里面的钱：『这是对你诚实的奖励，请收下。』
　　『阿姨，我不要钱。』少年希冀地望向女人：『你能给我介绍一个工作吗？』
　　『为什么你不要钱，想要工作呢？』
　　『因为我要还钱，工作了有饭吃，还能慢慢还。』
　　『你欠了很多钱？』
　　『很多，我爷爷去世了，村子里的人借钱给我办葬礼，花光了，我要还。』
　　『他们怎么能这样——你还只是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我可以打工的，我有力气。』
　　『不，我是说，他们怎么借钱给你这么一个孩子？』
　　『因为他们都是好人，哪怕知道我年纪小，也肯借钱给我。』
　　『……好孩子，你是一个好孩子……』
　　记忆缓慢定格，最后的画面停留在自己母亲感慨地摸了摸自己头的动作上。
　　原来是因为这样，自己母亲才资助了这个捡到她钱包的少年郎啊？
　　“大小姐……大小姐？”
　　“啊——”艾丽娅从思绪之中回过神：“什么？”
　　“你没事吧？”
　　“没事。”艾丽娅想了下，好奇道：“你当年欠村里人的钱，还了吗？”
　　“村里人——大小姐你怎么知道？”雷凡诧异地看着少女。
　　这事儿他极少拿来和谁说，就算是当初的同学和公司的同僚都几乎没有人知晓。
　　“我妈跟我说过，刚才才想起来，她还跟我说你是好孩子。”
　　“夫人……夫人她还记得……”
　　雷凡闻言鼻尖一酸，眼眶发红，几乎要掉下泪来。
　　他好艰难地收拾着情绪，擦掉差点哭出来的狼狈：“还了，全都还了。”
　　但是恩情还没还完呢，那得还一辈子的。
　　后来包括他在内的一批孩子，都获得了艾丽娅妈妈的资助，重新去深造学习。
　　艾丽娅的妈妈还给村里捐了希望小学，从那之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越来越多。
　　在大学的时候，他更是得到了国家的免息助学贷款，深造的时候朋友们也慷慨解囊帮助他。
　　他从来不觉得大学时候的朋友们只能借给他几百几千块是推脱或者敷衍，事实上他只有满心的感激。
　　他觉得能够给予回应，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拉他一把的人，不管给了多少帮助，都值得他铭记在心。
　　这些人里面，艾丽娅的母亲是最为耀眼的那道光，给他选择的机会，给他帮助，给他工作，给他进身之阶。
　　他在知道艾丽娅父母乘坐的飞机失踪的时候，惊骇难过得几乎要晕过去，还被一些冷眼的同事嘲讽太会演。
　　但是他们怎么会明白自己的感受？他见夫人，如同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谁会愿意自己的母亲出事？
　　不过没关系，夫人虽然出事了，可是大小姐还在，而且简直就是夫人的翻版——这眉眼，一模一样！
　　雷凡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起来，从今天开始，自己的选择只有一个！
　　——那就是对大小姐献上忠诚！！
　　“诶，你觉得我把股份全都卖了，怎么样？”
　　“……啊？”

008-风水轮流转
　　卖掉什么？
　　把什么卖掉？
　　把我卖了给大小姐助助兴，她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雷凡只觉得口干舌燥，可别给自己之前听对了——她想卖掉股份？
　　卖掉股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不想奋斗了，想要直接出售掉艾先生和夫人的心血事业！
　　她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可怕的话的，她难道就没有梦想，没有奋斗，没有事业心吗？
　　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献上的忠诚赎回来的雷凡挤出一个还算和善的微笑。
　　“不好意思，大小姐，我刚才没听清，你说卖——”
　　“股份。”
　　“……是什么子公司的股份吗？”
　　“不，艾氏集团。”
　　“是重名的某个艾氏集团吗？”
　　“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
　　“是很少的一点股份份额吗？大小姐需要现金？”
　　“全部。”
　　“……为什么？”
　　“因为很累啊。”艾丽娅一脸理所当然：“赚钱是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实现梦想？”雷凡有点不确定。
　　他赚钱只是为了赚钱，而且说实话，他还真的对钱不是很有兴趣。
　　作为目前艾氏集团少有的实权派，甚至是可以直接参加董事大会的高管，他绝对能称得上一句功成名就。
　　二十九岁，市中心二环内的全款大平层，奥迪A8L的车，存款足够直接退休养老。
　　每年的年薪和绩效奖金加起来，足够自己爷爷赚半辈子，他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始终想着要报答艾丽娅的爸妈，要是没有他们，他自己没可能这么简单走到这一步。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人帮你成长，信任你的潜力，把身后事都托付一半给你，平均每个月给你近十万的工资。
　　你出错他给你机会，你上进他给你奖励，你有本事他没有半点忌惮反而比你还开心……
　　那这要是连最基本的忠心都做不到，或许就真的是脑后生反骨了。
　　艾如龙当年生意曾经遭遇过失败，跟着他的十多个伙伴死活不肯分掉最后的家底离开。
　　相反，他们宁可变卖自己的房子车子，帮艾如龙去抵押贷款再筹集资金，也要帮他东山再起。
　　为什么？因为有的人是真的能够同患难共富贵的，而且他有那样的人格魅力让人相信以后分到更多。
　　但是那个人叫艾如龙！
　　之前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不跟艾如虎，是因为他给得不够多吗？
　　他说不是给得不够多，而是给得太多，但是他自己需要的太少。
　　他要的就是当初信任他的那对夫妇平安归来，他继续在能够让人安心的老大手底下作马前驱。
　　但是……
　　雷凡抿着唇，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阵阵悲哀。
　　原以为少女是为了继承家业，将父母的心血发扬光大，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
　　可是没想到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有没有可能，当年丞相在面对刘禅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不，不对，起码刘禅会信任丞相。
　　陛下，北伐——北伐啊！
　　艾丽娅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所以赚钱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梦想，而我的梦想不是赚钱，是生活。”
　　“生活？”
　　“是混吃等死，享受和平的幸福生活。”艾丽娅满脸向往：“有诗和远方，还有春暖花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没有顾虑，没有烦恼，只有兴趣爱好。”
　　多质朴的梦想啊！
　　艾丽娅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奢侈了，这样的梦想都敢说出来。
　　但是没关系，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这次父母双忙，自己了无牵挂，马上就能有百亿身家到手。
　　度假！度不被定义的人生长假！
　　雷凡看了看资料，低下头，咬紧牙关，努力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我知道了，大小姐，我会帮你整理好这些资料的，出售股权的话……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说着他忍不住了，眼泪落在桌上，又慌忙擦掉：“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
　　艾丽娅倒是不介意，只是有点疑惑。
　　这个年轻人的情感如此充沛而真切，这是好事儿，可是怎么听说自己要接着奏乐接着舞就如此临表涕零。
　　自己打了这么多年仗，难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她决定开解一下对方，一来是自己父母留下的资产和信托基金都是对方在管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二来是对方如此年轻有为，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呢，积累点人脉不也挺好的？
　　心灵导师艾小姐于是拉着对方坐下来，一副准备话疗的姿态。
　　“雷总啊，我打听过你在公司里面的人缘，好像有点不太好的样子，是有什么内情吗？”
　　雷凡闻言顿时一惊，随后心生喜意——大小姐居然打听我？她心里有我！
　　这倒不是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而是对方会提前打听参与董事会的成员的情况，哪怕没做到知己知彼也起码有了这样的意识，说明大小姐绝不是任由她那几个恶亲戚拿捏的无知少女，反而胸有沟壑啊！
　　那么她卖掉股份的说法，有没有可能只是一时心灰意冷，实则可以挽回？！
　　“我一直冷着脸，是不愿意和他们走太近。”
　　雷凡赶紧擦干净自己的脸，临危正坐如同隆中对：“大小姐，在夫人——”
　　他顿了一下，很显然提到这事儿还是难受：“在夫人失踪之后，我负责管理信托基金和原本归属于大小姐你的那部分股权财产，如果大家都对工作负责，那么这件事不难，但是有人一直都在觊觎属于你的这些股份。”
　　艾丽娅恍然大悟——她说怎么之前看到这个家伙全程都黑着脸准备拍桌子发难呢。
　　合着是他宁可当一个孤臣，只为了等自己如同闪电般归来，自己真的会谢。
　　至于说有内鬼这种事情，还需要他说？
　　证据给得再充分，无非是给自己大伯三叔加个内部认证罢了。
　　“以后就没有必要和同事这么难做啦——我的这些股份，值多少钱啊？”
　　“如果按照现在的市值来计算，大概在一千五百亿左右。”
　　“好哇！太好了！”艾丽娅搓了搓手：“如果卖掉的话，你有没有想法，来帮我继续管理那部分资金？我给你加提成，我爸爸妈妈很信任你，我当然也是信任你的，我们全家都很相信你啊！”
　　又忠心又有能力，更重要的是年轻，足够和自己一起超长待机，非常合适的管家人选。
　　虽然理论上安姨更像是管家侠阿福，但是自己又不是蝙蝠侠……
　　“这……当然可以，如果是继续以信托基金的方式管理，出售股权之后的三十亿现金，我还是有把握管好的。”
　　“三十亿？”艾丽娅掏了掏耳朵：“等一下，不是一千五百亿吗？”
　　“对，但那只是估值。”
　　“我知道会缩水，现金不可能那么多，但是怎么只有三十亿！一千五百亿估值只能卖三十亿现金？！”
　　“大小姐，你难道没有看过艾先生以前定下来的股权内部转让协议？”
　　“……啊？”

009-有钱,但不完全有
　　通过双方的信息交换，艾丽娅成竹在胸，一切尽在计算之中（×）
　　经过单方面的简单讲解，艾丽娅可算整明白了咋回事儿（√）
　　我的钱怎么没啦？！
　　好吧，钱还是在的，但是不完全在，属于是一个有钱和没钱的叠加态。
　　艾丽娅像是个乖乖听讲的学生一样，坐在座位上，面前是拉了一块会议室的白板讲解的雷总。
　　“估值是估值，交易价格是交易价格，这点大小姐你能理解吧？”
　　这艾丽娅倒是可以理解，这就跟小黄鱼卖传家宝一样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但是她的心理预期里面，1500亿的估值，换成现金怎么也能有一千亿吧？
　　“隔壁微软不就砸钱好几百个亿收购了玻璃渣么？那也是现金。”
　　“是，微软甚至有过自由现金流比率40.6%的记录，但那是高科技企业高营收低库存的特性决定的，
　　微软曾经在在营收为493.6亿美元的情况下，自由现金流高达200亿，但那是几乎不可复制的奇迹。
　　简单点来说，就是这么好的躺着都能捞钱的活儿，别人家没机会，哪怕是那个不会数三的胖子也不行。
　　“1500亿的估值是不可能有人能拿得出来的，国内资金流最充裕的企业，榨干了大概也就这么多，而且她手里拥有的是上下游的合作伙伴提供的账期或者是预付款，换而言之那笔资金流也不可能拿来进行单笔投资。”
　　“冒昧问一下，那个她是谁？”
　　“……算是我们的一个竞争对手，卖家电的，曾经和我们有过一个对赌协议——咳，这不重要。”
　　“行吧，接着说。”艾丽娅大概猜出来是谁的同位体了。
　　只不过对方大抵不会和自己有什么戏份交集，自己反正又不会做什么家电生意。
　　这年头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做实业，又累又苦压力又大，一个不小心就是下周回国第二，这谁遭得住？
　　“首先的一点，艾先生作为集团的创始人，制定的公司章程和股权转让规定，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嗯，所以呢？”
　　“按照当初艾先生定下来股权转让流程，首先就有不能代签，股权转让合同中，股东家庭成员的代签行为，在没有取得股东明确授权和事后追认的情况下，属于无权代理——这也是得到法律支持的。”
　　艾丽娅顿时恍然，怪不得自己的奶奶也好大伯三叔也好，都必须等到自己成年之后再来签字。
　　原来在那个时候，自己的爹就已经堵死了他们卡亲戚BUG帮自己做决定的这个门槛了。
　　反倒是自己成年之后亲手签署的授权，是可以自己负责并且没办法翻脸不认的。
　　雷凡找出几份资料，一一摊开，讲明为什么艾丽娅现在处于超级有钱和一般有钱的叠加态。
　　艾丽娅拥有的股份，估值异常庞大，但是出手极端困难。
　　如果她想要卖给公司内部的股东，那么需要获得其他股东至少超过一半的票数支持。
　　如果她要卖给公司之外的股东，那就至少需要三分之二的票数支持。
　　“公司内部股东有多少个？”
　　“目前的话，除开大小姐你自己，一共有21名。”
　　“也就是说我如果要卖给自己人，都需要超过10票支持……他们的持股份额不一样，票数是一样的？”
　　“是的，都是一样的票数，不按照份额进行额外计算。”
　　“那万一出了二五仔怎么办？”艾丽娅疑惑不解：“万一他们联合起来逼着我贱卖股份给他们呢？”
　　“那你可以不卖。”
　　“那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并购剩余的所有股份和我对抗呢？”
　　“……他们加起来也才25%的股权。”
　　“嘶……”艾丽娅倒吸一口凉气：“不行不行，太稳妥了我不安心，就没别的什么漏洞可以钻？”
　　雷凡觉得自家大小姐保不准有什么被害妄想症之类的大病……
　　艾先生给你留下来的江山固若金汤，你自己只要不来个叫门战神的操作葬送掉，就算是躺着当个吉祥物也不会谁能在这方面威胁到你好吧？
　　不过漏洞的话，倒也不是没有。
　　雷凡有点担忧：“其他股东能够给大小姐你手里75%的股权造成的最麻烦的问题，可能就是对外出售股权的时候主动压价，导致股权贬值，那样甚至会拖累整个艾氏集团的管理和发展，尤其是关于一些投融资方面的业务。”
　　“那怎么解决？”
　　“艾先生一开始就想过了，所以他规定的股权转让协议，是转让之后三年内不准再随意买卖，另外股东想要向股东大会之外的成员售卖持有的股权份额，需要聘请第三方的机构进行交叉鉴权和价值估值。”
　　艾丽娅听懂了，这样可以尽量保证股权真的值那么多钱，毕竟没有人能够捏着股份等三年再搞阴谋。
　　就连都市龙王三年之期已满都要归来，商业对抗几个财季就风起云涌了，用几十亿几百亿的资金打几个财年？
　　要这么有闲钱的话，就别搞什么商业对抗了，更不会逼出来那么多淳朴的商战案例——包括并不仅限于保温杯和泥头车。
　　“21个股东，持股份额分别是多少？”
　　“你现在拥有艾先生和夫人留下来的74%股份，再加上你的1%，一共75%的持股份额。”
　　雷凡划掉最大的那一块，在扇形图剩余的部分切割开，然后标注人名。
　　“而剩下的25%，可以看做两个大的部分，其中15%是艾姓亲属持有，你奶奶拥有5%，你大伯拥有8%，你三叔有2%……”
　　“剩下的18名股东，共同持股10%的份额？”
　　“对，但更确切一点，是一共9%才对，还有1%是总部员工的。”
　　“也就是说，当年跟着我爸打江山的那些老伙计，倾家荡产帮着他东山再起，每个人才0.5%的股权……”
　　雷凡点头：“艾先生在这方面，确实是很大方。”
　　“诶？你觉得很大方？”
　　“恕我直言，大小姐，那18位股东的能力，并不能够匹配艾氏集团现在超过两千亿的市值，0.5%的原始股份现在价值近十亿，而且每年还有不菲的分红，以及他们掌握的宝贵的股东大会一票投票权。”
　　当年卖房子卖车子倾家荡产的支持，换来10亿的原始股权，这还只是生蛋的鸡，每年的分红就以千万计。
　　在这方面艾如龙从未吝啬过给老伙计们的回报，哪怕知道他们能力不济也给了他们清闲的养老职位，只要求他们不参与集团的实质管理，但是对外依旧宣告他们是集团的高管，不让他们落面子，这还不够大方吗？
　　艾丽娅双手抱胸陷入思考：“你说，如果我想要对外售卖股权的话，这些老股东会同意吗？”
　　“绝对不会同意的。”雷凡摇头：“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利益的考量，他们都不会同意大小姐你这么做。”
　　“可是我卖给他们的话，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钱。”
　　“对，从流程上来说，这是个死结。”
　　“有没有办法可以绕开？”
　　“……”雷凡张了张嘴，很想说没有，可是最后还是颓然地低下头：“有。”
　　“怎么绕？”
　　“把21名股东手里的股份全部买回来，完成实质上的绝对控股，那么……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大小姐你卖掉股权了。”
　　“嗯……收回全部股份啊……”

010-有病,而且很确定 为『黑虎阿福1/16
　　“对，收回全部股权，99%的股权就不会受到任何限制。”
　　“我爸当初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艾丽娅想了下，抬头望向雷凡：“他自己万一要卖公司怎么办？”
　　“如果艾先生要出售集团，那就意味着他有更好的发展方向，大家都会跟着他。”
　　“你这么相信他？”艾丽娅一个战术后仰。
　　没看出来这大兄弟除了是自己母亲的精神义子，还是自己父亲的迷弟。
　　所以他平时是各论各的么，管自己老爹叫大哥，管自己母亲叫夫人？
　　“不，不是我，是艾先生就是这么自信。”
　　艾丽娅回想了一下，点头：“雀食。”
　　艾丽娅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当前这个版本，自己比起失踪的老爹来说话语权差太多。
　　股权能够代表的利益，在不同的人手里是两码事儿，自己75%，老艾当初是51%，乍一看自己更强。
　　可如果是老艾在这里，那么对方不管是自己管理集团还是要出卖股权，都是一句话的事。
　　一半的票数？那是什么东西？那只是给少数心生不满的人的遮羞布罢了。
　　他要是还在，18票绝对的赞同票稳稳超过三分之二。
　　更别说那个时候就算是三叔也是他的忠实小跟班，大伯更是橡皮印章人，点头附和怪，对对对二弟说得都对。
　　所以横竖来算，老艾的对手就是自己老母一人罢了。
　　……这又是什么亲妈怪故事线？那种可怕的事情不要啊！
　　艾丽娅揉了揉脸：“但是我买回来的话，不是也要三年之后才能卖吗？”
　　“是这样的，如果大小姐你决定回购所有的股份，也还是需要三年之后才能买卖。”
　　“我99%的股份了，不能改改章程？”
　　“除非100%——但是谁也无权收回那1%的员工股权，除非艾氏集团破产。”
　　“……我有钱。”
　　“当然。”
　　“但是我又没有钱。”艾丽娅摊手：“我账面上有很多，实际上一分都没有。”
　　“这……大小姐，艾氏集团都是你的，账面上的钱，不也是你的钱吗？”
　　“那我能够拿这些钱去做游戏吗？”
　　“可以——通过子公司投资就行。”
　　“不一样，我自己有钱砸进去听水响也不用对谁负责，变成商业项目的话，变味了。”
　　商业是逐利的，换而言之一切的投资和开发都是手段，目的只是为了追求更高的利润回报。
　　艾丽娅用脚想都能想出来走公司投资的方式，会搞出来一堆什么氪金套皮游戏。
　　而且她还没办法说不行——人家努力给你赚到钱了，你说不行？
　　怎么？你投资游戏真的是为了玩游戏啊？
　　“诶——不对啊，如果卖股份这么麻烦，那之前我奶奶让我签的是啥？”
　　艾丽娅这会儿想起来刚才还有个鸿门宴呢，险些给自己家底一波送走。
　　不过问题不大，鸿门宴的刘邦当皇帝去了，项羽转职失败，依旧是西楚霸王。
　　雷凡拿过那份被艾丽娅不动声色扣下的协议，翻看了一阵之后表情变得很难看。
　　“这是股份转让协议，但是……价格是0元。”
　　“嗯？”艾丽娅眨了眨眼：“不给钱？白抢我75%的股权？”
　　“不，正是因为不给钱，所以才能够转让，哪怕集团上市之后，需要披露报告期内历次股权变化情况是否存在股份支付的情形，发行人报告期外历次股权变动应当做股份支付处理而未处理的情形，是否对发行人报告期初未分配利润有重大影响，这都可以说是没有影响——”
　　“……说人话。”
　　“家族内部财产分割、继承、赠与等非交易行为导致的相关股权变动，均不构成股份支付。”
　　换而言之，这不是买卖，所以就没有伤害，大家都是一家人，说那么多托膝咩！
　　艾丽娅倒吸了一口凉气——确实，不给钱怎么能算嫖呢？
　　豹子头徐锦江诚不我欺……
　　“那他们如果把股份赠与我，也不算交易？”
　　“是，理论上这甚至可以不需要其他股东的投票——只要当事人同意。”
　　“这个BUG你怎么不早说？”
　　“……”雷凡有点无语。
　　他觉得自己或许举着放大镜都看不透大小姐这个凤雏，但是有一点很明确——她作为当事人摆明了不会同意啊！
　　一个能够抱着自己的恶毒奶奶，高喊你是我的奶奶我是你的孙女然后不投入半点感情全是技巧的姑娘，怕不是早已经看透了这份虚伪的亲情，心冷得堪比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档口师傅，这还需要自己提醒？
　　所以——
　　“很抱歉，大小姐，是我的失职。”雷凡真心实意地低下高贵的头颅。
　　谁让她是艾先生和夫人的独生女呢？
　　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大小姐永远是对的。
　　“这部分股份，如果我收回之后，需要等三年吗？”
　　“交易之后才需要等三年，赠与的话，和大小姐你继承艾先生、夫人的股份一样，是不做计时的。”
　　“很好，有了一个小目标，先想办法把这15%的股权收回来——我是说让他们送回来。”
　　“……这恐怕很难。”雷凡想要劝艾丽娅干点正事儿，比如说学习一下公司管理之类的：“而且相比起来那一部分股权，大小姐你手里的75%份额价值更高，只要你回来执掌集团的发展，以后这些股权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
　　“可是我卖不出去啊！股东又不可能同意我卖。”
　　“那是因为大家不知道大小姐你的……志向，如果大小姐你亲手执掌集团，获得大家的信任，建立威望，那自然就可以调动大家的情绪，让股东们都同意你的做法。”
　　雷凡心里打着小九九，如果等到大小姐都获得了威望的那天，想必她也燃起了事业心，不会再想什么变卖家产直接享受人生之类的懒散的事情了吧？
　　要是实在做不到的话，或许股东们也能相信她是真的更适合当一个吉祥物。
　　到时候大家商量之后增持一点股份，就能够给大小姐有一笔足够丰厚的财现金财富了。
　　雷凡计算着到时候可以出让多少，内心里还是坚定地要保证大小姐的绝对控股权。
　　请职业经理人来打理集团，股权分红，控股但是不参与集团的运作决策，这种模式在国外也是日趋成熟的百年家族企业管理模式，可以借鉴一下，实在不行的话自己也可以上，但是得大小姐亲自点头才行……
　　忠心耿耿的雷丞相思考着这些以后的问题，却不料艾丽娅一拍巴掌，表情惊喜——
　　“对哈！只要我得到更多的股东的信任，不就可以得到超过三分之二的票数了吗？”
　　雷丞相闻言顿时大喜，大小姐开窍了啊！想通了啊！
　　虽然她这话里听着还是要对外卖股权的操蛋想法，但是起码前提是一个跳进坑……咳，是一个走向正路的开始。
　　“所以问题来了，得到更多股东的信任的第一步，是什么？”
　　“是执掌集——”
　　“是得到更多的股东！”
　　“……？”
　　“那么该怎么增加股东数量呢？”
　　“……？？？”

011-大病未愈
　　“雷总……雷总？”
　　一个好看的小姐姐抱着文件，诧异地看着正在茶水间泡茶的雷凡。
　　对方端着杯子，可是水都已经从杯口蔓延出去了，他却像是在发呆一样毫无所觉。
　　雷总以前都是雷厉风行锐气十足的，可是现在怎么看着跟失了智一样？
　　“啊？”雷凡回过神，然后猛地一激灵：“嘶——好烫！！”
　　茶杯被打翻在地上，小姐姐也被飞溅的水花烫到，两个人一阵鸡飞狗跳。
　　好片刻之后，雷凡擦着手，看着对方工装上的茶渍，脸上带着带歉意。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吧，给我一个电话，我联系干洗店的客服。”
　　他看了眼手表：“你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把衣服交给他们，费用的话我这边会结清的，可以吗？”
　　而且联系干洗店的话，人家是专业的，要是买新的也可以上手量好尺寸什么的，总不能自己当场问size吧？
　　“没关系没关系。”小姐姐连忙推脱说不用。
　　她脸上带着几分娇羞的绯红：“其实是我吓到雷总你了，是我自己没注意到你在想事情……”
　　好嘢！可以和雷总交换私人联系方式了吔！
　　等下要不要主动出击，晚上顺便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
　　不行不行，要矜持！今天先回去打扮一下，明天再约，显得不会那么刻意。
　　什么嘛，大家都说雷总年轻气盛太傲了，可是自己看来明明是温柔大方体贴的暖男诶！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面冷心热的雷总像是终于缓过神了，回想起自己的职责和一贯以来的冷脸人设。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表情一压：“这样啊，那就算了，下次注意点。”
　　“……啊？”
　　这一声啊，又让雷凡想起刚才和艾丽娅的对话——
　　……
　　……
　　“啊什么，我的思路有问题吗？”
　　艾丽娅翻了翻面前的文件：“说的是股东同意的数量超过一半可以卖给内部其他股东，超过三分之二的票数就能够对外出售，那有规定一共可以有几个股东吗？”
　　“那个……大小姐？”
　　“嗯？”
　　“您需要检——我是说，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有啊，怎么了？我挺开心的，来到了这里，又有好多钱，再加上世界和平，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
　　“……没有晚上做噩梦，或者白天看到一些幻觉？”
　　“哈？”
　　“比如经常忘记事情？走路偶尔平地摔，或者骑自行车突然摔倒……”
　　“我还演讲的时候心花怒放呢，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点！”艾丽娅没好气地望着雷丞相：“你是觉得我脑子有病？”
　　雷凡讪笑着摇头——正常来说，脑子没病的想不出这种操作。
　　所以不是觉得，他是真的有点担忧了。
　　艾先生当初的预计，是孩子争气，那么就可以完成自己的权力回收。
　　想要卖掉原本的这份家产，那就必须要自己也攒一份差不多的出来，有那个能力干什么不行？
　　如果孩子不争气，那她也可以依靠着这份家业安享其成，衣食无忧——除非她傻到拱手把股权送人。
　　艾丽娅很明显不傻，但是她的行为和她的智商对不上啊……
　　“你别急，那是之后的事情，首先我的目标还是把我奶奶、大伯、三叔手里的股份都收回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收回来？”雷凡想了下：“一般来说，回收股权无非就是直接买，只要出价足够高，不愁不同意。”
　　“出价再高也没用，我大伯想要的是鸠占鹊巢，我奶奶很明显是要偏帮他的。”艾丽娅摆了摆手。
　　“这……”
　　“而我三叔，想的则是借鸡生蛋，用艾氏集团这个大旗，自己创出一番事业来，所以这个股权在手里的名义就很重要，出价再高他也不会放手，一顿饱和顿顿饱很难选吗？”
　　雷凡连连点头，大小姐果然是聪明，虽然有时候思路清奇。
　　就目前来说，艾丽娅的大伯和三叔，行为和目的是相反的，但是最开始的想法确实如此，人尽皆知。
　　大伯艾如虎是没有把握自己再创建一个艾氏集团的，他没有那样的能力。
　　所以对他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他把艾氏集团上市，然后自己坐董事长的位置，鸠占鹊巢当个守成之主。
　　为了实现这个心愿，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想办法掏空艾氏集团，用转移出去的财富和人才来反向侵蚀集团的根基。
　　那一系的人，本质上都是想着捞钱吸血，都是想要赚快钱捞偏门。
　　他们发展创新的本事没有，但是借着发展创新的名义割肉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相反，三叔艾如麟虽然一直都觉得自己能够在外面打拼出来一片天地，可是他很清楚什么样的方式更快捷。
　　白手起家听起来很热血，但怎么可能有背靠艾氏集团，踩在巨人的肩膀上触碰到的地方更高呢？
　　因此他这么些年一直都在努力维系着集团的利益，甚至不惜反向输血，把自己在外面打拼出来的家业补贴回来。
　　他这么做不完全是出于好心，而是如同积攒成本一样，每一次输血回来，他对这个集团的掌控就多一分。
　　等到他完全执掌艾氏集团的时候，就是他把集团包裹成茧，然后在里面破茧成蝶的时候。
　　把守旧的集团尽数化成柴薪，破茧重生，缔造属于他的商业神话——他甚至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目标。
　　正是因为这样的野望过于激进，甚至有点发癫，大多数股东才哪怕明知道三叔艾如麟更有能力，也不支持他。
　　毕竟这些股东的内心都还是渴求稳定的，他们在激烈的变革和缓慢的死亡面前，宁可选择后者。
　　当然啦，这也有艾如麟眼高手低的表现在影响着大家，他的野望很高，但是成就目前来说只能算优秀。
　　比起他二哥，也就是艾丽娅的父亲艾如龙，优秀很显然并不能够作为青出于蓝的判定标准。
　　如果是艾如龙在，那么别说破茧重生了，就算是再来一次卖车卖房跟着一起东山再起，大家也都信。
　　艾丽娅某种意义上，承托的就是他们那份沉寂已久的信任和期待。
　　雷凡很清楚，你可以说那些股东没本事，没眼光，早已经被优渥的生活磨平了奋斗的棱角。
　　但是你绝不可以说他们当初对于艾如龙的信任是虚假的，他们在对于未来的抉择上，相信艾如龙比相信自己还多。
　　爱屋及乌之下，哪怕单纯从感情出发，他们也更愿意支持艾丽娅——前提是大小姐自己得支棱起来。
　　重拾那份信任，用堂堂正正的方式夺回话语权，建立属于自己的权威，如同闪电般归来。
　　“所以我决定还是整点剑走偏锋的——”
　　艾丽娅一拍桌子：“出价高不行，那就让股权不值钱，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想要这烫手山芋了！”
　　雷凡眼角抽搐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今天的刺激已经足够他安然听完大小姐就在这里发癫了。
　　“让股权不值钱的方式……不是太多。”他斟酌着，礼节性劝了一句。
　　艾丽娅也不负厚望地完全没听：“怎么不多，把艾氏集团搞得摇摇欲坠，不就可以了吗？”
　　她说罢拿起那本她奶奶让她签的股权转让协议：“我啊，就算是把艾氏集团全都送给员工，也不会让他们占便宜！”
　　“……”

012-无药可医并且突发恶疾 为『黑虎阿福2/16
　　“别高兴~别以为做始祖~万岁千岁都会依你意愿来营造~”
　　艾丽娅哼着歌打开房门，甩着钥匙提着外卖口袋，心情大好。
　　在别人看来，她现在是危机四伏，铁定该是吃不好睡不着一张嘴就能看到着急上火的口腔溃疡。
　　这内有群狼环伺谋夺家产，最亲的亲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外有管理压力如山，需要以18岁天真少女的身份执掌家族企业乘风破浪。
　　可实际上呢？对于艾丽娅来说，这种所谓的压力，更像是放松的休闲游戏罢了。
　　只能说有趣，但是有一点点——她可是艾丽娅啊！
　　放在玄关鞋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艾丽娅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自己刚加的雷凡好友通过了。
　　点进去一看，雷凡几分钟之前还发了个朋友圈。
　　这对于这个工作狂冷面男来说，似乎是很少见的事情，下面一堆赞。
　　『有一个十世善人死了去阎王殿，阎王说：你为善十世，想要投胎去哪里尽管说，出将入相可，荣华富贵亦可。』
　　『那个善人就说：只愿下辈子无病无灾，略有资产不必为生计烦恼，得一良妻相伴，悠闲度日寿终正寝。』
　　『阎王爷回他：你虽然十世善人，但是这等清福，还是享不得的。』
　　艾丽娅看得一乐：“阎王说得对，这确实是太奢侈了——不过你发这东西，是为了劝我还是为了劝我？”
　　这就跟古代那些大臣劝谏皇帝说求长生不可取一样呗。
　　“小雷雷还是太心急，不过之前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应该有点用……”
　　艾丽娅对雷凡的观感很好，已经决定了以后可以让他来帮自己打理产业。
　　甚至他要是有出息了，卖掉艾氏集团的股权之后自己也可以支持他去自己创出一番新天地嘛！
　　或许以后雷总上访谈节目的时候，会感慨说自己当初遇到了两位贵人，一位是贵人她妈，一位是贵人她女儿，留个善缘就很合适……
　　国人虽然会艳羡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强者打下来的江山，但那也只是艳羡。
　　大家骨子里仍然是喜欢豪爽的、侠义风格的，甚至是以德报怨的悲情式英雄的，艾丽娅觉得自己也要做这种好人。
　　好人就不能把人家孩子逼太急，而且之前的拆天花板已经吓到他了，现在自己只要开窗，他大概率会同意。
　　果不其然，之前艾丽娅说把股权白白让出去之后，雷凡就觉得不能接受。
　　但是她说搞个苦肉计，把集团的价值压一压，先收回股权完成集权再以图谋霸业，他就能接受了。
　　“从未有如此美妙的开局！家人爱我，属下敬我，竞争对手等我，甚至就连猫咪都主动过来蹭我——”
　　艾丽娅把钥匙挂好，一把抱起扑过来的猫咪：“小宝贝儿~今天过得怎么样呀？”
　　那猫咪疑惑地在她怀里打了个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那是有说不上来。
　　它挣扎着跳到地上，仰着头冲艾丽娅喵了几声，又嗅了嗅，最后确认了这就是出去捕猎回来的两脚兽。
　　于是猫咪心安理得地蹭着她的裤腿，诉说着自己一整天在家里没有人陪所以很无聊。
　　艾丽娅把猫咪抱起来：“嘿嘿，像你这样的小猫咪，是会被铲屎官吃掉哒！”
　　这不是她的猫，是她同学寄养在她这里的，放假结束之后对方就会取回。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这年头总是别人的比较香，别人的猫就更香了，在付出的精力和可以收获的乐趣方面简直性价比爆炸。
　　她抚摸着猫咪，拿出一瓶刚买回来的啤酒，单手握着大拇指直接挑飞瓶盖，仰头顿顿顿而后一个饱嗝。
　　“呼——舒服了……哦，差点忘了正事儿。”
　　艾丽娅拿起手机给雷凡发了个消息，大概意思就是之前安排的事情，让他记得先写个章程出来，有可实施性那种。
　　至于说之前安排的什么事情？
　　自然是压一压艾氏集团的价值，让股权不再那么值钱的特殊操作。
　　……所以怎么看着艾丽娅自己才是艾氏集团最大的内鬼呢？
　　忠心耿耿的雷总成了二五仔第二，上一个如此冻人的组合或许还要追溯到完颜构和秦桧身上。
　　不过思路是很明确的——
　　大伯想要股权，是因为股权金贵，鸠占鹊巢的艾氏集团对他来说是下金蛋的凤凰。
　　那么艾氏集团不值钱了，他自然就不会死守着这些股份。
　　到时候再找个好多个人来布局，把他和奶奶手里的股权分散购买回来，出价高一点他们绝对会卖。
　　到时候不就从两个不听话的股东，变成了很多个听话的股东了吗？
　　其他股东0.5%的股权就算一票，她至少能把奶奶的5%股权和大伯的8%股权分成26份，那就是足足26票。
　　这个票数已经可以直接碾压整个股东大会的投票基数了，她想做什么都行。
　　至于说那13%的股权三年之内不能买卖，和她自己想要卖出去的75%股权有什么关系？
　　三叔那边也同理，他之所以死咬着2%的股权不放，无非是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
　　什么时候大树都要倒了，他绝对是第一个跑路的！
　　大不了到时候给他一批人才支持他自主创业，然后勉为其难收下他的2%的股权。
　　家人赠与不算买，合理！
　　至于说为什么会有人才和资源从艾氏集团流入到三叔的手里？那自然也是赠与不算卖啊！
　　哎呀，我真是个天才……
　　不过老爹设计的股权构架也有问题，漏洞百出，好在自己率先发现并且将其堵住。
　　等到收回股权之后，自己再想几个金点子，把艾氏集团整得虚胖虚胖的，卖个好价钱，岂不美滋滋？
　　艾如龙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留给女儿最大的一笔财富，在她看来半点都不重要。
　　金钱？那仅仅只是享受生活的工具罢了，并不是奋斗的目标。
　　艾丽娅想要的是阎王爷都觉得奢侈的生活，目前面对的这些小问题，只是生活之间的一点点调剂。
　　或许这也是雷凡惊骇的原因吧，毕竟对于自己当前所处的这个阶级来说，自己确实有那个大病。
　　怎么会有做生意的不爱钱呢？你背叛了你的阶级！.JPG
　　“喵——”
　　猫咪跳上桌子，看着桌上的半瓶啤酒，不悦地将其挪动挪动再挪动，一直推到桌沿。
　　然后偏开视线，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一爪子将它扫到桌下……
　　艾丽娅虽然瞬间就反应过来并且伸手去接了，但毕竟这不是她原本的身体，仅仅只是抓住了瓶子，里面的啤酒依旧洒了出来，打湿了旁边的抱枕和散乱堆放的衣服。
　　“你啊你。”艾丽娅没好气地揉了揉猫咪的小脑袋：“坏猫猫是要被教育的！”
　　“喵——”猫咪往她手心蹭了蹭，一副讨好的样子。
　　于是瞬间猫咪就无罪释放了，艾丽娅老老实实抱起衣服准备扔到洗衣机去洗。
　　猫咪有什么错呢？猫咪这么可爱，一定是瓶子是绿色的，放在猫咪身边吓到它了！
　　艾丽娅哼着歌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又扔进去一个洗衣凝珠，按下开关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发现不对。
　　这洗衣机怎么没动静？坏了？
　　可是水开了，电也开了……她按了几下，发现洗衣机猛然抖动了几下，然后直接冒出了一阵青烟。
　　甚至隐约还有一股烧焦塑料的味道，艾丽娅赶紧断开电源，别又给自己整穿越了。
　　她检查了一下确认是洗衣机的问题，只能是无奈地翻找售后的联系方式准备报修。
　　“这什么质量啊，才买了一个月的洗衣机，我以后说什么都不会买这个牌……嗯？”
　　艾丽娅看着那个熟悉的LOGO，又看了看洗衣机商标下面的字样——『艾尔』。
　　“好家伙，这居然是我家生产的？”
　　『喂？你好？这里是晶东艾尔电器的售后人工客服，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不，没有，谢谢——谢谢你们卖的洗衣机坏了，我只能说坏得恰到好处。”
　　艾丽娅看着洗衣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

013-回光返照 为『黑虎阿福3/16
　　风平浪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三天！足足三天时间！雷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这三天时间，艾丽娅都在安静享受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
　　但是对于雷凡来说，这三天时间简直就是煎熬……
　　他把手里的一张草稿纸揉成一团，无力地扔到一边，抓着自己稍显凌乱的头发，双眼发红。
　　自己为了集团努力奋斗了这么多年，如今殚精竭虑思考的却是怎么把集团给‘搞垮’掉。
　　怎么搞？请水军抹黑？找商业竞争对手打压？故意去寻找明知道会失败的投资项目？
　　这种压抑感让他双眼带上血丝，简直郁闷得要发疯。
　　更重要的是这些事情他是真的不会啊——臣妾做不到啊！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起，雷凡叹了口气，收回思绪，重新坐正，理了理自己的领带。
　　“请进——”
　　一个小姐姐推门进来，打扮入时靓丽，一进来就暗送秋波。
　　送，送~啵儿~
　　“雷总，今天下午的会议做了调整，秘书部那边让我来跟您说一下~”
　　雷凡打眼一瞧，觉得这个小姐姐有点眼熟，似乎是什么时候见过。
　　但是他也没多想，闻言只是点头：“行，我知道了，等下把下午的日程安排发我邮箱。”
　　冷酷无情的雷总，今天也一如既往地骄傲，更重要的是他有能力。
　　没能力的人骄傲，那叫装逼，有能力的人扬起下巴，别人不爽也得承认他确实牛逼。
　　“好的……那个，雷总，虽然工作很重要，但是身体也要注意。”
　　本来都要关门离开的小姐姐咬了咬下唇，不知道是于心不忍还是实在情难自抑，劝说道：“您为了集团的发展这么操心劳累，要是累垮了，那也是集团的损失啊……”
　　“……”雷凡揉了揉脸，没有说话。
　　本来他还有那么一瞬间小暖心的，结果现在一听，呵呵。
　　自己要是真为了集团的发展操心，那还就好了！
　　他无力地摆摆手：“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辛苦了。”
　　小姐姐脸上露出礼貌但是不失尴尬的微笑，一拐进茶水间就被几个小姐妹不动声色地围住。
　　“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小姐姐扬起下巴：“我和雷总没什么私人关系，单纯就是工作。”
　　“噫——明明都已经要到雷总的私人号码了！”
　　“就是，我刚才还听到你在那里心疼雷总，还说悄悄话呢！”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小姐姐欲说还羞，一扭脸，耳根羞红地走了。
　　几个小姐妹嘻嘻哈哈地笑闹几句，也拿着各自的文件自顾去忙了。
　　在她们走了之后，一个端着保温杯的中年秃顶男人从茶水间的小阳台走出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雷凡搞办公室恋情了？
　　那个油盐不进，比石头还硬的家伙，也软乎了一回？
　　虽然内心不太相信，但是他还是把这些事情记了下来。
　　“哟，柳经理，你泡茶啊？”
　　有人走进茶水间，看到中年秃顶男人的瞬间脸色就变了，可马上又掩饰起来，挤出一副笑脸。
　　秃顶的柳经理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发型，又吹了吹保温杯的的热气，吸溜着茶水，小小的眼睛在水雾后面打量着对方，语气拖了个长调——
　　“小王啊，你呢，工作还是做得很到位的，就是性格浮躁了点，有很多细节上的不足，而且上班的时候，怎么老是到处跑呢？我刚才看到你还不在工位，现在又来茶水间偷闲啦？”
　　“咳咳，没有，就——吃药，吃药打点热水！”
　　“哦，身体还是要注意的，身体才是工作的本钱嘛。”
　　“是，是，柳经理您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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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个屁！”
　　艾丽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超过两千个投诉了，这还是才上市两个月不到的新机器，你还觉得质检部门说得对？怎么，用户个个都是超人，洗衣服丢进去的是氪星战衣？”
　　而且大超的外套也没见能把洗衣机卷坏的，反而是穷困版小蜘蛛的衣服日常掉色……
　　艾丽娅面前的男人脸色铁青：“你是哪个部门的员工？这里不是你随便指手画脚的地方！”
　　“可这里是艾尔电子的家电部门售后，你是售后部门的负责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艾丽娅又给桌子补了一巴掌：“我家买的就是艾尔的家电，新买的洗衣机！坏啦！”
　　“你——你有问题你去找客服啊！”那个售后部门负责人脸色铁青：“你是来上班还是来投诉的！”
　　“我来上班，同时来投诉，有问题吗？”
　　“你有病！”
　　“你才有病！我现在是以消费者的身份在和你说话，你不要跟我胡搅蛮缠！”
　　“你、你……”部门负责人涨红了脸，然后目光扫过那些够着脖子看热闹的客服，大手一挥。
　　“看什么看！没看过脑子有病的人啊！都老实上班！”
　　那些客服小哥小姐姐赶忙缩回脖子，在狭小的工位上继续扣上耳机接打电话敲打键盘。
　　『您好，这里是艾尔猫超自营店的售后专员，工号……』
　　『尊敬的用户您好，我们是晶东商城的艾尔家电售后客服，请问您有什么问题……』
　　『很抱歉，如果产品出现问题，需要退回来进行检修才能做下一步处理……』
　　繁杂的接打电话声中，部门负责人拽了拽自己的领带，回头恨恨地看了一眼艾丽娅。
　　艾丽娅反瞪了回去：“望咩啊！”
　　“……你是公司的员工。”
　　“对啊，我新来的，实习生，今天刚报到。”
　　“我说——你是公司的员工！”
　　“我是公司的员工需要你来提醒吗？你有什么大病？看到我工作证没有？”
　　艾丽娅把自己的胸牌摘下来举到对方面前：“看啊！看清楚没！”
　　售后客服的部门负责人麻了，这招进来的什么神经病？
　　“你是公司的员工，你买的东西出问题了，你可以按照售后流程去处理啊！”
　　“我处理了，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么多相同的问题投诉，明显是质量缺陷，我怎么售后处理？”
　　“你——你退货啊！”
　　“可我们的产品有质量问题啊！”
　　“……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
　　“我以消费者的角度和你投诉我买的东西有问题，然后再以员工的身份和你说这个东西的问题是产品质量问题，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艾丽娅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和你这样的虫豸共事，怎么能够把集团发展壮大！”
　　“你、你……你……”

014-全都是人精
　　狭小的办公室，一个油腻的中年上司，一个萌新少女。
　　上司面红耳赤，领带歪斜，衣衫不整，气喘吁吁。
　　新入职的少女清纯可爱，眼含秋波，依靠着办公桌，就差没直接坐上去了。
　　问：这是什么剧情该有的截图呢？
　　答：这是一个新入职的客服员工拍桌子和主管说虫豸的剧情……
　　客服主管简直要被这个家伙气炸了肺，他指着办公室的大门，声色俱厉：“滚出去！”
　　“就不！”艾丽娅扬起高傲的头颅，就连灵魂也是如此昂首挺胸：“你今天必须给我个答复！”
　　“你以为你是谁？我还要给你答复？你有病！”
　　“我是消费者！”
　　“狗屁的消费者——你不出去的话，我现在就叫保安了！保安——我要开除你！开除你！”
　　“开除？N+1那种吗？”
　　“……”客服主管被噎了一下。
　　你一个实习生你谈什么N+1？不给你转正就够了！
　　另外就算开除也有很多做法，何必非要给你N+1，有的是手段逼你离职。
　　先给你调岗，你这么跳的，那就滚去销售岗，完不成业绩就PUA你！
　　客服主管喘着粗气，决定了不但要打压她，还要发动其他的员工一起孤立她！从人格方面贬低她！
　　区区一个毛头孩子，觉得自己是谁？还消费者，还N+1，读过几年书了不起是吧？
　　「笃笃笃——」
　　门被敲响，客服主管哼了声，抬声道：“进来！把她给我带出去——”
　　话音落下，可是推门进来的，并不是保安，而是脚步匆匆的雷凡，以及身后跟着的两个中年人。
　　“刘总？陈经理——雷总？”
　　客服主管当即变了脸色，赶忙挤出笑容迎上去：“你们几位这么突然来指导工作了？”
　　雷凡目光扫过‘完好无损’的艾丽娅，多少松了口气。
　　他可是知道这个少女的脑回路如同神经病一般清奇的，生怕她要是在这里发癫，惹到哪个不长眼的直接动粗。
　　哪怕是先动手的不占理，可是挨揍了还能挽回不成？
　　瞧大小姐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怕不是一拳下去就得哭半天……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和客服主管握了握手：“王主管啊，我听说你们这里出了点热闹？”
　　“热闹？”客服主管先是脸色一变，而后又是一变，最后变得一副开朗的样子：“没有没有，误会误会，哪有什么热闹！”
　　“我刚才从中庭路过，隔着部门的墙都听到了，怎么回事？”
　　“哎呀，就是实习生不懂事，小姑娘嘛，年轻气盛，问题不大，就一点工作安排的不同意见，可以协调，是吧。”
　　客服主管又不傻，这事儿他可以自己下手整治，但是绝对不能告状诉苦。
　　你要是连一个小姑娘都管不住，那你这个主管是干嘛的？吃干饭的啊？
　　所以他不但不能直接告状，反而要在上司面前给对方开脱。
　　实习生很冲，但那是是实习生不懂事，我不介意。
　　我理解实习生，实习生暂时还不理解我，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分歧，以后可以交换意见互相理解。
　　在人格层面，自己或许不是伟光正的，但绝对不能是下作的——起码不能让人知道，那是能说出来的？
　　果不其然，他这一手把自己抬起来了，连带着两个高管看他的眼神也从狐疑变成同情。
　　哦，原来是遇到愣头青了，那只能说是你倒霉……
　　雷凡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艾丽娅，作势离开：“既然没事，那就不打扰了，你忙。”
　　“雷总慢走，欢迎各位领导常来批评教育，下次有空和雷总探讨一下功夫茶。”
　　客气地送走几位上司，连带着不是同一个系统部门的雷凡也一直礼送到中庭，客服主管这才抹身回返。
　　不过他可不会傻到再回去撞在艾丽娅这个莽夫的枪口上，他抓住路过的一个秘书部的小姐姐：“来，帮我查个员工，履历档案给我复印一份我看一下。”
　　“王主管，你要看谁的啊？”
　　“就我们家电部的客服部门新来的，叫……你笔给我，这个名字。”
　　秘书部小姐姐看着‘艾丽娅’三个字，疑惑地挠了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你见过？”
　　“是影印合同的时候？还是干什么……我一时半会儿想起不来了。”
　　“哦——那行，你去看看，能复印到就复印，不行的话就算了。”
　　客服主管握拳抵着嘴轻咳了声：“主要是不能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懂么？”
　　秘书部小姐姐搜懂非懂：“哦，好。”
　　站在原地目送秘书部小姐姐也哒哒哒地往办公区走去，客服主管站在原地眉头紧皱。
　　“见过？还姓艾……”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怎么感觉——来者不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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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来者？”
　　艾丽娅看着一脸苦色的雷凡，分外不悦：“这不是我家的公司吗！”
　　“是，但是——”
　　“没有但是！”艾丽娅大手一挥：“我这次来，只为了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的公平！”
　　“……大小姐，集团营业是为了盈利。”
　　“盈利就不要公平了？就能够售卖假冒伪劣产品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雷凡端着茶杯，满是纠结：“而且大小姐你去当客服又是做什么呢？你要是想要整顿集团内部的风气，或者是想要彻查产品质量问题，你直接跟家电部门的管理层说就好了啊。”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不从基层一步步干起，怎么能查清楚这里面的龌龊？”
　　雷凡心累不已，谁家从基层一步步干起，入职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拍部门主管的桌子骂娘的？
　　“另外大小姐你是怎么入职的？最近我没听说有校招啊。”
　　“哦，前几天路过的时候不是去面试了一下么，那个HR跟我说要考虑一下，具体适合什么部门职务。”
　　艾丽娅抿了口立顿茶包泡出来的伯爵红茶：“我考虑了一下，告诉他当客服就可以了，然后就入职了。”
　　“……？”

015--洗衣机和家和生活 为『黑虎阿福4/16
　　雷凡喝了口不加糖的纯美式，嘴里和心里一样苦。
　　有没有可能，人家说的是人事部门那边要考虑，而不是让你考虑去哪里玩？
　　不过事已至此，总不可能大小姐刚入职就赶紧把她逮回去。
　　那样太打击大小姐的积极性了——只能苦一苦家电部的售后客服部门，骂名让王主管来背了。
　　哦对了，还得赶紧和人事部那边打个招呼，免得三两下给大小姐开了……
　　雷凡思考着怎么给温室里的食人花艾丽娅打造一个小小的试炼场，既不伤到她的自尊心，也不能让她太过顺风顺水觉得天下事天下人都是这么平平无奇，一时之间竟然入了神。
　　艾丽娅一眼就看出来了雷凡在想什么，她于是反过来宽慰对方：“安啦，我很厉害的！”
　　“嗯，对，大小姐很厉害。”雷凡敷衍点头。
　　他的年龄对比艾丽娅，就像是大哥哥看妹妹一样。
　　谁家当哥的会觉得妹妹嘴里的‘我很厉害的’有含金量？
　　“你别不信——就这么说吧，就那些混日子的蛋散高管，绝对不会有人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
　　话音刚落，一个超大声的声音就盖了过来：“让一让啊！！”
　　艾丽娅和雷凡都被吓了一跳，转头望去，一个保洁阿姨满脸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说了多少次了！要记得把咖啡胶囊拿出来！要记得把咖啡胶囊拿出来——就是不听！”
　　说着保洁阿姨又拿手里的拖把顿了顿瓷砖上的茶渍咖啡印：“坏了又说是我们没有保养好！”
　　雷凡后知后觉地看着旁边的胶囊咖啡机，自己刚才随手打了一杯美式，咖啡胶囊还卡在咖啡机上没取。
　　好吧，这确实是自己没注意……
　　他讪笑了一下，赶紧把胶囊取出来扔进垃圾桶：“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忘了。”
　　艾丽娅心虚地转身，不动声色地把桌面上忘了扔进垃圾桶的茶包包装袋捏在手心，自己也忘了手尾。
　　“咳，她是对你大声说话啊，不是吼我，这次不算。”
　　“还有啊！”说话超大声的保洁阿姨指着门口的牌子：“都说了在清洁中！就差这么一会儿带薪喝茶的时间吗？”
　　“门口有牌子的？”艾丽娅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清洁中的立牌。
　　“……我没注意到。”雷凡揉了揉额角，他这几天走路都是飘的，满脑子都是怎么谋害集团利益。
　　“我也没有……不过阿姨，你说话这么大声干嘛？”艾丽娅把茶杯放下：“你不能礼貌一点吗？”
　　“什么？”阿姨侧头疑惑地抬手在耳边：“什么一点？”
　　艾丽娅看着对方耳朵里的助听器，眨了眨眼：“那个——我是说，我们可能不太礼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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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要把这批产品召回？”
　　雷凡抻了抻腿，觉得蹲久了有点麻，另外这个犄角旮旯大小姐是怎么发现的？
　　艾丽娅蹲在他旁边，嘴里叼着个棒棒糖，一脸愁绪：“洗衣机是大件家电啊，买来是要用五年十年的，两个月就出问题，你知道这问题有多严重吗？”
　　“确实，家电品牌的口碑和利——”
　　“那可是好几千块钱的支出啊！更重要的是修的时候，没洗衣机用怎么办？”
　　“益……啊？”
　　“你想过没有，你什么时候才买洗衣机？”
　　艾丽娅转头看着雷凡，表情很是严肃。
　　雷凡喉咙滚了滚，迅速思考了一下，想要跟上对方的脑回路：“需要……洗衣服的时候？”
　　“不！是你有新家的时候——再不济都是你奔向了更好的生活的时候！”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就是，为什么会是新家啊生活什么的，这不是消费需求吗？”
　　“不是，你自己买洗衣机是什么时候？”
　　“……我没买，我房子是精装的，自带洗衣机。”
　　“啧——有没有一点生活态度啊！买什么精装房！自己装的家才是家的味道！”
　　“艾先生送我的房子。”雷凡表情微妙地看着恩主的女儿：“我工作第二年的时候，艾先生给我的年终奖励。”
　　“年终奖？”艾丽娅有点呆滞。
　　“啊。”
　　“精装房？”
　　“嗯。”
　　“多大的？”
　　“建面一百五十平，加上公摊的话，大概能有一百七。”
　　“……郊区的？”
　　“二环内CBD。”
　　“不是——怎么有给新员工送房子的！还只是第二年！”
　　艾丽娅不能理解，首先是酸了。
　　二环内的一百五十平精装房，这不比自己的二环外三室两厅还贵？
　　这亲爹到底是自己的爹，还是这个家伙的爹？怎么你一个老总住的房子还没有奖励给手下的房子金贵的？
　　雷凡也不能理解，是啊为什么呢？自己也很想知道。
　　他当初只是做成了一个收益区区两个亿的投资项目而已，那套房子价值好几百万，而且还是在分红之外的单独奖励，这种老板自己工作这么多年只见过一个。
　　哦，自己工作这么多年只有这么一个老板，那没事了……
　　“艾先生的知遇之恩，我这辈子都难以报答。”雷凡转开话题：“所以我们继续说洗衣机吧。”
　　“哦——之前说到哪里了？”
　　“二环内CBD。”
　　“啊？”
　　“咳，不是……那个，洗衣机和新家，还有生活。”
　　“哦，生活——”艾丽娅目光放空了一瞬，像是在眺望远方：“你说啊，有一个自己的小家，是什么感受呢？”
　　“……很好。”雷凡也安静了下来，他很清楚自己收到房子那天的感受。
　　就像是有了一个根，从此不再是漂泊的浮萍，在这座钢铁的丛林里有了一个舒适的巢。
　　“那个小家里面，可能有电视，可能是想象中很美好但是其实看不了几次的投影仪，可能有灶台，也可能是电磁炉，更可能是外卖——可能有沙发，也可能是放不下沙发所以就是几张椅子……饭桌平时要收起来，东西很多，茶几上面很乱，脏衣服在椅子上，脏衣篮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洗衣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是整个家里唯一可以帮你的劳动力，哪怕它只能帮你洗洗脏衣服……但是正常情况下，你只需要把脏衣服扔进去就好。”
　　艾丽娅收回视线：“所以当你回到一个人的小家，把所有的脏衣服都丢进洗衣机里，却发现这个理论上唯一可以部分替代当初照顾你的父母角色的家电，给不了你任何帮助，你会是什么感觉？”
　　“会很失望？”雷凡似乎看到了那个疲惫且失望的自己，那个时候即便是自己，也会感到几分无力吧？
　　“不，你会觉得这个洗衣机的生产厂家是个什么勾八——然后再也不买他们家的破产品了！”
　　“……”

016-看前面黑洞洞
　　雷凡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艾丽娅的奇葩脑回路，但是每一次都还是叹为观止。
　　毕竟能够把自己的集团说成是勾八厂家，上一个他见过的还是没有这种上一个……
　　“到时候再一宣传，水军黑一下——啧！铁完蛋！”
　　“大小姐，我们不是打击别的竞争对手，我们是在想办法提高自家产品的竞争力。”
　　“诶？是吗？哦不好意思，第一次当资本家，差点忘了……”
　　艾丽娅舔了口棒棒糖，主要是赚钱这事儿和她过往有点专业不对口，净奔着搞事儿去了。
　　“不过这么做，和降低集团的估值有什么关系呢？”
　　雷凡摸了摸下巴，怎么想都是提高集团形象价值的一手大棋。
　　召回这种事情意味着出血，但同样这种事情也意味着商业信誉和负责。
　　没有谁能够说自家的产品百分百没有问题的，消费者也能理解这么一个道理，要不怎么有售后服务呢？
　　那是如果有谁发现产品有问题之后百分百召回处理，那在敷衍售后和负责售后的厂家之间，消费者以后会选择谁？
　　用脚想都自然是选择更负责的企业，那种含糊不明混淆事实的，才是他们厌弃的。
　　“召回所有洗衣机，然后在集团门口直接砸了，闹大点，让大家都看笑话。”
　　艾丽娅说着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这不就可以导致我们集团的产品以后卖不出去，大大地打击了艾氏集团的价值了吗！”
　　“……大小姐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这是悲伤——情难自禁，艾氏集团怎么能够见大义而惜身，为小利而亡命呢？集团是要长久地做下去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
　　雷凡掰着手指头算了笔账：“召回所有的产品问题不大，发售两个月的话，销售出去的量不会太高，但是生产线的调整需要安排，抢占市场的型号没有重新研发出来填补空缺，另外售后服务和各大线下网点或者是网上商城的对接，更别说物流、舆论等等一系列问题……”
　　“那些是谁的事？是你的？还是我的？”艾丽娅不屑撇嘴：“那得是家电部门需要头痛的事情！”
　　“这倒也是。”
　　“所以怎么样？你觉得这套组合拳如何？”
　　“我觉得其实可以，就是执行方面会有点麻烦，但就像是大小姐你说的那样，家电部门那么多人，他们该负责的就该忙起来，正常。”
　　在艾丽娅看来，自己的行为是纯纯给集团添堵，本没想过雷凡能够轻易同意。
　　她虽然有个‘提高集团信誉’的借口牌可以打，但事实上是现在的消费社会，有的是选择，为什么大众非得等你改过自新？你不行就去买别家的，这事儿算什么大事儿，又不是当年市场上没得选的时候。
　　现在买家电，消费者才是大爷，钱攥在手里想要谁伺候，谁就得颠颠上来伺候。
　　而在雷凡看来，召回有质量问题的产品只能算阵痛，后续即便不召回，也会面临质量问题导致的售后支出暴增。
　　他是个做题家出身的算账大师，一款洗衣机产品的销售寿命长达两三年，要是卖出去两个月就频繁爆出质量问题，那保修期内的人工物料费用，叠加起来的钱能比现在直接止痛来得少不成？
　　一来二去算一下账，长痛不如短痛，更别说还能够塑造负责的形象。
　　只是他的角度没有艾丽娅那么接地气罢了，纯粹是处于可控的风险管控和商业利益之间的考量。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安排吧！”
　　“这个恐怕不行。”
　　“嗯？为什么？”艾丽娅嘎嘣一口咬碎棒棒糖：“你不是说可以吗？”
　　“想法可以，但是操作的话，我没办法安排。”
　　雷凡摊了摊手：“我是集团的金融保险部负责人，家电的话属于是消费电子部门，我没办法插手。”
　　今天人家售后主管客气，叫一声雷总，但是人家要是不客气，雷总也不过是别的部门的大瘪三。
　　县官不如现管，雷凡还能隔空给人家穿小鞋怎么着？只能说人家会做人，客客气气大家都给面子罢了。
　　“哦，这样啊……”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艾氏集团的四个大部门，消费电子、保险金融、机械化学，以及最后一个物产部门。
　　“保险金融部门是你在管，消费电子是谁？”
　　“……艾如虎董事。”
　　“我大伯？”艾丽娅挠了挠脸：“机械化学的话我记得是我三叔——物产呢？”
　　“物产部门太零碎了，包括其他的股东，大多数都有子公司混杂在里面。”
　　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其实是最开始艾如龙赖以起家的老底子，包括制糖、纺织、酒店、广告、医院甚至是游乐园，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要能够和物业、产业挂钩的，都能往里塞。
　　甚至还有一支足球队和一支棒球队，只不过成绩不怎么样，纯粹是广告需要的玩票性质。
　　“意思是如果我想要召回这批有问题的家电，我需要和我大伯通气才行。”
　　“确切地说，是需要艾如虎先生点头同意，正规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他肯定不会同意。”艾丽娅很有信心：“他就是个只看得见面前掉了几个钢镚的瞎子。”
　　雷凡下意识点了点头——如果让艾如虎来选是赶紧止痛召回，还是缓慢的售后支出割肉，那他绝对选后者。
　　因为售后支出细水长流，一时间看不到这么多损耗，就可以假装无事发生。
　　相比起来，一款产品的质量问题召回会引发什么风波，会不会影响他的威望和屁股底下的位子，才是他更看重的。
　　“那么，大小姐是准备放弃吗？”
　　雷凡觉得如果大小姐不敢面对她大伯，那他就给大小姐推荐第二个方案。
　　艾氏集团的消费电子部门虽然是艾如虎在管理，但是艾如虎又不会影分身，其他高管是可以拉拢的。
　　恰好这也能够提高大小姐在集团内部的掌控能力，拉拢中层甚至是基层，然后反向包围高层，不失为王道打法。
　　要不然怎么那么多高管跳槽的时候，老东家都会要求跳槽的高管签署竞业协议？
　　就是因为那些高管手底下拿捏着一大批中层管理的人脉，一个人跑了不可怕，一旦还在这个领域里混，分分钟就把公司人才库给你掏空，不管是跳槽还是自立门户，都相当于是养虎为患。
　　至于说技术什么的，反倒是其次——就算一个人死记硬背，也很难拿走一整个科研团队才能搞出来的技术。
　　可就在雷凡准备献上上中下三策，然后请大小姐算中策的时候，艾丽娅却直接掏出了手机。
　　“喂——大伯啊？是我啊，小娅，你在公司吗……诶，对对对，你来公司签个字呗。”
　　艾丽娅语气熟络地和大伯说着话，听得雷凡瞪圆了眼睛：“嗯，和公司的经营有关，就消费电子那边的一个洗衣机产品……嗨呀现在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你不来的话那我就去找三叔啦，反正谁都行——好，那我去你家那边细说，你让司机来接我呗，另外记得让司机帮我带个可丽饼，你们别墅那边的游乐园园区就有卖，我要草莓味的，多奶油多草莓！”
　　“……？”

017-家长里短 为『黑虎阿福5/16
　　小陈目光望向后视镜，瞥了一眼那个正在打量着可丽饼的少女，赶忙又收回视线。
　　这就是艾氏集团的大小姐？
　　可是看她身上，浑身上下加起来估计也没几百块，怎么看都像是个青涩的学生。
　　“我不是说要草莓的吗，为什么是芒果的？”
　　“抱歉，大小姐，草莓味的卖完了。”小陈沉稳地开着车，做好了唾面自干的心理准备。
　　骂吧骂吧，随便怎么骂娘都行，反正自己也——
　　“哦，没有就算了，芒果也挺好吃的。”艾丽娅嗷呜一口咬下去，幸福地眯起眼睛。
　　反倒是司机小陈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大小姐脾气也好得惊人。
　　他今天上午送景少出去，才被对方指着鼻子骂了一路，原以为这位也和那位爷差不多的风格。
　　艾丽娅……据说是创立了艾氏集团的那位艾先生的独生女？
　　作为司机总是能够获取到一些不算隐秘的高层信息的，甚至如果是老司机，还能成为老板的心腹。
　　小陈跟着艾如虎不算太久，他原本的司机因为身体原因辞职了，他才刚来小半年。
　　这小半年里，他倒是陆陆续续也补全了不少关于当初艾如龙的形象，只是对这个艾如龙的嫡女知之甚少。
　　“看我干嘛？”艾丽娅透过后视镜和他对视了一眼。
　　小陈收回目光：“没有，我在看后车。”
　　艾丽娅眨了眨眼，你看后车还是看我我会不知道？你以为我是……算了。
　　她舔了舔嘴角的奶油，面前这个司机大抵也是好奇，没有什么恶意，谁让自己这么青春可爱呢？
　　都说司机是老板最信任的人，可是这个小陈风格和大伯不太像啊，居然会真的去给自己买可丽饼，太老实了。
　　如果是大伯的话，估计是嘴上会乐呵呵地答应，实际是该干嘛干嘛，权当是自己放了个屁。
　　然后面对面的时候，就是各种搪塞借口，亦或者是居高临下的长辈式指导。
　　当初艾如龙也有一个这样的司机，从他卖糖的时候就开着货车跟他一起送货，后来自然也成了艾如龙最信任的人。
　　在艾丽娅的印象里，自己小时候去上学，对方就会开车把自己送到学校一条街之外的拐角，然后一路目送自己步行到学校，有时候也会是安姨，但是安姨通常都会把自己一路送到校门口。
　　可惜的是他和艾如龙夫妇一起，连带着另外一个深受信任的秘书，一行四人全都因为航班偏离而失踪。
　　要是当初秘书部的那个负责人还在，哪怕是艾丽娅的奶奶也没这么嚣张，那位可是只认艾如龙的。
　　艾丽娅被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沉默地吃着饼，坐在这辆价值千万的劳斯莱斯里，眼见着车开进一处别墅群。
　　这是天海市最有名的别墅群之一，均价超过11万，整个别墅区只有80套房子，起步都是五百平，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套房子，单价超过五千万，实际上当初的开盘价甚至直接飙升到七千万左右。
　　住在这里每个月光是物业费都要一平方米5块钱，人家一个月物业费，够艾丽娅舒舒服服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小陈下意识又看了眼艾丽娅的表情，可是这个据说被老太太打压的灰姑娘，却像是真公主一样，对这些奢华的建筑毫无所觉，还打了个哈欠，满脸的提不起兴趣——甚至有点看不上。
　　豪车滑向艾如虎的别墅，一个女人牵着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男孩正在门口等着。
　　小陈停好车，还不等下去给大小姐开车门，后者就已经自己推门走了下来：“大伯——大伯我来玩啦！”
　　“……”小陈摘下白手套，觉得要不自己待会儿还是找个理由，稍微去哪里忙一下比较好。
　　看着这种傻狍子一样送上门的姑娘，即将面对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一样的自家老板，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唉，或许只有看夫人能不能约束一下老板了……
　　那个女人迎上来，表情温柔：“是小娅吗？几年不见你都长得这么漂亮了，还记得婶婶吗？”
　　“婶婶好。”艾丽娅和对方打招呼，然后又看了眼那个缩在女人身后，只是探头出来的少年：“这是小安？”
　　“对啊，小安——出来跟你大姐打招呼！别躲着！”
　　“大姐……好……”
　　“好，都好，你也这么高了，这一代的孩子真是能长啊。”
　　艾丽娅异常感慨，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娃好像才12？
　　可是这身高都快一米七了，你管这叫12岁——现在的娃营养是真的好，普遍比自己这辈高半个头。
　　女人掩嘴笑道：“小娅你也才18，说话跟大人一样，进来吧，你大伯在书房呢。”
　　艾丽娅跟着这个婶婶往别墅里走，对方并非是艾如虎的第一个妻子，而是第二任。
　　当年艾如虎先结婚，然后是艾如龙，可是两兄弟找的老婆天差地别。
　　大伯的老婆，是个尖酸善妒的女人，刻薄的嘴脸艾丽娅至今印象深刻。
　　而艾如龙则是找到了一个贤内助，夫妻和美，举案齐眉，更是孕育了艾丽娅这样的爱情结晶。
　　不过现在得是结石——但不管怎么说，艾丽娅或许是个意外，可艾如龙夫妇绝对是真爱。
　　后来艾如龙生意做大了，大伯跟着发了财，轻轻松松就把老婆给踹了，然后找了个报恩式的年轻姑娘。
　　现在这个婶婶，是个脾气很好的很温柔的女人，之所以能够看上艾如虎，就是因为他有钱。
　　她母亲当初重病，她无奈之下勤工俭学各种筹措钱，巧遇了暴发户一样的艾如虎。
　　艾如虎觉得这个大学生姑娘好啊，哪哪儿都好，当即提出我出钱你出力，我们进行一场包月制的雇佣。
　　姑娘拒绝了这个提案，但是拒绝不了艾如虎安排人给她母亲提供的更好的医疗条件。
　　后来那个姑娘出于报恩的心理，还是嫁给了艾如虎，成了艾丽娅的婶婶，还给艾如虎生了个小儿子。
　　艾如虎这人吧，没能力，蠢，可是倒也不算特别坏，尤其是对家人，有几分情意在的，毕竟贫贱夫妻百事哀，他有钱能撑起这个家，婶婶脾气又太好太温柔，实在是没办法闹出什么矛盾来。
　　就算是老太太，也对这个恭恭敬敬的儿媳妇满意有加，这么多年倒也成了一段婆媳佳话。
　　至于说艾丽娅的妈？呵呵，老太太嫌弃艾丽娅的妈妈是北方人，也就是所谓的北妹，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的。
　　“小娅——来，小安，带你姐姐去楼上书房，妈妈去看看灶上煲着的汤。”
　　婶婶转身把自己儿子抓出来：“小娅你要在家里吃饭的吧？我今天煲白贝凉瓜汤，清热的，等下尝尝味道。”
　　小安不满地嘟起嘴：“又是煲汤，我不要吃煲汤，我要吃麦当劳——”
　　艾丽娅站在上楼的台阶上，抬手按住这个小家伙——好吧中等家伙——的脑袋：“你啊，知道有妈妈给你煲汤多难的吗？”
　　婶婶原本只是笑，闻言表情顿了顿，笑容收敛起来，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只能闭口不语。
　　小安挣扎着移开脑袋：“有什么难的？不好喝……你没喝过啊？这么稀罕？”
　　「啪————」
　　一声脆响，小安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妈妈，又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背。
　　而婶婶却只是瞪了他一眼，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怎么和你大姐说话的？道歉！”
　　“我……我……呜呜……你凶我……”
　　说罢这十二岁就一米七八的中等孩子红了眼圈，呜哇呜哇地一溜烟就跑掉了。
　　很显然，他的心理素质还不到支撑他这身高的阶段，估计是回房间听着孤勇者发朋友圈了。
　　婶婶抿了抿唇：“小娅，你不要怪他，小安他不知道，我也一直没有让他接触家里的这些事。”
　　“没事。”艾丽娅笑了笑：“我习惯了，另外婶婶你的汤是不是忘了转小火？我听到沸出来的声音了。”
　　“呀——”

018-不入虎穴焉能揍虎子
　　“关于艾丽娅，你怎么看？”
　　艾如虎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侧面的沙发上坐着他的助理，正在泡着功夫茶。
　　南方人聊天是这样的，一张茶桌，几杯功夫茶，天南地北吹一天。
　　助理的角色定位和老太太的助手类似，但是相比起来那个女助手，这个助理更偏向于智囊幕僚。
　　虽然大家段位匹配到了，就注定不会很厉害，都是菜鸡互啄报团取暖，但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不是？
　　助理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老板，就我所知，之前三少确实是找过大小姐。”
　　“……所以她要插手消费电子部门，是老三的主意？”
　　“很可能是，不然就大小姐的性格，何至于此？要知道之前那么久，她都一直害怕你和老夫人，甚至就连过年过节都不敢来，现在却敢主动上门……”
　　“哼，背后有靠山了，老三给她撑腰她就觉得自己能拽起来了？”
　　艾如虎冷哼一声，怪不得之前在股东大会上，她当场发癫老三却还旁敲侧击地帮忙。
　　至于说洗衣机有质量问题？那算什么大事儿，出问题就维修呗，没有申请售后那就当无事发生。
　　艾氏集团家大业大，每年推出的消费电子新品好几十款，谁有空每一款都照顾得那么好？
　　要知道整个消费电子部门可不只是家电这一块，大件到家电，中间的手机，更下面的一些智能家居产品小件，都是这个部门的营业范围，甚至还包括一些材料供应，比如说IT相璃基板、等离子过滤器、显像管和玻璃。
　　艾如虎现在抓在手里的，不是家电这一块儿，而是手机、电视、数码影音、电脑办公产品这种‘风口’产品。
　　这些东西更新迭代快，账面好看，说出去名头也响亮，还能蹭个高新科技的边。
　　他之前就一直不能理解自己二弟的思路，什么都想要自己造，产业链上下那么成熟，直接买来组装不就行了吗？
　　还搞什么半导体，结果生意没谈成不说，直接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说是飞机偏离航线所有乘客失踪，但事实上不过是因为飞机掉海里了找不到残骸，所以没办法认定死亡而已。
　　失踪这种说法，听起来好听，可本质上和尸骨无存有什么区别？恐怕这么多年依旧还抱有希望的，只有乘客的家人了，其他人就算是再怎么希望奇迹发生，也早已经接受了现实。
　　自己的侄女就是个不相信悲剧的，骨子里恐怕还在期盼着她的爸爸妈妈能够如同闪电般归来。
　　艾如虎对于侄女并没有什么深沉的恶意，但是也绝对没有好感——那就是一幸运到了极点的臭丫头。
　　如果对方听话，那他不会吝啬几百万几千万，把对方当成金丝雀一样养着，塑造一出家庭和睦的景象。
　　但是她要是不听，非要仗着自己手里75%的股权，就说这两千多亿的价值的集团是她，那自己可就不能忍了。
　　自己这么多年操持家业，哪怕以前艾如龙把集团创建起来，可是自己才是把集团维持至今的那个。
　　当年艾如龙的艾氏集团，估值也才一千八九百亿多不到两千亿，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市值飙升好几百亿，突破两千亿大关，自己没有功劳难道还没有苦劳吗？
　　可是自己却只能拿着8%的股权，每年只有几千万的分红，像什么话。
　　你一个18岁的丫头，生下来就有1500亿，自己努力半生，却只有这么一点家当，换谁谁心里都不平衡。
　　助理察言观色，敏锐地发现了自家老板陷入到了日常的嫉妒环节，于是默默泡茶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要是和他谈事情，他多半就要开始吐苦水，开始大谈特谈自己的不辞劳苦，以及艾如龙的愚蠢。
　　助理当年就跟艾如龙毛遂自荐过，他自视甚高，直言可以帮艾如龙缔造一个史诗级的商业帝国。
　　可是艾如龙却只是把他安排到基层去做业务，半点优待都没有给他这么一个留洋归来的高材生。
　　这让助理很不满，后来‘偶遇明主’艾如虎，这才翻身上位，一跃成为董事助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现在他当然想要让艾如虎更进一步，要是能够混个从龙之功，让艾如虎大权在握，他自己也能显得更有价值不是？
　　钱不钱的是小事，他早就已经捞够了自己退休养老的资本，他现在更想要做的实现自我价值。
　　哼——艾先生！你就看着吧！你的女儿是如何败在我的手下！
　　他熟络地拉高茶壶，三点头飞洒在茶杯里，满心都是向‘死去的艾如龙’证明自己的想法。
　　只要艾如虎能够拿到集团的大权，那他就会推动艾如虎锐意改革，把集团价值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如今的龌龊，不过是为了未来的辉煌，些许牺牲是值得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助理耳朵一动，锐利的目光望向书房的大门。
　　来了？来得正好！
　　哼，就让我看看，你这区区18岁的小姑娘如何抗衡我二十年的人生经……诶？
　　庞助理愣在茶台后面，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口的混乱。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被推倒进房间，一边狼狈爬起一边仓皇大叫。
　　他身后是举着花瓶的少女，一副正在追打他的模样，不能说是拳拳到肉，基本也是一脚一个准踹得起劲。
　　这什么情况？另外那个看起来如此狼狈的少年，自己缘何如此眼熟？
　　“……景少？”
　　“阿景——”艾如虎也霍然起身：“你在干什么？！”
　　“爸爸！爸爸救命啊！”少年郎哀嚎出声：“爸爸她打我！”
　　“大伯！我抓到一个小偷！”艾丽娅挥舞着手里的花瓶，偌大的花瓶在对方脑袋上呼呼呼地划过，气势汹汹。
　　“他刚才悄悄拿走了婶婶的包，还在翻银行卡和现金——我已经报警啦！”
　　“阿景——阿娅——来人啊！来人——小陈呢？老庞！老庞你也拦一下！不要打！他是你弟弟阿景啊！”
　　“诶？”

019-嘴贱要命 为『黑虎阿福6/16
　　如果把时间回到几分钟之前，就能发现出了一点小意外。
　　当时艾丽娅在楼梯拜别了急匆匆赶去看汤的婶婶，正准备上楼拜会自己的大伯。
　　平心而论，这个时候的艾丽娅心态是很平和的，绝对没想过用暴力手段。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她暴力起来，那么大伯奶奶三叔什么的，捆一块儿也不是她的对手，有什么意思？
　　要用商业的手段打败商业，控制台什么的开多了，游戏就没意思了——修改开锁器除外。
　　“龙潭虎穴闯一闯，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
　　艾丽娅哼唧着，可是不等她往上走，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急匆匆地光明正大从正门溜进来。
　　对方技巧生疏地悄悄进了门，然后轻车熟路地一把抓起婶婶放在沙发上的包，迫不及待地翻找着里面的东西。
　　最后掏出来两张信用卡和一个女式钱包，随手把挎包一扔，转身就准备走，整套流程看起来是业务熟练了。
　　至于说为什么这种看起来稍显矛盾的形容词能够混搭在一起，自然也是因为这个家伙的行为确实如此混乱。
　　你要说他鬼祟吧，那他贼眉鼠眼的样子确实如此。
　　但是你要说他慌张吧，他又跟回自己家一样光明正大，谁家小偷大白天直接走正门的？
　　这种高档别墅群的保安都是认脸的，要么像是艾丽娅这样坐着人家老板的车被专门的司机请进来，要么是小区的住户都熟悉的那种直接刷脸卡进门，人保安还得打声招呼，张嘴XX少，闭嘴某某总，礼节周道。
　　艾丽娅在楼梯上眯着眼睛看了足足一分钟，这才在脑海里倒腾出来对方是谁。
　　这不是自己的二弟吗？
　　艾立景，比自己小一岁，大伯和他前妻的儿子。
　　之前好像是出国鬼混——咳咳，深造学习——然后据说是年前才回来的？
　　艾丽娅知道原身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这些亲戚牵扯，逢年过节都不愿意和他们相聚，但是也没料到这个小时候还算和睦相处的弟弟如今变化会这么大，对方现在脚步虚浮双眼微黑的模样，分明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这才几岁啊？十七岁就这么虚，看起来跟27一样，这还了得？
　　这不就如同高三的年纪却有着大三的本事，纯纯成了废物了吗？
　　而且他这是在偷家里的钱对吧？婶婶的包里那张是黑卡？那一叠钱他也揣怀里了。
　　正想着呢，那少年郎似乎也察觉到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视线，下意识回头一瞧——
　　吔？为什么我家楼梯上长出来了一个美少女？
　　两个人四目相对，少年郎抬手指着艾丽娅：“你是谁？！”
　　艾丽娅挠了挠脸：“你要不把钱放回去？”
　　“放回去？”少年郎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兜，然后眉头倒竖：“你看到了？！”
　　“啊，偷钱这种行为是不好的，那怕——”
　　哪怕是自家的，这半句话还没说完了，就被对方用很大的声音掩盖过去了。
　　“你是小偷吧！”少年郎跳着脚大喊大叫：“你就是小偷！你是不是来我家偷钱了！”
　　“……你不认识我？”艾丽娅指着自己的脸，满是诧异。
　　不是，我是谁？我是你大姐啊！你未来继承家业的一生之敌啊！
　　按照电视剧里面的演绎，你难道不该把我的照片挂满你的房间，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习上进要比自己强，舔着苦胆用飞镖天天戳自己的画像培养深入骨髓的仇恨吗？
　　你弟弟12岁一米七八，自己可以理解他还是个孩子。
　　可是你都17岁了堂堂一米六九了，你怎么看起来也像是个熊孩子？
　　少年郎冲过来，一把抓住艾丽娅的手腕，然后掏出一叠钱塞她手里。
　　“你还敢说你没有偷钱！你看！被我抓到了吧！”
　　“……”
　　艾丽娅看了看手里一叠大钞，又看了看对方那张自以为得计的脸，多少有点疑惑。
　　“平时出门买个菜，带这种大张的找的开吗？”
　　“……啊？”
　　“哦，不是这个——你这样栽赃陷害我，别人就会相信？”
　　“不相信？”少年郎嘴角勾起龙王的歪斜弧度：“你知道我是谁吗？”
　　“……”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怎么，你妈没告诉你？”
　　“我妈——”少年郎脑袋有点没跟上，旋即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这个小偷！！”
　　“差不多得了啊。”艾丽娅把钱揣兜里：“赶紧把卡放回去，乖乖认错，这些钱我就当是物证了，等下会帮你开脱的，你挨顿揍问题也不大，等下这笔钱大家三七分成——你三。”
　　艾丽娅料定大伯那种死要面子的性格，不会深究自己大儿子的糟心举动，七匹狼什么的多半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至于说婶婶会不会受伤？
　　笑死，人家有黑卡的，至于在乎这几千块么……
　　不像是自己，穷困潦倒，会被638块钱的雪糕刺客气到当场暴毙。
　　“你、你拿来！”少年郎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家伙，发现自己吃不住对方，当即想要把钱抢回来。
　　“拿个屁，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
　　“你是谁？”
　　“你好好想想？”
　　“……新来的家教？”
　　“这年头不是不允许课外辅导么？哦，家教不算课外辅导，不过我不是。”
　　“保洁？”
　　“我这两手空空，用什么保洁？”
　　“那个臭女人的亲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叫她臭女人，但是我猜你说的应该是你继母没错吧？”
　　“那就是个臭女人！贱人——你和她一伙的？！”
　　“不是，生理关系来说，我和你反而是一伙的，我叫艾丽娅。”
　　“艾丽娅……嗯？！！”少年郎瞪大了眼睛，看着女大十八变的艾丽娅：“是你？”
　　不过目光从那青春美丽到极点的脸蛋儿上往下移，看到平平无奇的身材的时候，就又相信了。
　　好像确实是没有变，只是脸张开了，其他的差不多，难怪她之前看着这么眼熟。
　　只是少年郎嘴贱，本来都能够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却不料他下意识补了一句——
　　“原来是你这个克死爹妈的扑街仔啊……”
　　“……来，你脑袋伸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嗯？”
　　「铛——————」

020-久仰大名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随手掰下来一个装饰用的花瓶，少女一瓶子敲在对方脑袋上。
　　讲什么道理——讲物理啦！
　　少年郎想要反抗，可别说他这17岁就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孱弱躯体，就算是他练到泰森那样也没用。
　　少女挥舞着铜制的花瓶铛铛铛地在后面追杀，不管少年郎怎么比划拳脚，一抬头就是一个花瓶在眼前迅速放大。
　　“你——”
　　「铛——」
　　“你别打了……”
　　「铛————」
　　“别、别打！”
　　「铛——————」
　　“我错了……我错了……”
　　「铛————————」
　　追杀从楼梯开始，到书房才终结，少年郎的声音越来越弱，眼前越来越黑，到处都是飞舞的星星。
　　好艰难地扒拉开了老父亲的房门，隔音良好的厚重实木门里面，两个老男人呆滞地看着这场面。
　　少女和他们对视，无辜地眨了眨眼，在听到大伯说‘松手’之后就真的松了手。
　　那空心的铜制花瓶在少年郎的翘臀上弹了一下，又蹦跶到他脑袋上，发出了「铛——」的一声意蕴悠长的回音，这才咕噜噜地滚到地毯上，转了两圈不动弹了。
　　“小景？阿景——我的儿啊！！”
　　“景少？景少！”庞助理大惊失色，颤颤巍巍地抬手一指：“死了！！”
　　“死个屁，头上就几个包，血都没有，死人这么简单？”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别是盼着自己的挚爱亲朋，手足二弟就这么挂掉吧？
　　她抓起趴在地上一副有进气没出气模样的景二少，啪啪就是两巴掌，干脆利落，主要是声音足够响亮。
　　大伯肝颤了一下，猛地抖了抖，下意识抬手捂着自己的脸，想起之前股东大会上那神来之笔的一巴掌。
　　自己不但没办法发难，半夜睡醒了都被那巴掌气醒然后又气晕到睡过去——最重要的是真的痛啊！
　　第二天自己脸肿了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天不肿，搞得自己发飙的理由都没有。
　　景二少幽幽转醒，目光发怔：“这里是……哪里……陌生的天花板……”
　　扭头一看，瞧见自己老父亲的老脸，景二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爸爸，你也来陪我了吗？”
　　“……”
　　大伯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清醒一点！！”
　　景二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爬起来摸了摸自己身上：“诶？我活着？我没死！哈哈哈我没死！”
　　“你——”大伯抬手有心给这个发癫的儿子一耳光，好艰难才忍住了：“你死个屁！”
　　“可是刚才我听到了爷爷的声音。”景二少满脸后怕：“刚才爷爷就在桥的那边，挥手让我回去，我差点就过桥了。”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证明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很轻柔，手很软，很温暖。
　　景二少露出眯着眼睛的惬意模样，就像是小时候妈妈的感觉，真是让人……
　　下一个瞬间，可怖的恶寒从脊梁骨窸窸窣窣往上窜，然后在天灵盖上炸开，景二少猛然回过神。
　　回头一看，温柔的声音温柔的手，温柔的大姐在微笑。
　　地狱啊！这绝对是地狱！
　　自己已经死了对吧——太可怕了！死了还要诛心！！
　　景二少拜倒在那个可怕的少女面前：“大姐你饶了我吧！我之前都是鬼迷心窍！不要再打了……呜呜……”
　　痛，太痛了，怎么会有人K头那么稳准狠。
　　那种一次又一次看着铜花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恐惧感。
　　那种一次又一次看着自己的扭曲的脸倒影在逐渐放大的铜花瓶的表面的扭曲感……
　　艾丽娅当然是不能接受，她干嚎一声，扑上去扶住自己的好弟弟：“我是你姐姐啊！你怎么了？不要怕，姐姐在！”
　　鸡飞狗跳一阵忙碌之后，姗姗来迟的司机小陈摸了摸脸，假装看天花板上的风景。
　　左边是及时赶到的警察蜀黍和小区保安，右边是坐成一排接受教育的整整齐齐一家人。
　　小陈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自己该在车里，实在不行在车底也成。
　　可是自己真的是接到大小姐的信息，说家里有小偷闯进来，让自己去叫人啊……
　　他瞥了眼艾丽娅，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魔鬼，十足的魔鬼，借刀杀人，离间自己和老板，甚至还让老板出了大丑。
　　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自己没给她买到草莓味的可丽饼——何等可怕的小心眼！
　　自己真傻，真的，就不该告诉她自己的手机号码，要是不告诉她，就不会有被当枪使的这种破事儿。
　　“虽然这是个误会，但是警惕性是值得表扬的，该说的都说了，没事就好。”
　　警察蜀黍收起小本本，这件案子还真是稀奇——自家孩子偷钱被亲戚误以为是小偷，居然还打起来了。
　　这丢脸里外里丢两次……
　　艾如虎脸色铁青，恨不得当场一个父恨子未亡抽出七匹狼，只是有外人在，抽不得。
　　好艰难才把人送走，甚至送走的时候艾如虎还不能冲人家摆脸色，还得给这些保安包个红包答谢。
　　人情世故什么的，总得到位，你这次可以说是误会，但人家尽职尽责地来了，而且动作很快。
　　你要是给人家正面的反馈，以后你要是家里再出事情，是不是误会人家都会第一时间来帮忙。
　　要是这给人家甩脸色，那别人就算下次拖延甚至是敷衍，也可以说是你家玩‘狼来了’的误会嘛……
　　红包不用给特别大，主要是一点心意，实在不给的话一人给包烟都行，这方面艾如虎倒是做得不错。
　　艾丽娅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打着哈欠，看着自己大伯迎来送往，感慨当初自己老爹用他还真是用对了。
　　当初艾如龙把大哥带着，往往就是让喜欢交际出风头的大哥去和别人拉关系，喝酒喝茶天南海北。
　　这种人在公关部门假笑合适，当实权管理集团的掌舵者就是不合适的，还不如三叔艾如麟呢。
　　她笑了笑，回头看着闷头不说话的二弟，以及表情微妙的小陈，还有那个带着莫名敌意的师爷角色。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不敢让大小姐叫先生，我就是董事长的助理而已，我姓庞，叫庞元。”
　　“哦——原来你就是庞先生啊！”艾丽娅一拍巴掌：“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说着伸手就要握手，面对对方热情的样子，庞助理微微扬起下巴：“看来大小姐还是知道我的，不知道是谁在大小姐耳边提过庞某的名姓啊？”
　　不管是谁，都是心腹大患——对方居然提前就看到了自己的能力并且提防自己，不可不重视！
　　“额，就是简单的客套一下。”艾丽娅讪笑着挠头：“一般这种时候不都说久仰大名吗？不然该说什么？”
　　“……？”

021-狐假虎威 为『黑虎阿福7/16
　　艾如虎回到书房的时候，表情很不好看。
　　但是看到庞助理比他的脸色好不好看，他就好看了：“怎么了这是？”
　　“哼——”
　　庞助理转了个身，气咻咻地，中年油腻的身子愣是气出了浑身发抖的小样儿。
　　艾如虎问了两句得不到答案，只能是暂时撇下不问，然后望向艾丽娅。
　　艾丽娅坐姿很端正，一副认真的姿态，准备了等会儿怎么糊弄大伯的方案。
　　还是那句话，她要是不要脸，接受了自己的软弱，那就是无敌的。
　　可不曾想大伯居然没有冲着她发飙，反而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让你看笑话了，阿娅，你不要生气。”
　　“……？”
　　艾丽娅内心里冒出来俩小人，左边白色天使模样，握着橄榄枝：『大伯其实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捏！』
　　右边的黑色小角，蝙蝠翅膀，魅魔尾巴，穿着连体皮衣还握着三叉戟：『大伯一定是在酝酿新的阴谋！』
　　天使娅：『大伯良心未泯！』
　　恶魔娅：『大伯皮笑肉不笑！』
　　天使娅：『说好的厚葬大伯，不许反悔！』
　　恶魔娅：『就要反悔就要反悔，要骨灰都扬了！』
　　……所以横竖都还是死么？
　　艾丽娅挥散那俩小可爱不着调的想法，这可是我的亲大伯啊——得加钱！
　　“小景不懂事，我这些年忙于集团的管理，反而对他疏于管教，唉……家丑不可外扬，小娅啊，今天的事情，你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
　　哦，原来戏肉在这里。
　　艾丽娅顿时恍然——丢脸的又不是她，而是艾如虎的大儿子。
　　艾如龙何等英雄人物，艾丽娅虽然不出彩但是目前起码没犯错，个人操守方面记录良好。
　　艾如虎本身就逊色二弟良多，一直没能建立威信，如今儿子丢人丢出了大气层，被大家知道以后怎么做人？
　　或者说得更直白点，以后怎么继承家业，和艾丽娅竞争？
　　老太太可以不要脸，他也可以不要脸，可是集团那么多人，心里都有杆秤，要不然怎么这么些年支持三叔艾如麟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艾丽娅当即拍胸脯赌咒发誓：“我绝对不会往外说这件事情，要是我和咱家以外的人说了，那就让我全家死绝！”
　　大伯脸颊一抽，哪怕他不信什么发誓，也觉得艾丽娅这发的毒誓太狠了。
　　全家死绝什么的……等下，你现在全家还有哪些人？
　　大伯只觉得后背心一凉，而后赶紧招手：“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说这些，哪有这么严重……”
　　他赶忙转移话题：“之前你说有什么事情？和家电部门有关？”
　　“哦，是这个。”艾丽娅见套路对方失败，倒也不恼，只是按照最开始的计划拿出一份报告。
　　“新发售的一款洗衣机有质量问题，我找人评估了一下，最好的办法是召回。”
　　“洗衣机？”大伯回到书桌边戴上老花镜，眯着眼睛翻看了一下这份报告：“这是……集团里做出来的？”
　　“什么？”
　　“这份报告——哪个部门做的？”
　　“不知道。”艾丽娅挠着脸：“三叔——kukuku——可能是售后那边吧。”
　　她像是说漏了嘴一样，假咳了几声糊弄过去。
　　实际上这确实是三叔那边给出来的报告，但是更确切一点，应该说是机械化工部门。
　　四个大部门各自为政不假，但是金融保险部门的老大去找机械化工部门的质检实验室检查一下消费电子部门的产品，也很合情合理对吧？
　　毕竟从拆机这方面来说，你们搞机械的，不是专业对口么？
　　尽管实验室一再表示不是学计算机的就要会装电脑，也不是学土木的就会提着铁锹挖壕沟，但还是给了份报告。
　　这款洗衣机的发动机零件有问题，开机之后有可能导致部件烧毁甚至是冒烟。
　　烧毁不动了不可怕，但是你这插电的玩意儿冒烟了，就有点吓人了……
　　大伯放下报告，眼里满是思考——洗衣机？那是什么东西？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老三终于还是动手了，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用艾丽娅当跳板，插手消费电子部门？
　　“不召回的话，其实也可以。”他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停止销售就是了，卖出去的那些，有问题有人申请再售后，没有问题的话，就当无事发生。”
　　“可是停止销售，不也要关停这条生产线，物流回收，然后再出新款吗？”
　　艾丽娅摊了摊手：“这和召回没有什么大区别，多收几台而已，换个新的给那些消费者，都是要用的东西。”
　　“啧，小娅啊，生意呢，不是这么理想化的。”
　　大伯清了清嗓子，准备教导一下自己的这个愚蠢的侄女儿这么赚钱。
　　“消费者的钱呢，他——”
　　“看来大伯是不同意啊，那算了。”艾丽娅当场打断施法。
　　“……算了？”
　　“嗯，三……我想好了，如果大伯不同意，那就召开股东大会，投票吧。”
　　“不是，怎么这就召开股东大会了？”大伯有点茫然：“就这点小事！”
　　“这不是小事，在销售在生产的产品出了问题，按照流程，大家是有知情权的。”
　　“我——不是，流程是流程，做事是做事，这不至于啊！不至于不至于……”
　　开什么玩笑，股东大会开来批判自己是吧？消费电子部门出问题自己这个管理人不背锅谁背锅？
　　“那大伯你又不处理，又不开会让其他人决定这么处理，你要怎么办嘛！”
　　艾丽娅愤愤起身：“你不管的话那就算了，我去找三叔，真的是……”
　　你这开股东大会要是为了把股权转让给我，那我肯定乐意开啊，可是你开会为了打我脸，我傻啊？
　　大伯烦躁地抖了抖手里的文件，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智囊。
　　……算了，这会儿还在抖着呢，比文件还抖，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被谁戳肺管子了？
　　“这样吧。”大伯斟酌了一下：“召回呢，可以——”
　　“真哒？”艾丽娅双眼发亮，顿时惊喜。
　　“可以，但是和管理部门、售后部门之类的交接，总得有人去办吧？小娅你也成年了，是时候锻炼一下了。”
　　和各部门交接（×）
　　空降二代自以为是增添大家的工作量（√）
　　“锻炼一下啊。”艾丽娅挠着脸：“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觉得我没有经验诶。”
　　“没关系，人啊，都是一点点学起来的嘛，这样，我给你批个条子，你去找刘总，他管家电这些事儿的。”
　　“哦，好……可是我用什么身份呢？”艾丽娅一脸天真。
　　大伯心底嗤笑，身份？能给你什么身份？我傻了给你实权职位肉包子打狗。
　　“你是集团的大股东，你需要什么身份？你就这么跟他说，他肯定听你的啊！”
　　“这样啊……”艾丽娅满意点头。
　　妙啊，这样的话，就不用着急把自己的客服兼职暴露，当场龙王归位了。
　　一时之间，一老一少俩狐狸，笑得都很满意。
　　只有庞助理和景二少受伤的世界达成啦！

022-有趣的家人和有趣的同事 为『黑虎阿福8/16
　　“……这就成了？”
　　雷凡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文件，艾如虎的签名像是蚯蚓一样张牙舞爪。
　　但字丑归丑，召回计划确实是被同意了，艾丽娅仅仅是去她大伯家蹭了一顿饭，就把这事儿搞定了？
　　不是，你们老艾家什么时候如此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嗨，多大个事儿。”艾丽娅端着一杯冻柠茶：“找准脉门就行，别谈刀乐的事情。”
　　和艾如虎谈事情，不要讲利益，得跟他讲面子。
　　你要是跟他说这个东西后患无穷，那他是不在乎的，因为他是个瓜批。
　　但是你要是跟他说这事儿要让艾总你丢脸的呀，大家都能看见啊，悄悄都要笑你。
　　那他就觉得这件事还是先处理一下比较好——股权的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呢，他舍得在股东大会上丢脸第二次？
　　同样也是因为股权的问题，他也不敢针对艾丽娅，毕竟唱黑脸的是老太太。
　　说起来自己还忘了给老太太请安呢……
　　艾丽娅熟练地掏出手机给老太太发图片，对着冻柠茶就是喀嚓一张。
　　『绝绝子冻柠茶，真的是特别惊艳，希望即使夏天过去了，也不要下架，顺便一提，麻烦集团食堂直接变身奶茶店好嘛！』
　　往上翻的话还能看到差不多的文案，基本可以算是精致少女空间日常的轰炸密度了。
　　『牛油果奶盖奶茶，生打牛油果奶盖，巨绵密，浅尝一口奶盖再深吸一口奶茶，绝绝子！』
　　『奇兰奶茶，兰花的香气浓郁，浓浓茶香加奶香，还有乌龙茶冻，怎么喝都不会腻！』
　　『大橘果茶，爱喝果茶就选它，鲜甜蜜橘加酸甜的柠檬片，搭配顺滑茶冻，就是夏天的味道！』
　　最开始老太太还发几句语音呵斥她，大概是被这个不成器的孙女打搅了清修。
　　后来就习惯了——也可能是直接无视了，艾丽娅发多少都行，直接石沉大海。
　　唯一值得品味的，就是哪怕这样老太太都没拉黑删掉艾丽娅的好友。
　　艾丽娅真的超感动，呜呜呜，奶奶心里有我……
　　所以等下自己整个珍珠奶茶飞珍珠走奶不要茶的超好喝配方给老太太吧，希望她喜欢。
　　吸溜着冻柠茶，艾丽娅一脸幸福地关掉手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呢。
　　“那么接下来，大小姐准备和刘总怎么交涉？”
　　雷凡把文件递回去，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刘总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是谁的人，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艾如虎董事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他在执行的方面……大小姐需要我来帮你办这些事吗？”
　　“刘总？”艾丽娅瞪着卡姿兰大眼睛和雷凡对视：“我管他干嘛，他负责发货还是负责售后？”
　　“这……那您的意思，是找陈经理？”
　　“谁真正管做事的那些部门？”
　　“陈经理。”
　　“那就他了——另外我要一个人。”
　　“谁？”
　　“我大伯的司机，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把人挖过来。”
　　“司机？”雷凡眼神一变：“大小姐，不至于，这种事情不合适！”
　　他生怕艾丽娅想要进行一些不那么讲道理但是很讲物理的商战，虽然很解气，但是后患无穷。
　　而最物理的商战方式莫过于出车祸，无论是泥头车创到异世界，还是直接撞上泥头车，都是‘合法’的手段。
　　“什么不合适？”艾丽娅一脸委屈：“你想哪里去了？！”
　　“我只是——”
　　“你难道觉得我会喜欢一个司机？我喜欢的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我只是觉得坐公交车太累了，我也想配车，他开车很稳而已！”
　　“原来这样啊。”雷凡闻言长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岔了。
　　也对，大小姐确实应该配车配司机，这方面走可以走金融保险部门的支出。
　　……不过刚才好像自己刻意忘掉了什么可怕的内容，有吗？
　　雷凡端起丝袜奶茶抿了口，双目无光，死鱼眼努力地思考给大小姐配什么车的事情。
　　劳斯莱斯还是迈巴赫呢……要是艾先生还在的话，应该是那辆老红旗吧……哈哈……天气真好呢……
　　不远处，一个咬着手绢的秘书部小姐姐咬牙切齿地躲在柱子后面，望着雷凡和艾丽娅。
　　“这小蹄子，哪里来的实习生，居然就把雷总勾过去了……”
　　年少有为的霸道总裁风高管，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实习生，公司的食堂，落地玻璃窗外的霓虹和万家灯火。
　　多美德风景线啊，可以直接拍下来当成狗血职场剧的宣传封面海报了都。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自己还有机会，雷总那么高冷，绝对是一时糊涂，不会给对方机会的。
　　在她的视线里，雷凡站起身，端起餐盘：“那就这样，配车的话，你喜欢什么车跟我说，明天我让人安排。”
　　“嗯，好，你去忙吧。”艾丽娅掏出手机继续给心爱的奶奶发日记，她觉得冻柠茶的柠檬片也挺绝绝子的。
　　虽然从早起八点到晚睡两点，想起来了就给奶奶发信息有点太过热情，但是谁让自己是孝顺的好孙女呢？
　　也就老太太隔得远，要不然艾丽娅是真打算有空就去对方面前晃悠的，还能蹭吃蹭喝……
　　老太太讨厌她，可她终归是她的孙女，没见老太太的助理也得叫她一声大小姐么？
　　她就准备到时候去可劲膈应——咳，去亲热亲热那些家伙，越是使唤就越是关系密切嘛，人情都是这么来的。
　　“注意休息。”雷凡看着艾丽娅的样子，不由安慰道：“有些事情不用太急，如果你不照顾好身体，夫人会心疼的。”
　　“哦……”艾丽娅敷衍点头，看起来是完全没在听的。
　　而在秘书部小姐姐的耳朵里，则是因为之前‘已经发展到给小蹄子配车了’的震惊，漏掉了只言片语。
　　不照顾好身体……会心疼……呜呜呜……
　　雷总！你心疼她，可是只有我心疼你呀！
　　雷总你好温柔我哭死……
　　不行，一定要把雷总重新抢回来！
　　秘书部小姐姐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拯救雷总大作战！从现在开始！
　　“好姐姐，你偷看我好久了，这会儿又在这里发呆，怎么了这是？”
　　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秘书部小姐姐诧异回头，然后又猛地转头望向那张靠近落地玻璃窗的餐桌。
　　人没了——在我身边——什么时候的事？！
　　“呀————————”

023-万家烟火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大家都还在为了集团的平价晚餐和标价25块钱的免费夜宵加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秘书部多了一个不那么伤心的小姐姐，擦干眼泪，明天又是值得奋斗的一天。
　　金融保险部门的雷总依旧殚精竭虑，挑灯夜战，心里只有工作和感恩，手边是一摞详细的信托基金管理文件。
　　老太太的助理一边面无表情地删除那些烦人的绝绝子，恨不得把某个人给撅撅子了，却又默默记下食堂的冻柠茶。
　　大伯和庞助理喝茶吹水，景二少躲在房间里一边打游戏一边怒喷队友出气，婶婶陪着小安看晚上的假面战队特摄。
　　大家都有着各自的生活和明天，明月高悬，但是太阳明天依旧照常升起。
　　一个少女哼着歌，脱了鞋摇晃着小脚丫坐在集团大厦最顶端的灯牌边缘，这是用梯子都上不来的地方。
　　没有人看得见她在这里，这里太高了，五十多层的集团大厦足足两百多米，白天如同山岳，晚上便好似在云端。
　　“真是漂亮的世界啊……”她吹着夜晚的冷风，微微眯起眼睛惬意地望着万家灯火：“所以好好享受生活，不好吗？”
　　说罢她举起手边的珍珠奶茶飞珍珠走奶不要茶：“干杯——”
　　……
　　……
　　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
　　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早早早，你为什么六点多就穿上了工装背上了双肩包？
　　当然是为了早起通勤啦铁咩——你不用上班的啊！
　　苏妮卡揉着眼睛，听着耳边传来的叫她吃早饭的声音，一脸茫然。
　　她确实不用上班，但是依旧在大清早的就被叫醒了，而且叫醒的她的人还是她妈。
　　作为一个UP主，而且是个不这么有人看的UP主，苏妮卡的生活不能说是井井有条，基本也可以说是混吃等死。
　　平时她都是中午临近十点十一点才爬起来，洗漱看心情，一顿外卖凑够了优惠券连着早饭中午饭一起吃。
　　下午摸鱼拍点视频素材，或者刷手机刷刷刷一看时间下午四五点了，假装自己努力了一天。
　　虽然什么干但是摸了一天鱼好累哦.JPG
　　晚上在死线之前赶赶稿子，给甲方发一版修了但是没完全修的图，反正甲方最后还是用回第一版。
　　就怎么没日没夜地工作着，努力着，苏妮卡在这座城市混了个温饱，住着两千七一个月的房子，享受着外人看起来精致的小姐姐该有的美好生活，每天的泡泡都是粉色的带着炫光的，小清新的风味从脚指头卷到天灵盖。
　　“要死啦你——还不起来！”
　　老妈推门进来，围着围裙的老母亲手里还拿着一个汤勺：“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起来！等下粥冷了！”
　　苏妮卡用枕头捂着脑袋：“不要啦……”
　　在天海市这样的国际大都市漂泊多年，想要单纯依靠拍视频自媒体吃饭，压力太大了。
　　尤其是家里人还一直催婚——催催催！催命啊催！要死啦！
　　苏妮卡之所以不回去，就是因为烦这事儿，可是没想到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她不回老家，她妈杀过来了！
　　老母亲美其名曰要见识一下大城市的生活，苏妮卡能说什么？
　　自然是连夜给老母亲准备一个美美的小窝，心说把老母亲接过来伺候一段时间，让她玩够了满意回家。
　　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生活是骨感的，精致的生活第一天就被戳破，老母亲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她的伪装。
　　什么精致简约地中海风格生活？什么极致收纳断舍离？
　　打开柜子，里面混乱堆叠的才是深渊，老母亲花了一晚上整理家当，又把华而不实的简约风恢复成了日常家居风。
　　第二天苏妮卡炫耀大城市的便利，只要一个手机一个软件和一个蓝色或者绿色的修改器，无论想吃什么，哪怕是半夜三点也有人专门送过来，这种生活放到古代就算是皇帝也不容易享受。
　　没见人家皇帝半夜想要喝碗羊肉汤都担心劳民伤财吗？
　　老母亲从善如流，然后提着新买的鸡毛掸子质问为什么你个死丫头半夜三点还会想着吃烧烤。
　　而且外面的那些东西啦！那些外卖啦，不健康的啦！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
　　苏妮卡愤怒地拍案而起和老母亲争论这事儿，并且表示自己的老父亲何等艰难，被你管了半辈子！
　　第二天苏妮卡就拜倒在了母上的四菜一汤和汤勺下，什么便利，什么大城市，自己点的外卖就是猪食！
　　老父亲何等幸运，半辈子尊享家的味道，呜呜呜妈妈炒的土豆丝和带着蒜味的半个西瓜简直就是绝配……
　　另外那把菜刀不能拿来拍蒜啊麻麻！那把是……哦，没事了，那把不是XXX的牌子，随便拍，拿来砍柴都行。
　　就这样，苏妮卡每天都要在争吵和感动之中反复挣扎，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却又奇迹般恢复了健康作息。
　　没办法，早起有人叫，早饭有人做，一日三餐不能说是非常营养，但是荤素搭配非常合理，下午还有专门的水果。
　　苏妮卡觉得催婚这事儿吧，自己母亲的方向出了点问题，她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自己一个人生活确实不行。
　　自己缺一个伴侣——但是不是自己去当伴侣，而是自己缺一个这么贤惠的老婆啊！！
　　拔剑吧老父亲！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情敌了！我不会再把妈妈让给你的！
　　“有什么要洗的脏衣服一起拿出来，还有你的枕头套也拆了。”
　　母上把粥和小菜摆好，又开始絮叨：“床单这些，隔一段时间就得洗洗，你这天天睡的东西，不干净可不行，你这么大的姑娘了，照顾自己都不会，以后结婚怎么照顾孩子啊？”
　　“好啦好啦……”苏妮卡虽然很想要有个人照顾自己，但是老妈什么的好像又有点太絮叨了。
　　父亲啊，要不我们平分一下，你要这个絮叨的妻子，我要那个温柔的妈妈，大家一人一半怎么样？
　　“你这洗衣机怎么不动呀？”母亲端着脏衣篮子走进洗手间，疑惑的声音传来。
　　“旋钮不用管，直接按开始就行啦！”苏妮卡头也不抬：“最右边的那个银色的。”
　　“按了呀——呀！冒烟了！！”
　　“？！！”

024-为了守护万家烟火而努力 为『黑虎阿福9/16
　　苏妮卡冲进洗手间，第一时间拔掉了电线，然后抓着自己母亲左看右看。
　　“哪里受伤没有？有问题没有？烫着没？”
　　“没事，就是冒烟吓我一跳。”
　　相比起大惊小怪的苏妮卡，母上倒是很淡定。
　　她扇了扇手掌，挥去鼻尖的焦糊味道，打开窗户透气。
　　“我就说不要在网上买这些东西，容易坏，网上的质量不行哒。”
　　“这……”
　　“线下卖的都是质量好的，次品就拿去网上卖，那个销售都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被销售骗了，虽然确实有线上走量的型号，不过我这洗衣机是新买的才几天啊。”
　　苏妮卡最是听不惯这种调调，她刚上大学的时候就被电脑城线下坑惨了，买了台学习机都不算的笔记本。
　　还线下，还销售，一提就是深仇大恨，个顶个的奸商全都该被挂路灯！
　　“一定是妈妈你不会用，每次让你学你就觉得烦，微波炉你都只会两个按键的。”
　　她检查了一下，没发现哪里有外观损坏的问题，于是又小心翼翼地插上电线。
　　「咔啦啦————」
　　伴随着一阵异响，洗衣机停下动作，焦糊的味道裹挟着青烟冉冉升起。
　　“别弄了别弄了，都冒烟了，快把线给拔了！”
　　苏妮卡顿觉不妙，赶忙又把线给拔了：“你刚才按哪里了？这么会冒烟？”
　　“不是我按哪里，就是它自己动一下然后就不动了，接着就冒烟了。”
　　母上擦着手，抹身回到客厅端起优雅的茉莉花茶：“你们年轻人不懂这些事情，那些做买卖的，很黑心的，哪里会给你又便宜又好的东西？下午你陪我去商场看看，选个售后好的。”
　　“都说了网上买东西没问题！我这个还是自营的，可能是个例……”
　　苏妮卡有点底气不足，她翻着手机想要问一下客服，却看到这款洗衣机下面坏掉的评论好像确实不止一两个。
　　而且都有冒烟的说法，这真的是个例？
　　任何玩意儿沾上了破坏特效，这就吓人了好吧？
　　但是那种年轻人的微妙的心态，却又让她很烦躁甚至是抗拒母亲那种充满了偏见的什么网上线下的说法。
　　尤其是那些销售——狗屁销售！
　　卖东西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真要论售后未必就有可以直接申请走流程的线上好！
　　不行，自己要维护自己这么点仅有的先进生活经验，尤其是不能让妈妈再——
　　“你还不信？”母上放下茶杯：“那你自己管，实在不行的话你手洗衣服。”
　　“我、我一个电话就让人来修了，人家都是自营的，服务很好的……”
　　被母亲施法打断吟唱，苏妮卡光速认怂。
　　她嘀咕着申请了个维修，后台虽然光速通过了，但是很显然这种程度的‘服务’在老一辈看来，依旧不如那些线下售后打个电话就有人说几点来更让人踏实。
　　真是的，这种时候不要给我丢脸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事儿被母亲认定了，以后自己想要给老家添置点什么怎么办？
　　她恨恨地给了洗衣机一脚，不争气的东西！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母上倒是心态平稳，一边让她赶紧喝粥一边还是自己挽起袖子准备手洗衣服。
　　在她看来，坏掉的是洗衣机，又不是自己女儿的脑子，蠢归蠢，但被人骗那只能说是骗子更技高一筹。
　　她只是语重心长地不断教育着她自己那一辈的认知和经验。
　　在老母亲看来，自己的女儿虽然很聪明，但是太天真了，尤其是在这些日常的方面。
　　自己当初可是百货大楼出身的有这光明未来的营业员，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你啊，要记住，做生意的都是为了赚钱，不可能有便宜给你占的，除非他们脑子进水了……”
　　『叮咚————』
　　“谁啊？”母上擦了擦手，瞪了一眼女儿：“你是不是又点外卖了？”
　　“没有啊！”
　　“那就是又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也没有啊……应该没有吧？”头发乱糟糟的苏妮卡挠了挠头：“我看看订单号……”
　　自己平时虽然确实网购了不少东西，但是该送到的差不多都到了，这能是什么？
　　莫不是自己订货但是鸽了很久的特殊的见不得光的同人创作本？那玩意儿可不能让母亲看见。
　　母上凑到猫眼那边看了看，疑惑地打开门：“你们是？”
　　两个穿着『艾尔家电』字样工作服的售后师傅带着一个蛮大的箱子在门口：“你好，请问是你申请了售后吗？”
　　“售后？”苏妮卡探头出来：“这么快？”
　　“啊，本来是召回的，刚刚有电话打过来，说分派任务，刚好你又申请售后了。”
　　两个师傅对视一眼，多少有点为难：“是这样的，你看是要换新，还是直接售后退款，我们把旧机器带走你买个别的也可以。”
　　苏妮卡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她指着对方身后的那个大箱子：“这个洗衣机是换新的？”
　　“嗯，这个是升级款，如果是换新的话，旧的我们带走，新的给你安装好。”
　　“要加钱吗？”
　　“不，全都是免费的，安装也是免费，保修的话额外赠送一年延保，而且这次的保修期内是只换不修。”
　　“嘶——师傅你们等会儿，我先问问。”
　　苏妮卡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是正常的售后服务？自己该不会是掉进了什么糖衣炮弹的陷阱里面了吧？
　　正想着呢，一个售后电话就打过来了，苏妮卡赶紧接起来：“喂？你好？”
　　『您好，尊敬的客户，我是艾尔家电的售后客服工号9527艾丽娅，请问客户怎么称呼？贵姓？』
　　“免贵姓苏——那个，我想问一下，洗衣机召回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吗？”
　　『是的，我们对产品出现了质量问题深感歉意，所以在国区销售范围内展开全面召回服务计划。』
　　那个甜甜的女声细声细气地讲解到：『目前是提供两种解决方案，第一是直接召回，全额退款，所有的售后物流费用我们承担，并且补偿您一张价值300元的商城购物卡，不设门槛。』
　　“那换新呢？”苏妮卡瞥了眼门外的那个大箱子，自己重新买还不是要买，更重要的是家里一盆脏衣服摆着呢。
　　『第二个方案就是召回问题机器后，免费升级换新，艾尔家电目前有同系列的更高配置洗衣机，如果用户需要的话，我们是可以带货上门直接更换的，全程不加收任何费用，新洗衣机也按照正规的流程提供售后保障服务和电子发票，但是很抱歉这个方案是不额外补偿购物卡的。』
　　“那我选择换新！已经有师傅带货上门了，现在就可以给我安装了吧？”
　　『当然可以，另外很抱歉因为我们的产品质量问题给您的生活带来不便。』声音很甜的少女满是歉意地挂断了电话：『鉴于本次售后我们没能给您提供到最好的服务，所以我自己就直接打一星了，不劳您评分，再见。』
　　“……？”

025-艾丽娅是不会恐惧的超兽 为『黑虎阿福10/16
　　艾丽娅摘下耳机，叹了口气。
　　然后在旁边的小黑板上画了个正字……
　　这年头客服是最苦的，作为中间的受气筒，简直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
　　上司觉得你怎么糊弄不了顾客呀，你的工作难道是顾客给你发工资的吗？
　　顾客觉得你这客服怎么只会和稀泥——我要的是解决办法！不是你说哎呀很抱歉就能解决事情的！
　　实际上客服的权限很有限，最多只能在职权范围内尽量转圜，被骂了也只能憋着气道歉，自己再嘤嘤嘤哭泣。
　　瞥了眼回拨过来的电话，艾丽娅接起来之后温柔一笑：“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刚才就是你挂我电话是吧？我说了！你这个要假一赔十！不然我就去消协告你们！』
　　“您好，消协投诉只能是协商，要起诉的话请走工商行政管理。”
　　『什、什么管理？』
　　“没关系，我会把和法务部对接的具体方式发送到您的手机，请问开庭的日子有什么忌讳吗？需要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吗？”
　　『你——』
　　“看来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这边已经记下来了，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
　　『假一赔十——赔五也可以！不然的话我就去买光你们的洗衣机，然后再全部申请退款！』
　　“这种刷流水的事情会被怀疑是洗钱的，还请不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艾丽娅眼皮都没眨一下：“没事的话请不要打扰我为其他客户服务，你这样老是回拨过来，我怕主管误会。”
　　说罢艾丽娅直接挂断了电话，在旁边的客户售后联系方式的其中一个背后打了个问号。
　　合法和违法，合理维权和职业打假，正常索赔和恶意索赔，谁说得清楚呢？
　　不过自己永远捍卫消费者用法律武器为自己维权的做法，法律会保护那些为自己的权益奔走的人。
　　嘤嘤嘤哭泣的艾丽娅看了眼后台评分，之前自己的一星评价不知道怎么被几个好心的客户修改了，还留了模式化的好评，什么孩子很喜欢，敏感肌也能用，巴拉巴拉。
　　笑死，根本笑不死，虽然客服评价短信的措施有效地监管了客服让人血压高的问题，但好评都是求来的。
　　很明显这些监管也好售后评价也好，都已经成了理想化的互相走流程，意义不大，徒增功耗。
　　“不过好心人还是多，果然国人太温柔了。”
　　艾丽娅摇了摇头，虽然这波集团确实是丢脸又出血，更换的新型号洗衣机价格比之前那款要高小两千块，是销售量很大而且设计成熟的经典型号，可说到底不还是质量问题不行惹出来的事儿嘛？
　　没想到就这么一点表现，消费者们就原谅了公司，甚至还给出了‘售后很放心’、‘服务态度很好’之类的评价。
　　这不该直接打电话给售后骂娘？
　　艾丽娅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能有那么一点微妙的偏差，会不会消费者觉得艾尔家电的售后还阔以，就直接原谅了？
　　但问题不大，真正的损招并不在回馈消费者这么一点上，在集团门口砸洗衣机的事儿才是真丢人。
　　她看了看手表，恍然发现努力工作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忙了一阵居然就中午了。
　　“很好，是时候下班了。”
　　关掉面前的电脑，艾丽娅起身就走，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旁边的同事抬头一看，隔板这边的小妹妹怎么就跑了？
　　“等下！”那个同事姐姐很好心地叫住她：“那个小艾，你去哪？”
　　“下班啊，十一半了。”艾丽娅指着手表一脸疑惑：“我表快了吗？”
　　不应该啊，自己这块可是堂堂卡西欧F91W，做炸弹的计时器都分秒不差的，没电之前不该有问题啊。
　　“嘘！小声点儿！”同事姐姐拽住她的衣角：“等下主管要来！”
　　“主管？”艾丽娅想起之前被自己称为虫豸的家伙，对方好像忘了自己，这几天都没找自己的茬。
　　当然啦，也可能是反过来更合适——自己这几天都没空去找他的茬……
　　“对呀，他要来看谁提前下班的，尤其是中午和晚上！”
　　“什么叫提前下班，公司规定不是11点半下班，下午休息到一点半再上班吗？”
　　艾丽娅甚至觉得有点短了，俩小时的时间给不事生产专心学习的孩子还行，他们吃完饭休息一下调整上课。
　　可是如果真遇到家里需要做饭带娃的打工人，这俩小时还要减去路上的通勤时间，完全来不及照顾家里。
　　当然啦，更多的是年轻的打工人根本就没有需要照顾的家里，他们在这个城市里目前处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中午这俩小时最大的焦虑或许就是等得外卖怎么还没到……
　　和同事姐姐交谈了一阵，艾丽娅这才恍然为什么大家都一副想要下班但是却又不想下班的叠加态。
　　原来在主管看来，公司的下班时间是倡议，而不是硬性规定，大家应该有一颗为公司奉献的心。
　　换而言之，提前下班的肯定不是好鸟，延后加班努力工作的绝对是好员工。
　　艾丽娅刚想说点什么，同事姐姐就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下子松开她自顾自努力工作了。
　　瞧那敲打键盘反馈客服的样子，估计是要把其他同事的活儿都给抢了，一个人回应八个顾客的质问。
　　艾丽娅一扭头，抱着肚子的主管晃晃悠悠地走进工作间，一个又一个格子之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和谐与上进。
　　满意的主管连连点头，然后点着点着，发现不对了，怎么面前多了个人？
　　他望向艾丽娅，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家伙是谁——这不是之前拍桌子说召回洗衣机的愣头青吗？
　　当然啦，现在不能叫愣头青，而应该叫有眼光有远见，因为集团真的决定召回洗衣机了……
　　虽然至今没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但是巧合配巧合，就只能说不是巧合，他不准备为难这个臭丫头了。
　　“咳咳——”他刚想着随便说几句场面话，却不料对方双手抱胸，柳眉倒竖，先发制人。
　　“主管，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是下班时间？”
　　“什么意思？”主管愣了一下，你这严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你这批判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在这里晃悠干嘛？啊？你活干完了？你闲着没事儿能到处散步啦？”
　　“不是，我……你……”主管心底一慌，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墙上的挂钟：“下班！现在是下班时间！”
　　“哦，这样啊，那你让让。”艾丽娅从身后掏出一个特可爱的饭盒：“我要去食堂打饭了，中午有狮子头呢。”
　　“……？”

026-雷总也染病了? 为『黑虎阿福11/16
　　艾丽娅就像是一个精神病。
　　确切一点说，像是一个中了五千万，专门来上班怼上司找乐子的精神病。
　　这种人甚至因为太过光明正大言行合一，以至于你再怎么讨厌她，也不得不承认她不好惹。
　　主管就是其中之一，下不来台的同时，却又觉得这个少女是不是真有大病的同时真有什么大背景。
　　……而且区区千把块的实习生工资，人家真的犯不着给自己卖命，是吧？
　　主管看着周围一个个此起彼伏从工位探头出来，好似地鼠一样的脑袋，这才重新找回了定位。
　　你看你看！他们一个个都是有老婆有孩子有爸妈的，对吧，他们就很怕我！
　　咳了声，跺了跺脚，主管扫了一眼周围，又哼了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了。
　　地鼠脑袋纷纷缩回工位，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该忙碌的声音依旧忙碌着，像是从没停过。
　　好片刻之后，又有脑袋伸出来，有人戳了戳同事：“嘿——嘿！”
　　“怎么了？”
　　“为什么那个新来的小妹妹，这么拽啊？”
　　“不知道诶……可能是家里有钱？”
　　“不是啊，我之前听她提过一句，她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所以没什么牵挂，家里就一个人啊。”
　　“嘶——怪不得主管不敢惹她，这谁敢啊！”
　　约束年轻人几乎唯一的枷锁，就是他们生来背负的家庭道德责任感。
　　没有成家立业之前，是双亲和长辈，成家立业之后，是孩子和伴侣——外加双倍的长辈。
　　可是如果一个年轻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那就真的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
　　谁招惹她之前都得掂量下自己户口本有多重，哪怕这些事情很极端，可是怎么保证人家孤独半生就不会走极端？
　　大家同情的同时也默默给小艾同学打了个‘惹不起’的标签，然后话题异常默契地转到了今天中午的难点上。
　　“……狮子头好吃吗？”
　　……
　　……
　　“好吃，你看这个肉，非常标准的猪后腿肉，肥三瘦七，再加上马蹄切丁混入其中……”
　　说着艾丽娅用筷子夹开一个特大号的肉丸子：“而且这个厨师有绝活——你发现这个没有！”
　　“这是什么？”
　　“馒头碎！”艾丽娅点了点内里的配料：“他这个是先细切成肉丁，后粗剁出肉粒，最后再加的馒头碎搅打上劲。”
　　说着艾丽娅把那一块肉丸子塞进嘴里，含糊道：“而且配的是上好的黄酒，这个香味不仅仅是肉里有，汤汁里也有，这个是顶尖的鲁菜师傅……”
　　雷凡眨了眨眼，下意识看了眼艾丽娅之前打菜的那个窗口。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当初夫人还在的时候，似乎也是夸奖过那个师傅是很厉害的鲁菜师傅。
　　“这个师傅这么做肯定亏了，这道菜光是汤汁他就要单独做一个小时，这种大师傅怎么来做食堂呢？”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以前艾先生和夫人也是在食堂吃饭的。
　　雷凡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扬州炒饭，说来自己以前还好奇为什么扬州炒饭会出自粤菜菜的窗口。
　　当时自己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带自己来这里吃第一顿饭的是夫人，她说扬州炒饭有两种，食堂的是粤菜系的那种。
　　最最早使用扬州炒饭这个名字的，其实就是粤菜的酒楼，所谓的扬州是代指扬州风味的原材料，也就是虾仁和海参，但实际上粤菜系的扬州炒饭里真正提味的是叉烧……
　　『所以啊，正宗的粤菜扬州炒饭，就是有虾仁和叉烧的蛋炒饭而已——来，这顿阿姨请客，等你以后发工资了，你也要请阿姨吃一次大餐哦……哎呀，你那表情是怎么样啦，难道觉得阿姨会让你大出血不成？放心啦，以后阿姨会把公司的食堂变得很大很大，好吃的东西很多很多，你有口福啦，但是价格是不会变的，除非公司倒闭了。』
　　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女人把菜碟推过来，示意自己不要拘谨，从今天开始，自己就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了。
　　生活什么的，只会越来越好，好吃的东西也只会越来越多，这顿员工餐只是美好生活的开始。
　　雷凡眼前有点模糊，鼻尖发酸，哽咽着的某种情绪难以咽下，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到底面前的是现实还是回忆。
　　等到他擦了擦没有落下的眼泪，然后诧异地发现幻觉里面的那个餐碟和面前的重合，那只手也依旧推着盘子的边缘，把一个盘子推到自己面前，只是菜式从鲁菜的葱烧海参变成了鲁菜的四喜丸子。
　　他愕然地抬头，然后看到艾丽娅像是仓鼠一样两颊微微鼓起，吃得正开心。
　　后者咽下食物，疑惑地示意了一下那个丸子：“试试啊！真的很好吃的！这个狮子头！”
　　“……这是四喜丸子，大小姐。”
　　“狮子头就是四喜丸子，四喜丸子就是狮子头——有什么不同？吃！”
　　“所以说，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啊？”雷凡微微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都快成大小姐的助理了。
　　虽然自己倒是不反对，可是怎么会有实习员工大中午打电话给隔壁部门的顶头上司说‘餐厅的窗口排队人好多快来帮我抢菜’这样的话的？这是实习员工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你看，你这孩子馋得都要哭了——吃吧吃吧，这个个头太大了，我都快吃撑了。”
　　你一口气吃了三个，还吃掉了一盘干炒牛河外加一份菌菇汤以及半只窑烧鸡，倒不如说现在才吃撑更稀奇。
　　“哎呀，食堂真的是太棒了，贵是贵点了，但是味道实在是不错……”
　　“食堂的大师傅都是有补贴的，当初是专门在全国各地请来的，签的是五年的长约。”
　　雷凡闷头吃饭，声线有点低沉：“夫人当时说，工作的时候已经很辛苦了，不能让大家在生活方面吃亏，所以食堂的运营一直都是倒贴钱，而且因为先生和夫人经常带高管一起来吃饭，厨师们担心偷工减料被查到的话要赔偿高额违约金，所以一直都很认真。”
　　“是吗？”艾丽娅感慨不已：“要是再便宜点就完美了，不过按照这个菜的品质来算，也不亏。”
　　“便宜点？”雷凡疑惑地抬头：“单份荤菜价格10块钱，这还贵吗？”
　　“10块？不是45吗？”艾丽娅瞪大了眼睛：“窗口坑我？！”
　　“……不，有可能不是。”雷凡似乎想到了什么，掏出自己的工卡：“大小姐你刷我的卡买份菜试试。”
　　艾丽娅从善如流，又去买了份，刷雷凡的高管工卡的时候，扣费的页面明显闪过的是10元整的标价。
　　她端着餐盘回来，把那份三不沾放在桌上：“啧啧啧，什么歧视待遇，高管了不起啊？实习生就要原价……”
　　但是她还没嘀咕完，就看到雷凡沉默地站起来，头颅低垂，额前的阴影覆盖着面庞，看不真切表情。
　　“怎么了？”艾丽娅夹起三不沾：“你不爱吃这个？那正好，我全——”
　　「轰——————」
　　雷凡抄起一张椅子，转身猛地把旁边的一张空无一人的餐桌砸的稀烂。
　　待到再抬头的时候，这个冷脸的年少有为的集团四巨头之一，已然是眼里带上血丝，面目狰狞——
　　“一群王八蛋——后勤部谁在管食堂？！让他滚过来——现在！马上！！！”
　　“……？”

027-原来如此
　　秘书部小姐姐问询赶来的时候，食堂的争吵已经到了一个白热化的阶段。
　　艾丽娅抱着一桶爆米花，在远处的一个视野相当好的位置看热闹。
　　雷丞相指着一个看起来可能年龄有他两倍的高管怒骂，痛斥对方这种虫豸的行为违背了当初某人建立这个食堂的初心。
　　后者最开始的时候还虚心接受，后来大抵是发现对方并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要动他，于是就涨红了脸双方对喷。
　　艾丽娅一边看一边摇头：“弱，太弱了……”
　　雷丞相的心是好的，但是行动太稚嫩。
　　这个年轻的高管还没理解初心这种玩意儿一斤卖不了几个钱，人家谁和你聊刀子的事儿啊，都是聊刀乐，你给刀子戳心窝了那你找递刀子的人啊！找我干嘛？
　　“大——那个，艾小姐！”秘书部小姐姐噔噔蹬跑过来，满脸焦急：“怎么了这是？”
　　“哟，你来啦。”艾丽娅把手里的爆米花递过去：“中午吃了吗？”
　　“……还没。”
　　“那等下记得吃点，我今天强烈推荐狮子头，就是不知道等下还做不做。”
　　秘书部小姐姐急得直跳脚：“艾小姐！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吗？！”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艾丽娅疑惑地看了眼手表：“这也没到下午上班的点啊。”
　　“不是——雷总他吵架呢！你不管管？”
　　“我管什么？”艾丽娅摊手：“一个金融保险部的老大，一个后勤部门的主管，我一个实习生去劝架？”
　　没见周围一帮高管都不敢触霉头么，这会儿别看雷总不给力，可身份摆着呢。
　　人家堂堂集团四巨头之一，你上去劝架还是给人家上眼药？没见人家正发飙呢么？
　　至于说安全什么的就更不用担心了，就一点小事儿，不至于演变到物理商战的地步。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秘书部小姐姐急不可耐，慌里慌张。
　　或者说正常人看到这一地狼藉都得担心一下是不是上演全武行了，实际上这是雷凡自己之前砸的而已。
　　食堂的桌子是钢化玻璃的桌面，优点是色彩靓丽款式多样，缺点是一凳子下去就能飞得一地都是。
　　要是换个不锈钢的桌面在这里，那场面估计看起来就会规整很多，但是这就违背了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夫人的初衷。
　　要知道这些桌子可都是她捐赠的希望小学的孩子们绘图然后再由专门的厂家定制的，整个食堂的明亮色彩更是请了专门的一级建筑师来操刀，务必呈现出‘工作之余能够让人放松的休息环境’这么一个主题。
　　所以等下雷丞相还得心疼一下被他砸坏的桌子……
　　“不过雷总和食堂是不是有什么渊源？怎么就一下子破大防了？”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秘书部的小姐姐摇头：“不过雷总一向喜欢在食堂吃饭，平时的团建和其他的宴请活动，他都很少参与，只有食堂聚餐很容易叫来。”
　　“哦，那可能是喜欢这边的口味吧。”艾丽娅往嘴里扔了颗爆米花：“雷总要输了。”
　　“啊？”
　　“看到没，那个叫郑传志的，他这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雷总留了。”
　　艾丽娅看得分明，雷丞相这边大招憋得仓促，怒气值点满了但是输出只能是不痛不痒。
　　什么勒令整改，什么股东大会，什么职权彻查，没有意义嘛，人家给你面子你才是雷总，不给你面子你就是锁嗨。
　　“可是——他为什么敢这么做？”秘书部小姐姐看不懂：“郑主管他不怕雷总动他吗？”
　　“只要有钱赚，别说动他妈了，就算是把他祖宗的骨灰挖出来给大家助助兴，他都不在乎。”
　　艾丽娅之前光速计算过集团总部的食堂到底有多少油水：“我问你，整个集团总部有多少员工？”
　　“总部？”秘书部小姐姐下意识看了眼窗外，这整片工业园区都是集团在用：“好像是三万多？”
　　“那就按三万整数来算，我再问你，一共有几个员工餐厅？”
　　“这——我还真没算过。”秘书部小姐姐愣了一下：“有十多个吧？”
　　她们秘书部虽然号称超级情报部门，各个高管除了最贴身的助理之外，其他的行政秘书甚至是生活秘书都会在秘书部里轮调，更别说不同部门的行政工作汇总和对接也得过她们的手，但是小姐姐平时只关心工作和雷总，还真没关心过这些生活日常的事儿。
　　“一共是28个员工餐厅，八大菜系外加西餐和风味小吃，分散在整个园区的办公楼里，合计下来有六层都是。”
　　“啊？有这么多？！”
　　“嗯，据说还有两个高层景观餐厅，只对公司高管开放，在C楼，我还没去看过呢，其他的都踩过点了。”
　　艾丽娅嚼着爆米花，如数家珍：“不同的部门有不同的餐厅，但是大厨和菜系都类似，我们消费电子部门的餐厅光是这一层就足够六百个人一起吃饭，整个员工餐厅每天能够容纳近万人次的同时用餐。”
　　说着她掏出手机：“你看啊，我给你算笔账，除开所有高管，再加上自己带饭的，我们就算每天五千人次的用餐，官方建议零售价是10块钱，然后实际价格——你的卡刷荤菜多少钱一道？”
　　“荤菜的话35，素菜的话15，我觉得食堂贵得很，好吃倒是好吃……”
　　“果然实习生没人权，就按照一道菜赚20来算，一天光是欺上瞒下的油水，他就能拿到手十万块，而且这还是最低的限度，哪怕加上和其他人分钱，上下打点，他一个月也少不了从食堂这一块儿捞两百万吧？更别说还有补贴呢。”
　　艾丽娅不信这事儿真的没有高管知道，大抵只是知道的高管不在意，在意的高管不知情罢了。
　　毕竟他们的价格又没有变，每个月员工餐补是统一的正式员工220块，这个钱其实足够在食堂吃得很好了。
　　上班时间一个月21.75天，220块其实就是每天一个补贴之后的八大菜系荤菜的意思。
　　要是真10块钱一份狮子头，按照那玩意儿三两三钱的份量，一个人吃还未必吃得完，这完全够了。
　　秘书部小姐姐看着那眼睛瞪得比雷总还大的郑主管，完全理解了这一切——每个月好几百万的油水，他自然有胆量跟任何一个人对抗，除非对方是集团真正的老大，但是很显然雷总不是。
　　“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有个靠山才行。”艾丽娅往小姐姐嘴里扔了颗爆米花：“郑主管背后是谁？”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秘书部小姐姐下意识咀嚼着，味同嚼蜡，眼神望着那边直发怔。
　　旋即她回过神”“不过后勤部门的话，目前是艾董事在管理——就是艾先生的母亲，艾老太太！”
　　“我说怎么只有四大巨头呢，合着第五个在这里啊。”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怪不得……”

028-谁是傻子啊? 为『黑虎阿福12/16
　　艾丽娅的奶奶不姓艾，姓郑。
　　所以这个郑主管和对方是不是有点什么渊源？
　　但是很显然，对方和艾丽娅自己没什么渊源，要不然也不至于说人在面前却视而不见。
　　雷凡依旧在狂暴输出，毕竟他占据着道德制高点，正在疯狂挥舞大棒痛殴郑主管。
　　“姓郑的你听着！我要是不把你们这些害群之马全都给赶出去——我以后跟你姓！！”
　　“姓雷的你别搁这发癫了！”
　　郑主管那脑袋大脖子粗的形象在涨红了脸之后看起来意外地有战斗力。
　　他狂喷口水，腰带和领带都被气歪了：“你以为集团是你的吗？啊？你就是一打工的！谁他妈看不起谁啊！”
　　还把自己赶出去，知道自己背后是谁吗？
　　知道艾氏集团是谁的家业吗？四舍五入那就是自己家的！
　　“我告你——我今天给你面子！我叫你一声雷总！你最好只在你那一亩三分地蹦跶！”
　　“集团有规定，白纸黑字写着的！你就不怕——松开！放开我！”
　　雷凡激动得恨不得上去给他咣咣就是两拳，单单说身体素质的话，正值当打之年的雷丞相能打三个郑主管。
　　可是好不容易闻讯赶来的手下们终于还是抱住了他，这些都是不怕触霉头的老自己人了，都是金融保险部门的高管，和雷凡那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哥！你是我亲哥！别激动——千万别动手！”
　　“雷总，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别在这里闹，影响太坏了……”
　　“郑主管是吧？我们记住你了！有本事别来B楼！不然领带给你倒过来拽！”
　　“你添什么乱——快来拉住雷总！”
　　好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雷总和郑主管那本就不该有开头的冲突草草落下帷幕。
　　很显然，雷凡也明白在这里是没办法说服一个作死的人的，他更清楚对方背后是谁。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明明艾先生和夫人还在的时候，集团就跟自己的家一样。
　　可是怎么他们一走了，就全都变了呢？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他目光巡梭着，想要找到那个心理慰藉，找到那个有可能重新挑起重担的少女。
　　……然后就看到了对方正在小心翼翼地用好几瓶饮料自己混搭新饮品，整得跟化学实验一样。
　　金融投资部门的高管们把雷凡簇拥在中间，警惕地望着那些逐渐围过来的后勤部门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食堂未必就是他肥仔郑的人，但是整个食堂都要在他手底下混饭吃，大家一起收钱一起分钱，没有遇到真正的现管之前，谁在这里的话事人，还真未必看职务——你雷总是哪里的雷总？隔壁部门的吧？
　　之前雷凡‘气焰嚣张’的时候，他们不敢过来，现在看到雷凡软了，他们就蠢蠢欲动了。
　　直到一个响亮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嘿！看这边——茄子~”
　　大家扭头望去，一个端着杯子的少女站在餐桌上，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给大家拍全家福。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少女手机一转靠在耳边：“看到了吗？我就在现场呐！”
　　雷凡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而一旁的肥仔郑则是脸色顿变。
　　“对对对，就是这个什么勾八公司的员工食堂，高管超便宜，然后普通员工歧视价，这不打起来了吗差点，我发给你的照片你没看到？不是，你怎么不用wifi啊，用流量肯定没办法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照片啦……行行行，你收一下，等下跟我说，我跟你讲啊，你要是不让他把钱退给我，我就去跟奶奶告状！”
　　话音刚落，肥仔郑就指着她，声色俱厉：“你下来！你把照片删了！”
　　虽然不知道她奶奶又是什么烂番薯臭鸟蛋，但是这些丑事儿是能够往外传的？
　　“去你妈的！”艾丽娅一杯子生化饮料砸他头上：“你知道我吃食堂这几天花了多少钱吗？啊？多出来的钱你退给我啊！等着吧傻逼！我这就跟你打官司！等着上热搜然后接物价局吧你！”
　　“你——”肥仔郑涨红的脸有点向着发黑的趋势发展：“把她拉下来！拉下来！！”
　　周围的食堂员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手脚利索的已经开始顺着旁边的沙发往桌子上爬了。
　　然而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大家的动作，众人的目光又望向肥仔郑的方向。
　　郑主管烦躁地掏出手机，看样子正准备呵斥一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撞自己枪口上。
　　可是定睛一看之后，他的表情顿时就变得谄媚起来，肉眼可见的变色龙姿态。
　　“喂？柳助理……啊，对对对，是我是我，我小郑啊……嗯，嗯，我——啊？！！”
　　他猛地拔高了好几个音调，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俯瞰着他的那个少女，脸颊的肌肉抖动了好几下。
　　“不是，柳助理……我——她——她也没说啊——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解决好！好好好……”
　　胆战心惊的郑主管收起手机，目光发虚地错开和艾丽娅对视的视线，然后又后知后觉地望了眼雷凡。
　　好家伙，原来这个王八蛋是把自己当垫脚石来踩，想要在新主子面前表忠心呐！
　　怪不得他反应这么大，还一副‘集团是我家努力为大家’的样子，这可不就正正好好么……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雷凡，然后又望向满脸生气模样的艾丽娅，最后一甩手‘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个变故直接把所有人都看蒙了，不知道他这又是发什么癫。
　　别是想要用这种方式碰瓷雷总吧？人家之前被你喷了一脸口水也没见真动手，够克制的了。
　　“都怪我！”闻名食堂业界的肥仔郑主管痛心疾首：“雷总，我跟你道歉，都怪我太纵容手下这些人了！”
　　雷凡眼角抽搐了下，怒气再度涌起，他好艰难地克制住冲动，咬着牙冷声道：“那意思是，这就就不是郑主管的错了，你全都不知情，对吗？”
　　“我知情，但是没想到他们做得这么过分。”郑主管满脸悔恨：“我想着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对他们涨价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以为他们就涨价一两块，没想到是好几十，哎呀，我可实在是太不该了……”
　　“……哼！！”

029-要什么都市龙王 为『黑虎阿福13/16
　　雷凡知道，当对方认怂了之后，他甚至就连发难的借口都没有了。
　　伴随着一声压抑着怒火的冷哼，高傲的雷总默默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只能说是这场就这么做过了。
　　艾丽娅跳下餐桌：“退钱！”
　　她倒是有心煽动一下情绪，但是看到其他人都是看热闹的姿态，就知道目前还不是时候。
　　所以‘RNM退钱’这种名台词，目前就只能自己来说了。
　　“退，当然退——艾小姐，你——您怎么不跟我说一下呢！”
　　肥仔郑在和雷总翻脸之后，充满了攻击性，但是面对艾丽娅的时候，却又温和得像是一只家犬。
　　很显然，他之前的发言真的是发自肺腑的——你雷凡就是个高级打工仔，集团还是咱老艾家的！
　　艾丽娅哼唧着不接话，只是转身冲雷凡使了个眼色。
　　后者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一干金融保险部门的西装革履的高管跟在后面，踢踏踢踏的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很是整齐，单看这场景的话，雷总的气场也得有两米八了。
　　就连肥仔郑也不由感慨一声对方确实算是年轻有为，今天撕破脸是真的可惜了。
　　可惜的是年轻气盛啊，不懂规矩，干嘛逮着自己这种苦哈哈的当垫脚石呢？
　　秘书部小姐姐悄悄躲在人群里，一边啃着艾丽娅推荐的狮子头，一边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人，收集情报。
　　食堂这边并非全都是和肥仔郑一条心的，更多的商家和请来的大师傅都不愿意插手这些集团内部管理的浑水。
　　嗯，另外之前还有看到机械化工部门那边的高管在，估计用不了多久艾如麟先生就能知道消息了……
　　还有就是……还有就是这个狮子头真的好好吃啊！
　　得去再整碗饭——不对不对，今天减肥。
　　……要不还是明天吧，今天出了这么多事，先多吃点压压惊。
　　人群在热闹失却之后逐渐散去，这些事情或许会作为谈资在朋友圈流传两天，但终归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艾丽娅在郑主管的点头哈腰之下趾高气扬地来到一个包厢里，一坐下来就拍桌子。
　　“混账——”
　　“对对对，大小姐你说得对……”
　　肥仔郑赶紧停下用热毛巾擦脸的动作：“是我管教不周，御下不严。”
　　这大小姐倒的是什么饮料？一股子馊味儿不说，还粘头发，一缕一缕的摸着跟奶豆腐一样……
　　“谁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艾丽娅眼睛一瞪：“钱呢？”
　　“……啊？”肥仔郑浑身的肥肉一抖：“什么？”
　　“你欺上瞒下，搞了这么多幺蛾子小动作，钱呢？”艾丽娅比划了个搓手指的动作：“你全拿了？”
　　“不是——冤枉啊！”
　　“别说那些屁话，我告诉你啊，你给柳姐姐那边送多少，你就得给我多少！”
　　说着她不爽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哼！奶奶老是说我乱花钱，每个月零花钱就给我一点点，可是这集团不还是我的吗？你说是不是？”
　　说话间，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藏匿在攻击性下面的是十足的冷意。
　　她需要确认一个事情，那就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艾家内部的‘矛盾’细节。
　　在外人看来，艾丽娅是绝对的大小姐——亲奶奶、亲大伯、亲叔叔都是集团高管，艾家家族企业管理权稳如泰山。
　　更别提艾丽娅还拥有当初艾如龙先生和夫人的股权以及强宣称。
　　这么多年那些股东都还在当墙头草，有一小半原因就是在等待艾丽娅成年之后支棱起来。
　　哪怕她有当年艾如龙的十分之一气魄，不求压倒她那些长辈，只求不犯大错，股东们都会选择支持她。
　　当然啦，不是支持她卖掉股份去享受18岁的不被定义的退休生活……
　　如果对方认怂，那么自己强宣称就还在，集团的中层和基层应该都不知道这些家长里短的破事儿。
　　要是对方不怂，那就说明自己那不成器的奶奶和大伯已经把某些家丑闹得人尽皆知了，而不是只有股东大会的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却还能够维持在一个较小的知情圈子里。
　　那样的话自己后续就要调整一下策略，换个配套的行业打法，瞄准用户痛点，实施精准推送。
　　好一阵纠结之后，郑主管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个1的姿势。
　　“一千万一个月？”艾丽娅大吃一惊：“比我一个月零花钱都多好几倍！”
　　好家伙，您这千金大小姐一个月零花钱几百万是吧？
　　“怎么可能一千万一个月啊，一百万……”
　　郑主管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还想着对方报个十万，然后自己承认的。
　　但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堂堂艾氏集团的顺位第一继承人，谁在意你这仨瓜俩枣的，十万块糊弄鬼呢？
　　听见没，人家一个月零花钱都好几百万，估计买衣服买包包买奢侈品都是按系列买……
　　“你给柳姐姐一个月一百万？那你自己还有多少？”
　　“没了啊！”郑主管顿时叫屈：“我就只剩一点点，还要给下面的人分，大小姐，我真没贪啊！”
　　说着他殷切地开始给艾丽娅算账：“你看啊，那些员工，工资那么高了，每个月还要给他们餐补，给了餐补另外又要平价的菜品，这里外里的，一个月集团要亏损进去好几百万啊！这当初艾先生一定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占咱们的便宜啊！是，我涨价了，我承认我做得确实是有点不对，可是高管的用餐我绝对一分钱没涨！我发誓啊！大小姐你知道我的，我只是把咱们不该亏的钱从那些占小便宜的员工手里拿回来而已！”
　　艾丽娅听着连连点头：“没错，早就该涨了——高管的也不能不涨！”
　　“额，这个……咳，大小姐，这个我觉得吧，高管们还是很辛苦的，为了集团创造了这么多利益，这种基本的福利待遇支出，是合情合理的……”
　　“这样啊，我懂了。”艾丽娅恍然大悟：“那我也不要求你拿太多出来，每个月50万，走私账，别让我奶奶发现，懂？”
　　“这——”
　　“老郑啊。”艾丽娅凑过去，压低声音：“你觉得，我看着年轻，还是我奶奶看着年轻啊？”
　　“……我懂了，大小姐，从今往后，食堂这边的返利，我给您加到6——55万！多出来的五万是我孝敬您的！”
　　“嗯，不错，够我多买半个包了。”艾丽娅满意点头：“另外今天这事儿呢，我不希望别人知道，你明白?”
　　“明白，绝对明白！我谁也不告诉——就算是柳助理那边，我也不说！”
　　“不单单是柳姐姐那边，我和柳姐姐那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要你瞒着，我自然会去和她说，她会帮我瞒着奶奶的，我是说我在集团里当实习生的事儿，你可别给我抖出去了，要是让我没了这点小乐趣，那我可就要发飙啦！”
　　“好，好好好……大小姐心系集团，实在是我辈楷模！”
　　“哼，你要是让我满意呢，那等过几年我熬过了考——咳，等我有兴趣来管理集团了，后勤部门我再给你升几级。”
　　“哎呀，全靠大小姐抬爱，小郑我都明白！”
　　“嘿……”

030-雷丞相Get☆Daze! 为『黑虎阿福14/16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艾丽娅舔着冰淇淋：“说到底啊，还不是时候。”
　　雷凡按照惯例抻了抻蹲麻了的腿，表情没多少不满：“大小姐你做得很对。”
　　“吔？我还以为你要生气，觉得我纵容他。”
　　“……他不是根源，问题的根源在——”雷凡顿了顿：“在老太太那边。”
　　说着他叹了口气：“今天是我冲动了。”
　　“不年轻气盛，那还叫年轻人么？”
　　“我都快三十了。”
　　“笑死，我才十八——那五十五万，你要不要分点？”
　　“不要。”雷凡看着天台上的蚂蚁：“我搞不懂他们要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我不缺钱。”
　　“你小时候不也为了钱才出来打工的吗？”
　　“可我那是打工老老实实赚的，欺上瞒下吃回扣，这种钱烫手，拿不长久——而且大小姐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当然知道，雷凡说的就不是食堂的事儿，说的是她奶奶。
　　可这话能跟自己这好大孙女儿说么？这雷凡，就不怕自己跳过去，分分钟把他踹出集团？
　　艾丽娅把冰淇淋炫嘴里：“人这种东西啊，越是没有的，就越是渴求，你举着放大镜都看不明白，正常。”
　　按理说艾家如今也算是富贵了，实打实的股权外加每年的分红，躺在功劳簿上享受日子不好吗？
　　非得勾心斗角，可劲找事儿，就为了钱钱钱……
　　艾丽娅之所以有心陪他们玩，某种意义上也存着‘看到这帮勾八东西捞到钱比自己亏钱还难受’的心态。
　　“我算是看明白了，真正地心腹大患不在外面，就在这内部，照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集团的向心力就垮了，人心散了，以后队伍怎么带？单纯靠钱生钱的把戏，就像是无根之木一样。”
　　保险金融部门是最赚钱的，这是他们从一开始成立之后就表现出来的强势业绩决定的。
　　但是无论是雷凡还是当初的艾如龙，都一直不觉得金融业是能够支撑整个集团发展的根基。
　　相反，根基在实业，在技术创新，在核心制造业的竞争力——所以他不惜亲自去洽谈半导体的收购业务。
　　其他的高管里，能够跟得上艾如龙思路的，除了雷凡之外，大概也就是艾丽娅的三叔艾如麟了。
　　对方之所以拿下机械化工部门，并且这些年一直都在闷头搞事业，其实就是想走艾如龙当初的那条路。
　　只是对方也遇到了和艾丽娅差不多的问题，那就是没办法掌权，只能够想办法另立门户。
　　“现在你知道收回股权多要紧了吧？”艾丽娅循循善诱。
　　“嗯，确实，不把股权收回来，就算今天没有了郑传志，以后也还会有王传志，陈传志……”
　　“就是，人家都叫这名了，很显然就是为了钱不在乎脸面的，要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不过大小姐，你这光明正大吃回扣，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艾丽娅不以为意：“不这样，我怎么收场？不和他们同流合污，我怎么打入敌人内部？”
　　糖衣炮弹打过来，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嘛，很合理。
　　“我是说走账方面。”雷凡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这个已经带着几分黑化气息的雷丞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做这些事情，金融保险部门是专业的，以后大小姐你那边的账我亲自来做。”
　　这样才能规避万一有人想要以这些事情为由头，把大小姐拖下水。
　　“走什么账，这笔钱直接挂到希望小学的爱心午餐就好。”艾丽娅摆了摆手：“我拿来没有，纯粹是让他出点血他才能放心一点。”
　　“……可是大小姐，你手里还有钱吗？”
　　“我这么没有？我可是全款的市区内三室两厅外加好几百万定期存款的富婆啊！我——”
　　说到这里，艾丽娅想起对面某个人的二环内CBD大平层，顿时不说话了。
　　“既然还有够用的现金就行。”雷凡拿出一张高管的工卡：“这是保险金融部门那边的身份卡，大小姐你喜欢在食堂吃饭，可以用这个。”
　　“哟，你都学会这套啦？”
　　“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圣人，只是我敬畏规则，但是既然他们不按规则来……哼。”
　　雷凡脸上的表情在光影下带着几分肃杀：“这段时间我会注意他们的账，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相关的证据到时候收集好了，足够他们吃牢饭吃撑！”
　　“随你，你开心就好。”艾丽娅打了个哈欠：“我要去睡个午觉了……”
　　“大小姐，你这次身份暴露了，还要去客服部门吗？”
　　“暴露了？谁说的？”艾丽娅斜了他一眼：“你听见肥仔郑叫我大小姐了吗？”
　　“这……”
　　“朋友圈热度三个小时的谈资，没有用的，而且我也警告过他不要给我找事了，安心。”
　　不仅仅如此，艾丽娅还安排了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姐姐帮她在集团最大的八卦部门散播不实信息。
　　包括并不仅限于‘那个姑娘其实是千亿富豪过来体验生活’、‘孑然一身还是武术高手能够一个打十个的暴躁少女你怕了吗’之类的信息，反正就是UC震惊部都不稀罕用的标题，可劲夸大就完事儿了。
　　事后能有半个人信，艾丽娅都得敬对方脑洞大开。
　　“那我就回去工作了，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叫我。”
　　“嗯——雷凡啊，你会不会觉得我做这些事情很矫情？明明可以直接执掌集团来个龙王归位的。”
　　“……说实话，最开始有，我更希望大小姐你能够总领全局，但是现在看来，不从下到上把整个集团筛一遍，根本搞不清楚还有多少地方变了味。”
　　雷凡停下来，回望着艾丽娅：“要不是我没办法从头做起，我是真有心再爬一遍……现在只能拜托大小姐你了。”
　　拜托你，救一救当年先生夫人留下来的心血，不要让它以这种可悲的姿态坍塌消亡。
　　“所以你是同意我压低公司估值，收回股权的大计划咯？”
　　“当然，不这样的话，他们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股权呢？”雷凡表情异常严肃：“一个食堂每年就是一千多万的回扣，他们在集团这棵大树上吸血的本事，比我想象中厉害太多，只能是下猛药才行。”
　　或许雷凡有赌的成分，但是集团和蛀虫之间，必须死一个！
　　“你有这份认知，我就放心了。”艾丽娅满意地看着黑化了一点点但是战斗力应该强了一倍的雷丞相：“来，你过来，摆个帅气点的POSE……对，侧脸对着我……诶！好，笑一个，歪嘴，笑一点点……”
　　“这是做什么？”
　　“给一个好姐姐的礼物罢了。”艾丽娅发送原图给秘书部的小姐姐：“没事儿了，你去忙吧。”
　　“哦。”
　　“另外食堂的桌子，我记得那是当初我妈定做的那批诶，被你砸了，你有空记得补一张风格类似的，我还蛮喜欢那个食堂的，剩下的菜系没打卡完呢。”
　　“？！！”

031-点子扎手!先撤!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更快乐的时光却还没有到来。
　　下午按时下班的艾丽娅原本还在看着时间等待主管送人头上门，可是对方没来。
　　艾丽娅不知道的是，主管这会儿正在小心翼翼地透过监控探头看着她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纠结得很。
　　毕竟一个美少女堵在客服部门的门口，看着手表还四处张望，怎么看都像是在等人。
　　要么等爱人，要么等仇人，总不可能是等路人。
　　基于对某个快乐风女的认知，主管觉得她等着自己的可能性很大。
　　而他和艾丽娅的关系，不能说是亲密无间，基本也可以说是放学之后在学校门口等着别走了。
　　地鼠同事们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四处张望，艾丽娅在花费了足足五分钟都没堵到主管，这才哼唧着离开。
　　等到她离开之后，主管这才放下手机，咂着嘴在办公室里踱步，一副心神不宁的姿态。
　　没理由啊……不应该啊……自己虽然想要动她，但是也没真下手啊，怎么就被反向盯上了呢？
　　配合着中午开始在集团总部流传的某些谣言，王主管那是坐立难安，觉得自己被人架在了火上烤。
　　就在这个时候，助理推门进来：“主管，找到啦！”
　　“找到了？”
　　“嗯！找到今天中午的视频了——我这就发你手机上。”
　　“不用，你手机给我，我直接看。”王主管摆了摆手，自己不能流露出刻意调查手底下员工的样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王主管从来都不是那种冲动下手的人，他就是因为谨慎才被调来当售后客服主管。
　　面对顾客，他能够谨慎地和稀泥，面对上司，他能够谨慎地报喜不报忧，面对下属，他能够谨慎地谋定而后动。
　　面对艾丽娅，他觉得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所以谨慎地一查再查。
　　毫无疑问这个少女是有恃无恐的，而且入职手续据说调不出来，有人有意打过招呼给对方庇护。
　　可能是金融保险部那边的雷总，也可能是别的谁……更主要是她姓艾……
　　而看完手里的视频，他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断定对方的背景不是一般大。
　　肥仔郑这个人他知道，奸猾胆大，没有本事，但是很有眼力，属于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滚刀肉。
　　这种人你要是给他一个合适的平台，那他能够帮你收钱分钱管理得妥妥帖帖，讲人情道义那套他最熟悉。
　　可是要是你让他真正按照什么规章制度去管理什么部门，他就不行了，因为他不插手进去他忍不住。
　　没见雷凡和他对喷的时候，一旦真的触及利益层面，肥仔郑都敢梗着脖子和对方对喷吗？
　　可是被那个少女兜头泼了一杯酸奶还是什么玩意儿，这货却能够忍下来不发难。
　　“……这样，你帮我约一下郑主管，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我——算了，我自己来。”
　　王主管觉得把艾丽娅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放到自己身边不是个事儿，总得想办法解决。
　　肥仔郑要是能给自己一个准话，那是把对方客气请走还是礼貌逼走，心里都能有个谱了。
　　他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一副熟络的样子：“……喂？老郑啊？我王宽啊！对对对，有空吗最近？兄弟有点事儿想要你帮我掌掌眼……诶，好好好，那正巧了不是，今晚不见不散——”
　　助理在旁边瞧了半晌，疑惑道：“主管，有必要吗？”
　　“什么？”
　　“我听秘书部那边的意思，那个小艾，好像就是胆子大点，反而被吹得乱七八糟的，那些身份背景没一个像话的。”
　　“你懂什么。”王主管拉开百叶窗，恰好看到艾丽娅离开集团总部的背影。
　　那个骑着共享单车的少女，晃晃悠悠地绕过楼下的人行道，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朝向他这边看过来。
　　王主管心里一突，抖手松开百叶窗，窗帘哗啦一声脆响。
　　他压下刚才那股子心悸：“你没见过百样人，真正的有本事有底气，和单纯的胆子大没脑子，是两种样子。”
　　“那……那个小艾是哪种？”
　　“我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所以才要查，做人不能做得太露骨。”
　　“不是，主管，她要是真有本事有背景，来当个小客服干嘛呀？我觉得她就是单纯头铁，实在不行的话给逼一逼就露馅了，或者我明天去打个招呼，让大家孤立她，那我也不算对她不客气啊，她自己受不了走的是吧？”
　　王主管回头望了眼自己的助理，刚想要呵斥他，可是想着对方也算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心里一软。
　　“你啊，没有那样的本事，你就别急着给别人下定论，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哪怕是装出来的，你也给个好脸色，客气点，咬人的狗还不急着叫呢，不然我会等到现在？”
　　“哦……”
　　“今天晚上我和郑主管去碧海宫那边，你也跟着吧。”
　　“真的吗舅舅？”
　　“说了在公司里叫主管，别让人嚼舌头。”
　　“可是下班了呀——现在去吗？”
　　“急什么，加会儿班不行吗？还有，召回产品的事儿还得讲点事，你跟负责这块的客服说等下开个会。”
　　明明可以两分钟发下去的文件，却非要开一个小时的会，但是助理已经习惯了。
　　“好的，我发工作群里了，去哪个会议室啊？”
　　“急什么，你先去看看还有哪些会议室是空的，跟她们说半个小时之后开会，等下再确定。”
　　“好——半个小时之后……会议室开会布置明天工作……具体地点待定……家电售后客服今日值班人员全体……”
　　助理念叨着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信息，熟练地艾特所有人：“看到回复收到，通知身边其他同事。”
　　一连串收到开始叮叮咚咚地响，助理满意地准备收起手机，然后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不太和谐的回应。
　　啥玩意儿？居然有人敢发表情包？
　　他重新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发现如此破坏队形的，恰好是工号9527的某个新入职少女。
　　对方那个蜜蜂表情包甚至还是个动图，摁下去之后拟人的蜜蜂跳起来就是一个大逼兜扇了过来。
　　与此同时，下意识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和黄昏夕阳的主管，眼神也逐渐惊恐起来。
　　一辆共享单车风驰电掣越过路障，以堪比极限运动的姿态飞身而起，急速奔向集团大楼。
　　骑在上面的少女不是某个自己暂时不确定惹不惹得起的少女还能是谁？！
　　“停下！别开会！我差点忘了她今天也值班——不开！就说发错了！快！”
　　“哦、哦……”

032-有意思之前
　　“老郑啊，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我这一整天，提心吊胆的！”
　　售后客服部门的王主管给旁边的肥仔倒了杯酒：“你说她怎么就敢这么拽呢？”
　　肥仔郑笑呵呵地客气接过：“是啊是啊，你说为什么呢？”
　　笑话，你让老板下班时间等着你慢慢开会？人家没开了你就算是脾气好的了。
　　说起来，之前大小姐是不是嘴瓢提到了什么‘考核’之类的事儿？是家里长辈给她的考核？
　　难怪她会选择入职到客服部门去当个小萌新……
　　不过嘴上当然不会说这些事儿，他非但不说，还得替艾丽娅遮掩。
　　说句不好听的，你王宽是路走宽了还是路走窄了，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我只要保证讨好大小姐，我稳妥得很，非得为了你这么一个酒肉朋友去犯忌讳，值得么？
　　两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互相试探着关于艾丽娅的话题，王主管要个准话，肥仔郑总是故作不知。
　　不过这也让王主管心里多少有了计较，起码对方确定是个连肥仔郑都不愿意多谈的存在，这就足够了。
　　这年头倒不是说他一个公司主管犯怂，他能混到这个地步，那是踩着以前同事的脑袋上来的，没怂过。
　　只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现在已经很满意了，完全没必要和为了一时意气做傻事。
　　自己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大不了就当没看见她好了……
　　一念天地宽，王主管不再问这个话题，只是笑呵呵劝酒，间或介绍一下自己的助理。
　　“这是我家的小子，过段时间呢，我想让他去后勤那边混一圈，劳烦老郑你照看一下。”
　　“啊，哈哈，好说，好说……”
　　“说起来，老郑你儿子呢？我记得是在消费电子部门吧？你不地道啊，少年俊彦却不带来让我见见？”
　　“嗨，那小子……”肥仔郑齐了齐筷子，不以为意：“估计又是在泡吧之类的，前几天刚给他买了辆新车，这几天估计都不消停，成天不着家的玩意儿，搭理他干嘛！”
　　“这样啊。”王主管故作叹气：“我还说让他来我手底下呢。”
　　“去你那干嘛呀，当客服？”肥仔郑就差没笑出声了：“他那脾气，接个电话估计反过来骂客户了，合适吗？”
　　“当客服干嘛呀，我是寻思”这孩子们都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找个伴儿，可是平时的职场活动地方就那么点，哪里有好看又好脾气的呢？是吧？也就秘书部和客服部有，我知道几个姑娘特别合适，可惜这媒人还没当啊，就没戏喽。”
　　“他自己不会找啊？”肥仔郑往嘴里送了块海参，含糊道：“而且客服部那边都是些——”
　　话说到一半，他动作顿住，肥脸上的眯缝眼闪过一抹精光。
　　客服部那边虽然都是些灰姑娘，可是灰姑娘里面混着一个真公主啊……
　　这王宽，到底是真好心还是开玩笑，亦或者是反过来知道了些什么，想要拿捏自己？
　　他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老王啊，和你喝酒啊，这心里边儿敞亮——来！先喝，喝了再谈！”
　　“谈什么？”
　　“我儿子啊——”
　　……
　　……
　　“我爸刚给我买的！顶配落地七十万！”
　　“帅啊——郑少，今儿个你得请客，真的，你这车开出去，没人看我们了都！你得补偿兄弟们！”
　　“嗨，小事儿，都小事儿，先去撸点串儿垫垫肚子，等下再去嗨。”
　　“不是，咱大老远开车过来，就为了撸串儿啊？”
　　“你懂什么，这种车就得开到路边，别人才看得见——你去夜场里，乌漆嘛黑的谁知道你开的什么车？看你钥匙啊？”
　　“就是，这年头打火机做得比钥匙还真，谁信啊……”
　　一帮横看竖看都是狐朋狗友的家伙，簇拥着被称呼为郑少的年轻人，围拢在一辆新车旁边。
　　那辆车前脸拥有巨大的双肾进气格栅，并进行了熏黑处理，搭配两侧的激光LED大灯和大尺寸的进气口和运动套件，显得很是利落帅气，更别说什么顶配的大尺寸运动轮毂、蓝色的刹车卡钳，双边共四出以及大尺寸的后扩散器，反正就俩字，显贵，怎么也得好几十万那种，别摸我的车标反而不是最扎眼的。
　　郑少很享受这种被吹捧的感觉，更别提自己新车买来就是为了炫耀的，不先开出去溜几圈有什么意思？
　　“哥几个，我知道一家烧烤摊，那味道绝对正，走，咱过去占个座！”
　　说罢郑少甩着钥匙上车，还不忘回头对几个狐朋狗友强调道：“等下少喝点啊，开车最近查得严，别给犯忌讳了。”
　　“嗨，懂，到时候请代驾呗，直接给代到酒店就行。”
　　“就是，或者去人小妹妹的家里，连开房的钱都省了。”
　　“哈哈哈——”
　　嬉笑之间，五六辆车沿着岔路往前开，轰隆隆地踩着油门炸街。
　　路过的人无不怒目相视，这些家伙开个改装车怎么比开几千万的跑车还能叫唤？
　　郑少他们自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相反，他们还把这些人的目光理解为羡慕和向往。
　　车队开到了热闹的老城区，一溜烟地排开，把路边占了一大片。
　　“老板！今天有什么新花样？整点——”
　　郑少潇洒地甩门下车，目光扫过这个还算小有名气的烧烤店，寻找哪里有位置。
　　今天晚上的人还真不太多，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来得早，这会儿还是晚饭的饭点呢，烧烤都是半夜场。
　　人少位置多，但是亮眼的妹子也就少，只能说有利有弊。
　　他看了几眼，只看到两个还算好看的姑娘，一个坐在角落里，一个就在手边。
　　坐在角落的那个姑娘明显太嫩了，后面还放着辆共享单车，背着个猫包，这种一看就是学生阶段的小妹妹，没意思。
　　脸蛋儿只有个侧脸，好看倒是好看，只是那身材属实是不敢恭维，这估计还不如年轻一代的学生呢。
　　也就手边这个有点意思，看起来好像还在开直播？
　　“大家好！今年是妮卡妮卡的探店直播，上次说好的，我陪妈妈吃遍天海的一百家名店，这是第三家——”
　　郑少邪魅狷狂地一笑，有意思……

033-哪里有什么意思 为『黑虎阿福15/16
　　郑少并没有猴急地去搞什么‘认识一下’之类的剧情，他又不是傻子。
　　泡妹子，重点是泡，抢妹子那是犯法的啊，当他傻啊？
　　他和狐朋狗友一起坐在那妹子旁边，点餐之后等着对方露出破绽。
　　女孩子嘛，是吧，到时候认识一下，不经意间炫耀一下自己的好车，再花天酒地制造一些浪漫……
　　主播？那就更好办了，自己还能装成是她的粉丝，多巧啊！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对方居然带着妈妈，只能希望丈母娘看自己能够越看越顺眼了。
　　……
　　……
　　苏妮卡开心地和粉丝们聊着天，虽然她的粉丝不多，但是氛围很好。
　　“嗯嗯，对呢——妈妈已经喜欢上了大城市的生活哦！”
　　“没有。”苏妮卡的母亲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喜欢的？累得不行。”
　　“听到没有？妈妈说超级喜欢！”
　　“你倒是好好听我说话啊！”
　　“啊，烤鱼，烤鱼来了，还有这个茄盒，非常好吃，他们这个茄盒里面的肉馅很棒的！”
　　苏妮卡把手机架在旁边，妈妈不喜欢出境，她只能对着自己拍。
　　她的方向倒也没有什么路人，只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少女正在埋头苦吃。
　　对方手边还放着一瓶非常惹眼的2.5L的快乐水，以及一个猫包。
　　里面的猫咪探出半个脑袋搭在猫包边上，没有吃烧烤的意思，只是自顾自舔着毛。
　　苏妮卡和粉丝聊生活，聊烧烤，间或聊起大城市的好处——
　　“网购什么的，售后很快啦，物流也很快，当天买东西，11点之前买的当天就到了……”
　　弹幕嘻嘻哈哈地飘过，苏妮卡读了一条『小城市也是次日达，差不多啦』的弹幕，竖起手里的羊肉串签子。
　　“但是大件什么的，就很麻烦了，大城市的话，大件也很方便，之前我买的洗衣机坏了，今天就是光速售后上门！”
　　『洗衣机坏了售后都是当天就会上门修的吧？』
　　“不是修啦，是直接换新，说是召回，我觉得挺好的——哇！这个羊肉串的羊油味道好香啊……”
　　『是不是艾尔家电召回的那个？好像上热搜了。』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我就是恰好买了那款。”
　　『可这不是因为洗衣机有问题才召回吗？有什么好开心的？』
　　“人家给换更高级的款式啊，有质量问题可以理解的嘛，良心售后就可以放心，谁能保证所有产品没问题呢？”
　　今天因为享受了‘网购的便利售后’之后狠狠地在母亲面前出了一口恶气，苏妮卡不自觉地成了艾尔家电吹。
　　当然啦，当自来水的功劳有八成都是被亲妈给逼出来的，毕竟对方张口闭口就是线下销售，她不整一口气合适吗？
　　不远处的那个少女耳朵动了动，抬头往这边瞥了眼，然后继续低下头对付盘子里的食物。
　　有观众倒是注意到了后面的那个少女，提了一句『后面的小姐姐好好看啊』这种随大流的弹幕，然后就被大家给无视了，直播间也伴随着大家茶余饭后的清闲变得逐渐热闹起来。
　　苏妮卡吃着吃着，觉得差不多了，抬手招呼老板：“老板！拿个盒子！打包！”
　　她妈妈刚想说什么，只觉得周围一黑，好几个年轻人围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打扮得流里流气——或者说潮里潮气的——满脸僵硬的惊喜：“哇！是妮卡吗？我是你粉丝啊！”
　　苏妮卡愣了一下，赶紧挤出营业式微笑：“你好你好。”
　　“妮卡你这是在直播吗？”
　　苏妮卡捂着还带着油花的嘴：“不好意思，刚播完，还没下播——那个，几位也是来探店的？”
　　“没有，我们是老顾客了，在这里吃过很多次。”
　　郑少露出一脸体面的微笑，旁边的几个狐朋狗友跟着附和起哄。
　　苏妮卡绝对不是什么社牛人物，甚至还有点社恐，平时隔着网线倒是骚话一堆，可是真面对面就面红耳赤了。
　　她嗫嚅着和对方礼貌地客套，心想自己这个小UP居然还能遇到线下粉丝，实在是稀奇。
　　她妈妈无语地戳着烤鱼，脸上带着几分不悦，这些家伙给她的感觉并不怎么好。
　　出于一个曾经在百货经销大楼见多识广的老母亲的经验，她总觉得对方来者不善……
　　恰好这个时候烧烤摊的老板也拿着盒子来了，而且一来就不动声色地把他们和顾客之间隔开。
　　“哎呀，郑少也来啦？稀客稀客——您女朋友这次没跟您一起来？”
　　说着他把盒子放在桌上，快手快脚地帮客人打包那些没吃完的烧烤。
　　郑少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然后更灿烂了：“哪有什么女朋友，就以前的朋友——今天的烤鱼不错哈。”
　　“那是，新鲜的塘鱼，下午送来还是活蹦乱跳的，哥几个吃好喝好啊……来，美女，你的餐。”
　　苏妮卡不明所以地被亲妈拽着，提着口袋就要走，仓促得就连手机都没拿稳。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先关掉直播，可是一只手被拽着，另一只手却又被郑少探过来想要拉住。
　　“诶！妮卡你别走啊，交换个联系方式呀，好难得见到你。”
　　“就是就是，大家晚上去别的地方吃，你一起吗？”
　　“给个面子，是吧？”
　　“我知道一家私房菜超赞的，探店嘛，我们带你去！”
　　五六个跟在一起的年轻人起哄，一时之间人声嘈杂。
　　苏妮卡就算是再天真，也觉得画风不对了，她客气地挤出微笑：“下次，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可是那几个年轻人并不让开，只是嬉笑着继续围着，虽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可就是喜欢看她窘迫的样子。
　　苏妮卡的手机还下意识举着，前后照着对方那轻浮的笑脸和她自己那掩饰不住的慌张的表情，对比鲜明。
　　苏妮卡的妈妈不悦地把一个挤过来的年轻人推开：“滚开！不像样的东西！什么二流子！”
　　“……嘿！大妈你骂谁呢？”那个年轻的精神小伙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其他人赶紧扶着他，转头开始怒喷。
　　郑少脸上的假笑也收敛了：“阿姨，骂人不好吧？”
　　“有你们这样的吗！光天化日围着大闺女要联系方式是吧？啊？我报警了啊！”
　　“我们也没做什么啊！”郑少摊开手：“就粉丝看到主播，交个朋友，大妈你太敏感了。”
　　就在有弹幕觉得这是不是新剧本或者作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之前被推开的那个年轻小伙大抵是觉得丢脸，抄起旁边的一个喝了一半的易拉罐瓶子就砸了过来。
　　“死八婆——推我？！”
　　他或许也没想着下狠手，但是那易拉罐泡沫酒液飞洒在空中，大家都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就在苏妮卡的妈妈下意识闭眼缩头要躲的时候，一抹灰影从空中掠过，咻地一声撞上易拉罐。
　　易拉罐翻滚着抛飞到一边，大家定睛一看，一根竹签直接把易拉罐洞穿，酒液顺着竹签噗噗噗地往外冒。
　　“……？！！”

034-平平淡淡才是有意思为『黑虎阿福16/16
　　“谁？！”
　　郑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望向周围。
　　有高手？！
　　等下，为什么会有高手，这又不是什么兵王都市传说，现代真有人能够飞竹签暗器伤人的吗？
　　但是周围并没有人回应，离得近的人惊讶地看着洞穿易拉罐的竹签，离得远的人不明所以，好奇张望。
　　高手，但是不完全高——主要是人呢？
　　苏妮卡也四处看了一圈，食客们没有一个站出来承认的。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掠过了角落的那个少女，后者还在撕扯着一块看起来就很黏的年糕。
　　嗯，希望年糕不会在她的嘴里殴打她，不过烤年糕的话应该没有糯糯的黏糕那么黏吧？
　　转了一圈的目光重新回到郑少身上，后者也和苏妮卡目光对上，下意识喉咙滚了滚。
　　他强撑着不去看那让人微感不妙的竹签易拉罐结合的后现代艺术作品：“阿姨，你给我兄弟道个歉，我给你道个歉，大家今天就当是无事发生，如何？”
　　面子，是要的，不然他以后怎么在狐朋狗友面前混？
　　但是他很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面子，以及低估了一个年过半百的阿姨该有的攻击性。
　　后者这会儿还沉浸在险些被人用易拉罐砸一脸啤酒的愤怒当中，手脚都在抖，脸色涨红，气得咬牙切齿。
　　她抬手指着那个动手的精神小伙，用家乡话怒喷了好几句不带歇气的，然后掏出手机就打算报警。
　　没完！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有你们欺负人的道理？这事儿没完了！！
　　她掏手机的动作过于激动，以至于不像是要报警反倒像是要摇人，被之前的变故已经吓了一下的精神小伙们几乎是下意识地上手去抢夺她的手机，总不能真演变成双方‘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场面吧？
　　郑少发誓，他真没有带着人街头斗殴的打算，但是这并不妨碍那个‘高手’觉得他们有。
　　就在精神小伙伸手的瞬间，两道灰影‘笃笃——’两声接连电射而至，扎在了动手的两个年轻男人的手背上。
　　竹签的速度很快，但是力道似乎并不算特别大，扎进去也就指节深，竹签的尾巴还在摇摇晃晃地颤抖。
　　可是21世纪大家哪里见过这场面？
　　你要是有人掏出枪来当场施展一套美式居合，那只能说对方携带违禁品。
　　可是你这拿个竹签都能飞花摘叶伤人的——合着那些拍短视频的高手真的存在啊？！
　　两个被扎的精神小伙惊得像是被狗咬了一样，嗷嗷嗷地就叫了起来，原地蹦起来半米高。
　　“有高手！有高手——”
　　“暗器——是暗器！！”
　　其他人被弄得精神紧张不已，一个个惊悚地打量着四周，甚至还有抄起板凳往人行道的绿化树上看的。
　　“是忍术？！”
　　“忍术个屁！是唐门暗器！”
　　“蓝银缠绕？！”
　　“那种垃圾能和飞竹签伤人比吗！大侠！大侠我们错了！”
　　咋咋呼呼乱成一团的人群边缘，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少女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半截竹签，在嘴里咂摸了下。
　　好家伙，这竹签怎么还是断的，差点就直接吃下去了……
　　她浑不在意地把手里的半截竹签放到桌上，旁边的猫咪好奇地想要扒拉，被她按住命运的后颈。
　　“没吃完呢。”少女含糊着摸了摸它，扭头吐出竹签，眼帘都懒得抬。
　　不远处的人群里，再度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还有！还有——大侠饶命——我中暗器啦！好痛啊……”
　　“不是，你叫什么，就半截，还没一个钉子长！”
　　“诶？是吗？哈哈哈原来就这么一点，我没事……不过真的好痛啊……”
　　少女这才重新拿起之前没吃完的最后一串年糕，三两口下肚之后把光溜溜的竹签捏在指间，如同东方不败按压飞针的姿势，展示给旁边的猫咪看。
　　“瞧好了啊，这样压着，然后旋转手腕，发力——”
　　「咻————」
　　不远处传来一声荡气回肠的惨叫：“啊啊啊啊——————”
　　“学会了没？”她摸了摸猫咪，掏出一把折扇给它扇风：“这天气晚上都这么热，难顶。”
　　“喵……”猫咪眯了眯眼睛，缩回猫包里懒得看。
　　它还以为铲屎官是要和它玩逗猫棒呢，结果那小棍子一扔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没意思。
　　少女嘿然一笑，背上猫包抱起心爱的快乐水，摇着折扇准备回家。
　　热闹也看了，烧烤也吃了，垃圾也扔了，这平平无奇的夜晚啊，总是这么让人着迷。
　　另一边的郑少已经不考虑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这竹签越飞越狠，最开始还是戳手上，后来就直接戳身上了。
　　最后的一根更是直接扎在了最开始动手的那个家伙的耳朵上，硬生生给他打了个耳洞，这又是什么江湖黑话？
　　他有心想要找到动手的人，可是人来人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哪里看得清，除非对方直接跳出来。
　　其他的狐朋狗友更是惊骇莫名，一下两下可以说是巧合，这都第五根了，再来的话是不是就直接戳眼睛了？
　　他们用别人无法理解的惊慌眼神打量着四周，且战且退，好艰难缩回自己的车边上，像是逃命一样钻上去，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有人喉咙干涩地问道：“我们……我们走吧？”
　　“对啊！我们又没犯法没干什么，留在这里干嘛？”
　　“走、走——你喝酒没有？我没喝！我来开！”
　　改装车的车队凌乱地起步，自己人刮擦到了自己人的车也浑不在意，只想先离开再说。
　　要了命了！烧烤摊这还没到凌晨12点呢，饭点的时候就开始闹鬼了！
　　只剩下苏妮卡和愤怒地妈妈还在原地，苏妮卡在发愣，而妈妈则是在跳着脚骂人。
　　烧烤摊老板不住地劝和着，可是眼神也老是忍不住往地上的那个易拉罐上瞟。
　　这几个家伙，还带走了自己好几根竹签呢……
　　所以是谁呢？他疑惑地看了眼周围，其他人甚至都没搞清楚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具体的争执。
　　只有苏妮卡还在看着手机，妈妈不悦地回头：“妮儿啊，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给他们好脸！他们要是敢动你你就报警！听到了吗？你越是怕，他们就越嚣张！”
　　可是苏妮卡却只是看着弹幕上满屏的『是你后面的小姐姐啊！』『小姐姐走了！』『小姐姐还打折扇一看就是武林高手』之类的弹幕发怔，待到她从那飘忽的思绪之中回过神，猛然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个已经远去的背影。
　　对方已经走到了街口，仰着头在看什么，苏妮卡顺着一抬眼，瞧见的是一个向上飘的冰墩墩气球。
　　一个小姑娘指着逐渐往上飘的气球哇哇地哭，旁边是她那用尽全力也没办法跳起来拽住气球的不住蹦跶的老父亲。
　　她妈妈则是半蹲着安慰她，可是小姑娘却不依不饶地扭着身子撒娇，那孩子独有的细声细气的哭喊，就算是在街头这边都能听得到。
　　那背着猫包的少女把手里的折扇合拢，然后反手一打，往上抛起。
　　折扇在空中打了个旋，扇骨勾住气球的绳扣，晃晃悠悠的气球抖了一下被折扇拽住往下落。
　　待到那折扇飞旋着回到少女的手里，冰墩墩的气球也被少女拽在手中，递给了那陡然停止了哭声的小姑娘。
　　苏妮卡的手机对着这画面，忠实地记录下那一点一滴，本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只是暖黄色的路灯照耀下，对方的面容早已经模糊得只剩下轮廓。
　　等到街头的红绿灯变幻，对方留给她地只剩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以及那折扇合拢又打开时候的清脆响声——
　　「啪——哗啦————」
　　“……”

035-想标题真困难
　　“要我说啊，她还真不如回去算了……”
　　苏妮卡的小窝里，妈妈还在和爸爸视频通话，说着之前的事儿。
　　老父亲自然是义愤填膺，恨不得飞速赶来抄起啤酒瓶就给那几个家伙见识一下什么叫自己的怒火。
　　妈妈把手机侧过来，让爸爸看自己女儿的脸，中老年人不习惯在屏幕上点点戳戳，甚至就连切换手机前后摄像头的习惯都没有，给视频通话的对象看什么东西，就拿着手机前置摄像头一通照。
　　抱着抱枕的苏妮卡这才回过神，冲自己爸爸露出娇俏的表情：“爸——你管管妈！她就知道小题大做！”
　　『妮儿啊，这可不是小题大做啊，你一个女孩子常年孤身在外，很危险的啊……』
　　老父亲语重心长，自家的大白菜在外面水灵灵，到处都是潜藏的野猪，能不危险吗？
　　她敷衍地说了几句，妈妈又把手机拿回去，嘀嘀咕咕地说着家里的事情。
　　好一阵之后，老母亲定下心，扭头一瞧自己女儿还在发呆：“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之前那个——你说真的是她吗？”
　　“什么真的假的，飞竹签？”苏妮卡的妈妈不以为意：“这种本事啦，以前有人真的有的。”
　　自己作为一个百货经销大楼的见多识广的售货员，以前可是见过真正的江湖绝技的。
　　当年在县城那边有那种流动的马戏团，以杂耍卖艺为生，别说飞竹签了，飞菜刀的她都见过。
　　“可是……她为什么帮我呢？”苏妮卡捂了下自己的脸，没来由有点发烫。
　　之前对方的那个背影，实在是帅到让人腿软啊，尤其是那飞回来的扇子被接住再打开的声音。
　　简直就像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抽在自己心尖上一样，啪地一下……
　　她不敢细想，只是埋头抱着抱枕，耳根发热，眼神多少带着几分潋滟的波光。
　　“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有本事的人都有底气。”
　　“那为什么不站出来呢？”
　　“你傻啊，侠以武犯禁，伤人犯法的，现在你敢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
　　“啊这——”
　　“行了行了，你以后啊晚上少一个人去那些乱糟糟的地方，你那个外卖，是吧，不是就挺方便的吗？想要吃的话在家里吃，安心点，还有就是你别总是那么胆小客气，遇到事情了你拿不准的你就报警，现在可是21世纪了，到处都是监控，他们也怕你较真，你没看电视说的吗？要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的安全和权益……”
　　母亲絮絮叨叨地念着这些话，想要自己这个傻女儿稍微开点窍。
　　可是苏妮卡却只想着等下怎么再看看那个视频，最好能够高清修复一下。
　　说起来，自己该不该把那视频发上网呢？
　　不过网友都看到了，自己掩耳盗铃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绝对不是想要大家都看看她很帅气的样子——要不下去再去那家烧烤摊蹲一下？
　　哎呀，苏妮卡你真是要死了，你都在想什么啊，人家是帅气的女孩子……
　　……
　　……
　　“你看到女孩子是谈爱情吗？你就是馋人家身子！你下贱！！”
　　肥仔郑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的头上，气得浑身的肥肉都在抖：“你要是真招惹到不要命的，你就没了！”
　　“可是……可是那竹签还没钉子长……”
　　“你再说！你——你再说！”
　　抄起手边的拖鞋抽打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肥仔郑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灵活性。
　　打了一阵，他气喘吁吁地坐下来：“没有钉子长，你怕什么？啊？那你之前害怕的是什么？”
　　“我这不是看不到是谁么。”郑少捂着头，一顿委屈：“早知道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个……”
　　“还不该跟我说——不说是吧！不说——我让你不说——长本事了你——生你不如生块烧鹅——”
　　又是一顿好打，肥仔郑扔开拖鞋：“人家有本事吓你，自然也有本事收拾你，随便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套麻袋把你腿打断，你又能怎么样？啊？”
　　“这可是法治社会啊！”
　　“那你™去找死的时候，想没想过自己会惹到不该招惹的人啊！你想没想过你也犯法啦！”
　　“……”
　　“我再警告你一次！”肥仔郑捏着那根竹签：“不要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大嗮，这年头没有谁的命天生比谁金贵，人家舍得一身剐，开车都能一脚油门直接把你撞死街头啊！你算老几啊？收敛点你那些臭脾气，要混就去大家都混的地方，起码那些地方都是烂仔，反而大家都有心理底线！”
　　“哦……”
　　“还哦——我——”
　　“听、听懂了！我听懂了！！”郑少抱着头蹲在一边：“别打啦！”
　　“……哼，要不是看在你妈的份上，我真的是恨不得把你打死了再生一个啊！”
　　肥仔郑没好气地扔掉竹签，想了想又费劲地弯腰捡起来仔细打量了下。
　　这玩意儿就是个普通的烧烤摊竹签子，甚至还有一点点碳化烤焦的痕迹。
　　按照自己这个傻儿子的说法，对方能够在他们好几个人盯着周围疑神疑鬼的时候扔过来不被发现，还扎在身上一两个指节那么深，最惨的那个耳朵都被扎穿了，这一定是那种真正有本事的人。
　　他以前开大排档的时候，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识过，好勇斗狠的有不少，有点本事手艺的也有。
　　什么撬门溜锁只需要一秒的神偷啦，玩蝴蝶刀花刀帅气得很的街溜子啦，还有那种飞牌都能在人身上切个口子的老千，层出不穷——可是这竹签……飞刀？这又是什么路数？
　　肥仔郑想了一阵，终究是没有想起来什么有名有姓的，大抵也就是个巧合。
　　而且现在时代早就变了，谁还打打杀杀啊，他要不是担心自己这个傻儿子被人套麻袋，都懒得动手先揍他一顿。
　　把竹签扔到一边：“你明天去打理一下，整个干净清爽点的发型，我和消费电子部门那边的售后王主管商量好了，你去他那边干几个月。”
　　“啊？”郑少茫然地瞪着眼睛：“为、为什么啊——不是，爸，我知道错了！”
　　“什么知道错了，你以为这是在罚你？”
　　“……不然呢？”
　　不然自己再后勤部门混日子这么爽快轻松，突然调岗去什么售后部门，又是几个意思？
　　“哼，你去——嗯……”肥仔郑摸了摸下巴，看着自己儿子这一脸藏不住事情的样子，他有点不想说实话了。
　　要是跟这个家伙说去泡妞，他那点浅薄的道行，不被那位暴脾气的大小姐当场拿捏才怪了。
　　自己回来都洗了好几次澡才洗干净身上的馊奶味儿，也不知道对方往自己身上泼的到底是啥东西。
　　“你就去那边锻炼一下，另外我警告你！”
　　肥仔郑抽出皮带对折之后捏在手里，脸上的横肉抖动着：“千万别让我听到你在那边胡作非为搞什么骚扰女孩子的事情，不然就算是你妈看着你，我也要把你的腿打断！”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天花板，示意你妈现在正在看着呢，可我就是这么说了！
　　郑少露出悲苦的表情，扭头冲着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哇——’地就是一声干嚎。
　　“妈——妈你别旅游了快回来吧！我爸发癫啦！”
　　“……逆子！！”

036-她还是她,不一样的烟火
　　新的一天，新的工作，新的不想上班。
　　艾丽娅看起来倒是还好，她挂掉日常的售后客户来电，在旁边的小黑板上画了个一笔，补全了一个正字。
　　然后看了看后台，发现自己打的一星差评又被对方改成了五星好评，还加了一堆感动的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年头的消费者怎么就这么善良？真就内心重拳出击，表面温文尔雅对吧？
　　还什么好感动，客服小姐姐善解人意，绝了，自己是不是触动他们的逆反心理了？
　　自己求他们打五星，估计看都不看售后回访短信，权当是无事发生。
　　可是自己说打了一星不用他们管了，他们就颠颠地赶紧来修改了，还各种帮自己开解。
　　无奈地把刚才画上去的那一笔擦掉，艾丽娅看着自己今天的业绩，不能说战绩辉煌吧，只能说屁都没干。
　　有质量问题的洗衣机召回得七七八八了，有更换的，有退款的，但是总体来说事件的发酵有点和她预想中跑偏。
　　无论是消费者还是媒体，都把这件事情当成了什么正面的案例来评价。
　　甚至还有冤种消费者口口声声表示自己以后买家电只买艾尔的，不在乎别的，就是这份售后让他们放心。
　　不是，那位接受采访的大哥到底是收了钱还是真喜欢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要修要换的啊，别人家买了省心用啊！
　　艾丽娅看了眼手头的报表，无奈地叹了口气。
　　媒体那边的洗地，她多少有点心理预期，毕竟集团的公关部门不是吃素的，一直都有在花钱维持关系。
　　……嗯，以后得想办法把这个破习惯改了，洗什么地。
　　还花钱洗？还塞红包？还请水军？
　　呵忒——有那点钱自己不会拿来给食堂加菜啊？
　　以后不许塞红包，有本事就让那些媒体黑，黑得透彻，那样的话集团价值才能蹭蹭往下掉。
　　遥想着到时候集团声名狼藉，就连股权都变成烫手山芋的好日子，艾丽娅不由嘿嘿嘿地笑出声。
　　“小艾……小艾？”旁边的同事大姐探头过来。
　　“啊？”艾丽娅回过神，擦了擦口水：“怎么了？”
　　“开会啦，叫你你没看到吗？”
　　“是吗？”艾丽娅看了眼手机，又是那个勾八群，还搞什么收到回复之类的操作。
　　不过这是上班时间的正常安排，你可以说他们油腻，但是不能说他们安排开会有问题。
　　她于是也老实地回了句收到，结果愣是把刷屏一样的群聊给干一愣。
　　好几秒诡异的沉默之后，甚至有人问了句『9527是不是被盗号了啊』的话，然后光速撤回。
　　很显然，仅仅入职几天不到，暴脾气的某个少女已经声名鹊起——咳，声名狼藉，人尽皆知。
　　“走吧，去开会。”同事大姐姐抱起文件：“3号会议室有点远呢，别迟到了。”
　　售后客服都是轮班的，也有专门负责某一个临时的热销或者爆款商品的，她们这一组单独被叫去开会安排工作再正常不过，艾丽娅也带着小本本跟在大姐姐后面，乖巧得不像是她。
　　等到艾丽娅走了之后，客服办公室的格子后面，又陆陆续续冒出来地鼠一样的脑袋。
　　“吔？今天小艾没闹？”
　　“可能是习惯了吧……”
　　“今天主管没在，她有什么好闹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每次听到她说自己给自己打一星，我就肝颤，这姑娘怎么这么拽呢？”
　　“嗨，人家不在乎呗，享受生活来了——”
　　“干活干活，今天中午还得拜托小艾堵门呢，能早点下班吃饭休息也好，我早饭都没吃。”
　　“让你不吃，等下低血糖啊——呐，巧克力，要不要？”
　　“谢了……”
　　……
　　……
　　艾丽娅跟着大姐姐们来到所谓的3号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她们这一班人。
　　大姐姐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挂钟，安静地坐在原地开始玩手机等待。
　　其他人也类似，虽然说好是11点开会，但是很显然拖沓时间什么的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现在是10点55分，她估计主管得十一点半才能到，这会儿不知道又在哪里忙着自己的事情。
　　等到开个会拖个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十二点半自己下班，吃个中午饭，稍微眯一会儿，中午就过去了。
　　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上的APP页面，甚至就连这种碎片化的娱乐都只是惯性，压根想不起来有什么好看的。
　　眼睛的余光撇过旁边，发现艾丽娅铺开一张地图正在写写画画，顿时提起了兴趣。
　　“小艾，你这是什么？”
　　“市区地图啊。”艾丽娅在老城区的一个角落打了个勾，示意昨天晚上去过了。
　　“哪里来的？”
　　“买的呀，报刊杂志亭到处都有，旅行地图8块一张，怎么了？”
　　艾丽娅看着同事姐姐诧异的表情，比她更诧异，这年头怎么还有人纠结地图哪里来的，这是什么机密？
　　“……不是，你……嗯，我的意思是，你在旅行？也不对……”
　　同事大姐姐发现自己舌头有点打结，明明她是客服来着，最擅长的就是交流了。
　　但是——天呐！怎么会有人真的拿着地图在思考去哪里？
　　这不是在小X书或者打卡媛摆拍的时候才能看到的吗？这是我一个社畜能够在平日里瞅见的小清新小文艺？
　　“不然呢？”艾丽娅不理会发癫的大姐姐，自顾自在地图上比划着：“下班之后老是在家也挺无聊的，趁现在天黑得晚，到处逛逛呗，不然说起来在这个城市里生活这么多年，却连自己小区之外的地方都没去过，多亏啊。”
　　天海市好歹也是国际大都市，怎么能如此浪费资源呢？
　　她这几天已经把老城区逛了一角，暂时不准备再去那边，今晚准备去商业街换个风情。
　　同事大姐姐看着她这幅姿态，没来由想起自己还是学生时代的时候，也是个文学少女外加造梦宝藏女孩儿。
　　是什么磨平了自己生活的激情，只剩下了每天两点一线的工作下班工作下班？
　　她看着认真的艾丽娅，眼神逐渐柔和，就像是看到了一个自己学生时代的身影和对方重叠。
　　——直到手机闹铃响起。
　　五分钟时间过了，艾丽娅收起地图，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空荡荡的礼堂式会议室讲台。
　　“主管呢？”
　　“可能是忙吧。”
　　“忙？让我们来这里开会，他忙什么？”艾丽娅哼唧着掏出手机给对方打了个语音电话。
　　『喂？什么事？』
　　“主管，开会了，可是你人呢？11点了。”
　　『我这边有点事情，你们先等一下，我忙完了再来。』
　　“你忙完了再来？你有没有时间观念？啊？你要忙我们就不用工作的吗？每天的指标你帮我完成啊！”
　　『我很快就来，十分钟。』
　　“十分钟？十分钟都快下班了——没规划好时间你开会你是有什么大病吗？虚空开会？现在！马上过来！”
　　『……嘟嘟嘟。』很显然，王主管不堪受辱，直接挂断了无礼的下属的电话。
　　“好家伙，还挂我电话！”艾丽娅腾身站起，东西一卷就要找他算账。
　　同事大姐姐打了个激灵，那几分文学少女啊旅行少女什么的重影顿时消散于无形。
　　自己就算是再活一辈子，也没有这个家伙这么冲的……
　　她赶紧拽住艾丽娅：“别别别！小事儿别激动！都是小事儿！”
　　“小事儿？浪费员工的时间，打乱集团的工作指标，无故占用公用的会议室，什么虫豸！”
　　“这——”
　　“更重要的是我今天要去A楼食堂抢西湖醋鱼，去晚了就没啦！”艾丽娅挽起袖子：“今天他不给我个交代，我就给他个交代——”
　　“……”

037-天天就知道塞人
　　就在艾丽娅杀气腾腾地想要去找后勤售后部门王主管麻烦的时候，老王其实已经很麻了。
　　他收起手机，整理了下表情，重新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艾总，一些部门的小事儿。”
　　“小事儿？”艾如虎双手交叉，抵着办公椅的扶手，拖着长调：“王宽呐——”
　　“诶，艾总，您说，我听着呢。”
　　“这次洗衣机的事情，虽然确实是质量问题，但是你们售后客服部门，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他把一份报告扔到办公桌上，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你看看这个评价！还有那些合作商的反馈！”
　　你们售后部门要是给点力，直接把这事儿糊弄过去，那不就糊弄过去了吗？
　　王主管一口气噎着，心说这话您要是这么说，那这话可就真不能这么说了……
　　但是抬起头的时候，他却还是那副恭顺的模样：“是，艾总您说得对，我们的工作方面，确实还需要努力。”
　　职场生存法则之一，那就是永远不要和上司说不。
　　你可以表达工作有困难，可以说项目有需要，甚至可以扯皮拖延推卸责任，但是不能直接怼脸说不。
　　除非你勇到能够完全无视这份工作，那自然是想叼嗨谁叼嗨谁，任谁当老板都没办法拿捏你。
　　王主管可以不管别人的看法，但是不能不管顶头上司艾如虎的心态。
　　作为一个志大才疏的男人，艾如虎能够身居高位，靠的是他和他弟弟艾如龙的血缘关系。
　　以及艾如龙临走之前，没有把这一家三口也给捎带上的疏忽……
　　要是正常情况下，艾如虎顶多也就是个公关部门的主管，还得是个副的，只挂职不管理工作的那种。
　　他的存在意义是传统家族式企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温和血脉纽带思想具现化，他的工作应当是作为艾如龙的捧哏，基本职能包括并不仅限于勇敢举起投票的手，并且声音洪亮地说‘二弟说得对’这样的话。
　　但是艾如龙走得匆忙，一时之间集团群龙无首，只能是让他们顶上。
　　事实证明，艾如虎先生除却在工作方面欠缺一点能力之外，其他方面还是没有什么大毛病的。
　　尽管集团需要的只是他的工作能力……
　　王宽是艾如龙时代的老员工了，他在艾如龙的时期之所以能够混到主管的位置，靠的是谨慎心细。
　　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能面上过得去那就大家努力一下都体面一下，可是这种生存法则在艾如虎时期，逐渐变了味，成了一种艰难求存的无底线退让，对上他是艾如虎的垃圾桶，对下他则成了那个阴损损的王扒皮。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员工对自己的不满已经到了直接打电话过来就差没开免提大吼‘吔屎啦王宽’的地步了呢？
　　哦，记岔了，仅仅只是从几天前开始的。
　　确切地说，是从那个叫艾丽娅的小姑娘入职之后……
　　他想了下，趁艾如虎无能狂怒输出的间歇，搓了搓手：“艾总您别生气，工作方面的改进我会去就立刻安排。”
　　安排了，但是没有完全安排。
　　如果是给艾如龙这么一通痛骂，那他一定是胆战心惊，回去之后立刻大刀阔斧进行自我改革。
　　因为他知道老板知道，老板也知道他知道老板知道——改出来得有效果才行，不过通常这种时候艾如龙不会骂他，反而会宽慰他说这是兄弟部门的责任，你们连带着受累，直面消费者所以要多承担一点，事后还有补偿。
　　毕竟这事儿又不是没有过，艾尔家电以前也有商品出质量问题的时候，只不过风浪不大，因为改得早。
　　而给艾如虎看嘛，看看什么风气整顿就行，反正就是前线机枪横移五米那种，他只在乎自己说的话有人听，才不会在乎他说的话有什么屁用，毕竟通常来说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说的话屁用没有，毫无实质内容可言。
　　“哼——我下次要是再看到这样的反馈，那你这个王主管，就亲自去当电话客服吧！”
　　似乎是瞧见王宽卑微谄媚的模样，艾如虎的控制欲得到了大满足，他哼了声，摆手道：“去吧，另外把生产部门那边的小李给我叫过来，一个个的，没一个像话的，他还是我专门高薪聘请的呢，说什么留学生高材生，结果我相信他，他就给我做这种东西出来，枉费我一番心血！”
　　“是，艾总批评得很深刻，不过我们集团还是有不少努力上进的新员工的，比如我们部门的小艾同学，就很不错。”
　　“什么小艾大艾的，别说这些好听的，姓艾的就努力，姓王姓李的就不用啦？”
　　王主管心里一动，瞧见他那烦躁的样子不似作伪，旋即又挤出笑来，随声附和了两句。
　　看来那个小艾同学，哪怕有点关系，也没有关系高到艾总这一层啊……
　　“哦对了，有个事情，你去安排一下。”艾如虎随手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份简历：“安排这个家伙，到你们售后部门去历练一下，让他和那些找茬的多打交道，臭小子不争气。”
　　王主管赶忙过去，双手小心地接过简历，打眼一瞧那张脸，好家伙，这也太像了。
　　亲生的，绝对是亲生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留洋归来的艾总家的大儿子？
　　不得不说老艾家其实基因很不错，大抵是从艾如龙的亲爹传下来的，一个个起码看起来都是帅哥底子。
　　艾丽娅继承的是老父亲和美丽的母亲的双重优点，18岁还没完全长开，就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超级美少女了。
　　简历上的艾立景虽然在亲妈那部分稍显欠缺，但毕竟也是17岁的少年郎，青葱岁月，肉眼可见的满脸胶原蛋白。
　　“这是大少？”王宽心说这个可不能弄错了：“这可真帅啊，艾总你让他去当什么售后啊，这不得去碾压娱乐圈？”
　　“什么大少，就叫他臭小子。”艾如虎本来想要让自己儿子直接当高管的，可是一想起某个少女，就又犹豫了起来。
　　看样子，老三似乎没少接触艾丽娅，那些股东也在盯着这事儿。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要是自己给臭小子镀金，这不显得落入下乘了吗？
　　刚好借着这次洗衣机质量问题，整顿一下那些生产部门，售后部门这边有几分功劳，到时候拿给他镀金就是了。
　　17岁还没成年，但是也不早，熟悉个几年，大家都看脸熟了，再升到管理岗……
　　“我今天把他带来了，待会儿我让秘书带你去领人。”
　　王宽从善如流，心说这次可算是抱到大腿了，一时间浑然忘了之前某个不羁的少女的威胁电话。
　　不过想想也是，区区一个有关系的跋扈小姑娘，怎么能跟集团未来的太子爷比呢？
　　嗯，刚好还可以让他去管管艾丽娅那个班组，今天他就要来个驱虎吞狼——

038-少年和少女之间砰❤砰❤心跳的再相遇
　　“景少，这位就是王主管。”
　　亭亭玉立的秘书双手交叠在身前，有意无意地展露自己职业装下的37码黑丝美腿。
　　可是面前坐着的17岁少年不为所动，甚至有点想要打哈欠。
　　他只是抬眼用死鱼眼瞥了眼面前的人，哼唧了声，然后低下头继续打游戏。
　　间或还冲着手机怒喷几句队友，半点没把这里当成是集团，只当是在自家客厅。
　　不过想想也是，按照艾如虎的家庭教育理念，以及17岁少年郎看似留学高材生实则止步于胎教肄业的学历水准，他们恐怕很难理解当初艾如龙是怎么做到公私分明的——这不就是我家吗？
　　王主管看着秘书还要说什么，赶忙打圆场：“没事没事，你忙，景少这边我来沟通。”
　　秘书不动声色地白了眼王主管，心说你这家伙好不晓事，我难道是为了你？
　　我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啊——这可是太子爷啊！
　　我要是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岂不是想买什么包买什么包，想去哪里旅游去哪里旅游，当个少夫人？
　　不过另一边艾如虎在叫她，她也知道不能本末倒置，反正只要景少在集团里，有的是下手的机会。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提醒王主管：“艾总不希望景少的身份被其他人知道，你是集团的老人了，艾总信任你，所以才交托给你办这件事情，还希望王主管你好自为之。”
　　王主管连连点头：“明白，我懂——”
　　一来是害怕有人借机接近景少，搞什么偷偷拉近关系之类的把戏，图谋更多利益。
　　二来恐怕也是觉得他自己这个儿子太傻，被人哄着抬着，那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
　　不过在这方面王主管觉得自己有经验，之前他带自己外甥的时候，不就给带起来了吗？
　　哦，虽然外甥不在了，和肥仔郑来了个友情交换，换来了他的儿子……
　　王主管想到这里，不由啧了声，早知道有这个机遇，就不该把自己外甥托关系调到后勤那边去的。
　　这白白废了一份人情不说，还错过了机会，而且这刚完成调职的手续一时半会儿也不合适马上回来。
　　要不然自己不就成了第一种需要防备的人了吗？你这知道景少的身份然后就马上拉关系，你馋人家身子你下贱！
　　他心思转动着，但是很快就收敛心神：“景少，请跟我来吧，我们先去熟悉一下工作。”
　　艾立景闻言抬起死鱼眼和他对视了两秒，好歹还是决定给他个面子——绝不是输累了懒得打了。
　　他揣起手机，扬了扬下巴，酷酷地插着兜，桀骜不驯的姿态很是有几分当年冠希哥的风范。
　　王主管不以为意，在前面带路，然后老是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来着，之前还一直念叨着……
　　直到他拐过中庭的大厅，踏入售后部门的地盘，然后打眼一瞧，瞄到了野生的艾丽娅。
　　后者左手拿着个超级可爱的粉色猫咪饭盒，右手掐着表看时间，横刀立马就这么站在整个走廊的正中间。
　　很显然，她之前把整个会议层连带着售后部门都寻找了个遍，也没找到猎物的身影，干脆在这里堵门。
　　王主管没来由地有点心悸，他一直都觉得看不透艾丽娅，不仅仅是因为对方那太过自信的姿态，还有对方那确实存在的无名的压迫力——他甚至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几分艾如龙的影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这次，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
　　首先，自己是被艾总叫去了，延后开会不是自己的本意，她一定可以理解……啊不对，不是这个，自己需要跟她解释吗？呸呸呸！自己才不需要跟她解释原因！
　　首先，自己背后可是景少啊！
　　你既然是走艾家人的关系进来的，见到太子爷你不得给个面子？
　　王主管深吸一口气，正在看表的艾丽娅眼帘一抬，凤眸溢出杀气：“哟——这不是我们的王大主管吗？”
　　“……艾丽娅，你不去等着开会，在这里干嘛？”
　　“还有35秒下班，我觉得按照你的脚力，35秒你走不到会议室。”
　　“所以呢？”
　　“所以就算我在会议室，等你到了也是下班了。”
　　“不是，你有没有一点身为员工的观念？我有事情耽误了，但是这不是你在这里站着的理由！”
　　“耽误？”艾丽娅眼眉一挑：“你有事情耽误了，就能有事儿没事儿耽误我的工作？我不站在这里那我就该在会议室，现在35秒过去了，下班了——还有什么意见吗？”
　　“我不是在跟你谈下班的事情！我是在说你工作态度的问题！”
　　“说你妈呢！你也有脸！你自己™安排不好时间你开个屁的会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都是拖着下班的时候找人开会安排工作，三分钟就能讲完的事情非得扯™半个小时，还态度，你有个屁的工作态度！主管部门不管部门主管，人事部门不干半点人事儿，你™的态度就是找我谈态度？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的工作态度！”
　　发言逐渐变态，含妈量激增的艾丽娅把解下来的表一揣，心说今天我就要龙王归位！
　　有本事你和我驳嘴，然后再跟我说下属不可以驳上司嘴，自己再歪嘴一笑，三天之期已满！
　　然而事情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出现偏差，比如说王主管在愤怒之下一个滑步，露出了身后的秘密武器的时候。
　　景少看着面前的少女，脸色顿变：“是你——”
　　艾丽娅看着面前的少年，脸色顿变：“是你——”
　　按理说少女见到霸道总裁，哪怕是幼生体的霸道总裁，也该是一个逃一个追，但是无处可逃插翅难飞嘿嘿嘿的。
　　只是现在的场面气氛微妙，浑然不似应有的剧情，以至于王主管一时之间都不能理解景少抱头蹲防是个什么招式。
　　没错，景少怂了，几乎是见到艾丽娅手持物体的时候，就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地蹲了下来……
　　艾丽娅也有点懵，当然啦，不是因为打人或者身份，她打人从来不看对方什么身份的。
　　她只是一时之间没搞懂，自己龙王归位的超炫酷都市剧情，怎么冒出来一个家庭八点档的NPC。
　　在这里的该是你爹才对啊——她走过去用脚尖戳了戳对方：“嘿，起来！你来这里干嘛？”
　　景少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后一溜烟缩到王主管身后：“我、我来实习……”
　　艾丽娅于是把无慈悲的眼神横移到王主管的脸上：“嗯（↑）？”
　　“……”

039-临阵突破?成功逃离的王主管是强者!
　　王主管深吸了一口气，内心的波动一时之间难以言说。
　　他妈的，这一定是XXX的阴谋！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强迫自己了解面前的这一切。
　　自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种剧情，是在哪里来着……哦对了，在自家老婆刷的网剧里。
　　霸道总裁在公司里偶遇灰姑娘，结果灰姑娘发现伪装身份的霸道总裁竟是自己儿时好友。
　　于是胭脂虎遇到了气管炎，不愿透露身份的霸道总裁和灰姑娘打成一片。
　　并且还为了她从物理意义上和公司高管们打成一片……
　　任何正常的公司高管在做出决策并且涉及到灰姑娘的时候，都会遭受降维打击。
　　哪怕高管是对的——但是你只是为了公司的利益，霸道总裁是为了他高贵的爱情啊！
　　王主管看了眼景少，又看了看艾丽娅。
　　艾丽娅看了看王主管，又看了看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二弟。
　　景少低着头，看！自己的新鞋好好看啊！踩屎感十足！
　　王主管悟了……
　　景少认识艾丽娅，景少还很怕艾丽娅。
　　艾丽娅认识景少，艾丽娅看景少像是看傻缺——虽然很正常，但是太光明正大了。
　　这说明或许艾总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景少是真的经历过什么悲惨的童年的。
　　想想也是，既然艾丽娅有艾家的关系，那么这俩小时候说不定还是什么远房亲戚，逢年过节寒暑假疯玩那种。
　　一个姓就更正常了，乡下以前都是宗族，十里八乡的都是几个大姓扎堆儿，一抬头说不定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就是自己的二大爷，毕竟辈分摆着呢，他自己就有个十多岁的二大爷。
　　而且遥想当年，自己也在老家有个每年暑假才见面的小表妹。
　　那是一段多青涩美好的感情啊……
　　童年，多美好的字眼，在乡下的时候，
　　白天没事儿就去到处疯跑，浅浅的只到膝盖的小河沟，清澈得能够看到小虾米往后猛蹿的模样。
　　在河里打滚抓虾，去田里扑腾摸泥鳅，傍晚眼见着家里的炊烟升起，草草刨几口饭，带着个小竹竿儿绑一根棉绳，拿白天抓到的小虾去钓蛤蟆，等到家里人呼喊的声音伴随着夕阳西下传来，天幕已经成了藏蓝色，又被家长拿扫帚或者细细的竹枝驱赶回家，一路上留下一地的泥水脚印。
　　有时候会去村里的‘大户人家’家里玩，小霸王学习机上面插着的是多少多少合一的卡带。
　　半个村的孩子都在电视机面前老老实实地蹲着排队，学习机的主人如同守擂的擂主一样睥睨群雄。
　　一块钱能买好多零食，白天一边打游戏一边分享，满嘴都是辣椒油和糖精的味道，舔着手指却也乐此不疲。
　　等到了晚上，夏天的晴天的晚上，那才是最美的时候。
　　倒挂的银河，漫天的繁星，放眼望去，甚至就连月亮也多了一圈朦胧的光晕，给大地洒落银色的波光。
　　奶奶拿着蒲扇在旁边扑扇着那些蚊子，但是蜻蜓早已经将它们驱逐殆尽，蚊香只成了象征性的心理安慰。
　　在那带着乡间青草味的晚风吹来的时候，遥遥传来孩童的嬉闹，电视里西游记的背景音乐。
　　老人叙说家长里短的乡音和茶杯磕碰的轻微叮哐声一同响起，有时候能够闻到那旱烟或者水烟筒的烟味，咕噜噜地响着，小男孩在竹床上和小女孩打闹，一起躺着看星星，说长大之后要娶她。
　　小女孩于是就很认真地和小男孩牵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答应了要当小男孩的老婆。
　　老人在一旁打趣，早已经见过了人生的他们，依旧愿意在这种时候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小孩子，并且祝愿他们能够梦想成真，就像是多年以前，他们似乎也有过这一段难以忘怀，却又不再清晰的记忆里的时光。
　　王主管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掉下泪来，只觉得几十年的光阴压缩成了一瞬间的思绪，难以释怀。
　　——毕竟当初那个稚嫩可爱的远房小表妹，现在成了一百六十斤的黄脸婆，他怎么释怀得了？
　　啧，早知道就不该娶她，该娶村东头那家的二丫的。
　　虽然二丫当时胖，但是现在也胖，一来二去这就不算是封面欺诈了啊，心理预期低了就不会有伤害。
　　王主管回过神，发现艾丽娅还在瞪着他，一时之间反而心绪很是平静，有那么点贤者时间的味道。
　　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在一笔写不出两个艾字的当下，试图去惹恼一个潜在的太子妃？
　　他揉了揉脸：“那个，小艾啊，你看现在也下班了，是吧，中午休息，就先不谈工作的事情。”
　　说着他又拍了拍景少的肩膀：“既然你和小艾认识，那就让她带你熟悉一下这片环境，先吃饭，吃了饭之后下午再说工作的安排，不要急。”
　　佝偻着身子，像是老了好几岁的王主管复又叹了口气，十分落寞地走了。
　　然后走出去几步，赶紧加快脚步，想要光速润掉——走了走了，聊不来，让他俩继续两小无猜去吧！
　　艾丽娅能让他这么糊弄过去？
　　可是就在艾丽娅准备追过去继续发表妈语言的时候，一个胸卡上带着人事部门标识的小哥带着一个人走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还殷勤地介绍这边的这些部门，看起来像是带新员工入职，很是热情。
　　只是这个新员工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艾丽娅打眼一瞧，这个家伙不是自己之前在烧烤摊上遇到过的那个富家子弟么？
　　大中午的，都已经下班了，虽然说下班时间大家还在工作是常态，但是下班时间新人来入职就很怪。
　　艾丽娅好奇地侧耳倾听着风的声音——
　　“那么大概就是这样，档案那边的修改，我们会给你办好的，这是你的工卡，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
　　“没有的话，那刚好下班休息了，郑少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人事部的小哥热络地发出邀请，郑少怏怏地接过那张消费电子部门的工卡，似乎是没注意到这边的几个人，有气无力地摆手：“算了，没胃口，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去外面吃点好的吧。”
　　“那我可就有口福了，郑少慢走。”人事部门的小哥一副接待贵客的样子，送走了本来入职这个部门的萌新。
　　出现啦！人事部门不干人事的实例！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富家子弟，一个自己不成器的二弟。
　　难道集团是公共厕所，这些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眼见着自己二弟有要说话的冲动，艾丽娅扫了他一眼，抬起手指竖在嘴边：“嘘——”
　　景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然后似乎又觉得丢面子，放下手背过身，轻咳了声，假装在四处看风景。
　　“哼，一个二个，塞人塞得很快乐啊……”
　　艾丽娅叉着腰，像是发现了什么盲点，嘴角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她抬手按住自己二弟的脑袋，纤细的手指像是无情的老虎钳：“走，陪姐姐我吃饭去，你有工卡没？”
　　景二少缩着脖子：“……有。”
　　“那刚好，去帮我排队抢菜，吃完饭再跟你说事儿……”
　　“我不——”
　　“嗯（↑）？”
　　“……好。”
　　“嗯（↓……）”

040-来自雷丞相的压迫感
　　临吃饭之前，艾丽娅用极为拙劣的搭讪方式，和那个人事部门小哥探讨了一下关于郑少的身份。
　　具体表现为艾丽娅探头过去，拍了拍那个人事部门小哥的肩膀：“哎呀，王哥！好久不见呀！”
　　众做周知，美少女是不会认错人的，所以目送着郑少离开长廊的人事部门小哥一回头，只觉得是美丽的误会。
　　“不好意思，你认错了人吧？我不姓王。”
　　“是吗？好像你确实不是王哥……怪了，刚才我明明听到王哥的声音——难道是他？”
　　艾丽娅指着刚刚拐过转角的郑少的背影，人事部门小哥又摇了摇头：“他姓郑，也不姓王。”
　　“这样啊……话说那个人是谁啊，好拽的样子，而且看起来还是走关系进来的，什么来路？”
　　“为什么你觉得是走关系进来的？”
　　“最近售后部门没有应聘的通知啊，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问题，你是新人吧？”
　　“你怎么知道？”
　　“一般来说老员工不会在意这些的。”人事部门的小哥笑了笑：“那是其他部门主管的人，过来锻炼的。”
　　锻炼（×）
　　镀金（√）
　　“……还有这种事？”艾丽娅大为震撼：“可以随便塞人的吗？”
　　不过一想到自己某种意义上也是走关系进来的，她就又觉得似乎很正常。
　　“只是系统内调动而已，这种事情，下面没人较真，上面自然就没人管，大家都这么干。”
　　另外似乎是觉得艾丽娅这种新人不懂事，人事部门的小哥怕她冲撞到那位来镀金的郑少，隐晦地提醒道：“其实他们来就是挂个名，打卡领工资，你完全可以当他们不存在，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实权职务，不要理会就好。”
　　艾丽娅恍然，原来这就是大家都羡慕的‘打卡喝茶摸鱼然后下班’的正经工作啊。
　　她说怎么大家都是社畜，总有些人开开心心，每天上班跟自律锻炼一样愉快的，合着人家只拿钱不干活。
　　这要是换自己，自己也得感恩，然后天天按时签到——这不得给老板供起来？
　　但是一想到这些人是在挖自己的墙角，薅自己的羊毛，艾丽娅就不由痛心疾首。
　　“看到他们白拿钱，实在是比我亏钱还难受啊——”
　　“啊？”
　　“没什么，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严松，小妹妹你呢？”
　　“我啊，我叫艾丽娅。”
　　……
　　……
　　“所以就这样，艾丽娅完成了和严阁老的史诗级会面，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大小姐，严阁老在历史上不是什么有正面评价的名臣。”
　　雷凡隐晦提醒艾丽娅，别给自己整成嘉靖了，那可是昏君啊。
　　“没事儿，这不是有你呢么，而且那个小哥有可能只是路人角色呢？是吧？”
　　艾丽娅扒拉着面前的西湖醋鱼，然后把公筷放到一边：“来，尝尝，今天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还热乎呢。”
　　雷凡默默地吃饭，来者不拒，低头开刨——对于没有家人的他而言，艾丽娅这种行为实在是戳心窝。
　　说句难听的，但凡当年艾如虎不提钱的事儿，给他整七个饺子，趁热先吃七个再吃七个，说不定他都投了。
　　毕竟那个时候艾如龙无了，而且又不是艾如虎的错，他雷凡也很茫然啊！
　　可惜的是艾如虎不懂拉拢人心的道理，一味地谈什么利益什么咱俩二八开，雷凡当然就敬谢不敏了。
　　能够让这个冷面四巨头之一的年轻高管有所触动的，往往不是他自己能够轻易得到的那些东西，得有真情。
　　艾丽娅之于他，不仅仅是寄托了对于当初夫人的感情，单纯这种每天中午吃饭叫他一起的举动，就足够让他感动了，只有家人和最好的朋友，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或许艾丽娅没想那么多，可正是因为没想那么多，所以这种善意才显得弥足珍贵。
　　“怎么样？”艾丽娅把自己的那份摆好，提起筷子尝了一下，咂吧咂吧嘴：“不错，有螃蟹味儿。”
　　雷凡愣了一下，诧异抬头：“蟹味？放了螃蟹吗？我对螃蟹过敏——”
　　“不，是蟹味而不是螃蟹本身，西湖醋鱼这种菜啊，是有名的‘假菜’来着，意思就是它本身做的是鱼，但又不是鱼，是假鱼之名，提其他的味道。”
　　说着艾丽娅指了指那鱼身上的花刀：“你吃鱼的白肉，真正合格的西湖醋鱼，得有蟹味儿，挨着鱼皮的红肉不要吃，那是腥的，很多人觉得西湖醋鱼腥味重，就是因为第一口夹到鱼皮和红肉了。”
　　“这样啊……”雷凡夹起鱼肉往嘴里送，又被艾丽娅拦下。
　　“醋呢？”
　　“……哦。”
　　“这醋很不错，是地道的镇江醋，西湖醋鱼就得陪这个醋汁。”
　　艾丽娅对于自己辛辛苦苦等来的这道菜还算满意，她齐了齐筷子：“西湖醋鱼原产地的人爱吃螃蟹啊，可是那玩意儿应季，平时吃不到，抓心挠肝地想吃啊，后来就弄出来这种假菜，味酸最爱银刀桧，河鲤河纺总不如，这食堂真是不错，不出门就能吃遍各大菜系，杭帮菜的师傅也是正宗的。”
　　雷凡品味着那所谓的蟹味，最后摇了摇头：“这种吃法太奢侈了，只吃这一点鱼肉？”
　　“是这样的，不然没办法吃，毕竟河鲤土腥味很重，现在大家都不吃醋鲤鱼了，改吃醋鲢鱼……”
　　说着艾丽娅把自己之前扒拉出来的那半截鱼皮往旁边一放：“呐，不能浪费粮食！”
　　旁边小透明一样的景二少眨了眨眼，喉咙滚了滚，面露难色。
　　“之前我就很想问了。”雷凡望着旁边的少年郎：“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你认识他？”
　　“认识，董事长的大儿子，留学五年花了一千万，最后买了个学历的草包，艾立景艾二少。”
　　“哇，你这么不留情面的吗？”艾丽娅咧了咧嘴：“他买的什么学历啊？”
　　“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金融硕士。”
　　“这听起来不是很厉害吗？”
　　“只有一年，而且一年学费五十万，不另外计算捐赠或者别的什么花费，你说是吧，二少？”
　　“你——”景二少涨红了脸：“你很厉害吗？！你知道我是谁你还这么拽——你谁啊！”
　　“我？”雷凡想了想，放下筷子：“我姓雷，叫雷凡，曾经在伯克利大学读MFE，后来退学了，因为太浪费时间，承蒙先生和夫人不嫌弃，侥幸晋升到现在的高管级别，目前负责集团的金融保险部门，手底下有五个分部门，分别是证券、信用卡、生命保险、风险投资和投资信托管理，集团两千亿的估值，有一半在我的部门。”
　　说着雷凡笑了笑，那笑容和面对艾丽娅时候的温暖截然不同，冷得瘆人。
　　“就算是在你爸面前，我也是这么拽的，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他。”
　　“……”
　　说着他瞥了眼艾丽娅的背影，后者被叫号所以正在急急忙忙跑去取她的天麻炖鸡汤。
　　雷凡于是微微起身探头过去，压低声音：“二少，听一句劝，你最好要记住一个事实。”
　　“什、什么……”
　　“在大小姐面前，你只能是她弟弟，现在是，以后也是，不要妄想太多……好自为之。”
　　“我——”
　　“哈哈哈！鸡汤来喽——”
　　“……”

041-替身攻击?谁是替身?
　　“……我可以走吗？”
　　景二少端着一杯柠檬水，战战兢兢地站在天台的角落，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蹲着，但是却又堵着门的人。
　　为什么集团大楼总部的天台会有这种犄角旮旯？
　　啊不对，有天台很正常——可是为什么自己也要跟着他们在这里啊！
　　艾丽娅和雷凡蹲在不远处，闻言齐刷刷回头瞥了他一眼。
　　然后继续转回去说事……
　　没有人理他，景二少落寞地这么想着，抿了口柠檬水，感觉心和嘴一样酸涩。
　　嗯，还有点发苦……这大概就是柠檬皮的滋味吧……
　　“我现在的职务，不适合直接插手消费电子部门的事情。”
　　雷凡拿起一块石子，在地上勾勒出集团目前的四方分立的构架。
　　“消费电子部门是实业，但是集团真正的实业基础，却又是机械化工部门，那是三爷的地盘。”
　　平心而论，别人叫艾如麟三爷是调侃或者虚情假意，但是雷凡却是认真的，他始终觉得艾如麟是在做事情的人。
　　只是后者对于集团并不看重，甚至是过于明显的‘这就是我的垫脚石’的做派，引得雷凡不满，所以双方一直都很对立，毕竟雷凡是坚定的集团至上派，而艾如麟则是无关紧要的资源优先派，从一开始就有基础矛盾。
　　“你的金融保险部门，话语权大吗？”
　　“大，但是再大，在集团的规章内，也没办法影响到其他的几个部门，我们更像是管家和钱袋子。”
　　“也是……”
　　艾丽娅咂了咂嘴，看着那四个几乎完全垂直的大部门，有点麻爪。
　　事情其实起因很简单，那就是艾丽娅觉得召回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准备自爆家丑了。
　　这年头没有毛病友商都得挑刺，真有毛病那自然是友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艾丽娅就不打算洗地，反而打算把这次的产品质量缺陷拿出来掰开了说清楚，直接在集团总部门口砸洗衣机玩。
　　可是这就涉及到一个决策的权力问题——她一个小客服，没有那样的资格。
　　当然啦，以消费者的名义砸还是可行的，集团再这么不爽她，也不可能真把自家大小姐给打一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艾尔家电有心变成群殴国度，那也不见得打得过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只是那样就纯纯是挑事儿了，和艾丽娅闷声XXX的意愿不符。
　　她要搞的是集团的估值，但是不是以损伤消费者、集团普通员工的利益为代价的。
　　换而言之，谁手里有钱，她搞谁的，其他时候歌照唱舞照跳福利照发。
　　她甚至都在让雷凡找人核算这些年后勤部门到底捞了多少油水，到时候来个年终大反馈原路退回了。
　　雷凡甚至跟她很诚恳地说过，倘若她真要这么做，那基层员工甚至可以把她直接抬上董事长的位置。
　　而艾丽娅则反问她，如果自己不在董事长的那个位置上，有权力这么做吗？
　　所以这就又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伪命题，她觉得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直接搞斗争，那就是步子迈太大，咔——容易伤着正常的员工——他们可不在乎谁是老板，他们只在乎工作稳定。
　　“我爸给我留的个好家业啊，这样搞，就算是有人反水，挖空了也不过是挖掉集团的四分之一。”
　　艾丽娅叹了口气，望着那个互相制约的构架，多少能够感受到当年老父亲是何等野望。
　　消费电子部门依托于机械化工部门，能够实现大部分产品的上下游供应链把控。
　　从原材料到制造再到销售，不能说是一条龙服务吧，基本也可以说是四分之三条龙了。
　　要是再把金融保险部和物产部门算上，那就更有趣了——去一个大商超，抬头一看，艾氏集团的。
　　人家自己的商超里摆满自家的消费电子产品，消费者掏出一张信用卡，也和艾氏集团控股的商业银行有关。
　　这叫什么？这叫闭环啊！这和那种需要求爷爷告奶奶走渠道销售的竞争对手压根不是一个赛道的！
　　如果几年前自己老爹不‘失踪’的话，那么在现在她甚至都能猜到对方的下一步安排。
　　消费端甚至能够直接套用个人的数据，用大数据算法精确计算消费者的消费能力，进行精准推送。
　　或许现在金融保险部门那边就已经在用这方面的技术了，毕竟互联网大厂都在用，相关的产业已经很成熟。
　　如果是有半导体的支撑，完成四分之三条龙的最后一步画龙点睛，那就真的没有人能拿捏住全套自主的艾氏集团了，到时候一个几乎闭环的商业帝国不用害怕任何竞争对手的制约，甚至可以反向拿捏对方。
　　想想看当年的三丧，除了他们自己作死导致的技术问题和体量问题，谁能在单纯的商业竞争领域说稳压他们一头？
　　艾氏集团固然不如当初的三丧，可是对比起来，三丧的发展天花板也很明显，而艾氏集团天地广阔，大有可为。
　　“以后人们无法避免的三件事情，出生，艾氏集团，死亡——这合理吗？”
　　“……大小姐你说得太夸张了。”雷凡笑了笑：“就算是先生，当初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呵，确实。”艾丽娅划去地上的那些字样，拍了拍手上的灰：“算了，还是先打主线任务。”
　　大不了等到自己完全掌控集团了，想办法把集团拆分之后各自卖个好价钱，就不用担心路灯和自己的衣服太搭了。
　　“所以要和售后部门摊牌吗？”雷凡也拍了拍手上的碎石屑：“我可以带人去给大小姐你背书。”
　　龙王归来怎么少得了捧哏，售后部门的王主管可以不认识一个自称是最大股东的小姑娘，但是他认识雷凡雷总。
　　敢在股东大会上和董事长拍桌子的高管，整个集团也就他一个了，甚至这么多年艾如虎也奈何不了他。
　　不是没人想过把他搞下来，但是一想到那占据集团近半价值的金融保险部门的专业性，他们就一阵阵头发发麻。
　　为什么塞人只敢往消费电子部门、后勤部门这些地方塞？
　　因为机械化工部门的三爷眼里揉不得沙子，而保险金融部门的雷总能揉沙子，但塞进去的人也没那个技术！
　　让郑少去背天书一样看那些什么数据？还是让景少去对着雷凡桌子上24小时都处理不完的三拳高的文件发呆？
　　他们恐怕只能胜任去投资标的公司调研，混对方的五星级酒店住宿福利，以及销售方小姐姐的殷勤讨好。
　　雷凡绝对有底气跨部门压制任何中层主管，哪怕是肥仔郑那种有关系的，也只敢和他呛声而不敢真的撕破脸。
　　甚至现在食堂都默默调低了五块钱的菜价，肥仔郑甚至事后还联系过几次雷凡想要斟茶认错，雷凡没理他罢了。
　　“摊牌干嘛，我这不是有工具人呢么。”艾丽娅头也不回，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这么大一个，17岁，站着如喽啰，不给他一个浮夸的机会，合适吗？”
　　雷凡回头看了眼茫然的景二少，后者正在无聊地吐柠檬籽，和他对上眼之后一阵大眼瞪小眼。
　　“……二少能做事？”雷凡有点怀疑。
　　“不能做我会教他。”艾丽娅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我大伯啊，命里缺一份父慈子孝，给他补上是我这个当后辈的该做的，你觉得呢？”
　　“……”雷凡想了想，得罪人的事情大小姐不出面也合理，于是点头：“希望二少人没事。”
　　“那当然——来，二弟，过来，姐姐给你看个好宝贝。”
　　“？！！！！”

042-这是我们的耻辱!不,这只是你自己的……
　　下午的工作总是让人疲惫。
　　两点钟上班，集团里的空调和窗外的艳阳混杂在一起，伴随着饭后午睡初醒的微醺，让人茫然。
　　王主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的监控，表情平静，甚至有那么点佛系。
　　他的助理外甥去了梦想的远方，新来的本该成为他助理的小郑明目张胆旷工。
　　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一个小小的售后部门，竟然来了两尊大佛。
　　景少——集团的太子爷，再不济也得是消费电子部门的太子爷。
　　消费电子部门市值六百多个亿，对方一出生就含着这价值六百亿的金汤匙，蜜里来奶里去，见不得半点苦楚。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他这个挂名当助理的家伙真要是坐在办公室里，给对方当助理的还得是自己这个主管。
　　而就是这么一个大少，如今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地跟在自己的青梅竹马身后，舔得着实是卑微。
　　“你怎么就不能支棱起来呢？”他拍了下桌子，涌起几分恨铁不成钢：“你应该掌握主动权啊！你这——”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王主管瞥了眼手机，本来只是漫不经心的眼神一瞬间化作严肃。
　　他赶忙拿起手机，清了清嗓子，挤出隔着屏幕都能听出来的微笑：“喂？宝宝啊？”
　　『晚上回来吃饭吗？』
　　“回！当然回，今天晚上我们结婚纪念日嘛，我怎么可能不回家呢？”
　　说着他赶忙又翻了下桌上的台历，确认今天只是简单的结婚纪念日而不是什么‘结婚1314天’或者‘上次你送我花之后的520天’之类的勾八日子，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啊？』电话那边愣了下，似乎才反应过来：『哦，对哈，纪念日……我还说你不回来我去和小姐妹玩呢，那我也不出去了，你晚上带点吃的回来，或者我们出去吃。』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呀？我现在就预订！”
　　『随便啦。』
　　“那海鲜好不好？”
　　『不好，我之前体检，医生说尿酸高，嘌呤摄入过多，让我注意体重和饮食，要吃清淡点。』
　　“这样啊——那就去吃轻食沙拉？年轻人现在为了健康就喜欢那个。”
　　『才不要，就几片菜叶子剁吧剁吧，还沙拉，我山羊么非得吃生菜，换一个。』
　　在一阵商量之后，最后老婆同意吃清淡点的火锅，王主管这才挂断电话常舒了一口气。
　　他拉开抽屉，看着抽屉最上面的那个相框，上面是一个年轻时候的他和一个青春可爱的少女的合影。
　　早知道当初……
　　他摸了摸这个被他藏起来的合影，看着那个少女的身影，眼里涌出万般柔情：“要是当初我不让你去那个地方上班，你就不会——”
　　「嘎吱————」
　　门被推开，王主管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把抽屉合拢，发出巨大的响声。
　　“就不会什么？”景二少一进来就听到对方在说话，疑惑地皱起眉头。
　　“就不会变胖了……啊不是，景少，你有什么事吗？”
　　王主管从日常的回忆人生过往之中醒过神来，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助理直接踹门。
　　哦，他没踹，他好礼貌地直接推开的。
　　正看着呢，旁边一本资料砸在景少头上，伴随而来的是清丽的呵斥：“让你敲门！”
　　“可是——”
　　“敲门！”那个声音说着，抬脚又给了他一脚。
　　王主管喉咙滚了滚，从这只包裹在休闲裤下面的纤细美腿以及那粉色的运动鞋来看，这似乎是太子妃的腿。
　　果不其然，他歪了歪身子，隐约就看到门边的艾丽娅，后者倒是没看他，只是瞪着景少，俏脸含霜。
　　景少闷着头退出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传来敲门的声音。
　　「笃笃————」
　　王主管赶紧整了整自己的领带，下意识拿起一份文件假装自己在日理万机：“请进！”
　　不是，怎么这还玩起角色扮演了呢？
　　你小艾同学日常在大工作间那边堵自己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礼貌啊？
　　不过回想一下，王主管发现艾丽娅除了有些时候为了某些大家都知道的不成文规矩发癫之外，其他时候实在是一等一的好员工，该遵守的上班时间或者规章制度什么的她似乎真半点没落下——但就是因为太较真了所以让人脑壳痛。
　　所以优秀员工竟然是我最暴脾气的新下属？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间荒诞……
　　景少重新进门，身后跟着艾丽娅。
　　他想了想，先是介绍了一下艾丽娅的身份：“这是我姐。”
　　艾丽娅把资料卷起来给了他一下：“现在我是客服，你是主管助理，你说你🐎呢？”
　　“哦……”
　　“没事没事，那个——小艾啊——不是，我不是说景少你，我是说她，有什么事吗？”
　　姐姐弟弟，哥哥妹妹，懂，自己都懂，当初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王主管脸上带着矜持而礼貌的笑，情绪目前还算稳定，神色温和：“有什么事都可以说，是要调岗吗？”
　　“不，是关于召回之后的洗衣机的处理问题。”
　　景少接过艾丽娅递给他的文件，看着标题，面无表情地棒读道：“按照《消费品召回管理暂行规定》的要求，我司日前主动向市场监督管理局报告了召回计划，将自即日起，召回XX期间生产制造……额……XQB55-11906……这破型号怎么这么长——全自动波轮式洗衣机，涉及数量为6500台……对于不合格的产品，我司将积极落实企业主体责任，开展缺陷产品召回、安全技术改进工作，提升产品安全水平，并免费为客户更换一台全新的符合要求的改进款全自动波轮式洗衣机，以消除安全隐患。”
　　好不容易听完了前面的大段套话，趁着景少在歇气的功夫，王主管小心地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召回的洗衣机，怎么处理？”
　　“当然是移交给制造部门，能回收的部件回收，不能回收的销毁啊。”
　　“对，就是这个销毁的问题——怎么销毁？”
　　“……您觉得，应该怎么销毁合适呢？”王主管顿感不妙，却又不知道杀气从而何来。
　　“我觉得——”景少深吸了一口气，义正辞严，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散发着名为光明磊落的光彩。
　　“应该在集团门口砸了！全都砸了！还要找媒体来看着砸！”
　　“……？”
　　“不仅如此，还得邀请那些购买到不合格洗衣机产品的消费者来亲手砸！这是我们的耻辱！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
　　“……？？？”

043-艾氏集团的艾,是你父亲艾如龙的艾!
　　“关于这个事情，我们做不了主……”
　　消费电子部门的刘总为难地看着面前的王主管，确切地说，是看着他身后的人。
　　景少昂首挺胸，虽然他的灵魂卑躬屈膝，但是他的姿态是如此地拽，以至于大家都不敢小觑他。
　　想想也是，谁敢小瞧老板的儿子呢？
　　消费电子部门分好几块，家电这边真正进行日常管理的，是艾如虎下面的刘总和陈经理。
　　当初雷凡‘路过’这边的时候，对方就光速接到消息，出来应付。
　　现在把日常的经营策略往上报，自然也是卡在他们这里。
　　王主管报到陈经理手里，陈经理一看，这是自己能决定的？赶紧又往上报到刘总手里。
　　他刘总要是再往上，那可就是艾如虎了——问题是面前就是人家的儿子，人家儿子任性老子不知道？
　　“这个也做不了主，那个也做不了主，那你们就都是吃白饭的？！”
　　景少是真的烦了，他才不在乎面前这些家伙多难做，他只知道自己要是做不好，难做的就是自己了。
　　别人只敢背地里骂自己，可是那个家伙是真的敢直接动手的！
　　他倒不是没想过反抗或者直接报警什么的，可是考虑到双方的‘风评’差距，景少觉得一旦事情闹大了，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艾丽娅欺负他，只会觉得是狼来了。
　　这种冤屈的感觉让他甚至想要高歌一曲帝女花……
　　眼见着这个刘总又要一推五二六，景少愤怒地拍着桌子：“办不了那就给我人手，我去安排！”
　　“这……”刘总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景少有那么一瞬间，福至心灵，如同醍醐灌顶——对哈！我可以更强硬一点，然后他拒绝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说好让我来实习，结果又什么都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实习个屁——你们说的不让是吧？那我不干了！”
　　景少觉得自己这招以进为退真是绝妙，借对方的手摆脱自己姐姐的阴影，实在不行的话抱头蹲防的时候严实点？
　　不过也就挨最后一次打了，自己立刻就走，光明正大地走，反正不是自己不想实习，是他们不让自己干的。
　　可不料他这姿态，一下子就把刘总给吓到了。
　　艾如虎是个好面子的人，这点大家都知道，而这种要面子的风气，一定程度上甚至影响了集团的正常运营。
　　要是按照常理，自然不能说在集团门口砸洗衣机就砸洗衣机，你得拿出个理由来说服大家，这是对集团有利的。
　　要么是口碑营销，要么是表达对内整改的强硬态度，再不济那作秀也得有个章程啊，得大家合计讨论，拿出来讲。
　　可在如今艾如虎一言堂的大环境下，谁敢因为他儿子任性一下的小事儿去惹恼上司？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景少这波真就是要表达对内的整改态度呢？敲打一下质检部门很有必要啊！
　　刘总懂了：“原来景少有如此野望，日后必是一代雄主！”
　　“什么？”他嘀咕的话声音不大，景少甚至都只听到半截。
　　艾如虎的江山，总归是要交到这种锐意进取的儿子的手里的，自己今日不搏一个从龙之功，岂不是白瞎？
　　一念及此，刘总也拍了一下桌子，表情坚毅：“好（↑）（↓）——”
　　这个好字荡气回肠，余音绕梁，一时之间给景少整不会了，木楞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刘总握住他的手：“景少有这样的魄力，那我刘锦又何惧舍命陪君子！砸——不仅要砸，还要砸给所有人看！”
　　自己已经逐渐理解了这一切，这必然是一波声望极高的镀金连招。
　　博出位嘛，这年头要么对外要么对内，景少这个年龄段，怎么睡得着——啊不对，不是这个——怎么能够做得出来真正的爆款产品，一下子给集团带来巨量利益呢？
　　那自然就只能是对内了，大刀阔斧地改革，好！
　　景少眨了眨眼，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门外，艾丽娅这会儿正在门外等着呢。
　　太子爷有资格砸门，她一个小小的客服，算老几啊？只能是在外面等消息。
　　“这……就成了？”景少有点难以置信，不是，你好歹反抗一下啊！
　　“我明白，景少的意思我全都明白了。”
　　刘锦慷慨激昂：“我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是并不代表我就没有这份激情，景少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操办好这件事情，新风气就从这次坚决的行动开始！”
　　“那、那就拜托你了……”
　　“哈哈哈——说得什么话，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工作，景少你也放心，在这件事情完美落幕之前，我绝对不会跟艾总提起的，我明白这是你给他的惊喜，喧宾夺主什么的，我心里有数，是不会去做的。”
　　“哈……哈哈……”景少听不懂，只能尴尬陪着笑：“既然刘总你明白，那就拜托你了……”
　　“好，好好，景少慢走，景少小心门槛——小陈，你去送送景少——”
　　好片刻之后，一脸复杂的陈经理回来，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意气风发的刘总，有点懵。
　　“这——”他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就这事儿？”
　　“指鹿为马的事情，听说过吗？”刘锦把玩着钢笔，一脸智珠在握。
　　“知道，可是现在是说马的时候吗？”
　　“正常人谁盯着洗衣机啊，但是砸不砸，怎么砸，就是我们的态度问题了。”
　　开什么玩笑，锦衣玉食的景少会在乎什么产品质量问题？他怕是连洗衣机怎么用都不会。
　　但是借着洗衣机当借口发难的胆子，他还是有的，而且目前看起来，还很大！
　　“……可是景少他才17啊！”陈经理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这合适吗？”
　　“你傻啊，你真以为我说的是景少？”刘锦嗤笑出声。
　　“那你说的是谁？”
　　“你刚才出门，你送人走的时候，没注意看？”刘锦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神。
　　陈经理不说话了，回身去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又打开手机放着音乐，这才凑过来压低声音。
　　“大小姐也才18……”
　　“可大小姐的18岁，是身边有雷凡在辅佐着，随手就拿捏住了艾总的儿子，还有75%的股权！”
　　“……”陈经理安静地看着他，好片刻之后眨了眨眼：“就因为这个？”
　　“……”刘锦也安静地看着他，好片刻之后示意了一下钢笔：“这笔，我当初还是销售的时候，艾先生送的。”
　　“可是提拔你的，是艾总。”
　　“但是当年给我一口饭吃，把我当兄弟看的，是艾先生——我等今天等了多少年了？”
　　“啧……”
　　“别跟我说你就忘本了，陈东阳，当年把你一个送货员派去MBA学习深造的，可不是艾总啊，是夫人。”
　　“我他妈需要你提醒？”陈经理瞪着眼睛：“同期的成绩你还不如我好吧！”
　　“……整？”刘锦露出那副惯常的慈眉善目姿态，甚至有点谄媚的模样。
　　他就是用这个模样面对艾如虎的，从而三级跳越过了同期的所有人，身居高位。
　　“啧，景少真可怜。”陈经理揣着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嗨，他要是老实当弟弟，有什么可怜的。”
　　“也是……”

044-夏天到了,天凉给大小姐加衣服的那天还会晚吗?
　　事实上，艾丽娅忘掉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甚至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当前在集团内搞斗争的首要问题——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艾丽娅觉得自己是孤军奋战，除了开局一个雷丞相之外，全都要自己打。
　　但实际上，整个艾氏集团，从构架到人员，从当初的发展规划到实际的产业链落成，都离不开艾如龙。
　　既然有雷凡这样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高管，那就没有其他的被艾如龙提拔赏识器重的人吗？
　　既然艾丽娅的妈妈当初资助了那么多孩子培养了那么多人才，那么就没有着眼集团内，让员工也进步吗？
　　事实上是当然有，而且还很多！
　　刘锦和陈东阳只是一个缩影，当年他们一个是销售员，一个是送货员，按理说是如此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但是那会儿恰逢百花竟放的大时代，人才难得，培养有忠诚度的人才更是难上加难。
　　其他人都在互相挖人抢人，从校招开始就盯着，一个个新人条件开得飞起，老员工的待遇反而倒挂。
　　艾如龙做了一件别人看来很傻的事情，那就是在内部选拔人才，让员工跟着企业一起进步。
　　当初MBA刚刚兴起，让员工带薪上课深造的，艾如龙算是开了国内的先河——蠢不蠢啊？
　　但是再蠢的事情艾如龙都干过了，也不差这么一次，干脆把名义给了自己夫人，让她来施恩。
　　刘锦和陈东阳是第二期，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已经进入过社会挨过毒打的人更了解机会的珍贵。
　　这种堪称逆天改命的机遇，还真不算全是他们自己挣来的，至少有一半是艾如龙夫妇的情谊。
　　当然啦，艾如龙的要求也很简单，甚至都没有留下书面性质的合同和强制性的竞业协议之类的东西。
　　他欢迎大家去闯出一片新天地，但是只希望以后你发达了，不要把我艾如龙当成敌人。
　　天地广阔，国内国外市场这么多，容得下很多人，我们可以携手一起发展。
　　而如果你觉得集团这边还可以，那么留下来帮我，我必然不会亏待你，有我艾如龙一碗汤，那就有兄弟们一半！
　　那个人格魅力点满的男人在破产之后，都能够有十多个不离不弃的员工宁可卖房卖车帮他东山再起，自然也有自信能够打感情牌留住这些内部选拔出来的下属。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亏待他们，他们要是亏待我，那以后做生意谁还信他们？
　　败人品的合作对象，谁都嫌弃，哪怕为了赚钱那也只是捏着鼻子分完钱赶紧走远点。
　　艾丽娅懂这个道理，只是她现在还不懂艾如龙……
　　她爹要是没这种‘蛊惑人心’的本事，当年难道是白手起家之后，硬生生在地上捡了一千多个亿的产业集群？
　　她更不懂艾氏集团之所以被作践了这么些年依旧屹立不倒缓慢发展，本质上是高层摆烂，中层和基层依旧在稳定运转，这种高层摆烂的行为甚至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艾如龙夫妇失踪之后本来会带来的行业竞争风波。
　　其他的竞争对手都不是吃闲饭的，结果打眼这么一瞧，好么，艾氏集团高层内讧，铁完蛋。
　　那何必去招惹这么一个虚胖的巨人，双方打得你死我活，反而让其他人摘桃子呢？
　　没有一个强悍的外敌的情况下，他们的内讧才会更好看嘛，要是一致对外那就反向给对方送助攻了。
　　于是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混乱之后，其他竞争对手都默契地无视了艾氏集团，任由它走它的下坡路。
　　毕竟总不可能再冒出来一个艾如龙了……
　　而要是真的再冒出来一个艾如龙，他们也没把握赢不是？
　　一来二去，艾氏集团这么一个当初有资格成长为世界级企业的产业集群，如今颇有几分萧索的意味。
　　直到某个神隐已久的继承人少女，因为648的雪糕气得当场去阖家团聚，换来了一个货不对版的灵魂……
　　……
　　……
　　“啊啾————”
　　艾丽娅揉了揉鼻子：“怪了，谁背后说我坏话？”
　　“……”跟在她身后的景二少抬头望天，就差没吹口哨了。
　　如此应景的心虚行为，引得艾丽娅狐疑地打量了他好一阵，直看得后者额前冒汗背心发凉。
　　但好在景二少这期间的表现还算是入眼，作为工具人来说，过程怎么样无所谓了，达成目的就好。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你去上班吧，我也去工作了。”
　　“……那个，喂——”
　　“嗯？”艾丽娅回头。
　　“你可以不上班的啊。”景二少有点犹豫：“我也非得去吗？”
　　“首先，我不叫喂，我叫艾丽娅，其次，我既然拿这份工资，我就要工作，你也一样。”
　　“可是没必要啊！你就算是玩，也能拿钱的，何必非得去和她们坐一块儿？”
　　“那么问题来了，我凭什么坐着玩都能拿钱，仅仅因为我姓艾？”艾丽娅双手抱胸：“还是因为你姓艾？”
　　“……”
　　“我不反对工作，我反对的是工作之后拿不到应得的报酬，什么克扣什么加班不给加班费什么职场倾轧，那些都是不该有的，真正该有的是上班的时候认真上班，到点了就按时下班，发工资的时候足额发放，做事就要有做事的样子。”
　　说着艾丽娅打量着景二少这副流里流气——或者说潮里潮气的样子，不爽地哼了声。
　　“去，换身工装，然后去处理文件，等下我给你安排工作。”
　　“我、我不去！”景二少倔强地扭过头：“我不是自愿来上班的，我又不在乎这点钱。”
　　“不在乎？不在乎那你偷你妈的钱干嘛？”艾丽娅嗤笑出声：“你亲妈又把你的钱全要走了对吧？”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景二少脸色顿变。
　　“你爸给你多少钱，你亲妈都知道，而为什么我知道这些事儿，当然是因为有人一直都在看着你们。”
　　是雷凡，艾丽娅心道，雷丞相可从来没停下打探老艾家消息的举动。
　　这要是换个多疑的，这会儿就得怀疑雷丞相想要谋权篡位改朝换代了。
　　艾如虎的前妻，是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没有能力，但是很有野心。
　　可惜的是她遇见了一个不爱她的人，轻而易举地就被踹了，这些年只能是靠着薅羊毛过活。
　　景二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花费那么高，有一多半都是被这个亲妈薅走了。
　　现在回来了生活有保障，但是手里的现钱反而少了，以至于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熊孩子甚至干出了偷自家钱的举动，更让人无语的是自己那个婶婶之所以钱包里会放着买菜根本找不开的大额现金，就是为了给他偷的。
　　某种意义上，艾丽娅才是捣乱的那个，人家家里自有一套生态体系。
　　不过现在嘛，只能说大小姐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不得这种虫豸，总想着给他矫正一下。
　　艾丽娅摘下手上的手表，那块89块钱买的F91W轻便准时配衣服好搭，最重要的是能够做定时炸——是便宜。
　　便宜到送弟弟也不心疼，艾丽娅把手表等给他：“戴上，我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去找到你的置物柜，换上你的工装，然后在办公室里找我，你必须要工作。”
　　“我爸是艾如虎！”
　　“我爸还是艾如龙呢，轮股权，我才是最大的股东，四舍五入集团是我的，凭什么给你白发工资？”
　　“……”景二少想了下，觉得对哈，从这方面来讲，确实是有点道理的。
　　于是想通了最紧要的关节，他也不反抗了，耷拉着脑袋去找更衣室了。
　　自己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因为自己念头通达，而不是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徒手捏扁了一个凉茶罐子。
　　她甚至还把那个凉茶罐子团成了一个球，那玩意儿铁的啊……
　　景二少喉咙滚动着，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冷汗，身后传来艾丽娅的声音。
　　“另外今天下班了别急着走，食堂门口等着。”
　　“你就非得赶尽杀绝吗？”景二少咬了咬牙，回头质问艾丽娅：“我都认输了你还要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艾丽娅皱起眉头：“今天晚上有粥火锅，周四限定，你不吃晚饭的啊？”
　　景二少恍惚了一下，上一次有人叫自己一起吃晚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哦……”他语气弱了下来，耷拉着肩膀，攻击性顿减。
　　“还不快去换衣服！哦，哦你个大头鬼啊！”
　　“……哦。”

045-如何使用捡到的弟弟
　　工作是很苦的。
　　就像是学习一样，反直觉地苦，没来由地苦。
　　景二少把手机放在旁边，又拿起来，不自觉地打开翻了翻，又放下。
　　等到他觉得消磨了很多时间之后，抬头一看，仅仅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一个客服小姐姐走过来，犹豫着把手里的文件都给他：“那个——艾……助理？”
　　是叫助理吧？总觉得这个小男生不靠谱啊。
　　虽然坐在助理的位置上，但是工作完全没有工作的样子，哪怕是当个橡皮图章都不太会。
　　“什么事？”景二少放下手机，望着那个客服小姐姐。
　　“是关于一个售后的审批，客服那边没有这么高的权限……”
　　“以往是怎么办的？”
　　“一般都是王助理上报，或者直接给批。”
　　“那就按照老规矩吧。”景二少不想多生事端，拿起文件看也不看，直接盖章签字。
　　仅仅只用了十几秒钟，一摞文件就被光速处理完成，估计他都没细看标题是啥。
　　“……哦。”客服小姐姐藏起鄙夷的眼神，某种意义上这种配合也算是对她有好处，免得扯皮。
　　“等一下！”景二少叫住她：“问你个事。”
　　“什么？”
　　“怎么才能被公司开除？”
　　“……啊？”客服小姐姐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吧，我就找你签个文件，你就要让我被公司开除？
　　“我是说，要做什么，才会被公司开除，听明白了吗？做什么恶劣但是又不是那么恶劣的事情。”
　　景二少说着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艾丽娅给的这玩意儿跟个手铐一样，简直烫手……
　　那个客服小姐姐想了下，不太确定地低声道：“按时上下班，算不算？”
　　“……？”
　　景二少觉得对方有问题，我问你怎么才能被开除，你跟我说按时上下班，你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吗？
　　他瞪了眼对方，旋即又垮下肩膀，属实是没有什么生气的余裕，无力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别等下说话太大声，把那个家伙招惹过来，还得承认又是自己的错。
　　他坐在工位上发了一阵呆，掏出手机准备打一局游戏，却不料一份文件抵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我不是说按照之前的规矩来就行了吗？你是不是有——”
　　他不悦地抬起头，然后瞧见艾丽娅那眯着眼睛很危险的眼神。
　　“有什么？”
　　“……有需要我帮忙解决的问题。”
　　“有。”
　　“咳，那个，要不你坐这里？”
　　景二少想了下，站起身让开位置，贴心地就连凳子都朝向了对方的方向：“我不太懂这份工作，我怕做错。”
　　“不学就什么都不懂，上班的时候打游戏，给主管扣你工资的借口啊？又不是休息时间。”
　　“他不敢。”
　　“我敢——”艾丽娅啪地一声把文件拍桌上，景二少整个人抖了抖，赶紧立正听训。
　　“把这些文件挨个看完，有问题的给我列出来，没问题的确认签字，不在你职权范围内的去找王主管。”
　　艾丽娅说着瞥了眼他的手机，哼了声转身走了，不知道的以为她才是部门老大。
　　不过也对，她确实是部门老大，而且是所有部门的老大，所以她为什么非得发癫从客服做起……
　　难道是她想要写一本自传，就叫《当成为小客服之后》？
　　景二少不爽地撇着嘴，也没心思打游戏了，拿起那几份资料看了几眼，准备顺手扔到一边。
　　但是他在大学里面多少还是学了一点东西的，尽管是花钱买的名额，这一点点东西让他眉头下意识皱起来，又把文件重新拿起，然后发觉这并不是客服该接触的文件，而是消费电子部门的季度财报。
　　……有问题，这份财报。
　　艾氏集团并不是上市公司，所以企业财报也没有向社会公示的要求，这些资料往往都只是内部统计的时候用的。
　　景二少对于艾丽娅能够搞到集团的核心财务数据并不感到惊奇，毕竟她身边的雷凡可是整个集团的大会计来着。
　　只是这份财报，为什么要把账面数据做得这么‘漂亮好看’呢？
　　他往后翻了一阵，发现应该是有人用非常常见的手段，将明年应该获得的收益甚至是一部分期望的收益给挪到了今年，这就导致仅仅只是二季度的审核，这份报表就好看得不得了。
　　但是深究的话，就连景二少都能够看出来有问题，集团里面那么多精英不可能是瞎子。
　　他放下文件，下意识地看了眼艾丽娅的工位，她是想要告诉自己，有人在挖集团的墙角，薅集团的羊毛？
　　六百亿的消费电子部门，内里有多少可以操作的空间，可想而知。
　　景二少本来不想管这些问题，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
　　这个不知道是躲在哪里啃电线的老鼠，挖的是未来自己的家底，这能视而不见？
　　理了理袖口，景二少摊开资料，准备好好盘盘这里面的门道，虽然知道艾丽娅是把自己当枪使，但是仅仅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和对方应当是利益一致的……大概。
　　认真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或许是因为之前他表现得太low，以至于都没有客服再来找他。
　　等到他自觉忙完了一阵，一看手表，这才恍然发现居然已经快要下班了。
　　而桌面上除了原本的资料之外，还有另外一堆记着乱七八糟的笔记的文件，这让他想起来自己以前玩游戏的时候辛辛苦苦到处查攻略做笔记的日子，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小学，妈妈也还是妈妈，而不是后妈。
　　……沉默了几秒钟，景二少吐出一口浊气，随手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消费电子部门里面有人在有意地转移资产，虽然这个结论让他无法理解，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通过不断地注资皮包子公司，并且下放代工订单和直接预付货款让其代采购，那一串子公司仅仅一个季度就从消费电子部门拿走了至少十个亿的利润，刨开微不足道的成本，这甚至可以直接理解为从账面上左手倒右手偷钱了。
　　而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人，整个消费电子部门不会超过一个巴掌。
　　不过既然艾丽娅把这个给自己看，那她一定知道是谁，自己的作用大概就是理解这件事，然后不拖她后腿？
　　实在想不到自己能够做点什么，同意自己纯纯的废物的定位的景二少，卡着下班的铃声看到了又来到自己面前的艾丽娅。
　　他拿着文件想要说什么，艾丽娅却只是顺手拿过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打量了下，然后摘掉了龟裂的钢化膜。
　　“……你干嘛？”
　　“强迫症，看着手机脏兮兮的不舒服。”
　　艾丽娅掏出刚买的钢化膜，熟练地开始展示自己的百年祖传贴膜手艺：“大城市的好处就在于什么都有，买个钢化膜都有同城速递，比外卖还快，小城市次日达就已经很满意了，我觉得我们可以把集团的物流升级一下，争取做到每个省都有一到两个集散仓，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自营，要烧钱，要增加成本……”
　　轻松把新的钢化膜换上，艾丽娅掂了掂手机：“你都不带壳的，贴膜干嘛？”
　　“打游戏，有疏油层。”景二少干巴巴地应声，他没说自己曾经想要当个手游主播。
　　谁会觉得一个超级富二代的梦想，居然会是成为一个能够靠玩手游赚钱的主播呢？
　　这实在是太扯淡了，他甚至都做好了艾丽娅嘲讽他的准备，就像是自己父亲说自己天天玩物丧志一样。
　　找女人可以，喝酒泡吧可以，飙车游艇炫耀可以，打游戏不可以——他觉得自己父亲也挺有病的。
　　“哦。”艾丽娅把手机扔给他：“那确实是要定期换个钢化膜，不过我还是不喜欢搓玻璃，我喜欢手柄。”
　　“你也打游戏？”景二少手忙脚乱地接着手机，微微瞪眼有点不敢相信。
　　在他看来，艾丽娅是那种看似很青春可爱，实际上心机深沉，老谋深算，深仇大恨，表里不一的超级野心家。
　　她难道不应该把自己父亲的照片贴得满房间都是，每天用飞镖戳画像，卧薪尝胆想要夺回属于她的集团吗？
　　“这不废话么，我不能打游戏？”
　　卧薪尝胆打游戏的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别让我在竞技游戏里逮到你……走吧，去吃饭。”
　　“……哦。”
　　“精神点，一天到晚跟个丧尸一样，你这17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27了。”
　　“为什么27就会像是丧尸一样？”
　　“那为什么你大三的时候比不过你高三的时候？”
　　“我没读大三，我是一年制的硕士。”
　　“啧——失算了。”艾丽娅看了看新买的手表：“边走边说，先去食堂抢位置。”
　　“哦……那个，按时上下班，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什么不对？”
　　“为什么她们都不走？”景二少指了指办公区。
　　事实上整个办公区依旧沉浸在上班的忙碌之中，唯有艾丽娅和他的风格是如此格格不入。
　　“这就是你被我用着的原因了。”艾丽娅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这茬。”
　　“……”景二少有种不好的预感。
　　“去，把电闸拉了。”艾丽娅拍他肩膀的手一按，单手将他掰了个方向，坚实得像是X月重工老虎钳。
　　“哈？”
　　“哈什么，你要表现出那种任性的，狂霸酷炫拽的基调，拉个电闸怎么了，我还指望你周一动员大会上直接飞鞋子骂街呢，去——电闸我知道在哪里，你注意点安全啊，拉的时候我教你拉哪个……”
　　“？？？”
　　“哦，还有，来，站上来，站这个桌上。”
　　“干、干什么？”
　　“对着大家大喊，下班了还不滚蛋，电费你们交啊——记得凶狠一点，恶劣一点。”
　　“不是，我——”
　　“听话，喊出来让我康康。”
　　“不要啊！”
　　“听话——”
　　“啊啊啊——————”

046-弟弟?消耗品罢了
　　“所以他后来喊了？”
　　雷凡抬头打量了下景二少，似乎是在思考那应该是何等惊世骇俗的场面。
　　怎么会有人敢当着百多个客服小姐姐的面直接发癫呢？
　　“喊了。”艾丽娅低头收拾着一只梭子蟹，头也不抬：“而且还很奔放。”
　　景二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粥火锅，看起来像是失去了生命——虽然目前来说仅仅只是失去了眼神的高光。
　　“……明天放假。”雷凡看着景二少的样子，叹了口气：“周一再面对这样的事情吧。”
　　“明天不是周五吗？”
　　“对啊。”艾丽娅愣了一下：“周五放假？”
　　“法定节假日嘛。”
　　“不调休？”
　　“不调休，以前就不调休。”
　　实际上调休这事儿，就跟双休一样，本质上都是新近的产物。
　　双休是95年之后才有的，艾丽娅父母那一辈人，以前工作的时候是单休，只有星期天放假。
　　一整个周的家务活挤在一天，星期天很显然也不得休息，所以就是战斗的星期日，疲惫的星期一。
　　而调休这事儿就更迟了，得是那个‘保密条例’的99年，也就是变成光拯救世界的那一个世纪末。
　　当时把双休凑在一起，有了大家熟悉的黄金周假期和著名节日综艺节目XX七天乐，但同时也有了调休制度。
　　七天乐固然是乐了，但是也诞生了‘人流量过于密集’的版本BUG，运输系统压力堪比春运，高速上人山人海，经典里后人看前人的后脑勺，旅游业甚至是诞生了一年不开张，七天吃一年的特殊食用方法。
　　所以为了修复新版本的bug，08年之后开始推行小长假，将原本的五一3天假中的2天分给了清明和端午，又增加了中秋节一天假，全国法定节假日增加到了11天，最后再给1天假的节日加了个调休的debuff，看起来就能有三天。
　　但是如今的生活节奏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忙碌模样，虽然大家都调侃007无暇赴死，但真要让年轻人来选的话，在法定节假日和加班费之间，大多都会选择节假日——前提是有得选。
　　艾氏集团在摆烂这方面或许其他地方都摆得很烂，但唯独在放假这一条上，烂得恰到好处。
　　因为大家都不想加班，所以在别的企业都在推行狼性文化的时候，艾氏集团居然没能跟上脚步。
　　虽然在平时的按时上下班方面比较地狱笑话，但是在放大假这方面，还真的不含糊，没有调休这么一个说法。
　　艾丽娅以前不知道这茬，如今听雷凡这么一讲，当即就激动得拍桌子。
　　“好哇——好！”
　　“……大小姐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你放假你不高兴？”
　　“不，我一般都不放假。”雷凡擦了擦嘴角：“除非春节或者年度审计结束的那段时间。”
　　对于这个超级奋斗逼、卷王之王来说，春节是因为大家都不会上班，年度审计结束是因为确实太累。
　　其他时候，集团就是他的家，办公室就是他房间——而且他办公室确实有休息室，他平时就住那里。
　　二环内CBD的大平层，对他来说反而是个相对陌生的落脚点。
　　打工人艾丽娅对此不屑一顾：“我宣布，从明天开始，你必须放假。”
　　“宣布无效。”雷凡笑了笑：“除非大小姐你以董事长的身份对我的工作进行安排，现在的话，还不行。”
　　“我说了不算？”
　　“现在确实还不算。”
　　“呵，你等着，有本事以后你别落我手里。”
　　艾丽娅威胁无果，只能是暂时不管这个家伙，反正他自己加班都不要加班费的，可能真的是爱好。
　　啧，一般来说就算是抖M，也没有M到这种地步的啊，想不通……
　　不过雷凡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一点，就是即便她亮出身份，不切实地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也控制不了集团。
　　集团四巨头互相之间制衡——或者说除开物产部门那边零散的股东集群，真正的互相制衡其实应该算三巨头。
　　大伯和奶奶是一伙的，艾丽娅的三叔自成一系，而雷凡这个新贵，则是乍看起来最势单力薄的。
　　不过想来他能够和艾如虎、艾如麟之间对峙多年，想来应该也没看起来那么虚弱……
　　雷凡不知道艾丽娅的想法，不然就会告诉艾丽娅，他之前才和消费电子部门的刘锦互相通过气。
　　刘锦的同款钢笔他也有一支，而且还是他去伯克利进修的时候夫人送给他的临别赠礼。
　　刘锦异常直截了当地问他大小姐是不是想要上位，如果是的话，大家都支持她当社团龙头。
　　雷凡则表示大小姐眼光高远，并不仅限于一城一池的得失，区区艾如虎，癣疥之疾罢了。
　　真正的心腹大患在集团如今的臃肿结构，战略的茫然，满是蛀虫的管理体系，而不仅仅只是高层的几个虫豸。
　　让大小姐慢慢爬上来，更有利于她掌控这一切，当年艾先生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而艾丽娅则表示——艾丽娅没什么表示，她只能说怎么会有人召开股东大会不戴头盔呢？
　　下次要是奶奶和大伯还敢逼宫让她转移股权，那她就要告诉他们权臣开会不带头盔的下场……
　　双方都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对方需要的仅仅只是成长，却不知道这条双向奔赴的道路注定是背道而驰。
　　只有景二少面前的软壳蟹是真的，他吸了吸鼻子，擦去眼角的泪花，恨恨地一口咬在鲜美的螃蟹身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哪怕被认为是锁嗨……呜呜呜……我好傻，真的……这就是社会性死亡的感觉吗……
　　“说起来，集团的公关部门是谁在负责？”艾丽娅突然想起一个细节。
　　“公关部门？大小姐你是说消费电子部门的公关？”
　　“嗯。”
　　“这个我不太熟，应该是物产部门那边在管，但是我可以和他们打招呼，这方面我是可以做主的。”
　　确切地说，是可以卡对面预算……
　　那些部门不同于实业制造部门的强势，财权命根子是捏在他们金融保险部门这边，有事儿没事儿都得叫爸爸。
　　“你和他们说一下，邀请能请到的所有媒体，我看看……后天——周末可以吗？”
　　“什么？”
　　“砸洗衣机的事，把所有能请动的媒体请过来看笑话，不准给车马费，谁要红包拉黑谁，强硬点。”
　　艾丽娅吐出一枚蟹壳：“我就不信了，这下媒体还会给我们说好话，另外还有网上的水军，也不准洗地，任由这件事情发酵，哪怕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出手黑我们，也别管。”
　　“……大小姐，这样的话，很难说服下面的部门啊。”
　　雷凡对于把集团阶段性搞黄这种事情，已经不怎么抗拒了，毕竟不破不立。
　　但是就操作逻辑而言，这套打法不能说是重新定义打法，基本也可以说是R档超车。
　　你搞这种事情，下面的人又不傻，谁会为你的神经病背责任？
　　“你不会换个说法啊？”
　　“换个什么说法？”
　　“内部整顿！降低人情往来消费，整肃集团风气——这一切都是由锐意进取的景二少提出来的先进管理模式，他以前读知音或者读者的时候，人家国外的企业都是这么干的，他在国外学到了精髓，现在学以致用。”
　　雷凡想起了熟悉的外国小朋友的夏令营和可以喝的马桶水，以及把钠块丢进烧杯里算体积的灵活思维。
　　他用狐疑的眼神望向景二少，要是这位真的学到了这种‘精髓’的话，那自己就得提前安排他红豆泥私密马赛了。
　　不过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就确信对方没有。
　　景二少含着半个螃蟹呆滞当场，口水从眼角流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馋哭了，情绪很激动，但是不敢动。
　　甚至表情都馋得很痛苦，有种夹杂着委屈和悔恨的悲戚，可以说不立刻天降大任都对不起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雷凡默默地剥了个虾，恭敬地放他碗里当贡品：“不愧是二少，真是学识渊博，让人叹为观止……”
　　“呜…………”

047-慈爱的父亲和卑鄙的姐姐
　　景二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灯火通明。
　　他提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面是夜宵贡丸鱼蛋——自然不是他自己买的，是艾丽娅给的。
　　用艾丽娅的话来说，那就是集团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薅自家的羊毛这叫合理资源调配。
　　食堂的晚餐依旧是老价格，她刷雷凡的工卡，高管价买什么都是10块钱封顶。
　　为此她还算了老半天，然后觉得自己用实习生的单价买到了差不多四份同款，属实赚到。
　　结果那四份夜宵她自己提走了两份，雷凡一份他一份。
　　景二少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自己怎么能跟雷凡一样呢？
　　自己也配？
　　不是说他看不起自己，而是他知道雷总的地位，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就算是面对自己的亲爹他都敢甩脸色。
　　要是正常情况下，自己该是角落里的小透明，雷凡应该是辣个女人大力拉拢以示亲近的对象？
　　景二少在路上不止一次看手里的关东煮，然后思考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在暗示她很公平？很大方？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想，仅仅只是觉得宵夜很好吃……
　　叹了口气，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景二少走进自己家里的别墅，打眼一瞧就看到一家人正在吃饭。
　　他的‘弟弟’正在挑食，他的后妈在哄着孩子吃饭，他的父亲一边看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个勺子喝汤。
　　看到他回来，艾如虎眼帘抬了抬：“去哪里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
　　“……”景二少不想理他，只是打量了一下桌上的饭菜，冷哼了声。
　　反倒是他后妈拍了下艾如虎，然后站起来去厨房端菜：“给你留着呢，还是温热的，要不要微波炉打一下？”
　　景二少看着她的背影，好半秒才收回目光，又望向自己的弟弟。
　　艾立安，安三少，一米七八——这™8岁？好吧他确实不是8岁。
　　但是这个身高配合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还是让17岁却只有一米六九的瘦弱景二少艳羡甚至是嫉妒。
　　相比起哥哥的羡慕，安三少却只是盯着他手里的袋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味道。
　　“那是什么？我要吃！”
　　景二少看了看袋子，复又冷笑了声，给你吃？做梦！
　　一言不发的他提着口袋上了楼梯，旋转的楼梯就像是一道远离万家灯火的通路，没入楼上的黑暗。
　　艾如虎甚至都没有叫他坐下来吃饭，只是漫不在意地看着手机，等到妻子把温热的饭菜端上来，才扔下汤勺。
　　“他爱吃不吃，能饿死他？”
　　“他就是在外面没有好好按时吃饭，身体发育才没跟上，你看看小安，现在多高？”
　　“自找的——”
　　“你啊……”婶婶又转回去拿了个托盘，把早就分好的饭菜放进去，端着跟上楼。
　　“阿景，我给你放门口了啊，趁热吃，今天的汤我煲了好久，我——”
　　婶婶顿在门口，端着托盘的她看着脸庞扭曲的景二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我……你怎么了？”
　　“我东西呢？！”
　　景二少指着自己房间的书柜，原本陈列着满满当当东西的柜子，现在已经被清理一空。
　　“这……”
　　“我那些东西呢！！”
　　他一把抓住后妈的手腕，动作很大导致托盘被打翻，汤汁饭菜飞洒出来，惊得后者下意识尖叫。
　　伴随着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安三少赶了上来，然后是艾如虎，后者脸色微沉，似乎已经预计到了要发生这种事。
　　“放手！抓着你妈像什么话？你要动手打谁？”
　　“我那些东西呢！”景二少松开手，眼眶都红了，指着身后的房间：“柜子里面那些，那么多！你放到哪里去了？！”
　　“扔了。”艾如虎哼了声：“乱七八糟的玩具，留着有什么用？”
　　“那不是玩具！那是我专门买的游戏的手办——还有我的奖杯呢？”
　　景二少说得激动，冲上来下意识抓住艾如虎的手，用力握得指节发白。
　　“奖杯？游戏比赛冠军亚军？你以为你还是小学生？”艾如虎不屑地甩开他的手：“你现在既然完成了学业回来了，就要学会继承家业管理集团，天天玩物丧志，我给你全都扔了，这是为你好，我要替你断了玩游戏的念想！”
　　景二少眼神呆滞了一会儿，不愿意再和他争执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只是冲出去几步，然后在下楼的台阶上想起什么，又返身过来问自己后妈：“我那些东西他都扔哪里了？”
　　“她不知道，我让人扔的，你问她有什么用？”艾如虎俯瞰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带着恨铁不成钢。
　　“……阿景啊，你爸爸也是为你好。”后妈犹豫着，试图安抚他：“你看这段时间你要正式入职上班，也挺忙的，不一定有时间玩，要是喜欢，等以后稳定下来了，有空了再重新买好吗？”
　　“买什么——他像个成年人吗？”艾如虎闻言怒声道：“像个没读完小学的小孩子！玩玩玩——玩什么玩？！”
　　“我那些都是以前参加游戏制作的纪念品，根本买不到！！”
　　景二少气得脸色发白，手都在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冲着谁发火。
　　艾如虎的威压根深蒂固，景二少不敢跟他对抗，只能是在互相的怒视之中败下阵来。
　　而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掏出手机翻看信息。
　　他之前在国外读书，才回来不久，有一些东西寄存在朋友那边，之前才寄送回来。
　　果不其然，诸多的无用信息里面，有两条物流信息就是今天的，东西已经被送到了家里。
　　“我还有两箱快递——快递呢？快递呢！”
　　“快递快递，就是看到你那些零碎我才明白过来，什么叫玩物丧志？这就叫玩物丧志！”
　　艾如虎也被他不成器的样子气得不行，今天要不是他看到那两个大箱子，他都快忘了自己这个儿子是何等一事无成，然后才起心把那些东西全都给处理掉了。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实上班！等积累经验了，我再把你调到管理岗去。”
　　艾如虎说完又哼了声，自以为温和地补了一句：“等你能够独当一面，当好这个家，到时候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景二少恍惚着，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有一万句话想要说。
　　可是最后到嘴边的，却只是一声夹杂着委屈和哭腔的呵声。
　　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笑对方依旧在说这种无用的屁话。
　　他失魂落魄地挤开几个人，走回自己的房间，握着手机的手不小心按到了游戏的APP，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艾如虎劈手夺过他的手机，往地上重重砸去：“没完没了了是吧！滚进屋去——”
　　那手机落在地上又弹起来，顺着旋转楼梯往下落，掉在了一楼的大厅里。
　　刚刚换了新钢化膜的屏幕裂开，化作白色的雪花纷飞飘洒，像是落下的无助的眼泪。
　　随后是景二少被推搡进屋，门被艾如虎重重关上的声音——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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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车门关上，艾丽娅跳下车，伸了个懒腰。
　　“确实是比骑自行车方便……小陈啊，有没有很委屈啊？”
　　“没有。”司机小陈也跟着下车，看了眼面前的小区，下意识打量周围的环境。
　　“大小姐你要用车的话，给我打电话，我会把车放在附近的停车场，10分钟之内就能到。”
　　“嗨，用不了多少。”艾丽娅摆手，她要车纯粹是为了恶心艾如虎，确切地说只是要小陈这个人而已。
　　你的司机？不！现在是我的司机了！我可以不用，但是你必须没有！
　　也不知道雷凡干了什么才把人调过来，但是可想而知艾如虎心情一定不会太好。
　　艾如虎心情不好，她心情就好了，正负反馈叠加为零。
　　至于她自己的生活习惯，那不能说是朴素，只能说是日常得很正常，用车的机会和坐公交车没啥差别。
　　谁还不是这样过日子的呢？由此可见小陈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清闲休息了。
　　小陈对此不置可否，虽然理论上不跟着艾如虎就少了几分捞油水的机会，但是他本身也不是那种会捞偏门的性格。
　　倒不如说他只想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时候当个透明人，别给他找事儿就好。
　　“这车是我大伯的？”艾丽娅打量着这辆保姆车：“我怎么没见过？”
　　“以前是给艾总的家里人在用。”小陈立在原地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艾总只坐奔驰和劳斯莱斯，如果大小姐你不喜欢，可以换一辆新的，我这就去安排。”
　　“那不用，谁坐都一样，我三叔只坐迈巴赫是吧——诶我爸以前的车呢？”
　　“艾先生的车……”小陈回忆了一下集团的地下车库：“是那辆红旗L5？大小姐你要换那辆吗？”
　　那辆车停在地下车库里已经好久了，虽然一直都有人保养，可是还真没人坐过。
　　“算了。”艾丽娅摆了摆手：“暂时还不是时候——这是什么？”
　　艾丽娅突然发现保姆车的两个中置大座位后面，还有好几个大箱子，这是给自己的礼物？
　　“这是要处理掉的杂物。”小陈想了想，走过去拿起来一箱打开：“是艾总家里不要的。”
　　“WTF？”艾丽娅望着那个箱子里面最顶上的一个‘塑料小人儿’直瞪眼：“PG菲尼克斯？！”
　　“……大小姐知道这是什么？”
　　“不是，你说这是我大伯扔得？他哪里来的这玩意儿？”
　　艾丽娅翻着箱子，PG菲尼克斯这种指纹收集器就算了，怎么还有PG-RX78-2的？
　　自己大伯难道还是个胶佬？纸箱里凌乱了一堆零件，成型的就仨，还有一个雕像，艾丽娅都得掏出手机来查才知道这是由木麓以太DeerLordStudio出的黑血亚瑟王，据说还是限量版，一时之间叹为观止，惊为天人。
　　“不是，这是从景少的房间里搬出来的，艾总让我处理掉。”
　　“你准备怎么处理？”
　　“暂时还没想好，本来是打算捐给福利机构的。”
　　小陈不懂这些玩具，他觉得有点意思，但是拿来也没什么用，塑料玩具而已能值多少钱？
　　捐给孩子玩吧，扔了怪可惜的，自己小时候要是有个这么帅气的塑料小人，那该多开心啊。
　　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捐玩具，我知道有人会出钱，到时候按照市价给你折算，我只要三成。”
　　开什么玩笑，这些东西既然是自己那个臭弟弟的，那他不得哭着来赎回去啊？拿捏了属于是。
　　“大小姐说笑，这些玩具能值什么钱。”小陈说着回头看了眼箱子：“我之前还扔了好几箱呢。”
　　“……走，上车。”艾丽娅拽着他就走。
　　“大小姐要去哪里？”
　　“去你扔垃圾的地方——捡回来啊！”
　　“捡回来？有必要吗？”小陈疑惑道：“如果需要的话，我等下就去拿回来，就扔在车库那边，那些垃圾不主动找人是不会来处理的。”
　　“吓我一跳，那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啊不对，拍个照就好，来，你抱着这个……不行你太大了，得找个熊孩子。”
　　艾丽娅目光巡视着，试图寻找一个晚上吃完饭出来溜达的熊孩子。
　　“大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当这一个胶佬的面，让一个熊孩子抱着他的PG菲尼克斯和RX78-2，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

048-记忆的残片
　　艾丽娅终究还是没能够完成震撼景二少心灵的下作恶行。
　　因为景二少失联了……
　　艾丽娅倒是对此丝毫不慌，男人嘛，说不定失联是躲在厕所里面哭呢？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正在玩游戏所以假装没听见电话在响。
　　联系不上那就不联系，笑死，反正东西没了急的不是自己。
　　不过她倒是好心地把对方的好几箱家当全都搜罗了回去，免得这些宝贝落在车库吃灰受潮。
　　她搓着手手，这几天周末有乐子了。
　　你的PG菲尼克斯指纹收集器？让我摸摸！
　　小陈和艾丽娅建立了新的联系方式，表示自己随叫随到，他除了是司机之外还是保镖。
　　艾丽娅则表示请相信这个世界很和平很安全，自己不需要人保护，要是自己需要人保护的话，那问题就大了。
　　“不过还真有点小事儿，明天下午两你来接我。”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到时候我在这边等你。”
　　“是要去哪里呢？”
　　“去给猫咪做体检，我自己出门的话倒是骑车就可以了，带着箱子不太方便。”
　　“好的。”
　　“哦对了，如果我臭弟弟那边问起你这些东西哪里去了，你就说扔垃圾场了。”
　　“……这样没问题吗？”
　　“笑死，又不是我让你扔的，是我大伯干的——我只是帮他认清现实而已。”
　　艾丽娅虽然无意挑拨一个儿子和一个父亲之间的关系，但是既然做了事情总得认，艾如虎这一手过于俗手。
　　不像自己，只会心疼di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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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景……阿景？”
　　一夜过去了，总是有点提心吊胆的婶婶早起做好了家里人的早饭，端着小米粥和配菜敲打着景二少的门。
　　好一阵之后，房门被打开，头发油腻腻地耷拉在头顶上，形容枯槁的景二少抬起眼帘，瞥了眼门口的人，然后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走了回去，继续窝在墙角的豆袋沙发上发呆，看床铺没动过的样子，恐怕他在那个角落里坐了一整晚了。
　　“……阿景，你吃点东西先吧。”
　　婶婶把饭菜放到房里的桌上，想了想，看了眼门外身后没有动静，把一个信封压在托盘边上。
　　“你那些东西，你爸爸扔了确实是不对，可是他也是出于好心……钱在这里，你再买——”
　　婶婶说不下去了，面对着景二少那满是血丝的眼睛，她喉咙滚了滚，缩着手仓皇离去。
　　那个信封倒是没有拿走，看厚度恐怕有好几万，很是有些大方。
　　婶婶走到楼梯口，听着楼上传来的冷漠的关门的声音，肩膀垮下来，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又对你发脾气了？！”
　　艾如虎穿着一身居家的睡衣，端着一壶冷掉的茶水，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溢满了怒气。
　　“别别别——哎呀你消停会儿吧！”
　　婶婶赶忙拦住他，心说你要是别整这些事儿，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心累。
　　“哼！”艾如虎重重地把茶壶顿在桌上：“以后不要给他留饭！有本事他就饿死！死他那个狗窝里！”
　　“唉……如虎啊，孩子有自己的爱好兴趣，你不能这样武断地去否定他。”
　　“武断？我这都是为了他好！你看看隔壁老李他儿子！MIT毕业！现在都能给他们公司做的融资项目了！一千万投资保本收益都有8个点，他呢？啊？他就只会在房间里玩手机！玩塑料小人儿！玩游戏！”
　　“……算了，先吃饭，先吃饭。”
　　“小安呢？”
　　“还在睡觉呢，长身体的时候，让他多睡会儿，今天又没课。”
　　说着婶婶开始张罗饭菜，哪怕只有两个人，也摆了一整桌。
　　“你啊，这么早起来煲粥，他还不领情，他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说着艾如虎看了眼桌上的饭菜：“而且你这么早起来也累，以后还是请阿姨来做吧。”
　　“……算了，自己做的吃起来安心点。”婶婶动作顿了下：“要清点的还是稠点的？”
　　虽然以她现在的家庭条件，什么家务都可以请阿姨来做，她只需要像个贵妇人一样享受生活就好。
　　但是她为了保证小安的‘安全’饮食，她并不太放心把这些事情交给别人，习惯了自己动手。
　　毕竟当年那个女人可是真的做过一些很疯狂的事情的，要不是二嫂发现得早……
　　一想起来当初的事情，婶婶的动作就慢了下来，不自觉地看了眼二楼的方向，思绪飘回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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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啊，阿芳——这小家伙好胖啊，营养这么足的吗？”
　　那个喜欢穿红色长裙的女人，把一束花插在花瓶里，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道喜。
　　可是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却只是眸光复杂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甚至多少有点陌生。
　　自己就这么……嫁人了……成家了……然后生了孩子……再然后呢？
　　她茫然地看着红裙的女人：“二嫂，你生孩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红裙的女人回忆了一下：“大概就是好痛之类的。”
　　“我是说——你后悔吗？”
　　“后悔？那倒没有。”红裙女人坐在床边：“你是想说，你也是个孩子，自己都还没学会当妈，这样的后悔吗？”
　　“我……我不知道。”
　　“很正常，内分泌失调。”红裙女人笑了笑：“当然，更重要的是你这段并不算幸福的婚姻。”
　　“……”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你是为了报恩，甚至单纯按照个人条件来说，艾如虎都算是高攀了，你可是高材生来着，广阔天地大有可为……我是这么想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我很感谢艾先生。”
　　“你要叫他的名字，或者你和他离婚，把孩子留给他，选一个。”
　　红裙女人声音不再带着笑，反而表情严肃了些许：“我不是在劝你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孩子已经足够你完成‘报恩’的想法了，如果没有感情，你的后半生会很难熬，那对你，对孩子，甚至对艾如虎，都是伤害。”
　　“我不知道。”女人低下头，眼泪无声地落下来，但表情却不见悲伤，甚至是有点茫然：“我……我不懂。”
　　“没有人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但是你需要去面对了，因为从今天开始，你需要对这个小家伙负责。”
　　红裙女人从她怀里接过襁褓，逗弄了一下那皱巴巴的小家伙：“如果你选择离开，那就要早点走，如果你选择成为一个母亲，那你需要付出的会更多，会很累很辛苦。”
　　“艾先生他没有对我不好的地方。”
　　“我知道。”红裙女人头也不抬：“他那边我会跟他说，包括婆婆那边也是。”
　　她自然是有这个自信来当近乎裁决者一样的角色的，这一场‘不幸’的婚姻，从现在开始已经进入了新阶段的倒计时。
　　女人沉默着，她怀念自己的青春，怀念曾经的书生意气，怀念高飞的鸟儿和校园的梧桐树，也怀念家。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家，不再是和父母的那个家，而是和另外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的家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隐约还能看到手镯划伤的痕迹。
　　之前水肿的时候，艾如虎送给她的镯子摘不下来，艾如虎生气地直接把镯子给砸了，说以后再给她买新的。
　　她的手腕被碎片划伤，医生和护士赶到之后还把他说了一顿，结果要面子的他又差点和医生争执起来。
　　那个男人粗鲁、暴躁、自以为是、眼高手低……可确实没有任何对她不好的地方。
　　“陆姐——”她抬起头，看着红裙女人。
　　后者微微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会叫我二嫂。”
　　“你希望我那么叫吗？”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叫我二嫂，那我会希望你叫我陆姐。”
　　她把孩子放到一边，这个小家伙会判断她母亲的影响力，只能暂时委屈他了。
　　“你可以走，也可以跟我做事，我准备送一批人去深造，国内或者国外，你可以选一个地方。”
　　“当妈妈，到底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红裙女人看了看手边的孩子：“大概第一感觉就是，我生了个这么丑的东西？”
　　“……”
　　“你不是吗？”
　　“有点。”
　　“所以决定什么时候走？”
　　“我——”
　　「嘎吱————」
　　轻微的门响动声音，两人同时停下动作，望向门口。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下意识屏住呼吸，而红裙女人则是皱起眉头：“阿北——”
　　“夫人，我在这。”一个男人探头进来：“什么吩咐？”
　　“……谁？”
　　“额——二少。”那个男人俯下身，提起来一个小家伙：“这里。”
　　“他怎么来了？”
　　“他跟着老太太一起来的，老太太在楼下，他自己跑上来了。”
　　“呀——啊！”小小的豆芽菜一样的家伙，在男人的手里扭动着，朝着女人的方向伸出手：“啊！啊啊！”
　　“他还没学会说话啊。”红裙女人上前去接过这个几岁的小孩子：“不哭不哭，乖……”
　　“啊——”小孩还是很急切地朝着病床上的女人的方向伸手，大半个身子都往前攀爬着。
　　“他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红裙女人把他鞋脱了，放在病床边上站着：“把你当成妈妈了？”
　　“他原来的妈妈……”病床上的女人犹豫了一下：“艾先生为什么就和她离婚了呢？”
　　“脾气不和呗，一个要面子，一个更要面子，生活里的磕磕碰碰，稍微有点问题就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这不离婚还能怎么办？都动菜刀了，这孩子估计就是因为怀着的时候作息不良外加家庭暴力给弄伤了，先天不足。”
　　“……我其实很少见到他。”病床上的女人看着孩子一直朝他伸手的急切模样，心里一软，抬手将其抱住，动作很是有些笨拙：“艾先生把他放在婆婆那里，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我对孩子没有什么偏见，为什么大人在冲动的时候，不考虑一下这么小的孩子呢？”
　　病床上的女人这么说着，然后又掉下泪来：“我是不是很虚伪啊？说着这样的话，可是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又……”
　　红裙女人微微叹气，当初自己和如龙回来晚了一步，这傻孩子自己都跳进去了，她又能怎么办？
　　正想着呢，一个颧骨显得有点高，眼神尖利的女人推门进来：“我儿子呢！我儿子——你们抢我儿子！！”
　　“……”红裙女人瞥了眼门口装傻的保镖，然后又望向那个闯进来的刻薄的女人，声线转冷：“滚出去！”
　　“你——你……你也在啊……二嫂……不是，那个，小陆……”
　　见到红裙女人的一瞬间，刻薄女就软化了下来，甚至是带着肉眼可见的畏惧。
　　“你没有孩子的抚养权，我再警告你一次，你的探视每个月只有一天，而且不是今天。”
　　刻薄女用愤恨的眼神瞪着病床上的那个女人，又畏畏缩缩地悄悄打量了眼红裙的女人，最后还是缩着脖子，又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全程其实根本就没有看那个小孩哪怕一眼。
　　她甚至还有空用阴冷的眼神仔细打量了襁褓里的孩子……
　　“咳，那个，夫人，主要是这样比较快。”保镖讪笑着：“您在这方面比较专业。”
　　“滚出去看门！谁也不许进来——”
　　“好咧……”
　　保镖圆润地滚出去，拉上门之后背着身守在门口。
　　刻薄女佝偻着身子，梗着脖子看他，却又不敢出声，怕惹恼了里面的那个红裙的女人。
　　保镖冷哼了声，探手进西装内兜里，掏了掏摸出来一个喷雾瓶。
　　刻薄女吓了一跳，仓皇倒退出去好几米远，然后才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保镖摘下自己的墨镜，两边喷上液体清洗了一下，还小心地掏出眼镜布擦了擦，这才重新戴上，镜片反射着冷光。
　　“……”刻薄女小心翼翼地又凑过去，想要偷听里面说什么。
　　保镖再次掏兜，这次刻薄女不怕了，她鄙夷地瞥了眼这个银样镴枪头，不以为意。
　　下一秒，对方掏出一个小巧的东西往她脸上一喷，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顿时委顿在地。
　　保镖单手捞起她，不让她发出声响，像是拽着个垃圾袋一样带离现场……
　　而房间里面，还没能够做出选择的那个女人，正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发呆。
　　“他好像挺喜欢弟弟的。”红裙女人打量着这俩小只：“这样也好，到时候我会安排他们一起吃住，培养感情，孩子成长总得有个伴，小娅有这两个弟弟保护，多棒啊。”
　　“弟——弟！”
　　“嗯？”红裙女人和发呆的女人同时望向小孩，他居然说话了？！
　　“弟弟——”小孩拍打着手，然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婴儿的脸庞，脸上露出缺牙的笑容。
　　然后他冲着发呆的女人伸手，急切地想要抱抱：“啊——啊——”
　　“所以他第一个词学会的是弟弟，还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他第一个词会是叫妈妈……也对，他现在没妈呢。”
　　“啊——麻、麻麻……”小孩站起来，然后踉跄着一头栽进那个发呆的女人的怀里：“麻麻……”
　　红裙女人不说话了，她看着那个小孩，又看着第三次落泪的女人，双手抱胸，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的是奉献型人格，小的也是缺少安全感害怕被抛弃的潜质么……这到底是谁的孩子啊……”
　　不随亲妈随后妈，这孩子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二嫂……”
　　“嗯？”
　　“他叫我妈妈，是什么意思？”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红裙女人双手抱胸：“你可以从满足别人的需求之中获得安慰，但是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你会很难过，以后也会越来越难过，现在他想要你当他妈，你能够当几年十几年，能当一辈子吗？”
　　“……我不知道。”
　　“所以呢？”
　　“所以——”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笨拙地卡着孩子的双手，将其举到自己面前：“跟我说，妈——妈——”
　　“麻——妈——”
　　红裙女人倚靠在窗边，看着那个床上的女人就这么坐着，阳光洒在她身上，如同镀上一层圣母似的金边。
　　“一个孩子，一个傻子……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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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芳……阿芳？”
　　“啊——啊？！”婶婶回过神：“什么？”
　　“你没事吧？”艾如虎疑惑地看着她：“你吃啊，都冷了。”
　　“哦，好……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艾如虎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头也不抬：“不开心就去购物，去和那些太太做美容SPA嘛，多享受一下，我给你订了几个包，等下让人送家里，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个，不要的那些就拿去当礼物送给那些姐妹咯。”
　　婶婶笑了笑，并不见多少欣喜，只是习以为常一般：“好啊，不过不用那么浪费的，我用不了多少。”
　　“嗨，别人天天看你提个上季度的款出门啊，还以为我艾如虎买不起了呢——买！出新品就买，或者你喜欢别的什么牌子，都可以。”
　　“那个……如虎啊，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小安他说想要养只宠物，我觉得——”
　　“啊！！啊啊啊啊啊——人呢？！你那个司机呢！他人呢！！！”
　　伴随着一阵吱哩哇啦的疯狂咆哮，一个衣衫不整的家伙从二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来了。
　　他手里还捏着半个信封，似乎是那上面写着什么，被他攥得紧紧的，指节捏得发白。
　　“……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什么司机？”
　　艾如虎听到这个词脸色就是一黑：“换司机了，你别过问这件事——另外我警告你，不要去招惹雷凡！”
　　“雷凡……雷凡？”景二少稍显茫然，似乎还没有醒过神。
　　“哼，之前的司机，就是那个小陈，虽然闷葫芦了一点，但是人手脚还算利索，结果被雷凡弄去给艾丽娅当司机了，你……算了，你别管这事儿，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艾如虎狐疑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是谁跟你说的？你三叔？还是有人在说闲话？”
　　“雷凡……司机……艾丽娅……艾丽娅！”
　　景二少夺门而出，尖叫带着些许怒吼，怒吼之中又带着几分颤抖，只有那‘艾丽娅——’的喊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他怎么了？”艾如虎瞪大了眼睛，这家伙疯了？
　　“咳，可能是上次被小娅误会了，打怕了？”
　　“……废物！！”
　　“……”

049-好心人和熊孩子
　　景二少敲开艾丽娅的门的时候，艾丽娅还在吃早饭。
　　“你大清早的，这副样子，要去给谁奔丧？”
　　叼着红糖馒头打开门的艾丽娅诧异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个愚蠢的臭弟弟居然这么颓废。
　　他看起来像是什么样呢？像是本子里面被牛了的男主，而且还是被当着面的那种……
　　“你——你还给我！”
　　“什么东西？”
　　“我的那些宝贝！”
　　“宝贝？”艾丽娅恍然，然后掏出手机：“呐。”
　　“什么……什么？！！”
　　景二少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心肺骤停，一时之间脸色一白，而后骤然一红，最后险些一黑。
　　照片上赫然是一个小男孩抱着他的两个刚大木，一左一右搂在怀里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这是能给苦主看的？
　　景二少眼见着一口气没喘过来就要撅过去了，整个人往后一倒，俨然是失了气力。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抬脚勾住他的脖子避免他真的啪叽一声倒地上，等他躺下了才掰下来一块红糖馒头堵他嘴里。
　　“至于么你，别因为这点小事儿挂在我门口，知道我这三室两厅多值钱吗？你这一下要是真撅了，少说得给我房价打下去三成，我还指望着以后靠这房子卖个好价钱，然后去乡下修个小庄园养老呢……”
　　景二少艰难地咽下那块红糖馒头，又被灌了半瓶豆奶，好悬回过神来，喘上一口热气。
　　他不仅仅是急的，还是又气又饿，再加上一晚上没睡——就他这豆芽菜一样的身板儿，熬得过谁啊？
　　“没死？”
　　“……还没。”
　　“还没就起来——进屋吧，桌上有饭菜，自己拿来吃，或者你要和我家猫抢吃的也成，它吃的还是罐头呢。”
　　艾丽娅说着回身进屋，门也没关，临了倒头过来好奇地问了句：“你手机干嘛不接电话啊？”
　　“我没钱了，你能不能……先帮我给一下车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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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我就不该开门的，我不开门就不会遇到这事儿，也就不用给他垫钱，师傅你说你载他干嘛啊？”
　　艾丽娅在小区门口找到了那个好心的师傅，后者不知道是不是闲得，也可能是好心，居然捏着手机在原地等。
　　为什么说居然呢？因为眼尖的艾丽娅打眼这么一瞧啊，那拨号页面上三位数的号码都打好了，就差摁下去了。
　　两人碰面接头，比划了一下景二少的豆芽菜身高和哭唧唧的模样，师傅这才解除警惕，长松了口气。
　　“他是你家里人？”
　　“我弟。”
　　“亲的？”
　　“亲的。”
　　“哎呀，那家里的事儿，没事儿了吧？”
　　“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啊？”艾丽娅愣了：“他都跟您说什么了？”
　　“他说要是来晚了，家人就都没了啊——”
　　“他来晚的话，顶多就是玩具没了，他玩具被家里人扔了，然后被我捡回来了。”
　　“……就这？”
　　“就这啊。”
　　“不是黑话？”
　　“当然不是——塑料小人，就那种小孩子爱玩的，十几块的，到处街边文具店都有的。”
　　艾丽娅现在一副亲戚熊孩子妈妈的口吻，就差没指着展示柜说玩坏了就玩坏了，几十块的东西，又不是不给你钱。
　　啧，不行，等会儿回去得把这个话术给他来一段，保管他低血压瞬间痊愈。
　　“嗨呀！”师傅一拍大腿：“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没事最好，没事就好……”
　　师傅是好心的，聊了几句，交浅言深：“妹妹啊，你可以看好他了啊，我看那个小哥啊，精神方面——”
　　好心的师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这年头坐霸王车的不值得同情，但是在车上痛哭流涕焦急万分坐霸王车的，就让人共情了。
　　这少说也得是家里少了两页户口本才能如此悲戚吧？
　　以至于景二少身上压根没带钱，师傅也让他别急，先去忙事儿，找到家里人再给钱也成。
　　实在不给都成，毕竟这年头谁还没有个难处呢？看那少年郎的哭劲儿，怕是家里的事小不了。
　　江湖从来都是救急不救穷，更别说景二少都已经掏光了兜，把碎掉的手机之类的零碎都扔车上当抵押了。
　　要是景二少再哭会儿，说不定师傅都得从兜里倒贴着给他赞助个十块八块先买点吃的垫垫，瞧给这孩子饿的。
　　结果没想到是玩具被扔了……
　　“他啊，从小就没爹没妈，就那些个玩具是精神寄托，人嘛，总得有点爱好不是？”
　　“也是——诶？他不是你家里人吗？”
　　刚准备把对方扔下来作抵押的那堆零碎递给艾丽娅的师傅愣了下。
　　“对啊，我也没了爸妈，巧了这不是！”
　　“啊这……那个，节哀，节哀……”
　　师傅赶紧把东西给她，这个天算是聊死了。
　　他甚至有种‘怪不得你弟弟有问题’的顿悟，摊上你这么一个姐，他要是还健全，那就得是世界已经扭曲了。
　　“慢走啊师傅！常来啊——路上注意安全！”
　　艾丽娅送别了好心人，转身回去的时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钻便利店里买了盒巧克力，这才晃晃悠悠回家。
　　这臭小子，怎么还能把手机摔了的？
　　她手里这手机屏幕已经算是毁了，可怜她昨天才刚买的钢化膜。
　　她最看不起一生气就砸东西的家伙了——你倒是直接砸人啊！冲着罪魁祸首去啊！
　　溜溜达达回到家，艾丽娅看着没有关门的房间：“死了没？没死吱一声，我跟你说，车费和早餐都算钱的啊，等你发工资了再还，九出十三归，我……诶？”
　　人呢？
　　艾丽娅疑惑地打量着客厅，心说这家伙不会已经失心疯到看到美少女的房间就硬闯了吧？
　　不过房间里也没有，床被也没被动过——看起来景二少没有怀疑自己把他的玩具藏在床底。
　　笑死，自己把他的命根子全给楼上的那个小孩了，他怎么可能找得到？
　　不过奇了怪了，这人还能跑哪里去？
　　艾丽娅转身往外走，然后想起什么，一拍脑袋。
　　该不会是……
　　她耳朵一动，隐约间听到一阵争执的声音，赶忙顺着楼梯往上跑。
　　果不其然，景二少正在和一个小男孩互相对峙，而后者的手里则拿着一个PG刚大木。
　　“你、你再过来我就把它砸了！”
　　“放下！你先把人质放下！一切好说！”
　　“……？”

050-画风清奇的熊孩子
　　景二少都快哭了，看着被对方拿在手里的命根子，恨不得被掐着脖子的是自己。
　　失而复得又复失，这是什么人间炼狱？
　　反倒是小男孩看到艾丽娅之后眼前一亮：“艾姐姐！”
　　“所以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艾丽娅一摊手：“我就出去给个钱的功夫。”
　　“艾姐姐，他是骗子——要抢我东西！”
　　“那是我的！！”
　　“骗子！这是昨天晚上艾姐姐给我的！”
　　“你——”景二少颤抖着手指着小男孩，然后又转身指着艾丽娅：“你！！”
　　“……我大概明白了，先回房间，小杰你吃早饭没？”
　　“还没呢，不过妈妈有留早餐，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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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这个压根就没用刻刀加深，光是直接上渗线液，然后就用X20擦了是吧？”
　　“我有等一下，等干得差不多再擦的……”
　　“才没有！你这个擦花了明明就是太急了！而且你沾那么多X20干嘛呀！”
　　“是，后来我知道应该少沾一点，只沾瓶盖上的一点就行了。”
　　“用滴管！精确控制！而且你这个勾线也不行，非常不行——”
　　小男孩站在茶几边上，用筷子当教鞭，对着那个被他修复好的刚大木指指点点。
　　而景二少则是跪坐在蒲团上，小心翼翼地聆听大师的教导。
　　艾丽娅？
　　艾丽娅在吃小男孩的妈妈给小男孩做的爱心三明治，你别说，这亲妈给亲儿子准备的爱心早餐，比艾丽娅两块钱一个买的红糖馒头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
　　作为交换，艾丽娅给了孩子半盒巧克力，小家伙笑得牙不见眼的。
　　好一阵之后，教导或者说碾压级DISS暂告一段落，艾丽娅打了个饱嗝：“聊完了？”
　　“嗯，聊完了。”小男孩放下筷子：“怎么说呢，热爱有余，技巧不足，感情真挚，勇气可嘉。”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我邻居，天才儿童小杰，天海市东区少年宫一代天骄，去年和前年蝉联本地的机器人大赛青少年组冠军小队奖，本身是个模玩爱好者，本地的模型店老顾客都认识他，他爷爷是GAME屋的店主。”
　　小男孩骄傲地双手叉腰，挺起胸膛。
　　景二少喉咙滚了滚，后知后觉：“就是那个——青眼白龙拍出天价的GAME屋？”
　　“怎么，你去过？”
　　“……很早以前去过，后来出国，就没去了。”
　　“那怪不得你不认识他。”艾丽娅往嘴里丢了个巧克力，又丢了个给小男孩：“估计你在国外的时候，他才出生。”
　　小杰今年才8岁，算下来其实已经和艾丽娅、景二少这种有一辈10年的代差了。
　　“昨天晚上艾姐姐在业主群里招募熊孩子，我看到有那么多损坏的模型，就自告奋勇来帮忙了。”
　　艾丽娅的前身和楼上楼下并不熟，倒不如说现在的这个钢铁丛林的年代，住对门的都有时候不知道姓什么。
　　但是现在的艾丽娅是谁？她这种社交恐怖分子，只用了一会儿就和小男孩混熟了，并且给他下了委托修复的单。
　　就怎么说呢，正常情况下请人修东西，那是得甲方给钱。
　　但是请胶佬搞模型，乙方看着那几大箱子货，估摸着心里都在思考应该给多少租金了……
　　小杰昨天玩了——划掉——花了好久，才修好两个，顺手还美化了下，兴冲冲拿来分享快乐。
　　只是那个时候艾丽娅不在，门开着，苦闷的景二少一扭头就看到一个熊孩子哇哇哇地抱着一个眼熟得很的玩意儿在门口蹦跶，这就有了后续的一幕。
　　小杰之所以怀疑对方是骗子而不是抢劫犯，大抵也是景二少只是奔着模型去的，看起来只是求财，不劫别的。
　　“剩下的那些，估计还要好几天才能修完。”小杰嚼着巧克力，唉声叹气：“要是假期长点就好了。”
　　“怎么，上课了你妈不让你玩？”
　　“哪能啊，放学了我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我爸妈才不会限制我呢，可是有作业呀！”
　　“哦，那倒也是——诶？不对啊，假期没作业？”
　　“可以去学校再抄嘛，放长假谁做做作业的？艾姐姐，你该不会是那种好好学生吧？”
　　“对啊，有意见？”
　　“那倒没有……”
　　小杰挠了挠头，他是那种天才型选手，平日里不喜欢家庭作业，但是应试阶段往往可以杀个七进七出的。
　　这种别人家的孩子，有的是半夜都在努力卷，有的就真的是老天爷喂饭吃——他很显然是后一种。
　　“我得考虑跳级的事情了。”小杰拿起那个模型摆弄着：“听说上了大学就好了，艾姐姐你说我跳中科大少年班怎么样？到时候是不是就没有作业了啊？”
　　“不知道，不过大学没有作业这话，也就家长拿来骗骗小孩子罢了。”
　　艾丽娅把剩下的半盒巧克力扔景二少怀里：“吃三分之一，剩下的带身上，你血糖低，别在人家店门口倒下了，等下别人说你讹诈他们，到时候你被揍了我可不管你死活。”
　　景二少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犹豫着抬眼看艾丽娅的表情：“那个……能不能……把东西还我……”
　　“叫姐姐——”
　　“……能不能把姐姐还我……”
　　“啊？”
　　“啊不是，姐，能不能把那些东西还给我？”
　　“你拿回去然后再被扔一次？”
　　“……”
　　“安心，放我这里，不过你也不能白拿。”艾丽娅指着桌上的模型：“你得攒钱赎回去，按照市价的1成来算。”
　　“这——”
　　“至于说赎金嘛，我和小杰三七开——我七！”
　　“好，我三！”小杰拍了拍胸口：“保证给艾姐姐的货全都修得好好的！”
　　“怎么样？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棒的稀有品种熊孩子吧？”
　　“我才不是熊孩子，我都八岁了！”
　　“好好好，不是……你家能不能放得下这么多东西？”
　　“没问题呀，我爸爸把书房腾开了，借给我用半个月，这么也够了吧？”
　　小杰说着还特鄙夷自己老爹：“他昨天晚上还想和我一起弄呢，结果笨手笨脚的，被我赶出去了。”
　　“你妈妈呢？”
　　“我妈妈不懂这些，不过她也和我商量了之后，允许这段时间我晚睡半个小时，交换条件是我得吃苦瓜。”
　　小杰和艾丽娅嘀嘀咕咕地聊着天，景二少听在耳朵里，看在眼里，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呜咽着抽搐。
　　“……你又哭什么？”
　　“我哭我为什么没有这样的爸爸……”
　　“这就得问你妈了。”艾丽娅鄙夷地把臭弟弟赶进洗手间：“洗个澡，脏兮兮的，洗干净了再来打下手。”
　　小杰抱着猫咪顺毛：“哥哥他说没有这样的爸爸，是什么意思？”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的爸爸妈妈那么开明的，你不能理解他的痛很正常，人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艾丽娅把臭弟弟的衣服倒进洗衣机，然后提着个脏衣篮子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你想看哥哥穿小裙子吗？”
　　“……啊？”

051-拿捏
　　景二少最后还是穿上了小裙子。
　　毕竟艾丽娅的家里，是不可能有适龄男生的衣服的——她爹妈的物品都被原身封存好了，她也懒得打开。
　　不过这裙子看起来还行，小杰表示这个打扮虽然素了点，但是整体违和感不重，可以接受。
　　“这是我之前大学选修网球课的时候买的网球裙，一次都没穿过，折价三百啊，给你记账上了。”
　　艾丽娅掏出小本本给臭弟弟记账，里外里算下来，这个月他就算发工资，也得给自己至少上供九成才够。
　　而穿着一身淡粉**球裙的景二少，则是扭捏着侧腿并拢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像是有刚大木在爬。
　　“能不能……能不能换件衣服……”
　　“连衣裙要不要？”
　　“……算了。”景二少屈辱地接受了相对来说更容易接受的开窗。
　　毕竟艾丽娅的这条网球裙是褶皱比较少的简约款式，要是换个碎花的连衣裙，那景二少今天就又得撅这儿了。
　　艾丽娅打量着景二少，而后失望地摇了摇头。
　　虽然景二少整体瘦弱甚至是纤细，有种阴柔的美感，再加上老艾家的基因加成，这么穿着并不算太违和。
　　但是相比起自己曾经的43码黑丝美腿的好友女装子，那还是相去甚远，别的不说，就这姿态就半点不像美少女。
　　“没意思。”
　　“艾姐姐，他缺一个假发，你有吗？”
　　“假发？”艾丽娅还真有，不过一个假发就行了吗：“小杰你懂这个？”
　　“那当然，我妈妈可是美妆柜台的啊，我经常看她给别人试妆，早就学会了。”
　　什么叫天才少年？小杰表示自己就没有学不会的，区区美妆而已，自己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
　　艾丽娅捣腾了一阵，友情提供了一套全新的平价化妆品外加一顶假发，反正这些自己又不用，全记账上就当是出闲置了，可怜的景二少有心想要反驳，可是左手是小杰大师和他手里的好几箱命根子，右手是阴谋卑鄙无耻下流但是说一不二君临他人生这个阶段的臭姐姐，最后景二少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还是只能选择屈服。
　　不是他吹，他要是在这个屋里和大家物理上打成一片，比他战斗力还低的估计就只有那只趴在冰箱顶上看热闹的猫了。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咚——”声，那只冰箱顶上的猫咪跳到桌上，又轻巧地跳下地，走着猫步离开。
　　很显然，看起来毛茸茸轻飘飘的猫咪，怕是得有十斤往上，这么大一坨掉下来就连实木的茶几都抖了抖。
　　“……”
　　好吧，自己收回之前的评价，可能战斗力方面，这只实心的猫都比自己强。
　　景二少悲愤地任由小杰在自己的脸上折腾，心里想的是自己真傻，真的，怎么就忘了把那个女人给自己的好几万块钱一起带出来呢？
　　好一阵之后，小杰收起道具：“好了！把这个戴好，就完美了！”
　　景二少睁开眼睛，感受着头上的摆弄，然后下意识望向镜子。
　　嗯？艾丽娅？
　　他愣了一下，又扭头看向旁边的美少女——后者这会儿正在和猫打架，看样子还没打过。
　　……所以自己的战斗力排序是不是有什么误差？
　　“不过底子还是比艾姐姐差太多了，只能是打眼一瞧，有那么几分神似。”
　　小杰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天，最后无奈地摊手：“没办法，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艾丽娅终于和猫咪两败俱伤互相停战。
　　她单手提溜着猫咪的后颈，把它扔回沙发上，然后才有空仔细打量现在的景二少：“怎么说呢，你在这方面还真的是有天赋啊……”
　　“我——是吗？”景二少摸了摸自己的脸。
　　然后就被艾丽娅一巴掌把手打了下去：“别乱动，不是说你，你就是个胚子，我是说小杰。”
　　“那当然！”小杰习惯性双手叉腰，小身板儿一挺：“我可是天才！”
　　“不过你照着我化妆干嘛？”
　　“不然没例子啊，而且说不定哪天这个妆就能用上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总不能出现哪天有人要绑架我，结果抓错人了一看居然抓了他，再一看连姑娘都不是居然还是个男孩子——这种剧情？”
　　“……突然感觉这种剧情好像也蛮有意思的。”
　　“确实——不是，我是说现在的社会哪里还有这么傻的绑架犯。”
　　景二少听得瑟瑟发抖，完了！我成替身了！
　　“说起来，之前婶婶给我发信息了，你这是算离家出走？”
　　就在景二少好怕怕的时候，艾丽娅掏出手机：“你爸还不知情诶。”
　　想想也对，哪怕孩子发癫一样往外跑，大白天的顶多也就是出去疯一阵，这算什么离家出走？
　　而且艾如虎对于孩子出去鬼混这种事情想来是看得很开的，只要不宅在家里玩物丧志搓游戏，那就算是在外面飙车泡吧约妹子，也是少年青春必备的一环，可以爽玩。
　　景二少张了张嘴，然后垂下头，声线低沉：“之前她……给我留了纸条……”
　　婶婶不但给他准备了一笔钱，还留了纸条告诉他那些东西都是被小陈拿去处理了。
　　而之所以让小陈暂时扔到车库，也是她给了对方叮嘱，至于说后来小陈被当成装备连人带车直接毛走，那反而是之后的事情，正好卡在调岗交接的阶段。
　　看到留言的景二少救子心切，哪里顾得上许多，从家里出来就直接到艾丽娅这里了。
　　至于说离家出走什么的，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好……
　　“我要是你，就回去打卡上班，安心伺候老爹，然后想办法父慈子啸。”
　　“……”景二少闻言咬了咬牙，倔强地抬起头：“我绝对不会向他屈服！”
　　“小杰你怎么看？”
　　“我觉得哥哥好蠢哦。”
　　“我也觉得……要是你的话，你怎么做？”
　　“当然是明面上听话，暗地里积蓄反抗的力量——这手机是屏幕碎了吗？我能修哦，不过要买点零件。”
　　小杰对景二少这种笨蛋的家常不感兴趣，盯上了他的手机，而景二少则是对手机无感，反而一把抓住小杰的手。
　　“先生教我！”
　　“……我比你小诶。”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那你为什么不问艾姐姐？”
　　“她——我学不来。”景二少很老实，甚至老实得有点卑微。
　　可问题在于，谁能在艾丽娅面前骄傲呢？
　　这个少女如今璀璨得就像是高悬的太阳一样，哪怕是日常犯病，也是犯得光芒万丈，别人想学都学不会。
　　小杰似乎有点感触，别的不说，在业主群直接招募熊孩子这事儿就已经很万丈了，正常人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不过没关系，如今的小区36号楼123456单元，能称得上少年豪杰的，唯有自己和艾姐姐而已！
　　小杰反握住景二少的手：“臣本布衣，躬耕于2单元7楼701，苟全性命于盛世，不求闻达于街坊，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便利店之中……”
　　“诶诶诶，我还没死呢，什么叫先帝？”
　　“那不重要，艾姐姐你别添乱！”
　　“行行行，你继续。”
　　“……后面忘了，我还没背到那里，不过没关系，好哥哥，三顾茅庐就不用了，给你当参谋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个条件。”
　　“得——加钱？”
　　“钱？我要钱干嘛？我有零花钱。”
　　“那你要什么？”
　　“你看你反正都要离家出走，拥有一个远离尘嚣的安乐窝，恰好我们楼下有一户人家要搬家，咱一起弄个秘密基地你看成不？”
　　“……？”

052-八十万对六十万
　　景二少同意了小杰的要求，毕竟三室两厅两卫，小杰也只是要一个书房罢了。
　　之前小杰就说了，在家里维修那些东西，或者折腾机器人什么的，都没有足够的空间。
　　所以本质上，就是你出场地和模型，我上门来给你拼胶，还不用花钱，小杰双赢。
　　艾丽娅对于自己妹妹和小杰达成的协议没有意见，作为公证人的她甚至还煞有介事地起草了一份简单的合同。
　　合同约定，景二少需要给小杰提供一个不低于10平方米的书房空间，以及至少12个月的使用期。
　　而小杰则是提供外置智商回路远程支援服务，外加各种教学，顺带还可以帮他保养那些命根子。
　　“那么现在来谈谈手机的事情吧。”
　　“手机的话买新的就好。”景二少对于修手机的话题不以为意：“没必要浪费时间。”
　　“可是我觉得还能救一下诶。”小杰摆弄着手机：“改个双电芯，然后散热也改一下，均热板导热出来到这里，加个小风扇的话应该可以，我回去用打印机打印一个中框，你去买个屏幕外加电池，很简单的事情，至于说系统的话，我得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刷机包，没有得花时间写一个稳定的删温控的……”
　　“现在小孩子玩玩具已经内卷到这个地步了吗？”景二少已经麻木了：“你还有3D打印机？”
　　“要不怎么说我是天才呢？”触发了被动POSE的小杰双手叉腰，骄傲仰头：“那可是我的冠军组奖品！”
　　没错，当初的小杰本来只是一个机器人兴趣爱好小组的小玩家来着。
　　只是万恶的冠军组奖品过于丰厚，把他引导向了如今怎么一个理工科少年郎的不归路。
　　不过既要也要，比赛的机遇很重要，小杰的天赋也是重点，东区少年宫一代天骄绝非浪得虚名。
　　上一个能够让小杰俯首帖耳，同龄人阶段力压小杰的，还得是西区的淮海路小佩奇。
　　不过槐子姐姐毕竟比他大三岁，小杰觉得没必要和老阿姨争夺天海市中心少年宫天下行走的名头，于是才低调行事罢了，要不然真的比较起来，江湖无情，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按照一个基本的电影团队配置，小杰现在就是科技组的角色，我是主角。”
　　艾丽娅指着自己，然后又指了指景二少：“你是出场三集就领便当的配角，引出下一步的仇恨。”
　　“……可是我们这边不拍好X坞那套啊。”
　　“说的也是——不过日常喜剧也需要科技组的嘛，是吧？”
　　“倒也没有那么厉害啦，哈哈。”小杰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是跟其他哥哥姐姐学的这些东西。”
　　“少年宫？”
　　“不是啊，就群里面，网上认识的一些前辈。”
　　“什么群这么拽？”
　　“炼金之星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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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凡签好手里的最后一份文件，下意识看了眼手表，这才发现已经快午餐时间了。
　　不过在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却又没发现艾丽娅叫他一起食堂抢菜的信息之后，雷凡也不由露出了温柔的表情来。
　　也是，今天放假呢，大小姐又不加班。
　　刚好推门进来给他送文件的秘书部小姐姐呼吸一窒，看到雷总的花样美男霸总微笑，当场险些惊呼出声。
　　“有什么新的文件？”雷凡回过神，放下手机：“另外公关部那边，招呼打得怎么样了？”
　　“没有新的文件，是之前的一些复核的报表——公关部门那边，说是会按照您的要求去安排工作。”
　　“这么懂事，倒也省了不少功夫。”雷凡对于公关部门这种发起投降的做法很满意。
　　集团门口砸洗衣机是小事儿，但是在集团门口公开打艾如虎的脸，这就是大事了。
　　很好，消费电子部门的下属公关部门，很明显是在刘锦的循循善诱下认清了形式，选择向大小姐献上忠诚！
　　这样的同伴再多一点，再给大小姐一点熟悉基层的时间，真可谓占尽天时。
　　这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就在眼前——优势在我，未来可期啊！
　　心情大好的雷凡翻了眼那些报表，准备留到下午再安排，多给自己放一个小时的中午的假。
　　他站起身抻了抻胳膊，然后看着秘书部小姐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吃午饭没？”
　　“吃——饭？还、还没有……”
　　实际上已经吃了，秘书部小姐姐心说幸好我反应得快。
　　“那你现在饿不饿？”
　　“……有点。”
　　不，其实很饱，今天外卖领了个大额优惠券，吃的是平时两人份的量，甚至还有点撑。
　　但是没关系，自己现在一定很饿，无论是雷总要吃什么，自己都能陪着一起吃下去！
　　“那正好，食堂今天好像有固始鹅块，我好久没吃了，正担心一个人吃不完浪费，你要是不嫌弃，我请客一起吃个便饭吧。”说着雷凡示意了一下对方的工装：“上次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还没给你赔礼呢。”
　　“好呀。”
　　秘书部小姐姐心花怒放，整个人轻飘飘得像是踩在云端，浑然不顾自己之前干了那么多饭。
　　固始鹅块？听起来像是什么一块一块的特色菜，估计和白切鸡差不多就那么一盘罢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雷凡身后，全程迷离地望着这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浑身上下洋溢着高质量成功男性魅力的男人点菜端菜，直到那浓烈的香味把她的视线拉扯向餐桌。
　　“……”秘书部小姐姐的笑容呆滞住了，僵硬在脸上。
　　她看着那一盆看起来如同火锅般大小，被食材塞得满满当当的——盆——然后发出飘忽的声音。
　　“这是——几份？”
　　“就一份啊，不过是一整只鹅。”雷凡看着这一盆菜，颇有几分感慨：“高管即便是点这样的菜，也依旧是10块钱，有时候我都觉得太占集团的便宜了。”
　　实际上雷凡也有点犯怵，这种大菜一般都是部门团建的时候才点的。
　　只是前段时间和艾丽娅一起吃饭，被某个美少女的饭量干扰了认知，居然让他产生了自己似乎也行的错觉。
　　要是艾丽娅在这里，这一盆估计就只能剩下点汤汁，可是如今只有他们两个弱鸡——盆里可是一整只大鹅啊！
　　“这个是先白炖的鹅，然后再加鹅油烧热，爆锅炒香之后重新加入煮鹅的白汤滚熟，这个大厨师傅我认识，他做鹅肉都是用的散养鹅，味道闻起来就很香对吧？”
　　“是啊，好香啊……”秘书部小姐姐看着那肥美得过分的满满当当的鹅肉，一时之间欲哭无泪。
　　“你不是说饿了吗？多吃点！我们争取把它消灭掉，浪费食物最可耻了。”
　　“好、好啊——”

053-还好,是正常的世界
　　艾丽娅被小杰嘴里的炼金之星吓了一跳。
　　但是在详细地了解了之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这并不是奥特曼的世界，仅仅是爱好者的同名。
　　毕竟谁的少年时代没有一个变成光的梦想呢？
　　那些个少年小天才们长大了依旧中二，所以整了个炼金之星的名号也是合情合理的。
　　在小杰的了解里，虽然炼金之星的朋友们一个个都是只会复读、只会疯狂星期四的笨蛋，但是在很多领域还是有爱好者之上的水准的，还有不少领域的资深高玩，指导他也算是绰绰有余。
　　“为什么艾姐姐你对炼金之星的名字反应这么大啊？”
　　“当然是因为害怕穿越到了奥特曼的世界啊——有怪兽什么的超可怕的好吧！”
　　“……说得好像你是穿越的一样。”
　　“没错，我就是穿越的！”
　　“那你的金手指呢？”
　　“啊？”
　　“就是系统，或者说别的什么。”
　　“没有哦。”
　　“那你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也没有啊。”
　　“……我知道了！”小杰用恍然的眼神看着艾丽娅：“就是那个对吧？就是那个‘与其期待穿越，不如把自己当成是从悲伤的未来穿越回到现在的天选之子，然后去创造无限可能的未来’的那个！”
　　“……”艾丽娅眨了眨眼：“现在的小学生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都说了我不是一般的小学生啦，我是天才！”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啊啊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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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请问是苏妮卡女士吗？”
　　“……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妮卡看着对方手里空空的模样，背着手微微探头出去打量着楼梯间。
　　在看到对方确实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多少松了口气。
　　别看前几天她沉浸在帅气的美少女背影之中无法自拔，可是回过神来，这几天都在心欠欠的。
　　快递小哥不明所以地也看了眼楼梯间，发现没有人或者别的什么，她这样子这么跟做贼似的？
　　他从背后的邮差包里拿出一份大信封装着的快递文件：“这是你的信，没问题的话我这边就给你确认签收了。”
　　“这什么？”苏妮卡打眼一瞧，发现还是同城快递，自己什么东西会有这种文件袋装着的？
　　叫住快递小哥，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一边开一边解释：“我最近没买什么东西，你说这个会不会是那种骗局？”
　　“一般骗局都是到付件，数额很大的那种，我们看到有问题都会询问提醒客户的。”
　　快递小哥捏着她的手机帮忙录像：“你这个是已经付了款的，而且是月结的那种，好像是艾氏集团那边发出来的。”
　　“艾氏集团？”
　　“嗯，就国贸那边，我之前收了好多差不多的，感觉像是什么同样的文件。”
　　快递小哥之前投递这些快件对方都没反应，拿了或者让他放着，难得苏妮卡当面拆封，他也有点小好奇。
　　苏妮卡狐疑地打开文件袋，翻了翻发现里面就只有两份东西，一封邀请函，以及一张200元的购物卡。
　　“……送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妮卡觉得这玩意儿烫手。
　　这年头送钱比骗钱还难，苏妮卡之前看到有个新闻，超市搞活动抽奖，打电话给中奖客人结果全被当成了骗子。
　　最后超市只能是含泪登记为客人自愿放弃奖品，开开心心——咳，悲伤不已地把这事儿登报再打了个广告。
　　“这是晶东的实体充值礼品卡，直接买的话能便宜点，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应该是什么用户活动吧？”
　　“可是我没参加活动啊。”苏妮卡打开邀请函翻看了几眼：“而且这个艾氏集团我都不知道是干……靠！”
　　“嗯？怎么了？”
　　“原来是他们！”苏妮卡一拍大腿：“我之前买了个洗衣机，他们家的，然后坏了！”
　　“哦，你去告他们了对吧？这是封口费？”
　　“不，我都还没处理，他们就带着新机器上门给我换新了，这是邀请我去观礼，他们要直播销毁质量问题的产品，我被他们认为是离得近的用户，有空的话后天可以去瞅瞅热闹……他们是这么说的，管中午饭。”
　　说着苏妮卡带着些许微妙的炫耀心，把邀请函给快递小哥看：“砸洗衣机？你说好看吗？”
　　“……哈哈。”快递小哥看完之后干笑了声：“这些公司还玩得挺花，就是搞营销呗。”
　　“营销不营销的，这年头不稀奇。”苏妮卡甚至觉得自己看热闹是不是该给点门票才对。
　　毕竟在这个全员摆烂的年代，有点回应的厂家都可以说是良心了，更别提这种回应还一波接一波的。
　　上一次苏妮卡体会到这种感觉，还得是在海底捞——然后社恐的她就再也不敢去海底捞了。
　　快递小哥热闹看完了，正准备离开，临了又想起一茬：“那个，之前你买的洗衣机是什么牌子啊？”
　　“就艾尔啊，感觉也是老牌子了，听说以前质量很好的。”
　　苏妮卡想了下，自来水给对方洗地：“做东西嘛，总是会有次品的，可能是我运气不好买到差的，不过这也给解决了，我感觉还行——换新的那个比原来的旧款贵一千多呢，还带烘干的！”
　　“艾尔……”快递小哥若有所思地点头：“正好我也要买个新的洗衣机，嗯……”
　　苏妮卡安利了一波，倒也没把邀请函的事情放在心上，对她来说最好的吃瓜就是在手机上吃，足不出户吃遍天下。
　　但是现在住在这里的又不止苏妮卡一个，苏妈妈回来之后一听这事儿，就觉得不靠谱。
　　“要我说啊，绝对是作秀。”苏妈妈撇着嘴：“洗衣机好歹也是大件，以前我当百货大楼售货员的时候，买这个还得排队，还得有票或者关系，那会儿出了问题都是换换修修就用了，你觉得现在的这些企业，不知道回收利用？”
　　“作秀不作秀，和我有什么关系？”苏妮卡摇了摇邀请函：“我又不打算去，你要去吗？”
　　“我去干嘛，我更不喜欢这个了。”苏妈妈直摇头。
　　“邀请函上说可以最多三个人，还有免费的自助午餐。”苏妮卡把邀请函扔一边：“要是参观活动什么的估计我就去了。”
　　“等下，你刚才说什么？”
　　“要是参观活动的话，我倒是愿意去溜达溜达，砸洗衣机什么的，估计就是一大堆记者然后讲话啊摆拍啊，没意思。”
　　“不，上一句。”
　　“三个人，还有免费的自助午餐。”
　　“走！”苏妈妈一把攥住她的手：“走——”
　　“……？”

054-大小姐一定有深意!
　　“你们说，为什么大小姐宁愿给消费者发购物卡，也不愿意给记者车马费？”
　　说好的放假，依旧有人在卷，也有人被迫加班。
　　雷凡是卷得很开心的那种，再加上他自己加班不算加班费，大家也就无视了。
　　可是刘锦带着一帮高管加班，也不给加班费，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个消费电子部门理论上的二把手大总管，如今却毫无这个自觉。
　　他在会议室里看着一帮下属，面前放着一个笔记本，笔记本没打开，上面横着放着一支金笔。
　　而坐在左边的人，基本配置也和他类似，面前或者是笔记本，或者是别的什么纸张，金笔几乎都是同款。
　　坐在右边的没有这玩意儿，开会的时候时不时也会瞥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许艳羡，很显然知道这是啥。
　　当年被先生和夫人送去进修的标志啊……这帮职业组的家伙……啧！
　　“咳，有没有可能，是大小姐对于集团声誉的看重？”
　　“回馈给消费者部分利益，确实是正常的营销手段，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记者反而没有。”
　　公关部门缺钱吗？
　　好吧，如果雷凡不点头，那么确实缺。
　　可是现在雷总直接大手一挥，预算拉到了天花板，这还能缺了那么几十家媒体的车马费不成？
　　“老方，你说说。”
　　“可能这是一个有后续的计划，比如说借助这些媒体的手，去刻意抹黑我们集团的声誉。”
　　老方推了推眼镜：“等到一个舆论压抑的节点，再出现反转，这样会有很好的宣传效果。”
　　“有以前的案例吗？”
　　“舆情反转的案例很多，但是商业层面的……几乎没有。”
　　人们总是善忘的，天天都有吃不完的瓜，谁在乎一个卖洗衣机的又闹什么幺蛾子。
　　除非艾氏集团什么时候把自己的产品打造成类似SONY那样的宗教产品，或者引领业界的缺一口苹果。
　　但是目前来说，艾氏集团甚至连个真正当家的消费电子品牌都没有，虽然什么都做，但是什么都是T1梯队垫底。
　　相比起那些有名的T0品牌，艾氏集团基本就相当于明星里面的金牌配角，就那个那个，很眼熟的那个，然后没了。
　　所以非要说这是什么营销手段的话，那么就很有点虎头蛇尾的意思——后续的洗地他没跟上啊！
　　“我觉得，这恰恰是大小姐高明的地方。”一个职业组的高管双手交叠，抵着下巴：“夫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讲讲。”刘锦换了个坐姿：“细说！”
　　“洗地，公关，推流……这些手段真的有用吗？”
　　“当然有用！”老方皱眉：“要是没有用的话，那么公关部门、舆情对应组是干什么吃的？别的大厂都有！”
　　“不不不，我不是说从操作的角度，我是说从真正的消费者的角度，换位思考一下，你什么感觉？”
　　“……绝大部分消费者，都是盲目的。”
　　“那是以前！”发言的高管眼镜反射出来锐利的白光：“现在信息发达，你把大家当傻子糊弄，可能吗？”
　　“……”
　　“大小姐的意思，是走王道，营销，要搞，高调地搞，但是营销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目的是拉拢消费者！”
　　“那不是更应该让媒体帮忙吗？”
　　“帮倒忙？一粉顶十黑？媒体尽管说去，他们会买你的洗衣机吗？”
　　“你这也太牵强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好酒也怕巷子深。”
　　“真正的口口相传的口碑，我觉得媒体这方面只占三分之一甚至更低，还得是用户自己的使用体验。”
　　“可是一点礼貌都不给媒体那边，这也太得罪人了。”
　　“这更像是一种姿态——我们从今往后，不搞虚的——你觉得这次活动会缺钱吗？”
　　“……不会。”
　　“这就是了，还是你觉得说，大小姐就是发癫，就是不爽要给媒体车马费，宁可发钱给用户都不给他们？”
　　“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我们要统一我们的看法，车马费是态度，如何接待记者也是态度，我们可以不给钱，我们其他方面好一点，不要去刻意地要求什么，顺其自然，毕竟在消费电子市场，最后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高价低配的牌子和只会营销的牌子，最后都得做死。”
　　老方沉吟了片刻，摊了摊手：“虽然我依旧不同意这种做法，但是我接受这个安排。”
　　换而言之，不给记者车马费，只是提高接待规格，把活动的经费用在消费者身上，他没意见。
　　刘锦翻开本子，记下几个名字，又把手下们打量了一圈，合拢这份名单。
　　“我们发出去了一千五百份邀请函，周末估计能有三分之一的人来，园区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雷总说问过大小姐了，大小姐的意思是别搞那些什么讲话啊欢迎仪式什么的，最好是弄成开放参观的形式。”
　　“参观？为什么要弄成参观的形式？我们园区……没有什么可供参观的项目。”
　　艾氏集团所在的国贸园区并不全都是他们在用，他们只是占据了这自成方圆的一部分区域。
　　总部拢共三幢大楼连带着周围的部分，基本都是办公区域，其他的园林之类的设计普普通通。
　　当初艾丽娅的爸爸还在的时候，倒是有过打造一个新兴科技综合园区的想法，那样的话除了办公区域之外，还有商业综合体、会议中心甚至还有员工宿舍和学校，规划占地超过两百万平方米。
　　不过后来伴随着艾氏集团的平庸开摆，这种宏大的设想自然是停止了。
　　高层们甚至还得庆幸一下，好歹这片园区是当初买下来的，不然就连这最后的好环境估计都要打折扣。
　　董事会那边是真的传出来过‘把这些租给有钱的企业，换个更便宜的写字楼就可以赚租金差价’的传闻的……
　　所以本身就没什么好看的，自己过日子都扣扣减减的，还开放参观……参观食堂？
　　“兄弟们。”刘锦小心地拧上钢笔：“我啊，就一个意见，那就是大小姐的意见一定是对的！”
　　非职业组的兄弟们暗自翻白眼，你就舔吧，谁不知道你刘大总管是靠舔艾如虎起家的啊，现在换了个主子是吧？
　　“这不还有一天半呢嘛，没有参观的项目，那就趁现在加上——具体怎么加，下午给我一个计划，我去和雷总商量，明天一整天时间，就算是熬夜加班，我们也给弄出来，大家意下如何？”
　　“……刘总，我对这些工作安排没有意见，但是你这左一个大小姐，右一个雷总，艾董是什么意见？”
　　“艾董的意见？”刘锦那张胖乎乎的脸上顿时笑出了褶子：“艾董的意见很简单，大少就跟在大小姐身边呢！”
　　“这——”
　　“不信？不信你自己去打听打听，什么叫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就是了啊！”
　　“……”

055-有高手?
　　“所以大小姐你为什么就这么讨厌记者？”
　　『不，我不讨厌记者，你哪里看出来我讨厌记者了？』
　　正在和雷凡视频通话的艾丽娅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我只是讨厌花钱去讨好媒体那套而已。』
　　“……礼尚往来，这样的话，后续会更可控。”
　　『雷总，你有没有想过，消费者可能在乎的不是什么媒体评价，而是实打实的质量和价格？』
　　“前提是他们要知道有这么个牌子。”
　　『艾氏集团的消费电子部门就是个蠢货。』艾丽娅毫不留情地吐槽着集团全都是虫豸：『这么多年生产这么多产品，在各自的领域基本都是T1梯队垫底，和二线品牌唯一的差距就是背后有个艾氏集团的大树，那之前你们公关营销有用吗？』
　　“之前情况不同。”雷凡很认真地看着艾丽娅：“艾总在这方面，可能没有太多发展规划。”
　　艾如虎没有发展规划（×）
　　艾如虎就是个勾八（√）
　　事实证明，就算是栓一条狗在艾如虎的位置上，现在的艾氏集团也不会变得更差。
　　毕竟现在艾氏集团还是走的当初艾如龙的发展战略，只不过是勉强碰到及格线的那种。
　　『我不管，反正告诉公关部那边，他们有那个闲心，不如去整点花生油大米鸡蛋什么的。』
　　“……用来做什么？”
　　『送人啊！反正都是送，送给邀请过来的顾客不行？要我说啊，搞什么印象派都是虚的，道歉就要诚心实意，你要是能给人家送二百斤大米去家里，人能倒过来给你来个红豆泥私密马赛，记你半辈子！』
　　雷凡揉了揉额角，已经放弃了跟进这位大小姐的接地气思路了。
　　别人问她杀人不眨眼为什么那么厉害，她却说自己能够那么长时间不眨眼确实是天赋异禀。
　　什么叫装糊涂的高手？这就是了。
　　要不是自己手边就是大小姐那75%股权的信托文件，他甚至都要怀疑面前这位是不是老天爷派来覆灭艾氏集团的。
　　只有房地产售楼部才会花钱送米面粮油去拉人来凑热闹当群演——更没底线的是卖保健品的骗子！
　　雷凡甚至都不敢想象周日那天，艾氏集团的总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样子。
　　知道的这是砸洗衣机搞营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过节呢……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另外记住，一定一定要准备好午餐！按照三千人次来算！』
　　艾丽娅在电话那一头叮嘱了一句，然后以一个小客服的身份悍然挂掉了雷巨头的电话。
　　可怜的雷丞相还有半肚子话憋在嘴边，最后又只能默默咽了下去。
　　秘书部的小姐姐敲了敲门，探头进来——然后打了个饱嗝——
　　“……？”
　　“……”秘书部小姐姐脑袋缩回去，似乎是整理情绪，涨红了脸重新探头进来。
　　“雷总，有人说和您约好了，今天下午见面，但是行程那边没有记录，您看——”
　　“……你没事吧？”
　　“我没、没事啊……”秘书部小姐姐眼瞅着都快脑溢血了，强撑着若无其事：“雷总您真幽默，哈哈……”
　　雷凡默默把放在抽屉的手松开，他低头看了眼抽屉里面的健胃消食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其合拢、
　　“我不记得今天下午有约人，对方说了什么名字，什么事情吗？”
　　“那位先生自称姓余，说是您之前和他定过一个时间，大概就是今年这个时候。”
　　实际上秘书部的小姐姐也很头疼，对方说得玄乎不已，还一副我能来是给你们雷总面子的模样。
　　要不是看姿态看气度都不像是脑子有病的，她都要把对方当成江湖骗子‘请’出去了。
　　“余……难道是他？！”雷凡豁然起身：“快、快把人请到会议室——不对，我亲自去！”
　　“雷总，他是谁啊？”
　　“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个家伙，但如果是的话，那确实是时候了。”
　　雷凡急匆匆地往外走，进电梯的时候和秘书部的小姐姐聊了几句，越发确定就是那个家伙。
　　“当初艾先生还在的时候，曾经用一千五百万的年薪请他过来执掌消费电子部门，只是被他婉拒了。”
　　“……年薪一千五百万？！”
　　“嗯，还不算分红。”雷凡看了看手表：“他以前是水木那边的硕士，但这只是他的起点，更重要的是他之前在欧洲那边帮他东家开拓业务，被艾先生遇到了，谁也不知道艾先生和他聊了什么，我也只知道那天晚上艾先生就直接打电话给了他东家那边，表示竞业协议的违约金他可以出两倍，其他的一些合作都可以让步，就要这么一个人。”
　　秘书部小姐姐听得眼前冒金星，实在是难以想象当初那个堪称‘宏才伟略’的艾先生为什么会这么看重一个别家公司的高管，更扯淡的是这么大的诚意居然都没挖到？
　　“那他之前没有来我们这边，一定是因为他老东家阻拦？”
　　“不，恰恰相反，他老东家不但没有阻拦，反而连竞业协议都没要求他签，他之所以当时没有离开，是因为他属于是他老东家那边的创始人之一，有感情，这才一直拖着。”
　　后来的事情就很明显了，艾如龙夫妇失踪，艾氏集团经历了一轮动荡之后持续走下坡路，人家不来也正常。
　　“那他为什么现在又跳槽过来呢？”
　　“因为艾先生失踪了之后，我曾经去找过他。”雷凡看着电梯门里面自己的倒影，叹了口气。
　　“当年我跟在艾先生身边的时候，记住了很多他想要挖过来的人才，后续我一直都没有停下过和他们的联系，只是大多数都因为集团的前景不明朗，没有什么后续消息，余先生曾经和我有过一个不成文的赌约，如果今年大小姐成年之后上位能够支持他，那他就过来实现梦想。”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是，大小姐上位了，支持他实现梦想？”
　　“对，他说当年艾先生也是这么给他承诺的，而他不相信艾先生失踪之后，大小姐能够做得到这事儿。”
　　“这不是找冤大头么？”秘书部小姐姐眼睛瞪得溜圆：“花咱的钱给他圆梦，他是来骗投资的吧？”
　　“那你知道艾先生当初一千五百万都没能挖到他，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艾先生说，他亏了至少两百个亿……”
　　“？？？”

056-她不老,江湖不死
　　艾丽娅还不知道集团总部来了一个高手，而且还是当初他爹亲口说过价值两百亿的超级人才。
　　要是知道了，艾丽娅怕不是得把共享单车链条都蹬出火星子，飞速赶往公司打断对方的投效。
　　我这艾氏集团庙小，容不下您这样的真佛——您还是去别的地方另谋低就吧！
　　她执掌艾氏集团，难道是为了赚钱吗？
　　开玩笑，她是想要把集团捏在手里，然后再丝滑地整个卖掉的！
　　哪怕艾氏集团缩水到十分之一，能够货真价实卖个瓷实的价格，那也够她乐呵呵下半生。
　　区别只在于那十分之九的便宜是给谁占去了，目前来说，给谁都好过给艾丽娅家里另外的那几只。
　　艾丽娅对此地态度其实也很坚定，哪怕自己是回馈社会、返利消费者、给员工分红全都分了，那也不能让某些虫豸拿到，看到他们赚到钱，艾丽娅又亏了钱，这就是双倍难受，艾丽娅对此双倍零容忍。
　　因此这样的养老大礼包打造计划里面，不允许存在这种级别的真卧龙凤雏。
　　一个雷丞相都已经让艾丽娅头大了，对方的忠不可言她已经真切感受到，只觉得心累。
　　要是再来个高手搁这儿玩梦想，万一玩成了，那艾氏集团岂不是又要被这些家伙推着如同火箭动力一样上升？
　　到时候且不说卖给谁的问题，单单提出‘卖掉’的这种话题都不可能了，手下人得倒逼着艾丽娅去卷。
　　可艾丽娅来这里，只为了三件事——摸鱼！摸鱼！还是摸鱼！
　　奋斗是不可能奋斗的，肮脏的钞票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平静且有趣的生活才是心头好。
　　让她坐在办公室里每天看报表纠结战略发展方向，今天钱钱钱明天货货货，那她保准要不了三天就得玉玉
　　不过好在她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客服，只要维持住现在这种幕后黑手的姿态，摸鱼事业大有可为啊……
　　“说来也怪，我大伯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反应呢？”
　　艾丽娅一边摸鱼一想事儿，她目前自然是着眼于当下，紧盯周日的砸场子战略。
　　这事儿最大的阻碍是艾如虎，可她就觉得想不明白艾如虎如今半点回应都没有，他也没失联啊……
　　难道艾如虎和自己一样也是原教旨主义的节假日不工作狂？
　　“艾姐姐，你是不是和你们上班的公司有仇啊？”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艾丽娅诧异地看着小杰：“这么明显吗？”
　　“所以果然是有吗？不然谁会建议公司搞活动的时候送大米鸡蛋啊！”
　　“当然没有，这事儿和集团本身没关系，纯纯的私人恩怨——另外送大米鸡蛋食用油是商业战略的一环。”
　　“可是我妈妈说过，占这些小便宜是要吃大亏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妈说得对，但是那是对于你来说，要是你到了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年龄，那么羊毛就该出在资本家身上了。”
　　“……真的？”
　　“当然——你还小，不懂这些，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我这个营销案例的厉害之处了。”
　　厉害之处就在于把钱花在了刀把儿上！
　　该讨好的媒体，都旁边罚站去，纯纯地拉仇恨，对方回去不连夜起二十页黑稿那都得算是心胸开阔。
　　友商自然也会跟进，这年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的产品有什么漏洞缺点，友商比你还门清。
　　至于说大爷大妈们占领集团园区的盛况，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点缀，纯粹用来膈应艾如虎的的罢了。
　　想来一个要面子的人在面子和里子以及脑子之间，总得做出一个选择……
　　艾总是什么性格？是就算是路过一条流浪狗身边都得清清嗓子讲两句，先讲第一大点第一小点那种。
　　一群拿了米面粮油怎么也得卖他一点面子的观众，一群媒体，他不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到时候再把臭弟弟往台前一推，艾如虎哪怕是回去双持七匹狼，在当场也得捏着鼻子认了这场闹剧。
　　前提是中途不被打断，周日的大家都能如约而至……
　　这方面艾丽娅只能相信雷总的技术力了，目前来说雷总似乎做得很得心应手。
　　所以侧面也反映了一个问题，消费电子部门对于艾如虎的忠诚度，不能说是天无二日，也可以说是指鹿为马了。
　　“那么问题来了，要不要现在就把我弟弟推到台前，让他和自己的懦弱说再见呢？”
　　艾丽娅把最后一个箱子放好，满怀期待地看着天花板，似乎是看到了那锣鼓喧天红旗招展父慈子孝的一幕。
　　“啊？什么？”
　　“不，没什么——你对斧头研究没有？”
　　“……斧头？”
　　“就是那种按一下，它就会说‘可以上了’这样的名台词的武器。”
　　“听起来像是什么COS道具，你要是有图纸的话我倒是能给你打印一个啦。”
　　“合理，到时候给他安排一个，反正他也喜欢这些塑料小人儿，啧啧啧，真是般配啊……”
　　至于说现在，那还不是时候，现在的景二少得再发育一段时间。
　　小杰费力地把自己的家当搬到桌上：“你又在想怎么坑景哥哥了，你好坏哦。”
　　“小学生说谁坏呢？”
　　“你才小学生！”
　　“你还小，不懂这才是深沉的亲情，我这是恨铁不成钢，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才不要咧！我最讨厌的就是大人这种口吻了，每次都是有什么事情就你已经长大了，然后想敷衍的时候，就说你还小不懂这些，你才小！”
　　“我都大学了，小学生说谁小呢？”
　　“大学？这么讲你很成熟咯？”
　　“这不废话么，可爱的小杰同学，姐姐可不是那种唱着新时代儿歌的小可爱啊。”
　　“是吗？”小杰双手一叉腰：“ComeOn！逆战逆战来也——”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艾丽娅，可是艾丽娅只是眨了眨眼，瞪着卡姿兰大眼睛和他对视：“嗯？”
　　反倒是客厅那边，气喘吁吁搬着箱子的景二少没忍住接茬：“王牌要狂野……野……好重啊……”
　　小杰沉默着掏出手机，打开群，发了个语音：“哥哥姐姐们，我遇到一个老阿姨，她又不唱孤勇者又不唱逆战，你们知不知道更老的全民儿歌是什么啊？还是说以前没有这种类似的歌？”
　　然而就在小杰刚发出去的时候，艾丽娅就顺手拿过了手机，清了清嗓子按下录音。
　　“新的风暴已经出先——”
　　那个群聊停顿了一下，下一秒，汹涌的回应瞬间刷屏。
　　一个又一个语音接连不断，用不同的声音唱响同样的节奏。
　　『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小杰弟弟。”艾丽娅挑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就算你是小天才，也不要看不起你哥哥姐姐们的时代啊，他们只是老了，还没死呢！”
　　“……对不起！！”

057-余大炮
　　小杰对于自己小看老阿姨这事儿，表现出了十足的歉意，当场就是一个红豆泥私密马赛。
　　毕竟艾丽娅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他就明白了——之前不是还有王心凌的总裁粉们上来投票的事情么？
　　要是论起声音大，或许叫喊得更厉害的是这些新生代的小可爱。
　　但真要计算战斗力……
　　这么说吧，当打之年的顶梁柱，世界未来的主人，变革的希望，新世界的缔造者，正午的太阳，全都是这一批人。
　　他们不老，江湖不死——他们要是老了，那不就刚好成了称霸这个江湖的老妖怪们吗？
　　只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更坚定了小杰跳级的决心。
　　恰逢这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不正是我天才儿童小杰加入进去的好时候吗？
　　啊不对——把儿童俩字去掉——天才小杰！冲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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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一样的艾小姐，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集团会议室里，那个姓余的家伙和雷凡见了面，后者把这么个事儿这么个人一说，余熙表示自己悟了。
　　“叹为观止是指？”
　　“叹为观止是指，艾小姐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这不是砸洗衣机，这是砸艾如虎先生的脸。”
　　余熙指出了问题的关键，那就是艾丽娅纯纯就是不干人事儿，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恶心人。
　　“……这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雷凡懵了，他还以为艾丽娅是为了干实事。
　　“不经过管理部门，反而要雷总你召集以前艾先生的旧部，这是为了什么？”
　　“请先生教我。”雷凡姿态放得很低，给对方最大的尊重。
　　毕竟年龄摆在这里，再有就是这一位和当前的艾氏集团没有直接利益关系，反而算是局外人。
　　说句难听的，当年艾先生他都没有跟，更不可能跟注艾如虎，他艾如虎也配？
　　“说不上教不教的，主要是雷总你当局者迷。”余熙摆了摆手：“雷总啊，我就问你两个事情。”
　　“请说。”
　　“第一，艾如虎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雷凡沉默了半秒钟，斩钉截铁地答道。
　　“这样看来，这个艾如虎艾董，实在是不得人心啊。”余熙笑了笑，眼前一亮。
　　“第二个事情呢？”
　　“第二个事情，那就是关于艾小姐和她弟弟的关系了。”
　　“大小姐和她弟弟的关系——还不错。”雷凡昧着良心这么说，主要是不好意思讲真话。
　　大小姐和她弟弟的关系，不能说是血浓于水，基本也可以说是血海深仇了。
　　要是换个正常的少年郎，少不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只是景二少那点道行，雷凡用脚后跟都能看透他，属实是难以对艾丽娅造成威胁。
　　目前景二少唯一能够威胁到的人，就是他爹——继承权在手里呢。
　　毕竟他爹就他这么一个濒临成年的儿，眼见着艾丽娅要如同闪电般归来，这会儿能够抢位置的只有景二少了。
　　什么？艾如虎亲自下场和艾丽娅掰头？
　　开什么玩笑，那样的话股东大会就别要了，之前给他们机会他们自己不中用，现在还要以大欺小？
　　雷凡可不敢保证到时候大小姐登高一呼，到底会有多少依旧忠诚的旧部揭竿而起。
　　现在大家还能体面体面，是因为下面的人都不知道高层斗争这些肮脏的内幕。
　　可要是让当年艾先生的拥趸知道内情，这明摆着是要让老艾家的其他人死无葬身之地啊……
　　艾丽娅已经没了爹妈，总不能再孤家寡人，这种事情在国人的观念里面到底还是有个‘血浓于水’的说法的。
　　大不了大小姐上位之后，把那些个家伙扔到犄角旮旯里面，当成是金丝雀一样养起来就好。
　　某种意义上，老艾家的其他人对于艾丽娅也是一样的看法——把她关在笼子里听听金丝雀的叫声就够了。
　　“还不错？”余熙哈哈一笑，懂了懂了，全都明白了。
　　别人都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这位却是挟曹丕以令曹操——她自己是献帝啊！
　　当然啦，艾如虎不配当曹操，这位更不是无力回天的献帝，这位是那种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雄才。
　　打脸艾如虎只是开始，恐怕让她那个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却又‘还好’的弟弟上位取而代之才是真。
　　到时候做什么，赢了就是她的功劳，败了全是弟弟没本事，这种心冷手黑的样子，倒是更像历史上的嘉靖帝。
　　说起来，嘉靖刚即位的时候也是玩大礼仪那套，彻底把皇权拿在手里，压倒了其他，这位莫不是也要这么做？
　　“余先生？”
　　“不急，雷总，我很有兴趣啊。”余熙回过神来：“这位艾小姐实在是个妙人。”
　　“……那么余先生，对于来艾氏集团任职这件事，是确定了？”
　　雷凡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余熙看明白了什么，但是大概只是他想岔了，无关紧要。
　　这个人的能力是绝对有的，艾先生那么看重他，能够把他请过来对于集团的整体利益来说绝对是大有益处。
　　不过等下得提醒一下他，如果入职了集团之后，那么之前两人闲聊的这些事情，可就不能拿出去说了。
　　“确定了，但是还没完全确定。”余熙想了想：“我得等。”
　　“等什么？”
　　“等你们这位大小姐，真的上位了，说话算话了，我才能过来。”
　　“这——”
　　“诶，雷总，你听我说。”余熙抬手止住对方的话：“我知道你想提什么，无非就是待遇什么的，我知道你们很有诚意。”
　　“可似乎，余先生是还不太满意？”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缺钱了，我实现了财富自由，我现在要的是一个广阔的平台，来完成我的梦想。”
　　“那么余先生的梦想，和大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当初艾先生有那个魄力，是我自己太犹豫，错过了机会，可是我怎么知道艾小姐有没有那样的魄力呢？”
　　“余先生不妨把话说得直观一点，你要的魄力，是什么？”
　　“简单来说，我要超过三百个亿不计较产出的支持，每年至少保底35%的利润投入再研发，以及更改整个集团消费产品部门战略发展规划的权力——如果我成功了，那么艾氏集团至少能收获一个全球前三，市值超千亿的新兴科技巨头，三年，我需要三年！”
　　“江湖人称余先生叫余大炮，看来还真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称号——如果失败了呢？”
　　“这就是我要问艾小姐的问题了，如果我失败了呢？”
　　“……？”

058-我们需要一个冤大头!
　　没有人知道江湖人称余大炮的余熙，到底和雷凡商量了什么内容。
　　但是有人看到了他们出来的时候，各自的表情都不算太正常。
　　余大炮的表情很好，甚至还有几分期待，搓着手手带着些许迫不及待的观感。
　　而雷凡则是忧心忡忡，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活像是家里没钱了下一顿快要揭不开锅的管家婆。
　　雷凡一路把余熙送到园区门口，尽管没有资格去同意对方的狮子大开口，却还是尽足了礼数。
　　“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同意的，甚至都不是现在的大小姐可以说了算的，余先生，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当然当然，我理解，所以我都是等到你说艾小姐出来了，我才过来——你就当我是来化缘来了。”
　　余熙在不开炮的时候，整个人其实还好，看起来老实憨厚，甚至有点腼腆拘谨。
　　但是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个家伙是个何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性子，一言不合直接梭哈全家的那种。
　　他老东家当初是做基础通讯器材和相关服务的，开拓市场的时候差点撑不下去想要直接卖了家产大家养老。
　　当初创立他们公司的一群人里面，最反对的除了他们公司的老大之外就是余熙，这俩一个闷头搞研发一个带队去闯荡，硬生生在海外啃下来了一大块蓝海市场，用内卷风格卷死了当地的那些不思进取的友商。
　　如今他们公司稳居世界五百强，他老大也把公司交给了女儿，余熙这才功成身退，回头来干点自己的事儿。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他已经不需要在乎什么钱不钱的了，他现在就想要报仇，就想要跳起来给当年的死对头一记飞踹，不能把这口气带到棺材里，君子报仇三年都嫌弃太晚。
　　艾如龙是他见过的那么多国内‘商人’里面，目光最长远的之一。
　　他几乎是从涉足这些行业开始就准备好了产业链的布局，想要完成闭环实现内生造血，不被别人卡脖子。
　　可惜的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飞机都能整个失踪的，这就真的没办法救一下了。
　　他不确定艾丽娅有没有那样的魄力，毕竟就连当年的艾如龙都‘栽’在这件事情上了，说不得她还有点心理阴影。
　　所以如今攻守之势异也，余熙的姿态反而放得很低。
　　当然啦，信了他的‘化缘’那就真的是有鬼了，艾丽娅要不要拿三百亿外加后续的管理权来赌一把才是真的。
　　赌赢了，开疆拓土，赌输了，要么出来一个封疆大吏尾大不掉，要么三百亿都能整个打水漂。
　　雷凡目送着余熙的车远去，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家伙明明赋闲了好一段时间，却没人请他。
　　如今看来，才不是什么请不请的问题，而是请不请得动的问题。
　　三百亿的风险和无条件的信任，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也没有这样挥霍的。
　　“唉……大小姐怎么可能同意这种冒险的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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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先生，孟总的电话。”
　　在车上，余熙的司机递过来手机：“他之前打了好几遍了。”
　　“喂？老孟啊？怎么了？”
　　『流片出来了，但是性能很不理想。』
　　“……”余熙那总是看起来和善带笑的表情一滞：“很差？”
　　要是这次流片也出问题，那算下来都砸进去多少钱了？
　　现代的芯片制造，都是流水线一样通过一系列工艺步骤制造出来的，而流片则是指流水线的试生产样品。
　　但这玩意儿是一件非常烧钱的事，毕竟生产线一启动那可真就是直接把钱当柴火烧。
　　目前主流的28nm的芯片，开一个就是200到300万美金，可是如果不流片，却又连能不能跑起来都不知道。
　　老孟那边为了省钱，用的是40nm的工艺，可就算是这样，一次也是近百万。
　　据说台造那边已经在做10nm的工艺迭代了，工艺越迭代，成本就越贵，几乎是指数级增加。
　　开一款16nm的芯片成本将在千万美元，而开一款10nm的芯片，从现在各项投入来看，可能需要达到1.3亿。
　　虽然说伴随着时间流逝，以后这些工艺落后了会慢慢便宜下来，甚至会出现5nm、4nm甚至是2nm的技术。
　　到那个时候，40nm就是时代的眼泪，即便是现在需要仰望的16nm也会跌下来成为大白菜。
　　但是谁愿意只捡着别人的落后工艺吃剩饭的？谁还没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想呢？
　　『很差，几乎没有竞争力可言。』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疲惫：『完全比不过同行。』
　　“但这已经是实验室那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成果了，两年时间，比起其他的同行的积累还是差太多……”
　　余熙想了想，安慰道：‘换个角度想，仅仅两年就能够有还算过得去的成品，已经很可以了。”
　　『一步差步步差，没有销量就没办法摊平研发成本，进而导致后续没有投入去更新迭代，这是个死循环！』
　　“现在同行们已经到什么地步了？”
　　『据我所知至少有两家比我们更强的，高通就不用说了，新的Krait架构，他们好像是打算叫骁龙，很强。”
　　“我猜猜，另一个是三桑？”
　　『对，他们的的猎户座已经开始基于A15构架进行下一代的开发了，就这还不算，ARM承诺给他们的新构架MaliT-604对比Mali-400MP有4倍左右提高，我真是想都不敢想——当初你说AMD出售的时候，怎么就差了一步呢？』
　　是啊，事情又绕回来了，当年艾如龙怎么就差了一步呢？
　　余熙捏了捏眉心，早些年的AMD在遭遇现存ARM架构处理器制造商的竞争之后，第一反应其实就是出售ARM构架。
　　甚至不仅仅是ARM构架，包括AMD自己也想打包出售，找个好下家。
　　当时他们虽然拥有数千名技术人员的庞大设计团队，但主要目的却还是干幕后工作。
　　因此他们的设想，是找一家能扩大处理器开发工作的主流业界内用户，比如三桑或者高通，亦或者是苹果。
　　要知道当时的AMD还不是现在的浴火凤凰，他们虽然拥有超过4400项非过期专利，预计这些专利的价值达到10亿美元至21亿美元，可合计的体量哪怕按照溢价100%来收购，也不过两百多不到三百亿，是真有可能被艾如龙吃下去的。
　　可是现在……余熙想起自己那个三百亿对垒的计划，也没有什么把握，甚至觉得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一步差步步差，真就是一步差步步差啊！
　　『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老余啊，你选择离开是对的，我确实是不该带人一头扎进这趟浑水里，你要是还念在我们多年老友的情分上，回去帮帮小夜吧，我这边的烂摊子，我自己一力承担，她那边，她没有那个能力，我们的心血不能就怎么白费。』
　　“或许我们还有机会。”余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的园区。
　　那个男人曾经差点改变行业，现在他的女儿，哪怕有她老爹百分之五十的雄心壮志，都有可能当那个冤大头。
　　『还有什么机会？我求爷爷告奶奶拉投资也没用，没有哪个大冤种会把钱砸进来听水响，他们有这些钱还不如去搞地皮赚快钱，我都觉得我自己傻……老余啊，我自己是不可能放弃的，但是这事儿，我来你别劝，我劝你别来。』
　　“你那边还能撑多久？”
　　『撑不了多久了，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顶多再有三个月，就一切都见分晓了。』
　　“三个月……”

059-最毒妇人心
　　艾丽娅并不知道集团险些多了一个宝才级鬼才。
　　要是知道的话——好吧，要是知道的话，她现在也没钱啊！
　　“记账记账记账！”艾丽娅掏出小本本，给景二少记账。
　　“他之前除了拿走我的一套小裙子，还有一顶假发呢，也得算钱，化妆品倒是可以送他。”
　　艾丽娅是不需要化妆品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就是这么拽，用点大宝那都是为了给其他女生面子。
　　毕竟别人素颜需要化妆三小时，艾丽娅素颜只需要随便抹把脸，这要是说出去，妥妥的拉仇恨。
　　“……与其担心这个，艾姐姐你不如担心一下景哥哥回去会不会被打死。”
　　小杰忧心忡忡，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然后又划掉几行：“我觉得这个计划太冒险了。”
　　“会吗？”
　　“会的捏，万一玩砸了怎么办？”
　　“砸了？”
　　“砸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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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二少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小区。
　　小区门口的门岗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然后像是又反应过来，又扭头看了他一眼。
　　那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萦绕了差不多半分钟，才又收回去，似乎是认出了他。
　　在这个地方当门岗的全都是返聘的退伍军人，比起小区内的保安，他们要厉害得多。
　　要是没认出来景二少，说不得他就得回家未捷身先社死了。
　　景二少理了理自己的假发，昂首挺胸朝向自家的别墅走去。
　　一路上遇到几个或者打过招呼，或者不认识的邻居，有牵着狗狗在小区的园林遛弯的，有开车经过的，甚至还有骑着自行车锻炼的，每见到一个人他都下意识错开视线，可是沿途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他有问题，投过来的目光都是瞥了眼就又收回去。
　　景二少回到自己的家，冰冷冷的家给不了他半点慰藉，如今看到这里，只剩下被不理解的伤心。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不理解进行到底吧！我愚蠢的父亲啊！
　　今天我就要告诉你什么叫开窗的奥义——这位先生，你也愿意看到你的儿子只是玩物丧志而不是被当成玩物吧？
　　他勇敢地进去，然后勇敢地走进高挑的客厅中庭，勇敢地抬头。
　　“……小娅？”
　　侧面传来婶婶的声音，景二少僵在原地，又下意识扭头，一言不发。
　　“小娅你来家里怎么不和我说声呢？”婶婶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早知道我就多煲一个汤了，哎呀快坐快坐。”
　　景二少抬手挡着脸，转身就跑，落荒而逃。
　　而在他身后，婶婶抬手做阻拦状，可是那表情却分明是震惊直接带着些许惊愕。
　　很显然，她只是第一眼看错了，第二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谁。
　　景二少跑得很快，但是他已经无路可逃了，因为后悔药是没有卖的——艾如虎刚从门口进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艾如虎第一反应也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大侄女，然后才看清楚对方眉目的细节。
　　……我那个不成器的大侄女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等下，艾如龙的私生女——再等下——好眼熟！
　　沉默了片刻之后，艾如虎开口问道：“你……贵姓？”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老父亲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沙哑和低沉。
　　景二少心脏咚咚咚地狂跳着，对于艾如虎的畏惧和对他不理解自己的愤懑交织在一起，再加上女装之后那不自觉涌上心头的微妙错位感，最后扭曲成了一个少年郎不该有的名为‘开摆了所以发癫’的勇气。
　　“我是你儿子，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
　　「啪————」
　　艾如虎脸色阴沉得几乎能够滴下水来，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给了他一记耳光。
　　景二少歪着脸，感受着面庞的麻木，嘴角却带起快意。
　　让他直接去对艾如虎动手，他是不敢的，也做不到。
　　但是让他用这种方式‘作践’自己然后让艾如虎愤怒甚至是痛苦，他就觉得可以了。
　　“你这个王八蛋！”
　　“怎么，我这个王八蛋，不是你生的？”
　　景二少捂着脸，扬起下巴望着艾如虎：“你知道我之前跟别人说我爸是谁，她怎么回答的吗？”
　　“……”
　　“她说——你爸是谁，你妈没告诉你啊？”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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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说的开窗，不是开景哥哥的爸爸的窗，而是——景哥哥本身？”
　　“对啊。”
　　“……”小杰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我还以为他是你弟弟！”
　　“对啊，他真的是我弟弟，不然我干嘛帮他？”
　　“你这是在帮他？”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艾丽娅正在摆弄着手里的东西，闻言头也不抬：“你不懂我那个大伯，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相比起来，他宁可看到我弟弟抽烟喝酒泡吧当精神小伙为富不仁的富二代，飙车赛马玩女人，都强过‘无能无为’的姿态，更别提女装了。”
　　对于新生代来说，女装这种事情充其量也就图一乐，无伤大雅。
　　但是对于艾如虎来说，儿子穿上女衣，怕不是就如同当年诸葛丞相给司马懿送了一条裙子一样伤人。
　　作为一个好姐姐，艾丽娅是毫不犹豫地要帮助臭弟弟出一口气的。
　　但是作为一个好侄女，艾丽娅又舍不得真让景二少打赢坐牢，好大伯打输住院。
　　而且某种意义上，到底打起来谁住院还说不一定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让景哥哥用他所能够接受的精神攻击，去对景哥哥的爸爸进行爸爸不能接受的精神特攻，从而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孺子可教，这就叫找准用户痛点，精准发力，确定打法。”
　　小杰打了个哆嗦，小天才对于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有了明确的认识。
　　“所以你真的是景哥哥的姐姐吗？你不是他的什么生死仇人？”
　　“怎么会呢？”艾丽娅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儿：“我可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姐姐啊！”
　　“……艾姐姐，要不咱改一下辈分吧，我听说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和辈分有什么关系？”
　　“从今天开始咱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好大儿，我管你叫姑奶奶，隔代亲不是？”
　　“……？”

060-雷凡的迷妹?
　　小杰终究还是没能够成为艾丽娅的好大儿，毕竟艾丽娅自己都还是个宝宝。
　　但是他得到了艾丽娅的承诺，那就是艾丽娅保证不率先动用坏心眼儿。
　　为了这么一个事儿，小杰回去之后愣是活生生多吃了半根苦瓜以表庆祝，庆祝自己虎口脱险。
　　就这好悬没给小杰妈妈吓出个好歹来，要知道小杰可是纯纯的肉食动物，看到绿色的都恨不得挠俩爪子那种。
　　她甚至都因为担心孩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晚上拿着巧克力几乎是塞进孩子嘴里，让孩子换个好心情。
　　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妈妈讲，妈妈在！
　　然后再得知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之后，无情地拿回了剩下的五分之四块巧克力，炫进了自己嘴里。
　　你还小，不能吃这个，对牙齿不好，妈妈帮你吃。
　　『我真傻，真的。』
　　痛失巧克力的小杰在日记本上含泪写道：『今日我母夺我巧克力，我应当将痛苦表现得彻底一点。』
　　然后想了想，小杰又擦了擦嘴角的眼泪，划掉这一条。
　　『我母生我养我，不应当欺骗她——当时我应当直接一口吃完，不给我母反悔的机会。』
　　写完了家庭本纪，小杰又翻了几页，写人物列传。
　　『我单以为招募熊孩子的艾姐姐是个妙人，却不料这种妙人多半是让别人不妙的。』
　　『小杰啊小杰，你怎么能如此冒险，和这种无牵无挂的可怕人类在一起玩耍呢？要远离危险！』
　　艾姐姐的家庭情况，他是听自己的爸爸妈妈说过一下的，似乎自己妈妈和艾姐姐的母亲曾经还认识。
　　那是一个顶好的人，母上如此评价艾姐姐的母亲，可惜走得太早，天妒红颜。
　　可是父母越是优秀，越是好，那么失去父母，不就越是痛苦吗？
　　景哥哥对他父亲似乎没什么感情，所以不会太痛苦，痛，但不完全痛。
　　可是艾姐姐——只能说如今艾姐姐成为了一个扭曲的乐子人，很难说没有背后的难言苦楚。
　　小杰不能感同身受失去父母的痛苦，毕竟不是所有家庭都会六条腿走近小巷，然后只有两条腿可以走出来。
　　但是一想到没有爸爸妈妈之后，艾丽娅还能够如此健康开朗，多半是不正常的，这应当是常识。
　　『艾姐姐有深沉的痛苦，就像是之前语文卷阅读理解大题说的那样，她确是成熟的人了，和我这般纯真之间，已经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避障=。』
　　决定了，应当爱，应当劳动，应当远离危险的艾姐姐。
　　第二天一大早，小杰的父母加班，但是给小杰留了爱心午餐。
　　于是小杰看着那能够把山羊喂饱的果蔬结合只发呆——自己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啊！
　　这种煎熬一直到艾丽娅打电话给小杰，说她请客大家一起去吃自助，什么都有那种。
　　因为雷凡的部门那边有接待的邀约，然后艾丽娅很轻松地就毛到了集团的福利，俗称自己薅自己的羊毛。
　　小杰嘴角含着泪水，挂断电话，掏出日记本，直接把昨天的记录翻篇。
　　新的一页，大大的字，带着开心的夸张笔画。
　　『艾姐姐真好！我超喜欢艾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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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们炼金之星还有线下会的？”
　　艾丽娅看着嘴巴鼓鼓囊囊像是仓鼠一样的小杰：“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
　　“嗯嗯嗯，在我爷爷的店那边，毕竟GMAE屋也是老店了，那边还能玩桌游。”
　　小杰盘子里摞了老高一层培根和烤肠，这孩子似乎对高热量的食物情有独钟，咸甜都行。
　　他妈妈当然不至于说不给孩子保证成长所需的蛋白质，但是很显然荤素结合的做法小杰看不上。
　　“艾姐姐你要去玩吗？”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儿。”艾丽娅心说自己还要去医院看望景二少呢。
　　自己弟弟被自己大伯打进了医院，这件事情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亦或者是景二少的碰瓷和艾丽娅的推波助澜挑拨离间，已经不可考——现在景二少张嘴就是头好晕，看东西看不清，眼花，有小人儿在跳舞。
　　知道的是艾如虎几个大逼兜下去，对还是孩子的景二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当场就倒地上不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景二少是去彩云之南吃蘑菇去了……
　　“哦——”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吃这些？吃点绿色的啊！”
　　“……可是雪碧说以后都用透明塑料瓶了诶，为了环保和可回收。”
　　“啊？”给小杰端了一盘生菜沙拉，准备让他当山羊的艾丽娅愣住：“雪碧？”
　　“啊？”小杰看着艾丽娅的举动也愣住了：“我还以为你在玩那个——七喜也行啊！”
　　“开什么玩笑，你爸妈把你交到我的手里，我就要对你负责。”
　　艾丽娅把盘子一放：“今天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为什么我要当山羊？我吃白灼菜心或者炒油菜都可以啊……”
　　“因为——”
　　“呵呵，因为小弟弟不懂什么是优雅和文明，沙拉比起那些油腻腻的国内的菜，健康多了。”
　　一个看起来像是能够撅掉二百斤大力士的二百斤小姐姐端着个盘子，盘子里是淋着芝麻酱的生菜沙拉，坐在了艾丽娅和小杰的旁边，优雅，十分优雅——虽然没问题但是多少有点大病。
　　艾丽娅左右看了看，虽然空位不多，但是你也没必要凑到自己面前吧？
　　“姐姐，真要算热量的话，你的沙拉上那些酱汁的热量更高哦。”
　　“小孩子不懂事不要乱说，一点点酱汁就热量高了？嘁——”
　　“对，没错，我也觉得这位集美说得对。”艾丽娅毫不犹豫地挺这头大肥猪：“那么问题来了，好集美，有什么事儿吗？”
　　“你是艾氏集团的，对吧？”
　　“对啊。”
　　“那你应该认识我——我是这次邀约你们投资部来会谈的公司的总经理——的女儿。”
　　“所以？”艾丽娅心说我是你请来会谈的集团的创始人的女儿这件事，难道被你慧眼如炬发现了？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哪个高管的孩子吧？”
　　“集美真是好眼力！那么具体的问题是？”
　　“既然你家大人是高管，那能不能帮我问问。”好集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你们部门的那个雷总，怎么没来啊？你不要直接问，你就家里人的那种，家庭风一点，自然一点，明白吗？姐姐我会给你好处的，下午去隔壁温泉度假村，温泉SPA一条龙服务，姐姐请客——你问问你家大人呗？”
　　“……？”

061-二百斤的内在美
　　艾丽娅对于雷凡的桃花运深表同情，并且表示不予置评。
　　毫无疑问，霸道总裁雷凡这样的新贵，是自带魅力值加成的。
　　但是有时候加成这种东西吧，就不能说保证吸引来的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艾丽娅对于这位好集美的认知，在随后的闲聊中不断深化，最后勾勒出一个微妙的形象。
　　——这是一个脾气不坏，体重不低，带着些许崇洋媚外心态，自卑之中又透着骄傲的微胖集美。
　　她很大方，哪怕是对于不认识的高管的家属，也习惯性地用砸钱来解决问题。
　　似乎是在对方的前半生之中，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对方甩手给了艾丽娅和小杰两张房卡，并且豪迈地告诉他们，隔壁的温泉度假村就是她家的。
　　“这两张卡三天两夜随便玩，室内恒温泳池，户外温泉泡池，水上乐园……什么都有，你们喜欢什么玩什么。”
　　“……好姐姐，要是我说，我爸爸不是高管呢？”艾丽娅把房卡揣好，然后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爸爸不在？”
　　“从社会认知层面来说，我爸爸确实不在了。”
　　“啊这——不好意思，你妈妈是高管？”
　　“……我爸爸和妈妈一起不见了，去了一个全世界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可不是怎么着，要是找得到那就不叫失踪了。
　　当初为了搜寻那架客机，环太平洋的所有能够出动舰艇的国家几乎都来搭把手了，可没有就是没有。
　　要知道以艾如龙当初的身份，好歹也能够得着资本圈子的玻璃天花板了，真要是背后有点事儿，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只能说那次意外恐怕真的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微胖集美沉默了几秒钟，看了看艾丽娅，又看了看小杰。
　　“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开什么玩笑，这次邀约会议，虽然带着些许度假玩乐带薪度假的意味，但好歹也得面向内部吧？
　　这不是艾氏集团投资部门的人，还能够直接进来蹭吃蹭喝的？工作证件是捡的吗？
　　“我是艾氏集团的员工啊。”
　　“……算了。”微胖集美张了张嘴，最后放弃了拿回房卡的事儿：“你爸妈的事情，我很抱歉——节哀，另外人活着就是要过得开心点，你们好好玩几天吧，就当是我请客了。”
　　要是艾丽娅没有来这么一出蝙蝠侠COS，微胖集美还真没那么心软。
　　可这年纪轻轻瞧着就爹妈都没了，怪不得来蹭饭都得把家里的弟弟带上，这是又当爹又当妈啊。
　　看弟弟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多半是在家里苦兮兮的，连肉都吃不痛快。
　　吃不起那必然是不至于的，现在的都市白领生活还没有窘迫到那个地步，但是想要像自己这样爱吃什么吃什么，爱玩什么玩什么，那只能说未来可期了。
　　微胖集美端着自己的山羊套餐去寻找新的小帮手，艾丽娅则是看着她的背影，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小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艾丽娅的眼神：“艾姐姐……艾姐姐——姑奶奶？”
　　“嗯？不是说好了各论各的么。”
　　“……你认识那个雷总，对吧？”
　　“认识啊，雷丞相，我前几天还请他吃过饭呢，这会儿估计还在集团那边无偿加班。”
　　雷凡对于手底下的人还是很好的，吃喝玩乐尽管去，你劝他不去，但是你去他不劝。
　　只要不行差踏错滥用职权，稍稍在工作范围内接受一点客户的馈赠，那只能说是人之常情。
　　雷凡要是眼里揉不得沙子，那他也就不至于能忍耐到艾丽娅闪电般归来，早就得被虫豸们气死了。
　　“那为什么你不告诉那个姐姐呢？”
　　“你觉得那个姐姐怎么样？”
　　“还好啊，虽然有点笨，但是人不坏。”
　　实际上这个社会上真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人反倒是极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温柔的好人，小杰对此坚信不疑。
　　而这个世界截至目前来说，也确实温柔地眷顾着这个八岁的天才儿童，只让他遇到了艾丽娅这种人间之屑，暂时还没有遇到其他能够戳心戳肺的坏胚。
　　“我倒是蛮想看雷凡苦恼的表情的，但是有时候当乐子人也要讲规矩。”
　　艾丽娅掏出房卡递给他一张：“可以选房型，你选个亲子套房可以和你爸爸妈妈来一起玩。”
　　“讲规矩是指什么？”小杰接过那张卡片，熟练地分赃：“另外又需要我做什么呢？”
　　“讲规矩，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好集美目前来说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得帮帮她。”
　　艾丽娅其实是个很好收买的人，吃软不吃硬，这种人你要是对她好，那她就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而你要做的，就是过去，刺探军情，用你的天才小脑袋瓜搞清楚好集美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负责搞清楚这场会议又是什么回事。”
　　“所以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蹭吃蹭喝？”小杰惊了，他还以为艾姐姐是那种非常骨干的精英员工。
　　毕竟之前她那理所当然的姿态，给人的感觉就是部门主管见了她都得主动炫一个以示敬意。
　　有没有可能微胖姐姐就是被她这副好清纯好不做作的样子吸引过来的，以为她也是有恃无恐的被偏爱。
　　“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蹭吃蹭喝？”艾丽娅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我有邀请的，这叫合理薅羊毛。”
　　“谁给你的邀请呀？”小杰呲了呲牙：“他在你们公司一定不太好过吧？”
　　“雷凡。”
　　“……？”
　　“所以我都说了我和雷凡很熟，好集美虽然皮囊有点万里挑一，但是目前来说灵魂只能算是千篇一律稍有亮点，我们得发掘一下她的长处，毕竟在这个以貌取人的颜值年代，第一印象不能够强势抵消外貌的厚重感，就很难打。”
　　“听不太懂，不过我可以学。”小杰掏出小本本，阅读理解了一下觉得应该是艾姐姐说要发掘微胖姐姐的内在美。
　　“说起来，这公司叫啥来着？”
　　“海丽公司，好像是什么大型连锁酒店，不过外面的牌子刚才我看了下，是关于广告传媒业务推广什么的。”
　　“这又是什么跨界经营？”艾丽娅想不明白：“现在这些酒店的路子都这么野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才八岁。”小杰跳下桌子：“艾姐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帮她啊？”
　　“明天吧，明天有个好玩的，砸洗衣机玩过没？刚好我给他们凑一块儿，这样显得比较自然。”
　　“……为什么你会觉得微胖姐姐能在这样听起来就很奇怪的活动上，向雷总展露自己灵魂的内在美？”
　　小杰觉得不对，不是，就算我才八岁，也想得到那根本就不是搞什么浪漫邂逅的合适场合啊！
　　“二百斤的微胖大力士，抡起大锤一锤一个洗衣机，相信我，明天好集美绝对是活动上最吸引人的那一个！”
　　“？？？”

062-景二少连夜扛着高铁站跑了
　　多年以后，面对家里人，奥里雷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划掉——微胖集美，将会回想起父亲带她去见识艾氏集团的那个遥远的中午。
　　艾丽娅和小杰，为了报答一卡之恩，花了好一阵功夫搞定了情报的收集工作。
　　微胖集美名叫孔灵慧，某种意义上有种名不副实的微妙错位感。
　　她的父亲是海丽连锁酒店的老板，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孔三愣子，多元发展的排头兵。
　　当年孔三愣子还是个手握重金的煤老板，恰好在煤矿低谷的时候赶上了生意场伙伴不讲道义，硬生生把手里的煤矿抵押给他当做货款，于是在后来经济生产飞速发展，煤炭价格一日三变的时代，孔三愣子坐拥三个煤矿，躺着都要被钱砸醒，天天早上一起来就唉声叹气，感慨今天又™要算账，成打成打的钱往家里拉。
　　这人啊，一有钱就变坏，尤其是当初那些想着‘我都这么有钱了我不能享受享受？’的煤老板们。
　　孔三愣子也不例外，他去追逐自己那奢靡的梦想去了。
　　要知道孔三愣子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在距离家里两条街远的那个国营大澡堂子里吃喝玩乐一整天。
　　这梦想可够奢靡了吧？孔三愣子跟着南下的大潮，见识到了另一种新的生活环境，喜欢上了天海这边的细腻。
　　在他的设想里，自己在温暖如春的细腻天海市开个纯纯的北方大澡堂子，遥望大海用力搓背，再整个扒蒜老妹儿伺候着，那不老得劲了？
　　于是在钱多到烧手的那个煤矿产业的黄金年代，受了高人的蛊惑——不对，应该说指点——孔三愣子倾家荡产买下来了一个大大的烂摊子，一片位于天海市城郊的烂尾厂房，说是要改造成度假酒店。
　　这笔买卖让孔三愣子如今都感恩至深，因为在卖完了煤矿之后，能源产业开始整顿，国进民退，大量的中小型煤矿被统筹安排，价值不复当初野蛮生长的支棱时期，开始变得正常起来。
　　孔三愣子卖煤矿之后被人嘲弄是卖掉了下蛋的金母鸡，可是再后来就被人说是有先见之明了。
　　为此孔三愣子还特意去寻找当初的那个指点他的高人，据说对方是跑东南亚了，不知道是为什么没了消息。
　　或许是修行去了吧，毕竟对方是自己这种凡夫俗子难以望其项背的高人……
　　可是在改造刚开始的时候，孔三愣子就发现完了，改不成了。
　　这破地方怎么还要拆迁的啊？说好的给我安心修一个大大的澡堂子呢？
　　超级大澡堂子的计划不翼而飞，按照当时每亩的价格来算，天海市这边拆迁孔三愣子拥有的建筑面积37528平方米的厂房，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同意支付给孔三愣子拆迁安置补偿费1.15亿元。
　　按照协议，他必须在一年之后的二月底搬迁完毕。
　　孔三愣子不得不含泪拿着钱，把自己的大澡堂子计划换成温泉度假酒店，由此海丽连锁才开始慢慢成型。
　　在第一家酒店落成的那年，孔三愣子有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为了纪念当初那个高人，特意取名为孔灵慧。
　　现在艾丽娅所在的这家酒店就叫灵慧店，前几年重新又装修翻新，这才有了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好去处。
　　“……她爸爸是个传奇诶。”
　　“不是，我们说好的整理她的信息，怎么变成她爸爸的了？”
　　“可是她没有值得关注的信息啊——反而她爸爸的故事人尽皆知。”
　　天才儿童小杰也很无奈，自己虽然可以去抱大腿哥哥姐姐叫得甜甜的，但是问来问去也问不到孔大小姐的内幕。
　　虽然是一个大家都公认的重量级人物，可是孔大小姐一年前才从国外留学回来，之前的人生轨迹一片空白。
　　“得了吧，传奇故事多半都是人吹嘘出来的，你相信孔三愣子能够完全靠运气挣下这么大的家业？”
　　艾丽娅对此不屑一顾，毕竟她当初也吹嘘过自己有那番成就，全都是历史的进程，没有半点自己的努力。
　　但是事实上她自己超努力的好吧……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在她看来，孔三愣子更像是塑造一个人傻钱多速来的人设，用以糊弄某些窥视觊觎的目光。
　　“本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之前那个师傅拉着我说了好久，我觉得非常真实。”
　　小杰亮出自己的录音笔，放了一段声情并茂的讲述，当事人的语气让人简直身临其境。
　　“哪里的师傅？”
　　“就那边现场摊煎饼的——诺，那个。”
　　艾丽娅顺着小杰的指引望过去，那个脑袋大脖子粗的师傅正在利落地摊着煎饼，手法没个一二十年的浸润做不到如此稳准狠干脆利落，别的不说，那个敲蛋的气势，绝对是家禽界的噩梦屠夫。
　　“你们吃好了？”身边传来一个其实听起来还算蛮灵动的声音。
　　艾丽娅和小杰回头望去，孔大小姐拿着个煎饼嘎吱嘎吱地嚼着，煎饼里面是青翠欲滴的大葱段。
　　“差不多了……”艾丽娅看了看她手里的煎饼，又看了看那边的师傅，有点想要去整个同款。
　　毕竟孔大小姐这副微胖的身材，吃什么都给人一种那玩意儿超级香的错觉——除了生菜淋芝麻酱的山羊餐。
　　似乎是察觉到了艾丽娅的视线，孔大小姐脸颊微红：“我、我也不是说非得吃这个，我还是比较喜欢披萨，纯意式的那种，国内的都不正宗，不行的。”
　　笑死，艾丽娅决定下次当着她的面往披萨上面扔菠萝片，顺便还要把意面徒手掰断再下锅。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杰一直在来回打量着煎饼师傅和孔大小姐，最后冒出一个疑问：“姐姐，那个师傅是不是你家亲戚啊？我这才发现你们长得好像啊！”
　　“哦，那是我爸。”孔大小姐说着望了一眼艾丽娅，又压了压嗓子：“就——他个人爱好，你们吃饼嘛？”
　　“……”小杰和艾丽娅对视一眼，后者看了看前者手里的录音笔，前者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录音笔。
　　“你之前——”艾丽娅指着录音笔：“当着面？”
　　“嗯呐，我不仅当着面，我还说我家哥哥喜欢这个姐姐，让我来问问情况。”
　　好家伙，当着人家亲爹的面说这话，然后换来了人家亲爹一顿疯狂的人生经历输出是吧。
　　怪不得张嘴就是如此传奇，合着这是相亲前的家庭介绍环节——人家亲爹直截了当地C了一顿。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家还有哥哥？”艾丽娅好奇地问道：“你家不是独生子吗？”
　　“以前是没有的。”小杰弱弱地看了下艾丽娅：“但是昨天，我不刚多了个景哥哥么……”
　　“我也不是担心，我就是好奇啊，你只是用我弟弟当借口，没有干什么实质性的事儿，是吧？”
　　“就、就给那个师傅看了眼照片……也没什么……应该……”
　　“那就好——不过你什么时候还拍了他的照片啊？”
　　“……给他化好妆之后。”
　　“……？？？”

063-因为要素太多所以一下子有点搞不懂了
　　艾丽娅突然有点同情景二少了。
　　得是什么样的福气，才能够有天才儿童小杰这样的高手伺候着啊。
　　想想看这样的场面吧，你是一个老父亲，正开开心心地摊着煎饼。
　　虽然日子难过了点，但是你也算是功成名就，女儿孝顺，家境殷实。
　　这让你甚至连摊煎饼都能多几分气势——毕竟这年头搞爱好的总是比挣扎谋生的要硬气几分。
　　突然一个小朋友跑过来，张嘴就问你说隔壁的那个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人物的生平。
　　你一看，那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吗？也罢，本就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时候了。
　　再一问，好家伙，原来觊觎自己宝贝女儿的居然是个难以言说的小可爱！
　　你虽然恨不得用手里的煎饼铲子给对方两下，但是对方看起来毕竟只是个孩子，孩子还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
　　你巡梭着受害者——划掉——嫌疑人，然后眼前一亮，这个攻里攻气的女生不就在隔壁二十米开外么？
　　想想看这样的场面吧，艾丽娅正在感慨景二少遇人不淑，居然遇到了这样的小宝贝天才儿童。
　　结果一扭头，发现被暗算的居然是自己！
　　“嘿——”
　　伴随着炸雷一般的吼声，对方大喊道：“兀那贼子——你松开我闺女！”
　　“……？”
　　幸灾乐祸的艾丽娅一抬头，发现有点不对。
　　对方盯着自己干嘛？
　　她想了想，看了下自己身后，然后又下意识指了指自己。
　　我？
　　拿着铲子的孔爸爸狠狠地点了点头，表示就是你。
　　于是在这一天，艾丽娅体会到了景二少的心路历程。
　　你说自己得是什么样的福气，才能和天才儿童小杰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呢？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毕竟那个照片上的景二少，横看竖看都是个弱化版的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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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说？!”
　　面对气势汹汹的脑袋大脖子粗的孔爸爸，艾丽娅其实是头疼多过胃疼。
　　“所以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那是我家不成器的弟弟。”
　　"看出来了，确实不成器，这™八岁？"
　　“额，不是这个，是另外一个。”
　　“你说这个？”孔爸爸指着手机上的照片。
　　“对，就是这个。”
　　“你想说这个不是你？”
　　“我说这个就不是我！”
　　“可我说这个就是你——你说不是你，可我横看竖看，这分明就是你！”
　　“啧！”艾丽娅一拍大腿：“坏了！竟能如此相像！”
　　旁边的小杰顿时呲牙咧嘴地跳起来：“疼疼疼……艾姐姐你拍我干嘛？”
　　“废话，这不是你的锅么？”艾丽娅翻了个白眼：“你好歹给人家看个正常的啊！”
　　“不是，就景哥哥之前那样子，能看？”
　　“……也是。”
　　“之后就更不行了，不是说现在在医院呢吗？”
　　“确实。”
　　“娃娃，你俩嘀咕啥呢？”孔爸爸一瞪眼：“还在医院？！”
　　“额，是说我的那个弟弟，不是我。”
　　“……看出来咧。”孔爸爸叹了口气：“眼神不同，你比你弟弟强多了。”
　　“不是，您看出来了还折腾我干嘛呀？”艾丽娅顿时一愣，她还以为自己要被赖上呢。
　　虽然对于好集美没有什么偏见，但是目前来说，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大家或许并不太合适。
　　结果你告诉我你只是逗我玩儿，你这么闲的吗？
　　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瞧着这一身厨师工装和那饱经沙场的煎饼铲子，艾丽娅突然又觉得可能他确实就是这么闲。
　　你说这人比人气死人，大家都是颇有家资的，他就能享受生活，自己却只能努力求生存。
　　“咱这闺女啊，嘴笨，人也笨，我就怕她被骗。”
　　孔爸爸摘下自己的高帽子，摸了摸短茬的头发：“你说这也不是个事儿啊，二十好几了，遇到的不是求财的，就是连求财的样子都做不出来的，我不担心呐？”
　　“那您就没想过做点什么？”
　　艾丽娅暗示对方，比如说给好集美整个身体保养计划，给压迫感稍微减轻一点什么的。
　　她其实刚才盘算了下，按照好集美现在的五官比例，瘦下来个七八十斤再打扮打扮，其实就可以算是个小靓女了。
　　当然啦，非得和谁比那就又说不上，但是这年头秀色可餐也比不上财气逼人，小靓女有钱分分钟就是白富美。
　　“做点啥？做了啊！不然我和艾氏集团——就你们公司——合作干嘛？”
　　孔爸爸一瞪眼：“你们部门的老大，那个叫雷凡的，咋没来？”
　　听着对方带着浓重口音腔调的质问，艾丽娅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了几分愧疚。
　　你说雷凡他怎么就没来呢？他对得起这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老岳父吗？
　　“其实吧，我和雷总不熟。”艾丽娅扭捏着，拧着衣角：“要不我托主管帮您问问？”
　　“算了，不难为你这小丫头片子。”孔爸爸摆了摆手：“你弟弟啊，有空和我闺女谈谈。”
　　“……他才8岁啊！”
　　“你医院里那个！”孔爸爸又吹胡子瞪眼了：“我不知道他8岁啊？这不先备着，先看看大的那个吗？实在不行的话再看小的这个，我觉得我女儿还能等个十年不成问题，到时候也算是名正言顺的缘分。”
　　不，您这犯法了您知道么！
　　艾丽娅用正义的眼神和孔爸爸对视，想要逼迫对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最好是——
　　“咋？”孔爸爸眯起眼睛：“你弟弟不成，你想来？那也成！你这丫头不简单，你试试？”
　　“咱能说点别的么？比如说雷总加班了才没来这事儿。”
　　“呵，加不加班那也没我女儿的份，我早就看明白了，她这缺的压根就不是图她身子的，最好是有个图笨，能够稍微护着点过日子的就行，至于说什么成家啊娃娃之类的，无所谓了。”
　　“您就这么看得开？”艾丽娅大受震撼，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开明！
　　“你知道我家的情况，你比我还看的开。”
　　孔爸爸叼起一根烟，说起了从前——但其实也就两句话。
　　他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就是微胖好集美。
　　而三个孩子里面，据他所知喜欢男人的，只有大女儿和小儿子。
　　“日子嘛，这么不是得过下去……唉……”
　　"……？"

064-疯狂星期天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邀请函也是这么来的。”
　　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午后，艾丽娅见到了辛勤工作的雷总，见面就是一封邀请函。
　　上面写着女儿孔灵慧27岁大寿的宴会地点，诚邀客人齐聚一堂，共庆良辰。
　　雷凡是懵的，他拿着被塞到手里的煎饼，甚至鼻端还萦绕着清香的葱味儿和浓郁的大酱味儿。
　　“这——什么？”
　　“一个老父亲对女儿的拳拳爱意。”
　　“……？”
　　“啊，我这么说吧，你打个电话给你的下属，就是今天中午去和海丽连锁谈合作的投资部的。”
　　艾丽娅坐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因为煎饼太好吃所以吃了好多这会儿多少有点犯困，她决定看个乐子消消食。
　　雷凡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他一个电话打出去，片刻之后自己最信任的下属之一就来到了办公室。
　　雷凡和他的关系有多好呢？
　　就这么说吧，之前在食堂那边他被一群下属架着离开，这家伙就是指着肥仔郑说小心来投资部被打掉头套的那个。
　　艾丽娅对他约莫有那么点印象，好像是姓姜——不是，这雷丞相和姜什么，怎么既视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雷总，有安排？”
　　干练的姜经理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打哈欠的艾丽娅，但是哪怕知道艾丽娅是谁，他也目不斜视。
　　就现在而言，他很有‘附庸的附庸不是你的附庸’那一套的自觉，毕竟他只是雷凡的下属。
　　雷丞相倒是不在意这些，示意了一下艾丽娅：“大小姐在这呢。”
　　“……大小姐。”姜经理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看似恭敬，实则敷衍。
　　“辛苦了。”艾丽娅不以为意，人才嘛，你一个小姑娘在人家眼里那就是个凑数的。
　　要不是投了个好胎，怕不是要被雷丞相的能力直接甩出去二十条街，也配坐在这里听一声尊称？
　　雷凡没察觉到这点细节，他的注意力还在煎饼——啊不是——在请柬上。
　　“这个孔小姐，是哪一位？”雷凡举起请柬：“是我认识的吗？今天有和你们说什么？”
　　姜经理闻言表情微微一变，似乎是有点微妙：“那个……您不可能不认识她，有没有可能只是礼节性地送了一份请柬，毕竟今天过去的投资部的员工都有。”
　　“是啊，要是不这么发，能把你雷总钓过去么——姜经理，你不能拿了人家的好处却不帮人家办事儿啊！”
　　“……”姜经理心虚地撇开视线，看得出来，雷凡在他心里的地位真的很重，起码比重量级的孔大小姐重。
　　“阿威——说实话，到底什么情况？”
　　雷凡语气一沉，发现自己最信得过的兄弟居然有事儿瞒着自己。
　　这还得了？现在就敢欺上瞒下，那以后是不是就要贪赃枉法了？
　　“……海丽那边的孔先生，给投资部门这边的要求，是可以委托我们运营一笔大额资本，然后再帮他们进军广告传媒业界，但是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雷总您得亲自去。”
　　“这算什么前提条件？”雷凡不明所以，自己亲自去这不是合情合理的么？
　　而且就目前来看，对方又是给钱又是给面子，甚至就连谈生意都套了一层女儿生日的借口来软化冰冷的商业气息，这已经不能说是很有诚意了，换个别的部门经理过去，那看人孔先生怕不是能够依稀看出几分家父的身影。
　　阿威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像是这么不待见人家呢？
　　“……您过去不是谈生意。”
　　“什么意思？不谈生意——还能谈感情不成?”
　　“嗯。”
　　“……等会儿，你这嗯是什么意思？”雷凡微微一愣：“我也不认识孔先生啊，有什么感情？”
　　“他女儿见过你，并且据说是一见钟情，这次谈生意，别的都好说，只要您同意去相亲，那么就有得谈。”
　　姜经理说着低下头，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待见孔三愣子了——这不是纯纯的要挟么？
　　要是和你女儿相亲不成，那这生意就别做了呗？
　　里外里把雷凡架在火上烤，进退都不是人，要是生意成了，那就是美男计，要是不成——雷凡你对得起集团吗！
　　之前眼见着孔三愣子提出这要求的时候，一帮坐在会议室的高管都傻眼了，还有这么任性的老板？
　　不过一想到对方哪怕是来和他们说事儿，都不忘现场给一人卷一个饼，似乎这么任性也正常。
　　人家自己的家业，不受别人的限制，想怎么折腾祸祸那不就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啊？
　　雷凡呆滞地看着请柬，然后又看着姜经理递过来的同款，沉默着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眼见着事情已经败露，姜经理只能硬着头皮把请柬给他：“我们人手两张，孔先生点名说要交给你。”
　　不过在他的约束下，大家都当这事儿没有发生，他姜威是准备把这事儿自己扛下来的。
　　你孔三愣子要是不想赚钱，那你就别赚了，干不成这单大不了就说是我姜威本事不济，无非少俩月绩效。
　　名声？名声那要败坏也是自己的，这事儿甚至压根就不会出投资部的嘴。
　　雷总依旧是那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他才不知道曾经有过这档子事儿。
　　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投资部出了个内鬼——哦不对，她不是投资部门的——她的良心大大滴坏啊！
　　姜威瞥了眼艾丽娅，在后者望过来的时候又低下头，等着雷凡的发落。
　　“……噗！”雷凡愣了一阵，憋不住直接笑了出来：“就这？啊？”
　　“不是，雷总，那个孔大小姐——至少二百斤，上称估计小三百了！”
　　“没有那么重，也就二百三十三。”艾丽娅挠了挠脸：“瘦下来绝对是能看的，现在也不算太丑。”
　　“这不重要。”雷凡笑完了，摇着头把请柬放到一边：“我到时候回去的，阿威。”
　　“雷总您说。”
　　“以后啊，这些事情不用给我瞎操心，对方怎么说，你就怎么报，我会亲自去处理的。”
　　“可是——”
　　“没有可是。”雷凡倚靠在靠背上，多少有点感慨：“人当爹的也不容易，闺女任性还陪着，看得起我才给我这种待遇，成不成那是个人感情方面，而且要是孔大小姐喜欢我，那我就算拒绝了，难道她就会立刻和我反目成仇吗？”
　　“……”
　　“再有，你真以为孔先生能把生意做这么大，是纯粹的任性啊——他煎饼那套都是做给你们看的，心里压价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艾丽娅打断他：“压价是压价，不过煎饼是真有实力——你尝尝？”
　　“我可能吃不太惯这种。”雷凡从善如流拿起来尝了一口，含糊道：“这么大一根葱，还……嗯？”
　　他咀嚼了几口，诧异地看了眼煎饼，一挑眉头：“比我想象中更能入口，这个葱的味道反而是很清爽的甜口。”
　　“去看看吧，主要是大家都不容易，刚好明天晚上的生日，白天说不定大家就能见见呢？”
　　“白天？”雷凡吃着饼：“明天白天不是星期天么，大小姐你心心念念地砸场子——咳，洗衣机——就明天，我得看着呢，脱不开身。”
　　“没事儿，人家到时候回来，礼尚往来嘛，我也请了她当活动嘉宾。”
　　“哦——是那种点评的嘉宾吗？有这方面的活动？”
　　雷凡还真没看广告营销部门赶工出来的游园参观性质周日活动，他就担心砸洗衣机直接砸艾如虎脸上，会引来对方的不满，然后高层的矛盾激化——大小姐不是说了么，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那倒不是，是实力派的嘉宾。”艾丽娅不无感慨：“人啊，总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明天你就能看到她的内在美了。”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065-吃了就发癫
　　艾丽娅见到景二少的时候，后者正在削苹果。
　　“……吃了吗？”艾丽娅这么问道。
　　而和艾丽娅对视了三秒，景二少示意了一下手里的苹果，反向作答：“没吃的话——吃点？”
　　“嗯，那就却之不恭了。”艾丽娅乖巧坐下，开始点餐：“好歹也是VIP特护病房，整点清淡的。”
　　刚吃了一肚子海鲜，艾丽娅这会儿可吃不下大鱼大肉，就高档水果来两斤随意的就行。
　　“要吃什么水果。”
　　“随便。”
　　“苹果？”
　　“不太喜欢，只有苹果吗？”
　　“桃子？”
　　“感觉桃子太甜了，更淡点的有吗？”
　　“马蹄？”
　　“这玩意儿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能被算作水果的分类，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女人说随便，意思就是要搞事情……
　　好在艾丽娅并不算太挑食，在挑挑拣拣了一阵，炫了景二少床头近半的水果之后，她也满足了。
　　摸着肚子打了个八成饱的饱嗝，艾丽娅这才想起来关心臭弟弟：“你还好吧？”
　　“还行。”景二少心说要是自己不用给你削水果当工具人，那就真的还行。
　　但是现在嘛——只能说不好说，不要看到艾丽娅，看到艾丽娅会变得不幸，大概如此。
　　“你爸怎么就动手了呢？真的是。”艾丽娅对此义愤填膺，坚决抵制，强烈谴责：“打你就像是打儿子那么随意。”
　　景二少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可能我真的是他儿子，而且还是有亲子鉴定的那种。
　　某种意义上艾如虎也算是克制的了，毕竟这只是爱的大逼兜，而不是爱的七匹狼。
　　之所以住院，主要还是景二少自己撒泼打滚，最后艾如虎眼不见心不烦给他扔进来了。
　　意思很简单，有病治病，没病那就看看他是不是精神方面有什么隐疾。
　　毕竟这家医院真要算的话，也是艾氏集团的产业，不过是物产部门的——但是打个招呼的能力艾如虎还是有的。
　　艾丽娅听景二少嘀嘀咕咕了一阵艾如虎的反应，摸着下巴给他出馊主意——划掉——出谋划策。
　　“我在父母双亡这方面，经验比较丰富，你相信我。”
　　“……咱能说点吉利的吗？”景二少揉着额角：“另外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看得开的。”
　　景二少不想艾如虎死，或者说绝大多数和家里人闹矛盾的，也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只是想要艾如虎承认他的爱好，再不济不打扰也行，岁月安好各自欢快，这个世界那么大，容得下两个想法。
　　当然啦，艾如虎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景二少既然是自己的儿子，那就如同自己的私产一样有完全的掌控权。
　　这事儿谁来都不好使——我亲儿子我还不能管教一下啦？
　　“我也没让你父母双亡啊，我说的是双忙，忙碌的忙。”
　　“忙？”
　　“对，你这点事儿往大了说是家庭矛盾，往小了说就是孩子不听话多半是废了，打一顿就好了，根本上不了艾如虎的心，也就当时气头上给你两下——不信你自己扪心自问，是不是！”
　　“……”景二少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景二少比划了一下：“尽量找点事情让他忙起来，忘了我这点小事儿？”
　　“说什么傻话呢？”艾丽娅看傻子一样看他：“忘了你这点小事儿，那他就会觉得你这点小事儿是对的嘛？”
　　“不会。”
　　“那不就得了，想起来的时候还不是得收拾你，这不成。”
　　“不成？”
　　“不成不成。”
　　“那我该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让他们忙起来——”
　　“可是你不是说没用吗？”
　　“忙别的事情自然是没用，可要是忙你的事情呢？”
　　艾丽娅一拍大腿：“要是你的事儿发啦，他们一看，相比起那些大事儿，这点小爱好甚至可以算是值得褒奖，这不就可以接受了吗？”
　　景二少老觉得哪里不太对，有没有可能艾丽娅是在当拱火乐子人？
　　不过转念一想，作为了解自己老父亲的景二少，又觉得似乎此计确实可行。
　　或者说只有这样，才能够让那个对于自己不接触的东西就抱有根深蒂固成见的老父亲起码正视一下那些小爱好。
　　——相比起那些小爱好，他不去干别的什么什么，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景二少深吸了一口气，踌躇满志：“我去飙车？”
　　“……飙车？”
　　“对！飙车！”景二少脑补了一番自己堕落的样子：“我去飙车，飚不限速的车，飙不被定义的车——我酗酒！我白天颠颠倒倒，晚上抱着瓶直接吹！我还要去赌，全副身家梭哈！瑞士银行本票压上去！让他给我擦屁股，心痛到无法呼！”
　　艾丽娅眨了眨眼，似乎是没想到这一位居然如此……下作。
　　“有没有可能，我的意思是，你能够稍微正常一点地发癫？”
　　“正常一点？”景二少思考了一下，点头觉得也是：“那我就犯浑，一碰我我就大叫，我就哭，我就在地上打滚，他说我一句我就直接玉玉然后上天台，他要是敢扔我东西，我就当晚找个绳子挂他房间门口，第二天早上让他看到我吊着的样子！”
　　“……”
　　艾丽娅突然觉得艾如虎没有把这个‘看我吊着的样子’的家伙当场吊着顺手抽一顿，实在是有够慈祥。
　　有没有可能，就算不需要自己和小杰，这货也是个能够和艾如虎五五开的？
　　“我说的是事业……”
　　艾丽娅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已经进入公司了。”
　　“对啊，然后呢？”
　　“我大伯明摆着要给你镀金，让你接班抢权，你不得运作一下，表现出你的能力啊？”
　　“……”景二少看了看艾丽娅，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椰子：“那个——姐？”
　　“嗯？”
　　“钓不到鱼可以买，没必要直接抽水，真的。”景二少缩了缩脖子：“我对集团的权力什么的，不感兴趣……”
　　“……”

066-慧眼如炬的艾丽娅
　　什么叫买？那可能吗？钓鱼佬绝不空军！
　　有鱼钓鱼，没鱼捞虾，没有虾就算是水草都得薅一把走，反正不能空着手，更不能惯着鱼。
　　啊不是——艾丽娅回过神来：“什么叫钓鱼？你以为我在试探你？”
　　“……我真的，对钱没兴趣，真的。”
　　“你自己摸摸你的手臂，圈起来还没我的粗，我需要试探你？”
　　艾丽娅挥舞着那个椰子：“我要是有心废掉你，不管是从道理上还是物理上，都只需要一下好吧！”
　　所以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怕了……
　　“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做一番你自己的事业——不被定义的事业！摆烂的事业！”
　　“……这能让我爸忙起来？”
　　“我大伯给了你一个项目。”
　　“嗯。”
　　“是卖洗衣机。”
　　“嗯。”
　　“你当时就发癫了——洗衣机？二次元联名！出手办文创周边！出游戏！游戏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洗衣姬！”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你看啊，不同的洗衣姬之间可以竞速洗衣服的速度和质量，你还能联动现实，每洗一次衣服就可以增加实战经验，还能够和你的邻居PK，看谁才是最懒的人，十天不洗一次衣服主要是懒得晾……”
　　景二少听得眼冒金星，好艰难回过神来，慌乱摆手：“我可不是二次元！”
　　“你看你看！真二次元都这么说！”
　　“……不是，这——我——”
　　景二少噎着说不出话来，这味儿已经冲到他眼前一黑了。
　　只能说不愧是艾丽娅，总能整出一些让人眼前发黑的烂活。
　　“我就问你吧，大伯要是知道这些事儿，气不气！”
　　这不废话么，何止是气，那个死要面子的家伙要是发现自己儿子如此这般，怕不是都没脸活下去了。
　　“大事业！”艾丽娅比划着双手：“和大伯的风格不同，认知不同，目标不同，纯粹属于你自己的爱好的事业——”
　　“……我、我也没太爱好那些……”
　　“不承认就算了，主要是这事儿有搞头啊。”
　　艾丽娅给他一算，景二少也回过味儿来了，这纯纯是照着自己老父亲的七寸在痛殴。
　　到时候自己不愿意宅在家里，怕不是老父亲都得给他反锁上，外面再挂俩铁链。
　　到时候自己再怎么摆弄小人儿，他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相比起那种冲着所有人高声大呼‘我宣布个事儿我是傻逼’这样的行为，在家里关着门开着灯，也就图一乐，自家人笑一笑，没啥好恶心的。
　　“言尽于此，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过在那之前呢，你最好是先把权力拿到手里再说。”
　　“……真不是试探？”
　　“真不是，你相信我——你看我纯粹的眼神！”
　　“那我再想想……想想……”
　　“行吧，你慢慢想，另外叫一下护士，再拿点好带的小果子。”
　　“哦，你要什么水果？”
　　“来俩西瓜吧——沙瓤的有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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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景回去多久了？”
　　“好像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了？”
　　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车库里，一群年轻人正在互相背对着，脸颊在屏幕照耀下带着莹莹的绿光。
　　“没了他，我们美工这边好难做啊。”
　　“说起来，阿景好像是回去继承家业了诶，他家里超有钱的——大概。”
　　“是吗？假的吧，超有钱混成他那个样子？”
　　“人家有钱就要炫耀啊？是不是傻？”一个小伙伴不屑地撇嘴：“我起码五百亿身家，我跟你们说了吗？没有！因为我知道我如果告诉你们了，那我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也只能换来你们的敬畏。”
　　“游戏里五百亿是吧，打金工作室滚呐！”
　　“这是什么？”正在整理资料的一个小伙伴推了推眼镜，看着屏幕上的文件夹：“你确定这是阿景留的资料？”
　　"确定啊，哪里不对吗？"
　　“这不是我们游戏的设计稿啊，这是工业设计图……”
　　“啥玩意儿？我瞅瞅！”
　　好几个小伙伴蹬脚转身，凑过来看西洋镜：“阿景还会做工业设计？他不是学工商管理的吗？”
　　“狗都不学……你看，这个痛车——还有这个，这个是笔记本？这个是手机的……啧啧啧，太味儿了！”
　　其他几个小伙伴也看得连连点头，实在是够冲，不愧是能够晚上抱着刚大木睡的胶佬。
　　虽然景二少在这方面只有感情，没有技术，但是并不妨碍他的想法是很有趣的，有时候真爱粉总能整出点好活。
　　“这笔记本要是出了我必买好吧！市面上老是整些黑不溜秋的，整两个RGB灯棱角造型就跑车战舰，整点萌的不行吗？纯白色不好看吗？”
　　“白色容易脏……”
　　“笑死，脏不脏我不会擦啊？我买笔记本好歹也是小一万的花费，结果连选都没得选，难顶。”
　　“买贴纸呗，定制贴纸才几十块，十几块也有。”
　　“然后运费到这边加起来三十刀，比贴纸还贵好多倍？”
　　大家嬉笑了一番，把这一个文件夹的设计稿都看了一遍，不由感慨阿景这一手画画的本事还是有的。
　　虽然设计的味儿太浓，但是真要是在面前有得选，说不定他们也会考虑一下——现在的市场同质化太严重了，不整点新花样，甚至就连花了钱都感觉不到花了。
　　“太小众了，这些设计不可能有人做的，做了也不会成爆款，生产商家又不是傻子。”
　　“细分市场也不是不行——我倒是觉得蛮有购买欲望的。”
　　小伙伴双手抱胸：“就怎么说呢，差异化明显一点挺好，哪怕是一块砖头，卖一百万我都可以买，但是前提是你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块砖头值一百万。”
　　“潮牌和联名款那套呗，没啥意义，纯纯的消费陷阱罢了。”
　　几个小伙伴关掉回家继承家业的阿景留下的遗产，感慨了几句他大抵是再也回不来了，然后继续投入忙碌。
　　“加油！等我们把这个小样做出来，一定能够找到投资公司的！”
　　“与其想那些，不如想想我们的游戏叫什么名字比较好，都纠结了半个月了。”
　　“就叫生化危机吧！”
　　“生化微……什么？”
　　“……呸！”

067-意料之外的不请自来客人
　　“妈！”苏妮卡摇晃着身子：“你快点儿！”
　　“快快快，干什么都这么急，快什么？”
　　亲妈不满地看着她，苏妮卡一大清早就起来了，激动地催促着母亲赶紧滴干活。
　　这闺女，二十好几了好歹度过了叛逆期，却差点把老娘的逆反心理都给整出来了。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让父母变得更年轻了不是？
　　苏妮卡对于母上的不满浑不在意，只觉得好开心好激动——因为她要见到偶像啦！
　　“她真的是那种好清纯好不做作的媒体人！”
　　苏妮卡摇晃着亲妈的手：“艾尔家电居然把她也给邀请来了，我超开心的！我真的会谢！”
　　“我才真的会谢，谢谢你还没有被糊弄傻了，我简直栓Q了——是这么说的吧？”
　　“噫！妈你学这个干嘛？”
　　“那你一天天的净整这些，还搞什么直播，我不得看看啊？”
　　“嗨呀，妈你不懂，我直播是爱好，现在年轻人分享生活的一种方式而已。”
　　“分，都可以分，你怎么不加个摄像头把你自己24小时给分享出去？大半夜一点多不睡，和别人分享生活，你分享的是梦里的夜生活？”
　　“……妈，你的攻击性好强哦。”
　　“闭嘴！”
　　“不过妈妈你提醒了我，我还真该弄个运动相机，把今天的活动分享出去，24小时应该不需要，几个小时就够了。”
　　“你又发什么颠呀？”亲妈翻了个白眼：“而且你有什么可分享的？就是去拿点米面粮油之类的，你整得跟过年一样，人家就是让你去看看热闹，你真以为你能随便进人家工作的地方啊？”
　　“不——能——吗！”苏妮卡掏出一张艾氏集团的工作证：“铛铛铛！”
　　“这什么？”
　　“我们今天要参观的地方的工卡！”
　　“呀！臭丫头你去应聘啦？”妈妈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这是自己女儿干正事儿的征兆啊！
　　相比起干什么自媒体啊多媒体之类的，她更希望自己女儿有个安安稳稳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工作。
　　“嘿嘿，自媒体人可以申请哦！据说还能见到他们公司的高管呢，不过我是为了偶像去的。”
　　“随你——不过你注意点！一定要给人家的高管留个好点的印象！”
　　“为什么呀？”
　　“你顺带去应聘一下呗，还能为什么？”
　　“工作是不可能工——诶诶诶！妈你打我干嘛——我没说什么啊！”
　　“你以为我不上网啊！只有偷电瓶车才能维持生活是吧？我让你、让你不可能工作……”
　　“这种事情不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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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苏妮卡的欢脱以及家庭温暖不同，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人都是孤单的。
　　王二狗就这么孤单，他坐在电脑前码字，这是他的爱好之一，或者说是发展的展望。
　　作为一个网络小说的爱好者，王二狗感觉自己还是很敬业的，不但看小说还写小说。
　　当然，这货写的也不怎么样……
　　『哥写的不是小白文……』
　　看着评论区的骂人贴，王二狗抓着鼠标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没下得去手把贴子删了——有人骂就代表有人看。
　　通常大家把这种出自伟大的文学家周树人先生笔下的自我精神安慰方法称为阿Q精神疗法，简称Q疗……
　　然后他就含着泪和对方互相对喷了三页七十多楼，战斗力不能说是爆棚，基本也可以说是电竞钢琴家级别了。
　　关掉网页，王二狗颇为头痛地揉了揉额头。
　　最近诸事不顺，自媒体自媒体干不动，写小说写小说没出路，难道自己只能去送外卖了吗？
　　可是送外卖的门槛有点高啊，自己连路都认不全，有那样的本事？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得拍短视频——这年头文盲都能拍短视频配个猴子笑的配乐，那句‘你别笑嘎嘎嘎’都听出茧子了，比这门槛更低的，大抵只有卖腚眼子。
　　作为一个三和大神的精神继承人，王二狗绝对算不上上进勤奋。
　　工作更换得实在频繁，有点钱就去玩，玩穷了就再去上班。
　　非要说的话他比起那些三和大神幸运一点，就幸运在他家里好歹在这个国际大都市给他留了一套老破小。
　　依靠那点分租出去的房租，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可以轻松上阵追逐梦想了，但是比起一夜暴富来说还是太遥远。
　　而且分租之后一个月才八百块的收入，简直让他梦回高中时代。
　　算了，王二狗把鼠标一丢，从冰箱里掏出仅剩的半拉面包，一心二用，一边打游戏一边在同城页面搜寻着信息。
　　他得找个能蹭饭的地方，最好是那种婚礼的或者是什么团建活动的，主要是这些地方菜式比较多，他想吃顿好的。
　　视线撇过旁边的显示器，看着自己的母体生化幽灵再一次被所谓的救世主爆头，王二狗无限鄙视企鹅家。
　　这完全就是抄袭人CS的英雄设定嘛！那啥飞车抄人家的跑跑，那啥炫舞抄人家的劲舞团，那啥火线抄人家的CS。
　　就只有一个地下城是从棒子自主代理过来的三线网游——可为什么一到国内就有这么多人玩呢？
　　麻花藤同学啊……你们要是没有了这个企鹅核心会怎么样呢？
　　看着菜单上的企鹅，王二狗不由感叹，要是自己也能有这种厚脸皮抄袭的机会该多好。
　　鹅鹅鹅，曲颈用刀割，
　　拔毛加瓢水，点火盖上锅……
　　企鹅炖麻花藤怎么样？
　　好吧，这只是王二狗同学无聊时候的想法，这很正常。
　　有时他也会想想把淘宝弄成征婚网站的话会是什么样子，谁没点做白日梦的时候呢？
　　作为一个90后的新一代三好少年，王二狗颇为自豪的事就是他的知识面很广，说白了就是啥都知道点。
　　上知天文会拣瓦，下通地理能掏沟。
　　可惜哥没能穿越重生啥的！咽下一大口面包，王二狗楞了一下，死命拍着自己胸口——被噎着了……
　　而就在噎着的这个档口，他分明瞥见一个好大的羊毛——啥玩意儿？艾氏集团的园区参观日？
　　看了看那下面的『自媒体从业者预约』的标识，他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熟练地打开一个群聊，王二狗把活动简介和自媒体人参与活动的要求一扒拉。
　　大家一看要求就是没有要求，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走走走！又有发布会是吧？今天就去吃大户！』
　　『你说这种公司，搞发布会的话，会有什么礼品啊？会不会送我一台家电？』
　　『走起，又有车马费拿喽！』

068-给大小姐加衣服!加衣服!!
　　“灯光！音乐——场务！”
　　“很好，都没有问题！今天是我们向大小姐表达忠诚的第……等会儿，这谁写的笔记？”
　　广告营销部门的主管翻了翻手里的本子，瞬间暴怒：“这是能说的吗！！”
　　旁边的助理小姐姐疑惑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那个，主管——”
　　“嗯？”
　　“你的意思是，我们跟艾董那边……说一下？”
　　这个说一下，自然不是说一下，而是那个说一下，只能说水很深，懂的都懂。
　　但是问题来了，现在大家黄袍都准备好了，指鹿为马的鹿也准备好了，就差一张『肾虚的人看到的是鹿，正常的人看到的是马』的提醒图片了，难道主管你还要临时跳船不成？
　　主管翻了个白眼：“对大小姐的忠诚，要放在心里！正经人谁写这些日记啊！你写吗？”
　　“……写，我记录生活还蛮多的。”小姐姐心说这不是你的本子么？
　　“啧——你刚才左脚先进门的吧？”主管斜着瞥了眼自己的老下属：“别以为我没看到啊。”
　　“我听说隔壁大楼那边，有个小姐姐疯狂怼他们主管，就等着N+1仲裁了。”
　　小姐姐低眉顺眼，逆来顺受，很乖巧，很可爱，就是有点扎手。
　　“那个灯光忙完了吗？”主管不和她开玩笑了：“等下邀请那些自媒体的人到了，就安排到这边。”
　　“都忙完了。”
　　“嗯，挺好的，都还行——走，我们再去看看。”
　　圆润地转移掉话题，广告营销部门的主管大步迈出会议室，而和他的举动类似，长廊里面数个会议室里，也走出来了一群又一群的人。
　　大家互相交换眼神，意气风发，只觉得今天之变革，实乃集团数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开端。
　　砸洗衣机算什么大事儿，要砸就砸掉艾董的纸老虎架子，砸掉那个不需要他也能正常运转的空壳子。
　　消费电子部门的二把手刘锦刘总，从最前面的一个会议室里走出来，在走廊里站定，然后回身望着停下脚步的长廊里面的员工们，眼里多少带着几分唏嘘。
　　多少年了，三年又三年，自己都从一个小销售混到今天的集团高管位置了。
　　隔壁的友商托猎头公司给自己带话，只要自己带着艾氏集团这边的销售网络一起跳过去，荣华富贵大大滴有。
　　可问题在于，我刘锦是那种忘本的人吗？
　　他抄起一个纸话筒，看着属下们隐含着莫名期许和激动情绪的眼神，知道其实站在这里搞事情的，都是自己人。
　　最后肚子里的一堆话，全都变成了亢奋的情绪，刘锦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站在这里的是艾先生，而站在下面如同喽啰的是自己，那年的自己就连拍照的时候要插袋摆POSE都记不住。
　　当年艾先生给自己一个机会，那么自己现在，就要给这些伙计们一个新的机会。
　　大小姐回来了！新气象就有了！
　　大小姐回来了！消费电子部门的希望就来了！
　　大小姐回来了！艾氏集团的内耗就停止了，大家的日子就太平啦！
　　“咳——”
　　刘锦清了清嗓子，声线微沙：“出发————”
　　……
　　……
　　“你说我也不是谦虚，我一个小小的客服，还是实习生，怎么就坐在这里呢？”
　　看着面前给自己开车的雷凡，又看了看身后那满脸呆滞的园区门岗，艾丽娅想起了一个经典的笑话。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给他开车的是勃列日涅夫！』
　　现在好了，门岗大叔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知道给自己开车的是集团四巨头之一的雷总了……
　　“大小姐，今天就穿这一身？”
　　雷凡意有所指，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艾丽娅的那身工装。
　　“不穿这个穿什么？”艾丽娅倒是没反应过来不对：“今儿就一个游园活动，顺带砸个洗衣机丢丢人，我难不成还得盛装出席？”
　　“……也是，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仅仅只是消费电子部门那边的一部分老员工，准备和大小姐摊牌而已。
　　不装了，哪怕他们知道艾丽娅想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他们相处，但是他们还是觉得这是疏远。
　　黄袍先备着，穿不穿那是大小姐自己的爱好，但是我们是绝对忠诚的。
　　艾先生和夫人的遗泽遍布整个艾氏集团，改变人生的恩惠对当时的他们来说可能是随手的善意，可是对于被改变的人来说，那就是命运里的贵人。
　　艾丽娅明天或许还是那个售后部门的小客服，但是恐怕整个消费电子部门的人都不会这么想了。
　　至于说把艾丽娅送上去什么的，刘锦他们倒是有这个经验。
　　艾如虎也是他们给送上去的，毕竟那会儿大家需要一个盖章的，哪怕是个傀儡呢。
　　没有龙头话事人的，就会像是物产部门那样，各自为战，一盘散沙。
　　而有一个强势的话事人的，就如同机械化工部门和金融保险部门，一个三爷，一个雷凡。
　　艾如麟的机械化工部门产值不高，但是野心甚大，所图深远。
　　这些年的经营，让这么一个艾氏集团的主要生产部门有种水泼不进针扎不入的感觉，完全成了他艾如麟的一言堂。
　　根据雷凡所知，机械化工部门那边的造船厂甚至在前些时候承接了一些倒贴钱的来自上面的业务。
　　要是能保质保量地完成，那艾如麟可就真是金身加持，稳压其他股东一头，甚至反向吞噬艾氏集团也不是不可能。
　　相比起来雷凡更像是走传统商业路子的，凭借体量和资金量的优势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地捞钱。
　　企业嘛，第一要义自然是利润，不然还能是做好人好事啊？
　　艾如虎那人就连捞钱都不会，只能说那智商和大小姐完全没办法同台竞技。
　　在艾如虎手底下，电子消费部门从九百亿干到了六百亿，不能说是突飞猛进，基本也可以说是暗疾缠身。
　　要不是手下的这些人还有很大一部分在尽心做事，怕不是艾如虎自己就能把整个消费电子部门给掏空。
　　现在换上去的艾丽娅，哪怕是个吉祥物，那也是个正面的吉祥物——她总不至于像艾如虎那样，刻意搞亏损吧？
　　笑死，和名不正言不顺的艾如虎不一样，大小姐可是集团真正的最大股东啊，怎么可能会自毁长城呢？
　　改革的阵痛是难免的，对于一些当前的亏损和艰难，雷凡和刘锦都有心理预期。
　　但是改革的前景是明朗的，大小姐今年年方十八，刚好是锐意进取的时候，缺乏的只是经验阅历和辅佐。
　　雷凡一想到这里，只觉天地宽：“大小姐——”
　　“嗯。”
　　“今天天气真好啊！”
　　“……嗯？”

069-急了!他们急了!
　　艾丽娅敏锐地觉得不对劲。
　　作为一个主角，艾丽娅没有系统，所以补偿就是有金手指，她的感知能力堪比可溶于光的蚊子。
　　就是那种你盯着它看它都没反应，你抬手的时候也没反应，直到你挥手的瞬间它就芜湖起飞，然后在短短的几秒内在你的视线里嗡嗡嗡地飞不见的那种程度的感知能力——这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超能力了。
　　艾丽娅现在就觉着雷凡要搞自己了，不是谋害，胜似谋害的那种。
　　当场打了个哆嗦，艾丽娅叫停了雷凡的车：“我还是走着去吧，园区多大点啊，我找个自行车也能去。”
　　今天她本来就没叫司机，小陈这会儿估计还在地下停车场里玩手机呢，让人孩子摸会儿鱼怎么了？
　　是雷凡无事献殷勤，原本她以为对方是好心，现在看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好心。
　　让雷凡害自己，那他是不会的，但是借着不让别人害自己的为你好的借口搞事情，那他就有胆子了，而且很大。
　　她决定自己先去园区那边瞅瞅，别让雷总给自己整了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展开。
　　实在不行的话也简单，当场一个润，只要自己跑得足够快，那些糟心事就跟不上自己。
　　抱着这样谨慎的想法，艾丽娅不顾雷凡的劝阻执意下车，然后就惊呆了。
　　“……”她看着面前的园区，一瞬间竟然感动得快要落下泪来。
　　好端端的艾氏集团总部园区，三幢高层写字楼平均都是五十层那么高，何等气势。
　　要知道在天海市的双子塔修成之前，艾氏集团的三幢写字楼可是这边区划的地标建筑来着。
　　而现在，原本应当满是‘高端商务’气息的园区里，锣鼓喧天电子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一堆不知道哪里来的大爷大妈挥舞着免费赠送的塑料小团扇，带着遮阳帽鸭舌帽渔夫帽，齐聚一堂欢声笑语。
　　不远处是排队领取号卡的工作人员，看得出来集团的人事部门在这方面不是很有干人事的经验，可是即便再怎么平日里不干人事，面对一群掰开来平均年龄都一个顶他们快三个的老头老太太，他们也只能是点头哈腰地伺候着。
　　大声说话？
　　开什么玩笑，老人家要是顺势往地上那么一躺，说不出话来的可就是他们了。
　　雷凡也停了车，站到艾丽娅旁边：“大小姐，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开车接你了吧？”
　　艾丽娅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像是感动到哭泣。
　　“人太多了，不走员工通道开车进去，根本就进不去，今天来了绝对超过一千人。”
　　说是人一过万，无边无岸，实际上超过一千挤在一起，就已经密密麻麻只看得见后脑勺了。
　　大部分活动或者说是集会，能够有四位数的人头那都是大场面，这种在法律意义上都得算是大型集会。
　　这种集会得提前二十天向官方报备以保证民众的活动安全，这次算是卡了个人流量的安排，限流进入，保证同时在园区里的民众不超过八百人，再加上这样的园区参观活动不存在什么明显的安全隐患，这才没被责令停止。
　　艾丽娅动动嘴，实际上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在为了她的几句话跑断腿。
　　雷凡看着这热闹的一幕，颇为感慨：“艾尔家电算是本地的老牌子了，当年艾先生甚至计划过要从大城市到乡村，全部建立直营的服务点，保证产品的销售和售后，走最基本的平民路线，走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计划，如今他要是看到大小姐你也这么注重艾尔家电的名声，一定会很——”
　　“噗——哈哈哈哈哈！”艾丽娅放下手，仰天大笑：“好哇！太好了！大俗即是大雅！”
　　“欣慰……啊？”
　　“不，没什么，我高兴——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雷凡发现艾丽娅压根没在听他说话：“我在回忆艾先生的经营策略。”
　　“哦，那你继续回忆，我家里洗衣液刚好用完了，我去领一瓶。”
　　艾丽娅觉得除了洗衣液还得拿盒鸡蛋走——要是有大米的话就更好了。
　　看到集团被蛀虫掏空她就难受，但是看到集团用这种方式哗啦啦流水一样花钱，反倒是能接受。
　　说白了，钱对她来说不重要，但是钱是怎么没有的，很重要。
　　要是拿来做点让她开心的事情，哪怕是给路人发鸡蛋呢，也好过给那些她看不爽的家伙捡便宜。
　　至于说这次活动格格不入甚至有点过于接地气，那在艾丽娅看来反而是优点。
　　不这样的话，难道请一大堆记者开发布会？
　　24K纯氪金狗眼高清拍摄砸洗衣机的时候何等虔诚认真，然后全网发稿子洗地塑造品牌人设捏一个良心的金身？
　　不存在的，今天记者能拍到的就是大家看着砸洗衣机之后的闲话，最好是给整点添油加醋。
　　到时候艾氏集团成本口碑双崩塌，艾丽娅自然只能是悲从中来，流下来看似喜悦实则伤心的泪水。
　　呜呜呜……看到大伯和奶奶亏了我好伤心……
　　雷凡看着艾丽娅的背影，抬手欲言又止，可是最后还是放下手。
　　他在想大小姐之前那句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毕竟一个能够借力打力，挟太子以令昏君，反向指鹿为马分辨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的天才，绝不会无的放矢。
　　太好了，意思是这个活动做得很好？
　　大俗即是大雅，这句话格外值得咀嚼，雷凡觉得，会不会这就是大小姐的战略思想体现。
　　消费电子部门，打头的两个字就是消费——得有人买，那才能够盈利。
　　家里的大件谁来买？当然是顶梁柱们买。
　　可是顶梁柱们除了给自己买，另外一个大头就是给父母或者说家里添置东西。
　　听着这意思，莫不是大小姐准备走父母路线，薄利多销先把以前没打通的路子全都打通，再做进一步打算？
　　不过这只是自己的猜测，还是得等到大小姐亲自开口才行，希望刘锦那边的安排能够让大小姐满意吧。
　　把集团的四个部门全都拿回来，目前还是有点太不理想，。
　　金融保险部门是站在她身后的后盾，物产部门有一部分可以拉拢。
　　消费电子部门如今最多架空艾如虎，可就算是这样，也暂时还是不能把艾如虎一系的人直接清扫出去。
　　好在大小姐提前安排了一个后手，那就是艾如虎的儿子景二少。
　　想来那一系的人见到景二少，会觉得自己有后路吧？而景二少听大小姐的，四舍五入也可以用。
　　雷丞相双手插袋，叹了口气——说白了还是时间太赶，得徐徐图之啊，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正想着，园区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广播声——
　　『让我们掌声有请！本次活动的策划人——艾丽娅小姐！！！』
　　“……？？？”

070-她也急了!
　　艾丽娅听到广播里的声音，有种不妙的预感。
　　该不会是雷凡自作主张，准备把自己给抬上去了吧？
　　救命啊！她还想再摸一下鱼啊！这种事情怎么也得三年——不，十年后吧？
　　人群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艾丽娅，谁是艾丽娅啊？
　　别说这些参与的大爷大妈了，就连集团的工作人员也不清楚。
　　只有少部分消费电子部门售后的人隐约觉得耳熟。
　　艾丽娅？不是那个天天逮着王主管怼，恨不得直接被当场开除的小萌新吗？
　　“不过事情还有救。”艾丽娅很镇定：“不慌，稳一手。”
　　『大家可能对艾丽娅是谁不了解，那我们就介绍一下，我们集团创始人的女儿，天才少女，本集团最大的股东——』
　　“……早晚得把这个广播的给撅了。”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过来接应她的秘书部小姐姐。
　　“可能是有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人，对吧？”
　　秘书部小姐姐张了张嘴，不知道艾丽娅那智商是怎么说出如此自欺欺人的话的。
　　广场上那240平方米的户外巨屏幕都已经把你的照片给打出来了，还要怎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小姐要是这么说，那这话还真就不能这么说——她是不是有点别的什么意思？
　　“我弟弟来了没有？”
　　“……来了。”
　　“去，把他抓过来——另外化妆品有吗？”
　　“有、有的吧……我看到有邀请演出团队，她们应该有？”
　　“找个安静的地方，另外那个谁，你来一下。”
　　艾丽娅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望过来的胖子，那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个高管。
　　毕竟那打扮的人模狗样，那腆着的肚子和金扣的牛皮腰带，再加上那一跺脚的模样……
　　就这么说吧，这人要么是澡堂子的大堂经理，要么是集团的油腻高管，这气势一般人模仿不来。
　　那人指了指他自己的脸，似乎是在确认，又似乎是在诧异——你谁啊你就这么使唤我？
　　他走近两步：“那个，小姐，有什么事吗？”
　　“让主持那边给我停下——准备个宽敞点的房间，找两个会化妆的过来。”
　　“不是，小姐，我们不提供这种私人的服务，今天只是简单的参观开放日，我——”
　　“我怎么说——”艾丽娅声线提高了三度，那冷厉的眼神扫过去：“你就照做！”
　　心魔宁丽娅这时候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兴趣跟这些人多做纠缠。
　　前方那油腻高管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瞟了一眼，直接伸出手指了指。
　　毕竟穿越以前她也算是小有成就的豪杰，如今一旦她真的表现出那股气势，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那日常沉浸在灯红酒绿衣香鬓影里的油腻高管立即是一个激灵，站在了原地，呐呐说道：“我、我想想哪里有合适的地方……”
　　艾丽娅哼了声，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了几步之后又转回来，劈手夺过高管手里的对讲机。
　　“这个联系谁的？”
　　“……我帮你？”高管显得有点小心谨慎。
　　他看了看艾丽娅，又看了看她身后那噤若寒蝉的秘书部小姐姐的工牌，一时之间有点拿捏不准对方的身份。
　　“乱七八糟——”
　　艾丽娅把对讲机扔给了秘书部的小姐姐：“去，把雷凡给我叫来，还有现在负责的是谁？”
　　“现在负责的，是公关部的广告营销部门？”
　　“我是说这次活动谁负责——人名啊！”
　　“……刘总。”
　　“让他一起来。”艾丽娅甩手往写字楼的方向走：“我以为自己开局一个碗，没想到是奋六世之余烈，什么鬼……”
　　用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艾丽娅或许不能说自己是秦王政式的富裕开局，但至少也是各方英雄来投的刘秀了。
　　她以为自己是个小客服，殊不知对面拖家带口，全都在等她过境，然后全家押注一起梭哈。
　　艾丽娅：我没开挂，我艾丽娅从不开挂。
　　刘锦：啊对对对，大小姐何等人物，什么陨石砸下来就挂吗？些许风霜微尘罢了！
　　秘书部小姐姐作为艾丽娅安插在集团秘书部里的内鬼，在雷凡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艾丽娅的‘计划’是什么。
　　大小姐要从基层做起的啦！这是什么一回事嘛！
　　她跟着生气起来，这不是完全打乱了大小姐的规划吗？
　　油腻高管眼见着她也噔噔蹬踩着高跟鞋跟在艾丽娅身后，赶忙抓住她。
　　“上官秘书！借一步说话！”
　　“你认识我？”
　　“工卡上不写着呢么……”
　　上官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牌工卡，又看了眼对方的挂牌：“谷大勇……哦，公关部的谷副总啊？”
　　这人她不认识，但是听说过，最大的特长是能喝，其他本事不大，据说是个特化型的人才。
　　他有多能喝呢？半个集团都知道他的传说——当初集团和一帮毛子做生意，他一个人喝翻对方全部。
　　那个时候这个谷副总还是个公关部的科长，对方是来和机械化工部门做采购的，单子给得很大，但是压价很厉害。
　　要说不做这生意那当然不可能，送上门的钱没有不收下的道理，可是一谈生意对方就谈感情，酒桌上见真章。
　　销售部门那边喝伤了好几个，胃出血工伤的都有，原本都打算就这么咬牙认栽了，结果这位顶上去了。
　　后来他在酒桌上一战成名，一个人喝趴下对面两桌十二个人，其中除了十个毛子还有两个北地人。
　　以至于第二天对方点名道姓找昨天晚上那个兄弟，得一雪前耻，价格什么都好说，一波给集团捞回来四百多万。
　　后来他就成了公关部的一朵奇葩，属于是那种‘我可以混日子，但是真正有事儿的时候你还是要用我’的奇怪家伙。
　　每个大型企业都养着不少这样的家伙，在满是老油条的销售、公关部门，或者说在大神扎堆的研发部门什么的。
　　隔壁友商有个研发小组，听说砸钱砸了三年，一个小组的人每天就在工位上打游戏或者发呆，就这还天天拿顶薪。
　　结果三年之期一到，对方就拿出来了一整套的基础通信设备解决方案，帮助公司抢下来一年好几十亿的市场份额。
　　艾氏集团当时和其他友商一样，委托猎头公司给对方出了大价钱想要挖人，结果自然是没能成。
　　上官苑日常收集到的信息里面，有雷凡授意的让她关注集团里面的可用的人才，但是自然不包括这种有点用，但不完全有用的家伙。
　　而巧合的是对方也很显然在公关部里面并不参与真正的管理工作，要不然不至于居然认不出来艾丽娅。
　　现在那些家伙可是憋着劲要把大小姐给送上去呢，这波是相见不相识，双向奔赴了……
　　“上官秘书，你是秘书部那边的对吧？”
　　“嗯呐。”
　　“那刚才那个——就那个小姐，是什么来路啊？哪个友商的老总千金？”
　　“没什么来路，咱集团的。”
　　“……我不是说她的工作，我看出来了她在咱集团实习，我是说背景。”
　　“背景也是咱集团的。”上官苑抬手指了指三座写字楼中间那座：“52层，她原来的办公室。”
　　“5——”谷大勇愣了下，回过神来：“不是，那不是艾先生的办公室吗？现在没有人用才对啊！”
　　“对啊，她回来不就重新启用了么？艾先生，艾小姐，很明显对吧？或者你要叫大小姐那也行。”
　　“？？？”

071-原来幕后黑手是景二少!
　　刘锦还是第一次正面见到艾丽娅。
　　像——太像了！
　　他望着那背对着大家，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如同俯瞰江山的少女的背影，一瞬间几乎热泪盈眶。
　　竟能如此相像！这一看就是亲女儿！
　　艾先生看哪里，她看哪里，这不是少女的背影，这一瞬间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
　　“大小姐。”雷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让开身位：“他们来了。”
　　很显然，大小姐之前是真的急了。
　　要是她不急，何至于直接公开身份叫人，这种召集大家的行为简直就是公开和艾如虎撕破脸。
　　上一个这么大动静的友商案例，还得追溯到隔壁带着老员工直接踹门抢公章那事儿……
　　现在只希望大小姐好好说，别伤了这帮老臣的心——他们毕竟也是为她好。
　　艾丽娅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背影带起几分萧索。
　　砸了——全都砸了！玩儿砸啦！
　　她以为是刚开始，没想到已经是一阶段大结局了。
　　千算万算，漏算了人心，艾丽娅啊艾丽娅，你这么怠惰，也不想想你爸妈是怎么把家业打拼到这个阶段的。
　　三万员工的集团总部，难道只有一个雷丞相吗？
　　电影里面的商战：运筹帷幄，你来我往，计谋频出，手段高超。
　　真实的商战：艾如虎？真不熟好吧，你还是别来了，我们怕大小姐误会。
　　刘锦率先落座，只坐了半拉屁股，身子微微前倾：“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刘总啊……不对，我该叫你刘叔叔。”
　　艾丽娅转过身，握着那刘总粗糙的大手，眼里盈着几分热泪：“父亲当年提过你，说你是一员干将，我都还记得！”
　　“这——先生真的这么说过？”刘锦瞪圆了眼睛，很是难以置信。
　　“当然！”艾丽娅掏出手机，熟练地翻了几页，翻出来一张合影：“左数第二排第三个就是你，对不对？”
　　那是一张艾如龙夫妻和一班进修员工的合影，背后就是园区大楼。
　　那个时候的艾如龙意气风发，妻子温婉如玉，相比起这俩宛如璧人的夫妇，刘锦那年三十八，站着如喽啰。
　　但是艾如龙却揽着他和旁边另外一个员工的肩膀，一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旁边的妻子含笑望着他的侧脸。
　　这张照片定格的并不是那种冷冰冰的模板化的瞬间，反而显得很有温度，大家都带着对未来的热切向往。
　　刘锦沉默地看着那张照片，眼泪真的下来了，惯常被人鄙夷的溜须拍马刘总擦了擦眼泪，却觉得视线依旧模糊。
　　『算命的，说我艾如龙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我不同意！』
　　『五年前，西区大兴电子村，我们的第二个消费电子直营店开张大吉，我和兄弟们雄心壮志，谁知道开张不到半个月，平均一天被友商们搞鬼一次半，一年之内离职了16个兄弟，但是好在还有你们在，我很欣慰。』
　　『出来混，富贵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别人说你们是送货的，是搞推销的，不堪大用，但是我说你们都是人才，只是缺了一个机会，现在这个机会我给！你们不欠我的，这是你们辛勤工作应得的！』
　　『你们跟我的时间不长，但是每个人我都认识记住了，路怎么走由你们自己挑，学成归来要是想自立门户，我艾如龙奉上路费，以后天地广阔，大家携手合作，要是愿意跟我一起打拼的，那我有一碗饭吃，就有兄弟姐妹们的一半！』
　　『祝各位在商学院一帆风顺——干杯！各位高管！』
　　刘锦眼泪越擦越多，能够让一个成年人不顾场合地失礼，往往是真的有很让人伤心的事情。
　　他沉默了好一阵，终于搞定了自己的情绪，复又露出惯常的谄媚笑容来：“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刘总啊，你们这样做，让我很为难啊。”
　　艾丽娅拉着他坐下，然后又摆手让大家都坐下：“坐，大家都坐——阿苑，去给大家倒杯水。”
　　窗外人声鼎沸，大家都很开心，而室内一片静悄悄，大家也很开心。
　　刘锦一上来就倾诉衷肠：“大小姐，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的你不爱听，但是我受过艾先生大恩，所以这些话再难听我都得讲，因为这是为了集团的未来。”
　　“你说，我在听。”
　　“如今艾如虎艾董，在消费电子方面的经营管理不是很熟悉，没有经验，我们就算是做出来了成绩，他也不在意。”
　　艾丽娅自动就开始翻译并且脑补对方的话了——
　　『今皇帝幼弱，不能亲政，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
　　“不如大小姐你亲自来当这个消费电子部门的主要管理者，我们锐意进取做一点事情，也好过现在这样，在艾董手底下慢性自杀——集团经不起这样的放血消耗了啊！”
　　『不若先拥立都点检为天子，然后再出发北伐！』
　　艾丽娅看着这班人，刚才临时抱佛脚翻了一遍上官苑给的资料，她手底下已经‘捡了’超过一半的消费电子部门班底。
　　就这么说吧，她现在要坐艾如虎的办公室，整个艾董的办公室里不同意的可能就艾董本人。
　　“你们既然这么说，非要我来管这些事情，那也不是不行，前提是我说话得管用，不然，我不能接受。”
　　『尔等自贪富贵，立我为天子，能从我命即可，不然，我不能为若主矣。』
　　大家闻言当然无有不可，纷纷表示唯命是从，刘锦更是比她先一步就回头，瞪着眼睛打量这些一手提拔起来的自己人——和他差不多的四部门高层和当年的十八原始股东可以笑话他是谄媚殷勤，可是下面的人谁不说一句笑面虎？
　　艾如虎那个虎是假的，是纸老虎。
　　可刘锦的笑面虎是真的，能够在艾如虎挥舞铲子疯狂放血挖墙脚的大环境下依旧维持着这个烂摊子，起码账面上看得过去，这已经是超越一般缝补匠的本事了。
　　“既然大家都听我的，那我就简单说两句——艾董，毕竟是我亲大伯！”
　　艾丽娅这话一出来，刘锦脸色就变了，可是却又强自按捺着，只是隐约露出几分不甘来。
　　“所以直接撕破脸，我是不能接受的……出来吧。”
　　艾丽娅拍了拍手，招呼隔间的人出来：“见见这些高管，以后要做事，还得是靠大家同心戮力啊。”
　　景二少一脸麻木地走出来，捏着自己的裙摆，低眉顺眼不说话。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另外谁在外面整那么大一张海报？不知道她的脸放那么大会吓死人啊！
　　“这——”
　　“我大伯的儿子，我弟弟，艾立景。”艾丽娅双手交叠抵着下巴：“今天的事情，都是他策划的，诸位以为如何？”
　　“……？”

072-只要思想不滑坡
　　艾如虎的儿子，他们听说过。
　　但是艾如虎的女儿，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之前还在纠结的刘锦又一次拍大腿了：“像！太像了！”
　　像谁？当然是像艾丽娅啊……
　　“可是——”
　　有一个高管疑惑地看了看左右：“有这个必要吗？”
　　艾丽娅有他们帮着，就算是用抬的，也能名正言顺地抬进董事会。
　　说句难听的，艾如虎的那一系摆烂，顶多消费电子部门停滞不前，甚至还有可能扭亏为盈。
　　可是他们这一系要是摆烂，那消费电子部门明天就可以休假了——真正有能力的都在这边呢。
　　在这种前提下，艾丽娅难道不该摆明车马，当场和艾如虎掰头，让他自己退位养老吗？
　　旁边一个高管压低声音：“不撕破脸这种事情，就是说艾董不体面的话，总得有个人帮他体面吧？”
　　“……用这种方式？”
　　“艾董是个要面子的人。”
　　这么一说他就反应过来了，一个死要面子的人，被大小姐用最没面子的方式扯开帷幕落下的序章。
　　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杀人还要诛心！
　　天呐！那个高管打了冷颤，诛心呐！太可怕了！
　　“今天的事情既然是立景安排的，那等下的出面，就你去吧。”
　　艾丽娅望着景二少，看着后者脸上的表情，安抚道：“别担心，我不是说出面面对大众。”
　　景二少稍微松了口气。
　　“我是说出面，面对我大伯，你父亲。”
　　“……”景二少沉默了几秒，转身往外走：“我觉得我有主持的天赋，只是被埋没了。”
　　如果说之前在艾如虎的身上，隐约能见到几分家父的身影。
　　那么再来一次，他就只能在家父身上见到祖父的背影了——站在桥那边摆手说不要过来的那种。
　　“站住——”
　　景二少闻声站定，面露苦色：“姐……”
　　“按照人事任免的规定，你父亲持有的8个点的集团股权所拥有的投票权，会在他退出管理之后继承到你手里。”
　　艾丽娅身子后仰，倚靠在椅背上，声线幽幽地提醒道：“你难道不想要做一点自己的事业吗？”
　　“……”
　　“有时候和你聊天，我总觉得你不够敞亮，内心的格局还没打开。”
　　“我……”
　　“你知道怎么才能敞亮吗？”艾丽娅站起来，按住他的肩膀，情真意切：“做一番大事业！”
　　“我——”
　　“咱心里就不该有自己，有的只有集团的未来！”
　　“可是……”
　　“我说弟弟，你真指望大伯替你成事儿啊？”艾丽娅揽住他的肩膀，姐弟俩转身面对着窗户。
　　艾丽娅压低声音：“大伯那能力，你别让他给唬住了哇！”
　　“……我知道我爸靠不住，可是不靠我爸，我还能靠谁？靠庞先生？”
　　“嘁，那更靠不住，一个天天喝茶吹水的师爷。”
　　“那我靠谁？”景二少瞥眼望向艾丽娅。
　　靠你？一个天天欺负弟弟的臭姐姐？
　　“靠我，和这些真正有能力的高管！”艾丽娅抬手指着外面的另外两幢大楼：“当年我爸一手创立这么大的集团，那些老员工如今都还在，散落在各部门而已，刘总，消费电子部门，雷总，在金融保险部门，我现在就等你也上去，然后咱‘咔——’一下，把旗子举起来，这事儿准能成！”
　　“……能成？”
　　“能成！”艾丽娅拍了拍窗沿：“他们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怎么不能成？”
　　都能把一件小事儿弄成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了，就这主观能动性，干什么不能成？
　　艾丽娅甚至都怀疑自己要是再闷几天，股东大会的诸位都要提头来见了。
　　艾如虎被打屁股，这是打他的屁股吗？这是打那些跳反的家伙的脸啊！
　　消费电子部门这种恶行——咳——这种案例一出来，那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提心吊胆。
　　真以为雷丞相不能够此去招旧部啊？以前是缺了一个盖章的，现在盖章的不就回来了吗？
　　景二少深吸了一口气：“姐——”
　　“嗯？”
　　“你说的话，我其实一个字都不信。”
　　“不信就对了。”艾丽娅心说我™也不信。
　　你说我一个小客服怎么就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了呢？
　　“但是你说的前景我很心动……我想要做一番事业——大事业！”
　　“这就对了！”艾丽娅很欣慰：“做出来！给你爸看！给所有看不起你的人看！”
　　“我上位之后，我听你的，但是我有个要求——你得给我一部分资源！”
　　“给。”艾丽娅转身，当着所有高管的面：“诸位！我艾丽娅在这里给大家说一件事！”
　　她把景二少推到自己面前：“我和我大伯的事情，不便多说，但是这——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啊！”
　　景二少眼角抽了抽，明白了自己姐姐这象嘴里吐不出狗牙的性子是改不掉了。
　　“我和阿景血浓于水，从此以后，我有的，有他一半！”
　　刘锦闻言欲言又止，反而是雷凡一直都安坐着不发一语，似乎一切早已预料之中。
　　就是说雷丞相现在再加一把鹅毛扇子，妥妥的就是新版丞相的模样了……
　　“消费电子部门，以后他就是负责人，我只负责掌舵，刘总你们负责日常运营事务的管理。”
　　说着艾丽娅拍了拍景二少的肩上的蕾丝花边装饰：“还希望大家不要嫌弃他年龄小，要多给他锻炼的机会！”
　　高管们面面相觑，然后在刘锦若有所思地表情和轻轻的掌声之中，跟着鼓起掌来。
　　艾丽娅太开心了，开心得都快哭了——但是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比困难多。
　　当客服小萌新有客服小萌新的摸鱼方式，当老大有当老大的摸鱼套路。
　　不过在那之前，她确实要把景二少给抬上去，因为她暂时还得给老太太一个交代。
　　大伯是个小丑，但是小丑他妈是自己的亲奶奶，这年头打狗都得看主人，何况是收拾这些不成器的长辈。
　　“奶奶向来都是疼你的。”艾丽娅昧着良心说真话：“你哪怕女装，哪怕玩物丧志，哪怕一事无成，也比我强。”
　　“……为什么？”
　　“因为我是艾丽娅，而你，是她的大孙子，就算是洋装如今穿在身，你的心依旧是孙儿心。”
　　“姐——”
　　“嗯？”
　　“……我女装是被你逼的。”
　　“咳——”

073-困难总比办法多
　　“说正事儿，今天这活动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艾丽娅无情地推开了自己弟弟，坐回主位：“谁能给我捋捋？”
　　“是这样的，大小姐。”刘锦当即站起身：“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向艾董摊牌，所以我们——”
　　“停停停！”艾丽娅赶紧制止这位大忠臣的自爆：“我们今天只是为了集团，不谈其他。”
　　刘锦露出欣慰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在说着这样的话：『对！就算是面对艾董，你也要这么说！』
　　把你抬上去是我们自作主张，和乖巧的你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某种意义上他们并没有更改公司章程的权力，把一个部门负责人气死或者逼疯，理论上都并不能改变其职位。
　　艾丽娅快要被这帮忠臣整玉玉了，尤其是这个刘锦。
　　如果说雷凡是那种很光明正大的，摆明就是‘我支持大小姐！不服你们跟我开战！’的重臣，那么刘锦就是那种阴损损地藏在背后，看着谁想要搞艾丽娅，就提前给对方一刀的阴人。
　　偏生他这么做还真就没想着自己——要是艾丽娅不信任他或者怎么样，按照他现在这股子破釜沉舟不当人的气势，分分钟就能一句话给卸任下来。
　　到时候艾丽娅不用他，艾如虎恨不得弄死他，就如同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你说这好端端的年薪七位数接近八位数的高管被迫提前退休养老，这笔账能跟谁算？
　　艾丽娅很感动，但是感动之余很想说咱下次不要再搞了，别人搞事情要钱，你们这是要我的命。
　　“咳……”雷凡清了清嗓子：“关于今天的活动，我其实有了解。”
　　“哦，那雷总你说说？”
　　“上午主要是参观，很多邀请的顾客都还没有到，要到中午临近饭点之前，才是销毁活动。”
　　“有讲话吗？”
　　“有，要加一场吗？”
　　“不，取消掉。”艾丽娅觉得这事儿已经变味了：“取消掉所有标榜我们自己的环节，直接隔开现场，现在开始销毁，要什么活动，砸就用力砸，砸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这……会不会太仓促了？”
　　“仓促吗？”
　　“好几百台洗衣机的样机，哪怕都是已经烧毁或者修复价值不高的，当场拆毁也是需要调用工程机械才行。”
　　总不能当场抡锤子一台台干掉吧？那几台只是作秀给顾客摆摆样子砸着玩的好不好？
　　真正想要在集团园区门口搞个大动作，那得开着挖掘机进来，一铲子一铲子地把洗衣机碾成残骸再铺开。
　　“那就从现在开始。”艾丽娅双手交叠，思考了一下：“中午的自助餐，改一下，叫车过来，把所有我们邀请的顾客嘉宾，全都送到海丽连锁温泉度假酒店那边。”
　　“去那边做什么？”
　　“去消费，去玩耍——联系海丽那边，我们包场了，预定一批两天的房卡，不可以套现那种，随便他们玩。”
　　大家下意识把目光投向雷凡，这预算你也批？
　　虽然这对于集团来说只是小钱，别说请几百个顾客去搞团建，就算是再加个量级都行。
　　要是跑远点，艾氏集团自己的物产部门就有专门的度假村可以直接容纳所有的客人。
　　但是这钱是怎么花的？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人家只是买了个洗衣机，你这送出去的换新款就已经花了一笔钱了，怎么还有这样的福利大派送的？
　　可是雷丞相这个向来以赚钱强势抠门更强势的集团管家，如今却很平静：“好，我联系后勤那边对接。”
　　“再有就是安——”
　　「砰————」
　　伴随着一声愤怒的推门的声音，沉重的实木会议室大门被撞开，艾如虎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这个执掌了好几年消费电子部门的老大，如今用带着血丝的眼神看着这些二五仔，最后目光定格在艾丽娅身上。
　　“好！好得很哇！”他抬手指着艾丽娅：“好一个暗度陈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啊？！”
　　他很想说难道没有了这些人，消费电子部门就不转了吗？
　　可是这话他说不出来，因为离开了这些人，消费电子部门真就不转了……
　　艾丽娅很平静，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想和大伯你以及奶奶打个招呼罢了。
　　谁曾想这一记招呼直接被加成到了大逼兜子的地步——
　　“大伯，你是了解我的。”艾丽娅站起来：“我要是亲自动手，那你应该躺在门口，而不是站着。”
　　“你——”
　　他气不过就要冲过来给艾丽娅两下，可是艾丽娅一起身，那会议室里乌泱泱二十多个高管也跟着起身。
　　「哗啦啦啦————」
　　轮滑椅子的声音响成一片，诸多高管都还在年富力强的阶段，平静地看着孤身闯明巷的艾如虎。
　　这年头啊，怕就怕有人带头，只要有一个人带头，那么很多事情就真的不好说了。
　　艾如虎偏生今天来得仓促，他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边缘化的不知名高管，一个是庞师爷。
　　“反了！全都反了——我才是董事长！我才是部门的负责人！你们什么意思？啊？！”
　　话音落下，艾丽娅背后走出来一个人，乍一看眉眼和她类似，颇有几分神似。
　　“爸，收手吧，外面全都是她的人。”
　　景二少很冷静，甚至从来没有这么冷静。
　　是脱下女装，继续当那个被认为是玩物丧志的废物儿子。
　　还是穿上女装，听姐姐的话有糖吃做一番大事业？
　　他很想站在艾如虎这边，可是老父亲不理解他，这让他很伤心。
　　自己的父亲确实是老了，该把当初拿走的某些东西，还给艾丽娅了。
　　他垂下眼帘，压低声音：“你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他现在知道到底是谁在挖消费电子部门乃至于艾氏集团的墙根了，不是这帮高管，而是自己的父亲。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德不配位，再加上名不正言不顺——负负得正是数学，不是人心。
　　“……”艾如虎脸色从红转白，从白转青，最后从青转黑，几乎要咬碎一口牙：“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仅仅只是亮出来这么一阵，就被对方给直接截了胡。
　　这个艾丽娅是会下蛊吗！
　　怎么这些人一听她的名字就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道理？！
　　“艾董，大小姐没给我们好处，但是艾先生给了的，我还没还清。”
　　刘锦摘下工牌：“你说得对，消费电子部门现在的负责人是你，那我申请离职。”
　　“我也申请离职。”
　　“我也一样。”
　　“累了，干不下去了……”
　　“叫一下人事部门好吧？当场批，我带组走。”
　　“你们什么意思？”艾如虎握紧了拳头：“以为我不敢吗？啊！”
　　“艾董。”雷凡摘下自己的工牌，拿在手里看了眼。
　　他这个动作别说附近的高管了，就连艾如虎也瞳孔骤缩，一时之间屏住呼吸。
　　“我有两个事情要跟你说，第一是关于消费电子部门的某些子公司的账务和税务问题。”
　　“？！”
　　第二——我提议艾立景艾先生，接任你的消费电子部门负责人职务，如何？”
　　“！！”

074-釜底抽薪的原来是雷丞相!
　　倘若雷凡只说第一句话，那艾如虎无论如何都是要反抗的。
　　开玩笑，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啊？
　　而且子公司和税务的问题，真要查的话还未必能把他给送进去，他还是有分寸的。
　　但是雷凡第二句话，就让他一下子有点憋不住了。
　　什么叫让我儿子上位？
　　他望向景二少，原来这就是你投靠他们的原因吗？
　　艾如虎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好片刻之后，强撑着抬手点了点景二少。
　　“你很好——好！好得很！！”
　　某种意义上，当前的局面里受伤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甚至都已经猜到了如果明天上班，他那些手下听说坐在他办公室的是他儿子，会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位置谁来坐都行！
　　就是个无情的盖章机器罢了，换条狗上去，估计都没有他这么坑自家集团的，毕竟狗不会反向卷钱跑。
　　当初艾如龙留下的人能把他送上去，并非是想要和他同流合污一起收钱一起分钱，更多是要找个话事人顶着。
　　在新的话事人回来之后，当初的那批人自然能够把他拽下来，只是这种方式显得他很不体面。
　　眼见着艾如虎逐渐理解了这一切，雷凡拍了拍手。
　　艾丽娅望着这货的侧影，心说你这拍手很有点BOSS的味道啊——难道您才是大反派？
　　事实证明艾丽娅想多了，雷丞相只是每天25小时殚精竭虑，一心只为酬三顾罢了。
　　伴随着雷凡的拍手，几个彪形大汉面无表情地走进会议室，直接把艾如虎哥仨给堵在了门口。
　　“……你什么意思？”艾如虎蚌埠住了——不是，你什么意思？！
　　现实物理商战是吧？翻墙下毒抢公章是吧？
　　“阿威——”
　　“雷总，您要的资料。”
　　穿着保安制服的彪形大汉其实并不是什么物理商战的选手，恰恰相反，他们甚至都不会动手，全都是好人。
　　因为他们是被请来专门维持今天活动现场秩序的安保公司的成员——人安保公司只接这种面子活儿。
　　所有的安保人员全都是健身爱好者，一般都是用于机场的明星接机或者演唱会的背着手维持秩序假装很专业的。
　　至于说真正的专业是哪种？那自然得是有过服役背景的狠人。
　　比如当年艾如龙身边的司机兼保镖、现在艾丽娅的司机小陈，艾如虎不懂这个道理，觉得小陈8行，说放就放了。
　　要是今天小陈在这里，就后面这仨样子货估计还不够他一套擒拿的……
　　不过这些威逼利诱都不重要，体不体面也不重要，对于雷凡来说，艾丽娅能上位，没有艾如虎，最重要。
　　姜威把一个文件夹递给雷凡，后者取出来之后，将里面的文件一式两份分别递给艾丽娅和艾如虎。
　　“看看吧，这些账目和资料。”
　　雷凡望着表情愈发不自然的艾如虎，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愤怒和低沉：“艾董，今天你恐怕得给大小姐一个交代。”
　　艾如虎后悔了，后悔自己干嘛周日不好好休息非得来公司跑这一趟。
　　但就在他后悔的时候，之前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唯唯诺诺的通风报信高管，则是一溜烟钻到了雷凡身边。
　　“？？？”
　　艾如虎大惊失色，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雷凡——你阴我！！”
　　什么艾丽娅，什么自己儿子跳反，什么高管一起扯旗搞黄袍加身——全都是假的！
　　雷凡！全都是这个家伙！这个一直和自己看不对眼的家伙！
　　他早就想抢班夺权了！艾丽娅的回归不过是给了这个家伙一个借口，让他有了可以用的傀儡！
　　“好哇！好哇……我算是看明白了……好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你雷凡是要做曹操！你有这个资格吗！”
　　艾丽娅揉了揉脸，合着自己是汉献帝，她怎么没发觉呢？
　　拿着秦始皇的家底，玩大魔法师刘秀的模板，自我感觉开局一个碗惨过朱元璋，还被外人认为是可怜的汉献帝。
　　上一个这么迷的，还得是上一个，架空历史爽文都不敢这么写主角，怕开挂太过不好收场。
　　毕竟有这些筹码，往下数五行还不开始世界争霸全球布武，那都得是个铁昏君，要被TVB打昏君套装痛殴的。
　　雷凡不置可否，说实在的，他完全不在乎这些什么名声啊攻讦之类的，反正他身上也掉不了二两肉。
　　说得好像当初他那么年轻就被艾如龙提拔起来掌管金融保险部门的时候，别人能有什么好话一样。
　　曹操？艾如虎只知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却不知道曹阿瞒当年也是个献刀刺董的大汉纯臣吧？
　　艾丽娅低下头看了几眼手里的文件，本来没什么感觉，也没搞明白为什么雷凡要挑这个时候摊牌。
　　但是在看到了几个还算眼熟的名字之后，她就皱起了眉头，坐直了身子往后翻页，越翻表情越沉。
　　雷凡给的文件里面，不仅仅是有艾如虎走账做账的问题，还把一些协助艾如虎搞事情的人也列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现在就有一部分坐在这里——坐在她面前，坐在这批搞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功臣当中。
　　她抬头瞥了眼雷凡，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只是沉默地把自己的工牌放到桌上，站在原地没动。
　　很显然，今天这个得罪人的事情，雷凡扛了，艾如虎他要得罪，其他人他也不打算放过。
　　不仅扛了，还直接摊牌搞绝杀！
　　如果艾丽娅不想承担这些压力，最简单的做法雷凡都给摆出来了。
　　他出面，把艾如虎在内的人一波带走，艾丽娅再把他踹走，如此一换一，皆大欢喜。
　　只要事儿成了，那么消费电子部门这六百亿，就是艾丽娅的一言堂。
　　雷凡早已经把自己那边的金融保险部门打造成铁板一块，他就算走了，也还有姜威可以帮艾丽娅。
　　如果艾丽娅要担责，要当那个得罪人的，他也会站出来顶一波，分散下面的人的怨言。
　　刘锦是来雪中送炭的，不能寒了他的心，所以这件事情只有他合适，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在当下发声。
　　所以啊——做出选择吧！我的大小姐！
　　雷凡平静站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睥睨着艾如虎，俯瞰着一众同事，高傲得一如当年那个昂扬少年。
　　他视线望向窗外，似乎隐约间看到了当初夫人的笑脸。
　　好怀念当初啊……如此十八年……直至大厦崩塌……

075-达咩哟,这些虫豸我用着呢
　　艾丽娅在看资料，艾如虎也在看。
　　不过和艾丽娅的表情不同，他的表情从阴沉到诧异，再到惊讶，最后甚至露出几分侥幸来。
　　很显然，他和艾丽娅发现了一样的问题——坐在这里的人，也有和我同流合污的啊！
　　虽然真要算起来，大家未必就是和他一起干坏事的，更多是他作为负责人，给命令的话手底下的人要去做。
　　至于说什么后果，他们就只是负责执行而已，能知道得这么清晰？
　　发展规划这种事情，有时候别说员工了，老板自己都不知道，能撑一天是一天。
　　规划？规划个屁——你谈这些我听着都想笑，还不如想办法让员工免费加加班。
　　雷凡的苦心恰在于此，既然分不清，那就不分，全都清洗掉。
　　堂堂集团四巨头之一亲自下场搞同归于尽，说句不好听的，在股东大会上要是雷凡来这一出，三爷艾如麟都得麻。
　　老太太怕不是一想到金融保险部门的收益和每年给他们的分红，当场就得嗝儿一声撅过去……
　　艾如虎不懂这个道理，或者说他懂，但是没想过雷凡会决绝到这种四面树敌的地步。
　　他还稍显几分欣喜地顺着文件上的名字搜寻当初和自己一起搞事情的下属，心说你们还是可以翻墙到我这遍的嘛！
　　但是一抬头，就看到艾丽娅把文件递给了刘锦：“看看这个。”
　　“？？？”
　　不是，你这么相信他的？
　　艾如虎惊了，他带着人准备把你抬上去，结果手底下有二五仔，你不也该想想他的成分吗？
　　可是艾丽娅非但不想，反而站起来之后直接把雷凡给按了下去：“坐着，站着太高了挡光。”
　　雷凡只觉得肩膀上压下来一股巨力，有那么半秒钟他突兀理解了为什么景二少这么听话。
　　可能他听的不是艾丽娅的道理，而是物理……
　　不过在工牌也被艾丽娅重新亲手给他戴上之后，雷凡就知道大小姐心软了。
　　这样怎么可以呢！
　　雷凡一瞪眼又要起身，和这些虫豸在一起，是绝对搞不好集团的！
　　要以野兽般的心境，一次性把他们彻底清扫出去！射穿他们的心脏！
　　艾丽娅按着他的一边肩膀不让他动弹，转头望向会议室里的人：“刚才雷总给了我一份名单。”
　　大家于是又把目光投向刘锦，名单？什么名单？
　　刘锦的表情不怎么好看，某种意义上，他忍辱负重是绝对无法绕开这档子事的。
　　艾如虎挖集团的墙角，难道他这个二把手看不见吗？可是看得见他管不了啊！
　　雷凡的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可是他从字里行间里仔细看，却分明看到每个字缝里都写着『刘锦』两个大字。
　　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刘锦表情带着几分灰败：“我——”
　　“坐下。”
　　“……大小姐？”
　　“我说——坐下！”
　　艾丽娅摆了摆手，然后拿起那份名单：“这上面，是之前消费电子部门的一些坏账，包括并不仅限于我这个好大伯亲手搞出来的，以及一些管理层的工作缺失造成的人为损失，我想大家都清楚消费电子部门从九百亿市值直线上升到六百亿，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的消费电子部门蓬勃发展，很有成为集团中流砥柱的劲头，可是艾如龙失踪之后一下子就沉寂了，半死不活。
　　这其中除了艾如虎是个锁嗨之外，自然也少不了一些中高层的管理趁着混乱上下其手。
　　要知道捞钱的方法多了去了，而且很多不下基层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像是艾丽娅所在的家电售后部门，一个网点擦边保修的规则都能够每年刷个百来万的售后费用报销。
　　而这样的网点恐怕就连刘锦自己也一时之间说不清楚有多少个，更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在悄悄当蛀虫啃大厦根基。
　　毕竟当最上面的老大都只顾着捞钱而不顾其他，自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在这种大环境里，能够坚守自己的路不同流合污的反而是异类。
　　在座的人都向往艾如龙还在的时候，但是这和他们手指缝里稍微漏一点，也不冲突不是？
　　一想到这里，大家看着雷凡的眼神就多少带着点惊悚的意味了——你™拿出来的是这玩意儿？！
　　金融保险部门的老大亲自来查账，专业人士暴打他们这些业余爱好者是吧，这账面有能过审的？
　　不是，以前大家都互相勉为其难了，你现在翻旧账的话我们很难做的啊！
　　“这些东西，我看了，但是我当做我没看过。”
　　艾丽娅把资料拿起来，卷成一团扔给身旁的秘书部小姐姐上官苑：“拿去粉碎机那边碎了。”
　　说着她望向雷凡，伸出手：“原件呢？”
　　“……在电脑里。”
　　“扯淡，我还不知道你——拿来。”
　　雷凡沉默了几秒，从腰间解下来一串钥匙，其中挂着一枚不起眼的书签样式U盘。
　　艾丽娅把U盘一起递给小姐姐：“拿去把原件也粉碎了。”
　　小姐姐下意识望向雷凡，后者闭上眼睛半秒钟，而后睁开叹了口气：“名单在这份文件的最后两页，账面资料还是要留下的，一些账务和税务的问题后续要解决……听大小姐的吧。”
　　大家于是又带起了几分希望，望着秘书部小姐姐的方向，想要看到她赶紧动起来。
　　小姐姐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引人注目，堪称星光璀璨，一时之间动作都有几分僵硬。
　　她同手同脚地走向会议室的大门，在靠近大门的时候，艾如虎旁边的庞师爷却骤然起身，想要抢她手里的东西。
　　出现了！淳朴无华的终极商战手段！直接动手抢！
　　「轰————嘎吱——————」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刺耳的摩擦声，下一秒，大家惊恐地看到面前的厚重实木会议桌整个横移了半米。
　　巨大的力道冲击过去，直接把庞师爷顶得倒飞出去，翻滚在地上捂着肚子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而大家顺着会议桌往回看，看到的是艾丽娅慢条斯理放下脚的动作。
　　在她的姿态下，似乎这两边加起来能坐二十多个人的会议桌是轻巧的什么充气玩具一样……
　　“大伯，你怎么什么人都往集团里带啊，他有工牌吗？食堂十块钱一个菜的那种。”
　　“你……这……”
　　“没有的话，就不要打扰员工的正常工作好吧，加班费很贵的，三倍呢。”
　　“……”

076-分封景二少!
　　艾丽娅的强硬，让艾如虎始料未及。
　　但是某种意义上，却又让艾如虎稍微松了口气——因为艾丽娅并没有表现出追究的意思。
　　庞师爷的做法并非是他授意，刚才他的冲动让艾如虎显得有那么几分被动。
　　当然啦，更重要的是艾如虎其实并不是那种有决断的人。
　　说句难听点的，捞钱的胆子他有，而且很大，但真要是明火执仗地去抢钱，那他就不敢了。
　　被雷凡拿出这些东西顶到墙角上，他已经有那么几分想要退让了，缺的只是一个心理借口罢了。
　　或许庞师爷正是知道自己东家的这个缺陷，才会想要破釜沉舟地帮艾如虎下决心？
　　可惜的是没有或许，艾丽娅这一脚，秀出了前所未有的风采，一时之间群雄束手，尽皆噤声。
　　“大伯。”艾丽娅往前走了两步，身子前倾，按住长桌的一端：“你也该休息一下了，让阿景来做事吧。”
　　“……”艾如虎张了张嘴，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低下头：“好——”
　　他不怕艾丽娅，哪怕现在艾丽娅展现出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新姿态，他的心理层面也是不畏惧的。
　　但是他真的怕雷凡……
　　如果说艾家人有谁能够和这个家伙正面对抗，那绝不是他艾如虎，只能是艾如麟。
　　雷凡能够拿出来这些资料，能够列出来这些名单，意味着他早就盯着这些事情了。
　　艾丽娅现在的既往不咎，更像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资料还在，名单销毁了就拿不出来了？
　　现在给脸得兜着，下次要是再犯，那可就不是简单的扫地出门那么简单了。
　　真要是涉及到税务之类的问题，甚至是要坐牢的。
　　在艾氏集团里，艾如虎就像是皇亲国戚，天生拥有免死金牌，哪怕是雷凡想要一换一，也顶多是把他弄下来。
　　而反过来，也正是因为这重身份，决定了艾如虎并不会像是其他白手起家的哪怕某一个高管那样，有决绝的勇气。
　　在一番无意义的场面话之后，艾如虎被‘请’到了内里的小会议室，隔着玻璃大家都能看得见那种。
　　在小会议室里，看着雷凡拿出来的一系列职权转移的文件，艾如虎眼角疯狂抽搐。
　　他就知道——你摸摸！甚至这玩意儿都不是刚打出来的！是冷的！
　　这些文件，就像是雷凡这个脑后生反骨的家伙的心一样冷……
　　艾如虎一边咬着牙签字，一边瞥着艾丽娅，给她上眼药。
　　“小娅啊——”
　　他叫着还是很亲切的称呼，乍一看似乎依旧关系和睦，长辈慈爱后辈孝顺。
　　景二少站在艾丽娅身后，看着她手里的带着把儿的椰子，揉了揉额角觉得血压有点高。
　　而背着手的艾丽娅，则是一脸纯真：“怎么了？”
　　“雷凡这人……可以用，但是不能信啊……”
　　“是吗？”艾丽娅心说一个能够因为食堂被欺下瞒上就当场发飙的家伙，我不信他难道信你？
　　雷凡是好人，艾丽娅心知肚明，之前名单上面没有的，也有很多好人。
　　她或许是想要卖掉集团，但她绝对不是想要以辜负这些好人的心血的方式去卖掉。
　　整活是手段，不是目的，艾丽娅又不是傻子，只是说她不在乎钱罢了。
　　或者说得更直白点，她宁可把集团的利益分给这些认真做事守规矩的人，都不会把它送给蛀虫。
　　反正分一部分出去，剩下的依旧够她潇洒快活，纠结那么几个零的尾数有什么意义，花得完么？
　　只能说一旦计划成功，花钱都很难的啦……
　　所以听着艾如虎的挑拨离间，艾丽娅嗯嗯啊啊直点头，表示听了，但是很显然没有完全听进去。
　　艾如虎签完最后一页文件，然后把笔一扔，视线转向自己儿子。
　　“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来也怪，面对艾丽娅和雷凡这种正面给他两拳的，他前倨而后恭。
　　但是面对景二少这种理论上天生就是他这一边的，他反而从来都是颐指气使，似乎并不把他当成正常交流的人。
　　而更像是某种——宠物——或者说附庸——亦或者是能够听懂自己指令的工具。
　　于是当今天工具突然起来给了他一个大逼兜，他就只觉得由衷的愤怒，就连现在艾丽娅当面都压抑不住。
　　景二少有点畏惧，但是看到艾丽娅手里的椰子之后，突然他就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不由望向自己的父亲，然后恍惚之间发现那个曾经无所不能，如同翻手镇压孙猴子的如来佛一样的父亲，举起来的手也不再是五指山，而是普普通通的手，甚至就连身形都有那么一点佝偻。
　　……他老了。
　　而且他从未无所不能——那只是自己以前的错觉。
　　景二少抿着唇没有说话，这种无言的姿态让艾如虎更加愤怒。
　　他指着景二少的裙子：“你不要以为你上位就能当什么艾董——你看看你的样子！你配吗？啊！”
　　“咳……”艾丽娅把椰子放到一边，好心地安抚这位愤怒的老父亲：“消消气消消气，阿景只是有点特殊的小爱好罢了，这算什么大事呢？是吧，无伤大雅。”
　　艾如虎转向她，脸颊抽搐了一下，又变脸似的挤出那‘慈祥’的表情：“小娅啊，你要好好照顾你弟弟啊。”
　　“嗯嗯嗯，那当然。”
　　“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姐弟之间同心协力，不能让艾氏集团给外人偷了抢了去啊！”
　　“没错，是这个道理……”
　　“你弟弟他——”
　　“说够了没有？”艾丽娅依旧是那副纯真甚至于恭顺的小辈的表情，可是语气却开始不耐起来。
　　“没说够的话可以去找奶奶好好说，我给你送过去都行，现在大家在加班，你工卡交一下，赶紧从这里毕业好么？”
　　“我……”
　　“我们艾氏集团致力于向社会输送经验丰富的有用人才，第一个就是您艾董，以身作则嘛——来！保安来一下！”
　　艾丽娅推开小会议室的门，冲着门外的人招手：“来几个，把这位艾先生送出办公楼，楼下开放参观可以去，办公区域就不要进了，另外让秘书部那边去几个人，把艾董的办公室所有东西全都打包一起送出去，家具都送走。”
　　保安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闹不准该听谁的。
　　直到景二少从他们身后走出来，把自己父亲的工牌挂在了胸前。
　　『姓名：艾如虎』
　　『部门：消费电子』
　　『职务：CEO』
　　“我的新工牌还没做好，先将就着用一下。”
　　穿着裙子的艾立景小姐扬起下巴，瘦弱——不——纤细的身躯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他语气平静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老父亲——
　　“照做吧，艾先生现在只是集团股东，不参与经营，没有预约的话……非请勿入。”
　　“……是。”

077-不愧是大小姐!好哇!
　　再见了我的父亲，还有，我的懦弱——《景二少的内心独白》
　　事实上，一个大型集团的内部职权交卸，并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都不让艾如虎体面了，那么简单还是复杂有意义吗？
　　哪怕艾如虎去找妈妈哭诉，老太太杀过来用身份压人，艾丽娅亦或者雷凡就会退却不成？
　　只能说当初艾如龙留给女儿的家底坚如磐石，只要她自己思想不滑坡，没有人动得了她。
　　哪怕是艾家人，也只能是从感情方面来PUA她，想要走正规的程序，那分分钟被她75%的绝对控股给碾死。
　　艾如虎走了，走得不是很安详，估计想着今晚景二少回去之后把他吊起来抽。
　　不过当前这个局面，他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幸事，所以他跑得很快。
　　庞师爷也被带走了，被带走的时候他都还在地上翻滚，很是有些对王之王对穿肠的风范……
　　“一步踏空万劫不复——我大伯懂这个道理，所以哪怕再不甘心，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也得认。”
　　艾丽娅望着对方在走廊里被‘请出去’的落寞的背影，和雷凡说着悄悄话。
　　雷凡没有作声，这种家丑一样的事情，他的本意是不愿意暴露在高层管理的视野之中的。
　　能够在股东大会上解决更好，他收集的那些资料换到股东大会上拿出来，杀伤力其实比现在还要大。
　　十八个股东联合起来，别说把艾如虎给卸任了，就算是把他给撅了都有可能。
　　只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好错过这种直接摊牌的机会，能够拿回来消费电子部门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如此一来集团已经拿回来了一半，有金融保险部门做后盾，有消费电子部门当先锋，大小姐未来可期。
　　机械化工部门可以徐徐图之，三爷艾如麟不好对付，他可不是艾如虎这样的废物点心，自己没有可以打他的大牌。
　　而物产部门群龙无首，反而没办法一口吃下去，得挨个梳理，他手里也只有一点点可以用的手段，但那是底牌。
　　想了想自己的手牌，雷丞相叹了口气，不能冲动啊，稳一手。
　　不过相比起那些以后的事情……
　　他回头看了眼会议室里一个个大气不敢喘的高管们，眼神闪烁了几下，颇有几分犹豫。
　　艾丽娅看到了他的犹豫，赶忙往里走——你别再下手啊！这些人我用着呢！
　　“之前雷总跟我说的一些事情，我记下了，但是没关系，大环境如此，不能苛求大家都是圣人。”
　　艾丽娅背着手，顺着位移之后的长桌踱步：“我知道大家难，我也难——那我们就，勉为其难？”
　　高管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雷凡，看到他没有反对，又去看刘锦，看到后者垂着眼帘默许，这才纷纷附和。
　　“对对对……”
　　“大小姐说得对！”
　　“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啊！”
　　“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
　　哪怕是有自信的，也不禁悄悄抹了把汗，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读书时候老师沉默望着全班的时候一样。
　　就算是尖子生好学生，心里也得打鼓啊，何况他们坐在这个位置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小问题呢。
　　艾丽娅坐回主位：“这样吧，刘总——”
　　刘锦微微侧身：“大小姐？”
　　“这个CEO呢，虽然是阿景来当，但是真正的事务管理，还是要拜托你。”
　　“好，大小姐你放心。”刘锦当然知道这是给景二少面子。
　　说句难听的，真让半点经验都没有景二少来管理，估计还不如他爹呢……
　　栓条狗＞艾如虎＞17岁的景二少，大抵如此。
　　“另外这几个人——”
　　艾丽娅拿起纸笔写了几个名字，这个举动让心里有鬼的某些高管登时心跳漏了一拍。
　　艾如虎能全身而退，那是因为他是大小姐的亲大伯，艾氏集团的股东。
　　高管们那可是拿钱办事有工资的，额外捞钱只是打擦边球还好，要是挪用资金或者职务侵占——犯法了知道么！
　　艾丽娅要是咬死谁谁谁有事儿，难道他们的手段还能瞒得了雷凡那双招子不成？
　　职务侵占数额较大，五年以下，数额巨大，五年以上。
　　挪用本单位资金归个人使用或者借贷给他人，数额较大、超过三个月未还的，三年以下。
　　未超过三个月，但数额巨大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刀子都在头顶上悬着呢！
　　好在艾丽娅的新名单给刘锦之后，刘锦的表情并不是负面的，反而有点惊讶之中带着欣喜。
　　“大小姐的意思……”
　　“升——该怎么升你看着安排，升到主要的管理岗，年终发五倍。”
　　这几个人，是雷凡那份资料里提到的因为不和艾如虎同流合污，所以被打压的几个高管。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坐冷板凳无非是钱少点，艾如虎在人事方面想要把这些正儿八经的高管踹出去也麻烦。
　　说句难听的，这些高管上班领工资，一年的薪水估计都还没有踹他出门给的补偿多。
　　而如果到了雷凡这个级别，想要把他正儿八经地扫地出门，那光是离职补偿就得是天价，千万级起步那种。
　　至于说玩手段什么的，雷凡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HR：你被裁员了，没有n+1，没有补偿，一会儿你就可以滚蛋了!
　　雷凡：你要不要看看我的会计技能？
　　HR：你这就见外了，咱们再聊聊……
　　艾如虎他舍不得钱，反倒是把那些个高管给留了下来，那艾丽娅自然就要给点补偿了。
　　刘锦那叫一个欣慰啊，大小姐实在是有乃父之风！
　　为恶不罚，可以说是当下需要勉为其难，不能把人心散了。
　　但是行善不彰，那就是当老大的一碗水端不平，心里没有秤。
　　艾丽娅看到他欣慰，自己也很欣慰。
　　笑死，艾如虎这种菜鸡都能打压的人，是好人，但绝对不是有能力的好人。
　　这种人换个比较熟悉的说法，就是清廉有余但是能力不足，自己需要的不正是这种铁头清流吗？
　　换个有能力的上去，怎么实现自己的败家分钱抽身退休大业？
　　还不如让这些没能力但是有口碑的上位呢！到时候他们当好人，自己也当好人，大家都是好人。
　　好人好啊，一起亏钱一起分钱，快快乐乐退休养老……
　　一时之间，艾丽娅和刘锦之间可谓是君臣相得，双向奔赴，十分满意。
　　雷凡在看天花板——他知道可能大小姐又有点犯懒病，想撒手没了。
　　不过没关系，大小姐的病还有得治，事业心这种东西不是天生的，都是培养出来的。
　　至于说她要提拔的那些人，他就更放心了。
　　那些人都是当初和刘锦他们同期亦或者是后几期的进修班的成员，个个都是有本事的硬骨头。
　　艾如虎不敢辞退他们，一方面是舍不得动辄过百万的三倍薪资补偿，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内部关系足够硬。
　　就像是现在这批人坐在这里，艾如虎就知道大势已去一样，那几个人当年坐在这里，艾先生就说大事可期。
　　他还说要提醒一下艾丽娅呢，不要把先生当初这批得力的骨干忘了，没想到大小姐居然直接就安排起来了。
　　看来她在这方面确实是没少做功课，值得称赞——夫人啊夫人，您看到了吗？您和先生后继有人啊！
　　艾丽娅不知道雷丞相又临表涕零了，她看了看这帮从龙功臣，虽然很想给他们一人一拳，但还是得忍住。
　　“行了，既然这边的小事儿忙完了，那咱就去干点别的……大家既然都来了是吧，那就做个表率。”
　　“表率？”
　　“楼下不是砸质量不达标洗衣机吗？你们待会儿去一人领个锤子，防护做好啊，去当个榜样，砸——手工砸！”
　　多弄几台洗衣机来，你们气不死我，我还累不死你们？
　　艾丽娅一想到这些养尊处优的高管们今天白天忙完了，明天睡醒起来怕是下楼都得踮着脚挪，就觉得出了口恶气。
　　而刘锦则是眼睛越来越亮，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激动得一拍大腿：“好哇！！”
　　“……？”

078-下定决心,重新做事!
　　砸洗衣机，已经不是一个重要的事情了。
　　已经不用战斗也可以了.JPG
　　按理说是这样的——毕竟艾如虎都被砸了，洗衣机算什么？
　　御赐战队护国连者就差没把艾如虎按在地上直接一套连招，如今他自己保留了最后的体面，但是脸都被打烂了。
　　还砸洗衣机，那不是跳过了艾如虎，当场打消费电子部门的屁股了吗？
　　消费电子部门这哪里是被打屁股啊，这是打大小姐的脸啊！
　　但是现在刘锦却很重视，他回望着写字楼的方向，似乎能够看到那窗口间的艾丽娅的殷切期盼。
　　再回头的时候，面对着一批下属，刘锦清了清嗓子，准备讲一下第一个大点的第一小点。
　　“咳咳——”
　　大家于是就望着他，戴着安全帽，拿着长柄的橡胶锤，有种风潇兮兮易水寒的悲壮，等他进行一波战前动员。
　　“你们不了解大小姐的苦心。”
　　刘锦紧了紧安全帽的带子，他那张惯常谄媚逢迎的胖脸，如今满是严肃认真：“我们现在缺什么？”
　　“……”
　　“我们现在缺的是精神！我们缺的是曾经的那口气！”刘锦挥手打断了他们的思考。
　　“我们没有钱吗？有！我们没有销售渠道吗？也有！我们从生产到物流再到销售完全可以一条龙完成——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够做出一番成绩？我们现在做的都™的是什么东西！做一堆劣质商品，然后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
　　这都是因为艾如虎那个勾八拖后腿啊……
　　大家脑补着，却又一时之间不好直说，毕竟艾如虎只能拖后腿，他们之前也确实摸了。
　　一时懈怠一时爽，一直懈怠一直爽，只能说没有一个掌舵的，船员个个都在快乐摸鱼。
　　“因为我们过惯了得过且过的日子！我们忘了最开始奋斗的样子！”
　　刘锦抬起手里的长柄橡胶锤，指着远处的广场和那些摆开的洗衣机。
　　“看到没有！那就是我们弄出来的东西！产品质量不过关，销售口碑烂到家了！”
　　“要是当初艾先生还在——这些东西能够下线？啊？能吗！”
　　当然不能，艾尔家电之所以现在都还没有掉出品牌T1梯队，就是因为家电的换新周期足够长，现在的用户有很多都是以前艾如龙时期的老用户，那个时候的艾尔家电以品质著称。
　　大家心里都有杆秤，以前家里买的大件都还在正常服役，这么多年有目共睹，艾尔家电的口碑自然没有完全垮塌。
　　有高管对这种形式主义的做法感到怀疑：“可是砸砸东西就就……”
　　“没有可是，看看你们一个个现在的样子，像话吗？啊？”
　　刘锦擦了把汗，他的身体素质很显然已经朝向高管该有的水平发展了，平时也就跺跺脚的实力。
　　现在穿着正装戴上安全帽再提个锤子，就已经有点气喘，但越是这样，刘锦就越是明白越是警惕。
　　“大小姐是想告诉我们，我们以前得过且过的日子，都过去了！天天喝酒应酬坐办公室的，能够做出好产品吗？”
　　他回头指着写字楼的方向：“看啊！大小姐盯着你们呐！一个个心里有鬼的，手底下不干净的，今天既然大小姐说了既往不咎，那就要好好做事！拿出真正的诚意来！砸洗衣机是表决心，是要砸掉那些旧习气！还要告诉那些顾客，艾尔家电回来了！以前那个以质量好著称的艾尔家电，还活着！没有倒！”
　　高管们互相交换眼神，紧了紧手里的长柄锤子。
　　原来大小姐是这个意思！
　　虽然他们大多心里有揣测，可如今刘总亲口说了，那不就是大小姐官方认证了吗？
　　“大小姐不好开口直接骂你们，因为怕把你们吓到，刚才的名单的事儿算是这一页翻篇了，但是从现在开始！”
　　刘锦举起锤子：“谁不能把自己以前的那些烂账都砸个稀巴烂，谁™就赶紧卷铺盖滚蛋！别怪我不念旧情！”
　　“好！刘总说得对！”
　　“砸——砸他个虎虎生风！砸他个恍如隔世！”
　　“今天谁都别跟我抢！我要把这口恶气全都砸出来！”
　　“走！”
　　刘锦一马当先，意气风发恍若回到了当年。
　　“出发——广场！”
　　……
　　……
　　“他怎么还不去？”
　　艾丽娅趴在窗台上眯着眼睛往下面园区瞅：“别是在偷懒吧？嘀咕什么呢？”
　　雷凡站在她旁边：“可能是刘总在教导他的属下吧。”
　　刘锦毕竟是从基层做起来的，狠劲绝对是有的，以前一副谄媚的样子那只是被艾如虎逼的而已。
　　如今艾丽娅让他放手去做，他怕不是又要把当初那套在直营店搞后勤的狼性拿出来了。
　　“这有什么好教导的，砸就完事儿了，再给他们多安排几台，今天让他们抡大锤抡够一个小时。”
　　艾丽娅撇嘴，众正盈朝有众正盈朝的好，但是她当下还不仰仗这些高管的能力，只想要累死他们……
　　雷凡想了想：“大小姐，你不去吗？”
　　“本来我想去的，可是现在你觉得合适吗？”
　　艾丽娅摊了摊手，自己去混进一堆高管里，怕不够显眼是吧？
　　说了一万次，不做大哥好多年，不爱冰冷的路灯杆，今天混进去，明天怎么上班当小萌新？
　　看来雷丞相害我之心却还是不死啊……
　　雷凡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也去吧，也算是有个心理安慰，做个了断。”
　　“不是，就一砸场子的事情，你又给脑补出什么了？”
　　“我懂，不过大小姐啊，有些话你还是跟他们直说的好，有时候你哪怕直接骂人呢，他们也能安心点。”
　　“……？”
　　“开始了——”雷凡听到广场那边主持人的声音，扭头望去。
　　艾丽娅一肚子话被噎着说不出来，顺着那边望去，只听见主持人的声音都在微微哆嗦。
　　『我们看到的是本次的……嘉、嘉宾……消费电子部门的CEO！艾立景先生！』
　　『家用电器事业部负责人——刘锦先生！』
　　『技术研究院负责人——』
　　『技术运营部负责人……』
　　『以上一共24位消费电子部门的高级管理层人员，出席本次销毁活动……请问刘总，有什么要和嘉宾们说的？』
　　主持人小心翼翼地把话筒递给刘锦，后者接过话筒，扫了一眼那些被邀请过来的顾客和嘉宾，举起锤子。
　　“东西做不好！是我们艾尔家电的责任——今天！全砸了！我们亲手来砸——请大家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哈哈哈……刘总真是有决心，那么我们就——』
　　“别就了，让开——”刘锦不耐烦地把话筒塞回去：“用行动说话，来！全体都有！动手——砸！！”
　　「咚——————」

079-哼,有趣的男人
　　苏妮卡有点呆滞，或者说不仅仅是她，很多其他的‘嘉宾’也在发呆。
　　就怎么说呢——换谁都得呆——他们都没停过！
　　“……多久了？”
　　“二十分钟了吧？”
　　苏妮卡的妈妈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吃了一半的蛋糕，这会儿她正戳着个叉子看得眼神发直呢。
　　“他们这……来真的啊？”
　　不是苏妈妈看不起高管们，而是觉得很神奇。
　　就面前一个个西装革履的啤酒肚，看起来就是那种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名利场出来的高管。
　　你说他们作秀，那大家其实也都可以理解，表个决心嘛，有态度就很好了，还要怎么样？
　　就跟隔壁一样，都红豆泥私密马赛了，都鞠躬九十度了，还能追责怎么着？
　　可是他们这作秀也作得太动人了，一台洗衣机半人高，铛铛铛咚咚咚地就这么砸，抡大锤抡得跟工地干活一样。
　　就真的没有一个是偷懒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却偏偏没有一个停下的，简直跟这些东西有仇一样。
　　这谁见过这种场面啊？
　　苏妈妈回忆起自己在百货大楼见多识广的前半生，最后也只能憋出来仨字：“实诚啊……”
　　可不是怎么着，就这态度，放到古代那都堪比负荆请罪了。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洗衣机上半个小时当着用户的面冒烟了，下半个小时看着他们这么个砸法，那也消气了。
　　甚至有点想要拦一下他们——哥，哥别这样，修修得了，不至于……
　　可是刘锦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把面前的一台已经成了可回收碎片的洗衣机踹开，直起老腰艰难地喘了几口气，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那一排，咬了咬牙紧了紧锤子，准备继续上。
　　大小姐说停了吗？没有！
　　这态度要坚决，要坚定，要一条道走到黑，要和过去的风气做最彻底的了断！
　　主持人冷场十多分钟了，看到地上的一摊破壳子，赶紧解释道：『观众朋友们，其实这些是拆除了可回收部件之后的外壳，本来也要做破碎处理的……这次……额……很有决心！很坚定！我们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顽强拼搏的精神！让我们为他们鼓掌——』
　　主持人都快没词儿了，不是，哪次活动不是做做样子的啊，怎么你们还来真的啊？
　　刘锦走了两步，突然眼角看到一个晃晃悠悠站直的身子险些倒下去，赶忙转身过去搀扶住。
　　“二少？”
　　“我……我不行了……”景二少擦了把汗，松开锤子有点手脚发麻：“我先休息会儿……”
　　“二少你看着我们干活就行！”刘锦非常感动：“你的决心我已经感受到了，没别的好说的，以后整个消费电子部门，大方向你说话，我们执行！”
　　二少实诚啊，比起他老爹来说强太多了！
　　身体素质不行，但是这精神，这态度，这裙子……咳……这裙子……
　　刘锦看了看二少身上的小裙子，咂了咂嘴，最后还是无视掉了这有点奇怪的组合——这点小爱好无伤大雅了。
　　听说隔壁友商还有个上班的时候拉着高管们一起陪他打游戏的，硬生生把市场份额从国内第三打到了倒数。
　　相比起来，二少折腾一下他自己，又不折腾别人，这有什么可指摘的？
　　而且你别说，这小裙子穿起来还怪好看的，打眼一瞧就跟大小姐似的……
　　景二少不知道刘锦又在脑补什么，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当场就得嚎啕一声艾丽娅误我。
　　他被搀扶着坐在旁边，看着一群打铁一样嘿咻嘿咻的高管，突兀之间有种微妙的错位感。
　　就像是……就像是自己不赶紧恢复过来，加入进去，反倒像是个异类一样。
　　而正在砸洗衣机的这批高管们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累归累，汗归汗，一锤子砸下去心气就是不一样。
　　望着台下那些端着酒杯的同事，他们也有种‘我们才是真正干实事的人’的归属感，一锤子下去的不是买卖，是理想。
　　啧——怪不得老人们常说劳动改变生活，一起喝酒应酬哪里有一起砸洗衣机来得有精神！
　　旁边的主持人可算是逮着一个得空的了，赶紧窜到景二少旁边，先是关了麦克风，再小心地敲了敲这位的工牌。
　　之前她还疑惑，这位怎么就CEO了，现在一看再一问——
　　“家父艾如虎。”景二少灌了口运动饮料，下意识撩起裙摆扇了扇风。
　　“……艾董，我知道你接任消费电子部门的CEO都是靠自己的努力——那个，之前的活动规划，要改一下吗？”
　　你们搁这咣当咣当半小时倒是玩得开心，活动还做不做了？
　　“之前规划的什么来着？”
　　“就嘉宾活动之类的——要邀请嘉宾一起上来砸洗衣机吗？”
　　“不是，今天的活动就离不开洗衣机了？”景二少擦了把汗：“不是说可以参观之类的吗？分流啊！”
　　“……他们不愿意去。”主持人也擦了把汗：“参观哪里有看你们砸洗衣机有意思啊。”
　　笑死，根本笑不死，真当吃瓜群众的基因是白给的啊？
　　写字楼有什么可参观的，大家瞅着挖掘机铲土都能看半晌，遑论这还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嘿呦喂地抡大锤。
　　景二少也麻了，你让他和父亲告别那他可以，拿起锤子就像是拿起信号斧一样他也行。
　　可是让他干这种人员管理的事情，那他也没这个经验啊！
　　“艾董，主要是再不分流的话，下一批嘉宾就要进场了，我们的集会人数就超过报备的人数了。”
　　主持人掏出时间表：“安全第一啊——”
　　“我去问问我姐。”景二少浑身上下摸手机，可是裙子里除了半兜清风之外别无他物。
　　主持人赶紧掏出手机双手奉上，然后起身扒拉着舞台的边缘往上看，看到大家还在喊号子，观众也在跟着喊，这才又缩回来：“艾董您动作快点吧，再这么下去，我怕不好收场。”
　　“完了。”景二少拿着手机一脸茫然：“我忘了我姐的电话了。”
　　“人在园区吗？”
　　“在，就在办公楼那边。”
　　“ABC哪个楼？”
　　“A楼。”
　　“我去找她——艾董你姐现在在什么部门？”
　　“什么部门……她在家电部门的售后当客服，还是实习生，可是今天不算上班吧？”
　　主持人都快转身小跑了，闻言一个踉跄，好悬没趴地上。
　　令尊艾如虎，你现在是消费电子部门挂着工牌还被刘总他们承认的CEO，你姐姐怎么跑去售后部门当客服了？
　　她这是上班呢还是去微服私访了？
　　“我——我去问问……”
　　景二少发现自己好没用啊，攥着小裙裙的边边一时之间手脚发抖，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想哭哭。
　　“怎么了？”艾丽娅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姐！”景二少猛地一惊，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一喜：“姐！你快看看这该干嘛！”
　　然后她就被艾丽娅嫌弃得拿着个杆子戳得远远的：“停停停，拢共穿个裙子也没三两天，怎么还第二人格都出来了……你正常点，你这样我害怕——出啥事儿了？”
　　景二少擦了擦脸：“人太多了，都在看热闹，分流不了，容易出事。”
　　“就这？”艾丽娅放下杆子，景二少这才发现对方那杆子另一端是个大铁锤。
　　而且不是他们手里的橡胶头的，是锃亮的金属质感的，怕不是得有个好多斤重。
　　主持人歪头望着艾丽娅身后的雷凡，先是打了个哆嗦，然后回过神来正主是这位小姑娘，赶忙凑过去。
　　“小——怎么称呼？”
　　“小什么小？”
　　“大？”
　　雷凡打断她俩，抬手介绍：“大小姐。”
　　“你好，大小姐。”
　　雷凡又抬手介绍主持人：“我不认识，不过应该是公关部门那边的。”
　　“公关部门下面广告营销部门的，我姓王，王淼淼。”
　　“艾丽娅。”艾丽娅和她握了握手：“现场情况如何？”
　　“比较难说，主要是刘总他们感情过于热烈，感染力很强，活动规划全乱了。”
　　虽然说计划从来都是拿来撕掉的，可是也得有个说法啊，最起码的这锅总不能公关部背吧？
　　“再发一批米面粮油，然后叫车过来，把之前的来的那些嘉宾打包送到隔壁的温泉度假酒店去。”
　　“好的，我去安排联系。”跟在雷凡后面的秘书部小姐姐上官苑转身就跑，噔噔蹬奔着园区去了。
　　“她为什么不打直接电话？”艾丽娅看着她的背影，稍显疑惑：“直接打电话安排不更快吗？”
　　雷凡挠了挠头：“可能是没反应过来吧，有点乱套了。”
　　“乱不了。”艾丽娅提着锤子翻上舞台，主持人小姐姐这才发现腰间的麦克风被对方拿走了。
　　吔？什么时候被拿走的？
　　而等她抬头，台上的艾丽娅已经开始C了，气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被带起一阵土嗨土嗨的热烈。
　　想想也是，谁家主持人上台左手锤子右手麦克风，观众也得高看两眼。
　　哪怕是和珅老师拎着个小锤子上去砸假古董，台下或者屏幕前的观众看着一锤子下去，不也得跟着哆嗦一下吗？
　　雷凡也抄起景二少的锤子，掂了掂分量之后跟着上去，他也想出口恶气，好好发泄活动一下。
　　『台下的观众朋友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
　　艾丽娅跟个路边卖耗子药表演杂耍的一样：『今天参与销毁活动一分钱不收！一分钱不收，我们还要邀请嘉宾们亲自上来，感受我们的决心，家人们——看看你们的邀请函尾号，邀请函尾号是双数的，请有序排队到台前，领取防护装备，亲手销毁这些让你们不满的质量问题家电，只要能够砸烂掉一台洗衣机，我们就会赠送接下来的两天时限温泉度假酒店大奖，说到做到——单号的朋友不要着急，人人都有！今天艾尔家电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大家满意而归！』
　　台下的景二少掏了掏耳朵，下意识道：“好low啊，她干嘛呢？”
　　可是主持人小姐姐却扒拉着舞台边缘踮着脚尖看得很认真：“不low，这才好用，没有参与感怎么好控场？路边叫卖那一套可是经过千锤百炼才整理出来的，我们老师以前说过，大众的看起来是大俗，可大俗就是大雅，那叫下里巴人，发布会那种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的PPT是给友商看的……”
　　“啊？是这样的吗？”
　　“那当然——原来如此……”
　　景二少也跟着扒拉起了舞台边缘，心说这玩意儿还有大俗大雅的？他也学学。
　　不过正看着呢，裙子被人拽了下，他以为是有风或者挂到哪里了没在意，结果又被人拽了下。
　　回头一看，一个挂着相机和自媒体嘉宾胸牌的看起来颇为难以形容的男人，正在一脸热切地看着她。
　　“艾小姐——我能给您做个专访吗？”
　　“……你认错人了。”景二少打量着他，这哥们儿好像有点太自媒体了，多久没打理自己了？
　　“我没认错啊！您不是艾尔家电的CEO吗？”王二狗指了指他的工牌，上面那么大几个字母写着呢！
　　“我不是小姐，我是先生。”景二少抬起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喉结：“我男的。”
　　王二狗呆滞了片刻，掏出录音笔，转身，侧脸，声线陡然低沉了三度，充满磁性——
　　『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今有艾尔家电CEO当众女装，一心只为雪前耻……七尺男儿洋装穿在身，但心，依旧是国产心——艾尔家电遭逢剧变，到底是企业战略的转变，还是市场风向的倒逼？今天，我们就来一探究竟！』
　　“不是，哥们儿你这有问题吧！我这裙子是我姐脑子有问题逼我穿的！”
　　“直播呢直播呢。”王二狗赶紧拦下景二少扒拉他的手，压低声音：“我大V，平台好多粉的。”
　　“……咳。”景二少清了清嗓子：“没错，我之所以穿上裙子，是为了记住今天，多年以后，回想今日，我会记起那个身穿连衣裙在受邀嘉宾面前抡大锤的那个中午……这摄像机对着的吗？”
　　“对着的对着的，您继续——”
　　“……”

080-玩砸啦,口碑大大滴坏啦
　　“王姐，你怎么看？”
　　在混乱——划掉——充满了欢快气息的园区里，一帮媒体人正在冷眼旁观。
　　和王二狗那种自媒体不同，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无冕之王，身后跟着的都是扛摄影机的专业小哥。
　　甚至还有开着采访车过来的，很显然，艾氏集团在本地还是多少有点面子的。
　　只是今天，这面子似乎没给到他们——没有车马费，没有心照不宣，甚至都没有稿子和注意事项。
　　我是谁？
　　这里是哪里？
　　我在这里做什么？
　　一帮专业媒体人不能说是王八看绿豆，基本也可以说是大眼瞪小眼，搁这迷糊着呢。
　　“什么怎么看？”
　　一个端着碗红糖糍粑的干练女人眯着眼睛看舞台那边，头也不回地问：“你想说什么不妨说得直白点。”
　　那兄弟把摄影机从肩上放下来：“他们这不地道啊，都没车马费的……”
　　江湖规矩怎么算的？开发布会，那得是先款后货，媒体到了首先问好，然后塞信封。
　　通稿是一个价格，单独写稿子又是一个价格，要是软文推广什么的，那还得看关系，塞钱都不一定有空伺候。
　　像是他们这种电视台来的，两个人的组合，一个摄像大哥一个现场记者，起步价就是一人一千，看电视台的规格还得往上加，就这啊，还是几年前的价格。
　　要是参加那种发布会，得另外加点别的特产礼品之类的，或者体验产品总得来一套吧？
　　这年头，不给钱，兄弟实在是很难给你办事儿啊……
　　王姐‘嗯’了声，手里拿着根竹签指了指台上的艾丽娅：“你见过她吗？”
　　“谁啊？”
　　“就那个穿工装的，看起来十八岁的小姑娘。”
　　“没见过——怎么了？”
　　“我见过。”王姐把最后一个红糖糍粑塞嘴里，含糊道：“艾如龙和陆姐的女儿，独生女。”
　　“艾如龙……哦，就之前失踪的那个集团老大？”
　　艾如龙当初失踪，其实新闻还挺关注的，毕竟是个公认的千亿身价企业家。
　　只不过新闻的热度总是有限，三五个月就没什么人再想起了。
　　“陆姐当年也算是我前辈，现在想想，挺可惜的……”
　　“陆姐？”摄影兄弟没印象：“那又是哪位？”
　　“你入行的时候，她都已经退出去安心当家庭主妇了，你不认识很正常。”
　　“不是，王姐，你这是要和这位姑娘讲香火情？”摄影兄弟回过味儿了：“专访还是怎么着？”
　　“且看看吧，没车马费就没有呗，以前我们也没有，陆姐还在那会儿，我们去大会堂采访人家都不管饭的，起码现在还有吃的有礼物，这还不够？”
　　“你都说是以前了，而且去大会堂采访那能比么……”
　　摄影兄弟嘀咕着，他今天好不容易抢活儿出来的，还以为艾氏集团这边家大业大，怎么也得意思个三五千。
　　没想到两顿饭送出去了，过来啥好处没捞到，就一些意思意思的礼物，这心理落差属实有点大了。
　　“我倒觉得挺好。”王姐放下手里的纸碗，掏出餐巾纸优雅地擦着嘴：“车马费这东西，有时候你拿了吧心里膈应，不拿吧对方心里膈应——你还记得上个月采访的那个造车的吗？”
　　“新能源车那个？”摄影兄弟回忆了一下：“那次人家给了啊，王姐你没要。”
　　“骗补的皮包企业，我敢收？你收了他们估计没找你，我没收，他们明里暗里联系了我好几次，想要套我的话。”
　　“不是，他们难道还害怕你给举报了不成？”
　　“谁知道呢……要是陆姐还在，他们估计就真的怕了。”
　　毕竟她只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出身，而艾丽娅的母亲，当年可是调查记者来着……
　　“行了，别埋怨了，去拍点素材吧。”王姐目光从艾丽娅身上离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园区不也挺大的么，人也挺多，随便采访一下。”
　　“那就通稿？”
　　“其他人怎么说？”王姐有点好奇其他同行的反应。
　　她清高，她当好人，那是因为她不缺这个钱，她家里有。
　　可是干这行混饭吃，谁不想要多挣点外快？指不定同行们心里怎么嘀咕艾氏集团不懂事呢。
　　“呵呵，人家通稿都不想给，直接转身就走的都有。”
　　摄像兄弟不无幸灾乐祸：“我觉得啊，艾氏集团这事儿玩砸了。”
　　“砸了吗？”王姐耳朵动了动，听见另一边呼喊着嘉宾们去温泉度假酒店玩的声音，若有所思。
　　艾氏集团缺钱么？很明显不缺这么点。
　　他们舍得花钱吗？现在看来他们还真舍得。
　　所以这事儿啊，有点意思……
　　“砸了呀！这么大力气折腾这样折腾那样，干嘛省这十万八万啊？”
　　摄像兄弟没在意这些，他端起一碗水果酪，唏哩呼噜地吃着：“光是给点零食，这算啥？”
　　“我倒是觉得，有的好戏才刚开始呢……对了，他们有送代金券没？”
　　这其实也是个潜规则，如果邀请记者采访的厂家有自己的商店卖产品，那么一定会有给记者打折购买的优惠。
　　有的是代金券，有的是直接现场优惠。
　　有的甚至就是发布会上的产品签个无关痛痒的所谓长期试用协议，就直接送了，说是试用可是谁会收回啊？
　　“好像有……王姐你要买他们东西啊？”
　　“嗯，很早以前买过，后来感觉越做越乱，看不懂了，不过现在，我对他们的家电有点感兴趣了。”
　　路边叫卖大力丸的都没这么下力气的，光是这砸了半个多小时的高管们汗流浃背的样子，就很有点号召力。
　　别的不说，他们也不想要下一款产品也出质量问题，再在这里嘿咻嘿咻咣当咣当地干苦力吧？
　　“王姐，我觉得他们这东西吧——”
　　“我买你别劝，我劝你别买。”王姐打断他的话：“另外你不是想要好处么，问问他们，去温泉度假酒店，算我们一份不。”
　　“啧，不是想要好处，就是说行规，行规是这样，王姐你老是说得那么直白干嘛……”
　　摄像兄弟往那边溜达过去，好一阵之后溜达回来：“能去，大家都能去——奇了怪了，这海丽连锁两天一夜，光是房钱都一千多了，他们怎么这么大方，这不是把钱花在刀背上了吗？”
　　“嗯……”王姐双手抱胸，若有所思：“我倒是大概理解，他们要做什么了……”
　　正说着话呢，两个声音几乎从两侧响起。
　　左边是一个穿着主持风格裙装的姑娘：“表姐？”
　　右边是个看起来像是受邀的顾客嘉宾的姑娘：“王森森小姐——是你吗？”
　　“……？”

081-像!很像!
　　王姐左右一看，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认识她。
　　不过一瞧具体是谁，她就又从诧异变成不满了：“淼淼？”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捏对方的脸：“你之前又从家里跑出来，不跟姨妈说你在干嘛——你还敢来见我？”
　　王森森，王淼淼，一看就是家族化风格命名，金木水火土凑个五行连者战队问题不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王淼淼是王森森的妹妹，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当初跟在屁股后面一起跑来跑去那种。
　　甚至就连样子也有八九分相似，要不是穿衣风格不同，这一眼望过去怕不是现实世界里的君莎家族。
　　王姐对这么妹妹的不满，来自于她长大了不成器，没个定性。
　　家里给她安排的工作也不乐意，就是要出来自己到处闯荡——她知道社会的毒打多痛吗？
　　之前被抓回去，更是上演了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把家里折腾得够呛，最后似乎又说是在天海这边落脚了。
　　王姐之前抓不住这个臭丫头，只能是每个月给她卡里打生活费，免得这死丫头饿死在半道上。
　　今天好哇，直接撞手上了——这不给逮住了？！
　　“别别别！”王淼淼赶紧反抗：“这别当着面就掐我啊，我跟我妈说了的，她自己不听！我说了我要自己闯荡！”
　　“闯荡？有、有你这么闯荡的么！什么都不带就揣个手机身份证就离家出走——大半夜拉床单从二楼滑下来跑？”
　　王姐一边说一边拍她脑袋，舍得不下力气，却又是真的生气。
　　“那是他们限制我人身自由！”
　　“你爸妈限制你人身自由的方式就是给你反锁房间里是吧？”
　　“姐~~”王淼淼眼见着说不过，赶紧上去抱着她的胳膊，甜腻腻地撒娇：“好姐姐~~”
　　王姐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收手戳了戳她的额前：“等我腾出手再收拾你……”
　　旁边的路人看得眼神发直，心说这又是什么家庭伦理戏码？
　　苏妮卡更是给整不会了，她就是来见见偶像的，也没预备这种互动剧情啊！
　　好在王姐在人前还是很有范儿的，好歹也是天海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温和的笑容看着这个疑似自己粉丝的粉丝：“你好，你是认识我吗？”
　　“我、我是你的……仰慕者……”苏妮卡脸色发红，说话吞吞吐吐一点都没有直播的余裕。
　　“就是之前你来我们学校做的那个节目，我当时……我提问过……”
　　王姐回忆了一下，眼前一亮：“你是说《走上讲坛》节目？”
　　“对！就是那个！”
　　苏妮卡当时就是看到意气风发光芒四射的王姐，才升起了大姑娘当如是的心思。
　　当然啦，事实证明咸鱼是没办法翻生的，苏妮卡这种摸鱼怪怎么可能比得上身经百战的王姐。
　　至于说王姐为什么从风光无限的京台调到了这边的天海电视台并且成为当家花旦，那就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王姐对于自己的小粉丝很温柔，聊了一阵之后勉励对方自由职业也大有可为，又是合影又是签名。
　　折腾了一阵，王姐都打算和苏妮卡道别了，反倒是王淼淼在旁边瞅了半晌想起了什么：“你是那个苏苏？”
　　“额……啊？”
　　“呀！我也看你的直播的呀！就是你之前的那个路边摊的那个！超级火！”
　　这年头，不同的视频平台之间的隔阂比可悲的厚壁障还要厚，这边播放量三千万，另一边可能也就三十万。
　　王淼淼说的超级火，实际上只是在平台上有那么点热度，热了有那么三两天。
　　“那个呀……啊，是我，我的ID确实是苏苏……”
　　苏妮卡的直播是在某二线小而美视频平台，她都没想过居然这个看起来和王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妹妹见过自己。
　　“什么路边摊？”王姐疑惑地看着自己表妹，发现自己已经和这个小家伙出现了代沟：“大火？细说！”
　　这可不行，她是要保持潮流敏感的人，要跟在年轻人的视线周围，把握住一手的热度。
　　“就一个直播的时候英雄救美的事故，不对，美女救英雄——你们的剧本其实挺好的，后来怎么没拍了呢？”
　　“那个……不是剧本，是直播的切片……”
　　“吔？不是剧本？”王淼淼瞪圆了眼睛：“真的假的？”
　　“王——淼——淼——”
　　“哎哎哎，我给你找，我给你找……”王淼淼赶紧掏出手机把自己表姐打发走，然后和苏妮卡接着咬耳朵。
　　王姐哼唧着拿着手机，眯着眼睛把那一段路边摊冲突的剪辑看完，暗自里评估着内容。
　　俗套的剧情，一般。
　　短视频平台的配乐，一般。
　　不专业的摄影，画面抖动模仿实拍，女巫布莱尔那套伪纪录片？也一般。
　　直到画面在最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那镜头拉远了的背影，在路灯的远光下离开。
　　猫咪站在她的肩膀上，尾巴轻轻甩动着，她刷拉一下打开折扇，悠然自得地摇动，恍惚不似人间客。
　　“……？”王姐把视频拉回来再看了几下：“这真不是剧本？整体的氛围感很可以啊……”
　　“这真不是，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当时那事儿是怎么算的，就莫名其妙地解决了。”
　　苏妮卡后来其实也有点后怕，不过一想到白马王子可能不是唐僧，可能是带着猫咪会飞竹签当暗器，就又不怕了。
　　“不过我怎么瞅着这人有点眼熟呢？”王姐疑惑地看着那模糊的画面里的身影，职业素养飞速运转。
　　“眼熟？”苏妮卡眼前一亮：“王姐你认识她？是不是那种——就是之前你们节目上的那种奇人异事？！”
　　王姐当初做过不少节目，甚至还有不怕电的，敢双手拽着电线直接蒸鱼的橡胶人，那玩意儿还真能算是特异功能。
　　王姐却摇头：“不，我眼熟是因为……嗯……”
　　她抬起头指了指另一边的舞台：“你们看到那边了吗？”
　　王淼淼和苏妮卡的视线跟着她的手指移过去，舞台上一帮身家过亿的高管还在敲打我窗，铛铛铛铛。
　　“就最前面的那个——你们觉得像吗？”
　　最前面那个？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苏妮卡看着那个双手高举大锤的少女，恍惚之间像是回到了那灯光下的街道一角。
　　周围的声音和视线都在远离，只有那个少女毫不费力地挥下的大锤，重重地砸在了她的思绪上。
　　「咚————」

082-一波未平
　　艾丽娅愤愤然地一锤子砸在洗衣机上，洗衣机顿时受了内伤。
　　她抬手又是一锤——这一锤！是™的磁场转动五百万匹马力的铁锤！
　　要怪就怪那些高管背刺自己，阿机，你安心地去吧……
　　随手砸了两台洗衣机出气，艾丽娅直起身，抬手招来活动管理人员。
　　“该嘉宾们上场了。”她把锤子递过去：“让大家出口恶气，然后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别忘心里搁。”
　　活动管理人员下意识接过她手里的锤子，然后手一歪差点整个人被拽得栽倒。
　　要说重倒也没重到拿不起来的地步，换个不会蓝银缠绕的在这里也能够挥舞一套乱披风锤法。
　　但是这玩意儿是实打实的铁锤啊，比起其他高管手里的橡胶锤，这东西就显得有点过分朴实无华了。
　　管理人员正准备说点什么，那锤子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白皙小手拿过去，稳稳地攥在手里。
　　“没想到啊，小艾你居然还不是一般人！”
　　那纤纤素手的主人，正是二百斤的微胖集美孔灵慧小姐。
　　对方对砸洗衣机什么的粗活不感兴趣，但是对艾丽娅很感兴趣。
　　“好姐姐。”艾丽娅和她打招呼：“我正说要去找你呢，你就来了。”
　　“嗨——没想到你才是人不可貌相，我说我爸怎么那么看好呢，合着他早就认出来了……”
　　微胖孔小姐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单手把那柄大铁锤换了个面儿：“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你们雷——”
　　“大小姐。”雷凡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天海电视台那边有个采访邀约，你要不要去看看？”
　　“总……”
　　微胖孔小姐闻声整个人一颤，羞答答地转身，把锤子背手拿在身后，目光发亮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在她的视线里，艾氏集团四巨头之一的雷凡，昂首阔步地走上舞台一角。
　　那不羁的成色带反光条的马甲，那潇洒的黄色安全帽，那风吹来扬起的额前的碎发，都显得那么……额……
　　人靠衣装马靠鞍，雷总这套打扮，一下子给孔小姐整不会了，之前的那份心动稍稍有点冷却。
　　“我来介绍一下。”艾丽娅拉着俩人离开大舞台，把C位让给苦工——划掉——高管们。
　　她示意了一下雷凡：“这是我们集团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雷凡雷总。”
　　“这位，是海丽连锁酒店的孔先生的大女儿，孔灵慧孔小姐。”
　　雷凡闻言恍然，原来这位就是之前‘看上’了自己的孔大小姐啊。
　　他打量了一眼这位的吨位，有了心理预期之后的他可谓是不卑不亢，优雅潇洒：“你好，孔小姐。”
　　“你、你好……”
　　微胖集美的心又开始砰砰跳动起来了，雷总他好帅吖！他看我的眼神也好绅士哦！
　　“我们这边临时起意，劳烦海丽连锁了。”雷凡很客气：“辛苦孔小姐亲自跑一趟。”
　　“没有没有，我是来参加活动的，不是忙生意的事，我都不懂那些的。”
　　微胖集美低下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虎式垂下炮口的娇羞。
　　艾丽娅叹了口气，实际上要不是被那些高管打乱了计划，现在雷凡不该在这里，应该在台上。
　　然后亲眼瞧瞧自己这位好姐姐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底蕴，瞧瞧什么叫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勇武。
　　就这体量，哪怕是在大草原的摔跤大赛上，保底都能稳一手不败之地——别人摔得动她？
　　可惜这机缘巧合的，大家都以看挖掘机的心态看那帮高管辛勤耕耘了，以至于艾丽娅想搞个‘快乐向前冲’之类的娱乐项目都没能成型，得想个办法好好‘报答’一下他们。
　　艾丽娅盘算了一下，还是得给俩人一点相处的空间才行，于是拽着好姐姐到一边公开密谋。
　　“你这样说怎么行呢？”她恨铁不成钢：“雷总既然聊工作，那你要是说工作的话，就能够和他独处了呀！”
　　“对哈！”孔小姐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
　　“晚上虽然是你的生日宴会，但是你想想，人多眼杂，迎来送往，哪里有现在的时机这么好？”
　　“有道理……那我该和雷总聊什么工作呢？”
　　“聊投资，聊未来，聊共同发展的展望——就像是找个顾问嘛，你可以不买他的产品，但是可以白嫖他的时间啊！”
　　“有——不行，不行不行。”微胖集美回过神来，没有抓着锤子的那只小手一握，直接把艾丽娅的手囊括其中：“好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既然是艾氏集团的当家人，那我说什么都不能占你的便宜。”
　　说着她一咬牙一跺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丽娅甚至觉得脚底下的舞台都微微抖了一下。
　　“投资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爸给了我一笔创业基金——全交给你们——雷总刚好和这个专业对口不是？”
　　坏了！艾丽娅很想一拍自己的大腿，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小客服而是大小姐了！
　　“不不不，咱现在不聊钱的事情，谈钱伤感情，我答应了你要帮你联系雷总的，这是私交，不谈生意，不谈生意。”
　　她试图找补，却被孔小姐按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妹妹，我知道你心好，姐姐之前请你去酒店玩一次，你还没去呢，就又把这么多客人都拉过去了，你这是别人送你一颗枣，你得还人家一筐枣的性子，但是做生意这样不行的呀！你现在就是心太好了，太年轻太感情用事，这样不行，真不行。”
　　什么？艾大小姐只是想要名正言顺地浪费钱？
　　得了吧，且不说艾氏集团的家业，这花钱的花法，难道不就是变着法儿地还人情吗？
　　微胖集美没见过猪跑，但是吃过猪肉，毕竟酒店这种生意，迎来送往的全都是人精。
　　自己老爹别人说是孔三愣子，实际上心眼比切开的藕还多，生意都是怎么来的？
　　那些个会议的举办，那些团建活动的选址，那些团体的聚餐休闲，哪个不是靠人情才一传十十传百？
　　他就是知道艾丽娅是谁，所以才整出那么一档子幺蛾子事儿来！
　　他就是知道雷凡厉害好用，知道艾氏集团高层不和，所以才想要哪怕认个上门女婿送家产，也要把人挖过来！
　　俩女儿一儿子的孔三愣子都快绝后了，不整个有本事的上门女婿来，指望这姐仨继承家业？
　　孔小姐对自己很有自信——那就是她对自己做生意的能力没有半点自信。
　　雷凡约莫也知道对方的打算，别人没恶意，他可以拒绝但是不至于打脸，所以才含糊其辞。
　　姜威估计都知道这档子事儿，但是姜威在雷哥的教育下，不说对艾丽娅有多忠诚，心里却始终是向着艾氏集团的。
　　只有艾丽娅这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花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
　　孔小姐瞧着她都觉得心疼，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儿呢？
　　“我和雷总，是私交，成不成都不耽误咱姐妹的感情，姐姐知道你心好，姐姐承你的情——这样，酒店那边的活动，这两天来的，不管艾氏集团送过去多少，最后算总账，姐姐给你打七折！”
　　艾丽娅一听头都大了，我这一个人奔着消费一千块，拢共送过去也就二千人不到，撑死才花了二百来万。
　　就这你还卡我预算？花不完这点钱我怎么让利更多？
　　我还指望给这些高管整一套惯性思维，以后做生意不赚钱就是交个朋友呢！
　　“不行，绝对不行！”艾丽娅连连摇头：“该怎么算怎么算！”
　　“你这……”孔小姐叹了口气：“我算是明白我爸为什么盯上你了。”
　　这年头哪里能遇到这种人傻钱多的冤种大雇主啊？
　　她动动嘴，艾氏集团那是用翻斗车哗啦啦往海丽连锁送钱啊……
　　孔小姐转过身，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许多，下意识抓着雷凡的手，情真意切。
　　“雷总，你还是劝劝你家大小姐吧，她这样不行的。”
　　雷凡一愣，心说大小姐这犯病已经人尽皆知了？
　　不过你要是聊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
　　他于是拍了拍孔小姐的手背：“详谈——请！”
　　“请——”
　　“大小姐，天海电视台邀约访谈那边，我让上官苑来和你交接，我先和孔小姐谈谈业务方面的问题。”
　　“啊这……”
　　艾丽娅望着他们的背影，听着那风中传来的微妙的‘你家大小姐太天真’、‘我家大小姐就是这么单纯’之类的话，表情有几分微妙地僵在原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断他们的共同话题。
　　虽然BUG很奇怪，但是程序居然跑了起来，这种时候应该是暂时不要去动它，对吧？
　　艾丽娅挠着头，秘书部小姐姐上官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大小姐……”
　　“哦，采访是吧，帮我推了吧。”艾丽娅摆手：“我没什么可采访的。”
　　“不是啊！出事了啊——家电部门售后的主管助理，和受邀的自媒体嘉宾吵起来了啊！”
　　“嗯？？？”

083-这下到底是帮谁好呢
　　吵起来了？
　　为什么？艾丽娅第一反应是要制止这样的事情，毕竟她爱好打抱不平。
　　但是第二反应，就是转怒为喜——不对呀！吵起来了？吵起来好呀！
　　自媒体是什么？
　　这年头的自媒体营销号怼新闻洗稿什么的，属于是纯纯的用脚投票，用闹取胜。
　　现在网络发达，上网的门槛比上公厕都低，是个人都能某音某手猴子笑奈头乐哈哈哈，营销号为了吸引人流量不择手段，越猎奇越俗越有人看，实在不行那就每天发点鸡汤灌醉粉丝，筛选受众。
　　至于说谣言诋毁什么的就更简单了，反正这年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正常情况下谁会去踩屎呢？
　　有本事的他们造不动，没本事的又没工夫去管他们，一来二去甚至出现了收钱办事控制舆论导向的潜规则。
　　艾丽娅一听说吵起来了，下一秒就联想到了白胳膊——划掉——黑稿脏水，然后就是各种花式手段。
　　什么捧杀啊，抹黑啊，暗中指代啊，编造事实啊……
　　一想到这里艾丽娅就不困了，抓着秘书部小姐姐上官苑的手就往回走：“带路！怎么能闹起来呢？”
　　原本还想去哪里找小黑子，现在好了，小黑子露出鸡脚了吧！
　　“就是，郑助理实在是太冲动了！”
　　……
　　……
　　“我告诉你！今天谁来都不好使！”
　　郑少梗着脖子，怒视着面前的王二狗，王二狗背后则是一脸懵逼的景二少。
　　这事儿其实还挺无厘头的，基本就是狗眼看人低那套，郑少把地图炮开得有点狠。
　　首先，必须要说明的一点，那就是信息时代其实信息并不畅通，信息茧房比比皆是。
　　你要让郑少谈论香车宝马洗浴酒家，那他自然头头是道，娓娓道来，可要让他讨论工作？
　　对不起，什么是工作？
　　以他的‘身份’来说，就算是加入工作群，能够获得的信息也是信息茧房里面那些无用的官面内容。
　　要知道真正的部门主管或者业务经理什么的，手里没十七八个工作群那都不能保证自己真的了解部门。
　　什么‘部门主管业务交流群’啦，什么‘业务经理人事招聘信息互通有无群’啦，亦或者是别的类似的东西。
　　郑少是来消费电子部门镀金的，他就知道部门高管那几个人，顶头上司王主管有点印象，别的都谁啊？
　　没人和他交流这些，自然他也不会知道消费电子部门今天已经兵变了，大小姐黄袍加身，景二少承袭大位。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前两天才入职，今天头一天正式上班就赶上加班，过来凑个数打打卡晃悠一下罢了。
　　毕竟今天本来要出去玩，被自己老爹赶回来加班已经很气了，一进园区还没进大楼呢，就又被拽着采访。
　　你说这采访什么的，倒也不是不能，可是你这什么采访人？
　　再有你这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女生——你™指挥谁呢？什么就让我去做事——你配吗？
　　景二少如今洋装穿在身，威慑力不能说没有吧，基本也就只能在道德层面约束一下绅士。
　　可是郑少是什么虎狼？别人吃烤串他都想要上去尝尝人姑娘嘴角咸淡的货，他看妹子从来只有看色相的。
　　被一个自己还没来得及揩油的妹子骑在头上，郑少果断不能忍，说话不免大声了点。
　　王二狗虽然是个蹭饭的自媒体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只是蹭饭不是道德败坏，下意识说了几句公道话。
　　比如说‘你们集团内部怎么还有X骚扰的啊？’以及‘他就不怕被曝光出去然后身败名裂吗？’之类的。
　　郑少勃然大怒，他诽谤我！他还威胁我！这我能忍？！
　　于是场面逐渐演变成了乱子，郑少直接就把一个果盆扣王二狗头上了，可是没扣中，伤了旁边的路人甲。
　　路人甲也是个自媒体人，人家来吃吃喝喝的不是来被你羞辱的，当即奋起反击，飞起一脚奔向郑少。
　　然后也踢歪了，把一个路过的集团管理岗工作人员踹地上了……
　　说实话，景二少在旁边要不是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甚至有种这俩是不是联合起来挑事儿的错觉。
　　不过事已至此，双方开始结怨了，他又制止不住，只能是让人赶紧去请如来佛祖。
　　啊不对，赶紧去请自己那武力高强的好姐姐……
　　景二少毕竟不是高粱河车神，面对自己的姐姐艾匡胤，生不起那种用不光彩手段上位的勇气，信号斧只敢朝向自己父亲那样的弱者。
　　双方的对峙愈演愈烈，集团管理人员这边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站在了自己人这边。
　　毕竟是主场优势，一下子来了好多人，气势顿时就起来了，郑少站在最前面，一看身后乌泱泱的人群，胆气陡增。
　　而对面也不甘示弱——法治社会你敢动手我敢选新车！直播开起来，老本行干起来，明天我住院你坐牢！
　　所幸他们在的地方，是舞台的背面区域，又在办公区入口的背阴面，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引起什么路人的注意。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王二狗愤愤地拿着一根香蕉指着郑少：“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呵忒——”郑少啐了口：“老子大不了辞职不干了，你唬得了我？”
　　“你们听我说，都别吵了，别吵……”
　　柔弱的景二少试图站出来阻拦双方，但是他那欲语还羞的纤弱模样，让大家只能报以同情，没有半点认可。
　　这小姑娘谁啊？
　　倒是有集团的管理岗在后面不明所以地踮着脚尖往前瞅——那好像是新的CEO？是吧？好像是对吧？
　　“没你的事！边儿去！”郑少不耐烦地推开她，叽叽歪歪的，看着就烦，最重要的是身材太烂。
　　自己喜欢的是大的，她这种身板儿，就算是晚上再怎么主动也没用，灯一关分不清正反面了都。
　　毫不怜香惜玉的郑少这一下动作有点大，以至于景二少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王二狗赶紧搀住他：“你没事吧？”
　　不是，你不是你们集团的高管么？怎么手底下还有这种混账的？我还以为可以狐假虎威一下呢！
　　不过看到景二少那垂泪欲泣隐隐梨花带雨的模样，王二狗只觉得心弦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狐假虎威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单纯英雄救美也行……
　　景二少无助地站起身，攥紧了裙摆：“要是……”
　　『咻————轰——————』
　　伴随着一声呼啸，一个原本应当矗立在园区路边的石柱灯塔被扔了过来，重重地砸在两群人之间。
　　轰然碎裂的近一人高的装饰用石柱断成好几节，碎屑纷飞，把两边的人都吓了一跳，赶紧往后撤开。
　　这下子中间倒是空出来了，大家下意识往侧面望去，一个少女大步流星地跨过来，还在拍着手上的灰尘。
　　“吵什么——啊！这么多人，一个个这么闲啊？我还以为你们要打群架呢！”
　　“姐！！”

084-三年之期已到!
　　这一声姐，叫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更巧的是他们背后的舞台，之前艾丽娅顺手点歌弄上去的绊爱出场主题曲，也就是那首《KizunaAI-KizunaAITheLastLive》的开头乐曲，播放到了中端，从管弦和小军鼓鼓点之中，过渡到了高亢的最后阶段。
　　这一下子，艾丽娅出场本就气势逼人，如今在诸多自媒体人的直播间里更是龙行虎步都带着光。
　　等到艾丽娅站定在两拨人中间，音乐恰到好处地停歇，所有人都直勾勾地望着她，一时失声。
　　只有景二少梨花带雨地扑上去——
　　“姐！”
　　艾丽娅单手按住他的脑袋：“清醒一下，发生什么了？”
　　景二少哭哭啼啼地跟她歪比歪比，歪比巴布，最后还扭头弹起一根手指指着郑少，就是他！
　　艾丽娅简短地听完描述，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该帮谁呢？
　　是帮狗都嫌弃的郑少，败坏集团的声誉，驱逐这帮暴脾气的自媒体人？
　　还是帮自媒体人，碾压这个不知所谓的郑少，挽回一波大家的好感？
　　半秒钟之后，艾丽娅做出选择——钱可以慢慢送，但是脸，还是得要的。
　　郑少？什么勾八玩意儿？自己认识吗？
　　再说了，送钱亏钱不是目的，是手段，享受生活念头通达才是目的。
　　郑少这种家伙，怎么看怎么讨厌，实在是不可能让她念头通达。
　　艾丽娅于是挽起袖口，两步上前直接抓住郑少的衣领，把这么一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人往下一拽。
　　“就是你欺负我弟弟？”
　　“你……你弟弟谁啊……”
　　郑少想要掰开她的手，却感觉像是被牢不可破的台钳掐住了，一时之间衣领被勒紧，脸色涨红。
　　“那就是我弟弟！”艾丽娅用大拇指挑起来指了指自己身侧的景二少：“你刚才还骚扰他？”
　　“我没有！”郑少瞪圆了眼睛：“你怎么污蔑人！他那种身材我——等下，他是你弟弟？男的？”
　　“身材怎么了！身材、身、我让你身材——”
　　艾丽娅从旁边的人手里抄起一卷宣传册啪啪啪就往他头上打。
　　“不成器的东西！我现在代替你爸教训你什么叫礼貌！”
　　“喂——”
　　“上班上班不努力！下班下班不检点！当众骚扰我弟弟——”
　　“我发飙了啊！我真的发飙了！！”
　　郑少快疯了，他有心想要还手，可是对面的这个少女明明只是挥舞着一卷宣传册，却似乎挥舞利剑的剑神一样。
　　这他妈是小职员？这哪里来的武林高手？！
　　手无招架之力的郑少左支右绌，狼狈地躲避着那劈头盖脸打过来的宣传册，脸颊肉眼可见浮肿了一圈。
　　偏生在场的人谁都没觉得艾丽娅是在下狠手——就这一卷小册子噼里啪啦打头上，孩子玩闹都比这力气大，这也叫下狠手？这小姑娘要是语气和善一点，说是打情骂俏都有人信。
　　好一阵之后，郑少晕乎乎地往后退去，双手不断地在面前比划，是不是给自己一巴掌也没在乎，只想避开敲打。
　　艾丽娅则是站在原地：“呐！大家看到了啊！他碰瓷啊！”
　　一帮集团的管理岗或者其他的职员满脸不忍直视，而另一边的自媒体人则是哄然大笑。
　　郑少踉跄跌倒在地上，目光发怔地停下动作，只剩下喘气的功夫，满脸心有余悸。
　　而艾丽娅则是把宣传册往景二少手里一扔，朝向自媒体人那边拱手：“诸位——请问谁能做个代表？”
　　王二狗左看看右看看，身后的同伴们默契地后退半步，把他一个人亮了出来。
　　“不是，我——”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艾丽娅才不管他们，有个人出头就行。
　　王二狗不伦不类地抱拳还礼：“客气客气……我叫王双全，自媒体撰稿人。”
　　“王先生——”艾丽娅一抬手：“今天这件事情，抛开事实不谈，双方都有一点责任，对吧？”
　　“那可不行！”一说这个王二狗就不困了：“我们可是被动的啊！”
　　“我理解，所以我们集团承担所有责任，还希望今天的事情大家不要放在心上，给个面子。”
　　“……你是艾氏集团的员工？”
　　“我叫艾丽娅，在艾氏集团消费电子部门的售后客服部任职，还在实习阶段。”
　　“也就是说你是临时——阿不，实习生——他们让你出头？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王二狗一拍大腿，原来是个客服出气筒！艾氏集团你好嘢！
　　艾丽娅微微一笑：“家父——”
　　“我爸是郑传志！！”
　　郑少打断了艾丽娅的话，从地上爬起来，满是血丝的眼睛望着让他除了大糗的艾丽娅：“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艾丽娅眨了眨眼，你爸是肥仔郑？
　　他那吨位，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羽量级的选手的？
　　啊不对，他那油滑的性子，是怎么半点都没遗传到你头上的？
　　集团管理岗这边面面相觑，有人想要去把他拽住：“郑少，先别——”
　　“你让开！滚开——今天这事没完！你一个实习生你这么拽，你以为你是谁！还有你弟弟！精神变态是吧！”
　　景二少眨了眨无辜的卡姿兰小眼睛，心说我姐精神变态有我什么事儿？我也是受害者啊！
　　不过他现在学坏了，被骂也不生气，只是低着脑袋乖巧地待在姐姐身后，享受着暴龙姐姐带来的安全感。
　　笑死，根本笑不死，看你怎么死。
　　自媒体人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之前放下去的手机再度举起来，有的甚至还在起哄。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那这样，我给你一点时间，你打个电话，把你爸叫来，如何？”
　　“把我爸叫来？你当我傻啊！呸——”郑少啐了口：“巧了，你是售后部门的对吧？我也是售后部门的！”
　　“竟能如此巧合？”
　　“哼！我是部门主管助理，你是客服，论职务，我比你大，你还敢动手打我？”
　　“那我是不是得给你跪下，磕二百个？”艾丽娅眼神转冷，掏出手机：“既然你不叫你爸，我帮你叫。”
　　“……？”
　　“喂——是我，我问你两件事，第一，消费电子部门的家电售后部，有个姓郑的部门主管助理，是不是你儿子？”
　　艾丽娅说着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摁下免提，往面前一扔：“既然是，那第二——”
　　『啪————』
　　手机跌落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屏幕依旧亮着，那上面的通话名字显示着『肥仔郑』的字样，计时跳动。
　　郑少愣愣地看着滑到自己脚边的手机，又看了看一脸默然的艾丽娅，喉咙滚了滚，升起不详的预感。
　　“第二就是……”艾丽娅摊开手：“没有第二了。”
　　“？！！”

085-这个世界全是黑暗!全都是!
　　你要问现在有什么问题？
　　抱歉，现在没有问题了。
　　艾丽娅的举动让郑少呆滞了一下，他下意识伸手去捡手机，但是拿起手机的时候手滑了一下，误碰了挂断。
　　另外一边还在『喂喂喂——』地询问着到底什么回事，结果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了。
　　郑少觉得嗓子有点干：“你……”
　　“是你——”又一个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惊喜：“真的是你！”
　　这下大家不说话了，默契地扭头望去，甚至都开始沉默地等待又有之前那般恰到好处的出场BGM。
　　但是并没有，在惊喜地叫了一声之后，苏妮卡发现这么多人全都望过来，下意识捂着嘴呆立当场，被吓到了。
　　艾丽娅回头瞥了她一眼，和苏妮卡对上视线，后者就算是有点惊吓，也还是放下手：“是我啊！”
　　你这是在玩什么古早诈骗手段吗？就是那种‘是你啊老同学，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吗’之类的？
　　她不明所以地打量着对方：“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你——不记得啦？”苏妮卡心凉了半截：“前几天晚上，烧烤摊——是你帮我们解围的对不对？”
　　“烧烤摊……哦，你就是那个打卡的小网红？”
　　“啊？”
　　“你当时不是带着个手机拍来拍去吗？”
　　“啊对……啊不对！我不是小网红，我也不是去打卡……我是说，那天我们是去吃饭去了，我临时开的直播。”
　　“嗯，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救了我你不记得了吗？”
　　“还有这种事？”艾丽娅比她还疑惑，一脸无辜：“绝无此事——就算是有也和我无关。”
　　苏妮卡想了下，压低声音：“……你还记得我带着手机在开直播吗？”
　　“……记得。”艾丽娅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当时把你拍下来了，有网友做了切片……”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也说我救过你，为什么你要暗中报复呢？”
　　“我、我没有！”苏妮卡被吓了一跳：“我不知道你……你不喜欢……我回去就联系水友删掉！”
　　“算了。”艾丽娅复又叹了口气：“有些时候，你得理解这些事情。”
　　“什么事情？”
　　“我就像是黑夜里的太阳，无论怎么都是无法掩盖这耀眼的光芒的，不怪你，只怪我太出众……唉……”
　　艾丽娅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对于自己的优秀实在是生不起气来。
　　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天生我材必有用，大抵如此，老天爷跟在身后哄着喂饭吃，这能怪别人吗？
　　而另一边，郑少正在手忙脚乱地和自己的老爹联系，或者说反过来，肥仔郑正在疯狂CALL他。
　　“爸！我……对对对……不对不对……是是是——不是不是不是！真不是……有……没有没有！”
　　看着他那连连点头摇头点头的样，一时之间周围的人都搞不清楚他要干嘛了。
　　你要是有底牌你就打出来啊，打得对方服软或者歪嘴一笑都可以，别搁这掉线好吧？
　　自媒体人那边探出来几个手机，举得高高地，等待着剧情的发展。
　　“接下来应该就是装逼打脸的都市爽文套路了吧？”
　　“龙王呢？哪个是龙王？”
　　“不对，应该是神使，得有个知道龙王身份的过来……”
　　“兄弟们！你们也看到了！这是第一手的直播——求求老铁们点个关注点个赞，大家一个火箭换一个砖头，等下如果打起来，我亲自用砖头丢他们！奥利给！”
　　艾丽娅这边也嘀咕完了，转过身叉着腰，等着郑少发难。
　　她微微扬起下巴，俯瞰着对方，只待他一巴掌过来，自己立刻就歪嘴变身，然——
　　「扑嗵————」
　　郑少佝偻着身子，异常干脆利落地跪在了艾丽娅面前：“是我错了！”
　　“……？”
　　“大小姐，我刚才是猪油蒙了心啊！我不该和大家吵起来，都是我不该！我给您道歉——我给大家道歉！”
　　郑少想了想，一咬牙，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是我给集团丢人了！全都是我自作自受！”
　　“我不学无术！牵连我勤勤恳恳的老父亲！”
　　“我嚣张跋扈！我目中无人！我狗眼看人低！”
　　“大小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艾丽娅眨了眨眼，很想告诉他小仙女是不会放屁的。
　　啊不对，艾丽娅很想告诉他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这样一点都不合理。
　　你应该跳起来给自己一巴掌，然后高呼家父郑二和，然后自己高呼家父艾如龙，反手给你家父一巴掌。
　　只有这样，大家才能算是完成了一次都市龙王剧情的闭环，你这半道上直接跪下，显得我巴掌比较准怎么着？
　　不过有一说一，肥仔郑这个家伙是真的油滑，只要把自己儿子变成一坨臭狗屎，那确实是没有人愿意踩他一脚。
　　艾丽娅双手叉着腰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噼里啪啦一阵阵打自己耳光，知道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就成反派了。
　　她哼了声，微微眯起眼眸露出冷光：“让郑主管过来一趟，把你领回去，也别跪着了，从现在开始你被解雇了，咱们之间的事情是私人恩怨，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别说我用什么身份压你。”
　　“没有没有……都是我的品行有问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大小姐你消消气，我这就给这些弟兄道歉！”
　　郑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谨记着自己父亲的‘教导’之语，掏兜的同时那张浮肿的脸还冲王二狗他们挤出和善的微笑：“对不住啊兄弟，之前是我说话太大声了，大家交个朋友，今天的这些事情能不能不要报道出去？规矩我懂，封口费我这边给高价，还请诸位高抬贵手……”
　　肥仔郑给他的要求很简单，砸钱把事情按下去，花多少都不是问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而艾丽娅则是打断了他的话，一挥手：“封什么口？拍什么发什么，那是人家的言论自由——收起你的臭钱！”
　　王二狗愕然地望着艾丽娅，又看了看郑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他心说只要钱给够，别说封我的口，让我瞎编我也认啊——这姑娘怎么这样？
　　郑少悟了，走过去抓着王二狗的手，泪眼朦胧：“对！没错！我们大小姐侠义心肠，这么能够不报道呢？”
　　说着他压低声音：“兄弟，我加钱！加两倍！怎么报道规矩你懂——我们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了吗？”
　　王二狗也悟了，原来是又当又立！
　　还是自己太年轻，不懂金主的深意，难怪自己是个小撰稿人，别人是黑心资本家。
　　他反握住郑少的手，热情洋溢：“哎呀！这不是郑哥哥吗？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啊！全都是误会！”
　　旁边的艾丽娅直翻白眼：“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
　　王二狗又有点疑惑了，怎么听着语气不对呢：“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郑少用力摇晃着王二狗的手，比划了一个巴掌的手势：“等下我就给好兄弟意思意思——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懂！郑哥哥你真是太够意思了！”王二狗看着对方五万的报价，心潮澎湃。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觉着这么多钱得交浅言深一下：“大小姐——冒昧啊我也叫一声大小姐，大小姐您记住了，以后面对别人的时候，您也一定要这么说！就是这个态度要坚决！立场要坚定！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

086-借题发挥
　　艾丽娅算是看明白了，这帮家伙一个个都身怀绝技。
　　别的不说，就郑少这货，能够如此屈伸自如，宛如象拔蚌，那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瞧瞧别人家的片场，哪个小反派不是头铁到不撞南墙不回头，说什么都不信邪的？
　　说杀你龙傲天全家，那就真的会派人出去杀，哪怕你龙傲天只是瞪了我这个小反派一眼，我也要睚眦必报。
　　可是到了郑少这里，说跪下就跪下，说变脸就变脸，就这手段，扔去无脑爽文里面怎么也得是个关底BOSS。
　　能屈能伸，能软能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哼！”艾丽娅拿回自己的手机：“告诉你爸，我很生气，很不满意！”
　　大小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肥仔郑懂事的话，那就得赶紧过来体面一下。
　　直接从郑少身上搞事情的胆子她有，但是从郑少的父亲那里下手的胆子，她不但有，而且更大！
　　她准备从肥仔郑那边迂回，向自己奶奶发难，先把自己奶奶的胳膊给废一条。
　　——那个劳什子柳助理，自己早就看她不爽了！
　　虽然她想要当一条咸鱼，可咸鱼和咸鱼也是有分别的，她可不觉得大伯今天回去了就会消停。
　　明天上班，八成老太太就要开始DISS自己了，为了省点心，艾丽娅觉得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把事情做绝。
　　最起码消费电子部门自己要吃下去，而且不打算吐出来。
　　说罢艾丽娅转过身招呼集团的员工们散开，然后也不管那些自媒体人。
　　郑少既然说今天这些自媒体人的消费他全包了，那想来郑公子是有把握把这事儿压下去。
　　压不下去，艾丽娅不在乎。
　　压得下去，证明肥仔郑下场了，动手了，把柄这不就捏着了吗？
　　只能说郑少坑爹坑得不是一般地厉害……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不要趁着这个由头，把那些虫豸一样的高管宰一遍呢？
　　艾丽娅摸着下巴，看着郑少的眼神逐渐危险……
　　……
　　……
　　“既然如此，那么新的合同大体就定下来了。”
　　雷凡站起身，和对面的孔大小姐握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孔大小姐的手很有力，握住之后下意识拽了下，好悬没给雷凡拽过去。
　　“海丽集团的眼光很好啊，文娱方面的发展，确实是未来的一个大方向。”
　　“是啊是啊……”
　　孔大小姐说到这个话题，笑得有那么一点点艰难。
　　她很难说这个方向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自己那不靠谱的老爹想要给自己妹妹和弟弟掰正过来。
　　毕竟一家俩女儿一个儿子，险些断代，某种情况来说孔三愣子也是有够倒霉的。
　　他的想法很简单，你们不是想要搞恋爱吗？想要玩那种甜甜的感情吗？
　　那我就把你们扔到粪坑里面去，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大染缸，要女的还是要男的让你们自己挑花眼。
　　等到你们玩够了玩腻了，恶心了，自然就会知道什么叫正常人了。
　　换而言之，孔二小姐和孔三少目前以为自己有机会对着娱乐圈上下其手，却不知道只不过是脱敏治疗的一环。
　　不过对外肯定不能这么说的，更不能够让那俩家伙知道真相。
　　孔大小姐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的。
　　那就是她明白自己这二百多斤的体量，除了有趣的灵魂和一把臭钱之外，基本没有什么优势去谈感情。
　　要么玩包养小奶狗那套，要么就是找个赘婿继承家业的剧情，目前她偏向后者，赘婿第一优选是雷凡雷总。
　　感情？那玩意儿重要吗？她馋的是雷凡的身子，她爹馋的是雷凡的能力。
　　只要咬咬牙，晚上眼睛一闭权当是被车撞了，那雷凡躺着都能拿到好几十亿的家产，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海丽酒店连锁目前在国内的酒店集团榜单里能挤进前十，整体的品牌价值大约在30亿左右，而且这还只是海丽集团旗下的酒店品牌，要是雷凡以后真心——或者说起码装样子不要翻脸——那整个集团或许还能给他更多。
　　从打工皇帝到翻身做主人，这很难选吗？
　　只不过孔大小姐目前还在考察雷凡，雷凡本身也没有提及这些事情的意思，所以双方聊得其实还算克制。
　　什么？详谈艾丽娅？
　　得了吧，大小姐的病情是商业机密，聊不来，幌子罢了。
　　“今天晚上的生日宴，还请雷总不吝赏光。”
　　“一定——外界都说孔小姐不擅长经商，但是我看的话，外界的评价很偏颇啊，孔小姐你的才能实在是值得赞叹。”
　　孔大小姐扯了扯嘴角，心说可不是么，我爹的才能要是不值得赞叹，海丽集团好几百亿的身家是捡来的啊？
　　父亲上号代打的结果就是再聊下去就得露馅了，孔大小姐果断地把话题转回自己的好集美艾丽娅身上。
　　“不知道艾小姐忙完没，我们去看看如何？”
　　“好啊，我问问大小姐在哪里。”
　　雷凡从善如流，掏出手机拨通了秘书部小姐姐上官苑的电话，并且在思考要不要把上官苑调给艾丽娅当助理。
　　艾丽娅也是该培养自己的助理团队了……
　　『喂？雷凡啊？』
　　“是我，大小姐，你现在还在舞台那边吗？”
　　『没，我在会议室，31楼，你来一下，我有点事想要和大家说一下。』
　　“会议室？”雷凡下意识看了眼手表，这会儿不该是快下班的时间了吗？
　　大小姐居然会加班，这可真是稀奇……
　　……
　　……
　　肥仔郑抬头看了眼坐在上首的艾丽娅，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刘锦，最后看了看坐在身侧身后的一帮高管。
　　……就怎么说呢，从道理方面，自己其实不算太害怕。
　　毕竟犯错的是自己儿子，管教不严惹人生厌，但是事儿到了一定的地步，反而又让人觉得可怜了。
　　可是从物理上——你们这帮家伙是刚干嘛去了？
　　刘锦身上还带着一阵热汗，整个人像是从什么浓雾里蒸腾起来的怪物一样，恶狠狠地瞪着肥仔郑。
　　其他的高管也类似，一个个都像是从哪个训练道场里捞出来的一样，杀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我要裁员！”艾丽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清洗！我要列一个新名单然后挨个biu！！”
　　雷凡一进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话题，整个人在门口愣了两秒，然后才走进来。
　　他一进来，整排的人都在给他挪座位，把最靠近艾丽娅的座位让给他，哗啦啦椅子一阵响。
　　“怎么了这是？突然就说裁员的事情……”
　　“怎么了？今天我是大股东所以能够坐在这里说这事儿，我要真是个小职员，那我找谁哭去！”
　　艾丽娅说着抄起手边的矿泉水就砸了过去，水瓶在肥仔郑的面前叮哐一阵翻滚：“我给了你机会的！可是你中用吗？啊！你说啊！我不管——说什么我都要裁员——这些王八蛋一个个的我全都不留！多少钱都给我滚！”
　　刘锦凑到雷凡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下事情，雷凡的表情顿时就严肃了起来。
　　“这件事情影响很坏，郑主管——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我会搞定那些媒体的，这方面我有经验。”
　　肥仔郑像是老了好几岁，当然啦这有很大一部分是装出来的，就像是艾丽娅的愤怒也是假的一样。
　　但是他装可怜没人看，艾丽娅借题发挥的愤怒总得有人接着。
　　“明天把裁员通知通告整个消费电子部门，就说是节约成本！最后的名单我会给你们列出来！”
　　“看看那个什么郑少，镀金！嚣张！主管助理！一言不合就敢让我等着，等他们当上了高管，让我怎么样我想都不敢想！要不要我这个位置干脆交给你们来坐？！”
　　一群高管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选择了垂下眼帘，很显然这个时候谁都不想触碰大小姐的怒火。
　　郑少打得哪里是集团的屁股，分明是大小姐的脸……
　　艾丽娅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所以这件事情——谁同意！谁反对！”
　　“……”

087-调整心态,重新做人
　　没有人反对，因为艾丽娅手里不仅有新名单，还有一份被她自己‘销毁’的旧名单。
　　某种意义上，郑少这波是给了艾丽娅一个发难的借口——甚至都有人怀疑肥仔郑是不是艾丽娅的人了。
　　毕竟消费电子部门是艾如虎的，而一提到艾如虎就不得不提到艾家的老太太，后勤部门就是对方的自留地。
　　这么一套连招直接砸艾如虎脸上，要说不是处心积虑，那就只能说是艾如虎不积阴德，纯纯给撞上了……
　　但是这种可能性大吗？
　　一想到这背后是一千多亿的家产的博弈，他们甚至觉得现在冒出来一个神经病车手直接把泥头车开进园区，然后把艾丽娅当场遣送异世界都正常得很，这种打脸的手段某种意义上还显得太温和了些许。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大家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艾丽娅直起身子，目送着这些高管犹犹豫豫地离开，没有动弹。
　　好片刻之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几个人，分别是一脸纠结的肥仔郑，后来的雷凡，以及没有动弹的刘锦和景二少。
　　“……大小姐……我……”
　　肥仔郑有心想要给艾丽娅磕一个，可是现在还有人看着呢，这不是办事儿的时候。
　　“我问你，你到底从后勤那边捞了多少钱？”艾丽娅换了个坐姿，身子后仰，双腿交叠：“给我个准数。”
　　“这——”肥仔郑满脸纠结，这事儿是能说的？
　　“雷凡……”艾丽娅头也不回：“查这些账容易吗？”
　　“不难。”雷总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肥仔郑，像是一头猛虎在安静地望着猎物：“多花点功夫罢了，三天。”
　　“我说！”肥仔郑一咬牙：“但是……但是大小姐，这些钱，不是我一个人拿了，您是知道的！”
　　“我给你两个选择。”艾丽娅掏了掏兜，摸出一根棒棒糖，慢条斯理地撕开糖纸，头也不抬：“第一，你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问，你儿子把我得罪惨了，就当我喜怒无常，非得跟你置气——现在我还只是一个小客服，没有那样的能力处理你，董事长还是艾如虎，我大伯。”
　　肥仔郑看了看艾丽娅身边的景二少，后者也望过来，然后优雅地把耳边的落发拢到耳后。
　　肥仔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大小姐说笑了……第二——是什么？”
　　“第二，你把我奶奶身边的柳助理供出来，当替死鬼，下周四的股东大会，我上位。”
　　艾丽娅咬着那棒棒糖，牙一压，糖块儿‘嘎嘣’一声直接把肥仔郑也跟着吓得抽了一下，浑身的肥肉都抖了抖。
　　“消费电子部门这边事情办得仓促，不合规矩，我要把消费电子部门和后勤部门全都拿回来。”
　　“可、可是……”
　　“没有可是，你之前捞的钱，按照你自己的账，我要七成——剩下的三成，买你这次跳反。”
　　艾丽娅说着眯起眼眸望着他：“我奶奶今年七十多了，我今年18，你觉得呢？”
　　“那以后……我……”肥仔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艾丽娅的表情：“大小姐，我保证以后勤恳做事！”
　　“我如果说既往不咎，你信吗？”
　　“这……”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要是能上位，让你当后勤部门的话事人又如何？”
　　艾丽娅嘎嘣吧蹦嚼着糖：“你总得给我看看你的本事，而且说句难听的，就现在郑少这个样子，你指望他以后有出息给你养老？不还得你再努力一把，攒点家业？”
　　肥仔郑看着目光愈发不善的雷凡，一咬牙一跺脚：“我听大小姐的！”
　　柳助理啊柳助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次就只能委屈你了……
　　我只是柳助理手底下忠诚的小马仔，一切都是柳助理指示的，我无辜啊！
　　“把你知道的，过手的，整理出来给雷总过目，今天晚上我要看到。”艾丽娅摆了摆手：“去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自媒体和记者那边，你看着安排。”
　　“是——”肥仔郑常舒了一口气，能跳反当二五仔，起码证明他还有利用价值。
　　至于说到底要不要把底细都抖出来？真以为查账查不到啊！
　　以前能够一起收钱一起分钱都是因为上面有人压着罢了，现在换了老大，生死难料。
　　等到肥仔郑擦着汗颤颤巍巍地离开，景二少才按捺不住地发问：“姐，你就这么放过他啊！”
　　“这人我还用着呢。”艾丽娅不置可否：“而且就算是他犯法了，也该移交有司处理，你还能打他一顿怎么着？”
　　不不不，一般来说揍人这事儿都是你在做，景二少心说自己就是想把他送进去坐牢而已。
　　毕竟在他想来，肥仔郑这种家伙贪到手里的没有一千万也有个七八百万吧？
　　但是既然艾丽娅说还用着，那他也就不问了，景二少唯有在面对自己这个暴龙姐姐的时候如此从善如流。
　　第一，姐说得都是对的！
　　第二，要是姐说得不对，参照第一条……
　　“……我爸那边，没问题吗？”景二少放下心来之后，多少又有点忐忑。
　　一时发飙一时爽，可是又不能够一直发飙下去，这就有点后怕了。
　　“大伯那边能有什么问题，与其担心他阻拦你，不如担心一下咱奶奶。”
　　艾丽娅对于老太太是有一个清晰认知的，当一个七十多快八十的人不要脸的时候，那就真的是不要脸了。
　　这种人豁出去，正常人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哪怕是会撒泼打滚同一套招式的艾丽娅也其实蛮为难。
　　都是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啊……
　　雷凡坐在一边，有点疑惑：“大小姐，你是准备拿回董事长的位置吗？”
　　“嗯，不这样的话，很多安排都安排不了。”
　　虽然被黄袍加身有点懵，但是换个想法的话，拿到那个位置，确实有利于大手大脚花钱。
　　多的不说，先把这些年克扣的员工餐的钱打回去原账户，这就是多大的一笔了？
　　至于说理由？董事长乱花钱要什么理由，收买人心行不行啊？
　　实在不行的话就说今天遇到了开心的事情，家里的猫生孩子了！
　　“可是这样的话，基层的很多问题……”
　　“董事长平时需要做什么？”艾丽娅问雷凡：“我大伯都能当，他平时做事了吗？”
　　“……艾如虎先生还是有参与过集团的发展决策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雷凡看了眼景二少，昧着良心说话，只觉得心肝都在痛。
　　“我大伯都能摆烂，我还不能放养？我当董事长，耽误我继续当个小客服吗？我去基层混日子你们就联系不上我了？”艾丽娅敲了敲桌子：“雷凡——雷总！这些年我爸爸不在，难道你就耽误金融保险部门的业务拓展了吗？！”
　　艾丽娅心说你们最好联系不上我，然后你们群龙无首，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大小姐说得对！”刘锦又露出那副谄媚讨好的表情：“大小姐啊，你放心！消费电子部门这边，我一定会管好的！”
　　“你看看你看看，刘总的觉悟就很高啊！是吧，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艾丽娅说着又一副回忆起家父昔日风姿的样子，热泪盈眶：“我爸爸当初说过，他的那班老兄弟，一个个都是有本事的，只缺一个平台——我觉得他说得对！而且他还说了，他有的，有兄弟一半——现在我觉得这一点不对，我手里75%的股份，可是集团总部的员工却只有1%，这是什么兄弟？”
　　景二少听得眼眉乱跳，雷凡已经变了脸色，而刘锦也从之前的谄媚变成了‘这话是™能说的’的表情。
　　“等我收回股份了，大家一起——”
　　“大小姐！！”雷凡打断了艾丽娅的话，又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一眼刘锦和景二少：“大小姐，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休息一下吧。”
　　他怕艾丽娅一时兴起给大家许诺，可是画饼这种东西是要消耗信誉度的，等以后不管怎么做都不好收场。
　　艾丽娅咂了咂嘴，看来暂时不能在雷丞相面前提这个事儿，雷丞相的忠诚日月可鉴，就是太轴。
　　在他看来，这份家业是艾如龙和夫人留给自己女儿的，别人谁想染指都是他的敌人，哪怕艾丽娅自己也不该摆烂。
　　这样的话计划得变一下了，硬生生亏钱不靠谱，还是分一部分吧，反正败家不心疼，光明正大一点就行。
　　分一半出去，自己依旧是百亿富翁甚至千亿富翁，这辈子花得完么？一个半亿买国债每天都一万的收益了。
　　而且到时候整个集团都是自己的人，自己想干什么不行?
　　大家要是乐意，那就把股份卖给员工们，让他们自己当自己的老板……
　　至于说雷凡雷丞相？
　　桀桀桀……到时候你的金融保险部门全都是背刺你的二五仔，你拿什么和我斗？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拿着你的几个亿分红的臭钱，滚去自己创你的业吧！姐姐我游山玩水不伺候啦！
　　“嗯，雷总说得对，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哈哈哈哈哈——”

088-余波
　　生活这种事情，总是充满了惊喜。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要期待米粉的——啊不对，不是这个——永远要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苏妮卡就是这么觉得的，泡在户外温泉的小泡池里，苏妮卡吐着泡泡，眼神有些发怔。
　　她母亲在小泡池里翻了个身，然后嫌恶地看着自己闺女：“你干嘛呢？这里的水泡澡的，要喝水回房喝去！”
　　“妈，这里的水是活水，人家都有专门的水泵管着的……”
　　“我知道——我是说你吐出来的口水脏，这水泡澡的你往里吐口水？”
　　苏妮卡翻了个白眼，没在意自己母亲的话，只是转身扒拉了一下泡池边：“妈，你说我要是去上班……”
　　“上班？”苏妈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关键词，顿时精神了起来：“你说上班！”
　　“……是、是啊……怎么了？”
　　“上班好啊——上班稳定，五险一金，最重要的是有职场，才有邂逅缘分的可能……”
　　苏妈妈其实不在乎女儿上班能挣几个钱，或者说这年头上班的打工人谁还能发家致富怎么着？
　　但是苏妈妈很在乎女儿的终身大事，她干这些自媒体啊自由职业什么的，钱多钱少是一回事儿，天天宅着遇不到人又是一回事儿，搞得现在她跟个苦行僧一样，苏妈妈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
　　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泡吧，乖巧听话甚至还很遵守晚上10点的门禁，这闺女要是放到18岁之前她就很欣慰。
　　但是18岁成年之后……就怎么说呢……
　　苏妈妈也不是说自己善变，只是她觉得吧，上学的时候不谈恋爱合理，你这学校毕业了，是不是该直接把老公带回来，然后商量一下毕业之后的成家的事情啦？
　　就算不马上成家，那起码有个谈着的也行啊！
　　什么？读书的时候不让谈恋爱，毕业了又要马上结婚？
　　那毕业之后不是有那么三两个月缓冲期嘛！这还不够？
　　“嗯，工作……我想去艾氏集团看看……”
　　苏妮卡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亲妈的脸色，很担心被这个曾经身为百货大楼销售员的身经百战的母亲看出端倪。
　　“艾氏集团？”苏妈妈没瞅见自己闺女的怂样——搁水里泡着呢雾蒙蒙的——她只是在想自己女儿进去能干嘛。
　　“我觉得……艾氏集团其实还可以……福利待业也不错，你说呢？”
　　“确实还可以，而且今天的事情呢，也算是看出来了，是个负责的想要做大做强的企业，你还小没印象，以前艾尔家电口碑很好的，后来好像是他们老总换了，做得就不行了……不是，这不重要，妮儿啊，你去能做什么职业啊？”
　　“我去——当个客服？”
　　“当客服？”苏妈妈眼睛微眯：“你最讨厌和别人迎来送往的，家里有个亲戚来你叫一声都支支吾吾，你还去当客服？”
　　“妈！”苏妮卡不满地扭了扭身子：“隔着屏幕我还是很能说的好吧！我平时还直播呢！”
　　“总觉得你这丫头怪怪的……”
　　苏妈妈想来想去，但是想破天也想不到自己女儿不是馋公司福利待遇，而是馋公司的某个人的身子。
　　当然啦，说是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未免太夸张了，这年头的一见钟情倒不如说是见色起意更恰当。
　　但是好奇心爆棚想要去接触一下，就像是追星一样，还是合理的——她觉得那个叫艾丽娅的姑娘，身上有大秘密！
　　这种好奇心就像是小猫咪在她的心尖儿上抓挠一样，让她茶饭都不安宁，整得强迫症都快出来了。
　　苏妈妈想了一阵，倒也没想到自己闺女去应聘上班有什么坏处，最后还是应允了：“那妈妈再陪你一个月，你要是真能够应聘成功，那妈妈也算是放下心了，你这样有一份正经工作，晚上再兼职做你的自由职业，也挺好。”
　　苏妮卡讪笑了下，心说要是上班了自己就只能暂时先放弃一段时间自由职业了，并不可能有时间。
　　不过这些话现在倒也不必说得那么清楚，她觉得自己哪怕是去厮混一两个月也行，权当是自己任性的社会体验。
　　“妈妈最好了——”
　　“别别别，别挤过来，我这一身洗得香喷喷的……”
　　苏妈妈把女儿推开：“还有那个什么spa，是在哪里啊？你会弄，带妈妈去体验一下，今天得玩回本才行。”
　　“……那个，妈。”
　　“嗯？”
　　“咱今天没本，就花了四块钱地铁票的钱……”
　　“……你说这个艾氏集团这么送福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不会做着做着，做垮了吧？”
　　“啊这——”
　　……
　　……
　　“做垮？”
　　孔三愣子看着自己的女儿的担忧，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头大笑了起来。
　　“嘎嘎嘎嘎嘎——”
　　“爸你别笑，笑得跟个鸭子一样。”
　　“我单笑你少智，笑那些看笑话的人无谋……来，整个串。”
　　孔三愣子给自己闺女递了根红柳羊肉串：“空运过来的红柳枝，后厨刚处理好的羊肉，香吧？”
　　孔大小姐咂了咂嘴，总觉得自己这二百来斤背后，有某个家伙不可或缺的大贡献……
　　不过香倒是真的香，她嚼着羊肉，瞅着自己父亲一身烧烤摊老板的打扮：“爸，你觉得艾氏集团要干嘛啊？”
　　“那我可不知道，我们海丽集团真正的本钱撑死了二百亿，也就人家的十分之一，你操心人家干嘛？”
　　“不是，那个艾家的大小姐——我觉得她人挺好的！”
　　孔大小姐人不坏，除了有点崇洋媚外之外，本质上是带着北地惯有的古道热肠心地的大姑娘。
　　艾丽娅叫她一声好姐姐，她就真是觉得这妹妹能处——有事儿她真给整机会，让自己和雷总独处！
　　不过郎有情妾有意也敌不过这人世变幻落花流水，自己身为海丽集团的大小姐，和忠心耿耿的雷总注定只能是柏拉图式的虐恋，除非雷总能够放弃艾氏集团那边的事业……吔？这样艾氏集团垮了不挺好的么？
　　啊不对不对，不行不行，人艾丽娅妹妹人也挺好的，不能这么想。
　　“人挺好？”孔三愣子呲牙一笑：“自古以来啊，只有两种人会不惜代价邀买人心。”
　　“……哪两种？”
　　“一种是王莽、赵匡胤之流，要篡位了，所以得让大家都归心，觉得他篡位也不是不行。”
　　孔大小姐似懂非懂：“第二种呢？”
　　“第二种，自然就是刚登基的小皇帝了，根基不稳，所以得先讨好一下大家……”
　　“哪里有皇帝还需要讨好别人的？”
　　“嘿，现在给多少，以后自然要连本带利地让人吐出来，那丫头啊，古怪着呢。”
　　孔三愣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捻起一撮辣椒面舔了舔，眼神放空：“你别小看艾家人，别人我不知道，可是那丫头的爸妈……就这么说罢，要是艾如龙还在，我说什么都不敢去挖雷凡的。”
　　“做生意的事情，挖人看待遇，有什么敢不敢的？”
　　“你还小，你不懂。”孔三愣子吐出一片辣椒籽：“艾如龙敢放人，我还不敢用呢，真要是挖过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海丽集团也跟着姓艾了——你以为你和他谈的是钱，可是他做生意，谈的都是情分，钱难挣，情分更难还。”
　　“……情分？”
　　“你等着吧，那个小丫头既然现在敢发难上位，背后估计是把他老爹当年的那些人脉都找齐全了。”
　　孔三愣子低头摆弄了一下面前的烧烤，小小地撒了点辣椒面：“这次的辣椒太辣了，你吃多了长痘痘，少放点……艾如龙当年生意做这么大，敌人多，朋友更多，那个小丫头只要不蠢，求着那些长辈们拉她一把，天地广阔大有可为。”
　　“有这么玄乎？”孔大小姐撇了撇嘴：“我不信，人走茶凉，哪有什么人情不人情的，都是利益。”
　　“你猜猜我欠艾如龙人情没有？”孔三愣子笑了笑：“我干嘛非得选雷凡呢？我有钱，有的是李凡王凡伺候我，这年头有钱的大爷上赶着给别人送钱，背后没点别的事儿？”
　　“啊？真的？！”
　　“呵……”

089-原来雷凡才是大坏蛋!
　　大家都有爸爸妈妈，目前除了艾丽娅之外，就连艾如虎都有妈。
　　所以艾丽娅是蝙蝠侠……
　　艾如虎不是，他在他妈面前哭得像个孩子，蝙蝠侠没有这样的机会，蝙蝠侠只能扣1，然后看着佛祖和撒旦一起笑。
　　“妈……你是不知道啊……那个丫头简直就是一点亲情都不念，当众打我的脸……呜呜呜……”
　　艾如虎抱着自己的母亲，声泪俱下，老太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跟着一起眼眶发红。
　　如果在一个家庭里面，如果有多个孩子，那么受宠的要么是老大，要么是老幺。
　　老大很好理解，最先生出来的孩子，大家都是第一次当爹妈当孩子，不免倾注更多的心血。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朱元璋的太子朱标，世人都说朱元璋暴戾，可朱元璋的暴戾其实是来自于他儿子和发妻都先他一步离世的悲伤，以及给孙子朱允炆铺路才生出的清扫权臣勋贵的狠心——爱屋及乌才看重朱允炆，毕竟是朱标的儿子。
　　朱标要是想造反，朱元璋估计得把手底下的大将都赶到儿子那边去，早早退休养老。
　　这种天家亲情，换到其他朝代少之又少，某七十年太子看了当场表示这是假的，绝无可能，都是演技。
　　而老幺受宠就更好理解了，最小的孩子承欢膝下的时间往往最长，宠溺偏向明显。
　　李治表示是这样的，大哥李承乾生错了顺序，他不该在头胎，他该在三胎。
　　艾老太太和朱元璋唯一的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偏爱大儿子这种事情了，她觉得老大苦，老大承担了许多。
　　老二家的丫头不但不感恩，反而敢发难报复，她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奶奶了！
　　“你别哭，你一哭，妈也难受……”
　　“不哭，我不哭了。”艾如虎赶忙擦干净眼泪：“妈你身体要紧，我没事的。”
　　老太太于是就很感动了，还是儿子好，儿子贴心。
　　老二家的丫头没了的仅仅只是1500亿的股权，可自己儿子失去的是自己的事业啊！
　　“集团那边，怎么就一下子让她给上去了？”
　　老太太这会儿才得空腾出手来，问问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消费电子部门是艾如虎在管，她平日里自然是不过问的，或者说过问也没那个资格。
　　在她想来，艾如虎手底下那么多人，怎么就这么容易全被收买了——就算是几百头猪，一天时间也抓不完啊！
　　“是雷凡，和……和阿景那个臭小子……”
　　艾如虎一想到这里，就咬牙切齿——尤其痛恨自己那个不孝子。
　　什么？痛恨雷凡？算了算了，雷凡是真的能打，痛恨他容易把自己送进牢里去……
　　“阿景……”老太太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精芒，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我听阿芳说，你最近又吵阿景了。”
　　“什么又吵——我那是为他好！可是谁想到这个臭小子居然……居然就……”
　　艾如虎悔不当初，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能够跳板式上位，那他之前一定不会这么说。
　　——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进集团！镀金都不行！等自己有心退休了还差不多！
　　老太太咂了咂嘴，又清了清嗓子，旁边的柳助理赶忙端来痰盂伺候老太太。
　　“呵忒……柳儿啊，你怎么看？”老太太斜了一眼自己的心腹。
　　柳助理想了想：“既然是景大少，那再怎么都是烂在锅里的肉……”
　　什么？二少？不存在的，大小姐什么的，都是幻觉。
　　艾如虎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个屁——”
　　柳助理赔着笑，低头又缩到一边去了。
　　“让那丫头做事也行，就让她试试……她才18岁，懂什么呀？”
　　老太太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像是在摸着猫儿一样：“就她那点经验，谁都压不住，畏畏缩缩的。”
　　说实话，哪怕上次股东大会艾丽娅奋起反抗，飞起一脚踹在了他们的膝盖上，他们依旧觉得艾丽娅不行。
　　毕竟他们对于艾丽娅的认知，是基于这么多年来的表现，而不是一两次歇斯底里的爆发。
　　一个怯懦、软弱、被他们精神PUA到恨不得逃离地球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
　　至于说今天这事儿，艾如虎不是说了吗，还是那个雷凡！
　　“你啊，不该把阿景放到你视线之外的，而且你又刚刚和他吵了架，被外人这么一蛊惑，不就反水了吗？”
　　在老太太的脑补里，大抵还是因为景二少和父亲有隔阂，这才给了雷凡可乘之机。
　　雷凡这人，之所以艾老太太能容忍他，就是因为他对事不对人。
　　哪怕他知道艾家这几个股东不干人事，可是只要没有被他抓住切实危害集团利益，那他都可以忍。
　　反过来，如果有人当集团的蛀虫，被他逮住了，那他可不管对面是谁，有事是真的会拍桌子上的。
　　艾氏集团这些年荒废了实业的发展，最核心的收益已经逐渐转移到了金融保险部门，艾家这几个对他是又爱又恨。
　　爱自然是爱他的能力，当年那么年轻就被艾如龙提拔上位，谁都不看好他。
　　可是他的能力却足够出众，帮着集团完成了金融保险投资业务的改制，每年好几百亿的利润真金白银赚回来。
　　恨则是恨这货不识时务，艾如龙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却还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自己在等艾丽娅成年，可以完成家庭内部转增股权的操作，你又在等什么？
　　思来想去，估计还是等艾丽娅，觉得可以当诸葛丞相辅佐刘禅。
　　他也配？
　　艾如虎一听母亲提到雷凡，眼神就有点游移——他转移资产这事儿，就连他妈都不知道。
　　想了下，艾如虎又有点怂了，升起了几分息事宁人的意思。
　　主要是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把柄还在对方手里拿捏着，那些账目想要把他送进去或许有点不好说，但是想要让他身败名裂还是可以的。
　　要面子的艾如虎一想到自己要被别人肆意嘲笑当成反面教材，就觉得简直比坐牢还要难受。
　　“那我听妈的，阿景只是一时置气，不懂事，我不怪他。”
　　虽然景二少玩物丧志、女装、背刺老父亲还认贼作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依旧是艾如虎的亲儿子。
　　艾如虎觉得雷凡不好收拾，但是依旧觉得自己儿子有幡然醒悟的一天，实在不行自己可以帮他醒悟。
　　到时候父子同心，他雷凡总有没用的一天！
　　艾丽娅？那是什么玩意儿？那就是个傀儡罢了。
　　18岁以为自己很厉害，殊不知只是雷凡的玩偶。
　　“嗯，妈知道你心软，阿景确实也不懂事……不过不能放任雷凡这么做大，他现在可能还没那个心，想要当诸葛亮，但是长此以往，他是要做曹操啊……”
　　“啊？”艾如虎顿时一惊：“那——妈，那我怎么办？”
　　“没关系，他既然想要当曹操，你就当刘皇叔，还有你弟弟在呢。”
　　老太太智珠在握，十拿九稳：“这艾氏集团，终究不姓雷，他雷凡连股权都没有，再怎么蹦跶，也不过是个打工要饭的，下次股东大会敲打一下，等你弟弟那边成了……哼！”
　　“……”

090-我脸上哪里来的麻子!
　　一旁的柳助理默不作声，安静地听着这母子俩说话越来越恶毒，早已经对他们的口嗨习以为常。
　　相比起来艾如虎，还是三爷艾如麟有本事，说话又好听，可惜的是三爷早就结婚了。
　　不过结婚了也没关系，听说三爷和他妻子的感情并不很好，艾如虎这不是有前车之鉴么？
　　糟糠之妻什么的，换成了知书达理的大学生妹子，在这方面或许大夫人有经验，毕竟她把她自己抬上去了。
　　不过一想到这些，柳助理就不由想到当初二爷的夫人，艾如龙的妻子，那个姓陆的女人。
　　艾丽娅也是可怜，但凡她爸妈有一个在，何至于今天这么无助，她爸厉害，她妈也不遑多让……
　　柳助理正想着呢，手机微微一震，她翻了个白眼以为又是艾丽娅的绝绝子推荐，掏出来瞄了眼习惯性放回去。
　　最近就不该看她的消息，七天胖了三斤，这算什么事儿？
　　但是放回去的时候，柳助理愣了一下，又把手机摸出来，皱起眉头仔细看那条信息。
　　不是艾丽娅发的，而是……
　　“柳儿啊，怎么了？”老太太回头看过来。
　　“没什么，又是骚扰电话推广短信之类的，现在这些营销越来越烦人了。”
　　柳助理不动声色地滑动了一下页面，把手机递过去。
　　老太太可见不得这个，她摆了摆手：“乱七八糟的，看不懂——你去联系一下那几个股东，周四的股东大会，提前告诉一下，大家心里头有个底，这雷凡做事越来越不像话了。”
　　当年跟着艾如龙起家的十八个股东，如今分散在物产部门，虽然声量不高，但是胜在手里有实打实的股权。
　　这些票数原本是为了限制某些不忍言的事情的，毕竟艾如龙或者是她妻子还在，这18票就是稳稳当当的。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如今他们夫妻俩说是失踪实则丧命，大家不得找个新出路？
　　老太太这些年收买了几个有心退场当富家翁的股东，之所以没有买下股权，纯粹是为了那几个投票权。
　　柳助理自然清楚老太太的意思，股东大会上出面diss雷凡，需要几个助拳的。
　　就算是不能把雷凡吓到，起码也得告诉他自己这边有人，不能让他一个人这么嚣张。
　　她微微点头：“我等下就去联系他们，到时候怎么说话，他们明白的。”
　　“行了，如虎啊，你今晚就在我这边歇了吧，咱娘俩好久没说说话了，你陪陪妈。”
　　“好，我跟阿芳说一声，让她把小安也送过来。”艾如虎自然懂如何讨好老太太，把小孙孙带来就很合适。
　　果不其然，老太太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你啊，你要是把小安带来，那我就又只宠小安去了。”
　　说了几句，老太太乏了，让柳助理自己去忙，柳助理不急不躁地告辞离开。
　　一直等到走出了别墅，她的脚步才匆忙起来，等到进了地库上了自己的车，更是脸上压抑不住的怒意。
　　深吸了一口气，打量了一圈周围没有人，她这才关死窗户，掏出手机拨通之前发信息的那个人的电话。
　　『喂？柳助理啊？』
　　“郑主管，你什么意思？”
　　『……柳助理今晚忙吗？』
　　“我问你什么意思！！”
　　『如果不忙的话，我请客，泰丰楼，我做东，吃个夜宵如何？』
　　“……谁的意思？”柳助理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你没这个胆子，雷凡？”
　　电话另一头的肥仔郑咂了咂嘴，看着跪在面前认错的儿子，心一狠：“电话里说不清楚，到了泰丰楼你再联系我吧，这件事情，只能说懂的都懂。”
　　说罢他就挂断了电话，想要愤怒地把手机砸在地上，却又强自忍下来，颓然地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陷进到沙发上。
　　郑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爸？”
　　“……你有爸，艾丽娅有吗？”
　　郑少愣了一下，不是，你要是说这个话题，那我可就不困了。
　　他精神一震：“难道咱们要——”
　　说着他比划了一下割喉咙的姿势，意思是我们要联合柳助理，搞掉艾丽娅？
　　肥仔郑痛苦地捂着脸，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高估了自己儿子的智商，他这分明还是个孩子……
　　快跑啊傻孩子！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儿子栽大小姐手里了，自己的痛脚被她拿捏着，这就是捞钱来路不正的坏处。
　　看看人家雷凡，凭本事赚钱，赚再多也没得说，人家的账拿出来能拍在任何人脸上，有什么痛脚？
　　“儿呐……”肥仔郑叹了口气，开始解皮带。
　　郑少浑身一抖：“爸——冷静！你先冷静一下！咱有话好说！！”
　　肥仔郑想了想也是，光是打有什么用呢？又不是没打过。
　　“子不教父之过，爸爸老了，这次要是不用进去，估计也没多少钱可以给你挥霍了，你得懂事啊！”
　　“进、进去？”
　　“哼，你以为柳助理为什么那么害怕？”
　　“什么意思……”
　　“我当初收钱分钱，有三本账，第一本是给集团看的公账，假的。”
　　肥仔郑竖起三根指头，然后弯下来一根：“第二本账，是给老太太看的，真的，但不完全是真的。”
　　“啊？！”
　　“第三本，是真的，我刚才给柳助理发过去一段，所以她害怕。”
　　“这——”
　　“你以为她老实？”肥仔郑嗤笑道：“我给老太太送两百万，她手里可能就要吃下去五十万甚至更多，这本账别说拿出去见光，哪怕只是给老太太，她也过不下去！”
　　一起收钱一起分钱这种事情，得要上面有人看着，这才能大家都顺风顺水。
　　没了老太太，柳助理是个什么东西？他肥仔郑又能是个什么东西？
　　“那……那我们为什么要……”郑少支支吾吾：“艾丽娅——她——”
　　“为什么我怕大小姐，更甚过怕老太太？”
　　“……因为年龄？”
　　“是也不完全是——你知道么，大小姐让我做一件事，把我之前吃进去的钱吐出来，她要拿来返还给员工。”
　　“啊？！”郑少大惊失色：“她疯啦！！”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怎么还能往下发的——不该从下面搜刮吗？
　　“大小姐这人，有两个可能，要么她是个好人。”
　　“好人……”
　　好人？这年头还有这玩意儿？
　　什么返还，什么公道，难道凭借她一个18岁的小身板儿，就能把这世道变得天朗水清不成？
　　“要么，她就是要出得多，挣得多，她出多少，其他吞了钱的高管就得出多少！不然都得死！”
　　郑少两眼发直，很显然他的段位还不能够跟得上自家老爹的眼界。
　　但是肥仔郑浸淫此道多年，如何不懂什么叫大小姐出的钱如数奉还，其他高管的赎罪银再三七分账。
　　三成拿去收买人心，七成那是人家自己的！
　　“这™才是干大事的心！”肥仔郑点了根烟，说起从前：“你知道我看着她，像是看到了谁吗？”
　　“谁？黄老爷？”
　　“张牧之啊！”

091-大鱼吃小鱼,小鱼吃鲸鱼
　　张牧之去了浦东，艾丽娅还在天海。
　　“天海就是浦东！浦东就是天海！”
　　“……浦西呢？”天才儿童小姐折腾着手机，好奇抬头。
　　“小孩子不许说脏话。”艾丽娅头也不回：“什么叫油水？员工身上有什么油水？要挣就挣有钱人的！”
　　坐在艾丽娅面前的景二少虚心受教，自己姐姐又犯病了，这不是招惹她的时候。
　　“明天上班，你说说，该怎么办？”
　　景二少有点沉默，他看着手里的本子，觉得明天自己不是去上班的，是去砸场子的。
　　艾丽娅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然后拧紧了闹钟的发条。
　　意思就很明白了，沉默，也算时间！
　　景二少于是赶紧收敛精神，抄起小本子，用朗诵般的语调说出了安排。
　　“第一，开会！找借口发难，包括并不仅限于开会迟到，着装不整齐，左脚先踏进会议室的门口。”
　　艾丽娅点了点头，新官上任三把火，景二少这得烧得旺一点，才能够吓到那些虫豸。
　　“第二，算账！听话的可以只出三成，不听话的得吐出来九成，不吐出来那就送进去坐牢！”
　　“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今天搞事情……咳，把你送上去的那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刘锦刘总之前联系过我。”
　　艾丽娅说既往不咎，不代表下面的人真就能把这事儿当做不发生。
　　得懂事——怎么懂事？最简单的方式自然是缴纳投名状……
　　他们出多少，那些不听话的就得出多少！
　　事成之后，他们能返还七成，不听话的那些，再一九分账。
　　雷凡不是没劝过艾丽娅，这样的话动作太大，闹起来对集团的声誉影响很坏。
　　毕竟别人裁员都是向社会输送优秀的人才，或者美其名曰毕业，怎么到你艾氏集团这里就直接反贪的？
　　人家只是吃拿卡要环环搂钱，可是你要的却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艾丽娅对此置之不理，反正骂名不是自己的，是臭弟弟景二少的，关我什么事？
　　什么？景二少背后是谁？当然是他亲爹啊！不然还能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姐姐啊？
　　“第三，收买人心，涨工资，发福利，返还食堂后勤的超额溢价消费，以及……”
　　景二少顿了下，声音弱了点：“以及按时上下班……姐，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不好？”
　　“加班是不太好，可是有加班费的，还有大小周……”
　　他上次在得到‘被开除最快的方式就是按时上下班’的答复之后，其实去查过这事儿。
　　不给加班费的加班，那自然就是白嫖，员工很痛苦，但是大小周是有额外的补助的。
　　“去他妈的大小周！”艾丽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桌子连带着地板都震了一下。
　　景二少顿时噤声，在他们身后修手机的小杰也被吓得诧异抬头，发现不是地震这才松了口气。
　　“大小周就不是人干的，周六的培训说是两个小时，可实际上呢？啊？换个名义给你加班8小时！”
　　艾丽娅虽然只上了几天的班，可是已经把这些门路摸得很清楚了。
　　“小周六天班算单休，一个月乍一看只是多上两天，可是一年算下来就等于是多了一整个工作月，这补贴能算一个月的月薪不？我们售后部门那边拿的是13个月的薪水，上14个月的班是吧？”
　　“……那要不把售后客服部门，单独改一下？”景二少小心翼翼地看艾丽娅的脸色。
　　“要改就全都改，我去哪里就改哪里？那我以后每个部门轮换一遍不一样？”
　　“好、好吧……”
　　景二少总觉得似乎对不起自己狗资本家的身份，但是艾丽娅压着，他就算是心疼也无可奈何。
　　“我再说一遍！赚钱，节约成本可以，但是不是节约在这些方面！”
　　说着艾丽娅把手边的那份文件拿起来扔他面前：“裁员20%节约成本的估算只有7%，这种狗屎文件你爹也能签，明天把这20%的裁员总额放在管理层，省不下来30%我跟你姓！”
　　景二少成为消费电子部门的CEO之后，拿回来一大堆文件，准备接手自己父亲的工作。
　　因为是非正常流程篡位登基，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和他交接，需要他自己摸索自己父亲之前在干嘛。
　　结果一看，好家伙，原来艾如虎准备给消费电子部门来一次大裁员！
　　可是人事部门的评估，认为裁掉五分之一的员工，也只能节约7%的运营成本，不是很划算。
　　艾如虎签了一半，意思是待定，这事儿考察一下说不定还真要办，反正不像是要放弃。
　　景二少拿回来这文件也给艾丽娅看了，于是才有了这明天去站着把钱挣了的预演。
　　“我给你介绍的人，你联系了没有？”
　　“联系倒是联系了……可那个叫严松的，就是一个人事部门的普通职员啊……”
　　景二少挠着头，有点看不懂艾丽娅的操作。
　　你要说她是安插人手吧，倒也合理，可是怎么选的还是个普通员工的？你不得找个高管？
　　“施恩于下，你不会让他当高管啊？”
　　“哦哦哦……”景二少恍然，原来是让我给他好处，他就很服气我，这确实比收买高管来得直白。
　　“明天开会发飙一次，拿到人事部门的资料再暗示一次！”艾丽娅手指敲着桌边：“肯把钱吐出来的，从轻发落，不肯的，三年起步上不封顶，法务部那边总得给他们找点活干！”
　　“好吧……”景二少齐了齐文件：“我试试看……”
　　“不是试试看，而是必须要做到！消费电子部门六百亿，你想要做大事业，你就得把水分挤干净！”
　　艾丽娅循循善诱：“你得拿住财权和人事任免权，你爹才没办法把你的事业重新抢走，你难道还想要回去被他骂，被他扔你的东西，砸你的手机，说你不学无术吗？”
　　“……”景二少深吸了一口气：“不想！”
　　“等到消费电子部门拿稳了，我给你批二十个亿，大项目！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我全力支持你！”
　　“真的？”
　　“真的！真金白银那么真！”
　　景二少顿时升起希冀，畅想起了未来，面露红光。
　　在她们身后的天才儿童小杰修好了手机，疑惑地擦着屏幕的灰尘。
　　奇怪了，售后小客服艾姐姐，和消费电子部门的CEO景姐姐，到底谁才是她们集团的老大啊……

092-交个闺蜜
　　通常来说，一个人不合群的理由有两种，一种是太内向，名为社恐。
　　另一种是太外向，也是社恐……
　　艾丽娅是后者，恐怖得可怕，以至于今天晚上孔大小姐的生日宴，愣是专门给她弄了个小厅。
　　通俗一点就是她坐孩子那桌，免得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她。
　　但是艾丽娅和一群半大孩子有什么玩的？
　　毛了一顿自助餐，溜达着在偌大的酒店里闲逛了起来。
　　她端着一碗水果酪，边吃边走，打量着酒店的装饰。
　　说起来，当前的这个世界也是蛮奇怪的，该先进的地方不少，但是有地方却又不太像是2022年。
　　别的不说，酒店里面的外挂电视上播放的电影广告之类的，就更像是2012。
　　演艺圈倒退10年是吧？文娱怎么还有这种好事的？
　　要是把流行音乐倒退20年，回到那个神仙打架的时候，那就真是六分之一的人类谢谢你了……
　　艾丽娅寻思着可能是穿越众的福利，毕竟她一没有系统二没有回到过去，也就能够在这些小犄角旮旯找补点了。
　　“艾小姐？”
　　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姐姐拦在了艾丽娅面前：“好巧啊，你也来参加孔小姐的生日宴吗？”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王——姐姐？”
　　“王森森。”她大大方方地和艾丽娅握了握手，然后展示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俩姑娘。
　　“这是我表妹，王淼淼，这个是我另一个表妹，王焱焱。”
　　艾丽娅看着这俩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表妹，一时之间有种看到君莎家族的错觉。
　　不过金木水火土里排行老二的王森森自然不是来炫耀家族基因的，她看到落单的野生艾丽娅，舔了舔嘴唇，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手表：“时间还挺早的，艾小姐，不如我们……聊聊如何？”
　　艾丽娅捏着叉子的手一顿：“啊？”
　　“我知道一个休息区还蛮大的，应酬累了，刚好可以休息，你觉得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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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来你认识我妈妈啊。”
　　艾丽娅恍然大悟，原以为是杰哥娘化，没想到只是母亲的故人。
　　“当年陆姐姐退出记者行业，专心当家庭主妇，相夫教子，我们一直都觉得是业界的损失。”
　　艾丽娅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所以选择了沉默，沉默是金。
　　或许是这种沉默，让王森森觉得戳到了艾丽娅的痛处，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艾小姐，是准备继承艾氏集团吗？”
　　“为什么这么问？”艾丽娅不动声色——有内鬼！中止上位！
　　好吧中止是中止不了的，王森森表示自己只是猜的，而且她妹妹王淼淼刚好在艾氏集团工作。
　　“消费电子部门换了CEO，虽然没有公布，但是今天参加活动的工作人员大多都听说了……艾立景是你弟弟，他都接任CEO了，艾小姐你当然也不会落下吧？”
　　我靠，这年头的记者或者说主持人，说话这么直白的吗？
　　艾丽娅瞥了她一眼，想要看看有什么非正常拍摄的道具，但是看了一圈并没有。
　　“我知道或许这些话有点交浅言深了，但是我真的是欠陆姐姐很大一份人情。”
　　王森森说着沉默了一下：“有时候，舆论的手段还是很有用的……你觉得呢？”
　　她就差没直接头顶上举个牌子，说你如果有什么事情会被家里的长辈打压，那你就大声哭出来，我帮你转发。
　　这是哪里来的好汉？
　　艾丽娅不接话，一脸天真懵懂，含糊地对付了过去，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王森森的两个妹妹也跟着一头雾水。
　　金木水火土五姐妹里，大姐王鑫鑫事业有成，在娱乐圈有一家前景光明的影视公司，手底下大小艺人十几个。
　　王森森从当初的帝都台柱子换到了现在的天海电视台台柱子，只能说是平调，暂时前景不明。
　　而王淼淼就是个叛逆的，宁可打工也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安排，这会儿在艾氏集团的公关部门朝九晚五累得像条狗。
　　王焱焱更小，来天海是上大学的，天戏身为国内的三大圈内名校，和中戏、北影齐名。
　　她几个姐姐都是这么走出来的，按部就班，要是想当明星或者演员，以后就走大姐的门路，向往里，就走二姐的。
　　因此她向来乖巧听话，在哪里就听谁的，在天海这边，就乖巧地当二姐的小跟班，跟着出来见世面。
　　这会儿瞧见自己二姐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好奇地问道：“二姐，你的那个陆姐姐，很厉害吗？”
　　“……她不是很厉害，是非常厉害，当年她不当调查记者了，你知道多少人连夜摆酒庆祝吗？”
　　单纯的王焱焱似懂非懂：“那这个艾丽娅——之前你不是说，想要采访一下她是不是学过武吗？”
　　“学过又怎么样，没学过又怎么样？”二姐森眯着眼睛：“淼淼啊……”
　　三妹淼讨好地凑过来：“二姐您吩咐！”
　　“就算你这样我也不会给帮你跟家里说话的。”
　　“那你说个屁——别说了——我走！”
　　“站住。”二姐森声线一冷：“你在艾氏集团那边，别掺和艾丽娅她们家的事儿，小心谨慎，懂吗？”
　　“不是，我就一个小职员，我能掺和什么呀？”
　　“你不懂……打听到什么消息，给我发一份。”
　　“啊？”
　　“或许会用得上，有些情分，不走就淡了。”
　　“不是，二姐你不是说不掺和吗？”
　　“你不能，但是我可以，你大姐也可以——艾丽娅18岁，手里据说有1500个亿，最重要的是这姑娘虽然年轻，可是稳得住，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嘛？”
　　“代表……什么？”
　　“代表一条金大腿！”二姐森端起手边的香槟：“风险投资向来都不是投项目，而是投人的，现在不雪中送炭，锦上添花的时候谁还记得住你？我可以不需要这些资源，但是你大姐需要，你四妹也需要。”
　　四妹焱脖子一缩：“金、金主？”
　　“别说得那么露骨，另外艾小姐是女的，还能把你给怎么样不成？就当是交个好闺蜜。”
　　“哦……”

093-霸道总裁景二少
　　一夜过去了，少女祈祷中……
　　第二天一大早，艾丽娅打着哈欠走出门，准备去楼下买份早餐。
　　结果刚下楼就在楼梯间里到景二少眼睛带着血丝，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也开门出来。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景二少的秘密基地，一百二十平，月租3500，友情价。
　　以前的房子公摊还没那么丧病，只有电梯那边算了十平，昨天下午房东才腾出地儿，晚上就装修好了。
　　这年头只要有钱一切好说，景二少虽然穷，但是花钱平日其实也算是大手大脚的那种。
　　在后妈赞助了几万之后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撒币了，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快——加钱那么快！
　　清洁钟点工临走的时候死活给小杰塞了二百的红包回扣，还给买了几份零食大礼包。
　　人家拍着胸脯说下次还有这种好活儿一定要找他们，这年头就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大冤种。
　　一下午搞个室内清洁给五千，这钱拿着都亏心……
　　站在小杰后面的大冤种景二少脸都气红了，整得清洁队长还疑惑小杰的姐姐是不是感冒了脸红鼻塞的。
　　但是花钱也有花钱的快乐，景二少这不就有了自己的据点了么？
　　艾丽娅探头看了眼他身后：“小杰呢？没有在你这里玩累了，直接睡觉？”
　　“没。”景二少揉了揉额角：“姐……我、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哦，想请假是吧？”
　　“你怎么知道？”
　　“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艾丽娅双手抱胸：“我现在是想去买豆浆油条的，你别逼我买两根法棍回来。”
　　楼下的面包店，法棍烤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存的，坚韧无比，艾丽娅上次买了条差点把牙扯掉都没能啃断。
　　景二少想了想，缩着脖子：“那咱还是吃豆浆油条吧……”
　　“走吧，一起。”艾丽娅把脚从拖鞋里抽出来，原地挠了挠另一边小腿：“你请客。”
　　“……好。”
　　……
　　……
　　“两份豆浆油条！”烟火气满满的小区门口早餐摊前，艾丽娅显得很有食欲：“再来两笼灌汤包！”
　　“好嘞——”
　　老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看了下蒸笼：“暂时就一笼，你们先吃着，几分钟就好。”
　　等到包子送到桌上，早餐摊老板就在笑：“哟，这是你男朋友啊？”
　　“弟弟，亲的。”艾丽娅头也不抬，吸溜着豆浆：“和家里闹矛盾了，跑我这儿躲着了。”
　　“我就说嘛……”老板松了口气，复又笑道：“小艾啊，你觉得我家那小子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你家那位值得更好的——我说老板，该不会我这拒绝相亲你就不卖我早餐了吧？”
　　“哈哈哈——”
　　早餐摊老板哈哈大笑，打趣了两句又自顾去忙了。
　　“哟，小艾——”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大妈拖着小拖车过来：“这么早起来啊？”
　　“姐姐又去买菜啊？”艾丽娅翻了翻她的小拖车：“这番茄一般啊，买糟了。”
　　“便宜，两块钱一斤！”
　　“那可以，这个价钱不错……”
　　艾丽娅一边吃一边给景二少科普周围的人，间或和周遭的人们打招呼，异常熟稔的模样。
　　景二少看得目瞪口呆，等到空闲了才小声问道：“姐，你都认识他们？”
　　“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怎么了？”
　　“这——”景二少觉得艾丽娅的社交能力怕不是点满了，这还是自己道听途说的那个孤僻阴沉的姐姐？
　　“你啊，嘴甜点，当老大要负担很多的。”艾丽娅耳提面命：“你当CEO以后也要和人打交道，闭门造车可不行。”
　　“……我不会。”
　　“不会就学！”
　　“这怎么学？”
　　“这很难吗？你看到那边的没，就吃包子那个——对面面包店的老板娘，你去打个招呼，叫姐姐。”
　　“不是，她面包店的，干嘛跑这边吃早餐？”
　　“可能是因为她家的面包太难吃了吧……我也不知道她的店为什么还能继续做下去……”
　　艾丽娅咂了咂嘴，回忆之中多少带着点苦涩。
　　要知道连她这种生冷不忌的家伙都觉得不行的食物，那多半是要人命的，这老板娘转行干毒药才是一把好手。
　　“我去打招呼……然后呢？”
　　“什么然后？你就去认识认识，能什么然后？”
　　“我总得找个话题吧？”
　　“那你就自己找咯！”艾丽娅一摊手：“实在不行你问她买两盒月饼，多大个事，反正再有个半月就中秋了。”
　　景二少咬了咬牙，幻想了一下自己以后八面玲珑人脉广阔的样子，一跺脚：“好！”
　　然后他就端着豆浆过去了，坐到人家面前，开口就是一句‘好姐姐——’的称呼。
　　艾丽娅被呛了下，景二少这不像是去打招呼的，像是去求包养的……
　　“好姐姐，听说你家卖月饼？”
　　景二少涨红了脸，耳根都在发烧，却还是很坚定地展开话题。
　　对面咬着包子的欧巴桑目光呆滞，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展开，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个……我公司那边大概有八千人，中秋买月饼，预算一百二十万——你能不能给我两盒样品试吃一下？”
　　说着他又想到了什么，强调道：“不要五仁的！”
　　“……你有病？！”
　　“不是啊，我——哎哎哎——别扔——别——”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景二少擦着脸上的豆浆，重新坐回艾丽娅面前。
　　“好像不是很管用……”
　　“……”
　　“姐，我觉得当霸道总裁也不是很快乐，人家不都是撒币砸钱，然后对面顿时震惊的吗？”
　　“……”
　　“姐？”景二少可怜兮兮地看着艾丽娅，想要得到来自她的安慰。
　　说着他还搅了搅裙摆——哦，没有穿裙子——衣摆。
　　“你昨天晚上干嘛了？紧张到一晚上没睡？脑子发蒙了？”
　　艾丽娅都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能，不然为什么一晚上没见，他就被降智光环袭击了？
　　“我没紧张……”景二少低下头：“我就是看了一晚上霸道总裁的小说，想学一下怎么当CEO，然后看到了六点多，眯了会儿就早上了……我是不是很没用？当个霸总都当不好……”
　　“……？？？”

094-走!上任CEO!
　　当不当得好霸道总裁，和你现在一副被霸道总裁疼爱的小娇妻的姿态没关系。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没去打扰气头上的面包店阿姨：“你记住，在集团里，可不能这么弱气。”
　　“哦……”
　　“大点声！没有精神！我们是去捞钱的！目的只有一个——出得多，挣得多！”
　　“哦斯————”
　　……
　　……
　　“艾总，开会这事儿……”
　　景二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面露难色的助理，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气愤的刘锦，若有所思。
　　助理表示开会可以，但是不完全可以。
　　昨天您上位那是某朝篡位，来路不正，您的父亲才有资格召开消费电子部门的管理层高管大会。
　　毕竟整个A楼八千多号人，这么长久都是只知道艾如虎，不知道艾立景的。
　　刘锦起身瞪着那个助理：“艾总让他们开会——谁不来的就让他滚！”
　　这种时候景二少的脸黑下来不够力度，坏人还是得他来。
　　但是助理却只是赔着笑：“刘总，您冲我发火也没用啊，主要是那些经理们……”
　　刘锦是一批人，那些混不吝的家伙就不是另一批了？
　　景二少把玩着桌上的签字笔，坐在这个位置，生杀大权什么的没感受到，但是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这种无力感，倒是还蛮明显的。
　　他有心想要一个电话打给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永远成竹在胸的暴龙姐姐，可是临了却又停了下来。
　　“开会吧。”他站起身：“不来的，就直接请他们离职——离职之前查清楚账，清白的就按照N+1给补偿，不清白的，那就法务部律师函，法庭上见。”
　　刘总诧异地看了眼这会儿有那么点杀伐果断意思的景二少，没想到他居然打从一开始就硬了起来。
　　小助理为难地看着景二少：“这——艾总——”
　　“如果你不行的话，那你也可以离职了。”
　　“咳……怎么能说不行呢？”小助理一个激灵：“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
　　……
　　“他算个屁！”
　　消费电子部门派系林立，确切的名称其实应该叫消费电子事业部。
　　一边是偏向基础的半导体、显示面板等产业，是当初艾如龙打下的基础，只不过产业链未成形，只是投资入股。
　　另一边是彩电、手机、电脑、白色家电等等，艾丽娅所在的家电售后就是白色家电那一撮，客服部门也有好几个。
　　艾如虎担任的是联席CEO的职务，这个八千多人，合计168个高管的A楼，毕竟是明明白白的六百亿产值。
　　哦，当初就是九百亿——这么多钱，这么多人，没有点山头没有点派系，那才是不合理。
　　168个高管，在业务能力上‘能打’的或许只有一半甚至更少，而这大部分都是支持艾丽娅和艾立景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剩下的高管们就会坐以待毙，在艾如虎不体面退休之后，他们这些依旧身居高位的家伙，起码在今天都还是手握管理权，是整个消费电子事业部的中流砥柱。
　　他们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带头的而已，刘锦能够带着人把景二少送上去，他们未必就不行。
　　“艾董身体不适，我们可以理解！”一个高管唾沫横飞，就差没跳上小会议室的桌子：“但是他儿子才几岁？啊？有那个资格吗？有那个本事吗？他带不动知道吗！”
　　“对！要我说还是柳总上！”
　　“没错！刘锦那个家伙舔完了艾董舔他儿子，完全没有能力——柳总！我们支持你！”
　　“走！去开会——他要开那就让他开！”
　　柳总扯了扯领带，大步流星一马当先，推开小会议室的门就往外走。
　　身后的高管们交换了下眼神，纷纷跟上，好片刻之后柳总的身后居然跟了乌泱泱四五十号人，气势汹汹。
　　一个稍稍错开身位的高管小碎步往前赶上，贴在柳总身边，压低声音：“有把握吗？”
　　柳总头也不回，声线带着几分疲惫和沙哑：“没把握也得有，不上去，咱都得死……”
　　“艾董那边没有回复，他好像是不想管这件事了。”
　　“哼！”柳总冷哼一声：“狡兔死走狗烹，我们以前帮他收钱分钱，现在他换成了他儿子，当然不想管，反正都是他们老艾家的人，我们这些用完了就扔——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走狗也是会呲牙的，你们老艾家有什么矛盾，管我屁事！
　　我™给你们干了这么多脏活累活，现在明摆着要拿我们开刀，这能忍？
　　昨天艾如虎不体面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
　　绝大多数高管其实都还抱着侥幸的心态，觉得毕竟上位的是艾如虎的儿子。
　　但是柳总不这么看——或者说就算是这么看，他也不会这么说，因为他也想上位！
　　艾如虎丢光了脸，艾立景才几岁啊？一个小屁孩！
　　自己要是能趁现在，拿捏住这么多高管，再借势压住这个景大少和刘锦，那自己就是曹操！
　　消费电子部门这边这么多高管，自己心里都是有账的，以后有的是手段慢慢拿捏这些家伙……
　　要是自己单独奋斗，下辈子都奋斗不出来六百个亿。
　　但是要是能够掌握大权，然后慢慢借鸡生蛋或者搞转移，说不定三五年之后自己就是一个百亿富翁！
　　艾如虎干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好就好在是老大带头搞事，没人管得了。
　　所以他也要当老大！他也要搞事！不仅要搞事，而且还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大家一起收钱一起分钱！
　　只不过这次分钱的不是艾如虎了，是自己……
　　推了推眼镜，柳总霸气十足地带着人走到大会议室的楼层，仰起头俯瞰着面前的CEO助理。
　　“我来开会，说罢——哪个会议室？”
　　CEO助理是个少女，穿着一身工装，挂着的工牌居然是两个，一个是助理一个是客服。
　　柳总差点笑出声——那位景大少已经连助理都指使不动，需要临时找个小客服来替代了么？
　　不过想想也是，景大少蠢，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当白痴，哪有刚登基就削藩的？
　　这就是人心——优势在我啊！！
　　小助理歪了歪头，看了眼他身后的一大群人，然后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开会是吧？在这边——请——”

095-朴实无华的商战
　　为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往往第一把火就是要立威，要杀鸡儆猴？
　　因为不这样的话，真的驾驭不住下面的这些人——景二少看着乌泱泱的人，喉咙滚了滚，下意识站了起来。
　　但是目光望向那开门的小助理，却又强自压下几分不安，只是又把视线转向柳总。
　　“艾先生——”
　　柳总开门见山，上来直接嗤笑：“17岁的艾先生——我该怎么叫你？大少？CEO？艾董？”
　　艾如虎再不行，那也是艾如龙时期的老人，可是你艾立景连镀金都没有，你也好意思坐最上面？
　　刘锦脸色一沉：“柳谷——你怎么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柳总瞥了眼刘锦：“刘总，从龙之功很爽是吧？”
　　说着他就开始埋刺：“艾大少，你得小心用人啊，刘总以前舔你爸，现在就能毫不犹豫地跳到你这边，要是再换个谁来，你觉得刘总会不会又去抱新大腿呢？”
　　景二少安静地看着他，想了想，抬手指着面前的座位：“坐。”
　　“坐就算了。”柳总大手一挥：“大少，我给你个面子，毕竟我们都是跟艾董做事的，今天这个会，我们来了，就当是开了，以后消费电子事业部的运营，我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帮你管着，你有什么安排就跟大家说，大家也照做，如何？”
　　换而言之，您没事最好坐办公室里喝茶吹水，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学学你爸的垂拱而治。
　　“柳谷你™疯了！”刘锦破口大骂：“你以为是在混社团吗？啊？信不信现在集团就可以把你开除掉！”
　　“开除？包括我们这几十个高管一起吗？”
　　柳总肆无忌惮，抬手环视了一圈身后的高管们：“柳总他好大的威风，说要把我们全都开除掉！”
　　“噗嗤……”
　　“刘总可能是喝多了。”
　　“开掉三分之一的高管？那大家就不要做事了！”
　　“哈哈哈——”
　　哄笑声中，大家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因为这就是事实。
　　开除一个高管，听起来很简单，似乎就是霸道总裁一句话的事情。
　　但事实上是每一个公司想要‘干掉’高管，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毕竟开掉高管不是简单地开掉高管这一个人，而是要重建高管所带领的整个部门团队。
　　他们任职多年，不但掌握着公司的权力和资源，还有一大批下属和人脉，跳槽到对面的话离职就成了资敌。
　　所以很多时候，开除这种事情都是不会做得那么绝，第一种是大家好聚好散，拿钱走人。
　　这种好聚好散多半用于某些项目失败的高管，能力不足但是有苦劳，不信任能力但是人品还在，大家还是朋友。
　　第二种就是拿捏住把柄，让高管自己滚蛋。
　　职场混久了，谁都不敢说自己真干净，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觉得这人还有用。
　　等到公司觉得没有价值了，也不想给赔偿，就扔出你的把柄，逼高管自己息事宁人、主动离职。
　　这种事情公司其实也不太会做，毕竟影响太坏，败坏公司名声，更多还是高管之间争权夺利的时候倾轧导致的。
　　至于说第三种，就是备胎转正，逼着上一任体面。
　　艾如虎就是第三种，位高权重，谁也开不掉，而且他理论上还是董事长，掌握着公司的权力。
　　没有一个合适的接班人，很容易引发动荡，就比如出现现在这种高管逼宫的情况。
　　所以哪怕刘锦和雷凡他们心忧多年，也得等到艾丽娅闪电般归来才动手，而且还得有景二少这个傀儡。
　　但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景二少毕竟还没有接过他老爹真正的收钱分钱的精髓，属于是篡位。
　　下面的人更不敢赌景二少能够帮他们打掩护，干脆就直接掀桌子了。
　　或许景二少在几年之后可以慢慢拿捏住他们，但是这么一段时间，足够他们金蝉脱壳了。
　　总不能景二少脸都不要了，直接和他们一样当场翻脸，大家日子都不过了吧？
　　柳总看着景二少犹豫挣扎的表情，眼神闪烁，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保安之类的。
　　很好，他还是想要继续过日子的，这样就很对了嘛……
　　你当你的CEO，我当我听调不听宣的消费电子部门灌江口二郎真君，大家一起勉为其难。
　　正得意洋洋地准备坐下，却不料肩膀一紧，一只手揽过来直接架住了他。
　　谁？！
　　柳总大惊失色，扭头一看，竟然是之前的那个小客服！
　　“你做什么？！”
　　柳总扭了扭身子，却被整个人用力一按，直接按在了座位上。
　　“我报警了。”艾丽娅叹了口气，然后把一份资料放他面前：“要看看吗？”
　　“你——你松开！”柳总挣扎着：“你报警和我什么关系！你要陷害我？你要冤枉我——”
　　他身后的那些高管们纷纷躁动起来，有两个离得近的直接就想要上手扒拉艾丽娅。
　　“滚——————”
　　艾丽娅猛回头，一声厉喝如同虎吼，离得最近的人当场头脑就懵了一下，而旁边桌上的水杯更是当场裂开。
　　茶水蔓延了一桌，把那份资料浸染成淡黄色，艾丽娅单手‘挟持’着柳总，翻开第一页：“好好看，好好读。”
　　『轰———哗啦——————』
　　大会议室的落地玻璃幕墙被轰然撞破，雷凡戴着安全帽，提着一柄昨天砸洗衣机的锤子，站在幕墙后面。
　　在他身后的，除了十几个昨天跳反的高管之外，还有一大批手持防暴器械的集团安保人员。
　　“哦？有人？”雷凡抬了抬安全帽：“哎呀，坏了，砸错了——不是说装修这间办公室吗？”
　　雷凡头号忠犬姜威当场跳出来，拿着一张施工图纸装模作样地翻了翻：“坏了！雷总！我把图纸拿反了！”
　　“装修的钱从你工资里扣。”雷凡扔开锤子，和大家打招呼：“啊，没事，你们聊，你们聊你们的。”
　　说着他摘下安全帽扇了扇风：“我们去隔壁坐坐——阿威，把那边的墙也砸了。”
　　姜威又看了几眼装修图：“这也没有这个计划啊，而且还是从我工资里扣啊？”
　　“从我工资里扣——临时改装修计划不行啊？”
　　姜威从善如流，抄起锤子就上了：“让让啊！让一让——八十！八十！”
　　柳总看着这群人如狼似虎地‘盘踞’在了旁边的会议室，连中间的隔档玻璃墙都砸了，碎玻璃碴子遍地都是。
　　雷凡大马金刀地坐在隔壁会议室：“你们继续啊，我休息一下，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说是这么说，可是那些安保人员却压根没有休息的意思，反而又往会议室里围拢了几分。
　　柳总喉咙滚了滚，下意识低头看着桌面的文件：“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脸：“认识我吗？”
　　“……你谁？”
　　“我是个没有势力也没有背景的出来混的小瘪三——不过你可以问问你们的新CEO，叫我什么。”
　　柳总下意识抬头望向景二少，后者笑了笑，很客气，很矜持：“柳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我姐。”
　　你……姐？
　　“我二叔艾如龙的独生女，集团最大的股东，艾丽娅。”
　　柳总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艾——艾——”
　　“丽娅。”艾丽娅俯身下去，压低声音：“开除你们所有人，或许消费电子部门会损失一百个亿，但是只开除你，你觉得会损失多少呢？还是说你觉得，你和这些被你煽动起来的高管之间，友谊牢不可破？你觉得我拿出一个亿来悬赏你，有多少人会巴不得捅你两刀？”
　　“……？！！”

096-为王经理的勇武点赞!
　　艾丽娅说的悬赏，自然不是对欧阳志鹏那样的悬赏。
　　可怜的欧阳志鹏，因为240块的高额悬赏，最终落入了恢恢法网……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亿的‘损失’拿出来，能够换他多少黑料，坐几年牢呢？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难以言说。
　　倘若是景二少凑在柳总面前说‘我要同你开战’这样的话，那柳总可能只会想笑。
　　但是艾丽娅——这个看起来面嫩、平平无奇、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就这么风轻云淡地说出来，却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惊惧感，望过去的视线和对方斜睨过来的眼神撞上，又是一惊，气势被完完全全压了下来。
　　“我……”
　　“嘘——”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他的话：“先看看，看看再说。”
　　艾丽娅贴心地把资料拉到面前，任由茶渍蔓延，翻开一页又一页。
　　“这笔应该是回扣，你看，才二十万，真是心酸……”
　　“这个是采购链的围标吧？这生意做得不值啊，一百五十万结果售后那边亏了差不多一千五百万……”
　　“这个是两个售后网点的假账——喔！我懂了，原来是连环套，采购链的品质不合格，售后就有得做，售后能做，就有钱捞，原来是这样啊……柳总高明！这是四百万，不过可惜，那两个网点的帮你做事的人，也报警抓了。”
　　艾丽娅给他翻页，一桩桩一件件，翻啊翻，翻到后面发现看不清了，湿漉漉一团
　　于是艾丽娅顿时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敢弄脏我的文件！！”
　　说着她抓起那开裂的杯子用力往地上一砸，碎片飞散的刹那，所有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哦，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艾丽娅赶紧给柳总擦身上的茶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柳总您别生气，你是高管，我是个小客服，您不要上纲上线，开了我，我还要靠这个工资养家呢，我老婆今年刚贷款买了一套900万的别墅，我又买了辆270万的车，还有我儿子，在国外读书，每年要花两三百万，这都是钱啊……”
　　柳总听得透心凉，脸色都白了，嘴唇微抖：“艾……艾董……你——”
　　“祸不及家人，规矩我懂。”艾丽娅安抚他，满脸正义：“你进去好好改造，我问过法务部那边了，退还职务侵占的话，也就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老婆还年轻，还可以改嫁，你儿子也快成年了，洗盘子也能勤工俭学。”
　　“我……我……”
　　“我我我我——我你妈个头啊！”
　　艾丽娅抄起湿漉漉的文件砸他脸上：“你喔喔喔的喔得我很烦啊你懂不懂！你™之前那么拽的气势呢！你一年就吞了集团起码两千万让集团另外还亏了两千万你在这里跟我喔喔喔——四千万你知不知道能养一万个客服足足一个月啊！啊？！”
　　说着艾丽娅一脚蹬在他椅子上，将他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人家一天上班八小时四千块你一天摸鱼八小时四千万！你™也配？！我的钱很好贪是吧！”
　　侧目望向她身旁的一个高管，后者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可是回头一看身后的人退得更快，空出了一大圈……
　　“看什么看！没见过发飙啊——没见过摊牌啊！”
　　“……”
　　“怎么？你也有账？你也有话要说？你叫什么？”
　　“……”
　　“说啊——”
　　“陈、陈……”
　　“陈陈陈——你是来干嘛的？开会的？”
　　“对！对，开会的……”
　　“开会的你站在那里看我干嘛？坐下听你们新CEO说话啊！”
　　“好……好……”
　　陈经理擦了擦额前的冷汗，越看越觉得艾丽娅像是个疯子。
　　谁敢和疯子讲道理呢？更别说心里本就是虚着的时候，生怕艾丽娅再找一个茬。
　　说句难听的，打一架她进拘留所自己住院，等大家都出来，她坐办公室自己就因为贪污坐牢了……
　　艾丽娅走过去，一个个问，一帮高管有心后撤，可是身后的防爆盾牌却顶着后路，进退不得。
　　“怎么称呼？贵姓？”
　　“……免贵姓李。”
　　“哎呀李经理真是一表人才——坐，请坐，待会儿再聊。”
　　“好……”
　　“这位又姓什么？姓李？”
　　“……柳。”
　　“啧——”艾丽娅表情一垮：“和柳总是亲戚？”
　　“没！”柳经理赶紧澄清：“绝对没有！巧合！都是巧合！”
　　“那我看你站在他身后，站位如此正点……”
　　“我是来开会的！”柳经理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我听说事业部换了新的CEO，我来听听新CEO有什么工作安排。”
　　“哦——”艾丽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很好，这样的工作态度很不错！很有精神！”
　　她满意地转头，望向又一位：“怎么称呼？”
　　“王。”那个带着点胖乎乎的经理不屑地望着艾丽娅：“艾小姐，你也别想跟我玩这套了，我辞职。”
　　“好啊，雷总——”艾丽娅点点头，转身招呼雷凡。
　　雷凡掸了掸裤脚的玻璃碴，从容起身：“大小姐，这位王经理的资料，我们也是有的。”
　　“那就请他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办完扭送去报案，法务部那边对接一下。”
　　艾丽娅还很不要脸地和他握手：“你很勇啊！我很看好你，王经理——我决定法务部这几天什么都不做，就盯死你了，你要是干干净净，我给你赔礼道歉，你要是不干净，那我要你阖家富贵！”
　　王总瞪圆了眼睛：“你疯了！”
　　“我没疯啊，不就是亏钱嘛，不就是丢面子嘛，你觉得我在乎吗？”
　　艾丽娅摊了摊手：“我能拿出一百个亿来亏，我怕什么？我75%的股权我都舍得，你担心我没钱？”
　　“你——”
　　“又来了又来了，你急了，你破防了，你冲动了！”
　　王经理看着艾丽娅那有理拽上天的样子，呼吸逐渐粗重，只觉得从没见过这么欠揍的家伙。
　　尤其是艾丽娅如此柔弱，就站在面前的位置也好正点，一拳过去起码能哭半天。
　　他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你要我的命，那我就要还手！
　　「啪——————」

097-杀鸡儆猴?指鸡为马!
　　这一巴掌，打得很响亮。
　　按照艾丽娅原本的估计，这巴掌应该是打在他自己身上。
　　毕竟她见得多了这种反套路的，打完了就开始求饶，以至于自己根本没办法后续的都市龙王剧情。
　　但是很意外，这一巴掌居然打在了她的脸上……
　　要知道艾丽娅有至少七种办法躲开，然后有九种办法反杀，甚至这一巴掌的时间足够她思考一下今天中午吃什么和今天晚上做什么这俩人生哲学问题，然后再摆个POSE，然后再躲。
　　可是她没有……
　　因为她被感动到了。
　　终于！终于有一个按照套路出牌的了！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艾丽娅的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瞬间发红，掌印清晰。
　　当然啦，没有任何伤害，纯纯的刮痧，顶多就是强制『-1HP』那种。
　　毕竟艾丽娅的系统早已经臻至大成，化作了她那比帝皇亲自坐镇的泰拉还要坚实的脸皮，任她肆意挥霍。
　　但是很响亮啊！效果很好啊！非常上镜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就连景二少和雷凡都目瞪口呆。
　　景二少是惊愕于自己姐姐的战斗力，这个王经理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而雷凡则是惊诧于艾丽娅真的是脸都不要了，这是准备把人王经理逼死……
　　艾丽娅在一片沉默中握住王经理的手，热泪涌了出来：“谢谢……感谢……今天拿到这个奖杯——啊不是，今天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我很感动……”
　　说罢，这个疑似虚空握住了小金人奖杯的获奖者，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往后一记假摔。
　　假到什么地步？假到比水桶扔河里的特效背景还要假的地步！
　　然后开始在地上打滚，一边打滚一边毫无感情地棒读惨叫。
　　“啊——我头好晕啊——啊——打人啦——啊——”
　　叫了几声发现没人理，她又坐起来：“Call白车啊！没见到我脸上这么大一个巴掌印吗？”
　　王经理从盛怒之中冷却下来，后背突兀涌起一阵寒意，喉咙滚了滚，望着能屈能伸的艾丽娅，遍体生凉。
　　当一个棘手的人比你想象中还要放得开，还要不在乎脸面，还要无赖下作，那你也会很绝望……
　　一时之间，跟着柳总过来的那些高管们作鸟兽散，纷纷往前挤，找着椅子就坐下去，也不管座次了。
　　这种时候还要什么脸？再端着，那就得被这个神经病少女端进小盒子里啦！
　　王经理手脚冰凉抖抖抖了一阵，看着还在滚来滚去的艾丽娅，刚一抬手就被一柄防爆叉戳中。
　　艾丽娅打眼一瞧，这不咱司机小陈么？
　　后者这会儿脸色铁青，好像是刚刚才赶到，愤怒地把王经理戳开，然后扔掉防爆叉上去就给按在了地上。
　　他可是学的擒拿，他能让老板受这委屈？
　　艾丽娅很感动，也不起身：“大家看到了啊——他打的我！”
　　大家看到了，但是大家觉得不是很想承认，所以都默不作声，只是交流眼神。
　　艾丽娅的声音冷下来：“怎么？没看见？”
　　她抬手指了指手边一个不认识的高管：“你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
　　艾丽娅的声音于是高了三度：“看到了？！”
　　“没看到！没看到！”
　　“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那我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呢？”
　　“这就是我要教你们的第二件事。”艾丽娅站起身，拍了拍裙摆的灰：“不要给人抓住把柄，不然会很难看。”
　　艾丽娅敲了敲桌子：“你觉得我现在要是起诉王经理，他能有好吗？”
　　“……不能。”
　　“那我要是起诉你呢？”
　　“啊？！”
　　“呵……”艾丽娅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挥手：“把柳总和王经理带上，其他的人——你们要开会，好好开吧。”
　　说话间，窗外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警笛声，大家顿时神色一紧，有的甚至控制不住双腿微微颤抖了起来。
　　有靠近窗户的高管扒拉着窗沿往下看，不看还好，一看那密集的警车，更是相信艾丽娅所言非虚，惊惧不已。
　　雷凡看着这些家伙，眼神带着不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们还有最后的机会。”艾丽娅临出门之前，用冰冷的目光扫过会议室内：“至于这个机会在哪里，不要问我，问你们的CEO，他可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情同手足……”
　　说罢她像是无实物表演一样，行了个优雅的提裙礼，然后碎掉的玻璃门的把手，假装关上了门。
　　『砰————』
　　临关门的时候，她还给配了音，这让好几个心里有鬼而且很虚的高管又是跟着一抖。
　　而景二少景妹妹，则是满脸稚嫩甚至是带着些许天真地望着大家：“那我们就来说说……职务侵占退还，然后不予起诉的案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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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谭警官，非常感谢非常感谢，劳你们跑一趟。”
　　刘锦的副手陈东阳，同为消费电子部门的高管，此刻一脸热情地和前来的警官握手。
　　“没关系，我们对贵方这种重视安全教育，重视防恐防暴的精神，也是很提倡的——那今天的演习，就开始吧？”
　　“可以开始可以开始，我们已经让安保人员都做好准备了。”
　　陈总一边看着大家动起来一边吐苦水：“哎呀，谭警官你是不知道啊，昨天我们报备的活动，差点闹出事情来，把我们吓得一身冷汗，这要是真出了问题，那就好事变坏事了！”
　　“嗯，确实是，大型活动不仅要报备，相关的人员还是要多训练，多演练，平时多流汗，遇到事情就不慌。”
　　“是这个道理——诶谭警官，你们这个警笛声，还能更响亮一点吗？”
　　“响亮一点？做什么？”
　　“加深印象嘛！阵仗大一点，大家才会印象深刻，不会觉得是在敷衍。”
　　“哦，也是……行啊，爆闪灯我们也打开——不过你们不怕影响不好？别人要是误会你们集团出什么事儿……”
　　“嗨，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我们集团本身又没上市，怕什么？”
　　“哈哈，陈总你们觉得行那就行……走，看看演习现场，顺便拍几张宣传照。”
　　“好，看看，都好好看看——”

098-宫斗事小,大事业才是大!
　　严松见到艾丽娅的时候，艾丽娅正在天台上，俯瞰着被狼狈押走的柳总和王经理。
　　“大——小姐……”
　　有点别扭，有点惶恐，还有点不安——原来她是艾丽娅啊！
　　艾丽娅是谁？不认识……但是艾如龙是谁？她是艾如龙的女儿——这就认识了。
　　集团最大的股东，传说中的超级金汤匙拥有者，一出生就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新时代布鲁斯韦恩。
　　只能说没有小巷子也没有哥谭，那么蝙蝠侠艾小姐没有了用武之地，只剩下富家千金的原始身份。
　　“人事部门那边，有多少人和这些高管有联系的？”
　　艾丽娅头也不回，背着一只手高深莫测，看上去就像是个渊渟岳峙的超级大佬。
　　严松想了想，有点犹豫地答道：“我……不是很了解这些……”
　　“要说公司基层员工连这点八卦能力都没有，那我是不信的。”
　　艾丽娅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根小布丁吸溜吸溜地舔着，脸上还粘着一块纱布。
　　这一刻的她，就像是《石蒜》里面被队友一拳揍了的女攻，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暂时没有千束那样的诱受。
　　“可是……”
　　“如果这些蛀虫能够好好地，那就是对老实干事情的员工最大的羞辱。”
　　艾丽娅咬了口小布丁：“我要提拔新人，我要任用那些踏实肯干的人，我要给他们奖励，我要把这些蛀虫的钱拿回来，然后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信吗？”
　　这一刻的艾丽娅，背对着太阳，身上带着一层绚烂的金边，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严松喉咙滚了滚，很想说不信，你这无非是换个老板画饼的方式而已。
　　可是在面对上艾丽娅那清澈的眼神的时候，他却又鬼使神差地咬了咬牙：“我——能做什么？”
　　“整理一份人事部门的名单给我，你认为值得推荐的，或者是你觉得做得不好的，我明天看。”
　　“……为什么是我？”严松攥着拳头：“我——我只是个普通职员……”
　　“不，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坚信，你有无穷的潜力！”
　　艾丽娅哪里不知道他是普通职员，可是有什么关系？说得好像她需要什么超级员工一样。
　　她现在贯彻的是‘哪怕把钱分给员工也不给蛀虫’的忍道，估值不重要，股权也不重要。
　　但是念头通达，很重要！
　　这一波高管新名单乱杀下来，消费电子营业部估计能有一半的管理层空缺。
　　七八十个岗位连带着下面七八十个不同的部门都得群龙无首一阵，这就是内部清扫蛀虫之后的超级阵痛时刻。
　　艾丽娅准备提拔一批老老实实但是没有什么本事的庸人上来，权当是给他们养老，帮自己花钱。
　　艾如虎能够把九百亿变成六百亿，那我艾丽娅自然也能把六百亿变成三百亿。
　　等到艾如虎都对他儿子失望，等到消费电子部门的声望跌落谷底，等到艾如虎手里的8%股权成为烫手山芋的时候，自己再出面将其回购，摆出一副不信邪非要搏一把梭哈的样子，不愁他不上钩。
　　年轻人嘛，不气盛还叫年轻人？
　　甚至连带着还能够把其他的股份也回购一部分，然后再把自己忠诚的无能的平庸的支持者搞得多多的。
　　“相信自己，我也相信你。”艾丽娅拍了拍这个无名小卒的肩膀：“能看到你无穷的潜力被激发，是我的荣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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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松，天海财经大学金融学院的毕业生，本科学历，平平无奇。”
　　“平平无奇？”雷凡转了转椅子：“大小姐特意找他做什么——他学什么的？”
　　“银行系的。”上官苑翻了翻严松的简历：“就是校招招进来的。”
　　“天财的银行系……这还是个高材生？”雷凡诧异了一下：“他不该来我这边吗？怎么跑消费电子的人事部去了？”
　　天海财经大学的银行系，前身是近百年前建立的国立商学院银行系，建国后曾改名货币银行系。
　　虽然在业界外声名不显，但是在业内，这算是一个蛮有名的学术派系，最简单的例证就是它有货币银行学和信用管理学本科专业、硕士点，还招收博士研究生以及博士后研究人员，像是天海市财经大学的校长、人行行长、天海市证券交易所的创始人，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这样的专业人才，不来金融保险部门任职，去干不干人事的人事？
　　“是他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雷凡放下笔：“大小姐安排的事情，不要过问太多，执行就好。”
　　“好——另外是关于那些高管们关于退还职务侵占的记录，普遍来说，他们能拿出来的，或者说愿意拿出来的，只有他们职务侵占数额的50%到70%左右，总计的话……大概有10亿上下。”
　　饶是雷凡让人一直都在查他们的账，也被这一大笔钱惊得眉头跳了一下。
　　不过想想也合理——单独一个柳谷就贪了两千多万，被约谈的高管超过八十个，吐出来十个亿还算少的了。
　　平均一下，他们其实也没拿多少，哪怕按照二十亿的贪腐损失来说，单个也就二百多不到三百万。
　　雷凡揉了揉额角：“他们的年薪都三四十万起步了，再加上其他福利待遇……哼，顿顿饱和一顿饱都分不清，人心不足……”
　　秘书部小姐姐上官苑抱着文件想了下，她觉得要是换成自己，估计也会沦陷。
　　反正大家都贪，不一起收钱一起分钱的反而是异类，看人家吃香喝辣自己却拿死工资，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现在好了，以前是最上面的人带头摆烂，现在是最上面的人下决心整治，活该他们倒霉。
　　“按照大小姐的意见，贪污超过工资一倍的，职务侵占返还低于50%的，都扭送检察机关。”
　　“照办吧，法务部那边最近辛苦一下。”
　　这个恶人雷凡自然是当仁不让，毕竟就连在刘锦之类的看来，也是他雷凡出的刮骨疗毒的狠主意。
　　这些人以前都是跟艾如虎混的，景二少总不能把自己爸爸也送进去——这是他最后的孝心了。
　　当然也有难以论定罪名的因素，毕竟艾氏集团是家族企业，艾如虎作为股东和继承人之一，确实是有‘转移资产’的权力的，这种行为甚至都很难说是职务侵占，更单纯是道德败坏，抢自己侄女儿的家产。
　　只有在这个过程之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的一干高管才是犯法了，退还了钱款之后基本都是三年以下，判了再缓刑。
　　柳总惨一点，这个出头鸟缓刑是不可能的，法务部咬死了也会把他送进去至少三年以上。
　　至于说敢动手的王经理——等他出院再说吧，杀鸡儆猴的这只鸡刚露出小黑脚，艾丽娅还用着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差点把消费电子部门烧了一半，不知道大小姐接下来要干嘛。”
　　上官秘书小姐姐和雷凡逐渐熟络，并且同为大小姐的‘心腹近臣’身份，说话也不免带上几分共同的隐忧。
　　雷凡不置可否，今天这一手套路，纯熟得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该干的。
　　尤其是那一批打碎高管最后心理防线的警车，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换成他都做不到这么借势。
　　这样成熟的少年天才，做什么自然有她的打算，自己要做的就是查漏补缺，辅佐她坐稳这个位置。
　　“……三天之后的股东大会，股东们什么说法？”
　　“今天高管的反应才刚刚扩散开，估计明后天才有反应，不过我感觉应该好不了。”
　　“好不了就忍着——反正周四开会，大小姐无论如何也是要重新拿回董事长职务的。”
　　“股东投票方面……没问题吗？”
　　“半数股东投票通过就行，这方面我有把握。”
　　虽然当年艾如龙的十八个老伙计，如今逐渐跟不上集团的发展，退居二线闲职，但是这份情谊还是有的。
　　而且就雷凡所知，这些股东里像是今天被扫地出门的这批高管这样明目张胆捞钱的只有几个，剩下的更多还是当富家翁，跟着集团的发展分享红利，想来他们也清楚清扫蛀虫的重要性。
　　“大小姐现在在哪里？”
　　“之前见到她，好像是去食堂了。”
　　“……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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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助理，柳青……”
　　艾丽娅绕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老姐姐绕圈子，后者站在原地浑身不自在。
　　“你和柳谷柳总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真的吗？”艾鲁豫一梗脖子：“我不信！”
　　“大小姐，你今天约我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肥仔郑的账给我看了，后勤部门这边油水大大滴有，三万人的总部，这么些年你们一共捞了一个多亿。”
　　搞食堂是真的赚钱，平均一年下来这里的收入就差不多有小五千万。
　　除开运营成本，他们的纯利润差不多有两千万，而这两千万还没算集团给员工的餐补。
　　一个大厨的菜只卖10块，这是当初艾丽娅母亲定下的福利，每个菜的单独补贴又是一笔钱。
　　按照第二本账算下来，肥仔郑自己拿了三千多万，上下打点两千多万——剩下的都给了自己的奶奶。
　　柳助理作为吃拿卡要的最后一公里，从这五千万里抠出来了五百多万，算得上小心谨慎。
　　但这是他们给老太太看的账，老太太以为自己助理的胃口是五百多万，可事实上呢？
　　“集团总部补贴给后勤的钱，全都在你那里，你今年三十多岁，已经是身家过亿了，我该怎么称呼你？柳富豪？”
　　柳青，借着老太太的名义，从艾氏集团里拿了至少一个亿！
　　要知道哪怕按照爽进制来算，这笔钱也够楚雨荨兢兢业业演50天的戏了……
　　而如果按照月薪一万来算，这得从南宋时期当社畜当到现在，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
　　柳青脸色白了一下，兀自强撑：“大小姐，说话要讲证据，你这样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说实话，我非常非常——讨厌你。”艾丽娅叹了口气：“你知道你像是什么吗？”
　　“……”
　　“像是那种背后有人站着的小泰迪，叫得震天响，声音又尖又利，最重要的是很没有自知之明。”
　　艾丽娅坐下来，小包间里面摆了一桌菜，但那是这桌鸿门宴两个人都没心情吃。
　　柳青是紧张担心，艾丽娅是纯粹被恶心到了。
　　要知道这么一桌六菜两汤做出来，就会有小两千块进了她柳助理的腰包，开酒楼都没这么好挣的。
　　“肥仔郑准备当污点证人了，他把钱吐出来，估计是个缓刑。”
　　艾丽娅夹起一筷子菜，又放下去：“本来我想让你也当一次污点证人，把我大伯和奶奶赶下去的，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你回去吧，跟我奶奶说清楚这些事情——三天之后，我要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而你的话，我问过法务部那边，大概也就判十年。”
　　柳青攥紧拳头，声线沙哑：“我……可以帮你……”
　　她至今搞不清楚为什么肥仔郑这么快就投降了，要不是他，自己或许还能和艾丽娅掰扯一下。
　　可是现在辩解已经没有了意义，甚至都不需要雷凡那边让专业人士查账，肥仔郑手里的证据足够判她八次。
　　“我不稀罕。”艾丽娅放下筷子：“当一个家族企业里，有人拥有企业75%的股权，那她就是无敌的。”
　　她望向柳青：“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懂这样的道理？”
　　柳青福至心灵，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面前这个风轻云淡的少女和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身影重叠在一起，模样依旧是那个模样，可是眼神的变化，却犹如沙砾变成了明珠。
　　“你一直都在演……你估计演出来的孤僻怕事的样子——你就是在等今天？！”
　　没成年的时候，艾丽娅有一万种办法被监护人拿捏，再成熟也抵不过年龄的差距。
　　可是只要迈过了18岁的那个坎，拥有75%控股权的她就是绝对的话事人，只区别于她自己愿不愿意。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艾丽娅递给她一把餐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物理上解决我这个提出问题的问题，你有这样的胆子吗？”
　　“……”
　　“看来没有……你走吧，或许你也可以想办法跑路，跑到国外去，试试看能不能逃得掉。”
　　柳青的心沉到谷底，倘若是艾丽娅还未察觉，那她或许能够跑得掉，但是现在哪有人家让你跑你还能跑的？
　　要是自己没有拿那么多，能够取信于老太太，老太太力保她也行。
　　可是她拿的钱比老太太拿到的还多，老太太会容忍这么一个身边人？
　　说到底，还是柳青自绝于两头，既不能够洗白，也不能够一条道走到黑。
　　十年刑期，退还所有职务侵占的钱款，十年之后她出来还能剩下什么？
　　沉重的心理压力，让她不由望向艾丽娅手里的餐刀，眼神逐渐低沉，就连高光也缓缓失却。
　　然后——
　　然后那把餐刀在艾丽娅的手里，被直接掰成了两段……
　　柳青顿时惊醒，后背一阵寒意从脊梁骨冲起来，直到天灵盖，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好片刻之后，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小姐——”
　　“嗯？”
　　“给我个机会……我……我想做好人……”
　　艾丽娅把玩了一下断掉的半截餐刀，叹了口气：“好啊，那你去和我奶奶说啊，看她让不让你当好人。”
　　“那就是让我死？！”
　　“对不起，我是艾氏集团的最大股东。”
　　“可你还不是董事长！”柳青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眼前发亮，膝行往前凑到艾丽娅身边：“大小姐！我知道！我知道有办法把艾董——艾如虎！把艾如虎和他妈一起拉下来！我可以帮你做事！我可以的！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啊？”
　　窗外的光影照进小包间里，艾丽娅的面庞隐藏在明媚和昏暗之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阴影里的柳青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地看着艾丽娅的脸色，像是在等待自己最后的审判。
　　好片刻之后，艾丽娅展颜一笑，转身把她扶起来。
　　“好姐姐说的什么话……来，吃饭，先吃饭——再不吃啊，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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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菜都凉了，我还吃什么？”
　　老太太不满地把筷子扔掉，面前一桌十二个菜两个汤，全都不合心意，没有胃口。
　　说好的艾如虎要把小孙孙带来，结果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临时说不来了，让她一顿好骂。
　　老太太不知道哪里升起几分心悸和烦躁来：“柳儿呢？”
　　“柳助理去集团那边对账了，今天是周一。”
　　“哼……没一个贴心的！”老太太瞥了眼保姆：“愣着干什么？换掉啊！”
　　“好……太太您要换什么？”
　　“全都换掉——换点清淡的，让师傅那边吊个开水白菜，简简单单对付一下算了。”
　　她说着又开始发脾气：“一顿饭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忙忙忙，全都忙——全都是白眼狼！”
　　保姆早已经免疫了老太太的喜怒无常，默不作声地收拾着餐桌，左耳进右耳出。
　　「哒哒哒————」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保姆回头一看，原本以为晚上才回来的柳助理，已经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柳儿——你来得正好！”
　　“夫人。”柳助理笑着迎上来：“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
　　“哼，一个人吃没意思……”老太太眼神阴郁：“你说阿虎，是不是有点不在乎我这个当妈的了？”
　　柳助理心中一寒，哪怕是艾如虎那种侍奉姿态，一次不如意也让这位小心眼的老太太忘掉了之前的好。
　　那还是她亲儿子啊……
　　“怎么会。”柳助理强笑道：“可能是集团那边的事情，把他牵绊住了。”
　　“集团那边能有什么事？”
　　“集团那边出了点岔子。”柳助理凑到老太太耳边，如此这般，嘀嘀咕咕。
　　“她疯啦！”老太太惊讶地转头：“那么多高管——她不怕被反噬？！”
　　“要不怎么连艾董都惊动了呢，他的意思，是赶紧把大小姐拦住，把那些高管都安抚住。”
　　“什么大小姐，就是个野丫头！”老太太不满地顿了顿拐杖：“她这是要诚心败光这份家业啊！老大管了那么久，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结果她一上来为了争权夺利，就要对那些高管开刀，她这是要逼得大家离心离德，恨死我艾家才好！”
　　柳助理垂下眼帘，乖巧地站在一边。
　　“……让她疯！”老太太想了想：“周四的股东大会，到时候让老大出面，把她踢出去！”
　　“可是大小姐有75%的股权，绝对控股……”
　　“绝对控股怎么了？就算是绝对控股，她想要担任真正的职务，也需要至少过半的股东票数！”
　　老太太眼神一厉：“她现在就敢对高管动刀子，要是以后让她拿到了实际管理权，她敢干什么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
　　“联系那些股东，直接给他们送钱！”
　　“送多少？”
　　“问他们如果支持老大，不支持那个臭丫头的话，开价多少……反正现在亏多少，以后都能从集团里拿回来！”
　　柳助理瞳孔一缩，不自觉地喉咙滚了滚，想起之前还和自己一起的艾丽娅，手脚都有点发麻。
　　被吓得……
　　“我还不信了，她能反了天！我是她亲奶奶，我还管不了她？柳儿——柳儿？”
　　“哎，我在听。”
　　“你在想什么？”老太太狐疑地望着柳助理。
　　柳助理露出一个苦笑：“我在心疼钱，您和大小姐都是一家人，何苦为了置气把钱平白无故送给别的股东呢？”
　　老太太听了也心疼，跟着置气：“我有什么办法？我要不是摊上这么一个不长眼的白眼狼，我至于么！”
　　她咒骂了一阵：“哼！就这么定了！周四——把她彻底架空！既然股权她非要拿着，那就让她的股权以后一分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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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股权什么的，不重要，钱也不重要。”
　　艾丽娅抱着保温杯，坐在景二少的办公室里，景二少乖巧地聆听圣训。
　　“赚钱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景二少顿时挺起腰杆：“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对喽——咱们现在手里捏着这么多资源，干什么不能够创出一番天地？”
　　“那股权争夺的事情……”
　　“嗨，我都说了那不是要紧事儿，你不用管那些问题，有我在。”
　　艾丽娅大手一挥，别老盯着那么点小家子气的宫斗，你姐我还没死呢！
　　景二少心悦诚服，反正天塌下来有她这么个高个子的顶着，自己怕什么？
　　他心神一松，胃口大开，刨了两口饭，含糊道：“姐，我现在有种事业心沸腾的感觉！”
　　“敞亮吧？”
　　“敞亮！”
　　“知道为什么嘛？”
　　“为什么？”
　　“咱心里就没自己——”艾丽娅用保温杯和他的可乐碰杯：“大事业！”
　　景二少咕噜噜喝着快乐水，打了个饱嗝，望着这偌大的办公室，一时之间很有几分志得意满。
　　“姐，我想好了，把消费电子部门这边清扫干净之后，我要做手机！”
　　“……做手机？”艾丽娅一愣：“新项目？”
　　消费电子事业部确实是有手机业务，艾如虎也挺喜欢，不过他指挥下的艾尔手机，基本也就是二线水平。
　　大抵相当于艾丽娅记忆中的天语、金立、康佳这些牌子在智能机迸发的时候的水准。
　　勉强跟上了步伐，但是却又没完全跟上，半死不活——正好内部捞钱！
　　“姐，你看这个。”景二少掏出自己的手机：“小杰之前帮我改的这个！”
　　艾丽娅接过来把玩了下，这玩意儿很有后世游戏手机的极客风格。
　　“你想做这个？”艾丽娅把手机递回去：“我倒是说过，20个亿给你做项目，你想做什么都行。”
　　景二少闻言顿了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
　　“什么真的？”艾丽娅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不是，姐你真打算给我二十个亿——做什么项目都行？！”
　　“……你没发烧吧？”艾丽娅探手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糊涂了？我不是答应过你的么？”
　　答应过的就要实现？那自己亲爹答应了那么多，天天许诺，也没见实现几个……
　　景二少咬着筷子，眼泪又要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大场面刺激到了，感情异常充沛。
　　“别人都说……都说我为了钱……连我亲爹都背叛，说我们家没有亲情，眼里只有钱……”
　　“要钱有个屁用。”艾丽娅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但凡大伯奶奶他们对我好点，我要一份养老的钱，剩下的就给他们了，乱七八糟的——”
　　景二少擦了擦眼泪，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扒拉到一边，然后从自己的文件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姐，我跟你说实话，我要做的手机，是这个！”
　　“那之前是骗我的？”
　　“也不完全是，主要是预算少的话，我就做便宜的。”景二少挠了挠头，实话实说。
　　他算是明白了怎么面对艾丽娅了，你对她好，那她就也对你好，你老老实实有什么事儿直说，她是有事真上。
　　艾丽娅拿起那两份文件瞄了眼，第一份是关于当前手机市场评估的行业研报。
　　这东西几千块钱随便找个证券公司就能买到，里面不过是些泛泛而谈的数据。
　　这个世界的手机市场，目前处于一个比较微妙的状态，和她记忆中差不多2014年的世界节点类似。
　　所以还蛮有趣的，文娱卡在了2012，科技发展卡在了2014，偏偏时间却来到了2022，什么网络延迟……
　　2014年的手机，小杰还要魔改散热，对应的自然是高通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火龙810芯片。
　　这玩意儿在2014年的历史线，直接把安卓厂商坑了个半死，市场份额小的因为这一代坑神直接腰斩。
　　而当前的手机行业安卓端霸主HTC，也因为这货直接麻了，失去了对标苹果的机会。
　　艾丽娅摸着下巴把资料翻完，然后不置可否地拿起第二份资料，好片刻之后皱起眉头把两份一起放回去。
　　“你想要做极客手机？”
　　“不，手机本身不极客，但是系统我要极客的！”
　　景二少精神一震：“宣传口号我都想好了——为发烧而生！”
　　“……”艾丽娅很想说你不该姓艾你应该姓雷。
　　当年雷总财富自由才敢创立猴米，可就算是这样，财富自由的雷总拿出来的也不过一亿美金。
　　20亿国元相当于3亿多美金，有这笔钱招兵买卖，再加上艾尔本身的手机底子，怎么想都不会是个亏钱的活儿。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一时之间陷入某种天人交战之中。
　　是亏钱——还是赚钱？
　　是实现臭弟弟的梦想——还是把他当成工具人来使用？
　　景二少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客服姐姐，虽然她不是董事长，但是没有人会质疑她的决策权。
　　她要是开口，刘锦和雷凡都会帮自己，而要是她反对，那自己就真成傀儡了，只是个橡皮图章。
　　握着拳头而不自知的景二少指节发白，眼神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从明亮期待到黯淡。
　　毕竟艾丽娅的沉默，实在是让人联想到太多……
　　“我支持你。”艾丽娅睁开眼睛，叹了口气：“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对立的，比如说亏钱和赚钱这事儿。
　　赚了，可以亏出去——我艾丽娅做手机不赚钱，硬件利润我只要5%，交个朋友。
　　帮好妹妹实现梦想和把他当工具人也不冲突，他实现他的梦想，其他时候就给自己当工具人，轮班嘛。
　　“两个条件？好！你说！”景二少精神一震，已经想好了满口答应艾丽娅的限制。
　　无非是安排人手监管自己，亦或者是限制自己的投资方向，但是这些都不是大——
　　“第一，必须推一个子品牌出来，做低端平价手机，价格上限不超过999。”
　　“……啊？”景二少茫然地应了声。
　　“第二，产能要跟上，备货要充足，系统要打磨好，做不到这些，宁可放弃市场，也不去抢市场。”
　　“为、为什么啊？”
　　“现在的手机市场，有多少牌子？”艾丽娅翘起二郎腿，准备带歪景妹妹。
　　“有……有十几个？”景二少回忆了一下，发现可能还不只十多个。
　　“市场是一片蓝海，怎么抢这片蓝海？现在市面上甚至还有大批功能机和山寨机，这些市场叫下沉市场！”
　　艾丽娅沾了沾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大圆，然后再画了个一个很小的小圆在大圆里：“这个小圆，才是高端品牌竞争的市场，也就是你想要攻占的。”
　　“可是这和999的手机，有什么关系？”
　　“干掉山寨机！”艾丽娅扬起下巴：“抢占下沉市场，培养用户——烧钱！烧个虎虎生风！烧出个恍然隔世！”
　　“……然后呢？”
　　“你不是要做一个极客的系统吗？子品牌系统和你的主品牌用同一个系统，培养用户习惯。”
　　“我懂了！”景二少眼眸一亮，面露惊喜：“那样的话，以后他们换手机就习惯性选择换我的主品牌了！”
　　不，其实并不会，他们只会看价格，谁便宜买谁。
　　艾丽娅心里这么想的，当然不能这么说，谁当资本家还会想着回馈消费者的？什么超级二五仔……
　　她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对，只要你的系统有竞争力，那培养用户习惯，就是培养市场！”
　　“有道理……下沉市场……那要不要阉割一部分功能？比如核心的放在高端，然后基础的放在低端？”
　　“不行。”艾丽娅连连摆手：“这怎么行？你这样区别对待，用户是傻子啊？你顶多阉割一些无关紧要的动效，保证性能流畅，999的手机不是拿来赚钱的，就是拿来打开市场，培养用户群体的，你要有这份耐心。”
　　景二少连连点头，觉得非常有道理：“我懂！我之前也想过，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想透了！”
　　做研报的又不是傻子，早早就提出了下沉市场和存量市场的问题。
　　再加上艾丽娅说的甚至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预言，除了一些‘小细节’跑偏之外，其他的都很合理。
　　“那产能呢？”景二少觉得第一个要求可以，但是第二个有点看不懂：“我们要抓紧时间才行！”
　　“抓紧时间，能做出好产品吗？”
　　“可是这方面，微软就做成了——他们先一步发布视窗系统，不就赢了吗？姐你说的培养用户习惯，就刚好和微软的战略一样，我们也要快！”
　　“快，但是内核不行，怎么培养？光是抢占的话早晚吐出来份额。”
　　景二少皱眉想了想：“姐你是说IE浏览器和网景浏览器，和火狐谷歌的案例？”
　　IE和网景啊……艾丽娅听到这俩名字，多少有点梦回青春的错觉。
　　2022年还能听到这俩货，多稀奇啊——IE和网景的战争，还得追溯到互联网初期，那得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网景是浏览器界的老大，市场占有率超过70%，绝对的行业霸主，还是苹果的默认浏览器。
　　而作为竞争对手，微软并没有自己的默认浏览器，也不愿意用网景，所以选择扶持IE。
　　通过与Windows系统捆绑的方式，IE很快就给网景造成了冲击，这场白热化的争夺战打了三年，就如同当360大战QQ一样，逼迫用户站队，最后还是微软财大气粗扶持的IE赢了。
　　抢占了96%的市场份额的IE，因为没有好好打磨自己，被网景的精神续作火狐当场干翻。
　　等到后来谷歌浏览器出来，还给出了开源版本Chromium，以至于如今替代了IEWindows系统默认浏览器之位的MicrosoftEdge，在2020年也已经改为基于Chromium开发，妥妥的投了，我亲手点的。
　　艾丽娅回过神：“对，我就是这个意思——IE靠捆绑赢了网景，我们靠砸钱捆绑，也能赢下市场，但是后发优势的其他友商，难道不能从我们手里把半成品的市场抢走吗？”
　　“确实……”
　　“备货一定要足——按照你预期两倍——不！三倍的量来备货！”
　　这样的话，就能够积压，然后换代成为电子垃圾，狠狠地折磨一番集团的本钱。
　　“可是那样的话，会造成积压的吧？”
　　“你要对市场有信心，这么大的市场，不搏一把你怎么知道能吃下来多少？不这样的话怎么和供应链谈价格？”
　　艾丽娅掰着指头跟他算账：“备货十万台，供应链给你原价，备货一百万台，供应链给你打九折！备货要是能有一千万台，你觉得供应链会怎么样？”
　　“……会叫我爸爸。”
　　“对喽——”艾丽娅身子后靠：“做企业，眼界要放宽，梭哈也是一种智慧。”
　　“可是这样的话，二十个亿都未必够。”
　　“不够就加！集团没钱吗？加钱！还有你的系统，你准备怎么做？”
　　“就——正常找程序员，然后做啊……”
　　“找几个程序员？”
　　“就十几个？”景二少回忆了一下小杰跟他说的，他们玩机论坛活跃用户也不过一百多个。
　　可就这一百多个用户就能把自己手机的系统折腾得蛮贴心，还出了那么多魔改版，自己招十几个专业的程序员，怎么也不会比这些爱好者差吧？
　　“又小气了不是？”艾丽娅叹了口气：“咱们不能总是玩添油战术，要引巢筑凤——甚至还要为凤筑巢！”
　　“……什么意思？”
　　“投一个亿！打磨系统！招揽天下豪杰——再给那些什么爱好者论坛，什么学校，砸钱！建立培养中心！”
　　这样的话，钱也烧得舒心，烧给了人才，友商也得到了实惠——快来挖人啊！都给你们培养好了！
　　景二少听着都觉得很有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心欠欠的：“这合乎盈利之道吗？”
　　“弟啊……”艾丽娅揽着他的肩膀，指着窗外的天际线：“现在你看到的世界，都跟你说钱最大，可是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你只为了钱，那么有朝一日，你会为了钱就连我都敢杀——可钱，是咱们的最终目的吗？”
　　“……不是！”
　　“咱们现在才几岁？我爸当年十几个人，七八张桌子，打到现在两千亿家底！我们要布局！要干大事！要有护城河，要有格局——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花钱！懂吗？花钱！shutupandtakemymoney！！”
　　“——懂！！”

099-撒币刺猬裴丽娅
　　金帆是艾尔集团的员工，本职工作是程序员。
　　艾尔集团的消费电子部门单独拿出来，也算是个市场上的大企业，所以他对自己的就业选择本身没啥不满的。
　　人家校招能去想要的公司，自己校招能来一个还算有名的公司，总比那些校招没人要，毕业等于失业的同学强。
　　只是真要说工作的感觉，说就职的感受，那就只能是……嗯……
　　呵呵——如此三十年——如果能够熬三十年的话。
　　看了看手边的时钟，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半，按理说这会儿就该下班了。
　　可金帆却没有要下班的意思，反而扣上耳机准备做出一副努力的样子。
　　不止他一个是这样，其他的同事们也从懒散之中醒过神来，都纷纷准备好继续加班。
　　毕竟他的上司是出了名的外行领导内行，逮着一群程序员逼着他们刷工时，属实是有什么大病。
　　最开始他们还抱怨一下，现在习惯了，既然他要耗那自己就也跟着耗呗，反正都是摸鱼。
　　这大抵也算是另类的‘我会和你们这些叼毛耗一整天’的报复了，拖延一下白天的工作，加班的时候也不算是无事可做，而且还能拿点加班费。
　　毕竟自己就算是回去了也没什么可做的，长年累月的加班让他已经失去了——
　　“下班啦！全都下班了！十五分钟时间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
　　娱乐的欲望……哈？
　　金帆抬头看了眼身后，又看了眼同事，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错愕。
　　“什么意思？”
　　“我不到啊！”
　　“……恶作剧！一定是恶作剧！”金帆反应过来了，拍着巴掌一脸恍然：“就是那种职场短视频，恶作剧然后其他同事被骂！我刚刚刷手机的时候才看到了！”
　　和同事歪比歪比地聊了一阵，那个声音又来了，这次不但在门口喊，甚至还凑过来挨个通知。
　　“兄弟，你们还不下班啊？”
　　“……你哪位？”金帆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下班什么的，我们主管说了才算。”
　　“哦，你们主管啊——他没了。”
　　艾丽娅翻了翻手里的小本本，程序开发组……管理……嗯，贪得不多，被调岗了，算是流放。
　　相比起他的那些前辈同行，他只需要被敲打一番，某种意义上还算是幸运的。
　　“下班了。”艾丽娅合起小本本：“五点半了还不走？”
　　不过这边是不能拉闸的，敢把程序员的电脑拉闸，他们怕不是直接跳起来和艾丽娅拼了……
　　“我们——还有工作没做完。”金帆不轻易上当，主要是怂。
　　“那你们白天干嘛去了？”艾丽娅一脸诧异：“工作量这么大的吗？”
　　白天？白天带薪拉屎啊！谁白天辛辛苦苦给老板工作啊，你是来混薪水的还是来实现梦想的？
　　眼见着面前这个少女似乎把原因归咎于工作量太大，金帆倒觉得有点小愧疚，毕竟手头的工作量不算太多。
　　不过没等他好心敷衍两句，那少女就又打开小本本，核对了一下号码之后一个电话打到了什么什么人那边。
　　“喂？钱经理啊？程序开发部门这边现在是你在管吧？啊……对，我知道你刚到任，还不清楚，没事没事，我就给你说一下，关于工作量安排这件事情呢，弹性一点，你也是计算机专业出身……啊对对对，我理解，那既然你有数就好，嗯，就这样吧，早点下班啊，今天加班是特殊情况——另外你让程序开发组这边的管理来一下，谁还在？”
　　好片刻之后，一个英年早秃的油腻格子衫中年快步冲进办公室，在一群格子间之间找到艾丽娅。
　　“哎呀！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办公时间称呼职务，孙主管。”
　　“啊——这……嗯……”孙主管看了看对方的客服的工作牌，清了清嗓子：“艾——客服小姐？”
　　“算了你还是叫我大小姐吧，你监督一下啊，大家按时下班。”
　　“好！好，我立刻安排！”
　　“我去下一个部门看看，你不用管我，另外你之前的那个项目提案，艾立景艾总已经看了，说可以，明天你上班的时候去做一下详细的汇报。”
　　“我、我现在就可以——”
　　“嗯？”
　　“哦！下班，对，现在是下班时间，不谈工作，不谈工作……”
　　“嗯……好好休息，另外食堂那边有优惠，可以吃了饭再回去，班车一直到10点都有。”
　　说罢艾丽娅溜溜达达拿着小本本往另一边去了，只剩下一群格子衫看着她像是在看外星人。
　　金帆眨了眨眼：“孙哥，她……谁啊？”
　　“老板。”孙哥言简意赅，可是表情却还在想自己之前的那个项目提案的事情。
　　“老板的谁？”
　　“老板本人——艾先生的女儿，集团的大小姐，最大的股东——人回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阵，似乎是在消化这个身份，然后猛然回过神来。
　　“卧槽！老板说让我们下班？！”
　　“是不是今天有什么喜事啊……”
　　“不是今天。”孙哥幽幽地望了眼后辈们：“你们赶上了好时候了，大小姐的意思，是以后咱都不加班了。”
　　“不加班——加班费呢？”
　　“不加班哪里来的加班费？不过据说要涨工资，还要补发一部分福利。”
　　“画大饼吧？”金帆身边的同事嗤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刚回来，当然想要拉拢我们……”
　　“人家有集团75%的股份，按照身价来算，现在国内女富豪榜单排名第三，拉拢谁？拉拢你个敲代码的？”
　　“排名第一的是谁？”
　　“排名第一的是搞房地产的杨总，也是个二代，她爸据说在她13、4岁的时候就带着她出席各种商务场合和董事会会议，后来出国留学，在俄亥俄州公立大学攻读营销与物流专业……毕业之后担任公司的采购经理，在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再加上她父亲全部股权转移给她之后，瞬间登顶第一。”
　　“你为什么这么熟悉？”金帆疑惑地看着孙哥。
　　“当然因为杨总是我的梦中情人，富婆女神……不过现在不是了。”
　　孙哥推了推眼镜：“从现在开始，我是大小姐的舔狗了。”
　　“……因为她有钱？”
　　“呵，因为大小姐画饼是真发——你明天就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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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餐卡余额：25758元。』
　　“喂，小伙子，你打不打菜啊？”食堂阿姨歪头看着他：“不打的话让一让后面的啊！”
　　金帆用不到等明天，半个小时之后就知道了什么叫天上掉馅饼。
　　他端着自己的那份菜，思绪轻飘飘地坐到同事旁边，被喊了好几声才回神。
　　“金帆……阿帆？”
　　“啊——啊？”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金帆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压压惊，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却又忍不住一样，压低声音。
　　“我的餐补……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多了两万三——我卡里一下子多了两万三！”
　　金帆没别的爱好，就贪嘴，作为一个新时代的苦行僧，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不蹦迪，甚至没有女朋友。
　　艾氏集团的食堂当年汇聚的是天下八大菜系的名厨，个个都是开酒楼的水准，上班这几年，金帆算是栽这儿了。
　　虽然一个菜几十块贵，可是吃个外卖不也得十块八块？咬咬牙就当是享受了。
　　根据某些都市传说，食堂的菜如果是高管的话，其实只要10块钱一份，这让金帆一度很羡慕高管。
　　“两万三？！”同事猛然一惊：“我怎么才两千一！”
　　“什么？你也有？”
　　“我……孙哥，你呢？”
　　孙哥吐出一枚鱼刺，咂了咂嘴有点后悔：“吃得多补得多，以前我就没在食堂吃过几次，就退了我几百……”
　　“不是，这个钱到底是什么啊？”金帆拿着烫手，他害怕啊！别到时候系统出错说是他干的！
　　“就餐补，以前食堂据说有人中饱私囊，10块钱的福利菜品被标成了好几十的价格，现在大小姐拨乱反正，给砍下来了，把在记录上的能够算出来的之前多扣的钱，都重新退还到了你们的工卡上。”
　　“……可以提现吗？”同事搓了搓手：“两千一也好啊！”
　　孙哥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觉得呢？”
　　“那不就成了驴子头上的胡萝卜了吗！合着我还得把这两千一吃完才能离职啊？”
　　“那你也可以选择不要，有钱拿还这么多事情……知道今天金融保险部那边多忙么？算这个账据说动用了一百多号人，我们隔壁的程序组都被调过去帮忙了，我打了下手，咱那位大小姐是真舍得啊……”
　　想想看柳助理贪了多少，肥仔郑捞了多少，就知道艾丽娅这次退了多少。
　　只不过钱在账面上的好处，就在于这玩意儿可以细水长流地给，如同银行储蓄，总不能挤兑吧？
　　食堂对这没啥意见，反正以前捞的钱他们也还是赚这么多，现在据说是可以少交一点管理费之外的‘人情’和‘保护费’之类的钱，反倒是让他们松了口气之余也观望了起来，看看这种惺惺作态能持续多久。
　　艾丽娅的目标就很明确，持续到集团没钱为止——她也只是个小客服，没有福利怎么活啊！
　　孙哥用羡慕的眼神看了眼以前的冤大头金帆：“帆仔就运气好了，刚好赶上大小姐这一次，两万三……啧……”
　　两万三，在现在这个肉菜10块，素菜5块，米饭1块的食堂，能吃多少顿？
　　更别提这个所谓的肉菜是一份都能给你搂四个三两三钱的狮子头的分量……
　　哪怕一个人一天只能买一次，这要是打包的话都够俩人吃一整天了，纯纯就是换了个法子发钱。
　　同事咂了咂嘴：“我收回之前的话。”
　　“什么话？”
　　“大小姐是为了拉拢我们——我觉得这不合理，大小姐别是发善心，在施舍我们这些穷鬼吧？”
　　“闭嘴吧你！看看你后面坐着谁！”
　　孙哥蹬了他一脚，同事下意识回头看，然后发现斜后方的角落里，艾丽娅和一个少年郎正在吃饭。
　　“那个小年轻是谁？”
　　“消费电子部门的新CEO，艾立景，大小姐的弟弟，艾董的儿子。”
　　“……集团高层要换代了？”
　　“这谁知道？吃饭吃饭……”
　　“诶？那个男的又是谁？”同事直起身：“他别是要调戏咱大小姐吧？人模狗样的——卖保险啊？”
　　“金融保险部门的老大，雷凡雷总。”
　　“咳……雷总果然一表人才，卖保险也算是他的主业……哈……哈哈……”
　　神特么集团四巨头之一跑来啃食堂，他们不该在旋转餐厅，吃着一桌八千八百八的应酬宴会，开茅台对瓶吹吗？
　　怎么看他们吃的，和自己吃的也没啥区别……
　　“别看了别看了，说正事儿！”孙哥敲了敲他的盘子：“看我，我宣布个事儿！”
　　金帆和同事望过去，等着孙哥宣布他是个傻逼，可是没想到孙哥嘴里却说出了那个计划的名字。
　　“那个计划？”
　　“对！那个计划！”
　　“真的假的？那个计划也能上？！”
　　“大小姐之前不跟我说了么，明天我去找二少汇报一下，应该真的要上……”
　　一个萌新小弟疑惑不解，插话进来：“孙哥，金哥，那个计划……是什么计划？”
　　“那个计划的名字就叫《那个计划》，是当初我们老大还在的时候，立志要做的东西，本来都差点上马了。”
　　“……后来呢？”
　　“后来？”孙哥眼底闪过一抹悲凉：“后来艾先生飞机失事，项目被砍了呗，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东西，谁愿意干？也就那会儿我们还年轻，老想着干点大事业……现在想想，大小姐比我们还年轻，估计是有这个雄心壮志。”
　　“那老大又是哪位？”
　　“咱们以前的组长，后来……唉……”
　　小萌新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他也——飞机失事了？”
　　“不，他被青梅竹马的美女包养了，不让他当程序员，说是会掉头发，现在在彩云之南那边开民宿玩。”
　　说着孙哥就来气：“人™的就是不一样！凭什么大家都是敲代码的，他就有青梅竹马的富婆美女老婆！我就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还有两只猫两只狗和三只鹦鹉——还有一只孔雀！孔雀啊！！”
　　“孙哥别气，别气……所以‘那个计划’到底是干嘛的？”
　　“嗨，不算什么大事儿。”孙哥摆了摆手，风轻云淡：“就是开发我们自己的操作系统而已，移动端和PC双端的。”
　　“……？？？”

100-烧钱!烧钱!生态化反!
　　金帆一大清早来上班，还有种如在梦中的错觉。
　　昨天被迫按时下班，哪怕在公司食堂吃了晚饭，回去也才七点多。
　　太早回去让他茫然得不知道干什么才好，磨磨蹭蹭地打游戏坐牢了半晚上也才十一点多。
　　最后实在无聊，拿着手机躺床上刷以前收藏了一直没看的电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结果早上一看发现睡了8个小时……
　　8个小时啊！昨天晚上十二点半睡到了今天早上八点半！这是自己一个社畜能拥有的睡眠时间吗？
　　要知道以往他回到家往往都因为很晚了，所以产生了‘半夜不想睡觉因为这才是我自己的休闲时间’的报复性娱乐想法，即便知道没什么好看的，也还是机械麻木地刷着无聊的短视频，一直刷到凌晨两三点才勉强入睡。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睡眠时间四五个小时，随时都在猝死的边缘徘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早睡早起，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灵丹妙药一般的功效。
　　嗯，非要说的话，就是饿得早点……以往都是早上中午一顿吃的，因为怕赶不上打卡时间。
　　在路上他遇到了部门的同事，几个人肩并肩一起走，互相分享着昨天是不是在做梦的体验。
　　“我上了三年班，第一次按时上下班，我女朋友怀疑我是被开除了。”
　　“呵，你比老李强，他按时上下班，结果回去就发现隔壁男的在自己家客厅坐着看电视。”
　　“……这么狠？”
　　“可不是么，然后就被他老婆拽着去生孩子去了。”
　　“不是，这不该直接发飙？”
　　“发飙什么？”
　　“老李还好这口？！这™比纯爱还小众好吧！”
　　“不是啊，隔壁男的今年三岁半，人家家里电视坏了，孩子听话乖巧不吵不闹，把他老婆羡慕惨了。”
　　金帆回忆了一下部门的老李，那好像也是个老程序员了，常年对着电脑忙碌到深夜。
　　没想到他还有老婆啊……啊不对，没想到他老婆还没跟他离婚啊……
　　好像也不太对？
　　金帆混乱地思考着，一时之间因为生活太过正常的节奏而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有点饿了。”
　　“我吃了，嘿嘿，今天难得早起，我现在心情就跟学生时代要去郊游一样！”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那个计划啊——”
　　“可惜早上公司食堂不开门，不然我——槽？！”
　　“卧槽什么？”
　　“……”
　　“你说话啊！”
　　“你收到群聊通知没？”同事看着手机，喉咙滚了滚，往下翻页：“员工食堂开了。”
　　“开了？然后呢？卖早餐？”另一个同事不耐烦地掏出手机：“随便买点什么对——卧槽！”
　　金帆疑惑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掏出手机翻看了下工作软件。
　　什么新品早餐能把你们一个个变成这种样子？
　　群聊通知很简单，是一个笑容明媚的少女端着一个餐盘，餐盘里是淋着豉油的切好的肠粉。
　　然后下面还配着两行字，带着特别浓郁的三线城市自助餐厅揽客时候的商业广告风格，美工不堪入目。
　　『从今天开始！集团总部的免费早餐自助开业啦！今天的肠粉真是赞啊！』
　　“……卧槽！”
　　早餐自助？免费！！
　　金帆和几个同事对视了一眼，大家目光中都升起几分相同的意味。
　　“我饿了，你呢？”
　　“早餐提供时间是七点二十到九点二十，ABC三个楼的餐厅都提供，凭员工工卡每日一次。”
　　“……我虽然吃了点，但是又饿了。”
　　“我突然想早点来上班了。”金帆抬头看了眼那些开始排队进入园区大楼的同事们，仿佛看到了干饭人几个大字在人群的头上飘荡盘旋，倘若你叫他们上班打卡，那他们看在工资的面上多半会给个面子。
　　但你要说早上起来吃早餐啦，自助什么都有，要注意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哦——免费的！
　　那他们就会像是现在这样了……
　　“快快快——我要吃肠粉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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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点半的上班时间，会不会太早了？”
　　艾丽娅吃着肠粉，觉得有必要再腐蚀一把可爱善良的员工们。
　　人家拿着一个月五六千的工资，要大清早就通勤起来给你卖命，多少有点于心不安了。
　　“朝九晚五，集团的九点半算是良心的上班时间了。”雷凡欲言又止，只能是这样劝道：“差不多了。”
　　他能理解艾丽娅‘邀买人心’的举动，也完全赞同把这些福利切实地落实到项目上，而不是单纯地算钱算补贴。
　　因为补贴可以被上下其手，算钱可以被各种拖欠克扣，但是早餐就在这里，吃不吃都有。
　　而且这样也算是另类地往员工头上吊一颗胡萝卜，引导他们更倾向于来上班工作。
　　隔壁友商不就有这套么——晚上六点下班，但是七点就有半价晚餐，八点有宵夜，九点之后打车补贴。
　　人家可没要求员工加班，但是你加班呢，就能够享受这种福利待遇，反正你回去闲着也是闲着……
　　艾丽娅对此嗤之以鼻，用她的话来说，有给员工选择权的那才叫福利，没有的那就叫当婊砸还要立牌坊。
　　“集团这边的自助早餐一直开，其他在职员工，不在总部的，或者是总部出差的，每天早上餐补加10块。”
　　“……好。”雷凡心算了一下账，这笔钱每天要多花出去差不多60万，一年就是两个多亿。
　　但是他看着哗啦啦流走的这笔钱，半点心痛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早就该这样了。
　　或许是当初艾丽娅妈妈给他太高的道德标杆引导，以至于雷凡这个山村里走出来的少年郎，如今哪怕成长为了集团的四巨头之一，经历了那么多尔虞我诈，也还是有着非凡的共情能力，异常能够理解普通职工的难处，明白这些‘小福利’的必要性。
　　“消费电子部门的运营成本，飙升了多少？”
　　“按照目前的福利来说，也就5%左右，加上早餐补贴或许多一点，但是不会超过7%，还算稳定。”
　　“嗯？怎么才上升这么点？”艾丽娅不解地皱起眉头：“我这已经用了好几个亿了吧？”
　　“账不是这么算的，另外大小姐你开除了——嗯，我是说，有那么多高管选择离职，而且不用补偿，这方面的成本下降基本就和飙升的运营成本持平了，等到新的高管重新组建部门，提出预算需求之后，或许消费电子营业部才会迎来一轮财政的压力。”
　　雷凡昨天晚上忙到半夜两点多，带着手下两百多号人都在核算这些事儿，现在不用资料都能背出来细节。
　　艾丽娅不知道雷丞相呕心沥血，反正她动动嘴一帮下属跑断腿，她只觉得自己的奋斗都喂了狗。
　　我特么把我能想到的福利待遇拉满了，结果你告诉我成本没涨多少？
　　那以前到底是用了多少的成本拿去喂蛀虫了啊！那些虫豸吃掉了我消费电子部门八千多号人的福利待遇吗？！
　　她一拍桌子，怒不可遏：“这帮王八蛋！！”
　　因为动静太大，所以周围的其他员工都下意识看过来，艾丽娅回过神赶紧给大家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吃鸡蛋噎着了……打搅了，大家吃好喝好……”
　　有人回头，也有人回头之后又看回来，然后掏出手机核对，嘀嘀咕咕。
　　艾丽娅没理会大家的八卦，她想了想：“涨薪的事，高管那边还是不同意吗？”
　　“不同意。”雷凡在这个问题上异常强硬：“不仅是刘总他们，我们财务这边也不会同意的。”
　　“因为加太多了？”
　　“不，从个人角度来说，你加得越多，我也就拿得越多，我自然是很高兴的。”
　　“没问你的个人角度，说说为什么。”
　　“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都涨，这叫患不均？”
　　“可是这里的大家，到底是谁？”雷凡放下筷子，对奏道：“大小姐，你提升这些福利，是因为这是大家应得的，当年夫人本身就有这么安排，但是涨薪——谁做出了贡献？谁是浑水摸鱼的？涨多少？单纯只是消费电子营业部还是整个集团？”
　　“……所以刘总他们什么看法？”
　　“等！按照新的发展规划，至少两个月，出成绩之后，有能力的上，没能力的下，有功的重奖，没功劳有苦劳的小奖，浑水摸鱼的请他另谋高就……当年艾先生之所以能够获得大家的拥戴，不只是因为他有理想，而是因为他能够在兼顾理想的时候，公平地充当现实的裁判。”
　　换而言之，老大心里有杆秤，眼睛雪亮，你干了什么他都看着，干得好他绝对不会亏待你。
　　雷凡自己就是个活例子，他是同年入职的新员工的年会之星，艾如龙是在年会上亲手把CBD大平层的钥匙给他的。
　　艾丽娅心说我难道不懂？我倒是希望你们不懂，然后可以让我安心糟蹋钱……
　　不过想想也是，好歹也是千亿级的企业的高管，要是真没点本事也撑不到现在。
　　能够让自己‘胡乱’花掉这么一笔钱，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父母人设二合一的结果了。
　　毕竟当年雷厉风行的是自己的父亲，怀柔施恩的是自己的母亲，艾丽娅现在不过是走父母的老路。
　　“行吧——高温补贴记得发啊。”
　　“好。”
　　“还有雪柜，冰糕，冷饮，夏季风味小吃。”
　　“……好。”
　　“还有多加几趟班车，要是可以的话申请一下公交线，免得上班那么麻烦还要转车。”
　　“……园区有专门的公交站点。”
　　“那就多申请几条！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开设班车线！”
　　“这——”
　　“我上班超累的啊！”
　　“你不是有司机吗？小陈呢？”
　　“我让他给我弟弟当司机了。”艾丽娅摆了摆手：“我就喜欢公共交通，你看着办吧！”
　　当老板不讲道理的时候，雷凡能怎么办？
　　他默默记下这些本不该自己管的事情，叹了口气，自家的大小姐还能怎么样，宠着呗……
　　“好，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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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关于接下来的消费电子营业部的发展规划！”
　　景二少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胸前挂着自己头像自己名字的工牌。
　　『消费电子营业部·CEO·艾立景』
　　那年17，站着如喽啰，今年也是17，意气风发！
　　看着大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六十多个高管，景二少拉开手里的指点笔，指了指身后的大屏幕。
　　“我准备分为三步走，或者说三路分兵，齐头并进！”
　　刘锦咂了咂嘴，分兵是大忌啊监国！要不咱问问陛下的意见？
　　陛下呢？哦，陛下在和雷丞相吃早餐，压根不鸟消费电子营业部的高管晨会……
　　“第一，收缩白色家电产品线，取消掉现在的短平快更新迭代产品，重新整理一套高低搭配的产品，重新打出艾尔家电的口碑！”
　　一般家电界把传统家电分为三类：黑色家电、白色家电、小家电。
　　黑色家电主要包括电视机、录像机、音响、VCD、DVD等，是可提供娱乐的。
　　白色家电则以空调、电冰箱、洗衣机为主，主要指能代替人类体力劳动的大件。
　　小家电指的是电磁炉、电热水壶、风扇等家电产品，那玩意儿就海了去了……
　　艾尔家电三种都有涉猎，但是主打的还是白色家电市场，
　　说着景二少点了下屏幕，屏幕上显示出来现在艾尔家电林林总总好七十多样家电产品。
　　空调，大大小小十七八款。
　　冰箱，大大小小二十多款。
　　洗衣机最多，价格高低搭配，差不多有三十多种。
　　“这给我们的销售和售后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型号繁琐，定位重叠，价格波动大，市场反响弱。”
　　刘总沉吟了片刻，和其他高管们交换了下眼神：“那么，艾总你的意思是？”
　　“每个系列只做三款，延续设计风格，两年一迭代，加入智能化大趋势——这也是我姐的意思，她觉得，如果我们能够打通所有的产品生态，构造一个生态圈，各个生态系统之间相互合作，资源互用，产生化学聚变反应，发挥出更大市场价值，实现巨大的经济价值——她将其命名为生态化反！”
　　不过景二少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艾丽娅笑得异常猖狂。
　　并且还在疯狂叫嚣着‘造车’和‘下周回国’之类的让人听不懂的话……
　　“生态……化反？”

101-你又懂了!
　　生态化反是什么？
　　当然是烧钱流的骗局啦！
　　艾丽娅给出的方向是对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资本前仆后继地走烧钱流的路子。
　　抢占市场、培养用户群体、收集大数据信息、孵化平台……
　　但是这无休止的烧钱，能有几个笑到最后的？
　　艾丽娅觉得自己肯定不行，艾氏集团两千亿的身板儿远没有无敌之姿。
　　但是烧钱的过程中，大家都能获得好处！
　　生态的商家是能得到竞争带来的高额补贴的，就如同最开始的网约车和外卖市场。
　　生态的用户也是能够得到竞争带来的商家让利的，当初要是没个无门槛大额满减券，都不好意思点进去……
　　生态的工作人员，也是能够得到大环境红红火火状态下的锻炼和升职加薪的，不加薪合理吗？
　　那么到最后，只有烧钱流始作俑者艾丽娅小姐受伤的世界就达成啦！
　　艾丽娅表示自己不是做慈善，只是做买卖，但是赔了而已！
　　两千亿身家到那个时候估计也就烧得七七八八了，她只能无奈地卖掉最后的家当，套现离场，被迫退休。
　　一想到自己只能拿着几十个亿的同行‘补偿’的现金，混吃等死，不准再踏足武林一步……
　　艾丽娅简直就要哭得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那样的好日——咳——坏日子可千万不要到来啊！
　　而且作为一个‘商战失败’的弱者，就算有路灯，那自己也能选一根矮点的吧？
　　不过想法很美好，实施起来难度也不小，景二少这边自信满满地给出方案，刘锦却站起来给景二少泼冷水。
　　“艾总，我想我应该先跟你解释一下，我们做白色家电的产品定位区别。”
　　“啊？”景二少愣了下，这和自己想象中大家看了计划惊为天人然后纳头便拜的场景不一样啊！
　　不过他还是点头坐下来听，外行领导内行要不得。
　　“家电市场，如果不是从业者，可能会觉得定位混乱……嗯，好吧，确实定位有点混乱，但这是成本导致的。”
　　刘锦拿过指点杆，指了指屏幕上的两个型号的空调。
　　景二少觉得这俩玩意儿看起来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但实际价格差了好几百。
　　“虽然是同一套模具，但是这两台空调，一个是三级能耗，一个是新一级能耗。”
　　“……区别很大？”景二少瞄了眼参数：“就只有能耗差别？”
　　“就只有能耗上的差别，可是这么一个差别，300块钱到500块钱的差额，都是很正常。”
　　“为什么？”景二少完全看不懂——家电这种东西，加三百五百简直就是要了消费者的命啊！
　　“按理说我们不该做这样的差异化产品，毕竟按照电费来算，新一级和三级之间，每天8小时工作时间，电费的差距可能也就几毛钱，所以我们不能够每一个能耗级别都覆盖，只能是做两头的。”
　　景二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抬手示意刘锦继续。
　　“按照市场反馈，消费者在近似的价格下，能买新一级就不买一级，能买一级绝对不买三级，这300到500的定价差额，就是我们分析出来的消费者的心理底线，超过这个价位，他们就从电费转向更敏感的价格差了。”
　　“所以如果我们做新空调，定位和定价，很难做？”
　　“不是很难，而是……不太符合消费者的直觉。”
　　大家都是产品覆盖，争取什么价位段，什么配置，什么能耗，能满足消费者拼凑需求的都做一个。
　　人家去商场挑挑拣拣，总能够在茫茫多的产品里找到一个相对满意的90分对眼产品。
　　可是你这样只做两三个，分明是反向筛选消费者——我就这么几台，你们看还算合适的，自己乖乖来买啊！
　　不许抱怨！不许不满意！不许提要求！
　　这心态就不是做家电的，这是做宗教产品了……
　　“那这两个呢？”景二少指着所有功能都相同，能耗也相同的俩空调：“这俩区别又是什么？这个贵了500块！”
　　“一个是带了紫外线杀菌，一个没有。”
　　“……然后？”
　　“没了，就这一个功能的差别，这叫卖点。”
　　景二少更看不懂了，他尝试把自己代入消费者的角度，多花500买个杀菌功能？
　　而刘锦其实也是在提醒他，把自己代入厂商，我多花几百的成本就做了个所谓的智能化？
　　有人买账吗？怎么个智能才算智能？这玩意儿能当卖点吗？
　　“除了工业设计和产品定位，还有成本的考量，制冷量和能耗之类大同小异，那么要省钱就要从成本上节约，比如这个便宜一点的，是普通塑料的面板，而且循环风量也要小一点，这里省一点那里省一点就能便宜很多。”
　　“缺点呢？”
　　“普通塑料对比ABS塑料，各种性能都要差，而且不耐低温，抗冲击能力也弱……可是头一两年，不会有这些问题，再有循环进风也是，同样都是1.5匹的空调，循环风量大的肯定制冷速度更快，而且空调的循环风量大，进风口和出风口的空气温差会更小。”
　　“有什么好处？”
　　“出风口温差大，空调能效比下降，电耗会增加——但是用户感知不到这些，因为这些细节看不见摸不着。”
　　景二少突然发现，买东西的还真没有卖东西的精明，这些玩意儿还藏着这么多细节的？
　　“还有什么节约成本的方法吗？”
　　“压缩机，冷凝器……同样的性能参数，但是如果室外极端高温，导致空调外机的温度超过一定阈值之后，有的空调是没有办法正常工作的，这和压缩机、冷凝器的运行界限有关，能够高温环境工作的空调外面再怎么便宜，里面的成本一定会更高，一分价钱一分货，成本预算得明明白白。”
　　说了一圈，景二少算是听明白了，合着刘锦话里话外就是劝自己，不要觉得这些东西能给照着想法来。
　　覆盖面不好定位，卖点难以支撑定价，成本不好控制……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是理想很丰满，实际上惨淡收场的结局。
　　“……咳。”有点小脸红的景二少给自己找补：“我就说我姐的这些方案，确实不太合理，我回去劝劝她。”
　　“不，大小姐的生态化反想法，很有远见，听得我心潮澎湃！”
　　刘锦对于画大饼这种行为早已免疫，却也还是被艾丽娅的超级无敌大饼给砸得有点心动。
　　全生态链打通，这要是做成了，那得是多创新的天才想法啊！
　　“我是说空调，这些家电，反正就是——就是不太合适的这些——”
　　“等一下，艾总你的意思，这些产品定位是大小姐想的？”刘锦顿时一惊。
　　“嗯。”景二少挠了挠头：“她和我……一起想的？”
　　不，刘锦自动屏蔽了景二少的一起想的，开始思考艾丽娅的深意在哪里。
　　毕竟一个能够喊出‘为梦想窒息’和‘生态化反’口号的营销大师，或许真的需要一些产品来做定位。
　　而不是市场上已经有这么一批产品，能够让她施展拳脚……
　　换而言之，现在辛苦，是要重新打开格局，现在亏钱，是为了以后赚得更多。
　　原来如此……我看明白了，隐藏在这份产品线重组里的深意，字里行间分明写着‘新生态’三个大字！
　　“我明白了！”刘锦放下指点杆，回头看着同事们：“我们可以看看该怎么做，但是需要一点时间，我觉得这些想法其实很好，真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不愧是大小姐！”
　　“……？？？”

102-艾姐吐哺,二少归心,但是有四妹!
　　“往好处想，起码他们也算是执行了你的命令是吧？”
　　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人山人海。
　　艾丽娅坐在角落里，今天中午的菜是酸萝卜老鸭汤。
　　景二少景妹妹坐在对面：“我真傻，真的……我单以为他们会觉得我的计划很好很nice，可全都是看在你的面上……”
　　艾丽娅能说什么？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你是CEO我是CEO？你一个当老板的，需要拿手底下一个小客服的名义才能让高管们服气……
　　艾丽娅啃着鸭腿，越劝越容易让他心态变坏，干脆转移注意力算了。
　　“吃饭吃饭，吃饭时间不谈工作。”
　　艾丽娅把老鸭汤往他面前推了推：“家电那边的计划既然已经立项了，后两个呢？”
　　“感觉不太好意思说，准备再完善一下。”景二少挠头：“我觉得吧——”
　　“我觉得吧，你不该当CEO，你应该当工程师。”艾丽娅打断他的思路。
　　完善？要是让你给完善了，全都想好了，那我钱怎么花？
　　哦，让你拿一个完美计划出来，然后大热大卖，然后股权升值，然后我还得倒贴几十几百个亿回购大伯老太太手里那些个股权，眼睁睁看着钱被他们赚走了是吧？
　　“……为什么？”
　　“你现在是什么职务？”
　　“我——CEO？”
　　“CEO是干什么的？”
　　“首席执行官？”
　　“具体一点！”
　　“负责……额……负责日常业务活动管理的？”
　　“错！你是拥有最终执行权力的裁判！你是用人的人，你什么都自己干了，那下面的人干什么？”
　　景二少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
　　旁边的雷凡优雅地放下一根鸭腿骨头，非但没有反驳艾丽娅的话，反而深以为然。
　　“可是我要……我……我得对董事会负责——还有你呢？”
　　“不，理论上首席执行官向公司的董事会负责，但事实上呢？你自己就是董事会的成员之一，只要你坐稳这个位置，你就能够拿到你爸那8%的股权，而且你现在的职务在消费电子业务部内部拥有最终的执行权力！”
　　艾丽娅一拍桌子：“换而言之，就算是我，你都能杀！”
　　景二少被吓得一抖，你要不要看看你这架势，到底是谁杀谁？
　　“你完善什么计划？让下面的人去做——把想法提出来，让其他专业的人去完善！”
　　你自己反思什么，你猖狂一点，嚣张一点，把下面的人逼得不得不献媚烧钱迎合你啊！
　　至于说计划完善？笑死，这条路本身就是不通的，烧钱也好生态化反也好，沿路全都是坑。
　　再怎么完善，也不可能从一条满是坑的死路里开辟一条新通道。
　　艾丽娅能想到的唯一的赢的可能，就是艾氏集团点出了赛博巨企的前置科技树。
　　可是那又需要完成了当年艾如龙计划的全产业链闭环，需要半导体生产技术。
　　且不说会不会有傻子坐看艾氏集团一家独大，单纯这么一个垄断托拉斯就等着被官方制裁吧！
　　而且老大有目标，下面的人才不会管战略层面的问题，他们只会绞尽脑汁去完成这些不合理的任务。
　　一来二去，这钱不就砸出去了吗？
　　艾丽娅看着现在一脸纯洁的景二少，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我要你成为花花公子，白日梦想家、无能的臭弟弟，弟仗姐势的霸道总裁。
　　可是你现在却一副好孩子、勤恳实干家、听话的乖弟弟、听得进去劝的集团新生代……
　　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畏惧我，甚至不敢在我面前偷奸耍滑？
　　景二少嗫嚅着不敢说话，眼眶里似乎又有眼泪在转了，可怜的景妹妹到底还是没能够树立起独立的自信心。
　　雷凡叹了口气：“艾总——”
　　景二少赶紧坐直身子，像是小学生听课一样：“雷总你说！”
　　“……咳，艾总你放松点……大小姐的意思，是她完全信任你，你的计划或许还不够完善，但是你的想法她是赞同的，所以你要做的，是放开手脚去做，就像是她相信你一样，你也该相信一下消费电子事业部的其他人。”
　　雷凡之前和刘锦通了下气，雷凡有点担心空缺的部门高管会引起管理运营方面的动荡。
　　可是刘锦却表示白纸才好作画，他算是看明白了大小姐的意思了。
　　新的智能家居，对于传统的白色家电行业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冲击！
　　其在业内会引发的更新迭代风波，绝对不亚于智能机和功能机之间的换代阵痛。
　　要是自己内部都一批传统利益的拥趸，那步子恐怕还没迈出去就要扯到蛋——有内鬼！终止交易！
　　『大小姐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疼爱她弟弟了，非得让二少镀金，要是以她的手腕，我觉得顶多一年时间，业界就得惊呼狼来了，她这是要先革自己的命，再去抄了友商的家啊……』
　　雷凡对于实业这一块儿不算了解，但是听刘锦的说法，似乎是以后所有的传统家电都可以多一个核心卖点。
　　这对于疲软的存量市场来说是致命诱惑，简直就是一记超级强心针。
　　有这么一个卖点在手里，红海市场就变成了蓝海，艾尔家电以后压根不和同行搞军备竞赛式竞争。
　　至于说到底是拍马屁还是刘锦真心实意的想法，雷凡不好说。
　　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是景二少拿出来的计划其实还蛮可行，只是他自己貌似没这个自觉。
　　他更没自觉的一件事，就是大小姐和当年的艾先生一样，都是顾家的人，看重的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的身份……
　　景二少想了下：“那……那我下午再开个会？”
　　“开，都可以开。”艾丽娅叼着鸭翅膀：“你想做什么，大大方方和高管们说清楚，然后让他们给你做计划书，你选个最喜欢的，照着直觉一路莽过去就是了。”
　　“……或许会亏损。”景二少缩了缩脖子。
　　“亏！”艾丽娅小手一挥：“赚了当本金，亏了当学费，培养一批人才，开拓一个市场，哪里有只赚钱不亏钱的说法？六百亿的消费电子事业部，你能亏到三百亿，那是你本事，你能亏完，我砸锅卖铁都再给你凑一千个亿，重头再来！”
　　事实上对于艾氏集团这种大型企业来说，想要狠狠地亏掉底裤还真™是一件难事。
　　雷凡这个心腹大患——划掉——肱股之臣一日不除，金融保险部门就一日是吸金兽，现金流哗哗啦啦地进。
　　而即便金融保险部门垮了，那物产部门还有一大批动产不动产，全都是东山再起的本钱。
　　哪怕物产部门都完蛋了，机械化工部门也完全剥离了，艾丽娅不还有一整个工业园区和ABC三栋楼么？
　　单栋52层的超大型写字楼，180米高，当年艾如龙刚建成这三座写字楼的时候，还一度被评为超甲级写字楼。
　　即便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有一代高，艾氏集团的总部大楼也依旧算是高端的那批。
　　单层建面两千平方米，当初是按照三百工位来计划的，三栋合计下来三万人，其实在同行看来都有点太宽敞了。
　　这要是碰到个狼性一点的，塞六万人进来都绰绰有余，人家两千平方能给切割出来六百个工位，纯纯鸽子笼。
　　所以有时候真的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不穿越不知道超级二代到底多有钱。
　　要是艾丽娅卖大楼，单层分割的话一层就能卖出去至少五千万——这算下来两万五一平方的写字楼，贵吗？
　　三栋楼加上园区，保守估计出个80亿问题不大，这甚至都比绝大多数大型企业的总估值还要高了。
　　艾丽娅完全不担心自己扑街之后没钱养老，她哪怕把股权的估值和那些叼毛们同归于尽，手里也还有近百亿的身家，还债之后大家分家产，她拿个几十亿问题不大，去哪里不是潇洒？
　　所以艾丽娅在此时此刻，表现出来的完全就是让景二少——或者说绝大多数争权夺利的家族企业成员恨不得给她磕两个的真情实意。
　　“就算是卖大楼，我也不在乎，放手去做，一切有我！”
　　景妹妹又哭了，不过这次是感动和喜悦的泪水，他含糊地点头，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艾丽娅也很感动，于是就把预留给他的鸭腿毛了。
　　个笨蛋吃饭都不专心的，活该抢不到好吃的，你就算账面上有一千个亿，过日子还不是一日三餐？
　　“姐！你放心！我绝对做出成绩给你看！”
　　“好好好，成绩，你开心就好……去端菜，鸭血旺终于上了——刷你工卡啊！”
　　“好！”
　　……
　　……
　　“好！！”
　　程序组的孙哥拍手，满面红光。
　　“想法很好——我去跟艾总说！还有没有？”
　　孙哥正在征集小伙伴们的创意，毕竟工资给到位，谁不想整点梦想的活儿呢？
　　老板给我五千块，不包吃住还让我朝九晚九，我自然是脑子有坑才陪他畅想未来……
　　老板给我七千，朝九晚五基本能按时下班，那我倒也不是不能专心工作，顺便考虑一下集团发展方向。
　　老板给我一万！三令五申不许加班也不许管理岗下班之后逮着员工叨逼叨！一日三餐还给我整点大厨的好活！
　　金帆觉得中午可能是汽锅鸡吃得太补了，浑身都有点发汗，热意上头想要也给老板整个活儿。
　　要不我给艾总翻一个？
　　当然啦，金帆更害怕这是一时的感动，说不定再过几天，艾总和那位大小姐就幡然醒悟，削减福利了呢？
　　所以一方面是吃饱喝足总还有点年轻人的冲劲，一方面是觉得拿出点本事来或许能够让上面高看一眼，给点重视，整个程序组都显得很亢奋，孙哥的小本本记了十七八页，乱七八糟的全都是畅想。
　　能做出来，畅想就是梦想，梦想就是未来。
　　做不出来，畅享就是产品经理脑子有病，有病就该吃药而不是来折腾程序员。
　　“我问过主管那边了，艾总的意思，是最近要三线齐头并进！”
　　孙哥端起带冰带气的可乐，咕噜噜一大口，舒爽地打了个嗝：“家电那边的定下来了，五个亿！”
　　“哇……”
　　大家一阵惊呼，真的假的？真砸钱要搞事情啊？
　　“手机那边也有风声，至少十个亿！而且据说是艾总亲自跟进！”
　　大家有点被吓到了，别觉得五个亿十个亿就是张嘴这么一说，实际上一个项目能有几百万几千万就算是大项目了。
　　大家都是干这行的，知道消费电子的技术含量其实并不太高，而且行业发展也很成熟了。
　　就比如说家电，白色家电或许还有点门槛，可是小家电的话，就很简单了。
　　哪怕是纯粹的新人入行想要开厂，找几个研发工程师，买几款市面上的同款产品做对比，很简单就能‘抄’出来。
　　至于生产的话更容易，别人做五金件做塑料件之类的还需要外包其他公司，可是艾氏集团本身就有机械化工部门。
　　这要是开发新产品，理论上甚至连模具都不用重新做，流水线协调一下，一条线一天能下线几千几万件的产能。
　　相关人员没有怎么办？当然是去挖人啊！
　　挖大厂的一线工作人员，挖车间的，摇身一变分分钟就是研发主管，带着一群人就能为梦想窒息。
　　要不怎么说艾丽娅心狠手辣呢，她开掉那批高管某种意义上也是挥霍人才了。
　　他们出去要是自主创业，依靠人脉和产业链的熟络程度，拉起来几十个消费电子小企业轻而易举……
　　而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不在舒适圈里呆着享受生活，五个亿十个亿地砸，这是要做什么？
　　“最后的第三路，据说是和硬件搭配的软件方面，我寻思我们争取一下，万一成了呢？”
　　“……”金帆看了看同事，几十个人，头发都还在，最强的孙哥也只是秃头而不是光头。
　　就咱这批人要是也能成为第三路，拿着以亿为单位的预算，是不是烫手到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孙哥似乎看出来了他的担忧：“阿帆！”
　　“啊？”
　　“你觉得，做程序，成本多少？”
　　“……做APP?”
　　“就按照APP来算嘛！”
　　“这——”金帆想了下：“也就几十万吧？”
　　这几十万基本没有别的费用，全都是人工成本。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下，按照工作量两到三个月来算，他们这个团队其实也算是高配的了。
　　产品经理一个，现在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项目经理一个，孙哥，月薪一万五。
　　UI设计师一个，同事，月薪一万。
　　前端工程师仨，自己就是，月薪小两万。
　　后端工程师仨，月薪小两万。
　　再加俩测试的，一个月一万多就够了……
　　而且这些项目并非是一整个团队都需要按照两三个月的工作量来一直跟进。
　　除了项目经理之外，其他的也就开发的时候或者测试的时候各司其职忙碌一段时间，其他时候该干嘛干嘛。
　　三个月的开发周期，自己忙碌的时间可能也就二十多个工作日？
　　所以这么一个团队，其实算下来人力成本也就十几万，几十万的‘报价’那都是算了奖金啊延期啊外包之类的。
　　这要是砸下来几个亿——别说几个亿了，就算是砸下来几千万，他们都得先想想怎么花钱……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孙哥一拍大腿：“格局！！”
　　金帆被他吓得一抖，啥玩意儿？
　　“咱们要是真能争取到，真能够成为第三路——不说多了，一个亿！”
　　孙哥竖起手指：“一个亿！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我们能招多少人——能做多少项目！”
　　金帆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想……夹带私货？！”
　　卧槽！孙哥你好勇啊！你怎么敢的呀？！
　　“这不叫夹带私货，这就是正常的招兵买马。”孙哥摆手：“我想好了，如果我打听到的消息是真的，那么过段时间，极有可能会单独成立一个软件与体验部，我们几个程序组是肯定不够的。”
　　“……软件与体验部？”同事好奇道：“那是干嘛的？”
　　“好像是开发手机系统，维护整个智能生态之类的吧？”孙哥自己其实也说不大清楚：“反正是要大干一场的节奏，我听人事部门那边说，很有可能要扩招我们这样的工程师。”
　　工程师类型蛮多，他们这样的，几个程序组加起来也就两百多号人，日常用用足够了。
　　可真要是‘大干一场’的话，按照艾丽娅全智能生态链、生态化反的设想，怕不是要后面加两个零……
　　孙哥把小本本合拢，很诚恳地望着这班老伙计：“兄弟们，说点题外话。”
　　他咂了咂嘴，摸了摸自己头顶上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我以前还是学生的时候吧，老有个梦想，就是整个操作系统出来，当国内的比尔盖茨……别笑！”
　　大家不笑了，倒也不是笑孙哥的梦想，只是笑他的发型而已。
　　“后来我知道比尔盖茨屁技术都没有是个商人，我就梦想破灭了……但是吧，做系统，也算是我的执念，也算是所有程序员的白日梦吧，大概。”
　　单人开发一个操作系统，简直就像是一个机械工程师一个人搓出来一台跑车一样带感。
　　可带感归带感，实际上呢？
　　所有程序员，大抵都有作为一个独立的‘团队’去开发一套系统或者一个项目的经历。
　　自己又是产品经理又是项目主管，还是UI设计甚至是后期的运维……
　　但这都是被逼的！
　　整个开发流程要是没病的话，谁愿意没有团队单干啊？
　　当然啦，有时候团队也是被逼的，王八蛋写代码不加注释完全看不懂，写到最后变成天下第一武斗场。
　　“兄弟们，真的，咱都多少岁了？五十年后你回想现在，会因为错过了这一个风口而后悔吗？我们又不是骗预算！要是真能给我们几个亿，那没说的！加薪！加奖金！然后招兵买马，大家干场大的！所以咱这个计划要约恢弘越好，要大气，要上档次，就像是甲方需求是一艘游艇，我们就要拿出造航空母舰的气势来！”
　　孙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慷慨激昂，然后就看到金帆在内的伙计们神色越发呆滞。
　　嗯，也不完全是呆滞，金帆的同事眼睛跟抽筋一样，不停地眨眼，疯狂抽搐。
　　“你怎么了？眼睛看电脑看多了出毛病了？”
　　孙哥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然后被苦笑的同事拽住：“哥……少说两句吧……”
　　“怎么就少说两句了？我说什么了就少说两句？怎么——之前一个个还兴奋得很，现在又怕了？”
　　孙哥不满地挣开他的手，坐回桌子边上，清了清嗓子。
　　旁边递过来一杯可乐，还是带冰的，孙哥很满意，接过来咕噜了两口头也不回地递回去：“诶，啧……”
　　他咂了咂嘴：“之前说到哪里了？”
　　“拿出造航空母舰的气势。”身后的那个声音说道。
　　“对！就是这个！”孙哥一拍大腿：“哪怕实际上差点，可是我们造航空母舰的边角料，造个游艇有差吗？没有！我们可以说是绝对能应付上面的要求——多出来的那些材料，我们用来打造我们的梦想方舟！然后给集团一个惊喜！”
　　“可是这样的话，一个亿未必够。”
　　“不够可以再加嘛，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搞程序的就是敲键盘，可是人一多，成本不就起来了吗？”
　　“那你这样，不怕集团找你麻烦？”
　　“我按照集团方向发展，我为集团培养人才——集团找我什么麻烦？我又不贪又不骗！”
　　笑死，别人为了实现梦想要自己倒贴钱，我能用集团的钱为自己的梦想窒息，我还要贪要骗？我不屑！
　　“那你准备怎么说服艾总？”
　　“就是苦恼这事儿……”孙哥挠了挠头，回头看那个捧哏：“你有什么计划没？再加点好点子，让艾总心动那种。”
　　那个捧哏双手捧着孙哥的快乐水，跟个小丫鬟一样：“没有，不过我可以附议然后签个名。”
　　“签个名就算了。”孙哥扭头回来，然后又猛地起身，瞪圆了眼睛望回去。
　　艾丽娅眨了眨眼，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自己衣服穿得好好的啊，看什么？
　　孙哥清了清嗓子，转回来假装无事发生：“那……之前的……咳……就……那个什么……”
　　金帆发现孙哥不仅腿在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能够平静下来的，牙齿都在打架咯哒咯哒的。
　　另外这一位——虽然挂着客服的工牌，虽然长得平平无奇却又天生丽质——虽然但是——
　　这™不是传说中的大小姐、集团的老大吗？！！
　　“大、大大大——”
　　“大什么？”艾丽娅把一台笔记本放桌上：“开机失灵，硬盘引导找不到了，你们不是学计算机的吗？修一下？”
　　一个萌新同事拍桌而起：“最烦就是你们这些一听到学计算机的就觉得我们会修计算机——我们学的是软件啊！你找后勤啊！”
　　孙哥登时也拍案而起：“放你的屁！同事来找你帮忙你不帮还说话这么大声！你刚才是不是左脚先进的办公室？！”
　　“……啊？”
　　“啊什么啊！阿帆，你技术最好，你帮大小姐修电脑——你！过来！你这个月绩效扣了！”
　　说着孙哥转过身，一秒谄媚，搓着手像是学生时候求辅导员帮忙一样：“大小姐，您别生气，他不懂事我已经教育过了，之前大家一起吹水，吃饱了做白日梦呢……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从你说梦想和比尔盖茨的时候。”
　　“哈——哈哈哈……比尔盖茨……对，盖茨，就是那个假面骑士……我……”
　　“行了，你们要参加什么项目不项目的，和我一个小客服有什么关系？你们找艾立景艾总去。”
　　“……好。”
　　“另外你计划书写好了，和电脑一起送家电售后客服部那边，我帮你签个名再交上去。”
　　艾丽娅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个人感情来说，我支持你的梦想，但是从集团运作的流程来说，我不能给你做什么承诺，那是消费电子业务部高管们的工作，但是我署个名应该对你们的梦想有那么点微小的作用。”
　　“……其实刚才都是开玩笑的。”孙哥表情很认真：“真的，大小姐你相信我，我一般都喜欢——被动，我是说，我一般不会去主动申请要求什么，一切工作安排听指挥。”
　　艾丽娅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他靠近一点，好大声密谋。
　　孙哥凑过去，艾丽娅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当即让孙哥年轻了十八岁。
　　艾丽娅说：“签名后面，我再加两个字——三亿！”
　　说完艾丽娅也不等他回应，像是个慈祥的老母亲一样帮着中年早秃的孙哥理了理格子衬衫的衣领，拂去灰尘。
　　“有梦就去追，能够看到你们的潜力被激发，是我的荣幸——加油！”
　　说着艾丽娅转身离开，临走之前还从他们办公区新装的吧台上顺了一瓶玻璃樽的快乐水。
　　金帆看着呆滞的孙哥的背影，于心不忍地凑过去，安慰道：“孙哥你别怕，大小姐顶多也就把你开除，不会移送有司的，口嗨不构成犯罪，你又没有真的……孙哥？”
　　背面看，孙哥悲痛欲绝。
　　可是正面看，怎么这还能交织的——悲痛欲绝和亢奋不已——这是要抽过去了？
　　孙哥扶着他的肩膀：“我、我腿有点软……你别动……你先别动……”
　　“我没动，是你在动。”
　　“不，不是我在动，是心在动……”孙哥瘫软着坐下来，然后竖起三根手指。
　　“啥意思？”金帆比划了一下：“你发誓？”
　　“不是。”
　　金帆又换了个姿势，还是三根手指：“OK？”
　　“不，你再猜！”
　　金帆觉得三根手指能比划的造型也就那么几个：“蜘蛛侠？你也不看超英啊……”
　　“三个亿。”
　　“哦，我说嘛，我还以为是蜘蛛啥啊啊啊？！”
　　尾音猛地向上一扬，金帆瞪大了眼睛：“多少？！！”
　　“大小姐说，三个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金帆喉咙滚了滚：“孙哥你疯了——你可乐喝多了，一定是喝醉了，要不咱今天请个假吧？”
　　“大小姐不参与决策，但是她给我批三个亿，你说艾总给不给？”
　　“……”
　　“三个亿！”孙哥跳上办公桌：“三个亿啊三个亿！一百个项目都花不完！”
　　金帆看着孙哥，他那秃顶的脑袋，在白织灯管的照耀下，彷如闪烁着引路灯塔的明亮，刺破迷雾。
　　从这一刻起，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鸡会这么叫——机会，是留给有梦想的人的……
　　孙哥没有跳下来，而是举起了可乐杯：“从今天开始！诸位——我孙军！就是大小姐的人啦！”
　　“……”
　　……
　　……
　　“如果是要打造一个全新的智能家居生态，其实相比起硬件，软件方面……请进。”
　　正在和刘总一边喝功夫茶一边嘀嘀咕咕的景二少，听到敲门声后直起身子，摆出一副BOSS的模样。
　　老艾家的外观基因还是很不错的，长相方面随爹的景二少，虽然很年轻，但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一身帅气西装，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景妹妹确实有几分姿态。
　　刘锦也很巧妙地塌下身子，就像是以前干配送业务的时候，充当一个平时就憨笑的龙套角色，一秒入戏。
　　孙哥把方案递交过来了，景二少没细看，今天他收到的这些‘集思广益’的想法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需要筛选。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礼贤下士的景二少和对方交流了一番，问了问工作任务，问了问工作环境满不满意，问了问现在的薪资水平，并没有端霸道总裁的架子。
　　等到孙哥离开之后，景二少才叹了口气，拿起那份计划书随手翻了翻，然后放到茶几上。
　　“程序员写东西，确实是没有专门写商业计划书的清晰，还是让秘书整理一下再看吧。”
　　刘锦笑着点了点头，瞄了眼封面，然后目光定格在上面，下意识拿起来细细查看。
　　景二少给茶壶倒水：“刘总，之前说到软件方面，我个人的倾向是找专业的软件服务公司，外包制作，毕竟在这方面，他们有经验，只不过对接的话就需要你……刘总？”
　　“……艾总，你看看这个。”
　　刘锦把计划书倒过来，指着封面那些签名：“这个签名！”
　　“嗯，看到了，他们有点像是弄请愿书的样子，但是不能说签名多就诚恳，就真金白银地给预算。”
　　“不，这里！”刘锦指着混在其中，毫不起眼但是细看又那么龙飞凤舞的名字：“大小姐的签名！”
　　“我姐？”景二少一愣，赶紧接过来细看，然后发现艾丽娅不但有签名，还写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只有两个字，但是就这两个字，让景二少下意识思考从哪里抠三个亿出来给程序组那边。
　　『三亿，24期分期。』
　　而第二句，顿时就坚定了景二少必须要把这笔钱留给他们的决心——
　　『想想我爸，想想半导体。』
　　艾丽娅连十万年魂环技能都用出来了，景二少还能说不？
　　艾如龙当初就是为了打破‘造不如买’容易被卡脖子的问题，亲自赶赴海的那边试图收购AMD。
　　要不是那场意外，现在艾氏集团应当是拥有一定程度的半导体制造能力的闭环企业才对。
　　景二少重新看了看封面，又看了看程序组的平时工作，最后强忍着杂乱，把计划书快速过了一遍。
　　等到合上计划书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这个过程中刘锦一直在发呆，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刘总，你觉得，从硬件到软件，全都我们自己造，可行吗？”
　　揉了揉脸，景二少不免升起几分胆怯，这倒不是害怕艾丽娅或者害怕前途艰难。
　　而是害怕这种堪称重头再来白手起家的大计划，会把这些久经沙场的油滑高管吓到退缩。
　　刘锦是出了名的媚上以及笑面虎，景二少可不觉得自己能够驾驭得了他，他之所以愿意坐在自己面前把业界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和自己讲清楚，恐怕还是看在自己那个18岁的姐姐的面上。
　　呵……大家只相差一岁，可是人和人的差距，简直就比人和狗还大……
　　刘锦沉默了几秒钟，抬起头看着景二少，景二少这才愕然发现对方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起了血丝。
　　“刘总，你……没事吧？”
　　“艾总——钱，消费电子业务部还有，怎么用，你说，我们去做。”
　　他放下茶杯：“至于说什么都自产……当年艾先生设想的产业闭环，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
　　“那你的意思是？”景二少没想到自己的姐姐居然在走的是她爸爸的路。
　　不过也对……难怪她的想法这么成熟，原来都是二叔当初留下来的……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或许现在我们已经成功了——不过也没关系，只是晚了一点再开始而已。”
　　刘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黑色家电、白色家电方面的产品硬件方面交给我，手机的话，艾总你亲自把关，软件那边，从头开始，完全量身定制，这二十个亿，或许真能够打出一片新天地来！”
　　“不止二十个亿。”景二少想了想：“我姐的意思是，如果我这边还需要，她还可以给我更多。”
　　“……多少？”
　　“六百亿——或者加上这个，她会全力支持我。”
　　景二少跺了跺脚，示意还有脚下的甲级写字楼。
　　52层，180米，80个亿。
　　刘锦长长地松了口气，要知道艾氏集团的最高层内斗以来，他做梦都想看到这副有劲往一处使的画面。
　　没想到破冰的不是艾如虎这个当大哥当大伯的，反而是大小姐这个才18岁，却心比天高比海阔的……
　　“看来，大小姐是真的对你很好啊，艾总。”刘锦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眼神莫名。
　　言外之意，你姐对你这么掏心窝子，你最好也看着办，别被人戳脊梁骨说不是个东西。
　　景二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不该是我姐的想法，还是二叔的遗愿……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多年以后，面对记者，世界科技巨头艾尔公司的掌门人艾立景先生，将会回想起姐姐写下两行字，让他心甘情愿花了三个亿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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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
　　艾丽娅皱起眉头：“我没有……你等下，你确定是我的亲戚？”
　　『对呀！而且她还问我借了六百块呢！』
　　电话另一头，天才儿童小杰摆弄着手边的东西，抬头看了眼手机：『她说下午再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为什么要给她钱？”
　　『因为她一定是你妹妹，你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扯淡！我独生女哪里来的妹妹？我爸妈要是有私生女的话，也不会现在才跑出来！”
　　艾丽娅麻了，她甚至还很认真地想了想，会不会是艾如虎那边想要把她给整成替身，才弄了这么个赝品。
　　赝品，是个好东西！
　　可是他们也没这个智商啊！
　　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有狸猫换太子那套的？
　　“她长什么样——啊呸，你都说和我一样了——她穿的什么衣服？”
　　『嗯，校服？不过像个小太妹，很拽的样子。』
　　“校服？小太妹？”艾丽娅脑子里有一丝微弱的花火闪过，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她有说名字吗？”
　　『艾丽钰。』
　　“……我知道她是谁了，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找到阿景新租的房子的——她是我三叔的女儿。”
　　三爷艾如麟的独生女，她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四妹艾丽钰……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小杰放下手里的电烙铁，推起护目镜：『我把钱借给她的时候，看到她手里好像提着一套换下来的衣服，而且那个袋子是我们之前去过的海丽连锁温泉度假酒店的房间赠送的，最重要的是，她应该刚洗了澡，头发还有点湿，那个味道和酒店里面的茶树精油洗发液味道很像——我妈很喜欢，她把酒店送的小样全拿回来了，我不会闻错的，最后的最后，她问我借的600块刚好够开房间的钱，泳池景观大床房599一晚来着。』
　　“？？？”艾丽娅豁然起身：“她今年才™12岁！”
　　天才儿童小杰意味深长地望着屏幕另一边的艾丽娅，双手一摊。
　　『要不然，我为什么要特意打电话找你呢？』
　　“……WhatF**K？！”

103-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主管，我请假。”
　　艾丽娅站在王主管面前，看着手表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家里出了点小事儿，需要回去照看一下，赶紧的签字。”
　　王主管拿起请假表，上面就俩行字，写得龙飞凤舞他一时都没看明白。
　　可以说走这么个流程，已经是非常给面子的行为了……
　　他挤出一个笑脸，对着这个非得扮猪吃老虎的集团大小姐笑脸相迎。
　　“半天时间，够不够啊？”
　　“够。”
　　“好好好，这样，今天呢你下午也是上了班的，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集团也要讲人性化考核，你不用请假，还是算全勤，另外那个打卡——我给你算按时下班，好不好啊？”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主管，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我不希望你区别对待。”
　　“我有吗？”
　　“你有——如果正常情况下请假的话你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一直都是这样的，真的，我——”
　　正说着呢，门被敲响，王主管下意识应了声进来。
　　一个客服小姐姐探头探脑地走进来，举起一张请假表。
　　“主管，我家房子烧了，之前炖汤忘了关火，我——”
　　“房子烧了？房子烧了你回去就能救火吗！啊？消防车过去了需要你在旁边加油打气吗！”
　　王主管拍着桌子，一边喷口水一边拿过单子签名：“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负责！你忘了关火烧了房子，下次是不是就要把人也烧了！就半天！不能再多——再多的话你这个月的全勤别要了！你上次就请了事假，还把年假额度也用了，你像什么话！丢三落四的毛病不改改，下次你请假是不是就要把整栋楼都给烧了！”
　　客服小姐姐眼眶里眼泪都在打转，可要是咬着嘴唇忍了下来，拿到请假表之后捂着嘴跑了出去。
　　艾丽娅皱起眉头：“你这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王主管顿时挤出笑脸：“大小姐你不知道啊，她这个月请了五次假了。”
　　“请五次假，有合理理由的话有什么不行？谁没个家长里短的麻烦事儿？”
　　“五次都是把房子烧了，三次是忘了关火，一次是忘了关取暖器，还有一次说是她家猫在家里烤鱼。”
　　艾丽娅一愣：“……这么拽？”
　　“嗨，拆二代，人上班就是找点事情做，不在乎工资啊全勤什么的，有篇文章不就写得好么，拆迁虽然给他们带来了舒适的生活，却拆掉了他们本来有无限奋斗可能的未来。”
　　“下次见到这种文章，先举报再点踩，要是看到写文章的傻逼，帮我给他两拳，医药费算我的。”
　　艾丽娅摇了摇头：“按照半天班算，走了。”
　　“慢走……小心门……”
　　王主管点头哈腰地把这位客服小祖宗送走，这才长松了口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主管拿起请假表细细看了眼请假内容。
　　什么叫『拯救未成年少女』？
　　什么又叫『纯爱战神一刀一个黄毛怪？』
　　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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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钰她平时来找我，都是问我要钱，我也不知道她在学校里都做些什么……”
　　景二少目光闪烁，嗫嚅着缩着脖子不敢大声说话。
　　艾丽娅很好，但是艾丽娅很好的同时还是那个暴龙一样可怕的姐姐。
　　当她阴沉着脸坐在一边的时候，景二少不禁想起了姐妹俩不打不相识的曾经美好回忆。
　　然后就有点后背心发凉……
　　“她是怎么找到你的出租屋的？你告诉她的？”
　　“她之前发了个短信，问我为什么没有在家里住……我就说了……”
　　“小杰说看到她一副小太妹的打扮，并且很有可能去酒店开房——她才12岁！”
　　“啊？开房？！”
　　景二少傻眼了，他可没想到自己妹妹问自己要钱是为了这个。
　　“不然我让你请假出来干嘛？”
　　艾丽娅翻着手机，一个电话打过来，她赶紧接通：“喂？好姐姐找到了吗？”
　　微胖好集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查监控花了好久，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孩子来开房，她和你长得好像啊……不过这可看不出来是12岁！』
　　“现在的孩子营养好了，初二的姑娘比我这个大二的都矮不了多少……”
　　12岁的孩子是没办法登记开房的，再说了海丽连锁的温泉度假酒店又不是什么校园钟点房或者黑旅馆，艾丽娅可不觉得一个初二的小姑娘能够轻而易举地去开个房间玩耍。
　　她之前压根没想着从开房信息这边着手，而是给她的好姐姐打电话，说家里的孩子离家出走了，有人看见住进了酒店。
　　微胖好集美被蒙在鼓里，火急火燎地赶紧让人查监控。
　　十几号人眼睛都看花了，才确实找到一个这模样的旅客。
　　『她开房间的信息是一个20多岁的男的，开的是一张床的大床房，虽然我们酒店不好闯进去，不过那个男的刚好之前在大堂这边瞎溜达不知道干嘛，被我们用活动的名义拽住了，你赶紧过来吧。』
　　微胖好集美大抵猜出来了一点点不太好说的家事——想要堕落的富家千金之类的……
　　但是目前还不能说，她能做的都做了，这会儿只能等艾丽娅这些家里人过来了。
　　艾丽娅敲了敲隔板，前排座椅的隔板放下来。
　　小陈没有回头，专心开车，只是问了声：“大小姐？”
　　“海丽连锁温泉度假酒店，东城区那家，开快点。”
　　“好。”小陈重新升起隔板，一脚油门踩下去。
　　霎时间，这辆保姆车在车流中犹如游鱼版卡着限速上限穿梭，十分灵活，一看就是新提的车。
　　“……姐，到底怎么回事啊？”景二少茫茫然：“难道阿钰她、她和男人去开房了？她才12岁啊！”
　　“小四平时和你关系怎么样？”艾丽娅揣起手机，探身到后座翻找东西。
　　“关系？”景二少回忆了一下：“就——正常的兄妹——不怎么来往，然后又认识那种……”
　　现代社会，大家庭的亲戚观念愈发破碎淡薄。
　　景二少和四妹阿钰虽然住在同一个别墅群里，可是平时除非是撞见了，不然很少有什么主动的交集——偶尔也就是四妹阿钰会问他要钱，甚至都不是借，直接要。
　　景二少好歹也是个富二代，对此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毕竟四妹阿钰要的数额也不多，几百一两千，权当红包了。
　　“三叔没管她？”
　　“不知道。”
　　“三婶呢？”
　　“……不知道。”
　　“她为什么穿得跟小太妹一样？初二就开始混社会了？”
　　“我、我不知道啊——”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艾丽娅从后座拽过来一个包，掏出两根高尔夫球杆，扔给他一根。
　　“知道这是干嘛的吧？”
　　“……打高尔夫球的？”
　　这辆保姆车是老板座驾，后排自然不可能说藏着根物理学圣剑或者惊魂电锯什么的。
　　不过艾丽娅也不挑，高尔夫球杆挺好的，更能衬托出精神变态的气质。
　　“打个屁的球，敲人脑袋的！拿来打架，等下去酒店，如果是那个男的骗你妹妹，你就揍他，用棍子直接敲。”
　　“啊？！”景二少惊觉这玩意儿烫手，手一抖赶紧扔地板上：“那、那要是没有骗……阿钰自愿的呢？”
　　“照样打，你打那个男的，我打你妹妹——腿都给她打断！”
　　“……打断谁的腿？”
　　“两个！”
　　“不是，姐……你这……你这要不跟三叔说一下？”
　　“你有事儿了你会跟你爸说一下吗？说什么？说要开房了爸爸身份证给我用一下？”
　　“我——”景二少顿了下，明白了艾丽娅的意思。
　　这年头的孩子，要是真能和父母沟通交流，哪里会出来这种平白无故跑到酒店开房的破事儿？
　　“可是……”
　　“没有可是，长姐如母，我权当你们是孤儿了，你们爸妈不管你们，我这个当姐的得管。”
　　艾丽娅从来都是那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好心人。
　　和死要面子见到路过的狗都得踹两脚显得自己拽的艾如虎不同，艾丽娅是属于路过的狗不叫唤她就不理会，路过的狗冲她嗷一嗓子，她得拽着狗主人掰头半小时城市养犬规定的那种较真怪。
　　路过见到小姑娘被骗她都得偷摸跟上去瞧瞧好歹，遑论是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景妹妹喉咙滚了滚，眼见着自己姐姐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愈发蜷缩在座位上，不敢招惹她。
　　只希望四妹阿钰不要犯蠢，真的做出了什么让大姐发脾气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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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姐，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没有急着回房的意思？”
　　一个侍应生小姐姐凑到孔大小姐身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春风得意的那个男的，有点疑惑。
　　孔大小姐也蛮疑惑的，她有点没看明白这么一个摆明了是混混的家伙，为什么会和艾家的四千金扯上关系。
　　难道是被渣男骗了？可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该在学校里朝九晚五么？哪里有空认识这种社会崽？
　　“别急，再等等……再去整几套奖品，让他继续参加活动，继续抽，继续中，给他安排上。”
　　望着那个笑开了花，占小便宜没够的黄毛混混，孔大小姐摸着下巴：“不急，跟他耍耍……”
　　而在大堂的活动中心，挑染着一抹黄毛，略带几分尖嘴猴腮的那个家伙，笑得脸都快抽了。
　　“恭喜这位旅客！又中奖了！二等奖——奖品是五百元现金或者一晚的园林景观双床房房卡！”
　　说着主持人还颇为惋惜：“哎呀，可惜了呀，旁边这个就是一等奖，奖品是最新款的砧板风格手机，或者7999元的现金……您还有三次机会，要继续这项挑战，还是换到下一关呢？”
　　黄毛的笑容顿住，看着失之交臂的一等奖，喉咙滚了滚：“我、我再来一次！”
　　“好的，请后退几步，让我们的工作人员重新布置抽奖砸金花的会场，另外先生到这边来，我们先把二等奖的奖金发放给您，再做一下信息登记。”
　　“刚才不是登记了吗？”
　　“请谅解，这是流程，我们没想到您能够连着中好几次啊，您这样的幸运顾客，太少见了。”
　　黄毛顿时谅解了，颠颠儿地跟过去把那张老长的表重新再填一遍——填一次五百块，这种好事可不多见。
　　至于说会不会上当受骗？
　　人家酒店声势浩大搞的这活动，又不止他一个人中奖，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黄毛乐乐呵呵地填着表，可是填到一半，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安保人员按住肩膀。
　　“你好，请跟我们来一下。”
　　“我——等等！你们干什么！”黄毛吓了一跳：“你们要干嘛！”
　　“我们怀疑你刚才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参与抽奖活动，请跟我们来过一下安检。”
　　“你们不愿意给钱是吧？你们耍赖是吧！你们什么意思！”
　　孔大小姐看着大堂外那辆开到旋转门边上的保姆车，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自己转身朝着大堂走去。
　　“我是这家酒店的经理，这位先生，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连续五次抽奖五次中奖，我们绝对不是舍不得这点奖金，但是请大家评评理——我们想要保证活动的公平公正，有问题吗？”
　　“你们污蔑我！”
　　“先生，我们没有说你是作弊，我们只是想要让你过一下安检，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在原奖金的基础上再加一千块钱的赔偿，你觉得如何？”
　　黄毛一听，顿时就不挣扎了——他虽然平时打牌打麻将都喜欢搞点小动作，可是今天是真的没有啊！
　　他理直气壮地站直了：“好！一言为定！你们是大酒店，我给你们这个面子，去哪里？”
　　“就这边的休息室就可以了。”孔大小姐指了指大堂一侧的休息区：“请。”
　　另一边，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女，背着一个大大的高尔夫球杆的背包，压低帽檐走进了酒店。
　　两个男的跟在身后，一个看起来有点柔弱，但是穿着很得体，像是个纤细的贵公子。
　　另一个留着板寸，走路像是切开风的刀，一看就是有过服役经历的猛男，警惕地环视着周围。
　　之前还待在孔大小姐身边的侍应生凑过去，歪着头嘀嘀咕咕，然后弹起一根手指指向休息区的方向。
　　那个少女点了点头，带着两个人也跟着前后脚进入了休息区。
　　而大堂里的客人，则被更热烈的让利活动吸引了注意力，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别样事情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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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吧！检查吧！我今天就是运气好！”
　　黄毛举起手，示意俩保安赶紧拿仪器来往他身上嘀嘀嘀，不要因为他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就怜惜他。
　　孔大小姐冷眼望着俩保安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其中一个保安摸了摸他牛仔裤的后兜：“这是什么？”
　　黄毛掏了掏兜，摸出来一堆零碎，半包小号的湿纸巾，两粒不知道什么药，还有一个小雨伞。
　　孔大小姐眼神一厉，顷刻间脑补了太多干酒店的人见识过的腌脏事儿。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没有作弊的东西吧？”
　　黄毛浑然不觉，洋洋得意：“而且我只有最开始参加的活动是机器，后面的都是人工活动，我怎么作弊？”
　　「砰————」
　　门被推开，几个不速之客闯进来。
　　孔大小姐放下抱胸的双手，转过去迎接对方：“娅妹子，来了？”
　　“好姐姐，辛苦了。”艾丽娅和对方抱了抱。
　　不得不说微胖集美吨位重有吨位重的好处，这抱起来的手感确实是舒服，软绵绵的像是传说中的机器人大白。
　　就是长这样——(●—●)——的机器人大白。
　　“我之前核对了下他的开房记录。”孔大小姐压低声音：“大概一个星期平均有两次，而且每次都带着那个小姑娘。”
　　“……过夜？”
　　“过夜，但是那小姑娘基本就待一会儿就走了，他自己过夜，有时候还会带别的女人来。”
　　艾丽娅点了点头示意知道，走到那个不明所以的黄毛面前，摘下帽子：“认识我吗？”
　　“你谁啊？你……你……”黄毛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带着几分色厉内荏地喊道。
　　结果一看艾丽娅那张不施粉黛依旧吹弹可破的俏脸，像是明白了什么，登时腿就软了。
　　“我——你——”
　　艾丽娅一脚蹬在他的胸前，把他整个人踩在沙发上，抽出手边的高尔夫球杆。
　　“我问，你答，明白吗？”
　　“我——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轰————」
　　艾丽娅挥舞着高尔夫球杆，一棍子直接把旁边的玻璃茶几砸得粉碎。
　　“我不希望冤枉好人，我更希望你和我之间只是误会，不要挑衅我的耐心……”
　　“你、你不要乱来啊！打人犯法的！你、你要是打我我报警啊！”
　　艾丽娅眼眸一眯，脚上反倒松了点。
　　这并不是她怕了对方的威胁，而是这个家伙一边怕自己的气势一边又带着几分无辜和有恃无恐，反而让她放心了点。
　　毕竟敢对12岁的小姑娘下手，他有八条命都不够毙的，见到官方得夹着尾巴绕着走才对。
　　当然还有另外的可能，要么他不懂法，要么他真觉得小四阿钰是成年人，而不是个孩子。
　　“你看到我，就没想起来谁？艾丽钰，认识吗？”
　　“……不认识。”
　　“很好。”艾丽娅把高尔夫球杆扔给身后的小陈：“你来，把他腿打断。”
　　“大小姐，打人犯法的。”小陈接着球杆，站在原地没动。
　　“是啊！是啊！打人犯法的！你看他就知道——”
　　“但是正当防卫可以。”小陈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选个什么干净点的地方好躺下：“我用这个往自己身上打两下，然后让他拿着，大小姐你不要把他直接打死就行。”
　　“啊……啊？！”黄毛瘫软着在沙发上挣扎：“不要啊！我没有！我、我坦白！我坦白！”
　　“说罢，你和我妹妹什么关系？”
　　“她是你妹妹？”黄毛似乎明白了什么，抱着头哭嚎：“我没有碰过她啊！我不敢碰她的！她有精神病！”
　　景二少气不过，上来就是一脚：“你才有精神病！”
　　艾丽娅松开踩着黄毛的脚，景二少见状又一溜烟躲到小陈身后，探头探脑地看着发癫打滚的黄毛。
　　艾丽娅看到他只是哭，冷哼了声再度一脚把他踩住：“今天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个交代，上学的时间，我妹妹不在学校，被你带来这里开房，我就算是把你的腿打断了，你也不占理——哭！也算时间！”
　　“我、我就是个跑腿的……咳咳……”
　　黄毛被一脚踩得好悬一口气没缓过来，这小姑娘家家的力气怎么大到这个地步？
　　“还不说实话是吧？”艾丽娅松开他，转身指了指旁边的一根装饰用的盘龙柱子：“你觉得你有这个硬吗？”
　　“啊……啊？”
　　艾丽娅也不多话，旋身一记黄毛完全看不懂的踢腿，重重地踢在柱子上。
　　柱子被踢到的地方就像是被大锤砸中了一样，瓷面崩开，碎渣飞溅。
　　一时之间轰隆一声连带着好像心跳都跟着不自然地顿挫了一下……
　　景二少整个人一抖，攥紧了小陈的衣角，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姐姐对自己多温柔。
　　明明见面的第一次，她就可以三拳打死自己，偏偏还和自己拉扯了好久，她真的，我哭死……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三分钟时间，把你干了什么说清楚，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艾丽娅拍了拍破碎的裤脚上的灰尘：“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黄毛直视艾丽娅的眼神，整个人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噗通一声跪倒在柔软的地毯上，痛哭流涕。
　　“我——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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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似艾丽娅的少女，对着镜子擦了擦自己的头发，撩起落发打量了下颈脖上的伤痕，眼神莫名。
　　好片刻之后，她拿着换下来的衣服走出来，听到房门传来的动静，头也不回。
　　“我警告过你，在我给你发消息之前，不准回房间，你……”
　　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少女话语顿住，猛然回头望向打开房门进来的人。
　　“你是谁？！”
　　进来的人摘下鸭舌帽，甩了甩自己的一头秀发，露出和少女神似的样貌。
　　“我是你姐。”
　　“……谁？”
　　“看来不光是大伯，三叔也对家庭教育不这么重视，我还以为我是你们日夜思念不停记挂的目标，你们仨的目光都向我看齐，24小时关注我这个家产争夺战的最强BOSS在做什么——但是你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艾丽娅关上门，坐在套间的沙发上：“我是你姐，异父异母的亲姐姐，你二叔艾如龙的独生女，艾丽娅。”
　　钰妹妹这才恍惚间想起来似乎自己确实有这么一个姐姐，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对艾丽娅有好脸色。
　　小小的姑娘说起来12岁，可是看这早熟的身板儿说是十六七岁也不是没有人信，艾丽娅反而是面嫩的那个。
　　“出去！”钰妹妹抬手指着房门：“你是我姐又怎么样？我不知道你怎么混进来的——滚出去！”
　　“你今天为什么要洗两次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平时你都是只洗一次的，是因为有人往你身上泼过期的酸奶，还有味道，对吗？”
　　“……”
　　“平时你都是快速干洗校服的，但是今天实在是不愿意洗，所以你打发他去给你买套一样的，六百块，但是你手头没有那么多钱，所以你问你二哥要——那个时候你洗了第一次澡，拿到钱之后顺路回来再洗一次，然后准备打扮得像个乖乖女一样回家？”
　　说着艾丽娅打量了一下房间：“海丽连锁的温泉度假酒店，最大的特色就是温泉SPA和按摩浴缸，你倒是会享受。”
　　要是自己初中的时候被霸凌，那么大概是没有钱专门去开酒店享受按摩浴缸洗个澡，然后再假装无事发生的。
　　该说这就是从小富养的千金小姐咩？
　　“……你是怎么知道的？”钰妹妹胸口剧烈起伏。
　　12岁的她都比艾丽娅看着——更成熟……嗯，就很难顶。
　　艾丽娅拍了拍手，套间的房门打开，黄毛踉踉跄跄地被推进来。
　　孔大小姐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床，然后笑了笑：“娅妹子，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辛苦姐姐，下次得闲请你饮茶。”
　　“好说……”
　　孔大小姐带着人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很贴心地帮艾丽娅按了免打扰的按钮。
　　黄毛被小陈押着，脸上混杂着眼泪和鼻涕，显然是吓得不清。
　　“艾小姐——艾祖宗！你跟他们说——你们他们说清楚我真的没碰过你啊！我真的不敢啊……”
　　钰妹妹嫌恶地看着这个自己‘雇佣’的狗腿子，然后望向自己这个所谓的姐姐：“你……放了他吧。”
　　“放了？骗你这么多钱，怎么放？”
　　“……我给他的。”
　　“有钱不是这么花的，他没碰你是他自觉，可是他骗你钱，那他得还我两倍——还欠我一条腿。”
　　钰妹妹有点恍惚，自己这个姐姐看起来柔柔弱弱，怎么反倒像是道上混的？
　　相比起来，一直吹嘘自己道上混的黄毛，这会儿倒是个实打实的软蛋。
　　艾丽娅打量着这个早熟的所谓小太妹一样的妹妹，清水出芙蓉的她这会儿完全没小太妹的样子。
　　穿着一身好看的小裙子，头发微微带着点湿，很秀气地披散在肩上，脸上也没有小杰之前见到的乱七八糟的妆。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嗯，大概16岁上下的美丽可爱的小姑娘……
　　所以这年头的小孩子营养是真的好，好到老阿姨们反倒像是营养不良一样。
　　之前黄毛竹筒倒豆子一样，倾诉了他知道的关于钰妹妹的事情，艾丽娅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首先，这一切起源于校园霸凌。
　　她的妹妹，霸道总裁艾三爷的独生女，千亿集团的四千金，居然在一个私立学校里™的被霸凌了！
　　夭寿啦！小说里电影里不都是该她去霸凌别人的吗？不都是她去充当那个恶役大小姐的角色吗？
　　就像是美式校园霸凌里面的套路一样——霸凌仔都是开着肌肉车、穿着棒球外套、橄榄球队或者篮球队的主力队员、长得人高马大一脸憨憨莽夫样、有一个女朋友是啦啦队的队长，每次都对主角总拳出击。
　　艾丽娅理解里面的私立学校霸凌食物链，钰妹妹应该是站在顶端才对。
　　一群狗腿子闺蜜，波浪卷的大金毛发型，拿着一把带着绒毛的折扇，看谁都像是在看蝼蚁。
　　一言不合就‘哦嚯嚯嚯’地笑，然后张嘴闭口就是庶民——实际上是个格外好搞定的金毛傲娇。
　　虽然日式了一点，但是怎么也比被欺负的强……
　　当然啦，不能理解归不能理解，就像是校园霸凌有时候本身就没有原因，只是起源于最纯粹的恶意一样，艾丽娅勉强接受了自己妹妹被欺负的现实，然后理解了她后续的操作。
　　因为被霸凌，所以钰妹妹选择了逃避。
　　学校方面不敢管她，毕竟为了伪装自己柔弱的内心，钰妹妹选择把自己打扮成大人模样，看着就是个小太妹。
　　人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非得要自甘堕落，能怎么办？只能是假装没看到……
　　逃避的钰妹妹遇到了黄毛，黄毛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台球室。
　　他倒是有想过对这个小姑娘动手动脚，但是钰妹妹用钱直接把他砸懵了。
　　冰心私立学校的大小姐啊！有钱的大小姐啊！早晚接送都是迈巴赫的大小姐啊！
　　黄毛可耻地怂了，尤其是知道钰妹妹才初二之后，秉承着一顿饱和顿顿饱的谨慎思维，他选择从钰妹妹身上捞钱，然后再去寻找快乐，别妄想着人财两得结果被沉海喂鱼……
　　钰妹妹每个月给他两万块钱，他吹嘘自己是道上混的，在外面能够保护钰妹妹出入娱乐场所不被欺负。
　　事实上他带着钰妹妹去的本来就是一些偏向正规的娱乐场所，什么清吧啊什么台球室啊电玩城之类的。
　　谁没事儿对一个干干巴巴看起来就像是谁家妹妹的小姑娘动手动脚？
　　隔壁足浴店的88号技师不香吗？大家不谈感情只谈生意，而且人家那身材！
　　就这样，钰妹妹开始了在逃避和逃避之间的单向奔赴，被霸凌了，就从学校里面跑出来，到处玩。
　　玩之前要先把被霸凌弄脏的衣服之类的换掉，于是习惯性地选了个勉强能看的酒店，就为了洗个澡。
　　黄毛坦诚，自己确实有那么几次有一丁点非分之想，但是都没敢付诸行动，在这方面钰妹妹还蛮警惕的，并没有自甘堕落的意思，他别说干点什么了，连门都没能进去——反锁着呢。
　　至于说为什么艾丽娅能进来？自然不是孔大小姐帮她刷卡的缘故。
　　钰妹妹要是去门口看看，就能发现可靠的酒店物理防盗链，在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面前到底是多脆弱。
　　那玩意儿她徒手一拧就给拆了——不完全统计，孔大小姐今天光是修缮酒店，就得多掏几大千。
　　黄毛没有这样的本事，自然是慢慢变得没贼心也没贼胆，权当是这位千金小姐白送他的员工福利。
　　毕竟钰妹妹只是洗个澡，并不过夜，开房虽然用的是他的身份证，可是钱也是钰妹妹自己出啊！
　　这一来二去的，他反倒能够勾搭不少孤单寂寞的女人，白嫖一晚上高档酒店，他身上带的那些私人物品，就是准备今天晚上钰妹妹回家之后，他去潇洒快活的时候用的。
　　只是没想到今天钰妹妹临时要换衣服，身上没钱了，卡里的钱也用光了。
　　她顺路去找景二少拿一点，景二少又没在家，反倒被名侦探小学生小杰发现了端倪……
　　毕竟景二少以前那副样子，要说他去搞什么事业，纯纯就是扯淡，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玩物丧志混吃等死。
　　她以为小杰是景二少的狐朋狗友，虽然感慨于那个小家伙的年龄，但是也没细想。
　　看到对方明目张胆地把玩景二少的命根子，她就知道景二少多半是在他的年龄段交不到同好，只能向下兼容了。
　　别人都是飙车炫富泡吧，谁玩玩具啊？
　　而且景二少交朋友多半不看能力，反正是个人都比他有能力……
　　案情逐渐明朗，艾丽娅这才饶了黄毛的狗命，拽着他过来跟自己妹妹摊牌。
　　钰妹妹不知道自己这个臭姐姐是什么意思，握着小拳头多少有点紧张，也不坐下，只是站着，倔强地望着艾丽娅。
　　“你害怕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三叔？”
　　“……哼，你说啊，我怕什么？我不怕！”
　　钰妹妹很明显在怕，她虽然没有干实质性的坏事，但是真要算起来的话也很心虚。
　　逃课逃学和混混烂仔厮混……这在她那个霸道总裁父亲看来恐怕已经是堕落到一定地步了。
　　“不告诉三叔也可以——那我和三婶说？”
　　钰妹妹明显整个人抖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
　　“呵……看来你更怕你妈。”
　　艾丽娅起身，掏出两把钥匙扔给她：“这是我家的钥匙，另一把是你二哥的，就你今天去的那里，以后要洗澡，去我们家里，来酒店不方便，你还没成年。”
　　“……不去！”
　　“你不去的话，那我就去找三叔三婶聊聊天？”
　　艾丽娅双手抱胸：“我不是在劝你，我是在命令你做事，我可以帮你掩饰这些事情，但是我不能容忍你玩火，你还小，真要有人起了歹意，你拿什么和对方赌你的未来？”
　　黄毛至今为止没有逾越规矩，是他胆小，同时还是钰妹妹的幸运。
　　要是换个胆子大的，难不成糟糕的经历还能吃后悔药弥补回来不成？
　　“至于你。”艾丽娅一脚把黄毛踹翻：“钱吐出来，道上规矩你明白，今天你这条腿算是捡回来了。”
　　“我……我花了……”
　　“花了？花了你就去打工赚回来！小姑娘的钱很好骗是吧？啊？一个月两万还各种找名头骗，你™三个月就拿了我妹妹快二十万，你跟我说花了？！”
　　艾丽娅把他提起来按在旁边的书桌上，抄起烟灰缸在他耳边砸得粉碎：“再说一遍！！”
　　“还！我一定还！！！”黄毛颤抖着，直接尿了出来。
　　说起来也就兔起鹘落三两下，可是这种被人拎小鸡仔一样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是真要杀人啊——她真的敢啊！
　　“我耳朵好痛……我脸好痛……呜呜呜……是不是破相了……”
　　眼见着黄毛直接吓尿了，裤脚濡湿滴滴答答顺着抖在地毯上，艾丽娅这才嫌恶地扔开他。
　　“狗一样的东西，做什么不好，坑蒙拐骗……”
　　景二少也气得脸色涨红：“对！狗一样的东西！当着我姐的面你还敢狡辩！你找死！”
　　旁边的钰妹妹本来在艾丽娅‘威胁’她的时候都依旧绷着小脸，一副绝对不屈服的样子。
　　可是看到艾丽娅这副并不讨喜的恶霸一样的姿态，反而眼底生光，双眼都变得亮晶晶的。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你差不多也快放学了，回学校吧，三叔的司机该来接你了吧？”
　　钰妹妹之所以能够混到现在都没被发现，就是因为她居然还是个按时上下学的好孩子。
　　哪怕出来‘鬼混’之后，也会重新换上快速干洗得香喷喷的校服小裙子，优雅地在学校等待司机来接。
　　在三叔三婶看来，或许自己女儿还是那个品学兼优，优雅得体大方知礼的初二学生代表。
　　也不枉费三叔今年给学校捐赠了两个室内篮球场和一个网球场的良苦用心，老师们确实是有好好在栽培她……
　　“小陈！”艾丽娅招了招手：“把你电话给她一个。”
　　钰妹妹一惊，回过神来：“我要他电话干嘛？”
　　“我和你二哥上班的时候，你要是出来玩，打电话给他，他负责保护你，临放学的时候再把你送回学校。”
　　冰心中学的放学时间和艾丽娅他们的下班时间并不重叠，艾氏集团五点半下班，学校五点钟放学。
　　小陈完全可以把钰妹妹安排好之后，再来接景二少。
　　至于说艾丽娅？她骑共享单车的……
　　“你——你不问问我学校的事情吗？”
　　眼见着艾丽娅毫不拖延，说完事情转身就干脆利落地离开，钰妹妹反而急了。
　　“问什么？”艾丽娅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要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有事情打电话给我，没事的时候你自己玩，别烦我，我和你二哥上班忙得很。”
　　景二少左右看了看，赶紧跟着大姐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跟钰妹妹示意电话联系。
　　钰妹妹呆呆地看着他们俩离开，而小陈则是提溜着黄毛去做进一步的无害化垃圾处理工作。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多了两把钥匙，和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便签……
　　“艾丽娅……艾……丽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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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就这样？不管阿钰了？”景二少三步一回头，临进电梯都还在担心。
　　“不管，我和三叔关系，不比和大伯好多少，我再管，他们晚上睡觉都睡不着了。”
　　有景二少这个反骨仔带孝子珠玉在前，三爷艾如麟不得担心下自己半夜睡觉的时候，一睁开眼发现女儿举着个斧头说要献刀？
　　好吧，或许三爷艾如麟稍微好点，毕竟他是有能力的。
　　而且钰妹妹才12，成年之后也未必能够接得了机械化工部门的班，天生气场大抵就不太合适……
　　“不过我不管，只是我不管。”艾丽娅掏出一根棒棒糖叼嘴里，面庞在观光电梯的光影下明灭不定：“你这个当二哥的，要是想要查点什么，或者是问问学校的事情，我也拦不住你。”
　　“……我明白了！”

104-个个都是人才
　　艾丽娅是不是好姐姐，目前还待定。
　　但是起码她做的事情，没有引起钰妹妹的严重逆反心理。
　　甚至相反，因为这种‘恶霸’的风格和她现阶段向往的那么一点小黑暗很合拍，引起了她的兴趣。
　　呵，有趣的女人……
　　忙碌完的小陈回到酒店房间，等了一阵之后等到钰妹妹出来，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
　　“大小姐让我跟着你，如果你要回学校，我送你去。”
　　“如果我不去呢？”
　　“那我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去哪里都行？”
　　“理论上都可以。”小陈掏出手机：“但是需要问一下大小姐，取得她的同意。”
　　想起艾丽娅的威胁，钰妹妹咬了咬下唇，旋即又转身：“算了，回学校。”
　　换回了一身校服短裙的她本来就是要回去当乖乖女的，只是她的性子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温顺可人罢了。
　　但是再怎么逆反，碰上小陈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木头人，她也提不起和对方较真的心思。
　　似乎是又想起什么，钰妹妹皱起眉头：“那个黄毛呢？你说服他了？”
　　“确切地说，我打动了他。”小陈声线平直，像是在说一件小事儿。
　　“……你用什么打动他的？钱？”
　　“不，拳头——打得他一动不动。”
　　“噗嗤……”钰妹妹这才反应过来，抿嘴一笑，斜眼瞥了眼小陈。
　　明明才12岁，那眼眸里居然眼波流转带起几缕娇媚来：“你倒是会说笑话……”
　　小陈墨镜下的眼眸望向地板，自己眼睛不好，压根看不到对面这位什么表情。
　　另外你最好不要用和大小姐差不多的脸做这种表情，自己怕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
　　好在钰妹妹没有和他打交道的意思，只是说了声，就又提着学生的文件夹，一副优雅学生的姿态了。
　　返回学校的过程乏善可陈，小陈记了一下路，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选酒店。
　　因为太近了……
　　开车的话一脚油门也就五分钟，这么一段路她从学校里跑出来，走路都花不了多久。
　　冰心中学是私立学校，而且是出了名的私立贵族学校，有钱的学生一大堆，没钱的多半就是高价奖学金挖过来充门面的尖子生，所以单从办学素质而言，这学校还真不差，偌大的校区配套完善，管理乍一看也很严格。
　　小陈把保姆车停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甚至瞥见保安岗亭里有两个保安抄防爆盾了……
　　“以后把车停在街角，很少有人直接开到学校门口的。”
　　“好。”
　　保安看到钰妹妹跳下车，这才恍然，然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各自的门岗。
　　钰妹妹之前在艾丽娅面前表露出来的情绪很少，就连表情都不多，可是在这里，却脸上一直都带着笑。
　　是那种温柔得体，很优雅，但是很虚假——可是也很礼貌的笑，12岁的姑娘，有着22岁大家千金的名媛气质。
　　“很抱歉，打扰大家了。”
　　她和保安们说了声，在这个大家都还在上课的时候，独自走过宽敞的学校前门，就像是钻进了怪物嘴巴的祭品。
　　而且没有回头……
　　小陈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背影确实是进了教学楼，这才掏出两包烟，和保安们聊聊事儿。
　　这是艾丽娅嘱托的，事实上艾丽娅还叮嘱他把那个黄毛好好筛一遍，把他内裤什么颜色都问清楚。
　　小陈问了，他没说，于是小陈亲自上手看了，红的。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四小姐的信息，目前来说前因后果有了，但是细节乏善可陈。
　　他递了根烟给门卫的保安：“兄弟，打听个事儿……”
　　保安刚正不阿：“对不起，先生，工作时间请不要打扰我们。”
　　小陈想了想，把一整包烟都递了过去：“大家都是打工的，我给我家老板开车，那我家老板的千金，人家里人想要知道一下孩子在学校的情况……”
　　保安看着那包很贵的烟，想了想，冲后边的一个同事打了个手势，后者按了几下按钮，转开了对着正门的摄像头。
　　小陈当然知道他们摸鱼，要不然也不会放着学生自由出入学校，毕竟是真管不住……
　　“兄弟，你想问什么？”
　　“我老板的千金，经常跑出去？”
　　“是经常，不过也不是很经常……”保安回忆了下：“孩子其实挺礼貌的，但是吧，出去得确实有点多。”
　　小陈点了点头：“是最近的事儿吗？”
　　“这我可就不太记得了，只能说近段时间一个周能见到两三次，而且你也知道的，这种学校，真正有心出去的，那上面的基本都不在乎，是吧？”
　　“确实，兄弟啊，我拜托你个事儿，下次我家那小祖宗要是又跑出去了，你受累给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给我。”
　　“这……”保安脸色犹豫。
　　小陈二话不说，把那几盒烟全都塞了个他。
　　“就发个信息，别的不用多说，主要是害怕孩子出事儿，心里有个数，我跟着安心点。”
　　“也不是不行，但是吧……”
　　小陈不等他说完，返身回车里抱下来一个箱子，抄起一条烟塞他手里。
　　“我和兄弟你一见如故，不谈孩子的事儿——”
　　“哎呀别别别！兄弟你这……那个啥，孩子乱跑确实让人挺担心的，我懂！我懂！”
　　小陈又拿了瓶酒递给他：“我老板拿来送礼的，我也不懂，剩半箱都给我了，你先尝尝，喜欢的话以后兄弟有空大家一起出来喝点，还有其他兄弟们——来来来！这位兄弟我看你也很面善啊，以前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啧！”保安队长一拍大腿：“大哥，你这样，你给我们留个电话，下次我们看到你老板的千金出去，你赶紧过来，这边的出口就这一条街，起码要走十分钟，出了街的话就……”
　　小陈直接把箱子塞给他：“出了街的话，大概会往哪边走呢？”
　　保安队长看了看那箱子，喉咙滚了滚，一脸热情灿烂地笑道：“往哪边走都行，我们有兄弟空着的，都是上课时间没什么事儿，让一个去远远跟着，给你发定位，你看行么？”
　　“行！太行了！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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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定了？”
　　『搞定了，花了一件烟，半件酒，冰心中学的安保是外包的，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有一批应该是退役的人很认真负责，但是大门侧门的平时管理的，都是些混日子的。』
　　“不混日子干嘛找他们守门……钱是小事，找老二那边报，那个黄毛背后确定没有别的谁？”
　　『没有，就他一个，要不我再查查？』
　　“嗯……我另外安排人去，你回来吧，辛苦了。”
　　『是。』
　　艾丽娅挂断电话，看着工位上贴着的便签发呆，像是在思考什么。
　　好消息是目前没有什么深层次的阴谋诡计，也不是有人图谋自己三叔或者艾氏集团的未来。
　　坏消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就更棘手了——她打打杀杀很在行，疏导小女孩心理就很麻爪。
　　混在新手村养老的满级大佬，因为新手任务过于简单而不知道应该怎么碾过去，也是满膈应人的……
　　不过长姐如母，弟弟妹妹都是孤儿——不是说他们爸妈都得死——只是说他们在家庭教育方面有明显缺失，属于是有爹生没娘爱的小可怜，她倒也不能光看着。
　　打了个电话给目前能用的三教九流的万金油：“肥仔郑？我在家电售后部这边，有事情，你过来一趟。”
　　说完她也不给可怜的郑主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机会，就又忙着接通起了客服的工作电话。
　　『您好，这里是艾尔家电的售后，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
　　好一阵之后，肥仔郑擦着汗赶来了这片丁丁零零电话声此起彼伏的工位，看到如同蜜蜂一般忙碌的客服小姐姐，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一万个艾丽娅在面前飞舞，好险没给他整出心理阴影来。
　　艾丽娅的工位在不起眼的角落，毕竟是个实习小萌新，好位置都被老员工占领了。
　　郑主管小心翼翼地凑到艾丽娅面前，点头哈腰得像是个百八十斤的犯了错的学生：“大小姐……”
　　没办法，别人和艾丽娅说话都能理直气壮，实在不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不伺候了！
　　可是郑主管没办法不伺候，且不说儿子惹毛过对方就很理亏，单纯艾丽娅手上的黑料和账单，就能把他捏死。
　　要是放到警匪片里，他早就被这些黑料策反当二五仔十次了，哪里还能被动洗白的……
　　艾丽娅抬手在嘴边比划了下噤声的姿势，夹着话筒记录客户的需求：“好的，地址已经记好了，我们会尽快安排工程师上门检查，如果是非人为质量问题的话，我们会提供相应的服务……稍后会有一个服务评价的短信发送到您的手机上，不过您可以不用管那破玩意儿，因为太过形式主义了，我已经打申请给主管那边重新修改评价系统了，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艾丽娅挂上电话：“来了？”
　　“……来了。”
　　“跟你你说个事儿，主要是手机里说不清楚。”
　　艾丽娅掏出手机，翻了翻找到一张照片：“这个人，查清楚他的背景，最近干了什么，你应该认识那些烂仔之类的吧？他们有门路的，把他挖干净，两天之内我要全套的。”
　　肥仔郑赶忙拍下那张照片：“这人是——冒犯到大小姐您了？”
　　“不是我，是……你等等。”艾丽娅拿起话筒：“您好，这里是……不好意思，之前已经和您说得很清楚了，家庭暴力砸坏了洗衣机，不归我们公司负责，不能因为你用凳子砸坏了，就说凳子和洗衣机的质量都不行……先生请您冷静，我只是在就事论事，保修条款修不了你妈……呸，嘴瓢了……不是，我不是骂你，是你之前一直你妈你妈的我整混乱了……请冷静，不要再说脏话了……不是，你™还没完了是吧？你再逼逼信不信我报警告你威胁！什么叫找上门收拾我——来啊！地址你记清楚了！天海市东山工业园区12号A栋23楼301号！谁不来谁孙子！滚——”
　　恶狠狠地挂断电话，艾丽娅拿起笔在旁边的便利贴上打了个叉，然后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肥仔郑已经看懵了，他见过被怼到哭哭啼啼的客服，没见过当场骂娘有种单挑的。
　　谁给她的勇气？是……哦，是她自己——她这么勇敢她是认真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肥仔郑总觉得就算她不是大股东，她好像也会这么勇敢，这就是个快乐的神经病……
　　不过现在大小姐好像不怎么快乐，所以肥仔郑还是小心翼翼地继续之前的话题，假装什么没看到。
　　“这个人？”
　　“他骗了我妹妹一笔钱，让他吐出来，另外查清楚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没有的话给他个教训。”
　　“……要是有呢？”
　　“要是有的话那就我出面，让他们冚家富贵——去吧。”
　　“好，我这就去办……哦对了，大小姐，还有一件事。”
　　肥仔郑走出去几步，拍了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回来。
　　“什么事？”
　　“是关于老太太的。”肥仔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老太太之前去体检，柳助理那边，说是可能老太太身体出了点问题……”
　　艾丽娅第一反应是老太太在演自己，周四摊牌的事情泡汤了。
　　第二反应才是可能老太太身体真出问题了——毕竟这是内幕消息，还没公开那种。
　　“为什么柳助理没跟我说？”艾丽娅眉头一皱。
　　“是吗？”肥仔郑脸色大变：“她没跟你说吗？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呀！”
　　艾丽娅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家伙，旋即一笑：“行了，我知道你有心了……去忙吧。”
　　“哎，好嘞……”
　　艾丽娅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然后瞥向震动的手机，上面恰好是柳助理的来电。
　　“是我，什么事？”
　　『大小姐，老太太的体检结果确诊了，她可能出了点不太乐观的状况……』
　　“嗯……”

105-来了!都市龙王剧情来了!
　　“你好好照顾老太太，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太多。”
　　艾丽娅听完柳助理的报信之后，挂断电话陷入思索。
　　老太太的身体出了状况，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
　　老太太自然是不准备让更多的人知道的，尤其是艾丽娅。
　　而按照柳助理的说法，她对于艾丽娅这个不孝孙女，戒心大于爱心。
　　她看艾丽娅，更多是看一个嫁出去就会连带着把整个艾家家业带走的赔钱玩意儿。
　　老艾家的产业，那可是她儿子们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怎么能够就这么被她挥霍掉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老太太严防死守艾丽娅拿到集团的行政管理权，更遑论整个集团的完全股权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柳助理现在已经当了二五仔，她的柳儿对她可没什么忠心可言，只是为了捞钱而已。
　　艾丽娅反而对老太太没什么恶意，也不像是柳助理想的那样巴不得老太太赶紧爆金币。
　　于私毕竟是亲人，还是不希望人老太太出事的，她可以不仁但自己不能不义。
　　但是于公嘛，这样的老人还是在病床上躺到过身吧，恶亲戚死了大家都踏实，所有被折磨纠缠的人都会松一口气。
　　不过艾丽娅琢磨了下，自己这边才搞事情，老太太就掉线了，该不会被下药了吧？
　　而按照柳助理那种蛇蝎心肠只为她自己的性子，那种大郎该吃药的剧情她还真未必做不出来。
　　一念及此，艾丽娅又拿起手机，给肥仔郑发了条短信，并且叮嘱他阅后即焚。
　　手边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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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艾丽娅上班忙碌宫斗顺便和叼嗨嘴臭客户老母的时候，天海市的高铁站迎来了一个新客人。
　　对方一边歉意地说着借过借过，一边挤下高铁，从人群里脱离出来。
　　乍一看打扮的话，活脱脱就是个进厂的打螺丝小工。
　　提着一个水桶，桶里是洗漱用品和一卷凉席。
　　背着一个发白的加厚牛仔布包，布包已经磨到有起绒了，带子很明显重新缝过。
　　而放下水桶之后，这个客人另一只手卷了一个蛇皮编织袋，掏出一款黄色单色屏幕的古董手机，开始打电话。
　　大家看着这个干瘦的长发少年，都有种小心疼的感觉。
　　多清秀的孩子啊，可是家庭条件一定不怎么好……
　　“师傅，你说的那个大小姐，在哪里啊？”
　　『你没联系她？』
　　“我之前把她的电话号码弄掉了，我——师傅你等下！”
　　干瘦模样的少年说话间扫过人群，眸光陡然锐利，从手边的绿植上摘下一枚叶子抖手甩了出去。
　　不远处的人群里，一个探手悄悄摸向别人挎包的尖嘴猴腮男人只觉得手臂一麻，胳膊的衬衫不知道怎么被切开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口子渗出来。
　　吃痛之下，他也没办法继续扒窃，只能是暗道一声晦气，以为自己不知道是挂到谁身上的乱七八糟装饰品了。
　　『本次列车为短暂停靠，请换乘乘客快速上车，列车即将发车——』
　　干瘦少年想要挤过去把人抓住，可是对方明显是趁这个机会来摸一把然后转移的，没能下手自然也就没停留，上车之后几个转身不见了踪迹，等到干瘦少年挤进去之后，车门都已经关上了。
　　“……啧！”
　　好不容易出山，没想到第一次路见不平就让人溜走了，真是让人丧气。
　　干瘦少年回身拿自己的行李，可是水桶不知道被谁踢翻了，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
　　“啊！我的家当！”
　　好在路过的铁路工作人员帮忙，后者还很贴心地告诉干瘦少年如果是要去找工作的话，可以坐地铁进城区，比大巴便宜，也比公交车准时。
　　“啊，不是，我是去投奔一个亲戚的。”
　　干瘦少年咧嘴一笑，笑得特傻也特阳光，对方细细打量，才发现这居然是个姑娘。
　　“那你是来读书的？”
　　“对啊，我好不容易考上了东山大，我师傅就让我过来了。”
　　现在正好是暑假，马上就是新的开学季，新生来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快乐玩耍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假期，恐怕只有这样早当家的孩子，才会这么早就过来投奔亲戚吧？
　　而且看起来营养不良干干瘦瘦，实际上应该也是个干活的好手。
　　那编织袋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好几十斤她单手拎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干瘦姑娘告别了好心的工作人员，拖着行李往外走，重新打电话给自己师傅。
　　“喂？喂能听到吗？师傅？”
　　『能，你之前做什么去了？』
　　“没什么……师傅你把地址和电话发我一份呗，我记不住呀！”
　　『你这脑子，能记住什么？』
　　“嘿嘿，佣兵任务我就记得住，不过我说啊，我真的要去给那个什么大小姐当保镖吗？”
　　『你想说什么？』
　　“师傅，我可是看过网络小说的啊！像我这种，那都是回归都市的兵王，或者什么药王传人，只待三年之期一到，嘴角一勾，龙王归位——按理说和大小姐之间有点甜甜的恋爱也不是不行，可是我也是女孩子，这性别不合适啊……”
　　『首先，你以前出的雇佣兵任务都是些小打小闹，其次，我也不是什么药王，最后，你的责任是在大小姐拿到集团的全部股权之前，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是吧，我去中东那可是给我开一千五百美金一天啊！你管这叫小打小闹？”
　　『那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而且你参加的也只是外籍军团的培训，遇到真正的大国专业作战部队，你们这些凑人数的雇佣兵只能算是气氛组。』
　　“嘿，师傅你真潮流，还知道气氛组呢……”
　　『少贫嘴，你先联系大小姐。』说着那个声音顿了顿，柔和了几分：『大小姐胆子小，你保护她尽量不要让她知道你的经历，免得吓到她，不过大小姐脾气好，你读书这几年陪着她，好好收心养性吧。』
　　干瘦姑娘挠了挠头，哦了声没反驳师傅的安排。
　　她是孤儿，师傅把她养大，供她吃穿教她识字让她上学，非要说差别的话只有寒暑假有点不同。
　　别的同学寒暑假玩泥巴，她寒暑假被师傅送去夏威夷接受训练，甚至是直接送去中东干暑期工兼职……
　　所以别看她现在土里土气的样子，那是她不在乎，而且都市兵王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出场要低调！
　　低调！让我看看接下来我会遇到什么剧情……
　　干瘦姑娘掏出小本本，翻了翻剧情总结，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大小姐会坐着豪车来接自己。
　　然后自己会和司机产生一点矛盾，然后大小姐的闺蜜也会看不起自己，或者是大小姐本身看不起自己。
　　不过那么多人里总会有一个看得起自己的，然后还很温柔，一般都是一个黑发的大美女。
　　自己虽然不乐意这份工作，邪魅狷狂放荡不羁但是又受限于师傅的嘱咐，必须要保护对方。
　　于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一段欢喜冤家的剧情就此展开……
　　很好！这样的话，我接下来就应该等他们来接我！
　　干瘦姑娘收起小本本，拖着行李去到出站口，等啊等，好半晌之后等到一辆保姆车。
　　车窗摇下来，小陈摘下墨镜跳下车：“你好，请问是安小姐吗？”
　　“没错！我就是安乐乐，我师傅安排我来保护大小姐——她人呢？”
　　小陈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这位浑身上下加起来可能也没一百斤的小丫头片子，她保护谁？
　　保护那位一脚能够把实木办公桌踹出去半米远，一拳能够直接打穿钢化玻璃墙面的人型暴龙？
　　好在小陈受过专业训练，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笑的，哪怕是想到高兴的事情也能忍住。
　　他清了清嗓子：“大小姐还在上班，让我来接你去她家……这些都是你的行李？”
　　“嗯对，是不是看起来很丢人？”安乐乐脸上带着兴奋，眼底闪烁着期待，似乎在等什么剧情发生。
　　小陈抿了抿唇，对这个孩子升起几分同情，表情也不免柔和了点：“不，你还小，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的，请上车吧，我来把行李放后面。”
　　“……？”
　　不对啊，说好的狗眼看人低的司机呢？
　　另外大小姐也不在，自己难道看的都是假小说？
　　一路疑惑的安乐乐就这么被小陈直接送到了艾丽娅的家：“大小姐还有两个小时才能下班回来，这是备用钥匙，你要买点什么生活用品吗？我可以送你过去，再帮你装回来。”
　　“啊，不用。”安乐乐挠了挠头，打量着这温馨但是稍显普通的三室两厅：“大小姐就住着？”
　　“嗯。”
　　“……不是大别墅？”
　　“不是。”
　　“哦，也行，大别墅确实是空了点，毕竟就你们几个人……”
　　“没有，大小姐一个人住。”
　　“你不是她司机吗？”
　　“我是二少的司机，二少不用车的时候，我是集团的司机。”小陈看了看手表：“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我基本只负责接送二少上下班，或者偶尔大小姐和二少有事情出行。”
　　“那——大小姐还有别的车？”
　　“有倒是有……”小陈想了下：“但是她平时不坐的。”
　　小陈其实还蛮心水集团停车场里那辆封存的艾如龙的座驾，哪个开车的对挂着小国旗的车子不期待呢？
　　只不过艾丽娅不用，别的谁也不敢用，就只能一直这么放着……
　　“那她平时坐什么车？”
　　“共享单车。”
　　“……哈？”安乐乐很没礼貌地掏了掏耳朵：“啥玩意儿？”
　　“共享单车，就是城市里面，嗯……租赁，然后扫码就可以一块钱一小时使用的，到处都有的自行车。”
　　“不不不，我知道这玩意儿，我们县城其实也有——我是说……额，你等会儿！”
　　安乐乐转身在包里翻了翻，摸出来两张照片：“我再确认一下，我要保护的人，是这个！”
　　小陈看了眼那张照片，那似乎是一张有几年时间时光的合影，左边是一个看起来有点白发的阿姨，右边是抱着阿姨胳膊笑得一脸灿烂的艾丽娅，背景是一个公园的荷花池。
　　“左边这个是我师傅，安先生，右边这个——就这个，艾丽娅，大小姐，是她没错吧？”
　　“是她。”
　　“可是她不是艾如龙的女儿吗？艾氏集团的最大股东！千金大小姐！年满18岁的那一秒钟，直接继承1500亿身家，全球富豪排行榜都榜上有名的那种！”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那她为什么骑共享单车？她被你欺负了？”安乐乐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小陈：“咱们干安保的，要敬业，你不能因为雇主年龄小就欺负她，这我可不能答应！”
　　“……”小陈没办法回答，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我™干得好好的，三天时间被调岗两次，我能和谁说？
　　“你以前是给谁开车的？艾先生？”安乐乐觉得小陈有点太年轻了：“可是我听说艾先生的司机不是一起……”
　　“艾如虎艾先生。”小陈打断安乐乐的话。
　　艾如龙的司机他知道，毕北，据传当年是太液池保镖出身的，退役之后为艾如龙工作。
　　小陈退役之前是地勤的，和那种专业对口的业界传奇之间差着辈儿呢。
　　“艾如虎……”安乐乐眸光冷下来：“我知道他！”
　　“……”
　　“大小姐的大伯，师傅评价他是眼高手低，有狼顾之相，但是只有鼠兔的胆子。”
　　小陈摸了摸鼻子：“这些不是我应该评价的，安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是不是艾如虎安插在大小姐身边的间谍？我警告你，当二五仔是没有好下场的！”
　　“安小姐你想多了。”小陈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情，你问大小姐吧，她会告诉你的……大概。”
　　真是搞不懂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来干嘛的，不过这些烦心的事情还是扔给大小姐自己处理吧。
　　说话间，小陈瞥见之前安乐乐拿出来的两张照片的第二张，那是一张边角已经泛黄褪色的老照片。
　　之前那个头生华发的阿姨，在老照片里却是风华正茂，十足的大御姐模样，应当是彼时还年轻。
　　只是那位大御姐却站在一个少女身后，满脸都是宠溺，看穿着打扮和站位，分明是照顾那个小姑娘的保姆。
　　而那个少女，小陈没记错的话，大抵——或许——
　　是艾丽娅的母亲，陆女士？

106-贴身高手你不要过来啊!
　　艾丽娅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校花的贴身高手。
　　就像是她从没想过从小照顾她的安姨居然不是乡下请来的阿姨，而是名门大派的传人一样。
　　今天下午就在艾丽娅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准备继续上班摸鱼的时候，安姨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除了日常的叮嘱生活之外，就是委托她‘照看’一下她的后辈。
　　一个少女，今年18和艾丽娅同岁但是小几个月，从小县城里来天海市读大学，叫安乐乐。
　　艾丽娅对此自无不可，要知道安姨说是保姆，可实际上更像是她妈妈的娘家人。
　　据说她当年就是看着艾丽娅的母亲长大的，后来又被请来照看艾丽娅，直到艾丽娅就读大学之后才离去。
　　这样的情分，艾丽娅自然要把安乐乐当成自己的妹妹看，所以第一时间就把人接到家里了。
　　可是然后，怎么就成这样了？
　　两个人，两个女人。
　　一张桌子，一张两边隔开了沙发的桌子。
　　艾丽娅坐在右边，安乐乐坐在左边，桌子上是蹲着的猫。
　　“可是安姨说你只是……学生。”
　　“是，但我是学生的同时，也是天台玉宵山第73代传人。”
　　安乐乐盘坐在艾丽娅面前的沙发上，表情严肃，膝盖上横放着一把桃木剑。
　　因为是桃木的所以可以作为装饰品上高铁，但似乎在安乐乐看来，这把剑更像是真正的杀器。
　　她按着桃木剑：“大小姐，我师傅得知你已经成年了，可以继承股权了，所以即将面对来自各界的狂风暴雨，我是负责来保护你的，直到你拿到了所有的股权为止。”
　　“……我要是没拿到股权呢？”
　　“那我就会一直保护你，直到师傅发话让我离开。”
　　艾丽娅揉着眉心，对于这种突兀的加设定行为表示严重的谴责。
　　我是商战都市流啊！怎么就给我整了个校花的贴身高手，还是邪魅狷狂的那种呢？
　　而且你给我整个退伍的女兵姐姐都好啊，起码人家还专业一点！
　　你这怎么还整个古武的，这玩意儿早就不流行了好吧！
　　“我先问一下，你用剑？”
　　“啊不，我用枪的。”安乐乐把剑放到一边：“这个是装饰品，辟邪的，师傅让我带过来的礼物。”
　　“哦，帮我谢谢安姨——可是国内不许用枪啊。”
　　“对啊，所以我来了！”安乐乐拍了拍小胸脯：“我拳脚功夫很厉害的，打遍全校无敌手，我们县城三所高中两所职校再加一所体校，都公认我是大姐头！”
　　艾丽娅懂了，校花的贴身高手屁用没有，只会玩校园霸凌。
　　她拿把小刀然后成为世界第一黑道女王啊！裁纸刀两块钱一把！
　　“首先，现在是法治社会。”艾丽娅安抚这个小妹妹：“打打杀杀什么的，是不行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大学就是学法的。”安乐乐连连点头：“师傅教过我，游走在边缘，随心不逾矩。”
　　“我怎么不记得安姨这么……嗯……我是说，这种风格，你懂我意思的。”
　　安乐乐回忆了一下那个拿着针扎人的师傅，就怎么说吧，容嬷嬷慈眉善目的时候其实也很让人安心。
　　不过真要计较起来，当初容嬷嬷还真没扎错人就是了，针下全都是不无辜的家伙……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这段时间都会跟在大小姐你身边的。”
　　“为什么？”
　　“保护你安全！”
　　“那你说，如果有人要对付我的话，会用什么手段？”
　　“……车祸？”安乐乐掰着指头算了下：“投毒、绑架、冷枪、街上看到了冲上来直接捅你一刀、高坠……反正很多意外。”
　　“这些你都能规避？”艾丽娅一愣，这些她再熟悉不过了，没想到这位小可爱也门清。
　　难不成自己看走眼了，这还是个专业人才？
　　“不能！”安乐乐很骄傲：“但是我可以帮你挡枪！”
　　“不用了谢谢。”艾敬谢不敏：“你会开车吗？”
　　“不会。”
　　“不会就去学！”艾丽娅掏出手机：“我给你报个班，明天开始先把驾照学了。”
　　“……啊？”安乐乐瞪大了眼睛：“你是大小姐，你没司机的吗？”
　　“有啊，但是你要贴身保护我，所以你得学个驾照，万一到时候有人绑架我，你要飞车追逐然后带着我逃出生天呢？”
　　“有、有道理！”安乐乐眼睛一亮：“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追车戏！”
　　“对，所以你学车要学一下……另外厨师的话，你也得学一下，不过做菜就不必要了，学个美食鉴赏吧。”
　　“美食鉴赏？为什么？”
　　“万一有人要投毒，肯定会破坏食物本身的风格和味道，你要是学过这个，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不就是救了我一命吗？”
　　“……好像是这样。”
　　“我找人给你安排，八大菜系的大厨都有，你随便看随便学随便吃，全部算我的。”
　　安乐乐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毕竟艾丽娅表现出来的姿态是很看重她，要着重培养她，这种好人难道还会害自己不成？
　　“同样的道理，酒类品鉴要学吧？”
　　“要……吧？”
　　“时尚搭配，社交礼仪，多种语言呢？”
　　“也——要？”
　　“以后你陪我出席商业场合，万一合同里面有坑，我看不出来怎么办？所以商业礼仪和合同法你也得进修，另外既然做这方面的事情，从业资格证也得有，保险的，会计的，证券的……反正趁现在放假，能考的都考一下。”
　　“我——等等！我刚高三毕业啊！”
　　“对啊，高中学历及以上，18岁及以上，就可以考证了啊，全都是。”
　　“……是这样的吗？”
　　“没错，另外你要保持状态，身体的锻炼必不可少，轻松一点的学个舞蹈，练练瑜伽，然后提升体能的，健身我也给你安排一下，劳逸结合……”
　　艾丽娅嘀嘀咕咕写写画画，最后给安乐乐安排了一份满满当当的日程表。
　　“开学之后，除了上课的时间，其他的时候都用来提升自己，等到你进修完成了，你就贴身保护我吧！”
　　“……进修大概要多久？”
　　“这个就要看你的天才程度了，不过安姨说你是天才之中的天才，这点课程应该不会太难吧？”
　　“师傅她这么说的？”安乐乐一惊，然后哈哈大笑：“没错！当然难不倒我！师傅她终于承认我的天才啦哈哈哈！”
　　艾丽娅微笑地看着这位小妹妹，你师傅承认不承认不打紧，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真正的小天才。
　　自己要给你这个小天才加加担子……
　　至于说这算不算完成了对安姨的承诺——就这么说吧，要是有人不计较成本往死里砸钱培养一个人，这还觉得不算好好照顾，那多半就是脑回路有问题了。
　　艾丽娅觉得等到这孩子完成了学业，大概也大学进入大四阶段开始实习了，以后她的人生广阔大有可为。
　　而自己？
　　要是三年之期已满，自己还没能够搞定这一摊子事情退休养老，那才是个笑话。
　　很好，不愧是全智加点的我，真是太厉害了呀！
　　安乐乐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表情一敛：“好了，大小姐，那么保护你的任务，从现在开始了对吧？”
　　“嗯，可以。”
　　“那么日程表要修改一下。”安乐乐拿过那张纸：“练车的话改成早上五点到七点，其他的课程改成晚上，白天从八点开始到晚上八点这段时间，我依旧要贴身保护你，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啊？”
　　“这是师傅叮嘱我的，你在家里的时间，很安全，但是其他时候，小心为上。”
　　“不是，我是说——这么多课程，你晚上上？”
　　“多吗？”安乐乐算了下课程总量：“不多，我晚上在庙里也是要上课的，师傅教我道藏和别的。”
　　“……”
　　“而且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治好身体花了很长时间，所以我上课都是跳级的，小学只读了两年，初中读了一年，高中只读了半年，我觉得我学习能力勉强还行吧？”
　　“等下，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考上了东山大——你高中只上了半年的课？”
　　东山大虽然不是最顶尖的学府，可也是国内最好的一批学校了，名校排行怎么也能进前十。
　　只上了半年一个学期的课，就超过了630的文科最低录取线？！
　　“嗯，有什么问题吗？”安乐乐一脸纯真：“要不怎么我们县城三高两职一体都叫我大姐头呢，我文武双全啊！”
　　“……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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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出来什么了？”
　　“看出来你是真的担心那个孩子。”
　　天台玉宵山的夜晚，比逼仄的钢铁丛林城市要凉爽得多。
　　天台玉宵山有座庙，庙里有个老道士和一个小道士，不过现在小道士下了山，只剩下老道士了。
　　穿着一身窄袖蓝色中褂，踩着一双麻鞋，头上用一根黄杨木别住长发，满脸慈祥的安姨比起艾丽娅记忆中那个都市大妈模样要显得出尘太多。
　　她摇晃着蒲扇在庙门一侧的广场上坐着，摇椅晃晃悠悠，天上是藏蓝色的夜空。
　　星星还没起来，一盏太阳能的路灯竖立在寺庙的门口，发出明亮的白光，吸引来一大群飞蛾。
　　和安姨对话的，是一个老农打扮的老人，吊着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然后往脚边的石头磕一下。
　　或许是长年累月地磕烟袋，那块大青石头居然有一个恰到好处的凹坑，带着烟油熏黑的黄褐色。
　　“我有吗？”
　　“要是没有，你也不至于把乐乐放出去——有必要吗？”
　　“财帛动人心，你们村之前修小洋楼的那个，老大老二争家产，几百万就一个把人捅了，一个跑了现在还在通缉，你是没见到还是没眼看？”
　　“……不成器的东西，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不成器的东西多了，能有什么办法？”安姨半眯着眼像是在打盹，手里的蒲扇拂走烟味。
　　“艾家一代人，恰好碰到了扶摇直上的机会，一代人还没换呢，两千多亿的家业，而且大半都是实业……艾如龙当年是个真有本事的，可惜命太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当年陆姑娘要下嫁给他，你还老大不乐意，现在又说人家有本事……”
　　“别说当年，就算是现在，他还活着，两千个亿的身家，我家小姐下嫁给他都算是他高攀。”
　　“……也是。”老农深以为然，再怎么有钱，也不过是个商人。
　　“出意外这事儿，怨不了谁，所以我也没找艾家的麻烦。”安姨微微睁开眼眸：“可是现在小小姐也成年了，该是她的，她不给，那些人不能抢……”
　　“守得住吗？”
　　“守不守得住重要吗？小小姐能够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就好，钱什么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就行。”
　　所以她不会出山去帮艾丽娅，她也知道艾丽娅的性子其实并不在乎这些钱。
　　艾丽娅的性格太柔弱了，最大的可能是艾家人从她手里拿到股权，但是却又不想把她应得的报酬给她。
　　这可不行，所以她让自己徒弟去保护艾丽娅。
　　至于说两小只以后怎么玩转都市，纵横商海，那就是她们的事情了。
　　老农叹了口气：“可惜了乐乐，我还说我家孙子也老大不小了，让他们俩见见呢。”
　　“呵，想得美。”安姨停下扇子，随手一拨将一枚从树上垂丝落下的毛毛虫凌空拂到一边：“你孙子那怂样，也配得上那丫头？”
　　“老了，老了……”老农抬头看了眼被遮住牌匾的寺庙。“都想要去大城市，想要走出去……你还守着这里，能守多久啊？当年陆姑娘也没留个传承啥的，现在乐乐也不算，你们这不断了吗？要不你再收个徒弟？”
　　“收不了。”安姨动作顿了顿，然后像是无事发生：“我是外门的记名弟子，收下乐乐已经算是破例了，她当初身体不行，不管的话，孩子就真没了，我可没有资格代收徒弟。”
　　“……那就这么断了？”
　　“当年小姐说过，大概还有一脉，不过是在国外，等过些年我再去找找，断不了。”
　　说着安姨抬头看着被遮住的牌匾：“这都七十多代了，单传那么多次都没断，现在日子好了，更断不了……”
　　夜风吹来，轻轻掀起那遮住牌匾的一角绸缎，露出内里的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环溪观』

107-走!上学去!
　　艾丽娅以为既然自己身边多了这么多NPC，一定是要上演诸多奇怪的剧情的。
　　但事实是并没有，接下来的好几天都风平浪静。
　　原本周四准备召开的股东大会，也因为主要的几个股东缺席没办法召开。
　　而下一次股东大会，要等到三个月之后了。
　　别觉得这样开得少，实际上正常情况的股东大会一年才开一次。
　　正常的公司股权绝对没有艾氏集团这么齐整的，零零散散不知道有多少人，隔三差五开个会怕不是连规定的公司董事人数三分之二都凑不齐。
　　当然啦，艾丽娅也有办法强行召开股东大会，因为她有75%的股权。
　　单独或者合计持有公司百分之十以上股份的股东请求时，还可以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的。
　　也就是说艾丽娅是可以一个人申请，其他的人——要么18股东里有10个联合起来，要么是艾家母子仨有俩联合起来，横竖都得串联一下。
　　但是开会总得说事儿，真要到了互相约定开会的时候，不是艾丽娅摊牌，估计就是对面发飙了。
　　这就很没意思，艾丽娅不在乎，她当个小客服并不影响她挟天子以令诸侯，更别说本质上她自己才是天子。
　　嗯，所以这波叫垂帘听政更合适？不过横竖都不是什么好词儿……
　　安乐乐确实跟在了她身边，不过她对勤工俭学这事儿没兴趣，所以干起了保洁。
　　确切地说，是售后客服部门茶水间的保洁，基本工作就是拿着书蹲着看，偶尔给饮水机换一下水。
　　茶水间玻璃门隔开就是艾丽娅的工位，用她的话来说，艾丽娅有什么危险，她一个箭步就到了。
　　艾丽娅思考了一下这个箭步之后是不是得赔偿公司的玻璃墙，可是她觉得可以也就由她去了。
　　钰妹妹那边的校园霸凌事件，目前景二少还在调查之中，但是有点使不上力的感觉。
　　身为三姐妹里承上启下的那个，景二少其实是有那么点照顾妹妹的自觉的，可真要是让他切实地去做点什么，就显得很笨拙，毕竟他不擅长表达感情，和艾丽娅这种自说自话就上手的人是两个极端。
　　调查什么的磕磕绊绊好几天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门路，从老师和收买的学生方向入手。
　　艾丽娅没在意这些事儿，霸凌这种事情是长期的，三两天不至于说就刚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毕竟就她看来，自己妹妹也不像是那种心理抑郁很严重的情况，充其量就有点逃避心态罢了。
　　而且私立中学的暑假还上课，这破事儿哪怕放在不被霸凌的孩子身上，估计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相比起这些明面上的小事儿，她更担心的是暗地里的几件事情的进展。
　　一个是关于黄毛的问题，尤其是黄毛背后有没有人安排这一切。
　　艾丽娅看过太多本——划掉——案例，让一个黄毛把富家千金引诱到恶堕，然后反向击垮富家千金的家庭，甚至是逼迫她去腐蚀家人什么剧情，可谓是不计其数，触目惊心，引人入胜，十分好用。
　　景妹妹毕竟有一个性别保险，不是那么好下手。
　　自己就更不用说了，有胆子拿她作筏的她还没见过。
　　钰妹妹又小，又有校园被霸凌的经历，妥妥的本子主角潜力股。
　　而肥仔郑把黄毛的烂仔关系网里外里筛了一遍之后，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对头的事情。
　　似乎有一批人在盯着冰心中学的这些富家千金，就像是常年经营的热门酒吧门口会聚集起捡尸的鬣狗一样，冰心中学这种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也难免引来有心人的觊觎。
　　黄毛和钰妹妹的相遇可能是意外，但是如果黄毛再过一段时间，就极有可能借着从钰妹妹这里获得的非法收入引起某些家伙的注意，然后引发某些不可说的惨剧。
　　艾丽娅让肥仔郑收集一份对方的资料给自己，通俗来说就是列个新名单。
　　这也需要时间，肥仔郑表示大概需要七天到半个月，而且艾丽娅完全可以无视这些家伙。
　　只要她或者说钰妹妹自己不主动去解除他们，他们是没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搞什么幺蛾子的。
　　艾丽娅则表示从现在开始就™不是私人恩怨了，自己是好人，好人就要做好事。
　　毕竟自己身边多了个都市龙王，古武传人，贴身高手，这些剧情就算自己不主动去触碰也会找上门的。
　　那为什么不干脆点，先掌握主动权呢？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当我闲得发慌找点乐子嘛！
　　肥仔郑劝不动，小心翼翼地把这事儿告诉了雷凡，雷凡知道艾丽娅要处理的算是家事，并没有置喙的意思，只是又安排日常摸鱼的小陈另外扩招一下安保人员，反正物产部门那边有专门的安保公司，权当是拓展业务了。
　　艾丽娅没在意这些细节，她安排完那些事情之后，目前更在意的是老太太身体问题。
　　拿出一张刚打印出来的单子，还带着温热的A4纸上，是柳助理发来的信息。
　　“好端端的，怎么就肿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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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肿瘤？”景二少瞪大了眼睛，筷子在嘴边定格住：“真的假的？！”
　　“真的。”艾丽娅叹了口气：“刚得到的消息，你爸那边没跟你说？”
　　“……我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景二少放下碗筷，多少有点恍惚。
　　“有家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安乐乐嘀咕着，烫了烫毛肚，唏哩呼噜地吃着：“有爹妈多是一件美事儿啊！”
　　景二少眨了眨眼，望了眼艾丽娅，发现她没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能够在艾丽娅和布鲁斯·韦恩面前说的话题？
　　“有空回去看看吧，你那边也没那么忙吧？”
　　景二少才接受消费电子事业部的事情几天时间，按理说没有忙到脚不沾地才对。
　　这几天大量的人员调动，项目才刚刚立项起步，后续的资金、配套什么的全都没到位。
　　景二少现在还能忙里偷闲一下，要是真到了花钱如流水的时候，那或许才是真没空回家。
　　嗯，也不能这么说，家里的老人生病了，虽然隐瞒了病情，可是没空也得抽空回去看看。
　　安乐乐把鹅肠和腰片放漏勺里，放进火锅里烫着，连连点头。
　　“就是，时间其实就像是胸前的沟，换件聚拢内衣，挤挤总是有的。”
　　景二少不理会这个丫头，他差点被对方揍了一顿，这事儿还小小记着仇呢。
　　“奶奶是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嗯，毕竟她现在……”艾丽娅耸了耸肩：“股权，还有我。”
　　股权很重要，艾丽娅也很重要，但是没有艾丽娅，更重要。
　　“要我说啊，老人家就该退休养老，老是惦记着那点钱干嘛，她人走了现在手里的钱也花不完。”
　　把肉片和香菇捞起来炫嘴里，安乐乐含糊道：“反正按照继承权来算，这些钱都是留给你们的。”
　　“是留给我姐的。”景二少摇了摇头：“我得等到下一次股东大会，才有可能拿到我爸的8%的股权，前提是我爸不担任董事长，确定是合法退休……”
　　“那些事情你不用担心。”艾丽娅摆了摆手：“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不在乎钱，够用就行。”
　　“……我今天回去问问吧，希望我爸不把我赶出家门。”
　　人忙起来往往专注一件事心无旁骛，景二少之前逃避这些事情，现在却还是不得不面对了。
　　家庭啊家庭，多少人以‘为你好’之名行事……
　　“你自己安排吧，我就是告诉你这件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四妹那边怎么样了？”
　　“阿钰啊……”景二少想了想：“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确实是被欺负了，但是吧……”
　　“什么被欺负了？”安乐乐挺起腰背，眼神一肃：“有人针对？仇家？”
　　“校园霸凌，没到仇家下杀手的地步，我妹才初二。”
　　“哦，那不归我管，我现在大学了。”安乐乐把豆干和腐皮扔进火锅里，掏出怀表开始读秒。
　　“阿钰在学校里，被她们高中部的学长表白过……”
　　“她才12——表白？”
　　“毕竟看起来成熟……然后她们学长是个风云人物，所以她就被学长的迷妹针对了。”
　　“然后就被霸凌了？”
　　“最开始其实也没到霸凌的地步，就是搞小动作，比如扔掉她的书，给她的体操服弄脏，在鞋柜里放整蛊玩具之类的，后来阿钰没忍住，把人打了一顿，然后对面就叫人了。”
　　“叫谁？家长？”
　　“……这种事情一般都不叫家长的，人家叫的是高中部的表姐，女孩子嘛，堵厕所里扇巴掌，或者到天台上恐吓什么的，因为阿钰多少有点背景，那些女孩子也不敢真的乱来下重手，平时也就是呼来喝去之类的……偶尔往她身上弄点墨水酸奶什么的……”
　　所以钰妹妹在有体育大课的周二，和有游泳课、手工课的周四，就选择了逃避。
　　其他时候正常的教室里上课，只要她不离开教室或者小心一点躲开，就没人能够‘抓住’她。
　　“听起来还蛮恶心人的。”安乐乐舀了一勺火锅底料尝了尝味道，然后把耗儿鱼、黄鳝什么的倒进去：“这些事情老师不管的？”
　　“据说最开始管过，但是后来只是赔礼道歉，毕竟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那些家伙就更变本加厉了，而且也做得更隐蔽，所以……”
　　景二少搓了搓手，多少有点犹豫：“姐，这事儿要不你别插手，我跟学校那边打个招呼算了。”
　　他可是知道自己大姐的暴脾气的，无理尚且搅三分，有理怕不是要把天捅个窟窿。
　　可是这些事情，实在是很难定性啊，闹起来真有点杀鸡用屠龙刀的无奈感。
　　艾丽娅端起大麦茶抿了口，思考着什么，一时没有回应。
　　景二少叹了口气，大抵明白自己大姐不愿意就这么放过这事儿，无奈地咽下劝告，拿起筷子准备吃……
　　嗯？
　　他看着空荡荡的火锅锅底，不信邪地拿漏勺捞了一圈，最后只捞出来两片土豆！
　　“菜呢？”
　　“对啊，菜呢？”安乐乐大惊失色：“我还没吃呢怎么就没了？”
　　艾丽娅回过神：“乐乐饭量大，再去点两份别的——阿景。”
　　“哎！我这就去！”景二少很懂事地起身，他已经习惯了端菜打饭的活儿了。
　　“不，你坐下，乐乐你去。”
　　“好咧——大小姐你吃啥？”
　　“你喜欢吃什么拿什么……阿景，冰心中学那边，这段时间开的是兴趣班对吧？”
　　“额，说是兴趣班，但事实上就是夏令营之类的安排。”景二少挠了挠头：“主要是这样的，学校里呢，尖子生这段时间是负责竞赛考试，冲奖的，如果考得好进入了省赛或者国赛，以后就可以拿到名校的保送，所以学校在全力培养他们，至于说普通学生，那就是因为家庭原因，家里不愿意他们乱跑，所以……”
　　冰心中学里的学生两极分化，好的极其优秀，学校花奖学金重金挖来充门面的。
　　不光是文试的学生，还包括了一批很有潜力的艺考生。
　　寒暑假的时候艺考生往往都要集训，在别的学校是自己花钱找培训班，在冰心中学是学校统一安排，经验丰富。
　　而另外一批多半是家里有产业的，要么就是要出国混个学历的早早安排好的交换生，要么是有矿回去继承家业。
　　这些孩子在初中高中阶段，多少还对学校保有几分敬畏，能稍微管一下。
　　家长们顶不住这些祖宗在家里蹦跶，干脆就把他们交给学校统一管理。
　　这段时间的课程也偏向夏令营风格，宽松且时长短，勉强让孩子们收心，反正在哪里都是玩。
　　“找关系，安排四个插班生，去高中部……不，两个高中部，两个初中部。”
　　景二少眨了眨眼：“姐你要干嘛？”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你，乐乐，小杰，我们去闯一闯冰心中学，不实地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怎么调查？”
　　“我们去高中部，我去查查那个给小四表白的学长，小杰和乐乐去初中部，查查那些小婊砸。”
　　“不是——姐，这不合适！”景二少没想到自己大姐疯到这个地步了，你大二还扮嫩合适么？
　　不过打量了一下艾丽娅的身板儿，以及这张面嫩到能够掐出水的脸蛋儿，好像确实还蛮合适的……
　　“怎么不合适了？”
　　“那个——性别！”景二少一拍大腿：“暑假这些班次，男女是分班的，毕竟不是上课，天天还有玩水的项目，你说是吧，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的，查不了什么，要不这样，我就不去了，你要去的话，我给你安排？”
　　艾丽娅于是用很奇特的眼神打量自己弟弟，然后勾起他的下巴打量了一下这张脸。
　　“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
　　“……？”

108-上任——天台!
　　冰心中学的教导主任办公室里，肥仔郑正在和秃顶的教导主任热情交谈。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肥仔郑就有自己的渠道，尤其适合三教九流。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景二少才算是理解为什么自己姐姐要把这种看起来就8是好人的家伙留着——因为真的好用。
　　“哈哈哈，那我就不打扰王主任了。”肥仔郑站起身，把皮包往腋下一夹：“有空一起饮茶，我知道一家茶馆，那功夫茶真的靓！”
　　“好说好说……我送你！”
　　王主任起身，一路把郑主管送到办公室门口，后者这才握了握他的手，压低声音谈私事儿。
　　“这我亲戚的几个孩子，在家里实在是闹腾，就暑假这么几天，你多担待！”
　　“没想到郑兄家里还有这么多孩子，怎么不选我们冰心中学就读呢？”
　　“嗨……”肥仔郑左右看了看，然后不动声色地从自己夹着的包里拿出来一个厚厚的信封：“不是我家的，我亲戚。”
　　“不行不行，你这什么意思？”
　　“推荐信，推荐信——”说着他把信封塞进对方外套的内里，抬手指了指天花板：“亲戚。”
　　王主任顿时满脸恍然：“怪不得，我们这是私立，不合适。”
　　“对喽——学校很好，但是不合适，我也不好多说，大家都明白。”
　　“好说，好说……”
　　“那就拜托王主任了！”肥仔郑和他握了握手：“有什么事情，一定一定要联系我！”
　　“有什么事情，是指什么事情？”王主任很谨慎，你这老是说有事儿，那怕不是真有事儿。
　　“王主任，王哥——”肥仔郑满脸不堪回首：“你是我哥，我也不瞒你，那几位都是小祖宗啊，要是在学校里有个什么好歹……啧！”
　　王主任眉头一皱，觉得怀里的信封有点发烫了，这怕是要把持不住啊！
　　“我们学校里面很安全，安保力量完善，师资力量雄厚，学生们互相友爱，没有什么好歹。”
　　“不是别人好歹他们，是他们好歹别人！”
　　“这么跋扈？”
　　“不不不，孩子嘛，不懂事，理解理解……”
　　“那当然，我们教书育人，就是为了把孩子引向正道，可是你这——”
　　可是你这明说了送过来几个小祖宗，你得加钱啊！
　　然而肥仔郑不但不加钱，反而又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多了的我不说了，要是这个暑假能够好好熬过去，我跟那位亲戚说说，王哥你这么敬业，很让人钦佩啊。”
　　王主任一时间脑补了至少三万字的前因后果，不谈钱了，谈钱伤感情。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谈感情——你亲戚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你的亲戚，那就是我的亲戚啊！
　　“那我就不送了？”
　　“不用不用，真不用，我还要去给那位汇……回复一下，不打扰你了。”
　　王主任点了点头，目送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然后伸手捏了捏自己怀里的信封，到底还是没忍住拿出来瞄了眼。
　　看起来这推荐信也不算太厚啊……嗯？刀乐？
　　不动声色地把推荐信收好，王主任清了清嗓子，暂时收起思绪，换了副慈祥的面孔转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大大小小站着四个乖孩子，最小的大概八九岁，最大的可能十五六。
　　“那个，你们的入学手续呢，按照交流生的来办，选班你们自己选，如何？”
　　说着王主任拿出宣传册，想了下又把这拿给外人看的玩意儿扔一边，拿出两本花名册。
　　“现在我们呢，是男女分开的夏令营模式，初中部和高中部，各自三个年级，分别每个年级都有12个班，你们看看具体的……”
　　安乐乐和小杰对视一眼，齐齐举手：“我们初二。”
　　“哦，初二啊，初二的话——”
　　“初二二班，我们有亲戚在那个班，我们要去找她玩。”
　　“好好好……那你们呢？”
　　艾丽娅和景二少对视一眼，前者耸了耸肩：“我高二。”
　　景二少想了想：“我不知道，我国外读的书，也算高二吧。”
　　“那就高二，高二的话，二班有空缺，如何？”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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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钰妹妹在初二二班，欺负钰妹妹的学姐在高二二班，表白钰妹妹的学长在高二二班，我们这就算是打入内部了！”
　　安乐乐拿树枝在地上比划了一下校园的结构图：“初中部在这边，初中部的女生夏令营活动区域在这一块儿，和高中部的女生挨着，大小姐随时可以过来串门。”
　　“钰姐姐知道我们来的事儿吗？”小杰顺手算了算校园面积：“话说这学校可以啊，10万平方占地，建面只有六万七，教学班72个，国际班8个，学生拢共才四千不到，教职工就有小800号人，这也太有钱了吧？”
　　“一年学费8万，就这还没算杂费。”艾丽娅拍了拍手：“有钱怎么样，我妹妹在这里受欺负了，又不是她欺负别人，说明这就是个破学校，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校园霸凌哪里都有的啦，我们小学都有，我都被欺负过。”
　　“……那你怎么解决的？”
　　“我找楼下宠物店的老板借了三条黑背狼狗，把欺负我的孩子堵小巷子里吓了一下，他就不敢再欺负我了，事实上那三条狗狗都很可爱，是退役的排爆犬，并不会咬人反而只会保护人，而且是打过疫苗有全套的养犬证明的。”
　　“那还是你狠。”
　　人未必会打孩子，但是狗要是咬起来，那是真的不认人——谁知道它们会不会下口呢？
　　拜托！小学生家里有三条黑背狼狗，简直酷毙了好吧！
　　“姐，我们难道就……正常上课学习？”
　　景二少可没自觉来这里糟蹋时间，他现在满脑子大事业，校园霸凌只是小事啊。
　　实在不行花点钱呢？花点，不丢人。
　　“学习？学个屁！”艾丽娅啐了口：“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搞好学习？”
　　在场的四位，三位学霸——艾丽娅，东山大在读，当初也是高考独木桥杀出来的狠人。
　　安乐乐，看起来是个憨憨但事实上是个天才，半年时间高考成绩冲过630。
　　小杰就更不用说了，东区少年宫天下行走，别人家孩子的代表，目标起步都是中科大少年班的。
　　也就景妹妹屁用没有，可真要计较起来的话，他的学历怎么也超过高中了。
　　起码他背英语，不至于从abandon开始……
　　四个人歪比歪比歪比巴布了一阵，艾丽娅定下行动基调。
　　首先，上课是不会上课的，歌照唱舞照跳，小杰和景二少都只是拿来凑数的。
　　上班还是正常上，上课那就看心情，当年没有这种余裕，现在不得显摆下？
　　小杰负责打探一下初中部男生那边的信息，他在这方面有经验，当初孔大小姐那一次，不就直接把艾丽娅都坑进去了吗？
　　而景二少则是作为艾丽娅的替身存在，给她制造不在场证明。
　　艾丽娅在高中这边的女生部，他就在男生部。
　　艾丽娅易容去当男生，他就在这边当景妹妹，反正只要他不说话，最是那一低头的娇羞，其实也大差不差可以糊弄过去。
　　甚至为了这事儿，艾丽娅还是让景二少戴着假发来的，那小马尾肯定是不符合学校的着装规定，但是王主任对此视而不见，那就权当没事儿了。
　　安乐乐是最直接的，她负责去接近钰妹妹，当间谍，当二五仔，当保镖，当校花的贴身高手。
　　“就算是上厕所，你都得跟着她。”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有人对她动手，你只管还手，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行，大小姐你放心！”安乐乐挽了挽袖子：“我纵横我们县城三高三校，对怎么收拾这帮崽子，门清！”
　　开玩笑，能够在高中当大姐头的未必是真太妹，但是能够制霸整个县城的同龄段，那就绝对是小霸王了。
　　“那么各去各班，我去把天台拿下来，对表——三个小时之后，天台见。”
　　艾丽娅亮出手腕，小杰和安乐乐都兴致勃勃地亮出艾丽娅送的F91W，只有景二少扭扭捏捏，手腕拿出来是空的。
　　“……你表呢？”
　　“咳，我——我不戴表的，上次拿回去，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景二少错开视线，实际上并没有扔，而是小心珍藏起来了，在银行保险柜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艾丽娅之前威胁他的东西珍藏起来，细细一想的话，自己别是被PUA了……
　　好在小杰经验丰富，掏了掏兜摸出来一块炫酷的电子表递给他：“我改装的，你先拿去用！”
　　“这什么？”
　　“我将其命名为智能手环，除了实现手表的功能之外，还可以连接手机，通过蓝牙和WIFI传递信息，记录活动状况和运行轨迹的GPS定位，其他的什么高度计啊气压计啊温度啊我都加进去了，群里大佬分享的开原方案，我照抄的。”
　　小杰说着耸了耸肩：“缺点是手工制作的，成本高，开模精度低，实用性不如商业产品。”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心说这东西可不能够拿出来量产，不然的话自己得薅羊毛赚多少钱啊？
　　景二少也摸了摸下巴，接过那个市面上暂时还没出现竞品的奇怪极客玩具，眼里闪过诡异的光，就像是鱼一样。
　　不过现在倒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四个人兵分四路，前往自己的目的地，而艾丽娅则是随手从花坛里折了根藤条，准备去拿下天台。
　　她都想好了，以后就在藤条尾部镌刻一个【艾】字，然后把藤条封存在学校的展示柜里，表示自己曾经来过。
　　……
　　……
　　“现在你看到的，全都是学校在管，可是兄弟跟你多说一句话。”
　　天台上，四个男生倚靠着护栏和铁丝网，帅气地抽烟——自以为帅气地抽烟。
　　说话的是其中的一个男生，而他说话的对象，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四眼仔。
　　“白，学校最大，黑，我们四大家族的接班人最大，只要你不去招惹老师，那以后，这所学校就是我们几兄弟的……怎么样？想好了要加入我们F4组合了吗？”
　　四眼仔抖了抖：“我、我想好好读书……我不是很想……”
　　“嗯？”
　　“……我想！我想加入！”
　　“很好，那你现在就是外围成员了，会费三百，一个月一交，在学校里，有人惹你就报我们的名字。”F4之一指了指自己：“赵西门。”
　　“钱道明。”
　　“孙花泽。”
　　“我叫李美作——叫我李哥就行。”
　　“……李哥。”
　　“去吧，滚回去上你的竞赛课。”
　　松开四眼仔，F4继续迎风寂寞，满脸都是无敌。
　　“我还有半年，就要出国了。”
　　“是吗？”
　　“嗯，你们呢？”
　　“我也要出国，混个野鸡文凭。”
　　“我差不多，不过也可能是回去继承家业。”
　　“我不知道。”李美作想了想：“实在不行的话，我跟你们一起出国，然后继承国外的那部分家业，也不是不行，大家兄弟之间有个照应。”
　　“好——只要我们兄弟同心，就算是——喂！你谁？！”
　　F4的老大钱道明听到天台开门的声音，扭头一看，发现是个没见过的女生。
　　靠北了啦，她难道不知道高中部的天台是谁的地盘吗？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艾丽娅。”
　　那个少女甩了甩手里的树枝藤条：“第二，绝不绝对不漏判任何一件坏事！”
　　“……”
　　“第三，还是™的公平！”
　　“你有病吧！”校园F4互相之间交换了下眼神，并不愿意搭理这个女生。
　　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而且身材也不行——主要是身材不行。
　　F2走过去几步，俯瞰着艾丽娅，然后嗤笑了声往她脸上吐了口烟圈。
　　“你滚回去上你的课，别来打扰我们。”
　　艾丽娅抬手在面前扇了扇风，嫌恶地望着这些烟头扔了一地的家伙。
　　“我要是不回去的话，你能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我劝你好自为之，我不打女人的，但是女人可以，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话，你们女生那边就能把你逼到生不如死？”
　　艾丽娅沉默了两秒，仰望着这个一米八的花样美男，没有应声。
　　就在花样美男露出邪魅狷狂的笑意，勾起嘴角不屑一笑的时候，艾丽娅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你说你马呢，还生不如死，你几岁啊？”
　　“……？？？”

109-盛夏的狂乱
　　艾丽娅这一巴掌，打出了一个盛夏。
　　但是很显然，F4们不这么觉得，他们永远会记得这一分钟，因为这一分钟，艾丽娅和他们在一起。
　　“你——你打我？！”
　　F2难以置信，他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讶，后退了半步，那动作是如此伤人。
　　艾丽娅抄起藤条：“怎么？你爸都没打过你？”
　　“……”
　　“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你——”
　　【啪————】
　　艾丽娅反手又是一巴掌：“问你话呢！你几岁啊？”
　　“我——”
　　【啪————】
　　“说好的生不如死呢？”
　　F2踉跄后倒，捂着脸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艾丽娅的小手是那么柔软，但是打出来的巴掌是那么伤人。
　　他只觉得这几下打在了自己的心巴上，眼前一阵阵发黑，艾丽娅整个人都带着星星的特效……
　　F4的其他几个成员看不下去了，扔掉烟头上来助拳，身材最高大的F1更是助跑之后飞起来就是一脚，很显然有那么点练家子的气势。
　　然后？
　　然后自然就是没有然后了……
　　和艾丽娅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仙女打架，亏他们想得出来，而且还是天台，还特么拿着家伙，还是道具赛，还有小反派怒气加成。
　　就这么说吧，上一个这么勇的，大抵是在家具城里挑衅陈家驹的黑社会老大，勇不可言。
　　和少年郎打架的过程乏善可陈，艾丽娅在穿越之前，职业有过不少，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勇者，多少也有一点小成就。
　　所以你让专业人士来面对一群只会王八拳的高中生，这能有什么好说的？
　　在观摩了一阵王八拳的输出之后，场面变成了F4抱头蹲在角落，艾丽娅站在他们面前提着藤条挨个Biu的场景。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能打就——”
　　【咻——啪————】
　　艾丽娅甩了个鞭花：“就怎么样？”
　　“……就能够让我们反抗，我们不和女生计较，这是给你面子，我们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开什么玩笑，刚才艾丽娅侧踢的那一脚，两块竖起来的红砖被一脚蹬断，飞出去的那半截抛出去七八米远再把天台门都砸了个凹坑。
　　就这武力，她不该在这里，她该在体校，该去吃体校的冠军灶，然后思考到底是拿武英级比较好呢，还是拿兵道九段比较好。
　　正常来说，能有这么一手武力，足够艾丽娅制霸整个冰心中学，除非对面有个薪王拉出来三狗屠神阵，把艾丽娅堵在小巷子里。
　　但是很抱歉，三只可爱的排爆犬都是队友，杰哥不比这些混账东西懂事？
　　“我来冰心中学，只为了三件事！”
　　艾丽娅把藤条在手心里掂量了下，抬手竖起手指：“公平，公平——还是™的公平！”
　　F4面面相觑，所以这就是你冲上天台把我们哥几个揍了的原因吗？
　　我们虽然抽烟打架校园霸凌收保护费，可是我们都是好学生啊！
　　F3弱弱地站起身：“那个，姐，你这——”
　　“蹲下！”
　　F3赶紧蹲下：“要是咱哥几个得罪了谁，让你来出头，你带个话不就完了么……”
　　F1和F2连连点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的，至于打打杀杀的嘛？
　　唯有F4阴狠地望着艾丽娅，眼神凌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今天要么打死我，要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哥仨望着被拖走的F4，喉咙滚了滚，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讲义气还是该讲法律。
　　那个，打、打人犯法的啊……
　　艾丽娅把F4拎起来，像是抓着鸡仔一样抓住他一只脚，整个人压在了天台边缘上。
　　好消息是天台有专门的铁丝网，就是为了防止学生‘不小心’掉落下去，整体来说很安全。
　　坏消息是谁被倒吊着挂在6层楼高的天台边上的时候会考虑这些啊！！
　　“救命！救、救命啊！救命啊啊啊！”
　　艾丽娅把他拽回来，赏了他一耳光：“清醒没有！”
　　“……”
　　看来是清醒耳光还不够精神，艾丽娅又给了他一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给你三十年的机会了吗？啊？”
　　“……”
　　“说话！”
　　“我、我该说什么……我……呜呜呜……我要找妈妈……”
　　“一群欺软怕硬的狗东西！”艾丽娅没好气地把他踹回去：“滚回去蹲着！”
　　要知道学生时代的恶意来得是那么汹涌澎湃纯粹且完全不加自制，混杂着少年人独有的热血上头以及无所顾忌。
　　他们欺负人的时候，是真的能够笑嘻嘻地把人打成残废，然后还觉得自己很帅的。
　　成年人的社会里往往会思考一下家庭思考一下人生思考一下打输住院打赢坐牢，可是这些家伙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果二字，活在当下，活得很通透，通透得酣畅淋漓。
　　你要是跟他们讲道理，他们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可你要是和他们讲物理，他们就会觉得还是讲道理比较好……
　　你要是让艾丽娅去搞什么低端商战，去看资料去纵横捭阖玩收购玩招募玩融资玩上市，那她就是个小丈育。
　　可你要是让她玩高端商战，玩校园霸凌如何自保，那她就显得格外专业了——给她一把裁纸刀，还你一个世界黑道艾文东。
　　很好，是时候在第一中学建立自己的霸业了——划掉——是冰心中学。
　　艾丽娅劈头盖脸冲着他们又鞭笞了一顿，鞭数十驱之别院，让他们在太阳底下挨晒。
　　“收了多少保护费？”
　　“没、没收……”
　　“嗯（↑）？”艾丽娅鼻音高了个调子，直接把这几个家伙吓得浑身一抖。
　　毕竟一个二话不说就敢把人按在天台边上要扔下去的家伙，是真的很可怕，这可比放狠话放学别走学校门口等着要让人焦虑得多。
　　“收、收了几万块……”
　　“几万块？学生这么多油水让你们刮？”
　　“有，有的，而且还有很多住校生，他们有钱……”
　　“呸——”艾丽娅嫌恶地啐了口：“你们一个个，家里都挺有钱的吧？”
　　“没、没有……”
　　“没有？”艾丽娅蹲下来，用藤条勾起F1的下巴：“你家是干什么的？”
　　“……”
　　“不说？不说那下一个被吊起来的就是你，你要试试看？”
　　“做工厂的……”
　　“你呢？”
　　“连锁超市和KTV。”
　　“建材和房地产。”
　　“运输物流……”
　　好家伙，全是劳动力密集型企业，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的那种，见多识广了属于是。
　　艾丽娅思考了一阵，扔掉藤条：“从现在开始，你们跟我混，学校还有哪些势力？”
　　“势、势力？”F4有点茫然，说好的公平，怎么你还来校园争霸了？
　　“初中部高中部，总不能只有你们几个混混吧？其他的人呢？”
　　四千多个人要是只有一个F4组合，那只能说冰心中学属实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我知道。”瑟瑟发抖的F4小声道：“我、我知道……”
　　“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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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部这边，其实还好啦……”
　　坐下小杰面前的男生双手抵着桌面，托腮打量着小杰这么一个小正太。
　　“其他年级我不知道，不过初二只有几个人经常欺负人而已……你真的八岁？”
　　“不，我12了，看起来小是因为我还没到发育期。”
　　“哦……你转学——嗯？”
　　男生说到一半慌忙起身，然后拽了拽正在小本本上记东西的小杰。
　　小杰看着他那一脸紧张的表情，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身后。
　　三个男生，两个有着超越同龄人的体型，显得有那么几分鹤立鸡群式的牛高马大。
　　而为首的那个，反倒是干瘦干瘦的，家里给他剪发型有点微妙，颇为精神。
　　嗯，精神小伙那么精神。
　　小杰茫然了——这™初二？自己确定是在学校里，而不是在刷什么短视频软件？
　　“就是你到处打听我啊？”
　　干瘦初中生打量着小杰这身板儿，和身后的人互相交换眼神，笑出了声。
　　然后他拍了拍小杰的后脑勺：“小子诶，哥给你个忠告，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不信你出去问问，冰心中学初二，谁不得给我钱少面子？知道我哥是谁吗？高中部F4！”
　　小杰收起小本本，然后掏出小包包翻了翻，摸出来一瓶辣椒素，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干嘛？想还手啊？”
　　“有点……不过没必要。”杰哥摸出来一个口罩，递给旁边的男生：“戴上。”
　　“……啊？”
　　“戴上吧，不然等下蛮难收拾的，另外离远点。”
　　说完他就开始往自己身上套一次性雨衣，一番动作不能说是一气呵成，至少也可以说是出人意料，完全让人想不明白他要干嘛。
　　直到干瘦初中生疑惑地看着对方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红黄相间的扁平罐头，当着自己的面拉开，然后往前一泼，难以言喻的味道一瞬间如同生化武器一般冲击开来。
　　“打人有什么用呢？杀人诛心，从现在开始全校都知道你掉粪坑里了。”
　　“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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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凌？没有，我不知道。”
　　“不知道？”安乐乐抬手按在墙边，挡住那个女生的去路：“骗谁呢？你脸上谁打的？”
　　“……我摔的。”
　　安乐乐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并不如何起眼的女生好一阵，然后松开手任由她离开，把目光投向走廊深处那个‘偏僻’的紧急通道消防楼梯间。
　　藏得还挺深，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不知道其他几个的进度如何了。
　　楼梯间的门虚掩着，上面绿色的紧急通道灯牌亮着，内里隐约能听到声音。
　　「知道哪里错了吗？」
　　安乐乐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侧头听着，透过门缝窥探内里的情况。
　　好几个女生围成一圈，看不清最内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声音尖利的女生把另一个按在墙上。
　　和安乐乐的壁咚不同，那个声音尖利的女生下手极重，直接把人怼到墙上发出了‘咚’声，估计被怼的孩子后脑勺都磕到了，细声细气地哭着，却又不敢大声哭。
　　“还不说是吧——打她！再打！”
　　紧接着便是轮番扇耳光的动作，围拢过去的女生打巴掌毫不留情，被打的姑娘头发散乱，脸颊通红，只是一味地双手护着脸在那里哭，想要滑坐下去又被拽起来。
　　在此之前，她身后站着的两个女生已经轮番扇了我二十几个巴掌了。
　　“你妈的！还装是吧？问你话呢！”
　　眼见对方没有回答，尖利声音的女生抡圆了胳膊，又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下有点猛，后者摔坐在地上，下意识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但她们没给那姑娘机会，一个一脚直接踹了上去，另外一个捡起地上的书，狠狠地砸她的头，一下又一下，噗噗噗的闷响声不绝于耳，很用力也很很猖狂。
　　安乐乐冷眼瞧着，肩膀上杰哥赠送给她的运动相机竖起来，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这么打是打不死人的，但是反过来，这么录就可以把这几个小可爱整惨。
　　“我……我……不知道……”被打的那个女生呜咽着：“我不知道他是谁……”
　　尖利嗓音的女生听她这么说，很夸张地冷笑一下，蹲下来狠狠抓起她的头发，逼她和自己对视。
　　“秦学长！初三三班的班草——你给他写情书了是吧？你配吗小贱人！”
　　安乐乐脑补了一下经过，小女生情窦初开，告白，被发现，然后大抵中间还有一段被小团体针对的孤立场景，最后才是现在这样直接上手，堵在角落里打人。
　　所以问题来了，大小姐的那个妹妹，叫阿钰的，现在是哪个阶段？
　　趴在地上脸颊红肿的那个女生蜷缩着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不敢了……”
　　“he——tui！”
　　尖利嗓音的女生朝她吐了一口口水，满意地离开。
　　但是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边上的安乐乐，她们愣了一下，目光几乎全都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安乐乐肩膀上的运动相机。
　　虽然这玩意儿也是极客玩具没有量产款，但是摄像头那么大那么亮那么黑，谁不认识？
　　“你拍什么！你拍什么——抓住她！”
　　“我要当的是都市龙王啊。”安乐乐叹了口气：“不是校园霸王花……”
　　【砰——————】

110-快打电话报警啊!
　　三个小时转瞬即逝，把整个学校逛了一圈的艾丽娅回到天台，发现弟弟妹妹们都到了。
　　只不过似乎小杰有点不太对，艾丽娅嗅了嗅，满脸疑惑。
　　“你身上怎么一股氨水味儿？”
　　“有吗？”小杰闻了闻身上：“不应该啊……”
　　说着他翻了翻自己那个啥玩意儿都有的小包，从里面掏出来一瓶除臭喷雾嗤嗤了几下，十分熟练。
　　“还有味道吗？”
　　“很淡了，不过还是让人怀疑你掉厕所里——算了，进度如何？”
　　艾丽娅端起手边的冰红茶，倚靠在沙滩椅上，遮阳伞挡住阳光，天台上好一片世外桃源景象。
　　当然啦，这不是艾丽娅的功劳，而是她让F4准备的。
　　别看冰心中学F4在她面前唯唯诺诺，这四个小王八蛋好歹也是称霸冰心中学好几年的小霸王，整点私活儿简直不要太熟练。
　　艾丽娅让他们去整两张椅子，结果就给毛了一堆沙滩椅啊遮阳伞之类的，甚至还有果盘和冰镇的饮品，实在让人怀疑是不是下药了。
　　当然啦，要说他们有多信服艾丽娅那纯粹是扯淡，更没有什么好心。
　　如此发挥主观能动性，归根究底还是艾丽娅拳头大，把他们吓到了。
　　在学校内里的这个阶段，出来混其实很多时候是真的不讲势力不讲背景的，哪怕是小瘪三，能打也是大哥。
　　细细一想的话还真是有种又蠢又可爱还有点鸡掰的观感，坏，但是坏得很纯粹，笨得也很纯粹。
　　小杰掏出小本本：“初中部的校园霸凌，零零散散的，没有幕后的组织者，很多都是一些学生不学生好，比如有个自称有实力的强者……”
　　“啥玩意儿？强者？”艾丽娅皱起眉头：“美人只配强者拥有的那种？”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现在不是强者了。”小杰在对方的名字上画了个叉：“问题不大。”
　　“为什么不是了？”
　　“他掉厕所里了，因为太臭，所以惊动了学生和老师——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杰哥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外加茫然。
　　我一个刚转学来的孩子，我才八岁！
　　我就算是在教室里吃东西打开鱼罐头，那也顶多算我贪嘴。
　　这和强者掉进了厕所迎风臭三里有什么关系？他走出去别人看到他都在作呕，那一定是他的人品败坏道德沦陷长得丑！
　　艾丽娅虽然隐约觉得小杰是不是搞事情了，但却并不在意，也懒得深究。
　　东区少年宫天下行走要是都能被一群小初中生坑，那他也别指望少年班了，回炉重修得了……
　　于是艾丽娅把目光投向了安乐乐，后者正在疯狂吞噬果盘，一幅运动量激增消耗过大的样子。
　　“我妹妹呢？”
　　“在上课。”
　　“你没和她接触？”
　　“上课不好接触。”安乐乐吐出一枚果核，将不远处的一只苍蝇击落，擦了擦嘴角：“说起来，初中部那边的女生霸凌还蛮直接的。”
　　“多直接？”
　　“堵厕所扇耳光吐口水拍照，你看看这个。”
　　安乐乐掏出来一个袋子，里面是好几台手机，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捡到的。
　　艾丽娅翻了翻相册，把探头过来想要看看的小杰推了回去：“这不是男生该看的东西。”
　　照片里，有不少小姑娘被扇耳光之类的视频，还有被按在厕所里舔地砖、被撕扯掉衣服打得全身红肿伤痕的特写。
　　听着视频里传来的哭声和嘻嘻哈哈的笑声，艾丽娅把手机扔给安乐乐：“把资料导出来之后记得还给失主，拾金不昧是美德。”
　　LSP也是要讲原则的，私德败坏的资源，传来传去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但是当做证据就很合适。
　　“要还给她们？”安乐乐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道理！我没把她们腿打断都是看在她们还没成年的份上！”
　　“那你把她们打成什么样了？”
　　“牙打掉了……”安乐乐说起这个就又有点后悔：“我没想到她们这么不禁打，而且这几年我力量涨得有点快，控制不住……”
　　“轻了。”艾丽娅端起冰红茶抿了口：“医药费我给她们双倍，手机丢失外加你去斗殴，她们家长和我见一面道个谢再谈谈赔偿的事情很合理吧？”
　　“……然后？”
　　“然后我要起诉她们！”
　　“啊？”
　　“啊什么，校园霸凌不是人身伤害啊？”
　　“不是，大小姐，你这是不是太较真了……”
　　“废话，不较真我来这里干什么？”艾丽娅冷笑道：“我不但要起诉她们，还要起诉学校，他们不查我查，他们不管我管，他们不告我告——全都得付出代价！八岁的孩子都知道人身伤害犯法，他们才止八岁？他们没教养那就该家长承担责任……”
　　“那我们打架的事儿呢？”
　　“你打架了？”
　　“我打架了啊！”
　　“你一个人？”
　　“啊，我一个人。”
　　“她们几个？”
　　“六个。”
　　“你的意思是，你一个新生，不认识路，到处溜达，撞见了她们欺负别人，你见义勇为，然后被六个人围殴，挣扎反抗自我防卫的时候把她们的牙撞掉了，是你的错？”
　　安乐乐眨了眨眼，好片刻之后坐直了身子：“大小姐——你得给我做主啊！我被她们欺负了！”
　　“感情，感情方面充沛一点，委屈，还要有点害怕，气冷抖哭。”
　　“我哭不出来。”
　　“那就把你这辈子最伤心的事情全都想一遍。”
　　“……我这辈子好像没什么伤心的事情。”
　　“我算是知道安姨为什么给你起名叫乐乐了，还真是人如其名——算了，等下再说。”
　　艾丽娅摆了摆手，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景二少。
　　“你呢？有什么收获？”艾丽娅打量着身上一尘不染的景二少：“没人欺负你？”
　　景二少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我？”
　　“啊。”
　　“我——我上课去了啊。”
　　“然后？”
　　“然后下课，再上课，然后下课……然后我就来这里了。”
　　“……”
　　似乎是看到艾丽娅三人的目光比较微妙，景二少清了清嗓子：“其实吧，我们四个今天收获也算蛮大的，还是商量一下关于阿钰的事情吧，那才是重点，校园霸凌什么的，稍微管管就好。”
　　我们四个今天嘎嘎乱杀，我负责嘎嘎，你们负责乱杀。
　　杰哥掏了掏小包，摸出来一枚强光手电：“拿着。”
　　“干嘛？”
　　“大小姐之前提议的，最安全但是也是最危险的防身道具，光之魔法杖，直射眼睛瞬间致盲，打不过你起码能跑。”
　　“……不是，我——我上课啊！我用不上啊！”
　　“居家旅行也可以用，很好用的，我改了灯珠，流明超高，缺点是最高亮度只能亮90秒就会过热，等回去我抽空改个小风扇散热才行……这个学校整体素质一般，你还是小心为上。”
　　安乐乐对此深以为然：“我们四个人转学过来，第一天才几个小时啊，就有三个遭遇校园霸凌了，这概率，让我怀疑这冰心中学的教学质量和办学态度实在是不怎么行啊！”
　　景二少麻了——你们特意找上门照脸踹，踹完了说人家位置站得这么正点没忍住？
　　艾丽娅转过身，把手里的冰红茶玻璃杯扔出去，砸在天台的门边上。
　　【砰————】
　　碎玻璃渣飞溅，门背后藏着的几个人慌忙想要逃窜，却又被艾丽娅叫住。
　　“跑？你们先跑我也能抓住你们再打一顿——”
　　好片刻之后，校园F4唯唯诺诺地挪动过来，心惊胆战。
　　他们去打听了一下艾丽娅的信息，答案是完全没信息，这个家伙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他们没办法用四大家族的势力去碾对方啊！
　　美少女，你也不想你爸爸妈妈丢了工作吧——这样的台词——这样的霸气语言——没有啦！
　　而且细细打听，再一对照艾丽娅身边的几个人，消息灵通的F4更担心了。
　　左边这个小小只的，看起来人畜无害，据说是把人塞进粪坑再捞出来的可怕小疯子。
　　那个初三的家伙据说一边哭泣一边打嗝一边呕吐，名声已经败坏到下辈子了，心理阴影面积无可计算，被强制在操场边上的草坪上冲洗了十多分钟，结果是接下来三个班的体育课都取消了。
　　现在校园最热门话题的第二名，就是有人吃屎……
　　右边这个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土的，F4也收到了风，追着6个女生打，提着半截门板撵过了五个班的走廊，把人堵在女厕所里打得昏天暗地，女厕所的隔间如同飓风过境。
　　知道的这是打架撞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要拆迁改造升级——然后毕业的时候改造完成那种。
　　如此声势浩大的校园斗殴，第一时间惊动了老师，现在老师们正在到处找人。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躲在这里啃水果——还是我们买的水果！
　　恁妈，怎会如此……
　　嗯？还有一个？
　　校园F4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打量着景二少，最后定格在他那颇有标志性的单马尾上。
　　看这个样子，如此不羁，看这个表情，如此淡漠，看这个眉眼，如此相似……
　　他该不会是三大天王里的第四个吧？
　　算了，以后还是叫四大天王好了，这些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过江龙？
　　恰好在这个时候，艾丽娅好像想起什么，回头看着自己妹妹：“你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有遇到过校园霸凌吗？”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我满低调的。”
　　“那你们学校呢？”
　　“有，你看新闻就能看到，去年我们学校有个被霸凌之后带着枪来学校，打死了三个欺负他的，后来就消停了一阵……”
　　“这么乱？”
　　“监管不力，没办法。”说着景二少耸了耸肩：“不过我当时不在现场，所以还好——据说用的是霰喷，脑袋都打炸了，场面很难看。”
　　“所以不要欺负老实人，逼急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确实……”
　　艾丽娅说完回头，发现F4已经在抖抖抖了。
　　“……你们抖什么？电音？”
　　“国、国内禁枪的！犯法的！”
　　妈耶！这个最狠，这个是枪战房进修过的！
　　刀战房讲的是技术，枪战房讲的是装备，怪不得他按兵不动，原来是匹配机制出了问题。
　　“废话，要你提醒？”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说正事儿，我让你们找的愿意来拜码头的呢？”
　　制霸冰心中学需要多久？这就要看艾丽娅能多久才找到那些搞事情的坏学生了。
　　制霸铃兰高中可能需要很久，而且铃兰新皮肤超可爱还有谁没有买……
　　但是冰心中学毕竟是个正经学校，和铃兰高中比起来，那可以说是一片纯洁。
　　校园F4已经是站在校园霸凌顶点，就连老师都捏着鼻子不管的那种了，能和他们相比的还真没几个，现在往下看，扣扣索索只能从四千人里面筛选出来三十多个不到四十个。
　　“这些是我们……我们在各个班的小弟……”
　　“除了你们还有别的谁？”
　　“女生那边还有一些。”
　　“把你的那些小弟都叫过来，认一下人。”
　　艾丽娅指着安乐乐：“安乐乐，在老家打遍全城无敌手，她负责发飙。”
　　“安姐。”F4从善如流，齐齐鞠躬。
　　没办法，他们可不觉得自己徒手能够把厕所装修给拆迁一遍，这是个嘛品种？
　　“这个，小杰，你们叫杰哥就好，天才儿童，随时可以跳级去少年班那种。”
　　原来是超级学霸，失敬失敬——F4平时不大愿意招惹顶级尖子生，主要是这些家伙有老师和学校保着，真要是成绩好到惊天动地的地步，那是真的会有老师家长砸破砂锅管到底的。
　　甚至说句难听的，这些事情闹大了社会力量都会介入，而且是单方面站在好学生一边。
　　《科大少年班天才儿童在冰心中学夏令营遭受霸凌，未来的花朵究竟有谁呵护》
　　想想那戳心戳肺的震惊部新闻标题，F4似乎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家里都压不住的舆论狂潮。
　　“杰哥！”F4认怂了，惹不起躲得起，以后敬而远之。
　　小杰很淡然，没有飘，主要是艾丽娅在旁边坐着，小杰知道他们怕是因为艾姐姐来过。
　　“这个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你们叫他二少就行。”艾丽娅摸了摸景妹妹的小马尾：“男生部那边，他就和你们相处了，不要让别人欺负他。”
　　“二少——”
　　“好了，把你的小弟都叫上来吧，乐乐，干活了，挨个打一顿，要痛，但是不能打伤。”
　　艾丽娅就像是个挑剔的食客，要半生不熟蛋，咸淡汤，还要清淡的大鱼大肉。
　　“一个个打？”安乐乐倒是觉得没问题，她跟随师父学医多年，按照国内师徒传承的规定甚至是可以直接考取医师资格证的那种，有九种办法打得人生不如死，却又半点伤势后遗症都不会有。
　　就是四十多个人有点麻烦，就算是四十多头猪，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完啊……
　　“当然是一起打，反正有铁丝网护着，不怕他们跳下去——”
　　“也行……”
　　“还有你们。”艾丽娅回头看着F4，抬手指了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既然你们带了这么多人，那我也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四个一起上——或者带着其他人一起上也行。”
　　拳怕少壮，初中生高中生力气不小，真要打起来又没有节制，打死人是真的有可能的。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可能，用在谁的身上，都没办法用在艾丽娅这个穿越者身上。
　　我都没有系统了，白手起家，你还不让我有个能打的BUFF金手指？
　　艾丽娅拿起旁边那根吸收了阳光的威力，显得格外干爽的藤条：“赶紧的吧，我赶时间呢。”
　　“……”校园F4不说话了，喉咙滚了滚，有点后悔之前的密谋。
　　难道我们天衣无缝的群殴计划，出了内鬼，被提前知晓了？那她怎么不跑呢？
　　不过事已至此，别无他法，退无可退——冰心中学虽大，可是身后就是天台！
　　F3抄起一个玻璃杯，砸向天台门，摔杯为号！
　　“兄弟们——上！！”

111-扣1送艾丽娅JK皮肤
　　面对几十个如狼似虎的烂仔，大女主该做什么？
　　答案是放歌——
　　【穿行在麻木废墟~寻找着残卷拾起~】
　　【击碎约定俗成规律~乱世中有几多知己——】
　　“其实我还是喜欢上一版demo，更清爽一点，没这么乱。”
　　“什、什么啊！”艾丽娅旁边的景二少脚都在抖：“人——好多人!”
　　“看到了。”艾丽娅不以为意：“多吗？不多也。”
　　看到了？就算是你双拳能敌四手，如同人形暴龙，这么多人你也得小心一点吧？
　　就算是几十头猪横冲直撞，那都能把人给撞翻啊……
　　看着食堂抢饭一样冲进来的人群，景二少吓得惊叫起来，却又被旁边的小杰按住。
　　后者递给他一瓶辣椒喷雾：“躲在角落里啦，交给艾姐姐和安姐姐就好。”
　　“我们呢？”
　　“我们把椅子竖起来当防爆盾牌躲起来啊，这种时候你难道要去打架？”
　　杰哥看着纤细的景姐姐：“我觉得我们俩不太行诶。”
　　自己才8岁，景姐姐是男装虽然穿在身，心却依旧是妹妹心，更弱。
　　咱还是别添乱啦……
　　“啊——啊？”景妹妹有点犹豫：“可是我们一共才四个人！”
　　一共才四个，自己和小杰躲起来，那岂不是说艾丽娅和安乐乐要单挑四十个？
　　叶师傅一次都只能开十个超级兵，自己姐姐虽然很勇，但是这也行？
　　“你说得对，我们才四个人……”杰哥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们躲起来，然后报警！”
　　“……报警？”
　　“这么多人欺负我们四个，这是多恶劣的事情啊！”
　　杰哥痛心疾首，冰心中学的校风建设实在是迫在眉睫，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发生呢？
　　说罢他几下把景姐姐拽着，两人缩在角落里，横七竖八把椅子放倒，很是安全。
　　就这么说吧，找个搬家公司的专业人士过来，看到他们这一个犄角旮旯，都得多收五块钱。
　　F4看到之后顿时大喜：“你们害怕了！你看！他们躲起来了！”
　　最反骨的F3扯起嘴角，露出邪魅狷狂的笑容：“我们人多！”
　　艾丽娅甚至有点想笑，她原以为F4能够带来一点新鲜感，没想到只带来一帮烂番薯臭鸟蛋。
　　不是艾伯虎看不起他们，单凭这么点本事，是不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你别嚣张！”F3指着她，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大：“你之前吃的饮料和水果里，下了药的！”
　　“我说怎么你们这么好心。”艾丽娅看着围拢过来的人群：“难道是传说中的一日丧命散？”
　　“什么散？”F3看了下手表，又看了看艾丽娅好整以暇的样子，压低声音问左右兄弟：“多久了？”
　　“快十分钟了。”
　　“那她怎么没事的？”
　　“我不到啊！”小弟也很疑惑。
　　“你下的药太少了？”
　　“不少了吧？足足两粒褪黑素再加上两粒维生素……”
　　“啥玩意儿？”F3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些吃了会有什么后果？”
　　“会药物中毒，口眼歪斜，失去意识——约等于安眠药了吧？”
　　“……你在哪里看的？”
　　“微X啊！之前有个小明星就是这样自杀的，下面好多人在同情，什么姐姐太刚烈了，姐姐不要理他们乱说，姐姐要保重身体……我寻思她们总不可能把观众当傻子，乱发消息吧？”
　　“那个小明星死了没？”
　　“没有，不过进医院了，虽然医生说她屁事没有，但我看图片觉得她一定是有病。”
　　“你™有没有脑子！她是脑子有病和你一样——没有的话就去重修初中生物啊——滚蛋！”
　　F3算是明白什么叫猪队友了，让他给弄点麻醉剂安眠药之类的，最好是能够把这个可怕的家伙弄得昏睡过去那种，为此他还不惜去找来专门的红茶，而且还是冰的。
　　结果就给她补充了点维生素？
　　这样的话自己怎么把她捆起来——然后用鞭子抽她？
　　“看来你的一日丧命散不管用了，不如看看我的含笑半步颠如何？”
　　艾丽娅掏兜，摸出来一粒黑不溜秋的东西：“这药是用蜂蜜，川贝，桔梗，加上天山雪莲配制而成，不须冷藏，也没有防腐剂，除了毒性猛烈之外，味道还很好吃呢！”
　　“我信你个鬼！你这家伙坏得很！”
　　“看来用说的是没办法了，乐乐，把他抓过来。”
　　“好嘞——”
　　安乐乐一个冲撞，大跨步直接撞进人堆。
　　她的顶心肘哪怕收了力，也将一个离得最近的马仔当场推得倒飞出去。
　　F4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种风格的武林高手，一时之间被惊得目瞪口呆。
　　冰心中学也没校花啊！这贴身高手哪里来的？！
　　不过很显然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F4里面除了F3之外的三个人，齐齐后退半步，把他让了出来。
　　安乐乐旋身把人一拧一按，将其双手绞在后背，整个人压在艾丽娅面前。
　　要不是大家确实没有配合过，那么这一幕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配合默契，训练有素？
　　艾丽娅把那颗麦丽素往他嘴里塞：“磕——”
　　“唔！唔唔唔————”
　　F3大惊失色，亡魂大冒，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鬼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哪里敢张嘴？
　　他整个人牙关紧咬在地上疯狂抽搐，或许是感觉到了真正的危险，力道之大就连天生神力的安乐乐都险些没能压住他，一边蠕动一边痛哭出声，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你放开他！”
　　“三弟！三弟——”
　　“你放开他我们交换人质！”
　　“发生什么了？前面发生什么了让让我看不见！”
　　“打完了没啊？我要去食堂抢炒面面包了……”
　　“你这也太日系了吧！食堂没有炒面面包啊！”
　　“炒面和面包——到底是谁™日系啊？！”
　　混乱的喧嚣声中，艾丽娅捏开F3的下巴：“给我吃下去吧你！”
　　一捏一压一合拢，F3只觉得喉咙里滑进去一粒苦涩的圆滚滚的东西，不由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已经……已经失败了……不用战斗也可以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在满是灰尘的脸颊上冲洗出两道泪痕，F3心如死灰，不再挣扎。
　　安乐乐这才哼了声，松开手把他扔到一边。
　　“狗一样的东西！大小姐赏你的三尸脑神丹你还敢不要！”
　　“是含笑半步癫。”
　　“是吗？可是含笑半步癫可以控制人嘛？”
　　“控制人做什么。”
　　“他不重要？”
　　“冰心中学很重要，他也很重要，但是冰心中学没有他们，更重要。”
　　艾丽娅掏出第二枚麦丽素，这玩意儿还蛮贵的好吧，纯可可的。
　　“再挑选一个幸运观众吧，今天他们集体食物中毒，也不是我们的过错。”
　　就恐吓，就硬生生恐吓，就拿人当傻子骗。
　　可是扪心自问，你带着几十个小弟围堵对面，对面既没有咬牙忍受胯下之辱，也没有高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反而掏出来一粒又黑又圆的东西，哪怕以一敌十也硬要塞你嘴里逼你吃下去……
　　只能说换狗来狗都不敢吃！
　　“好嘞——”
　　安乐乐挽起袖子，大步上前。
　　就在她走上前去的时候，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半大的小子。
　　此人虽然不高，也不壮，甚至面容也是平平无奇。
　　但是很有几分血勇之气，眼见局势不堪，当即大吼一声，异常勇猛地从身后掏出一条木质的凳子腿，横着兜头就朝安乐乐打了过来，呼啸声一时之间人尽可闻。
　　大家都是友情站街的，就他是真奔着打架来的，还抄家伙了。
　　可惜的是他遇上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版本超模玩家……
　　【啪————】
　　安乐乐徒手抓住那手腕粗的棱形木棍另一端，手稳得像是打了石膏。
　　“小子，偷袭？”她咧嘴一乐：“可惜啊，打人都没力气，你还当什么烂仔？”
　　谁也不知道安乐乐那干干瘦瘦像是个假小子一样的身体里到底是怎么拥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握着木棍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竖掌成刀，一记手刀【咔嚓——】一下就把木棍拦腰劈成两截。
　　断茬处白森森的木屑纷飞开，气势把围拢的一圈人惊得下意识倒退了好几步。
　　“你们这样体格的，我八岁的时候就能打十个！”
　　说罢安乐乐甩开手，如同羊入虎群，冲进人堆里大开杀戒。
　　时不时能够看到抛飞出去好几步才摔倒在地上翻滚哭泣的男生，一时之间叫妈妈叫好痛叫救命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杰架着手机在拍摄，景二少磕磕绊绊地报警，声音很紧张，可信度很高。
　　艾丽娅？
　　艾丽娅在看热闹……
　　就这么打打闹闹不成气候地闹了十多分钟，人群分开，一半人躺在地上打滚，一半人畏畏缩缩地退到了天台的角落，大杀四方的安乐乐举着两块砖头，气势如虹——
　　“还——有——谁——”
　　整个冰心中学只有一个乐乐姐！那就是我安乐乐！
　　艾丽娅耳朵微动，听到外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警笛声，打了个唿哨。
　　安乐乐顺势把砖头朝向旁边的人一扔，后者下意识接住，不明所以，只觉得烫手。
　　可是视线望过去，就看到安乐乐已经蹲在了地上，毫无感情地棒读大喊——
　　“啊——不要打啦——好痛啊——”
　　……？
　　一头雾水的男生们面面相觑，脚步动了下，却听到身后的天台大门被猛地撞开。
　　一群架着防暴用品，如临大敌的保安们声嘶力竭地大喊：“住手！全都住手！！”
　　拿着砖头的男生下意识回头，只见一柄半圆形的钢叉咻地一下就戳了过来。
　　“？？？”
　　……
　　……
　　“我没有！真的是她打我们的！”
　　“你打她们还不许她们还手？这是什么道理！”
　　“是她先打的我们！先——”
　　“那你的意思，是她——”教导主任指着哭哭啼啼的艾丽娅：“一个人！找到你们！在天台上，把你们四个打了！”
　　“对！”F4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然后让你们去叫人，你们就去叫了三四十个学生。”
　　“嗯！没错！”
　　“然后你们三四十个学生，在天台上，给人家俩姑娘下药——反锁了门——你——”
　　教导主任说着自己就觉得再说下去就要违禁了，他恶狠狠地把面前的桌子横扫一空，气得脸上涨红双眼都带着血丝：“你们以为自己家里有钱就能够把所有人都当成白痴吗！啊？！四个人！两个男生被你们用椅子锁在角落里——两个女生被你们抓住差点就酿成大祸——”
　　说着他拍着桌子，发现证物都掉地上了，赶紧又去捡起来两个手机：“还有这些！还与这些女生！打人！厕所里打！寝室里踹！你们都认知——你们——你——”
　　好家伙，艾丽娅赶紧擦了擦鳄鱼的眼泪，上去扶住这位除了有点贪财之外其实还蛮正义的教导主任，这位可真是被气到撅过去了……
　　好一阵急救，教导主任拍着心口缓过劲来：“没救了……这些渣滓……全都没救了……”
　　艾丽娅拍着他的后背：“王主任您别气，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确实都不想，可是他不管想不想，这次都要担责啊！
　　不光是他，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社会压力足够让整个冰心中学骤然坍塌。
　　王主任回光返照一般，抓住艾丽娅的手：“艾同学，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他们给你一个交代，我们保证，绝对让他们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你千万不要跟你家里长辈开口！”
　　肥仔郑才把人送过来半天时间，这四个上面有亲戚的孩子就被人赌天台上差点糟蹋了。
　　这事儿王主任设身处地地想想，觉得自己要是不把冰心中学整个掀过来自己都觉得压不住火。
　　傻白甜一样的艾丽娅为难地左右看了看：“我……我觉得还是跟爸爸妈妈说一下比较好吧……或者让他们和我爸爸妈妈说……”
　　“令尊令堂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艾丽娅指了指天花板，没有作声。
　　王主任眼前一黑，好在走廊里急匆匆传来的人声又把他拉了回来。
　　校园F4的老大钱少回头一看，惊喜地跳起来：“爸！妈！”
　　艾丽娅也惊吓地跳了起来：“钱总？”
　　不愿透露姓名的艾氏集团十八元老股东之一的钱总惊吓地差点坐了下去。
　　“大、大大大——大小姐？！！”
　　“……”

112-龙王庙照样冲
　　大大大——大什么大！大大卷啊？
　　艾丽娅没好气地‘嘁——’了声，看来这出戏是演不下去了。
　　艾如龙当年的十八个肱骨之臣，能力或许不够但是忠心十足，变卖家当也要跟着艾如龙一条道走到黑，在商场之上很是留下了一段佳话。
　　这样的家伙，或许在艾如龙夫妻失踪之后，对于艾丽娅没有太多的信服。
　　可要是说他们就半点情分不讲直接把艾丽娅当成仇人，那未免太扯淡了……
　　换句话说，不管校园F4到底是主动欺负艾丽娅还是被动被艾丽娅欺负，都不会和家里的长辈有关，纯纯是他们自己脑抽。
　　毕竟要是知道艾丽娅的身份，校园F4至少是要对艾丽娅这个大小姐敬而远之的。
　　要是听话一点，那就是赶紧过来当小弟了——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是什么？
　　艾丽娅咂了咂嘴，回忆了一下F4的名字，发现还真能和十八股东对上。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
　　好家伙，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这世界背景如此敷衍的吗？
　　欺负自己不认识百家姓是吧！
　　“大小姐，你在这里是……”
　　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到自己儿子耷拉着脑袋一脸完蛋了的表情，这种不好的预感更是被拉满了。
　　“大小姐，听说犬子在学校里面欺负——咳——冒犯，冒犯了一些同学……该不会……”
　　“对，就是我，你有意见？”艾丽娅一幅死鱼眼的模样：“你家儿子超拽的好么，校园一霸，一言不合带着几十个小弟上天台堵人。”
　　“……”
　　钱总回头看了看自己儿子，有种生他不如生块叉烧的错觉。
　　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他射在墙上！什么败家玩意儿——你找死别把你爹我也牵连进去啊！
　　这是咱老板！有你这样把老板给……嗯？
　　钱总似乎想到了什么，疑惑地望着艾丽娅：“可是大小姐，您不是已经大学了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艾丽娅站起来：“换个地方说话吧，你开车来了没？”
　　“……开了。”
　　“走——”
　　……
　　……
　　钱总的车，不像是艾如虎、艾如麟的级别，有专门配司机。
　　他开的是一辆奥迪A8，但是是自己开，很显然看起来光鲜的钱总其实过得还蛮节约的。
　　想想也是，毕竟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说是他们当家做主，可实际上他们只负责自己的那一块儿的经营，并不是完全的控股。
　　这就相当于是古时候的封国，理论上分封封国的王，是各个封国的主人，可事实上中央要另外派国相之类的人去掌管，国王只是虚君。
　　倘若是三爷艾如麟那样的强人，倒是可以做到上下一体，让艾丽娅感慨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可是物产部门还做不到这个地步。
　　钱总小心翼翼地把四个人载到了一处地方，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家温泉度假酒店。
　　“大小姐，这里是……”
　　“酒店。”艾丽娅拉了拉衣领：“本来以为是可以收拾一顿的，没想到是自己人，懒得搞了，先来消消气洗个澡。”
　　那你这习惯还蛮独特，钱总这么心里嘀咕着，打眼瞧见酒店里迎出来一个重量级的人物，那体型直接一个人霸占了一格旋转门。
　　“妹子，你怎么来了？”
　　“好姐姐，我来放松下，姐姐难道不欢迎我？”
　　“哈哈哈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开酒店还能有不欢迎客人的？来得刚好，今天我们刚换了一批SPA的姑娘，从美容院那边调过来的，手艺好得很！”
　　孔大小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艾丽娅又来光顾生意了，可是她又不是不给钱，熟人来得多证明自家酒店好呗！
　　钱总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足足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大家才开始正式‘谈’事情。
　　单独的后花园温泉泡池里，安乐乐穿着泳衣和小杰打水仗，景妹妹远程微操公司的事务，艾丽娅脸上盖着两片黄瓜躺在躺椅上休息，钱总小心翼翼地站在身边像是个大管家。
　　“钱总啊，坐吧——休息得怎么样啊？”
　　平心而论，艾丽娅可真没折腾他，甚至就连请他来酒店休息都是她自己掏的腰包。
　　可怜小客服的工资，一个多月就这么又没了，艾丽娅甚至动用了存款小金库才填补上亏空……
　　可是钱总抓心挠肝地难受啊！
　　你说这要是惹了事儿，你老板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骂你两句，骂完了这事儿基本也就过去了，该改改该润润，好歹心理也能有个逼数。
　　可是你老板和颜悦色地带你去温泉spa一条龙，还问你开不开心，那你估计心理就得打鼓，这别是憋着个大的马上要来了吧？
　　钱总坐下来半拉屁股，身后是耷拉着脑袋的F4——F4的家里互相都认识，现在钱总就是他们半个爹了，共用的那种。
　　“大小姐，这事儿……”
　　“这事儿怨我。”艾丽娅摘下来一片黄瓜嚼了嚼，扭头瞥了眼可怜兮兮的F4：“我没想到他们是咱家里的孩子。”
　　“对对对！”钱总一听这基调，好悬的心放下来大半，赶紧打蛇随棍上：“快！叫大小姐！来认错！”
　　F4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甘不愿但是又不敢说什么，上前鞠躬很没诚意地道了个歉，声音小得很没精神，像是蚊子叫。
　　“钱总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吗？”
　　“这……为什么？”
　　“我妹妹，艾丽钰，我三叔的独生女，就在冰心中学读书。”
　　“啊——这我可真不知道！”钱总一惊，原来离得这么近的？
　　“可是我妹妹被欺负啊，校园霸凌，被同学堵在楼梯间里用脚踹，扇耳光，吐口水，往身上倒墨水倒过期酸奶……”
　　钱总听得心惊胆战，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都带着震惊——你们™还干过这事儿？！
　　“我妹妹每次被欺负了，就来这里洗个澡泡泡温泉放松一下，假装没有事情发生，回家也不跟家里说。”
　　艾丽娅也没瞒着对方，倒不如说她并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好瞒着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我担心有人针对我三叔，所以亲自去看看，顺带想要把事情闹大，钱总你知道的，这些事情跟学校说没有用的，你说校园霸凌他们就支支吾吾捂盖子，可你要是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他们就觉得还是该管管比较好了。”
　　艾丽娅本意是想要今天把事情闹崩之后，再找人换个身份来学校施压的。
　　甚至都不用玩太大，带一笔钱或者带一些礼品什么的，堵在学校门口指名道姓要给霸凌者送礼，只求他们别欺负自己孩子就行。
　　旁边来几个记者怼脸拍，这事儿能让冰心中学的教导主任撅过去，自然也能让冰心中学的校董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可是没想到遇到的是集团的股东董事，还是当年自己父亲的老部下，这下自然不能拿F4当垫脚石了。
　　钱总听得一头冷汗，倒不是担心自己孩子的前程或者学校的反应，而是对艾丽娅这个年纪会有这么老练的‘心计’而震惊。
　　年轻人，年少轻狂，手握集团生杀大权，千亿资本。
　　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脾气再任性，行事再豪横，那也是可以理解的，甚至可以说那样才正常。
　　不气盛那叫年轻人吗？指望一个18岁的姑娘做事情像是一个38岁的阴谋家？
　　可是艾丽娅现在轻描淡写地说着打算，钱总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甚至可以预见到冰心中学的校方在记者和盛怒的家长面前那副难堪的姿态。
　　人家都不要求你学校管事儿了，人家就求你帮着转交一下保护费和礼物，只求别打他们家的孩子，那你们学校得败坏到什么地步啊？
　　哪怕知道这是高情商搞事情，可是看戏不嫌乐子大吃瓜没够的观众，还能给冰心中学打个五星好评不成？
　　一个私立学校连最基本的学生成长安全都不能保证，再怎么雄厚的师资力量、硬件建设都是扯淡，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也没有把孩子送魔窟里的。
　　“这……大小姐，你这……”钱总擦了擦汗，也不知道是温泉的水气太热，还是给急的：“要不，我出面，和学校说说这事儿？”
　　艾丽娅斜了他一眼：“那钱总是觉得，我不能出面，还是我三叔不会说话？”
　　很显然，艾丽娅就是要逼冰心中学对内发飙，哪怕是高压对内也要把这些校园霸凌的事情摁死。
　　这种事情单靠说有用的话，早就海晏河清了——主观动能性这种东西怎么来的，钱总你一个当公司主管的你不知道？
　　艾丽娅跟他赌一块大洋，他要是没有发飙骂过员工，没有PUA下属，艾丽娅就认输。
　　钱总当然懂，艰难地想了下：“那——大小姐你的意思是？”
　　“你问问你儿子，女生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再说吧。”
　　钱总一听也对，这事儿的起因还得是艾家的小公主被欺负了，那么到底和自己这块叉烧都不如的东西有没有关系呢？
　　F4有心想要说没有，可是也不太敢确定：“我……我不到啊……”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们欺负人的时候你们就知道！还保护费——还校园霸凌——欺负到惹不起的人头上了就不知道了！”
　　钱总上去就是两脚，虽然有一半是做给艾丽娅看的，可是这两脚属实用力，直接把自己儿子踹得滚在了地上。
　　F2福至心灵，大喊道：“我、我知道！”
　　可别打了，你现在这么打你儿子，我都不敢想我回去我爸要怎么打我，还是赶紧戴罪立功吧。
　　“说！”
　　“女生那边，阿周可能知道……”
　　“阿周是谁？”
　　“周叔的女儿。”
　　“海美——她也搞你们这套？！”钱总只觉得眼前一黑，是真的被气到了。
　　他这一辈互相之间亲如兄弟，当年共进退同患难，他把这些臭小子都当成自己的子侄看，要不然F4也不会这么同气连枝。
　　现在好了，下一辈也亲如兄弟，手牵着手徘徊在罪恶的边缘，疯狂试探，恨不得一脚直接栽进去。
　　他甚至都想好了自己在看守所见到这一票家伙的时候该是什么表情了——反正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没有！阿周她不和我们玩的，但是女生那边，她人气很高，所以……额……我是说可能知道……”
　　钱总回头看艾丽娅，可是艾丽娅又躺下休息了，脸上的黄瓜片换成了蒸汽眼罩，眼见这是几十分钟之内都不愿意搭理他们。
　　“……找人！把你那些狐朋狗友全都找过来！今天这件事情掰碎了说清楚！”
　　钱总手都在抖：“该赔钱！该道歉！该认错——你们全都别想跑！今天你们敢仗势欺人，明天就敢违法犯罪！我就算是当着你们爸妈的面我也是这么说！”
　　钱总回忆了一下当年艾如龙夫妻还在的时候，心道也就大哥大嫂不在，不然大哥能饶过他们，大嫂也得亲自动手好好管教一下这些臭小子。
　　艾丽娅的妈妈给雷凡的感觉是月光一样温柔的夫人，可是给这些老伙计的感觉，那更像是长嫂如母。
　　就连他们这些当初的成年人面对她的时候都小心之中带着敬重，遑论小辈……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钱总好艰难地再度松了口气，只觉得心累。
　　好消息是自己这帮子侄没有参与到欺负钰小姐的破事儿上，那是意外。
　　坏消息是自己这帮子侄除了这事儿，其他破事儿一件又一幢，毫无意外。
　　打架斗殴、聚众赌博、抽烟喝酒、收保护费、倒卖物资……说难听点就是敲诈勒索的黑恶团伙未成年版本，判不了刑但是绝对没有好。
　　“打架斗殴？”
　　“……有人不服我们，所以我们和他们单挑。”
　　“聚众赌博？”
　　“其实就是无聊了，玩玩斗地主之类的，偶尔也打麻将——用手机，雀魂嘛。”
　　“抽烟喝酒呢？”
　　“就——抽烟喝酒，白的喝不了，喝啤酒和鸡尾酒，觉得很帅。”
　　“保护费怎么说！”
　　“……Protectionmoney。”
　　“没问你英文！倒卖物资呢！”
　　“学校食堂和超市都好坑的，住校生不让带东西进来，我们有渠道带，所以就……赚差价嘛，生意，不寒碜，我们一个月能赚好几万呢。”
　　“你、你——”钱总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他回头望着在慢条斯理吃泡面的艾丽娅，满脸痛心疾首：“大小姐，你要怎么处理他们，我绝无二话！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一定要受到教训才行！家里从没缺过他们什么东西，可没想到……唉……”
　　“怎么处理都可以？”
　　“没错！你要打要骂，我这就把他们捆起来——吊起来！”
　　钱总那叫一个大义凛然，要不是艾丽娅是他老板，还真就信了。
　　要说钱总坏吧，那倒未必，毕竟他这个地步的富家翁没必要把儿子培养成黑道巨擘。
　　可是要说钱总是个大善人，那就太小看了他了——要是没有家庭的溺爱，F4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天上只会掉下来青梅竹马，不会掉下来校园霸凌的邪魅酷炫狂霸拽。
　　“还是算了吧……”艾丽娅摇了摇头：“到底是孩子，没成年呢，影响不好。”
　　钱总默默松了口气，可嘴上当然还是得客气一下。
　　“这怎么行呢，不得给这帮臭小子一个教训？”
　　“也是——那就报警！”艾丽娅翻身坐起：“你来还是我来？”
　　“啊这……”
　　“我来吧，故意伤人，敲诈勒索，威胁恐吓……就算是取得了受害者谅解，也得留档吧？足够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别别别——大小姐！别————”

113-回来了,我感受到了,都回来了
　　艾丽娅这人吧，众所周知，心软。
　　你要是跟她说，我有实力和你拼，那她就要what’up然后问你这生瓜蛋子怎么卖了。
　　和我艾斯拉拼，你有这个实力吗？
　　可你要是服软，说以后看到你出来就叫姐，你给我机会我也不中用，那她倒也不会把人逼上绝路。
　　除非太恶心，以至于艾丽娅觉得这种家伙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不过F4倒还没到那个地步，他们欺男这事儿干得熟练，可是霸女的事情没怎么做，算是自己救了自己一命。
　　要是艾丽娅在他们的手机里发现一点不对劲的东西，那别说钱总在这里别别别，就算是她爹在这里，她也得对这几个崽子下手。
　　现在钱总也算是看明白了，悔改可以，苦肉计不行，这位18岁的大小姐心里门清呢。
　　可是自己说到底又是在她手底下讨饭吃的，社会上那套用不了啊！
　　人家叫自己一声钱总，那是因为自己背靠艾氏集团，别人给当初的艾如龙几分薄面。
　　艾丽娅叫自己一声钱总，那是因为自己还没有脱离艾氏集团，她给自己几分薄面……
　　思来想去，钱总只觉得累，最后喟然长叹一声：“我也不说什么了，大小姐，你……你想怎么处理他们，就怎么处理吧……我只求给我们这些老伙计一个体面，毕竟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是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以前可能没怎么好好管教……唉……”
　　景二少皱起眉头，本能觉得很不舒服——你这是在逼宫还是怎么着？
　　怎么，你是老家伙，我姐姐就得给你体面？你管教不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别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就能管教好？
　　像是自己，在家里就是玩物丧志不思进取，在姐姐的教导下就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这是谁的问题？这很明显不是自己的问题！是家里环境的问题啊！
　　艾丽娅抬手招了招：“你们几个，过来。”
　　“……”F4和被这帮家伙找来的周海美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虽然论年龄，大家好像就差几岁，可是这辈分，怎么看都差着一辈儿了。
　　就很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大概。
　　周海美觉得自己最倒霉，她好端端地在学校当风云人物，高中部谁不知道姐姐光芒四射，人中龙凤？
　　知道什么叫老师手里的宝，晚会永远的主持人，文艺活动的焦点，学校学生代表的牌面么？
　　我打造一个光鲜亮丽的人设容易么我！你们就给我卖了——等下，好像我没做错什么……
　　艾丽娅无视了凑数的F4，站起身绕着这个好妹妹转了一圈：“周海美……周总的独生女？”
　　她的妈妈是当初艾如龙起家时候的会计，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也管理着艾氏集团的财务，还是在雷凡这么一批新生代崭露头角之后才退下来，是个非常强势的女性。
　　现在她妈妈是负责艾氏集团物产部门的企划子公司，也就是广告一类的，为不少大企业做专门的媒介营销战略规划，还涉足了娱乐圈的边缘。
　　或许就是受了妈妈的影响，周海美显得精致优雅，带着几分名利圈的浮躁气息。
　　“……大小姐。”
　　小周妹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艾丽娅的脸色，思考着怎么讨好这位同龄人的巅峰。
　　她也算是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了，可是比起面前这位还是逊色太多。
　　他们同辈之间流传着一个玩笑话，那就是艾大小姐拥有的东西太多了，之所以没了爸妈是因为老天爷太宠爱这个宝贝，宠爱到嫉妒她的父母，都舍不得交给她父母继续养，所以直接自己亲自上手——蝙蝠侠好歹还有个转移仇恨的哥谭市，艾丽娅只能怨恨命运弄人。
　　没了爸妈但是拥有了1500亿的实业超级家底，这难道还不够吗？
　　艾丽娅不知道她在心里嘀咕自己，不过也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八面玲珑很有心计。
　　也行吧，反正都是拍脑袋的计划，改改也可以……
　　“你学习成绩怎么样？”
　　“……还好。”
　　“还好是什么程度？考东山大有压力没有？”
　　“应该——问题不大，我是艺考生，学播音主持的。”
　　“嗯……这样，给你一个任务。”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这一辈啊，都是我的弟弟妹妹，俗话说得好，长姐如母，我这个当姐姐的看着你们乱了，我的心都碎了啊……”
　　景二少抬头望天，心碎不碎不知道，但是如果不听话的话，先碎掉的应该是自己。
　　“今天你们这里烂一点，明天艾氏集团就烂一片，要是你们都烂了，那么咱们这些家业就全烂了！商场如战场，后继无人，那咱们就死无葬身之地啊！”
　　“不、不至于吧……”
　　“不至于？”艾丽娅指了指自己：“外人只看到我的风光，看到我躺着成为富豪榜前三，可是谁知道我压力有多大？我每天晚上夜不能寐，早上起来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集团的发展！”
　　小杰疑惑地看着安乐乐，眼神里带着好奇：【艾姐姐这么惨？】
　　安乐乐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大小姐晚上从不加班，晚上8点之后就是娱乐，不抽烟，酒仅止于浅尝，晚上11点睡，每天要睡足8个小时，睡前一定喝一杯温牛奶，然后做20分钟的柔软操，上了床马上熟睡，一觉到天亮，决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师傅都说她很健康。】
　　小杰翻了个白眼，安姐姐你这眼神内容未必太多了，你觉得我能够看明白？
　　就算你有奥特曼那么大的眼睛也塞不下这么几行字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好像确实没有人看奥特曼的眼神行事的，主要是看不到具体内容……
　　另一边，艾丽娅还在苦口婆心：“任务呢，其实也很简单，看到你后面的这几个弟弟没？”
　　小周妹妹回头一看，恨得直呲牙，可是回头就又是笑容明媚：“看到了。”
　　变脸，就疯狂变脸，冰心中学的变色龙。
　　“不管你是请家教，还是亲自辅导，亦或者是用别的什么手段，期末考试，我要看到他们的成绩够得上本科线，高考，全部考上本科。”
　　小周妹妹愣了一下：“全部？”
　　“全部。”
　　“那您还是另请高——”
　　“如果做得到，我不但要给你妈妈加加担子，你们——尤其是你，大学实习阶段，来我身边做事吧。”艾丽娅握着她的手：“当初我爸爸有钱叔、周姨他们不离不弃，共患难同富贵，那多是一段佳话啊……”
　　集团董事长身边虚位以待，这都不叫一步登天，那还叫什么？
　　“可是我也不是谦……”
　　“要是能完成，我到时候再奖励你一辆车，阿景——”
　　“在呢，姐。”景妹妹赶紧凑上去，打量了几眼小周妹妹，暗自不屑地撇了撇嘴。
　　一看就是个心机绿茶婊……
　　“之前你不是有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还没到港吗？”
　　“额——”景二少挠了挠脸：“是啊，不过我现在没飙车了。”
　　别看景二少玩物丧志，好歹也是个超级富二代，当初在国外也有年少轻狂的岁月。
　　飙车泡吧是标配，他当年可是开丰田GT86的，懂不懂什么叫驾驶乐趣啊？
　　国内？国内开不了——他还没满18岁，拿不了驾照……
　　“什么颜色的？”
　　“橙色。”
　　“海美啊，你喜欢橙色吗？”
　　“……”小周妹妹沉默了。
　　不是姐你什么意思？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腐蚀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一想到自己刚好今年暑假可以考驾照，然后在小姐妹的聚会里开着保时捷到场，潇洒甩头发下车，然后感慨也不是家里有钱啦，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我自己的努力……
　　小周妹妹喉咙滚了滚，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几个从小的玩伴。
　　就你们4个不好好学习？被给予厚望却连本科线都达不到？
　　F4哼唧着，压低声音嘀咕：“不就是一辆保时捷……”
　　“你买得起吗？”
　　“我爸买得起！”
　　“会给你买？可能吗？”
　　百多万的车他们家里确实都买得起，但是会不会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万一是个低配呢？”
　　“都说了不重要，有标就行，没看之前那个段子吗，男的开着GTR去约妹子，妹子一看到车脸就黑了，你开个破尼桑也好意思跟我显摆？人家男朋友都开宝马3系了！”
　　如果景二少说到港的是一辆日产GT-RR34Z-Tune，那估计兴奋的就是他们了……
　　“那个，大小姐，我……”小周妹妹耳根微红，但还是拢了拢发梢，一脸矜持：“我尽量努力，也不是要奖励什么的，主要我们都是从小的玩伴，我也想他们进步……”
　　“看到你们有这样互相扶持的心，我就满意了。”
　　艾丽娅感慨万分：“唉，真羡慕你们啊，可惜我们家姐妹几个大大小小年龄错开了，像是我四妹，也在你们学校里，可是却没几个人陪她玩，我这个当姐姐的一想到就难受啊。”
　　小周妹妹眼前一亮——大小姐的妹妹？！
　　大小姐可不是个小气的，她现在为了拉拢钱叔叔和自己妈妈这些股东，开价就是百万级的豪车，要是自己把四小姐也‘照顾’一下，让她给自己说说好话吹吹妹妹风，那自己岂不是未来一片光明？
　　小周妹妹都开始设想自己的人设应该怎么凹了，高中太出众，凭借自己勤工俭学和大小姐的支持，就有了自己的百万豪车，大学期间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万众瞩目的优雅完美校花，实习期间因为能力太优秀，被大小姐慧眼相中，提拔到身边成为董事长助理，然后下放一方成为实权的女强人高管——现在集团四巨头之一的雷总不就是年纪轻轻就跻身高层了吗？
　　自己妈妈不止一次说过人家多优秀，那才是真正精英该有的样子。
　　小周妹妹反握住艾丽娅的手：“大小姐！你放心！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共同进步的！”
　　艾丽娅很欣慰，摘下自己的项链给她戴上：“我这个当姐姐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临时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这是见面礼，你先拿着，我等这几个家伙上进的好消息。”
　　艾丽娅的首饰多得很，这会儿给小姑娘套上的是自己随手在盒子里挑的蒂芙尼的一款钥匙吊坠，好像这玩意儿还是三叔艾如麟送她的例行生日礼物之一。
　　不过她只是单纯喜欢这个钥匙的造型罢了，给人一种随时可以变成魔法杖然后打碎对面狗头——阿不对，随时掏出几张库洛牌来的观感，小小点缀一下还挺好看。
　　小周妹妹看到那上面缀着的圆形红宝石、圆切钻石、梨形切割钻石，只觉得眼睛里倒影的都是bulingbuling的光彩，想要得不行却又有点担心。
　　“这个……我不能要……”
　　“怎么就不能要了？”
　　“我妈妈——”
　　“周姨要是说你，你就说是我硬塞给你的！”艾丽娅很强势：“我家里的情况你们都知道，现在我就只有你们这些弟弟妹妹了，我给你的礼物，就算是周姨也不能拦着，那是我们姐妹的事儿。”
　　“大小姐……”
　　“还叫大小姐——叫姐姐。”
　　“……姐姐。”
　　“这才对嘛。”艾丽娅摸了摸她的头：“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这几个家伙你管好，他们不听劝你就找我，找钱叔叔，总不能放任他们继续胡闹下去。”
　　钱总在旁边看完全过程，表情很是微妙，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总，送他们一趟吧。”
　　“哦，好……”钱总连忙把几个孩子送出去。
　　临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艾丽娅那一脸‘慈祥’的表情，可怜的小周妹妹攥着拳头激动得很，自己儿子在内的几个臭小子耷拉着脑袋，好似也真的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
　　待到出了门，恰好遇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酒店门口。
　　而周海美已经迎了上去：“妈——”
　　“嗯……”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职业装的中年女人，皱着眉头应了声：“老钱，怎么回事？刚才小美给我打电话，说怎么——大小姐？”
　　她指了指酒店里，愣是想了一路都没想没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上班上得好好的，自己女儿打电话来说出事儿了，这到底能出个什么事儿？
　　“一言难尽。”钱总叹了口气：“先把孩子送回学校再说吧……唉……老冯他们看走眼了，看走眼了啊！一网打尽啊……”
　　“不是，你别在这里说谜语啊，什么就一网打尽了？”
　　“……大嫂回来了。”钱总看着老实钻进车里的几个孩子，眼神有点恍惚。
　　“大——”周总悚然而惊，惊声道：“大嫂——哪个大嫂？！”
　　“还能有哪个大嫂……不是说人回来了，而是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艾如龙霸道，陆无瑕怀柔，那么当这两种特性糅合在一起，又是个什么怪物？
　　“……先别开车，说清楚。”周总回头瞥了眼自己女儿：“你在车上等一下，妈妈和钱叔叔谈点事情，你——你脖子上的什么东西？”
　　小周妹妹赶紧合拢衣领：“没、没什么！”
　　“没什么？”周总眉头一挑：“我数三声，拿出来，妈妈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是姐姐——大小姐送我的！”
　　“送你的？大小姐？”周总眉头皱得更深了。
　　艾丽娅很小的时候身体不好，被一个叫安姨的人带着，并不和同龄小伙伴们玩耍。
　　而等到稍微大一点的时候，艾如龙已经走上了更高的层面，把他们这些老伙计甩开了不止一个层次，尽管他依旧带着老伙计们同富贵，平时谈笑也不曾有半点疏离，可一个在本部运筹帷幄，一批在物产部门子公司朝九晚五，哪里还能够像是以前那样经常再聚？
　　只有逢年过节互相拜访的时候，他们这些老伙计才能见到一下这位小公主，后者一般都只是怯生生地躲在母亲后面，母亲指着怎么叫人，她就小心翼翼地叫，很是没有存在感。
　　所以更别提孩子们了，大家是真的不挨着的……
　　这一下子火急火燎地说出事儿了，结果扭头什么事情都没有，大小姐还送孩子礼物？
　　就算是心血来潮想要走亲戚，那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选在酒店啊……
　　“真的是大小姐给她的，我亲眼见到的。”钱总在旁边帮腔：“孩子的东西，随她吧。”
　　“这不行。”周总探身过去拿起那枚项链仔细看了看：“这东西卖的话十万八万少不了，她现在一个高中学生，哪里适合戴这样的东西到处晃悠？”
　　小周妹妹都还没把项链捂热呢，闻言眼圈一红，委屈道：“妈！”
　　“别了别了。”钱总上前打圆场：“孩子喜欢，再说了学校里都是学生，哪里知道这东西贵不贵，戴着也不会有谁攀比——真要说贵重，你戴着的那块玉就不贵了？”
　　“能一样么！”周总眼见着自己女儿躲来躲去，没好气地松开手：“我这是阿姐当初亲自从她脖子上解下来给我戴上的，这能按钱来算？”
　　“怎么不一样了，她那也是大小姐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给她戴上的——要不我怎么说大嫂回来了呢？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什么样么？”
　　周总闻言愣在原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红绳。
　　红绳尽头是一枚小巧的如意葫芦样式玉坠，温润的和田玉只有拇指头大小，可也端得贵重了，这是当初她喊那个女人阿姐的时候，对方拽着自己说该多吃点肉养养身子，然后给自己戴上的。
　　当初他们还是一班初出茅庐的打工仔，她是个玩具厂的厂妹，老钱是个开轻卡的新手司机。
　　艾如龙开创基业，陆无瑕像是长姐一样照顾他们生活，还教他们怎么上进，怎么深造……
　　一个班底与其说是老板和下属，不如说是一家兄弟姐妹，同心协力，筚路蓝缕。
　　最后大家才有了第一家店，再然后才是分店、公司、子公司、集团。
　　现在钱总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就像是在一个成年人那压满了稻草的回忆里直接再放上了一只骆驼，思念和过往如同潮水一般将人淹没，一时之间女强人风格的周总硬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鼻子一酸，想起阿姐的音容笑貌，只想要哭出声。
　　钱总知道她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过去了，都过去了……咱也没办法……孩子这一代还有希望……大小姐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刻意安排，起码这份情分算是尽到了……”
　　“……到底什么情况，你跟我说清楚。”周总擦了擦眼角：“另外还有一件事，和老冯他们有关，也和大小姐有关……我之前一直在犹豫，我先听你说，你再听我说。”
　　“老冯？他怎么了？”
　　“他可能——要站老太太那边……”
　　“……什么？”

114-小兔兔那么可爱
　　就在钱总和周总思考着未来的时候，就在冯总关键时候选错了站队的时候。
　　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很多事情也在发生——比如下课放学了……
　　钰妹妹完全不知道学校里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或者说听别人说了，但是没感觉。
　　那些家伙的嘻嘻哈哈咋咋呼呼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呵，人跟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优雅的钰妹妹提着包，冷漠地走出学校门口，沿着街走了一阵，见到了自己父亲的车。
　　欲盖弥彰的低调——距离学校就一百多米——甚至有时候几十米走两步就能见到。
　　她沉默地抿了抿唇，调整了一下呼吸，而后才走上去。
　　迈巴赫的司机下车来，帮她打开门，还贴心地把手抵在门框上：“小姐。”
　　“嗯……”
　　钰妹妹坐上车，看到空无一人的后座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有几分失落。
　　“我爸爸呢？”
　　“艾总在船厂那边。”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小姐要去找艾总，还是回家？”
　　船厂船厂船厂——钰妹妹咀嚼着这个词——工作工作工作——天天就知道工作！
　　她没来由升起几分怨愤的情绪来，可是不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找父亲撒娇，就又被司机的电话铃声打断思绪。
　　“夫人……好，我马上带小姐回来。”
　　司机把手机收起来，开动车辆：“夫人说，给小姐你请的家庭教师已经到了，今天是钢琴课。”
　　钰妹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又闭上，端坐在后面，轻轻地‘嗯’了声，一如往常。
　　她从来都是这么个温婉的水莲花一般的性子——大抵是。
　　……
　　……
　　“先生，你觉得我家孩子的天赋怎么样？”
　　“挺好的。”那个老师笑了笑，客气而礼貌：“令嫒在这方面，进步很快，现在打好底子，以后作为调剂生活的爱好，很不错的。”
　　高情商：调剂生活的爱好
　　低情商：我不好说你女儿不行，我只能说这些屁话。
　　“这样啊……好，好……”
　　优雅而精致的女人强笑着，唤来司机，把这位老师礼送出去。
　　琴房在二楼，琴声还算熟练——但对于一个12岁的女孩来说，还要怎么样呢？
　　能够熟练弹钢琴已经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了好吧，而且她只花了两个月！
　　优雅女人沉吟了片刻，端起果盘走上去，敲了敲房间，然后不等里面应声就推门进去。
　　“小钰。”
　　“妈妈？”钰妹妹停下弹钢琴的动作，疑惑地看了眼旁边的挂钟：“有什么事吗？”
　　以前自己练习的时候，少一分钟都不行，怎么现在突然就又打断自己了？
　　“你觉得弹钢琴怎么样？”
　　“……”钰妹妹低头看了看这台簇新的钢琴，似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但是今天她难得有点喜欢上了这种通过敲击钢琴键来释放情绪的感觉，虽然和老师说的技巧不太匹配，但是那种沉浸其中的快乐，对于她来说反而是难得的精神调剂。
　　而且老师都在听了一阵之后给出了“可以拿来调节情绪，让生活节奏更舒缓一点”的评价，她觉得还行。
　　“老师说你的天份不行。”精致女人放下果盘，表情严肃了几分：“你以后没有这方面的发展前途。”
　　“我……知道了。”钰妹妹语气平静，但是手指却不自觉蜷缩了下，像是钢琴键烫手一样。
　　“嗯，那就换一下别的吧，小提琴你觉得怎么样？”
　　“……妈妈，我觉得……我想再试试钢琴……”
　　“没有发展前途，你为什么还要再试试？”精致女人皱起眉头。
　　“我……”
　　“妈妈都是为你好，妈妈是不会害你的，趁现在你的学习能力正是巅峰的时候，妈妈再给你多找几个名师，一定能够学习出来的。”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说定了。”精致女人看了看手表：“既然不用再学琴了，今天给你放一个小时的假，你看看电视吧，妈妈要去做保养，晚饭王姨会给你准备的。”
　　钰妹妹站起身恭送母亲离开，低着头双手搅着身前的裙摆，不敢反驳。
　　好片刻之后，门口响起一阵引擎的声音，目送着母亲去美容院之后，钰妹妹这才擦了擦眼泪，坐在琴房前。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这样？
　　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钰妹妹站起身对着琴房里整理衣服的落地镜，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一身衣服。
　　内心的压抑和自我毁灭的倾向糅杂在一起，12岁的女孩还没有能够真正洞明世事的人生经验，单线程的思维让她们面对事情的时候往往是简单地前进或者后退，既然没办法再前进，那似乎就只能是一步步往后倒退了……
　　她咬着唇，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自我催眠一样：“你可以的……艾丽钰……你可以的……”
　　就这儿对着镜子看了半分钟，她伸手撑起唇角，强自勾勒出一个笑容。
　　看，多乖巧啊，笑得真甜——你可以的，艾丽钰，你还是那个好孩子。
　　……
　　……
　　“小艾同学，又来看你的小兔兔啊？”
　　店主热情地招呼着面前的小姑娘——或者说叫大金主。
　　既然把目标群体定位为别墅群的住户，店主很显然不会说狗眼看人低，看到是个小姑娘就爱答不理的。
　　而正是因为这样的热情，让钰妹妹在一次偶然之中，喜欢上了这个看起来就很让人放松的猫咖式宠物店。
　　店里什么都有，虽然宠物的医药费贵到就连她也有点咋舌，但只是看看的话，似乎也花不了多少钱。
　　“嗯。”有些情绪低落的钰妹妹穿着一身居家的碎花裙，她在家里待着无趣，所以在小区门口散散步。
　　这个活动范围已经是极限了，而哪怕是这种晚饭之后散步的时间段，也得要有人陪着，门口就是王姨。
　　“你的兔兔最近挺好的，就是有点厌食。”
　　店主指了指笼子里面的一只小兔子：“不过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它的。”
　　能不照顾好么，一个月两千多的伙食费医疗费，他自己都想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小兔子了。
　　钰妹妹和兔子玩了一阵，白白的，软软的，小小的，哪怕就这么看着小兔兔吃草的时候三瓣嘴一动一动的姿态，她都感觉像是被治愈了，原本不太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起来。
　　“它厌食吗？我看它吃东西蛮开心的啊……”
　　“有一点，不过不严重。”
　　“需要用什么药或者怎么治疗吗？”
　　“那倒不用，换个口味的口粮应该就可以了，比如这款，比之前的贵一点，但是是新产品，营养更均衡，味道也更好，小兔兔很喜欢的，我们之前也试用过。”
　　“这样啊……这个需要加多少钱？”
　　“一天的话，大概也就比之前那个多十块钱。”
　　“那就换吧。”钰妹妹捏了捏小兔子的耳朵：“希望你能喜欢——不可以不吃饭哦！”
　　小兔兔抖了抖，扭头用屁股对着她，不以为意。
　　逗弄了一阵小兔兔，钰妹妹看了下时间，大抵也是自己母亲回来的时候了，赶紧起身准备回家。
　　自己妈妈可不许自己养什么宠物，最是厌恶这些，她一心只想自己成为上流社会的真正贵族名媛。
　　哪里有贵族是抱着兔子的？
　　钰妹妹留下一笔钱，小跑着离开了宠物店，虽然天气开始变差了似乎要下雨，但是她心情却好了很多。
　　希望明天能看到小兔兔吃新口粮开心的样子，话说要不要给她找个玩伴？
　　或许应该在老板那里买个大一点的笼舍——之前看到的那个粉色的就很好看呀！
　　想着这些的钰妹妹，并没有发现街角那边转过来一辆迈巴赫……
　　……
　　……
　　店老板哼着小曲，感慨有钱人的钱真是好赚，顺手撸着可爱的小兔兔。
　　“老板。”
　　“哎！来了——”
　　店老板赶紧放下小兔兔，露出热情地笑容：“客人您好，有什么能够为您服务的？”
　　一个精致的女人用手帕捂着鼻子，满脸嫌恶地走进来：“你这店里怎么一股臭味？”
　　“哈哈，可能是猫咪的味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都有在喷除臭剂的……”
　　老板打着圆场，心里却有几分疑惑，这看样子不像是要买宠物的或者给自家宠物治病的，这啥意思？
　　“你来，是哪个？”精致女人冲身后招了招手。
　　一个中年大妈模样的人走进来，环视了一圈宠物店，露出讨好的表情：“夫人，我、我也不懂，我不清楚咧……”
　　“不清楚？”精致女人眯起眼睛：“我说过什么？小钰不许养宠物，我说的话你记不清楚，那我要不要换个保姆？”
　　“我……这……”
　　“你再看看，看清楚，是哪个。”
　　大妈默然了几秒，抬手指着那只小兔兔：“就……一只小兔子，也没什么吧，都是孩子……”
　　“她现在就敢不听我的话，偷偷养宠物，那明天是不是就要在外面偷偷养男人？她才12岁就敢欺上瞒下，这是一只兔子的事情？啊？”
　　精致女人的声音尖利了几分，哼了声，然后掏出一张黑卡来：“刷卡，这兔子我带走。”
　　店老板原本还挺懵的，好艰难搞清楚了这个是之前的小艾同学的妈妈，这才松了口气。
　　刀子嘴豆腐心是吧，悄悄把兔子买回去给孩子一个惊喜，懂，自己都明白，有钱人的套路真多。
　　虽然有点心疼这个摇钱树，不过他倒也没有坐地起价搞幺蛾子的心思。
　　说句难听的，这些有钱人不在乎花个万八千的买个宠物，但是他在乎自己的面子。
　　“这只长毛垂耳兔呢，是我们店里品相最——”
　　“别那么多废话。”精致女人扬起下巴：“刷卡，要一个笼子，另外你们有药没有？”
　　“笼子的话可以送你一个，药……它没生病，要是它生病了，你可以带过来我们这里治疗，另外口粮的话我们也可以送你一份，而且它名下其实还有一个月的存粮，小艾同学在这里给它买了不少东西，都可以用得上。”
　　“买了不少东西？”精致女人的眼神更严厉了几分：“我就知道……都不用了，你给它打一针就好。”
　　“不是，女士，这只兔子很健康，疫苗什么的我们也早就接种过的。”
　　“不，安乐死的那种——你们有的吧？”
　　“……？？？”
　　……
　　……
　　钰妹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蜷缩着身子看书。
　　桌上是盖着的饭菜，本来她都准备等自己妈妈吃饭的，可是之前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临回来又出去了。
　　王姨也被叫走了，她看了看表，觉得大抵是什么家长里短的琐事。
　　今天爸爸在船厂那边，不会回来，所以吃饭就她和她妈妈，不等也得等……
　　就在她把手里的名著翻得哗哗响的时候，开门的声音响了起来，钰妹妹起身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整理好自己的裙摆，又小心地把名著翻到中间，拿一张精致的书签夹着这才摆出刚看过的样子，放在茶几上。
　　“小钰——”精致女人的声音从玄关处传过来。
　　“妈妈，我在。”钰妹妹转过客厅的走廊：“是有客人吗？”
　　“没有，你饿了没？”精致女人单手扶着门边的柜子，一只手脱着鞋，脸色如常。
　　反倒是她身后的王姨显得有点奇怪，一副低着头不敢和钰妹妹对视的模样。
　　后者提着一个用布包起来的箱子模样的东西，就连给精致女人拿拖鞋的动作都差点忘了。
　　钰妹妹疑惑地看了几眼，收回视线，规规矩矩地等着自己妈妈上桌，这才跟着落座。
　　有点饿了的钰妹妹刚拿起筷子，就被精致女人的视线制止，于是赶紧又放下筷子，双手合拢。
　　“我们能聚集享用这顿餐宴是因着您……感谢您使我们成为一家人，感谢您赐予的食物，求您赐福我们每个人的身体，帮助每位家庭成员都能将这些赏赐用来荣耀您的名，引导我们用餐时的对话，引导我们的心灵更与您贴近……”
　　餐前祷告完成了，这下总可以吃饭了吧？
　　钰妹妹拿起筷子，但是又被精致女人制止。
　　“吃饭之前，妈妈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跟妈妈说。”
　　“……嗯。”钰妹妹心里开始打鼓，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你想要养宠物？”精致女人俯瞰着自己女儿。
　　“我……”钰妹妹呼吸顿了一下，下意识道：“不想……我不养宠物……”
　　“不养？”精致女人皱了皱眉。
　　钰妹妹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看着妈妈的表情：“那我——可以养吗？我保证会好好照顾它的！”
　　“……果然。”精致女人冷笑了声，抬手示意王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钰妹妹疑惑地看着用布包着的箱子。
　　“今天妈妈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你从宠物店出来，所以就去问了下。”
　　精致女人掀开那层布：“妈妈以前怎么跟你说的？可以养宠物吗？”
　　钰妹妹惊喜地看着那层布被揭开：“是小兔——子……”
　　她的声调低了下去，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小兔子，眼神有点茫然地抬起来。
　　精致女人声音高了一点：“看着我——妈妈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回答我，可以养宠物吗？”
　　“小兔子……睡着了？”她又低下头，伸手小心翼翼地穿进笼子里碰了碰小兔子。
　　王姨移开视线不忍再看，脸颊不自然地抽了抽——她还是孩子，这么点事儿，何必呢……
　　“这都是你的错，艾丽钰，妈妈跟你说过不能养宠物，可是你骗了妈妈，悄悄地养了，这就是后果，现在小兔子死了，都是你害的——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

115-不动如山的母亲和浮躁冲动的姐姐
　　“今天的雨好大啊……”
　　景二少看着客厅窗外的雨，很是有些担心：“咱点的外卖能送到吗？”
　　“你给快递小哥加钱没？”
　　“没……”
　　“加点辛苦费，不赶时间，让人注意安全。”
　　艾丽娅头也不回，摆弄着手柄，屏幕里两个角色嘿嘿哈哈打成一团。
　　而坐在旁边和她搓手柄的是小杰，后者叼着一根棒棒糖，含糊道：“我不能吃炸鸡可乐，我答应了麻麻，今天来玩不能吃零食的。”
　　“你不说你妈知道？”景二少疑惑道。
　　“那是我妈啊——我是她亲生的，我有什么事儿还能瞒得过她？”
　　小杰诧异地看了一眼景姐姐，然后回过神反应过来，他好像没亲妈关心。
　　哦，那没事了……
　　一个好的母亲，往往在面对孩子的时候拥有超能力——孩子偷吃了什么偷偷做了什么，那心神不宁还是欲盖弥彰的模样，她其实心知肚明，不说出来罢了。
　　“没事儿，你答应的是炸鸡快乐水，可是我们点的是披萨，这有什么关系？”
　　“……对哈！”小杰于是就很快乐了：“我就吃一点！一点点！”
　　“随你——你输了，来，阿景你来。”
　　“我不了。”景二少摇了摇头，举起手里的平板：“我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情。”
　　和艾丽娅这个小客服不同，他身为现在的消费电子部门CEO，日常事务千头万绪。
　　就算是个橡皮图章，那也得亲手盖啊！
　　不过事业心重的景妹妹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就是了，反倒是很有干一番大事业的冲劲。
　　艾丽娅对于这种卷王没啥意见，工作这种东西，主观能动性和被逼养家糊口那是两码事。
　　老板逼着员工加班还没加班费，那艾丽娅当场直接骂娘，狗一样的东西就该吊在路灯杆上当漂亮的风景线。
　　而老板要是自己非要加班，那艾丽娅就当看一乐——您忙，您受累，您要不再来两瓶红牛补补精神？
　　艾丽娅拆了一根棒棒糖，和小杰看起了过场CG动画，一大一小俩家伙的姿态几乎一模一样。
　　宽敞的客厅，明亮温馨的橘色吊灯，百寸的投影仪和抗光幕布，舒适的布艺沙发和豆袋沙发。
　　还有猫——只不过猫现在趴在猫爬架上打盹，之前和小杰玩了好久玩累了，又被安乐乐带出去溜达了两圈，回来还要被艾丽娅蹂躏，就算是再有拆家精神的猫也遭不住一天伺候这姐仨，眼见景二少也想摸摸，立刻就跳猫爬架避难了。
　　景二少租的这个房子，和普通打工人比起来最大的区别并不是更大更奢华，而是更有人味儿。
　　这年头，客厅能够有一班朋友陪着嘻嘻哈哈打游戏看电影共享美好时光，那多事一件奢侈的事儿啊……
　　“乐乐姐呢？”小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还没洗完澡？”
　　“上网课呢。”艾丽娅说起这个就牙疼，自己就不该给她报那么多班。
　　怎么会有学习能力那么强的都市龙王？这些家伙不都该一个个早年沉浸于打打杀杀，文化课都不行的吗？
　　可是安乐乐明显是个异类，文化课不但行，而且还是实打实的学霸风格。
　　老师最喜欢这种一听就懂举一反三的同学了，相比起来景二少这种又学渣又惫懒的家伙，才是需要努力的坏孩子。
　　景二少伸手从桌上拿了个枣子，咬了口，皱眉看着平板上发来的邮件：“姐，公司那边——”
　　“不管。”艾丽娅打断了他的话：“你是CEO，你说了算，别老问我。”
　　“……可是你得掌舵啊。”
　　“掌个屁——需要钱来找我，我去搞钱，你负责花钱，花钱会不会？不会就去学！”
　　艾丽娅对这个臭弟弟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你的狂霸酷炫拽气势不拿出来，你好歹也有点野心啊！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好吧，那关于……”
　　『风卷尘沙起！云化雨落地——』
　　艾丽娅的手机响了起来，再度打断景二少的话。
　　“怪了，不该是你的手机点的外卖吗，你留的我的电话？”
　　“没啊，外卖还没到吧？”景二少拿起手机看了看：“应该不是外卖。”
　　“不是外卖那是谁？”艾丽娅疑惑地接通电话：“喂？”
　　『大、大小姐……我发誓！我发誓绝对不是我骗她的！是她主动打电话给我的！』
　　“……你谁？”
　　『我、我是之前那个黄毛啊！你妹妹她离家出走找到我，我是真没敢去找她啊，大小姐你饶了我吧……』
　　艾丽娅眉头紧皱，抬手挥了挥，小杰立刻关了投影仪，摸出来一个录音笔递过去。
　　景二少不明所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艾丽娅起身走到窗边，打量了一下外面的雨幕，眉头紧皱。
　　“你在哪里？我妹妹又在哪里？你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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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池图标，钰妹妹吸了吸鼻子，把它揣回兜里。
　　大雨倾盆的天海市，钢铁丛林笼罩在滂沱的雨幕之中。
　　灰黑色的天空和五彩斑斓的霓虹交织在一起，格外赛博朋克。
　　当然啦，这座城市并不存在亚当重锤这样要被轰散一百次的反派，而远处高耸的大楼也并不属于荒坂。
　　钰妹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但是湿漉漉的外套和黏在身上的里衣紧紧贴着，并不能提供几分暖意。
　　好冷……
　　面无表情的钰妹妹抱起怀里的小笼子，小心地看了看那一动不动的小兔兔，这才又打量起周围。
　　她一瘸一拐地迈过街角，钻到一个暂时没有被雨淋湿的便利店屋檐下，蜷缩着身子，轻轻对着手掌心哈气。
　　从别墅的二楼跳下来，让她的脚踝疼痛至今，或许是骨裂，也可能是别的更严重的问题，脚踝的肿胀隐约提醒着她应该回去了，别任性了，只有家里才是温暖的。
　　可是现在她只想要逃离那个‘温暖’的家，她甚至一想起那金碧辉煌的别墅，就浑身像是过激一样轻微颤抖。
　　害怕、无助、迷茫……
　　少年人的思绪总是轻飘飘的，有时候世界是靓丽的纯白色，有时候世界是阴沉的灰黑色，看不真切。
　　钰妹妹的手机没电了，身上没钱了，最后的一点点电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还有谁可以依靠，只能想到之前那个被她‘雇佣’了一段时间的黄毛——可惜的是对方像是躲避瘟神一样挂断了电话，甚至都没等她说完自己在哪里。
　　……自己在哪里来着？
　　钰妹妹抬头看了看便利店的招牌，木然了片刻，然后又低下头。
　　算了，在哪里已经无所谓了。
　　甚至她的离家出走都不是深思熟虑的离家出走，单纯只是想要离开家里，离得远远得而已。
　　之前她就是看到有一辆运送家具的车辆在晚上还在送货，一时脑热跳下来，抱着小兔兔的笼子就爬上了车斗，待到货车七弯八拐绕进城里之后，她自己都迷失了方向。
　　手机也没电了……就这样吧……或许自己会冻死在这里，然后——
　　“小妹妹，你没事吧？”
　　一把伞遮过来，帮她挡住雨滴——她蜷缩的角落里，依旧会被飞溅的雨滴洒到，今天晚上的雨太大了。
　　“……”钰妹妹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眼神里带着戒备和不安，但更多是倔强的抗拒，抿着唇没有说话。
　　给她打伞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看起来像是刚下班没多久，手里提着的袋子里，全都是便当和啤酒。
　　“唔……”
　　或许是看出来了这孩子不怎么亲人，年轻姑娘挠了挠脸，半蹲下来：“我没有恶意的，你的家里人呢？有什么事情的话，姐姐可以帮你找警察，你不要怕，我——诶！你等一下！等等！”
　　年轻姑娘没想到这个孩子起身就跑，差点被撞倒，踉跄之间只来得及抓住对方的外套一角。
　　可是没想到这个举动让那个小姑娘更激动了，后者身子扭了扭，直接外套都不要了，抱着怀里的笼子就跑，雨幕之中传来一声急刹车的嘎吱声，而后是连滂沱雨声都拦不住的司机的大声喝骂——但似乎终归是跑掉了，并没有出车祸。
　　年轻姑娘被吓得不轻，拿着手里的外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叫什么事儿？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正想着呢，她卷起外套说拧一拧上面的水，吧嗒一声掉下来一部手机。
　　“……”眨了眨眼，年轻姑娘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摆弄了一下手机，认命地转身走回便利店：“老板，能充一下电吗？我给钱——”
　　“怎么了这是？身上这么湿？”
　　“唉，你是不知道啊，刚才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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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外面打雷，我、我就害怕……我不知道是您来了……”
　　“打雷都怕，你是做了亏心事，还是觉得只有你我才能称得上是英雄？”
　　艾丽娅把被自己按在桌子上的黄毛用力往下压了压：“说！我妹妹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是吧？”艾丽娅掏出手机开始倒计时：“时间到了说不出来，脑袋搬家！”
　　黄毛开始干嚎：“姑奶奶！姑奶奶您行行好！我冤枉啊！”
　　“哭！也算时间——”
　　“我、我真的冤枉！我刚才还在端果盘打工呢然后她电话就来了让我去接她我哪里敢啊我当时就说小祖宗别害我了我已经在努力打工还钱了我是真的不敢再骗她钱了可是她说不是钱的问题是她离家出走了让我给她准备住的地方我寻思一定是之前开房什么的用我的身份证习惯了她毕竟才12岁去哪里都不方便觉得我可以给她打下手可是我害怕啊所以我手一抖就把电话挂了然后赶紧联系您老人家自首可是等我再打回去的时候她的电话就关机了我是真的冤枉啊——啊啊啊——————”
　　艾丽娅眯着眼睛盯了他的后脑勺两秒钟，松开手，将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啤酒瓶放回茶几上。
　　卡座里几个小可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艾丽娅瞥了眼他们，然后他们就抖得更厉害了……
　　“没事儿，误会，你们接着唱歌接着舞——好不容易白天工作完了，晚上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艾丽娅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将披散的头发梳起来，踢了脚黄毛：“起来！”
　　黄毛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姑奶奶……”
　　“她跟你说她在哪里没有？”
　　“没、没有……”
　　“她光是说离家出走，没有说别的？”
　　“就——单纯让我给她找个落脚的地方，没有别的。”
　　“哼，去请假，跟我走。”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今天我妹妹要是没事儿，算你一万块钱打工兼职。”
　　“……那要是有事儿呢？”
　　“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当哑巴！”艾丽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哦、哦……”
　　艾丽娅等了几分钟，黄毛换下了KTV的工作制服，小心翼翼地跟在艾丽娅身后走出了店。
　　这一片地方都是唱歌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人多眼杂，即便是在大雨笼罩的夜幕里也是那样繁华喧嚣。
　　黄毛左右看了看，好奇了一下这位大小姐的豪车开过来会是什么舞台效果，然后就看到艾丽娅走向了一辆共享单车，并且还熟练地原地甩尾转了个弯。
　　“……？”
　　“看什么！自己去扫一辆！”
　　“啊这——不是，大小姐，您骑自行车？”
　　“有问题？”
　　自己骑自行车不比叫人开车快？她的脚力能把自行车踩出火星子！
　　而且城市大街小巷纵横交织，开车掉头都不方便，说不定就会上演电视剧里面那种看到了街边出现妹妹的身影，可是等到车掉头回去就什么都没了，只能在茫茫人海中举目四顾然后高喊‘不——’的傻逼场景。
　　“……没问题，您开心就好。”黄毛往前走了走，然后又缩回来：“可是这——好大的雨啊……”
　　“你也知道这么大的雨，那还不快点？”
　　“不是，雨这么大，咱就这么骑出去要被淋啊。”
　　“我妹妹重要还是不淋雨重要？”
　　“那——万一生病了呢？”
　　“所以要赶紧把人找到！一个12岁的孩子容易生病还是我这种天天锻炼早起早睡18岁身体巅峰更容易生病？你再™废话我现在就把你腿打断然后把你送医院！”
　　“……那我们要去哪？”
　　“她平时被你带过去的那些熟悉的地方，挨个找。”
　　艾丽娅已经让景二少去钰妹妹的家里查情况了，情况要是紧急的话立刻就报警。
　　而安乐乐和小杰则是搭档行动，前者行动力爆炸但是没有这座城市的活动经验，而后者虽然才8岁，但是东区少年宫天下行走和他‘爷爷的店唯一の继承者’的名号都不是白叫的，有一帮能够帮忙的伙计，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展开撒网搜索了。
　　艾丽娅看了看天色，这大雨估计要下到后半夜，更麻烦的是天海市作为国际级别的核心圈大都市，不是一般的大。
　　也就笃定对方跑不出去这两个区的范围，艾丽娅才敢先自己来找一下，要不然天海市足足16个区，常住人口两千四百多万，这得找到猴年马月才能够大海捞针找到一个离家出走的熊孩子。
　　“大小姐对你妹妹还真是好啊，哈哈……”
　　黄毛找个顶帽子戴上，聊胜于无，拍马屁讨好艾丽娅：“她离家出走真是不该。”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平白无故为什么离家出走？”
　　“可是……”
　　“没有可是，走吧，指路——跟不上，我也会打断你的腿，你自己看着办。”
　　“……”
　　“另外你说得对，雨确实大，给你加钱，找到了，再加一万，从你的债里扣。”
　　“好嘞！大小姐你跟上我——你骑快点啊！！”
　　“……”

116-雨夜带伞不带刀
　　所谓有钱能使磨推鬼，黄毛在重金奖赏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当然啦，能骑着自行车超过艾丽娅还是不太可能的。
　　黄毛没一会儿就累得像条死狗，全靠意志坚持，嘿咻嘿咻地指着路，往往都是艾丽娅去了查了他才堪堪赶到。
　　可惜的是艾丽娅这边找了好几个在营业的或者没在营业的地方，都没听说来了个小姑娘。
　　有个台球室里甚至还有人出言不逊，调侃艾丽娅妹妹是不是跟野男人玩爽了私奔了，说不定是怀了才发现不想被家里知道，可以去黑诊所之类的地方找找，他就见到过学生妹在那里晃悠的。
　　贱不贱呐？
　　艾斯拉正在气头上，滂沱大雨也浇灭不了她沸腾的心火，眼见着就要动手。
　　好在黄毛是个懂事的，千劝万劝劝住了——现在要紧的是这点小事儿吗？要紧的是孩子！
　　所以艾丽娅大发慈悲，只是把白球塞进了那个家伙的嘴里，然后再把他地脑袋塞进了破沙发的屁股里。
　　可喜可贺，今天的台球室的小混混保住了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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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知道了姐，我也到了。”
　　景二少放下伞，哗啦啦地大雨里，面前是别墅群的一幢。
　　在这个背景下，三叔的家暗沉沉，乌黑黑，像是一只死去的巨兽，趴在藏青色的草地上。
　　没有灯……
　　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敲门，身后是撑着伞在院子里查看痕迹的司机小陈。
　　好一阵之后，房门才打开，睡眼惺忪的王姨探头望出来：“夫人，你怎么这么早回——景少？”
　　王姨认识景二少，但是景二少记不住她，只是含糊了下：“三婶呢？”
　　“夫人去打麻将了，就小区口的陈太家。”
　　“我妹妹呢？”
　　“小姐说不舒服，早早睡了。”
　　王姨有点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到现在景二少那阴沉的表情，没来由就有点语气干涩。
　　“要、要叫醒小姐吗……”
　　“去叫她。”景二少许是上位之后，磨砺出了几分气势，如今一抬眸一指手，低沉但干脆。
　　王姨忙不迭点头，也不问为什么，赶忙按电梯想上楼。
　　司机小陈走回来，收伞抖了抖，肩膀上已经湿了一片。
　　“雨太大了，很多痕迹都看不出来了，但是别墅三层半，电梯在天井的地方，能跳到院子里的只有二楼的一个房间，窗户是开着的，窗帘好像是被拽下来了……”
　　他低声说着这些信息，然后还拿出来手机示意了一下拍摄到的草地的痕迹。
　　一个不大不小的坑，他说应该是落地的时候在绿化的草堆上缓冲了一下，然后脚踩歪了弄出来的痕迹。
　　“这个姿势，摔得可能有点重，身上大抵会有些肌肉挫伤，内伤的话……应该不至于……”
　　四米多五米的高度，下面有绿化树和一圈半人高的草丛，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景二少则是脑补了自己妹妹在打着雷下着瓢泼大雨的晚上，闷着头从窗户往下跳的场面。
　　不知道怎么的，他记忆中的妹妹的脸逐渐模糊，看到的那个脑子发热却又无法开解的跳下来的，分明是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大概是真的受了些旁人看来或许无关紧要，但是依靠自己真的无法开解的委屈吧……
　　紧了紧手里的伞，景二少看了眼手机的屏幕，点开艾丽娅的语音。
　　车声，雨声，雷声，喧嚣声，声声入耳。
　　但是这些声声入耳之中，唯有那个清丽的声音坚定得像一切都未曾变差，语气冷静之中带着干练。
　　『手机还是打不通，但是应答声变了，推测应该是白名单屏蔽，阿景你拿到她家里人的手机试一下，出什么事立刻通知我，别怕，有姐在。』
　　景二少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门口，望着别墅的内里。
　　面前是忘了开灯的黑黝黝的挑高客厅，雷鸣电闪的光从头上的玻璃打进来，把客厅照得惨败一片。
　　那一瞬间的光影，把他的影子拉长再拉长，就像是一柄利剑，刺入了这一片茫然的黑幕之中。
　　好片刻之后，王姨仓皇地跑下来：“小姐不见啦！不见啦——小姐找不到啦！！”
　　景二少痛苦地闭上眼睛，手里的伞重重地顿在面前，伞尖下积攒成了小水洼的雨水飞溅。
　　——坏了！
　　虽然知道真的有可能坏了，但是这次是真的坏了——没有可能了！
　　“陈哥，通知我姐，阿钰真不在家。”他转身就走：“跟上——三婶在哪里？三叔呢？”
　　王姨走出来，被门外的冷风一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夏季的暴雨夜，骤然的降温让人有种不实感，王姨那恍惚的表情，大抵是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夫人……夫人她……我……”
　　“说——话——”
　　景二少压抑着怒火，喉咙里挤出来的低喝，让小陈都为之侧目了一瞬。
　　看不出来，景二少瘦瘦弱弱的，真生气的时候气势还有那么点吓人……
　　“夫人在——陈太那里！先生在公司！”
　　“带我去找三婶，另外你手机拿上，打电话给阿钰，试一下能不能打通。”
　　“好……好……我就知道，我单知道小姐不开心，可是我……我没想到她会跑出去啊……”
　　“……嗯？”景二少豁然转身：“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今天晚上，就吃饭的时候，小姐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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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
　　精致女人摆弄着麻将：“陈太，你先生今天又没回家啊？”
　　宽敞的客厅里明亮和煦，香薰配着舒缓的音乐。
　　几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牌，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摆弄茶饮的保姆。
　　“回不回来也就那样了，我不理他在外面玩，他别管我这个月又花了多少钱……八万。”
　　“唉，还是你老公好，有默契，我家那个就不行了，有心无力，出去玩也玩不动——两条——他现在包了个秘书，也不和人家上床，就和人家谈心，她秘书跟我说上次陪他去马尔代夫，半个月就睡了三次……”
　　“嗤，你们一个个的，看看人家艾太太，多滋润啊，找老公还是人家厉害！”
　　“就是，艾三爷长得又好看，年富力强，比我家那个强多了。”
　　精致女人只是矜持地笑，眼底不免闪过一抹阴霾——醉心事业的艾如麟对她的关注，甚至没有对女儿多。
　　她更像是一个完成任务的机器，当初既然用小心机上位成功，那艾如麟也不介意奉子成婚。
　　只要她听话，在家里相夫教子不惹事，那艾如麟并不会短了她的吃穿用度，外人看来她就还是那个阔太太。
　　出入有豪车，住的是豪宅，丈夫是高大帅气的实业总裁，一个乖巧优秀的女儿更是远近闻名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她自己的工作就是开开心心地享受生活，白天美容按摩，晚上打麻将消遣。
　　只不过她打麻将打得不多，据她说艾如麟毕竟还是身体好的时候，痴恋她得很，一个周得四五次呢。
　　大家于是就很羡慕啊，毕竟都是心机女，一看对方就是那种段位高的……
　　至于说段位更高的？
　　有倒是有，比如说那种霸道总裁苦苦追求才明媒正娶的灰姑娘。
　　亦或者更高一级的，和霸道总裁共患难，最后同富贵的女强人——但那种就太稀少了，感情好的更是凤毛麟角。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精致女人，已经是位于别墅区同类的生态链顶端的存在了，人生追求也就只剩下简单的望女成凤，是以‘压迫’女儿这种事情，甚至都不能算是什么个人教育意识缺失，单纯就是既定的成就任务罢了。
　　像是自己以前，想要有这样的条件还没有呢，自己女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摆弄着麻将，精致女人忽地又想起自己的女儿，抿着唇思绪有点飘忽。
　　“艾太……艾太？”
　　“嗯？该我了？”精致女人回过神，把手里攥着的麻将放出去：“五条。”
　　“不是啊，艾太，你家里找你啊。”
　　“怎么了？”精致女人皱眉：“谁？”
　　“你家做事的阿姨。”
　　“让她上来吧。”精致女人摆了摆手：“继续打，没什么事，我家先生今晚加班，我问了的不回来。”
　　其他几位太太都觉得合理，只要不是当家的叫她们，那其他的都是小事儿。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这几位太太很自觉，那大抵就是做‘妻子’的本分上。
　　她们很在乎保养自己，就像人格已经分裂成了两个。
　　一个是作为妻子和孩子的母亲，带着几分真心实意。
　　而另一个是为丈夫这个雇主提供‘妻子’服务的提供商，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漠然地看着自己。
　　不管是美容、锻炼保持好身材、学习上流社会的姿态努力让自己贴紧名媛的身份气质，还是在人前优雅得体……
　　都像是戴着面具在表演，嫁入豪门是她们的夙愿，可是嫁入豪门之后，往往就还是要从现实角度出发。
　　王太就不管自己丈夫外面找了多少女人，身体好的没病的就行，甚至有私生子她都可以接受
　　反正不是她带孩子，更别说这种‘宽宏’的姿态才更让她稳坐钓鱼台。
　　其他想要上位的小三只会让她老公厌烦，而她只会让他老公安心，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精致女人比这几个要好点，因为艾如麟不乱搞，甚至某种意义上对美色并不感兴趣。
　　似乎是因为当年二哥的影响，艾如麟有着一个宏伟的商业帝国野望，事业才是他的妻子，妻子只是他的雇员。
　　所幸雇主艾如麟目前对精致女人的敬业态度还算满意，不曾提出更多的改进意见，于是大家合作就很愉快。
　　而反过来，想要敬业的妻子桑去额外付出许多热切的真情……呵，大概她曾经有过那种妄想吧。
　　恩恩爱爱，就像是少女恋爱小说里的那样，山盟海誓，轰轰烈烈，山无棱天地合吧啦吧啦……
　　毕竟谁当年不是个怀春少女呢？只是生活总是会消磨掉许多无意义的热情，如此十多年，依旧如同当初。
　　摆弄着麻将的精致女人在一分钟之后见到了自己家的保姆，以及在自己保姆身后的大哥家的长子。
　　或者应该说是艾氏集团这么一个金字招牌下的嫡长子——在艾如龙失踪之后的嫡长子——黑着脸站在那里。
　　“夫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小姐她——她……不见了……”
　　精致女人动作顿了下，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不见了？”
　　“嗯，小姐可能是离家出走了，我刚才打电话打了好几次，没人接……”
　　“她反了天了！”精致女人脸上瞬间带满怒意，一巴掌把手里的麻将拍在桌上，声音尖了几分：“她敢离家出走？！”
　　“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小姐找回来……”
　　“她离家出走能去到哪里？这里荒郊野岭的，她能去到哪里？啊？肯定就是在家里躲着！”
　　精致女人啊，是真的生气了。
　　艾丽钰作为别人家的孩子的代表，一直以来给她带来的都是艳羡的目光。
　　可是现在她回头看着其他几个太太，却似乎从对方眼里读出来了‘你也有今天’、‘你好丢人哦’、‘你以前都是骗人的吧’之类的潜台词，简直就像是被人用针一样的眼神在身上扎一样。
　　景二少冷眼看着她，又看了看手表。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被雨淋得有几分狼狈的司机小陈赶回来：“卡着之前大小姐接到电话的时间，看了下监控里离开的车，一共三辆，两辆私家车不太可能带人出去，最后的那辆车是一辆运送家具的货车，另外几个视角的监控还在核对……”
　　如果是用脚走的话，别墅区位于城郊，没有私家车很难走远，他们现在就可以摇人来找。
　　可如果是跟在车上出去了，走远了甚至是进入了城区，那么恐怕就只有报警了……
　　景二少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性，毕竟自己妹妹找那个黄毛，是明确要他准备个落脚点的。
　　说不定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到了城区里面了，一个人铁了心想要在钢铁丛林里躲藏，无异于鱼入海洋。
　　景二少收回思绪，抬手用手里的伞轻轻扒拉开被尖锐的声音劈头盖脸指责的王姨，上前一步站在精致女人面前。
　　“阿、阿景……”精致女人的语气卡壳了一样，视线有点飘忽：“你们也知道这件事了啊……”
　　“知道了，大姐正在外面找阿钰，你通知一下三叔，另外你抓紧时间联系阿钰，要是能够打通电话，先把她劝回来，别的事情都好说。”
　　“你三叔——阿景，你能不能别和你三叔说啊？”
　　精致女人像是抓住了什么：“他还不知道是不是？那我们先把小钰找到！我知道她在哪，一定是在门口的宠物店！”
　　“宠物店我去过了，店老板没有见到阿钰。”景二少叹了口气，尽量让语气平和几分：“三婶，孩子不懂事，但是安全要紧，她才12岁，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么大的雨，不是说可以像是平时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的情况……”
　　国内很安全，但是再怎么安全，一个没有身份证、没有对外联络手段的孩子，在橙色暴雨警告的晚上到处乱窜，也应当归于危险的范畴——得亏还是在国内，要是在国外遇到这事儿，他们早就该在警局而不是在这里。
　　“可、可是……”
　　“没有可是！”景二少打断了她的话，指着窗外闪烁的紫色雷电：“就这种天气，合适吗？”
　　“……”
　　“现在！立刻！联系我三叔——然后报警！你说不清楚情况我就帮你说！说到你们都理解这件事为止！”
　　精致女人表情带着几分挣扎，而后似乎是见到景二少格外强硬，便又带起一点如同哀求一样的语气。
　　她压低声音：“阿景，这样闹得大家都知道，显得我们艾家像是很没教养一样，阿钰一定走不远的，她可能就是在周围转转……”
　　景二少看着她，眼神从错愕，再到恍然，最后到冷厉：“那你把手机卡取给我，你在家里等消息吧。”
　　“我……不是，你——”
　　“陈哥——”景二少懒得和他浪费时间，一遍掏手机一边回头叫了声。
　　司机小陈漠然上前，目光扫过麻将桌，手一探就把放在边上的手机取了过来，根本不给精致女人反应的机会。
　　“你干什么！你放下！！”
　　精致女人面对景二少的时候态度温和甚至带着点讨好，可是面对司机小陈的时候，便又显出几分高高在上来。
　　景二少摆手示意往外走，压根不和她纠缠——她已经没有用了，今天阿钰离家出走的主因就是这个当妈的。
　　大姐说得对，早就该注意一下阿钰的心理状态了，可惜他们还是晚了点。
　　在景二少身后，精致女人攥着拳，脸色气得发白：“阿景！你就一点都不把我当你的长辈吗？我是你三婶！”
　　“……你该庆幸我还当你是三婶。”走到楼梯口的景二少回头：“要是大姐在这里，你就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要是艾丽娅在这里，别说她是三婶，就算是三叔，艾丽娅也不会惯着他们，保不准一个耳光就扇过去了。
　　有这样一种暴躁的姐姐是一件挺让人头疼的事情。
　　可是当这么一个暴躁的姐姐格外护犊子的时候，那对于当弟弟妹妹的来说，就是幸运了。
　　司机小陈看着精致女人那似乎要咬人的样子，抬手拿起旁边的一个不锈钢的果盘，徒手一拧。
　　待到他把拧成麻花的果盘放在茶几上的时候，肉眼可见的大家的情绪都平和了不少，眼神里带着纯真。
　　景二少走回来：“大姐的意思，你们也跟过来——陈哥，去开车过来，监控那边再问问情况。”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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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好，我知道了……东风路……转建设路……OK——我这就查！等我消息！”
　　小杰的家里，安乐乐坐立不安，在小杰的床边来回打转。
　　“怎么样啊？查到没有啊？行不行啊？”
　　“乐乐姐你消停会儿，我已经在查了好吧……”
　　小杰的桌子很大，三个屏幕组成的联屏上是天海市的地图，他正在勾勒着什么路线。
　　“景哥哥说那边的监控有结果了，拍到了小钰姐姐爬上人家的车的影像资料，那辆车是明珠家私的送货车，出发点是附二中旁边的家居商城，这里有个家具物流仓库，但是来回的路不能这么走，晚上离开的时候有一段是限行的，另外我刚才查了下交通资料，大概一个小时之前，这一段地方是拥堵，有两起车祸，所以很大概率绕行西城立交……”
　　小杰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安乐乐横竖看不懂，只能是干着急。
　　但是她又不能离开小杰单独行动——小杰太小了，如果等下要出门的话，必须要她陪着才行。
　　正想着呢，房门打开，小杰的妈妈端着水果进来：“忙着呐？”
　　“嗯，忙着呢。”小杰头也不回：“妈，艾姐姐家有个孩子走丢了，这会儿正在找呢，等下我可能要出门帮忙，可以吗？”
　　“这么大的雨！”小杰妈妈顿时一惊。
　　安乐乐也觉得确实不太合适，小杰才8岁，大晚上的去做什么行侠仗义的事情啊？他应该待——
　　“孩子走丢了不得被淋生病啊？”小杰妈妈放下果盘，很是担忧：“报警了吗？这种事情要拜托警察的呀！”
　　“报警了，家里人也在找，刚才查监控查到了一点，我这边正在帮着算路线呢。”
　　“你行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我还拜托了群友，我朋友们都很厉害的。”
　　“你能帮上人家的忙就好……”似乎是对小杰的智商有所了解，小杰妈妈并不纠结孩子的能力问题：“那你把那个什么路线算好了，跟你爸爸说一下，我们这边的朋友看有没有在周围住的，可以在家附近看看。”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我已经联系过爷爷店里的那些玩家朋友了，他们答应了出门帮忙找。”
　　“他们都同意了？”小杰妈妈叮嘱道：“得小心啊，雨太大了，会不会生病什么的也要注意。”
　　“这是正义之举！区区下雨算什么？”说着小杰拉开抽屉，摸出来一个相册模样的东西拍桌上。
　　“这什么？”
　　“一本白碎100张！再加一张究极宝玉神虹龙UTR公博9，两张四期黑炎龙UTR极美品博10裸卡，找到人我白送——艾姐姐给我报销！”
　　“……你这就是些小纸片而已，有人要？”安乐乐翻了翻那本东西，一头雾水：“你的同龄玩伴？”
　　小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安乐乐，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多得罪人的话？牌佬已经拉黑她了好吧。
　　小杰妈妈也来打圆场：“孩子的爱好，有很多成年人也喜欢的，虽然我也不懂，但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这些东西都很珍贵，有钱难买心头好嘛，谁还没个童年呢？”
　　安乐乐觉得也对，这样计较的话，这些小纸片大概也能卖个百八十块的吧？还蛮贵重……
　　[遥か空の星がひどく輝いて見えたから~僕は震えながらその光を追いかけた——]
　　手机铃声响起，小杰戴上耳机：“临时信息管制中心，请讲。”
　　『是我。』景二少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电话打通了，阿钰的手机掉在了西城的美家便利店，有人亲眼见到了她！』
　　“西城……”小杰滑动着鼠标：“西城一共六个美家便利店，那一家？”
　　『编号017的分店。』
　　“明白，编号017……建军路……西城人民广场旁边，我重新缩小搜索范围，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半个小时之前，一个好心人想要帮她，可是她被吓到了跑了，好心人把手机和她的外套放在了便利店等她回去拿，手机之前没电了还进了水，刚才充了电之后临时开机了。』
　　“好，我联系艾姐姐和其他朋友，人民广场那边我看看有什么落脚点——海丽连锁温泉度假酒店，行不行？”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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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行！你放心！”
　　一个年轻小伙儿探头看着窗外的大雨：“就这么点雨，不成问题，我自己小区这边我闭着眼睛都能看清楚路！”
　　说完他挂掉电话，回身找衣服找伞准备出门，临了被老婆拦住：“干嘛去啊？”
　　“之前我不经常去爷爷电玩店那边玩么……”
　　“这么大雨你去电玩店？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你听我说完，在那边认识了个孩子，说家里有个妹妹走丢了，最后有人见到就在咱这片溜达过。”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半个小时之前，人应该没走远，咱这小区半封闭的，万一进来躲雨了呢？我就在附近转转。”
　　“行，那你去吧。”老婆想了下，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带上手电筒，小心路滑啊。”
　　“你放心吧——”
　　年轻小伙儿三两步跑下楼，旁边楼的邻居兼发小就凑了过来：“怎么样？”
　　“搞定了！”
　　“那就走！听说孩子才12岁，怎么就乱跑了呢？”
　　“估计是一时钻牛角尖，有点想不开……其实吧，这除了大雨和车来车往容易出事儿，别的也没太危险。”
　　“那可不一定，咱这片之前不是有几只流浪狗么，你还有印象没？”
　　“流浪狗？没怎么见到……”
　　“那是你不出门，之前有一只流浪狗可能是刚生了娃，护崽，咬了好几个人呢，最近物业城管都在找它。”
　　“不会那么好运气吧，刚好就撞上了？”
　　“流浪狗这种东西，你还真不好说，之前不管的时候好像也没啥危险，可是这几天又抓又找的，凶性全都给激起来了，这玩意儿记仇啊，大半夜我就听到街对面公园那边嗷呜嗷呜地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狼呢……”
　　两人打着伞，揣着手电一路扫来扫去，边走边聊。
　　而就在他们走过了一个带着雨棚的地面车库之后没多久，一个蜷缩在带着发动机余温的车边的身影，缓缓探出头来，吸了吸鼻子，抱着怀里的笼子，似乎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小区里有万家灯火，可是那些热闹都是别人的，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小区对面的公园传来隐约的喧嚣，那边的体育馆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就连大雨也挡不住热情。
　　钰妹妹想了想，踉跄着起身，卷着捡来的塑料布顶在头上，一瘸一拐地朝着公园那边走。
　　热闹一点也挺好……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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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了手机，极有可能也没有带现金，因为是临时起意离家出走的。”
　　小杰站在一块贴在墙上的白板面前，熟练地像是练过一样徒手画出了密密麻麻的街道线。
　　“而按照便利店工作人员的描述，好心人接触她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带着明显的抗拒和人接触的情绪，但这应该是临时的，因为大雨和黑暗还有低温，都会促使人重新回归社会的怀抱，精神层面的一时沮丧，抵不过这种饥饿寒冷带来的紧迫感……”
　　“不是，你分析这个有用吗？”
　　“当然有——往左走，是往郊区的方向，越走越偏，越走人越少，那边是工业区，白天都没人，晚上更黑。”
　　所以小杰直接在左边打了个叉：“没有人会在离家出走之后往这种黑不溜秋的地方蹦跶，如果精神崩溃到了那种地步，就不是离家出走，而是直接跳楼了！”
　　安乐乐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毕竟钰妹妹还找黄毛安排了落脚点来着。
　　“而往右边的这条路的尽头，是那边最大的一个居民区，人口密集，整个小区接近三万人，周边一共四个广场，两个公园，两条商业街，外加一条滨江路。”
　　“……人多不好找？”
　　“人多其实更安全，但是不好找也是个问题，我建议把寻找重点放在这个区域。”
　　小杰圈出来一片地方：“公交车已经停运，她除非打车离开这片，不然以她的脚力一定是在这块区域打转，打车其实也是个伪命题，因为她离家出走没有目标，这是对我们来说最有利的情况，没地方去，茫然，兜兜转转。”
　　说着小杰摊开一张刚刚拜托妈妈去楼下便利店买到的8块钱一张的城市旅游地图：“我已经通知离得近的群友和朋友和牌友还有桌游的玩家，大概有三十多个人，他们分布在这片区域，都答应了会在家附近转转，看她会不会顺着大街溜达……但是我觉得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为什么？”安乐乐眯着眼睛跟着思考：“难道是她抗拒和人接触，所以要走小巷躲起来？”
　　“因为外面在下雨啊我的姐！”小杰翻了个白眼：“你家橙色暴雨警告，你在大街上淋雨玩啊？”
　　“万一她有伞呢？”
　　“你有伞你喜欢去淋雨吗？”
　　“也是哈……”
　　“所以集中关注小区、大型商超、广场和公园里面的夜间还在运转亮着灯的开放建筑，其他的地方暂时排除。”小杰咬着马克笔的头：“现在就是在这个几个路口调监控了，希望警察叔叔那边动作快点，这雨下得太不是时候了，骤然降温差不多15度，我怕后半夜她淋雨淋到失温，就算不死也得重病一场……”
　　“我也去帮忙，我记住路了。”安乐乐抄起手机：“你在家里等着，居中联络！”
　　“等等！”
　　“你不许去！我刚才和阿姨说了的，你去也没什么用。”
　　“什么啊，我知道我去是拖后腿，这个你带上。”小杰掏出来一柄手电筒，然后又找出来一个防水袋：“手机装这里，免得重蹈覆辙，我已经预见到了艾姐姐的手机要进水维修了……诶你说如果我给手机里面封一层防水胶，把手机的防水防尘等级提升到IP68，会不会有市场？”
　　“或许吧。”安乐乐不以为意，几步出了门，矫健得像是一只狂奔的兔子。
　　小杰叹了口气，看着白板上的地图和分析，双手抱胸像是个小大人一样感慨不已。
　　“小钰姐姐啊小钰姐姐，你有事儿你说话啊，别老是看那些不开心的，看看远方的家人们啊……”
　　『小杰——』门外传来小杰妈妈的声音。
　　“哎——妈，怎么了？”
　　『你在家看家，我和你爸开车送乐乐过去，我们也去帮忙找找！』
　　“好，我这边有线索了跟你们说——另外你跟爸说清楚！就算是他找到了，奖励也不会给他的，他的以后不还是我的么？”
　　『臭小子！那也是以后！你把我的究极宝玉神虹龙留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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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在一处广场边缘停下，掏出手机看了眼信息。
　　好一阵之后，黄毛像是死狗一样跟上来：“大小姐……我……我不行了……”
　　“看出来了。”艾丽娅跳下车：“你在这里躲雨等我，你已经到极限了，再骑车你明天就横纹肌溶解了。”
　　“可是……可是钱……”
　　“给你记账上了，找不找得到，你的债都给你免五千，那一万另算。”
　　“谢……谢谢大小姐……”黄毛好一口气喘出来，整个人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艾丽娅耳朵动了动：“这边有什么活动？”
　　“啊？什么活动？我不到啊！”
　　艾丽娅沉吟了一阵，随手捡起路边的一根枯树枝往面前一丢。
　　树枝的尖端指向不远处的公园内体育馆，艾丽娅顺着树枝的方向望去，眸光一闪。
　　“……大小姐你这是——算命啊？”
　　“想多了，哪里有什么算命不算命的，选择困难罢了。”
　　艾丽娅捋了捋湿头发：“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等下要是没回来，你就自己回吧。”
　　“那车呢？”
　　“这里就是还车点，不然我停这里干嘛？”
　　“哦……”
　　艾丽娅拿起车前座刚买的黑色长柄雨伞，在雨幕前撑开，走出公交站亭一头扎进了雨幕里。
　　黄毛看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之前兜兜转转的路程，继续趴着等死。
　　就这么说吧，摊上这么一个能够在大晚上骑车小二十公里四处找人的姐，自己之前骗她妹妹还没被她当场打死，属实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个这么疼她的姐姐，你说那小祖宗干嘛一天到晚一副被欺负了还没地儿说的林黛玉劲儿啊？
　　自己小时候要是有这么一个英姿飒爽的好姐姐，自己至少能够拽到高中好么！
　　算了……继续等死吧……嗯？怎么有狗叫？
　　黄毛翻身坐起，和雨幕之中的两道消瘦的狗影对视了一阵。
　　后者伏低身子蜷缩着，呲着牙盯得他浑身发毛，喉咙里发出瘆人的低吼声。
　　而后一辆车打着雾灯在雨幕之中路过，临过的时候按了两声喇叭，这才凑巧把它们惊到，吓得遁走。
　　黄毛这才堪堪松了口气——那两条狗感觉是真的要咬人的啊……
　　不过一想到那个能够把人脑袋塞进沙发里的少女，他就又觉得这两条狗还是躲起来比较好，人类世界太危险。
　　“算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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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钰妹妹在体育馆的墙角边站了一会儿，里面是喧嚣的演唱会，外面是凄风苦雨。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这里也没有人来，不过幸运的是这里的公共厕所不但有纸巾，还有暖风的干手机。
　　钰妹妹想要进去擦擦自己的头发，如果可以的话……嗯？什么东西在叫唤？
　　她听得分明，那噼里啪啦的雨声之中，分明有什么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小小的，细声细气的。
　　钰妹妹蹲下身子，侧耳细细停了一阵，最后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个路边常见的绿色箱式变电站方向。
　　她小心翼翼靠近过去，这次的声音更清晰了，就是这下面的垫高地板里传出来的，好像是小猫小狗的叫声。
　　她俯下身子，探头往里面望去，但是黑漆漆的完全看不真切有什么东西，只有那呜咽的叫声越来越惊慌急切。
　　是小猫咪吗？还是小狗狗？
　　钰妹妹咬了咬牙，伸手往那黑漆漆的内里摸索过去，想要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而在不远处，两条消瘦的流浪狗，如同雨夜的鬼魅一般，低垂着尾巴悄无声息地贴着墙角、树荫前进。
　　离家出走的少女，似乎要遇到两条回家的流浪狗了。
　　此时此刻，在公园的另一边，一个撑着黑伞的少女站在空旷的草地边上。
　　雨幕像是暂停了一瞬，少女在这片空旷之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117-One Vision
　　一辆车在灯影之中穿梭着，车内的气压极低。
　　艾如麟看着窗外流光般倒转的景色，单手撑着下颌，很难说清楚眸子里倒映的是什么情绪。
　　女儿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什么是离家出走——什么是女儿——他那忙碌到混沌的大脑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用了足足一分钟才回过神。
　　然后他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就像是一座压抑的火山。
　　就像是有人告诉你，你之前看到的一切平和精致，一切家庭幸福美满，突兀地就有了裂痕。
　　裂痕里是沸腾的岩浆！
　　“还没找到吗？”他转头望着前排。
　　坐在副驾上的助理闻言慌忙看消息：“还、还没有……”
　　“警方怎么说？”
　　“正在查看街道的监控，但是排查的范围太大，需要时间。”
　　“……”于是艾如麟便又陷入了沉默。
　　他能做什么呢？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问孩子她妈在哪，没有问离家出走的前因后果，似乎早已经有了结论。
　　好几秒种之后，助理回头递过来手机：“是——景少的电话，视频。”
　　艾如麟面无表情地接过来：“是我，阿景，辛苦了。”
　　『我倒是宁愿没有这种事情。』景二少在视频的那头叹了口气：『三叔，阿钰有和你联系没有？』
　　“没有。”
　　『那你知道她有可能去哪里吗？』
　　“……不知道。”
　　『有什么回忆的地方——游乐场——或者你们一起去过的，孩子记忆深刻的地方？』
　　“……”艾如麟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没有。”
　　『都不在市区内？』
　　“不，一个都没有去过。”艾如麟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大雨，车窗都变得模糊：“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现实不是拍电影，孩子到处乱跑，不可能是要去什么记忆深刻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一时头脑发热——加派人手吧，警方那边人手不够，那就另外找人，安保公司、建筑工地的人、出租车的电台、电视台悬赏……她走不远的。”
　　景二少在镜头那边顿了下，似乎是沉稳的三叔身上有什么让他不满的东西，以至于他明显烦躁了几分。
　　『好，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等一下。”
　　『什么事？』
　　“你三婶在你那边？”
　　『对，大姐让她也过来，必要的时候可以安抚阿钰的情绪——前提是能找到。』
　　至于怎么安抚，那就是大姐的事情，景二少完全相信艾丽娅是站在阿钰那边的。
　　三叔眸光闪烁了下：“让她回家等着，别添乱，找到阿钰之后再说别的。”
　　景二少哼唧了声：『那你跟大姐说罢，我去忙了，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说完直接挂断了视频，看得出来是景二少是真的对三叔三婶都不耐烦了。
　　“你说——阿娅那孩子……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这么上心呢？”
　　艾如麟握着手机，坐在后排温暖舒适的沙发上沉吟了好多秒，声音飘忽得让助理后背横生了一头冷汗。
　　“我现在拿着这份，可是二哥亲手交给我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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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的人都有金手指，再不济也得有个先知先觉的重生待遇。
　　艾丽娅什么都没有，只有千亿家业开局，还有一帮体重一百三，反骨九百斤的父亲的老部下。
　　和这样的除虫专家在一起，优点是干事业的时候劲儿大，缺点是艾丽娅压根不想干事业，只想摸鱼。
　　现在好了，日常生活遇到常见的孩子离家出走的时候，他们就不行了，商战高手屁用没有。
　　好在她在穿越之前也算是小有成就，多少领悟过一些在当前的故事框架下算是超模的小技巧。
　　——就是说要多学点生活小妙招，这种小技巧都不会，以后怎么出来混？
　　闭上眼睛的艾丽娅开始倾听，倾听大自然的声音。
　　风声，雨声，雷声……
　　喧嚣的音箱里的歌声，树叶哗啦啦啦的摇曳声，草地上卷过风和泥沙的刷刷声……
　　虫儿悲愤的吱吱声，鸟儿不满这破天气的叽叽喳喳声，甚至还有高天之上穿透铅云的飞机引擎呼啸声……
　　艾丽娅站在雨中打着伞，可是又像是不需要打着伞，身上的湿气水气一瞬间蒸腾成肉眼可见的白雾，云烟缭绕。
　　就这么说吧，这一副模样，放电视剧里那起码得是05年前后的特效，比2022起码领先十多年。
　　什么？2022有什么？雪中慢刀爬呗！
　　he~tui——比斗气化马还不如的东西！
　　而05年前后那都是什么？早两年的，风云，三分归元气，千叶真一的雄霸！
　　后来一点的，胡歌和刘天仙的仙剑奇侠传，杀光了所有配角把整部电视剧杀成了自己名字的江玉燕，按住了卑鄙的整容原型，还有宝莲灯和焊死了二郎神头衔的焦恩俊——二爷不长他那样还算是二郎神？
　　更别说还有集体得罪了造型师却依旧红极一时的欢天喜地七仙女，放到现在真的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艾丽娅现在的姿态当个七仙女或许有点朴素，可要说她现在跟雄霸一样自带三分归元气特效，那是差不离的。
　　等到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里像是闪过了之前在黑漆漆的天空之中一闪而没的电芒，余韵在眼底交织。
　　就很帅，可惜没人看见，低调得像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很低调的韩小姐。
　　“很好，大娃二娃三娃都齐了，是时候去送人头，然后召唤四娃了……四娃是火还是水来着？”
　　嘀咕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艾丽娅抬起脚，刚准备一脚踏出，就又定格住了动作，扭头望向公园的另一个方向。
　　“不是吧——这么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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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吧……”
　　“真的啊——刚才有人看小区的监控，看到了她啊！”
　　“不是吧？”
　　“真的啊——她就是朝着这边来了啊！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她的！”
　　“不是吧！”
　　“真的啊——真的有狗，而且就是咬人的那条，我们要小心点才行，来，你拿这个，我拿这个……”
　　“你拿扫帚我可以理解，毕竟一寸长一寸强，可是老兄，你让我拿鸡骨头，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刚吃完的鸡翅膀的骨头啊，你看着我吃的嘛。”
　　“我就是因为知道我才问啊！难道我还是因为你喜欢吃烧鸡翼我才问你吗？”
　　“这样有狗的话，你扔骨头吸引它的注意力，我直接上去就是一扫把！”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扔？”
　　“要蓄力的嘛，重击懂不懂？而且你看起来比较胖，还拿着鸡骨头，你是T我是C，合理。”
　　“算了，你这种招数甚至还不如狼，人家都知道在课文里前狼假寐盖以诱敌……”
　　两人嘀嘀咕咕顺着公园的林荫道往前走，这一片地方有路灯，还有架起来如同葡萄藤一样的拱廊。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倘若有一个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的小孩子，顺着这种又明亮又能躲雨的地方走，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刚才是真的看到一个小姑娘跑这边来，大雨天出门的不是离家出走就是伤春悲秋。
　　从年龄来说，正常的12岁小姑娘现在应该还在做作业，没到0点听歌emo的时间点……
　　“你等下，我开个直播。”
　　“为什么要开直播？”
　　“等下很有可能打狗啊，不开直播我怕应激。”
　　“你这是什么屁话，狗看到你没开直播会应激？”
　　“不，我是说网上的那些爱狗人士——对了，咬了人的狗，还不只咬了一次，你说我这算是紧急避险吗？”
　　“我觉得你这算是紧急作死，到时候手机给你吓飞出去。”
　　“反正我平时骑车跑山的时候也是这么拍的，又不影响活动。”
　　年轻小伙说着把手机架在肩膀上，背带一样的机位虽然角度奇怪，但是确实很结实牢固。
　　“我看你是要确保有证据拿到那本白碎，安心啦，爷爷的店老字号了，店长看着我长大的，不会糊弄人。”
　　“我——”
　　『汪——————』悠远的犬吠声响了一声，
　　“嘘！！”
　　正在打量着四周角落试图寻找到野生的小姑娘的两人，听得耳边传来隐约可闻的惊叫和犬吠，一时间俱都停下动作。
　　等到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确认对方都听到了而不是幻听的时候，更多的声音却又已经随风飘散，只剩下隐隐约约的体育馆的演唱会歌声和背景音乐了
　　“你听到了没？”
　　“应该就是体育馆的那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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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命啊————”
　　钰妹妹狼狈地在地上瘫坐着，双手撑着往后挪动，浑身几乎要吓到血液都冰冷。
　　流浪狗……好、好多的流浪狗……
　　雨幕之中，一盏路灯的照耀下，昏暗的角落里影影绰绰冒出来十七八个飘忽反光的眼睛。
　　在灯光的隐约可见那伏身贴近的姿态，悄无声息，尤其配合旁边体育馆里面传出来的歌声，就更显荒诞了。
　　『那么再来一首！致敬我们的童年——谷本贵义演唱的数码宝贝03！驯兽师之王的主题曲《OneVision》！』
　　伴随着一阵粉丝的尖叫声，钰妹妹的尖叫声和低沉的犬吠，全都被压了下去。
　　一阵激烈的鼓点，之后是开口直接炸裂的歌声，把体育馆的热度拉高了一个档次。
　　但是别人的热闹越是喧嚣，钰妹妹的表情就越是惶恐，甚至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整个人僵直着不敢动弹。
　　极动和极静的反差就这么在一墙之隔被挡住，钰妹妹喉咙滚了滚，手掌死死地按着草地，指尖都攥进了泥土里。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雨幕之中的鬼魅从阴影之中爬出来……
　　那些流浪狗被淋得浑身皮毛紧贴着身上，干瘦细长，被路灯勾勒出长长的阴影。
　　它们并不喜欢吠叫，和宠物店里那些精神的、干净的、胖乎乎毛茸茸欢喜到似乎一直在笑的宠物狗是两个极端。
　　它们就这么矮着身子，脑袋像是不动地雕塑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钰妹妹，四肢缓慢地交替、前进、抬起、落下……
　　或许这些在钢铁丛林里游荡的群狼的后代，在雨夜之中，当真觉醒了血脉之中的些许本能也说不定。
　　钰妹妹被大雨淋得浑身发颤，一股凉意从后腰直直地窜起来，顺着脊梁骨一直冲上天灵盖。
　　这是人在面对危险的猎食者的时候最基础的畏惧本能，钰妹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沉闷跳动的声音，陡然加速的心跳像是闷哼的鼓点，让她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雨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眉梢浸染了雨水，眼角带着几分灼人的涩痛，可是她却连眨眼都不敢。
　　不只是会被咬……绝对不只是会被咬那么简单……
　　它们不只是想要咬人……它们已经疯了……它们想要把自己撕碎……
　　体育馆里拉长的歌声像是在远离，逐渐从耳边一点点抽离。
　　雨幕都像是变慢了几分，心跳声明明很急促，却又像是被放慢了。
　　钰妹妹从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危险，更没有如此冷静却又无力地认清自己其实什么也做不到的现实。
　　一滴雨水调皮地滑落进她的眼角，冰冷的雨水刺激下，钰妹妹下意识抖了抖，长长的睫毛合拢，紧闭上眼睛。
　　「吼——」
　　耳边的歌声像是骤然间回归，但是在那歌声回归之前，是一声长长的流浪狗跑动之间摩擦地面的声音。
　　那是利爪刨动之后，在水泥地上带起的‘刷拉——’声，是水花溅开的‘哗啦——’声，是那由远及近的、像是从齿尖挤出来，带着阴冷和愤懑的无可名状的野兽低吼声——
　　由是如此，钰妹妹浑身的血液才忽地流动起来，热烈的歌声终于穿透雨幕进入她的耳中。
　　『光を放つ身体が（身体发出光芒）』
　　『溶けあうMatrixEvolution（融合在一起网络进化！）』
　　『その時すべて分かるさ（到了那个时候就会明白）！』
　　『ふたり出逢えたイミ（两个人出现了相遇的意义）——』
　　她从惶然之中醒悟，猛然睁开眼睛，四肢百骸凭白生出一股气力，支撑着她仓皇想要爬起。
　　但她看到的是一个高高跃起，下一秒就会扑到自己身上撕咬的阴影怪物！
　　然而下一瞬间比下一秒更快，下一个瞬间，一个声音在身后突兀响起。
　　那是踩踏在地砖和草坪上的奔跑声裹挟着衣摆破风的声响，霎时间有若旌旗猎猎，风雷声动。
　　什——
　　钰妹妹甚至连回头都还没来得及，对方就从她身后的黑暗之中轰然冲出，从余光进入到了视野之中。
　　那道身影撕裂雨幕，纵身跃起，一头撞进路灯那残存的光芒下，凌空甩出一记开天般凶悍的斧劈鞭腿！
　　「刷——啪——————」
　　两道身影在半空中撞在一起，雨幕炸开！
　　后发先至的身影，一记鞭腿在空中劈开白茫茫的雨线，倒映着路灯的光芒，将怪物一般的干瘦流浪狗击飞出去十多米远。
　　后者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翻滚着于草坪上直接不见了踪影，被黑暗掩盖。
　　那来人则是在空中完成了让人瞠目的凌空转折旋身，余势不减地落在地上，在水洼之中滑出去好半米才停下。
　　钰妹妹呆滞地看着那个人——那半跪着的身影并不高大，却如同利剑似地凌厉得可怕……
　　那缓慢起身的姿态更是在旁边体育馆的激昂BGM配合下，更是如同滤镜加持，有种救世主一般的昂扬辉煌气魄。
　　直到她单手将额前的湿发捋到脑后，在光芒下露出那张侧脸，回头抬眸望过来——
　　“总算是赶上了……”

118-霸道总裁艾三爷
　　要说帅气，天下人共十斗，艾丽娅独占十二斗。
　　天下人欠她两斗……
　　有谁能够拒绝一个新房45度角姿态望回来，于雨幕唯一的一束光里，单手梳理头发的帅气小姐姐呢？
　　起码钰妹妹就不能拒绝，一个12岁的姑娘再怎么成熟再怎么伤心，情绪终究是飘忽的。
　　姐姐……好厉害……
　　让孩子觉得厉害，有时候只需要一件事，甚至是一句话。
　　艾丽娅能够两句话让自己弟弟花掉三个亿，自然也能够在雨中带伞不带刀，飞身而至，光环加身。
　　她转过头，望向那些逼近的流浪狗，眼神转冷，舌绽春雷——
　　“滚——————”
　　那声音和雷声压在一起，轰隆隆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流浪狗哪里见过这种对手，呜咽着尾巴夹住，扒拉了几下，佝偻着身子小跑逃窜走掉了。
　　艾丽娅这才哼了声，深吸一口气再度吐出来，一口白气如龙，在清冷的雨幕之中呼出去两米远才堪堪消散。
　　她之前起势太急，也就经验丰富，不然怎么也得崴个脚之类的……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谁要当U咩人啊？
　　钰妹妹劫后余生，刚想说什么，就被姐姐走过来打横抱起。
　　12岁的姑娘有多重？反正在艾丽娅怀里，她轻飘飘地就像是自己曾经抱着的小兔叽。
　　而这个时候，她才缓过神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小东西：“它们……它们可能是为了这个……”
　　那是一只眼睛都没睁开的小狗，毛茸茸的发梢沾染着湿气，这会儿被捧出来，又呜呜嘤嘤地叫唤着。
　　就是这个声音，把她吸引了过来，也把那些流浪狗吸引了过来。
　　艾丽娅没说什么，只是抬眸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先找个合适的地方躲雨，等车来。”
　　钰妹妹声若蚊蚋地嗯了声，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缩着脖子，似乎是因为骤然松了心神，一下子冷得有点发抖。
　　这倒霉孩子……
　　艾丽娅无奈地迈步准备离开，却又停下，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从黑暗里‘挪动’出来的身影。
　　“……你们是谁？”
　　“你、你是谁——我告诉你！我们开着直播的！”
　　那是两个年轻的男人，也不过是二十来三十岁刚成家的年龄，一个举着扫帚，另一个举着根……鸡骨头？
　　艾丽娅现在怀疑流浪狗不是被自己妹妹吸引来的，是被这俩货吸引来的了。
　　那俩年轻人有点害怕，或者说不害怕才奇怪。
　　凄风苦雨，月黑风高，打眼一瞧——江湖高手！
　　高来高去的电影见得多了，现实里谁见过这种玩意儿啊？
　　正常人看到谁飞身而起两米高，一记鞭腿抽出了打陀螺一样的炸响，那也得掂量下自己这身板儿够对面几脚的。
　　可是有些事儿吧，见不得，就算再掂量，那也得站出来——那孩子你放下啊！你谁啊抱着就走了？！
　　“我这真开着的！而且我们已经报警了！你把人放下！”
　　举着扫帚的那个人别扭地站着，努力让自己的手机对着艾丽娅的方向：“那孩子是我朋友家走丢的！你别动——等着！他们马上过来！”
　　举着鸡骨头那个左右看了看，抄起一根被狂风刮断的树枝，挥舞了几下：“对！”
　　然后那树枝就‘啪叽——’一下朽断了，上半截甩出去几米远，只给他留了一截把儿……
　　“我是她姐。”艾丽娅看着这俩好心人，哭笑不得：“你们是小杰委托来帮忙的吧？辛苦诸位了。”
　　杰哥还是有面子的，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大家就恍然了，原来是自己人！
　　俩小哥赶紧把雨伞凑过来：“哎哟姐，咱先找个地方躲雨！”
　　“姐您可太厉害了！刚才那一脚是什么来路？佛山无影脚？”
　　几人钻进就近公共厕所的前堂，要不怎么说大城市的基建就是好呢，公共厕所的外间都明亮堂皇干干净净。
　　艾丽娅把钰妹妹放下，后者扶着墙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小奶狗放台面上。
　　艾丽娅眸光闪了下，转头问那两位仁兄借手机：“先打电话跟他们说一下地址，我手机进水了不能用了。”
　　“没问题！”
　　“姐您喝口奶茶，我刚才买的还没开呢——热的！”
　　俩仁兄也是热心肠的，张罗着联系了所有人，大家这才放心下来。
　　等车来的间隙，钰妹妹裹着半干不湿的外套在旁边持续自闭，艾丽娅瞅着她捡回来的那个笼子，叹了口气。
　　当妈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比人和狗还要大，就一只小宠物，至于这么PUA孩子么？
　　自己的亲妈虽然……额，好吧，在这边的世界失踪了——但是就算是别的世界的亲妈，那也是爱自己的。
　　她和俩仁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话，话里话外其实还是对于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极致好奇。
　　末法时代啊！末法时代还有高武的？
　　“哪里有什么武林高手，天黑雨大你们看错了，我就跑得比较快跳得还算高而已。”
　　“那之前的狮子吼，又是什么说法？”
　　“哪有什么狮子吼，我声音大中气足，你上你也行。”
　　一番交流给俩仁兄整不会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幻觉了？
　　还是说光影比较合适，气氛比较正点，给衬托出来的高手气质让自己看花眼了？
　　还想问什么的俩仁兄刚张嘴，外面传来两声很是夸张的刹车声，紧接着就是一个焦急的声音。
　　“姐——姐你没事儿吧！”
　　景妹妹慌张地冲进来，一阵后怕。
　　自己总是觉得大姐已经是天下无敌了，却忘了还有比人更勇猛的部将，野狗咬人可不讲道理，再不济狗还淬毒呢！这要是被咬了口然后狂犬病什么的，找谁说去？
　　“我能有什么事？”艾丽娅没好气地瞪着自己的傻妹妹：“东西呢？空手来？”
　　司机小陈跟在身后，抖开两件大大的毛巾，艾丽娅接过来把钰妹妹一裹一包，又是一条毛毛虫。
　　“走，去酒店——两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事尽管找我，绝无二话！”
　　两位仁兄眼前一亮，还说你不是江湖高手！
　　鸡骨头兄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客气，江湖再见！”
　　后者也拱了拱手：“那本白碎有啥卡，记得发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呗！”
　　“啧，你怎么老惦记人家的卡呢？”
　　“你不好奇？”
　　“……我就看看，看看就够了……”
　　“送你们了。”艾丽娅展颜一笑：“你们应得的。”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扼于风雪；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于荆棘。
　　或许这两位的行为还没有上升到自我奉献的地步，但无论是能够在这种天气出门帮忙，还是面对艾丽娅这么一个来路不明但是异常吓人的武林高手依旧主动站出来，都是值得称赞的，酬谢必不可少。
　　子贡赎奴和子路救人的事儿就该写进课文，几千年前就该形成的‘好人有好报’价值观，不该被现在的一些个勾八事情给脏了心态，艾丽娅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给这几位整个锦旗了。
　　他们那架势可真没打算遇到流浪狗的时候光看着啊，勇的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更重要的是给这个倒霉孩子先洗个热水澡来碗姜糖水。
　　要是有别的问题还得赶紧送医院——她离家出走就不能带把伞吗？
　　但是现在苛责孩子只会让孩子更害怕，艾丽娅示意景二少带上那个笼子和小奶狗，赶紧先去传送点。
　　哦不对，不叫传送点，叫海丽连锁温泉度假酒店。
　　两位仁兄目送着保姆车一个圆润的拐弯杀将离开，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打量着手里的名片。
　　“之前那个男的，我还以为是个学生呢，没想到还是创业的……”
　　“得了吧，这年头创业说好听点是创业，说难听点就是灵活就业。”
　　“说什么呢！再说你信不信警告你不要恶意发言！”
　　“好好好……这什么企业？消费电子营业部……哟，还是个CEO。”
　　“……艾氏集团？”
　　“你认识？”
　　“我怎么听着耳熟呢——算了，还是回去看看直播的内容吧，我老觉得之前那一下不对劲，真是个高手。”
　　“走走走，我帮你做个切片，还是老规矩，你套皮，我带你上分，记得夹子音。”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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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
　　一声不满的啧声，表达了精致女人的情绪。
　　酒店的套间里，她坐立不安地走动着，时不时看看手机。
　　陪伴她的只有王姨，后者这会儿被找由头训了两次，耷拉着脑袋还在担心呢，倒也没工夫生闷气。
　　“啧！！”精致女人跺了跺脚：“她怎么就敢离家出走！而且她爸都知道了……她真的是胆子太大了！”
　　王姨很想说孩子不是这么教育的，但是她一个保姆阿姨，说这话人家可能听么？
　　正寻思着先生等下来了会是什么反应呢，门就开了，打头进来一个司机，然后是面沉似水的艾如麟。
　　——三爷！
　　“如麟，我……我也没想到孩子会跑出去……她现在心怎么变得这么野啊……”
　　精致女人擦了擦眼泪，如同菟丝子一样依附过去，声音凄切。
　　艾如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就这么望着，也不说话，直到精致女人自己停下了脚步，在他面前垂下头站立难安。
　　艾如麟这才转开视线，望向一边的王姨，却又露出几分柔和的神情来，很是有些平日里礼贤下士的意味。
　　“王姨，这事儿不怪你，你不用担心——到底什么情况，你说一下。”
　　王姨小心地看了看精致女人的脸色，然后才低着头答道：“小姐……小姐之前养的宠物死了，可能心情不好，就……我也不是很清楚……”
　　艾如麟听完点了点头：“没事，孩子很快就能找到了，国内治安很好，就是担心淋雨而已。”
　　说罢他转过身，在沙发上坐下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却又停下动作。
　　他已经戒烟好久了，之前女儿说烟味不好闻，他就担心带着一股烟味会让孩子不喜欢，莫名其妙就戒掉了。
　　现在想想也是奇怪，明明自己好久都不见得有空回家一趟，算下来一个月也才回家几次，平时吃住都是在公司。
　　怕什么？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顺手把桌上的烟灰缸推得更开了一点，只是换了个姿势向后依靠着沙发，眼神放空望着窗外，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精致女人坐在旁边，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想怎么开口。
　　艾如麟回过神，转头道：“你回去收拾一下衣服什么的，看情况，是继续陪小钰上学，还是回家陪陪岳母。”
　　“……如麟。”精致女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模样。
　　艾如麟并不生气，甚至声音都很温和，只是语气不容置喙。
　　“她老人家有段时间没见着你了，估计也挺想你的，而且你老家空气也好，你修养几个月再说。”
　　“我——”
　　“小钰可能这段时间进入叛逆期了，你们互相都冷静一下，给彼此一点空间。”
　　“那、那谁照顾小钰的起居？我是她妈妈呀！”
　　“王姨不是还在呢么，我这段时间没那么忙了，来回多跑几趟就是了。”
　　“……”精致女人似乎还想抗辩什么。
　　毕竟这只是孩子不听话，为什么他却表现得像是自己错了？
　　“听话。”艾如麟牵起她的手握在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累了，不要让我难做，好吗？”
　　精致女人看着他的眼神，睫毛轻微颤抖着垂下眼帘，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语气微颤：“我……我知道了……”
　　“嗯，家里这么多事也辛苦你了，我给咱妈准备不少滋补的药材，到时候你带回去，帮我尽一份孝心。”
　　“……好。”
　　话说完没一会儿，司机敲了敲门：“先生，人找到了。”
　　“在哪里？”艾如麟豁然起身：“人没事吧？！”
　　“没事，已经回来了，就在隔壁……来了。”
　　艾如麟闻声快步走出去，一眼就见到了被横抱着整个人蜷缩在艾丽娅怀里的女儿。
　　“小钰——”
　　可是钰妹妹似乎是累了睡着了，在姐姐并不温暖但是很坚实的怀抱里睡得迷迷糊糊，呼吸均匀。
　　“小钰她怎么了？”
　　“累了而已，让让，我先给她洗个热水澡——水放好没？”
　　“放好了。”安乐乐探头出来，甩了甩手：“要不先叫醒喝口姜糖水？就这么直接泡？”
　　“怎么都行……三叔你让让。”
　　“让我看看孩子。”霸道总裁艾三爷抓住钰妹妹的毛巾，摇来摇去：“小钰，小钰你醒醒——是我啊，是爸爸！”
　　“是个你头啊，犯蠢煽情有个屁用，泡热水澡啦笨！”
　　“……不是，我——”
　　“乐乐！”
　　“在捏！”
　　“把他按地上，发什么癫这会儿煽情……轻点啊，别给胳膊撅折了。”
　　“好嘞————”

119-小兔叽没死?
　　把一个小妹妹下锅需要几步？
　　第一步，按住小妹妹的爸爸，不让他打扰。
　　第二步，加上上好的药材，然后把小妹妹泡里面。
　　第三步，小妹妹醒了……
　　“嗯……嗯？！！”
　　钰妹妹在如同妈妈的温暖怀抱之中惊醒，只觉得耳边哗啦啦好似水声。
　　完了！我是不是尿床了！
　　她抱着这样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想法，睁开眼睛一跃而起。
　　然后就被艾丽娅又按了下去……
　　浴缸边上俩人，一个是艾丽娅，另一个不是艾丽娅。
　　安乐乐正在吹着手边的姜糖水，一边吹一边尝尝咸淡：“甜！”
　　“让你试试烫嘴不烫嘴你说甜，小时候熬药都得尝两口是吧？”
　　“大小姐你怎么知道？师傅从小就不在家里存甘草之类的药材，生怕我偷吃！”
　　安乐乐乐了——大小姐看人真准！
　　“猜的……”艾丽娅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自从她住进自己家里，冰箱里就没存住过食材。
　　做个西红柿炒蛋，早上买仨西红柿回来，miamia地当场就给能生吃一个，剩下俩下午切得仔细，拌着白砂糖就成了下午甜品，等到晚上说要做饭了，打开冰箱一看——嘿！鸡蛋都没了！
　　一问才知道锻炼消耗大，饿了，鸡蛋直接打热水里加白糖就喝了……
　　艾丽娅这身材是天赋异禀，安乐乐这干巴巴的身材，那是真的硬生生给饿出来的。
　　你说这度假剧本都市商战的背景，你塞进来一横练功夫的贴身高手，这合适么？
　　不过合不合适也就那样了，艾丽娅只能是尽量给带集团食堂里，让她逮着食堂的羊毛薅。
　　一个狮子头三两三钱，一份四个也够她吃顿饱的了，就是可怜了食堂的大师傅……
　　这边思绪飘忽这着，手里也没停下，给钰妹妹掐着手腕把脉呢。
　　好一阵之后艾丽娅松开奥特把脉的手，好歹是松了口气：“没死。”
　　“好手艺！”安乐乐惊为天人：“大小姐你这俩字比什么都强！”
　　这年头遭遇意外，横竖求的不就是这俩字么，患者家属听了再多的担心都能给咽下去了。
　　艾丽娅没理会这个捧哏，接过姜糖水尝了尝不烫人了，这才用勺子舀着送到钰妹妹嘴边。
　　“啊——”
　　“……”
　　钰妹妹抿着唇，眼神飘忽，就是不应声，不说话装高手——更可能是装死。
　　这倒霉孩子之前跑来跑去还不觉得，这会儿就害怕了，一来是害怕被责备，二来是害怕不被责备。
　　艾丽娅对孩子这种矛盾的心思门清，没有给她吊着的意思。
　　“先喝药，泡药浴是为了驱寒，有什么别的事情等下再说。”
　　艾丽娅倒也没准备把这事儿就这么盖过去，等下该算的还是得算。
　　多大个人啊还离家出走，还冒着雨，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啊？
　　别看她嘴上说三叔煽情恶心心，实际上看着钰妹妹的老父亲一脸纠结，艾丽娅也知道对方起码这份焦急是真的。
　　钰妹妹这才小口小口地喝着姜糖水，一口顺着喉咙下去，微微的辛辣倒上来，不自觉呼出一口凉气。
　　而后胸腹都带起热意——这就又是泡着热水药浴的功劳了，精神一阵，眼睛都肉眼可见明亮了几分。
　　安乐乐还搁那傻乐呢，这倒霉孩子在旁边回忆往昔，也不知道是高情商给钰妹妹打圆场，还是低情商自爆糗事：“我小时候也这样过，那会儿我不懂事，跑去小河上面玩，小河的冰面封冻不结实，我掉下去扑腾了好久，人都给冻青了……”
　　“冻青了还能救回来？”
　　“那就得问我师傅了，她老人家妙手呗！”安乐乐撩起胳膊，上面有一道淡淡的狰狞的伤疤：“这就是我扑腾的时候被冰面划开的，低温，失血过多，溺水……就这样我师傅都把我救回来了，靠的就是一碗姜糖水。”
　　艾丽娅心说你这靠的是主角光环，安姨这脑袋上再多加几个神医的名头也不可能靠一碗姜汤水从阎王手里抢人。
　　所以自己这是何德何能啊，居然给这样的主角当配角。
　　自己就是那被贴身保护的校花，妹妹也要落入她手了是吧？姐妹花走起？
　　安乐乐放下衣袖，看着视线直勾勾看着的钰妹妹，咧嘴一笑：“我那么熊都还是好好地，你也别担心，大不了你家里人给你一顿骂，现在看起来要死要活的事儿，过个十年八年看，就是年少轻狂的回忆罢了，命最重要，别的都是虚的，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第一，我妹妹只是离家出走，不是跳楼自杀。”
　　艾丽娅喂完了一碗姜糖水，把空碗递给她：“第二，赶紧去把我三叔解开，再捆着像话吗？”
　　“不是你让我捆起来的吗？”
　　“你觉得我会承认吗？快去——”
　　艾丽娅翻脸不认人，哪里有当老大的背锅的，又不是正事儿。
　　安乐乐嘟囔着走出了浴室，艾丽娅则是甩了甩手，在旁边捞起一条大毛巾擦了擦：“再泡五分钟，感觉到水不烫了就起来，自己擦干，换睡衣外面再套一层浴衣，听明白了吗？”
　　“……嗯。”
　　“行了，你泡着吧，我去跟你爸妈那边打招呼——你这段时间得跟我住。”
　　钰妹妹先是一愣，然后一惊，哗啦一声撑起来半个身子：“我、我跟你住？！”
　　“对，你这精气神不适合马上回家和你妈耗着，你得跟我住十天半个月的，我先把你这精神内耗给你治好。”
　　也就现在不合适，不然艾丽娅都得准备个《和我住了一周，治好了妹妹的精神内耗》的台本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典型，不过想想自己一向不喜欢歌颂苦难的破调性，估计是入不了文宣口的法眼……
　　钰妹妹眼神迷茫了一会儿，又把身子缩回水里，咕噜着冒出来俩水泡，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丽娅回头瞟了眼，也还行，看起来精神头不错，更重要的是泡在水里的样子像是自己的妹妹，不像是黑不溜秋的鲶鱼成了精假冒小美人鱼，就是说这么好看的孩子拯救起来心里也舒坦不是？
　　待得她出门，钰妹妹在后面声音不大地问了声：“为什么？”
　　艾丽娅停下脚步：“什么？”
　　“……没什么。”
　　“我问你什么为什么——说清楚点。”艾丽娅叹了口气：“交流就重在一个坦诚，你不妨把话说明白点。”
　　这孩子最大的问题就是憋着，有什么事情憋得自己胸脯都大了也不愿意吐出来。
　　她和她妈置气，也不问问她爸的意见，光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了所有。
　　艾三爷不还活着呢么？就算日常不着家，清明重阳什么的也可以问问啊！多大个事儿，烧点话费就行了。
　　老父亲对于女儿这种小棉袄最是没有抵抗力，别说什么小兔叽，真要是撒个娇，草原都能给她备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钰妹妹的脑袋缩在雾气里，眼神朦朦胧胧，像是倒映的水光。
　　艾丽娅很想说为什么捏，我也在寻找理由呢，然后再给她当场来个变身——但是变不了。
　　所以她随手带上门：“我是你姐，亲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
　　咔嚓一声，门关上了，只剩下钰妹妹独自回味着嘴里的辛甜辣。
　　对啊，她是我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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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你三叔！亲三叔！”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
　　什么亲不亲，我艾丽娅辣手无情，六亲不认。
　　你对我好你就是我的家人们，你对我不好你是我亲爹我也不乐意。
　　她大马金刀地坐在三叔对面：“说罢，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霸道总裁艾如麟面对混不吝的侄女的贴身高手，不能说屁用没有，也可以说是丢尽了脸面。
　　“我错哪里——我错什么了！”
　　“你上一次和你女儿聊天，是什么时候？”
　　“上个星期。”
　　“你上一次和你女儿面对面吃饭，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
　　“你上一次陪你女儿出门玩耍，像是父女一样亲密，是什么时候？”
　　“……”艾如麟不说话了。
　　三爷心里苦，三爷也有话说的，我那是什么工作？那些当爹的平时是什么工作？
　　我每天睡醒，一整个机械化工部门几万人吃喝拉撒全都指望着我，我有空陪我女儿潇洒？
　　「啪————」
　　艾丽娅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茶几上的东西都跳了一下。
　　“你这个当爹的都相当于没生这个崽了，现在在这里叽叽歪歪——你好意思？！”
　　艾三爷被气势所摄，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嘴唇动了动，却又颓然地无话可说。
　　“小钰这段时间不回去了，到我家里住一段时间，养养身子。”艾丽娅抄起一根香蕉：“伙食费什么的记账，等你想明白了，再和孩子谈谈，就你们那个教育理念，天知道最后会养出来个什么玩意儿。”
　　老艾家能够生出艾如龙这种人杰，纯纯的就是基因变异，能够延续到自己这种天才，那只能说是亲妈的功劳。
　　看看钰妹妹，看看景妹妹，这一个个的教育环境像话吗？
　　现在这么PUA孩子，这帮家伙以后不得围着病床当场龙飞凤舞表示放弃抢救啊？
　　艾三爷想了下，还是决定挣扎一番：“小娅，你妹妹她……”
　　“我爸妈死得早，我不也好好过来了？”艾丽娅当场发动十万年魂环技能：“调节心态这方面，你是我长辈就能比我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也是为了孩子和你们好，别闹得父母还在却跟没在一样，不合适。”
　　这一拳打出去，不能说是天崩地裂，也可以说是效果拔群。
　　艾三爷一瞬间就被重创，满腔的辩白全都化作了愧疚之中夹杂着的自责，嗫嚅着彻底败下阵来。
　　“行了，给孩子一点时间，也给你们这些当爹当妈的一点时间，马上谈事儿估计你们就得开始责备她了，等过几天你们想起孩子的听话孩子的好，等她也想起你们这当爹当妈的辛苦，对大家都有好处。”
　　艾丽娅把香蕉皮一扔，拍拍手起身：“探视时间还是会给你的，半个小时，等下她出来了再计时。”
　　说完艾丽娅也不等艾三爷说什么，就转头看着对着小兔叽遗体折腾了好久的景妹妹皱眉：“你干嘛呢？”
　　景二少忙得一头大汗，闻言抬起头擦了擦：“姐，你看看这个——”
　　“看什么？”艾丽娅溜达过去，桌上一个笼子，两只小动物，一只是活的，另一只是……嗯？
　　艾丽娅皱起眉头，把那只软趴趴的小兔叽提溜起来晃了晃：“没死？”
　　“没啊！”
　　“不是说弄死了吗？”
　　“宠物店的老板刚给我发的消息，说他打的是麻醉剂，看命。”
　　景妹妹之前去收集信息的时候，联系过宠物店的老板，那哥们儿到底还是没舍得对宠物下死手，打的是麻醉剂。
　　理论上要是命不好，那小兔叽就没了，他也算是收钱办事，如同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技工，没有感情。
　　但要是命好……说不定麻药劲儿过了，这小东西还能醒过来呢？
　　要是醒过来落在蛇蝎心肠的精致女人手里是什么下场，那就不是只剩下一点点良心的宠物店老板能说了算了的。
　　艾丽娅把擦干了身子吹蓬松了毛发的小兔叽捧在手里，好几秒之后往桌上一扔：“这不就醒了吗。”
　　那小兔叽茫茫然地抬头左右看了看，走路一摇三晃，可到底还是活着，而且看起来没啥后遗症。
　　“诶？怎么巧？”景妹妹之前折腾了半天也没见这小东西醒过来，怎么自己姐姐一上手就刚好过了药效的？
　　小奶狗也好端端的，给这么小的小狗洗澡网友会不会应激不知道，但是小狗好像没怎么应激，嘤嘤嘤叫得响亮。
　　“问过那边的住户了，它的爸爸妈妈一个是出了车祸，另一个是因为护崽咬人，咬了好几个，被打死了……”
　　人这种东西啊，只要心软的，看着这么毛茸茸的小家伙就真的是讨厌不起来。
　　或者说小修狗这么多年DNA进化就奔着讨好人类去了，精准打击萌宠定位，景妹妹话里话外无非是想要养它。
　　艾丽娅摆弄了一下小狗，发现这玩意儿还不是串串，是个蛮标准的田园犬。
　　“炖了吧。”艾丽娅恶趣味来了：“刚好和小兔子炖一锅，给小钰补补身子。”
　　这多坏啊，艾丽娅甚至都想到那个时候抱着锅的钰妹妹会哭成什么样子了。
　　“啊？”景妹妹大惊失色：“姐！”
　　艾丽娅嘿嘿一笑：“到时候还要问小钰喜不喜欢吃，问她兔子是什么味道，狗狗又是什么味道……”
　　别以为国内就只有土狗，更别以为人不吃狗，作为世界级古老养犬国家，早在周礼定六畜的时候就有狗了。
　　庖人掌共六畜、六兽、六禽，其中六畜就是马、牛、羊、鸡、犬、豕——也就是猪。
　　祭祀用的少牢就是以羊、猪两牲组成，而且太牢、少牢都是上层贵族的祭祀规格，普通贵族都不敢碰，只能用猪祭祀，天子食太牢，牛羊豕三牲俱全，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鱼炙，庶人食菜。
　　所以那些穿越回去嚷嚷着猪肉是贱肉的，或者嚷嚷着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怎么可以吃狗狗的，就只能说呵呵了。
　　苏轼说猪肉便宜那是对于他这个士大夫来说，普通人还是吃草去吧……
　　吃狗肉什么的更别扯文明社会国际接轨那套，吃不吃那是个人自由，狗肉来源不是偷抢的就没话说，还不如管管偷狗的和食品来源安全的问题。
　　当然啦，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狗狗以宠物身份居多，谁没事也不会惦记着这么二两肉。
　　景妹妹大惊失色不说，就连三爷都看不下去了，沉声道：“你这样做，会把孩子吓坏的。”
　　“问问三婶干了什么吧，你也知道会吓坏？高压心态PUA孩子能有什么好？”
　　艾丽娅怎么可能真这么干，她把小兔叽提起来扔三爷怀里：“抱着，等下给你女儿一个惊喜，别的怎么说你自由发挥吧。”
　　三爷手忙脚乱，而后抱着小兔叽又陷入沉思，细细打量了艾丽娅好一阵：“小娅，你变了。”
　　“是吗？哪里变了？”
　　“……性格。”
　　“那有没有可能，不是我变了，而是你们变了呢？”
　　艾丽娅好整以暇地抚摸着小狗狗：“我爸还在的时候，家里不能说是互相敬爱，也可以说是还算和睦，后来呢？我爸妈一失踪，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我奶奶更是恨不得我这个赔钱货出车祸没了最省心……至于吗？”
　　三爷顾左右而言他：“妈她……没这么想，她毕竟是你奶奶。”
　　“所以啊，不是帆动，是心动，也不是我变了，是你们变了。”
　　“……”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三叔，听我句劝，赚再多的钱也得有人花，多关心一下家庭孩子吧。”
　　“……我知道是想要什么，可是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小钰的事情我谢谢你，可是机械化工部门的规划，涉及到当初二哥的发展战略和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艾三爷沉吟了一阵，深吸了一口气，直视艾丽娅：“但是我保证，在面对大哥和妈的时候，我会尽量做到公平！”
　　“……？？？”

120-快打120!
　　不是，你说这人好端端的，怎么还恩将仇报的？
　　我和你谈感情，你就跟我谈钱，我和你出主意，你就给我说生意。
　　我跟你说你女儿和刀的事情，你就说多乐和刀乐傻傻分不清楚——这是谈刀乐的时候吗？
　　这合理吗！艾丽娅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当场给三叔一棍子，直接把他送走。
　　知不知道和自己见面不戴头盔的下场？
　　下次就请你去钓鱼！让你当话事人！
　　三爷很诚恳，但是艾丽娅摆明了不想谈这个——恶心！恶心呐！
　　她哼唧着站起身：“不要把我想得跟利欲熏心一样，我再说一遍，我帮忙是因为小钰是我妹妹！”
　　三爷看着她，然后颇为深沉地又叹了口气，带出几分欣慰的姿态：“是，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确实长大了。”
　　一家人怎么能够在这种时候谈利益呢？心照不宣就好，自己确实是太急了。
　　不过也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这孩子的心性和认知，老想着把话说得直白点，看来确实是没必要的。
　　“你……算逑！”
　　艾丽娅甩了甩手，好悬按下了不忿，转身就走。
　　看到这帮满脑子是钱的家伙就烦！
　　她这边甩手走了，钰妹妹穿着厚衣服出来，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不敢见面。
　　老父亲的背影很显然给了她颇大的压力……
　　想想也是，除了艾丽娅这种带孝女，正常人干了错事哪里有见着爸妈还嘻嘻哈哈的。
　　好在艾三爷并没有责怪钰妹妹的意思，反而只是捧起手里的小兔叽，尽量露出温和的表情来。
　　“你看，这是什么？”
　　那小兔兔有点萎靡，但整体还算健康，在艾如麟的手心里踱步，来来回回。
　　钰妹妹瞪大了眼睛，捂着嘴难以置信：“小兔兔——”
　　然后就赶紧扑了过去，看得出来小兔叽的失而复得让这个12岁的姑娘丧失了黑化的契机。
　　原本是父母感冒就直接签字捐献的，现在起码也得下个病危通知书再说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父慈女孝的其乐融融场面，艾丽娅见不得这个，自顾出门去觅食了。
　　可是景妹妹却看得分明，自己那个人死了嘴都是硬的阿姐，临出门的时候表情分明是满意的模样。
　　也是啊，大姐也才18岁，当初也是父母都在，家庭美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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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二少在围观三爷和女儿的欢乐时光，艾丽娅在觅食，安乐乐呢？
　　答案是安乐乐在吵架……
　　“你再说一遍试试！”安乐乐脸色涨红：“信不信我揍你！！”
　　很好，都市龙王总是少不了这种被迫打脸的剧情，降智光环一开，NPC无一幸免全都得送货上门。
　　只不过这次送货上门的有点不太对——三婶，至今连名字都没有的精致女人。
　　后者这会儿死活要见女儿，比安乐乐还生气：“难道她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说着她指着安乐乐的脸：“还有你！还有艾丽娅——别以为她存的什么心我不知道！她自己没本事没帮手！就想把我家如麟拉入局！谁知道小钰离家出走是不是她教唆的！要我看这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你们的心真的是坏透了！”
　　安乐乐攥紧了拳头，她是多柔弱的少女啊，连骂人都不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够了。”艾丽娅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安乐乐回头一看，艾丽娅端着个盘子，拿着个叉子，叉子上是半截香肠，盘子里是摞一块儿的煎蛋。
　　骑着自行车长途奔袭好几十公里呢，就这个配速她算是飙了一整场铁三，哪有空和三婶讨论什么家长里短的。
　　艾丽娅招了招手：“回来，别和她吵。”
　　“……艾丽娅！”三婶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扭曲起来：“艾！丽！娅！”
　　“叫你妈呢？”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有事儿说事儿。”
　　三婶能说什么？当着正主的面，反而没什么可说的了，最后只能是挤出来一句：“你和你妈一样讨厌！”
　　艾丽娅的母亲，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人不在江湖但是到处都是传说的存在。
　　老太太不满意，可是不敢招惹，婆媳关系生态位直接反了过来。
　　大伯的原配畏之如虎，现在的妻子对其推崇有加，复杂得很。
　　现在看来三叔三婶也忘不了她的存在，艾丽娅还不清楚这背后的弯弯绕呢，三婶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
　　哦，艾丽娅恍然，原来神奇的陆女士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妯娌。
　　“她就觉得我是图你们艾家的钱！”
　　原来你是这样的女人啊，求财的，那你是三叔的合作伙伴啊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辛辛苦苦给你们艾家传宗接代相夫教子，我付出了这么多，我难道是为了自己吗！”
　　听懂了，你付出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自己——还有么？
　　艾丽娅叉了个煎蛋塞到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安乐乐嘴里，俩人一边miamiamia地吃，一边嗯嗯嗯地点头听。
　　三婶哭啊，闹啊，抓心挠肝啊，悲愤啊，搁那儿一个人演了一出戏，感情十分充沛。
　　安乐乐一边吃一边回忆师傅给自己教导的人际关系：“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她还真是天戏毕业的，专业生。”
　　安姨当初是神奇陆女士的乳母，参与了艾家发迹的全过程，对于这些家长里短自然门清。
　　别人觉得这是豪门恩怨，她可能就觉得是一团烂账，恩怨有了，豪门也就那样——什么叫下嫁啊？
　　艾丽娅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好奇三婶的职业素养没落下：“那她不进演艺圈发光发热，嫁人干嘛？”
　　“大概是觉得自己成不了豪门吧……而且有的人未必就是喜欢拍戏，喜欢赚钱而已。”
　　“合理。”
　　艾丽娅见过太多不按照发展路线转职的高手，商业豪门巨子和最火的演员，最后的归宿可能都是牢里。
　　中间的曲折过程不过是人生的参差罢了，由此可见有很多事情其实最后都是殊途同归的。
　　三婶哭也哭了，骂也骂了，艾丽娅一点对手戏都不搭，让她觉得很没表现欲。
　　“你就没有要说的？”三婶擦了擦哭花的眼妆，到底保养得好，有那么几分小媳妇的娇媚和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艾丽娅想了下，掏兜摸出来十块钱，想了想又揣回去，换了张五块的。
　　三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把钱塞自己手里，还拍了拍手背安抚自己：“挺好的，多练练，前途光明。”
　　“你————”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这™是一个18岁的姑娘用37.6度的嘴能说出来的暖心话？！
　　三婶一口气好悬没喘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踉跄着眼见就要倒在地上。
　　艾丽娅蹭地一下跳开，碰瓷是吧？
　　回头一看安乐乐，好家伙，跳得比自己还远，一看就是熟练工种了……
　　“够了——”
　　又是有人在他们背后沉声发话装高手，艾丽娅打眼一瞧，牵着钰妹妹的三叔黑着脸出现在了走廊。
　　钰妹妹怀里抱着两团毛茸茸的东西，有点欢喜，又有点害怕，脸蛋儿上带着几分疲惫和纠结。
　　也是，让一个12岁的闺女看着她母亲歇斯底里地闹了一通，给孩子的心理阴影不亚于直接上去就是一个大逼兜。
　　艾丽娅咂了咂嘴，行吧，自己走，你们聊。
　　“乐乐——”
　　“哎！来了！这次按谁？我刚学的擒拿！”
　　“按我——走走走，懒得管她们，去按摩一下，我累了……”
　　临经过三叔身边的时候，艾丽娅停了下，挑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那位：“瞧见了吧，这样子，适合孩子住家里么？”
　　“……我会处理的。”
　　“三叔啊三叔，我劝你善良，好好当个爹。”
　　艾丽娅把一块手表递给钰妹妹：“杰哥刚弄出来的小天才手表原型机，你得戴上。”
　　钰妹妹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是礼貌还是什么，小脸儿微红，乖巧地应了声：“谢谢姐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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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姐。”
　　“……”
　　“姐——”
　　“说话，叫什么叫。”艾丽娅眼睛都懒得睁开。
　　她穿着桑拿服趴在床上，安乐乐正在给她推拿，势大力沉，嘎嘣嘎嘣响。
　　嘿，听声音还挺脆……
　　景二少看着艾丽娅写的潦草的计划书：“姐，你真要做这个啊？”
　　“做，亏本都要做，做两款，一款老人的，一款儿童的，儿童的叫小天才，老人的你想想名字。”
　　计划书上是什么？是亏本的买卖——儿童手表！
　　还是得说说当前的技术力背景，这会儿智能机刚刚普及，安卓系统版本都才4点几呢。
　　杰哥能做出来那种带GPS定位的儿童手表，那是因为他的群聊里有大哥，他借鉴的方案。
　　有没有市场？不知道。
　　成本有多高？也不知道。
　　这玩意儿在现在的市场上压根就是一片空白，往前倒个几年，现在的人甚至都觉得拿着一块儿纯玻璃板砖儿戳来戳去没有按键的手机就很离经叛道了，谁还会想着给手表也插个手机卡，还能够定位和通话啊？
　　艾丽娅的计划书总结起来其实就三行内容。
　　儿童手表和老年人手表，带通话和GPS定位功能，成本价铺货不赚钱交个朋友。
　　景二少对前面的没感觉，对于不赚钱的事儿就很抗拒——是不是有点违背初心了？
　　“方案你问问小杰，专利的话是他们群聊的谁的还是哪里的，高价收了吧。”
　　“……姐，这个东西真有市场吗？”
　　“有——”艾丽娅哼唧了声：“嘶！轻点轻点……这按的哪里啊？”
　　正在给艾丽娅捏脚的安乐乐拿起那白嫩的脚丫子一瞧一比划：“肾？”
　　艾丽娅当即就不说话了，我今年才18，你居然给我按出肾不行了，合理么？
　　安乐乐又戳了戳：“还疼么？”
　　艾丽娅风轻云淡：“不疼啊，你没吃饭啊？用力点，都没感觉的。”
　　景二少狐疑地看着自己大姐死命攥着毛巾逞强的模样，也不敢戳穿，还是聊聊挣钱的事儿吧。
　　“儿童的我可以理解，小钰这种事情太吓人了……可是这老人又是个什么说法？”
　　“阿尔兹海默症，老年痴呆。”艾丽娅睁开眼睛，表情很严肃：“你不能只顾着生意，你得做点攒口碑回馈社会的事情，你知道老年人患了这种病多苦么？我就认识一个老爷子，当着百十号记者的面直接拉裤子里了，站在演讲台上都不知道东南西北在哪儿，多难受啊！”
　　“这么老了怎么还上演讲台的，不好好回家修养？”
　　“可能是家里有本事的都死绝了吧，你管人家呢。”
　　景二少一听也不好说什么：“那……那就先做出来看看吧，价格尽量压低，回个本就行。”
　　“倒贴钱都行，挣口碑的事情叫什么？叫营销啊！”
　　艾丽娅来劲了，主要是之前老想着花钱搞个大的，现在想想，小的不是也有不少么？
　　“来，你赶明儿跟部门的人说说，专门成立几个团队，负责类似这一类小物件的开发。”
　　“……哪一类？”
　　“残障人士使用的电子产品要有，而且适老化你得做吧？”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算啊：“再加上一些社会需要但是没什么正规厂家批量制造的，我们都可以做，反正我们自己有产业链，平时多给点订单权当是淡季维持运转了。”
　　景二少听明白了，商业版本的修桥铺路呗！
　　而且艾丽娅有句话说的对，淡季维持制造业正常运转也是个重要的事情。
　　熟练的打螺丝工人看似不起眼，可人家一言不合直接提桶跑路了，旺季临时招人用抢的都抢不到。
　　行吧，大姐这是有规划的，自己老实办事儿就行……
　　“还有啊，小天才手表给我把系统限制死了，不许内装游戏，也不许让孩子们有绕开的可能。”
　　艾丽娅是真的知道文曲星之类的东西有多火的，从当年的小霸王到后来的文曲星再到儿童手表学习平板，家长觉得是学习，孩子就只想着拿来玩游戏，段永平靠这些东西硬生生干成了富豪榜的鲶鱼怪，别人求融资他求别人让他融资，手里白花花的全都是从孩子身上薅的银子。
　　甚至直到更后来，他不在江湖，江湖依旧在他手里，步步高孵化出了蓝绿厂，他自己投了并夕夕，稳坐钓鱼台。
　　艾丽娅不在乎赚不赚钱，她只在乎赚谁的钱——她要挣也要挣有钱人的，挣刀乐！
　　景二少还觉得这种要求蛮无厘头的：“孩子怎么可能绕过系统做这些？”
　　“嘁，你小看谁呢？”艾丽娅可是清楚什么叫创造力的：“想想看小杰，他也才八岁。”
　　8岁的杰哥或许是个特例，但是弱化版本的杰哥那就多的是了。
　　尤其是对于数码电子产品敏感度来算的话，新生代扔下去一块砖头砸到十个，有九个都比成年人更‘精通’这里面的弯弯绕，大人以为孩子就只会拿着手机玩游戏，不知道多少孩子背地里笑家长不懂技术……
　　“做成封闭系统的？”
　　“嗯，但是可以加个通讯录什么的，孩子们互相联系一下，不许群聊啊，就发个表情或者预设文本。”
　　“所以这东西到底谁会买啊……”景二少嘟囔着，小心地把那张纸折起来揣怀里。
　　他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新成长起来的孩子们会回忆起当初被强势攻占的朋友圈，以及被艾妈统治父母和自己甚至是自己孩子三代人消费市场的恐惧——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再看冰块儿吧。
　　“还有什么事情吗？”看着欲言又止的景二少，艾丽娅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这模样？”
　　景妹妹自然不能说是担心自己姐姐睹物思人，想起了远在天国的二叔和二婶。
　　他犹豫了一下，转移话题道：“那个，之前有人跟我说了下，消费电子营业部这边想要招募一些高管来填补各个部门的空白，我想问问姐你的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你自己看着办吧。”艾丽娅又趴了回去。
　　“有一个人我觉得可以用，但是他提出了个条件，想要我们注资一个研究项目……”
　　“谁啊？”
　　“余熙，江湖人称余大炮，他比较擅长搞营销，据说当初二叔——咳，以前集团就有过招募他的意思。”
　　“那就招呗，给人家工资开高点啊，挖人跳槽过来，怎么也得开两倍吧？福利待遇什么的跟上。”
　　“不是啊，他说如果我们想要把艾氏集团做大做强，尤其是消费电子营业部门，想要做到不被别人卡脖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投资他引荐的那个研究项目，计划书我看了下，很多地方看不懂，而且主要是花钱比较多。”
　　“能花多少钱？”艾丽娅嗤笑道：“研究项目撑死能申请几个亿罢了，什么大学的？”
　　“不是啊，是专门的一个半导体的研究所，他们要价……三百个亿……”
　　“……”艾丽娅沉默了一下，坐起身：“他们要多少？”
　　“……三百个亿，不过不是一次性！是整个计划可能需要的总花费，跨度大概能拉长到十年。”
　　“明天让他来见我——不对！明天我们去见他！！”

121-商海多了一条小鲶鱼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
　　金帆最近上班上得超级开心，甚至晚上睡觉都在思考明天要早点去做点什么。
　　这人啊，吃喝不愁，完成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就要开始考虑精神需求的事情了。
　　你说也没多加多少工资，就是按时上下班，怎么给人的感觉就变化这么大呢？
　　他把这种感想发给了以前的老同学，顺带发了下最新的公司待遇变动调整。
　　老同学当场破防MMP你一定是背叛了打工人——还有你们老板！她背叛了资本家！
　　什么叫按时上下班反而算全勤打卡给钱？合着打铃你就跑公司还给奖励是吧？
　　什么叫班车全市区接送还可以提前预约专车？合着你们公司一脚油门能里程数倒转是吧？
　　什么叫早餐免费中午晚上两顿餐补还有不限量零食？你们是敲代码的还是开杂货铺的？
　　hetui！假的！全都是特效！我不信！
　　金帆乐得他破防——呵，愚蠢，大小姐是什么人中龙凤，那种吊路灯的资本家也配和她比？
　　还是那句话，996不是福报，但是996的钱给够还不克扣不搞事，那就真能无暇赴死了。
　　别画饼啊，烙大饼然后分啊！
　　真香！
　　可惜的是这些幸福来得太突然，而且也才几天，金帆总有点虚浮感，怕过几天就又没了这些福利。
　　好在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岁月静好，一切如常，又是打工人元气满满的一天。
　　金帆从班车上下来，刷了卡溜达着去自助早餐区取了点吃的，看着琳琅满目的餐点颇有几分抗拒。
　　最近大鱼大肉吃多了胃口不好，早上反而怀念起了半个手抓饼或者俩包子的日常了。
　　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还觉得感觉自己有点犯贱……
　　“兄弟——”
　　穿着厨师衣服的大厨从汤粉区探头出来：“是东西不好吃了，还是调味不合胃口？”
　　“没啊，就是想吃点清淡的。”
　　金帆看着对方那比自己拳头还大两圈的马勺，赶紧赔笑：“面啊粉啊什么的都挺好吃的，好吃。”
　　“哦……”
　　“怎么了？”
　　“没事儿，想吃点清淡的是吧，明天我们换菜单，我问问你们的意见而已，你明天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吧，门口那边的意见簿写菜名儿，开水白菜之类的就别瞎写了啊！”
　　大厨脑袋缩了回去，马勺敲得锅边叮当乱响，吓人得很。
　　金帆眨了眨眼，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自己一句话就让食堂师傅给我改了菜单，这算是什么？
　　自己待会儿还是去写个简单的吧……嗯……蟹黄汤包如何？
　　他不知道的是艾丽娅也在这里吃饭，那个小客服有事儿没事儿就盯着食堂找茬。
　　员工不满意那是员工的问题吗？食堂不会自己反思一下？
　　哪怕99%的责任都是员工自己没胃口，那么食堂就不该承担1%的全责吗？
　　抛开事实不谈，菜单换得不够勤快确实蛮影响食欲的，毕竟再好吃的东西多吃几次也腻了。
　　食堂没辙啊，招惹谁也不能招惹老板，像是肥仔郑这种主管更是贪生怕死恨不得抱着艾丽娅的大腿哭。
　　所以就舔吧，就卷，硬生生逼着内卷。
　　这年头要不是爱得深，谁愿意舔得那么真……
　　金帆于是又被塞了包小包的坚果，轻飘飘地回到工位——昨天的维生素软糖都还没吃呢。
　　想了想也没啥事儿，摆弄了一下零食，给老同学发个图。
　　『哎呀，又被公司逼着吃坚果了，非要补充什么维生素，后天还要去免费的体检，要花一整天，幸好是带薪，可还是烦内！』
　　烦内（×）
　　爽内（√）
　　几秒钟之后老同学发了两段60秒的语音，甚至还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大抵有点情绪激动。
　　金帆很识趣地没点开，嘿嘿乐了下，掀开遮住电脑屏幕的纸，继续完善跑了一晚上的代码。
　　这人呐，衣食无忧就得找乐子，不找乐子那就找点事业心，金帆不觉得自己事业心如何，可也愿意干点事儿。
　　这要是放到早些时候画饼充饥的时候，他现在应该还是在摸鱼，而不是在参与『那个计划』之中。
　　“诶！兄弟们姐妹们——停一下停一下！”
　　孙哥又来了，个叽叽歪歪的，不知道啥事儿居然打扰自己工作。
　　金帆无奈地转过身，瞧着秃头的孙哥又在慷慨激昂。
　　在焕发事业激情第二春之后，全天候保持的打鸡血状态的孙哥精力充沛。
　　毕竟手里捏着一个亿的预算就连花钱都得学，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幸福的事儿……
　　“我们需要一个团队！大小姐要带人去考察一个项目——需要我们程序组这边出一批人！”
　　考察项目？考察项目你带穿西装的啊，你带穿格子衬衫的干嘛？
　　金帆不明所以，茫茫然地想事儿呢，就被孙哥点了名。
　　“不是，孙哥，我这代码还改着呢……”
　　“改什么！那可是大小姐啊！”
　　“……所以？”金帆憋了半秒，憋出来俩字，一脸疑惑。
　　“……你问我所以？”孙哥憋了一秒，忍住了给这个傻东西来一下的念头。
　　让你有机会在老板面前刷印象分，你还在这里所以——你要不要上进的呀？
　　于是金帆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跟着孙哥，被塞进了金龙大巴之中，两车人浩浩荡荡，杀到了一个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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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境挺好。”
　　艾丽娅下车，还是那身小客服的衣服，工牌都没换。
　　小客服左手边是消费电子部门的CEO艾总，右手边是金融保险部门的CEO雷总，哼哈二将。
　　举着小红旗的引导员左看看右看看，有点看不懂，你说想要绕过这位接待后面的两位总吧，又不太对路。
　　啥情况？不是，这是不是有点不是了？
　　正看着呢，身后哈哈哈大笑，正宗的江湖人笑声，隔着三十米远开始比谁笑得大声打招呼。
　　名门正派的高手都这样，不这样就显不出那份江湖气魄来。
　　余大炮和另外一个看起来有点颓废的中老年人一起迎出来。
　　“雷总——艾总——你们大驾光临，我们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
　　看这个先后顺序就能听出来味道，很显然他们并不觉得面嫩的小艾总是主导，怕还是雷丞相为主。
　　雷总笑笑，迎上去和几位打招呼，然后手一伸：“这位是我们消费电子部门的新任CEO，艾立景艾总。”
　　景妹妹矜持地和这两位握手：“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这位是我们集团的……”
　　“家电售后部门客服，实习生。”艾丽娅主动伸出手：“两位好，我叫艾丽娅。”
　　余大炮愣了一下就回过神，艾丽娅——这不是艾氏集团的大小姐吗？
　　反倒是他身后的那个人顿了下没咂摸出来味儿——实习生？客服？
　　好在雷丞相打圆场：“艾小姐是我们集团最大的股东，绝对控股，目前还没有主动要求召开董事会更换职务。”
　　换而言之，要是艾丽娅想，那么她一个电话就能把股东叫起来开会，然后自己捞个董事长当当。
　　哦……原来如此……
　　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明白了，扮猪吃老虎的小家伙。
　　不过绝对控股也不是闹着玩的，艾氏集团不上市不融资，实业基础雄厚，金融保险业务高歌猛进。
　　2000亿的估值或许有点水分，但是挤一挤一千五百到一千七百亿问题不大，实打实的有钱。
　　更重要的是艾氏集团的股权构架极其清晰简单明了，除非绝对控股的家伙自己脑抽作死，不然绝对没有任何可以扯皮的空间，这么好分割的内部构架甚至都能算是说明书范例了——谁家家族企业不是一团乱麻的？
　　只能说当初艾如龙手腕强劲，再加上后期管理完善，要不是那一位直接‘失踪’了，现在说不定又是个过江龙。
　　哦，当初也是过江龙，那没事了……
　　余大炮和艾丽娅握了握手，刚想说话，却见艾丽娅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身后的那位。
　　“冒昧问一下，贵姓？先生姓任？”
　　“……我姓孟。”对方疑惑地回应：“难道我和艾小姐认识的人长得很像？”
　　“很像——非常像！”艾丽娅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什么同位体了。
　　不过考虑到当初某为也不是一帆风顺，中间有无数挫折，那么自己的花钱大业或许还有用武之地。
　　当然啦，扶持企业她没啥兴趣，她要的是扶持技术。
　　特别是那种花钱多、回本慢、周期长、覆盖范围广——最重要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业！
　　能培养人才就培养人才，能积累经验就积累经验，能推动产业链升级就推动升级。
　　最好是能够踩着艾氏集团的实体开出绚烂的花，以后大家提起艾氏集团就都得挑起大拇指说一句及时雨赛孟尝黄埔军校，但横竖就没有艾氏集团自己什么事儿的那种。
　　嗯，上一个这种风格的，一个是互联网的新浪，一个是半导体的中兴……
　　思绪纷飞，艾丽娅却还是很热情：“详谈，今天我来，是为了谈谈合作的事情的。”
　　余大炮和孟先生又不说话了——这风格你见过没——我没你呢——我也没。
　　小年轻就是沉不住气，一来就谈合作，哪有这样的。
　　唉，还是不能报太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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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整个研究所，其实都是按照欧式风情来营造的，是一整个建筑群。”
　　说是研究所，但是野心很大，更应该说偌大的科研综合区。
　　这片地方艾丽娅查过，属于是天海市的郊区的一个村，整片都营造了建筑群，有专门的列车相连。
　　据说最开始是要建12个小镇，但是目前只有钱建3个，剩下的全都闲置着只有图纸。
　　艾丽娅看了看效果图，什么卢森堡啊，布鲁日啊，巴黎啊，还有维罗纳、海德尔堡、克伦诺夫……
　　说实话这些风格审美有点迷惑，更像是个欧式度假区而不是研究所。
　　艾丽娅的印象里研究所要更现代化科幻一点，但是很显然人家孟先生不这么想。
　　“老孟以前是做信息通讯设备的，现在我们常用的信息通讯网络的底层设备，就有很多是老孟他们做的。”
　　余大炮看着这片园区，满怀深情：“当初我们不信邪，更不信这些东西就做不出来，国外可以全给我们垄断了，所以脑子一热就投资了这片研究区，事实证明确实有回报，但是后来……”
　　但是后来步子太大，咔，扯着蛋了。
　　通讯设备、网络基础设备这些东西，和更基础的半导体芯片，还真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就跟应用数学和理论数学一样，玩不转就真的是玩不转，国内的半导体水深火热，大家跑马圈地，都奔着搞产业园区的地皮去了，谁在乎技术啊……
　　艾丽娅一听就悟了——你们原来跑马圈地这一片地方，也是为了地皮对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艾丽娅的眼神，余大炮不由讪笑：“当初……咳，开发的时候，这样比较好拿贷款……”
　　你说要搞深不见底的半导体，搞什么理工科技术，银行就不愿意搭理你了。
　　可你要说搞地皮修别墅——来啊来啊！一起来快活啊！我这里有钱你先拿去花！
　　或许是为了应付当初的那些投资方，建筑群的修建确实很用心。
　　砂浆墙显出很欧很欧的欧式风情，布置在小山上的的城堡和下面的街区网格相连。
　　命名为维罗纳区的这个研究区，以中世纪古城为原型，将景观水路都还原到街区上，一比一复刻。
　　艾丽娅还抽空拍了张照，独特的古塔、美丽的广场、蜿蜒的石板街——嘿！我出国了！
　　什么？这里是哪里？没看到没有枪指着我脑袋啊，所以当然不是北美啦！
　　大家上了小火车，员工们很兴奋很开心，可是景妹妹却敏锐地发现自己姐姐的表情有点犹豫起来。
　　余大炮还在介绍景色，少女嘛，就喜欢这种风格对吧，多说点好的。
　　“我们这里有很多城堡式建筑，还有大面积的绿化，来这里工作，就像是环游世界一样，你看那边的法式风格，我们聘请了法兰西的设计师专门定制的独特的凸窗和米色莱姆石，浪漫的巴洛克风和洛可可风格糅合……”
　　艾丽娅心不在焉地嗯嗯嗯，景妹妹拽了拽雷凡：“雷总，我姐她……”
　　雷丞相依旧那么沉稳帅气：“大小姐有她的计较，二少你的看法呢？”
　　“……什么看法？”
　　“对于这个研究所。”
　　“额——”景二少说到现在为止我连他们研究所内部研究什么都看不出来，光是看地皮了。
　　事实上不止景二少是这个想法，就连孟先生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知道余大炮的意思，这片地皮这么好，就算投资研究所亏了，也有地来兜底。
　　艾氏集团不看研究内容都可以闭着眼睛砸钱了，赚了大家一起分，亏了你就把地方拿去搞度假村，多好！
　　可是他也有话说的啊，他好端端的老板不当，倒贴钱来搞研发，他拉钱是为了回本吗？他是为了搏一把翻身！
　　你这老余，一来就直接把我们的老底都扔出去了，以后我们还有什么本钱来说事儿？
　　正想着呢，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余总，我们也不用另外找地方了，就在这里聊聊别的吧。”
　　正在滔滔不绝说这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余总愣住了——聊别的？别的什么？
　　“雷总跟我说过，如果你加盟艾氏集团的话，你需要我支持一项三百个亿的兜底项目，是这样吗？”
　　余大炮看了眼雷凡，后者礼貌地笑笑：“我把之前余总你说的内容整理了一下，大小姐很感兴趣。”
　　余大炮有点拿不准雷凡是什么意思了——那你是支持还是不支持啊？
　　在他看来，雷凡掌管着财政大权，位高权重，非相乃摄。
　　艾丽娅这么一个18岁的小姑娘哪怕会扮猪吃虎，那也得参考一下雷凡的意见吧？
　　可他不知道的是雷丞相是忠臣，死忠的那种，大小姐至上，其次才是艾氏集团。
　　换而言之，他认为艾如龙和夫人真正的心血是艾丽娅这个人，而不是这么一坨艾氏集团。
　　花钱嘛，这么花艾丽娅说了算，花没了他辛苦点再去赚就是了。
　　毕竟家底还在，这年头钱生钱都困难的话，就没有轻松事儿了……
　　“东郊研究所，到底研究的都是些什么？”
　　艾丽娅看着小火车外面嘟嘟嘟过去的建筑，小火车分成好几段，他们在车头，员工们在后面傻乐。
　　可她是来花钱的，不是来傻乐的，你给我看地皮，我又不搞GDP——来点戏肉好不好？
　　“我们三年前年成立了东郊研究所，主要是致力于互联网的未来，尤其是万物互联，推动未来消费产品的智能化、电气化、共享化的技术创新，以及一部分云计算、大数据的技术，还有面向智能网联电动汽车的应用场景储备技术。”
　　“听不懂。”艾丽娅望着他：“我就一个问题——半导体，你们搞么？”
　　余大炮抿了抿唇，有点不适应这种直来直去。
　　“……搞！”他身后的孟先生探出头：“可是艾小姐，但是你知道半导体的水有多深吗？”
　　多深？艾丽娅当即就笑了，笑容复杂，眼神里带着七分缅怀，三分致敬，八十八分不甘，以及两分戏谑。
　　百分制懂不懂——百分制不懂，十万年魂环技能亲妈缠绕你总能听懂吧——知道我爹失踪之前干嘛去了吗？
　　她扬起头：“家父艾如龙——家母陆无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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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先生的事情，我们很遗憾。”
　　余大炮真心实意地遗憾，艾如龙在商界的口碑如何且不提，单纯这份魄力，他们干事业的都懂。
　　会议室里，只有艾丽娅、景二少、雷凡三个人坐在一边，另一侧则是余大炮和孟先生以及一个实验室的主管。
　　艾丽娅终于看到了想要看的，三百亿的项目浓缩成三十页纸，装订成册，摆在她面前。
　　这就对了嘛！
　　看什么欧式度假区，看什么东郊地皮，没意思。
　　翻开这每一页价值十个亿大冤种投资的册子，艾丽娅越看眼睛越亮。
　　半导体是个笼统的名词，如果是按照基础概念的半导体来计算，那产业可就有够庞大的。
　　东郊研究所研究的，其实更应该叫芯片。
　　半导体里面有集成电路这么一个分支，而集成电路就可以约等于现在所说的芯片。
　　而要是按照产业的话，集成电路顶多能够算是半导体产品的四分之一壁江山，一般都不算。
　　不过另外的几个艾丽娅也没门路去涉足，什么分立器件，什么传感器，什么光电器件，听不懂。
　　……嗯？传感器或许自己能听懂，三叔是不是就有在搞这个？
　　往回翻了一页，艾丽娅又觉得还是专注于眼前比较好，问题不大，三叔那调性还能背刺自己不成？
　　他不从自己这里拿钱就已经算是尽到了一个叔叔的责任了，总不能给自己捞回来一大笔花不完的钱吧……
　　东郊研究所除了软件方面的东西，硬件的研究其实说白了就一个，集成电路IC！
　　这东西在全球的半导体市场上，占据了超过八成的市场份额，分出来的一个是数字芯片一个是模拟芯片。
　　模拟芯片市场少，数字芯片在八成里又占八成，这八八六十四，听着就吉利，一看就能挣刀乐。
　　所以孟先生就一头扎进了这个蓝海里，结果进去一看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蓝海，这就是个沼泽，红海都不算……
　　花钱钱没够，市场市场没有，研发找不到研发人才和技术，制造都还得上赶着爷爷奶奶挨个求。
　　就很押韵，也很心塞，三年时间砸进去的钱打了水漂，哗啦啦地真金白银撑不住了呀！
　　艾丽娅还在品味这一页纸十个亿的滋味，雷凡就已经率先看完了，然后当场发难。
　　“如果是这样的计划，那我劝两位，还是找慈善家吧——或许做慈善的会对这种项目感兴趣！”
　　别人画饼，画出来那最后起码还有个饼样，成功了大家都能分着吃，再不济也能闻个香味。
　　他们画饼，是把人拉到田里：你看！我们的小麦发芽了！大饼近在咫尺！
　　你要说实不实在，那技术方面确实如同耕田一样扎实，一颗种子一块土，肉眼可见的嫩芽儿。
　　可你要说好不好吃……咱能撑到小麦成熟收割脱壳磨面打粉揉出来做饼的那一天么？
　　景二少看不懂，翻了几页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大汗淋漓，如同曹操看檄文治好了头痛。
　　翻一页十个亿，翻一页十五个亿——诶这个怎么多了——哦下一页手下留情了，少了五个亿。
　　这是人能看的？
　　余大炮瞥了眼老搭档，不无埋怨，你说你整这么刺激的干嘛？
　　先骗进来啊！骗进来慢慢宰啊！先勾搭上然后再拉沉没成本再撒泼打滚啊！
　　实在不行还可以上市然后噶韭菜，拉一波噶掉，再拉高再噶掉，毕竟现在的韭菜都有极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隔壁京X方不就靠着这一手，把屏幕的专利技术堆满了仓库吗？
　　艾丽娅翻到第十页，眉头一挑，看到了一些朴实无华的商业评估内容。
　　半导体市场有多大？五千亿——美金！
　　但是这笔钱是挣不到的，因为工艺技术受限，关键的东西全都掐在别人的手里，只能喝五千亿的汤渣。
　　最简单的一个点，那就是半导体的制造工艺问题，或者说半导体的制程。
　　现在商业领域里，28nm是成熟制程与先进制程的分水岭，越低越精密，越精密就越强。
　　28nm及以上的制程工艺被称为成熟制程，28nm以下的制程工艺被称为先进制程。
　　精密的先进制程主要用于高性能、低功耗的产品，比如用于生产手机、电脑、内存芯片。
　　成熟制程则用于制造中小容量芯片，比如用于物联网、电源管理、显示驱动、传感器等芯片。
　　东郊研究所手里能拿得出来的，基本都是28甚至是40的制程的产品设计——对，还没有生产能力的那种。
　　他们现在做流片的钱都快没了，更别提什么市场，整来整去手里就攥着一堆无法变现的产品雏形。
　　孟先生看着艾丽娅的表情和那一页的内容，对于这些东西早已烂熟于心：“艾小姐。”
　　“嗯？”
　　“我们的产品设计或许并不是最先进的，但是有时候最先进的未必就是最好用的。”
　　“愿闻其详。”
　　“从投入产出的角度看，成熟制程工艺的半导体才是整个行业使用最多的产品，它们的成本低，性价比高，可以用100%的支出换取230%的收入，而且工艺更成熟的好处就是产量有保证，良品率高，出货量稳定。”
　　这倒是实话，除了一些高精尖的产品，比如说昂贵的手机、电脑之类的，其他大多数产品都不需要先进制程芯片，而且现在的先进制程和艾丽娅记忆中的2nm水平差距很大，只是在理论上做出了先进和成熟的分割。
　　换而言之，按照现在的市场来计算，恐怕要40nm才是那个分水岭，这么一算东郊研究所的水平在中高端去了。
　　艾丽娅对于孟先生的说法心里很认同但是表面上还是要稳住，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她接着往下翻，不得不说这玩意儿绝对是理工男做的，排版和插图那叫一个朴素，密密麻麻全是字。
　　按照产业链来算上中下游，那么最上游的其实还不是什么设计不涉及的，而是做材料提供的。
　　尤其是硅片和封装，没有这些原材料，那中下游吃屎都没地方找热乎的。
　　硅片之后是制造，也就是后世耳朵都听起了茧子的光刻机蚀刻机吧啦吧啦，很贵，很拽，很高端。
　　东郊研究所目前知道自己没本事涉足半导体材料和半导体制备，所以是中游的IC设计和集成电路设计。
　　艾丽娅抬起头：“你们有能力进行IC的制造和封测吗？”
　　不同于半导体的材料和制造，IC的制造技术门槛低点。
　　但这个低点也是相对的低，就这活儿，已经是台积电的级别了。
　　余大炮刚想说话，孟先生就摇了摇头：“没有，我们目前的流片都是委托别人的。”
　　“……嗯。”艾丽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也就是说东郊研究所拿得出手的就一个IC设计——依照客户的需求设计出电路图呗！
　　IC设计的技术含量也不低，就是高通、联发科、英伟达这种，也就是用户熟知的芯片厂商。
　　IC制造是台积电，那么IC封测就是大家最熟悉的组装环节，拿货做产品，拿老黄提供的芯片做显卡。
　　这种对于研究所来说就更没意义了——没有订单，没有出货量，什么都没有，能干嘛？
　　艾丽娅算是明白为什么要三百亿了，东郊研究所目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保守估计接下来的好几年都得当吞金兽，不依靠商业订单而是依靠直接的投资维持着技术迭代和追赶。
　　追赶上了，然后一鸣惊人，拿到市场的大订单，进入良性循环，越新越强，越强越新。
　　追赶不上，那就去死——艾氏集团的投资就这么砸水里了，大家一起沉船。
　　至于说剩下的那些什么人才啊，经验啊，团队啊，技术啊……那玩意儿是什么？有人在乎吗？
　　艾丽娅已经翻到第15页了，越看越仔细，后面涉及到了东郊研究所的发展规划。
　　现在的半导体产业，有三种模式，各自对应不同的发展路线。
　　第一种是最拽的IDM模式，翻译过来叫垂直整合制造模式。
　　人家什么都会，什么都能自己做，万事不求人——芯片设计、制造、封装和测试三大核心环节全都自给自足。
　　最典型的代表就是三星和英特尔，一个自己啥都有，一个万年挤牙膏。
　　能让他们吃亏的不是被谁卡脖子，只有技术超越这么一条路，其他时候都是稳如泰山。
　　艾丽娅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模式，你看像是三星吃亏就吃亏在4nm工艺不行，被台积电踹了一脚。
　　牙膏厂英特尔也是，被AMD挤爆牙膏管才抢走了部分市场，等它放弃了继续打磨14nm++++立刻就又抢夺回来了一部分，市场认可度和本身的技术力都是能够支撑其继续干架的，有底蕴就真的是有底气。
　　但是很显然，东郊记忆所就算是爆种也没办法拽到这种程度，起码现在不行。
　　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模式，做无晶圆制造的设计公司。
　　这种模式专注于芯片设计业务，也只负责芯片的电路设计和销售，把制造和封测环节外包出去。
　　代表企业就是高通和英伟达，这俩破玩意儿一个不思进取，一个只配FKU。
　　艾丽娅老爹想要收购的超威半导体AMD也属于这种，只不过AMD算是个小异类，暂且按下不表。
　　最后一种晶圆代工厂就不用看了，看了也没用，做梦——台积电！
　　当然啦，那是有先进制程的晶圆代工厂，只是成熟制程的话，还有不少其他的。
　　可是那种没意义，还是要被卡脖子，说到底依旧是上游吃定中下游，IC制造有议价权，但是没有掀桌子的底气。
　　毕竟硅片和光掩膜版就直接占据了半导体生产成本的50%，你拿什么和人家谈？拿爱和正义？
　　再后面的几页资料，就是一些畅想了。
　　比如说光刻胶技术路线，先搞个紫外宽谱300-450nm的！
　　然后上G线436nm到i线365nm！再KrF248nm杀到ArF193nm——最后一蹦跶，EUV13.5nm！
　　呵，想得挺美，EUV13.5nm的光刻胶那是拿来做7nm以下制程的芯片的，现在40nm都还没吃透呢……
　　原材料靠进口，光刻机这种制造工具被卡脖子，光刻胶这种制造原材料被卡脖子，专利技术也被卡脖子。
　　脖子累了，脖子就想问问有没有一个放过自己的，再不济缓口气也行。
　　可是答案是并没有——要么疯魔然后活，要么躺平等死。
　　艾丽娅翻到了最后一页，没有看，而是抬头望着余大炮。
　　“你们之前，都是拿自己的钱来做的？”
　　“……对。”
　　“你知道你们这份东西，给我什么感觉吗？”
　　“不知道。”
　　“第一，拿自己的钱来投资的，不要来。”
　　艾丽娅竖起手指：“第二，单页——或者说你这一页的单笔项目——低于五千万的，不要来。”
　　孟先生捏着拳头，沉声道：“对！”
　　“第三，没有现金的，不要来。”
　　“……艾小姐，我们现在缺的就是现金。”
　　“第四，没有实业投资经验的，只是玩金融的，不要来。”
　　雷凡看着大家的眼神望着自己，顿时坐直了：“别看我啊，艾氏集团的实业投资可多了。”
　　我金融和保险业务部门当CEO，不代表我就是个只会玩钱生钱的好吧？我也很看好实业的！
　　“第五，投资周期预期低于五年的，不要来。”
　　“我们的计划是五到七年，一切顺利，才能有基本的收益基本盘。”
　　其实还有一些别的坑，那就是被投资的人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懂不懂真技术。
　　投资这东西可不是投资互联网概念股，炒作路演上市圈钱一气呵成……
　　这玩意儿就跟高数一样，不会那就是真的不会，要人才的！
　　余大炮看着艾丽娅的五根手指，叹了口气：“艾小姐，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交个朋友。”
　　这么大五个天坑，人家18岁都能看出来——或者说老孟写得明明白白了，还能怎么样？
　　艾丽娅低头看着最后一页，这一页夹带私货最多，不谈商业也不谈技术，就只谈感情。
　　国产！国产！！国产！！！
　　高呼三声国产，保证自给自足，五年追平，十年赶超，二十年引领世界潮流。
　　他们做得我们做不得？他们能搞我们就不会？三百个亿吊命，一口气潜泳逆流而上，弯道超车！
　　啧……真幼稚……艾丽娅心满意足地把这一页的页脚摊平，她要珍藏这一张纸——它值十个亿！
　　谈感情就对了嘛，谈什么钱，自己最讨厌谈钱了！
　　“第一，拿自己的钱投资的别来，我自己没有钱，但是艾氏集团有。”
　　艾丽娅抬起头，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我拥有艾氏集团75%的股权，艾氏集团估值2000亿。”
　　余大炮一愣，而后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第二，一页低于五千万的别来，我觉得很有道理，一页我觉得值十个亿。”
　　每一页的项目种类繁多，完全展开的话确实投入数以亿计的小钱钱才能够搞出成品。
　　别的不说，就流片出样品这一步，几百万几百万一次，一个亿那么多，砸进去能流几次？
　　孟先生也坐直了身子，攥紧了拳头，然后下意识从桌上拿开，收到桌下。
　　“第三，现金——雷总，集团现在有多少能抽调出来的现金？”
　　“一次性，还是按照十年计算？”
　　“都说说。”
　　“一次性的话，大概能有550到630亿左右，但是这样会完全掏空集团的资金流。”
　　把整个金融保险部门压榨成渣，把消费电子部门、物产部门这些经营部门全部去库存套现，把机械化工的实业底子拿来‘苦一苦’的话，雷凡甚至有把握拿出来800个亿！
　　但那样就是最后一搏了，撑不了一个财季集团就得宣告破产。
　　500个亿的话，属于是全面投资啥别的都不干的情况，其实也不太可能，所以还是得分年。
　　“10年的话，一年拿出30个亿就轻松很多了，100亿以内的现金不会影响后续经营运转。”
　　什么叫现金奶牛？什么叫超级NPC？什么叫集团四巨头？
　　换成谁在这里，听到雷丞相一句‘我能给你补充一年100亿现金的弹药’都得感恩戴德。
　　也就艾丽娅不识货，换个有德无能的，现在就该拽着雷丞相的手高呼‘相父爱我’了。
　　余大炮和孟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压下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等着艾丽娅继续说。
　　继续啊！这个我们爱听！你多说点！
　　“第四，实业投资经验，艾氏集团有，怎么投钱，怎么管理，以后怎么分，我们有专业团队。”
　　玩金融的心都脏，零和游戏本身就是噶韭菜，心浮气躁，雷凡自己都知道手干净的干不得这行。
　　但是艾氏集团好就好在不只是玩金融，拥有7张金融牌照的同时它还有丰富的实业经验，能沉得住气。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搁这搞技术搞得焦头烂额，然后冒出来一堆明摆着就要上市圈钱的家伙说看好你，你也得心里发虚不愿配合——这些都什么妖魔鬼怪啊？他们馋的是我的技术吗？
　　余大炮连连点头：“艾小姐说得对，艾氏集团在这方面，确实是有经验的。”
　　“那么就是最后一点了，投资周期十年……”
　　艾丽娅抿了抿唇，把计划书一合：“短了——”
　　“……短了？”
　　“短了，一年30个亿，十年才300亿，我怕不够。”
　　“那……艾小姐的意思是？”
　　“1年保底30亿，再叠加每年的消费电子营业部全年销售收入至少20%，我要投20年！”
　　“艾氏集团——消费电子营业部门净利润的20%？！”
　　“不是净利润，是全年销售收入，包括经营现金流、净利润在内的20%！”
　　这是什么概念？按照目前的数据来算，全年销售收入600亿，其中净利润其实100亿都不到。
　　换而言之，这几个字的差距，后续的投入就会差了六倍还多！
　　余大炮已经不想说话了，他觉得艾如龙已然很有魄力，可是今天见到艾丽娅——这孩子别是傻了吧？
　　好吧也不怪他，谁面对这事儿也得懵一会儿，天使投资人——不，亲妈——都没有这么投资的。
　　孟先生终于把手拿出来了，放在桌上，微微有点发颤：“艾小姐，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莫非两位觉得我艾氏集团没有这个钱？还是觉得我75%的控股权，不止这几百个亿？”
　　“不……是——为什么要投资我们，东郊研究所恐怕不值得这么多钱……”
　　因为给得太多所以都心虚了，你这几百亿当年都能够拿去收购超威半导体了！
　　超威半导体AMD和东郊研究所比起来，谁更强？
　　“这个问题问得好。”艾丽娅想了想，展颜一笑：“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我本身就想砸钱进这个行当，而你们是刚好第一批找上我的，我们一拍即合？”
　　“……一拍即合就值三百亿？”
　　“你们值得更多。”
　　“艾小姐，你似乎没有参观我们的研究所内部，也没有看看那些设备。”
　　“有了这笔钱，你们会拥有更多更好的设备。”
　　“那你也没有看看我们招募的人才……”
　　“有了这笔钱，你们才能招募更多的人才。”
　　“可是——”
　　“没有可是，我带来的员工们不是已经在和你们的研究人员深入交流了吗？”
　　艾丽娅摇了摇头：“我不懂技术，只会花钱，所以我一个外行人，何必去看一个即将改头换面，迎来新生的毛坯房呢？我要看大别墅——我要看宫殿！我要看奇观！”
　　奇观误国啊陛下！
　　不过没关系，没有奇观我也不会怪你们，烂尾楼——好吧，烂尾楼不行。
　　但是你们给我交房的时候最好附带一批专业的‘工地团队’人才，自己要向全社会输送他们。
　　不过那就是不可对人言的小心思了，在没有收益预期的情况下，18岁的艾丽娅比81岁的老人还看得开。
　　什么叫从容？这就叫从容，百亿于我为浮云，过眼云烟罢了……
　　眼见着对方还欲言又止，艾丽娅摆了摆手，霸道总裁范儿一瞬间拉满——
　　“家族企业的好处，就在于我可以独断专行，在面对真正的破产危机之前，我甚至不需要给董事会的面子！”
　　什么叫75%的绝对控股？狂霸酷炫拽就叫75%的绝对控股，一言堂！
　　艾丽娅失去的是枷锁，拥有的是一切！
　　“雷总。”
　　“大小姐你说。”
　　“下午安排团队来拟合同吧，今年已经过半了，但是还是按照全年的预算给，没问题吧？”
　　“签合同没问题，30亿现金的交接，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尽快，越快越好——集团钱还够吗？”
　　“够，这方面不用担心，我有准备的。”雷凡早就有心理预期了，但说这话的时候还是脸颊抽搐了一下。
　　肉疼……
　　但是割肉的事是大小姐……唉……
　　“那就好……”艾丽娅站起身，伸出手：“虽然这句台词我都说烂了，但今天还是想要跟两位说一下。”
　　她和这两位白日梦想家、中老年追梦少年郎握了握手，语气真诚，眼里有闪耀的光——
　　“能见到你们无穷的潜力被激发，是我的荣幸！”
　　“！！！”
　　……
　　……
　　“姐……”
　　“嗯？”
　　“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是那种别人都以为特别高冷的女神，实际上就等一个告白的人，谁都行，不挑，结果就被大家都看不起的最丑的追求者追到手了……”
　　景二少现在还有点恍惚，那可是三百——哦不对，还要价20%——所以得是多少钱？
　　自己越是把消费电子部门经营得蒸蒸日上，对方拿的钱就越多，那自己到底算是给谁挣钱去了？
　　“阿景啊。”
　　“嗯？”
　　“你知道你刚才说这种话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是自己明明也很喜欢，但是没有勇气去表白，结果就看着最丑的追求者追到了女神的柠檬精。”
　　艾丽娅背着手，小火车呜呜呜，拉着汽笛唱着歌，火车上还有火锅。
　　艾丽娅之前也就随口说了句吃着火锅唱着歌，余大炮就赶紧让人给她整上了，由此可见余大炮情商高。
　　嗯，换谁被砸了几百亿，情商也得高。
　　别说吃火锅了，吃火车都得赶紧请刺身师傅来切片……
　　“可是姐，我——”
　　景二少还是回不过这口气，憋得慌，他一咬牙一跺脚：“我也要钱！”
　　“给，我有的，有你一半，自己拿。”
　　“我、我要搞大项目！搞研究——软件的！”
　　“你是CEO我是CEO？你和我说这些？别在这里发癫，吃饭啦……”
　　艾丽娅懒得理会他，坐下来吃火锅，甚至想要唱首歌。
　　唱什么好呢？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明天会更好？实在不行的话唱群青算了。
　　痛，太痛了，要花二十年才花掉这么几百亿，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花光这些钱啊。
　　雷凡最淡定，他已经摇人了，投资部门和法务部倾巢而出，正在杀过来的路上。
　　艾丽娅一句话轻飘飘，雷凡至少要带六百人的团队给她收拾手尾——哦，还得给双倍的加班费。
　　按照艾丽娅的规定，离开市区的外勤就算是出差了，津贴也得算上……
　　“大小姐。”
　　“嗯？”
　　“你真正看中的，目前是这两款芯片吧？”
　　雷凡忙完了一阵，掏出平板，亮出两枚芯片的样品图。
　　艾丽娅点头：“啊对对对，就是它们——它们干啥的？”
　　雷凡摇了摇头，大小姐真是幽默，不过这笔生意也不算太亏，就是回报周期长了点。
　　艾先生当初收购AMD的设想里，其实能够变现的一时之间也不过是那么几款芯片而已，和现在类似。
　　景二少看着那两款芯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个……是给家电的？”
　　“嗯，确切说应该是一整个物联网的系列家电，这款芯片也有衍生型号。”
　　雷凡说自己不懂技术，但那是谦虚，就他这种天之骄子，干什么都能光速上手。
　　艾尔家电的生态化反，需要一个技术核心的支持，那就是怎么接入所谓的智能生态圈。
　　物联网芯片这玩意儿，之前没有什么值得参考的案例。
　　毕竟艾氏集团算是吃螃蟹的先驱，问蝎子什么味儿很显然拿不到参考，只能是自己一步步试错。
　　那干嘛不直接定制？
　　艾丽娅这种行为，虽然乍一看有种为了吃蛋糕所以先养鸡的嫌疑，但是鸡蛋也好鸡也好，有的是别的市场。
　　在雷凡看来，这种布局很显然不仅仅只是为了抢占市场和维持自己的技术优势，更多是开辟一条新赛道。
　　艾尔家电的智能家居产品要是成功了，那别人会不会干看着？肯定不会啊！肯定要跟进啊！
　　跟进就要学，学就要交学费，想吃螃蟹那不去买艾氏集团吃过的，去买蝎子还是去买蜘蛛？
　　这就相当于开出一个金矿，自己淘金，然后还要在门口卖铲子和牛仔裤——赚买方和卖方两边的钱！
　　当然啦，这一切的前期都是‘智能家居’这么一个概念能够成功，不求引爆市场，但求站稳脚跟。
　　可问题就在于雷凡以自己浅薄的目光来看，这玩意儿好像真的是很有搞头啊……
　　不仅他这么觉得，就连刘锦之类的老江湖都觉得有点东西，那就应该是真的有点东西了。
　　艾丽娅嚼着毛肚，眼神有点放空，完全不在意景妹妹和雷丞相的马后炮。
　　他们在聊什么？觉得能赚钱？他们不吃饭做梦就能做饱的吗？
　　还物联网，还家电，还芯片——呸！自己来自魔幻一般的2022年，也没享受到什么勾八智能家居。
　　哦，顶多有个小艾同学，但想想也对，智能家居那是科幻范畴的，和2022的魔幻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还是看看远方烧柴的环保先锋吧家人们，电热毯出口降价让利算不算搞慈善温暖人心……
　　景二少不理会自己姐姐了，她除了会给钱屁用没有，自己要看的是事业！
　　虽然给20%出去搞研究很心疼，但是换位思考一下，自己要是把600亿干到6000亿，那么80%也很多啊！
　　而且要是科研方面真的有收获，说不定以后这方面还真能像是艾丽娅说得那样，出得多挣得多……
　　“这款芯片又是什么？”
　　“这是他们设计的手机的芯片，14nm制程，流片了好几次都失败了，算是半成品。”
　　竖起耳朵的艾丽娅顿时放下心来，原来是半成品——事业尚未成功，同志加油努力吧！
　　别忘了她现在还没有把股权完全拿回来，要是现在就赚大钱了，大伯奶奶甚至是三叔那边，还有幺蛾子呢。
　　得先投资，先回馈社会，亏到他们心疼了，要哭了，自己再默默承受所有，回收股权独自背负一切。
　　嗯，到时候再整点好活，比如搞点收割蛄蛹者的氪金游戏什么的，把集团养得白白胖胖，一波转手！
　　“根据东郊研究所的说法，这款芯片虽然是公版构架改进，可是如果能够做出来，性能应该能追平同行。”
　　公版构架改进是什么？就是毛坯房搞精装修，把房子弄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自研构架像是艾丽娅后世知道的苹果那种，就是只要地皮，然后啥都自己盖。
　　艾丽娅没记错的话，就连高通都快放弃搞事情了，因为从商业角度来说没必要为了自研而自研，利益至上。
　　设计一个CPU核心并不难，难的是让这个核的PPAC具备竞争力，也就是常说的CPU架构的表现。
　　市场竞争这么激烈，试错成本太高，ARM公版便宜又好用出货量又大，谁愿意苦哈哈自己修新路啊？
　　如果自己一直坚持自己的架构，说不定还没等到自己架构成熟，就被市场淘汰了……
　　市场上的领先者只要保证出货量，是有成本优势的，可以靠低价倾销走量扼杀潜在竞争者。
　　弱者没有市场没有钱，就越来越弱直到流干了最后一滴血然后狗带。
　　这就是为什么一些不愿透露名字的大国宁可牺牲一部分使用体验，也要用官方采购订单保住某些落后的产品的基本市场，因为不奶这一口就真的没后续了，靠他们自己？可能吗？妈妈总得护着身体虚弱的孩子，这不算溺爱。
　　商业市场上从没有什么感情可言，除非是能够苹果那样有系统护城河，有软件话语权，还有一大批高精尖的专业人才以及全球级别的夸张出货量，不然谁想要和商业竞争规律玩帽子戏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艾氏集团的两千亿说起来很多，可是扔到这样的绞肉机里，榨干了也就二两重，一声水花。
　　景二少不知道自己姐姐那豁达的心胸下是早已洞悉这些未来的冷酷甚至冷漠，他还在看CPU数据。
　　按照东郊研究所的说法，这颗CPU要是做出来，最高主频能去到2.4GHz，这已经很高了。
　　要知道早两年的时候，手机的CPU主频还在1.0上下徘徊呢，只能说摩尔定律过于迅捷。
　　图形处理器他看不懂，但那是其他的参数，他最近在研究怎么整合产业链‘组装’手机，所以看得分明。
　　支持双通道的LPDDR4内存、UFS2.0以及eMMC5.1闪存，这些都是主流甚至最新的存储规格，有竞争力。
　　还支持Hi-Fi4的独立音频DSP，这应该也可以算是一个卖点吧？
　　至于说支持双卡LTE，这就是他早就内定的刚需了——他觉得未来的人手机号码会越来越多，至少两个，双卡和双卡双待都是有力的营销热点，也是手机用户的购机需求底线之一。
　　就像是前两年的三大运营商定制机一样，尤其是CDMA制式，号称一入CDMA深似海，从此手机很难买。
　　他自己就经历过这些痛，又不蠢，怎么不会把痛点拿来当问题解决？
　　既然不能让运营商向用户低头，那就在手机终端这边帮用户争取议价权，用户用脚投票，谁好用就会买谁！
　　至于说其他的几个什么USB3.0啦，蓝牙4.2啦，最高支持4200万像素摄像头这些，就无关紧哟了。
　　谁在乎USB几呢？说不定再过十年，大家还用USB2.0呢，能充电就行，实在不行可以电池拆了充电嘛！
　　这年头谁手机不带两块电池出门，用完了直接换。
　　而且万能充比乱糟糟的数据线接口强得多，通用还方便，数据线还得找充电头……
　　蓝牙？蓝牙有什么用？传传文件，连接一下开车用的蓝牙耳机。
　　难道蓝牙耳机还能取代更方便的有线耳机不成？
　　那东西又要充电又害怕掉还有延迟和断连的问题，麻烦得很……
　　至于说摄像头，就更不是什么关键卖点了，手机拍照也就随便记录一下生活。
　　难道还会有人准备用手机来取代相机？不会吧不会吧，手机难道最重要的不是本身的性能吗？
　　景二少思考着这些问题，觉得这芯片还行，勉强可以用在自己的新手机‘组装’计划里。
　　毕竟这年头谁也别笑话谁，除了异军突起的卖肾都要买的苹果，还真没有人有产业链的决定性议价权。
　　不过话又说回来，新苹果好丑啊，还是上一代棱角分明的三明治结构好看，新发布的6代像什么样……
　　抱着‘我投资了这么多钱赶紧薅羊毛’的想法，景二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东郊研究所的价值现在就榨干。
　　甚至他都不自觉退让了几步，决定让自己能找到的产业链围绕着这块芯片打造新的手机方案了。
　　哦，还有老姐说的抢占市场的廉价款——不能叫廉价，得叫青春版——那还得再来一颗弱一点的核心。
　　不过有了这俩东西垫肚子，景二少那嘀咕了半天的心态总算是稍微平和了一点，起码真金白银不算毫无收获。
　　“也不知道程序组那边，有没有收获……”
　　“你们干嘛啊？”艾丽娅叫人：“吃饭啦！该工作的时候再工作，现在是休息时间！”
　　“好好好……”
　　……
　　……
　　金帆觉得自己有点脑子不够用了。
　　“这……都是你们做的？”
　　“对。”
　　“嘶——”
　　金帆和孙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兴奋的表情。
　　他们最近在搞的『那个计划』是什么？本质上就是一套可以互联互通的系统，搞得忙得要死进度缓慢。
　　可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一套更成熟的多端系统，虽然UI什么的简陋得要死，但是最核心的跨平台很成熟。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什么怎么搞的？”那个程序员看起来像是没睡醒一样，迷迷糊糊的：“就怎么搞的啊。”
　　“不是，你们做这个是为什么？”
　　“……因为自己要用？”程序员挠头：“我好几台电脑的嘛，还有别的设备，不同的平台麻烦得要死，我们就自己写了一套基于BSD的系统，反正Unix的开源版到处都是，Linux也和Unix兼容，还蛮好用的……”
　　说着他还不爽地耸肩：“本来想用NeXTstep的，但是太‘复古’了，你们知道我什么意思。”
　　确实有够复古的，NeXTstep是啥？整个万维网都是在这个操作系统上被发明出来的。
　　要是艾丽娅在这里看见这一套玩意儿，就会发现这东西和后世她常见的那些‘手机平板笔记本生态’很像，虽然简陋，但是人家基础的功能似乎都有了，这台电脑上复制，另外一边的平板上就能直接粘贴。
　　要知道在这个读作2022写作2015的科技年代，从电脑上发一个文件给平板，最好用的是各种勾八通讯软件，而绝不是系统和系统互相传送本身——好吧，就算是到2022年也没改善多少，不过那个时候有个快传联盟当遮羞布。
　　金帆试用了一下他们自己自己用的这一套不知道该不该叫做操作系统的游戏之作，越用越觉得和『那个计划』契合，孙哥甚至不由自主地打听起了对方的师承，别是和那个孙子有关吧？
　　就是那个提出了『那个计划』的想法和基础的框架，就被青梅竹马美少女包养的那个鳖孙！
　　“他啊，他是我学长，我们以前在学校是一个兴趣社的。”
　　那睡眼惺忪的程序员眼前一亮：“他原来入职的你们的公司吗？我还以为他回家种田了！”
　　是啊是啊，人家现在守着老婆开民宿，每天焚香抚琴种花钓鱼，可不是种田么！
　　国人尖端白日梦之一的归隐田园了属于是……
　　“孙哥，你来一下——”
　　金帆把痛骂某个鳖孙的孙哥拽到一边：“他刚才说了什么你记得吗？”
　　“说什么？说回家种田？呵忒——”
　　“不是啊！学长啊！兴趣社啊！”金帆手比划了下个刨土挖墙脚的动作：“人啊！”
　　“……你是说招人？”
　　“对啊！他们以前就玩过这东西，有经验啊！”
　　孙哥陷入了沉吟，一时之间有点拿不准主意。
　　钱，他有，艾丽娅——啊不对，不是大小姐——那个什么什么艾总，叫二少那个，给他批了钱的。
　　他招人有自主权，项目也有自主权，某种意义上程序组正处于包税制的时代以及扩张的边缘。
　　集团给的任务，程序组能完成，剩下的时间他们自己怎么折腾艾丽娅都不管。
　　你要招人要设备要团建你自己说了算，但是别给我发现你贪污中饱私囊，不然把你塞牢里和王总一起玩肥皂去！
　　孙哥没当过正儿八经的管理岗，还觉得现在程序组这样没什么不对的，却不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多少正儿八经的高管看了都要羡慕到流口水，这简直和内包再创业都没区别了。
　　换个有野心的，拿着艾丽娅给的钱招兵买马，锻炼人才，以后跳槽之后振臂一呼，何其壮观！
　　当然啦，艾丽娅不管不代表别的人没看着，别以为没有人在，雷丞相就一直都在。
　　想想看消费电子部门的黑账能摞起来半人高，就知道雷丞相心眼小，一件件一桩桩都盯着呢……
　　“孙哥！干了吧！”
　　“干什么干啊，能找几个人啊？唉……”
　　孙哥转悠回去，貌似不经意地和对方聊了聊就业市场的难题，那个睡眼惺忪的程序员顿时大生知己观感。
　　人生嘛，到了年龄也就那么点烦恼，工作家庭，房贷车贷，生了娃之后多个育儿，难道还能玩什么梦想不成？
　　生活那是有钱人的，他们那叫生存……
　　“我们以前倒是还有一批人，只不过离开了公司，他们是和我一起校招进来的。”
　　“为什么离开？”
　　“没钱啊！”那哥们儿手一摊：“今天之前，我们都快山穷水尽了，谁愿意呆在破船上啊？”
　　他们撑了三年，东郊研究所眼见着要弹尽粮绝了，谁还在这里没有前途地熬着？
　　不过到现在那哥们儿也没觉得今天之后会多有钱，他就知道有人投资了，可以吊一下命。
　　估计投了几千万？流片什么的支出还是蛮大的，估计能够多撑几个月吧……
　　说到底还是设计出来的东西没人用，要是有市场的话一切都好办，可是谁会跑来帮他们试错呢？
　　就很悲情，他也不觉得东郊研究所能芜湖起飞，现在留下更多是因为惯性——他喜欢被动。
　　金帆和孙哥面面相觑，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是如此悲观的一幕，就没点高端商战尔虞我诈带兵出走之类的？
　　“那你能联系他们吗？”
　　“联系他们干嘛？团建啊？”
　　“不是啊，我们想挖人，他们以前也用过这套东西？”
　　“用过啊，我们以前一起做出来的，大家都觉得好用，所以就一直用咯……你该不会觉得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吧？”
　　金帆翻了个白眼，他当然不会这么觉得，兄逮你以为你是谁？TerryDavis？
　　一个独立内核的图形化操作系统，需要超过十万行的代码。
　　一个人从无到有独立开发这玩意儿，简直就像是在一个人建造摩天大楼，累都累死了……
　　“我们以前有一百多个人，现在只剩下……嗯……现在还剩下多少人来着？我这个组反正只有8个，其他的不知道了。”
　　“有联系方式吗？”
　　“有倒是有，但是我对你们挖人这事儿吧，不怎么抱希望，跳槽很麻烦的。”
　　“没事，我们有钱。”孙哥大手一挥：“大小姐发过话的，只要不薪酬倒挂，怎么都行。”
　　所谓的薪酬倒挂，一是新入员工薪酬明显高过老员工。
　　二是一线员工薪酬明显高过管理员，最后一种是下属薪酬明显高过主管。
　　但无论哪种都不适合长期存在，这意味着企业缺乏基本的目标规划能力和岗位价值评估能力。
　　艾丽娅是绝对不允许说第一个月刚入职，你新人的工资就比老员工高的，你有能力那也要工作一个月做出成绩让人无话可说才行，不然老员工心态崩了不在我这里当米虫了，谁负责？
　　不过这些小道消息也只是孙哥偶遇艾丽娅的时候问过几句，后者又没有接任董事长，属于是君有戏言。
　　“你认真的？”那程序员兄弟左看看右看看：“你们今天来到底干嘛的？又是投资又是挖人？”
　　“我不到啊！”金帆摊了摊手：“我们集团让我们来做项目评估，然后我就来了。”
　　“……那你评估的项目呢？”
　　“你电脑里。”
　　“我电脑里什么？”
　　“就刚才我用的那个系统啊。”
　　“……哈？”那个程序员回过神，不惺忪了：“我搞芯片设计的啊！”
　　“啊，然后呢？”
　　“你来评估项目——然后你看上我系统了？”
　　这就像是叫福利鸡上门服务，看上了人家打游戏王的牌技一样，多少有点不务正业了。
　　金帆也很委屈啊，你这话说得，我能看懂芯片设计我当程序员干嘛？
　　孙哥——好吧孙哥是个猴儿——他正在翻人家花名册呢，一点都不见外的。
　　好一番折腾，孙哥定了基调，项目评估要，人也要，系统更要，反正吃干抹净，都是咱们的！
　　程序员不乐意了，我和你合作我又不是卖身！
　　他瞧见组长游魂一样恍恍惚惚从门口路过，抬手赶紧招呼对方：“组长！组长这里——”
　　那组长抬头一瞧，不仅表情跟游魂一样，声音也在飘：“啊……小王啊……嘛事儿？”
　　“老大，这俩客户公司的，你管管呗！他们挖墙脚都挖到我身上了！”
　　“……哈？”组长瞬间清醒，自己一共手底下就七个人外加一只鹦鹉一只乌龟两条金鱼，你还挖人？
　　小子你™混哪条道上的？
　　“贵司是？”组长凑过来，直起腰，注重养生锻炼的他这才显出几分牛高马大。
　　金帆弱弱地缩着脖子：“我、我今天跟团来的……我艾氏集团的……”
　　“艾氏集团？艾氏集团也不能——哈！原来是艾氏集团的啊！哎呀贵客！贵客啊！”
　　组长脸色一变，握着金帆的手用力摇晃：“不对不对，什么客人，自己人——都是一家人！”
　　亲呐，再亲亲不过三百亿，说什么挖人，自己就是艾氏集团失散已久的亲孩子啊！
　　其实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东郊研究所的奇葩产权问题了。
　　它不属于孟先生原有的公司，也不属于余大炮，而是一家类似超威半导体公司一样的单独的设计研究所。
　　换而言之，之前从孟先生的基础信息通讯设备公司吸血，那只能算是孟先生的个人投资行为。
　　艾丽娅这三百亿砸下来，以雷凡雷丞相的心狠手辣，不拿个绝对控股权是不会松口的。
　　余大炮对此没啥意见——你去找谁合伙能够薅这么大一笔羊毛啊？
　　人家就算浑身上下都是你家父的影子，那也掏不出这么多真金白银啊！
　　孟先生的意思就更简单直接了，他对钱有兴趣，但是对技术更有兴趣，要不然也不会硬生生砸钱听水响。
　　我来你别劝，我劝你别来，谁说中老年男孩儿就不能追梦？理工男就不能有个骄阳般的内心吗？
　　技术入股再多也多不过投资，换而言之现在的东郊研究所，其实已经是艾丽娅自己的了。
　　她不过是把钱从左边口袋拿到了右边的池塘里，池塘或许深不见底，但是她要是不惯着，直接抽水，那抽干之后里面有多少鱼还是她的，要不然雷凡也不会同意得这么快。
　　这其实就是余大炮之前说的‘你给我三百亿我还你一个超级巨无霸’的入职后项目而已……
　　艾丽娅懂这个道理，但是她毕竟是个小丈育，懂得不多，还以为自己花钱是给别人做嫁衣呢。
　　殊不知大家已经是一家人了，就等下午签字画押了，余大炮和孟所长也做好了心理建设。
　　组长刚去开了个会，说实在话没听懂高大上的内容，就听懂了三百亿马上送到，预祝剿匪成功！
　　东郊研究所技术入股，对方给出的份额是25%，远远超过他们10%的心理底线，大家半点抵触情绪都没有。
　　孟所长更是久违地表示只要钱一到，第一时间补发这几个月的工资和半年奖，福利拉满。
　　另外流片那边，马上就下订单！钱一到位就做！霸占生产线让他们加班加点地做！
　　以前流不出来是因为没钱，现在流不出来那可就不是自己这边的问题了，他们不得给个交代？
　　这一来二去的，组长见到金帆这些母公司的技术人员，没当场开瓶炫一个都算是克制的了。
　　金帆见到对方如此热情，讪笑着松了口气：“你好啊你好……怎么称呼？贵姓？”
　　“免贵姓赵，赵名——兄弟怎么称呼？”
　　“金帆……”
　　“这位呢？”
　　“孙程，我们都叫他孙哥，程序组的组长……这位兄弟呢？”
　　“鲁伟冰。”
　　于是大家就互相认识了，其乐融融，并且组成了日后名震业界的手机厂商网红高管Team。
　　这是一个多有趣的年代啊……
　　苹果刚发布了饱受争议的‘比大还大’的第六代，傲视群雄，不惧挑战。
　　为梦想窒息的贾会计消失在了这个时空，但是又多了一个叫嚣着生态化反的艾小姐。
　　商界风起云涌，群雄并起，线上的电商互相撕逼二选一，疯狂撒红包搞活动。
　　一边说你别来碰瓷，一边嘤嘤嘤我好委屈，然后互相封杀红包分享入口，宣称要捍卫用户的权益，绝不容许有人打着红包的名义进行朋友圈恶意营销，破坏朋友圈体验——啧啧啧，冠冕堂皇！
　　互联网厂商疯狂烧钱，某度投资200亿元用于发展O2O业务，这不比某个败家女投资300亿玩芯片强？
　　艾丽娅这个刚满18岁的小家伙，就这么一步步地走进了名为商界的世界，成为了一个商之力三段的萌新。
　　没有随身老爷爷，也没有从小就被她糟蹋的薰儿妹妹，只有一个勉强糊口的艾氏集团，以及一帮老臣子。
　　艾丽娅愁啊，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自己还有几万人要养活，他们吃穿住用行的重担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怎么办呢？那当然是只能提高他们的吃穿住用行体验啦——不然我自己买个大别墅啊还是买辆新超跑？
　　于是乎，商界的大海里多了一条看起来就像是小鲶鱼一样的家伙。
　　青了吧唧，灰不溜秋，藏在水里看不清楚具体模样，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两撇鲶鱼的小胡须。
　　小家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金钱世界，狂风大海啊，风起云涌啊，无限广阔——就是鲶鱼样子有点怪。
　　小鲶鱼啊小鲶鱼，你的嘴为什么这么长？
　　小鲶鱼啊小鲶鱼，你的角为什么这么长？
　　小鲶鱼啊小鲶鱼，你的身子为什么这么——嗯？！！

122-画风突然港片
　　小鲶鱼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小鲶鱼只是个小客服，小鲶鱼也不想的。
　　艾丽娅签了合同，快快乐乐，却不知道自己的声名已经伴随着这一纸协议，在业内如同飓风过境。
　　继承了父亲的遗志，豪赌三百亿，别人谈钱她居然张口闭口都是谈感情。
　　这是哪里来的超级无敌冤大头？
　　艾氏集团一时之间竟然冲上了一个小圈子的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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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架飞机从东南亚来到紫荆市。
　　紫荆市和天海市一样，都是有名的国际大都市，只不过天海临海，而紫荆本身是个半岛，更具港口优势。
　　所谓万岛一市，指的其实就是紫荆市下辖的区域范围，包括本岛和周围一共262个岛屿。
　　这座城市的陆地总面积1100多平方公里，还没有海域面积大——海域面积足足1650平方公里。
　　在这座城市，有着无尽的商业机会，诞生了一代又一代的商业大亨，甚至出过首富！
　　摘黄瓜啊摘黄瓜，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啧啧啧，就很有意思——他觉得自己配说这话诶！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黄瓜超人的年代了，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似乎是响应宿命的呼唤，艾丽娅的宿敌NPC姗姗来迟……
　　私人客机在现在并不算罕见，但是一架最新款的，飞行速度接近1马赫的私人客机，就很稀罕了。
　　当这架售价高昂的私人商务飞机降落之后不久，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机场里。
　　那是何等样标准的精英模板啊，穿着风衣，长发披肩，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身材高挑，气场逼人。
　　反正比起那个穿着20块钱一件的纯棉体桖衫的不愿透露姓名的大小姐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蒋天艺走出机场出口，远处早就等候的助理约翰逊慌忙迎接上去，露出笑脸，谄媚不已。
　　他伸手接过蒋天艺手中提着的行李箱：“蒋小姐，您辛苦了！”
　　“嗯。”
　　“听到您今天过来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住的地方，现在要不要过去？”
　　“你叫约翰逊是吗？”
　　“是的，蒋小姐。”
　　“以后还需要你多多帮忙。”蒋天艺摘下墨镜，打量着这座城市。
　　“客气了，蒋小姐。”约翰逊可不敢托大，忙拉着行李箱跟在对方身后，往出站口方向走。
　　多美丽的城市啊，高楼林立，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
　　“哼——”挤出一个鼻音，蒋御姐收回视线，重新戴上墨镜，似乎不怎么待见这里。
　　她迈着大长腿往前走，高跟鞋敲在光洁的地面上咔哒咔哒作响，却苦了身后肥肥的助理。
　　后者不住地擦汗，这位虽然说是蒋先生的继承人，可是之前却是在灰色地带厮混的，难顶啊……
　　现在的紫荆已经不是四五十年前那个群雄并起的紫荆了，早就没了古惑仔的土壤，东南亚那套不行的啦！
　　不过这话又没办法说，对方可是拥有蒋氏集团80%的绝对控股权，绝对的大老板。
　　蒋氏集团多有钱？控股的母公司每年所有业务光是营收就有足足两千亿！
　　而除开母公司那些不算，单纯在紫荆这边的蒋氏分支，也经营着包括地产、航空、饮料和副食品之类的赚钱业务，整个紫荆便利店能够买到的吃的喝的，都是蒋氏集团在代理，甚至就连身后的这个机场都有他们的股份。
　　早些年蒋先生行差踏错，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入狱，也没有选择保外就医，这才导致大权旁落。
　　大小姐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读书，现在终于达到了集团内部规定的24岁继承年龄，直接就杀了回来。
　　约翰逊是蒋先生的助理，后来又兜兜转转，现在属于是重新回到了蒋先生一系。
　　“这个是蒋先生的司机。”约翰逊拉开车门：“这几年，他没有给其他人开车。”
　　蒋御姐打量了一下这个司机，牛高马大，浑身的筋肉贲起，似乎是个混血儿。
　　“阿雄以前是打拳的，蒋先生在地下拳赛看到他有本事，就招揽来做司机，那个时候……额，那个时候大小姐你应该在夏威夷？”约翰逊有点不太记得清楚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我在曼谷。”蒋御姐收回视线：“不去酒店，先去集团总部，股东大会开了没？”
　　“大家还没到齐。”
　　“嗯——你叫阿雄？”
　　“是，江湖上都叫我崩牙雄。”说着这个家伙咧开嘴一笑，三颗大金牙显得特别复古。
　　“看出来了。”蒋御姐摘下墨镜，随口问道：“你的牙打拳的时候掉的？”
　　“……被一个女人打掉的。”
　　“喂——嘘！”约翰逊回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表情变了变，赶紧用手肘拐了拐他。
　　当初就是因为那些事情，蒋先生才涉及到不光彩的事情入狱的，你还当着面提？
　　“女人？”蒋御姐动作顿住，又打量了一下这货的肌肉，而后恍然：“我想起来了，艾如龙的老婆是吧？”
　　“是。”
　　“她真的有那么厉害？”
　　“……是。”
　　“哼——”蒋御姐再度哼了声，不说话了。
　　崩牙雄朝蒋天艺微微躬身，伸手打开车门，很专业地抬手挡着门框。
　　蒋天艺坐上车，约翰逊坐到了前排：“去总部。”
　　银黑色的劳斯劳斯轻柔地滑动离开，启停就像是一艘陆地上行使的大船。
　　汽车驶出了机场，蒋天艺坐在后座上翻看着约翰逊特意为她准备的蒋氏集团近期的各种资料。
　　作为财团的分支，蒋氏集团其实更像是一个独立的大型综合集团，和财团的关系是包税制而不是集权制。
　　换而言之，只要给够预定的收益预期，其他的钱怎么用就由集团本身的高管处理。
　　而反过来，如果集团亏损了，那么除非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财团是不大会出手帮忙的。
　　合作归合作，感情归感情，谈情伤钱的道理大家都懂。
　　约翰逊坐在副驾驶座，眼睛从后视镜里看向蒋天艺，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蒋小姐，现在集团很乱，那些股东都在吵着要卖掉公司股票，还有的觊觎总裁位子，拉拢人想要争票数啊……”
　　“我有80%的股份，他们怎么争？”蒋御姐头也不抬：“争？争着去投胎啊？”
　　“他们不知道您已经收购了市面上的那部分股份，还以为是之前呢。”
　　蒋御姐花了四千万，在市面上回购了70万股蒋氏集团的股份，占据流通总股本的接近四分之一。
　　再加上她本身继承自父亲的45%股份和从财团母公司那边拿到的股权，这才有了掀桌子的底气。
　　那些股东能有多少股份？最多的也才6%，他们也配争总裁的位置？
　　因为当初的事情导致自己父亲入狱之后，集团空降过来足足5任总裁，走马观花一样一两年换一个。
　　这样的高层换届过家家举动，又没有绝对控股权，集团自然是江河日下，一片争权夺利的混乱。
　　偏偏自己父亲不愿意保外就医，就这么眼看着集团奔向深渊。
　　能撑到现在别说别人了，就算她自己都觉得都是上帝保佑。
　　哦，可能还因为家大业大——蒋氏集团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还有两千亿的账面估值。
　　呵……两千亿……
　　不屑地撇了撇嘴，蒋御姐对于这些烂账假钱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眼睛看着资料上的内容，蒋御姐看了看表：“还要多久？”
　　“半个小时。”
　　“是吗？”蒋天艺抬起头，目光移到前面：“加快速度，我送他们一份大礼！”
　　约翰逊不再多言，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攥紧了拳头很是有几分紧张。
　　崩牙雄也一踩油门，汽车朝着蒋氏集团大厦狂飙而去。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蒋天艺的出现就等于又有了主心骨。
　　大小姐回来了，胜负就有了！大小姐回来了，春天就来啦！
　　集团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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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氏集团大厦在金钟街，坐拥一个巨大的综合商业物业。
　　三座办公楼，三座酒店，一座大型商场，两座停车场，共同构成了名为金钟广场的收租宝地。
　　全球十大奢侈品宝地，金钟广场排第九，全世界的顶级品牌在这里都能找到专卖店。
　　三期物业占地超过七千七百亩——哦不对，这里用平方呎的，也就是七百万平方呎，占地广阔。
　　当初修这些物业花了十年，而也正是这些物业，硬生生撑着蒋氏集团不断的失血，直到现在依旧屹立不倒。
　　而一期的甲级写字楼就是蒋氏集团的总部大厦，在顶层一场股东大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一群着西装打呔的生意人，这会儿跟狂欢一样，面红耳赤，很是有激情。
　　“蒋氏现在边个可以当家做主？没人啦！”
　　“港那么多托膝咩！饮茶啦！争，争咩啊争！”
　　“谁可以当家做主？当然是李董啦！李董可是我们集团的元老！我支持他！”
　　“我也支持李董！李董为公司呕心沥血，更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
　　“现在蒋生在监狱里食橙，也只有李董能主持大局，带领蒋氏集团勇往直前！”
　　一大群拍马之人纷纷站起来附和，鼓掌呱唧呱唧，热烈非常。
　　那位脑袋微秃的李董更是一脸得意，咬着雪茄不住摆手，示意自己也不是谦虚，只是顺应民意。
　　以前蒋生还在，他只能屈居老二，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后来蒋生进去了，又™空降总裁过来摘桃子！
　　好在自己运作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了机会，这一任总裁卷铺盖回去了，上面似乎没有派人来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那自然就是我要意思意思啦哈哈哈哈——
　　他拿下雪茄，吐出一口烟雾，冲身边的小弟使了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站起来举手：“现在大家投票，凡是欢迎李董担任集团总裁，鼓掌！”
　　啪啪啪——众人鼓起掌来，花花轿子众人抬，他们都习惯了。
　　李董更是得意洋洋从椅子上站起来，咬着雪茄，脸上带起几分严肃和拿捏。
　　“诸位同僚如此支持我，实在是让我受之有愧啊，不过为了集团，更为了董事会的大家，我李某人就托大，暂且担任总裁一职！希望我们以后同心协力，共克时艰，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好！”
　　“李董犀利！”
　　“支持李董！”
　　“恭迎李董坐上总裁宝座！听懂鼓掌！”
　　小弟赶紧把气氛炒热，这里有超过三分之二的股东了，剩下的那些没有来的根本动不了大局。
　　只有一种可能会有意外，那就是最大的持股人跳出来动用一票否决权。
　　可是蒋生现在在赤柱食橙的啦！他难道还能越狱出来啊？谁让他自己不保外就医暗度陈仓的？该！
　　李董美滋滋地咬着雪茄，开始迈步朝着最前面的空着的座位走去。
　　近了近了……啊，我也有今天……不对，我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李董走到座位面前，内心充满喜悦，还特意伸手摸了摸这张觊觎已久的位置。
　　虽然都是一样的真皮，但是这个皮，摸着就是真的皮，不像是其他的座位，总是缺了点什么。
　　一定是采购搞了小聪明，给总裁坐的就高级一些，啧啧啧……
　　他转过身，就在屁股即将落座之时，会议室大门被猛地推开的声音响起。
　　「砰————」
　　甚至因为力气太大，大门直接反过来撞在墙边，又弹了回去。
　　大家愕然望过去，发现门口站着几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约翰逊，大家都认识，当初蒋生的助理，绝对的忠犬。
　　那个带着点黑人血统的保镖他们也知道，崩牙雄，就是他带人去执行蒋生的‘高端商战’的命令，然后被反杀了。
　　蒋生因为雇凶杀人、私藏枪支、协助偷渡等等一串罪名，要坐十年牢，再怎么操作也得六七年。
　　反倒是崩牙雄，因为蒋生这个最大的出头鸟进去了扛下了所有，反而运作着很快就出来了，一直在外面。
　　集团的人不是很看得起这俩家伙，最简单的原因反而不是他们做事下作，而是他们连下作都不能成功。
　　你™花了钱，前面后面都找了新义安的古惑仔堵路，还三个东南亚杀手，还有枪——这都能被反杀？
　　对面就一对普通夫妻外加一个司机啊，他们的司机有这么拽的嘛？太液池保镖啊？
　　哦，好像还真是太液池出来的……但那是电影好吧！现实里功夫再高一枪撂倒啊！
　　事情当时在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什么『杀手公然逞凶』、『影圈明星应邀协查』之类的标题吵得要死。
　　这么吵闹自然也引起了上面关注，重拳砸下来，什么大亨啊富豪啊屁用不顶。
　　非要说的话也就从敲石头变成踩缝纫机这么一点优待。
　　至于说食橙什么的，那就更是戏谑了。
　　赤柱犯人餐盘里的标配就是柳橙，出来的犯人看到那玩意儿就恶心呕吐……
　　但那是不屑归不屑，现在他们突然杀过来，还是让一干股东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而等到他们后面的那个身影走进来，大家就更是大眼瞪小眼，有点看不懂了。
　　这谁？看起来好拽喔！
　　披着外套风衣的蒋御姐扬起下巴扫了一圈周围，目光定格在蹲马步的李董身上。
　　李董都快坐下了，硬生生被定格在半空，一时之间起来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崩牙雄眼睛一瞪，走过去一把将其推开：“死一边去！”
　　“你说什么？！”李董顿时爆发：“我要炒你啊！！”
　　“你要炒我的司机？”蒋御姐好奇地看着他：“你是哪位？”
　　“……你又是谁？”
　　“对啊，她又是边个呀？”
　　“看起来像是谁的秘书。”
　　“你家秘书这么寸？”
　　蒋天艺走到那总裁位置处，崩牙雄一把推开还没屁股落座的那位李董，帮蒋天艺把椅子拉开。
　　约翰逊很狗腿地凑过来帮她取下披着的风衣，又递上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蒋天艺接过香烟轻轻咬在嘴上，约翰逊掏出打火机刚想给她点着，她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叼着烟她换了个坐姿，对着一个坐在不远处的股东勾了勾手指。
　　后者左看看右看看，想了下，还是摸出打火机凑过去，帮她把香烟点燃。
　　“你的打火机不行……约翰逊，这里以前是不是该有个雪茄盒的？”
　　“是的，蒋生以前喜欢抽雪茄，所以在会议室都有放。”
　　“那我怎么没看到？”蒋天艺红唇轻启，吐出一圈淡淡烟雾：“我还是习惯以前那样。”
　　约翰逊赶紧从旁边的柜子里翻找，找出来一个蒙了一层薄灰的盒子，小心地摆在总裁座位的左手边。
　　蒋御姐将其打开，不出所料地笑了笑——空了。
　　雪松木的雪茄盒里空空如也，毕竟在座的诸位都不抽雪茄，这东西放在柜子里早就被‘硕鼠’拿走了。
　　至于说会不会被发现？
　　拜托！蒋生出狱了还有心情在乎一盒半盒雪茄的？
　　不过似乎随手拿走了雪茄的硕鼠也知道不能整个盒子一起顺走，所以起码现在还能找到个空壳。
　　“拿走也好，没重新加湿就放进来，不抽也会坏掉……”
　　她翻过盒子，敲了敲，背面的一个小机关应声打开，露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
　　打火机中间还镶嵌了一个小小的表盘，奢侈品风格很是扎眼，金色条纹还镶嵌了宝石。
　　“所以说啊，一个个的不长眼。”摆弄着那个打火机，蒋御姐不无感慨：“这盒雪茄一共160支，我当年买的时候，花了三十万欧——这三十万欧是盒子的价钱，雪茄是买盒子白送的，而这个打火机是我另外买的，二十万。”
　　说着她随手把那个打火机丢给之前给他点烟的股东：“送你了，点雪茄还是适合用木条。”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李董看着她那样子，觉得自己好像个小丑啊：“你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个打火机送给他吗？”
　　是啊为什么，送我不好吗？其他股东视线跟着转。
　　拿着打火机的股东觉得手里拿着的不是便宜，是烫手的山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是无辜的啊！我不是二五仔啊——李董你别看我呀！
　　“因为小时候我不懂这些，觉得贵就是好……但是用煤油打火机点雪茄，会有煤油味道，我爸爸不喜欢。”
　　她爸爸？
　　其他人脸上的诧异缓慢变为惊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李董估计是上头了，气急败坏：“我管你爸是谁——你是谁？！”
　　蒋天艺嘴角翘起一个优雅的弧度：“我？诸位可能不认识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蒋天艺。”
　　她吐出一口烟在李董脸上：“家父——蒋镇雄。”
　　蒋镇雄！蒋氏集团的第二代掌舵人！
　　当初四大社团的大水喉，黑白两道通吃，一时风头无二，被认为是最有可能超过黄瓜超人的枭雄！
　　一提到这个名字，之前还有几分喧嚣的会议室马上就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啪————」
　　约翰逊扔出来两份文件，就喜欢看这帮扑街震惊的样子——爽啊！
　　“按照蒋生的意思，从今天开始，蒋天艺女士将正式担任集团新总裁！股东表决吧！”
　　“什么？”
　　“不可能！”
　　除了惯用的两段式震惊之外，路人多少也发挥了一下辰东式的路人作用。
　　要知道红毛怪的宇宙里，路人那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后几万年都精通的，家底一‘震惊’就倒出来了。
　　“她就是蒋天艺？蒋氏家族第三代继承人？！”
　　“不是说她是个癫佬，在东南亚那边不干不净吗？”
　　“我听说和墨西哥那边也有关系啊——该不会是——可是现在敢碰那些生意，她以为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啊？”
　　大家虎躯一震，再震，反正就很震惊。
　　毕竟前面都空降四五个总裁了，也没见你出来冒个头，现在怎么突然回来了——这还没到清明节呀！
　　蒋天艺端坐在总裁的位置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集团的总裁，谁同意，谁反对？”
　　“我反对！”李董揭竿而起，看都不看那些文件，指着蒋御姐的脸就开骂：“你说你是你就是？你凭什么！三分之二的股东都支持我！我才是！”
　　大家面面相觑，有点拿不准主意了。
　　要不您看看外面的牌子，咱们叫什么集团？
　　“看清楚点，她才几岁啊？啊？说不定毛都没长齐啊！”李董气急败坏：“你们要一个十几二十岁的丫头来带你们赚钱？可能吗？蒋氏集团又不是她蒋家一个人的——我们也有份！”
　　蒋天艺没有吭声，只是朝愤怒的李董轻蔑地吐了一个烟圈，然后把烟按熄在昂贵的实木会议桌上。
　　守候在她身后的崩牙雄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上前一把抓住那位李董，直接把他按在桌子上。
　　然后抄起那个价值三十万欧的雪松木雪茄盒，朝他脑袋就是一顿不要命地狠砸。
　　「咚——」
　　「咚————」
　　「咚——————」
　　李董被砸得头破血流，雪茄盒也碎了一地，会议桌上一片狼藉。
　　蒋御姐叹了口气：“弄脏文件了……”
　　崩牙雄这才收敛动作，把死狗一样的李董扔到一边：“叼你老母！你以为你又贪又奸没人知道啊！呸——”
　　“崩牙雄，故意伤人是犯法的，你要去自首。”蒋御姐身子后仰倚靠在座椅里。
　　“是！大小姐！”
　　“但是呢，他用脑袋撞坏了我的雪茄盒，你一时激愤，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觉得呢？”
　　会议室一片死寂，大家觉得大家不该觉得。
　　那些之前支持李董的人，更是眼神惊恐地望着蒋天艺，谁也没想到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子心肠却这么狠辣。
　　她真的让人动手啊！不是威胁不是恐吓是真的动手啊——这是文明啊！
　　这是一家市值两千亿的大公司，上市企业，不是什么帮派社团争话事人，她怎么敢的呀？
　　大家有什么事情有商有量，挣钱嘛，文明人，商战你来我往，有输有赢，赢了吃鱼翅捞饭，输了上天台。
　　可是你这……
　　大家安静得像是鹌鹑一样，李董躺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就算不进ICU也差不了多少了。
　　董事们衣香鬓影习惯了，谁还有这份心气对抗这种最直接的暴力啊，直到现在大家才想起她是谁的女儿。
　　蒋御姐暴力，可是她父亲才是真的剑走偏锋，大奸大恶的枭雄。
　　商战？最高端就是直接把提出商战的对手做掉咯！
　　要不是一次失手还被抓住了所有的马脚，现在动手砸人的估计就不是蒋天艺，而是她爸爸蒋镇雄了。
　　可蒋天艺不按常理出牌，一开始就剑走偏锋，让这帮自诩斯文文明的董事们见识到了什么叫“暴力”！
　　眼看震慑全场，蒋天艺姿态轻蔑地弹了弹那份被血染弄脏的文件，一语不发。
　　她这副有恃无恐的姿态，更是让在场一些本来就心虚的家伙更加手足无措。
　　等了两分钟，眼见没人提出反对意见，蒋御姐这才展颜一笑：“唔好意思，刚才是同大家讲笑的……”
　　你开玩笑直接开进去一个董事，再幽默几下是不是就要把董事会都给幽没了？
　　“有句话怎么说着？不打不相识——我觉得我们现在也算认识了，是朋友，我对朋友很好很好的。”
　　她说着把那份资料重新扔到桌上：“所以我给朋友们带来了礼物，你们要看看吗？”
　　有人喉咙滚了滚，有人想要看但是又不敢，于是蒋御姐就起身挨个分发文件：“看看，都看看。”
　　大家一看文件，顿时吃了一惊，居然是股权回购的协议！
　　而且更重要的是股权回购的价格十分优厚，比起他们了解的现在的市价直接溢价了50%还多。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齐刷刷地看着她，等着她答疑解惑。
　　你行凶可以，打人也可以，但是你要和我谈钱——那你得说清楚！
　　蒋天艺朝身后打个响指，约翰逊从蒋天艺身后站出，打开带来的两个箱子。
　　刀乐！现金！两个大号的旅行箱！
　　“这里是五百万美金，之前李董说得对，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带领集团确实是前途未卜……所以你们谁想要离场的，我现金收购股权，帮你们套现——别拿去外面卖，股价跌了我心情会变得很差的。”
　　那些董事会成员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吭声，一时之间拿不准这是陷阱还是什么。
　　“怎么，不乐意？放心，我和你们签合同，不是逼你们，合同就在这里，你们可以联系各自的律师问问。”
　　蒋天艺这么一说，有些人开始动摇了，主要是又怕又怂，就想要远离。
　　这女人让大家想起当初被蒋镇雄支配的恐惧，实在是有点难顶，再加上150%的溢价收购……
　　“要不把股份卖掉吧？”
　　“反正蒋氏集团现在情况也……咳，我觉得吧，卖掉也是好的。”
　　“我想退休了，我老了，套现离场有溢价，蒋小姐你仁义，我很佩服——”
　　说话间有两个董事会的成员站了出来，他们显示提心吊胆地翻看了一下协议，又联系了各自的律师。
　　“怎么样，如果没有异议，现在就请签约。”蒋天艺掏出一支金笔：“现金直接清点拿走。”
　　五百万美金，足够收购好几十万的股本，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也就拿走了五分之一不到，是小股东。
　　不过这笔钱本来就不是针对他们的，而是针对半死不活的李董的，这才是大股东。
　　眼见着没有别人继续出让股份了，蒋御姐这才坐下来，让崩牙雄提起李董。
　　后者有进气没出气，一头是血，不过意识倒还是蛮清醒，看着蒋天艺的眼神除了畏惧还有愤恨。
　　“你的股票，就是这些钱，再加上这些债权。”蒋天艺掏出一叠文件，赫然是李董拆东墙补西墙的债务。
　　他之所以处心积虑想要上位，就是因为已经入不敷出了，要指望着上位之后用集团的钱填补自己的亏空。
　　可惜的是蒋天艺半路杀出来，直接夺权不说还把他痛揍了一顿，新仇旧恨简直让他恨不得咬蒋天艺两口。
　　“我……我不卖……”
　　“聪明，但是光是聪明没有用。”蒋天艺双腿交叠，身子前倾望着李董：“你老婆在葡京那边输了三千万，还额外借了一千五百万的高利，你儿子飙车撞了人肇事逃逸，玩人家女朋友，还被烂仔绑起来要沉海，你猜猜是谁救了他们？”
　　“你——你？！”李董瞪圆了眼睛，眼神里的怨愤变成了惊恐。
　　“这么多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爸当初欠你的，我现在还了，还完之后我们算算我们的账……你贪污了集团多少钱？你的子公司现在净亏损有多少，你心里有数，还有花旗那边，你还得上周转的资金吗？”
　　说完蒋天艺叹了口气：“你是想要去陪我爸一起食橙，还是拿着这些钱去打点，把该卖的都卖了填补窟窿，最后还能留点当个富家翁？”
　　两千亿的集团，6%的股权，应该是多少钱？
　　四百万不到的美金哪怕折算下来，也不够这副身家的零头的。
　　可问题是在于李董自以为能够上位，之前疯狂扩张，想要上位之后一举借鸡生蛋，晋升大亨序列。
　　现在蒋天艺一刀砍在他的七寸上，资金链断裂之后扩张的就不是资本而是债务，东墙西墙一起塌。
　　当数十亿的资产变成了数十亿的债务，足以压垮任何人……
　　说完，蒋天艺语气中不见任何波动，淡淡地开口，声线清冷。
　　“崩牙雄，把这个扑街拖出去，话给他知，要么卖掉他的股份，要么让他去ICAC饮茶。”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破产算什么，可是李董破产之后牵连到那些达官贵人，就真的能够捏死他了。
　　崩牙雄狰狞一笑，拖着李董就朝会议室外走去。
　　李董此时顾不得自己头破血流，在崩牙雄手里挣扎着对蒋天艺哭喊。
　　“蒋小姐！蒋总裁！我为集团打拼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要见蒋生！我要见财团代表！”
　　再想喊下去时，他已经被拖出门外，嘴巴似乎也被崩牙雄堵死。
　　等李董被拖出会议室，蒋天艺瞥了一眼众人：“呐，现在还有那味对我有意见？”
　　已经有了刚刚李董前车之鉴，此时房间内众人谁都不敢轻易开口，都低着头不敢去看蒋天艺锐利的目光。
　　等了十几秒没人开口，蒋天艺微微一笑，重新点了一根烟：“怎么，没人吭声，还是不敢吭声？”
　　“蒋小姐……”
　　那些董事会成员也都是叱咤商界多年的人，被蒋天艺这么一个女的压迫得抬不起头，不禁觉得丢人。
　　于是有一两个就想要抬起头讲两句，可是蒋天艺眼神扫来，他们鼓起的勇气立马就泄在了肚子里，脑袋比之前压的还低——懂了，不能叫蒋小姐，要叫蒋总裁！
　　想想也对，大家求财而已，她居然是害命的，还是先忍着吧……
　　“我是女仔来着，难不成你们还会怕一个女人？我现在再问多一次，我做总裁，你们哪个不服！”
　　等了一阵，仍然没有人开口，蒋天艺拍手一笑：“那就好，既然大家都赞成我坐这个位子，我就安心了。”
　　说着她按开会议桌对面的大电视：“那我就送给大家第一份礼物——之前的那个不算，这才是见面礼。”
　　电视里面是蒋氏集团的股价，大家看着电视里面的股价线条，不能说喜出望外，也可以说是毫无波动。
　　“这三个月，有人累计收购了超过1520万股的股票，占公司已发行股本的0.39%，现在我跟大家说一下，出售收购的是我——而我现在担任集团总裁了，这也就可以算作是集团回购。”
　　她看了看手表：“另外，我将会给蒋氏集团注资50个亿，就在现在，在我担任总裁之后。”
　　大家缓慢地瞪圆了双眼，然后全都齐刷刷扭头看着电视上的股价。
　　就在大家的注视下，股价像是被狠狠踹了一脚，开始缓慢爬升，然后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爬了足足9个点。
　　“恭喜大家，今天适合一起搵钱，希望你们开心。”
　　“50亿？！”
　　“我有无听错？！”
　　“蒋氏股价暴涨了！”
　　这些股东全都喜出望外，谁也没想到蒋氏集团那一直都半死不活的股价会大暴涨，劲增，猛增，狂增！
　　现在他们才算明白蒋天艺之前所说的带给他们的见面礼是什么——是大家噶韭菜发大财啊！！
　　而之前卖掉股份的那俩人则如丧考妣，脸色难看极点，亏呀……亏死了……呜呜呜……
　　看着会议室欢呼雀跃的这帮人，蒋天艺眼神闪烁，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她站起身，身后的约翰逊赶紧送上风衣。
　　蒋天艺自己披好风衣，转身离开会议室：“我当你们是朋友，大家一起赚钱一起分钱，可你们要是背叛我这个朋友……那李董的下场，我想大家也看到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语气甚至轻柔了几分，像是在说笑，完全没有狠厉的模样。
　　刚才还在欢呼雀跃的众人顿时像被冻结，一个个僵硬在原地，眼神露出一丝恐惧，喉咙干涩。
　　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蒋天艺礼貌一笑：“希望我们以后共事愉快。”
　　说罢她转身出门，会议室的大门轰然关上。
　　走在走廊里的蒋天艺把手里的烟按在旁边的垃圾桶顶上：“约翰逊——”
　　“大小姐，我在。”
　　“我要去探望我爸爸，你安排一下。”
　　“是……现在吗？”
　　“现在。”
　　“好的，我马上就去！”
　　约翰逊赶紧跑到一边走关系，蒋天艺说的探望，自然不是隔着玻璃打电话那种。
　　崩牙雄走到她身后站定，继续当木头，背着手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经过的工作人员。
　　“崩牙雄。”
　　“大小姐，什么吩咐。”
　　“你说，现在这个社会，打打杀杀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我觉得很行，他们都很怕你。”
　　“怕我而已——呵，算了，反正都是工具，一帮扑街。”
　　蒋天艺双手抱胸，望着侧面的开窗外的钢铁丛林。
　　“人啊，互相利用而已，从来没有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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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柱东头湾道，99号。
　　大名鼎鼎的赤柱监狱，诸多电影的采风地点，其实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凶狠。
　　不过赤柱起码还保持着监狱该有的样子，像是域多利监狱这种甚至都成了网红景点，法定古迹。
　　游客不但可以看到当时被囚禁着的日常生活，还可以再不同的区域看到专门的影片，身临其境感受当时的风貌。
　　赤柱就不行，不欢迎游客，甚至因为电影拍得多也有点烦取景的。
　　但是再烦也不会烦蒋天艺这种探监的人，因为蒋小姐大方咯！
　　赤柱的深处，有一批专门改建的监牢。
　　这里本来是一个食堂，后来为了关押一些社会影响很大的社团头目才单独改出来给他们住。
　　周围还有专门的狱警换班巡逻，最多的时候关押一个人，巡逻的狱警有三十个人。
　　现在社团式微，古惑仔越来越少，倒是没那么高压了，反而成了监狱里的清净地方。
　　最角落的一间牢房采光极好，不仅有独立抽水马桶，还有空调和电视，以及一个私人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床是酒店同款的大床，就连床头灯都是带水晶装饰的，要不是铁窗拦着，说是度假都有人信。
　　在这间牢房里，不但可以抽烟喝酒，甚至可以花钱叫一些特殊的服务。
　　客户就是上帝嘛，有钱钱改造，没钱人改造，不过比起北欧那些‘度假小村’来说已经算是克制的了。
　　蒋生端坐在书桌旁，手里翻看着一部书籍，一边看一边抄写着什么，间或抬一抬眼镜，半点没有当初枭雄的样。
　　他要说自己是学者也有人信，一身气息平和儒雅，甚至就连面相也带着慈祥。
　　“蒋生，有人探视您。”一名狱警在牢房外轻声道：“请跟我们来。”
　　身穿灰蓝色囚服的蒋生抬起头，拉下老花镜看了看：“谁啊？”
　　“说是您女儿。”
　　“……哦，我知道了。”
　　他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拿起一支铅笔很是仔细地把没抄写完的话写完，笔力刚健。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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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客厅看起来像是工业风装修的咖啡馆。
　　白色的吊灯，灰色的砖墙，铁栅栏，铁楼梯，灰色的沙发，桌上还有下午茶。
　　蒋生在一名狱警的看守下，大马金刀的坐到蒋天艺的对面：“你来了。”
　　“……我以为你在坐牢。”
　　“我确实在坐牢，不然呢？”
　　“你看起来像是度假。”
　　“呵……那你要问惩教署了，他们说了会一视同仁的，无论在外面是什么阶级，进来待遇都一样，只会因应他犯事的背景和刑期，以及他的身体健康情况而作安排——你信？”
　　“你身体不好？”
　　“很好，但是对外，我要说我身体不好。”
　　“为什么不保外就医？”
　　“……”
　　蒋生吩咐身后那名看守他的狱警道：“帮我冲杯咖啡，加奶，不要糖。”
　　那名狱警就乖乖转身过去，然后去帮蒋生冲咖啡了，看起来就像是COS的服务员。
　　蒋生笑着问蒋天艺：“你要不要也来一杯？他冲咖啡的手艺很好的。”
　　蒋天艺看着狱警离开的背影，掏出香烟点了一根：“他们死了，你不用怕，可以出来了。”
　　为什么蒋生要坐牢？
　　谁都以为是他被制裁了，可是只有最身边的人知道，他在害怕。
　　他怕死——什么社团什么杀手什么大亨，都没有用——他要不是躲在这里，他死定了！
　　当初他被整个半岛的人嘲笑，居然行事不密被抓到了马脚，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些马脚都是他主动交代的。
　　他看着烟雾缭绕的女儿，抿了抿唇，沉默了两秒钟：“他们只是失踪。”
　　“……飞机失事，不可能活。”
　　“当初你知道我派了多少人过去吗？”蒋镇雄揉了揉脸，像是回忆起什么过往，叹了口气：“社团装作火并，前后去了三百多个人，而且我派过去的越南佬也不是三个，而是八个，全都有枪……我也以为他们必死无疑，不可能活。”
　　但事实就是那对夫妻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了，那天晚上甚至对方直接杀上门了。
　　要不是他运气好不在半山别墅，而是出去情人家里寻欢作乐，那他当晚就直接交代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腹也被对方全都废掉，真正敢动刀要人命的凶悍手下全都成了半身不遂。
　　什么叫高人？这都不叫高人，那就没有高人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警局自首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对方的命，对方也会要他的命，是他先坏了规矩。
　　“你讲古仔的本事没丢下。”蒋天艺明显不信，望着蒋生：“闲太久了，开始写武侠小说了？”
　　蒋生笑了，看了一眼跟着蒋天艺前来站在她身后的约翰逊。
　　约翰逊是他老马仔了，蒋生一个眼神他立马就明白要做什么。
　　于是约翰逊上前把早已准备好的雪茄递过去：“手卷的，刚送到。”
　　蒋生打开樱桃木的雪茄盒，取出一支放在鼻子前模样陶醉地闻了闻，这才剪开一根，咬在嘴上。
　　他随手拿起蒋天艺放在烟盒上的那枚金属打火机，啪嗒打开，烤着烟头把雪茄点燃。
　　蒋御姐看着他的动作：“你以前不用打火机点雪茄的。”
　　“有得抽就好了……何必挑呢，失去的才知道珍惜。”
　　他失去的是事业，但是保住的是小命，所以就很珍惜。
　　“那个女人，只打掉了崩牙雄的几颗牙而已。”
　　蒋生浑身舒坦地抽了一口久违的雪茄，这才看向蒋天艺身后的崩牙雄：“你就这么跟我女儿说话的？你这么勇？”
　　崩牙雄羞愧地低下头，压低声音道：“大小姐……那次……那次她没注意我……”
　　“不是没注意，是随手只给了你一拳，你就没爬起来——你也配她注意？hetui——”
　　随口呸了声，捏着雪茄的蒋镇雄似乎又带起了几分当初嚣张跋扈的姿态：“你是双花红棍，她是什么？”
　　“……”
　　“说啊！她是什么！那么多打仔，一个个名声多响，被人家一个女的提着刀砍了半条街！”
　　蒋天艺这才恍惚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坐直了身子：“你坐牢之后，那次大火拼？”
　　那次火拼事件一度被认为是十年之间烈度最高的一次恶性火并，四个社团近千人械斗，死伤数百。
　　“我是社团的大水喉，我进来了，他们表忠心，自然就犯蠢咯。”
　　“……我不信。”
　　“呵，你信不信都是这样的，乖女，你爸我只是癫，不是蠢，我住这里很好玩啊？”
　　要不是他真的怕了，何至于在最开始的避难之后，连保外就医都不敢申请。
　　“我已经拿回了蒋氏集团。”
　　“嗯，我猜到了。”
　　“接下来，我准备回内地，去天海——我要把艾氏集团肢解掉！”
　　蒋枭雄手抖了抖，而后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我劝你还是别去。”
　　“怎么，你不信？”
　　“我信，从小你就有主见，生女比男强。”蒋生收敛了表情：“可是水太深，我怕你把握不住。”
　　“水深？有几多深？能把你给吓坏了，却不一定能唬得住我，时代变了。”蒋天艺神色冷傲。
　　“时代变了，但是有的人没有——你在国外见识的那些，太粗浅，你不明白的。”
　　说着蒋生吐口烟雾，摇摇头：“乖女，信爸爸一次，算了吧，他们死了，可是他们的家里人还没死绝。”
　　“那这么多年，为什么没见人来？”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不配咯，不然呢？”蒋生摊了摊手：“你以为世界多大？你觉得半岛又有多大？”
　　“蒋氏集团两千个亿身家，全世界都能排上号。”
　　“有钱算什么？你以为有钱大嗮啊？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的……”
　　“问题是有很多钱，就真的可以大嗮！”蒋天艺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钱对我来说只是工具，人也是，艾氏集团全靠当初艾如龙留下的底子，一盘散沙而已。”
　　蒋生咬着雪茄无话可说，他怕的又不是艾如龙，他怕的是艾如龙的女人。
　　真™的，怎么一个做生意的能有那种老婆，他也配？
　　当初他也觉得有钱大嗮，几个社团加起来拥有超过10万名的成员，如日中天，他这种大水喉使唤社团就跟使唤狗一样，甚至他被‘逮捕’的时候，几个社团的成员在外面不断制造冲突，与警署发生矛盾，甚至会袭击巡逻的差人。
　　可是结果呢？几个社团一夜之间换了话事人，人家真要拉大旗扯背景，是所有社团的祖宗！
　　不过自己这个乖女有一句话说得对，那就是艾如龙没了，他留下来的东西就是一盘散沙。
　　自己这个乖女打小冰雪聪明，在学校考试年年拿第一，被自己送出去打理海外的产业，更是井井有条。
　　现在蒋氏集团江河日下，可是谁知道蒋氏集团海外的那些资产已经被拧成了一条绳，蒸蒸日上？
　　说句实在话，要不是当年自己行差踏错，而是继续当蒋氏集团的掌舵人，让自己女儿平稳上位。
　　把现在的蒋氏集团说不定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怎么？被我讲中，你无话可说？”蒋天艺见蒋生默不作声，就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你不用再搞这套了，激将法什么的对我没用的。”蒋生摇了摇头：“成王败寇，我过几年就出狱了，你要是想要去做什么，你就做吧，反正以后集团也是交给你的。随你。”
　　蒋天艺美眸死死盯着蒋生，想要看到他的虚伪假装——自己爸爸当年那么一个高傲的人，现在怎么这么颓废？
　　一个很‘能打’的人，就能够把他吓破胆，甚至为了保命连坐牢都不怕？
　　“讲真，我现在真的很好奇，那个把你吓傻的陆无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她有一个女儿。”
　　“陆无瑕？！”一听到这个名字，蒋生立马变了表情，之前说她她她还能接受，现在却是牙关紧咬。
　　“你绝对、绝对不能动她的女儿！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了，你不要做傻事！”
　　蒋生咬牙切齿，愤恨、敬畏、恐惧、后怕——可这些统统都比不上担心。
　　蒋天艺美眸闪烁了一下：“我要她家破人亡，你信吗？”
　　“我再说一遍！你对付艾氏集团可以，你绝对不能动她——除非你想死！！”
　　蒋生暴怒：“你要是不答应这件事我现在就收回股权转让许可！让你滚回东南亚去种香蕉！”
　　“你知不知，你话我没变，其实你也一点都没变……这才像你的样子，我答应你。”
　　说着她站起身：“其实我骗你的，内地好严的，而且我了解过，内地的监狱没有这样的漏洞可以钻，我不想去筛沙子踩缝纫机……我只和她在商业上较量，你放心。”
　　蒋生神情呆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死倔的女儿突然这么好说话。
　　“真的吗？”
　　“真的。”
　　“……我觉得你在骗我，可是我又管不了你。”他狠狠地抓了抓头发：“生女太优秀也麻烦，你要是个守家的多好，花天酒地也败不完家业，安乐一世。”
　　“那当初你就该生个不行的，而不是把我生出来——你以前的手段太粗糙了，虽然好用但是后患太多，我不会用的，我没那么蠢。”
　　“不是粗糙，是……算了，环境不同了，你有分寸。”
　　“我当然有，你搞砸的蒋氏，我会撑起来，你输过的对手，我会赢回来，你不行的，我行！你做不到的，我来做！”
　　说完不等父亲的答复，蒋御姐转身就走，风衣甩开，霸气凛然。
　　约翰逊也冲老板点点头，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背影，蒋生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面色复杂。
　　这时那名看守他的狱警端了咖啡过来：“蒋生，你的咖啡。”
　　他当然不是去冲咖啡，找个借口不听他们谈话而已，避嫌嘛。
　　“记账上。”蒋生吐口烟雾：“另外找人牵条网线，我要上网看新闻。”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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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谁背后惦记我……”
　　艾丽娅揉了揉鼻子，抬手拿起遥控器按了按，换了个台：“TVB怎么还是那套东西，他们拍了三十年不带换的？”
　　安乐乐抱着抱枕看得正起劲：“别换台啊大小姐！我还没看完呢！我要看霸道女总裁复仇啊！”
　　“复仇什么啊复仇，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开心心，发生这种主角亲爹爆杀女总裁她爹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啦，按照这个勾八剧情，八成又是爱上死对头的女儿然后恩恩爱爱但是家庭阻碍，有个屁的看头，没点新意的……你饿不饿啊？我下面给你吃啊。”
　　“真的吗？我要吃云吞面！”
　　“云吞个屁，鲜虾鱼板和香菇炖鸡就有——啧，想吃香菇炖鸡面了。”
　　“都可以啊，我不挑的。”
　　“你怎么这么好养活？”艾丽娅咂了咂嘴：“你跟着安姨，安姨怎么喂你的？”
　　“就正常地吃咯，我身体不行啦，以前天天吃药膳，又苦又难吃，其他小朋友大鱼大肉我只能看着，小时候能有干脆面吃我都羡慕的。”
　　“那你还真是惨……”
　　艾丽娅这个当大小姐的，穿着18块钱打折买的居家衬衫，挠着肚子去烧水泡面了。
　　安乐乐看了看时间，好像今天也到了吃药的时候，叹了口气掏出来一包乱七八糟的药，准备去煎。
　　杰哥哼着歌抱着自己刚修好的一个刚大木过来炫耀，两人没注意看，一下子撞在一起，安乐乐手里的药洒了一地，于是两人又忙不迭去捡。
　　“走路小心点啊！撞到你没有？”
　　“没有没有……啊！撞到我的刚大木了！”杰哥顿时大惊失色：“构型手！手掉了！在哪里？！”
　　两人好一顿找，在一堆药材里找到黑不溜秋的塑料件儿，这才松了口气。
　　“乐乐姐你生病了啊？”
　　“没有，这是我打熬身子用的，以前有病但是养好了。”
　　“喔，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这是什么？”
　　“老山参。”
　　“看起来干干巴巴的，不过胡须倒是蛮长……这个呢？”
　　“何首乌。”
　　“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小娃娃？”
　　“何首乌都这样的啦，还有的专门拿个模具套起来让它长，然后作假地。”
　　“那你这个呢？”
　　“我这个是真的，不过还不如假的呢，假的味道淡点，没那么难喝。”
　　“哦……这个药你每天都要喝吗？”
　　“一个周一次，唉……也不知道师傅干嘛非要这样折腾我。”
　　“可能是为你好吧，感觉应该还蛮贵的，一副药得好几百吧？”
　　“应该要，所以师傅给我寄过来我都没敢浪费，不好喝也得喝。”
　　安乐乐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很明白师傅是对她好，所以从来不敢真的违背师傅的安排。
　　师傅让她来当贴身保镖，她来了，至于说为什么雇主给她下面吃她还理所当然……
　　不是，这有什么不对吗？大小姐不是我的家人吗？
　　还是看看晚上的课程吧家人们，大小姐对我真好，给我报这么多课程，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艾丽娅端着面碗出来：“喝什么？别偷喝东西啊，吃夜宵了，吃面——把阿景叫上来，他的鲜虾鱼板，小杰你只能吃半碗，你最近吃垃圾食品太多了——啊对了！我还有几个卤蛋！”
　　“加上加上！”
　　“奢侈呀！卤蛋！”
　　电视里，大亨吃着鲍鱼，用鱼翅漱口，纵横捭阖，声势赫赫。
　　现实里，艾丽娅和几个小伙伴吃着泡面，香菇炖鸡，热气腾腾，一边看电视里的大亨一边笑。
　　“诶，你看他的样子，好拽哦……”
　　“是吗？可是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咬人的狗啊，楼下的楼下的那只沙皮就是这样的表情。”
　　“说什么悄悄话呢，食面啦！”
　　『吸溜吸溜……呼————』

123-你就宠TA吧!
　　艾丽娅已经很久没有看港片了，毕竟现在TVB也好电影也好，都不太有味道。
　　奈何安乐乐喜欢看，用她的话来说，这就是能够接触到的最靠近江湖的感觉了。
　　还是紫荆导演牛逼啊，拍什么都能拍成黑帮仇杀的感觉——你看看你看看！这个赤壁！这个什么大典！
　　哇……江湖味好浓……
　　因为安乐乐太认真了，所以一时之间艾丽娅竟然分不清楚这孩子到底是缺心眼还是在阴阳怪气。
　　不过怎么都好，她开心她就看咯，艾丽娅乐得这个都市龙王不跟在自己身边，免得事儿逼体质发作。
　　说起来最近好像没有什么花钱的计划了……啊……好无聊啊……
　　艾丽娅抱着猫咪，一边将这种生来就是要被麻麻吃掉的小可爱吃掉，一边思考怎么继续败家。
　　要可持续性竭泽而渔，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年头对于一个拥有现金奶牛的大企业来说，花钱其实就是投资，投资就有收益，有收益就有更多钱。
　　想要直接花掉？笑死，搞慈善都能捞的，最大的成本就是发工资，这拿什么跟人家比？
　　“姐——”
　　艾丽娅刚撸猫呢，一听这声音就直到自己不省心的臭弟弟又来了。
　　“姐！给我钱！很多钱！”景二少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带着几分急切。
　　艾丽娅顿时精神了起来——这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啊！他现在需要我的帮助，当姐姐的能怎么办？
　　当然是义不容辞！倾家荡产！
　　艾丽娅把猫咪往旁边的猫爬架上面一扔，起身就抓着刚爬上来的景二少的胳膊：“要钱？！”
　　景二少愣了下，看着自己姐姐的表情，莫名有点心虚：“我……那个……姐……”
　　“要多少？计划书给我我好拿去骗雷凡——啊不对，是让雷总过目——哪里哪里？”
　　艾丽娅觉得多扶持几个也‘野心’的小伙伴还是很有用的，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你看看，景妹妹这不是出息了吗，都学会要预算花钱了！
　　“……给我一万。”景二少没有计划书，两手空空：“我要买东西！”
　　“多少？”艾丽娅掏了掏耳朵：“一万亿？没有，我就两千亿，还是虚的。”
　　“一万块。”景二少搓了搓手，带着几分讨好，之前过于急切还不觉得，现在又觉得有点心虚。
　　艾丽娅叹了口气，把臭弟弟往外面推了推：“你先站好。”
　　“哦……”
　　“你要多少钱？拿来买什么？”
　　“买——”
　　『砰————』
　　艾丽娅直接关上了门，把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拒之门外。
　　一万块？我有那么多钱我自己早就拿去买喜欢的东西了，我有得给你？
　　门外传来景二少被隔开的后半句话：『新出的25周年纪念限定变身器……』
　　“……”
　　艾丽娅默默打开门，看着门外摸着鼻子差点被撞哭的景妹妹：“你刚才说什么？”
　　“……”
　　“25周年纪念限定变身器？什么个说法？”
　　“就——特摄——再版……我错了姐……”
　　景二少越说声音越小，他觉得好像是不太对，自己也是集团CEO了，是商业精英了。
　　一个掌管着六百亿财富的商业精英，惦记着那点勾八玩具，这像话吗？
　　自己姐姐就不一样了，这气度，这姿态，不愧是手握1500亿的女富豪排行榜第三，渊渟岳峙。
　　哦不对，现在是第四了。
　　昨天紫荆那边的蒋氏集团宣布换了新的话事人，那个叫蒋天艺的居然力压自己姐姐一头，登顶第三。
　　而且和自己姐姐没有名字没有照片，只有一个黑色的人物剪影和『艾氏集团新贵』不同，那个叫蒋天艺的女人简直就是持靓行凶，霸占了不知道多少花边新闻的头条，一具成为大家热议的‘最美女富豪’典型人物。
　　想想人家，想想自己姐姐，再想想自己——艾立景啊艾立景，你怎么能如此不争气，天天玩物丧志！
　　“为什么要一万？”艾丽娅开始换鞋了，头也不抬：“一般不就是几百吗？”
　　“姐，我错了……确实是几百，但是是三件，而且两个角色的变身器不捆绑销售，主角的变身器还有初版和后来的第二个版本，所以一套的话就是两千左右，我要买五套，一套把玩，两套分别放在书房和办公室，还有一套收藏，最后准备送一套给小杰……”
　　景二少低着头，嘀嘀咕咕嘟嘟囔囔，很老实地把自己铺张浪费的心态剖析清楚。
　　不过不问艾丽娅要钱他还真没钱，别人以为他是集团新的巨头，冉冉升起，野心勃勃。
　　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一个月工资两万三，这个月的还没发，另外小本本上欠着艾丽娅几大千。
　　再加上平时他自己花钱大手大脚，小妈之前支持他的几万块现在只剩下艰难度日的几百了。
　　这些日子要不是可以刷工卡蹭食堂，或者回来蹭艾丽娅做的晚饭，他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毕竟每天一睁开眼睛，除了消费电子营业部的几大千号员工吃喝拉撒，就是购物车里好几十个订单的尾款催促。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当家做主的艰难——我好穷啊呜呜呜……
　　越想越难受，又愧疚又自卑的景二少只觉得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他抬起泪眼朦胧梨花带雨的小脸蛋儿一瞧，姐姐的脸如此圣洁。
　　“我的呢？”姐姐这么问道。
　　“……啊？”
　　“我的那份呢？”
　　“……啊？？”
　　“没有我的？”
　　“不是，姐你——这些都是玩具啊——你喜欢这个？”
　　景二少之前在艾丽娅家里，也没看到三室两厅里有什么宅味儿啊，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姐姐喜欢的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来着？好像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艾丽娅喜欢什么。
　　艾丽娅叹了口气：“我不是喜欢什么，而是想要看看你的心意，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我们现在都没了爹妈，相依为命，可是你居然——”
　　“那个，姐，我爸妈都还在……”
　　“这不重要，这是重点吗？还在你也可以当做没有，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找个小巷子——重点是心意！”
　　景二少懂了，自己姐姐不在乎钱，她要的是自己心里有家人。
　　是了，姐姐早早没了爸妈，很看重亲情，是自己这些亲戚都冷落了她。
　　但是她却依旧保持着一颗热情的心，要不然自己和小钰，哪里能够感受到来自姐姐的温暖的爱护呢？
　　虽然借姐姐的钱给姐姐送礼物这种事情有点微妙，但是自己又不是不还！下个月不但有工资还有绩效奖金呢！
　　自己想办法悄悄后台打个五星，应该能够多几千块奖金……大概……
　　“我多买一份——不，两份！小钰也要有！”景二少伸出手：“姐，借我钱！”
　　“乐乐也要有。”
　　“……好！”
　　“但是我没钱。”
　　“……”景二少默默缩回手：“要不我还是不买了，等以后吃现也行，预订也不知道多久能到货……”
　　“但是集团有钱！”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了你，我决定直接收购做这些破玩意儿的母公司！连带拍摄的也收购，你去拟定一个计划书出来，我去约雷总出来吃个饭，刚好今天想吃金拱门了……”
　　“……？？？”
　　……
　　……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查了下，问题也不是很大嘛。”
　　艾丽娅舔了舔手指头上的盐粒：“雷总你怎么看？”
　　雷总放下计划书，拿起旁边的不加冰快乐水抿了口，压下心头的怒火，然后狠狠瞪了一眼景二少。
　　奸臣！逆子！败类！！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仗着自己有姐姐宠爱，就欺骗大小姐给他出头，张口闭口就是收购这些奇怪的公司！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啊？
　　拍特摄片的这个，元谷——版权授权混乱！资产不良！家族持股吃里扒外内斗！
　　还有做玩具的这个，财团B，说是做玩具，背景多深啊！当年造航空炸弹的现在改卖热水器了，就真没家底了？
　　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雷总也就在大小姐面前舍不得说重话，要是在办公室里自己的下属提出来这种收购案，他当场就能发飙。
　　深吸了一口气，雷总斟酌着语言：“大小姐，恕我直言，这些资产……不太有收购的价值。”
　　高情商：没有价值
　　低情商：扑街啦！
　　艾丽娅擦了擦手，拿了个菠萝派放到雷总面前，带着几分讨好：“先食派，食饱再说——阿景！”
　　“哎，姐，我在。”
　　“去隔壁买几个蛋挞，再买几杯奶茶，飞珍珠走奶不要茶那种，今天星期三还是星期四？”
　　“这……有区别？”
　　“好像这个世界还真没有——啧！突然就想把隔壁的百胜也给收购了怎么办？”
　　没有疯狂星期四，没有在KFC，没有V我50，艾丽娅总觉得每周的网上冲浪缺了点什么。
　　大抵这就是当年那些聊着‘你是GG还是MM啊’然后说‘886~’离线的网民们眼见时代更迭的感觉吧……
　　雷凡被她吓了一跳，赶忙安抚发癫的大小姐：“大小姐不用这么客气，你吃，你也吃……”
　　安乐乐在旁边大吃特吃，含糊着举手：“二少！记得带几块原味鸡！好好味噶！”
　　“……为什么你们说话突然就粤里粤气的？”
　　“哦，可能是昨天看电视看入迷了——不说那些，雷总你觉得这个方案如何？”
　　“说实话。”雷总正襟危坐，深吸了一口气：“我反对！”
　　“可是这花不了几个钱，元谷那边我查过，他们之前为了拍摄剧场版剧集，先是找银行贷了15亿日元，又把一半的股份抵押给了TYO，借到了8千万日元，不过后来他们连续拍了几部特摄剧都是收视率持续低迷，没有起色，元谷一直都没能还上这笔钱，利滚利，现在TYO手里有了元谷百分之八十的股份！”
　　雷总诧异了一下，他现在才发现艾丽娅之前是做了功课的，不是单纯开玩笑。
　　而艾丽娅的意思也很简单——乘虚而入啊！大家都不看好，这个时候不抄底什么时候抄底？
　　可是问题就在于大家都不看好啊我的大小姐……
　　雷丞相心好累，人家财团也是专业做生意的，人家专业人士都不看好元谷有价值，谁愿意接盘？
　　一想到这里，雷丞相就又想用眼睛戳死景二少。
　　都怪他！他玩玩具看这些小孩子喜欢看的东西那是他的爱好，谁都无权干涉。
　　可是他骗他姐姐给自己的爱好花钱，这简直就是——啧——唉……
　　艾丽娅扑闪着卡姿兰大眼睛，看着雷丞相，很是有些期待。
　　如果说别的项目是为了花钱，那么收购元谷这个拍特摄片的，除了满足自己的小爱好之外，是真的想赚钱。
　　艾丽娅亏钱只是为了坑坏人，但是一些有趣的企业或者说项目，她并不介意他们做得越来越好。
　　像是东郊研究所那种搞半导体的，艾丽娅对他们的期许就是烧钱堆技术，盈利不重要，能跟上脚步就算赢。
　　换到文娱这边，也是赚钱不重要，能拍出来好看的作品那就好——叫好不叫座，总比喂食还抢钱好吧？
　　而且她记忆里，TYO这个勾八财团乘虚而入之后成为元谷的母公司，却并没有把这个买来的孩子当亲孩子看，做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努力，然后就赶紧转手套现了。
　　他们后来把元谷的33.4%的股权，以900亿日元的价格卖给了财团B，捞了一大笔。
　　后来两次加价再转让，这才让财团B控制了元谷49.9%的股权，还获得了咸蛋超人系列全部的商品转化权。
　　艾丽娅不介意给个溢价，毕竟现在是元谷的绝对低谷期。
　　在TYO的预期里，这个养子的整体价格也就几十亿日元顶天了。
　　毕竟元谷引进TYO的资金属于是被英明神武的TYO坑的那种，抵押一部分股票来接受TYO的融资不说，为了几千万日元的资金周转就把过半股份的元谷企业抵押了出去。
　　所以在TYO眼里，元谷完全没有什么成本可言。
　　捡来的东西不心疼，这是公认的道理。
　　比捡来的东西还不心疼的，是爸妈把你柜子里的塑料小人送熊孩子……
　　艾丽娅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见证收购之后的元谷激发无穷的潜力，然后价值飙升到900亿日元买33%股权的时期。
　　900亿日元，折算下来按照现在的汇率，接近50亿国元，艾丽娅也不准备拿多了，就拿80%，那也是血赚。
　　这波是不是该写进教科书啊？到时候自己几十亿日元，狂赚几千亿日元，一本百利！
　　和没钱的元谷本身不同，艾丽娅有钱，唯一的问题，在于不是自己完全一言堂的钱。
　　投资是好的，但是需要说服集团，或者说说服雷总。
　　嗯，好像还蛮简单的，只需要说服雷总一个人就好。
　　她倒是知道这背后可能会很麻烦，比如雷丞相舌战群儒，拍桌子搞定其他的部门和股东，一堆手尾。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这就是当老板的好处了——爽吔！我要买奥特曼的版权！我要自己出玩具！
　　雷凡沉默了良久，收起那份简陋的材料：“大小姐，现在二少不在，你跟我说实话。”
　　“嗯，你说。”
　　“……你到底是为了二少，还是有别的想法，才会选择这个时候收购这两家公司的股份？”
　　“听意思，是没办法全资收购？”
　　“元谷还有可能，但是财团B……不行，顶多只能是注资持股。”
　　“这样啊——”艾丽娅若有所思。
　　财团B是艾丽娅记忆中的戏称，没想到在这边反而成了对方真正的名字。
　　之所以叫财团B，因为假面骑士从W开始新出了个邪恶组织作为关联各世界观的工具人，叫财团X，所以捏他。
　　而财团B——或者说万代，本身其实是整个本子最大的综合性娱乐公司之一。
　　虽然每年营收折合国元两百多亿，乍一看不算巨头，但是人家手里的IP太多了……
　　胶佬熟悉的刚普拉只是人家的普通业务，出奥特曼的周边也不过是捞钱，这方面加起来也不过占据整个财团B营收的五分之一，真正的营收大头在剩下的五分之四，软硬件啊，娱乐啊，授权啊，杂七杂八都有。
　　这种还算健康的企业没理由会直接出让控股权。
　　除非拿超级多的钱去砸，但是这种砸法的话，艾氏集团砸不起……
　　“那么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艾丽娅端起快乐水：“我们有多少钱可以投？”
　　雷凡闭上眼睛想了想，而后睁开：“最多的话，折算下来一千亿日元，再多就没有了，集团其他地方要用钱。”
　　“现金？”
　　“现金！”
　　艾丽娅都有点佩服雷总了，你问他要现金他真的有——好拽啊！
　　旁边的小情侣噗嗤笑出声，艾丽娅望过去，对方赶紧错开视线。
　　但还是能够听得到对方在笑什么——什么收购啊，股权啊，一千亿啊……
　　你们这么厉害，怎么不投资几百亿去搞利国利民的大工程呢？
　　而且你们这种商业精英，不是应该端着香槟在宴会里觥筹交错吗？坐在这里吃12块钱的一加一？
　　哦，一加一涨价了，快13了，悲……
　　艾丽娅没这俩小可爱，只是在琢磨这笔钱能拿到多少好处。
　　“元谷大概要花多少？”
　　“我会派专业的团队——不，我会带队亲自过去，给我7个工作日的时间，我有把握压到50亿日元以内。”
　　“这么少？”艾丽娅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50亿日元拿控股权？”
　　“……是整个元谷。”雷丞相拿起一根薯条：“我要拿完整的股权，趁这次把混乱的构架全都清洗一遍。”
　　元谷的资料是个人都能查到，家族企业的内乱反面教材之一，第一代创业之后，分成了第二代的两个分支。
　　然后你咬我我咬你，做生意一个都不行，贪污内乱干啥啥没够，硬生生把自己作出局了。
　　雷凡对于这种背景的公司有强迫症，大抵是在艾氏集团留下的病根，眼里揉不得这种沙子。
　　艾丽娅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她不懂。
　　“那你看着办吧，我负责签字就对了是吧？”
　　“不，这种事情，和之前以消费电子营业部的名义投资东郊研究所不同，需要物产部门配合。”
　　注资东郊研究所，真正盖章签字的橡皮图章也不是艾丽娅，而是景二少这个新的部门CEO。
　　而涉及到收购这种文娱企业，就需要物产部门来配合了，艾丽娅签字，物产部门的这一系负责人也需要认可。
　　“物产部门谁在负责这些事情？”
　　“如果非要算的话……周总。”雷凡想了想：“她负责的娱乐公司，虽然目前只涉及广告这一类的业务，可是算划分，确实是在她的职权范围内。”
　　物产部门零零散散，涉及的产业面很广，但是都不大。
　　这些子公司是艾如龙给以前跟他起家的老兄弟们养老的，另一部分算是暂时没发展但是占个位的。
　　艾丽娅对这些部门没啥认知，但是如果她细细看，就会发现衣食住行各行各业都有。
　　说不定她出门买个酱油，路上随手花了九次钱买别的零碎东西，就有一半是给艾氏集团回流资金。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我先联系一下周总，等到你和她见面，一起商量一下这件事情，确认了我就去。”
　　雷凡拿着那个派起身：“大小姐你们吃吧，我得做点提前准备。”
　　艾丽娅也没留对方，毕竟加班这事儿对自己是噩耗，对雷丞相来说是日常。
　　嗯，节假日加班，强迫他拿五倍加班费！出来和自己见面，这得算出差，加津贴！
　　而另一边，雷凡在离开金拱门之后，坐进前来接他的车里，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凡哥，怎么了？”开车的姜威本来都准备起步了，看到他的样子又停了下来：“你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你看看这个。”雷凡把那份草稿一样的计划书递给姜威：“让调查团队去查查这俩的底，业内有什么情报的，也问问，高价收。”
　　“这什么？收购？”姜威嘀咕着翻了翻那份计划书，越看表情越古怪。
　　“感觉如何？”
　　“不是，这都……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为什么要突然搞这些？”姜威丈二摸不着头脑：“这又是什么规划？”
　　消费电子营业部连年亏损，换人也好换发展战略也罢，砸钱到东郊研究所搞核心技术研发，这些都是一脉相承的，哪怕拿到董事会上面对那些股东，也能够扔出来两摞战略规划书，大好前景就在饼里，烙饼完成了就有得吃。
　　可是你这……
　　“二少——他喜欢这些东西。”
　　雷丞相哪怕已经接受了现实，再提起来也有点咬牙：“然后大小姐就要连公司都给他买下来！！”
　　“……”
　　姜威沉默了几秒，第一反应是这™的，第二反应是真™的，最后反应是我™的……
　　艾丽娅到底是二少的姐姐还是他的妈啊？亲儿子也没有这么宠的吧？
　　“那凡哥你干嘛要同意啊！你不同意的话，大小姐现在还不是董事长，她动不了那么多钱啊！”
　　雷凡沉默了片刻，探手翻了翻姜威挂在副座的外套兜：“打火机呢？”
　　“凡哥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抽的少而已……你觉得大小姐喜欢钱吗？”
　　“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觉得大小姐喜欢钱吗？”
　　“应该喜欢吧？”姜威还真有点拿不准，还有人不喜欢钱的？可是凡哥这么问，很明显有不同意见。
　　“大小姐不在乎钱，她甚至不在乎整个艾氏集团。”雷凡点了根烟，想起了从前：“金钱离间了她的家人，艾先生和夫人失踪，她仅剩的亲人一个个嗜钱如命把集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大小姐不一样……这样的人当老板，你觉得合适吗？”
　　“……我听着怎么像是大小姐自己有问题呢？”
　　“是啊，几千亿的家业都不在乎，谁觉得没问题呢——但是大小姐今天任性了一把，我不能反驳她，相反，哪怕动用整个金融保险部门的能力，我们也要把这次的收购案拿下来。”
　　“为了大小姐？”
　　“为了让大小姐知道，艾氏集团对她来说很有用，钱也很有用，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在她手里，才是她的，一旦她主动放弃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姜威脑子一转，顿悟了自家老大的苦心。
　　从头到尾，雷凡都不是为艾氏集团工作，最开始是为艾先生工作，现在是为大小姐工作。
　　这种立场问题是最基础的分歧，所以他看重的不仅仅是集团本身的利益，更是‘大小姐手中的集团’的利益。
　　换而言之——好吧说得更直白一点——大小姐宠弟弟，他也宠大小姐。
　　毕竟集团只是工具，钱没了可以再赚，绝对控股的艾先生的女儿却只有一个。
　　姜威还想得深一点，他觉得集团需要的不是一个淡泊名利的超级佛系的大小姐。
　　相反，集团需要的是一个有脾气，任性，有索求的大小姐——集团要发展，要大小姐的野心！
　　没有这份野心，艾丽娅支撑不起艾先生留下来的庞大家业。
　　钱是个好东西，可是没有了心气，没有了赚钱的欲望，以利润为主导的企业拿来干嘛？
　　他们这些人再能打，老大要投了，他们也只能跟着点。
　　这就是绝对控股的坏处，如同封建时代的绝对集权君王。
　　要不怎么古代的武将们都喜欢马上皇帝呢，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够得到重视，有权力。
　　文臣就不同，文臣更多擅长内斗，因为他们更喜欢分蛋糕，现在的艾氏集团高层就是分蛋糕的。
　　做蛋糕才好，分蛋糕什么的，不好说，只能说不好说。
　　思绪电转，姜威收起计划书，也严肃了几分，转头对雷凡做保证。
　　“我明白了，凡哥，你放心，我回去就亲自带队去办！绝对办得漂漂亮亮的！”
　　雷凡是艾丽娅的附庸，他不是，他是雷凡的附庸。
　　雷凡提拔他，锻炼他，信任他，他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不就是争宠么，看我把凡哥推上第一！
　　虽然以凡哥的能力来说，艾氏集团不会是他的终点，天下之大他大可去得。
　　但是不管是出于情分还是现实，这都是一个很好的平台，有根基也有舒适区，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大环境。
　　新的话事人上位，从龙之功，经验丰富，托孤重臣。
　　简直就像是张居正一样——我非相，乃摄！
　　所以他也要保证艾氏集团不要在回到之前的那种高层内乱之中，大小姐是最好的董事长人选。
　　好吧，他其实还有一点点私心——指缝那么点儿。
　　最近的早餐还挺好吃的，餐补对他这种高管来说没啥感觉，可是之前的克扣也返还了。
　　凡哥坚决拥护大小姐的决策，按时下班他们部门也照办，大家工作起来轻松了很多。
　　他觉得还行，就冲这两点，他也能忍受老大的老大‘任性’这么一次。
　　毕竟你让大家吃肉夹馍，自己吃鲍鱼，大家其实是可以接受的，艳羡多过嫉恨。
　　可你要是连大家手里的窝窝头都抢过来踹两脚，然后自己鱼翅捞饭，那大家就真的想搞事了。
　　艾丽娅嘛，年轻，有共情，人还行，也就勉强接受吧……
　　再说了，投资部是干嘛的？
　　就是把牛粪买回来再加工成黄金卖出去！看不起他们的专业能力啊？
　　乱来归乱来，亏本未必会亏，无非麻烦点而已，忍了！
　　雷凡摇了摇头：“我亲自带队过去，物尽其用，我要趁机往TYO那边插根钉子。”
　　“为什么？”
　　“以后说不定我们进入本子市场用得上，当年艾先生可没打算放过这些邻居。”
　　艾丽娅是艾如龙财富的继承人，雷凡却是艾如龙雄心壮志的继承人——或者说之一。
　　“好——那我送你回公司？”
　　“不，先去找周总，我得和她说点事儿。”
　　雷凡搓了搓指尖，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或许物产部门的这些老将，是可以重新活动一下了，毕竟当年在艾先生麾下，他们也是很得力的……”

124-真的吗?
　　收购元谷和注资财团B，都属于是艾丽娅的任性。
　　但是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哪怕是景妹妹，都觉得姐姐实在是太夸张了。
　　自己只是要买一个玩具，她居然就给自己买了个玩具公司！
　　呜呜呜，她真的，我哭死……
　　艾丽娅还蛮开心的，这会儿忙完了，直觉神清气爽：“阿景啊，你还有什么要买的没？”
　　景妹妹连连摇头：“没有了，姐你别这样，我怕。”
　　“你怕什么，哦对了，等小钰来了，问问她有什么喜欢的没有……小钰现在在干嘛呢？”
　　“上学？”
　　“为什么还不来家里住？”
　　“估计是三叔吧……不过昨天我问了下，明后天估计要搬过来了，三叔也同意她换个环境生活。”
　　“那就好——”
　　……
　　……
　　“好什么好，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
　　精致女人脸色因为愤怒而涨红，大热天气得浑身发抖，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小钰为什么要去她那里住？她凭什么——我们才是监护人！”
　　因为小兔叽没死，再加上某个太阳一样温暖的姐姐的及时救援，钰妹妹的黑化之旅中道崩殂。
　　原本可以威震世界的钰文东连坏蛋是怎么炼成的都没学会，就又成了家里的乖孩子。
　　但是她现在已经和亲爱的母亲之间隔着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需要互相冷静一下。
　　以至于艾三爷工作都扔掉了，专注育儿。
　　嗯，虽然他也不会……
　　但是再怎么不会，看了两天自己妻子是怎么高压控制自己女儿之后，他都觉得有问题。
　　孩子听话，乖巧，但是这种听话乖巧是被PUA出来的，这合适吗？
　　他倒是不知道，如果没有他在家里看着，其实精致女人还没有这般认真严肃。
　　现在是给雇主展示工作成果的时候，精致女人当然想要让女儿乖巧懂事听话优雅有名媛气质。
　　艾三爷不懂这个道理，他之所以结婚纯粹是奉子成婚——或者说也为了应付老太太当时的念叨。
　　对于他来说，结婚其实就和工作没什么区别，投资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公司。
　　一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他给女人名分和生活费，孩子就这么长大了，很好。
　　投资一个公司甚至都还要麻烦点，要管理，要调查市场，要做产品，要负责售后，要拓展新的赛道。
　　那像是生孩子啊，连资格证都不需要！
　　相比起来他手底下的那些个机械化工企业，要是没几个有证的大师傅，还没办法开呢……
　　但是有时候吧，人终究得承认是个感性动物。
　　女儿小小的，再到现在也算是亭亭玉立，这些年或许艾三爷陪伴她的时间一年加起来也没一个月。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异常重要的地位了，比事业也不遑多让。
　　艾三爷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女儿和产品不同。
　　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自己都想要关心呵护她，心疼她的委屈，愤怒于她的遭遇。
　　产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回炉重造吧，实在不行低价促销出货……
　　因此在面对精致女人的‘虎妈’姿态和‘为了孩子好’的说法，艾三爷没有反对，但是也没有赞成。
　　他只是招了招手，让攥着拳头不敢作声的女儿坐到面前来。
　　“小狗和小兔子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钰妹妹闻言浑身抖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望向母亲。
　　精致女人咬着牙，她到现在都还愤怒于女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尤其是因为一只兔子离家出走！
　　这种事情已经传遍了太太圈，之前羡慕她的那些人现在都给她贴上了‘不懂事’、‘不懂教育孩子’、‘没心胸’之类的标签，她现在出门只要一听到别人窃窃私语，就总是脑补出来对方在说自己坏话。
　　至于说真的是不是，那已经不重要，她只觉得丢尽了脸，到哪里都抬不起头！
　　艾三爷看着畏畏缩缩的女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宁愿自己女儿像是艾丽娅那样活泼可爱，哪怕她跳起来说找个人把自己按在地上呢？
　　那样起码证明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现在鹌鹑一样受气包的姿态。
　　他于是又把声音放柔和了几分：“爸爸同意你养宠物，你不要怕，但是你要养好，宠物也是小生命，我们要对敬畏生命……你妈妈之前做事的方式太激进了，你不要学她。”
　　艾三爷情商低不代表智商低，更何况智商再低也不至于心理变态。
　　翻翻那些扭曲的罪犯啊连环杀人犯之类的，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因为不幸的童年家庭环境导致的。
　　虐杀小动物什么的更是心理扭曲的表征之一，谁家正常家长应该当着孩子这么干？
　　要不是确信自己妻子只是胸大无脑而不是精神变态，他现在说不定都把对方扫地出门了。
　　哪里是让她回家思过这么简单……
　　冷酷、霸道——这是艾三爷公认的标签——只有在极少数人面前他才会放平语气好好说话。
　　嗯，还有在更少数的人面前，他就是个弟弟，比如说二哥和二嫂。
　　但是他们现在不是没了吗？
　　钰妹妹看着爸爸鼓励的眼神，抿了抿唇，小声道：“它们很好……”
　　“嗯，那只小狗是什么品种？”艾三爷尽量找孩子喜欢的话题，而不是动不动就教训人。
　　这是他昨晚突击学习的《育儿100个小妙招》里面说的，目前看来效果还行。
　　钰妹妹眼睛明亮了几分：“宠物店长说，他说那个小狗是纯种的田园犬……很难得……”
　　之前被她捡到的那只小奶狗，长大之后就是最传统的大黄，真不知道是怎么流落到天海市这个钢铁丛林的。
　　精致女人哼了声，钰妹妹就又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养宠物我没意见，但是你要养的话，就养个名贵一点的品种，妈妈给你买只柴犬或者边牧，又乖又听话，不像有的小狗，简——”
　　“好了！”艾三爷打断她，看着女儿再度陷入自闭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钰，你回房玩，爸爸和妈妈说点事，王姨——”
　　王姨赶紧过来牵走钰妹妹，后者乖巧地跟着离开了。
　　待到客厅里只有艾三爷和精致女人两个人的时候，生态链似乎没有了更下位的存在，于是精致女人就安静了。
　　不仅安静了，甚至有点怂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艾如麟的脸色，坐立不安。
　　艾三爷探手在身上摸了摸，精致女人赶紧打开抽屉翻出存放已久的香烟，甚至都没开封。
　　“我不抽烟，戒了，你不记得了？”艾三爷摸出来一支笔。
　　“……哦。”精致女人把香烟放回去，有点恍惚：“你以前——”
　　“后来戒的，小钰八岁的时候说不喜欢我身上的烟味道，就没抽了。”
　　作为一个常年和工程师傅打交道的实业型老板，不会抽烟简直就是异类，能戒烟就更是异类中的异类了。
　　一杯茶一包烟，一个图纸看半天，这才是干这行的真实写照。
　　艾如麟以前不在意这些，后来回来慢慢就变了样。
　　因为小钰不喜欢他身上的烟味，所以戒了烟。
　　因为小钰不喜欢他手黑黑的有机油的痕迹，他回来都要先找两件衣服手洗搓搓——那样能够把指甲缝都清理干净。
　　他从来都不是在乎别人脸色的那种人，倒不如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份。
　　机械化工部门几百亿的市值，上下游产业链加起来数百家工厂近十万人跟着他混饭吃，他一言而决的事情多了。
　　这样的大老板下车间，谁会笑话他脏？只会吹捧他不忘初心！
　　但是很显然，精致女人不知道，或者说压根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不过似乎也不能怪她，算算的话这都几年了，艾三爷回家休息往往就半天一夜，每周回来一两次。
　　夫妻之间的相处不能说是相敬如宾，基本也可以说是加钟包夜了……
　　拿着笔，艾三爷掏出支票本签了张支票：“这个你拿着。”
　　精致女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如麟，你——我——”
　　“我之前说了，岳母那边，该重新盖一下老房子了，过年过节小钰也好回去玩。”
　　“可是那些农村地方，又脏又乱，小钰她回去……”
　　“再脏再乱，那也是你走出来的地方，再说了，农村有什么不好？我也是农村出来的。”
　　老艾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城乡结合部出身的艾家三兄弟早年也没有什么根基可言。
　　艾家老大当时给人开车当司机，艾如龙当兵，老三艾如麟则是上学上了一半就跟着别人学修摩托。
　　得是后来艾如龙退伍回来之后，从送货做起，卖水果卖百货，一步步走到了后来。
　　非要说有什么转折，大抵就是娶了老婆之后，艾如龙就一路顺风顺水飞黄腾达。
　　以至于即便是极为不喜欢北妹的老太太，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陆无瑕有旺夫命。
　　当然啦，在艾如麟看来，那更应该归咎于二哥的本事，以及二嫂这个贤内助的助攻不拖后腿。
　　精致女人这才稍微放了点心，接过支票瞄了眼，足足一百万。
　　“修房子的事情，我会让专门的设计师和施工队去，你负责提需求，然后给钱就好，让你家里人都知道是你出的钱。”
　　“如麟……”精致女人有点感动，毕竟霸道总裁是最容易让女人感动的了。
　　“这段时间，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好好陪陪岳母，带她出去旅游玩一段时间，三个月吧。”
　　艾三爷端起冷掉的茶抿了口：“三个月时间，足够你和小钰都各自冷静一下了。”
　　“……你真的要把她送去艾丽娅那边？”精致女人咬了咬牙：“如麟，之前我去伺候咱家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对艾丽娅的评价可不怎么好，而且二哥二嫂也——”
　　二哥二嫂已经无了，艾丽娅就是个小屁孩，她撑得起这个家？
　　艾三爷瞥了她一眼，温和的语气冷下来：“那不是你该管的事情，老太太对小娅评价不好，那是她的事。”
　　精致女人只能弱弱的点头，似乎自己丈夫对艾丽娅的评价不一般……
　　“你陪岳母的这段时间，好好学习一下，比如说看看这些书。”
　　艾三爷拿出一本《育儿100个小妙招》递过去：“孩子马上就到叛逆期了，要好好对待。”
　　精致女人眼角抽了抽，但还是把书接了下来，至于说看不看，那就不得而知了。
　　眼见对方听话，艾三爷便拿出来一份礼物：“这是之前你说喜欢的首饰，最新款的，本来说过几天休息再拿回来给你，这倒也刚合适。”
　　精致女人眼前一亮：“如麟！你真好！”
　　三爷看着抱着首饰不撒手的精致女人，眼里闪过一抹疲惫和无奈，只能垂下眼帘默默饮茶。
　　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慢慢来了……唉……
　　……
　　……
　　钰妹妹关了房门，背靠门边坐下来，小心翼翼地表情收敛。
　　那12岁的脸上，是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默然，似乎三爷的这个女儿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乖巧听话？
　　但是谁知道呢……
　　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桌上的广播，听到广播里传出来新闻的声音，这才安静下来。
　　她坐下翻找抽屉，拿出自己的日记本却并没有翻开，只是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眼卡扣处。
　　在发现自己之前缠绕在卡扣处的发丝已经掉落了，她这才平静地打开笔记本，开始例行的日记记录。
　　『今天爸爸回来了，很开心……小宠物很可爱……妈妈可能也是为我好，我不怪她……』
　　短短的日记写完，她重新摘下一根发丝压在卡扣的地方，将笔记本扣上，小心地放回抽屉里。
　　一个谨慎到回家之前都要在酒店洗澡换干净衣服的小姑娘，真的会是什么心里话都说出来的傻白甜？
　　日记这种东西，给人看的话那就不叫日记了……
　　她放下笔，拿出一张纸条，那上面是艾丽娅亲手写的电话，是上次在酒店说的有事联系她的时候给的。
　　艾丽娅的字迹极为苍劲有力，浑然不似小姑娘家的笔迹。
　　艾丽娅三个字的签名简直就像是刀枪剑戟挥舞，棱角撇捺笔锋锐利。
　　看着这几个字，钰妹妹不自觉地想起那个雨幕之中，屹立于大地之上的身影。
　　那是自己姐姐啊，可是自己妈妈还是自己妈妈呢——姐姐？
　　她看了几眼，把纸条收起来，把玩着桌上的裁纸刀，而房间里的广播，则是传出来一个挑事儿的声音。
　　那似乎是一个访谈类节目，主持人特别矫情地抬杠。
　　『真的吗？我不信！』

125-不疯魔不成活
　　“你不信？”
　　“我不信。”
　　“我也不信——但那是事实就是这样！”
　　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工程师弹了弹手里的纸：“这就是甲方需求！”
　　消费电子营业部的一个楼层里，设计师们集体骂娘。
　　他们是负责家电设计的，确切地说，是负责艾尔家电的‘产业链整合’的缝补匠。
　　这年头做家电嘛，看看有什么模具，有什么组装配件，凑一凑拼一拼，又是一个好产品。
　　只要搞好降价促销，那就是爆款，屡试不爽。
　　可现在拿到手里的都是什么？啊？这是我们能做出来的嘛？
　　什么叫智能家居？什么叫全场景定制？什么叫云平台交互？什么叫感知无断点
　　你给我翻译翻译，这™要怎么™设计才能做到™的如此科幻！
　　还回家就是一种享受，家里就是舒适的港湾——这得一顿几个工程师设计师啊？
　　这就上天台！想要他们下来？那得签字据！
　　“咳咳……别说了，艾总来了！”
　　在大家捏着手里的甲方需求想要骂娘的时候，工程师的组长溜达进来，压低声音警告大家老板来了。
　　得了，还是别上天台了，先听听艾总怎么画饼吧……
　　景二少大步流星地走进办公室，身后是两个提着箱子的高管。
　　这几天消费电子营业部门的人也大多认识他了，大名鼎鼎的集团二少，海龟精英，年少多金。
　　嗯，最重要的是上任三把火，直接把他们设计部门的几个高管给烧没了……
　　“听说设计部门没办法领会这次的思路要求，我是来跟大家见面，互相沟通的。”
　　景二少没有端着，反而很诚恳——主要是他之前去见了艾丽娅。
　　小客服懂什么设计，小客服说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你要相信他们。
　　景二少就说我说了，但是他们说做不到。
　　小客服就说那你去亲自见他们，左手拿奖金，右手拿200%的设计要求，最后能做到100%，那就奖励！
　　毕竟乙方总是喜欢折中的，就跟甲方总是喜欢第一版设计稿一样，大家相爱相杀惯了……
　　景二少从善如流，提了一百万现金，现在过来直接砸场子——啊不对——亲切交流需求来了。
　　毕竟他不来的话，一层层传递的内容早晚要变味儿。
　　老板：我们要一艘快艇。
　　高管：老板说要一艘战列巡洋舰一样的又大又好又快的快艇。
　　设计：星舰设计方案.JPG
　　对接的技术人员看图纸：死星.PNG
　　加工预算：独木舟的钱
　　最后产品：一艘削减之后平平无奇的快艇……
　　景二少来了，他在会议室里见到了这次设计项目的负责人，设计师团队的陈工。
　　陪在陈工身边的还有几个高管，大家坐在半透明的磨砂玻璃会议室里，等着景二少整点烂活。
　　大家透过玻璃的腰线，就能看到外面五十多个挤满了办公室的设计师们正在忙碌——他们也在看里面呢！
　　景二少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上班时间才几天的部门CEO，我叫艾立景。”
　　大家面面相觑，这个CEO不一般，风格比较特殊，好像是练习生那档的。
　　这合乎高管PUA之道吗？
　　景二少不知道他们腹诽自己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只是望向项目负责人，开门见山。
　　“陈工，新产品的设计进度怎么样了？”
　　“那个，艾总，我们这边您也看到了，五十多个设计人员一起分工协作，大家的进度都很不错。”
　　景二少点了点头：“这样啊……那我们先说说接下来的计划，还有，大家之前的项目设计汇总一下，十分钟之后我们一起看看具体。”
　　“……十分钟？！”
　　陈工身边的一个高管惊得站了起来，没有关门的会议室里传出去的声音，大家都听得见。
　　外面的设计师们顿时一片哗然，隐约之间甚至可以依稀看到一群人哀嚎狂乱的虚幻模样。
　　——那是大家癫狂的心情。
　　汇总！十分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协调设计的修改和对齐他们起码得给我两天！”
　　“辞职！辞职——做不下去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
　　“这是慰问大家这几天加班加点的奖金。”景二少的声音打断了即将出现的悲剧。
　　大家的目光刷地一下转移到会议室那边，半透的玻璃腰线里，看得到景二少打开了一个箱子。
　　现金！一个箱子的现金！！
　　“每个人五千，算这几天的加班费和项目奖励，陈工你兼职项目经理，等下你们来分配这笔钱，大家确实是辛苦了。”
　　设计师团队沉默了一阵，纷纷坐下，进入了只有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工作效率和姿态。
　　“资料！A组的资料呢？”
　　“协调！C组的外观设计有三个方案选哪个？！”
　　“B组过来把这个建模套上去我给你三分钟！！”
　　“告诉技术那边做不到这个能耗指标他们就去吔屎——”
　　会议室里，大家看着站起来的那个高管，没有说话。
　　后者擦了擦汗坐下：“十分钟……可以的，可以的，我们已经做好了初稿了……”
　　产品设计最忌讳的就是快，这倒不是说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是这会让老板或者甲方觉得你没有用心。
　　就像是米开朗基罗都要往自己的雕塑鼻子上撒一把石灰，应付那些鸡蛋里面挑骨头的看客一样。
　　在当下这个浮躁的年代，老板给你三天的时间，那大多数哪怕是有现成的方案也得磨到第三天再拿出来交稿。
　　不然你第一天就干完了，剩下的两天难道会给你放假不成？
　　至于说薪资和奖励什么的就更不好说了，众所周知设计这活儿不被人理解——这不就是动动鼠标的事儿吗？
　　背后的什么心血啊汗水啊灵感啊，那都是什么东西？那没办法量化的好吧！
　　在产品出来之前，吹得天花乱坠也是自我感动，而出来之后大卖了，那还有设计团队什么事儿？
　　那一定是老板的眼光独到……
　　所以一般来说，正规的设计团队都是要按照项目来谈薪水的，有的还会要项目的盈利提成。
　　可那是设计师团队而不是被集团养着的这些设计师螺丝钉——大家还是谈谈这个月的薪水吧家人们，谈钱伤感情……
　　景二少没有合乎高管PUA之道的经验，他只知道两件事。
　　第一，这活儿千头万绪，难干，得依靠专业人才。
　　第二，老姐说了，画饼不如烙饼，别光让驴拉磨不给人胡萝卜。
　　项目盈利分红是暂时不好定的，那就直接发钱吧！
　　于是乎，景二少养成了一个在日后被诟病为‘最无耻竞争手段’之一的习惯，那就是大箱子装现金到处砸人。
　　技术，我不行，花钱，你不行——这个项目，就拜托诸位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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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是家庭的必要财产，而且是最核心的财产！”
　　景二少开宗明义，指着白班上的房子两个字，像是在教孩子读啊喔额。
　　“而决定房屋生活品质感的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家电！”
　　大家嗯嗯嗯点头，说得好，说得妙，认真记录下来——可问题是这些大白话谁不知道啊？
　　“很多人都觉得这条赛道已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家电还能怎么做？无非就是堆料，更改设计外观，或者降价走量。”
　　景二少于是让大家摊开手里的计划书，再次阐明这次设计的核心思路：“全屋智能！人机交互！”
　　“艾总，你说的这些，我们其实都理解，但是……”
　　“不，不不不，陈工，我就是因为你们没理解，我才来的。”
　　景二少打断陈工的辩解：“我看了你们的思路，所谓的智能家电，你们就是多一块显示屏，多显示一点信息，甚至还有大聪明在上面加广告和新闻的，你知道我姐……咳，你知道我们看了之后，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那是为了智能而智能，是噱头，而不是真正的卖点！”
　　“那我们要怎么做？”
　　“我这次来，带来了两样东西。”
　　景二少打开另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是几个特殊的钥匙扣——或者说被做成了钥匙扣模样的小芯片。
　　“这是我们刚拿到的物联网芯片，我想要的，是大家基于这款芯片为核心，重新设计整个智能交互的思路。”
　　“这……”大家接过来芯片传看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头绪。
　　新的思路是什么思路？
　　“我举个例子，你如果以后购买了艾尔家电的全场景定制家具，所有的家电都接入了一个物联网的平台，那么你的家电就不应该是单独存在的个体，你早上起来，自动的窗帘机在昨晚你睡觉的时候帮你拉上了挡光的窗帘，早上自动给你打开，给你最温暖舒适的阳光，照在你的脸上把你叫醒，温湿度监测是联动的，是比人类后知后觉的感知更细腻而且不会烦躁的，呵护着你的生活。”
　　“……”
　　“你起来洗漱，你的镜子上面有天气预报，有时政新闻，有你昨天随口让语音智能软件记录下来的日程安排。”
　　“……？”
　　“你出门了，你家里的智能家居检测设备，检测到你关门的动作，会自动检查灯是不是关了，厨房的燃气是不是关了，然后帮你开启门禁的监控和家里宠物的照看设备。”
　　“……？？”
　　“你回家做饭，你的厨房家电有配套的食谱和对应的烘焙原材料清单，就像是买一个面包机，你需要学会的仅仅只是把这些原材料丢进去，然后它就会揉面、发酵、烘烤……最后告诉你面包好了你可以吃了，不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学习，当然啦如果你喜欢烹饪你也可以自己学习创作，但是我们要有一个兜底的解决方案给客户。”
　　高管们互相交换眼神——他是在说什么科幻场景吗？
　　哦，面包机不算，那个简单，内置一下搅拌面团的方式和烘烤加热时间程序就好……
　　“这，艾总……”
　　陈工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断景二少的发言：“您的这个想法很好，但是恕我直言，似乎很难办到。”
　　“这是展望，所以我们要从单品做起，而想要达到这样最终的展望的未来，有两点至关重要。”
　　景二少举起那枚芯片：“第一，接入平台，我们有自己的芯片设计解决方案，所以我们的物联网体系是可以从一开始就想好怎么做的，而不是去修修补补其他方案，我想这个大家应该能理解难处吧？”
　　“可以可以……”
　　“以后我们艾尔家电所有的产品，都必须要保证可以接入艾尔家电的智能管理终端！红外、蓝牙、wifi，NFC……能上的连接方式都要上，我要以后手机靠近家电，NFC标签一碰，就弹出提示，自动检测并入家庭平台！”
　　“这样的话，我们需要程序——”
　　“你们要招一百个程序员，而且这还是最低要求，后面你们需要多少，就跟人事那边报！”
　　“……是，我明白了。”
　　“第二，我要所有的产品统一设计风格，保证互联互通的协调，宁少勿多，宁精勿滥，不能说我这个产品线有十八种不同型号的灯，然后我添加要翻找，我并入平台要各种挑选，我使用的时候还要额外增加这样那样的配件……绝对不允许！以易用性为第一要务，你们家里要是有孩子的，8岁一下的那种，他们都能够随便上手使用，那才是我们要的！”
　　项目经理和高管已经不是头大了，而是头皮发麻。
　　这怎么还真要歼星舰呢，咱聊聊舢板的事情不行吗？
　　“艾总，这些想法是很好的，但是……”
　　“缺人才？”景二少推了推平光眼镜：“还是缺什么？你说。”
　　“缺、缺经验……”
　　“你们要做的不是去抄谁，是开创！市面上现在那些勾八智能家具最大的卖点就是加一块屏幕然后放广告！你们要是连他们都超越不了，那还怎么做设计？我们还做什么生态化反！”
　　“可是——”
　　“要钱，我现在给你批条子，两千万！第一套艾尔家电的三件套，冰箱、洗衣机和空调！”
　　陈工缓缓瞪大了眼睛，像是在看外星人：“多少？！”
　　“两千万！我要独一无二的工业美学设计！我再给你调拨程序组那边的人，要做什么思路什么联动什么人机交互，你觉得一百个程序员不够你就招一千个，一千个不够你就招一万个——从现在开始艾尔家电之前的那些型号已经在陆续下架了，我们还有三个月时间，而这三个月时间我要制造出货要运输要营销……所以设计部门还有三十天！”
　　景二少身子前倾，撑住会议桌：“三个月之后第一批产品做出来，能得到消费者的认可，那我们就赢了，这种无上限支持你们设计部门的尝试，会继续下去，你们要的我都给！”
　　陈工眼神有点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是因为景二少这种举动过于轻浮癫狂而不适。
　　下架所有产品，押宝连设计雏形都没有的新产品线，这已经不是疯不疯子能够解释的了。
　　也就艾氏集团是家族企业不需要跟董事会说什么，不然现在股东们估计要直接开始群殴景二少这个CEO。
　　景二少看着他的表情，自己反倒显得很淡然。
　　“要是我们做不到。”他笑了笑摘下自己的工牌：“那责任我扛，你们放心——但是陈工啊，你们大家，就继续得过且过吧。”
　　“……”
　　“所以是要和我一起，让市场高呼狼来了，还是要随波逐流当个日子人，陈工你的意见呢？”
　　“……”陈工沉默了半分钟，深吸了一口气：“艾总。”
　　“嗯？”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在学校时候的称号。”
　　陈工说着摘下眼镜，把自己用发箍随意束缚着的头发散开，在脑后扎了个精神的小马尾。
　　等到他重新戴上眼镜的时候，之前那个有点颓有点油腻有点谄媚的三十多岁‘精英’男人，已然换了一副气质。
　　像是个憋着劲的暴徒……
　　“我在学校的时候啊，被称作拼命十三郎，意思不是我很努力，而是我在交毕设的时候，一个月时间出了十三个方案，我很快——”
　　“……所以？”
　　“得加钱！”
　　陈工紧紧盯着景二少的脸，像是要把这个小年轻CEO给看穿一样：“我要招人！招很多人！”
　　“招设计师？”
　　“不，招程序员，我要先做一个协同设计的工具软件，然后再花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让设计部的同事们全都学会怎么用，这样的话五十个设计师才能够一起加班加点搞设计，所以第一个星期甚至是第二个星期，我可能什么成果都没有。”
　　景二少愕然了一阵，没想到还遇到一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
　　协同设计工具软件？那是什么东西？有用吗？需要吗？设计不就是动动鼠标的事情嘛？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箱子，然后一咬牙：“加！你要多少？”
　　“三千万！”
　　五十个设计人员的人力成本，一百个程序员的人力成本，三个设计项目每样三个款式共计九个具体的产品，设计这些产品需要的零部件购买、测试、损耗等等乱七八糟的硬件消耗成本，以及在整个过程中不断被强调的所谓的智能家居人机交互和物联网平台的试错以及内测……
　　“三千万够吗？”
　　“不够我会再问您要，能给吗？”
　　“……砸锅卖铁我都给！”

126-有钱?没钱!穷到卖楼啦!
　　“这就是艾总你给了设计部三千万预算的理由？”
　　刘锦看着景二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化作一声难言的长叹。
　　设计——动动鼠标——三千万？！
　　景二少丝毫没觉得有问题，这几天大家都在忙，他的目标不在这些小事儿上。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我姐一句话就让你们花了三百个亿，我现在才花三千万，你们怎么就这么大反应？
　　“刘总还有别的事吗？”
　　“有，咳……是这样的，我们消费电子营业部的账……有的要还了。”
　　刘锦也没办法再从设计部的嘴里把钱扣出来，只能作罢，提起正事儿。
　　说起来要不是别人来要账，他又何苦因为几千万的预算支出和景二少叨逼叨。
　　花钱的事儿，对CEO来说算事儿吗？CEO不花钱，他们这些当下属的哪里有预算用？
　　可是你得把钱花在刀刃上——再不济刀背上——实在不行刀把儿上——怎么还能花给刀鞘的？
　　刚给刀鞘拨款三千万的景二少听说有人要账，顿时一愣：“什么要还了？”
　　“供货商的款。”
　　“……啊？”
　　“供货商的款——就是之前我们做的那些产品，有很多的原材料采购的钱，都是没有给人家结清的。”
　　这年头大公司花钱，谁花现金啊？给欠条那都算是良心了，实在不行债转股吧你来当古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要不未来的景二少也不会被人成为下作，他跟他姐学的一堆臭毛病，最臭的就是钱款现结童叟无欺。
　　不过现在的景二少还没有未来的那股霸气，现在的他第一反应是既然欠款了那就给啊！
　　第二反应是看着刘锦递过来的账单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怎么这么多？！”
　　最小的单笔都有两千万，最多的更是高达一亿七千万，这些钱加起来都快五个亿了。
　　而翻了翻后面的对方的公司名录，大大小小各种供应链厂家都有，比找企业黄页还齐全。
　　“以前艾董当CEO的时候，都是先把货卖了再结算，而且都是拖了好几个季度。”
　　刘锦也很无奈，以前的老大不给力，他们这些当下属的有什么办法？
　　现在景二少想要大展拳脚，手底下的人发癫一样内卷了起来，供应链的供货商就不干了。
　　你们之前的钱还没给清楚，现在就又来整花活？
　　要货可以！你们先把之前的欠款结算了！到时候大家再谈合作！
　　景二少想了想：“这个账……这个账我得问问雷总那边……集团还有钱吧？”
　　“有。”刘锦眼观鼻鼻观心。
　　“那就好！”
　　“但是我们消费电子营业部没有。”
　　“……啊？”
　　“集团有钱，是集团有钱，大小姐要投资，走的是金融保险部门管理的投资部的账，是以集团的名义在规划未来。”
　　换而言之，投资是为了未来赚更多的钱，这个由头是站得住脚的，出得多赚得多，集团内外谁也没话说。
　　但是你现在还账，那是你消费电子营业部自己的账，那就得你自己掏钱了。
　　拆东墙补西墙？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你景二少有什么资格从其他部门嘴里掏钱呢？
　　你一不是董事长，二不是集团的财权大管家，三不是手握绝对控股权的最大股东……
　　出来混是要讲规矩的，能吹有什么用？要能赚钱，能分钱，那才是好老大！
　　景二少现在分钱是分了，可那是对内的，赚钱更是八字没有一撇，人家那些个供应链供货商觉得景二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现在集体来要账闹得跟挤兑一样，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景二少也不傻，看着刘锦的模样，再看着手里定时炸弹一样随时会爆发的账单，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供货商不信的，不是艾氏集团，而是他这么一个莫名其妙上位的话事人！
　　刘锦看得有些不落忍，毕竟景二少虽然本事不是很大，可也比栓条狗强点。
　　而能够比栓条狗强，那自然就是比他爸爸强出太多了——四舍五入这也是个明君啊！
　　“艾总，你可以和他们约个时间谈谈，先给一部分，安抚一下人心……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分化他们，给一些紧要的，其他的可以替代的供货商，可以先把货款转成债务，然后先结清利息，慢慢再给本金，现在集团毕竟到处都是用钱的时候，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
　　刘锦是绝对站在艾氏集团的利益来思考的，现在搞企业的，十个亿的市值手里面两千万现金估计都挤不出来。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扩张啊！
　　借债贷款都要扩张，不断地花钱抢地盘抢市场，谁留着那么多资金流啊，钱生钱多好。
　　比如某企业每年实现利润5000万元，可是企业为扩大生产经营规模，投资3亿元扩大生产线。
　　那么按银行的项目投资资金要求，三个亿的投资企业最低出资30%，其余70%由项目贷款提供信贷支持。
　　年利润五千万砸进去都还不够，得另外再投五千万，而这么一个项目预计建设期三年——那么不就没钱了？
　　在项目建设期，哪怕年利润五千万的企业资金链都会变得十分紧张，更别提还有建成之后未必能赚钱的问题。
　　到时候市场供需变了，产能过剩了，技术迭代了，大环境调整和相关的政策变动了……
　　一来二去，不少乍一看账面很漂亮资产很丰厚的企业，就是这么噶地一声就没了，水花都没半个。
　　能够拥有丰厚现金流的企业很少，要么是玩热钱的，要么是超级巨无霸体量的撑得起试错。
　　艾氏集团侥幸两个都沾点，可真要是计较的话，那也是地主家都没余粮。
　　最起码他们消费电子营业部没有了……
　　景二少沉吟了好一阵，深吸了一口气，打定主意：“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刘锦洗耳恭听：“艾总你说，我去办。”
　　“不，我的办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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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办法就是找我一个小客服？”
　　艾丽娅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这身打扮，像是身上能有五万块的吗？”
　　“这……”
　　“还五个亿……呐，给你两瓶养乐多，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五个亿益生菌菌群。”
　　拿着养乐多的景二少搓着手，满脸讨好。
　　“姐……那个，你和雷总那边说一下，就当是我们消费电子营业部问他们部门借的钱，我按利息算怎么样？”
　　“借多少？”
　　“就借五——不，就借六个亿，不多，他们有的……”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抿着口茶水，咂吧着嘴不说话了。
　　他们这会儿在家电售后部门客服办公室的茶水间里，周遭是来来往往休息喝水接水的小姐姐，莺莺燕燕。
　　艾丽娅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服和更不起眼的景妹妹在角落里一开口就是几个亿，不免引来大家的好奇。
　　“小艾，这个是谁啊？你男朋友？”
　　“我弟弟——你看他这样子，像是能有姑娘喜欢的吗？”
　　“噗……你弟弟看起来很帅啊，就是秀气了点……”
　　景二少再怎么霸气，在自家这个暴龙一样的姐姐面前那也是个鹌鹑。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哪里像个成功人士，反倒像是个求爷爷告奶奶让人帮他买份保险的实习小可怜。
　　一帮姑娘打趣了几句，就又接着去忙碌了，权当他们说的几个亿是越X盾。
　　客服部门日常忙碌，不少小姐姐都懒得关心什么集团高层变动，反正和她们没关系。
　　即便有关注的，也一时之间没能认出来这就是意气风发的景妹妹，谁让他不戴工牌不拽起来呢？
　　“让一让，小弟弟不用上班啊？”
　　一个客服老姐姐挤开景二少，从他身后的柜子里拿出来几包茶叶，老气横秋。
　　“小艾啊，姐也不是多嘴，咱们上班呢，就要对得起这份工资，你平时偷懒也就算了，别把这些不相关的部门的人带到工位这边来啊……”
　　“去去去边儿去，没心情和你玩，烦着呢。”
　　艾丽娅摆了摆手，懒得搭理这个天天工作不做小报告没够的职场老姐姐。
　　“不爽你去找主管打我小报告吧，看他会不会给你加奖金就完事儿了，我休息时间又没问你要钱，一天到晚屁事多……所以你那边到底还有多少账没给？”
　　景二少看了看那个职场老姐姐，又看了看自己的随身亲姐姐，远近亲疏谁占理谁搞事一眼分明。
　　他当即挺直腰背，抬手指着那个职场老姐姐：“咳——你——”
　　「啪————」
　　艾丽娅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问你话呢，别扯淡，我休息时间就二十分钟。”
　　“哦……五个亿零四百多万……可能还有一些返点之类的没有明面上算的。”
　　消费电子嘛，返点这事儿下到卖手机，上到卖大件家电，从线下的推销员再到地区的经销商，都得给。
　　要不怎么线下卖手机的推销员总是在卖某些手机的时候热情洋溢，另一些手机问起来就爱答不理呢？
　　因为某些手机能给到一百多甚至是几百的提成，有的手机就给个十块几十块，这当然就区别对待了。
　　艾丽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六个亿都未必够，再加上新的产品上市就要三个月，要是卖的话，卡着年关哪怕是爆款，恐怕也要明年才有大笔的新增收入……也就是说这次如果不给人家钱，岂不是半年时间都没得给？”
　　景二少挠了挠脸：“我爸去年一年都没给人家。”
　　艾丽娅也想起来这茬了，因为她之前刚来公司本部溜达的时候，就见过要账的人和那些扎眼的催款函。
　　那会儿她还不是小客服呢，景二少也不是CEO，谁能想到这么一摊子问题就能砸自己手里呢？
　　“姐，那你的意思是给还是拖？”
　　“给当然是要给的，不但要给，还得算利息……问题是钱从哪里来。”
　　“问雷总要啊！”景二少撺掇艾丽娅：“集团有钱！”
　　“……雷总一定很欣慰你这么信任他。”
　　也就雷丞相去了本子那边，不然高低得和景二少掰头一下。
　　“那怎么办？如果是单独消费电子营业部的话，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就正常流程咯，没钱问银行借，贷款不会啊？”
　　“可是用什么抵押？那可是五个亿啊！”
　　“不，借十个亿，刚好要用，至于用什么抵押？”艾丽娅踩了踩脚下：“这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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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用总部大楼抵押问银行贷款10个亿？！”
　　“倒不是所有，是其中一栋。”
　　“……”
　　“大小姐在想什么？集团有钱啊！”
　　“谁知道呢，但是听说和之前消费电子营业部门拖欠经销商和供应商的货款问题有关。”
　　“那意思是贷款十个亿，是为了还钱？”
　　“怎么可能，我倒觉得是为了投资或者别的，也可能是为了收购一些被拖垮的小供应商。”
　　“啧……要我说还是不行，她还是太年轻了，做事情这么冲动，集团——”
　　“嘘！！”
　　有人作势让他们噤声，大家赶紧压低声音，探头出来看着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一群人。
　　作陪的除了艾丽娅这么一个爱好特殊的小客服，还有金融保险部门的高管，尤其是暂时接手雷丞相工作的姜威。
　　他手里拿着的应当就是那份在投资部大名鼎鼎的‘艾先生遗诏’了，或者应该叫信托基金和资产托管文件。
　　那里面就是艾丽娅这个任性的大小姐的75%股权，囊括了包括总部大楼在内的各种真金白银。
　　银行那边的人笑得很开心：“不用送了，艾小姐实在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艾丽娅很客气：“那么说好的现金，就拜托了。”
　　艾丽娅觉得自己这一手实在是漂亮，不仅搞到了钱，还给了大伯老太太他们一记警钟。
　　集团在自己手里已经奔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啦！自己要变卖家当啦！
　　“那可是足足十个亿的现金啊，拉出来又要拉回去，可能验钞机都要烧掉几十台，艾小姐还真是给我们出了个大难题啊……不过既然答应了，我们就一定会做到，三天之后，十个亿一定送到！”
　　“那就静候佳音，三天之后，不见不散！”
　　“一定，一定！”

127-超级行动派
　　三天时间，能够给什么？
　　三天时间，能够给马邦德一个惊喜。
　　顺便给艾氏集团一个惊吓……
　　抵押大楼贷款这事儿，只用了半天时间就疯传了整个总部。
　　毕竟秘密这事儿就跟‘我只和你讲你保证不和别人说’的八卦一样，拥有旺盛的生命力。
　　倘若你说集团花了几百亿投资什么什么产业，那大家就哦一声，然后该干嘛干嘛。
　　几百亿？没感觉，听起来也就那样，是股权抵扣啊还是债务抵扣啊？反正不可能是现金对吧。
　　但是你要说大楼被抵押出去了，换了十个亿的贷款，那么这一下子就有参与感了。
　　“怎么才十个亿啊？！”
　　“就是，咱们这个写字楼好歹也算是天海这边的前一百吧？”
　　“自信点，刚建成的时候可是前十呢，52层，这么大的建面，妥妥的比甲级写字楼高半级。”
　　“听说真要算的话，总部这一块不动产价值八十多个亿！”
　　“那为什么只贷款了10亿？”
　　“好像就抵押了其中的一栋，消费电子营业部门那边……”
　　哦……消费电子营业部啊……
　　大家于是心领神会，齐刷刷把眼神望向三座品字形大楼里面的其中之一。
　　九百亿干到六百亿，年年亏损年年吹，现在终于戳破牛皮吹不下去了吧？
　　“那么为什么之前能维持呢？”
　　“之前不说呗……现在听说换了新的CEO，直接把泡沫戳破了，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呢。”
　　“会影响我们吗？”
　　“应该不会吧……感觉集团还有钱，只是不太想无底线填窟窿了。”
　　于是在八卦之中，大家一致达成共识。
　　第一，集团还有钱，不至于十个亿拿不出来，这点金融保险部门的员工可以作证。
　　他们这几天哗啦啦地撒钱，跟个散财童子一样，现在账面上都还躺着一大笔现金流呢。
　　集团四巨头之一的雷总远赴——额——奔赴三个小时之远的目的地，最近正在考察什么。
　　据说只要集团这边拍板，就要又拿出来近千亿日元，折合下来这就是五六十亿国元的现钱了。
　　但是有第一就有第二，第二就是消费电子营业部被迫自负盈亏，这事儿终于上纲上线了。
　　虽然之前也是自负盈亏，但是一到了该对账盘账的时候，漏洞百出，不得不集团给它填坑。
　　现在不管了，十个亿都不给，有本事你自己卖楼去！
　　这段时间听说新的CEO野心勃勃，消费电子营业部门动作频频，可是现在看来很是有点步子太大扯到蛋的观感。
　　兔死狐悲的观感是没有的，顶多就是幸灾乐祸，打工人嘛看个乐子就得了。
　　要是整个集团都陷入困境，那大家或许还会担忧一下，可是现在？
　　啧啧啧，谁让他们之前那么拽的？
　　还动不动就新项目，就几千万几个亿随便花，现在知道没钱了吧！
　　该——
　　……
　　……
　　“该说不说的，姐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大家都是妹妹，但是景妹妹是问姐姐要钱，王妹妹是给姐姐送钱。
　　作为被‘安插’在集团里的狗仔，沉寂了多日暗自搜寻信息的五行连者姐妹花之『水连者·王淼淼』小姐，正在悄悄打电话给姐姐通风报信——集团出大事儿啦！有新闻可以操作啦！
　　木连者·王森森小姐表示你这新闻一听就是假的，背景也是假的，全都是特效。
　　『艾氏集团至于十个亿都没有？抵押贷款也不是这么个贷款方法！』
　　她又不傻，艾氏集团也不傻，银行更不傻。
　　艾氏集团是干什么的？是干实业起家的！
　　谁家实业起家的企业会缺钱到贷款抵押大楼的，又不是互联网企业……
　　很多人或许会好奇，互联网企业一说就要么融资要么没钱续命直接狗带，那么为什么不贷款呢？
　　原因当然不仅仅是风投的钱花起来不心疼，花银行的钱就心惊肉跳，而是根本贷不到！
　　银行对企业的贷款主要是看公司的营收水平，对于营收高，利润好的企业，那简直是送钱上门也求着贷。
　　这就是为什么老是有企业嘲讽银行是越有钱越送钱，雪中送炭就不肯……
　　毕竟大家都是奔着利润去的，不然做慈善啊？
　　互联网企业基本都是烧钱，偶有营收可是也谈不上稳定盈利，因此无法提供良好的营收报表。
　　这从账面上就直接被拍死了，银行贷款也怕打水漂。
　　再有就是固定资产的问题，为了降低放贷风险，银行向企业贷款时一般都需要企业提供抵押。
　　房产、厂房、生产设备亦或者是车辆这些固定资产是最好作为抵押的，所以实业企业往往这方面很受青睐。
　　互联网企业有什么？只有电脑和服务器——这玩意儿更新迭代比某不愿透露姓名的手机系统版本还快。
　　全都是容易贬值的资产，能抵押什么？
　　可是艾氏集团能一样吗？人家有近百家子公司的物产部门，有一整个庞大的机械化工实业部门。
　　这些资产哪一个不能拿去套贷款，至于直接把总部大楼这种命根子先噶出去？
　　木连者王森森表示妹妹你老实上班，不可能用这个新闻从我这里套三千块的线索奖励，你这是胡编乱造。
　　自己还要在去电视台录节目，就先不聊了，大不了晚上请你吃海底捞。
　　水连者·狗仔·王淼淼则表示这个新闻最多明天就会全网都知道，这一晚上时间差足够自己姐姐炮制一个大新闻。
　　海底捞她要，三千线索奖励也要，而且她还要两头吃——她准备去找集团的公关部门，牵线搭桥！
　　『……你真的没开玩笑？』
　　“真没有！我以彩虹小马的名义发誓！”
　　『那我信……可是他们这是为了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王淼淼表示自己只是个二五狗仔，你让我盯着那个叫艾丽娅的嘛，偶像。
　　现在她骚操作来了，你又让我写读后感，我要是能做到章口就来的话，我就去当主持人了好吧！
　　两姐妹嘀嘀咕咕了一阵，这才挂断电话，姐姐表示会去打听多方消息，争取整个热搜霸榜一下。
　　毕竟『两千亿企业沦落到卖大楼套现10亿元维持生计』什么的话题，实在是让人喜闻乐见。
　　看着有种忍不住点进去细嗦是哪个倒霉蛋的冲动……
　　……
　　……
　　“周总，或许我应该叫周姨？”
　　“大小姐说笑了……坐。”
　　艾丽娅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贷个款还能有这样的风波。
　　她总不能说是纯粹想要整个烂活儿戳戳家人们的心肝脾肺肾，同时看看十个亿现金有多少吧？
　　不过从这一点倒是确实应了高层们对她的评价——太任性了……
　　十八股东之一的周总也觉得这位小祖宗很任性，一言不合就要收购乱七八糟的影视企业，还是海外的。
　　元谷？她翻了好久资料才从字里行间看清楚这个曾经辉煌过的企业是干嘛的。
　　不就是拍那些穿着皮套，然后超人啊怪兽啊打来打去给小孩子看的东西的吗？
　　这都有收购价值，那实在是……
　　不过一想到这位干出来这事儿的起因是因为她弟弟说喜欢，她就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买了，周姨又有点微妙。
　　从商业角度来说，这是一步臭棋。
　　但是从个人观感方面，她还真没法说什么……
　　毕竟这几年见多了人情冷暖尔虞我诈，突然来了这么个暖心的霸道总裁，只能说有种电热毯的美。
　　“咖啡还是茶？或者你们年轻人更喜欢喝饮料？”
　　周总起身打开办公室的小冰箱，她没有秘书，干这些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矿泉水就可以了。”艾丽娅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打量着这个不大不小的广告公司。
　　作为艾氏集团物产部门的一员，这个只有小一百号人的广告公司还真不能说是大，甚至有点朴素。
　　毕竟相比起来三万人三栋楼的总部，这怎么看都像是都市龙王在新手村时期才会来的小关卡，没有深度。
　　“公司一直都是在做集团本身的业务，所以没有太多客人，也就没有专门准备什么。”
　　周姨把一瓶矿泉水递给艾丽娅，距离感拉得比较近，没那么多客套，这让艾丽娅感觉就很舒服。
　　从身份上来说，艾丽娅或许算是大股东大老板，一个老板一个下属，不看年龄只看职务。
　　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周姨可是当年跟着她爸爸打江山的那批老人，又不是玩游戏只看等级，人情也很重要。
　　艾丽娅拧开矿泉水咕噜噜干了半瓶，呼出一口凉气：“舒服了……最近不是一般的热啊。”
　　“确实，亚热带副高，南方四十多度，北方据说寒潮会来，但是即便南下，我们这边也就降温几度而已。”
　　两人东南西北地聊了一阵，周姨自觉日常煲到位了，拿出那份雷丞相一边考察一边同步修改的计划书。
　　“大小姐，雷总之前说，你有意斥资1000亿日元，收购元谷株式会社，并且注资入股财团B？”
　　“嗯，我来也是为了说这个的，因为收购之后，需要在国内也有一个对接的公司，所以我的想法是把这一块并入周姨你现在管理的公司，有你们管着我也放心点，至于说业务拓展人手扩招什么的，到时候周姨你看着办就是了。”
　　大企业的毛病多得很，买了不养或者当后妈生的来养是常态。
　　什么外行领导内行啊，什么动不动就空降一批脑子进水的团队过去搞XX战略啊，最后一塌糊涂。
　　艾丽娅对元谷的要求不高，雷总去拿下绝对控股，把那批搞家族内斗的高层踹出去。
　　然后周姨这边对接对方的作品版权管理、引进放映、周边衍生之类的，这也算是专业对口。
　　至于说元谷本身拍什么，怎么拍，谁来拍？
　　就这么说吧，艾丽娅到现在都还没看到这个世界有平成三杰的完整作品，只有一些零星的企划周边
　　那她要干什么就很明确了，嘿嘿……吸溜……
　　多年以后，景二少或许会偶尔想起自己姐姐因为他一句话就豪掷1000亿。
　　但是更多的人，绝对在那些脍炙人口的童年回忆歌曲响起的时候，记起那个一脚踹开他们童年大门的艾妈！
　　周姨不知道艾丽娅哪里来的自信，毕竟这些怎么看都像是劣质资产，还需要扩招？
　　她觉得这玩意儿随便分几个人日常打理着就够了……
　　不过艾丽娅都开口了，她也不能推辞，便只是温和地笑：“那我知道了，我这边会尽快整理出一个章程，和雷总那边合作完成这次并购案的，后续大小姐你有什么想法和安排，随时可以联系我。”
　　这就是站队了，甚至周姨都怀疑这个任性的大小姐是不是单纯为了邀买人心才干的这事儿。
　　但是想想她从学校和孩子的方面‘下手’再引申到现在，似乎更像是某种巧合而不是刻意的谋划。
　　毕竟自己的分量还没有重到需要玩这种中端商战手段的地步……
　　高端商战？那还是算了，那太伤身体了。
　　周姨在自己脑海里勾勒着艾丽娅的具体性格形象：温和、重视亲情、行动力强、开朗大方、念旧、知礼……
　　单纯一个知礼，对于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匙来说的千金大小姐，就是一个难得的优点了。
　　所以支持她也挺好，总比老太太看谁都像是在看下人的眼神好。
　　艾如虎艾董性格不坏，但是能力太差了，她觉得跟着对方混不是很有前途。
　　就算不至于说是三天饿九顿，但是想要说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合就加加担子，恐怕还是不太可能。
　　至于说艾如麟艾三爷……
　　她说实话看不懂，对方深耕的领域奇奇怪怪的，和他们这些股东熟知的圈子大相径庭。
　　他们当初干的都是商业层面的活儿，推销、送货、广告……从小门面到大集团，骨子里没怎么变。
　　艾如麟这更像是一个在艾氏集团里诞生出来但是没完全孵化的‘怪物’一样的蛋。
　　机械化工部门是艾氏集团做大之后艾如龙亲手构筑起来的另一块版图基础，最开始是整合的实业背后的各种产业链。
　　可是到后来似乎就变了味儿，现在机械化工部门和艾氏集团之间也就一个来料加工和日常挂名的关系，完全成了艾三爷的封地，风刮不进雨吹不进，所图甚大。
　　她知道的是18个股东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8个，到她自己周这里，是站大小姐或者说艾如龙遗愿的。
　　后面撒仨极有可能投靠了艾三爷，自己见到几个老伙计吃饭喝茶还好，一说起工作就含糊其辞眼神闪烁。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的都是什么产业，精密化学、纤维、合成树脂……这些本身就是得靠着艾三爷混饭吃。
　　而冯陈褚卫这四个，很可能在老冯的带头下，投靠了老太太和艾如虎艾董。
　　一想到这里，周总就又是叹气，老冯到底怎么想的？
　　他管的是医院，合着是和老太太需求对口是吧？还是他不投靠的话，老太太怕进去了就出不来？
　　大小姐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刻意安排，起码这份情分算是尽到了，自己也得让她小心点这些事儿。
　　“大小姐，你对冯总，有印象吗？”
　　正在看周姨这个公司有什么广告作品的艾丽娅闻言停下翻看册子的动作，疑惑抬头。
　　“冯总？哪个冯总？”
　　“当初给你爸爸开过一段时间的车，然后被安排去管理天海国际医院的那个冯总。”
　　“哦，冯叔叔啊——”艾丽娅一拍大腿：“记得，当然记得，秃顶那个是吧？”
　　“……冯总是光头。”
　　“啊对对对，光头，所以秃顶很正常，他怎么了？”
　　“他可能……我是说，他或许会在一些投票的场合，偏向你奶奶那边。”
　　“哦！”艾丽娅拖着长音：“我奶奶——”
　　“所以——”
　　“所以请冯叔叔出来吃个饭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现在！”
　　“……？”
　　“刚好我也想问问奶奶的病情，我还挺担心她老人家的。”
　　艾丽娅叹了口气：“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奶奶，你说这都习惯了，也不好换不是？”
　　“？？？”

128-完了!冯总也是个忠装反!
　　艾丽娅再度重申，她和老太太之间，只是理念分歧。
　　换而言之，这事儿不算私人恩怨，她也没想着老太太爆金币什么的。
　　“冯总不懂这个道理，我怕他干什么傻事，那就不好了……”
　　艾丽娅大义凛然，开着车的周姨眼角直跳。
　　大小姐你长得已经很美了，就不要再想得这么美了。
　　合着老冯成了二五仔，是要帮你做事所以才投靠老太太那边，伺机干点不忍言的事情是吧？
　　且不说现在这个社会环境有没有人敢冒大不韪干这种破事儿，单纯老冯这么干能有什么好处就说不通。
　　他现在管着一整个医院的产业，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原来的十八股东里面发展得最好的。
　　天海国际医院一开始的开办资金就高达1500万，下属还有两家医药公司。
　　医院号称为天海市2000万人口提供临床医疗服务、社区卫生服务及基层辅导业务工作。
　　而且还承担了天海市医科大学及卫校学生的临床教学与毕业实习任务——商业和教学两开花了属于是。
　　换而言之，虽然这是一个看起来隶属于艾氏集团的子企业，但实际上已经自成气候，前途光明。
　　老冯没有医院的控股权，但是他可是百分百持股医院下属的两家医药公司的，那就是过千万的资产。
　　他脑子进水了才会把医院的名声搞臭，那不就是连带着把两家医药公司也给推进火坑里吗？
　　周姨默默叹了口气，开车驶过大街小巷，大小姐哪里都好，但就是有点太天真了。
　　她的意思，听起来似乎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坏人了，自己这些曾经跟着艾先生打拼的更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
　　事实上人都是会变的……
　　要是艾先生还在，阿姐还在，那大家自然是和和睦睦，共克时艰，开创新辉煌。
　　可是人不在了，时间冲淡了人情，人走茶凉，这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呢？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玉葫芦吊坠，周姨目光不由变得沉重起来。
　　老冯啊老冯，希望你还能够记得起当年大家的情分，不要做得太过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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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么做是不是很过分？”
　　“什么？”正在喝茶的卫总疑惑抬头：“怎么了？”
　　“老太太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这么小心谨慎，老太太好像是有点被吓到了。”
　　不过这也不能说他有错，他关心老太太，动用最好的医疗团队，用最贵的药物，用做谨慎紧张的态度，有错吗？
　　说得再怎么不好听，这也不过是过度医疗而已，而且还不是老太太自己花钱的那种。
　　要是抛开老太太和大小姐的对立和他的私心不谈，他这种行为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孝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老太太的儿子呢……
　　卫总放下茶杯：“老冯，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怕什么？”冯总放下手里的资料，这个乍一看面相并不怎么和善的男人叼起一根烟，吞云吐雾。
　　好吧，就这模样，怎么看都更像坏人了……
　　“我早就安排好了，治病，我是认真的，调养我也给最好的，老太太毕竟年龄大了，安享晚年不好过想东想西？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褚和老陈那边呢？”
　　“老褚不清楚，不过老陈的话在掏艾董的家底，过一段时间估计就有成果了。”
　　“真™的，都是兄弟，为什么大哥失踪之后，他就成了这种吊样？”
　　冯总不屑地啐了口：“他艾如虎还是大哥的亲老大，能干出来转移资产这种事儿，我就没搞懂他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豆渣，艾氏集团归根究底不是他们家的？他有必要吗？”
　　“人各有志，不是个个都像是大哥那样的，艾董也只是想要捞钱花销养老而已。”
　　卫总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但多少也对艾如虎有腹诽，不过他是斯文人，不太会骂人。
　　“说得好像没给他分红一样！狗一样的东西，当初大哥还在的时候，他™多听话啊，摇着尾巴说往东就绝对不敢往西，结果大哥一失踪，这™的天天搞™的事情，弄得我们一班兄弟都得™的搁这演无间道，三年又三年，三年再三年，我™的都快混成那帮狗东西的老大了！要不是大小姐这次动刀了，我估计也忍不了多久就得动他们！”
　　含妈量爆表的冯总大吐苦水，不过也只有面对老兄弟的时候才能这么说。
　　在外人看来，冯总是那个面恶心善，脾气温和，有能力有野心的成功人士，草莽出身但是志向高远。
　　可只有老兄弟们才知道，冯总自认为算个屁的成功人士，他是街溜子出身的草莽不假，可真没什么志向。
　　非要说的话，他最大的志向就是给老母送终。
　　毕竟混混也是有讲孝道的，冯不弃冯总早年父亲病故，全靠母亲拉扯大，对母亲极为孝顺。
　　可惜的是因为家庭环境原因，他一没提携他的贵人，二没逆天改命的本事，只能当个小扑街。
　　他和艾如龙的相遇也极富戏剧性，甚至可以说是经典桥段里面的经典桥段。
　　当时他母亲病重，可是因为没有钱交医疗费不得不放弃治疗，他带着母亲在医院门口磕头苦苦哀求。
　　路过的艾如龙于心不忍，以‘借他钱’的名义捐赠给他两千块临时应急，然后就走了。
　　两千块在当时可不是什么小钱，那会儿人均工资一个月才几百。
　　艾如龙也是因为妻子刚怀孕所以抱着行善积德给孩子积累福气的心态，这才帮了对方一把。
　　他那会儿高低也是个小老板了，而且看着冯不弃这个小伙子有手有脚的，心说可能对方就是卡在了人生这么一道坎上，说不定他自己熬过去了以后就会好了，这才帮的忙。
　　他甚至都没跟对方说自己的真名，欠条上写的是艾二的假名，心说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是没想到几天之后，他在郊外遭遇车祸，腿被卡在车里动弹不得，散落的货物还起了火。
　　眼见着就要葬身火海，一个路过的小伙子闯进来命都不要了把他背出去，一看正是之前帮过的小伙。
　　原来对方就住在附近，听到车祸的声音跑过来查看，一见是恩人赶紧过去帮忙，也没想什么火场危险不危险的。
　　就是因为这事儿，冯不弃的脖子和肩膀被烧伤，颈脖的皮肉牵连面部，让他后来的模样一度僵硬甚至有点狰狞。
　　艾如龙大为感动，认冯不弃的母亲做干娘，承担了一切医疗费用，又把冯不弃认作契弟，送去学技术。
　　那会儿最好学业最容易学出来的技术当然就是开车，于是冯不弃就成了艾如龙的司机。
　　干了一段时间之后，艾如龙的生意越做越大，去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冯不弃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他就主动跟大哥说自己要不换个别的事情干，他怕耽误大哥的事儿。
　　他自觉自己就是个混混出身的，安保安保不行，开车开车技术也就那样。
　　于是艾如龙这才把他安排在了别的岗位，他妻子陆无瑕托关系请来了从太液池退役的专业安保人员给他当新司机。
　　再后来就是艾如龙的低谷阶段，因为一连串的事情，事业受创，艾如龙一度考虑退出商场，做点别的事业。
　　包括冯不弃在内的十八个人没有离开，他们变卖了自己手头能拿出来的财产，帮艾如龙凑足了最后一搏的本金。
　　用冯不弃自己的话来说，他本来就不配有这些，全都是大哥给的，只要大哥一句话，他连命都能豁出去。
　　有时候啊，人缺的不仅仅是钱，还有一个奋斗的理由。
　　艾如龙自己再怎么灰心颓废，为了孩子，为了这十八个信任他的兄弟姐妹，他也得重新振作起来。
　　再之后就是时来运转的事业腾飞期了，站在风口上猪都能成事儿，在那个年代出现过太多太多的奇迹。
　　当时的艾如龙不过是奇迹之中的一个，忽如一日同风起，扶摇九万里。
　　短短几年时间，他的家业就滚雪球一样疯狂累积，资产过亿，一切都走向了更好的循环。
　　十八股东逐渐跟不上节奏了，开始退居二线。
　　冯不弃也因为早年的经历，被安排在了物产部门负责管理医院。
　　用艾如龙的话来说，你做医院的时候，记住当年你跪在医院门口，求人给干娘治病的感觉，然后再去说其他。
　　那种感觉冯不弃太懂了，人生的黑暗就像是压垮稻草的骆驼，沉重到好似大山，他比谁都能共情这份痛苦。
　　同年，冯不弃的母亲也因为早年积劳成疾，溘然长逝。
　　好在在她人生的最后阶段，冯不弃已经有了出息，老人家也算是安享了一段时间晚年，没有太大遗憾。
　　从那以后，冯不弃就成了冯总，虽然因为烧伤痕迹所以面相僵硬甚至还有点凶，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心不坏。
　　因为冯不弃从一开始就被艾如龙带在身边，和十八股东里面的其他人接触并不算太多。
　　再加上他的江湖习气太重，所以十八股东里排在前面的像是周总、郑总这些女性，并不如何习惯和他相处。
　　但是对于女性来说冯不弃太粗鲁，对于男性来说这种江湖气就是最好的粘合剂，谁不愿意讲义气呢？
　　冯总因此在男人之间混得很开，他是真的讲义气，所以才有好几个股东跟着他的步调走。
　　不过越是讲义气，他就越是看不起艾如虎，冯总自己跳反到老太太这边都不掩饰这种倾向。
　　跟着艾如龙混，大家都是兄弟，一起赚钱一起分钱，有大哥一碗饭就有兄弟们半碗。
　　跟着艾如虎混，大家都是马仔，一起赚钱老大收钱，有大哥一碗饭只有兄弟们半口。
　　这怎么比？只能说兄弟们无不怀念我艾如龙……
　　他是冲着老太太去的，用他的话来说，我大哥失踪了，我妈也没了，那老太太就是我妈，我给老太太养老送终。
　　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老太太一开始不待见他这么一个混混出身的，他半点不介意，该孝顺的半点不少。
　　当初老太太生日他去拜会，老太太不让他进宴会厅，他就把礼物送进去，在门口给老太太磕头祝寿。
　　那是真的磕啊，人来人往的酒店礼堂门口他磕头咚咚咚直响，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这反倒把一干宾客们都看傻眼了，不知道这个大孝子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年复一年下来，老太太虽然嘴上还是不怎么看得起这个二儿子的契弟，可心里还是认可了他。
　　这次体检发现出了问题，冯总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请最好的医生，全国搜罗医疗团队会诊，陪护三班倒。
　　他自己更是衣不解带日夜候着，一有问题就赶紧去询问情况，半夜一个电话都能赶紧爬起来问安。
　　他还预约了全球级别的飞刀，只等老太太身体调养好就进行手术，包机都要把那些世界级的名医请过来，力求把手术个给老人家带来的伤害降到最低。
　　至于说什么用药啊设备之类的就更别提了，简直就是一颗孝心向天地，谁见了都得竖起大拇指。
　　他孝顺吗？当然孝顺——老太太都觉得这孩子是真心孝顺，安心接受了治疗方案。
　　可要说目的……啧，就有点不好说，就连冯总都觉得自己不好说。
　　只能说老太太还是安享晚年比较好，争权夺利的事情还是别操心了。
　　“术前术后，调养身体，恢复元气，怎么着老太太也得修养个大半年吧？”
　　冯总把烟杵在烟灰缸里：“我给老太太准备了个靠山的庄园，空气好，气候好，你说能把老太太再留半年么？”
　　卫总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有点拿不准：“不好说，咱们这老太太啊，人老心不老，生病那是要命的事情，没办法，可要说休假修养……我觉得她还真不稀罕。”
　　“啧！”冯总捋了捋头发：“那就让老陈那边动作快点啊，不把那些家底掏出来，下次股东大会老太太发飙，大小姐怎么办？撑不撑得住啊？”
　　“上次不就撑住了吗？”
　　“你都说是上次了，谁知道下次是什么场面？拿不到董事长的位置，我就觉得不稳妥，怎么也得把艾如虎给搞下去才行，我——诶？周姐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冯总唾沫横飞之间一瞧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名字表情一顿。
　　卫总倒是沉稳，他抿了口茶，在心里厘清了大概：“大概是劝你不要站在艾董那边吧。”
　　“怎么个说法，周姐不是不管这些的吗？”
　　“听说之前大小姐和她女儿有了交情，周姐那人你是知道的，以前管夫人叫阿姐，这估计是要来讲感情了。”
　　冯总闻言嘀嘀咕咕：“我和大哥大嫂就没感情？啊？我还是他契弟呢！真的是，周姐摆明了就不信我……”
　　卫总翻了个白眼，心说这™谁能信你啊？
　　你这拧巴的性格都快叠加成光的二象性了，又是孝顺又是不孝的。
　　估计除了他们这几个老兄弟，就连老太太都搞不懂自己的大孝子到底是怎么长起来的。
　　这一身一百斤肉里面，还能有三五十斤反骨的？
　　冯总接通电话，大大咧咧地开口就笑：“周姐啊，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我说怎么一大清早就听到喜鹊叫！”
　　『行了，老冯啊，你也别埋汰我了。』周姨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跟你说个事儿，今天有人要请你吃饭，我们马上就过来了，你得准备一下。』
　　“谁啊？”冯总眸光闪烁：“赵哥钱哥他们？我这忙着呢，自家兄弟整那么正式干嘛，要有空我提两件酒去他们家呗，今天就算了。”
　　我这正瞒着你们当二五仔呢，你们还是得和我拉开一点距离，等我把这事儿办成了再庆功。
　　所以你们来当说客是没有用的，我——
　　『是大小姐，她正在买菜，说还记得以前她爸爸提过，冯叔叔喜欢吃牛头皮。』
　　冯总张了张嘴，语气一下子就低了下来：“大小姐啊……”
　　牛头皮是酱卤菜，适合拿来下酒。
　　当年还是小混混的冯不弃吃不起好东西，只有在跟着其他人咋咋呼呼的时候才能三五凑几个钱，去街头点一份牛头皮，就着咕噜噜喝点酒，这习惯在他功成名就之后也保留着，不过没有多少人能陪他一起吃了。
　　当初他给艾如龙当司机，被老母亲教育要忠人事，所以白天再也没喝过酒，更不敢喝了酒开车。
　　有时候艾如龙看到他酒瘾犯了，就故意说自己想吃，打包买两份，下班的时候让他带一份回去下酒。
　　可是冯不弃知道，自己大哥不喜欢喝酒的，牛头皮什么的也是可吃可不吃，他甚至都不太能吃辣。
　　而牛头皮的经典蘸料就是小米椒配白醋……
　　这么一晃多少年，突然听到这茬，他很是沉默了一阵，又回想起当初大哥还在的日子。
　　你说这有钱了，什么都吃得起了，怎么就日子反而越过越没感觉了呢？
　　『老冯。』周姐叹了口气：『大小姐还记得你呢……』
　　“……啧！”

129-比完了更完了,艾丽娅是个好人!
　　艾丽娅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在事情发生之后，她只会和什么撒旦恶魔之类的一起笑，而不是抱着谁叫玛莎。
　　——早干嘛去了？
　　同样的道理，在有‘自己人’背叛了自己，那她就要么反思一下自己干嘛了大家离心离德，要么是挽回。
　　光是在大雨里哭泣有屁用啊，而且雨还那么冷，突然降温没感觉的吗？
　　今天的天海市，被南下的冷空气袭击，气温骤降15度，一时之间寒风乍起。
　　提着牛头皮的艾丽娅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医药公司大楼，吸了吸鼻子。
　　冷，太冷了，就像是依萍问她爸要钱的那天那么冷……
　　周姨看到艾丽娅表情微妙，并不知道她在路上脑补了半个小时的苦情系剧情，还以为她有点紧张。
　　“冯总他——咳，大小姐你不用担心，还是可以拉拢的。”
　　“什么？”
　　“我说，冯总其实还是念旧情的。”
　　“不不不，周姨你误会了。”艾丽娅叹了口气：“我不谈生意，也不想说什么支持谁，我今天就是给冯叔叔送点吃的，小时候吃过两次，没什么印象，但是好歹记住了……”
　　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塑料袋，那里面是两份牛头皮。
　　小米辣白醋的蘸料额外装了两个袋子，这么多年来卖牛头皮的那几家商户并无什么变化。
　　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把包装升级了一下，以前是透明的塑料袋子，现在是塑料袋子里面加了个塑料食盒。
　　“……”周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或许在她觉得，艾丽娅应该在这个当口乘胜追击一下的，毕竟冯总目前似乎还有点摇摆不定。
　　可是艾丽娅并不愿意谈钱，谈钱干什么？谈钱伤感情！
　　大家还是谈感情吧，谈点真正能打动人的。
　　“我感觉我们正在失去一些美好的东西，善良、温柔、体贴这些属于我们人类美好的本质，好像正在慢慢淡化。”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有酒吗？忘了买了。”
　　“有。”周姨转到后备箱，打开之后提出来两件酒：“这些够吗？”
　　艾丽娅瞄了眼，许是为了应酬备下的，这些酒包装异常奢华，珠光宝气，一看就不便宜。
　　艾丽娅于是摇了摇头：“周姨你等我一下吧，冯叔叔不爱喝这些的。”
　　她转到旁边的一家超市，花了几分钟提了几瓶啤酒走出来，大绿棒子在口袋里叮哐叮哐响。
　　周姨眉头微微一皱：“这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冯总他——”
　　“没有冯总。”艾丽娅很认真地纠正面前的这位周总：“你们一个是我姨，一个是我叔，我妈妈把你当妹妹看，我爸爸把冯叔叔认作契弟，我今天也不是来谈什么生意啊合作的，我就是来找冯叔叔玩的，我带什么重要吗？”
　　艾丽娅觉得自己就不该带东西，反而应该去冯叔叔家里找吃的，他不得给自己提前准备个半吨各式零嘴？
　　周姨是个感性的人，闻言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模样，不再多说，只是伸手过来帮忙。
　　“我来吧，以前我和阿姐一起去买菜，都是我提的……”
　　艾丽娅自无不可，迈步走向大楼，周姨看着那背影，好片刻之后才抬步跟上。
　　“真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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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叔叔——”
　　艾丽娅一路问来问去，这才找清楚门路，闯进‘冯总’的办公室。
　　后者被吓得一抖，端着的茶杯里清茶肉眼可见抖出来半杯，表情上的纠结肉眼可见。
　　“啊——那个……我……”
　　黑面金刚一样的光头带恶人看到来人赶忙起身，擦了擦手，手足无措地想要擦身上，又似乎觉得不重要。
　　他看着艾丽娅，顿了好半秒才挤出温和的笑容：“艾小姐……”
　　艾丽娅站在门口，和他对视之后眨了眨眼，拱了拱手：“冯总，是我来错了，我找我叔叔，可是他不在，告辞！”
　　说罢少女转身就走，半点不带犹豫的。
　　藏在洗手间里的卫总转出来，推了一把发呆的冯总：“傻站着干嘛？叫人啊！”
　　冯总一拍大腿：“我真™——唉！”
　　然后赶紧追出去：“艾小姐……不是，大小姐！小娅——等会儿等会儿……”
　　艾丽娅这才停在走廊里，回头打量着这位因为烧伤所以表情自带僵硬姿态的光头佬。
　　“阁下哪位？”
　　“我是冯不弃啊！你冯叔叔——”
　　“我冯叔叔见到我可不会叫什么艾小姐。”
　　“这……咳，这么久没见，主要是……哈，哈哈……”
　　艾如龙夫妻失踪之后，第一时间将艾丽娅保护起来的是安姨。
　　那个时候的安姨强硬地隔绝了几乎所有外界探询的目光，包裹十八股东在内也不允许过多接触。
　　这种做法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保护了那个时候情绪敏感到了极点的艾丽娅，但也生分了她和这些叔叔阿姨的感情。
　　可是转头想想，那个时候她才几岁啊？不生分这些感情，她难道又能掌握住什么吗？
　　应该说恰恰相反，她不露面不接触，那么那75%的股权有雷凡在内地一批人代为管理运作，就稳如泰山。
　　嗯，艾丽娅越是了解雷总就越是不了解雷总——自己老爹怎么挖出来这么一个满天赋小号的？
　　她怀疑雷总是不是被大宇宙意志给加了什么buff，只要是和商业有关的，自带100%能力补正之类的……
　　毕竟能够把一个金融保险部门硬生生干到七张牌照拿满，这已经是大满贯级别的成就了，还没算每年不计其数的现金流支撑，这种大佬说好听点是四巨头，说不好听的那就是艾氏集团何德何能留着这么一个打工皇帝？
　　相比起来雷凡雷丞相，十八股东的能力就逊色很多，在艾如龙时代就占了一个忠诚。
　　忠！诚！——충！성！！
　　听着有点像是五共，但是明显不如五共劲儿大……
　　艾如龙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除了股权之外没有留下正式的书面遗嘱，这确实是满糟心的事情。
　　所以艾丽娅完全不怪大家站队不站队的，她甚至觉得十八股东兜兜转转都还是在老艾家内部选人，已经忠不可言了。
　　这还不够？人家没跳反到集团外面的大好天地，非得跟着这艘破船一起沉，这还要求人家做更多？
　　我艾丽娅这还没上位呢，人家能做什么？
　　所以艾丽娅只想谈感情：“你是冯叔叔？”
　　“……我是你冯叔叔。”
　　“那吃东西。”艾丽娅把手里的塑料袋塞他手里：“小时候你老是拿这个来逗我，我又吃不得辣，一吃就哭，你还记得吗？”
　　冯不弃怎么可能不记得，就因为老太太是大哥的亲妈，他当众磕头都心甘情愿，这么重感情的人，大哥的亲女儿他还能忘了？
　　可问题在于孝顺这方面他有经验，怎么哄孩子……
　　呵，咱冯总至今还是单身。
　　几个人于是又转进办公室，周姨一抬头：“卫总？”
　　“啊，周总，我来找老冯喝茶。”
　　艾丽娅探头出来：“卫叔叔？”
　　“大小姐。”卫总笑眯眯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当初卫总在艾如龙手底下是管人事的，脾气温和看谁都是笑眯眯的，被戏称为弥勒佛。
　　不过相比起当初那个胖乎乎的卫叔叔，现在的卫总看起来瘦了好几圈。
　　几人坐下，卫总把那套茶具搬起来摆在了一边，看着那打开的几盒卤菜直搓手。
　　“好！这个好，嘿嘿……”
　　冯总翻了个白眼：“老卫他前几年因为三高住过院，他老婆限制死了他不能乱吃东西。”
　　“我早就好了！平时吃点有什么问题？我就在你医院个个月体检你不知道我的身体？”
　　“你跟你老婆说，体检报告没用，她让你吃你才能吃，她信了才算是好了。”
　　“唉……”
　　两人拌着嘴，艾丽娅看着手里的塑料手套只嫌弃：“怎么没给牙签的啊？”
　　牛头皮不给牙签，那还有灵魂吗？简直就跟蘸料没有白醋一样不行！
　　于是又是一阵天翻地覆找牙签，等冯总从外面找到了，卫总已经开始就这卤菜对瓶吹了……
　　“诶！你们不等等我的！！”
　　周姨优雅地看着这俩老弟，不自觉也露出温和的微笑。
　　当初大家忙完也是这样，店里面晚上收了东西，大家一边盘账一边吃点什么，聊一阵天南海北。
　　艾丽娅在旁边听，闷着头也不说话，等到这仨聊开了，不自觉把话题转到现在的集团了，她这才抬头。
　　“冯叔叔，我奶奶的身体怎么样了？”
　　“……”
　　大家一时之间全都沉默了下来，周姨是不知道具体所以有点疑惑。
　　而冯总和卫总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有点拿不准该不该说实话。
　　“大小姐，老太太毕竟老了……那个……”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艾丽娅擦了擦嘴：“冯叔叔，柳助理是我的人。”
　　冯总先是一愣，然后一顿，最后一惊，那僵硬的脸上硬生生震出了几分错愕的表情：“什么？！”
　　“治疗方案我看过了，也托人问过，没有任何问题，非要说的话就是有点过度医疗……”
　　她想了想：“按照那种治疗方法，三个月时间花三百多万，有必要吗？”
　　冯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太最信任地柳助理居然会是艾丽娅的人。
　　这就像是大臣们还在讨论怎么让太后还政给皇帝，却苦于无法说动太后。
　　结果皇帝一开口，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太监都是自己人——那太后还有谁能用的？不就是个光杆司令吗？
　　“我的意思是……治病救人，不要有其他意思。”
　　艾丽娅拿起啤酒瓶：“冯叔叔，我爸爸以前把你当亲弟弟，我奶奶再怎么脾气不好，毕竟也是我亲奶奶，你就别折腾她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我已经长大了，是我的东西，跑不掉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稀罕。”
　　艾丽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冯总还能说什么？
　　他还以为老太太是真的不了解医疗流程，或者说单纯是惜命。
　　没想到之前没有反应，接受了全部的治疗方案，仅仅是因为柳助理是大小姐的人。
　　这意味着如果真要去骗去偷袭，艾丽娅有的是更好的办法，而不需要这么迂回，让他们去忠装反。
　　冯总拿起啤酒瓶和艾丽娅碰了碰：“大小姐你说得对，你已经长大了，我们这些家伙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跟得上，我之前才找周姨，帮我打理一些东西，冯叔叔你也得帮我。”
　　“好！我能做什么，你说！”
　　“咱现在有钱了，得搞点回馈社会的东西，不然我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做慈善？”卫总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如果是成立基金的话——”
　　“不，真的回馈社会，而不是搞那些花活。”艾丽娅连连摆手：“”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不管怎么样，手里都有一千多个亿可以随便用，我不用抢谁的也不用和谁宫斗，可是我花得完吗？我要那么多钱没有用！”
　　三个大人对视一眼，有点搞不清楚艾丽娅到底是什么心态。
　　“我爸爸当初就是为了赚钱，赚钱，结果呢？钱还在——人没了！”
　　艾丽娅把啤酒瓶往桌上一顿，声音大了几分，很是有点悲愤的意思。
　　“我也要赚钱——然后家里人都没了——亲戚朋友全都没了——那我赚钱为什么？！”
　　周姨赶紧轻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大小姐你喝慢点……”
　　“我不在乎钱，我从来都不稀罕我有没有钱，我长这么大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我爸爸创立了艾氏集团……我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是爸爸妈妈还在，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小平房的时候，你们看看我妹妹，大别墅，保姆司机，然后呢？有亲情吗？有家人吗？那种生活有什么意思！”
　　大家这才懂了艾丽娅的心态，冯总攥着自己的手唉声叹气：“早知道就该跟大小姐你说的，这叫什么什么事儿……”
　　他们觉得得把艾如龙的事业全都拿回来还给艾丽娅，为此又是欺骗老太太又是搞艾如虎，一刀接一刀。
　　没想到艾丽娅压根不在乎这些，你听听，人家都不稀罕自己有没有钱的，悔创艾氏，家里小房子，大家都是兄弟。
　　“所以这些事情，到此为止！”艾丽娅擦了擦眼泪：“冯叔叔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好，我知道了……”
　　“不说这些了，该吃吃该喝喝，我还得给周姨找个代驾的。”
　　看着艾丽娅迷迷糊糊的样子，冯总卸下心头一块大石头轻快了几分，不由失笑：“大小姐你别喝了，半瓶就脸红了，周姐啊，以后应酬什么的别让她去，那些老板什么的喝起来一个个没脸没皮的，伤身。”
　　周姨连连点头：“我会的，再说了这么也不至于大小姐亲自出面，他们没那个资格。”
　　“歪？乐乐啊？让陈哥来一趟，另外再叫一个司机过来，帮周姨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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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儿没事儿，我送大小姐回去就好。”
　　安乐乐轻松地架着艾丽娅钻进了保姆车：“你们放心……”
　　周姨冯叔叔卫叔叔风轻云淡，几瓶啤酒对他们来说等于漱口，这会儿还在评头论足呢。
　　要不怎么说感情深一口闷呢，大家以前毕竟是兄弟姐妹，桌上喝两口这就又还是觉得大家没什么说不开的坎。
　　“大小姐这酒量，实在是不行。”
　　“有一瓶么？”
　　“大半瓶，还是啤酒，这绝对是随大哥的。”
　　“确实，要是阿姐的话，今天趴下的应该是我们仨……”
　　“要是阿嫂，那就该揪着我们耳朵骂人了——小卫你这肝你还敢喝酒？小兰你不看着点你就让他们喝？还有你，冯不弃！你下午要给你哥开车，你酒驾准备两兄弟一起撞没了是吧！”
　　冯不弃绘声绘色地模仿着那个人前高贵典雅，实际上超级接地气的大嫂的模样，然后声音渐渐低了。
　　三个人沉默地看着那辆保姆车开远，周姨擦了擦眼角：“叫赵哥啊老钱他们一起吧，咱们多少年没聚聚了？”
　　“得有好几年了。”
　　“……大小姐长大了，有的事儿，她自己心里有数的。”
　　“嗨，说那些——今天晚上，泰丰楼！我请！”
　　“你有预约么你？”
　　“笑话，大哥当初的会员卡就是我给他拿着的，我能没预约？”
　　“那今晚高低得宰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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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喝水——”
　　安乐乐拿着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有点晕乎的艾丽娅。
　　后者坐起来摆了摆手：“不用，有快乐水可以给我整瓶。”
　　“诶？大小姐你没醉？”安乐乐惊了，她刚才还真没看出来！
　　而她这么一个都市龙王幼生体都没看出来，自然另外三个可怜的叔叔阿姨就更看不出来了。
　　“一瓶啤酒我就醉了？养金鱼呢？”
　　艾丽娅的酒量不能说是千杯不醉，基本也可以说是深不可测，冷锋起码不是她的对手。
　　但这是可以说的吗艾琴高娃老师？
　　“这人啊，就不能想太多，何必呢是吧？纯粹一点好。”
　　“什么意思？”
　　“没事儿，我喜欢看好人好事，不想看勾心斗角，我要当一个温柔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懂？”
　　“……这么文艺的？”
　　“不然呢？而且我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艾丽娅抱着快乐水咕噜了口：“呼……这东西三块钱，第一口就值二块九……乐乐啊，你说我现在缺什么？”
　　“我不到啊。”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什么都不缺——我有钱，有人才，有梦想——那我缺什么？”
　　“那你缺什么？”
　　“我缺乐子……”
　　艾丽娅看着车顶：“留着吧，大伯和老太太蛮有趣的，他们不作恶，让他们安心养老也不算什么麻烦事儿，相比起这俩，我更不愿意看到那些本来是好人的人，因为好心所以做一些并不算好事儿的事，这样会让他们自己很难受的。”
　　在艾丽娅的记忆里，十八股东最不可能跳反的就是冯不弃。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位冯叔叔是个绝对的性情中人，自己叫一声叔叔，比什么都管用。
　　哦，这个叔叔不是那个鼠鼠，这个叔叔啊，最不在乎钱了……
　　大家都是好人，那就继续好下去呗，柳助理那种小坏蛋，就可以继续坏得通透。
　　“我现在用集团的名义就能够随便花钱，所以股权估值什么的，等我把钱花光再说咯。”
　　她低下头望着安乐乐：“你不觉得这超级帅气吗？你以前看到的很不爽的电影，你可以花钱收购版权重新拍一个你喜欢的结局，你以前买到的很不好用的产品，你可以直接收购他们的企业然后叼嗨他让他赶紧给你整改售后，你以前见到的不如意，现在都有机会参与其中——这才是花钱的意义所在！”
　　“……听起来怪怪的，有钱大嗮？”
　　“不，有钱人多了，可是他们只是有钱，他们恨不得把钱埋在猪圈里生根发芽，花钱不是为了享受就是为了扩张。”
　　“那你呢？”
　　“我？我要花钱为梦想窒息！”
　　“唔……听起来像是某种诈骗的洗脑台词。”
　　“像就对喽——以后会有很多人说我是在讲故事，吹NB，Butsosorry，我们要让吹过的NB，一一变成现实！”
　　“大小姐啊。”
　　“嗯？”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一旦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抄的台词的时候，总有种话剧演员的范儿啊？”
　　“会吗？”艾丽娅想了想：“我们绝对不会期待，粉丝们的期待！”
　　“像……”
　　“要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还是。”
　　“我们做手机不赚钱，交个朋友——理解万岁！”
　　“更明显了，而且你为什么要双手比划一下？”
　　“主要是这样比较有味道……坏了，我自己没口号的！”
　　艾丽娅一拍大腿，自己来度假的，没想到居然要为梦想窒息，一时之间压根没有梦想，怎么办？
　　“那要不你现在想一个？”
　　“有了！”艾丽娅双手一拍：“我要让以后的用户，都求着我赚钱，我要当业界的毒瘤，最后的良心！”
　　“虽然这次没有表演痕迹，可是大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那当然，我们的目标是——再一次！改变一切！”
　　“……”

130-呆萌娅娅
　　再一次改变一切要一步一步来，艾丽娅首先要改变的就是自己的卧室。
　　新的一天，新的生活，新的NPC。
　　今天要告诉岛民一个好消息，岛上来了新的住户，钰妹妹搬家来了！
　　艾丽娅要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然后搬到自己爸妈的房间。
　　二老以前的东西早就被收拾起来了，睹物思人，艾丽娅看着也不免有点感伤。
　　不过人总是要往前看，三室两厅自己住主卧，钰妹妹住次卧，安乐乐住本来当做书房的次卧。
　　本来打算让钰妹妹住楼下景二少那里的，但是最近小杰的业务拓展，以至于两个空房间都堆满了东西。
　　别人家八岁的孩子还在玩扇卡牌，杰哥八岁都已经接单为艾氏集团制造工程样品了，这不叫天才什么叫天才？
　　钰妹妹不得已，只能从580平方的大别墅搬到120平方的三室两厅了……
　　她带着一个箱子，一个人，一顶帽子，和两个笼子，一大清早就出现在了艾丽娅的住处门口。
　　小区的保安拦什么车都不至于拦迈巴赫，说不定这玩意儿得用东北味儿的英语启动引擎呢？
　　艾丽娅刚好下楼拿快递，于是就等了一下自己的这个妹妹的到来，看来三叔总算是想明白了。
　　而当看着这个俏生生的妹妹，从车里伸出一只手的时候，艾丽娅有那么一瞬间像是看到了林妹妹。
　　说的是老版本的那个林妹妹——当年拍的时候导演死活不满意林妹妹的出场，最后改成了先拍手从轿子里出来。
　　那是怎么美的一只手啊，简直白得发光，就像是凝成的白玉。
　　大家一看就prpr——啊不是——大家一看就心疼了，然后一看脸，啧啧啧……
　　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活啦！林妹妹活啦！
　　就是陈晓旭的鼻子有点出戏，可那也算是特色，陈晓旭版本的林妹妹辨识度多高啊。
　　哪像是新版，大镜头怼脸，轿子停下来之后咣当一下一张大脸就出来了，那个妆容，那个发型，那个气质。
　　口区……
　　艾丽娅觉得现在也就别让自己撞见要胡乱翻拍这些经典的狗东西，不然用钱砸都得砸死他们！
　　然后再花更多的钱请真正用心的人来精雕细琢……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这会儿艾丽娅看着王姨赶紧从车上下来搬行李箱，挥手将其拦住。
　　“自己搬。”艾丽娅指了指扶着帽子像是去度假一样的钰妹妹：“你的行李不多，自己搬，我看着。”
　　“这……大小姐……”王姨有点于心不忍：“行李很重的，小姐她还小……”
　　“12岁了总不至于搬点东西都搬不动吧？”艾丽娅拍了拍这位阿姨的肩膀：“要给孩子劳动和锻炼的空间。”
　　“……”
　　“另外从今天开始，只有回家的时候你可以叫车，其他时候坐公交或者骑车，你要是步行也可以。”
　　钰妹妹低着头，站在原地既不说话也不动弹，似乎在消化艾丽娅的要求。
　　“别以为我这是在害你。”艾丽娅双手抱胸：“太不接地气的后果就是脆弱得像玻璃，你需要认识这个世界，习惯当这个世界的一员，而不是被保护在金丝雀的笼子里，当一个精致的玩物，你妈妈之前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戳到了钰妹妹的神经，之前还微微低着头一脸小心翼翼的钰妹妹猛然抬头。
　　艾丽娅和她对视了好几秒，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都不觉得干。
　　钰妹妹似乎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这个姐姐是何等样的强势人物，下意识错开视线。
　　“搬吧。”艾丽娅让开身位：“东西多就分次来。”
　　钰妹妹捏着帽子，顿了两秒重新戴上，走到车厢后面双手用力地提起那个大箱子。
　　王姨说得没错，那东西确实很重，钰妹妹双手很用力了甚至能看到青筋，也仅仅只是把箱子翻了个面。
　　王姨看得又是纠结又是心疼，艾丽娅则是站在原地没动弹，身后是刚跑下来的安乐乐和小杰。
　　至于说景妹妹？他加班去了，或许是被雷总的工作态度感染了吧，毕竟消费电子营业部一大堆事情……
　　小杰探头探脑地看着钰妹妹在那里努力再努力，疑惑地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个姐姐很要强啊。”
　　“为什么？”安乐乐疑惑地低头看了眼杰哥：“另外你今天这是什么打扮？”
　　小西装，红色蝴蝶结，运动鞋，外加一个大大的方框眼镜。
　　你是哪里来的超级名侦探小学生吗？
　　“今天东区少年宫有活动，我要去做学生代表发言。”
　　“哦……不对，你刚才为什么说她很要强？”
　　安乐乐看来看去，只看出来钰妹妹没力气，就一个箱子而已，这一定是缺少锻炼。
　　“你没看出来艾姐姐的意思吗？”
　　“大小姐什么意思？”
　　“艾姐姐分明在等钰姐姐叫她啊，这种时候搬不动了，不是就该让人帮忙吗？这是客观事实诶！”
　　“……所以？”
　　“所以钰姐姐已经和我们有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她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困难和想法，并不愿意求助于人。”
　　“有没有可能只是单纯她比较笨？”
　　“啊——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啦。”小杰挠了挠头：“乐乐姐你还是去帮个忙吧。”
　　安乐乐确实有点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试探性伸了伸手，然后赶紧回头看艾丽娅的脸色。
　　艾丽娅就这么看着，也没动弹也没阻止，双手抱胸站在原地不说话，装高手。
　　安乐乐试探再三，在钰妹妹那‘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里终于伸手抓住那个箱子，然后嘿咻一声提起来。
　　“卧槽好重！！”
　　就连安乐乐这种天生神力的家伙都觉得重，艾丽娅完全有理由怀疑钰妹妹在里面装的不是衣服。
　　说不定是为了复仇或者再次离家出走准备的资金，比如说打包好的黄金块什么的……
　　“有很多书。”钰妹妹小声道：“对不起。”
　　“我说怎么这么重，原来是知识的分量……不过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安乐乐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钰妹妹，这种过分的礼貌就显得很隔阂。
　　不过她也没在意，扛起箱子就走，那干瘦的身板儿出人意料地有力量感。
　　钰妹妹赶紧提着两个笼子跟在后面，一个笼子里是小兔叽，一个笼子里是嘤嘤嘤的小奶狗。
　　走到艾丽娅面前的时候，钰妹妹又停了下来，似乎是要等艾丽娅吩咐她去做什么。
　　小杰看得直摇头，要知道当初看到景姐姐的时候，杰哥都没这么叹气。
　　毕竟景姐姐只是单纯的笨蛋，而这个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太久，变得像个没灵气的木偶一样了。
　　好姐姐不该是这样的啊，好姐姐应该是充满青春少女活力的才对，这怎么像样呢？
　　艾丽娅转身在前面带路：“走吧，回家——小杰你去哪？”
　　“我要去东区少年宫，今天有活动。”
　　“哦，那刚好这里有车，让他送你过去吧。”
　　“这么爽？”小杰双眼一亮：“那样的话，会不会有人觉得我家里超有钱，我是体验生活的小少爷？”
　　“可能会……王姨，等下跟司机师傅说一下，到地方记得戴上白手套给小杰开车门，做做样子。”
　　“还是艾姐姐懂我，呐，这个请你吃！”小杰掏出来一块巧克力掰了一半。
　　想了想又把自己的那一半再掰成两份，分了一份给钰妹妹：“这个姐姐，也请你吃。”
　　钰妹妹看着那锡箔纸包着的便宜巧克力，犹豫了一下没有接，反而去看艾丽娅的表情。
　　嗯，艾丽娅已经吃上了……
　　“你怎么老买这种代可可脂的啊，甜得掉渣。”
　　“纯可可脂又苦又贵，这个不好吗？”
　　“你还小，等你以后就会觉得苦巧克力好了，等你习惯喝不加糖的纯黑咖啡的时候，你就——”
　　“我就长大了？”
　　“不，你就成为一个合格的社畜了……”
　　“那还是算了。”
　　和艾丽娅道别，和王姨以及司机礼貌地打招呼，带着小包包的小杰钻进车里，满脸好奇不加掩饰。
　　迈巴赫滑行远去，钰妹妹看着手里的四分之一块巧克力，不知道发呆想什么。
　　“小杰今年八岁，他这个年龄段，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想法，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去做坏事，没人会觉得一个八岁的孩子天真烂漫有什么不对，有点小任性也是灵动讨喜，而不是熊孩子……”
　　艾丽娅嚼着巧克力，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乖巧的钰妹妹，叹了口气，伸手摘下她的帽子。
　　钰妹妹没有了帽檐的阴影遮掩自己的眼眉，下意识惊慌了一下，然后就又被一只手按住脑袋。
　　艾丽娅把她的波斯米亚风宽檐帽戴在自己头上，同样的帽子戴在钰妹妹身上是优雅甚至有点忧郁的贵族小姐。
　　可是待在艾丽娅头上，活脱脱就是个游侠——她是怎么把这玩意儿戴出来牛仔范儿的？
　　“从现在开始，开心一点，真实一点，12岁的小姑娘哪里需要那么多心思？”
　　钰妹妹蚊子一样‘嗯’了声，跟在艾丽娅身后往回走。
　　走进光影交错的楼梯口的时候，艾丽娅站在阴影里，在暗，钰妹妹一只脚即将迈入楼梯口的阴影里，但还在明。
　　艾丽娅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另外你别想着报复你妈妈。”
　　钰妹妹顿住脚步，抬头看着艾丽娅的背影。
　　“你心里有气，我知道，可是有些气不能用那么直接的方式撒出来，你可以变得开心，变得优秀，用实际行动证明你妈妈的教育方式错了，而不是去互相伤害……主要是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去伤害自己。”
　　钰妹妹这才松了口气，似乎艾丽娅没——
　　“所以这东西你是拿来削水果的对吗？”
　　艾丽娅拿出一把小巧的折叠刀，那玩意儿精致得像是个鹤嘴。
　　钰妹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兜，然后因为动作太急促，提着的笼子甩动着把小奶狗惊到，嘤嘤嘤地叫唤。
　　“今天你妈妈大概阻拦了你过来吧，然后你爸爸又把她按住了……算了，懒得猜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掂了掂手里的折叠刀，艾丽娅可不觉得这种东西能够随身带，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干嘛这么极端。
　　什么？钰妹妹真是带着准备削水果的？那没事了。
　　看着自己‘姐姐’上楼的背影，钰妹妹喉咙滚了滚，看着面前的这个楼梯间，没来由觉得这像是一个大大的野兽的嘴。
　　就像是要把自己也吞噬进去一样……
　　“愣着干嘛？”艾丽娅从楼梯上探头下来，摘下帽子一扔：“赶紧收拾行李，换身衣服我们去吃饭！”
　　那帽子在空中飞旋着，不偏不倚落在钰妹妹的头上，蝴蝶结的丝带在她眼前一晃。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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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最近人心浮动啊！”
　　“哦……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
　　“没问你，问你妹——你想吃什么？”
　　钰妹妹看了看菜单，又看了看面前这几个人，一时之间有点拿不准这是个什么性质的聚餐。
　　艾丽娅，景二少，安乐乐，这仨她知道。
　　可是这个重量级的大姐是谁？啊，上次好像见到过……
　　似乎是察觉到了钰妹妹的目光，重量级的微胖集美孔大小姐露出和善的笑容：“小妹妹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
　　“没那就我推荐几个菜吧，另外今天是我爸主厨，大家有口福了！”
　　“孔老板还真是多才多艺。”艾丽娅感慨不已：“当初的卷饼，现在依旧让我记忆犹新啊，大葱也是好大葱！”
　　“那当然，我爸做这些都是用最好的食材，赔本做菜就为了让自己满意的。”
　　要不然八块钱一个大葱卷饼，光是大葱的运费都得投十二块钱一根大清早空运过来，这怎么算账？
　　“所以好姐姐叫我们来，就是为了尝尝伯父的手艺？”
　　“那倒也不完全是——主要是好奇，想问点事儿。”
　　“什么事儿？”
　　“正事儿！”孔大小姐给艾丽娅倒了杯茶，压低声音：“听说最近艾氏集团，抵押总部大楼贷款10个亿？”
　　“是吗？”艾丽娅大惊失色：“竟有此事！”
　　“是啊，我也觉得不靠谱……所以是真的对吧？”
　　“啊确实是真的。”艾丽娅抿了口茶：“集团四大部门之一的消费电子营业部没啥钱了，临时凑一笔钱周转。”
　　“这何必呢？”孔大小姐痛心疾首：“娅妹子，你们要是缺钱，你找姐姐我啊！”
　　“找姐姐就不用抵押大楼了？”
　　“那倒不是，不过可以换个抵押物。”
　　“还有这种好事？”艾丽娅握着好姐姐的玉手：“除了雷总，不知道孔老板还看上了我们集团的什么？”
　　孔大小姐仰天打了个哈哈：“我们还是谈谈雷总的事情吧，我爸觉得他值十个亿，当然啦，主要是艾氏集团肯定不缺这么点钱，所以锦上添花问问而已……”
　　孔三愣子贼心不死，老是盯着我艾某人的肱股之臣，这叫什么事儿？
　　艾丽娅摇了摇头，没有了雷丞相，自己怎么快乐花钱？怎么任性妄为？
　　“其实吧，我贷款不单单是因为没钱，更多是我想要看看十个亿现金到底多壮观。”
　　“……现金？”孔大小姐一愣：“十个亿？！”
　　整个天海市所有的银行加起来，一天能够凑出来的现金极限，恐怕就是十个亿了。
　　艾丽娅拿这么多钱来是要干嘛？单纯就是看看图一乐？
　　这玩意儿运出来怕是要两卡车，自己之前提过一次大额现金，两百万就能装一个行李箱。
　　十个亿要五百个行李箱，这光是清点估计就得烧掉十几台点钞机吧？
　　“哦对了，差点忘了之前我们在海丽连锁这边的团建消费还挂在账上，这次好姐姐也得来。”
　　艾丽娅想起一茬，自己这个好姐姐也是债主来着，不光是自己把这里当传送点花销多，之前的活动和团建也没少。
　　“去哪里？”孔大小姐还在想现金的事儿，闻言有点没回过神：“看现金？”
　　嗯，自己确实没见过十个亿现金——不对，这世界上也没几个人见过啊，谁不好奇？
　　“去我们总部啊！十个亿我准备拿来还账，到时候结算是多少就给多少，带利息的那种，很带劲吧？”
　　孔大小姐先是哦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怎么着，就想起了之前艾尔家电怒砸洗衣机的事件。
　　于是她看着艾丽娅的眼神逐渐不对劲了起来：“你们这次拿这么多现金，是准备还什么账？”
　　“消费电子营业部门的旧账啊，什么原材料货款啊，经销商的款啊，返点福利啊，员工津贴……都有。”
　　“……”孔大小姐直直地看着一脸真诚的艾丽娅，好半秒之后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你个娅妹子！爽利！厉害！我好久没看到做事这么大气的人了，姐姐佩服你——”
　　满脸笑容的艾丽娅呆萌歪头——
　　“……？”

131-入职规则怪谈
　　苏妮卡今天刚入职，看什么都新鲜。
　　她毕业之后就没上过班，要不是为了一点点私心外加母亲的鼓励，她还真没打算来朝九晚五。
　　可是现在来都来了，面试笔试都过了，那似乎可以期待一下自己的都市白领生活？
　　和她一起入职同一部门的还有另外一个小哥，但是后者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那种。
　　苏妮卡打扮得光鲜亮丽，职场女性的优雅风格拉满，就连高跟鞋都是新的。
　　小哥打扮得不能说是光鲜亮丽，也可以说是十分实用，人家入职直接抱着大纸箱来的。
　　箱子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苏妮卡看不懂但是似乎很有用的生活用品。
　　她就是有点没懂，为什么还有睡袋和牙刷的？
　　小哥很好说话，就是有点丧，也不知道那股子颓然的气质——或者说黯然销魂的气质，是怎么来的。
　　就明明二十多三十不到的样子，却给人四五十岁的‘沉稳’观感。
　　苏妮卡甚至脑补了一下对方秃头、条纹polo衫、金皮带扣箍起来的啤酒肚外加保温杯的模样。
　　就有点父辈的风范……
　　经验丰富小哥打了个哈欠，黑着眼圈面授机宜：“你这种风格，熬不过一个星期的加班就要毁掉，以后来公司还是尽量穿得居家一点，宁可多带一件衣服也好过少带，中午空调冷，晚上地砖冷，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备一条毛毯。”
　　苏妮卡眨了眨眼，多少有点被吓到：“那个，我——我租的房子蛮近的……”
　　“蛮近？”经验丰富小哥笑出了声：“你猜我上一个工作租的房子有多近？”
　　“……多近？”
　　“出门左拐步行三百米。”经验丰富小哥腾出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然后我一个星期回去两晚上，房租算下来日价格比我住酒店还贵，我在公寓里养了个王八，平时来不及回去就只能委托房东偶尔帮我看看，退租的时候房东好奇说我是不是富二代。”
　　“为什么？”
　　“要不然我干嘛要单独租个房子养王八呢？还就一只！”
　　“……”
　　“算了，一看你就是才毕业的，以后你就明白了。”
　　经验丰富小哥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我本来不想来这边的，结果我一个哥们儿——不对，一个仇人，他这几天简直是天天戳我心肝脾肺肾，我过来就是为了找到他然后揍他一顿！”
　　苏妮卡彻底不敢说话了，这位哪里是什么小哥，这得是大哥啊！
　　跳槽如同跳水，跨企业只为茬架，何等强者风范！
　　“本来我是干程序员的，你知道的嘛，程序员35岁之前不愁工作，35岁之后职业前途才会突然暴毙……”
　　他探头探脑地看着不同的工区的模样，寻找着公关部门的地盘：“但是我之前去体检，医生说我身体不行了，所以我换了个岗位，准备休息摸鱼一段时间，我以前的老板只会画饼，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认真工作，坚决带薪摸鱼！”
　　苏妮卡踩着高跟鞋嘎达嘎达跟在他后面走，很是有种捂脸逃跑的冲动。
　　一想到以后要和这种强者一个部门共事，然后对方堂而皇之摸鱼把工作全都扔给自己，她就有点不寒而栗。
　　要不我去找主管打小报告？好像也不行，人家目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经验丰富小哥单手揽着箱子，费力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喂？”
　　『喂喂喂——你到了没？』
　　“我办完入职手续，你丫在哪儿啊？”
　　『嘶！这么勇？真来啊？我还以为你就是来看看！』
　　“看什么看，我就准备随便找个地方摸一阵，上次差点猝死……你们总部太大了，赶紧过来接我，我现在在……”
　　他左右看了看，瞄着一个牌子：“我在家电售后部门的客服部门口——哇，好多小姐姐啊！”
　　『兄弟跟你多说一句话，你去哪里摸鱼都行，别在那门口摸！更别乱说话！』
　　“为毛？”
　　『啧——等我！我马上来！马上！』
　　经验丰富小哥疑惑地挂断电话，不知道自己的老基友干嘛一惊一乍的。
　　说艾氏集团福利待遇好工作轻松是他，现在如临大敌战战兢兢也是他。
　　合着他精神分裂骗自己是吧？
　　苏妮卡也看到了那个部门的门牌，探头瞄了眼里面忙碌的景象，若有所思。
　　自己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工牌就是写的这里吧……消费电子营业部，家电售后客服……
　　好几分钟之后，金帆狂奔着冲过来，抢过自己兄弟的家当然后夺路而逃。
　　经验丰富小哥赶紧跟上，苏妮卡茫茫然像个呆头鹅，自然也是下意识跟了过去。
　　等到绕过了好几个长廊，金帆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什么意思？”经验丰富小哥左右打量着工作环境：“你坑我是吧！又来写代码？”
　　“这是我部门，你部门在走廊左拐到底的那块儿。”
　　金帆把他的纸箱子扔回去：“我还说你只是中午来蹭个饭，结果你动作倒快，这次你是搞前端还是后端？”
　　“我没应聘程序员。”
　　“吔？”金帆一愣，上下打量着自己兄弟：“那你来应聘的什么？”
　　“公关广告。”
　　“……哈？”
　　“你不会忘了吧？我在学校还组过乐队，选拔赛还得过奖的。”
　　经验丰富小哥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我说什么都不会再敲代码了，狗都不干！”
　　金帆想了想：“因为加班？”
　　“因为狗屎产品经理——还有老板——还有甲方——还有加班——主要是加班！”
　　他连奖金和延递收入都懒得要了，直接走人，就是因为实在待不下去了。
　　延递收入这种东西在如今的企业里逐渐增多，尤其是金融从业者，就像是吊着的胡萝卜。
　　比如说今年绩效好，那么公司给你五奖金！
　　但是延递——先给你两，剩下的三万年底或者明年再给。
　　明年拿到了剩下的三万，可是新的一年你绩效也不错呀，这次你有六万了，先给你两万，明年再给你四万！
　　这样吊着胡萝卜，员工想要跳槽或者怎么样，一想到还有一笔钱在公司里捏着，多少都就得犹豫一下。
　　而且金融从业的延递收入往往不止几万，几十万近百万的都不在少数，为的就是捆绑员工。
　　经验丰富小哥这次夺门而出，至少没要了十万块，但是和小命比起来钱算什么？
　　他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家里的王八——起码自己租房子得自己出钱，也没房东来照料一下……
　　“行吧，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金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来都来了，参观一下我们程序组？”
　　“这就是你们的地盘？”
　　“嗯，不过马上要改名叫程序部了，我们主管在疯狂拉人头，过几天估计得专门申请一个新的地方。”
　　说不定以后会霸占一整个楼层……
　　“你工位呢？”经验丰富小哥一看办公区的环境，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与其说是宽敞，倒不如说是空旷来得恰当，这环境说是什么清吧书咖都合适。
　　虽然他知道艾氏集团财大气粗，三栋大楼当总部，52层的甲级写字楼都不对外出租的，自己可劲造。
　　但是也没有这样给工位环境的吧？
　　“这就是我工位，你们办了内网权限领了工卡没？”
　　“领了。”
　　“那就好，先休息下吧。”金帆找了找，拽过来俩豆袋沙发，然后看了眼苏妮卡那打扮，还是没在这里坐。
　　虽然这里也可以，刚铺的地毯……
　　“算了，去休息室吧，刚好你们可以看新的员工手册。”
　　金帆带着俩人去他们程序组的休息室，苏妮卡一进去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游戏厅。
　　——为什么一个公司里面会有这种明显的娱乐风格的地方啊！
　　游戏机就算了，自助零食之类的勉强也可以理解，怎么这里还有街机的？
　　正在街机上打恐龙快打的是一个秃头中年男人，身边围着两个同事背着手看他玩。
　　“孙哥你行不行啊？”
　　“啧啧啧……菜，太菜了！”
　　街机里面的角色挂掉了，那个叫孙哥的人愤愤起身：“你来！今天你不能一命通关你请客！”
　　“来就来！”那哥们儿坐下去咔咔咔一顿按，一看就是高手。
　　苏妮卡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些不算同事的同事，试图学习一点职场经验，但是却好像哪里都不对。
　　当然啦，也不是完全都在摸鱼，也有一堆人挤在吧台那边写写画画，似乎是在争论什么系统什么OS之类的。
　　虽然听不懂，但是似乎好厉害的样子……
　　“阿帆，这两位谁？”
　　“我兄弟，另外这个是——”
　　“你好，我叫苏妮卡，我是新入职的公关广告部门的。”
　　苏妮卡也很想问自己能不能赶紧去部门报道，就是说这画风和自己电视里看的不一样啊！
　　“哦，同事啊！”孙哥恍然大悟：“你们聊，不用管我。”
　　金帆介绍了一下这个中年男人：“孙哥，我们程序组的组长。”
　　“那个……你们不用工作的吗？”苏妮卡压低声音：“我怎么看大家好像都在玩？”
　　“要啊，我们现在就是在工作啊。”金帆随手拿了个老婆饼：“只不过目前没有需要跟进的项目，显得比较闲而已。”
　　本身程序组就没啥活儿，显出忙碌的样子以前不过是为了应付加班。
　　在确信来过几次的大小姐不乐意看那些虚头巴脑的之后，一干年轻人就放飞自我了。
　　用孙哥的话来说，兄弟们骗兄弟们可以，但是就不要骗自己了。
　　或许是因为平均年龄和互联网职业的关系，他们算是整个集团总部最‘放得开’的部门，现在乍一看就格外群魔乱舞。
　　金帆找了个靠窗的沙发座位，毛过来两台平板让他们刷工卡：“贴在后面，摄像头旁边，那是NFC读取区。”
　　苏妮卡小心地照办了，然后看着自己的信息出现在平板上，紧接着系统进入了一个精简的页面，顿时大为惊奇。
　　“新的无纸化办公流程，不过还没正式做好，你们干脆当个测试员好了。”
　　经验丰富小哥倒是有心扒拉着设置和其他信息瞅了瞅：“就定制了个UI呗……”
　　“尽显摆你能——看新员工手册啦！”
　　苏妮卡闻言看着桌面唯一的一个文件，小心地点进去。
　　“……”她看了几眼，抬起头：“这个错了吧？”
　　“什么错了？”
　　“这个新员工手册——为什么全都是菜？”
　　“没错，是菜就对了！”金帆一说这个顿时就兴奋了：“公司的食堂超级强的！员工福利，你能看到的菜所有都是十块钱封顶，一个工卡一人一餐最多可以点一个，也就是一天两次！”
　　说着他搓了搓手：“等下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呗？嘿嘿，我之前还没把杭帮菜试完呢……”
　　经验丰富小哥翻了个白眼：“怪不得问我工卡办下来没，合着在这里等我呢？”
　　“我就这么点小爱好……”
　　“得了吧，这些福利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都是老员工或者高管的才有吧？”
　　“以前是，但是现在不是了，现在只要你有卡，就算你是实习生也有。”
　　苏妮卡一边竖起耳朵听，一边往下扒拉，这玩意儿首页看上去就像是个点菜软件一样！
　　八大菜系足足20张菜单，把食堂可能会做的菜全都罗列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餐饮企业呢……
　　不过再往下看，就有新员工需要注意的东西了，分成了好几个大类，说明入职事项。
　　公司食堂被分在了生活类，大抵是衣食住行这些东西。
　　制服会在入职的三个工作日内发放，吃饭自不必说，开门见山。
　　而租房、日常出行之类的都有补贴，具体的补贴额度还很高，但是这些需要至少入职一个月之后才能结算。
　　换而言之，实习半个月直接跑路的，也就尝尝集团食堂的补贴菜了……
　　不过她看着具体的额度、补贴方式、报销流程之类的没感觉，经验丰富小哥就看得直瞪眼了。
　　“额度这么高？高管的？”
　　“不，就员工的，高管比我们高点有限。”
　　“打车也有报销？”
　　“有啊，但是打车还要等，园区有班车，新的公交线也在申请了，公共交通更方便。”
　　“嘶……合着你之前没骗我啊——怎么还有健康报销额度的？不给医保？”
　　“可别！”金帆恨不得堵他的嘴：“积点德吧！我们大小姐是你们老板啊？那是健身的报销！”
　　“健身？”
　　“健身房啊，游泳啊，登山攀岩自行车什么的，看你自己去不去，反正一年五千块，你要是乐意你直接报销个自行车都行，你就说你骑自行车锻炼身体。”
　　“……”险些因为加班而猝死的经验丰富小哥没说话，摸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妮卡只觉得应当大概或许很良心，然后接着往下看。
　　之前的是关于员工本身的，接下来的就是关于公司的了。
　　集团内部重新建设了很多东西，有的以前就有现在扩建，有的重新打造，有的还在征集意见。
　　最简单直观的就是茶水间——新增了目前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饮料。
　　那个大大的‘所有’俩字，看得苏妮卡眼角猛地一挑。
　　除了酒精类饮品只在节假日前一天的食堂提供之外，常规饮品在茶水间里自己寻宝去吧。
　　依托于艾氏集团物产部门的副食品经销渠道，市面上常见的碳酸饮料、果蔬饮料、功能饮料之类的都备上了。
　　苏妮卡甚至在例图上看到了好几款自己平时买都嫌贵的NFC果汁：“那个，金哥——”
　　“别叫我哥，就叫我金帆就行了，怎么了？”
　　“这个饮料……是可以随便喝的吗？”
　　“饮料？”金帆没想到对方关心这个：“随便喝啊，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果汁也有？”
　　“哪个？”金帆探头过去看图：“我们部门一般都是要的功能饮料，果汁什么的可能客服小姐姐她们更喜欢……哦，这个有！我还真知道，之前谁觉得好喝所以要了几瓶！”
　　他噔噔蹬跑过去，经验丰富小哥就嗤笑——什么不要叫哥，什么刚好有，你是在说饮料吗？
　　呵忒！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想要玩拉近距离那套！
　　片刻之后，苏妮卡看着自己面前摆开的好几瓶果汁，掰着指头算账。
　　三十五，三十五，三十五……
　　“这么喝，集团不会亏本？”善良的苏妮卡有点于心不忍。
　　“这么喝，你一天能喝几瓶？”金帆很明白对方的心态，因为前几天他们也可劲造了一下。
　　结果三天不到就腻歪了——这东西补货速度比他们敞开了消耗还快！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天天惦记着小零食啊，开心了两天一个个牙疼上火的，还是又恢复理智了。
　　经验丰富小哥对这个没啥感觉，他们公司以前也有什么零食啊咖啡啊饮料之类的，虽然有限额。
　　嗯，虽然品种比较少……
　　嗯，虽然补货也慢，最重要是选的都是些不怎么好吃的……
　　所以——
　　“这个饼干是真的随便吃？”他指着图例上的一个饼干：“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好奇问问。”
　　金帆看了眼，让开自己的座位，他身后就是一个零食架。
　　“呐。”他摊了摊手：“你要的饼干，这里有半件，不够的话你还能接着要，当饭吃都行，看你能吃多少。”
　　还是那句话，当什么都有了，反而就没有欲望了，神奇得很。
　　片刻之后，金帆看着啃饼干喝果汁的新同事那叫一个痛心疾首：“留肚子中午吃饭啊！杭帮菜大师傅啊！”
　　八大菜系都有专业师傅，但是大师傅是轮班的，逮住一个可不容易。
　　经验丰富小哥吃着市价150一盒，一盒也就二十多块的巧克力饼干，觉得艾氏集团面子工程还行。
　　不但有随便吃的零食，还有专门的部门内娱乐区和健身区域，上班的时候想去用也没关系。
　　这东西很多公司都会说自己有，但是人家上班的时候不让用——下班？下班了你不加班啊？
　　再说了，老板要的是利润，为什么要在公司里准备这些东西，目的难道还不明确吗？
　　一是骗萌新员工跳进来，二是面子工程说出去好听。
　　不过就在经验丰富小哥冷笑着指出这些东西的时候，苏妮卡却拽了拽他的衣角。
　　“怎么了？”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程序组的娱乐区吗？”
　　经验丰富小哥一愣，对哈……
　　然后再一看这些程序员，讨论工作的讨论工作，不讨论工作的讨论游戏，这不就是在上班吗？
　　嘶……
　　金帆端着自己的‘奋斗到底’的搪瓷缸，看着老友这副模样，便只是冷笑。
　　等你翻到下一页，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们在这里了……
　　经验丰富小哥翻页了，经验丰富小哥呆住了，经验丰富小哥翻了回去——再翻回来——反复观看。
　　“……这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强制工作我可以理解，怎么还要强制使用娱乐区或者健身器材的？”
　　每周不低于3小时，这™是写错了吧？
　　“没错，大小姐亲自加的。”金帆吹了吹茶杯的热气：“我亲眼看到她写上去的，御笔！”
　　艾丽娅实际上是当着他们的面敲键盘加进去的，就在之前的程序组工位，倒也没用笔……
　　“我懂了！”经验丰富小哥一拍大腿：“加班是吧！加班时间就可以随便用这个！”
　　“加班？”金帆抿了口茶，嚼吧嚼吧茶叶：“你还想加班？你是主管啊？”
　　“……啊？”
　　“普通员工想要加班，得跟主管申请，要么是加急项目，要么是你自己动作慢有事儿没完成，自己留下？没门！”
　　艾丽娅巡查了好几次了，一到时间就赶人，除了程序员这边开着电脑挂机的不管，其他的部门甚至直接拉闸。
　　加班？加班可是要给三倍加班费的，公司运营不要钱啊？没钱给你们加班——回家自己玩去！
　　经验丰富小哥放下平板，坐直身子：“你们这个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之前不是路过了客服部门吗，一堆小姐姐那个。”
　　“嗯。”
　　“大小姐就在里面，目前来说，大小姐是一个客服小姐姐，而且还是实习生。”
　　“……？”

132-员工: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经验丰富小哥越听越迷糊，越看越诡异。
　　要不是艾氏集团好歹也在天海市扎根十多年，他都要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皮包公司了。
　　搞传销的都不敢吹这种牛啊——什么十几岁然后几千亿资产几千万亩庄园吧啦吧啦……
　　再往后翻了翻，就是一些常规的工作注意事项和薪酬待遇。
　　工作注意事项只有两条加粗标红的，看得出来非常认真。
　　『第一，按时上下班，下午三点记得按时饮茶休息。』
　　『第二，一旦工作量超出能力范围，及时上报主管，部门招聘新人手弥补劳动力不足。』
　　然后没了……
　　相比起之前的那些好看得像是点菜APP一样的例图，什么零食啊饮料啊菜单啊，这玩意儿简陋得像是缺了页。
　　不过下面有页码，翻了翻发现并没有缺页，而是工作注意事项就这么一页。
　　除了这两条之外，就是一些常规的大家都遵守的共识。
　　哦，有的996狼性文化企业未必会遵守，人家画饼充饥也能熬，比如经验丰富小哥之前的公司。
　　但是在这里，他却发现那个所谓的‘大小姐’话里话外都在推荐大家摸鱼。
　　“倒也不是说摸鱼。”金帆大抵是看出来了兄弟的表情，叼着根蟹柳解释道：“应该是劳逸结合。”
　　“……什么意思？”
　　“整顿职场嘛，按时上下班，工资给够那就007无暇赴死，用我们大小姐的话来说，画饼不如烙饼，烙饼不如分饼。”
　　也不知道艾丽娅这么一个小客服，到底是被谁记录下了发言，以至于大家都开始私下传播了。
　　最简单的就是艾丽娅的分饼论，但是说也就算了，谁还没个口嗨的时候呢？
　　偏偏她是真的敢这么干……
　　老板不要和员工吹未来，要大家一起共创未来，从身边的小福利做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至于说三万人会不会吃零食喝饮料啃食堂直接把一个2000亿估值的集团吃垮，艾丽娅目前没有做这方面的研究。
　　在平稳了福利待遇习惯之后，整体运营成本只比之前多了3%，这就是裁掉那些高管的对标消耗，艾丽娅能说什么？
　　只能说那些王八蛋已经不是一般的王八蛋了，当初好聚好散只要钱不要命还是优待了他们。
　　下次要是再遇到，一定要出动一空输——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才是真的没办法管理好企业！
　　“以前我们加班，工作效率也就那样，现在按时上下班，工作效率没有降低反而高了，你知道为什么嘛？”
　　“为什么？”苏妮卡想了想，抢答道：“因为很感激老板所以努力工作？”
　　“额……倒也有点，但不是重点。”金帆挠了挠脸，似乎是在重新组织语言。
　　但他本身就不是善于言辞的，憋了好几秒还是只能实话实说——
　　“主要是吧，白天带薪的时候拖延，下班的时候无偿赶工，有点亏得慌……”
　　苏妮卡有点发呆，虽然觉得很对，但是总觉哪里不对，但是似乎又确实是没有哪里不对。
　　“……”
　　经验丰富小哥已经不理会自己这个凡尔赛的兄弟了，反正从现在开始大家都是同事，共富贵。
　　他翻完工作的那页，往后看发现艾氏集团的福利待遇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五险一金就算了，医疗保障这方面给得极全，乍一看还以为是卖重疾险的。
　　然后细细一看——啊，真就是重疾险——艾氏集团自己就有金融保险部门。
　　闭环了属于是，企业给员工们全员上保险，然后自己有投资的医院，一条龙服务。
　　这种风格让经验丰富小哥想起自己的爸妈，他们当初也是在一个大企业里如此三十年的。
　　从小到大，婚丧嫁娶，医疗保险，退休养老……
　　不过再翻两页，画风就变得很稀奇古怪了。
　　什么娱乐器材介绍，游戏机大全，3A大作的申购……
　　什么健身器材，什么团建项目游乐场啊温泉度假啊吧啦吧啦……
　　就这么说吧，要不是知道这东西是艾氏集团的老总写的，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员工窃取了老板的账号，为了满足自己带薪摸鱼光明正大玩耍的企图，搞出来这么一份奇奇怪怪的员工手册。
　　这合乎盈利之道吗？
　　合上手册，经验丰富小哥试图复盘一下自己刚才看了什么。
　　他当年可是远近闻名的天才，初中去打游戏，最后半年逆袭上重点高中。
　　然后又跑去打职业比赛，拿了个亚军觉得赢不了自己不是这块料，最后半年回来刻苦学习考上了重点大学。
　　可是即便以他的智商，现在复盘起来脑子里就只记着前面的菜单和后面的福利待遇了，工作要求啥都没记住。
　　哦，也有可能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放下平板，面无表情，甚至有点佛系：“只要这份手册能够落实照办。”
　　“嗯，然后?”
　　“那我就为集团奉献终生！”
　　“……？”
　　……
　　……
　　“哥——”
　　“叫二哥。”
　　“哦……二哥。”
　　“什么事？”办公室里的景二少抬起头，看着坐在一旁玩平板的钰妹妹。
　　和艾丽娅的小工位不同，景二少的CEO办公室宽敞明亮，配置齐全。
　　不过办公室的风格有点一言难尽……
　　因为他这段时间在陆续把自己老父亲的装饰品更换成小杰修复好的手办玩偶模型之类的，就显得很另类。
　　高情商：艾总真是年少有为！
　　低情商：卧槽！二刺猿！
　　钰妹妹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景二少自己感觉良好，她当然不会提这些小事。
　　她刚看完员工手册，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这个——是你写的吗？”
　　“不是，是大姐写的。”景二少说起艾丽娅的时候认真非常，就差没有向着东方拱手了。
　　事大姐如事父母，我艾立景，孝子也！
　　“……”钰妹妹于是不说话了，开始继续看这字里行间，想要看出点吃人的意思来。
　　和大姐艾丽娅的相处，钰妹妹显得小心谨慎，谨小慎微，像是一只带着戒备的兔子。
　　但是和景二少就不同了，钰妹妹毕竟是和景二少从小见面的，还问景二少拿过好多次钱，关系还算融洽。
　　所以在被艾丽娅要求不能待在家里，需要出去活动之后，她就一溜烟跑到了景二少的办公室来。
　　虽然艾丽娅本身是想要把她扔去东区少年宫那边的……
　　看看人家『东区少年宫天下行走·杰哥』是如何力压群雄大出风头的！
　　好好看好好学，人家才八岁，你十二了，要比他更强三分之一才合理。
　　不过钰妹妹骨子里也是个猫咪一样的性子，一身软肉半身反骨，目前还不能接受艾丽娅的这种安排。
　　所以她正在从各方面寻找艾丽娅的弱点，人性嘛，总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这个姐姐是利用自己要挟自己的父亲，目的并不怎么单纯。
　　她感激艾丽娅大雨天来救她，但是一码归一码，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利用自己的老父亲达成什么阴谋。
　　摸着自己的小兔叽，钰妹妹皱了皱小鼻子，在心里继续编制阴谋论。
　　景妹妹情商低，看不出来这些细节，还以为钰妹妹跟来这里玩，是好奇自己为什么年纪轻轻有了今天的成就。
　　于是他放下手里的工作，坐到了钰妹妹对面：“喝点果汁……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没有。”
　　“我觉得应该有。”
　　“真没有。”
　　“啊……”景二少摸着下巴，有点失算。
　　也是，妹妹才12岁，除了知道紫色很有韵味之外，就只知道什么小兔叽小修勾，不知道商业什么的也正常。
　　不像自己，年纪轻轻才17岁半就身居高位，坐拥600亿市值的实业部门，未来一片光明。
　　“雷总——”
　　伴随着一声急促的推门声，刘锦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额前满是细汗。
　　“刘总你走错了。”景二少皱起眉头：“喝酒了？金融保险部门在隔壁大楼！”
　　“不、不是啊！雷总回来啦！”
　　“回来就回来。”景二少更不满了：“回来不是好事吗？”
　　不是刘锦你什么意思？
　　我敬你是元老，可是你就一副恨不得雷总路上出点车祸的表情是吧？
　　他觉得今天刘锦要是不把话说明白，他就要把话给刘锦说明白了。
　　雷总那可是我姐的心腹，我的手——
　　“雷总问我们抵押大楼贷款十个亿现金是怎么回事——还问你在不在总部啊！”
　　刘锦拿着手帕擦了擦汗，想来是愤怒状态的雷丞相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想想也是，雷丞相可是实打实的集团四巨头，拿出黑账一波换掉他们整批高层还能捎带手兑子一个艾如虎。
　　这种平时闷声冷眼旁观的人，突然拍桌子，那就真的是谁都要认真地侧耳倾听了。
　　景二少这才回过神，先是一惊，然后大惊，最后整个人蹦起来：“不是，他——他怎么说？”
　　“雷总说，希望艾总你能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就艾氏集团不是上市企业，不然就这么一个消息，能够直接把股价砍下去至少20%……
　　在正常人的观念里，卖大楼那得是多™窘迫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啊，大逆不道变卖家当了属于是。
　　“等、等下！那是我姐的主意啊！”
　　“那就让大小姐来啊！”刘锦左顾右盼：“大小姐她——诶这个有点像——啊这个不是……这是艾总你亲戚？”
　　“我妹。”景二少看着手表，忧心忡忡：“雷总几点到？”
　　“看出来了……大概马上就到了，之前给我电话的时候都下飞机了。”
　　“啧！得想个借口，把烂账这档子事儿掩饰过去，说破大天到底是我们消费电子部门的债务问题……”
　　“什么债务问题？”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当然是……嗯？”
　　景二少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刘锦刘总也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钰妹妹不明所以，下意识打量了一下那个从办公室门外大步流星走进来的人。
　　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土，看起来像是个卖保险的小职员，这难道就是自己父亲也提起过的那个雷总？
　　……
　　……
　　“……就算是这样，抵押大楼也太激进了！”
　　雷凡把计划书攥在手里，也就景二少是他平级的‘同事’身份，不然他直接扔对方脸上的心都有了。
　　“是……是我姐的主意……”
　　“大小姐她犯病了你们不会劝劝她吗！”雷凡痛心疾首：“实在不行等我回来再说也行啊！”
　　大小姐有病，这已经是雷丞相的固有认知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生理疾病，应当说偏向于某种微妙的心理认知错位，她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正常的老板。
　　这种情况下她当然是可着劲地折腾，而不是可着劲地赚钱——她是真的不爱钱，这就很糟心。
　　“我劝不动。”景二少耷拉着脑袋：“要不雷总你劝劝？”
　　“我……”雷凡一时噎住，也说不出话来。
　　正想着呢，门外传来爽朗的大笑声，人还没到笑声就到了。
　　雷凡顿时一凛，而景二少则是面色一喜，刘锦刘总松了口气，钰妹妹继续当吉祥物，不明所以。
　　穿着一身客服小姐姐办公室职业装的艾丽娅走出了螃蟹的气场，拧开门直接闯了进来。
　　“我说怎么早上听到喜鹊叫，原来是大功臣回来了——雷总辛苦啦！快快快，让我看看收购成功的协议！”
　　艾丽娅那叫一个开心啊，就像是买了一件想要的东西等了好久快递终于等到了快递师傅的电话一样。
　　购物的乐趣不就在于此吗？
　　雷凡表情一变，想起来自己的正事儿还没办完，顿时有点心虚。
　　“那个，大小姐……”
　　“嗯？”
　　“收购的话，还在进行，还需要一点时间……”
　　“哦——”艾丽娅恍然，虽然有点失望但是可以理解：“没事儿没事儿，都可以，你慢慢来。”
　　说着她左右看了看，把自己的臭弟弟赶起来：“没点眼力，雷总辛苦给你买玩具小人制造厂了，你连给雷总倒杯茶都不会？”
　　景二少赶紧去拿饮料，艾丽娅大马金刀地坐下：“所以雷总你赶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大小姐。”雷凡正色道：“关于用集团总部大楼抵押十个亿贷款的事情，我觉得太草率了！”
　　“嗯……”艾丽娅点头，然后没说话。
　　雷凡等了几秒，疑惑道：“大小姐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艾丽娅也一愣，然后恍然：“不是，你该不会临时赶回来，就为了这事儿吧？”
　　“……是。”
　　“啧——”艾丽娅一拍大腿：“这我就要批评你了，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来回奔波呢？多累啊！”
　　钰妹妹摸着自己被拍红的大腿，小心地抱着小兔叽往旁边挪了挪。
　　倒也不痛，主要是有点不适应这种相处风格……
　　“大小姐，我……”
　　“不不不，你不该因为这点小事分心。”艾丽娅拦住他：“等下吃饭就在食堂吃，然后去继续谈，要快！要稳！拿到元谷的控制权和财团B的股权，是很重要的大事！一定要赶在下个月之前搞定！”
　　“为什么？”
　　“下个月就是我弟弟生日。”艾丽娅一脸认真：“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景二少很感动，但还是纠正了一下艾丽娅的错误：“那个，姐，咱还有个弟弟，小安。”
　　“哦，对，差点忘了，毕竟他有爹妈——两个！我就这么两个弟弟！他们想要的我必须要给！”
　　“小安其实不怎么喜欢看这些……”
　　“怎么能不喜欢呢？爱和正义，相信光的力量，根本赢不了什么的完全听不懂——这是童年的缺失啊！”
　　艾丽娅痛心疾首：“生日之前必须搞定，要让他补全缺失的童年，不然以后会遗憾的……”
　　“咳，大小姐，现在主要是谈贷款的事。”雷凡不得不打断艾丽娅的情感抒发：“谈正事儿。”
　　“贷款？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见过十个亿现金长什么样没有？”
　　“……没有。”
　　“我也没有。”艾丽娅一摊手：“所以我想看看，我问银行要的是现金，那边说要三天，现在已经一天半了。”
　　“……？？？”
　　“你到时候一定要回来看看，这场面可不多见，飞机票不好买没关系，我让人准备包机，你这段时间带着团队往返什么的不用蹲机票了，直接申请航线就好。”
　　艾丽娅说着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把目光重新转回雷总身上：“很好，这件事情雷总你自己亲自去办，我很放心！”
　　笑死，根本没有可用的人手，最贴心好用的还是雷丞相自己。
　　雷凡揉了揉额角：“所以为什么呢？大小姐，这样太浪费人力物力了……”
　　“当然是因为开心。”艾丽娅十分直白：“做人嘛，最重要就是开心，至于说浪费什么的，等我花光这1500亿再说吧，所以说定了，你继续收购案，我和阿景等现金来然后给那些债主结算，总不能让人家给我们集团垫资，那多不好意思啊，利息什么的也得给人家算算，到时候估计还得从金融保险部门抽调一批专门的财会人员来帮忙，雷总你记得协调啊。”
　　雷凡看着艾丽娅的眼神，尤其是那眼神里还有种纯真野性的美，最后只能是咽下其他的话。
　　“既然大小姐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吧，我会安排人手协调的，安保方面也要和银行那边商量……”
　　“这就对了嘛——今晚有个杭帮菜的大师傅来轮班，听说刀工特别拽，吃饭的时候记得按时来啊！”
　　艾丽娅毛了景二少两瓶饮料，拍了拍雷总的肩膀就起身要走，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临走的时候瞧见钰妹妹，还是问了句她在这里干嘛——这又不是游乐场，去该玩的地方玩啊。
　　“我……我看看二哥的工作环境……”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这办公室霸占着好几十平方，一点都不接地气，要看不如去看看我的工位。”
　　艾丽娅说着抛了抛手里的饮料：“我那边还有娱乐室哦，刚好我忙完了可以休息一会儿，要不要一起来打游戏？”
　　“……上班时候可以打游戏吗？”
　　“可以啊，我刚修改的上班时候可以——具体工作定量不定时。”
　　“做不完，不能加班？”
　　“那当然，做不完明天来做，一次两次还做不完那就是工作量有问题，得找主管招新人了。”
　　艾丽娅说着单手叉腰：“不然难道我做两份啊？我就拿了一份工资！”
　　钰妹妹似乎隐约抓住了什么，但那是又模模糊糊不太确定。
　　“那食堂和福利待遇这么好，也是应该的嘛？”
　　“食堂不行我吃什么？福利待遇不好我用什么？”
　　艾丽娅掰着指头跟她算：“我辛辛苦苦工作，每天八小时工作时间，那我吃点零食不过分吧？当客服天天说话量那么大，饮料品种多点很合理吧？为了保证我工作的好心情，我弄个休息室，遇到不讲理的客户心情不好了，我花半个小时恢复一下，有利于恢复我接下来的工作态度吧？”
　　雷凡听得直揉脸，还是那句话，艾丽娅就没把自己当老板！
　　艾氏集团是工具，钱也是工具，她的快乐就是生活很快乐就完事儿了。
　　景二少没啥感觉，他的才能认知，目前还没有到管理几万人的大型企业的地步，顶多就是个项目经理的料。
　　艾丽娅扔给他几个大项目，几个亿哗啦啦一砸，景二少现在全身心投入进去，满脑子都是为了大事业！
　　毕竟一个项目能花几个亿，小项目也成大项目了……
　　刘锦就更平静了——大小姐只不过是做了一些她喜欢做的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福利待遇？和员工关系很好？要不要问问当初夫人怎么对自己这些员工的？
　　笑死，只能说我心里只有先生和夫人这么一对太阳，现在就成了只有大小姐这么一个了。
　　花点钱的事儿，花点，不丢人，福利待遇好了还能招揽更多的人才呢。
　　只有钰妹妹恍然明白了自己这个姐姐的弱点在哪里了，雷总说得对，她有病！
　　但是这个病，该怎么治呢……

133-有客远来
　　员工们不知道钰妹妹有心给好姐姐治病。
　　要是知道了，他们得先把钰妹妹给治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不过艾丽娅的这种认识偏差还没被广而告之，大家就开始不断地听到艾氏集团药丸的消息了。
　　最开始的信息来源应当是集团内部的员工吹水，然后发帖就这么记录了一下日常。
　　正常来说谁会关心什么什么企业又卖大楼呢？只能说好死。
　　然而艾氏集团却似乎迎来了一个奇妙的风向转变，尤其是有人把之前砸洗衣机的事情联系起来之后。
　　一篇《两千亿的集团到底是怎么一朝崩塌》的文章被推上了热搜，也不知道背后是谁。
　　文章极尽嘲讽之能事，并不是什么软文吹嘘，反而是通篇拉黑。
　　最简单的几个黑点就是质量不行、欠债不还、家大业大却没有钱那一定是被挪用了之类的。
　　从作者的观点来看，现在的艾氏集团就像是拉了德系通海阀的战舰，眼见着就要光速沉没。
　　要产品，产品没有，全线开始下架不再销售。
　　要资金，资金没有，需要抵押大楼才能够维持运转。
　　要人才，更是扯淡，完全没听说过艾氏集团有什么得力的人才可以拿出来吹嘘。
　　反正按照作者的话，艾氏集团用不了三个月就要崩溃，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下场。
　　按理说这么一篇攻击力极强的文章，任何企业高管看到都得惊出一身冷汗然后赶紧联系删稿压热度。
　　就是说曹操看了，估计都得高呼三声怎敢如此——然后医好头痛——然后再想办法弄死写这文章的。
　　可艾氏集团在第二天发现了这篇文章上热搜之后，并没有什么发言置喙的意思，反而任由其继续发酵。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艾氏集团又不是上市公司，压根不担心股价不股价的……
　　高管们有心压热度，但是上报到景二少手里之后就被压了下来。
　　至于说股东大会？那玩意儿缺人，压根开不成，现在真正说话管用的四巨头有仨都静默了，能怎么办？
　　景二少这个新晋巨头，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大项目的姿态，充耳不闻。
　　雷总这个金融保险部门的老大最近忙着坐飞机来回兜圈子，更没空管这些有的没的口水仗。
　　也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对包机这事儿这么擅长，她甚至还想要买一架干线客机改成专门的公务机！
　　这好悬给雷总吓出一身冷汗，咱就是说任性也得有个度啊。
　　现在的大型干线客机都得是一百座以上的飞机，基本用于国际航线和国内航空运输枢纽站之间航路飞行。
　　艾氏集团什么业务用得上这玩意儿？跨大洲谈收购，团队一周往返三次，一次飞两天？
　　而且买回来养护什么的更是花销巨大，放眼全球也没几个大企业说需要为出差团队配这种载具的。
　　所以咱还是先买个湾流吧，如果大小姐您要用的话，雷总如此表示，对于艾丽娅的行为视作一种开天窗。
　　而且小飞机去度假什么的也方便起降，很多度假地区都没有大型客机起降的条件。
　　并不是开天窗然后折中地艾丽娅痛斥了雷总这种只考虑她自己，不考虑大家的行为。
　　并且表示钱不能只花在刀刃上，还得花在刀鞘上，另外刀架也得花点，不丢人。
　　度假地区没有起降合适的机场，那为什么艾氏集团不去承担开发的业务，修建一个合适的机场呢？
　　雷总虚心接受了这个意见，并且表示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有房地产公司，目前还在成长之中，年仅八岁。
　　不是不想为大小姐未来的不知道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度假胜地建造一个4F级的机场，主要是没有那个实力。
　　于是艾丽娅只能遗憾地暂时搁置了购买空中宫殿A380的打算……
　　然后在谈起出差细节的时候，雷总不慎说漏了嘴，提了一句经济舱。
　　艾丽娅大惊失色——你居然带着谈判团队坐经济舱！
　　那可是艾氏集团的精锐业务团队啊！他们都只能坐经济舱，那自己一个小客服以后出差坐什么真是想都不敢想！
　　雷总说客服并不会出差，而如果大小姐出差的话以董事长的身份出行，那自然是一路有更好的安排。
　　艾丽娅痛心疾首，觉得他这种行为真是愧对自己父母，愧对艾氏集团以人为本的企业文化。
　　不要问你能给公司带来什么，要问公司先给了你什么，要不然你干嘛给公司卖命？
　　你雷总自己加班无所谓，那么多恪尽职守属下就跟着你抠抠索索地坐经济舱，合适吗？
　　雷总说那是因为头等舱坐不下许多人，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其实并无所谓。
　　然后就没然后了，事情转回了最开始雷总的状态——在包机上看合同，没空打口水仗。
　　至于说三爷艾如麟？他这会儿估计还在和自己的机械化工部门不可言说的发展战略打交道吧。
　　就神神秘秘的，艾丽娅也懒得理会他，谁还没有点梦想和秘密呢？
　　说不定艾三爷是在手工打造刚大木，那样的话自己勒紧裤腰带也得支援他个百八十亿的……
　　于是一场莫名其妙的风波来得迅速，倒也没离开，风暴之中的艾氏集团却像是在台风眼里一样浑然不觉。
　　这让始作俑者可不这么好受……
　　……
　　……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天海市的金星大厦顶楼，一个御姐摇晃着红酒杯站在新的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幕墙边，很有反派的范儿。
　　金星大厦——哦，现在被买下来了应该叫蒋氏集团总部大楼——是天海市以前有名的高层写字楼。
　　即便是在超高楼林立的当下，它也依旧是有名的5A级写字楼标杆，地段比艾氏集团的总部大楼优异许多。
　　能够一口气豪掷千金买下这座大厦，靠的还是蒋氏集团一直以来的地产物产结合运作策略。
　　和艾氏集团那三座浪费率极高，商业使用率极低的总部大楼不同，金星大厦下层延续的是CBD方案。
　　大楼的地上3层和地下1层，将作为商业配套设施使用。
　　也就是‘荟萃顶级奢华品牌旗舰店、会议宴会设施、中西餐饮和健身休闲等设施，打造全新概念高品位商业、休闲、健康、美食及娱乐生活目的地’的那套风格，以后这里就又是一个商圈的中心了。
　　蒋氏集团在紫荆市那边就是靠这套发家的，来到天海市自然也走的是舒适圈的老路，一招鲜吃遍天。
　　从金星大厦的顶楼，可以看得见艾氏集团总部的三座大楼的全貌，双方的高度几乎持平。
　　在优雅御姐看来，或许那个18岁的小丫头，这个时候和自己一样，也在落地玻璃窗面前观察着这座城市，以及在城市里如同蚂蚁一样忙碌着奔波的人们，毕竟谁不愿意拥有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呢？
　　——嗯，虽然艾丽娅这个时候应该在食堂里排队抢菜……
　　“小姐，没有错。”约翰逊敲门进来，重新汇报了一下艾氏集团的动向，那就是没有任何动向。
　　刚才已经说了一拳打在棉花上这样的台词，蒋天艺当然不会再说一遍，只是瞥了眼对方，放下酒杯。
　　“他们的财务状况，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应该不是，但是支出确实非常大，根据可靠的消息，他们之前制定了一个超过三百亿的投资计划，而预期的收益周期，长达20年，至于说更确切的内容，目前还不太清楚。”
　　高端的商战，往往都是直接、简单、纯粹的，比如说把他们的高管绑过来痛殴一顿，问什么她答什么。
　　但那是蒋天艺蒋御姐是个有艺术美感的人，那种纯粹的商战过于粗暴，她更喜欢润物细无声的试探。
　　现在试探的结果有了，让她有点失望——艾氏集团乱花钱，反应迟钝，战略规划漫无方向，决策稚嫩任性。
　　这就是当初把我蒋氏打得一蹶不振，在背后痛击过国际金融大鳄索罗斯的艾氏集团？
　　哦，好像我父亲一蹶不振是因为别的事情，那没事了……
　　蒋御姐手指轻轻敲打着宽大的办公桌，笃笃笃，笃笃笃，那声音听得约翰逊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加大力度，艾氏集团虽然没有上市，但是他们做实业的，风评影响还是有的……着重宣传他们贷款乱投资，导致集团资金链断裂，运转不良的方面——我要看到他们的实体产业链乱起来！”
　　做实业的往往需要跟上科技进步的节奏，更新换代产品线，扩张再扩张生产线，甚至是负债去搞新厂区建设。
　　所以蒋御姐还真没觉得艾丽娅缺钱贷款有什么不对，谁做生意不是借钱过活呢？
　　总不能艾氏集团看似行将就木，四处漏风，实则蕴含非凡潜力，全是死忠吧？
　　两千亿的集团，她难道能坐拥上下游有话语权的完整产业链体系？
　　难道还能够拥有良好的现金流资金链，哪怕投资几百个亿都能够直接掏出真金白银？
　　更重要的是艾氏集团的高层内斗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她一个18岁刚成年的丫头，怎么压得住那些人？
　　要是她艾氏集团现在还能忠臣遍地走，人才多如狗，那蒋天艺就敢说自己直接把办公桌都吃下去！
　　艾如龙已经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父亲还没死呢蒋氏集团里面都一摊烂账，何况对手。
　　蒋天艺设身处地想了下艾氏集团的未来，觉得这10个亿一定有很重要的承上启下作用，绝对不能让她安心搞定。
　　只可惜对方是拿集团本部大楼来抵押的，这种实物抵押的贷款没有谁能拒绝，放贷这关被她侥幸通过了。
　　那么花钱的部分呢？你艾氏集团的员工薪酬、企业福利、运营成本、各种债务呢？
　　你还想拿去投资，拿去做新产品来起死回生，你有钱了不考虑这些，你怎么敢做这样的美梦！
　　蒋天艺现在就是要把艾氏集团架在火上烤，让艾丽娅捏着这十个亿都烫手，打乱她的运营节奏。
　　艾氏集团当然可以贷款更多，她甚至可以咬牙把整个总部抵押出去，五十个亿以内的要价随便填。
　　可这和只用了一些小黑子就达成恶心人目的的蒋御姐有什么关系呢？
　　只能说能够让艾丽娅不开心，她就很开心，反过来也一样，艾丽娅顺风顺水，那她就睡觉吃饭都不香。
　　约翰逊对于这些脏手段那是驾轻就熟，蒋氏集团以前没少干这种打压对手公司风评，然后低价吸股的事情。
　　可惜的是艾氏集团并没有上市，仅有的几个物产部门的小股票也和母公司关联不大，那种几个亿的小盘子狗都不看。
　　“还有一件事，小姐，之前您预约的那家餐厅，今天更换了厨师，今晚的会面还是在那里吗？”
　　约翰逊听完了正事儿，就得继续肩负起生活助理的职责。
　　他知道自家小姐是奔着那个餐厅的大师傅去的，没想到情况有变。
　　“为什么？”蒋御姐不开心了：“我提前了三天预定，还特意备注了，餐厅玩我？”
　　“那倒不是，餐厅那边说是大师傅今天有事，临时来不了……”
　　“有事？给他加钱——我约的客人就喜欢一口东坡肉，他是天海最有名的杭帮菜大师傅，我请客请不到他来主厨，这算什么？我蒋天艺不懂礼节？不礼貌？”
　　按理说这是多完美的一次会客啊，最合适的餐厅，最有名的大师傅，对方最拿手的菜也是客人最喜欢的。
　　略微有点强迫症的蒋御姐看到中间卡了一环，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像是有艾丽娅在爬。
　　“那我再联系下餐厅那边……”
　　“今天把他们餐厅包下来都行——钱不是问题，去办！”
　　“是……”
　　……
　　……
　　“不是吧，老爷子，有你这样的吗？”
　　艾丽娅探头看了看被掏空的食堂窗位前台，又看了看面前这个一口气刷了五张工卡的老人家。
　　我™蹲了这么久的大师傅，你一口气就端走了对方刚做出来的五道菜？！
　　“还有，一人一卡一餐，老爷子你哪个部门的？返聘的？技术工种也不该在A楼啊！”
　　“你要？”那个看起来有点秃顶有点平平无奇最重要是有点不要脸的老人家眯眼一笑：“我顶多匀你一份。”
　　“两份！”
　　“不行。”
　　“啧——谁给你的卡！给我康康！”
　　艾丽娅劈手夺过对方手里的工卡，让我看看都是谁在薅羊毛，我——诶？
　　雷凡？艾如麟？刘锦？陈东阳……艾如虎？？
　　这五张工卡凑一块儿，搁在艾氏集团总部这一亩三分地上都快能召唤神龙了。
　　艾丽娅不出面，这五个随便来一个都能横着走，五个一起横着走，艾丽娅就得竖着让开。
　　所以啥意思？艾丽娅呆滞地抬头望着对方，一时有点没搞明白这是什么大人物。
　　“你叫艾丽娅？”
　　“……不，我叫艾立景，艾丽娅是我姐。”
　　“可我看你分明穿着女孩子的衣服，艾立景不是男的吗？”
　　“个人爱好——来，您卡拿好别掉了，我去换个口味，最讨厌吃什么杭帮菜了，太淡，我喜欢吃麻辣的！”
　　“呵呵……”老人家就笑，笑得跟个老狐狸一样：“你真不打算问问我是谁？”
　　“不问，我回头问他们去。”
　　“我姓霍，叫霍泰来，艾小姐有空和我聊聊吗？”
　　艾丽娅站定，回头打量了一下这位老人家，最后指了指那五张工卡：“那这是怎么回事？”
　　“是艾如麟先生请我来的，另外几个卡，我也不知道，他给我的——主要说是可以拿一份东坡肉！”
　　艾丽娅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阴谋，怪不得这个本来不该在今天轮班的大师傅会突然改时间加班。
　　啧，自己这个三叔搞什么啊？
　　“我只是一个小客服，没什么好聊的吧？”
　　“有，当然有，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华人总商会退休的会长而已，你一个实习生，我一个退休佬，很合适嘛！”
　　“……三份！”
　　“一起吃咯，你一个小女孩，能吃多少？”
　　“呐！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说的啊——不能反悔啊！”
　　“……？”

134-当金钱的主人
　　“我说怎么一大早听到喜鹊叫呢，原来是霍爷爷来了……别客气呀！”
　　艾丽娅示意一桌子菜：“吃啊，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老爷子你喜欢清淡的，那就多喝点汤！”
　　霍泰来看着那被光速绞杀的菜，哪里还来得及说什么。
　　他没好气地抖手指了指艾丽娅，然后也加入了抢菜的行列，风卷残云。
　　景二少他们先前得知了这位要来的消息，已经被驱之别院了，不能打扰艾丽娅和这位的见面。
　　也就艾丽娅自己完全没感觉，还和对方不讲礼貌，一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混不吝模样。
　　不过霍泰来并不觉得艾丽娅不礼貌，人老了总是暮气沉沉，看到这种活力满满的孩子只觉得是青春可爱。
　　当然啦，这大抵也分人，尤其是第一印象很重要。
　　艾丽娅属于是那种给人第一感觉就很纯粹很阳光的存在，那么自然看什么都是正面分。
　　换成别人的话，那就是惹人厌的熊孩子了。
　　一老一少两人风卷残云，好一阵艾丽娅才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拍了拍小肚子。
　　“八个大菜，真难得啊……”
　　感谢五个高管提供的工卡，要不然她只能凑三个，今天算是把那个大师傅的手艺掏空了一轮了。
　　霍老爷子也吃得有够多，打着饱嗝很是有点尴尬地后知后觉回过神，擦嘴的时候尽量保持气度。
　　“上头了上头了，在家里被老妻管着，难得饕餮了一顿，实在是失态……”
　　“所以老爷子您去哪里都高朋满座的，干嘛来我们集团食堂凑热闹呢？”
　　艾丽娅打量着这位老人家，她确实不认识这位，但是她听说过这位的名字。
　　在这个世界，这位可是实打实的实业大佬，甚至可以说是做到了国内企业家的天花板了。
　　华商总会终身名誉会长，三次在城楼观礼，各界名流见到他都得先尊称一声霍先生。
　　如果把商界比做一个江湖，那么这位就是江湖上五绝级别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而艾丽娅，不过是一个名门大派出身，运气足够好继承了家业的宋青书罢了……
　　“你之前还说不认识我，现在又知道我是谁了？”
　　“您自己都不都说了么……”艾丽娅掏出手机：“要不要我念一下你的事迹？”
　　网上都快把这位的生平剪辑成三十二段，在天桥下当成脍炙人口的故事轮流播出了。
　　对方早年辍学，先后当过船上的烧煤工、糖厂的学徒、修建机场的苦力，还开过小杂货店。
　　后来起家是跑船搞驳运，刚好遇到当时的紫荆地区人口激增、工商业兴起，对土地和楼宇的市场需求日趋旺盛。
　　紫荆市是个半岛，建材基本都靠海运，他运输建材的时候发现了商机，开始进军房地产的建材生意。
　　那个时候紫荆的人口从50万暴涨到了150万，房子严重不够住了，很多大楼的楼道、天台、地下室都是住满了人。
　　在这个情况下，霍老爷子在内的一批企业家就看到了房地产的机会，借以发家起飞。
　　霍老爷子想来也是知道网上有说自己的，闻言只是哼了声：“说我坏话是吧？由得他们说罢。”
　　“什么坏话？”
　　“公摊、楼花、分期——我还不知道？”
　　“这和你当时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吧？”艾丽娅觉得这老爷子还挺傲娇的。
　　一边说不介意，一边记得这么清楚，您还真是有闲心啊……
　　“唉……”霍老爷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公摊这事儿，还真是他当初想出来的办法。
　　不过这是因为那个时候紫荆地区的问题，当时售卖房屋的方式非常死板，房子必须是整栋整栋出售。
　　这样很多人就没有机会买上房子了，想要拆分出售，产权怎么定？楼梯电梯之类的公共区域怎么算？
　　而哪怕是当时常见的没有唐楼，都是好几层六七户的户型，买一栋房子绝大多数人的财力都不允许的。
　　霍老爷子当初开发了香槟大厦，然后提出了公摊的概念，把整栋楼拆分成了单套，按套售卖。
　　这在当时是针对没有分套出售的问题而提出的解决方案，在那个混乱的市场里可谓是一股清流。
　　至于说后来为什么成了恶心人的事儿，那就得问问黄瓜超人他们了，黄台之瓜何堪再摘啊……
　　后来发现房子按套来买，还是太贵，主要是是房地产商建造房子的时候成本太高，转嫁给购房者层层叠加。
　　霍老爷子当时在紫荆开发了一个小区，一共一百栋楼，他没有那么多资金就推出了预售房屋的楼花。
　　这样可以提前从购房者手里面拿到大量的资金，这些资金可以用来支付建筑成本，他就节省了从银行贷款的成本。
　　节约资金成本就可以降低房价，让利给购房者，所以买楼花的购房者就可以比买现房的人便宜不少。
　　随后还推出了分期付款的方式，这样就让更多原来买不上房子的人可以买上房子。
　　因为过去很多人都是租房子，然后再慢慢存钱去买房子。
　　如今只需要一笔首付，购房者就可以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屋，每个月的月供其实就跟他们租的租金差不多而已。
　　这种良性循环出现之后，很多人就开始买得上房子，极大解决了当时居住的问题。
　　至于说为什么楼花会变成烂尾的预售楼，那就又要问问那些虫豸了。
　　在不做人这方面，已经更不像人的囤地不开发搞捂盘惜售的黄瓜超人都得甘拜下风……
　　房地产业的发展带动了建筑材料业，他开始进军海底采沙业，成为当时赫赫有名的海沙大王。
　　嗯，紫荆那边干嘛都是XX大王的，卖个电风扇都有电扇大王，就很有趣……
　　说起来他先后创办置业、船务等公司，业务范围涉及地产、建筑、航运、建材、石油、百货、旅馆、酒楼等等。
　　这倒是和艾氏集团有点像，不过比起对方，艾氏集团还是显得有点瘸腿，主要是金融业占比太高了。
　　“所以您今天来是干嘛来了？”艾丽娅看着唉声叹气的老爷子：“路过？”
　　“你这丫头，路过的话我至于专门来找你？你家老三求我来的好吧！”
　　“三叔啊……他怎么和您有联系？他也配？”
　　“有你这么说你家长辈的？”霍老爷子愣是给听乐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低情商是艾丽娅觉得自己叔叔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高情商就是霍老爷子地位太高自己叔叔高攀。
　　嗯，实际上还真是艾如麟高攀了，怎么还能让这位来食堂找人的……
　　如果只谈商业的话，那霍老爷子或许就只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而不是各界名流都尊重的企业家。
　　他真正让人钦佩的，不是身家千亿万亿的商业成就，而是他的爱国心。
　　上个世纪中期，在隔壁半岛打响了一场举世瞩目的战争，各方在有限的战场内互相绞杀，战场外也手段百出。
　　敌人拉拢了四十五个国家，对共和国进行卡脖子式的禁运，不允许输入的物资竟然多达三百多种。
　　紫荆地理位置优异，海港众多，可是当地的很多商人出于忌惮和自保，都不敢出面运送物资。
　　甚至还有人大发战争财，将一些残次品运送前线，还疯狂溢价想要大捞一笔。
　　在这个时候，当时已经收购了造船厂，拥有自己的船队的霍老爷子二话不说亲自带人运输物资。
　　最不赚钱的黑铁皮最是急需，别人都不愿意承接，他就让船全都装满这些‘破烂’之后开足马力往前冲。
　　6000吨的黑铁皮，大船每次能装300吨，小船能装100吨，他带队2个星期就能全部运到蛇口。
　　其他诸如橡胶、轮胎、药物、棉花、纱布各类物资更是不计其数，绝无掺假次品，只收成本价维持运营。
　　这期间他船被撞翻，热被警告，被借口扣押甚至是暗杀却一点低头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么硬生生撑到三年，直到禁运宽松，这才缓了一口气——没到赚钱，但能帮到祖国，就是开心！
　　要知道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后来那个海沙大王，没有巅峰时期的财力和名望，被很多人笑成当了三年冤大头。
　　可是这些事儿吧，就像是退潮之后的海滩，谁光着屁股谁穿着衣服，看得清清楚楚……
　　后来他接着房地产事业一飞冲天，身价过百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第一商人，也还是被记着这事儿的港英官方限制甚至是打压，明目张胆给他穿小鞋，逼得他不得不卖掉诸多物业，退出房地产行业，一代‘地王’被迫远走东南亚。
　　听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当年在紫荆，没有哪一个富豪在发家后，像他一样如履薄冰地生存，就像是走钢丝险象环生。
　　可要是在乎钱，他还是那个能够上城楼观礼的那个霍先生吗？
　　那个时候共和国虽然恢复了联合国的合法席位，但是在国际体育大家庭中依然没有话语权。
　　在当时，体育问题就是政治问题，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合法席位，承认席位就是承认政权。
　　霍老爷子决定以此为突破口来报效国家，亚足联的席位就是他争取下来，硬生生把国家抬回去的。
　　在国内体育人的努力和他的积极游说下，祖国相继取得了国际足联、国际羽联、国际篮联等多个国际体育协会的席位，终于在70年代末重返奥运大家庭，四年之后他带着全家人去看奥运，亲眼见证许海峰夺得第一枚奥运金牌的场面。
　　为了庆祝那枚金牌，回来之后他直接捐了一个亿，用以支持国内发展体育事业。
　　那笔钱成立了专门的体育基金，奖励每届奥运会国内得奖选手。
　　奥运会金牌得主，奖励一枚重1000克的纯金金牌和8万美元现金。
　　奥运会银牌得主，是重250克的金牌，和4万美元现金。
　　奥运会铜牌得主，是重150克的金牌，和2万美元现金。
　　这笔钱直到现在也在足额发放，甚至还在不断增加，像是04年，就连女排的替补球员也获得了50万的奖励。
　　为什么奥运代表团归国之后，都要去紫荆一趟？
　　一来是大家一起庆祝成绩，二来就是感谢这些来自同胞们的支持。
　　可是光高兴了，还差点什么——我们自己能不能办奥运呢？
　　这个想法成为了他后来最大的愿望，为了配合国家申办奥运会，他多次出现在国际体育的各种场合，通过自己积累下来的人脉和声望为祖国拉票，几乎和全世界所有地区的奥组委都建立了良好的私交，花费数以亿计。
　　可惜第一次申奥以两票之差落选，当时他自觉无颜面对国内的申奥团队，连夜搬出酒店不敢见人。
　　那次他的朋友们因为看到他情绪不对，连夜陪在他身边不敢离开，生怕他做什么傻事。
　　后来因为身体原因他退居二线，第二次申奥事宜是他长子在支持。
　　确认申奥成功那天晚上他激动得睡不着觉，跑到街上的欢庆队伍里跟着转了半晚上，第二天家里险些找不到。
　　要知道那个时候他都78岁了……
　　在后来奥运场馆的建设中，国家游泳中心水立方是唯一接受捐建的比赛场馆。
　　造价8亿元的水立方，他一人捐赠了2个亿，这也是其中最大的一笔捐赠。
　　要不是给其他的朋友让一个份额，他估计全款捐赠都干得出来……
　　毕竟多年前他提交的议案里面，甚至白纸黑字写了如果申奥成功的话，他愿意出资十个亿建设体育场馆用于比赛。
　　这种大佬以后过世了那是能盖国旗的，要说钱他不是最多的，可要说声望，他绝对是商界里最顶尖的。
　　当初张子强敢从黄瓜超人手里拿走十个亿三千八百万的赎金，可是他敢动霍家么？从一开始就直接划掉了不敢碰！
　　艾如麟和他老人家有什么私交，艾丽娅相信。
　　可是艾三爷有面子让这位替其奔走，艾丽娅真不信。
　　就算是自己亲爹，面对这位的时候那也得先炫一个以表敬意好吧？
　　“我是为了你那三百亿来的，想要看看我们的孤胆英雄是什么样子。”
　　三百亿？孤胆英雄？
　　艾丽娅一愣：“东郊研究所？”
　　不过这怎么就和孤胆英雄扯上了？
　　“小孟跟我说过这个，我之前在帮他寻找大基金的投资，可是还没有眉目，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得到了来自你这边的大额投资，而且还拉长到了20年，就算是国家级大基金的投资，也没办法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毕竟这种事情，涉及到了商业市场的运作……你有心了。”
　　艾丽娅眨了眨眼：“那个，老爷子你误会了，我不是在做慈善，我是在做买卖——而且这不还没赔呢么！”
　　一个商业集团投资一个20年回报周期，而且盈利前景极度不乐观，每年真金白银好几十个亿还要追加的项目。
　　这不叫做慈善这叫什么？这难道叫老板有钱多得烫手，拿来砸水里听个响？
　　霍老爷子很显然是知道艾丽娅父亲的事情的，闻言便只是欣慰地笑了笑：“但是我可以找人，帮你承担一部分，如果你同意的话，明后天就能有人来和你谈这些事。”
　　“不了不了，我有钱，等我花完再说。”艾丽娅连连摆手，心说别真给我整成撒币刺猬了。
　　我这好不容易坚定了版本玩法，核心就是多花钱，花得爽快，尽量利国利民，能给现金绝不拖欠。
　　什么叫霸道总裁啊？什么叫都市龙王啊？什么叫无脑爽文度假剧本啊？
　　你给我整些专业人才进来，一会儿债转股，一会儿IPO，怕不是要把我的爽玩计划全变成商业勾心斗角。
　　这合适么？这就跟好不容易有个无限火力版本可以无脑摁Q，你非得让我玩运营膀胱局，恩将仇报了属于是。
　　霍老爷子定定地看着艾丽娅，尤其是看她的表情，发现她并不是在客套之后，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丫头，你比你爸强——钱是什么东西？花了再赚，有时候哪怕知道一些事情不赚钱，那也得有人去做才对！”
　　从商人的角度出发，他肯定是不赞同艾丽娅的投资理念的。
　　可是从他个人的经历和性格出发，艾丽娅这么做可太对他胃口了……
　　要不是他已经老了，实在是不了解半导体啊芯片这一块儿，那就不是牵线搭桥，而是自己带头冲锋了。
　　艾丽娅被他搞得有点莫名其妙：“所以就是我三叔听说我投资，然后找到您，让您拉我一把？”
　　“差不多吧，你三叔在搞造船，你知道的，这方面我还是有点经验门路的，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艾丽娅顿时恍然，怪不得之前三叔说得神神秘秘的，什么帮助啊站自己这边啊战略啊……
　　合着就是给自己摇人呗，摇了个超级大佬来带带萌新——外人谁看了不说一句艾三爷有心了？
　　不过没必要，真的，这种冷暴力可以收敛一下，让自己快乐玩耍就好了。
　　艾丽娅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有需要我以后一定登门求教。”
　　“噗嗤……”霍老爷子失笑，连连摇头：“你这丫头才几岁啊，这么厚的面皮，人情还能存着继续用的？”
　　“不能吗？那就不用了。”艾丽娅把茶水一饮而尽：“您来赏脸吃饭那是我们集团食堂的荣幸，要不再给打包俩回去吃？咱也别聊那些烦心事儿，该吃吃该喝喝，过得快乐就好。”
　　“啧——”霍老爷子咂了咂嘴，越看艾丽娅越喜欢，越觉得这孩子对脾气不矫情。
　　或许也就是在这个年龄段，这些孩子还存着一些理想主义的心态，想要做一番大事业。
　　要是再被社会磨砺或者说毒打几年，心气没了，那就不美了……
　　“丫头，你什么时候正式接管你们集团啊？”
　　“……您问这个干嘛？”艾丽娅有点警惕，总觉得这老爷子笑起来的表情怪怪的，像是在图谋什么。
　　不过也不应该啊，要说钱，这位不缺，要说地位，艾丽娅在宴席上给人家敬酒都得排队。
　　思来想去，艾丽娅觉得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对方看上了自己——集团总部餐厅的这些大师傅了！
　　嗨呀，当年老妈和这些大师傅签合同还是谨慎了，怎么才二十年长约呢，就该签终身的……
　　“我家也有个丫头，长房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一下，她也刚接手我家的一些产业，让她和你交个朋友嘛。”
　　哦，想错了，不是馋自己食堂的餐厅，是馋自己啊，那没事了。
　　“好好好，朋友，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笑死，我根本不会接管艾氏集团，我挟天子而令诸侯，我当个小客服多快乐。
　　员工福利我全都能享受，加班运营扔给高管，让我加班我直接歪嘴一笑，暴露身份就又是成功的龙王归来。
　　啧，想想都快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见不到狗眼看人低的管理岗了，或许得换个岗位继续钓鱼才行……
　　霍老爷子和艾丽娅天南海北聊了一阵，发现这个丫头年纪不大，格局不小。
　　很多观点和认知，完全不该是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要不是亲眼见着，他都怀疑对面是不是坐错了人。
　　自己不该在食堂，自己这真的不是在什么会堂里？
　　艾丽娅倒是没啥感觉，她穿越之前多少也有一点微小的成就，这会儿扮嫩已经不太来得及了，好在也只是闲聊。
　　早知道这位大佬要考量自己，那自己一开始就该伪装成一个包治百病与世无争的板蓝根或者小白花的。
　　最后霍老爷子告辞离开，临走的时候确实打包了两份菜，一份是东坡肉，另一份也是东坡肉。
　　用他的话来说，这些年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在家里吃东西被限制得很死，难得应酬一次能够开心吃顿饭。
　　艾丽娅就说哪里哪里，客气客气，吃饭都不开心那是什么傻逼——酒桌文化是吧？狗都不去！
　　霍老爷子笑得很开心，说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一再邀请艾丽娅去他家做客，他家的酸菜鱼是一绝。
　　“人一生啊，一定要做有意义的事情，有钱，其实是给了人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在更多的方面，做出自己的贡献，要成为金钱的主人，而不是金钱的奴隶！”
　　老爷子拍着艾丽娅的肩膀，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很潇洒，挥一挥手，只留下五张工卡。
　　“希望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我啊，心头最爱的就是冠军了，你也要当冠军啊！”
　　“……？”

135-艾氏集团没有新闻
　　“姐——”景妹妹激动得不行：“姐！”
　　“嗯？”艾丽娅剔着牙，带着些许饭后的慵懒，满脸沉思。
　　她在思考今晚下班之后干嘛……不然呢？
　　我好不容易上了个班，朝九晚五，现在食堂吃饭吃完还得花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家，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只有……
　　她想了想，上班八个小时，按照回家晚上七点开始计算，自己的娱乐时间只有短短的五个小时。
　　好家伙，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只有五个小时，这都不够看两部长篇一点的番剧的！
　　更别说那些游戏流程拉长之后，需要好几十个小时才能沉浸娱乐的3A大作了。
　　啧，得想想办法再加强一下员工福利，实在不行的话按照四天班来算好了……
　　“姐，你和霍大佬谈了什么啊？”
　　“谈东坡肉的四种做法和八种吃法。”
　　“……然后呢？”
　　“然后什么？”艾丽娅回过神：“你这么激动干嘛？”
　　“那可是霍大佬啊——他没跟咱谈谈合作什么的？”
　　“谈什么合作？人家就路过，别想太多。”
　　“哦，哦……我懂了，我明白，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乱说话！”
　　也是，谈什么生意？自己姐姐和霍大佬这种级别的——好吧主要是后者——人家这种级别，哪有那么直白的。
　　到了他们那个级别，一两次生意几十亿的合作，还真不是重要的事，只能算是中等意思。
　　别的不说，艾氏集团要用大楼去抵押贷款，可是换成霍大佬的话，光是去银行刷脸贷款几十百把个亿都没问题。
　　景妹妹搓着小手手很兴奋啊，后悔刚才没来合个影要个签名什么的，最好是把合影挂在自己办公室里。
　　下面再写一行字，比如『被霍泰来先生寄予厚望的青年企业家』之类的……
　　听说霍大佬喜欢体育，尤其因为早年间的造船跑船经历，最喜欢跳水。
　　当初他带船出航为国内运送急需物资，不止一次被敌特安装水雷阴谋炸掉货船，多次自己亲自下水检视船底。
　　由此整个霍家都把跳水游泳之类的技能视为必备技能，从小孩子阶段就要学，长大了也要勤练不落。
　　嗯，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跳水皇后就被人家大孙子给抱回家去了，这什么天作之合……
　　景妹妹还在思考自己怎么投其所好，要不去练练体育，整得阳光开朗点？
　　而旁边咸鱼一样的艾丽娅想了好久，一拍大腿，逮着景妹妹：“你说水星の魔女怎么第三集还不播呢？”
　　“啊？”
　　“我们整个视频网站，以后有什么番剧一口气全播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完全跟不上自己姐姐那跳脱如同神经病一样的思维的景妹妹目瞪口呆。
　　“……啊？？”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网奈！”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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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你啊了一晚上了，你这唉声叹气的，到底是怎么了啊？”
　　看着丈夫在自己面前各种转悠，长声短叹，卢甜甜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他那公鸭嗓子，唉声叹气又难听，搁这叫魂啊？
　　“老婆，可能我们公司要破产了啊！”
　　“……就这？”
　　“这难道不可怕吗？！”
　　“我还以为你萎了！”卢甜甜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破产就破产了呗，大不了我们找个地方养牛去！”
　　虽然叫甜甜，但是卢夫人不能说是小鸟依人吧，也可以说是体态健硕了，更应该叫牛夫人。
　　相比起自己优柔寡断的丈夫，卢夫人那叫一个刚劲有力，常年作为家庭主心骨存在。
　　“没钱？没钱就回去养牛！当初咱不就是这么起家的吗？”
　　“我知道，我都记得，当初你上大学，你家里卖了一头牛才给你攒足了学费，咱们结婚以后创业，也是老丈人变卖了家当，把牛卖了才有了我们的第一桶金……”
　　“对啊，那你怕什么？”
　　“可是当年岳父大人有三百多头牛，现在他都去城里养老带孩子了，咱没那个手艺啊！”
　　“那咱有什么手艺？”
　　“什么都没有，我们现在就靠几个电子组装生产线过日子了，可是代工的货款迟迟不结算，我们工资都快发不下去了，今天我去厂里看了下，大家问我上个月工资什么时候发，我……唉……”
　　他又啊啊啊了几声，挠着头发：“实在不行我准备把房子抵押出去，先熬过这一阵，总不能不给工人结工资吧？”
　　这还真不仅仅只是良心发现，而是现在熟练工难找，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打个螺丝还能人身捆绑不成？
　　他是想要做成一流代工厂的，自然要保留这一批核心的技术工种，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要么有大单子，只要计件给得高，工人能把螺丝给你拧冒烟。
　　要么福利待遇好，就算淡季也能够维持运转，工人们也有路径依赖，谁愿意放弃舒适圈呢？
　　男人自觉自己也算是个说话算话的老板了，逢年过节什么的都有给福利，也不克扣工资，贯彻的是多劳多得那套。
　　他自己是农家出身，母亲当初就是个家具厂上班的工人，高中的时候只会死读书，被混混堵着要钱，拿不出来还被打，运气好侥幸遇到了自己未来的妻子，这才有了后来的相遇以及美好姻缘。
　　三个混混对上卢甜甜，被她一顿蒙古跤摔得七荤八素，筋断骨折，天知道他当时多有安全感。
　　高中之后暗生情愫的小俩口进入了同一所大学，男人下定决心要给女朋友美好的未来，鼓起勇气去见家长。
　　然后抱着‘我绝对会把她从贫苦的大草原带出来扎根繁华城市’的信念，男人就被女朋友家的牛羊群吓傻了……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三百头牛，不知道多少羊，三辆车，城里有房。
　　这叫贫苦？这叫卖了一头牛才有钱读大学？
　　人家卖一头牛能有两万多块，而那会儿他的实习工资才二千二……
　　就这样，男人经过了电影剧情一般的女朋友家的考验，获得了对方家庭的认可，老丈人大手一挥，支持了他三百头牛的本金，让他带着自己女儿去创业，去寻找你们年轻人人生的真谛。
　　卢夫人之所以底气这么足，就是因为老父亲一直强调她背后有坚实的后盾，大草原庇佑着自己的孩子。
　　“唉，要不是艾氏集团欠我们一个多亿，我们哪里能有这么困难……”
　　“不就是一个多……”豪情万丈的卢夫人定格了一下，转头望回来，声音变了调：“多少？！”
　　“……咳，五、五千万？”
　　“你上次还说是三千五百万！现在五千万，实际上一个多亿？！”
　　雄壮威武的卢夫人抓住自己丈夫，抄起手边的保温杯：“今天你要么把话说清楚！要么就肘——跟我进屋！”
　　“一、一亿三千五百万……零七十四万五千五……”
　　男人缩着脖子，喉咙滚动，老老实实地说出困境。
　　他妻子是坚强的贤内助，但并不是公司的财务，这些烂账他连公司高管都不敢告诉，哪里还敢回家说。
　　要不是一点流动资金都榨不出来，实在是后继无力，他至于说破产的事儿么……
　　没有钱，就没有办法采购原材料接单生产，不接单生产就不能获得更多的钱，死循环了属于是。
　　什么？先款？全款？下单的人先给钱再开工？
　　做什么春秋大梦——哥们儿，要不要问问有多少同行垫资给别人代工，只能拿一点点广告费的？
　　借鸡生蛋，让厂家铺货囤货这些都是常态，他这还是做代工的稍微好点，可也只是好点有限。
　　但就这样跪着要饭，那也有门槛，多少人想跪还没这个门路呢……
　　艾氏集团原本给他的感觉家大业大，可是谁能想到这么家大业大的老牌大企业，现在连货款都不结啊？
　　他给对方代工了之前艾氏集团的几款中端低端机型，市场反响基本没有，只能拿去和运营商捆绑做套餐。
　　对方一看销量不行，自然也就没有了增加产量的需求，后续就这么没了，半死不活地吊着……
　　实在不行的话，干脆不干了，厂房啊设备什么的转掉，给工人们发一圈工资奖金，大家好聚好散算了！
　　“我……等会儿我接个电话。”
　　男人还想说点什么，手机响了起来，他赶紧依次为借口挣脱妻子的纤纤玉手，整理了下被扯脱线的衣领，跑到阳台假模假样地谈起了生意：“喂，你好……诶对……什么？艾氏集团？！你——啊……哦……嗯……好……”
　　嗯嗯啊啊了一阵，男人有点茫然地走回来，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日历，丈二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卢夫人已经不生气了。
　　这位坚强的女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端起保温杯走过去，柔声道：“喝口水吧，总能有办法的。”
　　男人很感动，下意识接过来咕噜了几口，然后咂了咂嘴觉得味儿不对，扭头吐出来两颗枸杞。
　　“我爸专门寄过来的，我们当地品质最好的红宝，他说就俩男娃不够精致，让我再生个丫头。”
　　男人打了个哆嗦，赶忙抓住妻子的手：“说、说正事儿！”
　　“这就是正事儿，咱要是破产了，得回去让我爸接济一下吧？不能空着肚子回去吧？得让我爸开心点吧？”
　　男人顿时严肃起来：“所以为了腰子——不是，我是说孩子——今天说什么咱都得把这关熬过去！不能破产！！”
　　“……那你这是有生意了？”
　　“啊，倒也没有，主要是艾氏集团的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说邀请我出席明天的活动，他们要搞什么……生态化反？”
　　“什么什么反？”
　　“不知道，活动名字就叫生态化反，还说什么为梦想窒息之类的。”
　　“欠我们那么多钱不给，还请我们去给他站台？艾氏集团要不要脸啊！”
　　“别呀，你看啊，我是这么想的，他们既然有脸让我们去，一定是因为我们之前有合作基础，我这去卖个好，再贿赂一下他们的高管，说不定就能给我先拿个千把万应急一下，把这俩月的淡季撑过去呢？”
　　“……真的？”
　　“真的，千把万没有，几百万总得给吧？”
　　“我陪你一起去！要是他们不给，我就告他们——我还要揍他们！”
　　“别别别，我怕你——咳——我怕他们伤着你，咱讲道理，讲道理……”
　　“老公，你真好……”
　　“嗯嗯嗯，那啥，我——”
　　“肘，进屋！你对我这么好，我要给你奖励，我刚买了一套好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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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这叫奖励？这叫好东西？你确定这不是恩将仇报？”
　　“什么意思？几个意思？翅膀硬了是吧？没有爱了是吧？”
　　“不是，姐，亲姐，好姐姐，我这线索就算不值三千块，你给我两千五——两千！两千总行了吧！”
　　五行连者姐妹再聚首，赫然是在接头——顺便撸个串。
　　天海市电视台的金牌台柱子王森森小姐拍了拍桌子：“你就说要不要吧！”
　　潜伏在艾氏集团的八卦狗仔王淼淼看着面前的往返机票和酒店地址，咬牙切齿，痛恨不已。
　　她提供线索给姐姐，姐姐给她说有奖励，她颠颠就来了，还特意带了钱准备今晚自己请客。
　　结果姐姐拿出来了什么？去国外的机票！酒店——光是这样的话挺好的——可是爸妈也在那边！
　　倒不如说反过来，正是因为爸妈在那边，所以自己姐姐要把自己安排过去……
　　“我不去。”水之连者王淼淼低头啃着肉串：“打死我都不去，我要加班！”
　　“你猜猜我为什么要给你安排这个。”段位碾压的木之连者王森森不屑道：“你们集团的新福利待遇我不知道？你还加班，你有资格么你就加班，你今年的年假21天是吧？这次去一个星期，刚好三分之一，你自己看着办！”
　　“不是三分之一……”
　　“还不是？你再骗我！”
　　“真不是，双休不计入年假，21天是工作日……”
　　“……啧！”没好气地拍了下这个臭妹妹的脑袋：“那你更该去了，咱姐也在那边。”
　　“大姐？她跑东京都干嘛？陪爸妈旅行？她那种事业狂？”王淼淼那叫一个惊讶。
　　如果说自己二姐是优雅的别人家孩子，那么大姐王鑫鑫，那就是绝对的女强人。
　　作为五行连者的老大，最先出生也是命格最硬的金之连者，大姐16岁翘家17岁创业18岁事业有成，反手啪啪打家里的脸，她就是以大姐为榜样，才养成了如今这种绝对不向家里安排低头的性子，怎么自己还撑着呢，大姐就先投了？
　　“没，她是去谈什么生意吧，刚好我发现他们离得近，所以把你安排过去。”
　　二姐叹了口气：“小淼啊，大姐和你爸妈的关系，你也明白的，我也不瞒你，你这次去就是当润滑剂。”
　　“……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收下这些机票之类的东西。
　　“所以艾氏集团的事情，你不是说要背后当推手么？那些黑稿是你写的？”
　　聊完了正事儿就该谈点私事儿了，王淼淼有心从二五仔转成集团的高层，首先就得在营销这方面发力。
　　人家干广告的，不就把干技术的干市场的给挤下去了吗？自己也得有梦想，比如说最近开始负责苹果公司零售业务的高级副总裁安吉拉·阿伦茨，她以前是给巴宝莉当CEO，卖奢侈品的。
　　人家今年刚加入苹果，薪酬据说就超过2650万美元了，相比之下，首席执行官薪酬也只有1570万美元。
　　她就寻思艾立景这种家伙都能当CEO，自己当个副总裁问题也不大，慢慢来，要有梦想，要有目标。
　　谁料她说起这事儿，二姐的表情就怎么好看了：“刚写好稿子，准备找人弄一下，或者买个热搜什么的，结果就刚好撞到有水军起黑稿，估计是艾氏集团的竞争对手——可是之前所有的热搜都撤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有大佬发话了，人家开口，谁不得给个面子？毕竟这种一看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不是真的舆论沸腾。”
　　“不是，谁啊这么厉害？”
　　“你别问，反正人家就足够厉害，要我说啊，这段时间你也消停点，暂时去玩玩休息几天。”
　　避避风头倒是不需要，这种小事儿提前个半天一天也就有先手优势而已，算不上出卖公司利益。
　　而且公关部门本身就是对外宣发的，说句难听的，就算真有人发现王淼淼找人帮忙准备鼓吹艾氏集团，那也只能夸她一句敬业——每个月几千块的工资，这么卖命啊？
　　王淼淼听到姐姐这语气，顿时明悟，不问了：“那我明天活动参加完，我就请假休假。”
　　“明天活动？什么活动？”二姐疑惑地看了看手表：“明天是什么节假日？还是新品发布的黄道吉日？”
　　“不是，就一个普通活动，我也不清楚具体，好像是只邀请了一些合作方，有点像是通气大会之类的吧。”
　　“哦，那没意思……我看时间安排吧，没事儿的话我去凑凑热闹，最近台里的那个小婊砸老是挤兑我，烦她得很。”
　　“来嘛，来看看嘛——真的，姐你信我，我觉得集团的那个艾丽娅大小姐，天生就有热点爆红的潜质，我有这个直觉！她一定要搞事情的，而且是搞个大新闻那种！”
　　“天天就直觉直觉，你上次看个流星都还能直觉说什么紫微降世天地大变呢，你就是小说看多了！”
　　“哎呀~你干嘛呀——”

136-专业的蒋小姐和超级任性的艾小姐
　　蒋小姐得知艾丽娅要召开什么勾八通气大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狗头师爷约翰逊穿着管家服站在她身后，面前的书桌上是几份请柬都算不上的短信。
　　“发布会？通气大会？生态化反？为梦想窒息？”
　　她看得一头雾水，甚至有点想笑——那个臭丫头到底想干嘛？
　　“有没有可能，她是想要弄点乐子，就像是……烽火戏诸侯？”
　　少年得志便猖狂，想要过一把董事长的瘾，在内部装逼还不够想要找点合作伙伴来吹捧她，也是有可能的。
　　蒋天艺回头瞥了眼对自己父女两代都忠心耿耿的助理，没好气地摁灭手里的烟。
　　“如果你对一件事情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那么保持沉默而不是轻浮地发表结论，会让你显得更睿智一点！”
　　艾如龙和陆无瑕的女儿，哪怕继承他们十分之一的家教，也不至于是这么一个志大才疏得志猖狂的性格。
　　虽然艾家是暴发户，但是陆无瑕……哼！
　　蒋天艺想了想：“去，把原来联系的那几个艾氏集团下游产业链的供货商，都找来。”
　　“……现在吗？”
　　“现在！”蒋天艺看着那几份乱七八糟的‘请柬’内容：“虽然名头稀奇古怪，但是她明天要请的这些人都是艾氏集团电子营业部的合作方不假，把计划推前一点，趁明天直接发难也行。”
　　本来她打算是埋雷然后慢慢引爆的，找到和艾氏集团合作不如意的，或者因为艾氏集团拖欠货款不结的那些合作方，自己去帮他们出头，把事情闹大，帮他们把钱拿回来。
　　有人或许就要好奇了，他们这么做不怕得罪艾氏集团吗？
　　可这年头的商界就像是大浪淘沙，有的是人不愿意继续在里面打滚，想要抽身离开。
　　而且艾氏集团欠债不还还占理吗？横看竖看，蒋天艺都觉得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这大棒不挥舞也就罢了，要是挥舞起来，艾氏集团怎么也得被自己把脸打肿。
　　他们或许有钱——不对，是一定有钱偿还——可那是自己出头要来的，艾氏集团是被自己逼迫服软才给的。
　　一个两个，几百万几千万，这不算什么，可是反过来说，连几百万几千万都不给，你艾氏集团还有没有钱？
　　闹个几次，舆论危机被彻底挑起来了，那么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谁也说不清了。
　　这么一来，自己为同行出头的声望会提升，艾氏集团的声望会下降。
　　最重要的是以后互相对上，自己有道德优势和心理优势。
　　别人一看，或许就会联想，为什么蒋氏集团非得逮着你们艾氏集团打？
　　为什么蒋天艺小姐这么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不针对别人，偏偏针对你艾丽娅？
　　可怜的18岁的小姑娘，再怎么坚强，被自己这么不遗余力地抹黑打压也会委屈到哭出来的吧……
　　一想到那个场景，蒋小姐就觉得自己应该再喝半瓶，放一浴缸热水，好好地奖励一下自己，享受精神胜利的快乐。
　　“已经联系了，他们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金星大厦。”
　　金星大厦有商圈有酒店，蒋天艺自己就入住的是金星大酒店的总统套房，把公司当成家。
　　就自己这种奋斗精神，这种晚上都还在研究对手弱点缺点的毅力，她艾丽娅拿什么和自己斗？
　　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可爱，侥幸拥有雷凡这种忠心耿耿的托孤重臣把她扶上位罢了。
　　自己也有约翰逊，放出去管理几个子公司，未必就比雷凡的本领弱多少。
　　多可怜啊，连集团的掌控权都拿不到，
　　摇晃着红酒杯，蒋天艺站起身：“你去我办公室等我，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和这几个合作伙伴商量一下。”
　　约翰逊小心地退出书房，把门拉上，门口的崩牙雄见他出来赶忙丢下烟：“小姐要出门？”
　　“没有……”约翰逊表情有点微妙，带着几分怜悯。
　　“老约你干嘛这个表情？”
　　“小姐这次很认真，那个叫艾丽娅的，估计会输得很惨啊。”
　　“那不更好？”
　　“……也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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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此时艾氏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虽然只是在圈内，但整个天海都在关注。
　　感谢霍大佬助攻，因为他的原因，正规的新闻媒体方面都显得很克制。
　　最起码这消息搭配艾氏集团抵押大楼的八卦，也没有谁发《震惊！XXX光速败光家业》的新闻来博眼球。
　　由此可见东坡肉还是有用的，吃人嘴软莫过于此……
　　苏妮卡作为公关部的新入职员工，跟在老员工后面跟进的就是这些事情。
　　但是就怎么说呢，很微妙。
　　——感觉自己是个摸鱼的废物……
　　倒不是她不想努力，而是她发现集团完全用不上自己这个部门。
　　按理说集团的四个大分类，都有各自的公关部，前三个是对应不同的业务部门，最后的物产部门的公关公司是专门的子公司，大家各司其职，就算不是工作繁忙，大概也应该是井井有条。
　　事实上是确实井井有条，但只是上班之后的生活习惯变得井井有条了。
　　早上起来，健康作息，九点按时在集团吃免费的自助早餐。
　　第一天还贪嘴吃得太撑，第二天就学乖了，估计以后也会变得只想要吃得健康点……
　　早上九点半打卡上班，打卡太早了没用，因为打卡机九点半才开，连带着部门的门都是九点钟才开的。
　　看看今天有什么工作——然后发现今天没有工作——然后就12点了。
　　中午去食堂抢夺花了一上午思考的某一样特色菜，指手画脚一番八大菜系这位厨师师傅的手艺如何如何。
　　下午两点钟才开始上班，三点钟又有专门的下午茶时间，三点半忙碌一阵，抬头一看时间快五点了。
　　不赶紧保存工作，会被‘不可言说的巡查人员’随机拉闸，只能赶紧把电脑关了。
　　也有工作效率比较低的，不过他们会收拾东西然后钻娱乐室里假装娱乐，实则加班，忙着把今天工作的手尾搞定。
　　等到五点半食堂开门了，大家吃饭休息，然后回到家七点钟，新闻联播都还没开始……
　　她妈妈对于她上班的这种生活节奏非常满意，说有当年她当百货大楼售货员的风范，有种复古的风味。
　　早已经做好了996心理准备的苏妮卡对此只能说确实，就是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去上班还是去养生。
　　多的不说，工资还没发呢，自己就已经硬生生造了集团好几百块的零食饮料外加一天三顿大餐了，就很亏心。
　　集团要是不赚钱的话，自己以后去哪里继续这么美好的米虫生活啊……
　　好在今天有活儿了，整个公关部门像是被点着了尾巴的猫一样，炸着毛就开始激动了起来。
　　“快快快！装备呢装备呢！”
　　“录音笔！麦克风——枪麦——支架呢？防风罩也戴上！”
　　“摄像机摄像机！”
　　“直播的手机准备好没？充电宝插上！”
　　“兄弟们姐妹们！”一个声音异常激动地响起，大家回头看着办公室中间。
　　苏妮卡也跟着看过去，这不是王淼淼么？
　　虽然大家是点头之交，但好歹也是共事的同事，她也就停下来看对方要干嘛。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网上的黑稿大家都看到了！抹黑我们集团的那些家伙，一定不会放过今天的机会的！”
　　不是，所以你是知道今天咱们要干嘛对吗？
　　茫然的苏妮卡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和她差不多，最多也就是接到了上面‘要开类似发布会’的指示而已。
　　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这段时间闲极无聊，好不容易有了点专业对口的活儿，也不是被拉去唱歌。
　　什么？为什么公关部门的要被拉去唱跳RAP？
　　他们说你们不是公关么，就跟隔壁程序组得帮我们装电脑系统一样，专业对口。
　　公关部门能说什么？只能一边骂娘一边在友军部门的活动上引吭高歌，整得跟KTV驻唱歌手一样……
　　“我们的部门没有被用在正确的方式上，大家听我说，董事长——啊呸——大小姐绝不想事情变成这副样子！是那些高管们欺上瞒下，隐瞒集团的舆论危机，才导致了如今这番局面！”
　　苏妮卡看不懂，但是很受震撼，原来是这样的吗？
　　原来集团被水军黑了好几天，就连自己妈妈都问艾氏集团是不是要倒闭了，是因为高管们置之不理吗？
　　“今天！我们就要天——”
　　“下来下来下来！”公关部门的主管听到这边乱糟糟的，探头过来一瞅，赶紧让王淼淼从桌子上下来。
　　“别闹了，外面来了好多记者，你们赶紧去抢位置，在体育馆那边。”
　　“发布会为什么会在体育馆？”王淼淼跳下来，英姿飒爽，就是差点崴了脚。
　　“因为这就不是发布会！”知道来了什么可怕东西的主管擦了擦汗：“赶紧去，你们多带点相机啊，拍清楚点。”
　　“拍什么？”王淼淼脑补了一下，顿时眼前一亮：“难道是有什么大佬要来？”
　　“来什么啊来，你们去了就知道啦！”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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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双手叉腰，看着面前的小山。
　　艾氏集团总部的体育场很大，是篮球场和羽毛球场的混合体，以前举办运动比赛用的。
　　但是自从艾如龙夫妻消失在了三万米高空之后，艾氏集团就没有什么半年一次的各部门体育比赛了。
　　以前还对员工开放，后来就成了高管们玩耍的地方，最后就连高管都不来了——人家玩高尔夫和网球去了。
　　好在因为他们不来，所以员工们就又可以来了，很难说清楚这到底是好是坏……
　　不过现在这个室内体育馆已经被戒严，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以及延绵不断搬进来的保管箱，很是严肃。
　　银行的业务经理擦了擦额前的汗：“雷总啊，这次真的是……啧……这里可是足足11吨半的钞票啊！”
　　雷总只能无奈地笑笑，拉着业务经理去旁边嘀嘀咕咕，歪比歪比歪比巴卜。
　　人家这样也是有理由的，就很麻烦，你说你这搬出来等下又要搬回去，这工作量多大啊？
　　要知道对方在银行工作这么久，经手的钱数以千亿计，可也没有实打实地把十个亿钞票取出来看过。
　　现在看到了，专门的小推车，50公斤的承重量，要从卡车上搬下来搬运两百多次，然后堆成一座小山。
　　但是艾丽娅就很开心了，她拍了拍身边的景妹妹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景妹妹有点发呆：“这么多钱？”
　　“你之前一开口就几千万几个亿，现在知道多了？”
　　“……”景妹妹觉得这大抵就是线下购物用现金，和用花呗白条的差别了。
　　二十四期一个几千几万的东西没感觉的，可真要把钞票拿在手里，也是不薄的一大摞了。
　　他想要摸摸面前的钞票山，可是马上就被银行请来的安保人员制止。
　　这次银行请了足足五十个安保人员来负责现场维护，外面还有报备之后联系的警察蜀黍来镇场子。
　　艾丽娅看着搬运的东西已经从钞票保管箱变成了点钞机，顿时满意地点头。
　　“很好，爽到了——”
　　她摸了一把钞票山，安保人员瞟了她一眼，没有动作，大抵是知道她才是这笔钱的拥有者。
　　景妹妹就很气，区别对待是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凑到艾丽娅身边：“姐，我也摸摸！让我也摸摸！”
　　有艾丽娅带着，几个安保人员只是看着他，没有别的动作，这让景二少舒爽了不少。
　　“有多少人来啊？邀请都发出去了吗？”
　　“发倒是发了，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是来领钱呢？”
　　“啧，我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啊——这座山，现在是你的，你爽不爽？”
　　“爽！”
　　“接下来我要拿去给其他合作伙伴，告诉他们这座山是他们的，你说他们爽不爽？”
　　“……他们爽了，可是我有点不爽。”
　　“嗨，多大的事儿，等以后你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了，取一百个亿现金出来，看看那是多壮观的场面！”
　　“也是——”
　　“别！别别别！”银行业务经理赶紧凑过来：“艾小姐，艾先生，这已经是天海市三天能够拿出来的现金的很大一部分了，要知道就算是千亿富豪，就算是那些什么首富，想要几天时间拆解10个亿现金都有难度，需要求助朋友或者合作伙伴，咱还是别那么任性了，走账，走账好，走账方便……”
　　“钱经理啊。”艾丽娅揽着对方的肩膀：“我理解你，你这么担心，无非是觉得太多太麻烦而已，十多吨呢。”
　　“是啊是啊，一百亿那就太不得了了，那就一百多吨，不行，绝对不行的。”
　　“那我们换个计量单位呢？换个轻点的，等以后我们有钱了，提点别的看看堆起来是什么样子？”
　　轻点的？什么玩意儿轻点？
　　钱经理的脑筋一下子有点转不过来，没能理解艾丽娅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你说得有道理，钞票堆看过一次也就这样了，所以下次我们可以换点更漂亮的——比如说二十吨黄金？”
　　“……？”
　　“我算过了，二十吨黄金还不到一百个亿呢，我还是买得起的，刚好我们机械化工部门也有相关的采购资质，不知道贵行有没有这么多实物金啊？”
　　“？？？”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呼……”
　　“所以你们是没有那么多实物黄金是吧？谁有的话能不能给介绍一下？”
　　“？！！！”

137-最讨厌这破集团了!
　　苏妮卡跟着部门的员工到了自家集团的体育馆的时候，多少有点发懵。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记者？”
　　“我们没走错吧？”
　　“是不是有什么大明星来啊？”
　　由于与会的记者实在太多，本就不怎么宽敞的体育馆大门很是有些人潮涌动的意味。
　　不明所以的员工们也在凑热闹，他们看着这些记者挎着长枪短炮闯进来，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演出了。
　　也没听说有有文艺汇演啊？难道不是年会的时候才有吗？
　　和苏妮卡不同，有的记者是给霍大佬面子，可是人家按照地址索引来到新闻发布会现场，一进来就当场傻眼。
　　“有无搞错？”
　　“这真的是新闻发布？”
　　“这分明是个室内篮球场嘛！”
　　偌大的篮球场里，堆着一座不知道什么东西垒成的小山，用大块的绸缎红布遮了起来，神神秘秘的。
　　而在小山前面，则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像是超级传统的发布会的那种一横排讲台，再然后才是大家落座的地方。
　　哦，所以是有什么体育明星？霍大佬好像确实蛮喜欢体育的……
　　大家面面相觑，但是秉承着国人的三大美德之一‘来都来了’的教导，还是又溜溜达达坐进去。
　　在现场的除了这些报刊杂志界的新闻记者外，还有天海市电视台的人，不过不是木之连者王森森。
　　王淼淼一瞧对方的牌子，再一瞧那个尖下巴狐媚样，顿时眯起眼眸——这就是自己二姐说的那个小婊砸？
　　对方上位手段颇为不正，还想要抢夺姐姐的当家台柱子的位置，现在一瞧果然是个坏胚！
　　听说背后是某一个副台长……不过话又说回来，天海市电视台的副台长不都是女的吗？
　　算了，这不重要，眼见着对方和负责引导安排座次的人小声吵了起来，王淼淼赶紧凑过去。
　　天海电视台最近在寻找新的路线，毕竟和当初那种躺着赚钱的方式不同，现在媒体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难。
　　所以新的台长推出了几个新的口号，最重要的就是快，然后是真实，最后是要接地气。
　　快就体现在出外勤的这些记者身上，广播车直接跟着，上线就能播，乍一瞅跟盖亚奥特曼里面的电视战队一样。
　　不过这个世界并没有盖亚奥特曼，好在艾丽娅已经快要拿到元谷的版权了，想来她是不会放过平成三杰的。
　　可惜的是现在的天海电视台还没有奥特曼里那几个不要命的电视工作人员的精神，反而因为一点小事而掰头了起来。
　　王淼淼凑过去一听，一耳朵听出来了原因。
　　车马费！
　　嘿……
　　王淼淼心说我姐都没问艾氏集团要车马费，你个小婊砸反而端起来了是吧？
　　艾氏集团自从上次之后，在记者业界出了名的强硬——或者说抠门——但是他们明明不缺钱。
　　甚至给出来的待遇什么的明显还挺重视记者媒体的，就不懂为毛死咬着车马费这块儿不给。
　　王淼淼觉得自己可以说和一下，但是凑过去一张嘴，就被同事给噎住了。
　　“我们高管的规定，你们是带了直播的机器过来的，按照不同的规格收费！”
　　我靠！
　　王淼淼都惊了，这年头还有问记者收费的？！
　　她都惊了，更别说那个挤兑了王森森，好不容易抢过来外勤任务的小婊砸。
　　她以前带着直播的小队去哪儿做采访，去哪儿做直播，都会被当事人当大佬一样敬着。
　　好烟好茶好饭菜伺候那是基本，塞一些红包是态度，她清高优雅一点，要几分精致礼品也合情合理。
　　怎么今天太阳还打南边儿出来了啊！
　　可那个工作人员就是不退让，按照艾氏集团的意思，他们要么打道回府，要么掏钱再开直播。
　　直播小队负责人怀疑是不是听错，不给红包也就算了还让他们掏钱，当即就把这一情况反应给了上司。
　　上司在电话里也沉默得跟断了线一样，就没见过这种的，他们电视台去哪里不是收钱，怎么还掏钱的。
　　不是没这个钱，问题是这该怎么申请？门票费用？我们去别的地方也没给过门票啊！
　　上司琢磨了一阵，心说这事儿财务那边是搞不了了，咱还是回来吧，别凑这种热闹了。
　　小婊砸当即带队打道回府，气哼哼地表示你艾氏集团了不起，你们清高，你们拽——以后走着瞧！
　　艾氏集团的工作人员也是有话说的，又不是我做的决定，你那么大声干嘛？有本事找我们大小姐啊！
　　“顶你个肺！居然还卖直播权，她以为自己在播NBA啊？”
　　王淼淼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的同事来了又走了，刚想要和姐姐联系，就发现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打头的那个帽子一摘，发型一梳理，不是自己的好二姐又是谁？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王淼淼左右指来指去，搞不懂：“你们电视台发癫？”
　　“我休假，顺带来看看，她不播我播，不就是个直播权的费用么——问问你们主管，独家的话多少钱。”
　　和小婊砸不同，木之连者深深一嗅，就闻到了大新闻的气息。
　　有料！
　　虽然未必是什么有用的大新闻，可能就是热点一下图一乐。
　　但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能够乐上热搜那就千值万值，她可不介意半路截胡这次热点。
　　“说是不卖独家，单个的直播费用，两千二百三十三元。”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王森森从那个看来看去都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的小山上收回目光，扭头瞧着自己妹妹。
　　2233？你这算是什么定价？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是上面定的价格。”
　　“……你们上面可能是真的图一乐，算了，陈哥，给钱。”
　　“哦——这个能报销吗？”
　　“看新闻具体咯，有得搞就能报。”
　　“那要是不能呢？”
　　“不能的话我们平摊。”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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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啊等，按照公布的时间来说，新闻发布会快要开始了。
　　大家却还不见艾氏集团有人上前面的讲台，也没见到有人把那座小山的蒙布拉下来。
　　那里面是啥玩意儿？新产品？雕塑？
　　现场记者媒体开始焦躁起来，主要是这次来得莫名其妙，就很没期待感。
　　“搞什么？怎么还不开始？”
　　“所以到底我们是来干嘛的？”
　　“我们什么都不该干，没听到艾氏集团的人说嘛，人家说的就没邀请我们！”
　　记者们互相交流着信息，发现最尴尬的事情不是他们来得太早对方来得太迟。
　　而是对方压根就没邀请大家来，所以说这到底是谁先发布的消息，还明里暗里暗示的？
　　有人觉得是霍大佬，也有人说不是霍大佬，是不知道谁发的邀请函，可能是艾氏集团弄错了。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弄出一个蒋氏集团的可能性——大家茫然了一阵蒋氏集团是啥玩意儿——然后就无视了。
　　神经病，他们做慈善的啊？艾氏集团搞新闻，他们蒋氏集团帮忙做宣发推广？
　　怎么，蒋老板暗恋艾家大小姐，当舔狗献殷勤？
　　实际上不光是记者们迷糊，艾丽娅自己特满迷糊的——怎么来这么多人？
　　她在后台双手抱胸，而后摸着下巴思考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自己只是想看看十个亿现金有多少，并且来一把快乐的撒币大作战而已。
　　别给自己整歪了风气，弄成炫富什么的，那可就不美了……
　　探头探脑往外打量的景二少缩回脑袋：“好像是霍大佬叫的人。”
　　“啧——”
　　艾丽娅麻了，没想到那老爷子居然还这么热心肠。
　　你说他至于么，不就是吃了顿红烧肉，居然还把老脸拿出来刷卡用了。
　　以他的江湖地位，那来更多的人都不稀奇，艾丽娅只能是无奈对方狗拿耗子，却又不好说对方多管闲事。
　　“行了行了，再等等，等等那些供应商合作伙伴什么的，他们才是正主，这都叫什么事儿……”
　　艾丽娅能说什么？自然只能是撒币休闲自助餐温泉度假酒店一条龙服务走起。
　　唉，自己作为借调过来的小客服，今天也只能是用工作时间作陪了。
　　一想到自己不得不放弃热爱的工作，需要和这些不请自来的媒体朋友们一起享受摸鱼——划掉——应酬时光，艾丽娅就觉得难受，总觉得对不起老板给自己发的工资。
　　什么？我就是老板？那没事了——如此敬业！加工资！加奖金！
　　她抬手招来秘书部的二五仔上官苑小姐姐：“去，通知一下后勤那边，准备大巴车，到时候把这些朋友全都发送到海丽温泉连锁度假酒店去！”
　　说起来也奇怪，似乎这位艾丽娅安插在秘书部的二五仔小姐姐，只有在雷总出现的时候，才能够特殊召回随同出现。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二五仔计划还没有成果就中道崩殂了？
　　是自己差点被黄袍加身的时候，还是三百个亿的投资雷总眼睛都不眨就确认辅助的时候？
　　算了，还是看看远方的钞票山吧家人们——
　　“所以钱经理啊，二十吨黄金堆起来有多大呢？我算了算怎么感觉也就一立方多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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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夫人——啊不对——卢夫人，卢甜甜女士，盛装出席了本次会议。
　　穿着晚礼服的她有着掩饰不住的精气神，拖着——划掉——挽着自己的丈夫，进入了会场。
　　就像是巡视战阵的女将军，和她那狗腿子一样的猥琐马夫……
　　事实上郭老板倒也不至于说气质猥琐，但是这人啊，一上年纪就容易睡不好觉。
　　他昨天晚上就是因为没睡好，不胜腰力，所以走路有那么点虚浮，只能靠妻子撑着。
　　相比起丈夫的委顿，卢夫人倒是显得很有精神，就是和当前的风格有点格格不入。
　　“穿错衣服了。”看着这个体育馆一样的会场，穿着晚礼服长裙的卢夫人压低声音：“艾氏集团玩我！”
　　“……人家就没说是发布会，通气大会，通气，你说你来干嘛呀？”
　　看着这些如狼似虎膀大腰圆的安保人员，郭老板总觉得对方有备而来，来者不善。
　　自己妻子一旦发飙，会不会被人当场按在地上？
　　哦不对，自己才是来者……
　　他和妻子一起，把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篮球场中间的那个遮起来的小山包。
　　“那是什么？”
　　“不知道，看起来应该是什么机器吧？这么大一坨。”
　　“会不会是钱？”卢夫人嗅了嗅鼻子：“我闻到了好重的钱的味道。”
　　“……钱是什么味道？”
　　“就油墨的味道？”
　　“你意思是这一堆都是钱？这得多少啊？”
　　郭老板摇头失笑，自己老婆真的是想要回货款想疯了。
　　但事实是卢夫人没闻错——新印刷的钞票为了快速干燥，油墨里确实有种挥发性物质。
　　要知道为了调集这么多现金，天海市的几个大型银行可是直接从总行要了大量的新钞，油墨味都还没散的那种。
　　现在整个体育馆的味道其实就是货真价实的铜臭味，旧钞票混杂着新钞票，堆叠的时候为了好看，新钞自然在外面。
　　可见钱经理在美学这方面，还是有一定建树的，少有人能够像他这样把最简单的立方体摆成这么美妙的模样。
　　下一个能够超越他的，大抵是如果真搞来二十吨黄金再摞在一起看有多大的任性至极额艾丽娅小姐了……
　　不过这会儿卢夫人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脑补多了，老公说得对，这要是全都是现金得有多少啊？
　　两人左看看右看看，被引导的工作人员带去了另外一边，坐下之后一瞧周遭，居然大多脸熟。
　　“哎呀王老板！”
　　“郭总你好你好，这是贵夫人？”
　　“陈总好久不见！”
　　“李老板最近在做什么生意啊？”
　　“赵哥！你不认识我了？我之前还请你吃过饭呐！”
　　“我做什么生意都不会做体育，你看，这么大的一个体育馆，一点用都没有！”
　　大家寒暄成一团，话里话外多少有点互相通气的意思，想要知道今天艾氏集团闹什么幺蛾子。
　　难道说通气大会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这些生产商合作方互相通气，一起找他们的茬？
　　实在是有点看不懂……
　　郭老板正在和别人说话呢，噔噔蹬过来一个人，逮着他一问：“是易迅精密的郭总吗？”
　　“啊是我，你好你好，怎么称呼？”
　　“我叫约翰逊，我们老板有请！”那个男人直起身，和郭总握了握手，似乎等待已久。
　　郭总这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个歪果仁，这口音还真没听出来。
　　这么多人看着，谁也不会觉得有危险，顶多就是私底下谈谈事儿，卢夫人也就没跟着，坐在原地等。
　　谁曾想等了没两分钟，又有人噔噔蹬跑过来，这次倒不是歪果仁，是个挂着艾氏集团工牌的人。
　　“你好，请问易迅精密的郭总在吗？”
　　“老郭不在——他是我丈夫，有什么事吗？”
　　“啊，来了就好，是这样的，贵司的数额比较大，超过了一亿，所以最好是联系一下贵司的财务人员也来一下。”
　　对方说着把一叠厚厚的资料递过来，卢夫人低头看了几眼，横竖看不懂，只从字里行间看出了‘小钱钱’三个字。
　　不过对方说完了就直接走了，卢夫人回过神来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叫了两声也没停下，似乎忙得紧。
　　她寻思了一下，别是艾氏集团良心发现，准备把货款今天全给结了吧？
　　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是良心吃掉，今天就要把货款债转股，或者给白条。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别谈钱，谈钱伤感情……
　　不过不管怎么样，把财会叫来总没错。
　　她觉得人多力量大，一咬牙一跺脚就把能叫的全叫来了，电话打出去十好几个。
　　实在不行的话，哪怕闹起来自己也不能输了阵——大不了回去放牛！
　　深吸了一口气，卢夫人又呛咳了两下，捂着鼻子很是不爽。
　　该说不说的，这油墨味真的好重啊，难闻死了……
　　唉，艾氏集团就是个垃圾！这地方以后自己再也不来了！
　　呵忒——

138-霸气外露!
　　卢夫人等了一阵，颇为心焦。
　　等到丈夫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和后者说话，她就发现对方表情有异样。
　　深吸了一口气，卢夫人当即把其他的事情抛到脑后，抓住他的衣领。
　　“女人！”
　　郭老板恍惚间回过神：“啊？”
　　“女人——百年寿薄荷，还有香水的味道！”
　　百年寿是香烟的牌子，香水的味道卢夫人不清楚，但是这凑在一起，几乎不用看都能脑补出形象。
　　狐媚子——女士香烟！优雅的长裙！交叠双腿的坐姿！一脸御姐模样的小婊砸！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对自己老公吐烟圈……
　　郭老板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女人，但是是谈生意。”
　　“也是，这么快不至于，你的实力还是有的。”
　　卢夫人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在这方面比较信任自己老公。
　　“所以是什么生意？”
　　“就……很难说，不好说，就怎么说呢……”
　　郭老板纠结了好一阵，吞吞吐吐含糊其辞，最重要的是有点后悔。
　　卢夫人看他的样子，顿时明白丈夫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善谋但是不善断，尤其是面对一些抉择的时候很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之前和艾氏集团合作然后对方欠债没给的事儿，他不就给瞒着，心说能够熬过去么？
　　许是郭老板也想起来了这茬，还是给老婆交了个底，然后就把卢夫人也给整不会了。
　　用他的说法，那就是有人把他找过去，然后想要买他的债务。
　　人家对他的公司没兴趣，对易迅精密那一批精锐螺丝工也没兴趣，更看不起那些生产线。
　　但是人家看得起他手里一个多亿的艾氏集团的债务，这就很稀奇……
　　“她溢价5%给我买，但是你知道的，这事儿实在是太——太奇怪了，我就没同意……”
　　一亿三千五百七十四万五千五百块，光是溢价的5%就有足足六百七十八万七千多。
　　他之前一时谨慎婉拒了对方送钱的举动，对方虽然不生气，但是也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礼送回来。
　　一回来他就后悔了，那可是六百多万啊！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要干嘛，但是这种送钱上门的事情，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不同意呢？
　　卢夫人想得深点：“那个女的会不会是骗子啊？”
　　“不是，是蒋氏集团的，就是之前买了金星大厦的那个。”
　　之前高价收购金星大厦，建造天海市新的CBD的新闻，连带着周遭的房价都涨了一截。
　　这种大佬就跟艾氏集团一样，属于是他们这些合作方下游供应商仰望的对象。
　　夫妻俩看不懂，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最后卢夫人还是安慰自己老公。
　　“没事儿，咱踏踏实实赚钱，不贪那些，我爸说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岳父大人说话就是有哲理，没想到他老人家看似粗犷，实际上对《增广贤文》还颇有研究……”
　　“啥文？不是许冠杰吗？”
　　“……啊？”
　　“浪子心声啊！我爸特喜欢那首歌，怎么唱来着，难分真与假，人面多险诈——”
　　“……”
　　正说着呢，体育馆内陡然一暗，然后又重新开了新的灯，亮度提高了两档。
　　大家一看就知道，这是要说事儿了！
　　正准备高歌一曲的卢夫人赶紧把目光投向场中，就连刚才想说的叫了人的事儿也没说。
　　不过问题不大，也就是叫了几个财会外加十几个老家请来的平时负责安保的老乡而已。
　　那些套马的汉子膀大腰圆，当保安很有威慑力，卢夫人觉着就算等下和艾氏集团起了冲突，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而且现在是什么和谐社会，哪里有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安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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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一个角落里，蒋天艺目光扫过周遭，搜寻着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艾丽娅艾丽娅艾丽娅……你在哪里？
　　约翰逊手里捏着一叠资料，把几个千恩万谢的老板送走。
　　“按照约定，你们的债务已经按照5%的溢价结清了，诸位，这一届天海市总商会的投票，希望大家好好想一想。”
　　“了然，了然——”
　　“蒋小姐仁义，艾氏集团狗都不如，欠债不还，哪里比得上蒋小姐的一根头发？”
　　“对！我们唯蒋小姐马首是瞻！”
　　“这次的情分，我们都记下了，约翰逊先生你放心，这次的总商会投票，我们一定站在蒋氏集团这边！”
　　蒋天艺瞥了他们一眼，并不如何在意这些琐事。
　　所谓的天海市总商会，大抵就相当于是当初的紫荆商会一样的报团取暖的组织。
　　可天海市和紫荆市虽然都是有名的国际大都市，双方的风格却截然不同，天海市的商会就是个俱乐部。
　　既没有实质性的约束力，也没有相关的定性，非要说的话就是声望和人脉很有用。
　　蒋天艺想要挥舞道德大棒殴打艾丽娅，自然要占据各种能占据的阵地，宁杀错不放过。
　　这些老板一个个都是天海市没什么名气但是交游广阔的实业企业家，这次给他们的好处就是帮他们解决债务。
　　一举两得嘛，第一是能够拿到戳艾氏集团痛脚的把柄，毕竟她现在就是艾丽娅的债主。
　　第二就是这几个点的溢价，就足以让这些家伙感恩戴德，以后虽然不至于说为她所用，但起码结了个善缘。
　　做事做人最怕对比，艾氏集团不行，她蒋天艺很行，人比人该死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不过一提起天海总商会的事情，她就想起之前挺糟心的一件事儿，那就是邀约的大佬放她鸽子了。
　　倒也不能说放鸽子，人家还好心地送了她一份红烧肉呢，说找到那个大师傅了，不用她破费了。
　　蒋天艺那叫一个气啊，自己在乎的是钱吗？是大师傅吗？
　　可是她又不能对对方发脾气，主要是没那个资格。
　　别说她了，就算是她父亲蒋镇雄当年最鼎盛的时候，把四大社团十万人当狗使唤，也不敢动对方一根汗毛。
　　甚至说句难听的，真要是她父亲敢让人对那一位做点什么，四大社团估计得先把他这个大水喉给做了。
　　人家带着船顶着军舰的火炮冲岸的时候，四大社团还在钵兰街收规费、吃人家的云吞面还不给钱呢。
　　这是一个级别的吗？
　　灰色的不行，白的就更不行了。
　　人家可是华商总会的会长，当年要不是被鬼佬逼得远走，七八十年代就能有千亿身家，妥妥的一代地王。
　　这种大佬夸了两句艾氏集团，没见就连蒋天艺都得小心翼翼地收敛锋芒，换个手段，不再直接泼脏水么……
　　就很气，一想到这事儿她这两天就不爽，好在马上就有可以让人开心的事情，冲淡她的不悦。
　　艾丽娅啊艾丽娅，没想到吧，今天你搭的舞台，偏偏让我抓住了。
　　记者是我请来的，债主是我买通的，可是作孽的事情是你们自己干的，你拿什么和我讲道理？
　　蒋小姐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艾丽娅梨花带雨的模样，就不由脸色都绯红了几分——尽管她还没见到对方在哪儿。
　　约翰逊送走了几个老板，弹了弹手里的文件：“小姐，这还不到一个亿，可惜了之前的那个姓郭的。”
　　易迅精密是当前艾氏集团的消费电子部门的最大单笔债务债主，一亿多的债务白条没有兑现。
　　蒋天艺对于那种傻乎乎的有便宜不占的家伙看不上眼，闻言只是摆了摆手：“随他去吧，崩牙雄的人准备好没？”
　　“准备好了，不过他们现在不太好过来。”
　　大白天的，凑着几十个人来‘闹事’有点太扎眼了，他们需要等蒋天艺这边先发难。
　　蒋小姐准备等到艾丽娅出来，然后拿着债务对她一顿抨击，对艾氏集团的行为痛心疾首。
　　在大家将信将疑的时候，外面就会传来讨债的人过来拉横幅的消息，把事情闹大。
　　不然她找在场的这么多媒体这么多记者来干嘛？来凑热闹的啊？当然是看艾氏集团笑话的啊！
　　在面对艾丽娅的时候，蒋天艺觉得自己坏得很纯粹，很低级趣味，但是就很有人生意义。
　　还是那句话，这种事情对一个两千亿的集团来说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可能打脸对方她就很开心。
　　蒋天艺点了根烟，优雅地交叠腿坐着，好端端的观众席，被她坐成了VIP的贵宾间。
　　“等着吧，好戏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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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崩牙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多少有点麻爪。
　　而安乐乐看着这么一群不似善类的家伙，又看了看身后的艾氏集团总部园区，就更疑惑了。
　　这些人干嘛的？蹲在门口——找日结工作的？
　　她好心跟对方说这边没有日结的工厂，这边的工业园区都没有生产线的。
　　对方含糊其辞地嗯嗯啊啊一阵，她看着对方提着的那些油漆之类的东西，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这些工地的兄弟们咋就这么实心眼呢，你要干点木工泥瓦匠的活儿，你也该找个居民区问问啊。
　　眼见对方还是坚持不肯走，她也没办法，带着钰妹妹就往里去了。
　　“得跟大小姐说一下这事儿，估计他们是被骗了。”
　　“要把他们赶走？”钰妹妹一步三回头，看着这几十个朴素老实的人，总有种微妙的观感。
　　就像是……就像是看到了一群演员……
　　安乐乐纵横大江南北，甚至当过一段时间的中东暑期工，见到的都是真刀真枪打打杀杀的，哪里见过这种。
　　她没觉着有什么问题，更不是让艾丽娅赶人，只是觉得要不找个什么活儿让人家干干。
　　“出来打工呢，哪怕收入少点，有点事情做，咱给管个饭，问题不大吧？熬过这两天，他们能找到门路的。”
　　“嗯……”
　　钰妹妹不计较了，因为进了园区没多远，就看到了一群警察蜀黍正在执勤。
　　十个亿的现金多新鲜啊，光是押运的车辆就用了五辆卡车，至于说为什么不用专门的押运车？
　　咱要不要看看十一吨半到底是个什么体量，就押运车那个小面包一样的体格……
　　警察蜀黍们瞄了俩眼这俩小姑娘，见到她们身上挂着工牌也没在意，艾氏集团总部人多了去了，再面嫩的都有。
　　之前还见到了他们的新老板呢，那个据说是董事长的小姑娘，看起来还没他们正在读书的孩子大。
　　就那身材，长得跟营养不良没发育似的……
　　安乐乐和钰妹妹往里走啊走，过了两道安检程序，又见到了银行请的专业安保人员，最后才钻进了体育馆。
　　她们是来看钞票堆的，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是谁不喜欢看个新鲜呢？多稀奇啊，这么一座小山……
　　进了体育馆一瞧，哦，还遮着呢，然后是刘锦刘总在那里忆往昔峥嵘岁月。
　　俩人猫着腰在人群里一顿磨蹭，好容易找到了艾丽娅的位置，艾丽娅和雷总没有上台，正在台下客串观众。
　　旁边的钱经理呱唧呱唧鼓掌，满脸写着高兴——赶紧的吧，你们要发发要送送，发完我好把钱运走！
　　雷总在核对来客名单，大抵是差不多了，正在和艾丽娅说事儿：“有十几个没来，估计是时间赶不上，也可能是不愿意来，但是按照来了的客人来算，这次的账基本能平了。”
　　这里的平账自然不是说钱能发完，消费电子部门欠的债没十个亿那么多，有的应收应付之类的账款也不需要现在给。
　　但是艾丽娅就是奔着撒币的快乐去的，雷总不得给任性的大小姐尽量制造一点挥霍的空间啊？
　　没见旁边的孔大小姐都亲自来了，人家孔三愣子的大女儿在乎这几百万的营业费用吗？
　　纯粹就是陪着玩，赏脸——孔大小姐自己或许不这么想——但是艾丽娅是这么认为的。
　　雷总不好说，只能说不好说，很难说清楚大小姐这发癫的病情究竟该怎么治疗，姑且先话疗吧……
　　艾丽娅一看差不多了，推了自己弟弟一把。
　　正在发呆的景妹妹回过神，赶紧理了理帅气西装，捋了把头发，确信自己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
　　“姐，瞧好吧！”
　　景二少抚了抚自己工牌，锃亮的CEO工牌带着五彩斑斓的白，彰显出他的话事人身份。
　　登登登——登登登——音乐响起，刘锦刘总圆润地转移话题，抬手引出今天的主人！
　　“下面有请，消费电子营业部的新任CEO——艾立景先生！为大家带来今天的惊喜！”
　　景二少走上台，拿起话筒还没开口，斜刺里传来一个声音。
　　清冷之中带着魅惑，魅惑之中带着优雅，优雅之中有几分微沙，十分有味道。
　　“我反对！”
　　嗯？谁反对？景二少左右扭头，谁？出什么事了？我姐又有幺蛾子了？
　　艾丽娅也在左右扭头，谁？出什么事了？都市生活又给我新的惊喜了？
　　安乐乐警惕地护住艾丽娅，心说这大抵就是自己这个都市兵王应该出风头的时候了！
　　那个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像是在看猴戏的时候看得并不顺心，所以冷嘲热讽。
　　“我想，恐怕应该请艾丽娅小姐，亲自来给我们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才对吧？”
　　大家目光齐齐望向那片阴影里，灯光下意识转了过去。
　　于是在光束之中，蒋天艺缓缓起身，身材高挑，白西装，白长裤，白风衣披在肩上，白得刺眼。
　　“今天我来艾氏集团，只为了一件事！”
　　艾丽娅倒吸了一口凉气：“霸气外露！”
　　“那就是——公平！”
　　“……她怎么抢我台词的？”

139-仁义无双蒋天艺
　　蒋小姐走下观众席，走到台前。
　　大家望着这个来者不善的家伙，确信对方就是来者。
　　所以这是什么戏码？
　　有人望向景二少，但是景二少却下意识望向艾丽娅。
　　蒋小姐也顺着景二少的目光找到了艾丽娅，看着那个一脸懵逼的少女，她会心一笑。
　　——抓到你了！
　　只不过艾丽娅懵逼的原因并不是她搞事，而仅仅是她抢自己台词。
　　“这™的，坏了！”艾丽娅大惊失色：“我成替身了！”
　　安乐乐听不懂，但是大为震撼：“所以这是啥意思？砸场子的？”
　　艾丽娅闻言瞬间冷静下来：“不急，跟她刷刷！”
　　不能不急，主要是不赶紧拦住的话，很可能就没自己的事儿了。
　　都市商战剧情，谁能力挽狂澜，歪嘴一笑？
　　没错！就是我——捂嘴——没错！就是我景二少！
　　那么退而求其次，装逼打脸剧情，谁能三年之期已满，龙王归位？
　　这次绝对是我——捂嘴——对！就是我安乐乐！
　　这一文一武可比华文华武强多了，更别说被电影带歪了的卧龙凤雏一词，艾丽娅不放心让他们出风头。
　　还是我来吧，我等这剧情已经等了很久了！
　　果不其然，顺着景二少目光投过来的，不仅有那个白得刺眼的女人的目光，还有雪亮的舞台灯。
　　艾丽娅微微一笑，没办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新朋友、老对头......奇遇不会老去，陈旧的只有伤疤。
　　大家的目光凝视着那个在灯光下长身而立的身影，俱都缄默了几分。
　　看着那和白得刺眼气势汹汹的蒋小姐分庭抗礼毫不逊色的气场，大家不由屏住呼吸，等一句质问。
　　果不其然，艾丽娅张开嘴——
　　身后就传来了雷总的声音：“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
　　艾丽娅回头，看到的是以往和气甚至有点面对她的时候总带着几分无奈的雷凡雷总，此刻处变不惊渊渟岳峙的模样。
　　无辜的小客服艾丽娅，和比小客服还无辜的员工家属小妹妹安乐乐，以及小妹妹mini钰妹妹，仨姐妹凑一块气场一米六，雷总一个人气场两米八，站在她身后像是她们这几个小员工赶紧给大佬起身腾位置。
　　事实上大家看的也确实是雷凡，艾氏集团的雷总，谁不知道啊？
　　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孔三愣子觉得他能值十个亿，艾氏集团每年放血还能继续扩张高低得给这位磕两个。
　　蒋小姐很显然也认识雷总，闻声便只是笑：“看来传言属实，雷总不仅仅是有心人，还是个有野心的人……艾氏集团的董事长难道不是艾丽娅吗？而是雷先生？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挑事儿，就纯纯的挑事儿上眼药，就差没拿着个牌子怼雷凡脸上说你是权臣了。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疑惑地打量着这位横竖不对眼的姐们儿：“你哪位啊？”
　　“我叫蒋天艺，艾小姐有印象吗？”
　　“没有。”艾丽娅摇了摇头，她连集团高管都认不全，还去认外面的同行？
　　能够让她‘有所耳闻’的那种，怎么也得是霍大佬那个档次的吧，那才叫如雷贯耳。
　　蒋小姐眼眸一眯，嘴角微微下抿，有点不开心了：“你知道家父是谁吗？”
　　“怎么，你妈没告诉你？”
　　艾丽娅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亮，就是内容和声线不太匹配。
　　要不是在现场，实在是很难让人认清楚她这张嘴能够说出什么戳人心肝脾肺肾的脏话。
　　“……”蒋小姐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牙尖嘴利——但是这没有用，艾小姐，我是来讨一个公道的！”
　　“好说——细说！”
　　艾丽娅往前走了两步，也没走楼梯，纵身蹬在一个座椅靠背上直接跃上了讲台。
　　这身手颇有几分龙叔年轻时候翻墙的干脆利落风范，让在场的人小小地哇了声，有种看表演的错觉。
　　狐疑的记者们媒体人们虽然看不懂内情，但还是开心地记录了一下好镜头，这个好这个好，做个GIF刚好！
　　一身客服打扮的艾丽娅上了台，抬手一请面前的空位：“请——”
　　蒋小姐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据说才18岁的丫头，从身后的约翰逊手里拿了资料，没有被牵着鼻子走。
　　上台的话，气势就被夺了，怎么能听对面安排走呢？
　　不过现在气势也被压了几分，谁让对方站得高，俯瞰下来自带三分压迫力。
　　但是没关系，蒋小姐扬起手里的资料：“我来这里，是为了这6家艾氏集团的合作方而来！你们拖欠他们超过三千万货款，足足一年时间了，艾小姐有什么想说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艾丽娅一拍手：“但是我很好奇，他们要钱，为什么要找到蒋小姐你来说项？”
　　“当然是因为我看不惯艾氏集团这种行为，而且我和他们也是合作方，今天听说艾氏集团有一个通气大会，就不请自来了，怎么？艾小姐难道是觉得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那么，艾小姐的意思，就是今天要给这几位的货款，结一下咯？”
　　“当然！”
　　“可是问题来了，在座的诸位老板，恐怕不止这几位和你们艾氏集团有合作吧？”
　　蒋小姐把手里的资料扔上天，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洒落下来：“你们艾氏集团的消费电子部门能够四处拖欠货款，仗着名头大就为所欲为，那些小企业撑得过一个季度吗？做生意又能有几个一整年？你们家大业大，几千个亿身家，可是这几个亿货款，就能让一百多家下游合作商生不如死！”
　　白得刺眼的她伸出手，纤弱的手臂纤细的手指，却如同笔直的利剑，斜斜上抬指着艾丽娅的脸。
　　凌厉的喝问简直就像是要把艾氏集团光鲜亮丽的外衣全都撕碎，暴露出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丑恶。
　　正义！何等的正义！！
　　“现在我帮他们出头，你就要还，你怕的是账还是怕是我？”
　　“……”
　　“倘若没有我蒋天艺，你是不是就继续拖下去——直到他们死？！”
　　记者们顿时哗然，没想到能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蒋天艺大战艾丽娅？
　　等下，蒋天艺他们知道，蒋氏集团那个最近风头正盛的CEO，虽然公开照片美颜过但是现在对比一下也确实是。
　　但是……艾丽娅是谁？艾氏集团的高层？
　　算了不管了，蒋天艺大战雷凡，先记下来，顺带也把这个叫艾丽娅的记下来。
　　“说得好！”艾丽娅拍了拍手：“好就好在那一扔，好在这一指！”
　　“怎么，艾小姐这么说，是觉得我会怕了你们艾氏集团不成？”
　　蒋天艺有恃无恐，甚至自带三分挑衅的意味。
　　且不说蒋氏集团的体量本身就不逊色于艾氏集团，单纯现在这么多记者拍着，她还敢让人动粗不成？
　　“不，当然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以前一想起这件事，也是茶不思饭不想，头痛难忍，只觉愧对父母愧对天地，恨不得自己罢免了自己——如今听君一席话，使我大汗淋漓，头痛顿消！”
　　艾丽娅朝着周围一拱手：“今天的事情，本来是想让我弟弟出面的，但是现在蒋小姐既然说到了，我也不瞒大家！”
　　说着她朝刘总一挥手，后者心领神会，带人拿起一摞厚厚的资料，然后开始唱名。
　　打头的一个就是发呆看不懂剧情的郭老板的名字——
　　“易迅精密！一亿三千五百七十四万五千五百块——折算一财年整！”
　　蒋天艺眉头一跳，下意识回头望向之前见过一面的郭老板，难道对方通风报信了？
　　不对，就算是他和艾丽娅说了什么，后者也没这么快反应过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反应过来，那也是被动。
　　自己这么一闹，她再提还钱不还钱的，已经没有意义了，大家只会把目光钉在自己上门踢馆和她服软这件事上。
　　郭老板迷迷瞪瞪地起身，本来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的，可是等了一阵，迫于两个‘巨兽’的注视，还是没办法避开。
　　天可怜见，不管是蒋天艺和背后的蒋氏集团，还是艾丽娅和背后的艾氏集团，都不是他这个小身板招惹得起的。
　　除非他真打算不干这行了，明天就回家养牛，那自然是退市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可那样的话自己的腰子——划掉——自己的事业不就没了吗！！
　　郭老板一咬牙，起身走到台前，噔噔噔绕上去，也不敢大声问，压低声音和刘总交流。
　　“刘总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哈哈哈，郭总放心！绝对是好事！”
　　刘锦把那份账务核算的文件递给他，要说这个惊喜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违背了财不露白的祖训。
　　但是没办法，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蒋小姐说话这么大声，他们想要小声点都不行，能怪谁？
　　郭老板把文件接了，迷迷瞪瞪又下去了，然后一个接一个，过亿的，几千万的，几百万的，几十万的……
　　一摞文件挨个发，唱名的上去跟领奖状一样，但是细细一看就发现领的是账单。
　　这还能好？大家一提这茬就咬牙，你们艾氏集团杀人还要诛心是吧！
　　于是没来由地看蒋小姐都顺眼了几分，起码这位是仁义的，为了她的合作商出头踹艾氏集团的大门来了。
　　郭老板回到座位上，周围的几个同行投过来同情怜悯的目光，纷纷劝他看开点。
　　要不然呢？大家都有钱拿不回来，自己几百万，他一个多亿，不怕倒霉，就怕自己比别人还倒霉。
　　现在看到郭老板如此糟心，大家都顺心了几分……
　　“老郭啊，消消气，以后不和他们合作就是了。”
　　“对，走法律途径！我认识一个律师事务所，有个女律师很劲的——我是说业务能力，我离婚分家产，就是她帮我打的官司，以前我出门都是开大奔的，现在骑自行车才知道锻炼身体真的需要立刻动起来啊！”
　　“艾氏集团不地道，估计这次是想要搞什么项目把我们的债务转进去，到时候算投资或者算股权，要小心。”
　　“到时候我们一起抵制他们！”
　　郭老板嗯嗯嗯地应付着，和老婆对视一眼，有点后悔之前没有卖掉这笔债务。
　　这个蒋天艺是来真的啊！
　　她和艾氏集团有什么血海深仇么这么打人家的脸，宁可收购债务也要上门踢馆？
　　蒋天艺表示其实也没什么大仇，区区‘杀父’之仇而已，无伤大雅。
　　她双手抱胸，任由艾丽娅继续操作——她现在再服软许诺给大家好处，也不过是给自己的踢馆锦上添花。
　　艾丽娅也双手抱胸，虽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抱，但是姿势要帅，两个女人对峙在一起，别有一番风情。
　　约翰逊看到蒋天艺不动声色的眼神，微微点头，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继续藏在阴影里。
　　另一边全程旁观的雷总也在发信息，不过他盯着的不是约翰逊，而是蒋天艺。
　　蒋氏集团？蒋镇雄？当初闹出暗杀丑闻，想要把先生和夫人‘留在’紫荆的蒋家？
　　雷丞相的眼神冷得像块冰，对方居然还敢上门挑衅——他要是不把蒋氏集团的腰子扎穿，他就不姓雷！
　　唱名接近尾声，半人高的文件也见了底，大家心说这该来戏肉了吧，没想到门外却传来一阵阵喧哗。
　　『艾氏集团丧天良！还我血汗钱！』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艾丽娅！欠我的你拿什么还——』
　　喧嚣声逐渐接近体育馆，喊得震天响，记者们面面相觑，很是有种涌出去看看具体的冲动。
　　但是旋即喧嚣声戛然而止，大家就又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蒋天艺勾起嘴角：“艾小姐，我没听错吧？刚才外面有人喊什么？”
　　桌上有话筒，蒋天艺的声音看似悄悄话咬耳朵，但是在场的谁听不见？
　　艾丽娅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给诸位一个惊喜，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误会，既然如此，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她摆手让人打开大门：“打开！让大家都看见！看清楚！今天我要做的本身就是还钱，蒋小姐刚好做个见证！”
　　“见证？见证你良心丧尽——”
　　蒋天艺的话没说完，嘲弄的笑凝固在脸上，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抓起的那一角绸缎。
　　艾丽娅用力一拉，哗啦啦——刷啦啦——绸缎像是瀑布一样丝滑地顺着坡度滑落。
　　“钱就在这里！账就在诸位手里！”
　　艾丽娅拿起两叠钞票拍在桌上，砰地一声像是拍在了所有人的心尖上。
　　“这里有十个亿现金！够不够！不够我卖掉总部大楼也给诸位补上——”
　　这个少女笼罩在光里，周身环绕着铜臭味，置身于纸醉金迷的最当中。
　　却没有半点合格商人该有的风范，只是如同江湖豪侠一样拱手，声若雷震。
　　“艾氏集团之前对不住诸位！偿还大家，就在今天！！”
　　由是此刻，那座山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钱！！！”

140-一诺千金艾丽娅
　　因为元素太多，所以显得很怪。
　　大家有点发懵——确切地说是很懵——但是好多钱……
　　十个亿的现金钞票堆成山，王多鱼看了都得腿软直接一屁股坐地上。
　　这些老板们自然不至于，蒋天艺更不至于，但是有时候不震惊那就是另外的情绪了。
　　老板们陷入了几分迷茫和惊喜之中，难道这些钱是我们的？
　　蒋天艺则是愤怒夹杂着惊愕——难道这些钱是坑我的？
　　为了针对自己，她居然准备了十个亿的现金在这里，就等自己送货上门跳坑？！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蒋天艺贝齿紧咬，下唇咬得发白，死死地望着那个土匪风格的少女。
　　对方的台词要是换成什么‘大块吃肉大秤分金’之类的或许要合拍许多。
　　江湖豪侠艾丽娅误入白虎堂，那么接下来是什么？
　　“诸位可以看看手里的账务核对数据！”接下来是上戏肉。
　　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艾氏集团消费电子营业部的应付账款，全额偿还！现金！”
　　大家顿时哗然，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艾丽娅一开口居然说了这么劲爆的话，这是一个奸商该说的吗？
　　啊不对，这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该说的吗？
　　但是该说不说，大家看艾丽娅的眼神一下子就和善了起来，甚至有种敬意。
　　这年头多艰难啊，能够爽快放款的合作方那就算是依稀能看见家父的背影了。
　　要是能够全款，还是现金，那简直就是大爹——什么小姑娘，什么艾丽娅，这是仁义的艾老板啊！
　　蒋天艺不乐了，她瞪着眼睛：“艾丽娅！！”
　　“哎，干嘛？”
　　“这个时候认错服软，就是你的全部了吗？惺惺作态！”
　　“说得好！”艾丽娅又一拍手，然后举起手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算利息！！”
　　利息？什么利息？
　　蒋天艺心中一颤，顿时一股凉意从后背簌簌而起，直冲天灵盖。
　　坏了！！
　　“诸位可以看看手里的账务，第一页第二行！看清楚了吗？所有应付账款的利息，按照年化利率10%来计算！”
　　大家赶忙低头一看，手里冰冷的账务细表一下子变得滚烫起来。
　　年化利率10%，换算成月利率为0.83%，换算成日利率为0.028%，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按照之前唱名说的，郭老板的账款欠了一整年，那么他一亿三千五百七十四万五千五百块的账，光是利息这一块儿，艾氏集团就得多‘赔付’给他一千三百五十七万的额外金额。
　　那可是整整1357万啊！这年头就连银行都不准卖承诺保本的理财了，这些钱投哪里能有这么高的收益？
　　银行定期存款利息三个点，基金平均三个点多一点，国债到顶四点三，风险理财能够给六个点那都能被秒抢光。
　　就连艾丽娅贷款十个亿，钱经理上赶着忙前忙后提现金躺着赚钱，也不过是算的四个点的利息……
　　艾丽娅这里直接给出了10个点，甚至让人有种是不是自己之前借钱给艾氏集团整高利贷的错觉。
　　当然啦，真要计较的话倒也不至于，高利贷之所以叫高利，就是因为他们要去到二十几甚至是三十几个点的利息。
　　超过36%的利息的借贷，就连法律都不予承认，是绝对的违法的高利贷了。
　　拖欠货款如果没有约定的话，不给利息都行，而哪怕有约定，走法律程序也不过是同期银行贷款利率的150%来算。
　　反正怎么算都算不到十个点去，这波不是艾氏集团让利放血挽回口碑就很难说得通——不然她做慈善吗？
　　艾丽娅举起第三根手指：“这是艾氏集团之前的管理不善，我不否认，所以我很感激蒋小姐的仗义执言！”
　　大家赶紧回过神，望向蒋小姐，一身白的蒋小姐脸色和她的衣服一样白，攥着拳在原地没说话。
　　“但那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艾丽娅来艾氏集团，只为了三件事，公平！公平！最后还是™的——公平！”
　　欲言又止的蒋天艺顿时一噎，怎么这人抄自己台词的？
　　而合作方们则是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纷纷打听起了艾氏集团的高层变动。
　　对啊，艾如虎怎么不在了？出车祸被泥头车创死了？
　　消费电子部门的CEO之前好像是叫艾立景，新任的。
　　这个艾丽娅，听蒋小姐的意思是艾氏集团的新董事长？高层集体换血，新生代上位？
　　老板们疑惑，记者媒体们就更好奇了，咔嚓咔嚓不要钱一样谋杀相机内存。
　　网红！这一定能成为新的网红！
　　这年头企业家当网红的多了去了，说个相声都能和大家交朋友，遑论这还有个当土匪——不对，当豪侠的。
　　话题有啦！仁义无双蒋天艺，一诺千金艾丽娅！
　　她们打到宇宙的尽头，一拳轰出，金山银山倾塌，商界的大道都被磨灭啦！
　　艾丽娅放下手，撩开自己客服小西装衣襟，双手叉腰的姿态又像是个商界枭雄了，就差一根雪茄。
　　“大家的账务细表都有核算之后的计息时间，有任何异议，可以和我们的投资金融部门复核，还是那句话，艾氏集团对不住大家的，今天该偿还都偿还！”
　　说着她指了指手边的钞票山：“而且从今天开始，我可以向大家承诺，以后和艾氏集团的任何合作，都是全款预付！绝不拖欠！砸锅卖铁都给——有违此誓，人神共弃，天厌之！”
　　发誓是最没有约束力的，就像是网友天天都说今天是戒色第一天一样。
　　但是问题在于艾丽娅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搞这套，相当于把自己的信誉提前透支了出去。
　　她要是做得到，那大家就竖起大拇指说她顶呱呱。
　　可她要是做不到，那大家就要叼嗨她了——别人这么做就不会有人在乎，因为人家没吹水发誓啊！
　　你装的逼，你自己不能变成现实，那不是你有问题难道是我有问题啊？
　　大家虽然心里本能不信，但是看着浑身都在发光的艾丽娅，又有那么几分期待了。
　　万一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说的是真的呢？她是真要当商界的一股泥石流呢？
　　顿时一些老板扼腕叹息，带着几分痛心疾首——怎么就没早点和艾氏集团合作呢！
　　那样的话不就可以多拖几天，光是利息都能毛不少了。
　　也有老板咂摸着艾丽娅的话，品出几分味儿来。
　　这位艾氏集团的新话事人，野心不是一般的大啊……
　　郭老板最茫然，之前大家安慰他，现在大家看他的眼神就愈发不对了。
　　好家伙，你这一波风险投资躺赚一千多万，就算你开足马力拧半年螺丝把生产线拧冒烟，都没这么高的纯利润吧？
　　而有人欢喜有人愁，之前那几个支持了蒋天艺，欢天喜地拿着5%的溢价就把债务转手的，现在跳着脚直骂娘。
　　你™的蒋天艺！你以后生儿子没XX啊你！你肯定是早就知道消息你来做戏！
　　三千多万你自己多拿足足五个点的利息，你个王八蛋%￥%￥＃@——
　　艾丽娅随手关了麦克风，跳下高台，凑到蒋天艺笑了笑。
　　后者这会儿的脸色已经从白色变成了铁青，眼见着有涨红再发黑的趋势，估计是羞愤交加血气上涌。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让蒋小姐非要来拆我的台，但是现在你看到了——今天不合适！”
　　“……哼！！”蒋天艺挤出一声闷哼，忍住了扬起手给艾丽娅一耳光的举动。
　　艾丽娅够到她耳边，两张脸贴得很近：“看到你又生气又不能咬我的样子，我还挺高兴的……”
　　“你——”
　　“不好啦！不好啦有人冲进来啦！！”
　　门口的安保人员对着体育馆里大吼，百来个合作方老板和好几十个银行安保人员顿时全都望了过去。
　　银行的钱经理顿时就急了：“谁！谁？！”
　　绝对是来捣乱的！绝对不能出问题——谁干的？谁干的！！
　　“艾丽娅！”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白色体恤的男人冲进来，衣服上还写着大大的‘还钱’两个字。
　　他一进来就望向了打着光的艾丽娅和蒋小姐，顿时眼前一亮，抄起油漆桶就要往前冲。
　　“还我血汗钱！还我——”
　　吼道一半，他卡壳了，因为艾丽娅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小山。
　　“……”
　　“这位兄弟，你说要我还钱，可以——证据拿出来，欠你多少，我给！”
　　大汉张了张嘴，目光上仰了一下，心说这年头怎么有这种傻逼把钱堆这么多这么高的？
　　但是反过来，也就只有这种傻逼能够让所有叫嚣着‘还钱’的债主都哑口无言——呐，自己去拿咯，给你！
　　“我、我……我不管！反正你们艾氏集团丧尽天良！把我们公司拖垮了！我们老板和他的会计小姨子跑了！我们几十个工人没有钱发工资，只能拿着产品抵工资——艾氏集团不是人！你艾丽娅坏事做尽！！”
　　说罢他一咬牙，把手里的油漆桶往前一扔，眼见着就要砸在艾丽娅身上。
　　“啊哒———”
　　伴随着一声怪叫，斜刺里飞出来一个少女，纵身一记飞踢直接把油漆桶凌空踹了回去。
　　安乐乐落在地上，护在艾丽娅身前，抬手一指：“是你！”
　　“是你？！”大汉看着对方的身手，登时一惊，张开嘴不经意间露出两颗后镶的金牙。
　　“之前你蹲在集团大门鬼鬼祟祟，原来你是想要闹事！”
　　安乐乐气得不行，亏她还心疼这些人老实憨厚，没想到都是伪装，欺骗她的感情。
　　我今天不把你抓住，然后再把你的一口牙全都打成镶金的！
　　安乐乐几个纵身，像是黄飞鸿踩着别人肩膀越过人群一样，噔噔蹬踩着座椅的靠背就冲了出去。
　　大汉慌了，随手抓起身边的一个什么东西，朝着她的方向重重地扔过去。
　　安乐乐不屑地侧身避开，然后眼角余光撇到那玩意儿直奔艾丽娅的方向飞去，顿时大惊失色。
　　“大小姐！”
　　艾丽娅没动弹，这准头就不是奔着自己来的，擦身而过罢了。
　　不过她不动，不代表身边的蒋天艺不动，后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躲闪。
　　这就应了那句老话，扔得准不如接得准，瞄A钩B打C死D了属于是……
　　无奈的艾丽娅只能是一记高抬腿，大长腿如同战斧一样向下劈落，把那块应当是座椅靠背夹板一样的东西凌空拦下。
　　但是也不知道是她的力气太大还是这玩意儿本身就朽坏了，这一击有着堪比动作电影特写的花哨特效，一脚劈落，飞在半空中的夹板拦腰被劈断，凹陷断裂让纷飞的木屑向着四周飞洒开，溅起一阵阵旁观者的惊叫。
　　安乐乐大松了一口气，要是艾丽娅被伤到，回去自己师傅得把自己吊起来抽。
　　一念至此，她扭头看着大汉的眼神就格外痛恨起来：“暗箭伤人——卑鄙！找死！”
　　冲到对方面前，两个人硬桥硬马铛铛铛互相打做一团，身高八尺的大汉被看似瘦弱的安乐乐几乎是按着揍。
　　景二少则是看着自己大姐的凌厉动作，一拍大腿觉得就该这样：“帅啊！”
　　有一个暴龙老姐是什么体验？
　　谢邀，只要当个乖弟弟，就很有安全感，天塌下来有老姐扛着……
　　钰妹妹拍着小胸脯，呼出一口气，显得有几分惊魂未定。
　　刘总和雷总赶紧叫人，现场乱作一团。
　　看热闹的、拍视频的、凑过去抢特写的、递话筒往艾丽娅嘴边塞的，不一而足。
　　艾丽娅回头瞥了眼蒋天艺，后者眼神闪烁，很显然这种混乱已经有点吓到她了。
　　艾丽娅觉得她是被吓到了，但是蒋天艺的感觉是不受控制——闹得超出了她的预期了。
　　正确的剧情，不该是自己发难，艾丽娅狡辩或者被迫服软，然后证据确凿再加上闹事的丑闻，自己再控场吗？
　　怎么这突然就打起来了……
　　而且他还打不过一个小女孩！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个小姑娘现在在痛殴对方，抄起叠凳直接拍的那种！
　　——废物！！
　　被痛殴的大汉也有话讲的，我堂堂社团双花红棍，钵兰街第一打仔，打不过对方那是我菜吗？
　　这尼玛哪里来的怪物，天生神力不说反应还快得离谱，要不是性别不对他都怀疑是不是布鲁斯李复生了……
　　被殴打了一阵，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大汉决意先溜之大吉。
　　不能被逮住，闹事有两个讲究，一个是无理搅三分，一击不中远遁千里不被抓包。
　　另一个就是有理走遍天下，闹到哪里去都不怕。
　　现在自己连着两次动手都不怎么占理，要是被对方抓住再移送有司，扯出来一些什么那就不好了。
　　要趁官方的人还没来，自己先……诶？！
　　大汉好不容易扛下那个小姑娘的一记暗器叠凳，抬头往光明的门缝外一瞧，一队警察蜀黍已经堵着门望着他了。
　　“？？？”
　　不是，自己才动手他们就来了——怎么来这么快的？！
　　殊不知人家就在周围巡逻，这花了几分钟跑过来都是抽了点时间和集团那边核对他们身份去了……
　　十个亿的现金动静太大，他们不动手，体育馆里那些押运的安保人员估计就得动手了。
　　安乐乐抓住他的一只手，整个人如同猿猴一样绞上去，全身的重量一压一拧。
　　大汉只觉得不顺着力道跪下胳膊都要折断，赶紧趴在地上单手拍地：“投降啦！我投降！！”
　　等到那股力道松开，他偷偷打眼顺着大家的脚边往外一瞧，顿时心如死灰。
　　他带来的手下已经熟练地抱头在外面蹲了一溜儿了，油漆桶啊横幅什么的扔了一地，乱七八糟。
　　就他们这个蹲姿，说是没进去进修过缝纫机使用技巧，估计都没人信……
　　慌乱被压制，大家从惊慌纷纷变为好奇，甚至开始发朋友圈说今天乐子一个接一个，遍地都是瓜。
　　哇！真新鲜呐！拿五十块钱去电影院也买不到这么沉浸体验的电影票好吧！
　　更别说今天还是来拿钱的，真金白银现金带回去……
　　诶？现金带回去？
　　郭老板看着那座钞票山，思考着有15%属于自己——哦不对，是16%还多一点——就有点发愁。
　　钱经理赶紧出来打圆场，一车又一车的道具被推出来，满满当当全都是精品。
　　点！钞！机！
　　很好，这玩意儿今天成消耗品了，以后钱经理在银行的风评大大滴坏，一顿起码三个前台柜员。
　　郭老板和卢夫人再次见到了之前的金融保险部门员工，后者表示咱赶紧去数钱吧，你们要拉走还是直接存入银行给钱经理拉回去你们随意，咱现在别谈感情了。
　　两人从善如流，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刚准备起身就又发现门外传来喧哗。
　　卢夫人回头一瞧，坏了！我摇的人！
　　她摇的人来了之后还纳闷呢，这进来挺顺利的，人家还带路呢，能有什么事儿？
　　结果到了体育馆一瞧，蹲着的按着的现场拍大头贴的，顿时一惊——坏了！有埋伏！
　　几个膀大腰圆的草原套马汉子把裤腰带一勒：“吃卢姐的饭，就要做事！把人先抢出来！！”
　　可是定睛一瞧，那边人群里幽幽站起来几个带着大盖帽的警察蜀黍，如同绝世高手一样回头打量着他们。
　　“……是不是卢姐犯事儿了？”
　　“咱就说情分归情分，但是遵纪守法也是必要的，要不我们大义灭亲——”
　　“进来！”卢夫人从人堆里挤出来，不住招手：“过来过来！过来拿钱！”
　　想好了，刚好带一笔现金回去，给员工们发工资福利，还剩了提现的步骤。
　　至于说剩下的，那再和钱经理谈谈存哪里吧，就糟心得很的，数钱估计都得数半天。
　　什么？直接按摞算？人家点钞机拿来是干嘛的？你仔仔细细拆开一沓一万点清楚咯，钱货两讫！
　　两场闹剧还没开始就被消弭，大家呼啦啦又把目光转回艾丽娅身上。
　　记者媒体人们觉得还挺惊喜的，这个姑娘身上爆点还挺多，放到正经新闻播报里不太合拍，但是特别适合网上。
　　而且她形象也好啊，虽然发育似乎有点不尽如人意，但是脸好看，腿够长，之前那一下多凌厉帅气啊！
　　标题他们都想好了——《震惊！千亿女富豪竟是大隐隐于市的绝世武林高手！三年之期已满，龙王归位！》
　　或者来个《当场掏出十亿现金，18岁小姑娘竟是千亿身家董事长！》之类的。
　　等到大家觉得标题欺诈，诅咒小编没有小勾勾的时候点进去一瞧——嘿！写实的！这次是真的！
　　想想就很有趣，小编也按捺不住了，那么小编是为什么按捺不住呢，小编也想知道……
　　艾丽娅婉拒了大家的采访，刘总赶紧去接过大家的好奇心，给大小姐和蒋小姐一点小小的空间。
　　雷总过来了，气场带着几分压抑：“蒋天艺——你爸爸是蒋镇雄？”
　　这语气很不礼貌，和雷丞相温文尔雅的气质不符，艾丽娅好奇地左右看了看，这啥意思？
　　“是我，怎么，雷总想要做点什么？”蒋天艺不乐，但是还是很有余裕：“还是说我今天走不了了？”
　　“……你爸做的那些下作事情，我们不会做，但是你不要以为你就能够肆意妄为——人在做天在看！”
　　“哦，所以艾先生夫妇就这么被天收了是吧？”蒋天艺也有点生气了，口不择言。
　　主要是今天太不按套路来，让她失去了之前的优雅，这会儿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
　　当然不是说良心发现什么的，而是她觉得这种方式太低级，就像是小孩子打架吐口水踩脚趾一样。
　　艾丽娅没反应的，十万年魂环技能不是被动技，她不发动，别人说这话对她没啥杀伤力。
　　艾如龙夫妇飞机失事是客观事实，但是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客观事实也不一定就死路一条。
　　飞机失事有太多更多可能，说不定他们异世界纵横去了呢？
　　艾丽娅觉得自己都是主角了，主角父母怎么也得有个优待吧？
　　所以就很沉稳，很淡定，淡然得让人脊背发凉——此子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
　　“谁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艾丽娅摊了摊手：“我这个当事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雷总瞪了眼蒋天艺，然后如此如此，如此这般，把蒋家的事情说了一通。
　　艾丽娅听完之后噗嗤一笑：“所以意思就是她爸什么都没做成，还被我爸反杀了，现在都在坐牢？”
　　“……差不多。”
　　“她之前被迫远走她乡，这么多年自己熬过来了，才回来夺回本来的继承权？”
　　“……好像是。”
　　“而且她的集团还是上市的，财报要公开，要对股东负责，要小心不能被抓痛脚？”
　　“……没有错。”
　　“客气了，蒋小姐，真的客气了，不远千里来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艾丽娅转身握着蒋天艺的手，格外诚恳，对于这个大抵是自己剧情敌人的NPC报以极大的热情。
　　“吃了没？我知道一个老板做煎饼特别好吃，没吃的话咱待会儿去对付一口！”
　　蒋天艺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就变得很和善的艾丽娅，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种对方阴阳怪气戳人心肝的感觉。
　　可偏生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可怜——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可怜——她哪里来的本事觉得自己可怜？！！
　　“听说蒋小姐收购债务，还给了五个点的溢价，这个好啊，这样的话就能赚三百多万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艾丽娅痛心疾首：“我一个月工资就算是转正了也才不到五千，蒋小姐教教我怎么赚钱吧？”
　　“……艾丽娅！”蒋天艺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你好嘢！这次算你赢了——以后走着瞧！”
　　“诶？诶！等会儿，好姐姐别走啊！咱聊聊赚钱的事儿——你利息不要啦？好几百万呢！”
　　景二少呆滞地看着自己姐姐，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杀人不用刀，诛心只靠嘴。
　　她是怎么阴阳怪气就能把对手气得半死，恨不得当场撅过去的？
　　雷凡也表情很微妙，之前很气，现在不气了，甚至有点可怜对方。
　　因为他觉得艾丽娅是真的觉得对方值得怜悯，毕竟对方父亲是她父亲的手下败将，她自己又搭进来了。
　　这叫什么？往坏了说这叫宿敌，往好了说这就叫不忘初心，具有较高的自我奉献主观能动性……
　　艾丽娅咂了咂嘴：“好姐姐挺好看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怎么就走了呢？我还说蹭顿饭呢。”
　　拿了自己这么多钱，请顿饭都不肯，太小气也不好。
　　钰妹妹左看看右看看，这个姐姐哪里都好，就是病情有点严重，还是应该治疗一下。
　　另一边的刘总应付完了记者，见到仁义无双的蒋小姐落荒而逃，疑惑了一下但也顾不上许多。
　　“大小姐，有点乱了，但是安排还继续吗？”
　　“当然继续——去，你去，该你出面了，是时候让大家为梦想窒息了！”
　　艾丽娅拍了拍景妹妹的肩膀，虽然闹出来了一些乐子，但是并不影响后续，大家要谈合作的嘛。
　　拿了钱，开开心心地谈合作，再拿一笔钱，最后大家一起去泡温泉吃自助，多是一件美事儿啊。
　　就是不知道蒋小姐喜不喜欢大葱蘸酱卷煎饼，得安排同城速递给她送一份去。
　　嗯，礼数还是要尽到的……

141-快乐就是随心所欲
　　生态化反。
　　为梦想窒息。
　　下周回国——划掉——做大家喜欢看的PPT！
　　景二少站在台前，望着面色涨红的合作商们，有种微妙的错位感。
　　就像是……就是说咱真的是在正经生意，而不是在搞什么传销对吧？
　　“只要打通生态圈，我们就能把所有的项目串联起来，产生类似化学反应一样的理解反应，但是我们要先明确，当前我们的业务暂时还没有跑通人合格一个模型，基础业务逻辑没有形成闭环，更别说做成生态了，我们还在夯实基础的阶段，所以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好好打磨一下我们的产品，找准用户痛点，开辟新的弯道超车赛道，最终形成一套组合拳打法，才能有效赋能生态圈，降维打击，最终反哺整个经济体！”
　　台上的景二少叨逼叨，台下的安乐乐直打哈欠：“大小姐啊……”
　　“嗯？”
　　“为什么这么无聊的东西，大家听得这么认真兴奋啊？”
　　“你跺你也麻。”
　　“啊？”
　　“大小姐的意思是，你提着两箱现金在这里，台上的人说什么你都会认真听一耳朵。”
　　雷总对于景二少的宽泛发言没有感觉，不置可否，但是对于这个环境氛围的营造很是满意。
　　就这会儿要是拿个什么投资意向出来，这些合作商们得抢着按手印——信誉度刚拉满，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艾丽娅双手抱胸，看着台上的景妹妹，目光有些放空。
　　好片刻之后她一拍手：“我想明白了！”
　　于是周围的几个小伙伴回头看她，不知道她又有什么幺蛾——咳，锦囊妙计。
　　“那个蒋天艺，该不会是想要来打我脸的吧？”
　　“……”雷丞相眨了眨眼，认真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
　　他的手表是当初艾如龙奖励给他的年会礼物，一块江诗丹顿86060，传袭世界时。
　　这块密西西比鳄鱼皮表带、18K粉金配色、42.5毫米表盘的手表之所以能够让同行甘拜下风，并不是因为精致的表盘设计，而是因为那块225个零件的2460WT机芯，以及能够同时读取37个世界时区，可以标准到能准确与相差半小时或一刻钟的时区一致，昼夜指示，可通过表冠调校所有复杂的指示功能的机械优雅。
　　所以雷丞相很确信距离蒋小姐愤然离开已经过去了43分钟。
　　连带着那个大汉和带来闹事的人，也应当在银手镯和威严的注视下，完成了‘抢劫10亿现金’和‘被指派来闹事’之间的二选一，选择了后者并且痛哭表示自己现在就是很后悔，想道歉，感到了深深的愧疚。
　　那么大小姐现在后知后觉，是她要找茬，还是她准备行走在找茬的路上了？
　　大家等了半分钟，艾丽娅又双手抱胸继续发呆，然后反应过来大家的目光：“怎么了？”
　　“……你刚才说了蒋小姐。”
　　“嗯？”
　　“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啊——她不是走了吗？”
　　“……大小姐你没什么想做的吗？比如说报复一下她，出一口恶气？”
　　“本来是没有的，就是突然想起来，但是你这么一说——走！乐乐！抄家伙！”
　　安乐乐嗷了一嗓子，目光直接就奔着旁边的消防斧去了。
　　雷丞相觉得倒也不必如此，要不大小姐您还是消停会儿吧。
　　自家这位小祖宗常年处于发癫和咸鱼的叠加态，换成比较通俗的说法，就是超级懒惰的主和派和疯狂的主战派。
　　前者多数体现于她对艾氏集团发展事务的不上心，偌大一个集团对她来说基本作用就是上班和食堂，外加员工福利。
　　什么？艾氏集团是我的产业？那它确实已经很好地给我提供了该有的职能，我很满意了。
　　而疯狂的主战派，则是基于她个人的某些迷惑行为。
　　别人是属蛤蟆的，一戳一蹦跶，她是属炸药的，一点就炸。
　　蒋天艺这次没炸，估计是没戳中应该戳的点，要不然她不该竖着离开艾氏集团。
　　蒋天艺：挑战去艾氏集团正面挑衅艾丽娅的第一天！
　　第二天：从艾丽娅的床上醒来……
　　就是说蒋小姐除了手下败将这么点标签，估计43分钟之前艾丽娅都还觉得对方是要做好人好事的那种。
　　她不就是为合作伙伴讨个公道嘛，只是顺带和我有仇而已！
　　很好，现在大小姐起码明白这俩因果关系应该反过来，人家是先和你有仇再来挑事儿的……
　　雷丞相很欣慰，更欣慰的在于景二少说了一堆互联网黑话之后，总算是是开始说人话了。
　　“我们目前有四款产品，是要全部重新做的，冰箱，空调，洗衣机，以及手机。”
　　PPT上面蹦出来四个剪影，就是那种常年出现于宝X梦动画里‘猜猜我是谁’环节的剪影，黑不溜秋的。
　　很显然，之前拿了景二少的钱的设计部现在还在打磨利器，连个样稿都没给。
　　甲方景二少倒也不生气，心态很平和，这和设计部早先要面对的那种从第一天开始下单就催稿，可是哪怕发过去文件也到最后一天才正式接收来看的神经病甲方是两个极端，这让设计部充满了感激，每天都要对着顶楼拜一拜。
　　毕竟设计师们无不怀念不用上天台立字据的好日子……
　　现在来糊弄这些供应商合作方，景二少迷茫中带着一丝坚定，坚定中带着几分被艾丽娅忽悠瘸的自信。
　　“我们的这几款产品，首先要做到爆款！包括手机在内，四款产品每款三个形态，一期12个！”
　　景二少切了一页PPT，这次倒没有剪影了，只是说了一下未来的换代周期。
　　手机是一年一出新，三款大家电是两年一出新，周期拉得不算长。
　　“手机将会是我们未来交互的核心，现在的额智能机逐渐普及，但是以智能机为中心的智能生态，还没有雏形，我们艾氏集团将要做这个领域的先行者！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护城河！”
　　台下的艾丽娅和雷总咬耳朵：“我其实打算把这些技术开放出去，要什么护城河……”
　　主要是要好用，万一市面上我看到很喜欢的智能家电，可是我还得为了他们额外下APP额外增加学习成本？
　　那还不如我先弄个开放平台，大家都来玩，我能一键通呢，少赚点钱的事儿也能叫事儿？
　　雷凡连连点头，开辟市场最重要的是市场有这么一个增量，大小姐深谋远虑……
　　景二少：“我们未来的产品，对于品控的要求极高！”
　　艾丽娅：“不然我用着用着就坏了呢？大件维修起来超麻烦的。”
　　雷丞相：“制定产品的标杆，树立行业典范，大小姐立意深远！”
　　景二少：“我们未来的产品，定价应当是中高端，甚至是旗舰！”
　　艾丽娅：“但是我会出数字系列和mini系列，减价不减量，主要看我到时候工资多少。”
　　雷丞相：“大小姐设身处地考虑市场消费环境，以正常的员工收入为准绳，实在是实践出真知！”
　　景二少：“所以这是一场精益求精的合作，我们需要的是有实力！有梦想的合作方！我们要一起开创未来！”
　　艾丽娅：“主要是欠人家钱这么久没还挺不好意思的，额外找的话还不如我们自己出钱，让这些老朋友们升级换代一下自己的技术，也算是给他们一点额外的补偿了，这样他们半夜不会扎我小人了吧？”
　　雷丞相一拍手：“培养专属的供应链和代工商，用技术升级来反向拿捏供应链的议价权，高！实在是高！”
　　“……”艾丽娅心说今天雷总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怕不是在阴阳自己。
　　我知道我很咸鱼让你很累啦，可是你这样真的很机车诶！
　　但是面对自己的肱股之臣，超级好用的顶级商业管理工具人，艾丽娅又没办法说什么，只能配合他的演出。
　　“啊对对对，啊对对对……”
　　雷总和刘总对视一眼，互相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欣慰和激动。
　　大小姐奋起了，有规划了，现在居然要让大家为梦想窒息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艾先生后继有人啊！大小姐振作了，艾氏集团的未来就有了！大小姐认真了，艾氏集团的辉煌就来啦！
　　雷丞相把刘总抓到一边：“钱够不够？”
　　刘总指了指没发完的那一堆现金：“算了下，预付款应该是没问题的，大小姐早就计划好了！”
　　实际上并没有，艾丽娅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钱经理那委屈的眼神。
　　所以让其他老板去面对吧！你们拿了我的钱，再去找钱经理办现场储蓄，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雷丞相摸了摸因为接连忙碌，所以带着些许胡茬没有刮干净的下巴，有种想哭的冲动。
　　真™难得啊，大小姐居然有心管管正事儿了，一环扣一环，深谋远虑。
　　什么？巧合？
　　得了吧，真要是巧合的话，大小姐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把消费电子部门营业部门的账单独算，单独结。
　　再联想一下就近的收购案，雷丞相把目光投向景二少，和刘总面授机宜。
　　“刘总，你觉得对于大小姐来说，二少重要，还是艾氏集团重要？”
　　“当然是艾氏集团！”刘总下意识应了一句，然后看着雷丞相的脸色，又有点拿捏不准：“难道是二少？”
　　“不，是有二少的艾氏集团，对大小姐来说，很重要！”
　　于是他又把艾丽娅家人侠的那套论据拿出来，灌输进了刘总的脑海里，营造出family的效果。
　　惫懒的大小姐能够开动小脑瓜，整出这么多狠活儿，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二少是她弟弟。
　　而她弟弟现在是消费电子部门的CEO，她要帮弟弟实现梦想，所以才会挺身而出。
　　刘总悟了，所以现在就是团战环境也要死保景二少呗，懂！
　　“雷总你放心，以后消费电子营业部门，功劳绝对有二少一份，要是出了问题，你唯我是问！”
　　“你又错了。”雷丞相——不对应该叫雷菩提祖师——连连摇头：“大小姐又不傻，这样有用吗？”
　　“那该怎么办？”
　　“锻炼二少，培养二少，真正地让他成为合格的CEO，而不是橡皮图章！”
　　雷总自己本身就是王道出身的，对于那些邪门歪道最是看不上。
　　刘总也是改变命运才到如今的地步，顿时又悟了，简直有如醍醐灌顶，今日方知我是我。
　　“……我明白了！”刘总缓缓点头，很是郑重。
　　景二少并不知道自己的快乐CEO马上就会迎来地狱式拉练的煎熬日子，依旧意气风发。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能为他出头的艾丽娅可不会帮他偷懒，还是老实多学着点吧……
　　这也成为了日后刘总磨炼景二少的论据之一，那就是这一切都依旧在大小姐的计划当中。
　　多年以后，面对XXXX，景二少将会想起XXXX的那个下午……
　　另一边的艾丽娅还不知道雷丞相已经把自己脑补出了完整的二设了，她还在思考人生。
　　就是说具体点，得找个乐子，总不能朝九晚五如此三十年，直到度假副本完结。
　　但是最近最好奇的小钱钱堆成山自己也看了，二十吨黄金摞起来说实话并无太大兴趣，那还能干嘛？
　　……那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昏君一般这个时候就该造奇观了吧？
　　“你说我们造个高达怎么样？”
　　艾丽娅从茫然之中回过神来，拽着安乐乐：“一比一的那种！弄个主题公园玩！”
　　“公园？”安乐乐是个快乐的憨憨，自负平生无有悲伤事，一听公园就很开心：“公园！”
　　“对啊，你看，雷总收购元谷和财团B之后，我就有版权使用权了，我造个公园玩很合理吧？”
　　“去哪里造？”
　　“城郊？东郊研究所那边不是有一大片地皮没建好么。”
　　“好呀好呀！但是主题公园得有主题，我们造什么主题的？”
　　“就什么特摄啊，巨大机器人啊之类的，到时候再问问小杰喜欢什么，一边拍一边造呗！”
　　两人嗯嗯啊啊就开始兴奋地规划起了不务正业的事儿，旁边的钰妹妹听得一头雾水。
　　我今年12岁，不懂商业，但是我觉得我的董事长姐姐可能有点不把钱当钱了，一开口就要搞现代奇观。
　　她是不是有病？在线等挺急的……
　　而冥冥之中的城市另一边，余怒未消的蒋小姐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挥手扫去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
　　“艾——丽——娅————”
　　扫完之后，她目光定格在地上的一份被扫落的文件，微微眯起眼睛，带起几分冷厉。
　　那上面明晃晃的《天海市科创产业聚集区发展规划纲要》的标题，沾染了茶渍，这是天海市的官方发展预期文件。
　　蒋氏集团最拿手的是什么？当然是地皮房地产和物业啦！所以他们被寄予厚望，蒋小姐更是被大佬殷殷嘱托良久。
　　既然泼脏水这事儿暂时不生效，那自己就从最擅长的领域，堂堂正正地先打垮你们艾氏集团的四部门之一好了！
　　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散乱且不成气候，东一榔头西一扁担，是公认的集团最弱项。
　　诸多子公司互相之间既没有长期的互相合作也没有成熟的战略规划，当年支撑艾氏集团的脊梁骨现在已经成了累赘。
　　蒋天艺认真研究过艾氏集团的现状，要是自己是艾氏集团的董事长，第一件事就要把这些累赘全都割舍掉。
　　但是自己割舍，和被对手割肉，这能一样吗？
　　“哼！艾丽娅……那就让我来帮帮你好了……”

142-是刀……哦,是刀乐!
　　郭老板提着几箱子现金，在员工欢天喜地的氛围里补发了工资和福利。
　　直到回到家，他都还是晕乎乎的，有种喝醉微醺的感觉。
　　毕竟白捡了一千多万，任谁都得轻飘飘一下——中个彩票头奖也就这么多钱而已。
　　卢夫人反而很冷静，甚至有点担忧。
　　“老公啊……”她轻柔地拍了拍郭老板的手。
　　郭老板嗯了声，心不在焉。
　　“跟你说话呢！！”卢夫人对着他吼了一嗓子。
　　郭老板瞬间就清醒了：“啊——啊？！”
　　“之前说的那个合作的事情，咱是不是同意得太草率了？”
　　卢夫人一想起之前签的合同，就总觉得眉头直跳。
　　俗话说得好啊，这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哦不对，右眼跳灾什么的是封建迷信。
　　还是只信左眼跳财好了……
　　“怎么会呢？”郭老板一皱眉头，男人的气概就起来了。
　　“预付款直接给了三千万，这有什么好草率的？”
　　“违约金也多。”卢夫人撇嘴：“五千万呢。”
　　“按时生产怎么会有违约金的问题呢？”
　　“可是我们连产品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别说产品了，就连名字都没定下来，设计稿都没一个，开模只能在脑子里开，乐死。
　　但是当时氛围毕竟在哪儿了，不跟着凑一脚提几箱子现金离开，总有点不太好意思……
　　郭老板闻言也冷静了下来，按理说艾氏集团不会坑自己，但是只是按理说。
　　之前他们不就拖欠了一整年的货款么？在不干人事这方面，大集团还是很有经验的。
　　不能因为换了一批高层，突然来了个良心发现的老大，就觉得他们一定会很好。
　　但是细想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坑啊……
　　他是做代工的，目前的主力生产线最能出货的就是手机。
　　其次是一些寨板的笔记本啊电脑主板之类的，要不怎么叫精密加工呢，专业还是对口的。
　　据他了解，这次艾氏集团想要干一票大的，新的手机项目被命名为A1，据说要从芯片开始从头打造。
　　换而言之，这不再是当前的生产链供应商方案整合方了，人家不是贴牌，是找代工，要做中高端，他确实是目前已知的对方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但是细说的话，这里面可就有说道了。
　　高端有这么好做成吗？中高端代工又是那么好接单出货的吗？
　　别的不说，郭老板自己就对自己没啥信心，他的代工厂水平也就中等偏上。
　　别到时候良品率供不上，人家艾氏集团没坑他，他自己赶不上趟净丢人了……
　　这年头同行的竞争力可比他强多了，别的不说，隔壁工业园区那个螺丝钉都拧冒烟的工厂，号称工业园区的代工之王。
　　人家怎么接单抢生意的？
　　号称赤字接单，黑字出货！
　　这种运营模式，烧钱都能烧死一大批竞争对手。
　　郭老板垫资已经算是冤大头了，人家倒贴钱也要干，那才是真正的所图甚大。
　　现在好不容易手头宽裕了，听老婆这么一说，他琢磨着既然不能从利润成本方面来争，那咱还是更新一下技术吧，有点底气总比干等着天上掉馅饼来得强。
　　“我听艾氏集团那边的意思，是可以帮我们联系技术升级，咱要不去看看？”
　　“我之前就问了，目前比较成熟的我们加工升级路线，是在本子那边的夏普的技术……”
　　“还有两个月才开工，咱去看看呗？”
　　“……我再想想，再想想。”郭老板琢磨着未来，又有点虚了。
　　“宝啊，你说咱要不干完这票不干了？”
　　卢夫人拧了下他的腰：“不干了？想都别想！你不赚钱了，咱闺女的嫁妆哪里来？”
　　“嗨，闺女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谁说的？”卢夫人低下眼眉，含羞带怯：“我觉得……这次稳了，之前我还差点吐了……”
　　郭老板手一抖：“昨天晚上才做完——哪有这么快的？！”
　　“放你NDP！”卢夫人顿时柳眉倒竖：“姓郭的你说什么？你睡迷糊了！我都压榨你三个月了你就记得昨天晚上！”
　　“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怎么就……我主要是开心，高兴！”
　　郭老板赶紧找补：“不是昨天老婆你那一身决胜套装实在是热情如火，让我流连忘返么！都怪你魅力太大了！”
　　“那没事儿，我买了五个色号的，昨晚才是第一套，这个周咱继续巩固一下。”
　　“……？”
　　……
　　……
　　“巩固什么？”
　　“巩固谈判成果啊。”
　　“我™去收购，真金白银，还要谈判？”
　　“对。”
　　“好不容易谈出了点成果，还要巩固？”
　　“没错。”
　　“那么这说，我这拿着钱，不就是去跪着要饭的了吗？！”
　　“照这么说，咱还真就是跪着要饭的，财团B不缺钱，要不是我们给得多，想跪还没这个门子呢。”
　　“那不行！”艾丽娅来回踱步，叉着腰很是不悦：“我送钱上门还得跪着要饭，寒碜！太™寒碜了！”
　　事儿其实就是那么个事儿——艾丽娅一张嘴就要建主题公园，雷总就给死谏了。
　　问清楚不是安乐乐的主意，而是艾丽娅自己的主意，雷总才把看奸臣的目光从可怜无辜的安乐乐身上收回。
　　但是问题来了！这绝对是大小姐宠她才这么干的！
　　她宠自己弟弟，一张嘴就是元谷和财团B！
　　她宠自己妹妹，结果这一张嘴就又是什么主题公园！
　　不然呢？难道还是大小姐自己喜欢啊？她这么成熟的心智，会喜欢什么一比一巨大机器人，喜欢什么呜呜呜小火车？
　　就扯淡，绝对是这帮小家伙进谗言了，她们不懂什么叫花钱，偏生大小姐又是个不在意钱的，一拍即合。
　　雷丞相那叫一个愁啊，嘴上虽然说着家人侠好，家人侠妙，但一涉及到乱花钱就职业病又犯了。
　　大小姐您哪怕考虑一下自己呢，您买个什么别墅啊超跑啊奢侈品之类的，也花不了多少啊！
　　对于钱生钱这事儿，瞧瞧郭老板那种就知道，本金一个亿，滚一滚就一千多万出来了。
　　艾丽娅买豪车买包包，使劲造也得花个十天八天才能把这一千多万糟蹋光。
　　而这十天八天的足够雷总给她再赚回来十个一千多万了，钱生钱无穷尽也。
　　偏生她这一张嘴就奔着现代奇观去了，搞主题公园那花钱是能有底的？
　　巴黎的那个不可言说的东半球最强法务部主题乐园，当年开始的时候多吸引人？
　　人家是欧罗巴地区的第一个XXX乐园项目，从最初到建成花了足足20年——好吧虽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巴黎基建水平拉胯导致的，同样的项目国内顶天花五年——可是人家流量多啊！欧罗巴第一！
　　结果呢，开业25年亏损了23年，负债22亿美元，那可是刀乐，不仅仅是乐，更多的是刀。
　　雷丞相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这种无底洞烧钱项目的，但是他也懂不能直接拒绝，要委婉。
　　职业经理人嘛，一张嘴由头就有了——咱版权没拿下来啊！
　　元谷好办，他的职业荣誉也不允许他不好办，三下五除二就能搞定。
　　但是霸占了更多版权的财团B，尤其是什么巨大刚普拉之类的版权，人家不松口！
　　非但不松口，甚至还不愿意让我们注资入股，所以得花很长时间扯皮。
　　雷丞相倒也没想着后续谈不下来，他只是觉得这段时间过去了，大小姐的一时脑热也就跟着过去了。
　　大不了找点别的乐子来腐蚀大小姐身边这帮弟弟妹妹，别让他们老是提什么梦想之类的。
　　庸俗点，哪怕花点钱呢，花点儿，不丢人——实在不行给你们整个游艇之类的你们去拍名媛图集也行啊！
　　说起来好像三爷那边确实能造游艇，咬咬牙搞个邮轮都弄得出来……
　　“不行！不能这样！”艾丽娅一拍桌子：“我要亲自去谈！”
　　“嗯嗯嗯……”雷凡连连点头，大小姐说得对：“那就亲自——啊？”
　　他回过神，看着面前怒意沸腾的大小姐，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亲自去谈？”
　　“对！”
　　“谈什么？”
　　“注资！入股！版权使用！”
　　“……去和财团B谈？”
　　“对！”
　　“去本子那边？”
　　“对！”
　　“……”
　　雷丞相本能想要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噎了下去，抬手抵着鼻尖陷入思考。
　　身后的姜威一看凡哥这个‘沉思的雷总’的名姿态，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能够让凡哥这么为难但是又不愿意放弃的事情，难道仅仅只是大小姐要去图一乐这么简单吗？
　　他开动小脑筋疯狂思考，最后凭借着多年跟着凡哥的经验，隐约窥见了雷凡的思维脉络。
　　钱，不是问题。
　　项目，也不是问题。
　　但是大小姐——是个问题。
　　花钱是小事，亏本也是小事，能够培养大小姐的事业心，让她更熟悉集团更深入商界，这才是凡哥的本意。
　　说白了，凡哥这人要是扔到古代，那就是绝对的托孤重臣外加肱骨忠臣的存在。
　　放大唐那就是郭子仪，放大明那就是于谦，不恋权，也没野心。
　　培养新君并且寄托自己的人生理想，说得文艺一点就是‘致君父为尧舜，免百姓之饥寒’的典范人物。
　　艾丽娅倘若要是和他说自己想搞个主题乐园，那他绝对是要劝谏的。
　　但是艾丽娅说她想要参与到集团的发展建设里，可能会弄个主题乐园项目来练手，花费众多，不一定能盈利。
　　那雷丞相就得思考一下这笔钱对于艾丽娅的‘成长’来说到底是不是一笔值得的学费了。
　　短短的几分钟，姜威后背渗出了一身汗。
　　他自己估算这个所谓的主题乐园项目，花费都不会低于一百亿，凡哥不会真的咬牙给了吧？
　　雷丞相放下手，换了个坐姿：“大小姐，你是真的想要搞这个吗？”
　　艾丽娅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没有版权我以后怎么拍特摄？怎么拍巨大机器人？怎么建乐园？”
　　怎么坐在一比一的高达里高呼萝莉控，然后让机器人裂甲变型——虽然只是特效——但是想想都帅啊！
　　深深地看了眼‘任性’的大小姐，再看了眼大小姐身后几个茫茫然的弟弟妹妹，雷丞相不由叹了口气。
　　“好，我明白了，既然大小姐要亲自参与收购谈判，那就明天一起出发吧。”
　　从天海到本子，飞机仨小时，实在不算是出远门的地步。
　　毕竟国内太大了，仨小时还不够从最南飞到最北的，国人对于这方面实在没有什么跨区域的地理敏感性。
　　不像是欧罗巴那边的一摊子零碎国家，放国内都还没出省呢，就直接七国混血了。
　　这要是以后大学报道，新生自我介绍七县市混血儿，那不得被同学笑死——散装X省来的是吧？
　　艾丽娅一拍手：“好！公费出差！我要去看撒库拉！”
　　黑卡，故乡的撒库拉又开啦！
　　艾丽娅还真有点怀念撒库拉了，想当年她也在本子地区厮混过，和那边的商界有着友好的交流合作关系。
　　唉，可惜换了个世界，物是人非，只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
　　安乐乐跟着艾丽娅出门，办公室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要去本子吗？哇！我要去吃鳗鱼饭！』
　　『收购版权？听不懂，但是我有在学，合同法能用上吗？』
　　『他们那边那么多版权，一定很二次元吧……』
　　钰妹妹跟在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雷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端坐在自己办公室的雷总，半边身子隐没在阴影里，有种发自骨子里的疲惫。
　　而望着艾丽娅背影的眼神，也不像是正常的眼神，更像是遥望着谁的虚影……
　　姜威下意识打开抽屉，翻找着雷凡的茶叶：“凡哥，咱还是喝点茶消消气吧，我记得你——嗯？”
　　他目光瞥见抽屉里的一份体检报告，恍惚间瞥见几个名词，顿时瞪大了眼睛。
　　雷凡抬手合上抽屉，从另外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一盒茶叶没好气地丢过去：“就惦记我这点茶，德性！”
　　姜威手忙脚乱接住茶叶：“凡哥——凡哥你——那个……”
　　“什么？”雷凡刚低头准备看看手边的文件，听他声音不对，抬头疑惑道：“有话直说，怎么了这是？”
　　姜威红了眼圈，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凡哥，你的身体没事儿吧？”
　　“……”雷凡刚想说没事，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不太对，顿时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我都看到了。”姜威手足无措：“癌症什么的，能治的！能治！肿瘤不严重，真的，咱提前治！”
　　“乱七八糟……”雷凡打开抽屉，把那份体检报告拿出来扔桌上：“我身体好得很，定期锻炼，当初夫人教我的十二段锦我哪天落下过？这是老太太的体检报告！”
　　“哦……”姜威好悬松了口气，然后又疑惑：“老太太的身体出问题了？”
　　他都没问为什么这东西会在雷凡手里，他是雷凡的心腹，自然知道凡哥一直都有盯着这些高层。
　　也就凡哥问心无愧才干得这么理直气壮，换个别的谁，保管要警惕他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老太太得了肿瘤，前后估计小半年时间不会来打扰集团的运作，这段时间空窗期，得想办法做出亮眼的项目，让大小姐安定人心，获得大家的信服，那样的话以后就算是再闹起来……”
　　姜威秒懂：“就算是再闹起来也没用，到时候大家就是用抬的，也会把大小姐抬上董事长的位置！”
　　“所以花钱不是问题，这半年时间，就算是把集团榨干，也要做出成绩！”
　　“是！我明白了！”
　　“嗯，去忙吧，别烦我。”
　　“好嘞——”
　　“茶叶放下！”
　　“……啧，小气！”

143-雷总也有宿敌?
　　艾丽娅火了，但是火得莫名其妙。
　　十个亿现金什么的，大家也就图一乐，哇一声就过去了。
　　但是不知道谁干的，艾丽娅那一脚战斧下劈，反而成了一干短视频争相模仿的对象。
　　然后艾丽娅就‘地铁老人手机’地看着一大堆短视频创作者学她劈木板。
　　劈木板就算了，还配一大堆什么特效啊抖动啊乱七八糟的古风歌曲啊，反正就很辣眼睛，很难说，只能说很难说。
　　艾丽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机场里候机过安检，闲来无聊刷刷手机。
　　那么问题来了，当你莫名其妙成了短视频的火爆主角的时候，会是什么感受？
　　谢邀：挺烦的，这都什么东西？
　　安乐乐看得嘎嘎直笑：“他们这些动作完全不对嘛，根本就没办法发力，只是单纯地高抬腿而已！”
　　说着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大长腿，轻而易举踢过头顶：“而且这种动作很容易就会被对方拦下来的，中门大开。”
　　艾丽娅无奈得很，望向身旁的景二少：“你干的？”
　　前来送机的景妹妹回过神：“嗯？什么？”
　　“没什么，看来不是你……难道是巧合？”
　　艾丽娅对于出名这种事情没什么心理障碍，但是也没什么好期待的，她只是不想被人背后算计。
　　毕竟已经有蒋天艺这种好姐姐准备随时阴自己一把了，得小心对方搞什么幺蛾子。
　　说起来之前艾丽娅讲礼貌给对方捎带了一份外卖，微胖集美的老父亲亲手倾情制作的大葱卷煎饼，还是趁热的。
　　结果蒋天艺好心不识驴肝肺，给艾丽娅发了好几条留言，六十秒都拉满了的那种，还打了两个视频电话。
　　看得出来，六十秒是软件的极限，不是她的极限，艾丽娅当时正忙着吃饭没看手机，所以没接。
　　然后她半夜突然睡醒的时候给对方打了二十几个视频电话请求，打完就睡，结果理所当然就被拉黑了……
　　她也有理由的啊，我半夜睡不着起来看月亮，突然看到没有回复的信息，我怕有什么急事所以赶紧回复，有问题？
　　可怜的汤姆——划掉——蒋小姐，就这么被艾丽娅玩弄于股掌之中……
　　噔噔蹬，噔噔蹬，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雷丞相带着一队人走过来，就差没自带BGM了。
　　瞧瞧这打扮，西装革履，商业精英，那大背头发型，那西装内里的小马甲一衬托，霸气！
　　艾丽娅于是就很满意地看着这么霸气的雷总，带着一队商业精英，走到自己面前——
　　“大小姐！”
　　后面那队商业精英跟着一鞠躬：“大小姐——”
　　站在艾丽娅身边的是钰妹妹，后者穿着小裙子，攥着裙角很是无措。
　　就是说十二岁的孩子也有羞耻心，现在有种用大拇指扣穿机场的地板，硬生生挖掘出个四室两厅的冲动……
　　然而她回头一瞧，自己的姐姐，穿着十九块九上面印着皮卡啾电气黄耗子印花的儿童款短袖的艾丽娅，面色平静。
　　不愧是艾丽娅，心有惊雷而面若平湖，可拜上将——
　　“诶还挺帅的，再叫一声！”艾丽娅搓着手，活像是只成了美少女的大头苍蝇：“你说我要不要拍个短视频？我觉得我有成为网红的潜质！”
　　安乐乐从善如流，在旁边嗯嗯嗯地点头，掏出手机就准备进行一个现场摄制。
　　“……”钰妹妹觉得自己可能因为过于正常所以和她们显得格格不入，所以拽了拽景二少的衣角。
　　后者正准备往回走，见状停下来：“怎么了？”
　　钰妹妹比他还诧异：“二哥你去哪里？”
　　“拍视频啊！”景二少很自觉地理了理头发：“我站前面点，带头大哥那种风格对吧？”
　　“……”
　　钰妹妹放弃了和他的交流，大姐的精神问题是会传染的，只能说方圆二十米之内除了自己之外目前无一幸免。
　　哦不对，还有一个。
　　十二岁的钰妹妹看着八岁的杰哥：“你有没有觉得，我姐姐有问题？”
　　杰哥正在摆弄什么东西，闻言头也不抬：“你有没有觉得，艾姐姐只是过得很自在，很快乐？”
　　“啊？”
　　“不要在意那么多别的目光啦，你要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在别人的看法里过日子。”
　　杰哥撑起一个三脚架：“艾姐姐带你一起出门，就只是想让大家都开开心心地玩而已。”
　　“可是……收购，不是说要去谈判，收购什么的吗？”
　　“不会吧？”杰哥抬头望向钰妹妹：“你不会觉得艾姐姐指望我们能成事儿吧？”
　　人家雷总带的团队才是主力啊！没看到这么一批足足四五十个商业精英吗？
　　钰妹妹似懂非懂地点头，就这么置身事外地望着艾丽娅把‘快乐’传染给了好多人。
　　但是吧，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这种闹剧会有趣呢？难道不应该——
　　“来！预备唱——”
　　“……？”
　　十分钟之后，钰妹妹看着聚在一起的路人们和一帮艾氏集团的员工一起快闪合唱。
　　他们高歌了一曲《歌唱祖国》，本来应当是安静的银灰色的旅途，一下子就变得热烈鲜红起来。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客串指挥的艾丽娅双手一合，带着大家朝着周围鞠躬致意。
　　“祝大家旅途愉快，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好！”
　　“唱得真好听！”
　　路人们开心地拍手手，艾丽娅快乐地凑到安乐乐身边：“拍到没拍到没？”
　　“两个都拍到了，要剪哪个啊？”
　　“当然是快闪合唱那段啦！前面的不要了，你会剪辑吗？”
　　“之前的网课学过……”安乐乐表示自己在网课夏令营已经深入学习了一切必要知识。
　　堪比夏威夷训练营了属于是……
　　钰妹妹磨蹭着凑到艾丽娅身边，小声地嘤咛了声：“姐……”
　　“嗯？”
　　“……你不会不好意思吗？”
　　“什么？”
　　“就——那么多人看着……”
　　“看着我又没做坏事。”艾丽娅挠了挠脸：“主要是候机要等一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是吧。”
　　很显然，钰妹妹指望艾丽娅这种快乐风女有个什么收敛的时候，纯纯是痴心妄想。
　　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乖巧地站在一边，继续思考人生去了。
　　杰哥溜溜达达过来，把第二个机位拍摄的素材递给安乐乐，招手让艾丽娅蹲下来说悄悄话。
　　艾丽娅半蹲在地上：“怎么了？”
　　“钰姐姐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很迷茫。”
　　“看出来了，出来玩还这么不开心，完全不像是12岁的孩子，正常12岁的孩子出来玩应该是什么样子？”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杰哥一摊手：“我才八岁啊老大，四年时间太漫长，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已经老了。”
　　“合理，你比我妹还不正常——所以怎么办？”
　　“大概是你的行为方式和她小时候的家庭教育产生了冲突，不过我觉得还是开朗点好。”
　　“更合理了，所以你帮我多看着点，你办事我放心。”
　　艾丽娅拍了拍杰哥的肩膀，竖起三根指头：“三盒明治至尊纯黑巧克力！”
　　“两盒至尊纯黑，一盒钢琴牛奶！”
　　“成交——”
　　“合作愉快——”杰哥和艾姐姐握手表示勾当达成：“一点小建议，如果可以的话多一点同龄人和她玩耍。”
　　“懂了，这就安排。”
　　艾丽娅从善如流，对于杰哥的教育经验，她是很信得过的。
　　别的不说，能把一个八岁的孩子养成小杰这模样，其他父母睡觉之前都得给祖宗敬三柱香感谢庇佑。
　　艾丽娅不求太多，钰妹妹能够像是人家这样健康成长，那她也对得起自己远在天国的三叔三婶了……
　　什么？还活着？算了，那些小事无所谓了，反正会生不会养，和不存在也没什么区别。
　　艾丽娅找到雷总，如此如此，如此这般。
　　雷总连连点头，表示时间完全来得及。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两辆车开到机场，一队茫茫然的少年郎被扔了下来。
　　为首的是周海美，周姨的女儿，冰心中学光芒四射的当代校花，舞台主持人第一候选，优雅的女生典范。
　　以及后面畏畏缩缩的校园F4……
　　周姨摘下墨镜：“大小姐的意思，是带你们去见见世面，所以多的我就不说了，大小姐说什么，你们做什么，明白了吗？”
　　对于校园F4来说，周姨属于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姨妈一样的存在，她可不惯着这几个小崽子。
　　校园F4缩着脖子，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只能默默跟上。
　　而周海美已经被热情迎上来的艾丽娅抓着小手手，一口一个好妹妹了。
　　“这次主要是去本子那边看撒库拉，然后才是谈判，你们就当是夏令营……”
　　周海美其实多少有点为难：“大小姐，你要是早点和我们说就好了，之前我还和朋友约了去海边玩。”
　　放朋友鸽子这种事情，对于万事追求完美优雅的周海美来说，实在是抓心挠肝一样难受。
　　我的形象！我的信誉！我在那些男生眼里女神一样的温柔和优雅，呜呜呜……
　　“海边？一起啊！让你的朋友都来，我请客！”艾丽娅眼前一亮。
　　朋友？好啊！钰妹妹的同龄人！多来点人气儿，这样才能有健康的成长！
　　所以雷总的家人侠说法还真不是没可能的，艾丽娅不在乎钱，在意的是生活和快乐，还有家人。
　　“这不方便吧，订票也来不及了……”周海美觉得大小姐太大方了，实在是让人感动。
　　“不用订票，包机，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多带点人也没问题的。”
　　“……包机？”周海美精神一震：“专机？！”
　　“对啊，专机，说起来——”
　　“我叫！我马上叫人！”周海美欢天喜地地应了声，赶紧跑到旁边去和朋友们炫耀了。
　　周姨对自己这个女儿的德性最是了解，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小姐，你太纵容她了。”
　　“什么纵容？”艾丽娅一脸无辜：“我要组建一个评审团，刚好需要人手。”
　　“……评审团？”
　　“元谷拍什么的？”
　　“特摄。”
　　“目标群体是谁？”
　　“……孩子？”
　　“财团B是干什么的？”
　　“卖玩具？”
　　“玩具的目标群体是谁？”
　　“……孩子。”
　　“那不就得了。”艾丽娅一摊手：“周姨，我现在正式雇佣你的女儿，以及她的那些朋友们，担任本次谈判的评审团成员，要是连他们都看不上眼的项目，我觉得没有任何收购价值！”
　　连最宽容的少年郎都觉得没意思的东西，那就真的是没什么意思了，扔垃圾桶里去吧。
　　周姨一时之间茫茫然，不知道艾丽娅是真的有心，还是找了个借口。
　　但是还能深究怎么着？所以只能是先憋着了……
　　但是周姨并不知道的是，机场的另一边，约翰逊正在紧盯着远处候机大厅的那一堆人。
　　看到艾丽娅玩闹一样的举动，他便只是冷笑，掏出电话联系蒋天艺。
　　“小姐，我我在机场，她们还没有出发……对，是这样的……嗯……”
　　『那之前艾氏集团要收购财团B的想法，也是真的？』
　　“根据我们花钱买回来的消息，他们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甚至艾丽娅都打算亲自出马。”
　　『哼！什么亲自出马，她有哪个本事？无非是雷凡想要把收购案拿来给她镀金——』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是我没能理解这其中的深意！”
　　『……不管她做什么，我都不会让她如意的，这段时间我不方便离开，你去和财团B那边接触一下。』
　　“小姐您的意思是——”
　　『她收购什么，我们就提前一步抢过来！反正就是不让她如愿，我要看到她为了谈判焦头烂额的样子！』
　　“是！我明白了！”约翰逊和蒋天艺说了一阵，挂断电话，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好恶毒啊！不愧是蒋先生的女儿，这种风格简直一脉相承！
　　并不一刀致命，反而钝刀子割肉，处处阻碍对手，眼看对手着急上火却又无可奈何，再横插一脚抢夺好处。
　　艾丽娅既然亲自出面，一定是对这次的收购案很在意，那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顺顺利利地把事情办完！
　　蒋天艺给他批了足足五百亿日元的额度，这次就看谁本事更高了。
　　约翰逊端起刚送上的咖啡，眯着眼望着大厅那边的人堆，冷哼出声，大口饮下苦涩的提神饮品。
　　“来吧！雷凡——让我们一决高……噗！啊啊啊好烫！！”

144-自我攻略最为致命
　　“哎呀，其实也没那么好啦……”
　　周海美优雅地炫耀着：“其实这是我姐姐包的飞机，不是我啦~”
　　小伙伴们就哇哇哇地羡慕，包机诶！这么宽敞随便走诶！
　　大家逮着什么舷窗咔咔咔一顿拍，一群人在机舱里横七竖八，体验以前没有过的新奇。
　　周海美小姐姐倒也没忘了带钰妹妹一起玩，她是很人间清醒的，别看大家都是好妹妹，可是钰妹妹那可是亲妹妹！
　　她们说直白点都是陪太子读书，要是不能把钰妹妹带着玩，那就多少有点恃宠而骄的意味了。
　　当然这些事儿没人跟她提，纯粹是这姑娘自己琢磨出来的，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
　　可惜的是这颗七窍玲珑心目前只有十六岁，比起艾丽娅的十八岁级别差得有点远，也就指尖宇宙那么多。
　　钰妹妹混杂在一群哥哥姐姐里面，倒也不显得出奇，她身量颇高，发育良好，乍一看十五六岁完全合理。
　　虽然依旧有那么点独自美丽的意味，但是周遭活跃着一批‘同龄人’的情况下，多少也盛开了点情绪。
　　“海美啊，好羡慕你啊，你这个项链真好看！”
　　“哎呀，也没有啦，这也是我姐姐送我的，我倒是觉得有点张扬了。”
　　你觉得张扬你倒是把它揣起来啊，露在外面bulingbuling闪光，这孩子……
　　周姨揉着额角，多少有点难以启齿，反倒是艾丽娅觉得没啥，反过来安慰周姨看开点。
　　就是说人一高中小姑娘，也没啥不良嗜好，就是想要装个逼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一下，多大点事？
　　“妹妹以后合适来我身边，她上大学之后就——诶那个不能拉！”
　　艾丽娅拦住一个应当是高中男生的少年郎，阻止对方一时好奇去拽一把舱门应急把手的举动。
　　“那东西9万一次，但是更重要的是在天上不能乱碰。”
　　那少年郎疑惑地看了看艾丽娅，没认出来这个衣着朴素的姑娘是那一边儿的：“你谁啊？”
　　难道是海美的其他地方的朋友？看起来小里小气的……
　　“我坐飞机坐得多了，我又不是土包子，我——”
　　话没说完就被校园F4给摁回去了，四个人抱胳膊搂脖子的，恨不得把这货给撅了。
　　你多绝绝子啊敢去招惹她？知不知道我们回去之后被家里混合双打了几轮啊？
　　“大小姐您忙，您受累……”
　　“周姨早上好，周姨早安，周姨再见。”
　　小心地拉上头等舱的帘子，校园F4赶紧溜号了，还是别在这位面前晃悠了，小命要紧。
　　“坐飞机坐得多算什么稀奇，我爸妈还把一整架客机变没了呢……”艾丽娅收回视线：“之前说到哪里了？”
　　说到哪里了？说到了布鲁斯和小巷里洒落的珍珠——周姨擦了把汗，大小姐这心态那是真的强韧。
　　“海美上大学……大小姐啊，她这孩子，功利心太重，而且有心想要往娱乐圈发展……”
　　周姨说起家庭教育这茬，多少也有点头痛。
　　毕竟不是什么孩子都能够像艾丽娅一样父母中道崩殂依旧长势良好的。
　　更多的是钰妹妹或者景妹妹那种歪苗子，要不是艾丽娅这个姐姐给她们拔苗助长了一下，她们估计就长趴下了。
　　“娱乐圈有什么好的？”艾丽娅对那个圈不圈的从来都没什么好感。
　　而且说句难听的，娱乐圈的上流压根算不上什么上流，最顶尖那批人，对上周姨这种资方都得低声下气。
　　除非是本身就成了资方的转型人士，但是有几个能够转型成功呢？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得看金主爸爸脸色。
　　周海美从资方妈妈的怀抱里跳进泥坑，大抵就相当于是小公主非得去流浪体验一下所谓富家千金的奢华。
　　本末倒置了属于是……
　　周姨何尝不知道这茬呢，但是孩子这东西吧，上辈子和父母是冤家，这辈子来讨债来了。
　　越说越逆反，周姨和周海美说过几次，后者本来还打算当个幕后大佬的，现在出道的心反而愈演愈烈了。
　　艾丽娅想了想：“也行吧，让她去玩玩问题不大，看着点就好，反正等她能够实习也还有几年时间。”
　　“我也是这个意思，等她收收心了，再来给大小姐你打下手，合适。”
　　周姨连连点头，该说不说的，伴随着艾丽娅把这些摊子铺开，支持她的人逐渐浮出水面，开始由暗转明。
　　周姨自己都不知道艾氏集团里保皇派有这么多，只能说到底是艾如龙当初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
　　雷凡更像是这些人的代表人物，周姨以为自己责任重大需要扶保朝纲，却不料如今是明君在位悍臣满朝。
　　“所以什么时候收购个娱乐公司？”
　　“……啊？”
　　“来，雷总来一下。”艾丽娅招手，唤来另外一边正在看资料的雷总。
　　雷总有点茫然地凑过来，他自觉艾丽娅不喜欢加班，所以自己加班都是带人去另外一边不打扰她的。
　　天可怜见！
　　谁家员工加班还需要躲着上司的？这都是什么世道……
　　这会儿以为艾丽娅是又要强制他休息，肚子里憋了一堆的解释，结果张嘴就被艾丽娅噎住。
　　“收购娱乐公司需要多少钱？”
　　“……”雷总眨了眨眼，看了看周姨。
　　意思很明确——就是你把大小姐的病情带到这里来的？
　　周姨喉咙滚了滚，在黑脸的雷丞相面前老实缩了缩脖子：“我觉得……就是，那个，大小姐就是问问……”
　　“不是啊，我觉得可以专业一点。”艾丽娅掰着手指头：“你看啊，首先周姨是干这个的对吧，广告嘛，公关，专业对口，然后是我们收购了元谷，也要涉及发行一类的，再加上财团B的版权，最后可不得朝着影视圈迈进么？”
　　雷总有点心凉，这话就相当于咱既然捡了个鼠标垫了，也是时候把其他零件攒攒凑台整机出来了。
　　很好，所以我们先克制一点，买张4090吧！
　　“大小姐，其实这些事情，没必要全都我们亲力亲为的，收购娱乐公司什么的，我——”
　　“艾姐姐！”周海美凑过来，欢天喜地地抱着她胳膊撒娇：“咱去本子那边，可不可以去看演唱会啊？”
　　“可以啊，谁的演唱会？”
　　于是周海美就叽叽喳喳说了好几个艾丽娅听都没听过的所谓新生代歌手的名字，还号称火遍亚洲。
　　“行，大家一起去，我让人准备票，你的同学们也去。”
　　艾丽娅自然知道这个丫头是为了在小伙伴面前炫耀自己好姐姐的实力，没见大家都很配合么。
　　对周姨来说这都不算事儿，对雷总来说就更是小事情了，权当是员工福利了……
　　目送着骄傲扬起下巴，像是个小孔雀一样的周海美回到小伙伴的簇拥之中，周姨复又叹气。
　　“这丫头，说起这些什么明星啊歌手啊就头头是道，真是的……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姑娘就是像她这样，抱着幻想就要加入到了娱乐圈里，然后被毒打了才知道什么是现实。”
　　雷丞相就下意识地安慰：“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的，等长……等会儿……她要进娱乐圈？”
　　周姨神情一滞，下意识就心虚地撇开视线。
　　她是知道艾丽娅此行干嘛的——任性地给弟弟的喜好兜底，给对方一份贵重到无以复加的礼物。
　　买！都可以买！你喜欢就给你把发行方一起买了！
　　景二少叫她姐姐，撒撒娇就什么都有了。
　　现在周海美也叫她姐姐，那么艾丽娅为什么突发奇想，想要给什么版权啊影视啊整个配套的娱乐公司呢？
　　雷总深吸了一口气，可疑！实在是可疑！
　　他望向艾丽娅，严肃了几分：“大小姐！”
　　“嗯？”艾丽娅茫然地应声：“怎么了？”
　　“请如实告诉我，你想要收购娱乐公司，是不是为了周总的女儿？”
　　艾丽娅点了点头：“对啊，有问题吗？”
　　“……为什么会没问题呢？”雷凡好累哦，但是没办法，自家的大小姐：“这也太——我是说，这没有必要啊！”
　　“为什么会有问题呢？”艾丽娅好诧异哦，我刚才可是那么认真地分析了刚需，我认真的啊！
　　还是那句话，艾丽娅不在乎钱，她只在乎生活和快乐，很显然弄个娱乐公司，有助于她以后获得更多的快乐。
　　而版权也好发行也好新的作品也好，都是她觉得应当认真对待的事情，外包怎么能安心？
　　想想看吧，万一以后艾大小姐心血来潮想要拍个电影玩。
　　左边来个外包娱乐公司的合作商，说你要把我们的角色拿去当男主女主哦！我们可是资方！
　　右边来个外包娱乐公司的出资方，说你要把我们的商业精神狠狠地注入电影里，最显眼的地方打出来赞助！
　　这还能玩得好了？艾丽娅想想都觉得丢人——呵忒！我有的是钱！我就要自己玩自己喜欢的！
　　什么？盈利？那是什么词？字典里有吗？
　　雷总手有点抖了，给气的，但不是气艾丽娅，而是气周总。
　　是，大小姐心软，耳根子也软，重感情，可是你周至若不看着点，还想要薅大小姐的羊毛？
　　奸臣！贼子！你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发生这种事情周总也不想的，她赶忙劝艾丽娅收回成命：“没必要，真的，这太过了……”
　　“不是，我再重申一遍，是我要用，而不是单纯为了支持海美！”
　　“我懂，大小姐我明白，可是……”
　　周总连连点头，很感动，不是开玩笑的，但是感动归感动，不能这么任性。
　　艾丽娅就麻了——我真不是做慈善！我就是想做生意——哪怕赔了呢？
　　最后她据理力争，引经据典，舌战群儒，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雷总‘相信’她真的是有这方面的投资打算。
　　雷总信了，就是离开的时候看着周总的表情很不善，能够让雷丞相脸黑黑到这个地步的，上一个还得是老太太。
　　周总也信了，擦着眼角说可能是飞机飞得太快，风大进了沙子，就该把窗子关紧点，可能之前的那孩子手贱开大了。
　　艾丽娅仰天长叹，被误会的感觉实在是太糟心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呢？
　　她倒是不知道，这次的误会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日后她被这样误会的次数多得是。
　　世人宁可相信一个超级富豪很重感情，也不会相信一个超级富豪完全不在意盈利，对钱没有兴趣。
　　笑死，艾董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爸妈当初创立了艾氏集团是吧？
　　我们懂，真的，大家都懂……
　　艾丽娅玉玉地闷在一边，也不想离周姨了，就没意思，真的，自我感动最难救。
　　周姨只觉得她是被雷总怼得难受，不免又劝谏了一番，大抵就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那套。
　　雷总是为你好，雷总心里是有你的，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
　　你不应该生他的气，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吧啦吧啦……
　　艾丽娅心说李二当初也是和魏征这么搞的，结果后来发现魏征给史官背后递材料拉踩他，你猜怎么着了？
　　实在不行的话自己以后立个牌子吧，面刺寡人者，鞭数十驱之别院！
　　周姨劝了一番，被艾丽娅精湛的演技骗了过去，觉得大小姐释怀了，这才又转回去提溜着自己的女儿。
　　“妈——”
　　周海美很生气，大家快乐地玩耍着，你这样我很没面子啊！
　　周总也很生气，大小姐生气打骂人容易，何苦把这臭丫头当做宝？
　　你瞧瞧这模样，这嘴脸，这就不该有被大小姐当成命根子的好运！
　　“周海美！”周总很认真地看着自己女儿，张嘴就是全名。
　　周海美登时一个激灵——换你妈一字一顿叫你全名，你也得激灵——顿时就弱气了下来。
　　“我……我知道错了……”
　　“……你错哪里了？”
　　“我不该……我不该炫耀……我不该问大小姐要票……”
　　“你以为大小姐只是给你准备演唱会门票那么简单？”
　　“啊？”周海美有点慌了：“不是吗？我——我没要别的呀！要不我自己买，我攒了点钱的，我……”
　　“唉……”周姨看着这个小聪明的女儿，叹气又叹气。
　　钱好花情难还的道理，她这年龄自然是还不懂的，而且人家的情分你还得清吗？
　　要知道即便是那些功成名就的存在，也不敢说就能还清当初提携他们的贵人的情分。
　　因为有的时候，情分这种东西是没办法量化的，尤其是对方什么都不缺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艾氏集团里有那么大一批隐藏起来也要等待时机的‘保皇派’存在。
　　当初艾如龙和妻子陆无瑕可能只是出于一定程度的好意，选择提携下属员工共同进步。
　　最后受益的其实还是艾氏集团本身，毕竟他们不可能说真为了别人来培养人才。
　　但是对于改变了命运的那批人来说，这种机遇就不仅仅是工作就能回报那么简单。
　　卖命卖命，卖给谁？怎么卖？对方也配？人生的抉择，处处都是十字路口。
　　但是大小姐一句‘家父艾如龙’说出来，艾氏集团的天就注定要变的，谁来也挡不住。
　　因为当初确实有那么两个人，是值得大家跟着搏一搏，一起共患难同富贵的……
　　“以后，大小姐就是你的亲姐姐！你就算是忤逆我，你也不能惹她生气，明白了吗？”
　　“我知道的呀，她是大小姐嘛！”周海美压低声音：“我知道的，我懂，妈你放心！”
　　“傻丫头，你懂什么呀，是因为她是真的为你好！”
　　周总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大小姐对你，就像是当初阿姐对我一样。
　　咱娘俩何德何能，遇到这么一对阿姐啊……
　　“……？”

145-真是我任性!你不要误会!
　　“社长，会社最近的问题实在是——”
　　“够了！不要说了！”
　　办公室里，头发都已经花白的老人摆手制止了助理再带来什么坏消息。
　　他现在已经有点遭不住接二连三的噩耗了，加富根株式会社现在风雨飘摇，实在是难顶。
　　作为一家上世纪八十年代成立，并且被誉为‘格斗之王’的游戏公司，他从没想过新世纪会如此艰难。
　　“想当年，我们是多么辉煌啊……”
　　他看着窗外，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助手觉得咱还是说点正事吧，你这伤春悲秋的也没用啊。
　　当年的辉煌能当饭吃吗？
　　雅达利大崩溃的事儿，简直就是惊天噩耗，现在整个业界都快跟着崩死了，想个办法救一救啊！
　　要是艾丽娅在这里，估计就要惊诧于雅达利能够多活四十年再崩，这是个什么奇葩的历史特异点？
　　但是没差，该死的还是得死，社长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已经不忍卒读了。
　　这么些年，游戏硬件外加软件一锅端的生产商雅达利，实施的数量压倒质量的策略很奏效。
　　他们用数万款风格相近的同质化游戏充塞市场，反复收割玩家，导致玩家已经对他们彻底失去了信心。
　　之前他们号称收购了《ET外星人》的IP版权，要做一份大作。
　　但事实上他们只花了六个星期赶工出了一款垃圾，备货了400万份，第一波粉丝被骗了，买了150W份。
　　可是傻子还能来两次不成？当然不会，而且口碑也彻底崩盘了。
　　据说雅达利已经傻眼了，高层会议一开再开也没用，多出来的250W份游戏光盘最终同其他一些卖不出的存货，一起被埋进了新墨西哥州的阿拉莫戈多垃圾镇，这一碾不仅仅埋葬了他们的垃圾游戏，还埋葬了当前的游戏行业。
　　主流媒体对电子游戏天生的敌意，以及个人电脑、手机等移动终端的兴起，这么一套莫名其妙的组合拳直接就把当前游戏行业的泡沫砸得稀碎，电视游戏主机的生命眼见着就要走向终结，而连带着大量的电视游戏开发商也濒临破产。
　　浩劫已经从北美蔓延到了亚太，带头大哥雅达利倒下了，他们这些跟着喝汤的行业小弟也好不了。
　　“你还记得西角友宏吗？”唏嘘了一阵的会长回头看着助理。
　　助理当然记得：“是TAITO株式会社的西角友宏吗？”
　　“是啊，他也准备卖掉产业，离开游戏业界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一提到著名的本子游戏发行厂商，人们的脑海里立即会条件反射般浮现出诸如任地狱、世嘉和他们加富根等显赫耀眼的名字，没有多少人会在意TAITO这么一家已经沦落为SQUARE-ENIX子会社的没落企业。
　　但对方其实也已经存在了整整五十余载光阴，并且曾经为游戏产业永远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
　　因为TAITO太东的劳模就是西角友宏，能够用木头和垃圾手搓柏青哥机器天才，街机时代的一代大神。
　　从零开始研发街机，几乎可以正是他们那一批人，奠定了后世的枪车球游戏三序列格局。
　　而他的成名作就是《太空侵略者》，这个游戏直接让游戏界风向从单调的乒乓类体育竞技转向了动作、射击类型。
　　宫本茂表示玩到它之前对电子游戏从来不感冒。
　　任狗第一台街机就是山寨的它的创意。
　　辻本宪三玩了它以后创立了卡婊的前身，后来才有了现在的加富根。
　　“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盛况啊……当时朝日新闻的标题上写着——天才少年一劐千金！”
　　老人像是要挥手展示那个让人激动的标题一样，当年的千万日元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西角友宏开发的《太空侵略者》火爆到发行商赠予数千万日元奖金之后依旧觉得亏待了他。
　　而市场的反馈更是让人咋舌，由于《太空侵略者》的空前火爆，造成市面上100日元硬币出现严重短缺现象。
　　官方的大藏省，因为一款游戏，不得不宣布紧急铸造新币投放市场……
　　“当时我对电子游戏这个新生事物根本就一无所知，更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盛况。”
　　助手嗯嗯嗯地点头，明白老爷子确实是老了，又要忆苦思甜了。
　　更大的可能是现在思甜也没啥用，反正大家未来都要苦。
　　游戏业界崩塌，哪怕会缓慢复苏也是好多年之后的事情，谁能撑得过这几年呢？
　　这几年要是有傻子进场，简直就像是要把沙漠改造成绿洲一样不可思议，恶性循环之下只能寸草不生。
　　相比起来，当年的一片荒芜不应该叫寸草不生，而应该叫生机勃勃万物竞发，蕴藏无尽潜力。
　　“当时我找到街机厅，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烟草味和汗水味相杂的浑浊气味……”
　　“不足百平方米的空间里，或坐或站拥挤着许多人，这些人的完全不该是出现在一起的，他们有的头发蓬乱，有的衣衫褴褛，完全就是无业的浪人，也有西装革履的白领，当时街机厅的十来台主机几乎清一色都是一款游戏，那就是太空侵略者……”
　　那款游戏助手其实也玩过，但是在现当代，已经很难体会到当时那批人的激动心情了。
　　但他还是能够脑补出来那个场面——
　　玩家操纵着飞机，在障碍物间来回闪避并伺机击落来袭的外星人飞碟。
　　时不时伴随着单调的电子音在人丛中传出一阵阵夸张地惊呼声，无论玩者还是旁观者都是那么的忘我。
　　一枚枚硬币叮叮咚咚地不断落入投币孔中，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全都是钱的声音。
　　那个时候还很年轻的社长，或许就静静地站在一隅注视着这一切，那异常沸腾的场面让他怦然心动。
　　实际上后来的社长，就是从为太东会社代工太空侵略者街机的契机，进入游戏业界的。
　　直到再后来太空侵略者的热潮已经逐渐消退，新会社开始筹划自行开发街机游戏。
　　而出于便利各自在会社经营业务中谋取私利的目的，他暗中组建了一个有限会社。
　　另一个股东高堂良彦也自行成立了新日企画，两人暗中角力的结果当然是担任社长要职的辻本大占了上风。
　　这其实就是艾如龙挖艾氏集团墙角那套，组建公司，业务倾斜，左手倒右手，一边当选手一边当裁判。
　　高堂一怒之下召集紧急股东大会，指控社长挪用会社的街机基板谋取一己之私。
　　所以他后来辞去IREM社长的职务，并且创办了现在的加富根，也算是辉煌一时。
　　可惜的是现在眼见着天塌了，大家都要完蛋了，各大厂商都开始裁员，助理也觉得水很深很心累。
　　社长的忆苦思甜最终还是停下了，他的情绪平复了很多，但是没有再谈什么挣扎的事情。
　　“你跟了我好几年了。”他背对着助理，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对于局势，你也有自己的判断……走吧。”
　　“社长！”
　　“走吧……去找新的行当，游戏产业——已经死了！”
　　……
　　……
　　“……死了？”
　　艾丽娅大惊失色：“雅达利？！”
　　雷总点了点头：“刚拿到的消息，雅达利正式进入破产清算流程了，之前他们股价跌穿，再到现在破产清算，这才几天啊？”
　　“……”艾丽娅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自己是不是穿越回了四十年前。
　　神™雅达利大崩溃——这比异世界的舅舅回来听到世嘉崩溃了更惊悚好么——它都死了快四十年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艾丽娅之前没关注游戏业界，现在猛地一听就很稀奇。
　　可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三百六十行的其中某一行出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变动罢了。
　　艾丽娅叹了口气，行吧，明白这个世界的尿性了，到处都是行业变革的前夕。
　　真就商业度假剧本呗，等着自己去再一次改变世界呗。
　　手机，卡着苹果刚出来，群雄并起百花齐放的年代。
　　文娱，刚好是老的一批还未老去，新的一批冉冉上升的交接期。
　　现在游戏更牛啤，一脚给踹回了四十年前的行业格局，就等着某个不可言说的‘明主’去凑凑热闹了。
　　艾丽娅要是想捞钱，那她现在可以直接躺下来，把艾氏集团的所有资金抽调到后世已知的那些游戏开发商那边，霸占股权，然后坐等以后数钞票数到手抽筋。
　　就像是她现在也可以不做手机，直接举家梭哈苹果，等着对方成为世界第一，大家以后人手一块同款黑砖头。
　　但是那样有什么意思？
　　做人，要有梦想，没有梦想的人就和咸鱼一样。
　　艾丽娅心动了，很可耻地又冒出了一点点‘我想玩这个’的任性想法。
　　但是看着雷总的模样，又有点心虚——这段时间把人家当成驴来使唤，要不还是别这么任性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艾丽娅和雷总之间就莫名成了李世民和魏征的关系，或者说相似。
　　一言不合就劝谏，陛下啊你要自重啊，你要以江山社稷天下苍生为己任啊。
　　大小姐你要努力啊，你要想想你父母留下来的家业，你要想想这十几万一起混饭吃的兄弟姐妹啊。
　　区别在于魏征看不惯李世民玩物丧志，而雷总倒是巴不得艾丽娅自己玩点她自己喜欢的就好，别整活了。
　　女孩子能喜欢什么？珠宝包包旅游打卡拍照，撑死了再加点帅哥，这都不叫事儿。
　　反倒是艾丽娅现在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逮着什么就一口价收购的方式，很是有点让雷总伤脑筋。
　　就不单单是钱的问题，更多是这种买买买的风格既不利于艾丽娅发展，也无益于一步步地发展艾氏集团。
　　大抵就是昏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种小事，和动不动就征调民夫修运河修长城御驾亲征之间的差距。
　　前者顶多是个纵情声色的家伙，二十余年不上朝也无伤大雅，有人撑着呢。
　　后者就得是隋炀帝了，勇是勇，可是十八路反王都在看着呢！
　　艾丽娅在客厅里踱步，偌大的客厅显得空荡荡的，这是这个酒店的总统套房。
　　艾氏集团的谈判团队直接包了这个酒店的最上面三层，可谓是财大气粗。
　　毕竟要出来谈判，首先就不能跌了份儿。
　　总不能你挥舞着钞票要注资对方，别人一看你们搁小旅馆挤着省钱呢，一看就没实力。
　　这点面子功夫艾氏集团还是做得很足的，以至于之前进酒店，还有人怀疑是不是来什么大人物了……
　　艾丽娅在能够跑步的客厅里转了几圈：“游戏行业崩溃，你觉得影响很大吗？”
　　“我觉得很大，实际上也确实很大，目前本子这边诸多游戏开发公司，都开始裁员并且谋求转型了。”
　　雷总说这个自然不是觉得可以抄底，而是游戏行业的大崩溃涉及到了财团B的注资计划。
　　财团B的很多版权都来自游戏，他们自己也有经营各类街机之类的业务。
　　现在的游戏大崩溃波及到他们，虽然不至于让财团B伤筋动骨，可总也有那么一段时间呼吸艰难。
　　雷总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压压价，或者多收一点股份，这算是天赐良机。
　　这样的话，艾丽娅的这次收购案或许能够做得很漂亮，等到几年之后产业回暖，这甚至可以作为一个经典案例。
　　“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尝试着，收购一下游戏厂商呢？或者不要厂商，要人才？”
　　“……我们没有任何做游戏的经验。”雷总委婉地提出建议：“这方面的市场，对我们来说开辟的难度很大。”
　　事实上就算是一些互联网大厂，手握现金流也没见拿来烧游戏的。
　　毕竟现在的游戏不是艾丽娅知道的那些碎片化氪金手游，而是实实在在要做出来一张光盘一张光盘卖的实体作。
　　与其折腾这个，还不如去拍电影呢，反正都是亏钱，殊途同归的话拍电影还能听个水响。
　　做游戏？然后送去垃圾填埋场一压路机给碾了？有钱也不会是这么花的……
　　雷总不太明白艾丽娅为什么有这个想法，因为在他看来，艾丽娅完全不对游戏感兴趣。
　　只有景二少那种玩物丧志的家伙，才会没事干净盯着这些精神快餐疯狂吞噬。
　　艾丽娅摸着下巴，思考着说辞，就是说这次她觉得真的可以赚钱，不过赚钱不重要，她对于搞事很有兴趣。
　　整点自己喜欢的3A大作啊，想开发哪个就开发哪个，想炒什么冷饭就炒什么冷饭，不用等直接点餐，暴爽！
　　“那个，雷总啊，我——”
　　“大小姐！”安乐乐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一个手柄：“来玩游戏呀！哎呀这个超有趣的！”
　　大家今天刚来酒店，要休息一会儿，横竖没事做，年轻孩子们自然就玩起来了。
　　大家不敢叫艾丽娅，安乐乐无所顾忌——大小姐人挺好说话的啊，不知道他们怕什么……
　　不过她这么一闯进来，很显然有点不合时宜，因为艾丽娅和雷凡都盯上了她手里的游戏手柄。
　　艾丽娅笑容温和：“你先玩吧，我待会儿就来……游戏很好玩吗？”
　　“这边的格斗游戏超赞的！怎么我们那边就没有呢？还有一个飙车游戏，大小姐你快点来！”
　　安乐乐一溜烟就又走了，大家在这一层的娱乐区玩得挺开心的，这会儿谁聊工作啊，没意思。
　　艾丽娅望向雷丞相，后者脸已经黑了：“大小姐……”
　　“嗯？”
　　“你该不会是因为安乐乐她们喜欢玩游戏，所以你才——”
　　“没有！绝对没有！”艾丽娅连连摇头，这可不能冤枉孩子：“是我自己想玩，我最喜欢玩游戏了，你不知道而已。”
　　“那大小姐你以前买过什么游戏？”
　　艾丽娅张了张嘴，好半天吭哧着憋不出仨字来，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
　　她现在在家里玩的游戏，都是杰哥友情赠送的，她自己连带着穿越之前的原身，自然是一份都没买过。
　　雷总仰天长叹，无奈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大小姐啊————”
　　“……”

146-天上掉下个SSR
　　虽然雷总很多话想要说，但最后还是同意了艾丽娅的要求。
　　不过他收购的不是游戏厂商，而是游戏厂商的人才——不是裁员么？人才拿来！
　　用他的话来说，投资行业远不如投资个人，行业会崩塌，但是人才不会，只会经验越来越丰富。
　　艾丽娅说三十五岁就可以毕业了，没有了竞争力，要向社会输送这些人才。
　　雷总说三十五岁要是还能没进去，那绝对是高手，人老成精，得给人家加钱。
　　由此可见搞程序的和搞金融的完全是两类人，鸡同鸭讲……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就是雷总最近看艾丽娅身边的人眼神都莫名其妙的。
　　就有点像是忠良看佞臣的那种眼神，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你们不能这样的呀！
　　即便是没心没肺的安乐乐都有点压力山大，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雷丞相。
　　艾丽娅无话可说，只能是安慰安乐乐，说可能是雷总的那几天到了，大家多理解。
　　大家不理解，可是不理解也没人能招惹得起雷丞相，集团四巨头之一也就在艾丽娅面前只能临表涕零。
　　要是换成别的谁跟他炸刺，那就是对方卷铺盖滚蛋了，真以为能坐稳这个位置雷总靠的是爱和正义啊？
　　第二天艾丽娅买了几份报纸，那些个标题一个比一个夸张，她也逐渐理解了雷总的担忧。
　　就是说雷丞相那几天到没到不好说，但是本子的游戏厂商那几天确实到了，而且还是血崩级别的。
　　大量的游戏厂商因为顶不住压力要裁员，减轻运营成本，市场上一片哀鸿遍野。
　　玩家自然是拍手手说好死，他们被同质化游戏充塞市场的策略殴打了多年，早就不爽了。
　　之前一口一个厂商玩家loveU，可是现在你们只配FKU——就爱看空中飞人！
　　还是那句话，人家真金白银拿出来你偏生给人家喂屎，人玩家干嘛把你当爹供着？
　　被裁员的人之多，甚至有种复刻当年大萧条时期的感觉。
　　可本子这边的业界厂商自然不可能再去接盘，大家都自顾不暇，谁有这个闲心啊？
　　这种大环境下，艾丽娅来的第一天还没开始去插手谈判呢，就先打出了巨幅广告，高薪招募游戏业界人才。
　　用雷总的话来说，哪怕这些人不拿去做游戏，拿来做美工，做程序，做运维，也是极好的。
　　吸星大法怎么用来着？消化消化，就又是一批好螺丝钉了。
　　艾丽娅说我喜欢游戏啊，我爱游戏，没有游戏我怎么活呀！
　　雷总就说好好好，嗯嗯嗯，下次一定——信没信不知道，叹气的次数反正是更多了。
　　这几天业界崩塌，市面上大把相关的东西白菜价大甩卖，一台游戏主机只要首发价的三分之一，还送大批游戏。
　　可是谁要呢？喜欢的早就买了，不买的白送也不玩，就搁这噎着了，不上不上的。
　　也就安乐乐这种来‘旅行’的小朋友玩得很开心，一帮孩子买买买，然后在酒店里玩得乐不思蜀。
　　好端端的酒店娱乐区，被他们整成了街机厅，还真从屎里淘金弄出来了不少他们觉得可以的游戏。
　　雷总看了不叹气又能怎么样，他属于是那种超级奋斗逼出身的孩子，童年艰辛，成年就开始搏杀。
　　等到功成名就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在乎什么娱乐了，早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开始实现人生价值。
　　指望这样的人理解游戏的乐趣，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
　　艾丽娅打定主意要招揽一批厉害的人，整几个厉害的游戏出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帮小伙伴洗清冤屈，让雷丞相也刮目相看。
　　我怎么会是因为他们才这么任性呢？我就是自己发癫！
　　只是目前还没有什么由头，这年头做游戏不难，可是市场大环境困难，雷总不会同意这么败家的。
　　毕竟这不是艾丽娅说自己买点什么东西玩着趁手，而是实打实地做生意，一提做生意他就很较真。
　　别说做出来好作品再来个好酒不怕巷子深，这会儿就算是做出来一坨金子当成农家肥卖，玩家也不太买账。
　　就是说信誉崩塌了，咱没爱了，别来碰瓷，我怕新的娱乐方式误会。
　　这会儿的玩家提起游戏，那就跟以后看番的提起二次元一样——我不是啊！我都不看那些的，我真不懂！
　　所以艾丽娅一时之间倒也没遇到什么‘布飘零半生’之类的人才来投，显得很是清闲。
　　休息了一上午，雷总带着团队去和财团B拍桌子了，也没空管艾丽娅这么一个任性的主。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安乐乐上蹿下跳，再加上艾丽娅闲来无事，大家要不去看撒库拉吧！
　　艾丽娅自无不可，本子这边她以前来得多了，就算是换了个世界，那也还算熟悉。
　　就跟刺客信条玩得多的玩家去到熟悉的城市一样，哪里能够飞檐走壁哪里能够信仰之跃，心里都有印象。
　　艾丽娅也没搞白龙鱼服那套，让酒店安排了车，两辆大巴载满了人，呼啦啦开始满大街找公园。
　　“随便找个就行了，看樱花而已……”
　　艾丽娅抵着车窗看热闹，目光不经意间撇过一个街角。
　　“等等——让司机停车——就那个公园！”
　　“诶？”安乐乐看着前面已经走远了的那辆车，又看了看自己这辆：“大小姐？”
　　“让她们去玩吧，带了导游和翻译的，就当是夏令营活动，没什么大不了。”
　　艾丽娅摆了摆手，眯着眼打量着那个看起来有点颓废的男人：“这才是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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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本有点颓废，但并不是因为生活或者别的什么。
　　他是个没有太大生活压力的人，虽然家境不算富裕，但是个人的生活态度很随遇而安。
　　他刚从金泽市立美术工艺大学毕业不到一年，还带着些许学生时代的我行我素的风格。
　　上课的时候他挑选感兴趣的课目才会去上，即使在上课时还是顾自在讲义的露白处和笔记本上率性地涂涂画画。
　　因为喜欢甲壳虫乐队，所以他买了一把吉他自弹自唱，虽然没有经过任何正规训练却也颇有些造诣，空闲时常去当地的小型舞会和酒吧表演以赚取外快。
　　这样的生活环境，导致他平时交往的人群多为那些放浪形骸、服饰怪异的艺术家，可想而知对性格的影响。
　　毕业之后，他对进入大公司循规蹈矩地工作丝毫没有兴趣，深知自己无法适应那种刻板而拘束的环境。
　　他希望的职业是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而且工作环境要舒适愉快，无拘无束。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天上又不会掉馅饼，本子这个国度现在还在推崇年功序列制，他自然是被各种毒打。
　　今天父亲把他介绍给一个老友，那位伯伯开的公司是一家制作骨牌的公司，之前听说涉足了游戏业界。
　　但是很显然，伴随着雅达利大崩溃的余波横扫全世界，伯伯的公司也自顾不暇，不得不收缩业务。
　　和宫本的会面并不算愉快，虽然为了郑重起见，宫本脱下了披头士乐队那样的奇装异服，而穿起了正式的西装。
　　蓬乱的头发也经过了刻意的梳理，起码看起来是个像模像样的理工男了，可是伯伯却没有对他的到来表示什么欢迎。
　　那位尊姓山内的世伯只是揶揄他，说自己这里需要的是工程师，而不是他这样的画家。
　　宫本大抵也知道原因，世伯的企业一直以来都是重理轻文的。
　　他们不需要下笔千言的才子，而是需要创造力的机电技术人员，所以初次的见面很快就在略带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不过山内世伯对宫本身上那种稚气未脱的天真产生了浓厚兴趣，决定在一周后再次会面。
　　他现在刚从对方那里回来，一边感慨人生的无常，一边稍显颓然地坐在小公园里看飘落的撒库拉，颇为茫然。
　　……有点想做俳句，但那样不就更证明我是个一无是处的‘才子’了么？
　　人生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少女向他走来，好奇地指着他手边的大象问是哪里买到的。
　　大象？
　　宫本看了看自己提着的东西，有一个用五彩碎布拼成的大象。
　　因为山内世伯的公司除了电子游戏和骨牌这些业务之外，还有在做玩具，所以这算是自己应征作品。
　　五彩碎布拼成的大象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个玩具的基本构造非常简洁，就一个手工玩具。
　　只有耳朵和鼻子等关键部位做了夸张处理后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估计对方也是看到了所以好奇想要。
　　可惜今天的会面并不成功，他还没来得及跟世伯介绍自己的创意，就被打发走了……
　　艾丽娅一再打量着对方，有点怀疑，又有点确信。
　　宫本——或者说宫本茂，自己该不会上个街都能捞着一条游戏业界的大白鲨吧？
　　这就跟穿越到三国时期，出门直接左边一个卖枣的，右边一个卖猪肉的差不多……
　　宫本很委婉地表示这是自己做的，并没有什么地方发售，如果对方喜欢可以直接拿去。
　　艾丽娅说达咩达咩，然后招待他来自己这边铺开了赏花地毯，摆好了茶点酒水的地方详谈。
　　宫本这才知道对方居然是游客，难怪看什么都想买——游客是这样的啦，不买点什么特产总觉得没出门一样。
　　“这个大象的设计非常讨人喜爱，我家有妹妹，一定会很喜欢的！”
　　艾丽娅身后除了安乐乐，还有两个专门的安保人员跟着，虽然没有黑西装黑墨镜，但也气度沉稳一看就不好惹。
　　毕竟出门在外，安全还是要上心的，雷总自己身边也带着专门的安保人员。
　　这些全都是艾氏集团物产部门招聘的退伍老兵，不是那种膀大腰圆的样子货，但是比样子货更让人放心。
　　宫本猜测对方应当是什么大人物的女儿，非富即贵那种，于是也陪着小心地聊天。
　　听到艾丽娅说这个大象的设计很讨喜，他顿生知己之感，阐述自己跌设计理念。
　　“是这样的，一个好的儿童玩具，首先必须要有可爱而独特的造型，其次是悦目的色彩！”
　　“确实如此，那么为什么是布呢？是因为制作方便吗？”
　　“不不不，我认为玩具材质必须不具有危险性，那样家长才会放心地去掏腰包！”
　　说着他还拿出一些随身带着的画作，这都是之前准备给世伯展示的自己的作品。
　　安乐乐看不懂，只觉得还挺有趣的，花花绿绿挺讨喜，孩子或许会喜欢。
　　艾丽娅则是非常入神地倾听欣赏，越看越确定这就是那个宫本茂。
　　那个未来号称‘现代电子游戏之父’的、发明了平台游戏、发明了横向卷轴游戏、为3D平台游戏制定了标准的男人。
　　至于说为什么会在2022年的时候见到应当在四十年前就加入任地狱的他，还是年轻版本的……
　　要不咱还是讨论一下为什么雅达利现在才死，以及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吧。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杂烩了，太坏了——但是我喜欢！
　　艾丽娅搓着小手手：“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啊，不用尊称的，我叫宫本茂！”
　　“那么宫本先生，现在在哪里高就呢？”
　　“……”宫本张了张嘴，咱能别提这茬么？
　　但是对方很显然并不认识自己，也无可能是来嘲讽，大概是觉得自己有值得‘提拔’的价值吧。
　　看到一个员工的优异表现，然后大人物心血来潮找到公司，提出合作，这也是常有的事。
　　如果深入一点的话，还有小员工不知内情，被上司同事打压，然后被大客户赏识的事情曝光，巨大的订单带来巨大的赞誉和声望，让小员工一跃而成为公司高层的戏码，简直就是上好的电视剧题材，都市职业剧很喜欢演这种。
　　可是自己压根就没有公司收留，只不过是一个无业的刚毕业的小青年罢了。
　　“实在是惭愧，我目前还没有工作。”
　　“原来如此，以宫本先生的才华，未来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艾丽娅举起饮料，并没有透露挥舞铲子挖人的意思，她要干票大的。
　　安乐乐不明所以，小心地拐了拐艾丽娅的腰：“大小姐，他不是大鱼吗？”
　　“打窝，打窝……你不懂的……不过快了……”
　　不谈工作的事儿大家还是投缘的朋友，艾丽娅和宫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后者看着艾丽娅那明显价值不菲的名片盒，以及那张金属制的私人名片，暗地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本子这边，名片是一种很正式的文化，就如同古代的名刺一样，交换也是个很正式的社交行为。
　　所以本子的成年人大多拥有名片，即使退休之后，也要挂靠一个机构或团体，做一张名片，以显示自己并非“无业游民”的身份，在这方面宫本就显得很尴尬了，他只能给对方手写了一串家里的号码。
　　哪怕是在现在移动通讯开始普及的情况下，大家也不会因为有手机而放弃名片的。
　　毕竟名片是公用，手机联系方式是私用，这让宫本有点后悔今天没能够入职世伯的公司。
　　大企业会统一为员工印制的名片，往往也为员工的身份背书。
　　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拥有大企业的名片往往还能享受额外的优待，这就像是身份证明一样。
　　比如说某些老店，号称『一見断り』，也就是不接待第一次来的客人，除非有人介绍，或拿着介绍人的名片。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宫本不自觉用上了敬语。
　　对方的名片沉得压手，看似金属实际应当是银制，名片盒里也并没有几张，很是珍贵。
　　虽然上面并没有写职务，而是只有一个名字和两个联系方式，但这更显得对方来头不小了。
　　真要计较的话，独占两千亿市值绝对控股企业的艾丽娅，在本子这边确实是财阀级别的存在。
　　啧，财阀——就是说怎么这副本逐渐朝着熟悉的方向去了呢？
　　算了，在商言商，不能乱来不能乱来，自己只是一颗包治百病与世无争的板蓝根……
　　宫本和对方说了几句，接到家里的电话，遗憾地表示告辞，有机会一定拜访。
　　艾丽娅很干脆地让司机送他回去，摆出一副很看得起对方才华，但并不准备招揽的姿态。
　　目送着车辆离开的背影，艾丽娅仰头灌完手里的饮料，咂了咂嘴开始思考怎么大捞特捞。
　　既然有宫本茂，那有没有同时期的其他顶级游戏制作人？
　　小岛？三上？田尻？宫崎老贼？
　　至于说年龄什么的反而不用在意了，这个世界的调性已经逐渐暴露了，就是想要让自己开心。
　　太舔啦，不至于不至于……
　　“大小姐，你明明很看得起他，为什么不直接招揽呢？”
　　安乐乐都能看出来的，宫本自然能看出来，但是艾丽娅没发话，对方还是只能无奈离去。
　　“他对我又不知根不知底的，哪有这么容易招揽，等——”
　　“等什么？”
　　“等传说中他三次登门拜访他世伯，然后被看重的时候……我要去截胡！”
　　“有用？”
　　“你换个思路想想，你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小年轻，你家里给你安排工作，你去拜访一个长辈去了三次，对方才说很看得起你，然后给你安排一个打下手的事儿让你先干着，你开始有点感动了。”
　　“嗯嗯嗯……然后呢？”
　　“然后你世伯的一个合作伙伴路过，发现这不是自己之前见过的英杰吗？当即重金许诺，宁可舍弃一部分企业利益也要把人换过来，你是当事人你怎么看？”
　　“……我觉得我在做梦。”
　　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你就遇到明主了呢？”
　　“大小姐你真打算这么干啊？”
　　“确切地说我盯上任地狱了，抄底就要玩得爽快一点，他们有什么人才我还不知道？”
　　艾丽娅笑出了声，终于有点穿越之后的金手指了，整点重生流的感觉也不错。
　　重生流最爽的事情之一，不就是捡漏截胡人才么？
　　要钱，自己多的是，要人，自己以后手里一堆金卡，雷丞相凭什么不相信我热爱游戏？
　　“哇咔咔咔——”
　　艾丽娅大笑出声：“以后我想要炒什么冷饭就炒什么冷饭，想数三就数三，我已经天下无敌辣哈哈哈！”
　　安乐乐担忧地看着自家大小姐，默默叹了口气，又是感动又是内疚。
　　没必要，真的，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玩游戏，大小姐何必这么为难她自己呢？
　　算了算了，记着好就行，毕竟自家人……

147-异乡的灰雾
　　艾丽娅在钓鱼的时候，周海美在看撒库拉。
　　确切地说是在一边喂小鹿，一边看撒库拉。
　　这是一个寺庙面前的公园，有着偌大的樱花林，还有一些蹦蹦跳跳的小鹿。
　　游客们可以在不远处的寺庙买🦌饼来喂食这些可爱的小家伙，还可以拍照。
　　周海美不懂该买多少，心想小鹿怪可爱的，抬手就是三张万元大钞。
　　寺庙的接待再三确认之后，才一边说着‘真是善良啊’之类的吹捧的话语，一边给她搬食物。
　　导游是个留学的学生，看到这场景有点哭笑不得：“一般都是买个几百日元的，哪有买这么多的？”
　　这些景点自己并不喂鹿，都是等着客人来投喂，遇到淡季甚至能够看得到这些可怜的小鹿饿得瘦骨嶙峋。
　　所以有时候生意就是生意，指望他们讲爱心，那还不如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周海美无所谓，即便没有艾丽娅这个阿姐，她也还是周总心爱的崽崽，富家千金。
　　在私立学校想要成为风云人物，单纯靠成绩好是不行的，还要会做人。
　　对男孩子来说，周海美是典型的大小姐型乖乖女，学习好性格好，优雅美丽。
　　对于女孩子来说，周海美更像是个大姐头风格的人物，哪里都吃得开，人很大方，个性爽朗。
　　为了‘维持’这种认知，周海美平时花钱也不算节省，尤其是在招待朋友的方面，只不过她没有恶习罢了。
　　不像是校园F4，还问别人要钱，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们被艾丽娅揍了一顿，回去又被家里揍得差点生活不能自理，钱也按照记忆大多退给了那些被压榨的学生。
　　没办法，艾丽娅当初差点较真把整个冰心中学掀个底朝天，要不是遇到事‘自己人’的话哪里会松口。
　　自己要是不赶紧找补一下，那就是真的不懂事了。
　　相比起校园F4，周海美就显得好得多，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再加上艾丽娅又这么喜欢她。
　　在钱总他们看来，这分明也是艾丽娅的一种‘口风’表达。
　　我喜欢的就是海美这样听话的乖妹妹，任性一点点，调皮一点点无伤大雅，但是不能作奸犯科。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先预定一下，回去还得揍一顿F4，混合双打那种……
　　周海美不知道小伙伴的痛，她现在还蛮快乐的。
　　她拿到鹿饼之后分给朋友同学们，俨然一副东道主加大姐头的模样，又去买了一堆饮料分发，而后才是自己玩耍。
　　这做派已然是习惯，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自己也乐得在这种时候寻找到自己的自我满足感。
　　用心理学方面的话来说，她是比较典型的奉献型人格
　　积极主动，慷慨大方，通过满足别人的需要，自己也能获得满足感，尤其是被‘重视’和‘需要’的感觉。
　　虽然乍一看这种人常常给大家一种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观感。
　　就是那种嘴上经常说“无所谓”、“怎么都行”的样子，但其实内心戏很足。
　　尤其是暗藏着一种‘你必须要重视我’的潜台词，只是从来不说出来，要优雅，要大气。
　　这种人其实不太不善于独当一面，他们更适合执行别人定好的策略，做一些支持和配合的工作。
　　艾丽娅一开始就看出来这个小可爱的画风，所以才把带弟弟的活儿交给她，属于是知人善用。
　　这不，当个小导游也很合适，安排得妥妥贴贴的。
　　周海美等到满足了自己的小心思之后一瞧，我好姐姐怎么还没来的？
　　“大小姐有工作方面的事情要处理，让你们先玩。”
　　负责安保的一个哥们儿和同事联系了下，确认了双方的行程。
　　“购物的话，等下大家自由安排，大小姐说不用等她。”
　　虽然艾丽娅也是个18岁的美少女，自觉应该归于孩子的范畴。
　　六一节反正她是不会放过的，快乐儿童餐的玩具也是一个都不落下。
　　但是毕竟忙起来的时候她是艾氏集团的话事人，捞鱼大业不太适合和孩子们一起。
　　周海美恍然，有点小失落，但又隐约松了口气——她不是很擅长面对艾丽娅。
　　后者给她极重的压迫感，尽管艾丽娅对她很好，也没有欺负她。
　　但作为一个想要发光的小姑娘来说，团队有一个核心就很合适了，大小姐那种段位太高了。
　　哪怕对方像条咸鱼一样躺在那里，可不知道为什么，是个人都觉得那条咸鱼像太阳。
　　怎么能这么厉害呢？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周海美的小脑袋瓜思来想去也没有答案，最后只能归咎于是对方的人生轨迹和底气。
　　毕竟一个坐拥两千亿身家的存在，干什么都是十分有余裕，也不在乎别人眼光的吧？
　　她倒是不知道哪怕艾丽娅身上只有二百块，她该拽的时候还是那么拽……
　　“周姐——”一个小妹妹凑过来：“我们要去寺庙里拜拜吗？”
　　“可以呀，好像这边可以求那种护身符对吧？御守还是叫什么？”
　　于是一帮小伙伴又叽叽喳喳地奔着神社去了，导游跟在后面，半生不熟地介绍着这些东西。
　　周海美觉得礼多人不怪，自己捐点香火钱的话，就算是小伙伴不小心吵闹一点，也不算是失礼吧？
　　于是找到那个写着‘纳奉’的箱子，几张万元大钞就进去了。
　　她连绳子都没拉，草草拜了拜，接着看别的，买工艺品的时候也没有在乎什么价格的。
　　殊不知这种一掷千金的做派，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很是有点眼热。
　　“大哥——看那个女学生！”
　　“嗯……看到了……”
　　……
　　……
　　雅达利大崩溃所导致的游戏行业的幻灭，对于街机厅的波及也很大。
　　但并不是对于玩家，而是对于从业者——尤其是一些并不如何正派的街机厅的从业者，比如说极道。
　　这年头极道也不好混，在动画里，极道分子有的在养猫，有的在养女儿，有的在当家庭煮夫。
　　但实际上，该收保护费还是收，该开风俗店还是开，该スカウト的还是スカウト。
　　スカウト就是物色选拔人才的意思，街上经常能遇到这种，自称是星探或者什么的。
　　对方张口闭口就是什么什么艺能事务所，但实际上就是骗子，就是想通过介绍新人去赚钱。
　　好一点的就介绍去酒店陪酒，坏一点的就介绍去风俗店卖艺，只不过到时候是不是卖艺不卖X就由不得你了。
　　也有那种直白一点，直接就是去拍不可言说的马赛克电影的，反正都是和骗去风俗店殊途同归。
　　等到上钩了，他们不但要收取介绍费，还要从每个月的工资里抽成。
　　人家还不违法，因为这都是合同签好的，当初香西咲和星野飞鸟不就是这么被骗进去的么？
　　所以传统艺能如此，缺的不是手段，而是好苗子罢了。
　　但是最近流行起了另外一种新玩法——啊不对——新的行业打法。
　　那就是封口金。
　　相比起压榨那些乡下来的女孩子，有人提出了新的方式，为什么我们不把目光放到有钱的留学生身上呢？
　　反正都是骗，都是偷袭，那我们也不做太过分的事情，只是单纯骗对方拍个暗示意味明显的短片也可以吧？
　　留学生‘出道’是很难的，因为这些事情违法，合同什么的很难生效，违约金那套也不好搞。
　　但是有的留学生有钱，而且不愿意被抹黑，在异国他乡留下丑闻什么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所以请付给违约金数倍的封口金吧！我们绝对会守口如瓶的！这份录像带也可以销毁！
　　至于说能不能反杀他们……呵呵……
　　“大哥！之前的那个臭女人，终于松口了！”
　　“是吗？封口金的话，涨了——要她五百万好了！”
　　两个躲藏在神社角落的男人嘀嘀咕咕着，眼神时不时瞥向那群玩耍的‘游客’身上。
　　之前他们的目标是一个自由主播，他们假装拍摄短片，希望路过的对方可以帮忙。
　　对方以为是偶遇采访一类的，却不知道早就被盯上了许久。
　　于是在他们的软磨硬泡之下，那个可怜的自由主播同意了，但旋即就被几个人簇拥上了一辆面包车。
　　虽然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但却对她说了很多猥琐的话，并拍下了她的反应，弄得跟后面发生了什么一样。
　　那个短片被挂在了网上，电视台将她的节目降板，并不再和她续约，诸多不明真相的网友的攻击也随之而来。
　　那个自由主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更可怕的是那只是最初的一段‘调戏’的视频，后续还有一大截。
　　为了拿回那份拍摄的影像资料，对方不得不咬牙接受四百万封口金的勒索，现在则是又开口就要五百万。
　　五百万日元，对于一个刚来都市圈打拼的自由主播来说并不是一笔小钱，甚至可以说是这几年的全部积蓄了。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自己掉进了坑里，打官司的话对方并没有造成实质侵害，还有专门的极道讼棍帮衬。
　　“大哥，她同意了！说今晚就送钱过来！”小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我们要不要……嘿嘿……”
　　“不能。”大哥把烟头扔到地上，碾了碾鞋底：“要玩的话，去街上或者去哪里都行，不能给对方抓住把柄，明白吗？我们要的是钱，有了钱怎么享受都行。”
　　“不愧是大哥！您这样的头脑，完全可以当我们的若头了！”
　　本子的极道有严格的等级划分，从老大到若头，再到身为高级干部的舍弟，最后到身为组员小弟的子分。
　　这个所谓的大哥目前其实还只是小头目，正在努力攒金币升级，但距离若头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不过没关系，谁还没个梦想呢？
　　最近游戏行业不景气，街机厅好像也没什么多的进项，那咱还是带队去跑跑星探的业务吧。
　　小弟观望了一阵：“大哥，现在就去怎么样？”
　　“不行，你看到他们那边的两个男人了吗？”
　　大哥很谨慎，他观察了一阵，指着这帮少年旅行团不远处看似发呆闲逛的两个路人。
　　“那不是别的游客吗？”
　　“绝对不是，他们看起来是在闲逛，可是一直都在看着。”
　　那俩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少年少女们的男人，自然是艾氏集团的安保人员。
　　当过兵是这样的，哪怕退伍了，行走坐卧之间都还带着些许当年训练的气质风格，多年才会消退。
　　更别说这些在工作的安保人员，和当年执勤站岗其实没啥本质区别，也就可以走来走去闲逛比在岗哨里站着轻松点。
　　小弟看了一阵，若有所思地点头：“看起来这是个很正规的旅行团啊……”
　　“越正规越好，越是这种有钱的富家子弟，就越是不希望丑闻闹大，会花钱消灾。”
　　倘若让他们招惹本地的富家子弟，那纯粹就是找死，他们是绝对不敢的。
　　极道这种东西说出去唬人，但实际上不过是上流社会的马桶罢了，在哪里都一样。
　　在紫荆，蒋氏集团的大佬蒋镇雄可以当大水喉，把四大社团当狗一样使唤，在这边的财阀当然也可以。
　　所以他们挑选目标的时候就谨慎又谨慎，要那种中产左右，或者是带着梦想来都市打拼的没有根基的乡下姑娘。
　　再有就是浮萍一样的的留学生或者是外来游客，这些总不可能长期滞留在这边找他们麻烦。
　　什么？现世报？他们有那个实力吗？
　　他们等了好久才等到这帮‘旅行团’离开，看着车辆的标识，他们很快就搞清楚了这些肥羊下榻的地方。
　　“喔，不愧是有钱人，居然是星野酒店！”
　　“那么我们要过去守着吗？等那些可爱的美少女们单独出门，再スカウト？”
　　“那边是本石町，不是我们的地盘……不过可以去看看，一定不要声张。”
　　“明白！大哥，我们要多少比较好？”
　　“要多少……嗯，看她那么有钱的样子，到时候要个五百万左右，也就是他们二十多万国元，应该问题不大吧？”
　　“五百万——我记住了！”

148-五百万日元的生意合同
　　等到周海美她们一行人玩够了回来，其实天都还没黑。
　　但是大家蛮期待今天晚上的温泉活动，所以就又带着纪念品和零食，叽叽喳喳地回酒店玩了。
　　有一说一，要不是艾丽娅给的钱太多了，星野酒店这边未必愿意接待这么大一批‘熊孩子’级别的少年。
　　这可是闹中取静的绝对高端酒店啊，在寸土寸金的都市圈里依靠着城市中心公园的山建造。
　　如果从高处俯瞰，就会发现这简直就是在闹市区里硬生生造出来一个乡村美景，奢侈到了极点。
　　艾丽娅她们住的地方是高层的建筑，但是如果往前走一点，就能够享受到酒店内部配套的度假村。
　　对，这一整个城市中心公园，有三分之一都是酒店的地盘，并不对外开放，只提供给客人使用。
　　夏天避暑，秋天赏枫，冬天滑雪和泡温泉——所以怎么能只顾着玩游戏呢？
　　但是没办法和孩子们讲道理，酒店的服务人员除了礼貌鞠躬之外，只能是目送着这些家伙跑来跑去。
　　就很心累，但还是要保持微笑，私密马赛是我们招待不周……
　　反倒是艾丽娅自己挺享受的，她喜欢这种闲适的生活风格。
　　当然啦，不是花钱的闲适，真要让她自己在乡下玩，她也能够过得很舒心。
　　这种人扔到荒岛都能把海难求生变成旅行度假的，要不是没有必要，她高低得给雷总他们展示一下。
　　周海美跟在钰妹妹身后，两人对酒店内部产生了些许好奇。
　　周海美觉得自己应该照顾钰妹妹，而钰妹妹则主要是要来找姐姐报备日程。
　　这是她以前在家里被妈妈教育出来的习惯，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回去都得汇报工作。
　　至于说到底有没有用，只能说见仁见智。
　　反正钰妹妹之前翘课乱跑，也没见回去跟精致女人说细节。
　　艾丽娅不在意她去哪里玩，安全就行，但是钰妹妹觉得自己应该是个乖乖女，大抵是不愿意给姐姐添麻烦。
　　周海美和钰妹妹往里走，看着周围的环境，多少有点惊叹于这里的用心。
　　小孩子不懂建筑，但是并不代表没有审美和品味，星野酒店这些园林景观请的是国际级的大师，很是有风韵。
　　依山而建的山并不高，和缓的地势蜿蜒着打扫得很整洁的青石板路，沿途布置着错落的山水。
　　悠扬的钟鼓声时不时回荡几声，让人忘掉了城市的繁华，心情放松了许多。
　　就连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因为客人的关系特意选用了会国语的，服务周到，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艾丽娅她们的客房在酒店的深处，三面环水，中间是一个木屋，一条小路蜿蜒入内，就连青苔也修剪得很精致。
　　纯色的木质装饰配上榻榻米，还有专门的演奏音乐的人，古筝声响起，微风带动客厅的窗帘轻轻飘扬。
　　周海美她们找到艾丽娅的时候，她正在水榭那边休息，一边吃瓜一边看今天送过来的一些游戏业界人才的简历。
　　安乐乐在旁边切哈密瓜，用的是雕花的手艺，异常认真。
　　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崇拜目光里，这怎么也得是个『准·哈密瓜仙人』的级别了。
　　艾丽娅斜躺在临时备上的贵妃榻上，手指舞动，木叉子上是一块哈密瓜，怎么看都是条超级咸鱼。
　　可偏生就是这种超级咸鱼，即便是就这么躺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简历，都能够完美融入环境。
　　门外隔着的是临水的平台，空山碧水，和风拂面，流淌着森林泉水的室内小园林一角轻轻地响着。
　　这种时候应该有美人——素雅的美人——小轩窗，一池春水，热气氤氲的茶，还有那宁神的花果香。
　　周海美看着艾丽娅把蜜瓜放到唇边，看着那晶莹的唇色和轻露的贝齿，看着那被风缭绕眷恋的如瀑发丝。
　　『咕噜……』
　　钰妹妹下意识回头，发现周姐姐喉咙滚动，眼神有点发直。
　　嗯？她怎么了？想吃瓜？
　　少女不想吃瓜，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在门口换室内鞋，不敢抬头多看那份动人的风姿。
　　这18岁？
　　这是18岁该有的气质吗？
　　自己18岁能有这种姿态的十分之一风情吗？
　　噫——你在想什么呢！那是你阿姐！周海美啊周海美，你都在想什么啊！
　　艾丽娅眼眉一抬，发现来了人：“哦？这么早就回来啦？”
　　安乐乐看了看就俩人，于是在木盆里选了选，抄起一个西瓜，朝着中间咔嚓就是一刀捅进去。
　　之前还在思考这个蜜瓜仙人师从何人的酒店工作小姐姐打了个哆嗦，看着西瓜拦腰裂开。
　　就这一刀，没个被通缉的罪名在身上，大抵也见不到这种狠劲吧？
　　艾丽娅翻身坐起：“吃水果，玩得开心吗？”
　　酒店会给客人送水果，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格，在高层那边就是精致的果盘，在这边就是泡着泉水的木盆。
　　周姨这个当妈的忙工作去了，长姐如母，艾丽娅就是半个妈，孩子们回家自然要打招呼。
　　撒库拉不是很好看，但是小鹿很可爱，神社没什么人，感觉不是很灵验所以估计香火不旺，但是护身符样式好看。
　　钰妹妹也拿出来给艾丽娅求的几个护身符，一个是招き猫御守り，也就是招财猫，祈求财源广进。
　　另外两个分别是健康的和交通安全的，大红大金的颜色很是喜庆吉利。
　　安乐乐也有份，周海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钰妹妹是劲敌——啊不对——是比自己还细心的孩子。
　　自己忘了给姐姐带礼物啊！
　　艾丽娅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是约了晚上大家一起吃饭，温泉很赞但是混浴打咩。
　　“孩子家家的，有早恋的无所谓，青涩的感情是美好的回忆，但是乱来的不行，海美你看着点。”
　　“嗯嗯嗯，大小姐你放心，我会注意他们的！”
　　安乐乐则是提醒他们，出去玩的话记得带翻译导游和安保，本子这边也有不少灰色地带。
　　但是只要不主动去那些地方，那么绝大多数环境都还是很安全的，尤其是酒店里。
　　带这么多孩子出来玩，艾丽娅要负责把他们平平安安带回去，但是孩子们又不是挂件，人家也想要自己玩得开心。
　　所以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去哪里记得说一声，手机一定要带着，遇到事情第一时间联系她们。
　　聊了一阵，钰妹妹和周海美不打扰艾丽娅工作，复又顺着回廊走出来，似乎刚才那一阵如同误入奇景。
　　周海美看了看自己的运动鞋，又看了看身后的青石板，最后望着有些黑压压的天色。
　　“要下雨啊……”
　　“嗯，天气预报说这今天有大雨，所以还是就在酒店里泡温泉吧，明天再出门。”
　　“……小钰啊，阿姐喜欢什么呀？”
　　话题跳得太快，钰妹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阿姐指的是艾丽娅。
　　“喜欢——我不知道啊，为什么问这个？”
　　“就……咳，刚才出去玩，也没给阿姐带点礼物啊点心什么的……”
　　“酒店里都有。”
　　“不不不，性质不一样，哎呀早知道刚才多求几个御守也好哇！”
　　钰妹妹对这个就爱莫能助了，周海美苦恼了好一阵，遇到几个小伙伴的时候才缓过来。
　　“看什么呢？”
　　“周姐你看这个！”一个小姐妹展示着手机上的内容：“明天我们去看这个好不好啊！”
　　手机上是一个珠宝首饰的展览，距离酒店并不算很远，而且不单单是展览似乎还出售一部分展品。
　　周海美本来还有点心不在焉的，可是望着那上面的一套很大盒的发簪套组，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艾丽娅的模样。
　　艾丽娅的发量和发质是能够让任何女人羡慕嫉妒的，就像是她的身材能够让任何女人都新生怜悯一样，是天赋。
　　“莳绘……螺钿……平打丸玉……一套的话24根？”
　　这发簪在旁的人身上戴着未必会好看，但是美妹妹就觉得如果是艾丽娅的发质发量，一定会很搭。
　　反正怎么也比她之前头上那根木质水果叉搭吧？
　　“这个啊？”小姐妹们也看了看那一套发簪：挺好看的，就是有点贵，而且感觉有点太成熟了。”
　　“一根要二十多万日元啊，好贵哦。”
　　“是一套啦，人家不单卖的，算下来一根要一万多国元诶！”
　　“那岂不是一套就要24万？”
　　“五百万日元，噫！好奢侈的发簪！”
　　美妹妹记下这些信息，钻回房里就给亲妈发短信，没一会儿正在忙的周姨打回来电话。
　　『你又乱花钱！买这个做什么？』
　　“我觉得超适合大小姐！”美妹妹觉得这个就很合适，越想越想买。
　　人这种东西，见不得心头好，一见着在兴头上，就哪哪儿都好。
　　她和妈妈嘀嘀咕咕，周姨想起之前艾丽娅给自己女儿的项链，那也是十好几万的首饰，人家眼睛都不眨一下。
　　虽然艾丽娅关照妹妹从来不看对方有没有钱，反正不会有妹妹比她更有钱，但是礼物往来毕竟是在的。
　　周姨每年光是集团分红就过千万，拿出来二十几万买个礼物并不觉得心疼，反而有点欣慰自己女儿懂事。
　　嗯，要是不花钱就更懂事了，但是她也没这个手艺自己做啊，总不能来个礼轻情意重吧？
　　『行吧，我转五百万日元给你，你的卡用不了那么多外汇的，我的那张副卡你拿去用，明天去看看吧，合适就买了，但送礼是次要的，大小姐把你当自己人，你主要是自己要上进，要努力，不然以后差距越拉越开，人家带不动你！』
　　美妹妹自然是嗯嗯嗯对对对，亲妈是这样的，逮着点机会就说教。
　　说完了事儿刚拿出来卡，房门就被敲响了，一个小姐妹扭扭捏捏地走进来借东西。
　　借东西？借什么东西？借钱？
　　美妹妹疑惑地看着对方，后者咬了几句耳朵她这才恍然：“我行李箱里有，你怎么出门不带这个呀？”
　　“我也没想到是这几天啊……酒店里我又不知道哪里有卖，好尴尬哦！”
　　“酒店出去半条街就有便利店啦，不过不是你习惯用的牌子……”
　　一边说着一边翻找女孩子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的用品，结果十多分钟之后美妹妹也呆住了。
　　“……我也没带。”
　　“啊？”小姐妹愣了：“我问了好几个人——我以为你有——她们都不是这几天！”
　　“我明明记得有备用的啊……”
　　但是能怎么办呢？尴尬还不是要去买。
　　美妹妹带着小姐妹出门，看来还是得去一趟便利店。
　　临出门的时候，坐在大堂电梯口那边喝茶看电视的安保人员站起身：“要出去玩？就两个人吗？”
　　“不不不，不出去玩，就去外面买点东西，旁边那个便利店！”
　　美妹妹连连摆手，这事儿是能让别人知道的？咱要不就说是去买零食吧！
　　那安保人员确认她们带了手机，倒也没拦着，只是记录了她们出门的时间和名字。
　　小姐妹看着关上的电梯门，小声吐槽：“总感觉像是跟着老师学校一起来旅行一样，好严格哦。”
　　“安全第一啦，阿姐也是为了大家好，以前我们去夏令营的时候管得更多，那种都没办法出去的。”
　　除了极少数户外夏令营，谁胆子肥了才敢让一帮孩子到处乱跑，绝大多数夏令营都是半封闭形式的。
　　小姐妹也只是吐槽，没有多少不满——人家食宿机票什么的全包诶，超级大方的好不好，注意安全也可以理解。
　　反正大家一起出去的话，玩起来蛮自由的，拍照片发朋友圈也是一阵阵艳羡，就还是很开心。
　　两小只出门很顺利地找到便利店，美妹妹强忍着羞涩，故作镇定地买了一大堆东西，然后把应急用品混杂其中。
　　店员大姐姐礼貌而疏离地工作着，压根没有在乎她买什么的心思，只能说小女生的心思根本没人在乎就是了。
　　买完了东西，两人看着黑黑的天色，赶紧往酒店的方向跑，金碧辉煌的建筑在这种天气最给人安全感了。
　　但是没跑几步就被人拦住，一个看起来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一样的人，异常热情地拦着她们：“スカウト？”
　　说着还递上两份看起来是宣传还是什么的东西，不断地比划着什么，语速飞快。
　　“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推销吗？”
　　“不好意思，sorry！”美妹妹赶紧打断对方，磕磕绊绊地表示自己不需要。
　　不管卖什么都好，不需要就是不需要，就这样吧。
　　但是小女生面皮薄，人家礼貌客气地拦着你说什么，也没干嘛，她和小姐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拔腿就走。
　　当然啦，更多是因为听不懂，要是听得懂的话估计就能明白过来了。
　　什么星探啊，什么模特啊，什么偶像出道啊，吧啦吧啦全都是骗小女生那套，花言巧语的。
　　正纠缠着呢，之前那个记下美妹妹名字的安保人员走出酒店，看着手表前后张望街道上的行人。
　　酒店门口的街道不算繁华，但是来来往往还是有不少人和车的，对方花了好一阵才看到街边的这一撮人。
　　老兵出身的安保人员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穿西装的推销员油滑不似善类，眯着眼往这边走，大步如风。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西装小弟余光一瞥，瞧见那个家伙恰是今天阿尼ki指出来的跟团的‘老师’之一，当即放弃纠缠，连连鞠躬告辞转身就走，就连她们手上的那两份空白合约都快来不及拿。
　　没办法，对方那模样很显然是不怕动手的类型，自己可不敢和这种家伙纠缠。
　　挣钱嘛，何必打打杀杀呢？他们竹内组都是做动脑子做娱乐生意的，最看不起武斗派了。
　　两小只还不觉得有什么，那个安保人员眼见着对方‘懂事’远离，自然那也不会说追上去抓住刨根问底。
　　“好像是推销什么的。”美妹妹大胆猜测。
　　“对，我听说本子这边经常有那种上门推销，或者是电话推销的。”小姐妹也觉得很有道理。
　　“业务员吧，挺可怜的，也不看看我们这像是能买他东西的样子吗？我们还是学生诶！”
　　两小只嘻嘻哈哈地笑闹着回到酒店，安保人员跟在她们身后，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正常的游客和旅行团都可能遇到黑店和强迫购物呢，路上碰到个油滑的推销员算什么大事儿？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今天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家伙……
　　……
　　……
　　“大家这个周玩得开心点，今天才是第一天！”
　　雷总和周姨他们工作自有商务接待，财团B不至于这点钱都省，所以并没回来。
　　艾丽娅看着这二十多个弟弟妹妹级别的孩子，发现自己成了孩子王——但也没什么不好。
　　异常经典的日式修学旅行风格长桌，分餐的菜品精致摆盘，大家甚至还入乡随俗地换上了浴衣。
　　“今天晚上有暴雨，大家就在酒店里泡温泉，具体的泡池都已经准备好了……”
　　艾丽娅说了几句，也没有端架子，毕竟按照年龄来算，如今2022年，她才18岁。
　　换而言之，她还是个粉嫩嫩的零零后捏，合该唱着孤勇者然后痛很痛，大人你不懂。
　　“你们是海美的同学，是小钰的同学，是——我这几个弟弟的朋友，那就是我的弟弟妹妹。”
　　校园F4唯唯诺诺，和能够在阿姐面前撒娇的钰妹妹和美妹妹不同，他们几个算是害虫转修，目前尚未见到成果。
　　所以还是老实点吧，别把这位惹怒了，大家都不体面……
　　“咳咳——多说无益！吃——喜欢吃什么，不够吃，都可以跟侍应生说，出来玩就是要开心！”
　　随后便是一顿风卷残云，艾丽娅看着安乐乐正在研究那瓶清酒，不由提醒她这玩意儿后劲大。
　　安乐乐其实好奇的是这酒的名字：“獭祭——什么意思？献祭海獭？獭獭那么可爱！”
　　“是水獭，水獭会把只吃掉脑袋的鱼摆在岸边，就跟祭祀一样，他们就起了这么个名字，海獭才没这么浪费粮食。”
　　安乐乐哦了声，尝了口，觉得味道还可以：“有股香蕉的味道……”
　　獺祭二割三分，精米步合度23%，有浓郁的香蕉、橘子混合的香气，但其实也就那样。
　　獭祭主要是营销做得好，艾丽娅穿越前在本子这边做客，喝的都是十四代雫酒，虽然口味大差不差。
　　但是人家吹得厉害啊，什么七垂二十贯的工艺，75公斤大米才能搜集7滴酒液，一看就是酿酒仙人诚意之作。
　　孩子们喝清酒没感觉，好不好喝也就那样，呲牙咧嘴并不在意——正常人谁喜欢所谓的酒桌文化啊？
　　但是艾丽娅还是叮嘱安乐乐，晚上注意点别让少年郎和小姑娘们喝多了乱串门，记得查查寝。
　　“喝醉了其实什么都干不了。”安乐乐觉得大小姐想多了：“那些所谓的酒后乱X，都是借口！”
　　“废话，我不知道吗？可是年轻人缺的就是个借口，他们懂的不比你多？”
　　“……他们才高中。”安乐乐叹了口气：“还是孩子。”
　　“他们要是大学了我还不管呢！”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我以前带同学出门的时候管过？”
　　“大小姐你以前还带同学出去过？”安乐乐挺好奇的：“大学？学生会？宿舍？大学什么样的啊？”
　　“大学也就那样，只有食堂还算不错。”艾丽娅说的是以前，很早很早以前，那会儿她还是学生会会长。
　　啧，说好的甜甜的校园恋爱也没了，人生啊……
　　安乐乐似懂非懂，但大小姐说了那就注意点呗，多大个事儿。
　　酒足饭饱，大家纷纷回房歇息，打游戏的打游戏，泡温泉的泡温泉，打乒乓球上网看电影按摩，应有尽有。
　　安乐乐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下这些小家伙——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小家伙——但是她心理年龄大啊！
　　杰哥还只有8岁呢，可是人家不比一些18的快乐风女更成熟更让人安心？
　　“大小姐多虑了，其实就三对嘛，而且还是那种很甜甜很青涩很懵懂的。”
　　安乐乐蹲乒乓球室里看打球，身边是钰妹妹，这里绕进去就是两边不同的温泉泡池，男女更衣区。
　　蹲守了半天，安乐乐发现最出格的就是俩牵手的，这叫什么事儿？他们甚至不敢亲一个！
　　钰妹妹抻着大长腿：“姐呢？”
　　“她老人家正在搜集鱼的资料，说已经有好几条大的了，我怀疑再这么下去，她得从钓鱼变成直接抽水。”
　　“……鱼？”
　　“哦，就是人才，也不知道大小姐哪里来的信息，估计是雷总给的吧。”
　　钰妹妹懵懂地点着头，姐姐原来工作这么认真辛苦的啊，出来玩还要关心着搜罗人才的事情。
　　果然，她18岁就执掌家业，还是付出了很多的，只是外人看不见而已……
　　安乐乐翻了翻花名册：“吔？你海美姐呢？”
　　“之前还在……好像出去了？”脑子没转过来的钰妹妹下意识应了句。
　　出去了？安乐乐把这个出去理解成了出门，今天晚上要下大雨，没有户外活动，去干嘛？
　　看烟花那也得过几天天晴了啊，到时候还有神社祭典呢，多日系啊，特二次元那种。
　　到时候自己可以帮着刚才那只敢牵手的孩子制造点空间，就着烟花背景，他们高低得互相啃两口才叫不负青春。
　　安乐乐溜达着找了一下人，房间里也没有，然后在大堂电梯门口的换岗安保人员那里，瞧见了出门的记录。
　　哦，出门去便利店了，小事儿。
　　安乐乐又溜达回来，盘了一圈这些孩子，甩哒甩哒地去找自家大小姐了。
　　“我们之前还遇到了推销员呢，跟卖保险的一样，感觉过日子还是挺努力的……”
　　一个女孩和小伙伴说着话，拿着一份空白合约模样的东西佐证自己的有趣经历。
　　安乐乐本来都走过去了，瞥见那份合约，眯着眼又转了回去。
　　“这个是哪里来的？”
　　“啊？乐乐姐——”大家赶紧问好，这是周姐的姐姐的妹妹，关系很奇妙了就是说。
　　当然，大家叫乐乐姐不是因为这个关系，而是发自内心地敬畏对方。
　　江湖传闻前段时间在学校里一个人追着七个人揍，杀穿了一整层楼，拆了半拉女厕所的就是这位。
　　“嗯……”安乐乐拿过那份文件看了看，越看表情越古怪：“你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于是女孩就把之前偶遇推销员的事儿说了一番，安乐乐卷起合同拍了拍手：“你们休息，这个我拿走，没事儿。”
　　女孩再迟钝也知道不太对了：“乐乐姐，这个……有问题吗？”
　　“你们遇到骗子了，这种就是骗你去拍奇怪视频的，以后路上见到这种直接不理他们就行了。”
　　“哇——”
　　更有趣了好么！这可比遇到推销员值得说，女孩身边的小伙伴赶紧问起了细节，女孩也兴致勃勃地复述着过程。
　　安乐乐背着手走了一截，掏出手机给周海美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之前的事儿。
　　但是打不通，电话没人接。
　　等了一阵，她返身去女生温泉那边，问了问对方有没有在泡温泉，结果也没有。
　　这下她觉得不太对了，难不成是睡着了？可是敲门没人应，让前台拿房卡打开房间也没有人在。
　　人呢？但是手机在床上，看着那上面的半拉转账短信，安乐乐陷入沉思。
　　Emmm——嗯？
　　……嗯？！
　　安乐乐找到艾丽娅，后者还在想抓住这条叫小岛的鱼是让他做合金装备还是打磨莎木系列呢。
　　“大小姐，出了点小事儿。”安乐乐咂着嘴，递过去那份合约：“你先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艾丽娅拿过来翻了几页。
　　她的日语水平比安乐乐高多了，翻到后面一瞧就知道这是阴阳合同。
　　“嗤，骗人的东西，前面是正常的模特约，后面是拍片的，你要是遇到这种星探，然后让你前面看几页就赶紧签名，催得很急，你一不小心最后几页夹在中间的没注意到，那就上了大当了，违约金还挺高，要五百万……一群虫豸。”
　　“有人拿这个骗咱家的孩子。”安乐乐欲言又止。
　　“正常，路上看到个美少女他们都得问几句，不搭理就完了，留学生和游客很难搞这个的，违法。”
　　艾丽娅不在乎这边的这些灰色生态，酒店和景点之类的公共区域，对方也不敢硬凑过来搞事情。
　　“这是之前小美她们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遇到的，另外小美不见了，我找不到人，在她房间见到了这个。”
　　她拿出美妹妹落在房间的手机，转账短信的数字就很微妙，微妙得很巧合，巧合得很扎眼。
　　艾丽娅停下动作，微微扬起下巴：“问过周姨，这钱是拿来干什么的没？”
　　“没呢，就是想说要不你问问？”安乐乐盘腿坐下：“我怎么觉着，是被坑了呢？最重要的是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酒店里没找到？”
　　“没有，房间没人，温泉没人，问大家也没见到，之前出去过，后来出没出去不清楚。”
　　“……”艾丽娅打电话给周姨，都没旁敲侧击的，直说了这事儿：“孩子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就说要给你买礼物，说看上了一套发簪——怎么会这样？她犯什么蠢啊居然不跟我说清楚！』
　　“别急，周姨，这事儿未必是咱猜的那样。”
　　『她本身就有出道的心思，娱乐圈什么的……唉！都怪我！全都怪我太纵容她了！』
　　证据链很微妙地就完整了——路上遇到了星探，心动的小周妹妹悄悄藏了合约，却上当受骗了，估计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上当受骗，但是因为害怕事情曝光被大家责备，所以找了个借口问妈妈要了五百万日元，准备去花钱消灾了事。
　　“合理么？”艾丽娅撑着下巴，总觉得这玩意儿不太靠谱：“没必要啊！”
　　“先查查监控吧，说不定是误会呢，我觉得太巧合了。”
　　“有理，问酒店能不能找找，人到底是出去了还是在哪里睡着了……”
　　“好，我这就去！”安乐乐转身出门，结果一开门就遇到了一个安保人员正准备敲门。
　　“大小姐在吗？”被认为是‘体育老师’一样的人物的安保人员，人到中年，依旧腰背笔挺，气质剽悍。
　　“在，怎么了？”
　　“我们可能被本地的一些混子盯上了，之前我们在公园的时候……”
　　安保人员说了下自己的发现，主要是之前和同事一起回忆，确信对方不可能是巧合。
　　这隔着一整个城区，巧合到这种地步，就很微妙了，他来主要是让艾丽娅出门什么的记得带人，不要单独走。
　　危险说不上，但这毕竟是他的职责范围之内，就跟带团出门的导游也得跟游客说一下景点里哪些店宰客是坑一样。
　　当然啦，也有一部分导游是故意带着游客送货上门，那种就是纯纯的畜生了。
　　安乐乐和艾丽娅对视一眼，然后目光俱都投向了桌上的那份空白合约。
　　巧合吗？也太巧了。
　　但是这会太巧了，似乎就对了……
　　后者已然站起了身，慵懒的气质一扫而空，平添十分凌厉。
　　“就出个门，怎么还能遇到这种事情。”艾丽娅拿起那份合约掂了掂：“都市龙王事件体质？”
　　安乐乐也很无辜：“大小姐你别看我啊，我就是个贴身高手，小美也还没成大明星啊，当不了女配。”
　　“提前培养嘛……”
　　“那现在怎么办？”
　　“你以前遇到过这种事情没？”
　　“遇到过啊，在中东——东南亚也有，还挺常见的——但那都是我一个人。”
　　安乐乐打暑期工的经历那叫一个传奇，遇到这种小小的坑蒙拐骗局，属实是没啥心理压力。
　　艾丽娅就更没心理压力了，她翻了几页点了点那上面的公司地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今晚要下雨。”
　　“那就不带伞——带刀！”
　　只有尽职尽责的安保人员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

149-谈判破裂
　　商业谈判这种事情，艾丽娅是专业的。
　　真的，毕竟问题归根究底都是人提出来的，解决了提出问题的人，那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商业谈判也一样，五百万日元的单子，她准备好好和对方讲讲价，先讲道理再讲物理。
　　想来到时候对方也应该幡然醒悟，一分钱都不要，然后乖乖把人送回来——到时候或许还能蹭对方的车呢。
　　大雨啊大雨，实在是应景，越是这样的天气，就越是适合谈事情。
　　艾丽娅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运动服外面是雨衣，手里提着一把价值万金的木刀。
　　洞爷湖，电视购物价格11760円，还可以分期付款，每个月980。
　　虽然号称是使用偏远星球生长的万年树灵，人称『金刚木』的木材制成的，无论岩石陨石还是肌肉能都打得稀巴烂。
　　但事实上这就是一把简单的COS道具而已，是旅行团的一个少年郎在今天出游的途中买的纪念品。
　　艾丽娅不仅仅借了对方的木刀，还借了对方的窗帘，此刻有种让人心肺骤停的美。
　　钰妹妹茫然地看着自己姐姐，又看了眼艾丽娅身旁同样打扮的安乐乐：“你们……”
　　“不用担心，大小姐比我还厉害。”安乐乐安慰钰妹妹：“真不知道师傅到底让我来保护谁。”
　　艾丽娅会武术，这事儿也没瞒着谁，安乐乐试了下，然后对于艾丽娅的天生神力甘拜下风。
　　她自己已经是天生神力的范畴了，可是对比起艾丽娅来说还是差了许多，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练的。
　　钰妹妹当然不是问这个——正常人谁在乎这些啊——她完全看不懂这俩要干嘛啊！
　　“为什么？我们可以找官方啊！”
　　“然后走流程，然后打官司，然后扯皮，然后胜诉，然后看着那群极道的混账屁事没有？”
　　对方能拿出这种阴阳合同，搞什么芸能人事务所，就表明了对方是有专门的公司和律师的。
　　无良的公司，无良的律师，再加上一群极道的坏东西，谁有空和他们扯淡啊？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安乐乐就想着用最简单的方法直接打爆对方的头，快意恩仇。
　　至于说艾丽娅……大抵是因为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打一壶黄酒，泡温泉里，等会儿回来喝。”
　　“大小姐你是要玩温州斩华雄那套？”
　　“得了吧，泡温泉里的话，去多久回来都是热的，主要是想喝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大小姐！”
　　钰妹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消失在雨幕里，只剩下自己茫然地站在——额——围墙的下面。
　　有酒店的工作人员路过，瞧见钰妹妹打着伞站在雨里，赶紧凑过来：“客人桑，请小心着凉！今天风很大！”
　　“是啊，风确实挺大的，发疯的疯。”钰妹妹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联系雷总。
　　就是说自己是叛徒，那也要……不不不，自己可不是叛徒，自己应该是正常人才对。
　　“雷总。”钰妹妹斟酌着说辞，怎么解释自己姐姐只带了一个小姐妹，就准备去找人家‘理论’这种事情。
　　她怎么敢的呀？而且仅仅只是五百万日元而已，就算是不要了也没关系，非得争这一口气吗？
　　『小钰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但是我姐有事。”
　　『……？』
　　……
　　……
　　“铁咩！！”
　　弹舌音，花胳膊，花衬衫，歪脖子抖肩膀，面目狰狞。
　　这样经典的极道混子形象，在这家连灯牌都不亮的‘芸能人事务所’里面，倒还是蛮常见的。
　　一个畏畏缩缩的姑娘穿着高领的风衣，还带着墨镜和口罩，似乎是怕谁认出自己一样，站在他面前。
　　那个混混看着她手里提着的袋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对方是来干什么的，顿时嗤笑出声。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另外穿这身衣服，我还以为你是什么私家侦探呢，进来吧。”
　　“把合同还给我，还有之前的那些——这是五百万，按照你们的要求，是旧钞。”
　　那个姑娘坚决不进去，就站在这夹楼的楼梯口说话，哪怕外面淌着雨。
　　这是一幢非常经典的一户建住改商，就像是柯南老丈人毛利小五郎的侦探事务所，侧面楼梯上去就是所谓的办公地。
　　本来二层的玻璃上应当有贴着的公司商标，可是现在只留下了带着些许胶痕的斑驳印迹，周遭还有肉眼可见的油漆。
　　灯牌更是闪烁着像是抽风一样，时不时亮一下，可旋即就又黯淡下来，像是拉风箱的呼吸。
　　再加上面前这个家伙一看就不像是善类，谁会愿意钻进去和他们打交道呢？
　　似乎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女人的抗拒，极道的混混啐了口：“我说啊，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
　　“现在是文明社会，我们靠的是头脑！是规则！你以为我们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不良吗？”
　　那混混从花衬衫的兜里拿出来一个应当是工牌一样的东西，在对方面前晃了晃，一脸得意。
　　“看清楚啊！我可是事务所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吗？”
　　“我、我不去……你们把东西拿出来！我就在这里等！”
　　“……啧！”混混不爽地呲了呲牙，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家伙。
　　他刚准备再说点什么，旁边就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藤田，我劝你最好收敛点。”
　　“……”名为藤田的混混眼神变了变，瞥向旁边的暗处。
　　一个穿着大风衣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来，打着黑色的大伞，还带着帽子。
　　“哟，这不是我们尊敬的——哦不好意思，想起来了，你已经不是巡查部长了，川源桑，你现在只是个私家侦探吧？”
　　混混抬手在他的胸前用力地戳了戳：“区区一个私家侦探！就不要觉得自己还是搜查一课的巡查部长啊！”
　　而且就算是搜查一课也管不到他们头上来，他们一般都是被专门的暴力团对策部看着。
　　甚至针对一些特殊的极道组织，还有诸如“山口组对策班”、“机械使用对策班”等专业队伍。
　　竹内组只求财，没有那样的恶性犯罪值得暴力团对策部花力气针对，自然是如同现在这样疯狂打擦边球。
　　“藤田，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同学录？”风衣男看他的样子就像是看一坨狗屎：“我的同期，现在都还在努力工作啊。”
　　他可是职业组，一毕业就是巡查部长，原本前途不可限量，同年龄的同学都已经升到警视正了。
　　就算是他自己因为一些问题离开了体系内，可他的人脉关系都还在，收拾一个极道组织问题很大？
　　混混藤田嘴角下抿，好片刻之后重新换了个虚伪的笑容，帮对方理了理衣领：“开玩笑啦……川源桑还是这么帅气啊，我也想要买一件这种风衣，可是只有你们这些刑事穿起来才这么合身，我是不行喽。”
　　“……我要见你们若头。”
　　“是社长啦社长——川源桑，你难道是想通了，要来应聘男优呢？”
　　风衣男沉默地看着混混藤田，后者戏谑的表情只能是缓慢收敛，最后化作无声的嘲弄。
　　但他还是让开身位，顺带用满含恶意的眼神打量着上门送钱的女人：“违约金记得带好，你们这些丑小鸭，老是做着成为白天鹅的梦，却不知道白天鹅之所以能够是白天鹅，是因为人家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
　　说着他凑近过去，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恐吓道：“别以为找了个私家侦探就能够了事，你这样不听话，会让我们社长很生气的……哼！”
　　风衣男收起伞，护着那个畏畏缩缩的女人走上楼梯，那黑伞的雨滴顺着楼道一点一点蔓延进黑暗里。
　　混混藤田不屑地呸了声，掏出烟点了一根，对着黑漆漆的雨幕吐出一口烟圈。
　　倘若对方还是那个巡查部长，那他是说什么都不敢这么招惹对方的，可谁让他不是呢？
　　这个世界啊，就是这么无情，猫抓老鼠，老鼠吃虫子，虫子吃垃圾，一环扣一环。
　　只是可怜了那些傻乎乎的女人，为什么要反抗呢？明明有更轻松便捷的方式可以赚钱嘛……
　　他抽完了一根烟，将闪烁着的烟头丢进雨里，正准备转身往回走，上楼看看热闹。
　　自家若头——啊不对——社长那种人啊，最阴险了。
　　表面上肯定是会客客气气地把东西全都还回去，甚至就连违约金都会打个折扣。
　　但是等打听好了那个傻女人只是和川源桑是简单的雇佣关系之后，铁定会报复的。
　　除非她赶紧离开都市圈，回到乡下去当灰姑娘，不然就等着被竹内组跟踪偷拍甚至是设局再坑一次吧。
　　真是个又天真又不肯服输的女人，一个就能有几百万的话，这生意还蛮好做的。
　　「啪嗒——」
　　一声轻响，在他身后响起。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雨幕之中，还未完全熄灭的烟头那微弱的红光，似乎被什么东西弄熄灭了。
　　“……”
　　「啪嗒——」
　　又是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一步步走过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天上轰隆一声闪烁过几道电光，把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雨幕之中，影影绰绰可以窥见道路旁边一株巨大的樱花树，以及站在路中间的两个人。
　　两个人？
　　混混藤田看着两个裹得严实的人出现在面前，疑惑地眯着眼睛打量对方。
　　“喂————”
　　他弹着舌头发出故作不满的声音，可是手已经谨慎地摸向了腰后。
　　直到为首的那个人摘下斗笠，哗啦一声在屋檐下甩开一蓬雨点，露出清丽的少女面容来。
　　“大小姐，明明是我借的斗笠。”
　　“谁让它只有一顶呢？”
　　“谁会在地藏菩萨像脑门上叠俩斗笠啊！”
　　“等下还回去，你可以多还一顶嘛……”
　　两个少女这般争执着，声音稚嫩年轻，加起来估计都没四十岁的。
　　混混藤田松了口气，嫌恶地驱逐她们：“你们干什么的？滚开点！不要挡在我们事务所的门口！”
　　“我们是来谈生意的。”艾丽娅从窗帘做的斗篷下拿出一份空白的合约。
　　嗯，还带着少女的体温呢，多稀罕啊。
　　“……你是来签约的？”混混藤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谁骗——我是说，是谁发掘你的？”
　　哪个小弟这么有才能，居然忽悠到两个看起来就相当不错的姑娘来送货上门？
　　偶像出道对于这些少女来说，就这么有魅力嘛？
　　“不，我们是来解约的。”少女指了指他身后的楼梯：“之前我们的朋友，应该已经来过了吧？”
　　“朋友？解约……”混混藤田脸色一收：“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滚吧，今天我心情好，他们已经在谈了。”
　　什么嘛，还以为是送上门的小羊羔，没想到是知道了有坑，过来招人烦的家伙。
　　有那个风衣男在，他们自然是占不到什么便宜，那么何必让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去打扰社长呢？
　　安乐乐取下木刀，拉开剑袋，横着比划了个姿势：“大小姐你来还是我来？”
　　“不不不，要先礼后兵。”艾丽娅拦住安乐乐：“最重要是问清楚里面有多少人。”
　　“要是人太多怎么办？”
　　“要是人太多，那就下手重一点咯！”
　　“有道理……”
　　“噗——你们啊！”
　　混混藤田看着手握木刀的少女，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哈哈哈！你们该不会是漫画看多了，觉得自己在学校的剑道社里学了几天，就能够惩恶扬善了吧？哈哈哈哈哈……”
　　“他嘲笑我诶！”
　　“可能是你这个体型没有威慑力，还是得多吃点。”
　　艾丽娅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请问解约的话，是需要付违约金吗？”
　　“当然！”
　　“那么不付钱是不太可能了……问你们要赔偿，可以吗？”
　　“……你有病？”混混藤田有点迷糊地看着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为何如此肆无忌惮。
　　“那倒没有，看来我们是谈判破裂了，我这次来只是为了阐述我们的一个指导思想。”
　　“什么？”
　　“那就是老娘就算把两千亿亏完！也不可能有一分钱给你们这些虫豸！！”
　　艾丽娅抬手接过安乐乐递过来的木刀，骤然暴起朝着对方劈过去——
　　“龙神の剣を喰らえ!！”

150-敌人的敌人是怂货
　　“川源桑，今天这么有兴致啊？”
　　这个芸能人事务所的老板，是一个看起来浑然不似极道的男人。
　　带着一副淡黄色的墨镜，圆滑，堆笑。
　　如果不是翻领的衬衫有那么几分如龙的风格，或许更像是肥胖的黄猿。
　　但是相比起那个拿钱办事的三巨头之一，事务所的社长浑身上下不是颓废的气质，而是市侩气。
　　桌上放着的招财猫摆件推崇的是和气生财，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一看到有人进来就开始摆出一副笑脸。
　　只不过有的人吧，长相天生就决定了上限，更别说成长时期的相由心生。
　　这个社长即便是戴着墨镜也隐藏不住吊眼角的尖酸气，属于是那种让人不悦的邻居街坊眼里的中年贱人。
　　风衣男并没有和他叙旧的意思，毕竟他来是砸场子的，而对方和他一个是贼一个是兵，本就不该有交情。
　　“竹内，你如果想因为经济犯罪进去，那是你的自由。”
　　风衣男拿出一份合约，扔在他的办公桌上：“但是今天我的委托方，是来拿回那些东西的。”
　　“哎呀，川源桑你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呢！”
　　社长换了个坐姿，大大咧咧地打量起他身后的那个女人。
　　“哦，是你啊……我还以为你想通了，要来配合我们拍摄呢，没想到还是想要违约吗？”
　　那个女人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因为这段时间长期哭泣而显得有点变形的脸。
　　她红肿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社长：“你们这些骗子！我完全没有招惹你们！”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是真的很希望把你包装出道的，要不再考虑一下合作的事情？”
　　“你——”
　　女人攥紧了双拳，情绪眼见着就激动起来。
　　“你们把骗我的视频到处乱发，你们——你们——”
　　风衣男按住她的肩膀，很显然激动没有用，这些家伙有恃无恐。
　　无良公司，无量律师，无良极道，这三位一体之下只要他们不去招惹那些规则外的存在，那就是几乎无敌的。
　　有能力和他们打官司的，没空和他们耗时间。
　　而没能力但是有时间的，自然又被这些家伙吃得死死的。
　　甚至就连一些想不开要走极端的，也不可能在对方一整个组好几十号人手里讨回公道。
　　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二楼里活动的那些穿着运动衫的家伙。
　　那些就是典型的部屋住，是竹内组的小弟，哪怕不是武斗派，也可以客串打手。
　　暴力团组织往往会把自己的据点分为本部与本家，本部是组织的核心据点，本家则是当代老大的住所。
　　条件好点的干部都有自己的住所，大型极道甚至还有庄园，而负责打杂的组员会直接居住在这些地方。
　　这种组员一般就被称为部屋住，说白了就等同于新入职的员工住公司宿舍一样。
　　只不过相比起在本部活动的小弟，在本家——也就是老大面前晃悠的那些小弟，显然会更有前途。
　　所以他们将其视为一种修练，通过老大的言传身教，学习极道规矩和规则，慢慢成为核心成员。
　　竹内组没有那种环境，所以他们的部屋住也不是给新人修行的，更多只是用来招揽好用的小弟的方式。
　　那些混混一样的家伙在这里住着，平时跟班工作，遇到有人来找茬也可以站街甚至是直接动手。
　　风衣男知道对方为什么有恃无恐，就这种环境里想要闹事，要么是对方也是个极道组织一大群人杀上来。
　　要么就像是电影里面一样，有那种所谓的任侠高手——但电影毕竟是电影，现实里是没有那种上门踢馆的蠢蛋的。
　　女人被冷嘲热讽了一阵，但似乎是看在风衣男的份上，对方还是给回了一个牛皮袋。
　　“诺，这就是那些东西。”
　　社长双脚挑起来架在桌上：“小妹妹，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会选择离开这个城市。”
　　女人紧紧地抱着纸袋：“你、你要做什么？！”
　　“我当然不会做什么，起码现在不会，但是小妹妹啊，这座城市可是会吃人的——”
　　他说着放下脚，站起来整了整衣领，踱步走到战战兢兢的女人身边，探头在她颈脖间嗅了嗅。
　　“嗯……完全没有什么香味呢，电影里果然都是假的。”
　　“你、你离我远点！”
　　“离你远点？”社长哈哈哈地笑，然后猛地一跺脚一大声：“哈————”
　　猛然震声一喊，女人被吓得浑身一抖，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风衣男把女人拉到身后：“你要做什么！”
　　社长就只是嘿嘿嘿地笑，他抬手招来身后两个当背景板的小弟：“送他们出去吧。”
　　说着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川源桑，这次我尊重你，所以让你完成委托，但是这位小妹妹总不能雇佣你一辈子吧？我劝她离开这座城市，可完全是为了她好啊。”
　　“……你就不怕被制裁吗？”
　　“被什么制裁？啊？被你吗？来啊——”
　　社长侧着脸凑过去：“来啊，请把我拷起来吧！尊敬的巡查部长先生！”
　　风衣男看着对方那张凑到近前的臭脸，牙关紧咬，以至于脸颊都因此方正了几分。
　　但是对方身后的那两个小弟已经换了站姿，往前凑了两步，很显然是防备着他发难。
　　“呵呵……”社长缩回脑袋：“看来川源桑还是没有勇气啊，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当初你在车祸现场的时候，说的可是把我们全都绳之以法啊，怎么现在你成了私家侦探，我却成了社长呢？”
　　“我会把你抓回去的。”风衣男按了按自己的帽子：“绝对会！”
　　“是吗？那太好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社长走到身材比自己高一点的风衣男面前，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
　　“当初你妹妹啊，可是求我们大哥，说救救她……那个时候她应该还没死，是我亲手把她扔进臭水沟的……”
　　声音很轻，轻到不会被录音录到，甚至就连近在咫尺的女人也没听清说的什么。
　　风衣男哪怕明知道对方是挑衅他，也瞬间眼睛瞪大，额前青筋贲起，呼吸沉重得像是拉风箱。
　　社长仰着下巴等了几秒钟，到底没等到对方发难，只能是不爽地嗤笑了声。
　　“什么嘛，还以为你会动手呢……”
　　那样的话，自己就算把他打死，那也是他的问题——私闯民宅，并且先动手，他犯法的啊！
　　上次他的那些同学能够把他保下来，是因为之前他的行为有操纵的空间，这次绝对就没有了。
　　但是这都能忍下来，只能说他命不该绝咯……
　　社长还准备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隐约的喝骂声，随后是几声沉重的闷响。
　　室内的几人都愣了一下，社长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望着风衣男，似乎在思考他是不是要搞事情。
　　但是旋即声音就停下了，像是之前他们听到的都是幻觉。
　　社长这才放下心来，很不爽地拍着桌子骂了声，让小弟去看看情况。
　　小弟点了点头，打开门还没出去，就看到门口有两个人。
　　“……你们是谁？”
　　小弟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姑娘，完全没有在警惕的。
　　难道是来拍摄的？新人？哦哟，这俩素质很不错嘛，就是身材看不出来，但是够水嫩。
　　艾丽娅甩了甩手：“木刀呢？”
　　安乐乐转身，擎出两把武士刀，挽了个刀花双手一震，甩开上面沾染的血。
　　“大小姐你扔太远了啦，另外用这个不好吗？这个比木刀好用多了！”
　　“你不懂，高手都是用最朴素的兵器的，我要不是没找到藤条，我就用那玩意儿了。”
　　“为什么？”
　　“藤条对本子这边有特攻加成。”
　　安乐乐不明所以，但还是颠颠去找到那把木刀——那玩意儿洞穿了一层墙壁隔板，嵌在了门边。
　　安乐乐手里的太刀一挑一拨，将其挑飞起来，踢回艾丽娅手里。
　　她还是觉得大小姐太仁慈，用木刀的话顶多就是打断对方几根肋骨嘛……
　　没看到这些家伙自己都用利器的吗？再不济都得是金属棒球棍。
　　安乐乐下手自然是没有克制的，她去打暑期工能拿八百刀乐一天，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怜悯敌人。
　　出来混的嘛，都该有心理准备，不然就不要干这行咯！
　　说来话长，但也就是几句对白，兔起鹘落的三两下，那小弟恍惚间回过神，面容变得惊怒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铁咩！！”
　　喂喂喂，那些部屋住都眼瞎了吗？能把这两个臭丫头放进来？
　　艾丽娅一脚踹上去，势大力沉直接把这么一个成年精装男人踹得离地倒飞，从门口滚葫芦一样滚回室内。
　　什么人？没见过美少女战士啊！
　　就很气，这些NPC就连台词都是固定的，一个个见面就问什么人什么人。
　　精英怪呢？BOSS呢？若头呢？双花红棍呢？
　　艾丽娅走进房间，因为隔音太好，所以这走廊对进来两边六个房间，完全不知道是干嘛的。
　　至于说为什么这些房间要隔音好？
　　呵呵……
　　艾丽娅双手杵着木刀，抵在门口堵门：“喂，我们找人——你们谁是这个事务所的老大？”
　　室内的人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社长，艾丽娅也顺着他们的眼神望过去，打量着那个淡黄色墨镜的男人。
　　“你是老大？”
　　“……小姑娘，你们是谁？”
　　社长很淡然，他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咻————砰！！」
　　“你这没用的家伙！我家大小姐问你话！”
　　门口的花盆被砸进来，安乐乐暴躁地开口，一张嘴就是并不地道的关西腔。
　　这是她战友——或者说当初的同事教她的，能够出去混暑期工的同事，当然比混极道的勇多了。
　　安乐乐的日语学得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一言难尽，大抵是教她的那货和绝大多数教人学语言的家伙一样坏。
　　就跟广Door人教朋友说祝福语，上来就是一句阖家富贵一样，妥妥的坏蛋。
　　安乐乐的日语老师安的心更贼，她说‘你这没用的家伙’居然用的是‘役立たず废物！’这种说法。
　　艾丽娅听得有点想挠耳朵，就是说太二次元了，太萌妹了，你这不像是在骂人，你像是在卖萌知道么。
　　这种形容方式一般就不是骂人的，与其说是‘没用的家伙’的骂句，倒不如说是‘你好蠢萌啊’这样的。
　　就和那些看动漫自习日语然后搞商业谈判，被合作方微妙评价为‘很像是小女生说话的语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就这，安乐乐还说之前那个战友经常和她用日语对骂，双方杀得难分难解。
　　就很难分析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成分的家伙……
　　上一个喜欢被这么骂的，大抵还得是钉宫的粉丝，这都什么时代的眼泪啊属于是。
　　不过妹萌理不糙，安乐乐就算是一口一个欧尼酱，动作这么暴力也足够吓人。
　　她现在背着一后背的武器，包括并不仅限于缴获的各种刀啊棍棒啊什么的，光是腰间就别了五把刀。
　　一般我们会把这种风格称之为‘方世玉式’踢馆流派，她再绑个蒙布遮眼，妥妥就是主角。
　　社长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这盆栽好几十公斤，之前挪动都得两个人一起提。
　　他一边堆笑说着场面话，一边抬手悄悄摸向桌子的抽屉——这两个家伙什么来路——但是没关系，我有底牌！
　　下一秒，一道身影呼啸而过，就像是拉出残影一样，直接撞上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
　　社长完全看不清楚对方怎么来的，也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只觉得面前的景象一阵抖动。
　　随后是响彻室内的巨大震声，以及突如其来的疼痛，还有变换了位置的茫然……
　　那个拔出匕首的小弟二号，呆滞地看了眼身侧的空地。
　　地毯上那还捎带着蒙了一层薄薄灰尘的印记，显示在上一秒，这里还有一张办公桌。
　　而现在……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墙面，那张宽大的办公桌被对方一脚踹得翻滚飞出去好几米远，直接贴在了墙上。
　　而被挤压在墙和办公桌中间的，是如同遭遇车祸一样的社长，被实木的宽大办公桌死死顶住。
　　他墨镜都碎了，张着嘴像是刚捞上岸的鱼，脸上带着涨红和茫然，像是完全分不清楚状况。
　　艾丽娅站在原地，缓缓放下那条修长、匀称、完完全全的美少女大长腿，瞥了一眼小弟二号。
　　后者对上那个眼神，只觉得后背的凉意顺着脊梁骨窸窸窣窣往上爬，而后在天灵盖上砰地一下炸开！
　　头皮发麻的他下意识扔掉手里的匕首，哆嗦着缓缓行了个法式军礼。
　　艾丽娅这才收回视线，捡起地上那个招财猫。
　　幸运的招财猫因为桌子飞得太快，所以压根没反应过来失去了支撑，反而平稳落地，就像是抽走餐具下的桌布。
　　艾丽娅走到那个遭遇了室内泥头车冲撞的社长面前，一脚踩住他的肩胛骨，将其抵在墙上。
　　“我问，你答。”
　　“……叫……叫救护车……”
　　艾丽娅重重地把招财猫砸在他头上，陶土的招财猫被砸得粉碎，后者的脑袋歪到一边，墨镜也掉在了地上。
　　“你死没死，我有分寸——我问，你答，我不想把话说第三遍。”
　　“我——我……给钱……谁请你来的……”
　　艾丽娅叹了口气，抄起木刀对着这个家伙一顿劈头盖脸地敲打，声音沉闷就像是在打破麻袋。
　　“给钱——”
　　“你——给钱——”
　　“你跟我——谈钱——给我钱——”
　　打了足足两分钟，她才喘着气停下来，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发丝，一脸恨铁不成钢。
　　她望向安乐乐：“你听到没有？他说给我钱！他是不是看不起我？”
　　安乐乐连连点头：“没错！大小姐打得好！这个狗东西就是在侮辱你！”
　　用钱能够收买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艾丽娅大抵是个例外——有多少人能比她更有钱呢？
　　艾丽娅摇了摇头：“现在这些极道真的是，太让人失望了，一点根性都没有……”
　　就是说怎么光干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而不好好稳固一下极道的基本盘呢？
　　别忘了你们的定性，是‘暴力组织团’啊！不是坑蒙拐骗组织团！
　　艾丽娅抬手指了指那个小弟：“你，把刀捡起来，给他一刀！”
　　小弟抱头蹲在地上，一副不敢的样子。
　　安乐乐呲牙不满，露出自己尖利的小虎牙，反手拔出一把太刀：“这一定也是个帮凶！大小姐！砍了吧！”
　　“别见一个就砍一个啊，犯法的。”
　　“可是之前你也看到了！他们居然强迫那些女孩子拍片！”
　　“那是签了合同的嘛，正常履约，不然要赔违约金，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谈生意，拿回那些合同。”
　　“哦，我懂了，他这一刀下去，只能背叛老大，所以就会听我们的了！”
　　“难道不是，主要是看这个家伙不爽而已……”
　　艾丽娅挑出破碎的办公桌抽屉内里的东西，那赫然是一把柯氏陆上武器制备所的六六式拳铳！
　　好吧说人话其实就是一把点三八口径的柯尔特特种侦探转轮，俗称狮子鼻，没想到这货还蛮有品味的。
　　当然也可能是这种枪以前卖得多比较好搞到，前后六十多年卖了估计有好几十万把。
　　安乐乐一看顿时勃然大怒：“他妈的居然动枪？不讲江湖道义！砍他！说好的极道呢？！”
　　“谁说极道不用枪的？看看北野武的电影啦……”
　　“我不管！我就是看他不爽！”
　　这个时候的安乐乐，是个典型的无法无天的家伙，侠以武犯禁这事儿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就在国内那种承平的大环境下，她才会安分收敛一点，但出门在外简直就是攻击性拉满。
　　这简直就跟大金毛在面对人类和面对小型犬时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存在一样，多少带点精神分裂。
　　讲道理？不存在的！这些狗东西只配吃我一人一刀！
　　得亏她多少还有点分寸，没奔着要人命去，但是大腿胳膊什么的一刀下来血哗啦啦半盆子，那也挺吓人的……
　　小弟瑟瑟发抖不堪大用，艾丽娅目光转向风衣男：“喂，你是他们的同伙吗？”
　　“……不是。”
　　“不是？那你就是他的生意伙伴咯？”
　　“也不是。”
　　“既不是同伙，也不是生意伙伴，那你难道是他的敌人？”
　　“算是。”
　　“既然是敌人，又已经面对面了。”艾丽娅绕着对方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你和他动手啊……那你来是干嘛的？学狗叫啊？”
　　“……”

151-肮脏无耻行径卑劣的艾斯拉
　　风衣男当然不是来学狗叫的，他是来完成委托的。
　　艾丽娅来者不善，对方一时搞不清楚她的定位，只能凭感觉认为她不是坏人。
　　但是架不住安乐乐八卦，瞅着这个家伙很是有些故事的意思，逼着对方坦白来路。
　　“大小姐！这种家伙不能随便放走——他不是看到我们的脸了吗？”
　　懂不懂规矩啊，看到艾牧之的脸，这就不能活了！
　　艾丽娅徒手捏住那个跪地的小弟的衣领子，将他整个人拎起来。
　　单手提起一个成年男人是什么体验？
　　谢邀，轻松得像是拎起一袋大米，毕竟我艾某人的金手指就是天生神力。
　　“不急，先干正事儿。”艾丽娅安抚着安乐乐，旋即收拢手心的力量，那衣领合拢如同绞索。
　　好几秒之后，对方挣扎着像是快要窒息了，艾丽娅才把他扔下来。
　　“你们之前骗回来的姑娘，在哪里？”
　　“没、没有啊！”小弟二号懵了，最近没有进货啊！
　　艾丽娅捡起一个闹钟，拧了一圈，咚地一下顿在旁边：“说！闹钟响之前说不出来，脑袋搬家！”
　　“冤枉啊！真没有啊！！”
　　小弟二号完全没有极道该有的根性，趴在地上咚咚咚磕头求饶。
　　艾丽娅听着他颠三倒四的台词，眯着眼睛思考着什么，而后冲安乐乐使了个眼色。
　　安乐乐会意，把身上的武器扔地上，随手抄起一把消防斧，气势汹汹地奔着之前还没检查的几个房间去了。
　　如果连那里都没有，那么就只能是误会一场。
　　艾丽娅要在这里守着，对方的老大在这里，围点打援也好守株待兔也罢，总有能做的事情。
　　风衣男按了按帽子，护着身后的女人：“既然诸位有事情要解决，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带着人转身就走，然而走到门边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尖锐的破风声从身后袭来。
　　风衣男下意识转身躲避，却发现对方并不是瞄准他——那是一把太刀，呼啸着扎进门边，没入其中至少一掌深。
　　看着犹自剧烈震颤的太刀，以及那刀身上倒影的明亮的灯光和自己扭曲的脸，风衣男抬手按住腰间。
　　“阁下，我不是你的敌人，请不要误会。”
　　“我和你赌一万円，你的怀里没有枪。”
　　艾双鹰语气平静，足尖一点，挑起另外一把太刀，旋手头也不回地扎进身后的社长肩胛骨上。
　　装昏迷的后者惨叫一声，手掌一松，另外一把藏起来的枪掉落在地板上。
　　“因为真正有枪的，要么早就拿出来吓人了，要么会藏着不让人发现，想要搞偷袭。”
　　“……”
　　“把你的故事说出来吧，我看你不像坏人。”
　　风衣男看了看那被一脚踹得拦腰断裂的实木办公桌，以及身边那柄扎进门框里的长刀，沉默片刻，说起从前。
　　有一个少年，叫川源一郎，是一个和妹妹相依为命的可怜人。
　　他们的父亲早年因为车祸去世，母亲艰难地打着零工，拉扯他们长大。
　　在川源一郎考上高中的时候，母亲生病了，病重难救无钱医治的川源兄妹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去世。
　　为了仅有的亲人，川源一郎刻苦学习，获得了财团的私费奖学金，资助他考上了大名鼎鼎的的东大法学部。
　　原本以为这样的前途一定会是一片光明——或者说确实看起来就是一片光明。
　　川源一郎开心地求学，努力地为提供奖学金的财团进行实习工作，期望能够改变自己和妹妹的生活。
　　直到那个财团委托他进行一些不正当的诉讼工作，尤其是进行一些近乎压迫性质的诉讼案件之后，他开始了反抗。
　　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当初的车祸没有获得应有的赔偿，才导致家庭生活陷入困顿，致使母亲积劳成疾的。
　　可是财团下属的运输会社，却让他去搞定那些索赔案件，为了企业的利润极力压低受害者的赔款，这让他很难受。
　　他坚信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财团上面的那些人的本意，而是下面的执行管理岗有人欺上瞒下。
　　所以他收集了一部分证据，找到当初‘很看好他’的资助者，想要告知对方财团内部出现了这样的虫豸，需要警惕。
　　对方很震惊，收下了证据之后，让他回去等待消息，并且再三询问这些证据有没有给其他人看过，如果没有的话千万不要泄露，会对财团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导致股票之类的利益损失惨重。
　　在得知没有之后，对方这才松了口气，亲自送他离开庄园。
　　第二天，他的妹妹遭遇了车祸，在上学的路上被一辆建材运输车撞到。
　　肇事者逃逸，并且把重伤濒死的妹妹扔进了路边的臭水沟，根据法医的鉴定，妹妹在疼痛之中煎熬了好几个小时，才彻底死亡，这一段时间里或许有人从周围经过，但是并没有发现可怜的伤者，导致了这样的悲剧发生。
　　川源一郎以为这是一起意外，肇事者卑劣恶毒，实在是丧失人性。
　　财团的管理者找到他，并且帮他寻找到了那个肇事者，却又告知他另外一个事情。
　　那就是如果想要让这个肇事者认罪，就必须要动用‘行业的力量’来使其畏惧，筹码就是他手里的那些资料。
　　换而言之，想要把这个人绳之于法，那就要和运输协会和解，对方自然就会帮他出这口恶气。
　　如若不然，那除非他能够自己找到证据，把对方送进监狱，不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逍遥法外。
　　川源一郎选择了第二条路，因为他发现了事情的不对，更怀疑自己被卷入了一场见不得光的交易之中。
　　他迂回考过了本子的国家一类考试，被警政署录用，成为了22万警员之中也仅有500多人之一的职业组成员。
　　按理说有这样的身份，再加上东大的出身，他想要查到真相已然是无可阻挡，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么一个明日之星。
　　要知道一个巡查部长，就已经是不少非职业组的尽头了，而他则是入职直接就是巡查部长。
　　非职业组要从巡查做起的，除少数优秀的能升任警部，大多数人也就是巡查、巡查部长一辈子。
　　可相比起这些最多也就升任警视的存在，他只需要确认部门就是警部补。
　　再经3个月初级课程和9个月在警署的实践后就能够理所应当地升任警部。
　　而后，警视正、警视长之类的职务水到渠成，甚至就连警视监、警视总监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存在，却被打压坐了冷板凳，只要他露出彻查妹妹那起车祸案件的意思，就会被警告。
　　直到前两年，他才从一些隐秘的渠道得知当年那起车祸的一个罪魁祸首，也就是社长嘴里的那位大哥。
　　激愤交加的川源一郎想要抓到他，却在双方互相追逐冲撞的过程中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后者丧生火海。
　　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并且伴有明显的飞车、撞车意图，他的职业生涯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
　　要不是他的那些同学出手将他保了下来，他这个追逐战中的受害者，甚至可能会因为故意杀人罪而被起诉。
　　之后就是一个曾经的职业组，现在的私家侦探，不断地旁敲侧击收集线索，想要用后半生完成执念的故事。
　　“如果你想说我没有血性，那尽管骂吧，我已经明白了那些大人物的行事方式了，他们是不会吝啬去消耗几条无所谓的狗，然后把我给彻底埋葬的……所以哪怕是为了我妹妹，我也要留待有用之身。”
　　他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东大尖子生，曾经的职业组。
　　不是那种可以狗咬狗当没看到，死在阴沟里也没关系的极道混混。
　　所以那些‘大人物’不会违背他们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对这么一个人才直接出手。
　　毕竟这样的人要是听话的话，他们都还用着呢……
　　艾丽娅倒也没有骂人的意思，只是很淡然地听完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手边的扶手。
　　有那么一瞬间，风衣男甚至觉得这种事情对方见得多了，早已经看惯了人间疾苦。
　　但是想想的话又怎么可能呢？她看起来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罢了。
　　……好吧，天生神力的小姑娘罢了。
　　“我挺好奇的，你准备怎么报仇呢？比如说这个家伙。”
　　风衣男用仇恨的眼神望着那个被钉在墙上的社长：“他们这些人，只是那些财团手里的刀。”
　　“所以你打算放过他？”
　　“当然不——你可以离开，我会帮你处理好这些事情。”
　　“怎么处理？”
　　“极道之间的斗争，有他们自己的规矩，一般来说只要不涉及刑事命案，就不会被注意。”
　　换而言之就算是艾丽娅把他的手脚打断，这些家伙也不会说主动去报警的，除非他们以后不混极道了。
　　但是不混极道的话，他们有什么方式谋生呢？一群货真价实的败类，还能改邪归正不成？
　　艾丽娅叹了口气，多少带着点萧索：“我原以为你能有点用，却没想到格局这么小。”
　　“……”
　　“你是东大毕业的法学高材生，对吧？有想过重新干回老本行吗？”
　　“是。”风衣男望着艾丽娅：“你想着怎么做？”
　　艾丽娅站起身，拍了拍手：“接下来，我会拿到他们的那些违约合同，然后——”
　　“没有用的，他们有更上面的组织，还有专门的律师事务所帮他们打官司，并且还有庇护他们的议员存在。”
　　艾丽娅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风衣男，然后指了指自己：“我啊，可是很有钱的啊！”
　　“……？”
　　“那我为什么不把他们的手段，用在他们自己身上呢？这就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不就是请客斩首收下当狗那套么？笑死，没看过老港片啊，当年人家电影里都玩烂了好么。
　　“接下来呢，你可以用手段，从他们嘴里掏出来更多的黑料，甚至可以顺带报个仇什么的。”
　　风衣男把目光移到刚才放狠话的社长身上，眼神里投出仇恨的光。
　　“然后呢，你可以组建一个专门的律师团队，把这些人往死里搞。”
　　“……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有，当然啦我不能给你，因为我是个合法的商人，哪怕这次使用了一些高端的商业谈判技巧，我也还是个好人。”
　　说着艾丽娅拍了拍社长的脸：“喂，醒醒，你的钱在哪里？”
　　风衣男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有点错愕。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坏到这个地步。
　　上门把人家整个竹内组砍翻，然后还抢他们的钱，用他们的钱来打官司搞死他们。
　　这算什么？废物再利用吗？
　　竹内组并不是什么武斗派的极道，或者说就算是武斗派的极道，也没多少真能够要钱不要命讲根性讲仁义的。
　　艾丽娅很轻松就在办公室里找到了对方的保险柜，打开之后检查了一下，很是嫌弃地把里面的两把枪摆弄到一边。
　　“我说啊，你有空可以把这几把枪拿去查一查，说不定这些家伙能牵连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钱并不算太多，但是也绝对不少了，除了日元还有一些黄金之类的硬通货，看得出来竹内组的社长不喜欢银行储蓄。
　　至于说合同也在里面，一个个文件袋码放整齐，十好几份呢。
　　艾丽娅随手取了块金条当手把件，把剩下的都给了风衣男：“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我知道。”
　　“说来听听。”
　　“我会先取得证据，然后报警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再提起检控诉讼。”
　　“……你确定？”
　　“有什么问题吗？”风衣男疑惑地看着艾丽娅，旋即恍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我只是感慨，为什么那些家伙要留着你，因为你实在是构不成什么威胁……来来来，过来，我教你怎么做。”
　　艾丽娅勾了勾手：“首先，你去找找几个身患重病，却又无钱医治的可怜人，医院或者什么地方就有。”
　　“找他们……然后？”
　　“然后把这个破事务所烧了，把我们来过的证据都烧干净，并且制造出那几个可怜人因为违规的合约，和这些极道的杂碎们火并的场景，至于为什么他们被几个病人砍成这样，那就是他们自己不行了。”
　　“……没有人会相信的。”
　　“那谁证明这些事情又不是真的呢？啊？他？还是他？”
　　艾丽娅抓起小弟二号，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说！谁砍的你！”
　　“是、是病人砍的我！”小弟二号一个激灵，赶紧应声：“是我们的黑心合约，欺骗了她们！”
　　“很好，你这样的只是从犯，很快就能出来。”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讨好川源律师，不然你死定了。”
　　风衣男带着几分纠结：“这样——可以吗？”
　　“你应该反过来问，如果没有我，今天会是什么场景。”
　　会是什么场景？
　　风衣男想象了一下，他们不能明着动自己，但是依旧会对自己进行骚扰。
　　他们会恐吓自己租住地方的房东，泼油漆，大清早就拿着喇叭叫卖，甚至是制造一些恶心人的诽谤污蔑事件。
　　而自己的委托人，大抵也会是同样的待遇，直到她彻底屈服，或者是认命离开这座城市，回到她的老家。
　　这些家伙依旧会逍遥法外，在他们的规则里腾挪，无辜的人受害，却又无处申诉。
　　艾丽娅其实要做的，就是嫁祸这些极道的垃圾，给他们制造罪名，什么火并啊诈骗啊，随便搞。
　　黑心合约是规则内的，那不会自己打印几份规则外的哦——逼他们当甲方就好了啊！他们选的嘛，有前科的。
　　风衣男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怜悯别人的自己，早就应该在妹妹死去的那天也跟着死去了。
　　可笑自己一直还想着在规则内打败这些杂碎，却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一场他们不在乎的猫鼠游戏。
　　“这样的话……我就能伸张正义吗？”
　　“看你自己——反正这样的话，你最少也能够报复他们，狠狠的咬他们几口。”
　　“……我会让他们这辈子都出不来。”
　　“那你还是太善良。”艾丽娅耸了耸肩：“为什么你不给他们整点别的狠活呢？比如说社会性死亡什么的。”
　　锦衣卫都知道先往忠良的后院埋点玉玺啊龙袍之类的东西，何况你这还不是陷害忠良呢。
　　年轻人，面对这些没有下限的家伙，你就应该和他们站在同一赛道，并且比他们更没下限！
　　正说着呢，安乐乐回来了，消防斧上带着血迹，偏生还咧着个嘴笑得挺开心，看着跟个杀人狂一样可怖。
　　“大小姐！好消息！那边几个房间都是他们拍片子的，有两个还正在拍呢，隔音老好了，门外都听不见声儿。”
　　“这叫好消息？”
　　“是啊！那两个女的都是自己来赚钱的，不是被迫的，这还不是好消息？”
　　“那确实让人松了口气……你砍人了？”
　　“没有啊！”安乐乐一脸无辜：“我之前想要劝他们戒掉那些不良习惯，可是他们不愿意，争吵的时候他们自己撞斧头上了，有的是手撞上了，有的是脚撞上了，我都没用正面撞——咳，我是说我都是倒着拿的，他们也就骨折。”
　　“那血怎么来的？”
　　“啊，可能是颜料吧，我也不清楚，我就一孩子，才17呢。”
　　“不错，很有灵性……”
　　艾丽娅扔给她一根金条，以示大家今天没白来一趟，出门总得有点收获。
　　“合同带走，烧了这破地方，清场，走人——走之前把这些家伙的腿全部打断！”
　　“两条还是三条？”
　　“一条——两条都断了就太刻意了，别的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
　　艾丽娅拍了拍风衣男的胳膊：“我们有能力来这里踢馆，自然也有能力弄死他们第二次第三次，所以他们是不敢报复我们的，但是你不同……所以你要么不讲规矩，斩草除根，要么你就守着可悲的底线，然后溺死在规则里。”
　　“……我已经决定要报仇了，谢谢你的帮助。”
　　“当所谓的规则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
　　“难道全世界都是这样吗……”风衣男虽然决定了要这么做，但还是有点悲凉：“这样的事情，难道真的就——就没有公平和正义可言了吗？”
　　“不不不，别把我们和你们混为一谈，我们那边没有合法的极道的，多丢人啊。”
　　安乐乐跟着点头：“没错，我们最瞧不起这些东西了。”
　　“确切地说。”艾丽娅戴上斗笠：“我们国人，鄙视除了造反之外的一切违背规则的行为。”
　　风衣男不能说是没用，只能说是太天真，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何必讲规矩呢？
　　他去租个泥头车然后蹲那些家伙的公司门口，何尝不是一种优秀的商业谈判行为。
　　更别说还有其他的什么左手一瓶小酒右手打火机，亦或者是传奇枪男山上君的那种壮举！
　　汨罗渊中波涛动，巫山峰旁乱云飞；昏昏浊世吾独立，义愤燃烧热血涌！
　　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豪阀但知夸积富，社稷彼心何尝思……
　　风衣男不知道为什么这俩姑娘口气这么大：“可你们现在——”
　　“除虫而已，这些都是小事，哦对了，给你个忠告，不要因为以暴制暴而变成和他们一样的败类。”
　　18岁的少女和17岁的跟班一起望着他，两张青春可爱的脸上是一个风格的明媚笑容，就像是在路边见到的美少女。
　　“那样的话，我下次见到你，会忍不住把你也收拾掉的，我这个人对虫子什么的有洁癖。”
　　安乐乐连连点头，表示这是真的，我家大小姐好梦中除虫。
　　“那告辞了，下次见~”
　　“……你到底是什么人？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艾丽娅想了下，咧嘴一笑——
　　“哥斯拉？”

152-糟了!露出小鸡脚了!
　　“出鞘剑~杀气荡~风起无月的战场~”
　　“千军万马独身闯，一身是胆好儿郎。”
　　“美人泪~断人肠，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烫——”
　　艾丽娅唱着歌，走在小路上，雨后初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味。
　　安乐乐背着那柄借来的木刀，颠颠跟在她身后，抱着一个袋子像是买菜归来。
　　袋子里是抢回来的合同，本来按照计划剧情应该还捡回来一个美妹妹的，可是没有。
　　这些合同需要回去慢慢核对，她们可不能出来太久，所以直接抄家式跑路了。
　　临路过街道拐角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老人正在捡垃圾，安乐乐还挺好奇的。
　　“不是说本子这里街道整洁得可以打滚吗，怎么还有人捡垃圾呢？”
　　“你之前砍的是空气啊？”
　　“啊？”
　　“这些人啊，就是因为被那些极道欺压之后，导致破产失业，最后失去了收入失去了家庭的人。”
　　“大小姐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编的。”艾丽娅掏了掏兜，没能掏出来钱，冲安乐乐抬手：“你之前藏的钱，拿来。”
　　“啧，就一点点。”安乐乐掏出一叠万元大钞：“这些都是旧钞，可以用的，不能白跑嘛。”
　　艾丽娅只拿了一块黄金，可是安乐乐却暗地里揣了对方两叠钱，一沓日元一沓美金，动作利索。
　　艾丽娅抽了两张递给那个流浪汉，后者错愕了一阵，在身上擦了擦手，还是恭敬收下了。
　　“今天你看到我们从这里经过了吗？”
　　流浪汉顿时恍然，当即鞠躬：“实在是抱歉！今天我没有出来，什么都没看见！”
　　“嗯……最近离这边远点吧，免得被请去吃猪排饭，有些事情挺麻烦的。”
　　流浪汉二话不说收起袋子就跑，一溜烟就走远了。
　　安乐乐不置可否，毕竟她是真没有在怕的。
　　说句不好听的，谁能相信大晚上出门行侠仗义，干掉了一个三四十人的极道组织的二人组，会是17、18岁的少女呢？
　　哪怕信了，对方只要查查艾丽娅的身家，就又会陷入人生怀疑当中。
　　就像是没有人会觉得大晚上穿着紧身衣出门打击罪犯的人白天其实是酒色笙歌的王X聪一样，这是天然的保护色。
　　她这样的身份，想要收拾一个极道组织，只需要和本地的合作伙伴提几句就行了。
　　那些本地有头有脸的商社甚至是财团，分分钟能够把竹内组给碾死……
　　不过一想起这事儿，她还有点别的意见：“大小姐啊，你真信那个叫川源一郎的家伙啊？”
　　“信不信重要吗？”
　　“啊？”
　　“他拿走了那么多钱，自然是他背锅，有本事他就和对方针对到底，完成他的复仇，没本事他能怪我啊？”
　　艾丽娅也有话说的，自己以前打的都是什么本，这次又是个什么小CG剧情？这还能自己亲自去搞的？
　　“我帮了他那么多，给了他钱还给了他机会——如果他是骗我的就更有趣了，蠢到找死。”
　　笑死，自己只是砍人，真金白银是对方拿走了，有事儿不得冲着他去？
　　“……大小姐你好坏哦，不过如果是真的，你不帮帮他？”
　　“到时候再说吧。”
　　艾丽娅觉得他的遭遇是真的，毕竟那种激愤的感情，很难伪造出来。
　　但是对方的不知变通也是真的，格局太小，这边的人大抵都这样——除了那位令人尊敬的山上君。
　　天下第一铁炮足轻，奈良夏之阵中单骑讨取关白，实在是令人钦佩的勇士！
　　不过这个世界并没有山上君，不然艾丽娅无论如何也要帮一帮对方。
　　啊不对，这么一想的话，对山上君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不用去经历痛苦的人生什么的。
　　“走，回去喝酒！”
　　艾丽娅确信路上没人了，加快了脚步：“是真是假，明天看新闻就知道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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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雷总赤红着眼睛，怒视着面前的专务。
　　“如果我们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后果不会是你们能够承受的！”
　　“红豆泥私密马赛！我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客人会遭到这样的骚扰！”
　　专务的腰都快折断了，满头大汗，作为仅次于会社会长和社长的存在，却在雷丞相面前不敢抬头。
　　这帮狗东西，已经不是一般的猖狂了，居然敢在如此高档的酒店附近招摇撞骗，欺辱尊贵的客人。
　　这种事情如果闹大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国际丑闻。
　　星野酒店以高端著称，更被说接待的还是这样的顶级客人。
　　艾氏集团虽然不是上市公司，但是市值绝不亚于世界五百强。
　　甚至按照世界五百强的门槛来算，有不少上市公司还未必有人家艾氏集团的家底厚实呢，都是虚胖。
　　这样的存在，无论是商业合作还是单纯的应酬自用，都是他们酒店需要小心经营的客户关系。
　　毕竟舍得花钱住这些地方的人就那么多，人家信酒店还是信客户？反正酒店多得是，何必冒险呢。
　　正说着话，两个人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悠闲得很。
　　“大小姐，为什么他们要叫株式会社啊？”
　　“这个啊，本子这边把股份乘为株，一股就是一株。”
　　“哦，几个股东凑起钱办公司，咱们那边说是创办了股份有限公司，他们的说法就是就是几个株东一起创建株式会社？所以叫股东还是株东”
　　“这我就不知道了……嗯？这么多人在这里干嘛？”
　　雷丞相回头一看，这不是遍寻不得的艾丽娅和安乐乐，还能是谁？
　　艾丽娅穿着浴袍身上还带着热气，头发湿漉漉披在肩上，端着一杯牛奶。
　　安乐乐和艾丽娅的打扮一样，不过不是端着一杯牛奶，而是一大纸盒，一升装的那种，咕噜噜仰头就灌。
　　那上面『武藏野』的牌子异常显眼，也不知道她是真饿了还是别有所图。
　　“大小姐！！”在旁边抹眼泪的周姨顿时惊喜地叫出声。
　　“哇，你们这个样子，整得跟我刚穿越回来一样，发生什么事儿了？”
　　在场的人很多，但是艾丽娅大多不认识，核心的就雷总、周姨、美妹妹、钰妹妹这几个。
　　哦，还有一个被拉过来DISS的酒店的专务，人家也是可怜得很，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大小姐你之前去哪里了？”
　　“我去泡温泉了啊，那个什么八九重之泉——对吧？”
　　安乐乐于是就猛点头：“嗯嗯嗯，挺好的，就是有点冷，户外的泡池有点冻脸。”
　　雷总张了张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闭口不言了，只是脸色有点黑。
　　雷丞相这种老实人发飙，艾丽娅都有点怂，毕竟人家是真为你好。
　　她于是哈哈哈地转移话题，把那个可怜兮兮的酒店专务安抚了一番。
　　“极道的骚扰事件呢，是确实存在的，我很失望，但是酒店的服务，我很满意。”
　　说着艾丽娅掏出一张纯金的私人名片递给对方，这就算是小小的补偿了。
　　艾丽娅来本子这边，有两种名片，纯金的是商业性质的，走的是艾氏集团的名义。
　　而银色的则是私人性质的，但那不是简单的银，而是掺杂了钯金的贵金属名片，价值更高。
　　艾丽娅不喜欢随便发名片，但是喜欢搞事情，尤其是本子这边搞什么都要仪式感。
　　那她自然要把仪式感整得足一点，这就叫为了配合你的演出我没有视而不见。
　　贵金属名片她这还是从当年某个好闺蜜那里学来的。
　　她的那个好闺蜜有一张银行专门为她定制的钯金卡，卡是用23k金和钯金属制成。
　　单卡的原材料价格就超过了1000美元，如果把卡融化掉按金属的价格卖，这张卡都比它的象征性的年费要贵。
　　艾丽娅把松了口气千恩万谢的专务送走，安乐乐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可怜他：“人挺委屈的。”
　　“要是大小姐不乱跑，那他就没有这样的委屈了。”雷丞相开始了，开始阴阳怪气了。
　　“如果酒店门口没有人搞事情，那我也就不会去泡温泉了。”艾丽娅叹了口气：“出来玩嘛，开心点。”
　　“……大小姐。”
　　“嗯？”
　　“我——算了，我们去会议室说。”
　　在这里说话不合适，雷总找了个会议室，艾丽娅和安乐乐坐下来，承受三司会审的痛。
　　钰妹妹作为叛徒，目前被安乐乐指指点点中，耷拉着脑袋坐在一边单独作为证人。
　　周姨和美妹妹坐在一起，美妹妹有点无辜，有点紧张，还有点发懵。
　　“所以人是哪里找到的？”艾丽娅指着周海美：“跑出去玩了？”
　　“之前喝多了，那个清酒后劲大，在酒店的前厅睡着了。”
　　星野酒店的服务不得不说是真的好，美妹妹在酒店前厅睡着了，人家还贴心地给她挡了个屏风，盖了毯子。
　　用人家的话来说，酒店就是旅客的家——贴心温柔——就是有点废大小姐。
　　安乐乐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找不到呢，原来是跑前厅去了……行吧，人没事就好。”
　　虽然开始有点偏差，但是结果很成功，也算是达成目的了。
　　雷丞相于是很严肃地看着艾丽娅：“大小姐你去哪里了？”
　　“能去哪里？”艾丽娅坦白：“就悄悄出去找了两圈，然后迷路了，好不容易才问路回来。”
　　很合理，但是又似乎有点不太对，雷总狐疑地看着艾丽娅，可还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毕竟你说一个十八岁少女，家财亿万，那她出去溜达两圈找找妹妹，冒着雨悄悄地也要去，那是她心地善良。
　　可你要说一个十八岁少女，家财亿万，出去溜达两圈找妹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异国他乡的，似乎确实不可能。
　　雷丞相于是松了口气，看着艾丽娅的表情不似作伪，这才劝道：“我们可以雇人，可以报警，可以动用这边的人脉和关系，那样效率更高，就像是之前找离家出走的钰小姐的时候那样，大小姐你这样乱跑很吓人的。”
　　“哈哈哈，我的错我的错，我道歉，下次不了。”艾丽娅打了个哈哈，准备糊弄过去：“小事，都是小问题。”
　　安乐乐也赶紧打开会议室的电视：“我们看看天气预报吧，这天要是不下雨的话就挺好的，大家也不会那么担心。”
　　电视里固定的似乎是本地的新闻频道，这会儿正在播放一个插播的特殊新闻，一个火灾现场。
　　『这是本地的一家芸能人事务所，之前爆发了极为恶劣的斗殴事件，警署出动了……现场……极道组织……』
　　直播的画面有点抖动，两层的小楼火光冲天，周围是跑来跑去的消防员和警方，以及很多急救车。
　　周姨见不得这些，看着那些个被抬出来遍体鳞伤的伤者，一脸不忍：“怎么能烧得这么厉害呢？太可怕了……”
　　艾丽娅和安乐乐就猛点头，是啊是啊，太可怕了。
　　钰妹妹看着屏幕上那些‘伤员’的模样，有点不太确定地指着新闻标题：“极道是指——混混吧？”
　　本子的电视节目用的都是汉字和平假文，不用翻译连蒙带猜都能看出来意思。
　　片假名？那玩意儿狗都不看，本子的游戏玩家宁可用繁中也不稀罕看片假名……
　　安乐乐闻言赶紧警告钰妹妹：“这些都不是好人，千万不能接触！看到他们要离得远远的！”
　　钰妹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这真的是火灾吗？极道の争斗什么的，不就是以前的社团斗殴吗？”
　　“嗨，管他们呢，狗咬狗的事。”艾丽娅摆了摆手：“不说那些——乐乐，把之前那些合同拿出来，给雷总看看。”
　　雷丞相带的团队都是专业人士，合同拿给他们看哪里能够找到漏洞，再合适不过。
　　什么？直接烧了？
　　本来艾丽娅倒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看到这把火，她就觉得那个叫川源一郎的，似乎真想要干点啥。
　　那为什么不把这些合同筛干净，给对方当做武器，先把受害者的钱全都合理合法夺回来呢？
　　至于说艾氏集团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集团法务部路过，给公益诉讼提供免费咨询，不行啊？
　　安乐乐颠颠回去把合同拿回来，牛皮纸档案袋一摞，当中掉出来一沓奇怪的文件。
　　雷总捡起来一看，哦，不记名债券……
　　嗯？不记名债券？
　　在本子地区，很多与世袭官僚渊源颇深的银行或金融机构，会时不时地低调发行一些不记名的债权或个人期货产品。
　　雷丞相一看就知道这是商工中金发行的贴现债权，这一类债权的起卖金额很高，为的就是不被零散用户随便买到。
　　因为这玩意儿不是正经的理财产品，而是一种变相的贿赂产物。
　　随便买个1000万円的分量，然后三年期或者五年期，就能够有至少20%的收益。
　　最重要的是只要完成申购，这笔收益就是合理合法的，因为银行只认债券不认人，这意味着这些债券能在二级市场当成钱来用，随时都可以找人折现，比起需要走账的现金之类的隐蔽太多。
　　这里的债券全都是90万円的五年期小额度，本息合计收益100万円，折算下来也就是五万国元左右。
　　这玩意儿一沓有近百张……
　　艾丽娅看着安乐乐，安乐乐也无辜地看着艾丽娅，一脸茫然。
　　我就拿了合同，我不知道这里面有这玩意儿啊！
　　艾丽娅揉了揉脸，完了，这下该怎么解释呢……
　　好在雷总对钱不感兴趣，毕竟以艾丽娅的身家，她有再多的钱都是合理的。
　　艾先生和夫人给她留下的企业资产和信托基金是一码事，给她本身留下来的钱财又是一码事。
　　一亿日元？这难道是大小姐翻出来的私房钱准备过来这边兑换提现的？
　　他随手把债券放到一边，打开那些文件袋翻看了一下：“这是什么？”
　　“额——就之前，遇到一个人，看他挺可怜的，我就寻思帮帮他，这些合同有问题，他又不太懂这个，是吧。”
　　嗯，东大法学部的高材生不懂合同，只能说本子这边吧，自有游戏规则在……
　　雷总翻看了几份，越看越不对，最后把一份合同翻到封面，看着那上面的XXX芸能人事务所的名字。
　　又抬头看了眼还没播放完的火场直播，那上面的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呢？
　　“……大小姐。”
　　“嗯？”
　　“这些东西——你捡到的？”
　　“啊，就之前吧，我和乐乐出去找小美，然后路上遇到一个人呢，自称大壮，我……啊不是，自称川源一郎，是一个细数别人罪恶的豪杰，穿着一身风衣，说要去打击邪恶，让我们赶紧回家。”
　　艾丽娅换了个坐姿：“然后我和乐乐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就问对方，说我们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
　　雷总把合同递给周姨，指了指那上面的名字，然后指了指电视，最后双手撑着桌子抵着下巴，就这么看着艾丽娅。
　　嗯，你说，我在听。
　　“结果他就给了我们这个，可能是让我们去揭露这些丑恶——当然啦我觉得这挺严肃的，就单纯帮他看看就行，我还是不参与了，我也不太懂这些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不熟，真的。”
　　“所以这些债券也是他给你的？”
　　“大概是吧，有问题吗？”
　　“不，没有问题，很好处理，不会有半点后患。”
　　“哦，那就好，辛苦你了。”
　　“所以大小姐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的吗？”
　　“别的话——咳，温泉挺不错的，味道挺好，大家忙完了可以去泡会儿。”
　　安乐乐被雷丞相的气场震慑，半点没有砍人的飒爽姿态，小心翼翼地像个鹌鹑。
　　“嗯对对对，大小姐说得对，多喝热水……大小姐咱再去喝点——啊不是，再去泡会儿吧！”
　　“……”雷丞相放下手，垮下肩膀，仰天长叹。
　　“大小姐啊————”
　　“……”

153-其实并不会有这些剧情
　　艾丽娅又被雷丞相教育了一顿。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是绝不会再提起了。
　　雷丞相也很无奈，有什么办法嘛？还能换个大小姐不成？
　　于是只能是默默承受这一切，还要劝大小姐冷静，好气哦……
　　艾丽娅就一点都不气，她和安乐乐继续去玩了，没心没肺的，顺带把钰妹妹也给捞走了。
　　安乐乐觉得应该给钰妹妹注入忠诚精神——为什么不站在自己这边呢？学学景妹妹！多听话！
　　一身软肉半身反骨的钰妹妹就嗯嗯嗯啊啊啊，懂了懂了，下次一定听话，帮你们打掩护。
　　艾丽娅也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那笔债券的问题，雷总表示明天就可以派人去处理好，换成钱。
　　“那笔钱留着吧，留一个亿日元出来，过段时间会有人来找我的。”
　　那个川源一郎，既然是私家侦探，那应当有本事找到艾丽娅头上。
　　艾丽娅对扶持他重新往上爬没什么兴趣，但是她对把这些钱‘还给’当初的受害者，还是有点期盼的。
　　凭什么这年头好处都让坏人挣去了啊？合理吗？
　　艾丽娅就等着那些王八蛋顺藤摸瓜找到自己头上，然后自己亮出身份，是他们惹不起的财团の主。
　　啧啧，真想看看那些家伙到时候得脸色啊，黑的不行，白的也得跪下，乐死……
　　雷总不知道艾丽娅满脑子都是这些低俗的恶趣味，见天儿就期待着什么三年期满龙王归来十万将士的。
　　他还以为艾丽娅真的是准备插手这些事情，毕竟余怒未消也是可以理解的。
　　欺负她妹妹的那些混账，算是触碰她逆鳞了吧？
　　想想看如果不是误会也没有那么快的反应的话，会是什么后果，雷总也有点心生后怕。
　　真要是让周总见到自己女儿的特殊出道作，那身为家长的她会怎么发疯，可想而知。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些家伙不管是被谁给收拾了，那都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但还是那句话——和大小姐没关系，哪怕是艾氏集团动用手段了，那也扯不到大小姐头上去。
　　私下里周姨还跟周海美强调，要牢记大小姐就是在酒店里泡温泉，哪里都没去。
　　美妹妹不懂事，非得缠着老妈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这孩子骨子里也是个傻白甜来着，没经历过社会毒打。
　　周姨也没办法，只能是给女儿讲了下前因后果，尤其是着重讲了她如果上当会怎么被糟蹋。
　　可怜的美妹妹被吓得小脸发白，一晚上都在发懵。
　　自己被骗了，但是没完全被骗——大小姐误会了——然后搞出来这么大的事情。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就该来点都市龙王剧情了，了不起大小姐亮出身份装逼打脸什么的。
　　可是一对照新闻，大小姐分明是亲自去跑了一趟，把人家老巢都给扬了……
　　“这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吗？”她抱着抱枕，蜷缩在麻麻怀里：“火灾什么的，这没人查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那些极道混混本身就是这么互相针对的，被人砍死都不敢声张的，大小姐本领高而已。”
　　周姨对于一把火点了对方事务所这事儿半点都不在乎，她更多是担心大小姐，这暴脾气哟……
　　简直和当年的阿姐一模一样，看起来温婉和善的一人，真要是发起飙来谁都得双脚发软。
　　“不不不！我就是说大小姐她——她一个人啊！人家好几十个人！”
　　“不还有那个安乐乐么，她也是个有本事的。”
　　“……”
　　美妹妹持续怀疑人生，但也不再问了，因为乐乐姐确有前科——咳，战果——在学校里流传。
　　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反复看着那录下来的电视新闻，周姨多少有点唏嘘。
　　大小姐这分明就是继承了她妈妈的本事，当年创业时候的艰难，周姨亲身经历过。
　　美妹妹没经历过，周姨有心安抚她，就跟她讲以前的故事，讲自己的阿姐。
　　“那会儿做什么都没有一帆风顺的，采购进货，开店送货，从路上到店里问题多得很……”
　　她曾经跟车去采购，一路上遇到过太多事情了。
　　私设路卡当路霸、偷油箱的油什么的都只能算小事。
　　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带着贵重货物的车，比如说烟草或者是家电之类的，被瞧见了会有劫道的整辆车都抢。
　　有技术含量一点的，就开无顶棚的货车，在路上直接用挂钩把自己和大货车固定在一起。
　　偷货的车拖在后面走，人爬过来撬锁进去或者割开顶棚，整箱整箱地抛货。
　　“不会被发现吗？”
　　“大货车根本看不到后面的动静，高速上走大直道，人家偷了就走，你休息区或者卸货的时候才会发现。”
　　而没有技术含量的，就等到大货车路过一些不容易加速的路段，冲上来大锤子直接砸碎挡风玻璃窗玻璃硬抢。
　　司机的反制措施也很粗暴，全封闭货箱加焊钢板，大马力，遇到拦路动刀的直接一脚油门就过去了。
　　有的甚至还会带上真枪实弹，毕竟部分烟草之类的货物是可以申请合法的持枪安保甚至是武警押运的。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正牛啤的运输物流，使命必达第一，EMS第二，烟草物流老三，根本轮不到什么快递。
　　“现在的人总觉得做生意就是什么办公室喝咖啡，会议室搞谈判，张嘴CEO闭嘴抓手赋能……”
　　“可——电视都是这么演的啊！”
　　“那是因为他们没创过业，或者说只看到了近些年的互联网创业。”
　　周姨不无鄙夷那些所谓的职业剧，一个个都不接地气的，给孩子留的都是什么印象。
　　实际上做实业哪有搞这套的，谁没见过点灰色地带啊？
　　搞互联网都还有地推呢，需要挨家挨户跑商户拉入驻。
　　也就现在治安环境好了，才没有当年那么多事，被保护得很好所以觉得世界美丽又和平。
　　真正的物理商战很遥远，却也很近，起码当年周姨是亲眼见到过自家阿姐抄起两把刀和那些家伙对砍的。
　　“那会儿就一个小破店，一车货能够让大家三个月白干，真的是亏了的话，饭都吃不起啊……”
　　周姨自己都提着钢管恨不得和那些狗东西拼命，那会儿一腔热血就没怂过。
　　远了拉货打过架，近了和收保护费的混混呛过声，周姨自觉也是个江湖儿女，近些年才优雅稳重了些许。
　　要不怎么艾如龙会跟十八股东同富贵——因为共患难的时候，是真的很难，一滴滴全都是血汗。
　　哦，互联网不一样，人家就不用打打杀杀，路演，PPT，兄弟不是兄弟，最后悔就是创业……
　　呵——忒！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玩意儿！
　　“当年阿姐就是带头的，她很厉害很厉害的，那种修房子的红砖，阿姐一巴掌下去能够直接拍碎好几块。”
　　“……街头卖艺？”
　　“街头卖艺那种事套路，阿姐是真功夫，当初她家里有个阿姨，姓安的，是阿姐的奶娘，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安？安乐乐的那个安？”
　　“嗯呐，我们以前就觉得，阿姐很可能是那种特别厉害的高门大户出身的，跟着大哥私奔了，安姨就是来照顾她的。”
　　“那实际上呢？”
　　“不知道啊，我也问过几次，阿姐就只是笑，说自己是山上下来的，也不知道什么山，不过一定很厉害就是了。”
　　美妹妹像是在听什么地摊文学故事，但偏生这一切就发生在身边，自己母亲还是亲历者来着。
　　……所以那些地摊文学的故事，真的就取材自现实？
　　周姨看着自己的傻女儿，想起艾丽娅，就又叹了口气。
　　自己阿姐是个打打杀杀的，没想到自己生了个女儿，女儿有个阿姐，还是一样的风格。
　　这年头商战怎么就不能稍微降级一下呢，老是搞这种极限的物理打法，就很让人为难啊。
　　听说之前还有新闻，说换锁芯然后套走十多个亿的，只能说电影电视剧里面的商战还是保守了。
　　以大小姐的暴脾气，要是真遇到这种事，很有可能就直接掀桌子要打断对方的腿了……
　　雷总说得对，大家还是要多看着点，多劝劝才行。
　　“宝宝啊——”
　　“嗯？”
　　“记住了，以后要是你遇到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要先跟妈妈说，妈妈同意了才能告诉大小姐，知道吗？”
　　“为什么？”
　　“唉……咱讨一个公道，无非要钱要个道歉，大小姐要公道，那就是奔着要对方的命去的，不合适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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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竹内组的老大打了个喷嚏，然后反应过来赶紧又趴在地上，继续土下座。
　　“阿尼ki！请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
　　“报仇？”
　　“他们针对竹内组，分明就是打你的脸！谁不知道竹内组是您的人呢？”
　　“原来如此，他们是打我的脸……”
　　那个大哥点了点头，看着面前打着绷带，据说骨折了好多根骨头的家伙。
　　然后一脚就踹了上去：“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居然敢去招惹星野酒店的客人！”
　　被踹得滚地葫芦一样的竹内组老大不敢吭声，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理亏。
　　本子这边的极道，组织形式就像是母公司与子公司之间的商业模式，加盟之后收钱分钱。
　　竹内组规模不大，在整个住吉会里只是最低级的加盟店，毕竟住吉会的大本营可是大名鼎鼎的银座涩谷六本木新宿。
　　可就连住吉会本部都不敢去招惹这些大型的连锁酒店企业，你一个竹内组哪里来的脸？
　　别说星野酒店这种顶级酒店了，就连麦当劳他们都不会去碰的。
　　极道收保护费，要在年初做好市场调研，给那些私人开的店铺送个花篮花圈过去，以表庆贺。
　　店老板一看是不认识的人送的，再一看标签，就知道这是人家拜码头了，识相的就要去谈价格，一年多少钱。
　　不给也行，人家也不动你，就来白吃白喝骚扰客人，白天扔死猫死狗死老鼠，晚上砸玻璃泼油漆。
　　可这些针对大型企业就没用，人家鸟都不鸟你什么道不道的。
　　捣乱？捣乱关店员什么事？大不了放假呗，影响业绩也不会多点工资少点薪水。
　　砸坏了东西也没关系，上报了自然有保险赔付，更别说这么搞破坏的话别人还能报警。
　　真要是玩规则，人家大型企业的人脉和法务能把犯事儿的雅库扎轻松碾死，整个组织也别想躲得掉牵连。
　　这边刚出事，还没来得及打听到底谁呢，星野酒店那边就直接有人上门了，说你们不守规矩。
　　上面一层层压下来，竹内组的老大的老大的老大都被喷了一脸口水。
　　现在只给了这货一脚还是看在他一身是伤的情况下，要是没伤，这会儿就该先切几根手指谢罪再说。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老大哼了声：“损失什么的，你们自己承担！”
　　要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可据说对方俩人就能够直接清扫一片，他们这些非武斗派的极道还真没底气犯浑。
　　时代变了，早已经不是当初住吉会和山口组打生打死的年代了，大家一起捞钱一起分钱，黑白都顺风顺水，不好吗？
　　而且招惹的据说还是海那边的人，你有雅库扎，人家不会找mafia来做事啊？
　　早些年mafia和他们抢地盘，他们这边穿着防弹衣提着砍刀就去了。
　　结果对面的mafia一人一把卡拉什尼科夫，那火力要说打小型攻防战都有人信。
　　谁还敢玩极道の大斗争那套？赶紧就认怂了，这年头都有心理阴影的……
　　这些剧情放《如龙》之类的游戏里，那都是弱化美化过的，真正的极道对抗烈度高多了，一动起来事情就闹大了。
　　“可是——她们有帮手！是之前的那个川源一郎，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啊！”
　　“川源一郎？”
　　“车祸……运输协会……财团D……证据……”
　　“……纳尼？！”

154-人傻钱多速来
　　新的一天，新的奇遇。
　　艾丽娅打着哈欠起床，今天是雷丞相安排的要和财团B见面的日子，不能摸鱼。
　　实际上艾丽娅对于这些安排完全没有兴趣——她才不想要搞什么商业谈判呢。
　　她只想要看看元谷的拍摄现场，然后指指点点，最后砸钱。
　　元谷：凭什么你这样的外行人能够对我们指手画脚！
　　艾丽娅：我的超能力就是艾慕瑞驰！
　　啊，平成三杰什么时候出啊，就是说现在元谷居然在玩牙刷超人那套。
　　倒也不是说哉阿斯不行，而是比起平成三杰实际上的四天王来说，哉阿斯这种企划明明就是广告片嘛。
　　而且还是牙刷广告——尽管按照质量来说，这个牙刷广告的质量都比某些新生代的发癫要好。
　　哦，好消息，现在是特殊世界线的2022年，没有新生代。
　　坏消息：连旧平成也没有了……
　　“大小姐——”
　　安乐乐元气满满地来叫艾丽娅起床，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家伙都像是不会累的元气笨蛋一样。
　　“今天的早餐很棒诶！居然有烤鱼和饭！”安乐乐双手叉腰：“所以我要了一份鳗鱼饭，给做早餐的师傅省点事儿！”
　　“啊……确实蛮日系的……不过你确定不是刁难？”
　　这个笨蛋再笨也不至于觉得鳗鱼饭和盖浇饭是一个东西——虽然本质上确实是一个东西——但事实上不是。
　　大清早的吃鳗鱼饭是吧，看我怎么教你享受真正的日式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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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鳗鱼饭确实挺好吃的……”
　　艾丽娅抿了口手边的味增汤：“再来一份单独的烤鳗鱼吧。”
　　“是吧——再来一份！”安乐乐举起手：“烤鳗鱼两份！”
　　旁边的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吃着饭，也有的好奇跟着点烤鳗鱼，反正早上做什么的都有。
　　他们的行程和艾丽娅并不相同，甚至就连吃饭的桌子都不一样。
　　坐在艾丽娅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啊？
　　都是雷总的那些个精英，是周姨这样的亲信，都是大人。
　　孩子们和大人之间，已经隔着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双方——
　　“诶诶诶！你点了菜等着上就是了，抢人孩子的玉子烧算什么事儿？”
　　艾丽娅拽住安乐乐，这家伙出来了就跟撒欢的金毛一样，拉都拉不住。
　　安乐乐把抢来的玉子烧塞艾丽娅嘴里一份，艾丽娅嚼了嚼，挽起袖子。
　　“这™的，怎么感觉比烤鳗鱼还好吃呢？”
　　“蟹柳！他们加了蟹柳！”
　　“那路或多——抢！”
　　于是雷总就只能揉着额角，看着自家大小姐去当起了孩子王。
　　行吧，她开心就好，折腾孩子总比去折腾极道强。
　　周姨靠过来，有点忧心，看得出来昨晚没睡太好：“那些极道，有动静没？”
　　“不用担心，有动静也不敢招惹我们。”
　　“真的？”
　　“当然。”雷总优雅地扒拉着面前的烤鱼：“今天大小姐去正式和那些财团会面，身份就摆出来了。”
　　动一个普通的游客，和一个身价四万亿円的财团执掌者，这是两个概念的事情，极道不会蠢到来碰瓷作死的。
　　“那就好……”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尽快完成收购案，争取一周内离开这里，国内最安全。”
　　雷总压低声音：“等到大小姐回国之后，我会让人处理掉这些事情，以绝后患。”
　　周姨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她没有问雷总怎么以绝后患，但终归不会是找到那些极道混混，说你是大笨蛋，大恶人，好坏坏。
　　更多的可能，是找专门的人把他们的老底全都翻出来，送进牢里吃半辈子牢饭，精准打击用户痛点。
　　某种意义来说，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她望向艾丽娅那边，心里升起几分怜惜——不管大小姐多成熟，可到底还是个才十八岁的孩子。
　　在她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彻底自立之前，这些少年人不能够处理好的事情，就让我们这些旧人来遮风挡雨吧。
　　快成长起来啊，我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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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钰妹妹这两天有小伙伴陪着一起玩耍，倒也活跃了不少。
　　眼见着艾丽娅抢吃的抢到她手边了，她便只是笑眯眯地端起茶杯，自己早就吃完了。
　　殊不知安乐乐连她喝什么茶都想尝尝味道，毛过来仰头就是一口，然后顿时变了脸色。
　　“噗————”
　　安乐乐扭头吐出一口茶水，吐着舌头直哈气，脸色涨红。
　　艾丽娅被她吓了一跳：“啥玩意儿？有毒？！”
　　“麻、麻了……”安乐乐眼泪汪汪地看着艾丽娅。
　　艾丽娅顿时恍然：“芥末？”
　　“不是。”钰妹妹摇头，自己可没坑对方。
　　“不是芥末，难道是辣椒？”艾丽娅摸着下巴：“总不可能是刚冲完的茶你一口闷了吧？那不是傻吗？哈哈哈！”
　　安乐乐于是就幽怨地望着艾丽娅，直到后者眨了眨眼陷入沉默。
　　“……你不会真的这么做了吧？”
　　安乐乐点了点头，有点小委屈。
　　“哈哈哈——”艾丽娅笑得直打跌：“什么笨蛋……笑死了……”
　　安乐乐咂了咂嘴，好歹缓过来了：“失算，本来以为杰哥不在，就没有人能坑到我的。”
　　钰妹妹一听这话，倒也好奇了起来：“小杰和我们一起来的，为什么没看到他？”
　　“他在这边有亲戚的，去人家家里拜访两天，明后天才能过来吧。”
　　艾丽娅毕竟只是小杰的邻居，人家蹭一趟飞机，来这边还是要亲戚看着才能够让家里人安心。
　　不过得亏小杰是个天才，家里人对他其实蛮放心的，所以去亲戚那边留个爪印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这样啊。”钰妹妹恍然，然后想起来自己已经两三天没有和家里人联系了。
　　没有妈妈每天的‘逼迫’生活，还有点不太习惯，而且乐乐姐和大姐总是过于快乐了点。
　　钰妹妹性子喜静，之前的叛逆和离家出走也只是应激罢了。
　　如若不是因为之前母亲压迫和学校霸凌的那么一点逆反心理，大概率会出落成一个林妹妹风格的人。
　　而艾丽娅的话，大抵就不该在林妹妹的片场出现——林妹妹葬花，她就得在旁边倒拔垂杨柳了。
　　“所以你今天是要和大小姐一起，还是和同学们一起啊？”
　　“我……”钰妹妹想了下：“我还是和同学们在一起吧。”
　　“哦！”安乐乐很开心：“好事啊！你习惯和大家一起玩了！”
　　“我只是觉得，不该打扰阿姐工作。”钰妹妹叹了口气，像是个小大人：“乐乐姐你也该和我们一起的。”
　　“那不行，我得保护大小姐安全。”
　　“……”所以到底是谁保护谁安全啊？
　　在钰妹妹看来，自己姐姐的战斗力那是她认知里的天花板级别的，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毕竟这方面，她是见识过的，而且她觉得应该不止自己一个见识过，阿姐也没完全忍着不动手的意思。
　　乐乐姐这种，放武侠故事里，那就是女侠身边的侍女丫鬟，充其量就是打打下手。
　　算了，阿姐都没意见，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乐乐姐和阿姐在一起，总有点小小的不爽。
　　就像是……就……
　　钰妹妹重新倒了杯茶，小口小口地抿着，目光放空，回忆着那种感觉。
　　就像是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狗狗小兔子，在自己怀里嘤嘤嘤，可是在别人怀里也嘤嘤嘤一样。
　　你怎么能这样呢？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我才是你麻麻。
　　你居然对着别人也是一样的表现，那岂不就是没有特别的吗？
　　哦不对，自己才是被救回来的小兔子……
　　所以——所以自己什么时候，在阿姐怀里嘤嘤嘤过呢？
　　好像并没有，也就那天晚上被卷成毛毛虫抱着有过一次，确实很安心，很温暖。
　　但是啊，她那样的人，简直就像是温暖的太阳一样，自己如果不是和她有血缘关系，压根不值得她关注的吧？
　　钰妹妹垂着眼帘，一下子又只觉得周围的同龄人只是吵闹。
　　快乐都是他们的，和自己格格不入。
　　直到一只手按在她的头上，艾丽娅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
　　“怎么闷着头不说话呢？下午想去哪里玩？”
　　钰妹妹抬起头：“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出来玩两天就想家了，这像是孩子该有的样子吗？”
　　艾丽娅叉着腰，看出来这个小家伙言不由衷，分明就是又犯病了。
　　“说罢，有谁欺负你了？”说着艾丽娅瞥向和同学高谈阔论的校园F4。
　　在艾丽娅的视线威压下，校园F4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耷拉着脑袋等待批判。
　　好在钰妹妹和他们确实没有仇怨，便又开口：“倒也不是几个哥哥的问题，只是有时候……有时候难受，不知道这些优待，是单我有，还是别的姐姐妹妹也有，若是单我有，怕大家觉得我骄纵，可若是别的妹妹姐姐都有，我跟着大家剩下的，便又觉得自己心里难受……”
　　艾丽娅眨巴眨巴眼，和安乐乐对视。
　　后者也眨了眨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小姐你别看我啊！我看TVB的！那边宫斗也不玩这套啊！”
　　人家TVB宫斗都是直接扇耳光的，哪里有这种婊里婊气的？
　　当然啦，林妹妹那不叫婊，流量明星能有当年林妹妹的演技，那就叫入骨三分了。
　　艾丽娅于是望向校园F4，这几个倒霉孩子都快哭了：“大小姐你是了解我们的，我们看不懂这种的啊！”
　　艾丽娅点了点头，目光移到其他几个小姐妹身上，那几个小姐妹连连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搞事情。
　　最后艾丽娅望向周海美，美妹妹毫无自觉，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后，又指了指自己：“我？”
　　“你给小钰看什么了？”
　　“没看什么啊。”美妹妹挠着头：“非要说的话，就跟着我们一起看了点网剧什么的。”
　　美妹妹说着自己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反应过来：“不、不会吧？”
　　“……啧！”
　　……
　　……
　　“啧！真的是难顶，不听人劝，一意孤行！”
　　小杰烦躁地用手里的树枝戳着地上的蚂蚁，思考着对策。
　　怎么这人就这么倔呢？怎么就不能改变一下人生态度呢？
　　他在自己叔叔家，叔叔家是一个八十多平米的一户建，有两个车位一个院子，有点小别墅的风格了。
　　但是房子可以，人不行——不是说人坏——而是单纯的蠢和倔！
　　他是天才，可是他的天才不是捡来的，而是父母的基因融合和家庭教育的引导，一家子都是聪明人。
　　他叔叔也是个聪明人，在理工技术这方面很有天分，所以现在在本子这边搞相关的技术，安家落户。
　　叔叔最近带着团队搞出了一个屏幕面板技术，但是并不被看好。
　　小杰花了一整天时间才搞懂这个技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搞出来了一个IPS屏幕技术。
　　和现在流行的TN/VA技术不同，IPS两个电极放在同一侧，不通电的时候液晶垂直于电极连线方式排布。
　　而液晶分子的旋转轴垂直于面板玻璃好处，就在于分子始终是水平排布的，无论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那样。
　　这让IPS面板有着其他面板不具备的可视角——虽然点击附近的液晶分子朝向偏离水平方向比较大，会有漏光。
　　但漏光怎么了？一样爆杀其他同款好么！
　　再加上优化之后的第6代LCD屏幕生产线技术，小杰觉得自己叔叔完全就是抱着下金蛋的母鸡去卖鸡汤钱。
　　LCD的生产线第几代是按照玻璃基板的尺寸大小来分的，目前全球最多的是五代线，最高阶段的尺寸基板是12X13。
　　这样的基板，最多能切出来6块27英寸的宽屏LCD-TV用基板，所以5代线的经济切割上限就是27英寸。
　　但是小杰叔叔带着团队，确信如果按照他们的设计，开到6代线的话，能把基板尺寸升到15X18。
　　这样的话按照6块最优切分，能做到37寸的上限，6代线的市场竞争力不言而喻。
　　可这种好事情拿到他们会社，却压根没人看得上——大家都觉得这没有用！
　　他们想要做的是卖掉专利和研究团队，拿一笔快钱。
　　自己叔叔现在就等于是插标卖首之辈，脑门上顶着个价码牌子了。
　　原因很简单，他所在的那个小会社公司根本就承受不住改良生产线的费用。
　　液晶行业的发展，是反直觉的，甚至可以说是赌命一样的存在。
　　在市场反馈上，有一个著名的半导体反周期特性——
　　先行者开拓新技术，然后率先出货，获得极大利润。
　　然后是后来者迅速入场跟进，出货量猛增，导致市场下跌，企业亏损甚至倒闭。
　　可就在这种倒闭出货的大环境下，往往又会孕育出一大批因为物料成本下降产生的新商品。
　　这些用得起以前这些‘高端零部件’的产品出现，就能够开拓新的市场，带动行业再发展。
　　譬如高参数显示器的价格逐渐平常，亦或者大屏电视逐渐飞入寻常百姓家。
　　三年前价值五万的电视，可能三年之后同款参数性能，只需要五千。
　　所以干这行，最关键的就在于谁扛得住——要么有能力顶住压力，不计较亏损，开拓新市场。
　　要么有能力在亏本的大环境里，硬砸钱迭代技术，保证不间断的行业领先地位。
　　这玩意儿哪怕只是初级的生产线，想要重新建设也是个天价，专利技术要素只能说是行业的入场券而已。
　　小杰一听这个，说我知道啊！我有门路啊！
　　哎呀叔叔我占用你十分钟时间，给你介绍一下你未来的老板和救主，我的好姐姐艾丽娅姑奶奶！
　　可是叔叔说我不听我不听，你才八岁，你玩大富翁认识的有钱人吧？
　　这可是数千亿日元的投入才能够撑得起来的行业，不是过家家。
　　自己大哥家住的房子卖了都凑不够一亿円呢，小孩子住在这种普通居民区，怎么可能认识什么超级金主。
　　小杰也不恼，多简单的事儿啊，去见个面不就完了么？
　　他有艾丽娅的地址的，本来就打算这两天和叔叔叙叙旧，就让叔叔把自己送到艾丽娅那边。
　　可是叔叔就不去，没空，不浪费时间，没兴趣，你是小孩子你不懂。
　　小杰就麻了——你要人家砸钱给你，你好歹得上门亲自去拜访啊！
　　总不能让人家还眼巴巴过来找你，还求着送钱给你用，求着别人捧你发财吧？
　　可是叔叔是个技术直男，油盐不进，最近正因为会社要卖技术的事情着急上火呢，压根不理会小杰的念叨。
　　小杰只能是恨恨地戳着蚂蚁，嘀嘀咕咕地思考该怎么说服这个大倔驴。
　　当前的市场周期环境，就是液晶行业进入不景气周期，大量的企业按照常规的运行逻辑，开始裁员减产。
　　小杰凭直觉发现这背后有搞头，他就不信艾丽娅手底下那么多人才，没一个敢看得出来行业前景的。
　　看得出来那就有得赌，艾姐姐可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之前听说她砸钱搞芯片，这方面就很有经验吗？
　　这砸钱听水响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没理由现在这边能够蹦俩水漂的，她反而害怕了吧？
　　“不行，得想想怎么搞……叔——”
　　“怎么了？”二楼窗户探出来一个乱糟糟的脑袋，很显然他叔叔有段时间没好好捯饬自己了。
　　小杰扔掉树枝，拍了拍手：“你不是要去那个什么展销会面谈吗？我能一起去不？”
　　“……完了，差点忘了！”
　　叔叔一脑袋缩回去，估计是收拾自己了。
　　他所在的会社，是一个小型的液晶面板供应方，目前主要的厂商是小型电视机和游戏街机的生产厂家。
　　最近不游戏行业也大崩溃么——怎么什么都崩溃——反正就不景气，日子不好过了。
　　街机啊电视机什么的要减产，物料供应商也急啊，就开始了内卷，降价啊参展啊拍马屁啊应酬啊。
　　叔叔他们的会社就属于是卷不过别人的小瘪三，只能是去人家厂商召开的展销会上碰碰运气。
　　虽然人家开展销会什么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你们这些物料供应商来展示技术然后互相打压养蛊。
　　你觉得你拽，别人的技术比你更拽。
　　你觉得你便宜，旁边的供应商一听，当场打骨折出售，死命压价。
　　有人说那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厂商岂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可问题就在于他们联合不起来——大家都活不下去了，吃屎简单挣钱困难，谁还有心思匡扶行业之天塌啊。
　　别说是去内卷了，要真是能够固定出货保证生产线稳定运转，小杰觉得叔叔他们的会社就算是把他叔叔这些个技术人员塞客户床上都有可能——如果他们真喜欢这套的话——技术君！你们也不想看到会社倒闭吧！
　　太卑微了，和这样不重视技术开发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搞好商战呢？
　　小杰觉得非要说有可能的话，就只能是让艾姐姐和叔叔他们的团队‘偶遇’一下。
　　以艾姐姐的豪气，肯定不会馋叔叔的身子，而是馋他们的技术。
　　年仅8岁的小杰，虽然知道能够一口气拿出几千亿日元是什么概念，却并不知道商业经营的规则。
　　没有人会傻乎乎地因为几项技术，就准备从无到有自己孵蛋养鸡养奶牛种小麦，而仅仅只为了自己再做一个蛋糕的。
　　——除了艾丽娅。
　　可是世界上有几个艾丽娅呢？
　　目前来说只有一个，而且刚好小杰认识。
　　嘿，巧了么这不是——杰哥这才是主角模板来着，和都市龙王贴身高手安乐乐有得一比。
　　艾丽娅？谁啊？不认识，大概是主角们的随身老姐姐吧。
　　话说展销会在哪里来着？
　　小杰掏出笔记本翻了翻笔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日语还没学大会呢。
　　哦……任地狱株式会社……
　　「啪————」
　　合拢小本本，小杰掏出手机给艾丽娅发短信。
　　“听说……展销会……特殊游戏……试玩……”
　　片刻之后，艾丽娅的短信发回来——
　　『呦西！』

155-《都是误会》
　　“展销会？”
　　雷总翻了翻资料，发现确实有这么一茬。
　　“在任地狱的公司总部召开的，但并不是什么对外开放的大型展会。”
　　“我们可以去吗？”艾丽娅很好奇：“另外任地狱是什么鬼——索滔天呢？”
　　“索滔天并没有表示要出席这次展销会，可能是有派人去，也可能没有，大小姐要和他们见面吗？”
　　“卧槽还真有索滔天……”
　　艾丽娅心说这都什么名儿啊，一个个瞅着十恶不赦的。
　　艾丽娅拿过资料看了看：“就定了去这里谈吧，刚好财团B也和老任有合作关系。”
　　虽然只是一款游戏的合作，但谁让艾丽娅现在是挥舞着钞票的冤大头呢？
　　财团B的诸多IP都和游戏业界有关，雅达利大崩溃带来的整个行业寒冬，让财团B也跟着损失掺重。
　　这个奇妙的世界虽然有不少独立游戏，但是游戏厂商的格局，却似乎有点奔着红白机时期去的。
　　艾丽娅没记错的话，后来财团B正式和南梦宫合作，貌似也是电子游戏公司面临生存危机的时候。
　　毕竟万代就是财团B，财团B却不是后来的完全体万代南梦宫。
　　在另一个世界线，本子的经济和街机市场持续萎缩，游戏业界自然又是一波大裁员。
　　恰逢PS2的发售普及了家用游戏机，对于南梦宫的街机业务造成挤压。
　　市场萎缩叠加经济寒冬，南梦宫只剩一口气了，到处寻找救命稻草。
　　这个时候万代刚好像要进军游戏产业，但缺少引路人，自然就一眼相中了南梦宫。
　　后来合作成立子公司开发游戏渐入佳境，双方干脆就合并了，这才有了大名鼎鼎的万代南梦宫。
　　至于说这会儿，万代还没有找上南梦宫，还在给任地狱做设计销售FC红白机，属于是转型阵痛期。
　　如果没有艾丽娅的出现，或许万代会顺顺利利地和南梦宫合作，但是现在嘛……
　　“啧，池塘里怎么就剩下鱼了，水呢？”
　　艾丽娅有点怀疑人生，就是说如此这般，实在是有点开挂了。
　　人家都市重生，搞商战抢机遇，难题是什么？是没钱！
　　要一点点攒本金，一点点做大，一步一步往上爬，做最高最高的电线杆挂件。
　　艾丽娅则是反了过来，手握重金，恣意妄为，一筐一筐撒钱，只为了以后能够换个矮点的路灯杆子。
　　可惜就这，身边的人还觉得她过于朴素，怎么就没往自己身上花点钱呢？
　　“财团B最近是不是和南梦宫有联络？”
　　“并没有，和世嘉倒是有合作的意向。”
　　雷总对财团B的老底不能说是一清二楚，基本也可以说是安插了海量内鬼。
　　毕竟以后是要持股这家企业的，了解深浅那不是早晚的事儿么，何必非得在领证之后呢？
　　起码现在咱们是真爱，真的。
　　“世嘉？”艾丽娅想了想，似乎有这一茬，但似乎又没有——反正后来的合作肯定没成就是了。
　　艾丽娅并不知道的是，历史上万代确实是差点和世嘉合作。
　　但是最后是由于万代的员工激烈反对才作罢的，是万代摆了世嘉一道。
　　当时世嘉差点并购万代，万代是一家以IP价值为主的公司，世嘉试图与万代进行合并，就是为了他兜里的版权。
　　合并后万代可以继续存活，而世嘉也能够获得大量动漫版权。
　　世嘉显然是希望通过改编粉丝向作品登录土星平台，与PS一战。
　　但是架不住万代那个时候刚好搞出来了风靡一时的拓麻歌子。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谁愿意被世嘉并购过去当小弟啊？
　　于是那几个万代的核心员工就激烈反对，最后的并购就此作罢。
　　而好巧不巧，艾丽娅现在就处于这么一个风口时间段。
　　现在艾氏集团想要入股财团B，最大的对手就是世嘉。
　　区别在于世嘉想要并购财团B是临时起意的，想要的是对方的身子还有真心。
　　艾丽娅比世嘉更早一步接触他们，并且提出的要求是单纯的注资——不谈感情，只谈生意。
　　所以在经历寒冬阵痛的财团B看来，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的艾氏集团，是个更合适的合作伙伴。
　　只不过雷总又不是做慈善的，之前谈的条件财团B不接受，大家就可以继续谈判。
　　现在行业大环境崩溃，雅达利罪大恶极，搞得业界人心惶惶，财团B也自顾不暇，雷总自然就开始压价了。
　　之前的条件是注资持股，但是不干涉经营，只分红。
　　现在的条件改了，注资持股，有投票权，还是不干涉经营——但那是我自己选择放权。
　　换而言之，如果真要打压他们，那么随时可以召开董事会更换高管，就看大家体面不体面了。
　　要知道最开始雷总甚至给出了AB股同股不同权的优待来着，是财团B自己贪心不足。
　　现在财团B已经没有那个资格谈条件了，雷总就化身恶龙，狠狠地在对方身上咬了一口。
　　但对比来说，艾氏集团还是比世嘉吃相更好看，这凡事就怕对比……
　　所以雷总很有信心地准备让艾丽娅这个话事人出面，去镀镀金。
　　注资成功完成持股，再成立几个子公司专心做游戏，这个行业三五年就能回暖。
　　他们这些公司撑不下去，是因为他们只有这么些业务，艾氏集团不存在这方面的顾虑。
　　除非艾丽娅一下子发癫，再整个三百亿投资的大项目，把现金奶牛都完全榨干，那才会有问题。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大小姐是发癫又不是傻帽，真以为谁拿份资料就能从她手里骗到钱啊？
　　雷总胸有成竹，信心满满，——天必定是吊打世嘉，震惊全场，入主财团B的高光时刻。
　　大小姐的正式商业之路，就从这里开始吧！
　　艾丽娅不知道雷总对自己期许这么高，她还在思考怎么搞点事情。
　　趁着这个游戏业界的超级寒冬，似乎可以往卡婊和老任的地盘上插上那么一脚来着……
　　赚钱不赚钱，她还真不在乎，但是这就很帅啊！
　　想想以后大家玩游戏，艾丽娅张嘴就是‘这游戏是我手底下的工作室开发的’这样，那感觉。
　　想让他们炒冷饭就炒冷饭，想让他们做彩蛋就做彩蛋，这难道不是超级愉悦的二次元美梦？
　　啊不对，自己才不懂什么二次元，都不看那些的，就是偶尔看看番剧漫画打打游戏而已……
　　“走吧。”艾丽娅理了理自己的新衣服：“我今天吃定他们了！”
　　恐惧吧！颤抖吧！学会数三吧！
　　从今天开始，电子游戏业界就会多一个恐怖大魔头，那就是我艾丽娅！
　　哇咔咔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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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本茂提着自己的作品，慢悠悠地走在去往世伯公司总部的路上。
　　今天世伯公司那边有个展销会，听说是一些业界公司和供应商之间互相通气用的。
　　世伯给他来了个电话，让他带着自己的得意作品可以去凑凑热闹，见见世面也好。
　　历史上要和世伯三次见面，才被认可然后纳入门墙的这位电子游戏教父，如今还是个怀揣梦想但很佛系的萌新。
　　他走在路上思考的不是待会儿怎么在外人面前大放异彩，而是思考之前也是在这里见过那位很有地位的大小姐。
　　为什么对方没联系自己呢？看得出来她似乎对自己的才能很有兴趣的。
　　不过想想也是，现实里哪有职场电视剧里那种一句话就被大佬看上，然后出人头地走上人生巅峰的美事儿啊。
　　他掏出那张压手的名片摩挲了下，又将其揣回兜里。
　　还是先去世伯那边吧，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喜欢的工作，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联系这位。
　　宫本只是佛系又不是社恐，真要说起来的话，他世伯还是他爸爸的人脉关系呢，这年头靠关系有什么不对吗？
　　隔壁绫波丽都是靠关系才驾驶天鹰战士的——哦，应该说靠羁绊——但也差不多嘛，翻译的事儿。
　　他打了个哈欠，结果耳朵一动，扭头就看到一个很夸张的车队从拐角过来。
　　他赶忙让道到一边，看着这让人艳羡的车队如同长龙一般越过街道，去往他的前方。
　　最前面是四辆开道的车辆，挂着小旗子，还有人从车窗探头出来招呼前面汇车入口的车辆让行。
　　中间是两辆辆明显比普通车辆厚重几分的高级黑色轿车，车窗紧闭，黑漆漆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模样。
　　后面是三辆押后的车辆，看起来应当是首都高还是哪里的交通署派出来的，跟随在前车后面护送着。
　　“啊，这难道是什么大人物？”
　　“是要员保护车队吧？”
　　“不清楚，但那辆礼宾车，似乎是六大财团里住友财团的车……”
　　路人讨论着宫本听不懂的话，他听了几句，便又继续往前走，却不知道车里有人正在看着他。
　　“诶？大小姐，刚才那个是不是之前你说大鱼的那个家伙？”
　　艾丽娅回头看了眼：“好像是。”
　　“要邀请他一起吗？”
　　“可能人家有什么事吧，别打扰了，而且我们的雷总也不放心不是。”
　　艾丽娅冷嘲热讽，阴阳怪气，说话间还不忘指指点点。
　　雷丞相放下手里的资料：“发生这种事情，大小姐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吗？”
　　“反思什么？”
　　“如果不是某些奇怪的火灾和极道斗殴伤人案件，或许我不会申请要员保护也说不定。”
　　“啊这……但是这明显浪费公共资源嘛！”
　　“这是本子这边六大顶级财团配出来的，你觉得浪费公共资源，得跟他们说，但是住友财团和我们的关系还不错。”
　　换而言之，人家给面子帮你安排这些排场，你要是不领情去叼嗨他们，那你就去咯。
　　艾丽娅磨了磨牙，还是忍了下来——反思！都可以反思！
　　自己不就是去砸了个场子，和安乐乐一起砍了三十多个极道混混么？
　　那些Yakuza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来和自己掰头，怕不是没被砍够！
　　但是这话很明显说了也没人信，她和安乐乐有底气，不代表别人也觉得合理。
　　就像是这年头大家一谈起商战，调侃归调侃，可骨子里还是觉得应该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可事实就是榔头翻墙下毒抢公章——再加个换锁芯什么的——高端到尽头就直接上绝世神器泥头车。
　　同样的道理，外人说起雅库扎说起极道，总是张嘴就是什么什么组什么什么社团，几万人几十万人。
　　雷总就是不了解这些烂事儿，才对艾丽娅的安全如此上心，不给别人半点机会。
　　毕竟在他看来，当年蒋天艺她爹就差点搞这套，把艾丽娅的父母给做掉，只是被反杀了而已。
　　这都是殷鉴不远啊！
　　万一蒋天艺雇佣什么世界第一杀手，隔着八百米元biu地一下就给艾丽娅来一枪呢？
　　好吧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排除路上冲出来一个不长眼的小混混，一刀就扎艾丽娅腰子上。
　　“那等下去了展会，总不至于我还要带着一堆人前呼后拥吧？”
　　“不用，你带着小安同学，再加两个便服的安保人员就好，路上这么一出其实还有示威的意思。”
　　就是告诉那些电子游戏业界的小可爱，艾氏集团和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这是哥斯拉来新手村了。
　　艾丽娅叹了口气，行吧，你是相父大人你说了算。
　　“大小姐，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元谷的。”
　　“元谷？”艾丽娅眉头一皱：“不是已经完成了他们那边的股权收购了吗？”
　　“就是因为完成了，所以才是问题——元谷公司收购很顺利，但是元谷家族问题很大。”
　　和艾氏集团一样，元谷株式会社是典型的家族企业，但是元谷家族的人半点都不省心。
　　贪污挪用做假账的、乱卖版权套现的、一份授权协议同一个地区卖好几家的，种种破事儿层出不穷。
　　艾丽娅对特摄之神很尊重，但是对这些不争气的后人那是半点怜悯也无。
　　“把他们驱逐出去！一帮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此以后元谷株式会社和他们无关！”
　　“这里涉及到一些共同版权的问题，元谷和一些别的合作方——比如说财团B，或者说杰尼斯之类的。”
　　雷总把文件递过来：“现在的情况是需要你拿主意，放弃这些版权，还是让法务部和他们打官司，再谈判和解。”
　　杰尼斯？艾丽娅眉头一皱，听到这个破名字就升起来十分的厌恶。
　　杰尼斯很在乎版权，他们有演员参与拍摄，也参与了一些作品的片头片尾曲和配乐的制作，拥有相关版权。
　　可他们要的版权费用往往是天价，这就导致一些作品引进的时候干脆直接更换掉相关的作品。
　　比如说《奇迹再现》这首歌，就是因为要价太贵，引进方干脆自己写——何尝又不是一代神作呢？
　　只不过这个世界线没有平成三杰，所以这首歌是挂在之前元谷的一部名为《咸蛋超人狄格》的作品上的。
　　艾丽娅当时瞅着那盘CD愣了得有三分钟，心说狄格难道不是迪迦吗？
　　结果一播放——嘿！是奥特手镯和它的随身手镯架子！
　　无语的艾丽娅好艰难地才从那腰封、封面、作品名、译名完全不搭的玩意儿上看出几分童年的味道来。
　　得亏《奇迹再现》这首歌还在，要不然当初艾丽娅实在是没办法和杰哥对线。
　　还有一部名为《古加奥特曼》的玩意儿，正面是艾斯，左边是赛文，右边是杰克。
　　艾丽娅心说这个我知道，是假面骑士古伽——或者翻译成假面骑士空我也行，一回事儿。
　　结果打开一看，6张CD凑出来的，三张是泰罗两张是雷欧，最后一张是虹猫蓝兔阿木星！
　　他甚至都不是七侠传，而且画质比电视里正版还要好，盗版商真的，我哭死……
　　而且就很神奇，他们是怎么做到封面一点都和内容不沾边，还堂而皇之摆书店里卖的？
　　现在想想，或许未必是正版不想做正版，而是因为元谷家族这些勾八玩意儿确实不是东西。
　　当时上译版的正版授权不就是从元谷手里买的，结果因为他们家族内斗搞得反而成了盗版么？
　　杀死奥特兄弟的计划不是佐菲定的，是元谷家族自己定的！
　　艾丽娅以前没干这行，自然没理会他们的狗咬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她放下资料：“在这边招募人手，组建一个法务部，和他们打官司。”
　　“可以，打到什么程度？”
　　“他们想要恶心人，就把他们恶心到死——打到他们倾家荡产为止！”
　　“没问题，我会着手安排。”
　　雷总对这个决定没意见，涉足这一行，注定要卷入不少版权纠纷之中，组建新的法务部有备无患。
　　艾丽娅并不知道，多年以后，被人们戏称为世界三大最强法务部之四的艾氏集团法务部，就此初现端倪。
　　号称东半球第三，西半球第二，但实际上两边都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把钱给我交咯！
　　雷总很欣慰艾丽娅的高瞻远瞩，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听见安乐乐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说大小姐你怎么可能不帮那个东大法学部的家伙，原来是在这里啊！”
　　雷总脸上的笑容定格：“什么东大法学部？帮谁？”
　　艾丽娅眨了眨眼：“那个——我说是巧合，我不认识什么东大法学部的，你信吗？”
　　“……”
　　“真的！我就单纯是看元谷家族和杰尼斯不顺眼，没别的意思！我……你等下我接个电话……喂？啊，川源一郎啊，记得记得，我——啊不对，不记得不记得——你谁啊你？不认识！”
　　“？？？”

156-当雷丞相看到大小姐使用了复杂商战词汇
　　展销会的会场，用的是老任的公司总部。
　　而老任的公司原来是造骨牌的——后来造扑克——再后来造游戏机。
　　但不管怎么说，但凡是干实业的，地盘仓库就很肯定大，比那些互联网公司强。
　　好几个会场联通在一起，艾丽娅抵达的时候，一些人已经布置好了展台，开始了赔本赚吆喝了。
　　艾丽娅没有和雷总他们一起进去，而是选择了微服私访。
　　没办法，雷总又开始不待见大小姐了。
　　艾丽娅觉着吧这做人要有分寸，不能在人家面前反复横跳，尤其是气头上的时候。
　　毕竟在雷总的视角里，大小姐就是在任性和深谋远虑之间反复横跳横跳横跳，然后再一个大鹏展翅。
　　诶嘿——就纯纯的图一乐！
　　艾丽娅太自由了，自由到雷总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快乐的人。
　　她甚至为了帮一个所谓的苦命人，就打算迂回组建一个法务部，然后去和那些虫豸互相搞讼棍那套！
　　就是说哪怕咱单独给点钱呢，花点，帮人家改善个生活什么的就足够了。
　　可艾丽娅偏不，她就要公平——这世道哪里来那么多公平？
　　唉……
　　也就雷总不爱上网冲浪，不然现在怎么也得是玉玉症晚期，被艾丽娅PUA了的那种。
　　艾丽娅倒是没有雷总那么多纠结，她快乐是因为她真的快乐。
　　两千亿的家业不是枷锁也不是愿景，只不过是背景板罢了。
　　这么一个烂摊子，亏完了就回去当小富婆，赚了那就继续当大佬，横竖都不叫事儿。
　　这都没心理压力的，干嘛不做点正事儿——就是说蜻蜓县长该上任了！上任鹅城！
　　“……”
　　十分钟之后，蜻蜓县长艾丽娅呆呆地坐在展销会的一个角落里。
　　“私密马赛，请让一让好吗？”
　　“哦哦……”艾丽娅收回脚，看着对方礼貌地鞠躬致意，从自己面前越过去。
　　安乐乐站在艾丽娅身后打了个哈欠：“大小姐，咱在这干嘛呢？”
　　“你问我我问谁？小杰就是说在这里，可是这——”
　　杰哥跟艾丽娅说，在111号展台等着他们，他要给艾丽娅带来一个惊喜。
　　艾丽娅来了，人没见到，111号展台确切地说不是展台，而是一个招聘应聘的面试区域。
　　艾丽娅觉得可能是杰哥搞错了，但是反问对方的时候，却又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
　　基于‘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儿了’的朴素价值观，总不能说溜溜达达这会儿还有心思去玩吧？
　　来都来了，等一会儿吧，万一没搞错呢？
　　于是两人就在这里等了十分钟，期间多次尝试联系小杰，可都没有回应。
　　也就十分钟太短，估摸着出不了什么大事儿，艾丽娅这才没那么急。
　　可能是手机没电了——那更得等着，不然来了联系不到人。
　　也可能是单纯没信号了——等着呗，万一马上就回短信了呢？
　　更可能是手机被偷了——等着！等他重新找方式联系自己，有个固定的地方等他来。
　　安乐乐百无聊赖地瞄着周边的玩具，这边的展台是一些零碎的周边产品，似乎和游戏厂商的IP开发有关。
　　她指着旁边一个小巧的像是鸡蛋一样的塑料玩具：“这是什么？”
　　那个礼貌微笑的店员好不容易迎来了客人，当即很热情地跟她介绍起这个玩具：“这是拓麻可吉！”
　　这个词是音译，拓麻可是日语たまご，也就是‘蛋’意思，而拓麻歌子其实应当翻译成宠物蛋。
　　安乐乐捏了捏那个塑料玩具，反过来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像是鸡蛋一样的东西背面有一块小屏幕。
　　哦哟，这玩意儿还是个小型游戏机？
　　方块大的屏幕里，是一个像素风格的小宠物，有点类似
　　“是的，这里面其实就是一只电子小宠物，这屏幕下面的三个按键，分别代表选择、执行、取消三项功能。”
　　安乐乐听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这原来是电子宠物啊。
　　通过屏幕下方的三个按键，可以实现宠物的投喂、清洁、游戏、医疗等互动。
　　用户与宠物之间有一个“亲密度”的东西，照顾得越好，宠物的状态越佳，反之则差。
　　“诶……这个还挺有意思的……大小姐！”
　　安乐乐返身找艾丽娅，后者这会儿正在研究111号展台的招聘公示。
　　这玩意儿原来是老任自己的招人展台啊，这算不算是会展过程中夹带私货？
　　现场招募资深玩家和铁粉是吧？
　　或许等以后自己忠诚的用户了，也可以这么搞一次，比如说开发者大会直接招募开发者什么的。
　　然后想到‘开发者大会’的玩梗歧义，艾丽娅就鹅鹅鹅地笑了起来。
　　“大小姐你笑什么呢？你看看这个，这个有意思嘿！”
　　艾丽娅扭头一瞧，还以为什么东西呢，这不就是拓麻歌子么，当年她也买过。
　　嗯，买的还是盗版的，不能和大家一起联机，只能自己默默玩单机，给小可爱铲屎……
　　“这有什么好稀罕的，现在智能手机都——嗯？！”
　　下一秒艾丽娅就反应过来，这可是大杂烩乱炖世界线，这会儿拓麻歌子还没出现呢！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抓住那个蓝色的宠物蛋：“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就——这个展台啊。”
　　艾丽娅回头一瞧，编号101的展台，就在角落的对面，一样是犄角旮旯，没有什么人来。
　　“不会小杰要给我们看的就是这个吧？”
　　“这个很厉害吗？”
　　“社会现象你不懂的，未来的养成类游戏都得叫它一声爸爸。”
　　事实上拓麻歌子在全球的销量超过8000万台，这其中有一半的数量是在拓麻歌子发售的头两年完成的。
　　有些东西一旦附带了社交属性，那就成了人人跟风的潮流，拓麻歌子也不例外。
　　在巅峰时期，拓麻歌子曾卷起过炒机的风潮，原本售价为1980日元的拓麻歌子，被炒到了好几万日元。
　　这就有点像是那些耍猴的游戏机啊手机发售时期供不应求，市场疯狂加价的样子，早年的肾机不就是如此么？
　　艾丽娅抬头一瞧展台的名称，果不其然——财团B分展台！原来是你小子！
　　财团B，万代南梦宫的本世界同位体，拓麻歌子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但是这会儿似乎还没有火？怎么这么展台冷冷清清的？
　　不应该啊，这东西不是据说一出现，就横扫街头巷尾的少女心么。
　　艾丽娅走过去，看了看展台的配置，这虽然看名字是财团B的分展台，可实际上就大猫小猫两三只。
　　为首的展台工作人员是个女性，看起来有点年轻，有点忐忑，还有点小期待。
　　你期待什么？
　　艾丽娅看了看她的名牌——真板亚纪。
　　嗯……不认识，或许只是条杂鱼？
　　但是按照剧情来说，有名有姓的都得是重要角色啊，没见校园F4至今都没有全名么。
　　艾丽娅对安乐乐使了个眼色，后者不明所以。
　　艾丽娅biubiubiu了几眼，安乐乐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觉得我们用国语说话，他们也听不懂啊！”
　　“哦对，差点忘了——探探她的老底，这个东西有点意思，我要了。”
　　“你要买这个？”安乐乐下意识问了句，然后反应过来大小姐什么时候买东西只买单个的。
　　买专利！买版权！连人带厂一块儿都给抄了！
　　安乐乐于是操着一口塑料味儿的萌系日语，和对方聊起了天，里外里打探着对方的情况。
　　真板亚纪小姐很礼貌地回应着，但毕竟没有防备着安乐乐这种社牛的刺探，一来二去就透露了不少信息。
　　她加入财团B已经有几个年头了，在公司的销售数字收集和玩具市场调研岗工作，这次是来凑数的。
　　这种程度的小职员，一看就在公司里毫不起眼，完全说不上话的那种，就如同某些不可言说的小客服。
　　而拓麻歌子的开发和现在的样品，也不过是她自己的心血来潮，并非是公司的主打项目。
　　“在一次市场调研中，我发现很多孩子都有养宠物的意愿。”
　　真板亚纪小姐很傻白甜地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但是这是很艰难的事情。”
　　然而，由于昂贵的房价、萎靡的经济以及狭小的人均住房面积，多数家庭无法为孩子负担起养宠物的成本。
　　安乐乐对此不是很有感触，她是在农村长大的，她小的时候，安姨大多数日子都在照顾艾丽娅。
　　没爹没妈没人管的安乐乐野惯了，全村的狗都被她Rua秃了头，没有地方养宠物什么的不存在的。
　　她八岁那年，甚至跑到山里捡了一只小熊瞎子回来养，愤怒的母熊差点因此冲击小山村。
　　但是表面上呢，安乐乐还是很理解地嗯嗯啊啊，一副确实如此的姿态，让真板亚纪小姐好感顿生。
　　“后来一段电视广告带给了我灵感。”
　　“是什么电视广告呢？”
　　“起一个关于旅行安全的广告，在那个广告里，一个准备去度假的小孩执意要将他的宠物龟戴在身上，与自己一同度假，不过他的家人却制止了他的这种想法。”
　　安乐乐顿时恍然——其实并没有理解为什么——宠物龟？龟苓膏？成仔！
　　“那么，如果能有一种可以够随时随地陪伴在身边的宠物该有多好呢？因为这样的设想，我做出了这个！”
　　这下安乐乐才真的恍然了，甚至有点佩服：“那姐姐你真是个天才啊！”
　　大家看广告，自己只能想到龟苓膏，冷酷无情，像个没有感情的吃货。
　　对方却能想到温暖的宠物陪伴，还做出了这样的有趣的小东西，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我一直觉得，让人们在照顾、关怀某样事物中发现乐趣，是相当重要的。”
　　真板亚纪并不知道自己的创意未来能够大红大紫，她发明这东西的初衷，确实带着人文关怀在其中。
　　安乐乐被感动了：“大小姐，咱买了吧！”
　　“说得简单，财团B又不傻，这东西只要拿去市面上调研试用一下，很容易就能爆红。”
　　艾丽娅正在低头玩耍着手里的拓麻歌子，第一代的宠物蛋还很简陋，黑白屏，像素风，交互方式也很少。
　　而且看得出来是工程样机，就连合模线之类的细节都没有处理好，这意味着还没有进入量产流程。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目前的这个拓麻歌子的原型机，只是真板亚纪的构想，开发组才刚刚组成。
　　因为不受重视，所以恰逢展会的她们直接就被扔到角落里来凑数了，在场的这些人就是这个团队的大部分成员。
　　真板亚纪的愿景也好，开发组的设计也罢，他们的目标仅仅只是想推出一款价格相对便宜，并且便于携带的“电子玩具”而已，没人能够预料到一个月以后会发生些什么。
　　艾丽娅除外。
　　如果发现了艾丽娅的小动作，对此上心的财团B也可以除外——除非他们不发现。
　　但是可能性不大……
　　这事儿其实也很好理解，假设一个正准备砸钱买你家祖宅的土豪，突然抱着你家一个碗不撒手。
　　看来看去不说，还旁敲侧击，让你把这东西便宜点卖给他。
　　谁不得寻思一下，被对方拿在手里的破碗是不是价值连城啊？
　　别万一买房子是假的，买这个碗才是真目的呢？
　　艾丽娅知道财团B就是因为拓麻歌子的爆火，然后起死回生，一脚踹开世嘉的。
　　那么反过来，也有可能一脚踹开艾氏集团——有救命稻草了，干嘛非得卖身？
　　她是真的想要插手财团B的版权，别以后成天被同模换色和耍猴供货给恶心了。
　　放下手里的原型机，艾丽娅一副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无视了真板亚纪小姐那有点失落的小表情。
　　啊，对不住了小姐姐，等下我再把你买回家。
　　“去，把雷总招来，想个办法，做个局，把这玩意儿拿到手，这东西很有价值，不能让财团B回这口血！”
　　安乐乐领命而去，片刻之后，雷总推掉了手边的所有事情，恨不得抓住安乐乐的肩膀使劲摇晃。
　　“真的？！”
　　“真的！”
　　“大小姐的原话——你再说一遍！”
　　“就……大小姐就是说，想办法做个局，把那东西拿到手，很有价值，不能让财团B回这口血……”
　　旁边的周姨看着雷丞相的表情，有点担心：“雷总你没事儿吧？”
　　雷总扯开衣领和领带，激动得脸色涨红：“商战啊！这是真正的商战！大小姐终于——好！好！买！！”
　　“您不问问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都行！大小姐终于像个正常的企业家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157-大小姐在蓄力
　　雷丞相其实是个正常人。
　　他没有发疯，也不是发癫，但就是因为太正常，所以显得和不正常的艾丽娅格格不入。
　　正常人也有自己的感情的嘛，就像是如果诸葛丞相看到刘禅突然奋发图强了，那也得老泪纵横一下不是。
　　安乐乐有点看不懂，拽着周姨在旁边咬耳朵。
　　“雷总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大小姐这——咳，难得，挺难得的。”
　　某种意义上，这也确实不容易，毕竟是从自由的大撒币玩家转战到企业家的第一步。
　　至于说复杂商业词汇什么的，也是同一个道理——那就是根本没有什么复杂可言。
　　要是满嘴赋能、打法、心智、痛点、赛道什么的，那纯纯就是做PPT来骗钱来了。
　　至于说什么财务管理啊，市场利率啊，违约风险啊，那得是金融讲师干的活儿。
　　还有什么净资产负资产现金比率边际效应什么的，那是经理——撑死了高管，到不了真正拍板的那批人。
　　真正做生意拍板，干的都是什么事儿，说的都是什么内容？
　　做局！下套！截胡！抢市场！IPO上市圈钱！
　　诶，就很真实，很高端，非常有老板的范儿。
　　艾丽娅想要截胡财团B的事儿，这对雷总来说叫事儿吗？
　　刘阿斗跟诸葛丞相说，我最近看北魏有点不爽，您受累，去给他两下狠的！
　　就这么说吧，诸葛丞相回去之后高低得跟先帝的牌位碰两杯，感慨先帝生了个麒麟儿。
　　而且还是真的有计划，不是拍脑子的那种。
　　你们冲B，我守A，我一人能灭对面一队，那叫吹牛的萌新。
　　A1高闪来一个好吗，秋梨膏——这就叫专业，一看就是高端电竞选手。
　　雷总兴冲冲地去了解状况了，做出了迂回包抄的安排。
　　艾丽娅不动声色，前狼假寐盖以诱敌。
　　雷总想办法拉扯财团B的注意力，另外找个替身来帮忙买下专利和版权，再转移到艾氏集团手里。
　　安乐乐不懂这些，听雷总说得头头是道，于是就把这些话记住，颠颠回去复命。
　　结果一回去，发现艾丽娅并不在之前的那个展台，而是换了个地方。
　　“大小姐，咱不是要搞她吗？”
　　“嘘——”艾丽娅瞧见她回来了，赶紧竖起手指在嘴边：“看热闹看热闹！”
　　看热闹？看什么热闹？
　　和101展台的门可罗雀不同，111展台是应聘区域，间歇会钻过来几个有备而来的家伙。
　　但是现在似乎多了点，而且穿着打扮什么的都非常认真，一看就是年轻有为的。
　　“什么情况？”
　　“老任招募的人才，我刚才听了下，都是在校生，有两个刚毕业。”
　　“哦……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刚才听到有拉踩啊！有一个都是东大的，一个好像是没什么背景的那种，而且东大那个是出身豪门的家伙。”
　　“这俩怎么能拉扯到一起的？”
　　“他们认识啊！我刚才听了一耳朵，什么国中同学，还有同一个青梅竹马，啧啧啧，太劲爆了！”
　　安乐乐一听眼睛也亮了起来：“都市龙王剧情？”
　　她赶紧打量着被艾丽娅指指点点的那俩人，一个坐在不远处的座位上，另一个则是站着，人高马大的。
　　“哪个是被打压的主角？”
　　“坐着的那个！”
　　“他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土，”
　　艾丽娅跟安乐乐科普了一下自己刚才听到的八卦，具体内容十分Galgame。
　　被踩的那个男人，在中学时期是非常天才的风云人物，有一个幼驯染的大姐姐。
　　巧的是那个踩他的人高马大的男人，简称东大男，当初也暗恋那个大姐姐。
　　但是很显然，大姐姐喜欢的是男主，人家情投意合你一个路人去掺和什么？
　　东大男只能发愤图强，努力学习，最后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家里请来的专门的私教，手把手辅导上了东大。
　　“所以现在是见到了情敌，所以踩他？”
　　“不不不，是因为他东大男觉得对方没能够给女神好的生活。”
　　“这么真爱的吗？”
　　“你听就知道了。”
　　安乐乐听了一阵，大抵听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东大男恨铁不成钢。
　　在他的说法里，就算被踩的男主因为家庭困难的原因，放弃了原本喜欢的摄影，而选择了金融专业，也不该颓废。
　　既然选择了金融专业，为什么又要敷衍对待，整个大学期间不是打麻将就是在打游戏呢？
　　你这样对得起我的女神吗！她是那么支持你！
　　被指指点点的男主就反驳，自己没有完全颓废，自己也有在制作游戏，只是被家里人排斥。
　　“幼驯染大姐姐很喜欢游戏哦。”艾丽娅补充了一下之前听到的关键剧情线索。
　　男主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同时也是一个游戏制作人。
　　做第一款游戏的时候就兼任见习制作人、测试、见习程序猿，可谓是十分全能。
　　更有趣的是这些战绩都是对手东大男亲口说出来的！
　　啧啧啧，听听这都叫什么话……
　　知道的是情敌，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大男暗恋的是你男主本人呢。
　　“游戏能够给由美酱带来什么？她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这个家伙！”
　　“……我会努力的。”
　　“努力地去制作游戏？现在整个游戏行业被雅达利大崩溃连累，根本看不到希望！”
　　东大男气得指着对方的脸：“上次你在科乐美的说明会那边，你以为我没看到吗！”
　　艾丽娅暗自啐了口——呸！可乐婊！
　　安乐乐眯着眼睛，看着这俩越看越不对，怎么不像是情敌像是真爱基？
　　“所以我们能做什么？”
　　“FUXKkonami！”
　　“啊？”安乐乐一愣：“konami是什么？为什么要干它？”
　　“科乐美，你没听说么，之前这个男主就在那边的说明会应聘了，暂时还没被确认录取，所以多跑几家别的公司，碰碰运气，现在行业不景气他也挺可怜的，还兼职送外卖快递呢。”
　　“……为什么大小姐你这么清楚他的背景？你真的是在看热闹？”
　　“啧，当然是因为这货做的游戏——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截胡这个家伙。”
　　“截胡他？能行么？”
　　“当然能，现在他穷苦得很，正是个好机会，而且老任绝对不适合他。”
　　“因为他太弱了？也是，换我的话，我也选东大的。”
　　“不，是因为老任需要的是优秀的螺丝钉，而这个家伙，自己做游戏很擅长，但是和人组队的话不太行。”
　　或者说绝大多数独立游戏制作人都不太适合搞合作，他们各自的风格太过鲜明了。
　　“那大小姐你准备怎么截胡他？”
　　“当然是打出旗号，直接砸钱！你知道以前本子最浮夸的时候，招募人才有多夸张么？”
　　“有多夸张？”
　　“直接给被面试的员工送钱，求他们签约来上班！”
　　“……真的家伙？”
　　“当然是真的，但那是泡沫经济时候的事情了。”
　　招聘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求职者求爷爷告奶奶，标准的卖方市场。
　　因为僧多粥少，竞争激烈——大学生值几个钱啊？更高等级的研究生、博士生也不是没有。
　　但这要看具体到‘什么大学生’的这个类别上。
　　虽然对于单个公司的职位来说，面试者仍然是多出很多的。
　　但有竞争力的人才，却一直都是各大会社争抢的供不应求的局面，比如说本子这边最看重的东大。
　　要不怎么说上了东大就能够改变命运呢，因为这真的就是很拽的。
　　就连川源一郎这种家伙，作死挑衅了利益集团的底线，也有这么一个身份呢的护身符，让人不敢直接动他。
　　而当年泡沫经济鼎盛时期的本子，争抢人才的手段很是浮夸，面试通过会上，直接送钱留人才都快成惯例了。
　　毕竟作为当年的第二大经济体，有着急剧膨胀的市场需求，却没有对标的人口。
　　那么人口基数不大、高校录取率低所导致的高端人才供不应求，就成了反向的卖方市场。
　　更因为当时的泡沫经济金融开放，企业的融资渠道五花八门，手里的现金流夸张得不行。
　　于是极度看好后续经济发展的情况下，人才市场出现了被面试的大学生挑挑拣拣岗位的奇葩局面。
　　“当然啦，更重要的是他们这边用的是年功序列制度，都是长期聘任甚至是终身雇佣的，所以人才真的很重要。”
　　当年手里不缺钱的各大公司，不但会给面试者报销面试车马费，还会给内定录取的优秀人才送钱。
　　这样做的话，被感动的人才就会签署所谓的‘就业誓约书’，相当于内定了一个在校生。
　　没错，只是在校生——正式的劳动合同，他们甚至可以等到学生拿到毕业证书之后再签订。
　　而这么一场被称为“人盗合战”的人才争夺，往往从应届生还在大三下学期就开始了。
　　到了大四上学期开学的4月份，已经拿到内定录取承诺的应届生人数，甚至会达到毕业生总人数的两倍多。
　　签订的就业誓约书并没有法律效力，但起码在道德上还是有一定的约束力的。
　　尽管很多人不讲道德，更看重谁出价高——那就再砸更多！
　　因此一旦肯签个就业誓约书，提前预付部分公资、奖金甚至提供免费车房的都有。
　　安乐乐听得目瞪口呆，她假假也是个学霸了，可做白日梦都没想过自己以后毕业了能这么拿捏企业。
　　“我现在考顶级学府还来得及吗？”
　　“得了吧，咱天海东大不比本子的东大差多少，好歹也是国内Top10级别的。”
　　“那我毕业了，能拿捏这些企业嘛？”
　　“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这么高的待遇，得看在企业认为你是‘企业未来不可或缺的人才’的基础上，学历是敲门砖。”
　　但即便不能拿捏，也是个不错的刷资历的渠道，身在在本子这边可以直接刷钱。
　　像是那个东大男，之所以和男主的路径重叠，在不少会社的说明会之间辗转，就是想凭自己的学历光环多拿点礼金。
　　这可和富二代不富二代的没关系，大型会社能给好几十万円的礼金，白给还能货比三家，谁不乐意？
　　要是顶格的50万円礼金，那可就是小三万国元了……
　　当然啦，这种也就只有东大之类的顶级名校毕业生有这么一个待遇。
　　而且顶格礼金不好拿，更多只是象征性地拿个车马费加十万二十万円。
　　“那我明白大小姐你要怎么做了……可是为什么呢？”
　　安乐乐可以想见到时候会是什么一个剧情。
　　正准备发愤图强，感慨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被踩男主，遇到了明主艾丽娅。
　　她以艾氏集团的话事人的身份，当着大家的面一封50万円的礼金砸下去，众人震惊不已，艳羡到咬牙切齿。
　　斗之力三段的他为什么会被斗帝如此看重！我可是堂堂东大高材生啊！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呢？人家东大高材生真的很拽啊，大小姐为啥非得挑个不认识的？
　　“当然是因为他叫小——嘘！别说话！先看过场剧情！”
　　就在东大男居高临下数落那个男主的时候，一个人从招聘的展台后面走出来，看样子是之前刚进去面试的萌新。
　　对方一抬眼看到东大男，顿时脸上就带起了戏谑的表情。
　　“啊嘞？这不是山田酱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说着他瞧见了坐在座位上的那个有点颓的年轻男人，顿时恍然：“原来小岛也在啊，你们还混在一起啊？”
　　安乐乐鄙夷地撇了撇嘴：“大小姐，我就说这俩有一腿，你听听！还混在一起——扯什么女神呢，分明就是基情！”
　　“啧，又是邻居又是同学又是发小还是同龄人，很正常嘛，你不能因为这事儿就觉得人家有奇怪的想法。”
　　艾丽娅觉得现在的姑娘一个个的脑子都塞满了XX废料，看什么都带滤镜的，这可不行。
　　“你看我，和你还有小钰住在一起，难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吗？没有！”
　　“我倒是没有，不过小钰妹妹嘛，还真难说……”
　　安乐乐嘀咕了一嘴，也没让艾丽娅听清。
　　她可是见到钰妹妹大晚上盯着艾丽娅的照片发呆的，那绿油油的眼神让她想起以前山上抓到的小狐狸。
　　也不知道个12岁的小丫头脑子里又是个什么特殊回路……
　　正瞧着呢，招聘面试的人走出来，看了看手里的名单。
　　“下一位——HideoKojima！”
　　那带着些许胡茬，发梢稍显凌乱，有点颓然的年轻人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
　　“是我！”
　　“请进来面试吧。”
　　“嗨——”

158-家里进猫了 不算加更
　　在小岛秀夫进去被面试的时候，展销会还迎来了好几批不同的客人。
　　巧合的是这些人艾丽娅大多认识——
　　打东边儿来了个萌新，提着个袋子，叫宫本茂。
　　打西边儿来了个风衣男，提着个手提箱，叫川源一郎。
　　打南边儿来了个小天才，提着盒鲷鱼烧，叫小杰。
　　打北边儿来了一帮雅库扎，提着一些零件，叫竹内组的马仔，没有名字，纯纯的NPC。
　　要不怎么说本子是个村呢，这么大的地儿居然能把这些卧龙凤雏凑一块儿，就很怀疑是某人的事儿逼体质作祟。
　　不过来的巧合倒也没有聚在一起，大家互相井水不犯河水。
　　宫本没有第一时间去招聘的展台，而是被展销会的一些游戏设计吸引了目光。
　　他骨子里是个很慢节奏的人，和小岛秀夫那种总想要搞点帅气的不同，他更多是寻找轻松的快乐。
　　说哲学一点，就是人生的真谛——目前还没找到——主要是没钱。
　　但没钱也不妨碍他现在佛系应聘啊！
　　于是宫本就颠颠儿地跑去玩游戏了，完全把之前说好的去应聘面试的事情抛诸脑后。
　　川源一郎和宫本茂不同，他目标明确，就是来找艾丽娅的。
　　之前他和艾丽娅联系过，只不过被艾丽娅秒挂，还以为是自己不够诚意。
　　所以满是诚意的川源一郎就开始调查艾丽娅，顺着就摸到了星野酒店去了。
　　他本来打算去酒店见艾丽娅，然后才顺着酒店来到这里，结果一进来发现一时半会儿或许也找不到人。
　　看着琳琅满目的展销会现场，一袭风衣很帅气但是和当前画风格格不入的川源一郎陷入了沉思。
　　他身后的一个女人拉了拉他的衣摆：“川源桑，或许这是考验！”
　　“……有可能。”川源一郎按了按自己的帽子：“虽然虚长十几岁，但是比起人生态度而言，她胜过我太多。”
　　有时候吧，人不能钻牛角尖，因为一钻牛角尖就容易偏激，一偏激就容易犯倔，然后就思维跑偏。
　　川源一郎就是这样，这种人能力是有的，而且是非常有，要不然也考不上东大，过不了本子的国一考试。
　　要知道国一考试杀进警署职业组的难度，甚至比东大毕业直接进职业组还高，他这都可以算是刷成就了。
　　可是考试强悍不代表做事强悍，做题家出身的川源一郎前半生困在规则里，见到的都是规则里打滚的泥人。
　　突然蹦出来一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石猴，那叫一个震惊，简直就是醍醐灌顶般的体验。
　　也就相处的时间短了点，不然他找个地方猫会儿，甚至可以试试来一次龙场悟道了。
　　只可惜时间不等人，现实总是不会给大家太多慢慢升级档十里坡剑神的机会。
　　虽然被艾丽娅狠狠地注入了‘杀人诛心欠债偿命’的公平精神，但是毕竟没有相关的经验。
　　竹内组在艾丽娅的手底下就是一群喽啰，想怎么拿捏怎么拿捏，一脚过去竹内组老大能断六根肋骨。
　　可是面对川源一郎，竹内组就又勇起来了，甚至开始了反击。
　　我不敢动那个极有可能很有背景还很能打的小姑娘，我还不能动知根知底的你？
　　而且损失那么多，总得找个人补回来吧？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竹内组成功脱困，川源一郎之前深思熟虑搞的小动作被对方轻易挣脱。
　　这就给川源整得有点不自信了，下意识就想要搬救兵——找猴哥——啊不对，猴姐！
　　他想要找到艾丽娅，一来是想获得对方的直接支持，二来是对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经验丰富的老大哥取取经。
　　只是道途艰难，需要慢慢而求索，真经不好拿……
　　小杰不知道他前面俩进去的都是些什么戏份的角色，他只知道自己叔叔是个纯纯的大傻逼。
　　提着鲷鱼烧，小杰看了眼身后像是个力工一样任劳任怨忙碌搬运货物的叔叔，狠狠叹了口气。
　　你是技术研究人员啊，你这算是帮忙还是去添乱呢？人家有专门的搬运人员！
　　他掏出自己没电关机的手机，有点无奈地看了看这偌大的会场，一时之间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出门太急忘了带充电器，更倒霉的是能找到的所有充电器都和自己的手机的充电口不兼容。
　　这年头怎么这么多手机数据接口制式的，就不能出个好用的统一的吗？
　　小杰有心想要和叔叔打个招呼就离开去寻人，但叔叔闷归闷，倔归倔，偏生责任感很到位。
　　你才8岁，你怎么可以乱跑？跟在我身边！
　　等叔叔把会社的展台搭好，再抽空陪你去看这些小孩子喜欢玩的东西！
　　小杰表示自己给好姐姐带了鲷鱼烧，再不趁热就凉了不好吃了。
　　叔叔则是表示礼轻情意重，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人生地不熟还是安全第一。
　　在叔叔忙着搬东西的时候，一群打扮得跟建筑工人一样的男人从他们身边挤过去。
　　叔叔所在的会社的负责人赶紧叫住他们，想让他们帮忙搬一下——虽然请了专门的搬运工人，但是这些东西太沉了，他们堵车来晚了也就罢了，堵在门口浪费时间实在是失礼，这是要鞠躬谢罪的。
　　所以加钱也没关系！请帮帮我们吧！
　　几个提着零件的‘建筑工人’不屑一股，为首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喂了声，声线低沉。
　　“喂——回来！没有听到人家叫你们吗！”
　　走过去的那个几个建筑工人赶紧回来，鞠躬致歉：“非常抱歉！”
　　“……”会社负责人眨了眨眼，喉咙滚动，不经意间瞧见对方的手背和领口肩胛的纹身。
　　有的人表面看上去是老老实实的搬运工，但实际上是极道混混，这怎么办？
　　好在这些家伙似乎并不是来闹事的，反倒像是老老实实地来参加展销会的，给钱还真帮着办事儿。
　　卸货完成之后，会社的负责人赶紧给对方递上比正常情况下多了不少的薪水，送瘟神似地把他们送走了。
　　一个小弟擦着汗凑到老大身边：“大哥，我们干嘛要真当搬运工啊？”
　　“哼，在什么地方，就要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想在这里当什么？当雅库扎？”
　　大哥恨铁不成钢：“竹内组已经完蛋了，芸能人事务所开不下去，我们最后的产业就只剩下街机厅了。”
　　小弟看着这展销会内里的喧嚣，顿时恍然：“所以我们真的是来谈生意的？”
　　现在的街机厅除了柏青哥小弹珠，就是一些以前的街机游戏，吸引不了新的客人。
　　雅达利大崩溃让那些游戏大厂自顾不暇，业界一片哀鸿遍野，原本的经销商个个后院起火。
　　他们这些连三线承销商都算不上的街机厅，纯粹就是在对方手底下讨饭吃的，面对困境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不容易听说有个展销会，可能会有点好活儿，这不就赶紧来看看有什么机遇没有，进货不行开拓眼界也可以啊！
　　别看极道一个个风生水起，地盘不是银座就是六本木，但那都是什么存在？
　　山口组！住吉会！动不动就好几万人的超大型极道组织！
　　竹内组这种小弟弟，平时的场子也就一两个事务所或者娱乐厅，比那些看停车场的好点有限。
　　毕竟极道不极道的，吹上了天也不过是社会罅隙里的污渍，下水沟里混饭吃的老鼠，能上得了什么台面？
　　真有本事的人，念书考东大出来改变命运，穿西装打呔当人上人，那不比混极道强一万倍？
　　大哥今天穿着一身西装，就是要当一个生意人，给竹内组寻找新的生机。
　　虽然竹内组摇摇欲坠，但是人手还是有几个的，总比另起炉灶强，他要是努把力，说不定能混个若头当当。
　　“记住了！”大哥把手里的钱递给小弟，想了想拿回来自己揣了一半再递给他：“少说！多看！今天你们是竹内株式会社的工人，我是会社的常务，懂了吗？”
　　“记住了，大哥！”
　　“叫我常务！”
　　“好的！常务大哥！”
　　“……算了。”
　　大哥懒得纠正这个家伙，他理了理衣领：“去寻找有街机的展台，有什么感兴趣的记下来，等下我们再碰头。”
　　“没问题大哥——不过这些事情，真的不用跟社长说吗？”
　　“哼。”大哥撇了撇嘴：“社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跟他说有什么用吗？”
　　“啊……动手的人真狠啊，我听组员说了对方的勇猛，简直就像是女夜叉一样可怕！”
　　“与其说是女夜叉，我倒是觉得更像巴御前，是一员猛将！”
　　在本子的史料记载里，巴御前善用强弓，无论马上或徒步，无不百发百中，神鬼皆愁，是一可当千的女英雄。
　　事实上这个记载的可靠性还是有的，据说在俱利伽罗峠之战中，源义仲与平维盛对阵，就是靠巴御前赢的。
　　平维盛是平氏家族成员，也是平氏军队的猛将——虽然不一定很猛——但好歹也是个将领。
　　当时源义仲把军队分成四路，巴御前统领中路军队，几个回合就把平维盛斩落马下。
　　小弟听大哥这么说，顿时一惊，他可是知道自己大哥崇拜的对象就是当初的源义仲。
　　“难道大哥觉得那个被称作‘大小姐’的少女，像是旭将军一样吗？”
　　巴御前是源义仲的妻子，后者通称源木曾左马头义仲，出身名门河内源氏。
　　木曾义仲在源平合战中大败当权的平氏一门，威震四方，人称旭将军，一度有君临天下之势。
　　只可惜年轻气盛性格粗暴，之后众叛亲离，迅速败亡。
　　他短暂的30年的人生中充满了传奇性，崛起与灭亡的过程犹如一场壮丽的悲剧，是本子传统的悲剧英雄之一。
　　大抵有点类似国人认知里的项羽，而本子这边也确实将其称之为‘日本の项羽’，拥趸还是有的。
　　虽然真要计较的话他们称呼的项羽还蛮多的，被毛利氏做掉的那个武田元繁也据说有项王之勇。
　　艾丽娅要是知道他们这么说自己，最大的感觉可能是……额，可能是没感觉。
　　她也就玩玩信长的野望，根本不觉得这帮自吹自擂的家伙有什么厉害。
　　武田元繁？什么东西？毛利元就的手下败将！
　　毛利元就也不行啊，把自己的手下败将吹嘘得一个个厉害得不得了，可当初打的那都叫什么啊……
　　有田中井手之战，是武田元繁与毛利元就的战争，也是毛利元就的初阵，最后武田元繁战死。
　　当时毛利元就1000人，武田元繁5000人，这就被誉为西国的桶狭间之战了。
　　要知道桶狭间之战可是本子的战国三大奇袭战之一啊！这也能比的吗！
　　真正的桶狭间之战，今川义元可是出动了足足四万五千人的惊世大军啊！
　　而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更是汇合了附近的织田军，拉起了足足两千人的大军来应战。
　　那一战，大道都磨灭了，空间崩碎，堪比蓝银缠绕大战主神，诸葛连弩灭杀神王。
　　武田元繁怎么敢去碰瓷可怕的桶狭间之战的呀……
　　他这种五千打一千都能输，还被当场干掉的家伙，怎么能被吹嘘有项王之勇呢？
　　真正的项羽看到对面有一千人，怕不是带着二十八骑就反向包围对面了。
　　要知道当年西楚霸王面对的是六十万汉军，就这还在东城带着二十八骑正面冲击五千汉军精骑，破阵而出。
　　就这还能对比，安乐乐要是知道大小姐被认为‘堪比’什么旭将军，怕不是要觉得对方在阴阳怪气骂人。
　　就是说那天晚上他运气好不在事务所里，不然蛋都得给他踢爆——当晚的安乐乐可是实打实的爆丸少女来着。
　　大哥叹了口气：“她是巴御前，可惜我并非旭将军，如果我有如此猛将，何愁大事不成？”
　　小弟顿时恍然，原本以为你是馋人家的身子，没想到还真是馋人家身子——咱也配？
　　“之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那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人，先想办法把街机厅经营好吧。”
　　他们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因为知道的现在就算不在医院躺着，也多半是没办法出门要养伤。
　　他们能够躲过一劫，还是因为那天晚上下大雨，他们没在部屋，而是去吃烧鸟去了。
　　这次来的这么多人，只有一个是那天晚上的当事人，至今腿上还打着石膏呢。
　　那是说打断腿就真打断腿啊……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心有戚戚地分开了。
　　一个少女哼哼唧唧地从他们身边路过，把玩着一个鸡蛋一样的东西，很是入神。
　　少女看起来像是个无忧无虑的憨批，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大家抬眼对视了一下，旋即又各自错开眼神。
　　她往大门口的方向去，好片刻之后和一个小小的少年相遇，很开心地把对方举了起来，甚至往空中抛了抛。
　　……力气还挺大！
　　但是旋即大哥就很鄙夷地看着对方直接开始吃东西的举动了。
　　这可是展销会啊！大家不应该以商业精英的姿态出现，互相交换名片，客气地商讨需求么？
　　这种不会读空气的家伙，再加上那听不懂的鸟语——绝对是棒子对吧！
　　安乐乐不知道自己被瞧不起了，她还特高兴地大口大口啊呜着杰哥带的鲷鱼烧。
　　“给大小姐留三个——唔……要不两个？大小姐好像胃口不太大的……”
　　吃货安乐乐一口咬下去就是半个鲷鱼烧，杰哥看得直叹气：“艾姐姐吃东西不比你少好么。”
　　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买得还挺多：“慢点吃，别噎着，艾姐姐呢？”
　　“在那边看热闹呢，就你说的那个111展台。”
　　“……111展台？”小杰挠了挠头：“不是11号么，111号是干嘛的？”
　　排在前面的这些展台，都是专门做材料供应商的。
　　他们在相关行业里，提供各种诸如游戏机外壳、集成电路主板部件、屏幕之类的原件。
　　之所以摆在最外面，是考虑到他们的展品往往都是一些大件，往里面搬运的话挺麻烦。
　　像是111号这种犄角旮旯的展台，那都快靠近人家老任总部的办公区了——事实上也确实是从那边直接去办公区面试的，展台后面就是个大门来着。
　　“111号是招聘的，11号又是干嘛的？”
　　“11号是我叔叔所在的会社的展台，他们做显示面板的，就是电视那种面板。”
　　“这有什么好看的？大小姐还以为你要给她看的惊喜是这个呢。”
　　安乐乐掏出一个拓麻歌子递给小杰：“大小姐说这个很有意思。”
　　“什么东西？玩具？”小杰接过去之后研究了一下技术含量：“很简单的设计，没什么技术门槛……诶这个游戏性还是有点意思的，电子宠物？”
　　“对啊，可爱吗？”
　　“像素风看不出来，换个显示器，多加一点功能，那就更好了。”
　　事实上小杰说的恰好就是后续的拓麻歌子发展的思路，换成了彩屏，有了更多的交互。
　　但是这会儿版权还在财团B手里呢，总不能直接写轮眼借鉴吧？
　　“我也不懂这些，你跟大小姐说罢，她这会儿应该还在看相爱相杀呢。”
　　“那又是什么剧本？”
　　小杰辞别了叔叔，在叔叔‘这么小应该不是谈恋爱’的放心目光中跟着安乐乐离开。
　　但是大家一起去到了111展台，却发现艾丽娅人不见了。
　　安乐乐操着塑料萌妹日语问周围的人，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空气墙的真板亚纪小姐姐指了指招聘会。
　　“去应聘了，你们是留学生吗？”
　　“……？？？”

159-剧本不对啊! 请假条
　　艾丽娅太自由了，自由到了即便安乐乐也有点遭不住。
　　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大小姐啊你这样我怎么保护你！
　　什么？大小姐只是去应聘，不是去搞事？
　　得了吧，大小姐干什么事情是正经的……
　　安乐乐叹了口气，把鲷鱼烧胡乱往嘴里一塞，就准备杀进去保护自己的贴身校花。
　　虽然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但是她还是很有把握杀个七进七出的，毕竟这些家伙怎么都不像是专业人士。
　　不过还没等她进去，艾丽娅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身边甚至还跟着两个看起来很高管的人。
　　按照本子这边的年功序列制度，基本看派头看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这些家伙在会社里的等级。
　　安乐乐琢磨着，在艾丽娅身边的这俩高管，换到艾氏集团那边怎么也得是部门经理级别的吧？
　　那俩人事部门的高管一看就对艾丽娅评价很高，十分热情，一副‘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的样子了。
　　这几个意思？另外这又是什么个相处方式？
　　小杰摸着下巴研究了一下这俩高管的身份，不动声色地指着落在他们后面的那个小跟班。
　　“那个应该是人事担当，这俩是他的上级。”
　　换而言之，真正应该当HR的在后面跟着，这前面的俩应该不是负责招聘的，而应该是老任的管理层。
　　那么问题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艾丽娅获得了对方的礼遇。
　　如果是暴露了身份，那当然可以，但那样的话来接待的就不该是他们，而应该是他们社长。
　　可是现在这瞧着，分明是对方很看重艾丽娅，一副‘您竟然就是卧龙先生’的模样。
　　安乐乐有点茫然，她就去接了个人的功夫，大小姐给对方下什么迷魂药不成？
　　“艾小姐，你的见解，实在是让人惊叹啊——尤其是你的那个准入金的制度，非常有深度！”
　　艾丽娅很谦虚：“哪里哪里，我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思考而已。”
　　说着她和一个高管握手：“贵社才是业界的资深者，这一切还是需要诸位来推动的。”
　　后者很高兴：“我相信你一定能胜任未来的工作，现在，就先一起去见社长吧！”
　　说着他抬手在前面一引，恰好瞧见之前那个东大男，也没忘了和对方打个招呼。
　　毕竟东大毕业生，在本子这边是真的吃得开，一个个都是预定的各行各业职业组，前途光明。
　　但打完招呼，就又带着艾丽娅往另一边走了，很显然还是更看重艾丽娅一点。
　　小岛秀夫和他的相爱相杀的东大发小，愣愣地看着这位之前的常务满面笑容地和艾丽娅走在一起，径直往门口那边去，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是应聘结束了吗？
　　只有那个跟班的人事担当走到他们面前，很是客气。
　　“抱歉久等了，诸位，接下来，就请大家好好参观我们会社的工场，感悟我们会社的精神吧！”
　　老实说，老任的总部还是很有看头的，尤其是他们的工场。
　　当初宫本茂就是在这里上当的——或者说遇到真爱也行——宫本茂当初在他世伯的带领下参观了任天堂的工场。
　　出乎他意料的是，整个工场并非仅仅如原来想象中那样，充斥着冰冷而喧嚣的现代工业气息。
　　而是许多神情快乐的青年工程师，正埋头制造着各种各样奇特的小东西，从光线枪到手工印刷机不一而足。
　　在后来宫本茂接受芝加哥某报记者专访的时候，也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感动。
　　『在那个时候我真切感受到独特的企业氛围，到处浸染着自由和创造的气息，不就是我理想中的工作环境么？』
　　能让佛系的宫本都憧憬的精神，在高管们看来，就应该狠狠地注入到这些求职者的意识里！
　　人事部的其他成员，则是各自走到自己需要重点公关拿下的人面前，一脸未来同事的亲切表情，组织着一同前往。
　　东大男看着被两个高管簇拥在中间的艾丽娅，有点没忍住：“请问，那位是？”
　　“哦，那是之前应聘的一位天才！”人事担当给了艾丽娅极高的评价：“简直可以说是竹中半兵卫一样的存在！”
　　竹中半兵卫，号称本子这边的诸葛孔明，作为与黑田孝高齐名的天才，通力辅佐丰臣秀吉实现霸业。
　　安乐乐在后面听得真切，疑惑地问八岁的杰哥：“竹中半兵卫是谁？”
　　“拿下了稻叶山城的那个所谓的天才军师？”
　　“很厉害？”
　　“啊……还行吧。”杰哥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他儿子反正说他挺厉害的。”
　　“……6，所以他们不是骂人对吧？”
　　“应该不是——我们现在该干嘛？”
　　“不知道，先跟上呗，大小姐估计又在钓鱼了。”
　　安乐乐只是憨憨，不是笨蛋，她的智商半点都不低，要不然也考不上顶级学府。
　　艾丽娅来本子这边，对于原本行程上的正规目标财团B兴趣缺缺，像是例行公事一样。
　　反倒是对游戏业界很是感兴趣，看得出来她在谋划什么，而老任大抵就是鱼塘里不可或缺的一条大鱼。
　　嗯，也可能是鱼塘本身的一部分……
　　她和小杰在后面缀着，歪比歪比歪比巴卜地讲着这几天的事儿。
　　当然啦，是讲那些能讲的，两少女深夜讨取极道窝点什么的没提，那听起来太怪了。
　　毕竟上一个干这种事情的，叫秘密搜查官——就算安乐乐不知道这个系列，也知道这事儿不太光明正大。
　　“所以雷总觉得，是你在怂恿大小姐针对游戏行业做出布置？”
　　“对啊！他还觉得是因为我喜欢玩游戏，就让大小姐这么干呢，这分明就是对我人品的不信任！”
　　“雷总那也是对大小姐好，毕竟大小姐的身份特殊，她几句话会决定很多资金的流向和从业者的未来的。”
　　“但是也不能怀疑我啊？这种不信任让我很受伤，真的，我安乐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
　　“那你怂恿大小姐了吗？”
　　“怂恿了——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信任的问题！”
　　杰哥挠了挠脸颊，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又不太好说。。
　　只能说不好说……
　　“为什么信任是重点？”
　　“我可是被师傅派来贴身保护大小姐的，是大小姐的心腹，雷总是大小姐父母留下来的托孤重臣，相当于大小姐的手足，心腹和手足之间互相不信任，这不是给大小姐添堵吗？”
　　“啊……虽然道理是这样，但是我觉得其实乐乐姐你可以不考虑那些的。”
　　“为什么？因为大小姐会无条件信任我？”
　　“不，是在雷总的工作范畴里，乐乐姐你基本屁用没用，双方不存在什么交集，自然也就没有分歧。”
　　“……对哈！”安乐乐一想确实如此，然后就开心了：“亏我这几天还绕着雷总走呢，小心翼翼的。”
　　“为什么你要绕着他走？”
　　“你课文学过蔺相如和廉颇的将相和没有？”
　　“学过，五年级的课文，我现在在看高三的教材了……乐乐姐你觉得你是廉颇？”
　　“不，我觉得我是蔺相如，很大度，所以我一直躲着雷总免得他上门来负荆请罪，怪不好意思的。”
　　“……不愧是你。”
　　“过奖——诶？那个家伙是不是任地狱的社长来着？”
　　安乐乐眯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发现对方还带着另外一个人在展销会里行走。
　　巧合的是除了资料上的老任社长，另外一个她也见过，赫然便是宫本茂。
　　“原来他说的世伯，是老任的社长山内溥啊……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关系的嘛……”
　　小杰谁都不认识，他茫然地看着人群：“谁？哪里？哪个？很厉害吗？”
　　“大小姐很看重他，甚至把他的价值和财团B做比较来着。”
　　实际上艾丽娅这评价还低了——同时期的话，宫本茂做的《大金刚》游戏在北美狂揽刀乐，财团B还在被世嘉拿捏。
　　而总价值的话，宫本茂给老任赚了300亿美金是只多不少的。
　　尤其是超级马里奥，吸金程度仅次于世界第一的宝可梦。
　　单就这几个超级IP的价值，打打财团B还真足够了，躺着都能吃半辈子。
　　所以艾丽娅这次是真的想赚钱……
　　两个高管把艾丽娅带着，要去引见山内溥，后者刚好也在带着人看展销会，双方就这么撞上了。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听说艾丽娅是来应聘的天才，山内溥当即就冷淡了几分。
　　山内溥这人吧，不能说能力不行，但是只能说为人确实不怎么样。
　　他出身京都的工厂主世家，高情商的说法那就是与生俱来具备了近乎偏执的舍我其谁霸主气质，行事不妥协。
　　这样的人即便在其众叛亲离的最凄凉景况，依然保持着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的从容。
　　这种极度自我中心的霸道作风，也体现到了其主导下任天堂出品游戏的综合品质上。
　　低情商来说的话——这就是个任性又霸道的老倔驴，和乔布斯其实是一个风格的。
　　你不能否认乔布斯的天才和偏执，可你还真不能说这种人有多招人喜欢。
　　事实上直到后来山内溥去世了，大家提到他还是着重提他的保守、任性和霸道。
　　给这种性格的人当属下是很痛苦的，就像是之前来见他的宫本茂，叫世伯也没用，还是要被冷嘲热讽一顿。
　　历史上宫本茂第三次才加入老任，一半来自他对工作环境的憧憬，一半是之前山内溥还真没看上他……
　　这会儿艾丽娅也一样，两个高管在山内溥耳边说了好一阵，提到了几个他们都觉得惊艳的来自艾丽娅应答，可山内溥却还是一副‘也就这样吧’的表情，不甚在乎。
　　艾丽娅提出了什么呢？
　　艾丽娅只是把老任当初趁着雅达利大崩溃的时候，趁机抄底走向成功的路给复述了一遍……
　　现在市面上充斥着大量的同质化游戏，两万多个游戏本质上都是套皮换壳。
　　这就跟当初的300合一的卡带实际上就几十个游戏的做法没什么区别。
　　可是现在的玩家买游戏，那都是单独买的，不像是那种几百合一的卡带一样骂娘就完事儿了，要出真金白银。
　　造成这种市场环境的罪魁祸首就是雅达利，而在历史上雅达利大崩溃的时候，老任搞出了软硬件结合，以及审核准入的制度，用红白机包打天下，让市面上的游戏厂商给自己做配套开发——就很像后来苹果搞软件商店那套。
　　艾丽娅自己都觉得稀奇，这™都2022年了，智能手机那边都开始准备厮杀内卷了，怎么游戏业界如此落后！
　　这怎么能行呢？玩家们苦不堪言，游戏开发厂商也一样吧？
　　在商店等待新游戏的玩家，他们要花光钱包里的钱来换那些劣质的游戏！
　　一个个有名的游戏厂商和游戏制作人走投无路，像是宫本这种热爱游戏的人，每天要被找工作摧残得疲惫不堪。
　　大家听我说！这个世界绝不希望玩家们如此受苦！
　　是该死的命运，让世界无视了游戏业界应有的发展，隐瞒了真实的进度！
　　我艾丽娅如今来到业界，只为了三件事——发展！发展！还是™的发展！
　　一年一换代！挤爆牙膏管！
　　我一定要让业界重回正轨，去他娘的炒冷饭，赶紧给我把大作端上来罢！
　　老任毕竟是上帝，让他们重回发展的高光时刻，这点格局艾丽娅还是有的。
　　她不介意让老任赚他们该赚的钱，反正自己能从业界的发展里赚到更多。
　　自己再在他们身后推上一把——出得多，挣得多！
　　而且光挣同行的钱有什么用啊，要挣就一起挣玩家的。
　　让大家心甘情愿地‘Shutupandtakemymoney！’才是王道。
　　可是山内溥在听到艾丽娅系统性地阐述了一番自己的见解之后，却如同杠精一样不屑一顾。
　　“想法很有意思，但是还是太稚嫩了，我们这里需要的是工程师，而不是你这样夸夸其谈的才子。”
　　“……”艾丽娅觉得这评价怎么有点耳熟？
　　正想着呢，在旁边看一个展台看完了的宫本茂走过来，抬头就瞧见了艾丽娅。
　　“啊——”他发出了惊讶短促的声音，像是被踹了一脚，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艾丽娅望过去，对方却看着她，一时之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山内溥有点不满：“你怎么能如此失礼！”
　　“非常抱歉！”可怜的宫本茂赶紧鞠躬道歉：“可是这位是——这位是我的旧识！”
　　艾丽娅是什么身份，他还真搞不太清楚，只能说是自己的旧识，希望对方不要怪罪自己的失礼吧。
　　“原来是宫本先生啊。”艾丽娅微微点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艾小姐，好久不见——打扰了您和世伯的交谈，实在是我的罪过，还请您谅解！”
　　想来这应该是世伯以会长的身份和对方谈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自己怎么能这么打断呢？真是太不该了！
　　山内溥哼了声：“原来你们认识……艾小姐的想法很有趣，就像是聪慧的小孩子，发表了一些对世界的天真的看法。”
　　“山内社长，是觉得软硬件结合的做法不对，还是资格审核的准入金制度有问题？”
　　“软硬件结合需要技术，需要高昂的成本——资格审核就更可笑了，我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呢？”
　　好家伙，你没资格那你后来拿捏那些个厂商的时候怎么拽，底气哪里来的？
　　艾丽娅当然不知道自己刚好卡着的就是这个节点，这场展销会才是老任搞软硬件结合的契机。
　　她搁这左手托住契机，右手指着对方说你当世无敌，别人当然只会觉得她这是在做白日梦。
　　你都蒙着别人的中奖号码了，别人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中奖？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山内溥其实有点承认艾丽娅说的想法很有前景，尤其是和会社当前的状况贴合得过分。
　　要是自己也是面试官，那大抵也会见猎心喜，觉得这是一个一定要拿下来的人才。
　　她之前的阐述里，有种基于整个行业的俯瞰视角，就像是跳出去了却又没有完全跳脱，格局很大。
　　但自己不是面试官，自己是社长，社长不能承认自己比社员弱，要不然怎么用人？
　　所以人才他其实看得上，但是打压还是要打压的，打一棒再给两个甜枣。
　　横井军平不就是这么被打压出来的吗？这就是驯养烈马之道！
　　可问题艾丽娅又不是什么真应聘的打工人，她只是想留下一个都市传说。
　　艾氏集团的社长，以员工的身份指点江山，创造了游戏业界的新辉煌之类的，听起来不很带感吗？
　　艾丽娅叹了口气，看着有点懵的宫本茂，和微微仰着下巴，等待自己辩解然后继续打压的山内溥，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山内溥非要端架子，不给自己这个机会，那就不能怪我了。
　　“山内社长，觉得如果要做到这些事情的话，需要什么样的支持呢？”
　　“什么样的支持？”山内溥笑了笑，反而觉得有趣了起来，这小姑娘是真的天真：“这不需要支持，这需要资本，很多很多的资本，能够支撑着软硬件结合的新游戏机的开发和销售，能够拉拢游戏厂商来给我们做游戏的资本……要我看，至少需要一百亿円才能够建成你所说的新的行业格局！”
　　在没有做出来成绩之前，想要让人相信你能够带着大家吃蛋糕，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那就是先给大家尝一尝蛋糕——哪怕是蛋糕的原材料——大家才能有接着干下去的动力。
　　游戏行业预计好几年都没办法回暖，抄底的事情可以做，但是哪有这么轻松的？
　　少女啊，你的白日梦需要一百亿円才能够实现，听到这样的计量单位，你会感到恐慌么。
　　山内溥饶有兴趣地细细打量着艾丽娅的表情，想要从她脸上看到尴尬或者失措。
　　然后自己就可以说几句夸奖的话，让她明白异想天开和真正的企业管理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她可以提出思路，但是决定这个思路能不能被执行的，掌握决定权的人，永远是自己这个社长！
　　“说实话，比我想象中要少，看来大家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了。”
　　望着山内溥身后，正在带着人大步流星走过来的雷总和周姨，艾丽娅理了理袖口和衣领，换了副表情。
　　她掏出名片夹打开，精美的名片夹上镶嵌的宝石熠熠生辉，一看就价值不菲。
　　“本来想以一个路过普通人的身份和阁下相处，但是换来的却只是奚落和不屑，我不装了，摊牌了。”
　　一枚压手的纯金名片，被有些不明所以的山内溥接过，后者下意识低头看了看那上面字样。
　　“自我介绍一下，我想今天艾氏集团似乎和贵社有通过气，会来拜访，艾氏集团的名字，来自于我的名字。”
　　少女展颜一笑：“我叫艾丽娅——区区一百亿円，我出了！”
　　“？！！！”

160-认真商战的大小姐 为泰若山3/3
　　她歪嘴了！
　　快按住她！不要让她使用出那股力量！
　　可惜的是本子这边没有相关的业界人士，不懂怎么镇压都市龙王。
　　艾丽娅的名片拿出来的瞬间，就意味着龙王之力已然沸腾了。
　　啊啊啊！力量在狂增！劲增！暴增——金钱转动一百亿匹马力！
　　山内溥？土鸡瓦狗罢了！
　　即便我艾丽娅背负收购大业，一手托举雷总的无奈，依旧无敌于世间！
　　就是说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吝啬区区一百亿円。
　　一百亿円，按照现在的汇率来算五个亿国元不到，能换来一万亿円！
　　一百倍的收益，雷总以后得金融保险部门都得管艾丽娅新组建的游戏部门叫大哥！
　　1983年，雅达利大崩溃。
　　1983年7月15日，任地狱推出了第一代软硬件结合的红白机。
　　当时配套的是《大力水手》、《超级马力欧兄弟》这些经过筛选审核的游戏，同捆上市，一经推出就收到疯狂追捧。
　　接着这股大势，老任居高临下，俯瞰众生，软件厂商纷纷向山内溥妥协。
　　当时本子业内的六大软件公司分别都是谁？
　　杰力科，FC时代的半壁江山，变形战机和忍都或许不怎么出名，但是两代西游记总归是经典的。
　　哈德森——高桥的冒险岛，后世衍生了无数个版本的桃太郎电铁就是他们的。
　　泰东自不必说，拥有西角友宏，拉开了街机火爆序幕的元老级别会社。
　　更别提后续的南梦宫，后来合并成了万恶的财团B。
　　以及在后来时代依旧活跃并且被玩家怒喷多年的卡婊和法克科乐美……
　　就这个阵容，再加上后续的诸如史克威尔、艾尼克斯之类的加盟成员，一百亿円全都收入囊中。
　　这不跟捡钱一样？
　　怎么？FC红白机级别的软硬件结合还有技术难度的？
　　事实上如果没有艾丽娅的突然出现，那么这一切都应该在磕磕绊绊之中顺流而下，水到渠成。
　　在山内溥的努力下，老任应该就会从此发展成名列世界知名品牌前五十强、资产总额超过一万亿日元的大型娱乐企业，获得玩家口中的‘老任就是上帝’的赞誉。
　　而且山内溥挽救的并不仅仅是老任本身，更是使曾经业已土崩瓦解的视频游戏产业得以重新崛起。
　　这些游戏业界的历史都会承认的高光时刻，艾丽娅之前都喂到对方嘴边了，准备与君共成佳话。
　　我给你面子，你给我里子，我们一起当业界的大救星，岂不美哉？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偏偏要跟我玩大棒枣子那套。
　　也不打听打听我艾某人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臭脾气。
　　山内溥这会儿确实有点懵，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毕竟这么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多二十的刚毕业的小姑娘……这……
　　直到雷总走到艾丽娅面前，带着一大帮精锐鞠躬：“大小姐——”
　　唉，就很有气势，和机场里面完全是两码事。
　　雷总，雷凡，雷丞相，在外面乱杀的一代商业人杰，这么一低头，那衬托蹭蹭蹭就起来了。
　　倘若只是宫本茂说艾丽娅有背景，那山内溥可能会觉得不过如此。
　　但是雷丞相这么一作态，傻子都知道这个看起来恬静如同小白花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大佬。
　　山内溥下意识合拢手掌把名片拿在手里：“抱歉，原来是艾氏集团的——艾小姐。”
　　她怎么能是艾氏集团的艾小姐呢？
　　山内溥那茶色的眼镜后面，带着几分惊讶，几分思索，甚至还带着不少唏嘘。
　　家族企业是个什么德行，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因为老任就是典型的家族企业。
　　早期的山内溥是个和宫本茂差不多的佛系的家伙，得过且过，毕竟家里有钱不愁未来。
　　直到他新婚后不久，父亲山内积良即突发脑中风而去世，临终前把会社托付给了山内溥。
　　年少气盛的山内溥马上接下了重任，从早稻田大学休学，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
　　那个时候的他才22岁，比起现在18的艾丽娅能老成多少？
　　那会儿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山内溥只是名义上家族的继承人，大家在背地里称呼他为纨绔子弟。
　　甚至就和艾丽娅之前走进艾氏集团总部一样，年仅22岁的山内溥走入会社大门的时候，很多高级雇员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他，更不要提对他的了解了，可以想像，那些手握大权的重臣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多不屑。
　　他是了解过艾氏集团的，毕竟对方这段时间声势浩大地要并购财团B，甚至还有和风头正盛的世嘉打擂台的意思。
　　这种业界里突然钻进来的过江猛龙，往往就会招致大家一致的敌视，暗地里高呼狼来了。
　　可是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不可思议——艾氏集团是怎么做到现在这么稳定的？
　　那可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家族企业啊！这么多真金白银的大肆扩张，是真的能做到的吗？
　　当年的山内溥自己都记不清楚花了多久才理清楚会社的头绪，那会儿会社内部还在流传他会搞垮一切的流言。
　　最后一查，流言居然出自会社的元老！愤怒地山内溥又是失望又是伤心，花了好大力气把他们全清扫了出去。
　　而后才高薪招揽自己的校友和东大的高材生来任职，慢慢地培养起一批自己的家底。
　　并且从手底下的人里面熬鹰一样熬出来横井军平这种人才，勉强可以坐镇一方那种。
　　可是艾丽娅呢？她几乎是坐拥厚实无比的家底和强悍的人才，让人羡慕到咬紧牙关！
　　雷凡这种存在，就像是大马路上的金子，只要太阳一照就会发光。
　　他这段时间和业界的接触，本子这边已经流出了‘极东の绝凶虎’的绰号了，赞誉有加。
　　财团B更是苦不堪言，很难说那批高管不愿意被注资收购，有没有觉得自己以后会犯在这一位手里的顾虑。
　　毕竟谁也不愿意空降一位强而有力的顶头上司过来，这样还怎么快乐摸鱼啊？
　　但是财团B难受，不代表别的人不乐意接触。
　　业界多了过江龙，对被碾的人来说是坏事，但也有可能是其他厂商的机遇呢？
　　今天艾氏集团和财团B说要来参加展销会，山内溥还高兴了好久，觉得可以和他们接触一下，开拓新渠道。
　　甚至他这会儿在这里瞎晃悠，都是准备装作不经意间‘撞到’他们，然后寒暄寒暄就可以加入话题。
　　谈刀乐的事儿，那大家可就得好好聊聊了……
　　可是没想到，这艾氏集团的社长，居然不讲究到了这种地步！
　　她甚至假装去应聘然后给我出谋划策——山内溥现在脑子里蹦来蹦去的全是白龙鱼服之类的词汇。
　　而后转念一想艾丽娅之前的提议，顿觉道理横生，甚至有点后悔之前不该这么没礼貌。
　　这就是身份不同带来的建议的含金量不同了，艾丽娅现在在大家的视线里，俨然镀上了一层金边。
　　就算是不了解的，听到路人小声说的‘财团の千金’、‘四万亿円资产’、‘唯一继承人’之类的词汇，也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在这会儿的本子，企业史上的最高净利润来自丰田汽车，财年核算也才2.5万亿日元。
　　虽然财年收入的最高净利润和总估值不同，可是对比起来路人哪里知道这些。
　　他们只知道是丰田、软银级别的存在，这就足够吓人了。
　　两个之前极度看好艾丽娅的高管现在一头冷汗涔涔，极度卑微地致歉。
　　“私密马赛！之前实在是失礼了！很抱歉误解了艾小姐您的身份！”
　　艾丽娅对他们不生气，倒不如说他们这种没事儿揽事儿的姿态她很不喜欢。
　　你们之前不挺好的么，现在大家又一下子隔着可悲的厚壁障了。
　　不过这几个高管确实算是人才，能慧眼识珠，还很直接地能引荐给山内溥，保证进言的送达。
　　某种意义上，他们倒还真不愧是当年山内溥高价从早稻田、东大这些顶级学府聘请过来的高端局选手。
　　“两位，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集团做事？我觉得你们的职业素养，对得起一个很高很高的价格！”
　　两个高管对视一眼，再度鞠躬道谢，姿态放得很低，但是没有背叛老东家跳槽的意思。
　　现在的老任还是很棒的，除了山内溥本身有点霸道之外，整体的风气很宽松，要不然宫本茂也不会相中这里。
　　但是伴随着后来的发展，十多年以后老任也会走上当年还是花牌企业时候的老路，公司的官僚主义逐渐盛行。
　　强有力的商业统治不仅弥漫在他们内部，而且也充斥在商业联盟中。
　　到时候众多软件厂商羽翼逐渐丰满，对他们蛮横剥削的态度也从过去的“敢怒而不敢言”变成了小规模的冲突。
　　那个时候山内溥就知错了，他想要抖擞精神再度打拼，投资人也不会给情面的，公司股价会被腰斩，他也要下台。
　　不过十年太久，只争朝夕，艾丽娅可没兴趣和这个老头子玩一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笑死，你以为我是无敌的氢气人海神修罗神，却不知道我其实是斗之力三段的萧火火，未来潜力无穷大。
　　有了游戏这边的基本盘，艾氏集团的两千亿老底自己可着劲糟蹋——咳，善用——就完事儿了，爽吔！
　　心里有底自然就气度恢弘，说话自带一股子‘我说的就是真理’的强势。
　　艾丽娅也是如此，她被两个高管拒绝也不恼，只是笑着表示自己会给他们留两个合适的职位，以后大家还会合作的。
　　山内溥很不爽，但是却又无话可说，现在的他有种骑虎难下的尴尬之感。
　　你说要离场吧，自己才是东道主，哪里有当着客人的面溜走的道理的？
　　可是要继续相处，自己又刚刚才大言不惭地拉踩对方——谁能想到真有人能眼睛都不眨地掏出一百亿円呢？
　　还没来得及忽悠雷总的艾丽娅其实身上也就连一万円都没，可是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百亿一千亿円都大大滴有的气魄。
　　她指着宫本茂，饶有兴致地和山内溥搭话：“山内社长，这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吗？”
　　“……还不是。”山内溥眼角一抽，强自挤出来一个僵硬的微笑。
　　“但是我很看好他，他是我一个友人的孩子，很有才能。”
　　“我和你的看法是一样的，我也觉得他很有才能——不，是非常非常有才能！如果说未来能够改变电子游戏业界的人里面，非要说一定会有谁的身影的话，那我觉得必然少不了宫本君！”
　　艾丽娅给宫本茂的评价越高，山内溥就越不得劲。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也打压了一番这个年轻人，准备再来两次熬熬他的性子才收入囊中的。
　　你这样表态，那我是该夸他还是该贬低他？
　　至于说人才难得什么的，目前其实山内溥倒还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会儿的宫本茂还不是后来的那个宫本茂。
　　要是三年之后的宫本茂站在这里，艾丽娅还放言夸奖一副挖人的姿态，山内溥脸都不要了也得把艾丽娅打出去。
　　三年之后宫本茂将会带四百多个开发人员，用世界一流的技术实力，打造出本子甚至是全球最强的家用游戏开发团队，也就是后世‘NC情报开发部’的前身，做出《马力欧64》《林克——划掉——塞尔达传说·时之笛》等经典作品。
　　人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在游戏业界，一个有支撑作用的人才甚至能够扛起一整个会社，是灵魂人物。
　　当年因为老任会社的发展商业化和内部环境恶化，横井军平遭不住会社的高压，选择辞退换个东家。
　　结果离职第二天，老任的股价开盘跌停！
　　等到他跑去财团B那边开发出了号称可以匹敌GameBoy的WonderSwan，财团B更是一时风头无二。
　　然后横井军平就出车祸了……
　　当时他因为车辆抛锚，下车检查汽车损坏情况，在检查时被另一辆汽车撞倒，伤重不治。
　　而当时流传最广的说法，因为惧怕横井军平的天才设计能力，任地狱的社长山内溥谋杀了横井军平。
　　事实的真相早已不可考，现在的横井军平也还是山内溥看重的人才，宫本茂也不是横井军平的弟子。
　　那么这墙角挖起来，还能有什么愧疚感不成？
　　艾丽娅朝向身边的人招了招手，周姨附耳过来听了几声，嗯嗯嗯地点头。
　　片刻之后，一个厚厚的信封被送过来，另外还有一份空白的信封和信纸，以及很有本子文具特色的钢笔式毛笔。
　　就是说文具这块儿，你永远可以相信本子的脑洞，他们搞这些小东西是真的能把细节扣得挺好用的……
　　艾丽娅当着山内溥的面，大手一挥就是两个字——聘书！
　　别看本子这边搞什么移风易俗，可是正式文件用汉字那是传统，正式公文都是汉字加少量平假名的。
　　拿出来给国人看都不用带翻译，就如同当年欧洲盛行的著作文字反而是拉丁文一样。
　　虽然他们搞了言文一致的改革，但是也得有的改啊，最后还是只能弄出来一个汉文训读的糅合体。
　　所以较真起来，艾丽娅写汉字他们看不懂，那就纯纯是指着山内溥这种‘士族’的鼻子骂他没文化了。
　　聘书也一样，艾丽娅的字本身就极好，毕竟是主角常备的文艺金手指之一。
　　笔锋落下，真真是怳怳如闻神鬼惊，时时只见龙蛇走，自有一番大家气派。
　　就这水准，怎么也得是个书法仙人的级别了……
　　气势有了，写的内容也不能是简单直白的‘今天聘请你来开发游戏你也不要谦虚’这种话。
　　『盖闻王者莫高于周文，伯者莫高于齐桓，皆待贤人而成名。』
　　『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
　　『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进？』
　　听说古代圣王没有谁超过周文王的，霸主没有谁超过齐桓公的，他们都依靠贤人成就功名。
　　现在天下贤人有智慧有才能，难道只有古代才有这样的人吗？
　　担忧的是君主不肯去结交，贤士有什么道路被进用？
　　诶，就很有味道，你宫本君是个人才，山内溥看不上你那是他的损失，我很看得起你！
　　你走关系他都不要你，那我就收下了……
　　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改版之后的高帝求贤诏，艾丽娅满意地放下笔。
　　虽然有点冒犯原作者班固先生，但是对不起了，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大作来帮我完成这场演出。
　　周姨小心地吹干了墨迹，将信纸当着大家的面折好收入信封里，再叠了两个厚厚的单独的信封。
　　那俩信封一看就是礼金，很有当年拿钱砸人签就业誓约书的那套风范了。
　　虽然大家都看到了信的内容，可是有的看不懂，勉强看得懂的也不好做声。
　　看得懂又能出声的那些个高管，只有羡慕嫉妒宫本茂怎么就入了这么一个大佬的眼，被人家当众礼贤下士的。
　　啊，这该死的仪式感……
　　艾丽娅重新拿出一张金色的商业名片，叠着两个信封合计一百万円的礼金，外加一封当着大家的面写的聘书。
　　然后把这些东西亲手交给了一脸呆滞的宫本茂手中：“宫本君，之前我说过，你这样的人才，是值得花任何代价去争取的，现在请收下这些吧——这不需要你承诺什么，仅仅只是我的一份心意。”
　　宫本脸色涨红，年轻人的热血亢奋起来，手都在发抖，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什么场面，比这种场面更适合来上那么一句‘士为知己者死’呢？
　　啊！主公！
　　您以国士待我，我又怎么能够拒绝您的恩德，而不日夜思虑废寝忘食地渴求报答其万一呢！
　　“艾小姐——请允许我加入您的麾下！为您工作！”
　　“不，宫本君，我看中的是你的才能，我会给你支持，让你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工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万分感谢！！”宫本看不都看礼金，那封聘书足够了。
　　千金买骨的艾丽娅露出感动的神色，连忙扶起深深鞠躬的对方，好一副君臣相得的景象。
　　电子游戏之父·宫本茂！Getda☆ze！
　　艾丽娅当然不是只看上他一个人才，今天这件事情可想而知会在业界内发酵，最后成为一股飓风。
　　她已经做好了挖一个大坑，然后用别人家的水别人家的鱼打造一个新鱼塘的准备了！
　　山内溥失礼在先，只能全程以观礼人的身份看着这一场好戏，然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鼓掌。
　　好啊好啊，很感人很感人，所以你什么时候走啊？
　　艾丽娅才不走呢，把宫本茂挖到手算什么本事，一百亿円变一万亿円的魔术才是重头戏。
　　她抬手一引：“边走边说吧，山内社长，对于之前我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
　　咱能别提这茬么？说说挖人的事儿也行啊！
　　山内溥只能含糊着打太极：“不知道艾小姐，说的是具体哪一件提议呢？”
　　“软件和硬件结合，您觉得如何？”
　　“……设想是很好的，但是操作起来，未免有点太难了，这需要很多产业的配合。”
　　自己做游戏机，就像是厨子做好菜还得先准备一个农场一样，多少有点强迫症。
　　老任其实在雅达利大崩溃之后，详细分析复盘了雅达利引发这场灾难的原因，并从中吸取经验教训。
　　他们认为一定要保证游戏软件产出的高质量，这是第一要务，这个时候还没有说自己开发游戏机的打算。
　　后世能看到的资料，往往都是因为久远的时代让文字描述中的故事总是那么富有传奇色彩。
　　就好似雅达利的大厦在顷刻间崩塌，任地狱的王朝紧随其后就在弹指间建立。
　　可事实上那会儿已经异军突起的老任，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主机厂商，走得战战兢兢。
　　别说现在还在雅达利崩溃的伊始阶段，谁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取而代，异军都还没组建呢。
　　更重要的是吸取了教训的山内溥和整个会社，都秉承着宁缺毋滥的想法，紧咬把关的并没有丝毫引入第三方的念头。
　　换而言之，最开始就没准备做宴席，当然也就不需要农场来提供原材料了。
　　这对于开拓市场来说，是堪称致命的保守想法。
　　自制游戏怎么可能撑得起一整个新打造的家用游戏机平台呢？那可不是带游戏内容的单机，而是平台啊！
　　艾丽娅很清楚这会儿山内溥的观念还没改变，这人霸道自负，但确实谨慎且老谋深算。
　　事实上如果不是市场反响过于强烈，老任最开始对FC红白机的定位，还真就只是百万装机量就心满意足了。
　　艾丽娅指着一台AtariLynx，这货就是现在流行的雅达利的最新款机器。
　　“山内社长，觉得这种游戏机很好吗？”
　　“……恕我直言，彩屏确实很好，但是游戏质量太差，而且本身定价太贵了。”
　　“我也觉得，性能再优越的硬设备，如果没有有趣的游戏软件配合，那就跟废铁没什么两样。”
　　山内溥顿时大生知己之感——你说你干嘛白龙鱼服呢？
　　你早早亮明身份，我们不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吗？
　　“对于游戏这个商品来说，由于不是生活必需品，一旦消费者觉得不好玩便会毫不犹豫地放弃！”
　　山内溥这么补充道，这也是他坚定的游戏一定要好玩，而不是靠走量博取新鲜感，疯狂骗快钱的路线。
　　雅达利骗钱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六个星期做出《ET》之前，就有过疯狂更新版本，结果出货甚至有空白卡带直接寄给玩家的劣迹——快到生产厂家都跟不上游戏开发者的更新速度了！
　　“我还觉得，消费者要深深爱上游戏机产品，首先他必须买得起。”
　　艾丽娅轻轻地摸着展销会的一个展台的样品，那是拆开的一些游戏机。
　　现在的游戏机和以后约定俗成的‘主机本体+游戏载体’的风格不同，有很多是固定只能玩几款游戏的。
　　这种类型的游戏机，其实就是早期街机的缩小版，甚至就连手柄风格也和街机相似。
　　当前市场上充斥着十多种不同款式的TV游戏主机，总市场规模却不到300万台，大家宁可去玩街机本身。
　　山内溥连连点头，他现在主要做的就是玩具生意，自然是对此深有体会。
　　“要考虑到，我们的客户大多数是小孩子，他们没有经济收入。”
　　“这个简单，可以开发一台学习机，骗家长入坑。”
　　“啊？”
　　“不，没什么，开玩笑而已——你觉得怎么才能降低成本呢？”
　　“……把游戏的内容做少，就像是进餐的时候，少量多餐一样？”
　　“不不不，我的想法和你不同，山内社长，我觉得我们应该从最基础的成本入手。”
　　“最基础的成本是指？”
　　“比如先从硬件的改革开始，成本最高的硬件是什么？”
　　“自然是游戏机的IC晶片。”
　　“那么山内社长认为，把IC晶片的成本压到多少，才能够实现薄利多销的目的呢？”
　　“这……”山内溥被她带进了坑里，还真的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事儿，毕竟以前也想过硬件大降价。
　　“两千日元，做得到吗？”
　　“两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整机的成本，可以控制在一万五千円以内！”
　　“那我就把售价标到14800円！我们不赚硬件的钱——游戏软件的销售，会给我们带来足够丰厚的回报！”
　　“……但是恕我直言，市面上不可能有两千円成本的IC晶片。”
　　“如果我能够在两年时间里，订购至少三百万片——你觉得供应链会拒绝我的两千円报价吗？”
　　“这不可能！”山内溥连连摇头，倒不是对价格成本的定价觉得不可能，而是出货量的不可能。
　　现在本子的市场，拢共市面的家庭游戏主机也才三百万，她这岂不是想要一个人打所有人？
　　“三百万片不好算，五百万片吧，两千円的成本，那就是一百亿円，刚好就是我们之前提到的那么多。”
　　山内溥喉咙滚了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称赞对方年轻气盛，还是该骂对方人傻钱多乱败家。
　　真要是拿出一百亿円真金白银砸给供货商，别说两千円了，再低点都有可能……
　　更可怕的是对方似乎是要来真的……
　　“我们做个对赌协议怎么样。”艾丽娅背着手，微微扬起下巴，俯瞰着会场：“一年时间，全球出货不低于500万台。”
　　“……对赌什么？”
　　“如果做不到，那么这次的所有成本支出和损失，我一力承担，兜底你们的年内所有研发费用。”
　　“如果——做到了呢？”
　　“如果做到了，那我要你们株式会社的10%的股权。”
　　“……”

161-钓到鲸鱼了……
　　艾丽娅的胃口乍一看很小。
　　一百亿円起步的成本投资，看样子还是真金白银那种。
　　却只要老任株式会社10%的股份——别忘了现在的任地狱还不是未来的那个世界的主宰。
　　这会儿的老任做的都是什么？扑克牌、玩具、街机、部分TV电视游戏。
　　之前他们去北美那边想要登陆雅达利的NES平台，还求爷爷告奶奶都没谈拢，只能灰溜溜回来。
　　按照市值来计算的话，现在的老任满打满算也就几百亿円的市值，就这还有一部分是股价支撑着。
　　虽然说折算下来也是十个亿的大企业了，可是和艾氏集团比起来，这能比吗？
　　甚至真要比的话，他们还不如隔壁的财团B呢，人家可是要艾丽娅动用一千亿円去砸门的。
　　所以只要是正常的有贪心的人，都会动心。
　　但是山内溥毕竟是个谨慎的人，他的自负和谨慎并不冲突。
　　或者说换个正常点的企业管理者，也得思考一下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是不是太幸运了。
　　这是我能遇得到的吗？
　　艾丽娅这年纪，这么看也不像是自己失散多年的生母啊……
　　山内溥抿着嘴，茶色眼镜下的眼睛有点失神，正在思考着这笔账。
　　如果艾丽娅失败了，那么自己将会获得一次完全没成本的扩张机会。
　　无论是软硬件结合的尝试，还是产业厂商联盟的构建，亦或者是那一大批未来制造出来的硬件本身。
　　甚至说句难听的，到时候把五百万台游戏机拆咯！直接去卖破烂倒卖原件，都能够赚一大笔钱！
　　毕竟对赌协议一签署，那就是真金白银白纸黑字，她艾丽娅怎么也没办法反悔，除非她能够买通裁判。
　　可是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她在这边算是客商，能买通谁？
　　而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艾丽娅成功了。
　　但那真的是坏的结果吗？
　　如果艾丽娅成功了，那么自己等同于用10%的股份，换取了一个年出货量500万的爆款机器。
　　这可不仅仅是抢占市场，更重要的是开拓市场——现在的市场装机量才三百万——让整个行业回暖！
　　某种意义上，山内溥比起艾丽娅失败，更希望她能够成功地实现自己夸下的海口。
　　毕竟蛋糕做大了，大家分得才能更多，抢别人嘴里的吃食算什么本事？
　　唯一的顾虑，就是自己如果把10%的股份出让给她，那她就会成为任地狱株式会社的第二大股东。
　　万一自己和她以后的意见相左，以她的财力，随便都能收买其他的股东，把自己挤兑下去。
　　“为什么艾小姐，只要10%的股份呢？”
　　山内溥目光望向艾丽娅，想要看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条件给得太优厚，有时候也会让人担心。
　　就像是用十个亿换被一只蜗牛追杀一样，这钱拿着都烫手，实在不行的话吃几口屎刁难一下也让人安心点啊。
　　艾丽娅收回看着展台展品的视线，毫不在乎山内溥这个强势社长锐利的目光。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这么点钱，山内社长会是什么想法呢？”
　　“……”
　　“我很有钱，有钱到了已经让我寂寞无聊的地步。”
　　艾丽娅开始搓人设了，年少多金就是这么拽，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是在商界真就是大嗮的。
　　“我喜欢游戏，我想要看到大家因为游戏露出开心的表情，所以我很讨厌雅达利干的破事儿。”
　　山内溥也讨厌雅达利，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点头附和呢，就又被艾丽娅噎住了。
　　因为艾丽娅已经开始大放厥词了：“我准备干掉雅达利，不为别的，就为了除掉这个业界毒瘤……”
　　事实上在83年的雅达利大崩溃之后，雅达利就步入了衰落期。
　　在后来更是撞上了老任的红白机，一败涂地，暴露了虚弱的本质，遭到了老任的疯狂追击。
　　就很难说清楚那个时候的老任到底是抢市场，还是想要出一口当年被看不起的恶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剧情可谓是在真实世界里上演了。
　　再后来雅达利不死心，推出Jaguar对撼老任，可惜的是定价策略失败，机器价格贵了两倍，玩家们纷纷用脚投票。
　　商场失败，诉讼上也败给了老任的东半球最强法务部，导致业绩一蹶不振，同年更被计算机硬盘制造商JTS收购。
　　这个曾经的街机始祖，就连乔布斯当初也是其麾下程序员之一的游戏业界霸主，最后被JTS卖了500万刀乐。
　　但是这些都是未来的事情，山内溥不知道啊！
　　哪怕现在雅达利大崩溃，大家都还觉得这家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
　　毕竟曾经最辉煌的时候，雅达利市值两百亿，而且还是美金，艾氏集团和对方也不过是平起平坐的水准。
　　这种大家也算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你一张嘴就要给人家的眼睛里撒点灰，是不是多少有点夸张了？
　　只是山内溥转念一想，又觉得糟心——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哪个不是巨无霸，可我不是啊！
　　山内溥有点默然，因为他看得出来艾丽娅是真的很有底气。
　　她就站在那里，腰背挺拔，气度恢弘，似乎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不怎么放在眼里了，自信能够解决所有问题。
　　18岁的少女能够解决这些问题吗？
　　很明显不能。
　　但是拥有四万亿円资产唯一继承权的18岁的少女呢？
　　……啧！
　　山内溥有点心塞，自己的事业，在对方看来似乎是更像某种好玩的玩具。
　　这多少给这个拼搏多年的社长带来了降维打击感……
　　艾丽娅当然知道这样说话很膈应人，这种人设也很让人不爽。
　　但是那又怎么样？
　　要什么商业手段，直接砸钱能够搞定90%的事情，剩下的10%不是因为钱不行，而是加得不够多。
　　一百亿日元能够换来老任在FC时代的辉煌成就，单单股权的价值就至少可以翻10倍，遑论更多。
　　而且这可是在本子啊——这可是在这种‘你不爽我又咬不到我就只能对我更恭敬’的慕强心态横行的本子啊！
　　在国内，艾丽娅可以毫无负担地当个废物。
　　赚什么钱？我只关心员工福利的，不赚钱就和用户们交个朋友。
　　但是既然出来了，那就要横着走，当个螃蟹——有钳的螃蟹！🦀！
　　山内溥这人本事还是有的，自己正用着呢，可不敢干卸磨杀驴的事儿。
　　穷人哪里有油水，自己要挣，就挣有钱人的钱！
　　来，山内社长，看看你的剩余价值.JPG
　　山内社长思来想去，都没想出来自己有什么能够被对方觊觎的，毕竟对方是真正的猛龙。
　　所以他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只能是‘不甘不愿’地和对方定下了对赌协议的口头约定。
　　后续的正式合约，会拜托雷总来操持，这位极东の绝凶虎现在还没动弹呢。
　　艾丽娅很想告诉山内社长，最好让大家的对赌协议顺利一点。
　　要不然雷总出手，那就不是10%的事情了，而是1折收购折扣券的大动作……
　　既然谈好了合作，那大家就又是好朋友了。
　　山内社长放下了矜持，非常认真地为自己之前的失礼道歉。
　　艾丽娅就哪里哪里没有没有，一副大度的样子，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真的，我绝对不是要把你以后留给你孩子的10%股权老本都掏出来，我只是喜欢你们的会社氛围而已。
　　而且说到你的遗产分割，为了保证继承顺位，都把自己的亲孙子收养成儿子了，听着多让人担忧啊。
　　有自己插手，您未来就没有这样的担忧了。
　　还是让您的亲孙子继续叫你爷爷，而不是当你的好大儿吧。
　　两人在前面走，雷总周姨在后面跟，一干高管浩浩荡荡地跟巡街一样。
　　小杰欲言又止，总觉得现在打扰艾丽娅有点不太好。
　　但是不打扰的话，似乎就要路过自己叔叔他们会社的展台了，错过一个介绍的机会。
　　毕竟这里还有个山内社长呢，万一这个看到的话，也有可能给叔叔的会社带来一点商机？
　　安乐乐瞧见小杰的模样，好奇道：“你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大小姐说吗？”
　　“诶？这么明显吗？”
　　“那当然——难道是你想要去上厕所？”
　　“……我倒也没有年幼到那种地步，我两岁起就不会尿裤子了。”
　　小杰叹了口气，从背包里翻了翻，拿出来一叠资料：“是这个。”
　　“这是什么？”
　　“我叔叔的开发团队弄出来的一个专利，我觉得很厉害，但是叔叔他们的公司并不打算投产。”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现在的市场过剩啦，液晶显示器的市场，现在可是产量严重过剩的状态，还投产新的生产线，这不是浪费钱吗？”
　　“啊？浪费钱的东西你还拿给大小姐看？”
　　安乐乐大惊失色：“难道你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商业间谍？！”
　　“……”小杰白了一眼安乐乐：“浪费钱那是针对我叔叔他们的公司而言，体量小，市场少，自然没有竞争力，但是艾姐姐能一样么？再说了，我只是拿给艾姐姐看这个，要不要投资是她决定的事，艾氏集团那么多专业人士不比我更会评估？”
　　“哦，也是……那你拿给她啊。”
　　“这不会打扰他们吗？”
　　“这有啥？大小姐不就是在到处看热闹么？”
　　安乐乐叼了根棒棒糖，一眼就看出来艾丽娅现在的状态——钓鱼之后的贤者模式，闲的。
　　可怜的大鱼想来已经被拽起来了还不自知，估计是觉得鱼护里面也是水，无伤大雅。
　　她拿过小杰手上的资料，凑过去和艾丽娅咬耳朵，弹起一根手指指着小杰，嘀嘀咕咕。
　　艾丽娅疑惑地翻了翻那些专利什么的——感觉很厉害但是没看懂——于是又抬手招小杰过去。
　　“这是什么？”
　　“我叔叔搞出来的专利。”
　　“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只知道艾姐姐你有钱啊。”小杰摊了摊手：“我也不认识别的有钱人啊！”
　　一个好的技术，一个认识的有钱人，合理。
　　说着他讲解了一下自己叔叔搞出来的IPS技术，以及改良之后的6代液晶屏幕生产线构思。
　　艾丽娅这才大概听懂了：“怪不得被束之高阁，这也太烧钱了……”
　　小杰也很无奈：“要是不烧钱的话，我也不会拿给艾姐姐你看了，这种大投资一般企业做不起的。”
　　为什么很多大家都知道能赚钱的行业，没有人去干？
　　为什么很多大家都知道研发出来就能躺着赢的技术，没有人去尝试研发？
　　因为都很烧钱……烧到容易创业未办而中道崩殂，成为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我得让人研究一下才行。”艾丽娅卷起资料拍了拍：“你叔叔的展台在哪里？”
　　“就在前面——”
　　小杰指着那个不起眼的会社的展台，很是开心。
　　他可没有觉得自己一句话几份资料，艾丽娅就直接给多少多少，跟个许愿机一样。
　　他只是单纯地想要牵线搭桥而已，艾丽娅能够去认真看看，这就很让人开心了。
　　要是能够帮到两边的忙，大家双赢，那自然再好不过。
　　而就算是没有达成合作，那起码也算是自己努力过了不是？
　　小杰觉得要是没有谁帮着引荐，就自己叔叔的那种笨蛋理工男性子，这辈子都得被压在岗位上闷着头吃死力气。
　　山内溥听不懂，但是看着一个小孩子指指点点几下，艾丽娅就换了个方向想要去看供应商那边的展品，不由疑惑了几分，直到身边的翻译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听到的内情，这才大为震撼。
　　这™是真的任性啊！
　　因为是认识的小朋友的亲属所工作的会社，就给予重点的关注和优待么？
　　“……还真是恣意の千金啊！”
　　虽然说出来是‘わがまま’的表述，应当翻译成任性。
　　可是到了这种地步，单纯任性已经不足以表达其行事风格了吧？
　　他叹了口气，只能是跟上去，而往后瞟了眼雷总他们，似乎后者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山内溥于是又叹了口气：“还真是不得了的掌控力啊……明明这样年轻……”
　　安乐乐耳朵尖，掏了掏耳朵，什么掌控力？
　　她回头看了看雷总，后者的表情很淡然。
　　正常，雷总从来不会在人前驳艾丽娅的面子，忠臣都是这样的，暖暖的很贴心。
　　而且雷总对于艾丽娅投资实业方面的打算，一直都是支持的，在他看来这才是正道。
　　没见东郊研究所那边的三百亿投资和后续的追加，雷总那是半点意见都没有么？
　　周姨？周姨估计是没听懂这些技术词汇。
　　什么IPS，什么六代线，什么TFT-LCD，如同天书。
　　至于说其他的高管就更平静了——笑死，投资部门什么时候会质疑花钱的事儿？
　　这可是他们的本质工作！多来点预算！摩多摩多！
　　于是安乐乐摇了摇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个山内社长还是见识少了啊。
　　等到他以后瞧见自家大小姐几百亿国元地砸钱的模样，再来震惊还差不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么花钱下去却又没有收益，大小姐还能花多久呢？
　　一百亿円按照5亿国元来算，一天就花5个亿，集团的现金流也只能……
　　安乐乐掰了掰手指头，大惊失色——这么算的话，大小姐岂不是小半年之后就没钱了？！
　　哦不对，好像账不能这么算，后续的项目就算是不能赚钱，起码也能回口血。
　　算了，想了一阵，安乐乐放弃了计较这些的打算，不由感慨了一下钱生钱无穷尽真的是太可怕了。
　　和已经在研究资本的本质之一的安乐乐不同，艾丽娅正在研究所谓的技术，最后发现看球不懂。
　　小杰的叔叔是一个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的男人，戴着眼镜，朴素老实，甚至有点闷，像个书呆子。
　　展台的展品也乏善可陈——各种尺寸的显示屏，大大小小的都有，最大的应当可以做电视，最小的就手表大。
　　艾丽娅想要听对方讲点让自己热血沸腾的技术热点，最好是整个PPT什么的。
　　可是对方讲的都是些专利技术层面的技术难点，傻子都能听出来什么叫前路漫漫研发艰难。
　　山内溥都听得头大了：“所以吴桑，贵社的产品，到底有什么优势呢？”
　　小杰的叔叔想了下，低头看着那些样品：“响应速度快，可视角度大，色彩真实，省电，以及……耐用。”
　　“有多耐用？”
　　“理论性能寿命时间，大概在7万小时左右。”
　　艾丽娅拿起一个接驳在什么东西上的显示器，换了几个角度看了看：“你们这个屏幕可以触控？”
　　“是的，电容屏的触控技术。”
　　“你们有专利？触控方面的？”
　　“有一个单独的多点触控专利。”
　　艾丽娅眼神一闪，握着屏幕的手都忍不住微微抖了一下。
　　但是她马上转移了话题，看外表并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你们做这么一块大小的尺寸屏幕，价格多少？”
　　小杰的叔叔思考了一下，报了一个很常规的业内的出货价。
　　这段时间液晶显示器行业是寒冬，大批量出货的商家挤占市场，价格都快被压成白菜了。
　　买方在这种时候就是老大，货比三家都是良心买家，不讲良心的那种就直接养蛊，让卖方互相卷。
　　“如果出货量一千万，价格能压到多少？”
　　“……？”小杰的叔叔眨了眨眼睛：“一千？”
　　“一千万，单位是万。”
　　你这加零也太丧心病狂了，那我能说什么？我只能减零了……
　　“三千万呢？”
　　小杰叔叔已经不抱希望艾丽娅会买了，他只是木然地给了一个绝对的成本价。
　　就这么说吧，三千万的出货量，哪怕他们一分钱不赚，仅仅只是维持产线的成本，都能够熬过寒冬。
　　熬过去就是血赚，说不定这个过程里面还能升级一下生产线——那么升级之后的生产线就跟白捡的一样。
　　有时候赚钱不一定要看当下，能够挤兑死同行也是赚，要不也不会有组装厂贴钱出货抢市场的案例了。
　　艾丽娅陷入了沉吟，因为她确实有一个三千万出货量的需求，而且就和身边的山内溥有关。
　　那就是掌机……
　　老任出过好几代掌机，第一代是叫Game＆Watch，设计者就是横井军平。
　　这玩意儿可以说是全世界掌上游戏设备的雏形，三年全球卖了三千多万台，给老任带来了40亿円的现金流。
　　它的特点只有两个，一个是轻巧，一个是便宜，要说游戏性的话，那就只能说是一般般。
　　而便宜的优势，就来自于这个时间段的两个行业出货量过剩，一个是半导体芯片，一个是液晶显示器。
　　但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改变世界的，是后来的Gameboy系列——GB，GBL，GBC，GBA。
　　甚至在另一个世界线，截止到GameBoy退市，国区销售的行货版GameBoy都有数百万套。
　　可以说血洗水货混乱市场，一举统一业界，小神游的大名当时何等如雷贯耳……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已知未来有一批大大滴掌上游戏机出货量，销量可期。
　　并且已经拥有了东郊研究所的芯片设计能力，IC设计直接对标高端CPU是做梦，游戏机用的IC总可以吧？
　　掌上游戏机两个最大成本的模块，一个是芯片，一个自然就是屏幕。
　　对方拥有的IPS技术，像极了艾丽娅记忆中的硬屏液晶技术，最适合运动图像重现，残影很低。
　　这玩意儿以后能够自己装机倒腾DIY的PC玩家，就没有谁不知道的——电竞显示器呗！
　　再加上刚才对方介绍说的，基于IPS硬屏独特的水平分子结构，使其在触摸时无水纹、暗影和闪光，非常稳定。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着这玩意儿不仅可以用作显示屏幕，还更适合用作触摸显示屏。
　　游戏机出货量会有数千万，意味着数千万片液晶显示屏，再加上自己弟弟正在捣鼓的手机，也得有一百万片的屏幕。
　　“……啧，看到这钱让别人赚了，怎么比我亏钱还难受呢？”
　　艾丽娅嘀咕着，抬手招来雷总，把手里的样品递给他。
　　“如果出货量有三千万，你觉得这个我们是买合适，还是自己造合适？”
　　“有五百万的稳定出货量，我们都可以尝试着自己造——除非我们不打算涉及实业制造，全部转向代工。”
　　但艾氏集团不是苹果，四大部门本身就有一半是基于实业的，制造业只是偏向重工业而不是没有。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说要投资液晶显示行业，需要花多少钱？”
　　“很多，我们之前恰好研究过这个行业，投资大，回报时间长，技术研发要求高，不比芯片产业更容易。”
　　雷总没说多少钱，但是既然不比芯片产业容易，那自然是三百个亿打底了。
　　艾丽娅敲了敲桌面，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很是入神，以至于大家全都安静了下来。
　　安静是会传染的，山内溥这个东道主都沉默了，周遭的人自然也就全都跟着沉默了，一时之间有点面面相觑。
　　直到有人打破了这份安静，那是一个惊喜的声音——
　　“呀！是她！”
　　大家下意识望过去，那是一个风衣男和一个女人的组合，发出惊喜的声音的，正是那个女人。
　　而风衣男则是在所有人都下意识望过去的眼神浪潮之中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不明所以且惊讶差异。
　　女人读空气发现自己好像是打扰了不得了的大人物们，赶紧对着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企业高管的山内他们道歉。
　　“实在是抱歉，打扰诸位的兴致……”
　　艾丽娅回过神，抬手指了指小杰叔叔他们会社的展台招牌，询问山内溥：“山内社长对他们会社有印象吗？”
　　“有，是一家颇有实力的制造企业呢。”山内溥说着好话，觉得或许下次采购可以偏向他们一下。
　　“规模很大吗？”
　　“这倒是应该不大，二十亿円上下的规模，他们只是夏普产业链的一员而已。”
　　“夏普啊……怪不得有这个技术。”艾丽娅恍然：“那如果我要买下他们会社，打包所有专利技术，最快要多久？”
　　别问，问就是搓人设形态里面的狂暴模式。
　　如果能够让这些人觉得自己只会买买买那就更好了，趁机还可以把拓麻歌子的版权和团队也给拿下来。
　　那玩意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算不依托财团B的销售体系，也有老任这边可以合作。
　　山内溥不明白艾丽娅的‘多快’是什么意思，闻言便只是常规思考：“大概一个月，可以完成并购吧？”
　　“雷总——”艾丽娅扭头：“联系他们社长过来，带上所有的会社文件资料。”
　　“是要并购他们的会社吗？”
　　雷总眉梢一挑，发觉事情并不单纯。
　　艾丽娅却不多说：“给他们溢价多少你看着办吧，毕竟小杰的叔叔，在我看来是千里马一样的人物！”
　　“……”雷总心说自己没看出来，只看出来是个纯粹的理工技术研究人员。
　　“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够如同劣马一样，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呢？”
　　艾丽娅很生气：“所以二十亿円也好，更多也好，我都不在乎！”
　　“是，我知道了，这就去联系他们。”
　　“我不喜欢等，今天下午我离开之前，我要看到他们的会社成为我的东西，包括这些员工一起打包！”
　　“……好的大小姐。”
　　艾丽娅又转头用日语对着小杰的叔叔表达了一番自己的看重，并且保证自己即将用二十亿円为他们换一个新东家。
　　这话一出来，整个展销会的这一片区，可谓是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花钱堪比洪流的艾丽娅，从未想过会在这里看到豪奢至此完全不讲理的存在。
　　这是在开玩笑吗？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吧？
　　安乐乐眸光一闪，举起手里的拓麻歌子：“大小姐，这个也很有趣诶！”
　　“是吗？有趣就把版权买下来吧，自己往里面添加喜欢的元素，难道不是更有趣的玩法吗？”
　　艾丽娅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去问问是谁的展台，让雷总一并联系人过来。”
　　说着她对目瞪口呆的山内溥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很抱歉，山内社长，我是个急性子的人，希望你能理解。”
　　说完她这才望向风衣男，也就是之前的川源一郎，露出温和的表情。
　　“啊，好久不见啊，川源桑——如你所见，我正在购物，你也是来买东西的吗？”
　　“……”

162-没错!都是大计划! 为『UMP45』10/10
　　购物：指买公司、买专利技术、买人才。
　　这么买买买下去，早晚成为新时代的垄断存在，买成首富。
　　川源一郎看不懂艾丽娅的布局，只看得懂这个人一张嘴就是几百亿円，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拿什么和她比？她买东西从来不看性价比……
　　川源一郎还想说什么，眼神一闪就看到了艾丽娅侧后方的一群探头探脑的人。
　　他指了指那边：“艾小姐，这不是那些冒犯过你的存在么？”
　　大家于是又刷啦啦回头，艾丽娅也好奇地扭头看是谁冒犯过自己。
　　结果一看不认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认识的，腿还是瘸的。
　　哦……他被自己揍过……
　　这叫冒犯啊？
　　川源桑，你这是在借刀杀人啊！
　　安乐乐勃然大怒，抄起手边的一个展品就准备过去把对方另一条腿打断。
　　你™的还真敢跟踪大小姐，来个伺机而动是吧？
　　西内！！
　　好在雷总赶紧把她拦了下来，身边的安保人员大步流星走过去，把人围堵在中间。
　　山内溥皱着眉头：“艾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要是说不清楚，山内社长会怎么想呢？”
　　艾丽娅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我倒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可是雅库扎啊。”
　　山内溥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不过不是冲艾丽娅的，而是冲这些混进来的雅库扎的。
　　要不怎么说混极道没前途呢，去哪里都被真正有本事的人看不起。
　　换位思考一下，在国内的展会上，一帮大佬谈生意看技术，突然混进来几个古惑仔……
　　就算对方穿得人模狗样又能改变什么？
　　山内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位社长当年也是和极道打过交道的，而且还是很不愉快的那种。
　　当年他投资过不少奇奇怪怪的行业，包括并不仅限于出租车、食品加工销售甚至是情趣酒店。
　　可想而知这些民生行业会遇到什么困难，其中最膈应人的自然少不了薅羊毛的极道存在。
　　所以面对这些家伙，他压根就不问前因后果，再说了怎么问也问不出一个有用的线索就是了。
　　一个是身价四万亿円的恣意千金，一个是极道厮混的雅库扎，只能是后者不长眼冲撞了前者。
　　艾丽娅看着那些被架着‘押送’到一边的雅库扎，只能是叹了口气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行了。
　　古惑仔也有真情在的嘛，说不定这些家伙是为了给他们大哥报仇，过来刺杀自己的呢？
　　到时候冒出来一个山鸡，自称是鸡X的鸡的那种，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颁发一个一吨重的重情重义奖章？
　　川源一郎张了张嘴，看着艾丽娅只用了一句话就把这些家伙驱逐，不由深切地感受到了规则的力量。
　　在没有挣脱这份规则枷锁的本领之前，食物链生态位是极度明确的。
　　川源一郎面对那些打压他的财团，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而这些能够和他你一招我一招有来有往的极道，面对艾丽娅的时候，也是那样无力。
　　所以如果让强大的艾丽娅去对抗那些打压自己的财团，到底是矛头更锋利，还是盾牌更坚实呢？
　　他不知道结果，但是他知道自己有了一条可以走的不那么好听，但是应当很好用的路。
　　于是这位未来被称为‘出云恶犬’的东大法学系高材生，默默对艾丽娅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很高兴再见到您，艾小姐。”
　　山内溥这才认真打量起了川源一郎，尤其是在他那身警视厅风格的风衣上多看了几眼。
　　“川源桑是之前我和那些雅库扎起冲突的时候，站出来见义勇为的好男儿，有值得赞誉的仁义。”
　　山内溥闻言顿时恍然，脑补了一处白龙鱼服的艾丽娅被雅库扎骚扰，然后被这个家伙搭救的场景。
　　毕竟艾丽娅掩饰身份乱跑是有前科的，自己都差点栽了——她掩饰身份之后也好拽的！
　　粉色的滤镜或许不存在，但是能够让这位青眼有加，对方无论是在什么行业都能获得帮助。
　　于是就这么一个脑补一个默不作声，川源一郎就很安静地加入到了艾丽娅身后的那一圈人里了。
　　艾丽娅望着周围，展台的销售人员们露出讨好的表情，路过的客商们低头致意，投来敬畏的目光。
　　她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自己在都市龙王的作品里，应该是那种极其凶恶的大反派角色。
　　所以主角是哪里出来的毛头小子，正在准备制裁自己？
　　但是按照三观跟着五官走的原则，说不定自己还能洗白一下呢……
　　艾丽娅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有的没的，继续溜达着看展台的东西，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不过今天最大的收获已经确定了，就是小杰的叔叔所在的那个会社。
　　IPS技术变现量产需要时间，还蛮困难的。
　　6代线的投产也需要时间，更重要的是需要地皮需要人才需要钱，艾丽娅还在斟酌。
　　倒不是说没这个钱啦，而是放在哪里——干这行总让她想起以后那个疯狂噶韭菜的京东方就是了。
　　真正值得艾丽娅现在就砸钱化好几十亿日元去买的，其实只有一个东西，那就是他们的电容屏多点触控专利。
　　艾丽娅当时看了眼他们的专利内容——静电电容型方式的触摸屏专利。
　　在手指等导电物体接触屏幕时，通过检测触摸点流过微小的电流来确定触摸位置。
　　这东西应该是夏普的，但是在当前似乎没有受到重视的样子。
　　实际上也确实是，电容式触摸屏虽然很早就已被发明，但因技术门槛和制造成本较高，并未在产业上得到广泛应用。
　　说白了，技术这种东西，如果没有市场需求，那么再厉害的技术也是摆设。
　　甚至如果没有大量的市场产品应用来压低研发成本，那么技术本身厉害也会被劣币驱逐良币。
　　最简单的例子莫过于后世手机供应链的屏幕技术迭代，低端OLED因为成本优势大量驱逐高素质的LCD屏幕。
　　因为芯片迭代带来的性能体验是最直观的，而音质，屏幕，做工，细节这些，起的是锦上添花的作用。
　　OLED屏寿命不如LCD，对手机厂商来说不是坏事，只要保修期内不出问题就行。
　　它相当于计划报废机制，保证整个手机行业长盛不衰——几年使用周期不烧屏不换机，那厂商还卖什么？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成本，当便宜到一定地步，出货量压低了出货价，那就什么都有得谈了。
　　艾丽娅目前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砸钱压低成本，让消费者捡便宜。
　　虽然真要计较起来的话，她还没有一款新产品正式上市，目前都还处于PPT画饼阶段。
　　下周回国，下周回国.JPG……
　　但是心是好的，而且要当一个好心的人，就要比坏人更坏，有着和他们掰头的本事。
　　艾丽娅买这个专利就是准备和人干架，和友商扯皮，打官司打得他们血流满地。
　　单个专利其实并不能实现垄断，但可以拿来当专利诉讼领域扯皮用的核武器。
　　以后智能机内卷起来，国外只要有敢对自己动刀子的，自己就直接拿专利诉讼来砸他脸上。
　　毕竟未来的手机起码在一个很大的阶段里，绕不开三个专利领域，分别是芯片、通信以及屏幕。
　　这个专利如果能够拓展一下，保守估计以后得诉讼要求的赔偿金额都得以亿起步，这谁愿意赔啊？
　　不赔就得让步，让步就只能和解，和解了你™还想继续找我茬？找死是吧？
　　芯片自己投资了，游戏机市场就是给东郊研究所准备的蛋糕，无论是FC还是GB掌机的芯片都没困难。
　　这一块他们要是吃不下去，那艾丽娅就得思考一下追着喂饭吃的孩子都长不大，到底该怎么养了。
　　屏幕可以着手规划，钱是王八蛋，出得多挣得多。
　　破产了就当自己做慈善了，反正产业也会留在国内。
　　要不想想怎么和天海市的地方官方合作，确保自己如果破产离场了，屏幕产业也不会被挤兑走？
　　嗯，这是个不错的思路……
　　艾丽娅都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逐渐资本了，多可怕啊，只能说钱确实能改变一个人。
　　自己这么一颗与世无争的板蓝根，都快被钱腐蚀成包治百病的老山参了。
　　艾丽娅在前面一边看一边脑补未来，雷总和周姨在后面走，大家跟着瞎晃悠。
　　周姨很是有点顾虑，她压低声音说话，左右都是自己人倒也不怕被旁人听了去。
　　“大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正在着手联系那些会社来领钱的雷总疑惑抬头：“什么？”
　　“大小姐未免有点太看得起任地狱了，给了这么好的条件……”
　　那可是一百亿日元啊，就算是换成国元也得是五个亿了，就换人家10%的股价。
　　你赢了，但是这一切值得么？
　　雷总于是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怎么理解这句话。
　　周姨看他的神色，疑惑道：“难道有什么不对？”
　　“……你从哪里觉得大小姐给任地狱的条件不错的？”
　　“一百亿円，却只要10%的股份，这难道不是溢价了吗？要我说30%也是合理的。”
　　“大小姐一分钱都没有给任地狱，这是一个典型的偷换概念，而且还是阳谋。”
　　雷总摇了摇头，对于周姨这种把对赌协议认成了注资入股的理解方式并不认同。
　　“而且他们也拿不出30%的股权，10%是极限了。”
　　”为什么？“
　　“因为山内溥自己也只有15%，如果涉及到以后的融资的话，股权还会被进一步稀释。”
　　仅仅只要10%，那么山内溥可以从其他股东那里挤出来，他自己还是社长和最大股东。
　　毕竟不是所有的家族企业都是艾氏集团的，能够拿着75%的股权甚至是更多，是典型的非典型案例。
　　“大小姐只是要和任地狱签署对赌协议而已，一百亿円是构建一个厂商联盟，以及开发一台新主机的费用。”
　　雷总知道周姨对于这些投资方面的细节并不理解，于是跟她简单解释了一下艾丽娅是何等鸡贼。
　　好吧不能叫鸡贼，而是应该叫睿智——山内溥完全是跳坑里了。
　　如果艾氏集团想要赤手空拳地入驻游戏业界，那么需要招募的其实还是这些人才，需要合作的还是这些厂商。
　　但是从无到有，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以及付出海量的精力去构建一套额外的销售体系，和友商抢饭碗。
　　光是应付这些，就得花费半年起步，数年不少的功夫。
　　时间就是金钱啊我的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某些互联网大厂明明有钱搞直营，却偏偏选择收购或者注资。
　　抛开收购可以提拉股价的因素之外，完全自主沉没成本太高，时间周期太长，也是个需要考量的点。
　　这就有点像是去外面吃饭，和自己买菜下厨的区别——更何况艾丽娅现在在外面吃饭都花钱插队了。
　　而除开这些因素之外，当前的本子，有能力搞软硬件结合，并且有这方面的经验和销售渠道的，还真就只有老任。
　　无关乎后世的游戏主机三巨头格局，而是游戏业界的现状如此，之前的霸主是雅达利来着。
　　至于对于艾丽娅来说，未来的索滔天，任地狱，微软御三家，现在能选的有谁？
　　索滔天目前还只是在做软件，硬件的话连PS1都不见踪影，最开始艾丽娅就抛弃了这个选项。
　　因为她要考虑的是游戏，而不是游戏机，护航大作才是游戏机能热卖的关键。
　　所以她看重宫本茂，不拘一格降人才，就是因为宫本茂能够用游戏本身，把游戏机的销量给抬上去。
　　微软就更算了，和他们合作，艾丽娅还不如直接跳楼，那帮家伙纯纯就是恶心人的。
　　“如果我们要30%，山内社长会第一时间拒绝，他这种性格的人，是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出售’心血的。”
　　雷总从手里的文件里抽了一张，给周姨看那上面的内容。
　　周姨瞄了两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分明是山内溥的个人资料汇总，从公开的数据逆推的各项资产数据，以及个人的性格分析、心理状态评估。
　　换而言之，艾丽娅看似心血来潮，实则早就盯上了对方？
　　“啊，倒也不用那么惊讶，这只是我们的基本工作而已。”
　　雷总把那张纸拿回来，这玩意儿别被老任的人看到了。
　　“之前大小姐说对游戏业界感兴趣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调查过相关的内容了。”
　　周姨顿时恍然，原来不是大小姐，是你雷丞相。
　　宁就是嘴上说着大小姐又任性了，背地里辛辛苦苦却还是操持一切地宠她是吧？
　　“用一笔钱，像是吊在驴面前的胡萝卜一样，引诱整个游戏业界闻风而动，这其实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
　　雷总做的最坏的打算，是一百亿円全部亏掉，做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广告。
　　树立商业信誉这种事情是很难的，难到了花钱都不一定好使的地步，冤大头和讲信用是两码事。
　　如果艾氏集团这一百亿円亏掉，却依旧履行承诺，那么会获得至少两个标签。
　　第一个是『多金』，毕竟一百亿円真金白银，哪怕换成国元也是好几个亿，说拿就拿，毫无压力。
　　第二个则是『诚信』，对赌协议不同于常规的商业合同，雷总有至少九种方法拿捏老任。
　　他甚至可以要求投资人拥有随售权、回购权、优先清算权、重大事项的一票否决权等一系列重大特殊权利。
　　但是他并不会这么做，相反，他会把协议内容定得很宽松，而不是绞索一样勒在老任的脖子上。
　　一百亿円亏掉都不会赖账，这件事情被公认之后，比这更小的买卖以后基本艾氏集团可以直接刷脸谈了。
　　至于说更大的合作项目，对方或许也会在谈判的时候思考一下艾氏集团的实际履约能力和商业信誉。
　　不过这种最坏的打算似乎并不容易达成。
　　雷总深入研究游戏行业不景气的时候，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厂商、版权、市场……林林总总，构筑成了一张蛰伏起来的大网，潜在价值难以估量。
　　这些蛛丝马迹，甚至让他有种艾丽娅‘能够预见未来’的错觉——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地区的市场的未来。
　　和国内已经开始内卷智能机的时代不同，本子的市场以及海外的市场，给人一种微妙的时代错位感。
　　而这种时代错位感就意味着信息差，意味着销售市场的田忌赛马，是可以争取的潜在利益。
　　行业的大势分析往往需要海量的资料支撑，需要从不同的方面交叉印证，就这也不能确保完全准确。
　　但有一种人是反过来的，能够从细节里窥见机遇，直觉比技术更直接。
　　这种人往往都是盛极一时的商界大佬，是行业的龙头，再不济也是一代商界翘楚
　　当年的地王霍大佬就是其中之一，艾丽娅的父亲艾如龙也是一个。
　　现在的艾丽娅，似乎也算是一个……
　　在雷总的评估里，艾氏集团这一次涉足游戏产业，最起码不会亏本。
　　而不亏本就意味着布局的收获是赚的，一整个厂商联盟的主导权，意味着这么样的后续利益，不言而喻。
　　周姨不懂这些投资不投资的，她只是有点心疼钱。
　　现在听说老任也没血赚，那就又松了口气——看到别人血赚自家的钱，谁不糟心啊？
　　既然雷总都说这笔投资是胡萝卜，那就把老任当成是被吊着的驴呗。
　　再心疼粮食，还能和驴较真不成？
　　可怜的山内溥在她的视线里，现在就像是被吊着的胡萝卜吸引着狂奔的驴一样竖起两根长耳朵了。
　　不过这么一想的话，艾丽娅就又带上几分少年天才的神秘色彩。
　　投资风格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能够洞见未来的行业趋势？
　　如果真能够获得预期的收益，这岂不是要比当初大哥和阿姐还要厉害？
　　可是细细一看，却发现艾丽娅只是看到什么喜欢就买什么，毫无顾忌。
　　“喔，所以你杂志还挺有趣的——怎么卖呢？”
　　艾丽娅翻看着一本杂志，很薄，也就二十多页的样子，看得饶有兴致。
　　而和艾丽娅交谈的那个人，似乎也不善言辞，很是内向，周姨看了看展台的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GameFreak？她细细看了看展台的内容，这好像是一个游戏杂志的厂商展位？
　　所以这展销会还挺神奇的，什么都拉过来搞大杂烩了……
　　“单本杂志每册28页，售价是300日元。”
　　那个很内向的展台的销售人员这么说着，面对浩浩荡荡的人群，有点不太适应的感觉。
　　周姨觉得这人或许有什么社交方面的心理疾病，怎么看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艾丽娅放下杂志：“我看到你的杂志里，有附带一些很可爱的小动物的绘图，那是什么？是某种新的角色形象吗？”
　　“啊，那是……那只是我的一时兴起……一些动漫风格的昆虫……”
　　那个年轻人这么说着，递上一份杂志：“请问您是要买一份吗？”
　　“不不不，不是一份。”艾丽娅连连摇头：“把你们杂志社一起打包吧，我要收购你们。”
　　“啊……啊？”
　　“运营方面依旧可以让你们来，我只是对你们的风格很感兴趣，我很喜欢，所以我想要支持你们做得更大更好。”
　　“？？？”
　　被直接豪言砸钱购买整个游戏杂志社团的田尻智有点发懵，而旁人则是投来艳羡的目光。
　　“你们的那些昆虫形象的设计实在是太斯巴拉西了——我们后续可以详谈。”
　　艾丽娅和对方握了握手：“另外还没问阁下的姓名呢。”
　　“我、我叫田尻智……”
　　“是吗？没听说过——我叫艾丽娅，很高兴认识你，另外你认识一个叫サトシ的人吗？”
　　“Satoshi？智？”
　　念叨着那个和自己名字一样的音节，田尻智摇了摇头：“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我一个叫‘智’这个名字。”
　　“哦，那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姨在人群里叹了口气，行吧，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不管大小姐再怎么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她现在似乎还是单纯地寻找购物的快乐而已。
　　总不能她现在随随便便投资一个人，对方后续就能给她带来几百亿刀乐的收益吧？
　　呵呵……
　　……
　　……
　　“诸位，很抱歉这么着急邀约你们过来。”
　　雷总的心腹，被艾丽娅认为是姜维同款的姜威，站起身和这几个火急火燎赶过来的厂商代表握手。
　　财团B的人也在其中，而且有点茫然——说好的互相试探，怎么你不试探我的版权库，反而看上了新玩具了？
　　“距离我们大小姐离开这里的行程时间安排，还有两个小时。”
　　姜威看了看手表，然后掏出一个闹钟在旁边拧了俩小时的倒计时。
　　大家看着那玩意儿咔哒咔哒地响，跟个定时炸弹一样。
　　“那么我们就来一个一个地谈……首先是天理屏幕生产株式会社，贵社是夏普的研发中心旗下企业？”
　　早年间夏普向综合电子企业转型，在天理成立综合开发中心，并且把公司更名为夏普株式会社。
　　当时他们建设综合开发中心的目的，就是为了推进LSI生产以及尖端技术研究、人才培养。
　　LED的正式投产以及液晶的开发，也正是这一时期所取得的成果。
　　这玩意儿就有点像是艾氏集团现在投资的东郊研究所，然后产业开花结果之后弄出来的子公司。
　　前几年夏普的幕张大厦在千叶县幕张新都心竣工落成，夏普风头一时无二，手底下的诸多子公司也开始扩张。
　　天理屏幕生产株式会社就是这么一个阶段性产物，因为前些年随着个人电脑等信息设备的发展，TFT液晶事业也真正实现了壮大，液晶应用商品不断扩大，大家都觉得有利可图。
　　可问题就在于‘大家都觉得’这么一事儿上，等到大家都入场了，那么最后做出来的货就过量了。
　　养猪也是一个道理，肉价低的时候没人养，出栏的猪减少，导致供不应求，肉价升高。
　　等到肉价升高了，大家都觉得养猪有利可图了，就都去养，出栏时间一到，市面上到处都是猪。
　　供过于求能怎么办？降价呗！
　　有人就要问了，那为什么我们不等到肉价低的时候去养猪，肉价高的时候再卖呢？
　　这个问题问的真好——那为什么不去炒股，在股价低的时候买进来，在股价高的时候卖出去呢？
　　要是真能够完美预测行业高低节点，那就该去当股神，而不是去挥舞铲子努力淘金……
　　夏普就是没有这个能力，导致一干子公司现在半死不活地拖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新技术还在开发，生产线还在运转，但是有本事出货你得有本事让人来买啊！
　　卖屏幕啦，卖屏幕啦，看看便宜的屏幕吧——笑死，根本没有业界需求。
　　现在艾氏集团突然放话出来要收购天理屏幕生产株式会社，并且给出了一个溢价20%的高价，不由让人心头一颤。
　　天上掉下一个冤大头？这是什么路数？
　　天理屏幕株式会社的高管们就疑惑啊，就询问啊，最后得出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论。
　　居然是因为自己会社里的一个研究员的亲戚，是对方的邻居……
　　这难道就是超级有钱的千金大小姐的任性吗？
　　就是那种都市剧里面的剧情，霸道总裁的行径——哦，性别反过来了——霸道大小姐。
　　但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人家出价了！真金白银的现金！刀乐！
　　咱就说卖不卖吧……
　　高管很为难：“两个小时，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是吗？”姜威笑了笑：“完不成那就算了，价格是这么多，如果两个小时之后无法签约，那就不收购了也可以的。”
　　吔？这种时候不该加钱吗？
　　难不成真的是一时冲动，两个小时？
　　姜威笑得很真诚，甚至有点松了口气的样子，和这两位握手：“真心希望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高管不开心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大小姐的乱命，下面这些艾氏集团的高管们并不愿意接受，两个小时与其说是为难他们，不如说是借口。
　　如果他们完不成的话，对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跟那个霸道且任性的大小姐说不是自己的问题。
　　是天理屏幕株式会社的问题——他们不想卖啊！没诚意啊！
　　两个高管不敢擅专，顿时起身道歉离席，准备和上面打招呼问清楚到底怎么搞。
　　姜威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心底发出几分冷笑。
　　两个小时够不够？那得看给的钱多不多了。
　　120%的市价估值，套现这么大一笔换掉拖累发展的负债资产，这到底是谁求着谁啊？
　　姜威抖了抖手里的文件，继续露出那副温和善意的表情，望向这几天的老朋友财团B。
　　“大家都很熟了，就不叙旧了——我们来说说这个名为拓麻歌子的项目。”
　　财团B的负责人抿着嘴，有点不太好要价：“这只是一个小的开发团队，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市场项目。”
　　就是说人家都不是买一道菜，而是路过瞧见你家的准备做菜的葱成色挺好的，扒拉着要买两根。
　　怎么卖？这玩意儿怎么开价？
　　要不咱还是谈谈我们的并购吧，你们一千亿円再加点，我们财团B整个打包卖身给你们了。
　　姜威拿出一张带着打印机温热的纸：“800万円，我们买下版权和开发团队，人员的调岗贵方安排。”
　　说着姜威又带着些许期盼的神色：“这个应该也很难完成吧？两个小时的时间。”
　　……不是，你是什么二五仔么？
　　你家老大一张嘴好几十亿円买个会社，你们觉得浪费那还情有可原，是你们的忠心。
　　可是你们大小姐现在只是要花几百万买个玩具啊！你们不应该赶紧买到手给她端上去吗？！
　　财团B的一个负责人愤怒地哼了声，劈手夺过文件，刷啦啦签署了名字：“这样的小事，怎么会需要两个小时呢？”
　　签完字他把文件递给手边的同事，让他加盖公章，并且留档备份确认法律效力：“我们可不是贵社那种拖拖拉拉的作风，如果雷君有艾小姐的一半风范，那我们协商的并购合作，也不会这么艰难。”
　　高情商：雷总连艾丽娅的一半都不如，拖拖拉拉。
　　低情商：你们雷总为什么就不是艾丽娅那种冤大头？给我加钱啊！加钱我们就全部套现离场了！
　　姜威便只是微笑，接过对方那张轻飘飘的合同，笑得像是个弥勒佛。
　　从现在开始，拓麻歌子以及开发拓麻歌子项目的真板亚纪团队，就归艾氏集团了，要价800万円。
　　800万日元，按照现在的汇率来算，大抵也就五十万国元左右。
　　这对于一个还没孵化，八字只有一撇的待字闺中的项目来说，绝对是天价。
　　这就像是有谁在车库里手搓了一个样品，然后冲出来一个冤大头，说你这个设计太棒了！五十万卖我！
　　这谁顶得住啊？这不是白送钱么？
　　谁也不知道这个设计简单到几乎不需要研发难度的小玩意，能不能在真正能在市场上获得成功。
　　要知道按照真板亚纪她们团队的设想，拓麻歌子要足够平价，所以首发售价要定在两千日元以内。
　　按照百分之十的利润来计算，这玩意儿得卖出去四万个才能够收获八百万円的利润。
　　现在好了，躺在家里直接等于是卖出去四万个了，这个数量玩具销售领域来说已经算是成功的案例了。
　　真板亚纪甚至现在就可以登上新闻头条和杂志封面——设计天才！八百万円の天价构思！
　　所以财团B的负责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实际上心里笑开了花，恨不得回去找个居酒屋狠狠干几杯。
　　而姜威则是一副不悦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来小算盘落了空。
　　杂志社的收购乏善可陈，一个小小的团队而已，什么GAMEFREAK，甚至都不算是正规的株式会社。
　　那个叫田尻智的年轻人，似乎有想法要组建一个株式会社，但是这会儿还是个小作坊模式的同人志组织。
　　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有设想要给老任做游戏，所以才会想到来参加这次的展销会。
　　但是因为没有拿到老任的新一代硬件规格的参数样机，所以能拿出来展台上的只有他们自己的游戏杂志了。
　　承蒙艾小姐看得上，所以要价也很低，五百万円就把自己给卖了，甚至还不如真板亚纪的团队均价。
　　姜威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有点黑了，一看就知道很不满艾丽娅这种任性大小姐的买买买作风。
　　杀回来的天理屏幕生产株式会社的高管看到这个表情，这个氛围，更确定了什么叫时不我待。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天予弗受，反受其咎！
　　核心总结起来就一个字——卖！
　　“二十三亿円，这是我们的报价，如果同意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字，这是我们的技术专利目录，这是我们的员工花名册，另外这个，是我们现有的生产物料……”
　　姜威有理由怀疑这帮家伙消失这么一阵，不是去谈事情了，单纯就是去打印这些东西了。
　　黑着脸的姜威迫于艾丽娅的威严，不得不咬着牙签下了这丧权辱司的合同，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冤大头。
　　“关于技术引进的事情，我司会在后续和贵方联系，要以技术合作的方式，在我们国内建设新的生产线。”
　　“当然可以，我们理解艾氏集团的打算，也理解你们的难处，只有这样才能够给大家一个交代对吧？”
　　冤大头是不可能冤大头的，这一切都是艾小姐运筹帷幄，布局产业，懂，大家都懂，面子上要过得去嘛。
　　“……有些事情，大可以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姜威哼了声：“既然基础的合同都签了，合作意向也达成了，我就不打扰诸位了……”
　　姜威起身就走，关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隐约还能听到内里愉快的笑声。
　　然而片刻之后他就又回来了，大家的笑容还卡在脸上，一时之间多少有点尴尬。
　　“姜桑，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不，和几位没有关系。”姜威叹了口气，让开身位。
　　他身后是好几个不同的株式会社的代表，看样子也是来签字的。
　　“这是依尼克斯株式会社的负责人，另外几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无所谓了。”
　　姜威掏出笔，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诸位——请吧，在我们大小姐花光今天的零花钱之前，我们还有得忙呢。”
　　“……？”
　　……
　　……
　　“花了多少了？”
　　“不多，两百多亿円，也就十个亿。”
　　雷总放下手里的清单：“相比起来这些株式会社或者版权IP，我更在意的是这三个人，大小姐你很看重他们？”
　　“哪三个？”
　　“宫本茂，小岛秀夫，以及田尻智……你给他们加了备注，要扶持他们建立各自的游戏工作室。”
　　“对，这仨确实是需要单独扶持的，尽快——把红白机的样机给他们送过去，招募人手什么的，安排人帮他们操持，让他们专注自己的想法转换成游戏本身就好。”
　　“……为什么？”
　　“预感。”艾丽娅微微一笑，很神秘。
　　她当然不会说这仨的代表作也就在这么几年时间段里会陆续出来。
　　宫本茂的《超级马里奥》以及《塞尔达传说》。
　　田尻智的《pokemon》
　　小岛秀夫的《合金装备》会晚一点，不过依旧是依托于MSX和FC平台的，技术层面来说没有瓶颈。
　　虽然艾丽娅可以一口气把游戏机出到PS时代的机能，但是游戏跟不上，她打算一代一代来。
　　雷总眸光闪烁了一下，对于艾丽娅的‘预感’这种借口，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好，那我会去安排的。”
　　艾丽娅拍了拍手，结束了鱼塘里找水的脏活累活：“我就不看具体了，赶紧负责落实这些合约，大概需要多久？”
　　“48小时，加会儿班的事情，我们能保证全部产权版权的确认，只是需要从国内调一些人过来。”
　　“加班费算五倍，额外再包一架客机，星野酒店不是还有几层没什么人入住么？给大家安排上。”
　　“我知道了，山内社长那边提出了今天晚上的宴会邀约，要参加吗？”
　　“没兴趣——”艾丽娅看了看休息室的时钟：“把那个川源一郎叫进来吧。”
　　她们其实还没离开老任的总部，只是在人家的待客休息室里。
　　展销会明明是任地狱自己给自己准备的养蛊淘宝会场，却被艾丽娅这头莫名其妙的过江龙搅得一团大乱。
　　超过两百亿円的真金白银，外加据说和财团B之间接近一千亿円的并购谈判，何等可怕。
　　艾丽娅的大名即将飓风般席卷游戏业界，谁都知道打海的那边来了一头帝国の破坏龙，吞噬天地。
　　而现在，破坏龙只打算先谈谈海外法务部的事情，为即将到来的诸多官司做好准备。
　　财团B应当是最先发难的，拓麻歌子想要火爆，只需要一个月，艾丽娅甚至可以预见对方满地打滚的样子了。
　　川源一郎进来之后，看到坐在上首的艾丽娅，二话不说就来了个土下座。
　　“非常抱歉，艾小姐，之前那样利用了您的身份！”
　　“发生那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艾丽娅亲手把对方扶起来：“恐怕就连川源桑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吧，居然敢来这里亲自寻找我，这些极道实在是有着让人惊讶的情报能力啊！”
　　事实上并没有，艾丽娅也知道恐怕没有，更大的可能是巧合。
　　但是这和我暴露身份之后，一歪嘴就灭杀对手的事实有什么关系呢？
　　都市龙王是这样的，没有暴露之前谁都能踩两脚，像是个任由拿捏的软柿子。
　　可要是曝光身份之后被冒犯了，往下数五行字还没有杀人全家，那就得被读者怀疑是不是圣母婊了……
　　比这还让人不悦的，唯有穿清不造反还打算当狗这种多少有点大病的操作。
　　川源一郎于是从善如流地坐下来，坦诚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打算，以及希望获得艾丽娅的支持。
　　他希望艾丽娅能够扶持他组建一个法律事务所，这样的话他会在和财团对垒之余，为艾丽娅工作。
　　“不不不，川源桑，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我能够保护你一时，但是保护不了你一辈子。”
　　艾丽娅指着墙上的老任的会社LOGO：“为什么这些企业，可以完全不在乎极道？”
　　“……因为他们都是有资产，有地位的存在。”
　　“那么你的法律事务所，能做得到吗？能够威胁到那些财团吗？”
　　“这……”
　　“你不行，哪怕你招募到了志同道合的友人，也做不到，你们没有基础——游戏规则里面，你们只能当工具，只能当棋子，而不是下棋的棋手。”
　　“是，我之前的想法……太冒昧了。”
　　川源一郎苦涩地低下头，他花了很大的决心才打算和那些对手正面对抗，可是这一切还是太过虚妄了。
　　艾丽娅说得没有错，哪怕自己已经决定了践踏自己的底线也要反抗，实力的差距也依旧不足以被弥补。
　　“但是我可以。”
　　“……”
　　“来为我工作吧，我支持你寻找正义，你帮助我组建一个法务部，能够在这个国家保护我的产业就行。”
　　艾氏集团有法务部，虽然不是天海必胜客的级别，但是也很专业。
　　可是跨国诉讼，往往和专业不搭边儿，很多时候还得要看不同地方的游戏规则。
　　艾丽娅如果和山内溥打官司，那么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在国内艾丽娅赢，在本子这边艾丽娅输。
　　这种时候，有一批值得信任的‘本土恶犬’就很有用了，尤其是川源一郎这种东大出身的高端选手。
　　川源一郎值得信任吗？艾丽娅不在乎。
　　艾丽娅只知道他和这边的一些利益集团有仇，这就足够了。
　　而且他是一个能够被财团打压，从东大尖子生、警视厅职业组的云端跌落下来，也依旧恪守本心的好人。
　　这种人倘若能够注入相对应的精神，狠狠地给予扶持，那艾丽娅完全可以想见他的杀伤力。
　　“如果我为阁下工作，那么和我的那些对手的争端，岂不是会给阁下带来麻烦吗？”
　　“我还以为你懂我。”艾丽娅换了个坐姿，宛如霸主：“那天晚上杀进去，我可没在乎过麻烦，而是只在乎仁义。”
　　“原来如此！！”
　　川源一郎恍然大悟——是啊！
　　这位可是能够无视身份，亲自执刀硬闯极道老巢的侠客，就像是古早剑戟片里面的侠义浪人一样。
　　这样的人，虽然有着豪富的身份，但是本质上却并不在乎钱财或者身份，而是有着自己的坚持。
　　这是何等是让人钦佩的存在啊！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之术，多么美妙的语句都无法将其掩盖，这都是事实！”
　　艾丽娅认真地看着川源一郎：“律法也是一样，你有执掌凶器的觉悟，但是却没有将其举起，指向财团的实力！”
　　“是的，我明白这样的道理。”
　　“但是我可以，我不在乎他们的反击，我是个任性的人，所以我想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接受吗？”
　　“请务必让我尝试！”
　　“我会给你支持，你可以借用我的名义，去结识更多的人，拓展更宽的人脉，积蓄属于你的力量。”
　　“那我将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前提下，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我希望你能做好觉悟，或许在未来，你会被认为是背弃了一切的叛徒，反而为我这个外乡人服务。”
　　卑鄙的外乡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不过是想要那些路灯挂件死得很难看而已……
　　“川源一郎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是过去的我！”
　　“嗯……总感觉精神注入得有点过头了，倒也不用随便就使出岁月史书这招……”
　　“什么？”
　　“不，我很看好你，去吧，我会安排人和你联络后续的事情的，法务部要尽快组建起来。”
　　“是！”
　　川源一郎没有和艾丽娅签署任何书面的合同要约，但是这种关系明显比单纯的商业招募更紧密。
　　雷总全程看完了这场大河剧，一脸若有所思。
　　“大小姐啊……”
　　“嗯？”艾丽娅渊渟岳峙，大佬风范依旧在：“什么事？”
　　“你不是说，那天是他去乱杀，你路过么？什么叫你杀了进去……”
　　“啊这——咳，那个……我……嗯……”
　　雷总放下手里的资料，长长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
　　“大小姐啊——————”
　　“……”
　　……
　　……
　　“大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艾丽娅咂了咂嘴：“只是有点理解为什么孙悟空要干掉唐僧了。”
　　“啊？孙悟空干掉唐僧？有吗？”
　　安乐乐疑惑地想了想：“哪一话有这段？”
　　“大话西游啊——噢噢噢onlyyou，O你个头……你还在玩这个啊？”
　　“有趣嘛，我是真觉得这个挺有意思的。”安乐乐还在玩她的拓麻歌子样机，爱不释手。
　　大家已经回到酒店了，艾丽娅也刚刚脱离了雷总的殷殷嘱托。
　　不得不说雷丞相还是用心良苦的，全程都没在乎过钱的问题，话里话外甚至格外黑深残。
　　用他的话来说，就算是艾丽娅想要做什么坏事，那也不该自己动手——花钱让人去都行啊！
　　艾丽娅就反过来劝对方，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不存在这样的事情，不要胡思乱想。
　　雷丞相当然没有胡思乱想，只是针对雅库扎而已，这种玩意儿还能讲道理的？
　　艾氏集团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些事情，远了的不说，就近的也有不少。
　　物产分部那边有搞工程建设的，会遇到一些混混之类的来打秋风，那怎么办？和对方讲道理？
　　不存在的，直接打出去！
　　在雷丞相看来，自家大小姐虽然任性了点，花钱没节制了点，发癫了点，但到底是个好孩子。
　　雅库扎欺负好孩子，那不把他们腿打断再扔牢里坐穿牢底，难道还跟他们鞠躬道歉啊？
　　什么竹内组，什么极道，他已经准备和商业合作伙伴打招呼，把他们全都碾碎了。
　　呵忒——狗一样的东西！给他们胆子了！
　　自家大小姐谈的都是百亿円级别的生意，那些极道混混有什么资格来碰瓷？
　　艾丽娅就这样被雷总念叨了一路，好容易回到酒店，这才松了口气。
　　小杰没住过这么高端的酒店，大开眼界：“哇——喔！好炫酷！”
　　“那边有游戏厅，你想要玩可以去和大家一起玩。”艾丽娅指了指另一边的走廊。
　　“好的——艾姐姐啊，你真把我叔叔所在的株式会社买下来了啊？”
　　“嗯，买了，怎么了？有问题？”
　　“虽然我知道不是因为我，可是总觉得……嗯，怎么说呢，有点感动。”
　　小杰挠了挠头：“怪不好意思的，有种骗吃骗喝的感觉。”
　　“那是因为确实用得上。”艾丽娅在回来的路上也想过这件事。
　　如果说把艾氏集团榨干，能够扶持出一个芯片产业，一个液晶显示器产业，那艾氏集团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艾丽娅并不打算这俩给自己赚钱，能够不亏稳住，跟上市场发展的脚步，那就是功在当代。
　　更何况未必会亏钱，芯片产业不好说，但是液晶显示屏，自己就能打开一大片市场。
　　小杰和艾丽娅聊了一阵，这才松了口气，确信不是艾姐姐发癫，而是真的有商业打算。
　　本来只想要艾姐姐投资一点，大家双赢的，再不济的话艾姐姐给引荐一些客户也可以。
　　但是因为给得太多所以被吓到了，这样的心情还真是难以言述啊……
　　小杰松掉这口气，注意力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安乐乐手里的玩具身上，毕竟那玩意儿嘀嘀嘀响半天了。
　　“这个真的很好玩吗？”
　　“好玩啊！”安乐乐现在可宝贝自己的电子宠物了，都不给小杰碰：“你别抢，你一拿去就准备拆我的！”
　　“可是它真的没有技术含量啊……啊，说起来，艾姐姐你要做的那几个游戏机和掌机，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呢。”
　　“嘿，你怎么还骂人呢！”安乐乐不悦，揉乱了小杰的头发：“大小姐才帮了你叔叔！”
　　“话不是这么说，我是说技术层面！”小杰躲着安乐乐的手：“那可是八位机啊！简直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一样！”
　　现在的智能机都快普及了，国内虽然还存在着海量的按键功能机和山寨机，但技术迭代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种时候去做FC红白机，不免就给人一种技术倒退的错觉。
　　艾丽娅拿过安乐乐手里的拓麻歌子，面对大小姐的抢夺，安乐乐倒是没有护崽的意思。
　　“这个东西有技术含量吗？”
　　“没有啊。”
　　“那乐乐为什么这么喜欢？”
　　“啊……为什么？”小杰也疑惑了，望着安乐乐：“对啊，这个很好玩吗？”
　　“嗯嗯嗯！小宠物很可爱的！虽然只是像素风，但是真的有互动！”
　　拓麻歌子对于传统玩具来说，是降维打击，因为有互动。
　　“这个东西的定价，在这边是两千日元以下，按照现在的汇率是一百多。”
　　艾丽娅掂了掂手里的拓麻歌子：“但是在国内，我打算弄得更便宜点，五十块以内。”
　　小杰先计较的是物料成本，觉得这也还能赚到不少钱。
　　但是安乐乐却不在乎那些，而是单纯觉得便宜：“五十块以内？真的？”
　　“嗯，你觉得贵了还是便宜了？”
　　“对小学生来说贵了，但是对初中高中生来说，我觉得可以接受。”
　　“智能手机多少钱一台？”
　　“这个怎么也得好几千啊！”
　　“孩子买得起智能手机吗？”
　　“不能。”
　　“孩子买得起拓麻歌子吗？”
　　“能。”
　　“这就是市场了，FC红白机，之前山内溥和我说，要争取卖到15000日元以内，他觉得在这边很便宜了。”
　　“那确实是很便宜了。”小杰连连点头：“我们之前买的游戏机，折算下来都在两三万日元以上。”
　　“可是我核算过国内组装的价格，物料成本你知道是多少么？”
　　“……多少？”
　　“不到五千日元——国外我卖14800円，但是在国内，我就卖5000円。”
　　几千一台的游戏主机，孩子们也是买不起的。
　　但是几百块的呢？
　　游戏主机是这个道理，掌机也是这个价格，在本子这边动辄一万多円。
　　贵吗？还真不贵，按照这边的物价来算，这玩意儿完全称得上是物美价廉。
　　但即便如此，艾丽娅还是直接打算把国内的售价做海外定价的腰斩。
　　到时候299的电视游戏主机，299的掌上游戏机，才是真正可以推广出来让孩子们接受的存在。
　　“这样的话，那些代理商不会去国内进货，然后拿出来卖吗？！”
　　小杰惊呆了，完全看不懂艾丽娅的定价作风，这样市场还有得搞？
　　“主机只是平台，掌机也是，我卖的是游戏，主机当然是越便宜越好，越多越好，越普及越好。”
　　FC红白机本身重要吗？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游戏。
　　FC时代的游戏，奠定了后续很多基础，更重要的是那些经典游戏的游戏性并不依赖于游戏机的机能。
　　就如同在国内风靡一时的PSP，其实在全球市场上并不算是真正的爆火。
　　和PSP同期竞争的掌机是NDS，而PSP销量为8000W，NDS则是一亿五千四百万，几乎是PSP的两倍。
　　NDS的热销，是因为有着近乎无敌的强势的游戏阵容——宝可梦、动森、马里奥……
　　没有护航大作的游戏机，并不能够真正让游戏玩家认可。
　　PSP在国内那么火，更多是因为它能客串多媒体终端，有着大号MP4的功能。
　　既然国内智能手机市场即将开启内卷序幕了，那艾丽娅自然那也就没必要去盯着一个大号的MP4。
　　当然啦，你说PSP好不好，那还是很好的，有机会的话还是要踹一脚索滔天，看能不能占点便宜……
　　信息差在全球都是存在的，当年艾丽娅还在玩小霸王游戏的时候，国外都在玩最终幻想，玩生化危机了。
　　但是玩得不开心吗？依旧很开心！
　　后来接触到3A大作也很开心，那种开心是纯粹的，是只因为游戏而开心。
　　FC红白机的市场，目前是专门的TV游戏玩家的市场，主打的是本子、北美以及部分的国内市场。
　　GB掌机也一样，也是专门为游戏玩家服务。
　　这些玩意儿和智能机以及后续的手机碎片娱乐方式是两个赛道。
　　倒不如说即便是后世智能手机都快一统天下了，还有不少的掌机市场呢。
　　那会儿的游戏机机能也不是重点，依旧是游戏的游戏性本身更吸引游戏玩家。
　　不然就NS那个机能，那个勾八挤牙膏一样的升级，那个OLE的改款，早就被骂娘了。
　　720P分辨率在原版6.2英寸屏幕上就已经是一般般了，升级都升级了个寂寞。
　　在游戏掌机发展史上，这种挤牙膏屡见不鲜，去掉注水的升级年份，艾丽娅四年就能跑完换代全程。
　　当然啦，真要搞起来的话是不可能这么快拿出来的，不仅仅是为了坑钱，更多是为了给游戏开发一点时间。
　　小杰玩游戏，但是更在乎技术，所以看什么都想堆料。
　　安乐乐反而是个纯粹的游戏玩家，好玩就行，管你这东西是怎么生产的。
　　50块钱不到的拓麻歌子，她是真心想要搞几个——100块其实也能接受啊！
　　艾丽娅这种定价策略，未来被无数玩家痛骂搞歧视，并且兴起了‘国水’的浪潮。
　　从国内带水货游戏机出国卖，一度成为那些游戏玩家倒腾零花钱的渠道。
　　毕竟这个世界线。国内可没有游戏机禁令一说，既不禁止生产也不禁止销售，只是没人干这行而已。
　　而且就算是以后出禁令了，艾丽娅也有办法绕过去。
　　真当古早游戏玩家不认识‘多媒体互动系统’是什么东西啊？
　　小霸王学习机，小神游三维互动系统……多得是办法让上面满意让下面钟意。
　　PC端不动，手机端不碰，难道是怕得罪小马哥不给他们用微讯？
　　游戏机端就敢动，不怕以后得罪我艾妈？所以说那必然不可能搞针对。
　　小杰对艾丽娅的预期策略不能说是叹为观止，也只能说是心惊肉跳。
　　艾丽娅这么搞，完全就是赔本赚吆喝式地销售，以后怕不是要得罪一大批国外玩家。
　　“得罪就得罪了，关我什么事？我给他们做游戏，他们不感谢我还骂我不成？”
　　“那国区定价为什么非得这么便宜呢？”
　　“呵，当然是我乐意，我弥补我童年不行吗？我不赚钱还有人能逼着我赚的？”
　　行吧，你开心就好……
　　小杰看了看带回来的几个样品机器：“那我和大家一起玩玩看。”
　　“嗯，去吧，玩得开心点。”艾丽娅叮嘱他：“带上小钰她们一起玩，别光顾着男生玩。”
　　玩游戏这方面，男生是半点绅士都不讲的，尤其是抢游戏机手柄。
　　小杰点点头，溜溜达达地走了，一边走一边研究手里这玩意儿要怎么改良下。
　　安乐乐从拓麻歌子上抬起头：“大小姐啊。”
　　“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小杰像是寻宝鼠啊。”
　　“为什么这么说？”
　　“他这出去一趟就能带点被你看中的技术回来，又不是一次两次，还有这样的好事？”
　　“……这么说还真是。”艾丽娅摸着下巴：“以后多带他出去玩玩，毕竟东区少年宫天下行走。”
　　“我也觉得——哦对了，这个给你。”
　　安乐乐掏了掏兜，摸出来一个粉色的拓麻歌子：“这个是样品，没开呢。”
　　“给我的礼物？”
　　“哪能啊，你要的话让他们给你做呗，这是给小钰的。”
　　“你给小钰的？”
　　“不，是你给小钰的。”安乐乐很认真：“我小时候啊，做梦都想如果有哥哥姐姐的话，会给我买个游戏机，和我一起玩这些，我觉得小钰应该也有这样的想法吧？就算没有的话，真遇到了，也会觉得很幸福的。”
　　“还挺文艺……”艾丽娅掂了掂手里的拓麻歌子：“有心了。”
　　说起来，自己是不是要给景妹妹也准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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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景二少揉了揉鼻子，怀疑有谁在念叨自己。
　　刘锦放下资料：“是不是空调开得有点太低了？”
　　“没事儿……继续说吧，为什么我姐突然抽调那么多资金？”
　　“其实也不是很多。”刘锦翻了翻：“主要是大小姐突然对游戏产业上心了。”
　　游戏？不是说去收购财团B的吗？怎么这还不够？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大小姐喜欢吧。”
　　喜欢吗？自己可没见过自己姐姐以前喜欢游戏，还是自己住过去之后才看到她在玩。
　　景二少很感动地吸了吸鼻子：“阿姐真的是……唉，有心了。”
　　刘锦疑惑地看了眼很感动的景二少，不知道这位又脑补了什么。
　　他只是拿出另一份文件：“现在主要是看看这个，关于液晶屏幕生产线的事情。”
　　“液晶屏幕？生产线？我们哪里来的液晶屏幕生产线？”
　　“刚买的，大小姐说咱们以后做手机用得上。”
　　“……这怎么赶得上？”
　　一条屏幕生产线从开始建设到投产，平均得两三年，财务寿命也只有六七年。
　　就算是按照理论上最快的速度，也得一年半——总不能一年半之后才出手机吧？
　　“以后用得上，不是这一代，雷总那边找人评估过，16个月能做到首批产品交付。”
　　“总投资呢？”
　　“大概要180亿，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小姐说要做好持续亏损的准备，如果真的加入了，这只是开始……”
　　什么叫只是开始？
　　景二少不由细细看了一下雷总发回来的‘秘密信件’的内容。
　　看完之后，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整个企业，40多名专业工程师，一条完整的6代线基础技术储备……
　　几个亿贵吗？还真不贵！
　　但是几个亿就能够自己拿过来生产吗？做梦！
　　“国际上那些拥有相关技术的厂商，不会允许我们入局的，他们现在卖技术是觉得大小姐在胡闹。”
　　实际上也确实是在胡闹，艾氏集团突然搞这个，就像是贾会计去造车一样不搭边儿，
　　“不，我姐是认真的……”
　　景二少严肃起来，快速翻完那几张纸。
　　“技术有了，市场也预定好了，我姐是打算自给自足。”
　　艾丽娅的计划其实很直白，那就是自己出货自己消费掉。
　　撑过至少三年的闭环消化期，出货的利润保持住，这样的话能够支撑到下一个技术迭代周期。
　　为什么夏普两个小时就敢卖掉技术？
　　因为在他们看来，艾丽娅这个倒霉孩子拿这东西回去，根本支撑不到下一轮行业洗牌。
　　最简单的例子，现在的5代线是什么行情？
　　17英寸屏在夏普刚动工五代线的时候，是300美元/片。
　　但是到了投产，价格却跌到150美元/片，一年时间单条生产线，夏普就亏了十多个亿。
　　艾丽娅花几个亿以为自己买回去了下金蛋的母鸡，难道夏普这种卖鸡的还不清楚这里面多少坑？
　　小杰才8岁，只懂技术很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用，似乎连带着18岁的艾丽娅也是这么被带沟里的。
　　安乐乐觉得小杰是个寻宝鼠，到处都能找到好东西，却不知道好东西用起来扎手心。
　　艾丽娅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依旧很轻松，毫无心理压力，甚至有心逮着游戏买买买。
　　然而在景二少看来，自己姐姐这会儿应该承受着天量的心理压力，才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
　　进行一场没必要，但是有意义的梭哈！
　　赢了，无论是面对谁，艾氏集团都有挺直腰杆子的底气，话语权大家大不了掰掰手腕。
　　输了，决策是她自己做的，任性是她亲自犯的，对外被骂对内被埋怨，她一力承担所有骂名。
　　但是损失掉的真金白银，难道不是她的钱吗？那75%的股份够这么消耗几次的？
　　“我姐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怪不得，她一定是早就做好准备了，芯片……屏幕……就差产品成品本身了。”
　　“大小姐的意思，是和天海本地的官方打招呼，想要获得部分优惠政策，落户本地。”
　　心情激荡的景二少抬头：“本地可以吗？”
　　刘锦二话不说，掏出一份文件，上面明晃晃的《天海市科创产业聚集区发展规划纲要》一行标题。
　　很显然，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这是水到渠成，情投意合，天公作美。
　　“……我姐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这一切的？”
　　“不知道，但是这是一场豪赌，180亿的液晶产线，比300亿的芯片研究还要烧钱，这是16个月的极限投入。”
　　300亿的芯片是10年，每年只需要拿出来几十个亿，可就这都已经引来霍大佬亲自夸奖艾丽娅了。
　　因为这年头舍得拿真金白银出来做慈善——划掉——做这门生意的，屈指可数。
　　大家都是玩地皮，炒概念，花贷款，最后高不成低不就，留下一地鸡毛。
　　就连国家级的大基金，投入的真金白银也就和孤注一掷的艾丽娅差不多，由不得霍大佬不侧目。
　　现在这180个亿要是再花在这种行业里，震动的恐怕就不只是霍大佬这种心系家国的存在，而是真正的家国本身。
　　“我们有这么多钱吗？”
　　“有，但是也有没有，最重要的是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的说法，是因为我们的新产品。”
　　压力来到了电子营业部这边，甚至就连景二少和刘锦自己都觉得艾丽娅是为了电子营业部才搞这么大场面。
　　有必要吗？当个组装厂不好吗？采购代工货比三家不香吗？
　　景二少抿着唇，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是明面上的消费电子部门的CEO，如果他和艾丽娅这次的冒险决策唱反调，那么艾丽娅就需要慎重考虑了。
　　决策一旦失败，艾丽娅下不下去不好说，反对艾丽娅的他反正是不会有责任的。
　　刘锦也想到了这茬，眼神有点莫名地看着景二少，似乎在想他会怎么选择。
　　是无条件支持大小姐的豪赌，还是明哲保身，不给自己姐姐背上这口大锅。
　　好一阵之后，景二少颓然地叹了口气，放心手里的资料。
　　刘锦眼神一动，心底不由得一沉。
　　“怎么办？”景二少有点迷茫地挠头：“我们的手机真能够撑得起后续的屏幕出货量吗？”
　　“……？”刘锦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出货量？”
　　“万一我们的手机不好卖，那液晶生产线出货的屏幕怎么办？”
　　“啊……有道理，不过现在不是更需要讨论，到底要不要安置这条生产线，真的投入180亿的问题吗？”
　　“这有什么好讨论的？”景二少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啊？”
　　“这可是180亿啊！”
　　“对啊，180亿，所以我之前不是问你，我们有钱没有吗？”
　　“……有。”
　　“那有什么问题？没人？没人不会招募吗？地皮也有，天海这边不是刚好要搞科创产业吗？我们这还不够高新技术的？”
　　“……确实。”
　　“老刘啊。”景二少看着刘锦，很是诚恳：“你要是累了，可以休假休息两天，不要太累了，刚说过的话怎么都能忘掉的？难道是你们偷偷加班了？我姐可说了不许无故加班的，别她一不在，你们就故态复萌！”
　　“……”
　　故态复萌还能这么用的？那词不是形容坏习惯改不掉么？
　　什么时候加班也成坏习惯了……哦好吧，这姐弟俩都是准时上下班的典范人物来着。
　　刘锦只能揉了把脸：“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舍不得，180亿啊，这么多钱，搞点别的不好么，房地产也挺好的。”
　　“哼，没点理想，做什么事业？”
　　景二少对此很是鄙夷：“房地产能做成大事业吗？工业技术能够在全球范围和对手打擂台！”
　　他做产品，以后是要引领全球科技的，赚钱？那不过是顺带的事情罢了。
　　就像是自己姐姐说的那样，现在有这么多钱，就等于是给了自己试错的机会。
　　这都不搞大事业，难道要等到老死啊？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姐装作乱花钱买这个，我们这边装作手机出货之后为了压低成本所以要用这个，然后才着手搞建设……这样的话能够降低那些国际友商的戒心……啧！”
　　不然被友商针对，可能第一批产品成本就会造价飙升。
　　景二少一拍大腿：“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我姐非要我做青春版了！”
　　“……为什么？”
　　“为了出货量，只要干掉山寨机，出货量足够我们迭代一整个周期的技术，这样就只需要撑过第一期！”
　　一环扣一环，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一盘联动的大棋。
　　自己还在准备做一款爆款产品的时候，自己姐姐就已经用两千亿的企业准备撬动至少两个行业的格局了。
　　“大小姐真的想了这么多？”刘锦有点难以置信，这和未来的跨度有点长啊。
　　更重要的是这些事情大小姐居然能憋着不和谁商量，就这么一个人脑内模拟完全过程？
　　“不然呢？”景二少很确定：“这可是以亿为单位的资金，300亿，180亿，10亿……你觉得你花钱，多少钱需要你深思熟虑？这可不是买点奢侈品那么简单！”
　　刘锦觉得自己花几十万买辆车都得思考挺久，认真地考量不同的车型的差别。
　　没理由艾丽娅花几十亿几百亿真就是一拍脑袋的事情，会这么想才是真不合理。
　　更重要的是联系艾丽娅的父亲艾如龙当年的产业布局，和现在艾丽娅的行动目的何其相似。
　　产业闭环维持技术迭代的成本消耗，人无我有，人有我优。
　　直到正循环生成，从此屹立于不败之地。
　　“……有可能不是大小姐的动作太快，而是她已经想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直到大小姐年满18，如同流星一样横空出世，照亮天际。
　　“行了，既然确认了我姐的想法，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吧。”
　　景二少站起身：“我继续去完善产品设计，争取早点完成家电系列的设计和试生产，手机那边按照我姐的说法，系统要调试打磨好，后续的产量备货也要充足，还需要一点时间……联系液晶屏幕生产线落地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二少你放心，我这就去联系各方，特别是官方。”
　　“记住，在我们的手机正式出货之前，不能暴露提前建设生产线的目的，那样动机就变了。”
　　因为需求所以生产，和主动生产然后制造需求，这是两个概念。
　　前者是想要节约成本，带点抠门，带点想当然，无可厚非。
　　后者是所图甚大，野心勃勃——此子断不可留！
　　最完美莫过于手机是爆款，这样就能很好地隐藏动机。
　　景二少望着窗外，深吸了口气，挥舞拳头——
　　“大事业！！”

163-大撒币作战! 为打赏5/5
　　大事业什么的，不好说。
　　但是小事业，跟着艾丽娅混的人已经开始感受到了。
　　首先感受到艾丽娅财力雄厚的是被她招揽的仨做游戏的。
　　用艾丽娅的话来说，她其实不图对方给她带来什么收益，纯粹就是喜欢他们的创意。
　　真的，钱不钱的不重要，做游戏嘛，能挣几个钱是吧？
　　你看看宫本茂，啊，之前探讨了半天，就想出来什么大猩猩扔水桶啊，水管工吃蘑菇之类的。
　　这种创意难道很值钱嘛？当然不会，总不能一个水管工角色能价值好几百亿刀乐吧？
　　还有那个小岛秀夫，想法就很偏激，做游戏就做游戏，还探讨什么未来。
　　什么叫“新兴技术会怎样影响甚至伤害人类”的哲思？
　　学学隔壁宫本桑，好好地给玩家带来快乐不行吗？
　　他甚至想要在游戏里借助隐藏彩蛋的方式，探讨如何把主角变成一个虚假信息运动的受害者。
　　比方说利用数字化信息的操纵，去篡改可以怎样去针对个人目标的行为，剧情设计要有起承转合吧啦吧啦……
　　艾丽娅听了好久，最后觉得这个角色或许可以叫雷电。
　　小岛秀夫就说好啊好啊，听起来很合适，不愧是艾小姐，真是有创意。
　　就很难说清楚是因为艾丽娅给得太多了，还是他现在并不是以后那个拽到飞起的小岛。
　　艾丽娅心说我还不知道你？你现在就作吧！
　　狠狠地把自己的想法和私货塞进游戏里，然后等着以后尴尬到脚指头扣地。
　　事实上多年以后的小岛秀夫确实对于自己早期制作的游戏态度很微妙，面对采访的时候更是坦言很难为情。
　　他说过去每当有人在社交媒体上提醒他，某款游戏迎来了周年纪念日时，他都会叹气。
　　因为觉得那些游戏年代久远，制作技术早已过时，看到有人在玩这些游戏会让人觉得尴尬。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游戏里面的思维方式。
　　他会在视频网站上看一些自己老游戏的视频，毕竟人总是喜欢怀旧的。
　　据他说当他看到一位主播在视频里打通了最早版本发售的《合金装备》后，他的感觉就像自己的私人日记被当众宣读了一样，有种没有穿衣服的错觉。
　　艾丽娅现在就等着看乐子了——虽然这个乐子的跨度会很长，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跨度再长，也比以后这些家伙硬气起来无恶不作自己却无能为力好。
　　像是GF，这特么成天坏事做尽，冷饭炒了又糊，现在被自己买下来了还能那么怠惰？
　　哦不对，现在的GF还不是以后那个GF，这会儿的他们还是个杂志社。
　　甚至应该说得再直白一点，只是一个简单的杂志同人志组织，连正式的会社都不是。
　　今天这哥仨凑到了一起，倒不是因为艾丽娅要见他们，而是艾丽娅不准备再见他们了。
　　宫本茂有点发懵，看着面前的小姐姐：“大小姐为什么不见我们了呢？”
　　“因为大小姐说，她的想法会不自觉地改变你们的想法，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那个小姐姐微微一笑：“她想要见到的是你们原汁原味的巧思，所以在你们的新作品面世之前，大家需要互相冷静一下。”
　　这发言就很渣女，有时候比玩了不买回来更让人糟心的，是™买回来了也不玩儿啊。
　　小岛秀夫好一点，他被艾丽娅招揽，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波动，毕竟他本身就是四处求职的。
　　非要说的话，大抵就是艾丽娅表现得更温和一些，给的条件更高。
　　相比起人前显圣被给足了礼遇的宫本茂，他虽然也拿到了高额的礼金并且很感动，却也没有感动到死而后已的地步。
　　宫本于是叹了口气：“实在是太可惜了，大小姐的一些构思，之前狠狠地启发了我，我还打算再请教一番呢。”
　　小岛瞥了眼这哥们儿，这么舔的吗？
　　可是细细一看，却发现宫本是真的失望，不由又对艾丽娅好奇了几分。
　　他对艾丽娅的印象，停留在一个很合适的倾听者的阶段，想法碰撞有一点，但是不多。
　　所以他当然不知道艾丽娅都启发了宫本茂什么，只觉得或许是真的有点收获？
　　艾丽娅事实上也没和宫本聊太多，就是说了点箱庭啊开放世界啊之类的杂谈。
　　所谓箱庭本是指精致的盆景，因其结构精致，细节丰富的特征，后来常被用来指代那些通过对地图的细致刻画为玩家提供丰富探索体验的游戏，比较典型的就是刚才提到的《超级马力欧》系列的游戏。
　　这玩意儿对宫本茂来说，那大抵就是直接把苹果4S的成品图拍乔布斯脸上一样戳心挠肝……
　　多年以后，被称为电子游戏之父的宫本茂一再声称，自己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才看到了更远的风景。
　　但起码这会儿他还不是电子游戏之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但是很被看好的小人物而已。
　　至于说哥仨的最后一个叫田尻智的？那是谁？无名小卒！
　　小姐姐站在门口都站累了，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大楼：“我们还是先进去看一下吧。”
　　“啊……这是我们未来的工作地点吗？”
　　“是，但是还没确定。”小姐姐带着他们走进这寸土寸金的都市圈中心的大楼里。
　　一群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在附近走动，六部电梯分列两边，小姐姐带着他们走到最里面的一部。
　　哥仨有点不适应了，总觉得以后得工位或许会很拥挤——这么多上班族啊？
　　“大小姐本来是想找风景更好更适宜居住的地方，给几位建立工作室的。”
　　小姐姐打开一个小本本，趁着等电梯的时候划掉其中一些事项。
　　“但是考虑到几位的团队还需要招募人手，成立早期也需要磨合，在这种认真办公的环境更适合。”
　　“没关系的。”小岛现在穷得要死，谁给钱他就帮谁干活：“只要是薪酬能够保证，在哪里都可以。”
　　小姐姐微微一笑，也没接话，只是走进电梯并且给这哥仨一人一张单独的名片。
　　“我们需要先上去，这是这幢大厦的物业管理人员的联系方式，后续有什么安排调整，可以直接联系他们。”
　　物业？这和我们几个打工人有什么关系？
　　电梯往上爬啊爬，爬到第22层才停下。
　　这幢写字楼极高，在本子这种环境下，摩天大楼的数量稀少，造价昂贵，最重要的是安全性要求非常高。
　　这么多buff带来的一个直观的感觉，就是贵……
　　而越贵就越是要好好打磨，所以这幢大楼在21到23层设有跳楼式屋顶花园。
　　因为建筑本身采用平面结构设计，屋顶花园与办公空间的内部区域相连，所以艾丽娅直接把21到23层都租了。
　　价格艾丽娅没问，不过参考这里紧靠银座地区的区位，恐怕不会太便宜。
　　“单层面积约2650平方米，但是实际使用率只有65-68%，大小姐的意思是几位的工作室暂时安排在22层。”
　　看着已经清理完了原本的东西，只留下空荡荡一层硕大写字楼空间的位置，三个人直接傻了眼。
　　“那个——难道是需要我们从头安排这些事情吗？”
　　小岛喉咙滚了滚，他以为自己是来上班的。
　　宫本茂也一样，他现在看着这片地方有点发懵，眼神都直了。
　　两千六百平方的大空间，四米五的挑高，人站在里面就像是站在空旷的大广场一样。
　　田尻智稍微好点，但并不是因为见多识广，而是因为他是带着团队的，确实需要一个大点的地方。
　　小姐姐看了看笔记本：“嗯，是田尻先生说，想要大一点的工作环境的。”
　　哥俩于是把目光望向了身边的他，田尻智只是不喜交流而不是不善言辞说不出来，只能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挺尴尬的笑容来：“我确实是说了需要大一点的地方，但我的意思是，仓库或者工厂旧址什么的也行，两层小楼就很足够了……”
　　两层小楼就是典型的事务所单位，之前的竹内组芸能人事务所、毛利兰她家的侦探社那种风格。
　　可艾丽娅是谁？
　　笑死，江湖上谁不知道我艾丽娅穷得只剩下钱了！
　　这要是说给别的穿越者听，世界十大吸金游戏IP自己手里就有俩，结果只能给他们挤两层小楼？
　　这还让别的穿越者以为自己买不起呢！
　　满上！所有待遇拉满！你们赶紧出游戏就完事儿了！
　　GF未来的宝可梦自不必说，全球游戏IP吸金能力第一，衍生品加上游戏收入什么的，近千亿的价值。
　　马里奥位居全球最赚钱游戏IP第二名，也是好几百亿级别的现金奶牛。
　　可能很多人对水管工的认知，还停留在红白机上那个超级玛丽上，殊不知人家采的不是蘑菇，是刀乐！
　　艾丽娅现在不趁着机会给他们狠狠地注入情义，让他们感恩戴德，还真怕这些家伙未来跑了……
　　别的不说，光是小岛秀夫这个不起眼的不怎么赚钱的，以后工作室做起来之后也常常被天价挖墙角。
　　他当初从FK科乐美离职之后，科乐美天天派人往他的工作室探头探脑地看，就是想知道他在为哪个新老板工作。
　　所以说人才这种东西，锦上添花谁都会，雪中送炭才最难得。
　　宫本茂思考了一下，对着小姐姐道：“请问我们这样的待遇，在艾氏集团，是正常员工应该有的吗？”
　　“当然不。”小姐姐摇头：“三位都是对标部门主管的身份，正常员工的话，待遇会稍微朴素一些。”
　　“……请务必转告大小姐，这样的优待是不必要的！”
　　宫本茂微微低头：“请把我们当成普通的员工来对待就好！”
　　远在艾氏集团本部大楼里吃着零食喝着果汁趁着下班时间还没到赶着活儿的员工们不知道多少个打喷嚏的。
　　小姐姐笑容依旧很温柔：“这样的待遇，正是为了充分发挥诸位的才能啊！”
　　高情商：发挥诸位的才能。
　　低情商：老老实实组建工作室，勤勤恳恳压榨才能，别想着能够打卡摸鱼按时上下班当个一般社员！
　　说完她递给三人不同的文件，上面充分说明了什么叫放权。
　　工作室虽然隶属于艾氏集团，但是并不对单独的部门负责，而是只对艾丽娅负责。
　　换而言之他们头上没有压着的什么上司啊年功序列啊之类的，就只有艾丽娅这个大BOSS。
　　这谁要是敢给他们穿小鞋，什么叫上达天听啊？
　　“首先是组建正式的工作室框架，当然，株式会社也可以，比如说GF杂志同人志组织，就可以改组成株式会社。”
　　小姐姐一个电话唤来了一批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但是面相比较疲惫的男人。
　　如果有竹内组的人在这里，就会认出来这不是之前那个常年一身风衣的正义执行·川源一郎么？
　　现在的川源一郎换了一身职业装，得体的西装配上重新打理之后的打扮，很是有种西装暴徒的人模狗样了。
　　“陈小姐。”
　　“川源部长——这三位，就是大小姐安排在22层的有才能的人。”
　　小姐姐又转回去：“这位是川源一郎先生，是艾氏集团驻本地法务部的负责人，在21层工作。”
　　小岛下意识推了推眼镜，看了看脚下：“下面也是被租下来的办公区域吗？”
　　“如果是想要更换位置，那么可能做不到了，下面全都是法务部的所需范围。”
　　已知有2650平方米的办公面积，那么求可以容纳多少个工位。
　　答案是不知道——因为艾丽娅给川源一郎的名额，是一千人。
　　地盘不够了再租就是了，人是不能少的，而且要的都得是有战斗力的存在。
　　精锐？打的就是他娘的精锐！
　　这一千人再加上艾氏集团本部的法务部两千，能够拉起来的法务力量可想而知。
　　有这么一个法务部在手，艾丽娅甚至现在就敢攻打南山必胜客……
　　而且这还没算未来需要重新改组扩张的知识产权团队，艾丽娅预期也得三百到五百人才够用。
　　毕竟东郊研究所和东郊屏幕产业园要是都投产的话，那么艾氏集团恐怕每年能有四位数的新专利申请审批。
　　嗯，到时候得出去找找茬，这不得跟东西半球的宗门大派都交交手？
　　带着‘一生悬命’意志的川源一郎，现在熊熊燃烧的不只是斗志，还有毕生的信念甚至是生命！
　　艾丽娅还亲手写了一副『一所悬命』的字送给他，现在就挂在他的新办公室里。
　　毕竟一生悬命本来的写法就应该是‘一所悬命’来着，意思是指中世纪的武士们拼死守卫祖先传下来的一方领地，将毕生心力致于一事一物的意思。
　　只不过在后世引申的时候，传着传着就把‘所’发的短音“しょ”给传成了‘生’发的长音“しょう”。
　　川源一郎十分感动，尤其喜欢艾丽娅对于这幅字的解释。
　　人嘛，总有必须用一生去做的事情。
　　为了达到这样大的目标，那个人就必须在现在的地方，尽最大的力量做好现在要做的事情！
　　一所悬命！我就是这么来考虑的！
　　虽然据说这些话的出处是一个叫矢的猛的老师，身份不太符合这种宏大叙事的格局，但是有什么所谓呢？
　　川源一郎现在也要尽最大的力量做好现在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干掉财团B！
　　啊不是——暂时不是——是帮助这三位有才能的人，建立他们各自的工作室或者株式会社。
　　然后再招募人手，准备干掉因为拓麻歌子而很可能与艾氏集团起纠纷的财团B！
　　宫本茂和川源一郎互相交换名片：“我看了这个建议书，我选择成立工作室，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么程序方面……”
　　“我们会安排人搞定。”川源一郎点了点头：“相关人员的劳动合同、社会保障方面的问题，我们也会来完成。”
　　小岛秀夫也选择了工作室，川源一郎表示都可以，需要人手的话只需要来下面一层打声招呼，就会有人帮忙。
　　田尻智不准备成立工作室，而是准备成立一个株式会社，就叫GF，把杂志社改成游戏制作公司。
　　对此川源一郎很认真：“股权构架，必须要明晰，这方面请你理解——”
　　“啊，这个当然。”田尻智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或者说不知道艾丽娅有多认真。
　　后世的GF摆烂，很大程度上和GF混乱的版权、股权构架有关系。
　　当初口袋妖怪火热全球，山内溥亲自出马与各方势力斡旋，并与田尻智展开了商谈，打算直接收购GameFreak。
　　面对老任的压力，加上多年来合作的基础，田尻智自然是不愿与其交恶。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获得了成功，并不打算放弃自主权。
　　所以多方因素的权衡下，田尻智最终决定与山内溥、合作伙伴石原恒和以及GF三方联手，再度成立一个子公司。
　　这个叫ThePokemonCompany的公司，三方各自持有一定股份，负责宝可梦游戏的发行。
　　对于当时GameFreak来说，尽管作品由新公司负责发行，但是“宝可梦”的版权和开发权扔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此既能获得老任的各种支持，又没丢掉自己的自主性，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问题在于事情总是会变的，当三方信任出现危机的时候，又没有一个明确的谁做主的构架，那问题就来了。
　　山内溥使用秘技‘资本の力量’让ThePokemonCompany进行重组，打破了早先三足鼎立的局势。
　　不仅如此，还又引入了小学馆、TV东京、JEKI东日本企划三社成为新股东。
　　这样一来，明面上老任对于ThePokemonCompany的股权下降至30.1%，看起来变弱了。
　　但实际上由于同样也稀释了其他两家的股份，加上有石原恒和这个疑似二五仔的家伙帮忙。
　　田尻智这个创作者对于GameFreak的股权控制迅速削弱，反而增加了山内溥的话语权。
　　这和艾丽娅那套‘只要把股东变多，支持我的股东自然也就多了’的想法思路如出一辙。
　　要什么三人两票，玩就玩把大的，三十人只有二十票，那还不是我赢？
　　后续经过连续几次风波后，尽管开发权还保留在GameFreak手上，但那都是虚的。
　　宝可梦的IP实际运营决策权，已经掌握在了老任手中，田尻智都默默离场了。
　　所以要说游戏烂成现在这个样子和老任没有一点关系，怕是就有点说不太过去。
　　而且当初宝可梦每一作分两个版本发售，就是宫本茂的主意——宫本茂背后就是老任！
　　不过现在嘛，大家全都犯艾某人手里，这就只能说不好说了……
　　“大小姐和你们说过创作之后所有权和分成的问题没有？”
　　“还没有，我们甚至都不知道——额，不知道今天会这么正式……”
　　谁见过空着手来上班，结果第一天就跟你说这一块写字楼划给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你只管放开手干的老板？
　　说真的，要不是知道艾丽娅财力雄厚，就连山内溥都得以礼相待，他们还真觉得这会不会是个骗子了。
　　“那么现在有两个方案。”川源一郎也不矫情，拉着几个人去了楼下自己的办公室详谈。
　　到了办公室，他拿出两份不同的合约，一起递给他们。
　　“这两个合约代表了两个方案，第一是20%的分成权，集团会负责你们所有的研发、运营、推广成本，负责你们工作室和会社的日常经营、财务支出以及纳税等等事务，而在这个基础上，你们作品售出之后除开这些成本的收益净利润，你们有15%的分成权。”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齐刷刷看向第二个。
　　“第二份，是50%，但是这个合约，集团不会负责你们的运营成本，只会帮你们组建好各自的团队之后，以类似甲方的身份给你们提供订单，并且可以以成本价为你们提供诸如日常管理、税务、法务代办等业务，你们作品售出之后的净业绩50%，可以归你们自己所有。”
　　两份协议，一份是类似包养，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闷头搞创作，甩手掌柜一样最后等15%的收益就好。
　　第二份则更适合有野心的存在，背靠大树好乘凉，可以借着艾氏集团的势力进行扩张。
　　宫本茂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个，对他来说，钱够用就行，他给自己的定位是艾丽娅的下属。
　　现在组建工作室什么的，他也觉得这算是艾丽娅给自己安排的工作内容，而不是让自己出来自己混。
　　小岛秀夫则是纠结了一下，问川源一郎道：“如果我选第一个合约，那么是集团负责给大家发薪水是吧？”
　　“是的，而且最高还会拿出10%的收益作为员工绩效，这10%是大小姐的份额里出，并不涉及你的那20%分红。”
　　川源一郎没把话说死，他说是最高10%，这就像是工资4到6千的语言陷阱一样，留有余地。
　　不过艾丽娅是什么人？
　　她有一锅鸡汤，那或许她是得先吃口鸡腿好不好吃，可绝对不会说只给大家留点汤渣，大家都得跟着吃肉的。
　　小岛秀夫比较关心如果是集团发工资，自己能够有多少钱的月薪。
　　旁边观望的小姐姐拿出一份薪资单：“在你们的作品问世之后会进行调整，但是现在的话，是按照年薪五百万円来给的，对标的是东大毕业生的就业薪资水准。”
　　五百万円，算下来每个月大抵在两万国元多点。
　　这在本子这边的新入职场的人来说，是个很不错的起薪水准了。
　　要知道在30岁的职场黄金年龄段，排名前十的名校毕业生平均薪资也不过是600到700万円。
　　小岛秀夫二话不说选择了第一份协议——他现在超级超级缺钱！
　　要不是缺钱到了快撑不下去了，他也不至于说应聘会到处跑，然后被艾丽娅捡到。
　　或许艾丽娅以后可以出个轻小说，名字就叫《出门购物，捡到游戏制作人》，不知道会不会有销路。
　　田尻智看着另外俩都选第一个合约了，犹豫得更明显了。
　　川源一郎眼神一闪，并不坐下，而是倚靠在桌边，双手抱胸俯瞰着他。
　　“田尻君，是在想要签署第二份合约吗？”
　　田尻智下意识抬头，看着对方在自己身前那高大的阴影，喉咙滚了滚：“啊……正、正在思考……”
　　“田尻君，我不是很了解你的过往，但是不妨听我分析一下。”
　　“请指教！”
　　“田尻君，觉得自己的株式会社，一定能够赚到钱，发展壮大吗？”
　　“这——目前还是不是株式会社……”
　　“不，大小姐的仁义，是举世无双的，她既然承诺了会帮你们组建各自的团队，就一定会做到，这份承诺并非是看重你们能给她带来多少利益的份上，而是她看重你们的才能——就如同宫本君和小岛君那样。”
　　宫本茂连连点头，自己有什么本事？
　　自己让对方看上眼的，大抵就是那个布艺的大象，以及对于游戏要带来快乐的看法。
　　小岛秀夫也下意识点头，他觉得艾丽娅是很赞许自己对于游戏的哲思的。
　　对方甚至还给出了一个角色应当叫‘雷电’的建议，这和自己想法中主角应当是帅气的、凌厉的风格不谋而合。
　　艾丽娅现在的表现，任由谁来看，甚至是未来倒过来看，都是单纯地惜才，不含半点功利。
　　田尻智抿着嘴，陷入了思考，下意识想起了自己以前一直在构思的‘关于捉虫子然后交换’的那个游戏。
　　不，那甚至都还不算是游戏，仅仅只是一个创意，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那就像是命运的呓语一样，一直都在自己的脑子里回荡着，让自己想要把它创造出来。
　　“如果田尻君已经觉得自己的会社百分百能赚钱了，那么其实连第二份合约都不用签。”
　　川源一郎俯瞰着他：“你可以自己扩招，利用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从大小姐这里获得一次把同人志组织升级为株式会社的资源，GF株式会社以后如果有更好的发展，何必要把50%的利益让出来呢？我是这样想的。”
　　田尻智叹了口气：“我确实是这样设想过……”
　　“但是很明显，任何生意都存在风险，田尻君也明白吧？没有谁会是一帆风顺的，任何事业都不例外。”
　　田尻智点了点头，他仅仅只是创办一个同人志组织，类似工作室的结构，就遇到了不少心累的问题。
　　如果真的创立一个株式会社之后完全自己管理运营，他是真的不知道未来的发展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田尻君只想着有收益之后的分配问题，是否应该思考一下如果亏损，你需要支出多少的问题呢？”
　　川源一郎指着天花板：“大小姐是希望你们能够无忧无虑地发挥自己的才能的，这三层办公楼，每个月的租金接近一亿円，这样的亏损，如果是田尻君自己来承担的话，这是可以负担得的起损失吗？”
　　“……我不敢奢望如果自己创业，能够有这样好的环境。”
　　“那么你创业的目标，难道不是为了以后可以换到这么好的环境吗？”
　　“这——”
　　“如果你觉得是大小姐会在未来夺走你的更多利益，所以选择了更保守的方案，那确实是可以理解的，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协议不会只有这一次？GF株式会社未来的扩张发展，也不应当只有这一次，下次，下下次，田尻君又能拿出来多少份额，获得多少支持呢？那样获得的支持，真的有现在这么大吗？”
　　说罢川源一郎坐下来，语气缓和下来，和田尻智平视。
　　“田尻君，大小姐出资数以亿计，是准备拯救整个游戏行业的，她这样的人杰，要完成的是吞噬天地的霸业，并不会仅仅只停留在陪同你们出发的地方，你终其一生或许都不能够触碰到她起步的界限，这是很让人难以接受，但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大小姐的财富，换成她们国家最大面值的纸币，可以堆满这一层写字楼，你觉得你能给她带来什么呢？”
　　你指望你能给一个四万亿円身家的超级千金带来多少收益？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
　　别说什么你付出了时间成本，你付出了努力和巧思——你上班都得花时间敲键盘呢，谁躺着还能赚钱不成？
　　如果自己当最大的老板，那么出现任何问题都责无旁贷，造成任何亏损都要自己承担。
　　没有这样的气魄，那为什么不干脆现在就躺平，抱紧艾丽娅的大腿，享受少奋斗二十年的美好生活呢？
　　田尻智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垮下肩膀：“川源部长，你的言语，简直就像是刀剑一样凶猛！”
　　“我只是无情地剖析了事实，田尻君完全可以赌一赌自己的未来。”
　　“不了，我还是用更稳定的方式来实现我的梦想吧，起码那样的话我能够更专注一点。”
　　“那么请签字吧，诸位。”川源一郎满意地点头，示意你们几个赶紧先把卖身契签了。
　　不过这个价格的卖身契，还真说不好是谁亏谁赚，起码现在来看艾丽娅是血亏的。
　　川源一郎都有点心疼大小姐的钱，而旁边的小姐姐眼角微微抽搐，很显然是在勉强维持笑容。
　　大小姐啊！求求你赚钱吧！别乱花了！
　　签完了协议，她还是只能按捺住遗憾，把协议收起来的同时拿出三个盒子。
　　“这是大小姐给三位的见面礼，是在确认大家签署了合约之后再给的——无论哪种合约都一样。”
　　三人不明所以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每个盒子的东西都一样，分别是两把钥匙和一张银行卡。
　　“房子的钥匙，是位于中央区银座一丁目的1LDK公寓，徒步400米到银座一丁目站，徒步720米到银座站，电车1站路直通东京站、大手町站、日本桥站等地区，方便诸位出行和工作采风。”
　　小岛秀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份见面礼，只觉得手都有点抖——并且对艾丽娅的豪气有了新的认识。
　　他之前租房可是见过这个房源的，售价超过五千万円，租房的话每个月也要至少16万的超核心地段！
　　“托管费和管理修缮费用、房产税都会有人负责缴纳，三位只要还在为大小姐工作，那么这房子的使用权就是三位的，五年之后如果当前的合作合约没有作废，那么这三套房子会自动过户到你们名下。”
　　田尻智拿起那把车钥匙：“那——这个呢？”
　　“奔驰，具体车型的话我并不太懂，但也是一样的，现在是使用权，五年后自动过户。”
　　“……”
　　“银行卡里是300万円的入职礼金，很高兴以后和诸位成为同事。”
　　砸钱这种事情，有两条路，一条讲究一个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
　　但那多半都是讨好更高层次的人物才会用的手段，且不说艾丽娅现在还需要讨好谁，单纯她那暴脾气就不玩那套。
　　第二种就粗暴很多了，一次性砸个痛，砸出个虎虎生风，砸一个恍如隔世。
　　现在三个游戏制作人的感觉已经都不是惊喜，而是惶恐了——我们还什么作品都没有啊！
　　小姐姐刚想说什么，结果办公室被敲响，门外传来一个有点慌乱的声音。
　　川源一郎开门一看，来人却是约好了本该和这仨人一起抵达的真板亚纪小姐，拓麻歌子的开发团队。
　　“实在是非常抱歉，路上出了车祸，不得已把同行的人送去医院，耽搁了时间。”
　　小姐姐惊了，看着对方打折的绷带还带着渗血的痕迹——这么敬业的吗？
　　“不不不，身体才是重点，你没事吧？”
　　“没有，只是一点擦伤而已，实在是失礼了。”
　　“啊，这在我们企业——不对，这在哪里都不是失礼的问题，请一定要回医院治疗！工作方面的安排不需要这么紧张，另外这是大小姐给你的礼物。”
　　小姐姐没有跟对方说合约的事儿，因为真板亚纪团队是买来的打工人，没有合作约。
　　事实上真板亚纪团队打造的拓麻歌子，确实是盛极一时的爆款，但也仅仅只是这样了。
　　这里面涉及到两个大坑，是艾丽娅给财团B准备的，她还跟川源一郎透过底。
　　这倒不是信任不信任川源一郎的问题，而是人家是法务部的下属，还能跟法务部隐瞒打算的？
　　艾丽娅认为拓麻歌子是财团B的最后一口回血药，救命稻草，财团B绝对会就这次购买版权的事情反悔。
　　拓麻歌子的诞生不是意外，而是一个综合的社会性现象的具现化。
　　甚至包括后来的宝可梦也是这个现象的具现产物——城市化导致的部分向往要素缺乏。
　　当前的本子社会是遭受经济危机的影响之后，以昂贵的房价、狭小的居住面积、拥挤的城市聚居而闻名的，不少家庭难以负担养一只宠物的成本，但人们依旧渴望着田园牧歌或者是简单一点的宠物陪伴生活，弥补生活的不足。
　　所以真板亚纪的思路是对的，让人们在照顾、关怀某样事物中发现乐趣，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拓麻歌子和宝可梦都是这样的产物，未来还有更多的娱乐产物都和这些社会现象相关。
　　甚至直到艾丽娅穿越之前，看视频云养猫猫狗狗的人难道就少了吗？
　　拓麻歌子会火，财团B最简单的毁约方式，莫过于不承认版权收购。
　　所以艾丽娅要把真板亚纪收为己用，她已经承诺了给对方团队一部分收益分成，别的奖励也一点都不吝啬。
　　如果财团B在这方面被法务部打得头破血流，那么另一个挣扎的方式就更简单粗暴了。
　　他们极大概率会选择盗版……
　　说是换壳也好，或者不换壳不换玩法直接冒名生产都有可能，毕竟拓麻歌子这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拓麻歌子的样品已经连夜送回国内了，因为实在没有制作难度，所以给出来的造价报价低得吓人。
　　哪怕加上包装费用、预计的运输费用，以及很贴心地附加一个硅胶保护套的成本，总共也才不到30。
　　而且因为单品体积小，所以运输费用计算的还是时效3天以内的空运。
　　如果是走时效8到15天的海运，那么成本会进一步降低。
　　按照预期售价1980円折算，都快120块了，这要是出货量再多点，怕不是纯利润能有一百块。
　　艾丽娅做好了跟财团B打价格战的准备，更重要的是钱不重要，财团B挣扎也不重要。
　　没有万恶的财团B，很重要……
　　没有了最后一口回血的药，财团B不挣扎还好，无非是压压价，把雷总的报价抻一下。
　　雷总现在觉得600亿円可以完全拿下他们，这包括了他们的所有版权和销售渠道、库存生产物料。
　　但如果他们挣扎，被川源一郎这边拿捏住什么把柄，那雷总就有办法把他们的市值直接打下去。
　　就算是腰斩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搞自家曾经的盗版什么的，对于一个玩具制造商来说已经不是名气臭不臭这么简单的事儿了，甚至有可能把他们之前的烂账黑料都给翻个底掉。
　　川源一郎已经开始着手盯着对方了，就像是一条猎犬一样嗅着对方的血腥味，随时准备咬上一口。
　　现在要等的，无非是拓麻歌子的第一批货以试点的方式铺开。
　　那大抵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甚至如果财团B自己想起来这事儿再做几次市场调研，都会反应过来这里面有利可图。
　　不过他们怎么比得上准备好了所有陷阱的艾丽娅呢？
　　笑死，一整个鱼塘里面全都是鱼，半点水都看不见，你财团B还能往哪里钻？
　　真板亚纪迷迷糊糊地拿着贵重到让人少奋斗三十年的礼物，被小姐姐强硬地送回了医院。
　　宫本茂在后面看得真切，不由好奇道：“大小姐收购了那么多的会社和人员，都是这样的优待吗？”
　　“怎么可能……”小姐姐失笑：“只有你们而已，大小姐说，能够看到你们的潜力被激发，是她最高兴的事情。”
　　于是大家就都很感动了，何等的明主啊！死国矣！！
　　川源一郎站在窗边，眯着眼睛看着被送到楼下，准备打车去医院的真板亚纪，眸光有点冷。
　　视线撇过不远处的几个‘路人甲’角色，他确信自己的判断，于是打电话开始联系人。
　　“武藏桑，派人去交通署，详细询问一下之前真板亚纪小姐遭遇的车祸的经过，另外你亲自带人去保护她，我会和她联系说清楚的，务必尽快。”
　　『是，我这就去——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有人手脚不干净……真是低劣的手段啊，这些家伙。”
　　真板亚纪今天遭遇的车祸有没有问题不好说，但是那些探头探脑的家伙，却分明是极道的混混。
　　川源一郎和他们打过太多交道了，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这些臭水沟里面的雅库扎的味道。
　　而考虑到这些家伙的行事风格，他不免怀疑是有某些人想要‘挽回’自己的过错。
　　虽然动作快得有点夸张，但是谨慎点是没有错的，不要把敌人想得太愚蠢，这是他这些年得到的教训之一。
　　『所以没能瞒过大侦探你的眼睛吗？这么说，这是一个等鱼上钩的好机会啊！』
　　那个叫武藏的很高兴，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来个钓鱼执法呢？
　　“不，绝对不要以牺牲我们自己的安危利益为代价，做这种事情。”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大小姐也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她是会选择直面对手的豪杰，我们作为下属也要秉承同样的精神，打断他们伸过来的手，堂堂正正地和他们对决，然后再将它们斩于刀下！”
　　『呀咧呀咧，何等勇猛的发言啊……虽然没有见过哪位所谓的大小姐，但是你会不会把她称赞得太过头了？』
　　“那是一位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洞彻这些世间事务的绝对天才，人跟人之间是有天赋的差距的。』
　　『别人说这话我会不在乎，可你这个东大尖子生外加曾经的警视厅职业组，居然都会说这种话……』
　　“考试的能力，和实践的能力是两码事——办完这件事情之后我会把你推荐给她，你不会失望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164-愉快地拍特摄片吧 请假条
　　艾丽娅现在并不知道自己的拓麻歌子大事业似乎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被人盯上惹！
　　而且使用的还是非常高端的商战技巧，直接奔着解决提出问题的对手本身去的！
　　所以就很怪，他们又不知道拓麻歌子未来的销量，干嘛这么急躁呢？
　　而且多大个事儿啊，真要是说起来，也不过是区区几千万的销量而已。
　　拓麻歌子的爆火只维持了两年，出货量超过四千万台，后续的生命周期拉得很长，但是销量逐渐减少。
　　即便是按照总销量超过八千万来算，一台赚100，艾丽娅也不过能赚八十个亿。
　　这很多吗？也就堪堪把她这段时间花的钱补回来，区区八十亿而已。
　　为什么会有人因为这么点钱就奔着谋财害命去呢？
　　只能说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务必保证真板亚纪她们团队的安全。”
　　『我会的，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去看护他们，只是墨东署那边的档案，给人确实是意外的感觉。』
　　“不要相信那些能够被记录的人篡改的东西，墨东署的交通警又不是神，他们也不过是听车祸双方的描述进行记录而已，肇事者会告诉交通警说自己想要谋杀吗？”
　　『是我太迂腐了。』
　　“不，你只是太过注重程序正义了——相信你的直觉，我反正是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揣度那些家伙。”
　　『这确实是他们会做出来的事情，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激进，八百万円的收购失误，似乎并不太严重。』
　　拓麻歌子的火爆是必然的，但是夸张的销量是会拉长到几个月甚至几年才展现出来。
　　为什么对方现在就会觉得这很亏，想要搞事情呢？即便是失误的高管也不至于这样啊。
　　艾丽娅拿着手机，望着面前的夕阳，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我们能够设身处地地和那些马鹿一样思考，那么又怎么会惊讶于他们总是做出不理智的选择呢？这根本就是不值得深究的事情，不要看他们说什么，而是看他们做了什么。”
　　本子的极道还自吹自擂安纪守法呢，过路看红绿灯逢年过节发糖果。
　　可即便这是真的，就能够掩饰他们是雅库扎的本质吗？
　　“去吧，川源君，去跟着你的直觉，把这些家伙统统抓住，送上审判台！”
　　『是，那么我可以动用什么程度的资源，还请您示下。』
　　“全部！我交给你组建法务部的所有资源你都可以用——永远不要忘了你的目标，在规则之内，不惜一切代价地击败对手，堂堂正正地将其斩杀！如果不能完成这样的目标，那么无论节约下来什么，都是无用的！”
　　法务部需要在乎的从来不是花钱或者挣钱，他们的目的只有且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赢！
　　把对手咬死，然后再去以胜利者的身份考虑撕扯血肉的事情，这就是规则背后那鲜血淋漓的事实。
　　没有这样的精神，怎么能够说自己是法务部呢？
　　『是，我明白了！』
　　“不够大声——没有精神！川源君，你这样软弱的语气，真的有贯彻道义的勇气吗？！”
　　『是！我明白了！！』
　　“很好……”
　　在用移动通讯棒狠狠地灌注了根性之后，艾丽娅满意地收起手机。
　　安乐乐在旁边把玩着拓麻歌子，抬起头道：“要不我去跑一趟？我有把握让那些家伙吐出来背后是谁。”
　　“不用，还没到那个地步，万一是误会呢？”
　　“……那你之前还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很可怕的啊。”
　　“那是因为川源还不够凶狠——要像是这只怪兽一样凶狠！”
　　说着艾丽娅拍了拍面前的怪兽的脑袋——怪兽皮套的脑袋。
　　没错，艾丽娅现在正在一个特摄剧的拍摄现场，不光是怪兽是假的，就连夕阳也是假的，是幕布。
　　“所以奥特曼的夕阳，就跟隔壁东大妈的假面骑士暴雨情景一样，是不得不玩的一环嘛！”
　　艾丽娅揣起手机，兴致勃勃地看着整备好了工具，重新开拍的工作人员。
　　“好——第三节！15分钟第二段！咔——”
　　伴随着打板，怪兽皮套开始在草原一样的地形上迈步前进，周遭的小小的蒙古包在地板上跳动着。
　　夕阳是背景，巨大的怪兽从草原里钻出来，在夕阳之中朝向远方而去。
　　两架战斗机被线缆挂着，从天上飞过来，biubiubiu地弹出来几枚烟雾弹。
　　怪兽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两架战斗机从自己面前飞过。
　　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小哥凑过去，把摄像机镜头放低，模仿战斗机的视角从怪兽的面前拉起来。
　　“咔——很好！很棒！”
　　完成了这几个画面的拍摄，大家就又开始继续忙碌了。
　　这样的布景，再加上繁琐的皮套穿着、威亚拉着小飞机呼呼呼，拢共也就拍摄出来几分钟的画面而已。
　　等到了真实剪辑上映的时候，这样的画面还会被进一步剪辑，只剩下几十秒甚至是几个镜头。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哥尔赞好萌啊……”
　　艾丽娅双手抱胸，觉得哥尔赞这个家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模样，比赛文那仨胶囊怪兽更适合当宠物。
　　可惜的是这被设计成劳模怪兽了——艾丽娅也没有强行更改其设定的想法，只是在一旁观看着。
　　“艾小姐，这是我们的企划案。”
　　元谷被收购之后，第一次遇到老大视察，所以会社负责人都跟在身边。
　　拍戏的那些工作人员没感觉的，不管谁看都没用，该怎么拍还是怎么拍。
　　艾丽娅翻了翻企划案，好奇道：“所以这是被打回来，你们才把奈欧斯改成这个的吗？”
　　她以前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现在一看公司运营的资料，发现平成三杰的出现居然是个必然的偶然。
　　“是的，我们最开始拍摄的时候，是想拍摄一个地球设定的奥特曼，是所有奥特曼的祖先。”
　　艾丽娅心说我看到了，名字起得还挺厉害，叫《最初的奥特曼》。
　　那么这位最初的奥特曼有自己的手镯吗？
　　“但是因为之前实在是资金短缺，还是在联合摄制的《葛雷奥特曼》和《帕瓦特奥特曼》之后，才在原创录像带的销售上获得了部分资金，再加上本土的观众反响非常好，我们才有了奈欧斯的企划。”
　　奈欧斯其实是差点成为平成系的开端的，但因为剧情不太行所以被驳回了。
　　它主打的是对奥特曼和赛文的复刻，企划太过无聊没有新意，TBS看了觉得不太行。
　　再然后才是艾丽娅一脚踩进全是鱼的鱼塘里，强行收购了元谷，驱逐了元谷家族那帮二五仔。
　　现在他们合作方不是TBS，而是被读卖新闻介绍给了MBS电视台，大家协商了好几次才弄出来新的企划。
　　“右田昌万……嗯……我记住了，他不在吗？”
　　“右田老师还在努力工作画设计稿，因为企划的时间实在是太赶了，我们也缺乏充足的人手来配合。”
　　现在会社的负责人来说这些，很难说没有哭穷的心思。
　　老大啊，给点吧——我们之前穷成什么样了都？
　　现在又缺钱又缺人还缺时间，呜呜呜帮帮孩子……
　　在艾丽娅面前哭穷的，是元谷的专务，叫满田穧，名字还挺难认，所以艾丽娅都是直接叫他满田专务。
　　他也是这个企划的负责人之一，不过在他的企划设定里，迪迦不叫迪迦，而是叫雷吉。
　　艾丽娅现在翻看的就是这份名为雷吉奥特曼的企划，内容大多数设定已经和她后来看的正片十分接近了。
　　但也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蒙古平原出现的不是哥尔赞而是怪兽奥尔高。
　　还有大古也不是自己变成光融入石像中变成迪迦，而是通过崛井发明的DEO209光线枪转化成光之后，与石像合二为一，而这个光线枪名字的由来，则是因为右田昌万儿子的生日是2月9日。
　　“啊，光线枪什么的，有点不太喜欢啊……”
　　艾丽娅也没有说不行，就是说不喜欢，摆出一副有点苦恼的样子。
　　好家伙，老大不喜欢了那还能怎么办？
　　满田专务赶紧望向旁边的导演，松原导演秒懂，赶紧凑过来打圆场。
　　“是这样的，我也觉得这个设定有点突兀了，堀井这个角色虽然是超级科学家，但是提前就做好了相关的道具，实在是不合理，我觉得应该……嗯……不知道大小姐您能不能指点一下，怎么修改这部分的剧情呢？”
　　松原导演并不是很出名的导演，但是不得不说这份人情世故是拿捏住了。
　　艾丽娅想了想：“大古变成了光，如何？”
　　其实这更不合理，但是涉及到了神秘学的范畴，反而变得合理了起来。
　　“实在是太棒了！这样的创意充满了令人向往的神秘深邃感觉！变成了光……天才一般的想法！”
　　艾丽娅觉得你这样不太行啊，你这马屁拍得这么生硬，我怎么可能不发现呢？
　　淡泊名利的艾丽娅摇了摇头，转向满田专务：“松原导演是个有才能的人，要多多合作啊！”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开篇的前两集，我都打算拜托松原导演来执导！”
　　“另外这个名字，叫雷吉什么的……你们觉得合适吗？”
　　确实不合适，这还真不是为了吹捧艾丽娅，而是他们之前就觉得不太行了。
　　原因是因为新的奥特曼实在是太帅了！
　　单纯看企划的设计稿，就帅到了‘雷吉’这个名字让人觉得不足以衬托的程度。
　　负责设计奥特曼形象的是丸山浩，他也对这个名字不太满意，多次提过要不改个名。
　　可问题是改什么好呢？
　　以前是纠结，现在不用纠结了，因为有艾丽娅在——反正最后都是老大说了算，不好听也没关系了。
　　艾丽娅于是卖了个关子：“奥特曼啊……”
　　“啊！这个名字确实不错！”
　　“……？”艾丽娅一愣，自己说什么名字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用发音相近的TIGA怎么样？”
　　卧槽！艾丽娅才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幕后的梗——当初的迪迦的名字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艾丽娅刚才说‘奥特曼啊……’的发音是‘ウルトラマンってか’，最后是DIGA的音是A重读。
　　而迪迦奥特曼的发音，则是‘ウルトラマンティガ’，只是把DIGA改成了D音重读而已。
　　然后他们就找了一堆理由，瞬间佐证这个名字起得好。
　　什么印度尼西亚中神圣数字‘3’的寓意啊，什么这个刚好也和迪迦奥特曼的三种形态相符合啊。
　　反正就很愉快地定下来了，以至于艾丽娅都有点懵。
　　……这么爽朗的吗诸位？
　　信不信我给直接弄成咸蛋超人狄格啊——哦不行，那个已经有了。
　　“因为时间太赶了，所以丸山老师设计这个形象，其实只用了一个月，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不不不，我相信你们——这些不是我这个外行人应该插手的，你们也要相信专业的人士。”
　　艾丽娅才不打算陪他们玩修改错别字的讨好上司的游戏，玩一两次就差不多得了。
　　事实上迪迦的设计，并不仅仅只是画图那么简单。
　　不仅要从无到有地画出模样，还要按照设计稿来整个设计迪迦造型和皮套。
　　除此之外设计师还要要和制片方商谈，到底想要呈现一个怎样的奥特曼，应该通过怎样的表现形式获得大众喜欢……
　　所以你说艾丽娅外行指导内行，改改一两个小剧情也就算了，在这方面戳设计师心窝子，那是要遭天谴的。
　　她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加钱！
　　“务必把所有拍摄人员的薪资待遇提高，另外拍摄的话，非常辛苦，一定要注意安全，比如说这些道具和爆破组准备的爆炸场面，还有——”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阵拍摄现场里面爆破的声音，提拉着刚掉上去的飞行怪兽超古代龙美尔巴皮套的威亚线缆突然断裂，随后是嘎吱嘎吱的刺耳的钢架扭曲声音，几乎是压倒倾覆一般朝着站在旁边说话的几人坠落过来。
　　“小心！！！”

165-艾阳光小姐 为打赏2/2
　　钢架不仅仅是朝着艾丽娅的方向倾倒，那上面甚至还站着人。
　　一个能够承载人员活动的大型脚手架、一个带着尖锐装饰物的巨大怪兽皮套，再加一个工作人员？
　　这要是全砸下来，或许艾丽娅明天就能喜提新闻头条，成为第一个现实世界里被怪兽干掉的人类。
　　当然啦，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老式经典剧情。
　　比如说艾丽娅为了救人，头部遭受重创然后陷入昏迷，十年不醒。
　　安乐乐为了拯救艾丽娅，回去跟师傅苦修闭关，十年之后学会一招金针奥义。
　　雷总因为愧疚，辞职去探索十万大神，寻找那一株包治百病的板蓝根……
　　但是很抱歉，版本已经变了，现在已经不是这样的版本答案了！
　　艾丽娅一直觉得很稀奇，自己为什么来一个度假的世界，还保留着那强悍的武力值。
　　现在她明白了，即便是不应对商战高端局，也有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
　　面对这样的意外，钱财是没有用的身外之物，能够拯救自己的，只有一身真本事。
　　“大小姐————”
　　伴随着一声爆喝，之前还在埋头把玩拓麻歌子的安乐乐飞身而起。
　　她看都不看坠落的东西，只想着扑过来把艾丽娅护在身下。
　　不得不说这孩子虽然憨憨了点，但是办事儿是真尽心。
　　安姨让她来保护大小姐，她哪怕玩着的时候也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
　　相比起来，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躲避才对——比如说周围的其他人。
　　艾丽娅其实不该站在这里的，毕竟这里是拍摄现场，到处都是道具。
　　但她是老大，没有人能够限制老大去哪里，只能说现在遭报应了。
　　艾丽娅叹了口气，倒也没急，就这么点事儿，对她来说不比喝口水困难多少。
　　于是大家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倾塌下来的钢架，被这么一个身高一米七二，体重大抵不过百斤的少女，就这么徒手撑住，轻巧得像是撑住倒下来的不是钢架，而是充气玩具。
　　不过仅仅只是过了下手，艾丽娅就卸力把它们扔到了一边。
　　顺手一拳砸开那只顺着断裂的威亚钢丝划过来的超古代龙美尔巴的皮套，这一记横摆拳那叫一个势大力沉。
　　肉眼可见超古代龙美尔巴的皮套脑袋凹陷下去一截，脖子像是断裂了一样。
　　那尖锐的喙凿在旁边的架子上，硬生生磨蹭一溜大家清晰可见的火花……
　　最后是安乐乐扑过来，艾丽娅侧身让过她，然后一把接住那个掉下来的工作人员。
　　公主抱——诶怎么还是个妹子——轻飘飘的。
　　艾丽娅把接住的那个妹子放下来，随手拉拂开后者的刘海。
　　“哦，原来是丽娜队员……嗯你怎么客串场务了？”
　　安乐乐在旁边‘啪叽’一声拍地上，随后翻身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没死吧！”
　　“你能盼我点好么？”
　　“哇，吓死我了……”
　　安乐乐是真的怕，一脸心有余悸。
　　有人搞事她不在乎，她有把握把对方的蛋都给踢爆。
　　可是这种意外事故，那就真的是人力有时穷，很容易出大问题。
　　世界上也不是没有顶级富豪遇到意外然后出事的，不提远了，艾丽娅的父母就是例子。
　　他们的保镖厉害吧，太液池出身，安乐乐都得敬仰的前辈。
　　艾丽娅的母亲厉害吧，能把蒋镇雄这种社团大水喉逼得自愿坐牢但求保命。
　　可是面对飞机出事，说没了就没了，几万米的高空咻地一下就不见了。
　　安乐乐松了一口气之后顿时就暴躁起来：“查！查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意外！”
　　“那你去查吧，我觉得应该是意外。”
　　艾丽娅没有感知到明显的杀意敌意，要不然也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地站在这里。
　　要知道她这一身武力技能可都是为了高端商战局标配的，没理由金手指会在该启动的时候拉胯。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把是路人哥不小心秀了下绝活儿，就算是杀神遇到这种神经刀也没辙……
　　“谢、谢谢……”
　　被艾丽娅救下来的那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道谢，很是礼貌小心。
　　自己刚刚差点砸死会社的新控股人，这要是酿成了灾祸，以后自己的职业前途都得跟着完蛋。
　　丽娜队员这个时候还不是丽娜队员，虽然被选角安排好了，但是吉本多香美她本身还只是个文艺活动的小主持人。
　　艾丽娅和她聊了几句，不经意间说起早期的奥特曼，旁边赶回来搓着手无所适从的常务赶紧说起她的身世。
　　“哦，原来你父亲就是黑部进先生啊……”
　　黑部进在早期的初代奥特曼里，饰演的是人间体早田进，吉本多香美是他的长女。
　　艾丽娅当然知道这茬，后来不知道多少梗调侃她全家都是奥特曼。
　　不过现在的她还只是大学一年级生，之前和父亲一起在安田信托银行的报纸广告活动工作。
　　“那个报纸是叫……朝日新闻对吧？”
　　“是的，朝日新闻。”
　　“那还蛮好的，为什么会想到来进行演艺工作呢？”
　　在本子这边当演员，可不是国内当明星那样能够大笔捞金。
　　一部特摄片，单集24分钟，拍摄制作的日期可能需要花费好几天。
　　这期间所有的费用加在一起可能花费数百万甚至千万円，但是大头绝对不是片酬。
　　美术和编剧加起来的钱比别的支出都要多得多，像是这次的这些道具、皮套、人工之类的，全都是钱。
　　安乐乐查看了一下细节，噔噔蹬跑回来，气不打一处来：“是意外，但也是人祸——东西太旧了！”
　　看，艾丽娅就说这全是钱，之前十多年没拍，元谷这次是把库存的东西翻出来继续用，怎么可能不出意外？
　　“没关系，经过这次事件，我想大家更应当重视安全问题，道具方面的支出和安全保险的支出，我们会再加的！”
　　满田专务赶紧表示自己会落实这些细节问题，再也不会让艾丽娅被砸第二次。
　　艾丽娅皱起眉头：“重视问题，那么怎么解决呢？”
　　“怎么……额……就是修缮这些道具……”
　　“预算是多少？”艾丽娅开始追问：“给我一个具体的数字！”
　　满田专务咬了咬牙：“我们会单独划拨一千万円，来进行设备的修缮和维护！”
　　不能在多了，不然就没钱继续拍特摄片本身了，他们目前单集的预算也才两千多万。
　　和MBS的协议，是一边放映一边拍摄，根据收视率和问卷调查的反馈，来获得更多的广告费、放映酬劳。
　　换而言之，现在就直接把钱全花在刀把上，到时候刀刃不够快，恐怕就出师不利了……
　　一百多万，这怎么可以！
　　这比起历史上的迪迦造价都还低，而且历史上的迪迦奥特曼拍摄可没听说过设备已经老朽十几年的状况。
　　艾丽娅表示自己要的是电影一般的质感，你们要以拍摄剧场版的心态，认真地对待这项工作。
　　“这不仅仅是工作，更多是梦想——是孩子们对于光的信赖！”
　　说着艾丽娅往旁边伸手，安乐乐一看秒懂，赶紧掏出雷总给准备的支票本。
　　这段时间艾丽娅买买买，老是没钱也不是个事儿。
　　主要是雷总怕这俩胆大包天的家伙想出点奇葩的花活儿，比如说去劫富济贫什么的。
　　毕竟俩少女闯入极道老巢，都能搜刮出来一亿円的不记名债券，很难说这不是发家致富的好手段。
　　为此雷总不得不赶紧给艾丽娅准备一个账户，支票随便签。
　　十亿円以内的就不要和他打招呼了，这点小钱是大小姐的零花钱。
　　别的老板买个别墅买两辆跑车都不止几千万，艾丽娅这拿着四五千万甚至算得上节约。
　　毕竟艾氏集团是她自己的，相比起来那些创业者拿着风投的钱去买楼买车的都多得是，那还是花别人的钱呢。
　　满田专务嘴里发苦，老大动动嘴下属跑断腿，可是这预算方面……
　　“这是一千万円，马上派人去为所有工作人员添加专门的人身保险！”
　　艾丽娅撕了一张支票递给他：“就像是我们跟孩子们要传递的思想一样，保护身边的人！”
　　满田专务赶紧收过支票：“是！我已经深刻地明白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不，你没有——”
　　艾丽娅又签了一张支票，这次是足足七千万円，虽然只是改了一笔，但是价值飞涨。
　　“我要精良的画面！充满热情的工作态度！以及可以毫无顾虑挥洒才华的平台！”
　　她把支票拍在对方胸前，充分地展示了什么叫老大姐的愤怒。
　　我是你们的——老大姐——你们这样的态度——也配拍特摄？！
　　“更新这些设备！用最好的！最有表现力的！特摄不仅仅是特殊拍摄技巧的应用，你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
　　“是！我非常惭愧！竟然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满田啊满田，我是做了什么，以至于你们这么不信任我？这是你的错误，但这只是你的错误吗？！”
　　艾丽娅在第三张支票上签字，刷啦啦啦地画零：“我应当说过的吧？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提！”
　　“……”
　　“可是我来这里，却只看到你们所表现的好的一面，这难道不是你的工作失误吗？不能发现问题直面问题，而是一味地认错，难道你是觉得认错就能解决问题吗？你这样的工作态度，如何能够拍出真正真善美的，感动人心的画面呢？”
　　艾丽娅把最后一张一亿円的支票拿起来，就差没直接拍他脸上了。
　　“光是纽带，特摄片要表达的，不仅仅只是幼稚的孩子对于未来的期盼，还有我们这些成年人对于这个世界的哲思！”
　　“是！！”
　　“我的哲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把钱财这种无用的东西转化成真正的财富——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满田专务已经惭愧到当场土下座了，带着哭腔，惭愧到无以复加。
　　“我单以为这些东西是可以继续用的，毕竟以前的前辈们，就是用这样简陋的设备拍出了不朽的名作，可是时间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我的思想就如同这些设备一样陈腐不堪，无用至此，实在是无颜面对大家——我一定会立刻着手解决问题，请给我必要的时间！”
　　没办法，她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老板画饼没用，老板拍桌子骂娘也没用，日子该怎么过不还得继续过？
　　但是如果老板一边拍桌子骂娘，一边给你切饼，痛斥你为什么饿了不跟他说，那你当然就只有感恩了。
　　呜呜呜饼真香——不是，老板真好……
　　艾丽娅看着他红豆泥私密马赛就来气，你早说你要钱然后需要点时间去搞定，那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幸好对方悬崖勒马，知道应该怎么做，那就大发慈悲让他去努力好了。
　　艾丽娅当然不在乎花几个亿，平成三杰不赚钱她也乐意，毕竟赚钱的项目早就在口袋里了。
　　她只是不爽这样的工作环境，以及这些工作态度。
　　怎么能让真正在努力工作的人，因为这些无谓的事情遭受伤害呢？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要是个小职工，那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没有批预算更换设备，而不得不战战兢兢地在老旧的脚手架上扛着摄像机！
　　因为没有购买足够的医疗保险服务，也没有额外的安保措施，在拍摄的过程中遭受了难以承受的灾厄！
　　最后因为没有钱治疗，所以不得不颓然流浪，孑然一身，前途一片黑暗渺茫……
　　绝望之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穿上了宽松的衣服，背上挎包，带上电打火的铁炮。
　　阵讨关白！枪取艾丽娅——当世第一铁炮足轻！参上！！
　　艾丽娅一想到自己会成为笑料，就又不爽了。
　　“满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要记住，再有这样的意外，我会向你问责的！”
　　满田专务赌咒发誓，好艰难才把这位小祖宗送离拍摄现场。
　　不过今天是拍不下去了，出了这样的意外，所有的设备都要重新检修，一些十多年的老古董也要更换。
　　这个道具棚里面的道具，大多数都是以前的遗留，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是要加重检修维护的力度。
　　一个助理看着脸色涨红的满田专务，小心翼翼的拍马屁道：“这样霸道的大股东，实在是让人不适啊。”
　　“……”满田专务看了看手里的三张支票，又看了看这个小助理，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简直就像是片场的暴君一样，她怎么能知道专务您为了这些事情，付出了多少心血呢？”
　　“你是这么觉得的？”
　　“是，我是这么想的，这些只有钱的人，还是不要插手这些事务比较好，他们应该把具体的运营交给真正的业内人士，就像是特摄片的拍摄——出现了一点点意外，就要被如此苛责，这难道是合理的吗？我们早已经有心理预期了！”
　　赶工嘛，爆肝嘛，怎么可能一点意外都没有呢？
　　大家每天晚上忙到两三点，演员都得跟着加班，这么努力还要被骂，合理吗？
　　满田专务一想，哦，可能是他没看到支票的数额。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满田专务叹了口气：“你去结算一下今天的薪酬，离开摄制组罢——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
　　“啊……啊？！”
　　“大小姐那样的人，愤怒的感情是真挚的，但是这份愤怒，难道不是想要我们更好所以才产生的吗？”
　　老板骂我天天请假看医生，不努力工作，所以老板是傻逼。
　　老板骂我天天请假看医生，不努力工作，所以给我额外批了假，给我多买了几份商业险，所以老板是好人。
　　这种时候听到别人骂老板傻逼，那多少就得给对面两拳，聊表心意了。
　　“是我们自己的努力不足，才招致了这样的呵斥，这份指导何等宝贵！绝不是你能够用浅薄的语言来否定的！”
　　“……”
　　“你离开吧，感谢你之前的努力，希望你在想明白自己的错误之后，我们还能再合作。”
　　“……？”
　　……
　　……
　　“大小姐出事了？”
　　川源一郎悚然而惊：“具体是什么情况？！”
　　难道那些雅库扎，已经猖狂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是意外，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大小姐很生气，因为相关的劳务合同，实在是太简陋了。”
　　负责联络的一个小姐姐把一叠文件放他桌上：“这是元株式会社的员工的合同，大小姐表示，要按照艾氏集团的基本标准，结合这边的国情，全部进行修正，重新签定。”
　　艾氏集团本身员工的待遇，这段时间一直在加。
　　最基本的工资涨幅其实并不是最明显的，反而是各项保障加得很多。
　　商业医疗保险和人身意外保障之类的更是拉满，搞得雷总的金融保险部门对此都颇有微词了。
　　理论上如果一个艾氏集团的员工在出差的过程中，出现交通工具导致的意外，不幸身亡。
　　那么单纯保险这方面就会给对方超过五百万的赔付，再加上其他的抚恤金，绝对不会低于七百万。
　　大病重病医保更是覆盖了35种重疾，基本已经占到理赔率和发病率95%左右的比例。
　　这笔钱每年的支出目前还没有完全算出来花了多少钱，但是估计会把集团的人力运营成本方面推高至少20%
　　景二少这段时间备受姐姐宠爱，要什么给什么，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劝艾丽娅节约点，被艾丽娅一顿好揍。
　　我的员工每年给我赚回来那么多钱，我只是把他们应得的再多加五分之一，你就敢跟我唱反调。
　　那我以后要分股权出去，你是不是就要当二五仔了？你这种该被挂在路灯上的逆弟！
　　节约是不可能节约的，要不是现在还要花钱在别的方面，那艾丽娅是打算再多花点的。
　　不过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就算现在艾丽娅觉得只是尽到义务，别人就觉得已经是良心到爆炸了。
　　也就艾氏集团没有上市，不需要公开财报数据运营数据，不然艾丽娅这么花钱法，股价绝对咔咔咔腰斩。
　　川源一郎在确信艾丽娅没有出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艾丽娅不仅仅是他的金主，还是他的精神支柱——当一个凶恶的好人，也是可以活得很潇洒的！
　　“没有出事，那实在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是财团B那边为了一亿円的订金，准备撕毁协议……”
　　小姐姐也是雷总的心腹，闻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
　　一亿円？这是什么单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短视的事情——细说！
　　于是川源一郎就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跟她说了，这件事情不仅涉及到财团B的高管，还涉及到第三方。
　　“那是一个叫约翰逊的人……”
　　川源一郎早年间在东大读书，同学校友遍布各行各业的顶端，有着广阔的人脉。
　　而且后来考过了国一考试，曾经以巡查部长的身份，在警视厅干到警部补，距离升任警部也就差时间资历而已。
　　再后来退出警界当私家侦探，更是三教九流都积攒了不少人脉，有独属于自己的门路。
　　以前没有钱，那这些门路或许还不太通畅，但是现在有狂暴的资金支持，川源一郎可谓是眼线遍地。
　　“财团B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这是他们的一个常务的自作主张……”
　　专务比部长高，和理事平级，相当于国内的部门经理。
　　而常务的正式说法是常务理事是董事会委任的，负责一定领域，主持和管理日常性事务。
　　但是常务并不供职于企业，不是企业职员编制，相当于国内的董事。
　　换而言之，这不是财团B本身的决策层搞出来的，而是他们的一个董事借用财团B的影响力在乱搞。
　　一个叫约翰逊的人，对于财团B的拓麻歌子版权表现出了非一般的渴望。
　　对方不但对财团B之前的出售嗤之以鼻，并且还给出了三亿円的高价要截胡。
　　甚至就连后续会和艾氏集团陷入诉讼纠纷他也不在意，花钱走门路买通了一个财团B的常务。
　　一亿円就是订金，对方直接把钱给了那个常务，后者当然是见钱眼热，不惜代价。
　　这可是一亿円的真金白银啊，后续还有两亿円，这谁遭得住？
　　想想看竹内组那种丧尽天良的家伙，骗了好几十个无辜的姑娘，也不过是坑蒙拐骗凑了这么多钱。
　　所以相比起来，制造一次车祸而不是更激烈的谋杀，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们的想法其实并不打算要真板亚纪她们的命，毕竟这人以后还有用呢。
　　他们是打算恐吓她们，让她们明白谁才是地头蛇，然后以真板亚纪自己团队的名义毁约。
　　到时候八百万円的收购金，或者按照违约金赔付也可以，真板亚纪的团队和拓麻歌子的版权会回归财团B。
　　甚至回不回归都不重要了，有扯皮的借口就行，剩下来的无非是诉讼在打，商品依旧在卖，大家抢夺市场。
　　川源一郎把那个常务使唤的人挖了出来，对方仅仅只是拿了一百万円的报酬而已。
　　一百万就敢执行肇事犯罪，真正拿了一个亿的，却只花了百分之一的钱就掌控着别人的生死。
　　这样的人不仅可以拿大多数的钱，还可以坐看事情的进展，不用担心牵连到自己，何等讽刺……
　　川源一郎之前就是在和这样的人战斗，要不是他本身也是个人才，BUFF叠满，早就被一脚油门发送异世界了。
　　现在成为了海外法务部的部长，他第一次有了和对方平起平坐的视野，可以正视这样的对手。
　　但是面对机会，川源一郎却保持了极大的克制和隐忍，只是在谨慎地收集相关的证据，并不发难。
　　小姐姐把这些消息汇总了一下发给艾丽娅和雷总，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能怎么破局。
　　说白了，这种事情就是耍无赖，能抓到谁？抓到撞人的极道混混？
　　真板亚纪她们是会害怕的，这是人的常情，万一她们知晓了事情的真相，选择了退让那怎么办？
　　“川源部长，你的想法，是怎么样？”小姐姐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的脸色，
　　毕竟车祸、极道、财团什么的关键词，组合起来实在是有点熟悉，和川源一郎的遭遇查重率太高。
　　要不是现在身份不同，小姐姐都觉得这是不是什么复刻活动了——真就逮着人家心窝子踹是吧？
　　换成自己再发现这种事情，怕不是直接上去就是一刀，让对方明白一下什么叫恶有恶报。
　　“我听大小姐的安排。”川源一郎摇了摇头。
　　“真的？”
　　“武器是应当被握持者使用，去贯彻握持者的目的，而不是私自破坏沾染鲜血。”
　　川源一郎很平静：“我相信大小姐不会放过恶行，这就足够了。”
　　“那就好，我主要是怕你太激动，毕竟你妹妹——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理解，但我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一时的激愤没有用处，我早已经理解这样的道理。”
　　川源一郎把玩着那支艾丽娅送给他的钢笔，手心攥紧，等着艾丽娅的回复。
　　片刻之后，艾丽娅的回复来了，只有一句话，很简短。
　　『还有这种事？揍他狗日的！』
　　“……”

166-乱入的墨东署交通课
　　川源一郎纵使已经用最大的限度，去思考艾丽娅的嫉恶如仇了。
　　却也不料，也不敢想艾丽娅言出必践到了这般地步。
　　艾丽娅真的去揍人了……
　　她在交通科的墨东署找到了那个被拘押的肇事司机，当场给了对方一顿痛揍。
　　川源一郎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因为墨东署联系法务部，让自己去领人……
　　“？？？”
　　……
　　……
　　“谁干的？我吗？啊？有证据吗？”
　　艾丽娅有恃无恐，甚至还敢拍着桌子要对方赶紧把猪排饭准备好端上来罢！
　　“谁看到我干了？我探视他，他自己摔倒的，这么简单的事情看不出来吗？”
　　说着艾丽娅抄起一个水杯砸到那个家伙的头上，温热的茶水洒了对方一身。
　　“你™的已经不是一般的人渣了！敢蓄意制造车祸是吧——你最好没有案底！不然查出来弄死你！”
　　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大御姐拉着艾丽娅，很是苦恼。
　　“艾小姐，你这样是会被控告恐吓的……”
　　“恐吓？哈？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恐吓谁？他吗？”
　　川源一郎带着人赶到墨东署，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堪称混乱的场面。
　　艾丽娅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要不是被人拉着，似乎真想要扑过去再把那个家伙揍一顿。
　　安乐乐更不用说了，好几个交通警不得不把她隔在一边，要不然这个家伙挥舞着叠凳是真下死手。
　　而之前那个有恃无恐的光头男，这会儿则是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川源一郎打量了一下对方，和之前他拿到的对方的资料相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之前拿到的资料里面，对方一副混不吝的姿态，活脱脱的滚刀肉。
　　可是现在却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一副害怕的样子，而且是瑟瑟发抖真的害怕。
　　“……”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就探视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口角冲突，然后又有一点微小的肢体推搡么？
　　墨东署的三大女神之一的小早川美幸隔开他们，站在中间一脸纠结。
　　要知道哪怕她和闺蜜辻本夏实被并称为墨东署的火爆二人组，却也没有火爆到这种地步。
　　敢在警署里面直接动手，这是何等的凶徒啊！
　　川源一郎认识小早川美幸，大名鼎鼎的警视厅墨东署交通课女神。
　　作为曾经的警视厅职业组，再加上本身的学霸属性，他甚至能够背下整本警视厅的花名册。
　　不过正是因为记得住这些人，所以他才会更觉得棘手。
　　怎么大小姐会在这里发难啊……
　　小早川美幸和辻本夏实二人组，可是曾经在墨东署管辖内所发生的大型恐怖犯罪案件中大放异彩的存在。
　　就连警视厅的一哥都记得这几个霸王花，简直就像是紫荆那边大名鼎鼎的超级警察陈家驹一样。
　　目光转向艾丽娅那边，看着那个拦着艾丽娅的大御姐，川源一郎就更头痛了。
　　艾丽娅坐下来：“呐，我给你一个面子，他污蔑我的事情这次就算了。”
　　“是是是，艾小姐你不要生气。”
　　“下次他要是再诽谤说我打他，那我就真动手了啊！”
　　“这真的不行……”
　　川源一郎推了推眼镜，来都来了，躲是躲不掉了，只能走过去。
　　“大小姐，你没事吧？”
　　“哦，川源啊——我没事，你来得正好，关于这个王八蛋……嗯？大白天的你干嘛戴墨镜？”
　　“有吗？可能是刚才开车过来，太阳太大了忘了摘了吧。”
　　“那你干嘛还带口罩？最近又没有流感，你感冒了？”
　　“我最近有点花粉过敏……”
　　“……”艾丽娅狐疑地打量着看起来跟极道接头一样的川源一郎：“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川、川源君！是你么！”
　　就在艾丽娅疑惑的时候，旁边的大御姐发出了激动的颤音。
　　“……唉。”川源一郎没办法，只能是摘下眼镜和口罩：“好久不见，葵君。”
　　“真的是你！川源君！”那个大御姐捂着嘴：“你终于肯回来了吗？”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怎么这背后还有隐藏剧情线的？
　　她没打扰正在激动的大御姐和被动叙旧的川源一郎，而是冲川源一郎带过来的人那边招了招手。
　　来，就是你了，路人NPC，解说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人似乎是川源一郎的助手或者心腹，非常清楚这里面的爱恨情仇。
　　简直就像是晚年不祥红毛怪的世界里，路人能够随口解释各种上古秘辛一样。
　　听他歪比歪比歪比巴卜一阵，艾丽娅这才恍然为什么川源一郎当初会加入警界。
　　因为当初负责侦办他妹妹车祸案件的，恰好就是墨东署的交通课！
　　也是他们发现了问题，才找到川源一郎询问，后者这才得知了事情背后的蹊跷。
　　为了查清楚这起案件，川源一郎通过了国一考试以职业组的身份加入警视厅之后，也是想要被分配到墨东署。
　　只是因为一些人事调动的问题，他最终没能如愿，而是被分配到了城南署。
　　可他依旧和墨东署的一些成员有过交流，而且因为调查需要，所以刻意经营过这边的人脉关系。
　　墨东署的交通课因为要管理东都湾的湾岸高速公路，所以配置是整个警视厅都出了名的。
　　毕竟东都湾高速公路牵扯到诸多飙车的事情，甚至衍生出了有名的所谓湾岸文化。
　　艾丽娅心说这个我知道，甚至就连这几个角色是从哪里乱入的自己都知道。
　　当初看到墨东署这个奇奇怪怪的tag，自己就知道少不了这几个角色。
　　当年也算是大名鼎鼎的《逮捕令》嘛，同时期还有更大名鼎鼎的《新世纪冷饭战士》呢。
　　说起来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果然回忆是目前穿越时空唯一的办法啊……
　　说起小早川美幸和辻本夏实，自己小时候还以为这俩霸王花是特警而不是交警。
　　毕竟从她们的剧情表现来看，说是特警都有点低估她们了，简直就是陈家驹式的超级警察。
　　所以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个舔狗世界线，还有这些有趣的支线剧情的么？
　　艾丽娅觉得就算是过几天突然冒出来什么飞车剧情，自己都不会觉得奇怪。
　　而且哪怕是架空世界，果然本子还是不能少了极道、湾岸和秋叶原啊！
　　所谓的湾岸文化，其实是因为东都湾的沿岸高速有许多长直道，适合疯狂踩油门。
　　所以每当夜幕降临车流稀少，就会有很多被本子一般民众称为烂仔的飙车党在上面竞速。
　　这种飙车的习惯，逐渐演变成了特殊的地域文化。
　　湾岸沿线甚至一度号称只要前后有三辆本田，就意味着竞赛开始。
　　为什么？因为这些飙车族最喜欢的车型之一就是本田——尤其是思域——因为卖得便宜而且改装件齐全。
　　当初漫画《头文字D》的创作灵感就来自湾岸文化，只不过人家湾岸倒是不玩奔驰上树的烂活就是了。
　　专门为了对抗这帮家伙而加强了配置的墨东署交通课，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很是有点未来沙特那帮开超跑撵人的交警的风范了……
　　至于说这个和川源一郎看起来关系很不一般的大御姐，其实是个男的。
　　艾丽娅心说我知道，当初我看《逮捕令》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我要的是他们的故事！
　　细节，就是只能发在群文件里面的那种细节，懂么？
　　“葵君当初是高中毕业后，参加警员考试合格录取的警员，去墨东署之前隶属于城南署。”
　　似乎是听到心腹在说自己的怪话，川源一郎赶紧杀了回来，开始给艾丽娅介绍起了这位大御姐。
　　葵双叶，当初因为电车揩油事件频发，被委派专门扮成女性，在公共交通工具上诱捕那些家伙。
　　最后过度投入角色难以自拔，所以习惯了女生的打扮，而且本身的性格也确实是偏向女性。
　　“她得到过署长奖7次，刑事总监奖2次，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优秀警员。”
　　而且家里相当有钱，是家中的独生子，叔叔还是县议员……
　　当初因为一些意外，见义勇为的川源一郎被对方青眼有加，很是有点友人以上的奇怪意味。
　　艾丽娅看着川源一郎窘迫的样子，到底是没有过于迫害自己的下属。
　　“既然是朋友，那么你们就多聊聊吧，我这边没关系的。”
　　“……不，大小姐，请详细地和我说一下之前的事情——葵警官，在我的当事人愿意接受询问之前，请你们不要和她接触，避免产生类似诱供的误会。”
　　大御姐葵双叶还没说什么，和安乐乐掰头了半天的辻本夏实就忍不住了。
　　“喂！川源——你这个家伙现在已经成了这些家伙的走狗了吗？刚才她们可是要伤人啊！”
　　辻本夏实也是个元气美少女，大抵是安乐乐的成熟版本，但很显然成熟的只是身材而不是性格。
　　艾丽娅心说我要真是那些路灯挂件，不记住你的名字然后回去给你疯狂安排小鞋？
　　“夏实！”在中间打圆场的小早川美幸只觉得心累：“不要乱说话！而且另一位当事人并没有提起诉讼不是吗？”
　　这不废话么，被人提着叠凳打——要不是她们进来得快，他是真觉得自己会被这俩打死当场。
　　就这还敢诉讼？怎么也得等看不见她们再放狠话！
　　现在人多，他就不给这两位跪下了，等下人少再跪。
　　嗯，如果那两位还要留下的话……
　　经历了好一阵混乱之后，川源一郎才总算是把艾丽娅保了出去。
　　不是保释是因为艾丽娅并没有被抓，也没有什么案底，最重要的是交通课不太愿意出这个头。
　　那个被打的家伙，可是隐约给他们一种肇事杀手的感觉的，最近的交通车祸次数未免太多了点。
　　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方一再强调是自己摔的，也不知道川源一郎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比被打还畏惧。
　　既然对方不检举，那墨东署交通课当然乐得当做没看见。
　　就连最暴脾气的辻本夏实，也不过是不爽艾丽娅这种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的行径罢了。
　　“小姑娘，要不是你没成年，我还真想请你晚上去喝一杯啊哈哈哈哈——”
　　在临别的时候，之前还互相拉扯的辻本夏实揽着安乐乐的肩膀：“你很有本事嘛！”
　　安乐乐像是一只骄傲的小母鸡：“那是，我可是专业的！”
　　“不过你们那个大小姐，不是好人，完全不讲规矩，会把你带坏的。”
　　“嘁，为什么要和这些破坏规则的人讲规矩？”安乐乐很是不屑：“和好人打交道，就要说请和谢谢，和这些坏人打交道，就要用拳头和物理——他们既然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要有被同样的手段报复的觉悟不是吗？”
　　“完全就是歪理！你真的17岁？”
　　“马上就18了。”
　　“可惜了，18也不行，得20——行了，以后再见，不过最好希望不是在警署，我可不想见到你成为少年犯。”
　　另一边的站在门口的几个人没在乎这俩元气笨蛋咬耳朵，反而是带着几分凝重。
　　“这么说，对方是故意的吗？”小早川美幸的眉头皱起来：“我之前看档案，就觉得不对了。”
　　“车祸肇事只是恐吓的手段之一，虽然确实是没有伤及性命的意思，但是因为目的是恐吓，所以也没有太过掩饰。”
　　川源一郎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调查到的之前还有类似的事情，或许对你们有用。”
　　这就是人脉广阔的好处，虽然川源一郎已经不在警界混了，但是毕竟到处都有说得上话的人。
　　小早川美幸和他的交集不多，可是葵双叶多啊！
　　明明是男儿身，打扮起来却比御姐还要御姐的葵双叶，是墨东署交通课公认的大姐姐。
　　即便是小早川美幸和辻本夏实这俩霸王花，也不过是和对方‘并称’三大女神。
　　有她在旁边策应调查，想来那个财团B的常务，以及这些他豢养的极道鬣狗的作恶，很快就会被查到蛛丝马迹。
　　艾丽娅在旁边喝着波子汽水，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她有十八种方法收拾这些家伙——十八种！
　　但她都不想用，她现在就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踹对方脸上。
　　居然率先动用这些招数和自己玩高端局是吧？真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揍肇事司机一顿算什么，这顶多算是给无辜的真板亚纪团队小小出了口恶气罢了。
　　接下来才是给自己出气的活儿，她今天来这里纯纯就是打前站打蛇惊草来了。
　　“大小姐，你今天有什么别的日程安排吗？”
　　和几个友人说完了事儿，拜托对方调查的川源一郎走回来，准备开车送艾丽娅回酒店。
　　这位小祖宗嫉恶如仇是好事，可是脾气太过爆炸，似乎又有点让人难顶。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雷常务会说出‘希望你坚持下去’的话了……
　　毕竟之前给艾丽娅收拾手尾的都是雷凡，现在川源一郎这个法务部负责人明显更专业对口一点。
　　艾丽娅喝光了波子汽水，徒手一捏，直接把玻璃瓶子捏成爆开的碎渣。
　　在一帮属下震惊眼神里，艾丽娅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啊，可能是热胀冷缩，你们有空给玻璃瓶生产厂商发个律师函，建议他们注重一点产品质量……”
　　“咳——我会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川源啊，那个幕后指使的常务，一般在什么地方活动，你知道吗？”
　　“……？？？”

167-真实の破坏龙
　　“大小姐，这位是——”
　　“我不想知道，不用介绍了。”
　　艾丽娅摆了摆手，在对面那个满身都是黑红色纹身的人面前坐下来。
　　对方即便是穿着宽松的浴衣，也掩饰不了那颈脖、手臂之间的纹身细节，看起来很是凶恶。
　　不过凶恶又怎么样？他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艾丽娅看了看面前的清酒，又看了看空着的酒杯，敲了敲桌子。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这位天真的大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
　　“啪——”
　　在旁边双手抱胸的安乐乐闻言掏出一叠钞票，直接拍在桌上。
　　那个花臂大哥沉默了几秒，拍了拍手。
　　纸门被拉开，一群艺伎鱼贯而入，先是准备迎客，可是巧笑嫣然一抬头，发现客人竟然是妹子。
　　……这怎么搞？
　　那个花臂大哥抬手示意了一下桌子：“倒酒，给客人上菜。”
　　“饭我就不吃了，这个人的黑料，你们手里有多少？”
　　艾丽娅拿出一张照片，赫然是买凶威胁真板亚纪团队的那个财团B常务。
　　虽然对方目前仅仅只进行了计划的第一步，也就是买凶，后续的威胁啊什么的都还没跟上。
　　但是这又这么样？杀人未遂还得等他把刀子捅进别人肚子里没捅死才算吗？
　　艾丽娅要动他，这是川源一郎可以理解的来自大小姐的决心，无可更改。
　　所以他动用关系，联系上了稻川会的执行部执行部部长。
　　井上孝，稻川会在新宿区的负责人，井上组的组长，同时还是八代目横须贺一家若者头。
　　对方在整个稻川会里，都算是有名有姓的高层，在暴力团对策部那边是有备案的极道大哥。
　　而整个稻川会，则是仅次于山口组和住吉会的本子第三大极道组织，所以井上孝的能量不可小觑。
　　只是艾丽娅好像完全不给对方面子的样子……
　　川源一郎这个下属自然也不可能去纠正艾丽娅的作为，只能是准备着随时打圆场。
　　艺伎给艾丽娅倒了一杯酒，艾丽娅没有喝，只是直勾勾地望着那个花臂大哥。
　　修罗の井上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后背有点凉飕飕的，总觉得对方想要动手。
　　虽然很不爽，但是介于对方的明面上的身份，他还是保持着最大的克制。
　　“客人，按照我们的规矩，我们是不会做这种情报买卖的事情的。”
　　艾丽娅抬了抬手，安乐乐顿时跟着嗤笑了声，然后扔出来一块金锭。
　　沉重的金锭直接把桌子都砸下去一个凹坑，咚得一声很是动听。
　　艾丽娅把金子摆在左手边，照片在她的右手，中间是酒杯。
　　“选一个——”
　　“……”
　　“一千万円，他所有的黑料。”
　　“客人，这不合规矩。”
　　“两千万。”
　　“……”
　　“不是钱的问题，所谓仁义——”
　　“三千万，不可能再加了，他不值更多，三千万你拿了，还得去散布他的黑料，我知道你们手里有杂志社花边小报之类的，明天我要整个东京，都知道他曾经不止一次买凶杀人的事情。”
　　“客人。”花臂大哥站起身，俯瞰着端坐的艾丽娅：“你的态度，实在是令人生厌！”
　　他哼了声，摆了摆手，于是周围的纸门都被撤了下来。
　　十多个穿着黑西装的部屋住围着这个酒屋，齐刷刷地看着室内的三人。
　　“请回吧，今天的事情，看在你的身份上，就当没有发生——但只有这一次，下次还要来，请准备更多的礼金。”
　　那艺伎闻言下意识伸手去收那一叠刀乐和那一锭金子，完全就是拿钱不办事的意味。
　　毕竟在花臂大哥看来，这种不谙世事的富家千金，估计是电影看多了才来找乐子。
　　自己已经给了对方足够的礼遇了，这下给点小小的教训，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艾丽娅看了看左右：“纯度太低了，你们这样的极道，该不得会被扫到历史的废纸堆里。”
　　安乐乐掏了掏兜，这个动作引得周围的一帮部屋住打手骚动起来。
　　瞥了眼那些家伙，安乐乐浑不在意地掏出一个拓麻歌子，按时给自己的电子宠物喂食。
　　顺手把一枚棒棒糖糖纸撕开，叼在嘴里，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
　　笑死，没见这些混混根本没有敢动手的意思吗？
　　而且要是动手了也不怕，就这么点烂番薯臭鸟蛋，不是她看不起谁，而是对方太看不起她了。
　　艾丽娅侧头看了眼川源一郎：“这就是我为什么不问他的名字了，因为太熟的话，不好意思下手。”
　　说罢她抄起那瓶清酒，长身而起：“敬酒不吃吃罚酒，狗一样的东西都是这样的，认不清自己的定位。”
　　我都给你钱了，你还不帮我办事，搁这儿讲什么规矩道义。
　　你们有这种东西么？
　　呵忒——找死！
　　「砰————————」
　　川源一郎缓缓地瞪大了眼睛……
　　十分钟之后，艾丽娅擦着手，把那块手帕丢到旁边战战兢兢的艺伎怀里。
　　“三千万的支票你自己去兑现，之前我的要求一个都不能少，另外给我准备五辆大卡车。”
　　“……是，我会立刻准备的。”
　　井上组若头，当年被称为修罗の井上的花臂大哥，这会儿坐在艾丽娅对面，坐姿端正。
　　但模样似乎有点狼藉，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清酒的味道。
　　艾丽娅只用十分钟，就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就是说不会有小混混在见到世界首富布鲁斯韦恩亮出蝙蝠侠身份之后，还选择顽抗的。
　　他可以看不起狗屎的韦恩集团老总身份，却不会看不起一个能够殴打超人的社会黑暗面大佬。
　　同样的道理，修罗の井上可以不鸟和稻川会井水不犯河水的什么勾八艾氏集团。
　　但是他却不能够无视一个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够放倒他们十多号人，一瓶子砸下来稳准狠占全了的猛人。
　　更别说这种人有的是钱办了他——扶持一个新的社团来当马仔，是什么很稀奇的操作吗？
　　只能说这种纯纯的教父级别天花板模板，还叠加了无双の猛龙的身手，这都是什么怪物……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你要是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那今天我和你谈的就是生意。”
　　“您教训得对。”花臂大哥低下了并不高贵的头颅，出来混，挨打就要立正。
　　“你要是个学者或者无可取代的技术人员，那我还要亲自给你倒酒，为你的才能喝彩，可你只是个雅库扎——你以为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为了给你面子？只是因为你有用而已。”
　　艾丽娅说罢脚下一用力，一只握着刀的手被她踩得骨裂，黑衣小弟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闭嘴——”花臂大哥对着那个小弟震声喊道：“不要在客人面前失礼！”
　　小弟另一只手赶紧捂着嘴，抽搐着身子不敢嚎叫出声。
　　安乐乐这才移开架在他脖子上的半截太刀……
　　另外半截被她劈断了，这玩意儿锋利有余韧性不足，脆得很。
　　这些雅库扎天天欺软怕硬收保护费，烟酒不离身，夜夜笙歌软脚虾。
　　安乐乐横练功夫十五年，早起晨功寒暑不缀，晚晚学习知识到深夜。
　　他们拿什么和安乐乐比？用根性吗？
　　有天赋还比他们勤奋如果都能落败，那就真的是没天理了。
　　“大小姐，要不你给我点零花钱，我去招揽几个以前打工的同事，把他们办了算了！”
　　随手把半截太刀甩出去，扎在一个有异动的部屋住的肩膀上，安乐乐对他们很是不满。
　　狗一样的东西，看到美少女来踢馆，下手居然是真的想要命的，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由此可见这些家伙完全是对律法秩序失去敬畏了，说不定手里就有案底。
　　“这些烂仔就算是暴毙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自己选的烂路，活该！”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和雅库扎讲物理，倒也没有到动用雇佣兵的地步，断手断脚差不多了。”
　　安乐乐打暑期工的同事都是些什么家伙？
　　各国退伍退役的专业杀人机器去当军事派遣的合同工！
　　在那些无法地带，谁能说话大声靠的是手里的枪，一个个扣扳机从不手软。
　　大润发杀鱼十年，都未必有他们的心那么冷……
　　虽然真要算工资的话，他们的月薪未必有一些企业高管来得高，一个月几万块就能豁出去命去干。
　　对于没有门路的人来说，招募这些家伙听起来就像是都市兵王小说一样玄奇。
　　可是对于安乐乐来说，找那些家伙来干点私活，也就是几封邮件顺带报销一下机票钱的事儿。
　　虽然他们未必会在本子这一类‘安全’的地方搞大动作，比如说真带把圣诞树什么的过来。
　　可是再怎么也不至于说收拾不了几个雅库扎……
　　而且即便是他们闹出了一点动静什么的，也不会有人在乎。
　　这些社会罅隙的斗争，是真的打生打死都没人管的。
　　暴力团对策部冷眼旁观这些极道互相之间干架少了？
　　大家的默契就是只要不危害到无辜的一般民众就行，或者说你不要动敏感的武器也可以。
　　当初为了争银座地区，稻川会和山口组火并了好多场，稻川会甚至还找了海外的马飞亚胡建佬当外援。
　　结果打起来的时候山马飞亚人手一把卡拉什尼科夫……
　　那阵仗把暴力团对策本部都吓到了，极道当然跑得比鸡仔还快。
　　后来暴力团对策本部那边就赶紧修改了对策法，算是重新画定了规定，大家不能搞什么室内全自动那套。
　　更不许用什么反步兵地雷反坦克地雷，也不要往对面老大的车里装定时炸弹，基本能冒蓝火的都别用。
　　在经历了几次大规模的火并，暴力团对策本部升级了带着重火力的行动班之后，画风才变得和谐了起来。
　　所以面对这些已经被驯化过一次，戴上了镣铐跳舞的小可爱，艾丽娅能有什么压力？
　　就是说知道不知道一个合格穿越者的含金量啊！
　　艾丽娅没有选择成为创世神啊光明神啊什么的，已经是很给这个世界线面子了！
　　你一个二道贩子一样的极道第三暴力团的第四档次若头，又不给面子又不去死，那就真的让人很难办了。
　　好在经过了这么一番亲切的物理交流，大家又可以重新领会精神了。
　　艾丽娅提出了几个甲方的合理需求，包括并不仅限于泥头车队和那个常务的活动轨迹。
　　花臂大哥则是无师自通了什么叫泼黑水——啊不对，应该叫正义的曝光。
　　明天全世界都会知道财团B的常务屁股不干净，手段下作，商业竞争手段极为阴险低劣。
　　而且人品奇差，下到八岁小姑娘上到八十岁老太太都不放过，甚至还和隔壁家的母猪有一腿。
　　“你该不会是故意搞破窗效应那套吧？”安乐乐很不满：“谁会和母猪有一腿啊！”
　　“……可是他真有。”
　　“卧槽！真的假的？！”
　　“真的，他早年间是在老家从事畜牧行业的，可能就是那种时候诞生了一些奇怪的癖好。”
　　“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怪不得这个家伙看起来有点不列颠血统，合着还养过羊。”
　　旁边的艾丽娅掏了掏耳朵，幼小稚嫩纯洁的心灵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好在她不记仇，因为有仇基本上当天就报了。
　　“走了，另外还有一件事。”
　　艾丽娅准备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一茬。
　　“那个光头的肇事司机，你们自己安排他自首交代吧，我不希望场面太难看。”
　　“……是。”
　　……
　　……
　　“大小姐。”
　　离开了酒屋之后，川源一郎立刻开始了进谏。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样的行为，和您的身份实在是不相匹配，这种冒险难道是正确的吗？”
　　“你这口吻听起来像文言文翻译是什么情况？”
　　“……大小姐请不要转移话题。”
　　“好吧，其实就还是那个道理——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商业问题用商业手段解决，无非就是钱。
　　物理问题用物理手段解决，那就是看谁拳头大。
　　和雅库扎之间不讲拳头讲什么？
　　哦，川源一郎不知道自己的金手指含金量，这倒是确实不怪他。
　　艾丽娅于是高瞻远瞩地和对方解释了一番自己今天的作为是何等英明，马后炮了一堆理由。
　　反正她现在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了，那么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事后诸葛亮了属于是。
　　川源一郎没有接受这个解释，但是也没继续进谏了，只是叹了口气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尽量提前解决问题。
　　跟着这位一起玩心跳，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即便是自己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也没有这样的大心脏。
　　“那么现在，大小姐你是要回酒店吗？”
　　“不，我刚才不说了么，要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川源一郎眼角跳了跳：“所以呢？”
　　“所以现在，我们是时候一趟车祸现场了！”
　　艾丽娅很认真，SOLO是一种礼仪，对方提出了挑战，她当然要回应。
　　玩高端局是吧？发送异世界是吧？整挺好的，很有精神！
　　“车祸现场？”川源一郎下意识一脚踩在油门上，赶紧停下车：“大小姐你难道是想——”
　　虽然是对方挑起来的低劣手段，但是你怎么能够做这样的事情呢？！
　　“不行！绝对不行！这可是性质恶劣的犯罪啊！”
　　“行，怎么不行，相信我，我和那些虫豸不一样。”
　　杀人有什么用？要诛心。
　　你要说正儿八经的商业并购，自己看球不懂，只能雷丞相来。
　　但是你要说玩这种风格的套路，那自己其实是个世一猎来着。
　　艾丽娅拆了根棒棒糖，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幽幽地呼了口气。
　　“他不该和我玩这套的，怎么会有人这么想不开呢？”
　　论钱财，别说财团B的常务了，就算是整个财团B，现在也在雷丞相的刀下瑟瑟发抖。
　　论势力，他能够使唤几个雅库扎，难道就没问问合作方的蒋氏集团，他们以前的董事长怎么进去的吗？
　　“我只是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往好处想，起码我明天还要揭露他的恶行呢，对吧？”
　　没有谁会浪费力气黑一个死了的人，所以自己很显然不是奔着要对方的命去的。
　　“巧了不是！”安乐乐摁下手机上的按键：“他就在这边吃饭呢——搞定！”
　　在艾丽娅的身边的车窗外，五辆满载货物的大卡车鸣笛往前开着，笃笃笃地好似小火车行进。
　　“大小姐，先撞几辆？”
　　“留一辆吧。”
　　“好咧！！”
　　话音落下，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川源一郎猛地扭头望向不远处的一个料亭，那刹车声是如此响亮，周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辆疯狂鸣笛的重载卡车，疯了一样超速到可怕的地步，然后一边刹车制动一边撞开了料亭的花园冲了进去。
　　花园墙壁轰然倒塌，露出内里的日式风格寂静庭院，以及腾起的烟尘……
　　而后是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
　　“？？？”
　　“啊——何其壮观——不对，我是说，何其不幸。”
　　“没错，真是一起恶劣的超载超速事件，连环四车追尾……走吧大小姐，我们去见义勇为，救人！”
　　“走！”
　　“？！！！”

168-田文镜! 为打赏2/2
　　约翰逊正在和藤田常务喝酒。
　　料亭这种地方，最适合他们这些‘身份’的人来喝酒了。
　　现在料亭最鲜明的特色除了特别贵，就是有女将服侍用餐。
　　“约翰逊先生，这里可是只接待会员的。”
　　那和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这么说着，露出了‘你懂我意思’的表情。
　　女将就是女老板，或者说是女店长其实也没差——毕竟这些料亭都是有背景的。
　　看着身边穿着和服，但是眉目顾盼之间很是诱惑的女将，约翰逊不动声色地开始恭维对方。
　　在紫荆这么多年，约翰逊早就练就了亚太地区独有的察言观色本领。
　　对方不就是想要装逼么？多简单的事儿啊……
　　夸了一番对方的品味之后，约翰逊又开始表达自己对本子这边风俗和美食的向往。
　　“我实在是仰慕贵国的文化，尤其是料理——我最喜欢贵国的料理了！”
　　其实并不喜欢，但是这么说对方就很喜欢听，约翰逊把一块寿司捏嘴里，露出享受的表情。
　　藤田常务哈哈大笑起来，开始讲解寿司的四种吃法，并且表示在这里做寿司的那可是寿司之神的亲传弟子。
　　“就算是极致的温度，也要把控，因为女性的体温比男性低一点，所以寿司之神是并不认可女弟子的。”
　　“原来如此——”约翰逊大为震撼：“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那你端上来这段时间有没有弄个恒温恒湿的保管箱稍微看护一下呢？
　　嘁……
　　“藤田常务，不知道关于拓麻歌子的版权收购事宜，贵司有结论了吗？”
　　“啊，这个啊，还需要一点时间，但是请放心，非常快了。”
　　藤田常务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是一件非常容易拿捏的事情。
　　不管是那个买买买的千金大小姐，还是那个弱气的小职员，都很好对付嘛！
　　千金大小姐什么的，不谙世事，像是一朵娇弱的白莲花，根本禁不起这些手段的困扰。
　　而且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艾氏集团即便是再有钱，在这片地方又有什么用？
　　至于说小职员什么的，只要让她们吓破胆，再也不努力工作，甚至是提出解约的要求就可以了。
　　约翰逊有点不满：“藤田常务，请您明白，这件事情并不能够拖延太久，我的老板等着看结果。”
　　藤田常务咂了咂嘴，有点不悦。
　　他是很看得起约翰逊的，这样的人才即便是本子这边，也会因为很会读空气而出头。
　　但是他背后的那个老板——那个年轻的女人，实在是太看不起人了。
　　简直就像是自己是他的打工仔一样！
　　她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完全没有平等合作的意思！
　　不过考虑到对方手里还有两个亿的尾款，藤田常务便放下酒杯，还是缓和了一下语气。
　　“三天，最多只需要三天。”
　　藤田常务竖起三根手指：“今天是让她们丧胆的车祸，但这只是开始。”
　　“那么之后呢？”
　　“今天晚上便是她们知道家中的惨状，明天给她们最后的考虑期限。”
　　“……”
　　“第三天，我们就可以拿到解约的合同了，她们是绝对不敢违逆我的！”
　　“仅仅只是车祸的话，能够让她们如此听话吗？”
　　“哈哈哈，当然不止——那么请他们的家人来做客呢？”
　　“……绑架？”
　　约翰逊表情顿了一下，随后正色起来，坐直了身子。
　　藤田常务很得意地摆弄着面前的酒杯：“请不要露出那样严肃的表情，约翰逊桑，这只是一种善意的警告，我们并不会伤害她们的家人，你可以理解为一种……”
　　他想了想，比划了一下指缝之间的空隙：“一点小小的忠告手段！”
　　“这样的话，不会被认定为违法吗？我们是要拿到正当经营的许可的。”
　　约翰逊沉声道：“藤田常务，你怎么拿到合同我不介意，但是我们愿意花钱购买的，是正规的授权，请不要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我特么给你三个亿的高价，你收买谁做不到？居然玩这套？
　　藤田常务便只是笑——我傻啊？拿我自己的钱去收买其他的常务？
　　想要把整个财团B捆绑上这次解约的不要脸行为上，三亿円自己可能只拿得到十分之一。
　　但是如果用这些极道的手段，那么三亿円自己则只需要付出百分之一而已。
　　“蒋小姐的急切，我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是一个天才的构思，我们其实也很后悔啊。”
　　“……”约翰逊不说话了，这种滚刀肉再纠缠下去，怕不是要开口说加钱了。
　　事实上蒋天艺在之前并没有多看重拓麻歌子。
　　之所以约翰逊不惜带着三亿円的高价也要截胡，最重要的还是艾丽娅自己的态度上。
　　在本子这边，大家可能看到的是一个快乐的千金大小姐任性买买买。
　　但是在国内，蒋天艺却发现艾丽娅的艾氏集团腾出手去下了一个大订单。
　　大到了什么地步呢？
　　义乌那边，一共有三十二个厂子接到了艾氏集团的订单。
　　做毫无技术含量的电子宠物，出货量居然去到了一千万！
　　一千万销量的玩具？艾丽娅疯了？
　　钱是小事，这些东西几十块钱的成本，一千万也不过是几个亿而已。
　　或许对于普通的企业来说这几个亿就是所有家底了，但是对于艾丽娅来说顶多算一场大点筹码的赌博。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这难道是个好生意？
　　蒋天艺是个很聪明的人，通过一些二五仔手段拿到了拓麻歌子的样品之后，很快判断这东西确实有市场。
　　一千万有点冒险了，不过一百万是不用担心的。
　　如果考虑到了两国市场的长期销售，这些出货量似乎就可以理解了。
　　那么在确信艾丽娅要靠这个赚点小钱钱之后，蒋天艺就开始进行用户痛点的精准打击。
　　赚钱对她来说不重要，但是不让艾丽娅赚钱，很重要！
　　艾丽娅不是备货了一千万台么？
　　不是要求10天内完成出货和运输出库么？
　　自己要是能够在她上市之前拿到版权授权，完全可以在她货还在半路上的时候开始打官司。
　　到时候只要限制她上市，这一口肉就相当于挂在嘴边她都吃不下去！
　　被超出预期的备货量拖死的厂商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艾氏集团不至于因为这么点钱伤筋动骨，但是艾丽娅绝对会很不爽。
　　而一想到艾丽娅不爽，蒋天艺就开始暗爽了。
　　再说了，到时候自己完全可以换个马甲，以止损的名义从她手里买这批货嘛。
　　转手一卖，里外里自己赢两次，这就叫双赢。
　　约翰逊就是执行这次截胡任务的人，能够从财团B手里拿到授权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拿不到，那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比如说出盗版，扰乱艾丽娅的市场什么的。
　　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儿，现在看来形势大好，八字就差一撇了。
　　可是这个勾八藤田常务却拿钱不赶紧办事儿。
　　你搞快点把版权拿回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好吗？
　　到时候你玩你的料亭女将，我去为我家大小姐鞍前马后，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似乎是看出来了约翰逊的不悦，藤田常务摇了摇手指头：“约翰逊桑，你对游戏规则的理解，很粗浅！”
　　约翰逊咂了咂嘴，没说什么。
　　他以前是打什么版本的？
　　那可是跟着蒋镇雄打紫荆之巅1.0版本的，黑白两道他什么没见过？
　　当年社团的跛豪、马氏兄弟、总华探长雷洛和三支旗陈志超，自己老板都和他们谈笑风生。
　　和心狠手辣的他们比起来，藤田常务现在的这些小手段不能说是贻笑大方，基本也可以说是班门弄斧了。
　　“约翰逊桑，你知道吗？其实在我们这边啊，売春是犯法的。”
　　突然说起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藤田常务开始对身边的一个少女上下其手。
　　约翰逊眉头微微一皱，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少女好像是之前的那个料亭的老板娘带进来的。
　　当时还说是什么自愿的……
　　可是现在看这表情，自愿不自愿不清楚，只是那抗拒的模样，肯定没有什么经验就是了。
　　但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微微点头：“既然藤田常务要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不不，约翰逊桑，你听我说完。”
　　藤田常务拦住他：“在以前，我们这边的这些产业是合法的，但是后来又被管理，并且制定了专门的防止法。”
　　“……藤田常务您想说什么，不妨把话说得直接一点。”
　　以前是多以前？封建时代是吧？那会儿全世界哪里没有这些东西？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了，约翰逊桑，你太着急了——除了防止法之外，还有另外一部法案，叫做风俗营业法。”
　　勾起少女的下巴，藤田常务那张肥猪一样的脸上露出了很满意的表情。
　　他就喜欢这种带着抗拒，却又没办法反抗的小姑娘，只要给钱她们什么都愿意做的。
　　藤田常务捏着少女的下巴，将其转向约翰逊的方向：“在个室中接客，回应其对异性的好奇心，这是合理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光明正大地卖，是犯法的，但是如果换一种方式，那么这就作为正当的工作行为被认可了，所以风俗店到处都是，只要不在店里发生实质的行为，就不会被认为是犯罪——甚至就算发生也可以！”
　　说着他望向身边的料亭女将：“如果我和这位女孩做了什么，该怎么办呢？”
　　那料亭的老板娘便只是谄媚地笑，给他们斟了一杯清酒。
　　“这不过是姑娘和您一见钟情，情难自禁罢了，为什么会有人苛责相恋的两人做了什么呢？”
　　“哈哈哈——”
　　藤田常务开心地大笑起来：“约翰逊桑，这就是我们这边的游戏规则，不是在这里成长的人，无法理解这一切，而没有切实地经历过这些规则的精妙之处，也是无法领悟精髓的。”
　　花钱买版权算什么大事儿，你们要干点别的，我这个地头蛇也可以拿钱代劳的嘛！
　　约翰逊顿时恍然，原来对方这是在为他的这些手法辩解。
　　所以真的不是你舍不得花钱贿赂你的那些同行，用正规的商业手段搞版权诉讼的事儿吗？
　　“而我做的事情，只需要花费一点点时间，一点点手段，就是合理合法的。”
　　藤田常务端起酒杯，示意约翰逊和他干一杯，大家今天开开心心地享受一下。
　　“那些外来的家伙，怎么能够弄懂这样的规则，并且击败我们呢？所以不必急切，我们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约翰逊想了下，也端起酒杯：“那我就静候您的好消息了，希望我们还有更多的合——”
　　「轰——————」
　　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之中，他们所在的室内像是地动山摇一样摇晃了起来。
　　“是地震吗？！”
　　“快！快出去避难——”
　　「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乃至于第四声。
　　伴随着巨响冲进来的不仅仅是腾起的烟尘，还有黑压压的钢铁阴影，如同巨兽一样探进来头颅。
　　满载的重型卡车如同蜿蜒的长龙一样趴伏在料亭的庭院里，枯山水的庭院被折腾得乱七八糟。
　　一辆卡车更是直接侧翻倾覆，将装载的泥沙倾泻得一地都是，堆成了近一人高的小沙丘。
　　极道嘛，尤其是本子的极道，和建筑行业是分不开的。
　　当初本子的官方和财团大力推进铁路公路的基础建设，过程之中涉及到很多原本住户的拆迁问题。
　　驱逐钉子户的脏活累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风格，当然就外包给了这些手段下作的混混们，大家逐渐合作绑定。
　　艾丽娅问对方要五辆可以出车祸的重载卡车，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直接从建筑工地调了五辆过来。
　　不过也挺好，起码场面就很震撼，整个料亭直接被怼毁掉了一半。
　　烟尘逐渐落下，狼藉的室内直接从地基往上少了半截地面，裂开的屋顶投进来明媚的阳光。
　　约翰逊呆滞地看着这场离奇的车祸，身上盖上了一层白色的沙尘，很是有些灰头土脸。
　　而藤田常务，则是躺在地上有进气没出气地哀嚎着，被撞塌的梁柱压到了一条腿。
　　料亭的女将和带来的少女反而没事，不过也是一脸惊魂未定，在原地颤抖着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约翰逊喉咙滚了滚，凝滞的思绪缓慢地转动起来，望向被破开了一个大缺口的外面。
　　四辆车……四辆重卡……这是什么意思——谁——谁干的！这绝对不是正常的车祸！！
　　还没来得及回忆自己招惹过什么可怖的人，那缺口之中，两道身影就缓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走进来之后撩随手在面前拂了拂：“人呢？不是说在这个包间喝酒吗？”
　　“可能是被埋了——哦，那不是么！”
　　后面跟进来的一个倒拖着一把铲子：“大小姐你看！那边那边！”
　　“怎么还有俩女的？”艾丽娅皱起眉头：“无辜人士？”
　　“可能是服务生吧，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艾丽娅嘎嘣一声咬碎棒棒糖，拿出那根塑料棍儿点了点那俩女的。
　　“喂——你们离开这里吧。”
　　“对！别傻愣着了，我们不杀女人！滚吧——”
　　“动不动就杀人，我们是来救人的！”艾丽娅敲了敲她的脑袋。
　　“哦……我记住了，以后面对别人的时候我也会这么说的。”
　　“你们去报警吧，这里出了严重的车祸，需要救治，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
　　料亭女将看着安乐乐都已经伸手进兜里掏什么了，赶紧连滚带爬地和少女一起离开。
　　看着她们踉跄跑开的背影，安乐乐疑惑地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自己的拓麻歌子。
　　嗯，刚才喂食了小可爱，现在果然拉了——铲屎铲屎……
　　艾丽娅瞥了眼约翰逊，掏出照片放在他脸旁边对比：“这是你吗？”
　　“艾——艾——”
　　“问你话呢！”艾丽娅对着照片：“我觉得这不是你。”
　　约翰逊侧头看了眼照片，看着那张肥猪脸，顿时明悟对方是来干嘛的。
　　藤田常务！车祸！还有那个姑娘手里的拓麻歌子！！
　　今天自己这边才开始发难，结果对方真就连隔夜都不等，当天就反杀回来了。
　　你藤田不是要用车祸恐吓真板亚纪团队么？
　　现在泥头车直接连你出门都不等了，逮着室内都直接撞进来，半点不带犹豫的！
　　约翰逊觉得自己腿都在抖，即便是当年紫荆之巅1.0的无限火力版本，也没有这样的狠角色啊……
　　哦不对，有——但那是——等等！！
　　约翰逊看着艾丽娅的面容：“你……对……果然……是你……是你！是她！！”
　　有这样的狠角色吗？有！
　　晚上被围堵暗杀，凌晨都还没到就直接反杀回来了！
　　没有隔夜仇，一条长街从南砍到北，完全不带半点手软的。
　　而那个狠角色，就是对方的妈妈！！
　　“妈妈……妈妈！！”
　　“……完了，这孩子被吓傻了。”
　　艾丽娅拿着个照片心说他能配合几句，没想到搁这儿发癫。
　　自己这么一个重度的《让子弹飞》用户拿出照片放你脸旁边，你该说的是这词儿？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车祸这种事情，经历过的确实腿软发懵。
　　安乐乐挥舞着铲子：“大小姐，这个怎么搞？埋了？”
　　“埋吧，卡车侧翻，出现一点意外也是合情合理的……”
　　安乐乐于是把约翰逊拖到一边，挥舞着铲子哗啦啦当场在沙堆里刨了个坑，把人丢了进去。
　　就像是沙滩上玩闹一样，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安乐乐这才把沙堆重新拍实。
　　“缺点水，干沙子不是很好塑形……”
　　约翰逊都快哭了，要不是对方给自己留了个脑袋在外面，自己真就要当场贡献活泥用的水源了。
　　艾丽娅没搭理这俩，而是在救人。
　　她抬腿踩在那根梁柱上，用力地往下压了压。
　　藤田常务脸色发白：“断了——断了！！”
　　“你就是藤田？”
　　“救救我……救命……”
　　“我问你，你就是藤田？”
　　“是、是我……”
　　“就是你安排人去撞了真板亚纪她们的？”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藤田常务疯狂摇头，这是能承认的？
　　而且对方这样子，分明是来寻仇的，难道是自己以前得罪过的人？
　　不对，她问真板亚纪，真板亚纪是谁？真板亚纪……哦！想起来了！
　　就是今天自己安排人去收拾的那个小团队！
　　虽然她们并不拥有项目开发之后的专利版权，但是她们毕竟是发明者。
　　如果发明者倒戈，那么拥有专利版权的艾氏集团也要被反咬一口——无论是声誉上还是商业上。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艾丽娅打了个响指，安乐乐颠颠地跑过来，抄起铲子就要把他也给办了。
　　“我说！我说——是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你一句话别人就要吃苦，你觉得其他人求饶你会放过她们？”
　　这王八蛋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只要红豆泥私密马赛一下，就能够获得原谅？
　　艾丽娅就这么看着安乐乐挖了个坑把他也给埋了进去，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去。”艾丽娅指了指门外：“让最后一辆卡车也开进来，开准点。”
　　说着艾丽娅在地上画了条线，还贴心地标了个箭头，指引行车路线。
　　看着鸣笛的最后一辆重卡出现在视线尽头，约翰逊和藤田常务疯狂尖叫起来，此起彼伏地飙高音。
　　错了！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约翰逊瞬间理解了自己老板这么多年不敢出狱的心情。
　　这尼玛外面多危险啊——只有坐牢是下半生唯一的出路！又坚实又安全！
　　“你给了他多少钱，让他下得了决心做这么多脏事儿？”
　　艾丽娅抄起一根桌脚，然后给自己蒙上了布条，左右挥舞着像是在沙滩上玩夏日祭的打西瓜活动。
　　“三、三亿日元！”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艾丽娅拉下布条：“你老板给的？蒋天艺？”
　　约翰逊有心想要隐瞒，可是一听耳边那逐渐靠近的引擎轰鸣声，感受着大地的震颤，真的是什么都不敢藏了。
　　大家都是本着要钱去的，这个是真要命啊！
　　他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之前蒋天艺的心路历程给艾丽娅说了一遍，然后疯狂表忠心。
　　我有用！我能当二五仔！我可以去当卧底帮你背刺蒋天艺！
　　实际上并不会，约翰逊打定主意只要一脱困，就光速飞回国内，一步都不会踏出去！
　　当二五仔是不可能当二五仔的，但是当假间谍，传播一些阴险的错误信息，是个可以利用的方式。
　　他相信以自家大小姐的睿智，绝对知道他现在的苦衷！
　　约翰逊对蒋家父女的忠心，来自于他当年的经历，虽然很老套但是很感人，大抵也和雷凡雷丞相类似。
　　蒋镇雄再怎么十恶不赦，手底下也有几个心腹亲信，约翰逊就是他最信任的一个。
　　不过艾丽娅对此没有兴趣，她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基本不去折腾这些有的没的流程。
　　她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发现没有蒋天艺的号码，于是又让约翰逊说出后者的私人联系方式。
　　约翰逊稍稍松了口气，艾丽娅肯和蒋天艺对峙，基本就可以说是不准备弄死他了。
　　接下来应当就是她们之间的智斗交锋，唇枪舌剑，互相试探。
　　最后最大的可能是自家大小姐付出一些代价，把自己给‘交换’回去。
　　虽然有点愧疚，辜负了自家大小姐的重托，没能够截胡艾丽娅的生意并且恶心她一把。
　　但是谁™想得到会有人这么掀桌子的？！
　　只能说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回去之后得小心谨慎地行事，绝对不能再给她发难的机会。
　　约翰逊是懂江湖规矩的，他们这边先做的初一，那就不能怪别人做十五，你只能说对方有手段。
　　就像是当年蒋镇雄，他如果不主动动手，难不成艾如龙夫妻还能主动去把他塞监狱里不成？
　　片刻之后，免提那边的声音响起蒋天艺清冷的御姐音，听起来似乎在什么室内环境里。
　　『我是蒋天艺，你是谁？』
　　“我是艾丽娅，艾氏集团的艾丽娅。”
　　艾丽娅自报家门，正式开启了言语交锋的序幕。
　　『……艾丽娅？没什么印象。』蒋天艺顿了顿：『哦，想起来了，艾氏集团……艾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丽娅很直白：“你是不是安排人来给我下绊子，还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约翰逊是你的人吧？”
　　『呵……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艾小姐就是想要说这些脑补揣测的吗？我还在开会呢，不信你听……听到了没？我工作很忙的，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就这样吧。』
　　“蒋天艺——”艾丽娅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
　　于是下一秒，远隔重洋三千里，蒋天艺都能听得见毕生难忘的开场白——
　　“我艹你妈！”
　　『？！！』

169-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艾丽娅 不算加更
　　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艾丽娅这一声，可谓是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就是说知不知道什么叫爆杀啊！
　　玩什么言语交锋，说一千道一万比得上一句干脆利落的骂娘吗？
　　“蒋天艺你跟我玩阴的是吧？他妈的还买凶杀人——洗干净等死吧你！艹你妈！”
　　一点口德都没有的艾丽娅骂完光速挂断电话，拉黑开锁挂白名单一气呵成。
　　从现在开始，只有艾丽娅通讯录里面有的人才能够联系到她。
　　蒋天艺？真不熟好吧！
　　旁边的约翰逊目瞪口呆地看着十八岁的艾丽娅，有那么一瞬间，像是看到了上帝……
　　不是，上帝都不敢这么勇，她怎么敢的呀？！
　　而且这风格——这——就是她以后难道不打算和解之类的吗？
　　安乐乐发出了约翰逊一样的疑问，毕竟艾丽娅这操作过于狂暴。
　　“大小姐啊，你这么骂人家，以后不打算和她再见面了？”
　　“为什么不见面？”
　　“可你骂了她啊！”
　　“我见面了不得再当面卷她一顿？她避着我走还是我避着她走？”
　　艾丽娅双手叉腰，嚣张得飞起：“她先用盘外招，我骂个娘怎么了？是我的问题吗？”
　　“……好像也是。”
　　“那她下次最好别让我看见，不然我不但当面骂娘，我还得给她两拳！”
　　约翰逊打定主意，回去之后死谏蒋天艺，绝对不能和这个疯子一样的艾丽娅见面。
　　蒋天艺或许是用阴谋诡计的好手，但这个家伙，她是真敢当面真人快打上拳头啊！
　　“行了，那些小事儿我以后会处理，现在先搞定这俩。”
　　艾丽娅指着呼吸已经逐渐困难的俩货：“该问赶紧问，问完了救起来送医院，送之前腿打断。”
　　“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也是……那还是用车碾吧，这样比较合理。”
　　“别！别别别——”约翰逊疯狂挣扎。
　　“打断！打断——我自己打！您别动手！我自己打！！”
　　看着近在咫尺的重卡，约翰逊哭嚎声可谓是震天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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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天艺真的在开会。
　　她没有骗艾丽娅，她忙着呢，所以与其说是话术，不如说是分身乏术。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是艾丽娅这样垂拱而治，偏生手底下忠心耿耿的人还不计其数的。
　　蒋天艺手底下这帮高管，一身称重150斤，其中149斤都是反骨，剩下的一斤是咸鱼。
　　这些人不打不动，踹着倒退，一戳一蹦跶，不得她亲手管着才行啊？
　　毕竟蒋镇雄当年进去得那么仓促，也不可能说是给蒋天艺留下几个雷丞相什么的辅佐着。
　　因此在刚才的开会过程里，整个蒋氏集团被调到天海这边的高管，其实都在看着她接电话。
　　于是那一句堪称石破天惊的‘蒋天艺！我艹你妈！’出来之后，大家都听到了……
　　而听到艾丽娅骂蒋天艺‘买凶杀人’之后，大家的脸色全都变了。
　　高管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看蒋天艺那呆滞之中夹杂着铁青，甚至涨红发黑的脸色。
　　因为在干坏事儿这件事情上，蒋天艺是有前科的，在紫荆那边，她不就是这么上位的么？
　　而且她父亲也是这么进去的，大家心里都有杆秤，心里有数。
　　跟着这样的大佬，最好是小心谨慎做事，不要发挥什么主观能动性了。
　　能好好完成任务，捞钱之后功成身退，就已经是好结果了……
　　蒋天艺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面前的报表，压下心头的不忿。
　　她颤抖着手摘下眼镜：“非董事会的成员，都出去吧……”
　　待到那些高管逃命一样离开，蒋天艺才把手里的笔狠狠地掼在桌上——
　　“气死我了！！”
　　说着她一把将会议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开，气得额前青筋都起来了。
　　“艾丽娅她欺人太甚——这个——这个恶魔！疯子！疯女人！！”
　　骂人都没力气，还当什么反派？
　　而且不是你买凶在线，对方破防之后才破口大骂的么？
　　董事会成员们都知道艾丽娅，毕竟之前艾丽娅也算是公开场合露过脸了。
　　在董事会成员的脑补里面，艾丽娅这种小姑娘，要不是气急了，何至于这么骂娘。
　　但是这话是可以说的吗斯琴高娃老师？
　　董事会成员眼观鼻鼻观心，鹌鹑一样等着蒋天艺倾泻怒火。
　　好一阵之后，蒋天艺重新坐下来，喘气都喘不太均匀：“想个办法，让艾丽娅……让……”
　　结果她话还说没完，只觉得眼前一阵眼冒金星，心跳加速四肢发麻，仰头就栽倒了下去。
　　身边的小秘书赶忙过去扶住她：“大小姐——大小姐！快！快叫白车！打120啊！大小姐高血压啊！”
　　当即整个董事会都忙乱了起来，一帮老头子只觉得天都快塌了，手忙脚乱地叫人。
　　有蒋天艺在，他们很不爽，被压着一头，事事都要听这个霸道的年轻姑娘指示。
　　但是没有蒋天艺的话，他们就更担心了——蒋氏集团之前群龙无首，每况愈下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
　　在一个‘高压的老大但是能赚钱’和亏钱之间选，那他们当然是选择能赚钱的！
　　这年头吃屎容易挣钱难，当狗而已，多大点事……
　　所幸蒋氏集团本身总部大楼所在的地方是闹市区，距离就近的医院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等到蒋天艺被送过去的时候，已经悠悠转醒了，医生也诊断只是高血压再加上情绪过于激动，没有大问题。
　　“能联系上约翰逊吗？”
　　“暂时还没有，可能是在忙。”
　　“不，他一定是出事了……”
　　蒋天艺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艾丽娅不会放过他的，你拿着我的名片去联系本子的三井财团，把人保回来。”
　　“大小姐，不至于吧？”崩牙雄有点不能理解蒋天艺的谨慎过头。
　　打电话联系不上而已，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呢？
　　“你不懂……去吧，小心为上，去那边你不要招惹她，带着人立刻回来。”
　　说着蒋天艺闭上眼睛，眼角沁出不甘的泪水。
　　崩牙雄赶紧低下头不看——完了，自家大小姐被对面的大小姐气到委屈哭了……
　　“另外秘书给我安排去探监的行程，我要去见我爸。”
　　“是，大小姐。”旁边的秘书小姐姐赶紧应声下来。
　　“还有一件事。”
　　蒋天艺重新睁开眼睛，没有擦眼角的眼泪，只是咬着牙声线转冷。
　　“安排人去义乌那边，做和艾丽娅的拓麻歌子一样的单，做三百万……不，五百万！”
　　秘书小姐姐一愣，咱不是没拿到版权授权吗？这怎么做？
　　“不要贴标，质量也不用在乎，只要比她的更快出货，快一天我就给他们多加10个点的货款！”
　　秘书小姐姐心说这不就是做盗版？
　　但是看着蒋天艺那双目无神的样子，她又心疼了起来。
　　这该死的艾丽娅！我家姐姐只是想要你生意亏本然后跪下来当狗而已！
　　可是你却敢打电话来辱骂我家姐姐——她失去的是今天的好心情啊！
　　“是，我这就去安排。”秘书小姐姐重重地点头：“一定会比她的货更快到位的！”
　　“……艾丽娅……艾丽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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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艾丽娅揉了揉鼻子：“空调是不是开太低了？”
　　小早川美幸面无表情地拿出遥控器，把空调温度升高了几度。
　　“这样可以吗？”
　　“哪有这么快有感觉的……乌龙茶呢？”
　　“自动贩售机的已经卖光了。”
　　“怎么能卖光呢？”艾丽娅大惊失色：“猪排饭不配乌龙茶，那我喝什么！我要投诉你们墨东署！”
　　小早川美幸揉了揉额角：“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另外请不要一副被我们关押的样子，见义勇为的艾小姐，你这种千金大小姐，想喝什么让人安排不就好了吗？”
　　旁边是辻本夏实也连连点头，帮腔道：“对啊，就像是你安排那些卡车一样。”
　　“丢，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
　　卡车出问题了，你去找建筑公司啊！
　　那是他们运输建材的载重卡车，超速超载什么的顶多罚款而已。
　　而且撞坏了东西又不是不赔钱，人家有保险的。
　　料亭是吧？损失多少你走保险呗！
　　笑死，说得人家高额买的保险好像赔不起一样……
　　什么？为什么我要给那些卡车司机一大笔钱？
　　当然是因为我心善，见不得可怜的卡车司机因为一时的失误而受苦！
　　他们因为失误没法工作，就会买不起食材和日用品，就会导致家里产生矛盾。
　　家里产生矛盾，就会心情不好走上歧途，离婚酗酒倾家荡产甚至是危害社会。
　　谁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呢？
　　我艾丽娅好歹也是个慈善家来着。
　　没见我甚至都给了料亭的女将和小姐姐一笔钱么？
　　事实上艾丽娅还给了藤田常务和那个约翰逊一样的钱，很公平。
　　只是他们不收而已，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比较有钱，不需要这样的施舍吧。
　　说来也有趣，藤田常务甚至要给艾丽娅两亿円，美其名曰酬谢救命之恩。
　　艾丽娅没要，自己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怎么能够拿这么多钱呢？
　　藤田常务感动到哭了，医生护士们甚至看到他感动得不顾伤病，跪下感谢艾丽娅的恩义。
　　不过艾丽娅还是太高尚了，分文不取。
　　她还安抚对方，并且表示这事儿没完——让他等着——这才离开了医院。
　　医生们觉得没完是说病没好完，护士们觉得让他等着意思是以后还会再来探视他的。
　　啊，那真是多感人的一幕啊，藤田常务都感动得不愿意起来了。
　　如此有情有义的场景，足以让旁观者铭记终身！
　　至于说艾丽娅为什么会再度出现在墨东署交通科，当然也是配合调查来了。
　　因为车祸阵仗太大，半个东京都都知道了，甚至还上了临时的电视新闻插播。
　　但是因为只有财务损失，没有人员的死亡，所以又被称为是‘幸运的意外’来着。
　　艾丽娅作为当事人，被请来描述当时的场景。
　　现在她刚忙完问询的事情，顺手蹭了顿警视厅不得不品尝的美食猪扒饭。
　　但实际上犯人是没这个东西吃的，只有电视剧里才有。
　　现实里给犯人吃这个，会被认为存在诱供的可能，是违规行为。
　　艾丽娅这种‘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可以吃，还是人家小姐姐专门从食堂给她端过来的。
　　至于说为什么人家小姐姐会优待艾丽娅？
　　“大小姐，捐赠的车辆已经确认了，明天的发布会您要出席吗？”
　　川源一郎回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询问艾丽娅要不要就捐赠墨东署交通课车辆一事出席发布会。
　　“没兴趣。”艾丽娅擦了擦嘴：“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而已。”
　　钱，她现在出了，上下打点，半点不心疼。
　　出得多，挣得多——谁有钱她挣谁的！
　　那么谁有钱？
　　当然是藤田常务这种肥猪有钱！
　　他想要给两亿円，艾丽娅看不上，因为他有二十个亿。
　　“我从他手里拿十亿，能抵扣掉这次的支出吗？”
　　川源一郎并不精通商业，但是计算这些赔偿啊支出什么的还是很简单的。
　　算完账之后，他点了点头：“应该至少还有三亿的盈余……前提是他会给我们十亿。”
　　“会的，而且用不了多久了。”
　　旁边的小早川美幸拿着瓶乌龙茶，眼神复杂地看着艾丽娅。
　　“艾小姐，您这样的行为，就像是走钢丝一样……听说您有四万亿円的财富，至于做这些事吗？”
　　川源一郎虽然深以为然，但还是反驳道：“小早川警官，请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我们大小姐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只是见义勇为而已。”
　　旁边安乐乐成熟版本的辻本夏实则直白得多，她对于这种嚣张的家伙的行径很是看不惯。
　　“呵呵，我们都还没说她做了什么呢，你就说让人误会——万一我们是说她这么有钱的千金大小姐，不应该冒险去救人呢？”
　　“那怎么可以！”艾丽娅义正辞严：“我绝对不能看到需要帮助的人，在原地被旁观却没有人伸出援手，就是因为你这样的自私的想法，才会让这个社会越来越冷漠的！”
　　“你——哼！”辻本夏实气哼哼地双手抱胸：“你就狡辩吧！”
　　还是那句话，她气得是艾丽娅的行为太过冒险冲动嚣张，不把她们墨东署交通课放在眼里。
　　但是她本人对艾丽娅没有什么恶感，要不是因为这些行事风格，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和对方成为朋友。
　　因为她对藤田常务是什么人，心中也是有评判的，对方擦边球打得一点都不少。
　　可擦边球和直接掀球桌，这能是一码事吗？这种风格实在是太狂暴了！
　　辻本夏实毫不怀疑艾丽娅的名字将会响彻整个东京都的极道圈子。
　　还有那些行事风格擦边的人，估计听到这个名字都得掂量下对方的反击。
　　如果还有谁敢针对她艾丽娅手下的人，那她下次能开着挖掘机去把人房子都给拆了……
　　葵双叶拿着一份清单过来，欲言又止：“艾小姐，这样的大额捐赠，真的没问题吗？”
　　辻本夏实双手搭在脑后：“人家可是财团的超级千金——啊不对，是财团的超级社长来着，区区几辆车而已。”
　　“……那是五辆GTR。”
　　“G——纳尼？！！”
　　辻本夏实大吃一惊，赶紧夺过资料看了起来，望着那上面的车型参数瞪圆了眼睛。
　　小早川美幸也探头过去看，虽然看起来是个温柔的小姐姐，但是小早川美幸人称机械妖怪。
　　她自己改车自己飙车，不但持有普通车驾照，还有大型车驾照、特殊大型车驾照甚至是小型船舶4级驾照。
　　艾丽娅在门口见到过她的座驾，是一辆蓝色的TOYOTASPORTS800，很是好看。
　　那辆车她精心养护多年，号称只要开坏了就是退役的时候了。
　　不过就她的技术力来说，估计人走了车都还在……
　　毕竟这是个能够给today巡逻车改出来100匹马力的超级机械师。
　　要知道today是那么精致小巧，作为飞度的前身，那玩意儿整车都才五百多公斤重。
　　就这她还给上了液氮加速，简直堪称一代技术帝。
　　小早川美幸看着那五辆车的数据，一目十行，越看越惊讶。
　　R35的最后一款Nismo，搭载VR38TTNISMO定制版V6双涡轮增压发动机，600马力。
　　零百加速2.9秒，四分之一英里的成绩可以跑进了11秒，尾速可以超到200公里甚至更高。
　　“不过为什么有六份钥匙？”小早川美幸看着那个盒子，五辆车六份钥匙？
　　“因为有一辆是我的。”艾丽娅指着小早川美幸：“你们署长答应了我，五辆车捐赠给你们，你帮我改第六辆，材料方面你随便开，只要把技术全都发挥出来就好。”
　　她一来是喜欢《逮捕令》里面的这些角色，二来是表达一个态度。
　　那就是我要搞勾结那套啦！我要和她们狼狈为奸啦！等死吧你们！
　　哦也不能这么说，应该叫正义之士守望相助。
　　等到裁判也是偏向我这边的时候，我看你们这些虫豸拿什么和我斗！
　　要知道川源一郎可是有曾经的警视厅职业组背景的，他们查查都能查到。
　　这样的恶犬要是放着关系不动用，怎么可能嘛……
　　既然你们要玩这套游戏规则，那就玩够一百下咯！
　　“……”小早川美幸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辻本夏实戳着闺蜜的腰，恨不得帮她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答应啊！快答应啊！这可是正大光明地占这样的财团千金便宜的时候！”
　　这可是超级跑车啊！大马力的那种！
　　配巡逻车是绝对不可能配这种的，但要是有冤大头捐赠的话，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开了！
　　“啊，其实倒也不是我的钱。”艾丽娅挠了挠脸：“这也是那十亿円预算之内的。”
　　“诶？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藤田常务？”
　　辻本夏实反应过来，顿时换了个立场，为艾丽娅的惩恶扬善之举担忧起来。
　　“是他赔礼的礼金吗？可是那也需要手段和时间吧？”
　　“倒也不用太久……大概也就十——”
　　“十天？这么快！他得多害怕你啊！”
　　“九……八……”
　　“？？？”
　　「叮铃铃————」
　　川源一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嗯嗯了几声，将其递给艾丽娅。
　　“雷常务的来电，财团B那边，想要邀请您出席今晚的一个晚宴。”
　　“看，这不就来了么。”
　　“……？”

170-东国第一弓取!
　　宴会什么的，艾丽娅没兴趣。
　　但是借着宴会的名义，收钱的事儿，艾丽娅就很有兴趣了。
　　还是这活儿来钱快.JPG
　　告别了被震撼了一波‘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赚钱方式么’的墨东署交通课，艾丽娅准备今晚按时赴宴。
　　不过在那之前，财团B那边的私下拜访直接怼到了脸上。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艾丽娅很好奇。
　　“可能是车祸的事情？”安乐乐揣测道：“估计是藤田常务向同事们坦白了？”
　　“不，应该和车祸没关系。”
　　川源一郎很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相比起来，他们才不会在乎藤田常务的死活。
　　但是艾丽娅做的另外一件事，很有可能逼得他们不得不前来求和……
　　“大小姐你安排的人，明天全东京都上小报纸头条的那件事——他们应该是知道了。”
　　“哦——”艾丽娅顿时恍然。
　　藤田常务死不死，问题不大。
　　但是财团B的股价要是腰斩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你杀人诛心简单，你干嘛动大家的股票啊？
　　要知道有的常务手里不仅有持股，还自己也额外购买了流通股本的。
　　换而言之哪怕财团B以后到了艾丽娅手里，他们也能够凭借手里额外的股票再跟着吃分红。
　　“一般来说，不会有商业竞争这么做……”
　　川源一郎组织了下语言：“因为这实在是太——太激进了，有点超出大家的承受范围之内。”
　　悄悄地干坏事，闹大滴不要。
　　可艾丽娅是谁？
　　笑死，人家四万亿円身家，你这几百亿円的生意，也配让人家让步？
　　既然来硬的不行，那他们很显然就是要来软的了。
　　“大小姐要见他们吗？”
　　“见，为什么不见？和他们说说，这事儿该怎么算。”
　　和藤田常务，那是十亿円的小生意，艾丽娅核算的是搞事情的成本。
　　十亿円也就五千多万国元，什么料亭啊保险啊车损啊算一算，再买几辆车和墨东署交通课结个善缘。
　　GTR才几个钱啊，高性能的Nismo版算下来才150万，6辆加在一起买光了展厅的库存都还不到一千万。
　　所以有时候啊，花钱都是件麻烦事儿，钱生钱只要不作死，是真的挥霍都挥霍不完的……
　　“财团B那边，发起邀约的是安和常务，应该是想要在今天晚上的晚宴之前，先和您谈好条件。”
　　“哦，晚上大家再演戏是吧？”安乐乐懂了，这就是这些大人物的见不得光的幕后交易了。
　　晚上出席晚宴，艾丽娅和财团B一团和气，互相吹捧，大家一看这不就是误会了么？
　　明天的大字报战术什么的自然也就没有了，岁月静好。
　　安乐乐越想越坏，啧啧有声：“真是肮脏的腚眼子交易……”
　　“姑娘家家的说这些话像样么？”
　　艾丽娅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脑袋：“这叫虚与委蛇，你觉得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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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安和常务你来就来嘛，这怎么好意思呢？”
　　艾丽娅和对方握手，非常开心：“坐坐坐——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在自己家邀请艾丽娅的安和常务愣了下，顿时闻弦歌知雅意。
　　“哈哈哈！艾小姐怎么知道，这座庭院也是今天要赠送给您的礼物呢？”
　　心痛，非常心痛，但是送礼这种事，要的就是一次性砸到对方松口。
　　这座庭院价值数亿円，是典型的那种带着庭院回廊的动漫里出现的日式道场风格庭院。
　　安和常务虽然并不在这边常住，却也一直都作为别邸用着，像是会客什么的在这里就很合适。
　　现在艾丽娅一句话就给‘抢’走了，这让安和常务不由感慨年轻代有才人出。
　　也就是这样恣意の破坏龙，才有着直接掀桌子的底气，实在是可怕的人物……
　　艾丽娅微微一笑，坐在这个老头的对面，中间是日式茶道的配置。
　　安乐乐盘坐在门廊边上，身边是端正跪坐的川源一郎。
　　门廊外的枯山水庭院里，蓄满了水的竹子咔哒一声晃动，把里面的泉水倾泻出来后再度翘起。
　　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安乐乐偏头用自己的塑料萌系日语和川源一郎大声密谋。
　　“这人有点厉害，你怎么看？”
　　“安和常务并不只是财团B的常务，他有着众多资产，在极道方面也有一定的威望。”
　　川源一郎看着面前的地板，没有抬头：“这样的人，当然不容小觑。”
　　如果说藤田常务，是那种暴发户一样的存在。
　　那么安和常务，就是本子这边的Oldmoney，老牌财团大佬。
　　安乐乐倒不是因为知道对方的背景，她闻言只是从旁边的两个矮个子身上收回目光，心说怪不得。
　　原来是和极道有关系……
　　还以为极道都是臭鱼烂虾呢，没想到还是有高手的，这俩一看就是练家子。
　　那两个跪坐在回廊角落里的黑衣男人并不高大，低着头如同泥雕木塑，稍不注意还以为是背景板。
　　但是安乐乐知道对方是高手，如果空手的话，她一对一绝对没问题，一对二就会有点困难了。
　　如果用武器——比如说传统古武八一杠什么的——那她自然是能把对方打成筛子。
　　可这不是没有么？
　　安乐乐暗自摇头，看着室内的艾丽娅和安和常务，静待两位大佬过招。
　　安和常务和艾丽娅聊天，天南海北都聊，但是越聊越心惊。
　　这真的是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姑娘？
　　这个年龄的孩子，再怎么深刻培养，也难以掩饰人生经验不足所带来的稚嫩。
　　如果说之前的行为，让他觉得艾丽娅是那种锋芒毕露舍我其谁的霸道性格。
　　那么现在的交谈，就又让他收回了自己的判断——这简直就是个老狐狸一样的妖孽！
　　谈了一阵，安和常务叹了口气，决定换一种打法。
　　他双手按住膝盖，深深地鞠躬：“艾小姐，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难堪，请务必给我们一次致歉的机会！”
　　艾丽娅长身而起：“先生坐——何至于此！”
　　“藤田常务，愿意拿出5亿円来赔罪，而我们财团B，也很希望再和雷常务洽谈一下关于并购的问题，另外这座庭院，也是希望艾小姐能够收下的礼物。”
　　艾丽娅沉默了片刻，抬手指着室内挂着的一把长弓。
　　“安和常务，喜欢玩弓箭吗？”
　　“我虽然已经年迈，但是年轻的时候，曾经对于弓道有所涉猎。”
　　事实上不仅仅是有所涉猎，他年轻的时候是出了名的俊彦，弓道、剑道都有出色的表现。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师从弓道九段本多先生，甚至自己也被授予弓道七段的资证。
　　艾丽娅站起身：“请让我见识一下吧，见识过了，我们再谈其他。”
　　“……好。”
　　安和常务起身，让人带艾丽娅去更换弓道专用的服装。
　　安乐乐也跟着去了，她在这些地方，要寸步不离地保护艾丽娅。
　　要知道她这会儿可是连心爱的电子宠物都没管，全神贯注地盯防着那些个有点棘手的黑衣人。
　　川源一郎被请了出去，等到弓道的场所布置好了，他才可以进来。
　　这个庭院别邸这么大，就是因为这个道场风格的超级大的室内区域可以做多功能所用。
　　目送着艾丽娅的背影拐过回廊，安和常务站在原地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年轻姑娘从他身后的屏风里钻出来，表情带着几分不忿。
　　“祖父大人，她实在是太张狂了！”
　　“她有这样的资格，不是吗？她的父母给她留下了让人艳羡的财富。”
　　还有帮她打理这些财富的人才……
　　一想到那个绝凶虎雷常务，就算是安和常务也多少有点头疼。
　　这样的家伙要是生在本子这边，绝对会被大财阀以婿养子的身份接纳，作为继承人来培养。
　　可偏生对方是对手，要是被他抓住机会，赶上明天的财团B丑闻，那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职业人士那边评估过，股价被对方打下来一半都算好的，最有可能的是引起后续的诸多连锁反应。
　　考虑到极有可能涉及到上百亿円的损失，那么现在付出十亿八亿，似乎又成了可以接受的代价了。
　　反正最后藤田那个家伙，一定是要把这些损失弥补起来的！
　　就算是把他拆了也不可能逃避掉，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他自己也应当有这样的觉悟。
　　相比起藤田，反倒是艾丽娅这么一个当事人不好解决。
　　“藤田常务使用的手段太低劣了，为什么我们不使用真正的手段，让她感到敬畏呢？”
　　安和常务一愣，旋即悚然一惊，猛地扭头看着自己的孙女。
　　“之前，你是不是盯着对方看了——用现在这样带着恶意的神情？！”
　　孙女闻言顿了下，赶紧低下头：“祖父大人，我只是觉得她实在是对您不敬。”
　　“怪不得……何等惊人的直觉……”
　　安和常务不由想起当年跟随老师们学艺时候，对方的教导。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他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女，最后还是只化作一声叹息。
　　“你等一下，亲眼看看对方的表现吧。”
　　“表现？弓道吗？那种东西，不过是和茶道、书道一样的修养而已，并没有实际的作用！”
　　“有的，任何一种技艺的融会贯通，都是有实际作用的，心技一体也是存在的。”
　　“现在的世上，已经不再有任侠的需要了！心技一体什么的，在枪械面前不堪一击！”
　　“你不明白，心技一体，并不仅仅是意味着这些搏杀争斗的琐事，拥有那样惊人直觉的天才，无论是处事的心态，行走于世间的根基，乃至于性格和气度，都和普通人有着绝然的不同。”
　　“祖父大人？”
　　“天赋是真的存在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公平，由美子，你要理解并且接受这样的参差！”
　　“……我会好好看着的，所谓的天才，天赋，到底有什么样的惊人表现。”
　　“藤田啊藤田，他是要向董事会谢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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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没有在更衣室待多久，在换好衣服之后很快就出来了。
　　穿上袴服的艾丽娅，束起长发，样貌俊美身形挺拔，乍一看就像是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等到见到安和常务，发现对方身边多了个小尾巴的时候，她也没感到吃惊。
　　这不就是之前藏在屏风后面对自己指指点点的那个家伙么？
　　我只是要你家的小庭院，你就不开心了。
　　那我要是想把你们整个财团B吃干抹净，你是不是要当场给我献上燕国地图一份了？
　　安和常务穿上了和服——这意味着他在道场里面的地位。
　　段位高的弓道高手，在道场里是可以不穿袴服，而是选择穿和服的。
　　这表示安和常务至少在弓道四段以上，甚至更高。
　　但是艾丽娅对此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因为那把挂着的和弓她就看出来不是一般的货色了。
　　这个老家伙还挺有趣的，艾丽娅不介意和对方多交流一阵。
　　“艾小姐，你用多少力度的弓呢？”
　　“请问有多少的？”
　　“12公斤，如何？”
　　对方身侧的一个黑衣人送上一把和弓，艾丽娅拿着竖起来，这玩意儿比她人还高。
　　也对，和弓长度两米二一，艾丽娅自己才一米七二。
　　但是她把和弓拉开之后，又缓缓收弦放回：“太轻。”
　　黑衣人看了看安和常务，后者微微点头，于是又递上另一把。
　　“这把是15公斤的，请小心。”
　　艾丽娅拉了一下，还是摇头：“太轻——”
　　和弓的拉力是做不大的，受限于材质，比起欧亚的角弓差远了。
　　“20公斤？”
　　“太轻……”
　　“这是最大的弓力，30公斤的。”
　　艾丽娅拉了一下：“算了，就这个吧。”
　　安乐乐在旁边神色如常，谁还不是个天生神力怎么着？
　　反倒是孙女由美子有点惊讶——她可以用这么重的弓吗？
　　要知道弓道社里面的那些争强好胜的男生，平均用的也就是15公斤的弓力。
　　30公斤，这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畴了，拉开当然可以，但是使用的话……
　　“由美子，将我的弓取过来。”
　　安和常务对于艾丽娅的选择不予置评，转头吩咐自己的孙女。
　　“是。”
　　由美子闻言精神一振，小跑着去取自己祖父的弓箭。
　　安和常务的长相，有点类似老年的雷欧人间体，严肃起来之后平添几分宗师模样的威严。
　　安乐乐诧异地打量着这个老头儿，心说怪不得极道那边做事要先通知他。
　　这位年轻的时候混过对吧？有点东西呀！
　　与此同时，由美子将两支箭矢送到艾丽娅手边：“请！”
　　“谢谢。”
　　艾丽娅微微一笑，侧身站立，搭弓拉箭，试了试手感。
　　“？！”
　　就那么一瞬间，由美子对天发誓——就在对方拉开弓箭的那个刹那！
　　寒意从她的脊椎骨窸窸窣窣地往上爬，最后在天灵盖上炸开，她头皮连带着面庞都带起轻微的麻痹感觉。
　　气魄！
　　这是名为魄力的气度！
　　拿着弓箭的艾丽娅就像是变了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或者说搭在弓弦上的箭矢，锋锐到让人生惧的地步。
　　跪坐在回廊角落的那两个黑衣男人，也是下意识抬起了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了一样。
　　整个庭院之间，就连树叶也不敢落下，之前的轻微虫鸣一瞬间消失无踪。
　　艾丽娅放下弓箭：“是多远的靶子呢？”
　　由美子这才回过神，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长出了一口气。
　　安和常务神色如常：“60米如何？弓道最远的靶子就是60米。”
　　“可以。”艾丽娅自无不可：“但是光是比试的话，似乎有点怠慢安和常务的一片苦心了。”
　　她微微一笑：“不如这样，三箭——每一箭，十亿円。”
　　“这是赌注吗？”安和常务微微皱眉：“弓道是我毕生的爱好之一，我并不愿意以此作为筹码。”
　　高情商：不要用金钱来玷污我的爱好。
　　低情商：我练了半辈子，你输了万一生气怎么办？
　　“没关系，就当是我自己的任性好了，乐乐——”
　　“改成一箭好了，三十亿。”
　　安乐乐掏出支票本，刷啦啦写了一张，一长串的零她写得还挺顺手。
　　艾丽娅签上名字，那张支票被安乐乐噔噔蹬跑到箭靶那边，安置在了艾丽娅自己的靶心上。
　　要是能射中，那么支票毁掉，自然赌注也就作罢了。
　　要是射不中，那么艾丽娅还有脸拿回来不成？
　　安和常务叹了口气：“藤田做的事情，就让艾小姐这么生气吗？”
　　“勇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
　　艾丽娅并不为所动，早先他干脏活儿的时候这么不见你拦着？
　　“倘若藤田常务向我发难，那我会将其视为值得正视的对手，但是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侵害我的下属，那我便实在是不能容忍他了。”
　　“艾小姐，有些手段，后患无穷——贵国有句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
　　“是吗？我国的话挺多的，比如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三十亿円，这就是艾小姐平息怒火的价码吗？”
　　“三十亿円对我来说算什么？安和常务，你应该明白我不缺钱，我这辈子最恨的一件事，就是花钱太累。”
　　“……”
　　看出来了，安和常务对此深以为然，或者所有人见识过艾丽娅的人都对此深以为然。
　　不缺钱，那缺什么？
　　缺尊重！
　　藤田常务身家20亿円有多，如果这边拿出30亿円的赔礼，自然就是意味着财团B也跟着赔了一份。
　　这样把藤田给完全碾死的姿态，给足了艾丽娅的面子，她也就能接受了。
　　何等霸道的发言啊……
　　但是面对这样的要求，难道能够一言不合而直接拒绝吗？
　　安和常务点了点头：“请允许我用腰带，代替二十亿的支票。”
　　为什么是二十亿？
　　因为还是要解决问题，要给对方面子的……
　　要是能够赢了，那么给对方十亿，虽然超出了预期，可双方都能下得来台。
　　要不怎么说人老成精呢，安和常务这种老狐狸，比起藤田常务那种暴发户来说强出太多了。
　　所以艾丽娅觉得自己要是发送这位，就不会选择泥头车——高低得选辆油罐车，永绝后患那种……
　　安和常务斩断自己腰带的一段，让孙女将其钉在自己箭靶的靶心，代替一张二十亿円的支票。
　　二十亿，一亿国元，仅仅只是因为一脚油门。
　　今天这事儿就算是安和常务侥幸能赢，那回去之后也得想办法把藤田那个王八蛋给大卸八块。
　　要是不能赢——那就大家一起并肩子上！联手拆了他！
　　本来弓道应该有一整套礼仪的，但是因为艾丽娅没学过，所以安和常务也没要求。
　　由美子在旁边看着这一切，手都有点抖——尤其是艾丽娅的靶子。
　　那可是足足三十亿円啊！不是三十块！
　　她怎么就敢呢？
　　她怎么就敢呢？！
　　看着艾丽娅风轻云淡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这难道是单纯的气魄能够解释的吗？
　　四万亿円的财富，就能够无视这价值三十亿的一箭吗？！
　　安和常务清空思绪，率先起弓。
　　他照着射法八节，很郑重地开始自己的射箭。
　　踏足、构身、上箭、举起、拉开——
　　脱下半袖，安和常务用左臂执弓，站起身来，踏步至射点。
　　然后在原地挪步，构造身姿，正视前方，低头上箭，举弓过头顶，拉弦至满开。
　　随着他开始动作，在场的众人都是瞩目。
　　由美子攥紧了拳头，完全平静不下来。
　　但是对于这个时候能够集中精神的祖父，她就更是由衷的钦佩。
　　一箭二亿円！！
　　她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自己祖父的发挥。
　　在全神贯注的状态下，佐藤真一的集中拉弓，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肌肉高度紧绷下的条件反射，让他难以坚持太久。
　　「咻——————」
　　伴随着松手，箭矢发出一声悦耳的呼啸声，直奔远方的箭靶而去。
　　『啪！！』
　　远方的箭靶微微一抖，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命中，内环！”
　　而且还是射中了黑色的腰带一截，这意味着不管如何，安和常务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安和常务在弓返的状态下停顿，而后才缓缓站直，残心结束。
　　“艾小姐，风有点大，请让由美子为您重新整理一下箭靶吧……”
　　说着他给由美子一个眼神，后者赶紧点头，准备去把艾丽娅的那张支票取下来。
　　差不多得了，今天到此为止，面子里子您都有了。
　　虽然艾丽娅之前的气魄让她很震惊，但是果然还是自己祖父大人更老而弥坚。
　　“哈哈哈哈哈————”
　　艾丽娅仰天大笑，笑声明明清朗，却震得人耳朵嗡嗡的。
　　笑完之后艾丽娅拉起弓：“安和常务，我现在相信，为什么雷总这么久都拿不下财团B了，有你这样的定海神针在，这确实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说罢她抬手拉弓，看也不看直接抖手射出一箭，箭矢鸣嘀的声响尖锐如同哨音。
　　由美子下意识抬头看着艾丽娅的箭靶，可是却没有动静。
　　转瞬间伴随着一声「啪————」的震响，她猛地回过神，扭头望向自己祖父的箭靶。
　　只见那根钉在黑色腰带上的箭矢，已经被后发而至的箭矢直接从尾部穿裂，整个炸开来。
　　六十米远靶，靶子都只有一个小点，重箭钉在箭靶上把整个靶子都震得抖了抖，腾起轻微的烟尘。
　　由美子已经说不出话了，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艾丽娅垂下弓：“啊，脱靶了……看来是我输了。”
　　安和常务缓缓闭上眼睛：“请再射一箭吧，艾小姐。”
　　“这一箭，三十亿？”
　　“……六百五十亿，这是我们报价的底线了，藤田常务或许是做出了让人愤慨的事情，但那只是他的个人行为，财团B本身凝聚了我们的心血，其他的常务并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那些版权也都是有价值的，请务必这样考量。”
　　带着这样凌厉的决意，有谁能够阻挡她呢？
　　有着这样可怕的心技一体，有谁能够伤害到她呢？
　　拥有四万亿円的财富，拥有惊人的直觉，拥有堪比弓道宗师的本领和心技一体自信。
　　这样的人物，难道是会被区区一桩收购案所牵绊的吗？
　　她必将走向更高的地方，就如同太阳从东方升起一样无可阻挡！
　　她现在之所以还不耀眼，只是因为群山还能勉强遮蔽她的光芒。
　　可倘若群山便自以为得意，比太阳还高，那就太过可笑了……
　　藤田啊藤田，你这一次，真是招惹到了不得了的怪物啊！
　　艾丽娅拿起由美子之前送上来的第二支箭，拉满了弓弦，对着自己的箭靶。
　　好片刻之后，她放下弓没有射出去箭矢，摇了摇头。
　　“天上飞过的那只白鹤受了伤，它听到弓弦的声音，会害怕到掉下来的，所以还是算了吧。”
　　安乐乐抬头看了眼天上，一只白鹤飞得很低，几乎是擦着庭院的树梢经过。
　　庭院外面有田地，大抵就是从那边飞过来的？
　　她看了看白鹤飞往的方向：“掉下来的话，送去治疗不更好吗？”
　　“也对……”艾丽娅撤掉箭矢，抬弓向天，连拉三下弓弦。
　　「蹦——蹦——崩——————」
　　第三下，和弓发出即将破裂的吱嘎声，赫然是承受不了艾丽娅的大力。
　　那只白鹤惊慌地挣扎着想要飞得更高，却似乎牵动了伤口，悲鸣一声坠落下来砸在了屋檐上。
　　安乐乐赶忙跑去将其捡起：“这么大一只……哇你别动别动！嘿你别扑腾啊！”
　　白鹤的翅膀上有丝线勒出来的血痕，还缠绕着一些不起眼的透明鱼线模样东西，被安乐乐抓在手里才看得清。
　　艾丽娅掂了掂手里的和弓：“可惜了。”
　　说罢她搭弓射箭，随手射出一箭，箭矢晃晃悠悠地钉在她自己的箭靶上，却似乎并没有钉中那张支票。
　　和弓由此彻底断裂开，旁观的由美子被吓得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安和常务，我把白鹤送去治疗，就不多留了。”
　　艾丽娅干净利落地告辞离开，剩下的生意，那是雷总和对方的事情了。
　　安乐乐抱着白鹤跟在后面，川源一郎微微鞠躬，一言不发地也跟着走了。
　　安和常务好半晌之后缓慢起身：“由美子，去把那张支票收起来吧。”
　　“祖父大人？”
　　“那是定金，真是沉重的馈赠啊——猎物到底是我，还是白鹤，亦或者是藤田呢？”
　　“……”
　　“大抵，我们三个都是吧……”

171-人生的主线是蒋天艺 为打赏2/2
　　坐在川源一郎的车子里，艾丽娅和白鹤大眼瞪小眼。
　　因为车子的空间太小，所以安乐乐坐在副驾驶上，艾丽娅这种老板当然要坐后座。
　　问题是后座居然又塞进来一只白鹤……
　　这玩意儿腿长喙长，站起来快一人高了。
　　乍一看高高瘦瘦，但实际上还真不轻。
　　塞进车里的时候还扑腾了好一阵，被艾丽娅一个大逼兜拍脸上这才稍微清醒一点。
　　你看，甚至就连现在的眼神都清澈了不少，带着纯真的美。
　　眼见着白鹤蜷缩在边上不动弹了，艾丽娅这才没好气地给这货解开身上缠绕的鱼线模样东西。
　　安乐乐看了看后视镜，好奇道：“大小姐啊——”
　　“嗯？”
　　“你什么时候学的弓箭啊？”
　　“小时候跟爸爸妈妈去夏威夷旅行，当时报了个夏令营。”
　　什么时候学的？
　　遇事不决夏威夷夏令营！
　　很显然这是玩梗，只有安乐乐这种憨憨是真的信，顿时恍然大悟。
　　“哦……”
　　艾丽娅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丫头是天才来着。
　　她自己恐怕还真就是学几下就会了的那种。
　　然后公园啊游乐场啊什么的地方练一练就精通了……
　　“不过还是好冒险哦，足足三十亿呢。”
　　安乐乐喂着自己的电子宠物，多少有点后怕：“那能买多少好东西啦！”
　　一亿五千多万国元，可以让一个人瞬间从一贫如洗变成富翁。
　　甚至说句真实的，即便是身价几十亿的所谓大老板，也未必能够拿得出来这么多的现金。
　　钱生钱的话，按照最基本的国债四个点的收益来算，一年都有六百万的收益。
　　六百万都是多少打工人的毕生奋斗目标啦？
　　那一箭能决定的金额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大心脏乐天派的安乐乐都着实捏了把汗。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外人面前怎么能让老大掉面子的？”
　　安乐乐撇了撇嘴，心说如果等下你射歪了，大不了我撒泼打滚把事情闹黄就是了。
　　实在不行的话还能半夜把脸蒙上跑一趟，把支票再偷回来。
　　反正安乐乐是半点不在意自己的面子不面子的，她是个极端的实用主义者。
　　艾丽娅不知道安乐乐的心思，只觉得这孩子也挺虎。
　　莽起来什么都不怕，和自己是一个风格。
　　安姨这么就培养出了这么个小可爱？
　　哦，以前的原身是个安静怯懦的性子，林妹妹身边总不能再配个鹌鹑。
　　林妹妹身边得有个雕——挥挥翅膀就能把杨过拍地上的那种雕。
　　也就现在艾丽娅脱胎换骨，所以才不需要安乐乐帮她打天下。
　　不然现在出风头的，就该是校花的贴身高手了。
　　川源一郎也看了眼后视镜，有点没忍住，进行了一番劝谏。
　　“大小姐，以后请不要做这样冒险的事情了，您并不需要和他们约下什么赌注，正常的商业并购就可以了。”
　　碾过去就是了，咱不需要和他们玩这套！
　　用商业方面的手段不好么？
　　财团B那种螳臂当车的家伙，怎么可能是艾氏集团的对手。
　　艾丽娅心说我也不想的呀，可是我又不懂商业，我能怎么办？
　　笑死，根本笑不死。
　　度假副本的商业版本里，主角的金手指却是武力值MAX，是不是加点出了问题……
　　艾丽娅拿弓箭就能一箭干爆任何人的脑袋，可是让她去坐会议桌上谈判，她就是个小丈育。
　　那能怎么办，当然是只能扬长避短咯
　　打造‘我不喜欢钱，我最恨的就是花钱太麻烦’的人设，恣意妄为。
　　老大是不需要什么密码的——划掉——老大是不需要谈什么商业的！
　　老大只需要喝茶吹牛玩高尔夫，剩下的全靠你们自己翻译脑补去吧！
　　至于说为什么那个老头子这么配合……
　　艾丽娅咂了咂嘴：“那个安和常务，不一般！”
　　能够配合自己的演出，对方的灵知应该蛮高的。
　　或许是在自己身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比如说替身啊，灵压啊，虚影啊，吞噬天地的气魄啊之类的。
　　川源一郎不知道艾丽娅说的是老头子中二病犯了，还以为她说的是对方的审时度势。
　　“安和常务曾经三次急流勇退，一次是退出和极道有关联的产业，然后就遇到了极道被官方打压的事情。”
　　安乐乐一抬头：“这边极道不是合法的吗？”
　　“合法，但是也有人管理，暴力团对策法一直都有在修订。”
　　换而言之，马桶在用，但是偶尔也要擦擦，尤其是当年被马飞亚闹得那么几次。
　　这™重火力拉出来比警视厅的还凶悍了，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极道了！
　　艾丽娅对这个有点印象，当初龙叔有部电影叫《新宿事件》来着，讲的就是那些马飞亚。
　　但那部电影拍得还是太保守了，什么刀枪棍棒的，谁玩那东西啊——上卡拉什尼科夫！弹匣压满！
　　这么说来安和常务确实是个谨慎的家伙，而且见识过当初的混乱，对此有敬畏之心。
　　“第二次是在泡沫经济时代高位退出房地产，获得了大量的现金资本。”
　　“哇，这么有眼光？别是穿越者吧！”安乐乐很是惊讶：“那个时候不是所有人都头脑发热吗？”
　　“总有人能够审时度势的。”艾丽娅摇了摇头：“不要小看这些有特殊信息渠道的人。”
　　“第三次是早些年面对索罗金的时候，以退为进，和对方交手并且不分胜负，是一位很有哲思的商界前辈。”
　　索罗金？就是那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拉出来在背景板里殴打一次的家伙？
　　自己老爹也揍过他，这有什么可吹嘘的。
　　艾丽娅觉得就对方那NPC的设定，早晚要和自己交手。
　　然后再被自己揍一顿——背景板常青树了属于是。
　　不过能够在泡沫经济的高位时代套现跑路，这家伙的眼光确实可以。
　　“告诉雷总，价格就按照650亿来吧，尽快落实。”
　　川源一郎眉头一皱：“大小姐，雷总之前说可以把收购价压到——”
　　“不用，就六百五十亿。”
　　艾丽娅打断了川源一郎的话，她抚摸着手边的白鹤：“给他们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挺好。”
　　“……是。”
　　“但是附加一条，安和常务需要继续在财团B当常务，我给他股权。”
　　“安和常务？”
　　“嗯，多出来的那些钱，告诉财团B，不是因为财团B本身值这个价，而是因为安和常务值这个价，我投资的从来都不是钱，而是人才。”
　　高情商：我投资的都是人才。
　　低情商：这么好用的家伙还黑白两道通吃，还有信息渠道可以趋利避害，我不留着当工具人我难道还放走啊？
　　说白了艾丽娅是真的不在乎什么盈利不盈利，她就纯粹是为了拿到财团B的版权然后自己玩罢了。
　　但是这份任性，不正好契合大家对她的看法么？
　　恣意の破坏龙啊……
　　被投资的人才之一的川源一郎大为感动，当即重重点头。
　　“我明白了，大小姐，我马上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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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和由美子跪坐在自己祖父面前。
　　又到了家庭教育的时候了……
　　两人之间的桌上是一张支票，支票完好无损，去专门的银行就能兑换。
　　亲手将其取回来的由美子微微低下头：“卷起来的支票正中间，箭矢穿心而过，异常精准。”
　　所以最后一箭艾丽娅其实没有射偏，被风吹起来的支票如同纸筒一样卷曲，箭矢正好穿过中间。
　　何等惊艳的箭术！
　　“因为如果污损的话，这张支票就无法兑换了，对方正是知道这点，才手下留情的。”
　　这三十亿不仅仅是收购财团B的定金，还是给他的‘好处费’来着。
　　从箭术方面来说，艾丽娅简直就是不世出的天才，已然凭借天赋可以屹立于世界之巅。
　　即便是当初自己的老师弓道九段，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至于说为什么对方的这些天赋不为人所知，那反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为对方根本不需要向谁来证明自己！
　　这些天赋，不过是对方爱好的部分具现罢了。
　　上天何等钟爱她啊，给予她所能够给予的一切，实在是让人艳羡……
　　“祖父大人，她真的有您说得那么可怕吗？”
　　由美子问的不是箭术，而是人心。
　　安和常务对于艾丽娅的推崇或者说敬畏，也不仅仅是因为箭术，而是因为她有令人钦佩的智计。
　　“在古时候的东国，有一则寓言故事，叫惊弓之鸟，出自《战国策·楚策四》，你有学过吗？”
　　由美子念叨了一下那个词，然后羞愧地低下头：“是我懈怠了，没有认真学习这些文化。”
　　“不怪你，旧华族已经没落了，并不需要依靠这些才能来区分不同。”
　　安和常务语重心长：“但是想要成为有底蕴的人，并不应当因为身份和时代的变迁而停下学习。”
　　本子古代宫廷贵族分为摄家、清华家、大臣家、羽林家、名家、半家几个等级。
　　而等到明治后，则是分为皇族、华族、士族、平民四等。
　　华族就是清华家的变称，是本子的第二等级的存在，是仅次于皇族的特权阶级。
　　二战之后，华族制度被废除，华族们全员被取消身份，成为了平民。
　　但是华族制度被废后，华族会馆没有因此消失。
　　华族会馆转变为了一般社团法人，改名叫霞会馆，作为旧华族的亲睦俱乐部继续存在。
　　而过去的华族们，则转变为了霞会馆会员，安和家就是其中之一。
　　早年间的华族，就像是中世纪的贵族们会法语会拉丁文一样，他们也热衷于学习海那边超级大国的传统文化。
　　这种底蕴才是他们区别于普通人的最大底气，在那个年代能够读书识字，那可是文化教育上的垄断来着。
　　但是旧华族的没落已经成为了不可逆转的事情，这是时代的变化。
　　而且不仅仅是资产的流失，文化底蕴的缺乏和人才青黄不接也是问题。
　　一个优秀的人才可以把一整个家族支撑起来，一批优秀的人才甚至可以改变行业乃至于国家的运势。
　　正是因为对于人才有着这样的渴望，东大的毕业生才这么吃香，婿养子才在这边被这么看重。
　　因为这些未来の猛龙，是真的能够支撑着一个家族长盛不衰数十年的。
　　安和常务看着面前的那把断裂的和弓，反思着自己的问题。
　　反思，都可以反思——
　　“在她抵达这里的时候，我实在是看轻了她，以至于招致不满。”
　　“啊？”
　　“所以她只用了一句玩笑话，就迫使我不得不赠送这套庭院，表达歉意。”
　　“这——”由美子悚然而惊：“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按照正常的礼仪，难道不是应该我们登门谢罪吗？”
　　“……是这样的。”
　　“我老了，以至于太过愚钝，忘了天下太大，豪杰众多，我并没有小觑豪杰的本领，不是吗？”
　　本子这些年没有什么亮眼的人才，这才让安和常务放松了警惕，起了几分倚老卖老的心思。
　　“如果不那样，我和她后续的交谈是没办法继续的，由美子，事情要看结果，一切的手段和过程，都不过是为了结果而服务的，你应当有这样纵览全局的能力。”
　　“是！”由美子冷汗都下来了。
　　原来打从一开始，对方就盯上的是整个财团B，而不是什么道歉。
　　这么说来，藤田常务实在是撞在了枪口上啊！
　　“你的冒犯，给了对方展示能力的机会……不，就算没有你的冒犯，她也会选择一种方式展示的，或许不是弓道，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她用行动让我知晓，整个财团B现如今，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可笑。”
　　从前有个神射手名叫更羸，射起箭来真以说是百发百中。
　　一天他和魏王一起散步时，天空中飞过几只大雁。
　　他对魏王说自己只用弓，不用箭，就可以把大雁射下来。
　　“更羸只拉了一下弓弦，随着‘嗡’的一声弦响，这只大雁就从空中掉了下来。”
　　由美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在古时候，东国人就有这样的本领了吗？！”
　　“这并不是因为更羸的弓箭通神，而是因为他发现了那只大雁受过伤。”
　　安和常务叹了口气：“大雁飞得很慢，叫声很悲凄，飞得慢，是它的伤口疼痛，叫得悲，是它离开雁群很久了。”
　　他抬手按住那张支票，将其微微展开，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签名。
　　“大雁惊魂未定，又听到弓弦响，就拼命想往高处飞，使劲导致伤口又裂开了，所以就掉了下来，这和现在的诸多常务何其相似呢？”
　　由美子一愣，旋即恍然大悟，触类旁通。
　　“藤田常务因为冒犯了艾小姐而被惩处，其他的常务如今看到艾小姐就会害怕，如同受过伤的鸟一样，这样的情况下，是绝对无法进行正常的商业谈判的——我理解了这样的道理，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他们请对方来致歉，晚宴希望对方能够出来扮演和解的模样，这不都是对方这份优势所导致的被动应对吗？
　　“但这就是她可怕的地方了，明明可以凭借威势，却依旧愿意高抬贵手，展示自己的宽容。”
　　弱者的退让是怯懦，强者的退让就是宽仁，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
　　“是指这三十亿円的支票吗？”
　　“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马上你就能知道了。”
　　「叮铃铃——————」
　　伴随着一阵电话声，门廊外的助理急匆匆地走进来跪坐在他们身侧，捧着电话。
　　“常务，是艾氏集团的雷常务——”
　　“……你好，雷先生。”
　　『你好，安和常务……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打动了大小姐，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们是只有照办的，650亿円，全额现金支付，你们什么时候能安排签字？』
　　“今晚就可以。”安和常务叹了口气，却并不感到高兴。
　　『大小姐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安和常务你还是要继续在财团B工作，股份的具体份额，会另外再和你洽谈。』
　　说完雷总例行公事地客套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谁都听得出来雷丞相很不悦——废话，多花了多少钱啊这？
　　雷总是个纯粹的生意人，即便没有艾丽娅搞事情，他也有把握把价格压到600亿之内。
　　如果再弄点丑闻出来，那就更少了，最极限的情况他甚至考虑过只花400亿的。
　　把藤田常务扔破壁机里打成藤田酱，也就二十亿円身家，一亿国元。
　　二百亿円的差价，足足十个亿小钱钱！
　　这一来二去，她不心疼但是雷丞相心疼啊……
　　跟刀子割肉一样，雷丞相今天晚上睡觉估计都得捂着心口疼醒。
　　但是艾丽娅这份不心疼，在当前似乎就显得格外霸气了。
　　明明她能够碾过来，却选择了停下？
　　“由美子。”
　　“祖父大人，我在听。”
　　“能够杀生的时候，给予赦免，那么侥幸逃生的人，难道不会感念对方的仁慈吗？”
　　“……会。”
　　“能够威压的时候，给予宽仁，那么即便是心怀不满的人，难道不会感到自愧不如吗？”
　　“会！”
　　“拥有杀生的本领，却有着宽仁的内心，这样的强者啊，是能够被轻易战胜的吗？”
　　“不能！”
　　“被给予赦免的，会不敢再与她为敌，因为知道了对方的强大。”
　　“是，我能体会这种感觉。”
　　“而被给予宽仁的，会追随这样令人钦佩的强者，因为这样的强者是值得信赖的。”
　　安和常务拿起艾丽娅的那两支箭矢，横在面前。
　　“即便是在她陷入低谷的时候，也不会有敌人胆敢给她阻碍，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绝地反击的气魄和本领。”
　　“……”
　　“而当她向着更高的目标攀登的时候，更是会有不计其数的俊杰为其铺垫道路，因为大家都相信她的气度，相信她能够分享给大家更多——这样的人，怎么能够说不可怕呢？”
　　“是我小觑了天下的豪杰，并且真切地感受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由美子心悦诚服，真切地感受到了内圣外王的艾丽娅的可怕。
　　“去追随她吧，由美子，安和家并不需要你联姻，你喜欢什么人都可以，招募一个婿养子也没关系。”
　　他把一枚箭矢递给自己的孙女，很认真地看着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孙女。
　　“但是相比起婚姻，人生的道路才是更难抉择的，有这样的目标，虽然不能够学习到其十分之一，但依旧有了前进的方向，这是何等的盛事啊！”
　　“是的，祖父大人，我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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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艾丽娅揉着鼻子：“谁背后念叨我……”
　　“会不会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这个家伙？”安乐乐牵着白鹤：“好大一只，还挺吓人的。”
　　艾丽娅回头看了眼白鹤，后者翅膀打着绷带，哒哒哒地跟在她们后面，一脸无辜的样子。
　　……所以白鹤到底有表情么？
　　瞧着歪着脑袋看人的这只大家伙，艾丽娅有点无奈。
　　“可能是吧，等会儿联系森林管理那边的人，把它送走。”
　　“哦，我去弄点海鲜喂喂它，补充点营养。”
　　大家回到酒店已经有一阵了，孩子们都出去玩了，大人们也在工作。
　　只有艾丽娅这种废物，才会在大白天地跑回酒店给工作人员添堵。
　　哦，还有小杰——但是杰哥那是有别的事情在忙。
　　“我已经听完了大小姐你和那个什么安和常务的交锋了，所以你这算是打一棒给一颗甜枣吗？”
　　“大概是吧，其实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耍帅而已，惊弓之鸟什么的——你看，多大只！”
　　“行吧，确实挺帅的，不过这不重要。”
　　杰哥收起学习谋略用的成语寓言故事三百则，又摊开一个小本本。
　　“我是想帮我叔叔问一下，大小姐打算怎么安排他们的。”
　　叔叔？小杰的叔叔不是搞屏幕的吗？那当然是京东方啊！
　　“当然是拉回国内安排进厂打螺丝！”
　　“待遇呢？”
　　“业界高标准。”
　　“有一部分员工并不想离开这边，怎么办呢？”
　　“那就当是出差好了，来回才三个小时而已，通勤很麻烦吗？”
　　“这可是出国啊！”
　　“但是飞一趟确实只需要三个小时啊！”
　　甚至都用不了三个小时，天海市飞这边，飞行时间两小时四十分钟左右。
　　按照艾丽娅的想法，反正机票都给你们报销，你们乐意那每个星期周末回家休息也行啊。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我还是先把这些转达给他们吧。”
　　“为什么他们不自己来问？”
　　“因为他们根本见不到你，他们其实也没让我来问，我是单纯想要帮我叔叔，类似亲亲相隐，其实也算是一种不好的行为，所以我要先和大小姐你说清楚——这些只是询问，并没有别的意思。”
　　小杰头也不抬，大小姐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说，最基本的哪里有越级上报的。
　　询问这些，按理来说顶多找到雷总那边，然后按照公司规章制度来执行。
　　“怎么能够这样。”
　　艾丽娅眉头一皱，发现自己和辛苦工作的大家之间隔着一层厚壁障了。
　　“这样，我弄个邮箱，你告诉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发邮件，我会定期查看。”
　　“这算是董事长信箱吗？”
　　“差不多吧，怎么都可以——有问题的话，直说就好，能解决的我都会过问的。”
　　“行吧……这几天大小姐你有什么安排？”
　　安排？艾丽娅掰着指头想了想自己这几天有什么可以做的。
　　首先来这边的目的是为了收购财团B，现在已经完成了，就差签个字的事儿。
　　过程中闹出了拓麻歌子的事情，本来打算以此来踹一脚财团B的。
　　但是现在对方点了，也就无所谓了。
　　老任那边的对赌协议才刚刚开始，仨游戏工作室现在还在招兵买马，暂时并不能指望什么。
　　而特摄的话，元谷的拍摄似乎也还算正常，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加钱。
　　“……好像没什么可以做的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不过有一件事情，或许大小姐你应该感兴趣。”
　　小杰掏出手机，上面是一张照片——两款几乎一样的拓麻歌子电子宠物蛋，摆在一起。
　　“我爷爷经营着天海市最老资格的一家电玩店GAME屋，这个大小姐你是知道的吧？”
　　“嗯呐，所以这是？”
　　“这是店家进货渠道里流传的两款货，出货量很大，我爷爷那边拿到了样品。”
　　“喔，已经做出来了吗？挺好的！”
　　“但是这两款，其中有一款是有标的，另外一款没有，是盗版。”
　　杰哥放大其中的那款盗版的，乍一看似乎两款相同。
　　但是或许是因为赶工的缘故，盗版的漆面带着些许位移重影，塑胶件的水口也没修好。
　　“内容大概是一样的，毕竟这个东西没有技术门槛，盗版做工差一点，但是价格很低。”
　　“我还没上市，就有人把盗版弄出来了？价格很低？”
　　“嗯，正版进货价29，售价59，盗版的话，进货价只需要19，便宜了足足十块钱。”
　　艾丽娅眯着眼睛，心念电转，能够在这种时候光速出盗版搞自己的，其实还蛮好猜的。
　　尤其是对方和自己用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供应链——大名鼎鼎的义乌小商品出货渠道。
　　“……蒋天艺？”

172-把蒋小姐打包!外带!
　　“……所以你把这些家伙都给——策反了？”
　　虽然策反这个词用得不太合适，应当说双面间谍。
　　不过这事儿不该从这里算，得从半个小时之前说起。
　　半个小时之前，艾丽娅怎么想都觉得是蒋天艺在搞自己。
　　蒋天艺：挑战正面挑衅艾丽娅第二次！
　　艾丽娅：这人怎么把我电话号码拉黑了……
　　有心想要打电话过去叼对方一顿的艾丽娅，换了好几个号码都不行，知道对方大概有防备了。
　　估计也和自己一样开了通讯录的白名单，显然是担心被自己狂暴输出。
　　算她好运躲过一劫！
　　艾丽娅抱着从不报隔夜仇的心态，联系国内的老巢，准备安排人手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义乌小商品能够做到世界级别的集散贸易，有的是洞察大局的眼光，未必就是蒋天艺。
　　说不定是谁谁谁看中了这玩意儿有搞头，想要顺路蹭一波红利呢？
　　这年头做生意抢的就是个快字，撑死胆大先来的，饿死胆小跟进的。
　　艾丽娅心说我也不冤枉你蒋天艺，我派人去查查具体。
　　要不是你干的，那冤有头债有主，我去收拾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
　　如果是你干的，那你给老娘等着——回去直接踹你办公室的大门！
　　她嘀嘀嘀电话打回去，歪比歪比歪比巴卜把这事儿一说。
　　结果那边的秘书部心腹就说这事儿刚好对上了。
　　对上了？对上了什么？
　　电话兜兜转转，来到了人事部那边，早就有人等着艾丽娅问这事儿了。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惊喜就是™的有人在艾氏集团安插人手——然后又被查出来，再被收编了！
　　而做到这一切的，赫然便是任职于HR部门的严松。
　　这个NPC艾丽娅都快要不记得了，当初只是随口提点了几句。
　　可谁曾想对方居然是真的有本事的，在人事部门不但干了人事，还把干事情的人都给摸了一遍底。
　　不过艾丽娅自己没印象，不代表对方没记忆。
　　严松是什么人？是个打工仔，当年干过销售，干过地推，干过中介。
　　年纪轻轻的严松当然不是严阁老，但是已经久历江湖，见多识广。
　　要不然对方也不会练就一副八面玲珑的模样，能和那些二代搞好关系，却又不看低一个路过的小客服。
　　这种人你要说有没有城府，那必然是有的——但再怎么有城府，那也是年轻人啊。
　　艾丽娅这种明主，最对年轻人的胃口。
　　上班加福利，加班加工资，张口闭口就往员工嘴里塞大饼，也不怕消化不良撑着。
　　她勉励了严松几句，说什么‘见到你的潜力激发是我的荣幸’之类的，这能当随口说的吗？
　　严松非但没有因为这点看重而骄傲自满，反而更谨慎行事，每日三省吾身，自觉责任重大。
　　大小姐看重的，难道不是我现在恰到好处不高不低的身份么？
　　我悟了！我已经理解了这一切！我就是大小姐的耳目！
　　艾丽娅没过问他做什么，他便将此理解为暗中行事，不可声张。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集团里不但有内鬼，还有很多！
　　仅仅只是消费电子营业部，就已经摸出来了一个松散的二五仔网络了。
　　严松的目标本来是把他们全都记在小本本上，然后等艾丽娅回来把他们挨个发送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蒋天艺刺探军情的力度逐渐加大，眼见着就要有什么大动作。
　　严松一看这不对啊，赶紧先一步动手给这些二五仔警告，顺手给他们卖出去的商业情报里加了点料。
　　作为中端商战里面不可或缺的商业情报互相盗窃环节，严松补全了艾丽娅的短板。
　　那就是大家起码玩点你来我往的智斗，别动不动就掀桌子。
　　你礼貌么？
　　艾丽娅咂了咂嘴，根据严松给出来的反馈，这次的事儿就是蒋天艺干的没跑了。
　　对方收买的人还挺杂，这该怎么办呢？
　　她想要问问专业人士的意见，不过你这严松不当阁老，怎么干起锦衣卫的活儿了。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这些人？”
　　『目前来说，他们肯定是侵害了集团的利益的，但是这些信息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商业机密信息，法律方面很难定性，更别说起诉索赔之类的了……』
　　总不能因为人家随便和朋友闲聊几句话就起诉吧？
　　人家说集团最近业务好忙哦，去义乌那边下单做了好多小玩具呢，这难道能算犯法吗？
　　艾丽娅摇了摇头：“不，不是这个处理……算了，你现在做得很好，等我回去再说吧。”
　　屏幕那头的严松闻言松了口气，毕竟他之前自作主张安排这些家伙的时候，也是给了承诺的。
　　艾丽娅要发飙的话，他的承诺自然是不作数。
　　但是如果可以，谁不想要当个说话算话的人呢？
　　挂断了通讯之后，严松没有得到艾丽娅的进一步指示，压力又大了一些。
　　他的目标其实是做到HR部门的主管，能够更接近大小姐，当大小姐的左膀右臂。
　　目前来说，可怜的严松小哥觉得艾丽娅对自己很看重，很抬举，这让他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恩。
　　「滴滴———」
　　他靠在办公桌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整理着文件想着事情，手机忽地响了，来了条短信。
　　『事有轻重缓急，这些事情不好做，你便宜行事，我了解你的难处，安心，我和集团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好家伙，严松瞪大了眼睛，年轻人哪里遭得住这个？
　　他蹭地一下蹦起来——过河！过河！过河！！
　　……
　　……
　　艾丽娅当然不清楚自己几句话就直接给严松鸡血打满了。
　　所以年轻人就是好骗啊，老板说几句贴心话，加点奖金，就能够颠颠儿地卖命。
　　无良的路灯挂件艾丽娅心里却只想着怎么安排蒋天艺这个小可爱，像是个莫得感情的渣女。
　　从严松给到的资料来看，蒋天艺安插和收买的人并不算多。
　　目前被发现的也就七八个，而且这些大多数都是拿钱给消息的那种，不是搞破坏的。
　　比如说艾丽娅这次安排人去义乌那边下订单，不可避免就要走账、动用仓储和物流、安排人手核对库存。
　　这些信息，对于外界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毕竟艾氏集团没有上市，也就没可能拿来推测股价变动。
　　但是对于蒋天艺或者某些竞争对手来说，这种动向有时候就能够透露出很多信息。
　　所以如果反过来呢？
　　艾丽娅可不觉得对方手底下就没有这些见钱眼开的人。
　　想到这里，艾丽娅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了肥仔郑，三教九流他最熟。
　　肥仔郑表示这需要时间，艾丽娅这就没有面对严松的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一番连敲带打，肥仔郑赶紧表示自己会立刻去做这些事情，把蒋天艺一天钻几次洗手间都记录清楚。
　　安排了二五仔互相渗透的事情，艾丽娅这才又召唤了自己的最强工具人，雷凡雷总。
　　雷总回来的时候，身上那商海沉浮厮杀带着的血腥味还没散尽，也不知道狩猎了什么样的猎物。
　　“大小姐，这是财团B的正式并购合同，请过目。”
　　雷丞相端坐在艾丽娅对面，很严肃地拿出两份文件。
　　一份六百五十亿，一份还是六百五十亿，趁热。
　　艾丽娅摆了摆手：“这些你处理就好，我就负责签字而已，主要是出了这么个事儿……”
　　如此这般，艾丽娅嘀嘀咕咕把事儿给雷丞相说了一遍，询问有没有商业方面的解决方式。
　　“中端商战，不要高端的那种，就单纯的——你来我往——然后坑她钱，能行么？”
　　艾丽娅寻思不爱钱的人毕竟是少数，自己这种大小姐还不在乎钱的，别人看着跟神经病一样。
　　那蒋天艺大概率不能啊，要她的钱岂不是就跟要她的命一样？
　　到时候她钱没了，自己再去踹她办公室的门，多少也算是一套连击。
　　但是艾丽娅一身本领都在武力值上，要蒋天艺的小命简单，从对方兜里偷钱，那就有点难搞了。
　　雷丞相沉默地听完了全程，拿过资料翻了几遍，抬头的那个瞬间，眼睛里有光。
　　艾丽娅和他一对视，就知道雷丞相起码有九种办法把蒋天艺踹坑里——九种！
　　“不要上策和中策，直接说下策！让人高血压的那种！”
　　“……让她主动接盘。”雷丞相换了个坐姿：“我们直接套现离场。”
　　艾丽娅赶忙给相父倒上一杯热茶：“这个听起来得劲，细嗦！”
　　“目前我们在明，拥有拓麻歌子的版权，拥有财团B这个早期开发商的股权，所以市场是我们的。”
　　“嗯……她有盗版的能力和企图，我们要防贼，这不挺艰难的吗？”
　　“那就换位思考一下，我们来当盗版商。”
　　“……吔？盗版自己？”
　　“大小姐，拓麻歌子这种东西，没有技术门槛，所有的价值都在创意和玩法上，它的市场生命周期或许会很长，但是热度和销量，我预估只会在最开始的阶段，半年到一年半左右。”
　　艾丽娅心说你猜得真准，拓麻歌子的销量七千万台，有一半都是头两年卖出去。
　　“蒋天艺未必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她打的主意，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恶心我们，打乱我们的市场步调。”
　　说着他摆开几个茶杯，分别表示不同的市场。
　　国内、本子、欧美以及东南亚之类的零碎地区，一共四个茶杯。
　　“最大的市场就是我们国内、本子这个有诞生拓麻歌子文化土壤的地区，以及欧美……我们可以出售市场代理权。”
　　“这三个市场的代理权？”
　　“对，以财团B的名义。”雷丞相把手边财团B的合同举起来。
　　“650亿円的收购价格，我们完全可以要求财团B把收购这件事情，隐瞒到我们卖出代理权之后。”
　　艾丽娅不太清楚本子这边的规定，但是她知道如果是按照国内的法规，上市公司收购、出售资产实施情况应当在协议生效之日起三个月内公告交易的实施情况。
　　那么换句话来说，藏着掖着也能拖延三个月，不被外界知道财团B换了东家。
　　毕竟现在只是谈，谁不愿意多砍砍价呢？
　　没见隔壁世嘉还在熬么，就等着慢慢PUA财团B来着……
　　“制造财团B收回了部分版权的假象，然后把地区代理权出售给蒋天艺？她会上当吗？”
　　“会的，她如果宁可做盗版都要扰乱我们的市场，没理由不会出手截胡，毕竟她都舍得花三个亿买通财团B的常务了，我们不过是给她换了种方式达成目标而已。”
　　“卖哪个市场的代理权给她？”
　　“欧美地区的，国内的本子这边的，我们自己做，这样显得更真实。”
　　毕竟财团B再怎么拿回版权，也不可能从艾丽娅嘴里全掏出来，抢回去一部分代理权是比较合理的。
　　明面上看，是艾丽娅明明可以独吞，但是为了日后并购财团B的目标，还是选择了让步，给回了部分代理权。
　　蒋天艺要是不想让艾丽娅一个人血赚，就还是要截胡？
　　“可是这怎么能让她高血压？”
　　“财团B会和世嘉进入一个谈判的蜜月期，并且和我们决裂，将版权完全收回。”
　　“然后蒋天艺就会出高价，买下拓麻歌子的完整版权……然后呢？”
　　“我们的一千万出货量，是直接算的可以支撑至少半年的销售，所以备货量充足，如果对方只打算搅混市场，无论如何备货量也不可能和我们一样多，顶多只有一半，我们的正版机器可以当盗版卖，可是她的盗版机器，可以当正版出货吗？”
　　“嘶……那她做的那批盗版，不就亏了？”
　　如果版权在对方手里，对方自然也就没办法继续卖盗版机器——砸自己的饭碗是吧？
　　版权代理是一笔钱，看似财团B赚走了，可还是到了自己手里，
　　盗版机器的库存积压处理亏一笔钱，对方如果截胡成功，只能含泪往肚子里咽苦果。
　　“还有一个时间差的问题，再投产的话，周边的市场应该已经被我们的出货给占领了，我们的一千万备货甚至可以不出库，直接通过义乌那边进行生产端的周转，相信蒋小姐会咬牙买下来我们的这些货的。”
　　“万一她非要自己重新做呢？”
　　“那我们就只能勉为其难，降价之后当成盗版来卖，冲击她的市场，然后再打官司咯。”
　　“你觉得能赚她多少钱？”
　　“看拓麻歌子的市场反响到底有多好，如果第一个月销量能够破百万，那我有把握从她手里赚5个亿。”
　　“二百万，单独本子市场这边，我觉得就不会低于二百万。”
　　雷总低头看着那还温乎的财团B的并购协议，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我就要问蒋小姐要二十个亿了……”

173-磨刀霍霍
　　有这么一副世界名画，画的是《蒋小姐在运筹帷幄》
　　而画的内容是艾丽娅和雷丞相互相对坐，问策定计，满肚子坏水。
　　蒋小姐呢？
　　蒋小姐在运筹帷幄……
　　好吧事实上蒋小姐在喝汤。
　　躺在特护病房里，感受着宾至如归的待遇，蒋天艺面无表情地喝着润肺滋阴的雪梨炖燕窝。
　　就是说这人啊，最重要的还是身体。
　　蒋天艺觉得自己不能跟着艾丽娅的节奏走，不然容易被气死。
　　他们蒋家就剩她这么一根独苗了，要是她高血压再脑溢血一下子噶了，那就完了。
　　总不能让自己老父亲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去问问哪里的公墓有第二碑半价吧？
　　所以要稳住，稳住心态，稳住节奏，最重要的是稳住基本盘。
　　小助理很担心地看着自家姐姐：“小姐，您再喝点吧，您今天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没胃口——艾丽娅现在有什么动向？”
　　“我们没能够收买到她身边的人，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艾丽娅现在应该正在参加晚宴。”
　　收买人，花钱，被收买，贪财。
　　但是出卖不重要的信息，是贪。
　　直接帮忙盯梢艾丽娅这个大小姐，是反。
　　二五仔们不敢反，因此艾丽娅的情报一直都处于战争迷雾状态，只有基本动向。
　　蒋天艺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是一想到艾丽娅现在志得意满应当正在胡吃海塞，凭空就生出几分怨愤来。
　　自己不吃饭，她吃得不知道多少菜多少汤，营养充足，最后还不是我输？
　　抿了抿唇，蒋天艺翻身下床：“去取两份药膳粥来，你也陪我吃。”
　　小助理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姐姐对我真好！
　　她颠颠儿地去传膳，好片刻之后端着托盘回来，自作主张还加了不少小菜。
　　蒋天艺确实没什么胃口，但是吃饭这事儿吧，有人陪着真就能多吃点。
　　“小姐，味道怎么样？”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蒋天艺的表情，很是有几分探究精神。
　　“还不错……”蒋天艺随口应了句。
　　“是药膳粥还是小菜啊？”
　　“都可以——怎么了？”
　　蒋天艺有点狐疑，有什么问题？
　　但小助理只是嘿嘿嘿地笑，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红。
　　蒋天艺把筷子停在一份萝卜干上，小助理眼神里带上期待，眨巴眨巴地。
　　她疑惑地把筷子移开，又去看小助理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
　　你是什么小狗狗吗？
　　“这个萝卜干……”
　　“嗯嗯嗯——萝卜干怎么样？好吃吗？”
　　“还行。”
　　“那就好，那就好！”
　　“……它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我……咳，其实没什么关系。”
　　“说实话！”
　　“其、其实这是我自己做的。”
　　小助理低着头，对手指有点小忐忑。
　　“你做的？”
　　“平时我自己喜欢吃，就带着，有时候加班没胃口，这个酸酸辣辣很开胃，我希望小姐你也喜欢……”
　　蒋天艺看了看那那碟小菜，好片刻之后叹了口气。
　　这又是什么习惯？
　　行吧，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孩子是自己‘捡’的，以前一时心善资助着上学。
　　她当时挺乖巧，但是因为母亲病重没办法读书上学，而是跑去卖花卖烟。
　　蒋天艺当时刚收拾完那一片的灰色地带，拜完佛回来，念着积德行善就给了她一笔钱。
　　再后来遇到觉得有缘分，就帮了她一把——反正自己又不缺那点小钱。
　　等到她读完大学了，就带在身边当副手，用着也算贴心。
　　但是因为出身的关系，她明明现在工资不低了，却还是过得很节约。
　　说好听点，就叫有种特别的朴素美。
　　可朴素到了甚至让人有点心酸的地步，至于么？
　　怎么还有人自己做小菜带着的？
　　你这样让外人看到，还以为我蒋氏集团要破产了，我蒋天艺怎么亏待你呢！
　　不过转念一想，别人也看不见……算了。
　　她还是又夹了一筷子：“吃吧，吃完饭好工作。”
　　其实味道挺一般的，她这么想着，不过还是又夹了几次，挺一般但是也不难吃。
　　待到一碗金贵的药膳粥喝完，蒋天艺呼出一口热气，额前已经冒出了微汗。
　　暖粥下肚，确实妥帖了几分……
　　她自觉已经把气息调匀了，心态调整好了，这才着手处理集团的事情。
　　小助理把东西收拾好，一大堆文件全都整理出来等她过目。
　　因为她的突然高血压，把一干集团的股东董事们吓得够呛，这不得安抚下？
　　之前安排了做盗版，想要狙击艾丽娅，截胡这些事业的事情，这也得要安排一下。
　　蒋天艺戴上眼镜，处理着这些事情，偶尔问几句，如果不清楚的话还要打电话来联系下属。
　　尽管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下属下班了，但是大老板的电话还能不接怎么着？
　　如果是接电话太慢，或者是接通电话之后对蒋天艺询问的事情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心里没谱，那更是会被一顿臭骂。
　　你自己分管的部门，你连业务数据都不知道，怎么指望有什么问题你能够处理？
　　忙了一阵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蒋天艺这才摘下眼镜，靠坐在椅子上稍微休息一会儿。
　　有时候想想也挺委屈的，自己这么忙碌，到底是图个什么？
　　尤其是那个艾丽娅，吃喝玩乐逍遥快活，到处买买买，偏生却又家底厚实。
　　“你说那个艾丽娅，现在在做什么？”
　　小助理还没从工作里回过神，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艾丽娅？”
　　为什么又是艾丽娅？
　　“暂时——没什么信息。”
　　“……算了，你回去休息吧，今天就这样了。”
　　蒋天艺摆了摆手，她其实并不是想问艾丽娅真的做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对比一下。
　　小助理一步三回头地乖巧出门：“小姐你在这里休息一晚，司机就在楼下……另外真不用我陪护吗？”
　　“我又不是孩子，需要你照顾么？”
　　蒋天艺对小助理这种老妈子一样的态度很不满，再次强调：“我没有生病！”
　　不要像是对待病人一样对待自己，自己只是一时气急而已。
　　小助理就嗯嗯嗯地点头，啊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你别气坏了身子。
　　蒋天艺更无力了，只能摆手让她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
　　卑微小助理离开医院，一天的工作带来的疲累让她在夜风中抖了抖。
　　但她还是很开心，小姐没事，还喜欢自己做的萝卜干——要是没有那个叫艾丽娅的气人就好了。
　　司机崩牙雄担着保镖的活儿，她只能是自己打车，却又舍得不打车的钱，于是挤在人潮里跟着进了地铁。
　　小姐也很不容易，天天报销不报销的，给集团省点钱不好吗？
　　不过说起来，好久没坐地铁了……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周围都是打工人——这么晚下班，也是常态。
　　大家都忙，忙点好……
　　正摇摇晃晃地想着事儿呢，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讨论声，被她捕捉到关键字。
　　艾氏……集团？
　　她眼神一亮，下意识扭头望去，却又赶紧转回来。
　　小心不要被发现！
　　好哇——天海市这么大，你在城南我在城西，没想到还撞上了！
　　但是那俩说着艾氏集团什么什么的，却并不是和她一样穿着办公室的职业装，反而穿着打扮颇为休闲。
　　“你们部门居然有加班？真的假的？”
　　“真的啊，哇，这段时间好难得加班一次，恍如隔世！”
　　“哈哈哈什么词儿啊恍如隔世——你们主管申请的？”
　　“那可不，据说还被艾总骂了一顿，备个货还要加班解决，工作效率太低吧啦吧啦……”
　　“啧啧，要是艾总年级再大点，那就是完美的霸道总裁了。”
　　“现在也行啊，年下嘛……”
　　“那不行。”小姐姐嘻嘻哈哈地捂着嘴低声笑：“我现在看他跟看我弟似的，一想到我弟我就恨不得踹他两脚。”
　　“噫——你和你弟关系这么坏啊？”
　　“哪有啊！我和他关系可好了，你独生女你不懂……话说周末团建你们部门怎么说？”
　　“还没定呢，你们呢？”
　　“我们老大说按照露营的规格来，想去玩的就去，有露营地优惠，不想去的折现，我挺纠结的。”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不是挺喜欢你们部门的那个谁么——那个谁来着？”
　　“谁呀！谁喜欢啊——不喜欢！”
　　“好好好，不喜欢，反正你也没想着谈恋爱是吧？”
　　“……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有点想谈恋爱了，就觉得，生活其实挺好的。”
　　那小姐姐摇晃着脚，看着地铁的婚纱广告画，眼里像是有光一样，倒映着那美丽的景色。
　　“我准备攒一下今年的年假，去旅行一个月，看看桃花开的时候，桃花是不是真的开了……”
　　“好文艺哦，我好喜欢，要不你嫁给我算了！”
　　“才不要……”
　　俩小姐姐低声笑谈着，在这沉闷摇晃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另类。
　　看手机，戴耳机，面无表情，摇摇晃晃——怎么就冒出来你俩青春活力还低声说说笑笑的？
　　旁边的小助理听得直挠耳朵，倒不是被吵到了，她们声音克制得很，细声细气。
　　就是有点微妙的梦幻感，你们搁这演电影呢？
　　什么叫加班还要申请？
　　什么叫团建爱去不去还能折现？
　　什么叫攒年假能去旅行一个月——是她在做梦还是自己没睡醒？
　　小助理觉得要是自己请假出去玩一个月，回来怕不是小姐身边早就换了新的助理了。
　　这俩货和艾氏集团的关系，大抵就是没关系，毫无参考价值。
　　她看着对方离开地铁的背影，就拿提着大包小包一看就是晚上出来逛街玩乐的姿态，哪里像个打工人？
　　罢了，还是想想明天的工作吧……
　　但是临下车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刚才那个姑娘盯了一路的那个广告。
　　旅行，花海，婚纱，美不胜收。
　　只要自己努力工作，总有一天，也能够成为成功人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个时候，自己也可以去看看桃花开的时候，桃花开成了什么样子的吧？
　　……绝对可以的！
　　……
　　……
　　“牛啤！”
　　本来该去参加晚宴的艾丽娅压根没去，而是在酒店里玩耍。
　　她这会儿正在满脸惊讶地品尝着一道泡菜：“这你做的？”
　　周海美弱弱地点头：“就刚刚在烤肉那边，侍应生教我的，说是叫浅漬けの素……”
　　“可以啊！不过味道淡了点……”
　　“应该多泡一会儿的，只用了半个小时。”
　　“这样的话，可以改进一下，弄个玻璃坛子泡一晚上试试。”
　　艾丽娅招呼周姨也过来尝尝：“海美自己做的，这个我也得学学，回去自己弄。”
　　周姨笑得跟什么一样：“哪有这样夸她的，就学着人家切了切，拿那个什么料汁泡了下，这就叫自己做的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打击孩子的积极性的意思，尝了口象征性地勉励了句。
　　“算你还有点心，知道给大小姐弄点小菜解腻，烤肉什么的吃着确实是太闷了。”
　　艾丽娅拿起旁边没吃完的烤鱼继续啃，含糊道：“再这么闷也比那种应酬的宴会好，你信不信雷总今晚回来得找个地方吃夜宵……amu……晚宴根本就没吃东西？”
　　“这倒也是。”
　　“以后啊，有这种什么宴会啊应酬之类的，能推都推了，周姨你也好雷总也好，有这个功夫休息一下不比和他们喝酒强？端着杯酒一晚上谈不成两件事儿，还得赔笑碰杯，乱七八糟的。”
　　艾丽娅吐出几枚鱼刺，望着闹成一团的篝火庭院，招呼那些孩子小心点篝火堆。
　　周姨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眼底带着怀念，像是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以前忙着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想，为了赚几个钱，有多久没有好好地休息一下，和家里人出去走走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钱是赚不完的——当然啦，说走就走也不行，归根究底啊，还是得找个平衡。”
　　艾丽娅擦了擦嘴：“我准备这次回去，正式把董事长的位子拿回来，再和大家商量点事儿。”
　　“什么事？需要我们提前——”
　　周姨比划了个手势，意思是需要在股东大会上来个暗箱操作什么的。
　　尽管艾丽娅的股权是决定性的，但是有十八股东帮忙，总好过到时候强压艾家人一头，场面不好看。
　　“我准备呢，等到今年年底，集团把新的规矩推下去，把利润分一分——给员工们分。”
　　周姨皱起眉头，这是个什么做法？
　　艾丽娅并不需要‘讨好’员工们然后博取上位的可能啊。
　　“本子这边的员工，按照这边的薪资来计算的话，其实和总部的员工相比已经有点薪资倒挂了，这挺不好的，我觉得吧，到时候确定一下至少把集团年利润的10%拿来分红，就当是年终奖了，你觉得如何？下游的员工也覆盖一下。”
　　10%？按照艾氏集团的年利润，去年的归母净利润大概在220亿左右，总利润接近300亿。
　　这岂不是一下子就拿出来三十亿发奖金？
　　如果是按照总部三万多人，下游员工七万多来计算，平均每个人都能分三万。
　　虽然是不可能平均这么算的，像是雷总这样的估计会拿很多，普通小客服估计只有一个月的年终。
　　但这么做实在是太夸张了！而且这还是额外的利润分红，有必要吗？
　　“大小姐，这……为什么啊？”
　　“大概是因为，因为自己可以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所以也想要大家都过得好点吧。”
　　总不能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也要把别人的伞也抢过来踩两脚吧？
　　之前那些被蒋天艺收买的家伙，给艾丽娅敲了个不算警钟的警钟。
　　自己要是对员工不好，那么分分钟就有二五仔跳出来戳自己脊梁骨。
　　当然啦，分钱只是一部分，甜枣要给，棒子也是有的——但还是多给甜枣比较好。
　　人家只是来打工赚钱的，有什么理由把自己当爹妈伺候呢？
　　而且真要算的话，爹妈心疼自家孩子才是常理……
　　周姨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能欲言又止地点头：“到时候，我会和他们提前说一下的。”
　　虽然觉得艾丽娅实在是任性了点，可说句难听的，这是她自己的钱，怎么用不是她决定？
　　但总是这么花钱也不是个事儿啊，大小姐啊，求求你赚钱吧！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艾丽娅想起了什么：“明天你联系一下国内的媒体，转载一下财团B的黑料，搞大点。”
　　周姨瞬间茫然：“不是签约了，已经确认并购了财团B么？”
　　雷总难道不是去庆功宴的？
　　他难道今天晚上是夜闯龙潭虎穴，去踢场子去了？
　　“是啊，收购了，但是就是因为收购了，所以才要黑它。”
　　“股价的话，会出问题的！”
　　“刚好低价回购，过段时间会涨回来的。”
　　“可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给别人看啦……二十个亿，刚好拿来给大家发年终奖，我再补贴点也差不多了。”‘
　　艾丽娅这么嘀咕着，盘算自己作为一个小客服，能够有几个月的年终。
　　怎么也得算三个月的吧？
　　蒋天艺啊蒋天艺，自己过年能不能过个肥年，就全靠你啦！
　　“……”

174-艾丽娅大失败
　　蒋天艺得到艾丽娅和财团B闹掰的消息，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小助理：“这是真的？”
　　都快被她艾丽娅吃在嘴里的肉了，怎么就给吐出来了？
　　雷凡呢？雷凡没有给她救一下？
　　不应该啊，这岂不是等于说艾丽娅第一次正式出面，就把事情给搞黄了？
　　这对于她未来的掌权和积累威望可谓是大大的不利，她的肱股之臣雷凡会干看着？
　　反倒是小助理显得点茫然：“这——还能有假的？”
　　说着她把资料递过去，这是蒋天艺雇佣的‘特殊情报贩售人员’送来的。
　　说白了其实就是商业世界版本的私家侦探，一般社员风格的毛利小五郎什么的。
　　这些人收集情报的渠道千奇百怪，但是效率很高。
　　他们不会出具具体的细节或者信息来源方式，因为多半不合规，可是动向一般都拿捏得很清晰。
　　而这一份商业情报里，开局首先说结果：艾丽娅并购财团B失败！
　　不仅如此，艾丽娅疑似参与到了针对财团B常务的刑事案件之中。
　　刑事案件？！
　　蒋天艺眼眸一眯，看到了熟悉的词汇。
　　如果非要讨论一下家学渊源，在这方面，她蒋某人说是新生代翘楚，那么大抵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二。
　　艾丽娅？
　　18岁的任性小姑娘罢了，懂什么人性的黑暗面。
　　蒋天艺看着手上的文件，翻了几页还能看到一些根据蛛丝马迹做出来的推断。
　　而这些蛛丝马迹，则是在她的脑海里勾勒出一段完整的故事逻辑。
　　那天晚宴，觥筹交错，夜场舞会，艾丽娅站着如喽啰。
　　她发誓要让各位——哦这个没有——因为一些小事，她被惹恼了。
　　财团B居然拒不投降，还胆敢朝她反击？
　　她只是撞伤了藤田常务而已，仅仅只是打断了对方的一条腿，并且逼迫对方吐出全部家产做赔偿。
　　他不是还有性命吗？
　　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小惩大诫，其他的常务居然就抵制她，觉得这样的人实在是过于凶暴。
　　蒋天艺甚至能脑补出那个任性的家伙当时的惊愕和憋闷。
　　她一定是觉得世界该围着她转对吧？
　　约翰逊这会儿还在修养，他是经历过当时的事情的，真的是差点就把小命丢了。
　　那个看起来乖乖女模样的家伙，骨子里藏着不知道多少叛逆，老早就想要搞事情了。
　　在一些言语口角之后，艾丽娅选择了当场发飙。
　　结果就是晚宴不欢而散，本来互相通气的晚宴也没有成功达成目的。
　　第二天财团B就开出了650亿的高额收购价码，摆明了是漫天要价。
　　蒋天艺看着这个数字，盘算了一下，下意识摇了摇头。
　　以她的角度来看，艾氏集团现在的财权大管家雷总是绝无可能同意这个收购价格的。
　　如果说在雅达利大崩溃之前，财团B的版权还价值700多亿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缩水到了400多亿的地步了。
　　哪怕加上那些库存的物料、人力资源、销售渠道之类的附加价值，整个财团B也就值500亿左右。
　　或许乍一听会觉得从当初接近900亿的预估价，到现在500亿的市价之间差距太大，骇人听闻。
　　但这就是非实业企业的特性——估值也好市值也罢，股价永远都是虚胖的，内在价值看人下菜碟。
　　IP这种东西，要说不值钱当然是傻话，可要说能够值多少真金白银，那就要看冤大头的意愿了。
　　而且随着时间和大环境的变化，版权IP的价值也会波动剧烈。
　　有可能因为一部电影就直接把整个IP捧上神坛，也有可能因为一些丑闻就导致本来颇有价值的IP无人问津。
　　做实业的可以用各种实物资产来估算价值，可是财团B能够一笔一划算账的，只有库存的一部分玩具生产物料。
　　650买它，这意味着对方想要艾丽娅至少给出150亿円的好处费给那些高层，纯纯的溢价。
　　150亿円，换算成国元那就相当于七个多亿接近八个亿了，这谁可能同意？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蒋天艺自己在场，估计也要收拾这帮给脸不要脸的贪心货。
　　事实证明艾丽娅和她的思维方式差不多，半点没惯着财团B。
　　艾丽娅的反击在于对方的股价，甚至都没见她有做空的迹象，打压对方股价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人。
　　她把藤田常务买凶伤人的事情曝光了出来，还让真板亚纪团队自由选择去处，拓麻歌子的版权她也不在乎了。
　　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单方面撕毁当初的收购协议？
　　蒋天艺下意识在这里画了个圈，这是重点……
　　这些丑闻的曝光，顿时引起本子地区的舆论一片哗然。
　　不知道多少小报在头版头条跟进这件事，甚至引起了一波卖报纸的浪潮，有的花边小报一天加印了四次。
　　毕竟对于整个东京都来说，打工人群体的占比实在是太高了！
　　财团B的常务做这种事情，已然引起公愤，甚至带动了一批白领的共情。
　　风波在第三天扩大到了顶点，原因是有财团B的内部照片被爆出。
　　有记者偷偷拍摄到财团B的安和常务和其他同事的会议对话，讨论如何对抗被并购。
　　而会议内容全程没有对藤田常务行为的反思，甚至都没有承认过这件事，连红多尼私密马赛都没有。
　　财团B的股价一天时间暴跌了23%，蒸发的市值数以百亿円计。
　　艾丽娅没有占到便宜，因为这件事情彻底惹恼了财团B，后者现在已经作势要投入世嘉的怀抱了。
　　小助理也在旁边看，看完了之后嘀咕道：“会不会是演双簧呢？”
　　虽然听起来很无厘头，毕竟谁也不可能花费这么多钱来演戏给路人看。
　　但是这种纯纯吃力不讨好只为了扇人巴掌的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脑子正常的企业家该做的。
　　换而言之，如果这不是在搭台唱戏，那就是艾丽娅正在进行一场纯粹的发癫。
　　蒋天艺也想到了这点，不过她摇了摇头，觉得应当是艾丽娅真的在损人不利己。
　　“以她的性格确实做得出来，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之前做的事情，太出格了，财团B反抗很正常。”
　　人家只是跟你搞商业竞争，虽然手段脏了点，可人家也懂规矩，只动小职员，并没有动你这种千金大小姐。
　　但是你这直接杀上门当天就差点把人撞死，这合适么？还没落子就开始掀桌了是吧？
　　“联系一下财团B那边。”蒋天艺沉吟了片刻，在拓麻歌子的圈下面又划了几下：“谈谈口风，确认一下这个东西现在的版权到底是什么情况，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和财团B现在的当家人见一面。”
　　“谈版权的问题吗？现在财团B的主心骨，好像是那个姓安和的常务。”
　　“不，版权不重要，那只是之前恰好有这方面的准备，所以别浪费。”
　　蒋天艺倚靠在老板椅上，转动椅子望向身后的落地窗，俯瞰着晨曦浮动的天海市。
　　“我想和他谈谈，怎么打压一下艾丽娅的事情，相信他会感兴趣的……”
　　小助理恍然点头：“被这样羞辱，对方也会想要报复回去的。”
　　“不然呢？难道她艾丽娅真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蒋天艺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像是隐约瞧见了艾丽娅那嚣张地姿态。
　　“总不能她都这么打脸别人了，那些老狐狸却看到她这么一个18岁的小姑娘，就认输退让，纳头便拜吧？”
　　“确实！”

175-被盯上惹
　　有道是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这所谓临事而惧，并非是遇到事情就惧怕了不动了，而是遇事谨慎戒惧。
　　蒋天艺有深仇大恨都需要多多探究一下，再三试探才敢动手，不得不说也算是个俊杰。
　　她犯在艾丽娅手里，是因为推己及人，误判了艾丽娅的性格。
　　可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蒋天艺，有人甚至连推己及人都不试一试的，直接脑补艾丽娅。
　　比如说某个面目狰狞，一脸张狂的年轻男人……
　　在京都区的一家医院里，藤田常务躺在床上，眼神涣散地看着天花板。
　　旁边是他的儿子，现在面目扭曲得不像话，怒喷着口水——
　　“那可是二十亿円啊！！！”
　　藤田常务瞳孔缩了缩，也被这个数字刺痛了，但却也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
　　发生这种事情，他能怎么办呢？
　　要钱还是要命，这是个艰难的抉择问题。
　　“你这没用的混账东西——还有那个艾丽娅！她等着！我绝对会让她好看的！”
　　眼见着自己的父亲不复以前的勇武，黄色头发的轻浮男不爽地踹了一脚病床，起身离开。
　　躺在病床上抖了抖的藤田常务——现在已经不是常务了——扭头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很是痛苦。
　　什么叫父慈子孝？
　　父慈子孝，就是他有钱的时候，儿子虽然不听话，但是也会装作听话。
　　现在没有钱了，儿子赶过来第一件事不是安慰自己，而是辱骂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藤田常务一晚上像是老了十岁，心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失去了财团B的常务职位，并不代表着他的人生就此结束了。
　　但是被艾丽娅闹得这么人尽皆知，他难道还会有人聘用吗？
　　在这个不大的圈子里，他从一名精英高管、大企业的常务股东，变成了如今一文不名的臭虫。
　　起因居然仅仅只是自己安排人去使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恐吓了一些小职员。
　　要是能回到当初，自己就算是去跪着给对方添堵，抱着大腿送上礼金哀求对方违约，都好过现在。
　　躺在旁边的约翰逊比他精神多了，这会儿正在刷刷刷地写着什么。
　　大家都躺在床上吊着脚——安乐乐打断腿是真动手的，半点没有含糊，骨折得很干脆。
　　但是约翰逊的精神头，比起哀大莫过于心死的藤田常务来说实在是好太多了。
　　没办法，这年头有主人的，还真没什么心理压力，天塌下来高个的顶着。
　　只要躲过被当场清算的CG，现在出什么事情，蒋天艺总能护着他一下。
　　放下手上的资料，约翰逊又给蒋天艺那边打电话联系，嗯嗯嗯地听了不少安排。
　　“藤田先生——”
　　放下手机的约翰逊对着旁边的病床piupiupiu，挤眉弄眼：“藤田先生！”
　　藤田木着脸色，用无神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想不想要重新成为财团B的常务？”
　　藤田眼神逐渐亮了起来，翻身坐起：“约翰逊桑，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当然有！”约翰逊嘿然一笑。
　　明明是个大鼻子深眼窝的不列颠人，却笑出了师爷一样的猥琐模样，活像是个老财主。
　　“我们大小姐啊，对于你们财团B很有兴趣呢，想要和贵方合作一下！”
　　“啊这——”
　　虽然听到‘大小姐’的几个词的时候藤田抖了抖，几乎是发自内心的升起几分尿意，腚眼子一紧。
　　但是好在此大小姐非彼大小姐。
　　而且据说蒋天艺小姐是绝对不逊色艾丽娅的新生代豪杰，人家手段更强为人更狠。
　　这么一想的话，似乎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艾丽娅有的，蒋天艺也有，艾丽娅没有的——不是说身材——蒋天艺也有。
　　最起码，听约翰逊说的，蒋天艺的父母虽然离了婚，但是逢年过节还是可以欢聚一下的。
　　艾丽娅么，也就清明重阳可以问候一下了……
　　或许就是因为没有了父母，所以那个恶魔的心态才会如此扭曲，行事才会如此恣意吧！
　　“不过约翰逊桑，我现在已经被扫地出门了，那些人痛恨我的错误，我还能够做什么呢？”
　　约翰逊何尝不知道这个家伙又贪又蠢。
　　当初他拿三亿円，是心想让这个家伙买通其他常务，从企业正常决策的角度来毁掉拓麻歌子的版权出售的。
　　三亿円甚至还考虑到了十倍的违约金，就这样的话藤田自己都还能剩个小一亿円，血妈赚。
　　结果他非要全部自己吞完，还吹什么自己才懂游戏规则。
　　现在好了，人家不讲规则，你也没见到能拿对方怎么样啊？
　　不过这些不利于塑料友谊的话就还是不要说了，约翰逊闻言安慰了对方一阵。
　　等到藤田差不多咽下他的迷魂汤了，他这才话锋一转。
　　“藤田先生，以前是负责街机业务的吧？一定也对玩具销售的渠道很有了解吧？”
　　藤田闻言连连点头：“是的，这方面我还是很有人脉的！”
　　正是因为有这方面的接地气的业务权限，他才能够接触到那些三教九流的人。
　　本子的街机厅可不是简单地打打游戏那么简单，柏青哥小钢珠那玩意儿才是货真价实的街机。
　　反倒是想找个电玩店，还得走街串巷去一些大型的游戏中心才行——不然就全都是抓娃娃机。
　　柏青哥玩意儿在本子这边，属于是合法的赌博。
　　而且还被分类为游戏机里单独的分支，叫游技机。
　　至于说有什么技术可言？
　　大概就是输的时候起码比在赌场里歇斯底里要体面一点吧……
　　这种东西自然又和极道脱不开关系，一来二去的，藤田当初还是常务的时候能够驱使极道就可以理解了。
　　“我们大小姐啊，想要让你体面地换个身份，从财团B那里，拿到拓麻歌子的版权。”
　　藤田先是一愣，然后整个人跳了起来——真真正正地跳了起来，哪怕腿被吊着。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拓麻歌子！
　　艾丽娅——啊啊啊啊啊——那可是艾丽娅的东西——那个一言不合直接好几辆重卡毁灭料亭的恶魔！
　　约翰逊桑好艰难才安抚住他，一番鸡飞狗跳把医生都引来了。
　　“藤田桑！”约翰逊开始跟他讲武士精神：“难道你就没有报仇的勇气了吗！”
　　“没有！”
　　“啊这……那换个角度来想，也不是我们主动去抢或者什么，是因为一些事情，财团B主动拿回了版权而已。”
　　因为双方谈判破裂的原因，艾丽娅没给财团B留半点面子，财团B自然也不给艾丽娅好脸色。
　　拓麻歌子的版权被强行收回，违约金还在扯皮打官司，但是目前来说艾丽娅只拥有一部分销售代理权。
　　这东西现在还没开卖呢，就已经先火爆本子了。
　　因为这么个奇怪的小玩意儿，闹得沸沸腾腾连着好几天新闻版面头条都是这些，谁不好奇啊？
　　藤田本身就是财团B出身，熟悉会社和人员，能够运作。
　　其次是他掌握着本子这边的销售渠道信息，确实有人脉可用。
　　街机三大类之一的抓娃娃机，那可真是大街小巷开花，作为其目标用户的JK们和拓麻歌子的目标用户高度重叠。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蒋天艺不爽艾丽娅。
　　所以但凡能够恶心到后者的事情，她就很乐意见到。
　　她就像看到艾丽娅现在讨厌藤田，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重新上位的模样。
　　有本事就再来一次泥头车啊——这次难道她有什么理由发飙吗？没有！
　　藤田还是不太乐意面对那个疯子一样的少女，但是俗话说得好，人最怕的不是命，是穷。
　　没钱了，就连儿子都敢叫自己混账东西，这日子以后怎么过？
　　“一亿円！”约翰逊竖起一根手指，十分大方：“只要办成这件事情，一亿円！”
　　“……”藤田沉默了良久，竖起三根手指：“我需要3亿，约翰逊桑。”
　　约翰逊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又贪上了？你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我需要去贿赂那些常务，以及打点上下渠道，3亿円，我会全部花在这些上面。”
　　约翰逊一愣，旋即惊喜了起来，难道这货开窍了！
　　“但是相对应的，作为这些事情的负责人，我希望在拓麻歌子的销售之后，我能够获得利润3%的分红。”
　　约翰逊拿不了这个主，但是他觉得这事儿能办。
　　毕竟对方不去花钱打点，自己这边也要用这些钱的，现在有个人熟门熟路地用了，这叫营销成本。
　　也就是说，实际上‘雇佣’对方的钱，只是那3%的销售利润分红而已。
　　“我需要向大小姐请示，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是可以的。”
　　“那就拜托了——”
　　……
　　……
　　“嗨！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完成你的嘱托的！”
　　面对黄毛轻浮男的拜托，他面前的一个干练的年轻人很郑重地鞠躬回礼。
　　“藤田桑的恩义，我铭记于心，这次就是我报答的时候了！”
　　黄毛轻浮男被对方的态度整得有点不好说，但还是点头保持着矜持。
　　干练的年轻人倒退出包间，小心地拉上门。
　　旁边观望了全程的同伴很不爽：“黑田，那可是财团的大小姐——你怎么敢的呀？”
　　“藤田桑救过我的母亲，我哪怕是付出性命，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啧！他明明是看上了你的妹妹，才给你母亲治病的，而且你母亲不也还是去世了吗？”
　　“不用再说了。”干练年轻人打断同伴的话：“不要从想法去推断一个人，而是要看对方做了什么。”
　　“他明明只是和你妹妹玩玩而已，你这人真的是……啧！”
　　“藤田桑没有强迫菊子，也确实是给予了我家恩惠，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早些年的时候，干练年轻人的母亲重病，却无钱医治。
　　恰好那个时候还是校园阔少的黄毛轻浮男看上了土妹子一样的同学。
　　大抵少年时期的青春懵懂，春心萌动，有时候并不是什么见色起意，而仅仅只是她头上发卡跃动的一抹虹彩。
　　少年郎嘛，总有那么几次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
　　得知对方家庭条件不行，他就使出了钞能力大法。
　　虽然很快大家就发现，双方的性格确实是合不来，没可能以后在一起的。
　　但起码他和对方也算是好聚好散，还送给了对方一笔钱当做是分手费。
　　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有种有钱阔少玩弄小姑娘的观感。
　　可是对于一个举步维艰的家庭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挽救呢？
　　干练年轻人最开始还生气自己的妹妹被欺骗了，觉得对方实在是恶劣。
　　但是细细一问，才知道在菊子看来这也算是青春回忆的一环。
　　对方不但使用了浪漫的追求方式，有着情投意合的恋爱过程。
　　甚至就连最后的分手，双方都确实很痛苦，痛，太痛了，痛失吾爱，举目破败。
　　只能说那个时候的黄毛轻浮男，很幸运地没有后来那么坏，捡回了一条小命。
　　因为当时的哥哥黑田，已经开始在极道打拼，混成了小有名气的打仔了。
　　如今数年过去，双方的身份一变再变，黄毛轻浮男不再是学生仔，而是二代。
　　黑田也不是当初那个刀手打仔，而是现在的小头目，给组里看管着一家KTV。
　　但是黑田是个感恩的人，当年能放下身段向一个学生仔道歉，现在对方找过来他也没有半点推辞。
　　不就是一个来自国外的有钱人么？
　　这样的人，自己并不需要真切地伤害她，只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就好。
　　“一晚上的夜不归宿，形同拘禁，你觉得会对这样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留下怎样深刻的印象呢？”
　　“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并不打算伤害她，我知道这些人的能量，但是有时候气氛足够恐怖，也能够让人崩溃。”
　　黑田掏出那张艾丽娅的照片，眯着眼睛打量了一阵：“就像是恶作剧一样，把路人哄骗进鬼屋。”
　　绑架财阀级的千金大小姐（×）
　　一次意外的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的恶作剧（√）
　　“你觉得，对方会认为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仅仅只是一晚上而已，而且我总不能够把我妹妹也搭进去吧？”
　　“……我以为你会脑子一热，真的找到对方，然后一刀刺过去。”
　　“恩义，是要还的，但是行事，也要斟酌现实，藤田桑的恩情让我很感激，但确实也还没有让我付出性命的地步。”
　　“啊——不愧是你啊，狡狐黑田，实在是太对了！”
　　“那么先从确认对方的行踪开始吧，这样软弱无力的大小姐，涨涨记性也是件好事！”

176-得加钱
　　“我说雷总啊！”
　　“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这安——”
　　“如果是安保问题的话，就请不要说了。”
　　雷丞相礼貌微笑，拽得飞起，用一副忠厚的表情说着浑身反骨的话。
　　“或者大小姐你不出门，不然的话，这种配置是必须的。”
　　艾丽娅看着面前的车队，叹了口气：“有必要么？”
　　住友财团和艾氏集团有合作关系，对方提供的车队还是高规格，国宾级别的礼宾车队。
　　就这么说吧，上一个用这套配置的，还是戴白头巾踩拖鞋的狗大户！
　　人家比艾丽娅豪奢多了，包了星野酒店以及旁边的帝国王子酒店，两百多个房间换着住。
　　艾丽娅虽然也是踩着拖鞋，可是要不看身家背景，顶多就是个宅家JK，哪有人家半点风范。
　　“为什么大小姐会觉得，没有必要呢？”
　　看了眼前四中二后三的车队配置，再看看那些给人带来安全感的黑超墨镜猛男，雷总觉得很合理。
　　“之前我火车王反杀的事情，难道还没有传遍大江南北？”
　　“没有。”雷丞相摇头：“就算是有，也只会觉得你有钱，能够驱使那些家伙做事。”
　　“那他们难道就没有感受到我的——我的霸气？我很凶残的好吧！”
　　“请绝对不要高估那些家伙，他们之所以在烂泥潭里打滚，就是因为他们只活在那种世界里，什么外界的信息，改变的契机，新鲜的资讯，他们都不会接收的，固执己见，冥顽不灵……毕竟要是有能力，谁去混极道呢？”
　　雷丞相似乎是对这种事情有PTSD，极端谨慎，甚至到了某种偏执的地步。
　　大抵是因为当年见识过艾先生和夫人的遭遇，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一次在艾丽娅身上。
　　不过想想的话也不难理解，毕竟雷丞相也是个有事业心的人，而且正在巅峰阶段。
　　早年间自己刚有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抬举自己的明主就biu地一下直接失踪了，集团陷入发展瓶颈。
　　这好不容易蹉跎到了艾丽娅上位，而且英明果类其父母，除了有点小毛病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了。
　　这要是又给biu地一下被谁一脚油门发送异世界，那雷总估计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所以很难说蒋天艺到底算是撞在艾丽娅的床头上了，还是撞在雷总的枪口上了……
　　“竹内组的事情，我已经着手处理了，但是合理合法收拾对方需要时间。”
　　“啊……其实竹内组什么的，没有问题的。”
　　“狮子搏兔也要用尽全力。”雷丞相很认真：“这些交给我去办吧，大小姐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事实上艾丽娅之前驱使那些极道，难免会有人看在眼里。
　　为了不给那些不过脑子的家伙借机发难的借口，雷丞相这段时间也算是付出了不少努力。
　　毕竟艾丽娅应当是一个纯粹的企业家，而不应该沾染其他有的没的色彩，那样不好。
　　艾丽娅挠了挠头，有心想说就那些烂番薯臭鸟蛋就算是一起上也是送菜。
　　但是雷丞相实在是坚决，而且压根不给艾丽娅念叨的机会，转身就润了。
　　这几天和财团B演双簧是一回事，本职工作雷总也没落下，好歹还负责着集团的造血产业呢。
　　也就艾丽娅这种咸鱼，有胆子直接放权给对方，还一副‘你看着办有事我来签字’的惫懒模样。
　　换成别的企业家，早就半夜睡不着觉提心吊胆骂娘，生怕雷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谋权篡位了。
　　可是反过来说，如果不是艾丽娅这么‘大格局’的表现，又怎么能让大家感动不已，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呢？
　　你的老板忌你，疑你，压榨你，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你坐公交他开宾士。
　　我的老板让我，信我，尊重我，共患难更能同富贵，她开超跑但也给我买了辆豪华轿车。
　　这谁来混日子混熟悉了，怕是也不愿意随便换个新老大——这挺好的，真的。
　　大家都在打四保一老板队，当老板的艾丽娅就别整活儿了好吧？
　　不仅雷丞相走了，就连周姨也笑笑跟着走了，挥一挥手，带走了所有云彩。
　　只给艾丽娅留下一群虾兵蟹将——划掉——一群孩子，让她当孩子王快乐地玩耍。
　　看着对方乘坐的那么一辆孤零零的雷克萨斯离开，又看了看自己的豪华车队，艾丽娅一时间还真是没什么脾气。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微微躬身：“大小姐，今天依旧是去元谷株式会社吗？”
　　这个管家是酒店提供的，一口流利的国语，头发花白腰背挺直，倍有老管家无所不能的范儿。
　　什么叫高端？
　　高端就是《大腕》里说的那样，楼子里站一个英国管家，戴假发，特绅士的那种。
　　业主一进门儿，甭管有事儿没事儿都得跟人家说MayIhelpyou,Sir?
　　一口地道的英国伦敦腔儿，倍儿有面子！
　　不过提供管家倒也不是艾丽娅要求的，而是酒店这边主动送的。
　　艾丽娅和财团B之间干架的事情，已经连续三天刷新花边新闻头条了，一堆狗仔在外面蹲守。
　　酒店很茫然啊，就搞不懂这次的客人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
　　但是又不能赶人，只能是安排个管家来协调一下，如果艾丽娅要出入什么的，他们打打掩护。
　　要不怎么说星野酒店高端呢，就这还道歉说是自己服务不到位，非常谦逊。
　　这要是换个小一点的普通酒店，现在狗仔已经改直接怼艾丽娅房门了。
　　艾丽娅想了想：“不了，今天不去元谷那边，我要去看看工作室。”
　　她报个了地址，钻进车里，车队前面开路的车子乌拉乌拉地就从酒店前厅的回廊钻了出去。
　　临路过酒店路口的时候，艾丽娅即便是隔着厚实的车玻璃，也敏锐地发现有人在蹲守。
　　这些狗仔还挺敬业，怪不得《文春》之类的周刊卖得这么好，有料他们是真的用心蹲啊……
　　而另一边，目送着车队远去，一个小弟不甘地朝着旁边的花丛啐了口。
　　这都什么乌龟铁桶阵势，知道的这是花钱讲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超级大人物呢。
　　掏出照片看了看，小弟还没来得及打电话跟大哥说什么，旁边就探头过来一个狗仔。
　　“嗯？你这是什么时候的过时资料？”
　　“什么？”刚入行的雅库扎小弟不明所以，并不知道这些狗仔才是消息最灵通的渠道人士：“过时资料？”
　　“那当然——你看看这张，还有这张……这个是艾小姐，这个是她的同伴，这个是她妹妹……”
　　小弟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照片，又看了看艾丽娅的妹妹的照片。
　　最后来回确认了一下，尤其是身材这部分，顿时一拍大腿。
　　蹲错人了！原来是蹲她妹妹！
　　“原来是一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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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着我我姐姐，到底有什么目的？”
　　钰妹妹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人，小小的身子，大大的严肃。
　　安和由美子俯瞰着这个小一号的艾丽娅：“我是来向艾小姐学习的，可以称之为进修。”
　　作为安和家的嫡女，父母早年因为海难没有生还，安和由美子一向是个坚强到骄傲的姑娘。
　　22岁的她已经完成了学业，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没有透露家庭关系的实习会社，都是出了名的优秀新生代。
　　但是比艾丽娅，她就像是匠人精心雕琢的美丽饰品，精致有余，大气不足。
　　她折服于艾丽娅的恣意，对于跟在艾丽娅身边学习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抗拒。
　　再加上安和常务带着财团B和艾丽娅这边演双簧，需要一个沟通的渠道，她自然就当仁不让了。
　　艾丽娅对此没啥感觉，她身边还有安乐乐这种大尾巴，多了个小尾巴也没什么。
　　更何况这小尾巴恭谨得紧，基本不近身的，只是就这么看着。
　　为什么你就这么看着——啊不对，不是这个——为什么你跟着我姐姐？
　　对于艾丽娅来说，安和由美子只是一个跪坐在门外，安静观摩她日常的客人。
　　但是对于钰妹妹来说，这就是个莫名其妙的，带着奇怪可疑目的，就连眼神都冒绿光的家伙。
　　用这边的话来说，叫什么来着？偷腥猫？
　　好不容易这次跟着来参观刚组建的工作室，找到了一个机会和对方对线，钰妹妹显得很有攻击性。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最好不要——”
　　“小钰？”艾丽娅从另一边的走廊探头出来：“小钰？你跑哪里去了？”
　　话还没说完的钰妹妹顿时安分下来：“姐，我在这里。”
　　“来，过来，试玩一下这个，你们女孩子的意见是参考来着，你代表国中组……”
　　钰妹妹小步踱过去，亦步亦趋，很是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安和由美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好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让人想到明智光秀和织田信长呢？真是太奇怪了。”
　　正想着呢，身边走过来两个人，很是干练，却是当初那俩跪坐回廊下就连安乐乐都高看一眼的保镖。
　　“小姐，极道有消息传出来，有人想要冒犯艾小姐。”
　　“谁？”安和由美子皱了皱眉头，能够把消息传到自己耳朵里，很明显不是口嗨那么简单。
　　“应该和藤田常务有关，有人确信，他的儿子有这方面的打算。”
　　“消息来源可靠吗？”
　　“据说是当时在场的人，对方听闻了所有的计划。”
　　“让他来见我。”安和由美子看了下手表：“现在。”
　　她并不准备把这些小事告诉艾丽娅，如果什么琐事都需要对方出面，那自己存在的作用是什么？
　　把事情办好之后，再提一句曾经有过这些事情，那就足够了。
　　另一边的艾丽娅正带着一帮孩子试玩一些新东西，包括已经送过来了的拓麻歌子的正式样机。
　　安和由美子安静地束手在旁边观望着，好一阵之后掏出小本本，记录下学习的心得。
　　『保持对童真和乐趣的向往，并不拘泥于自己的身份，这是内心强大的外在体现。』
　　这也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解放天性什么的，想想就困难。
　　摸鱼搓着手柄的艾丽娅揉了揉鼻子，有种想打喷嚏的冲动。
　　有谁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她放下手柄，打量着面前这个客厅主机时代代表作之一的水管工DEMO，挽了挽袖子准备认真试试。
　　说实在话，这些FC时代的老游戏还挺考验技术的，游戏性大过天。
　　自己可不能在小孩子面前丢脸，谁还不是个高级玩家呢？
　　安和由美子看了一阵，手下很快回来，表示对方恰好就在附近，已经到了。
　　“是什么人？”
　　“是在一个KTV看场子的。”
　　“嗯……难怪。”
　　这里可是银座，有名的娱乐区，对方在这里‘工作’就很合理。
　　安和由美子没有给对方什么礼遇，只是找了个楼梯走廊的角落，见到了对方。
　　那是一个打扮看起来就很雅库扎的年轻人，和这个写字楼里面来来往往的人有着由衷的气质隔阂。
　　安和由美子上下望着对方，眉头微皱：“藤田家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啊——这位小姐，他们和我没有关系！”
　　那个年轻人赶紧澄清，自己可没有参与到针对财团千金的‘恶作剧’之中来。
　　说着他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个遍，尤其提了黑田‘自称没有恶意’的立场预设。
　　但要问安和由美子信不信，那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没有恶意？他也配？
　　“你想要得到什么。”安和由美子微微扬起下巴：“信息的真假，我会去调查，你很懂事，这值得奖励。”
　　这位黑田的好友搓了搓手，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对于出卖了自己兄弟这件事情可谓是毫无心理压力。
　　没办法，他今天闲来无事，听客人聊天的时候偶然听到了关于艾丽娅的事情。
　　四万亿円的财阀级别身家，把他吓得不轻，满脑子都是怎么避开这件事。
　　碰巧安和由美子身边的这俩人，有一个和他所在的组打过交道，他赶紧过来自动自觉地就把好兄弟卖了。
　　至于说好兄弟值多少钱……他想了想，试探似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円么？”安和由美子点了点头：“可以，我再给你加五十万，而作为代价，你去盯着那个黑田。”
　　“这……”那个年轻男人犹豫了片刻，脸上带着挣扎：“黑田可是我的挚友。”
　　“再加五十万，合计两百万円。”
　　“我只是不想他误入歧途而已，还请饶过他，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吧！”
　　“我给你三百万円，现金。”
　　“请放心！我立刻去亲手把黑田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抓过来，向您亲自谢罪！”
　　“……”

177-怎么突然多了好几个支线NPC?
　　「砰————」
　　伴随着窗户的碎裂，一道身影从楼道的罅隙之间落下，重重地砸在堆叠的垃圾袋上。
　　本子的垃圾管理办法很严格，但再严格也有不遵守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半夜悄悄装黑袋子扔犄角旮旯里。
　　楼道之间的罅隙，阴暗幽深，就成了扔垃圾的好场所，流浪猫流浪汉在这些地方翻找，弄得一团糟。
　　以前黑田也吐槽过这样的环境，但是现在他却无比感激这里，只觉得这里约阴暗约脏乱越好。
　　看着巷子口出现的几个身影，黑田捂着腰间的伤口，满是愤恨地扭头往深处跑去。
　　巷子口的身影围拢过来，大家稍微带着戒惧地往里看，一边看一边喊——
　　“喂！黑田！你逃不掉的！”
　　“黑田——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招惹不该招惹的大人物——出来！”
　　“跟他废话什么？他受了伤，跑不远的！”
　　有人想要往里冲，有人又把他拉住。
　　“不要小看他啊，狡狐黑田，可不仅仅只是狡猾，而是会咬人的。”
　　几个人慢慢走进来，手里的钢管敲打着周围，像是在惊动流浪猫或者老鼠一样。
　　黑田的好兄弟抬头看了看那扇被撞碎的厕所窗户，又看了眼被砸得污水流淌的垃圾袋，最后视线定格在血迹上。
　　“他跑不远的……去他妹妹那里。”
　　“黑田有妹妹？”
　　“没听说过啊！真有吗？”
　　“有。”黑田的好兄弟挠了挠下巴：“他或许是不信任你们，所以没跟你们说过，但我可是他的好兄弟啊！”
　　但是好兄弟价值三百万円，这就让人心动了。
　　极道是有仁义的，就像是社团还有规矩、龙头棍和义气呢，但暴力团没有。
　　对外吹嘘的时候，他们自称是极道，可是行事的时候，谁还不是个暴力团分子呢？
　　巧取豪夺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情，出卖兄弟什么的，只要价格足够高就行。
　　当然更重要的是可以洗白，可以给大人物当狗。
　　极道本身，也不过是阴暗面的马桶而已，能够抱大腿，为安和家做事，那才是未来的出路。
　　艾丽娅即便不是艾氏集团的话事人，仅凭平民的身份，也能够一箭通神，技惊四座，获得安和常务的尊重。
　　但换个极道的人进去试试？从一开始就要处于被歧视的地位，当狗都不配。
　　只能说社会的规则就是这样，选择了这样见不得光的道路，就要有在阴沟里缓慢而阴暗地爬行的自觉。
　　“黑田啊，我的好搭档，好兄弟，当初我还为了帮他，切了一根小指呢。”
　　好兄弟竖起手，亮了亮自己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掌：“可是现在我只是带他去认错而已，他为什么要逃呢？”
　　两个小弟不说话了——你只是带他去认错，干嘛要一刀直接扎人家腰子上呢？
　　“走吧，时间不多了。”
　　好兄弟并不准备追进巷子里，困兽之斗的道理他懂，才不去冒那个险呢。
　　只要把对方的妹妹拿在手里，这个家伙，一定会就范的。
　　至于说送去认错之后，黑田会怎么样？
　　那就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了，可能东京湾下面，又会多一批肥硕的海鱼吧……
　　……
　　……
　　艾丽娅在摸鱼，雷总在工作，黑田和他的好兄弟玩躲猫猫。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远道而来的郭老板和卢夫人也一样。
　　作为艾氏集团电子营业部最大的下游供货商，他们本来是打算出来找点技术进行产业升级的。
　　就那个什么说法来着？赛道啊赋能啊痛点啊打法迭代——反正就那个意思。
　　原来的打算是找夏普，结果发现根本进不去门。
　　后来找东芝，也不太行，盘子太小对方看不上。
　　人家倒也不是说狗眼看人低，只是对方对接的毕竟都是些一线大厂，期待太高。
　　郭老板去和人家谈，别人专务派出来，热茶备上，很期待地以为要来一波大的。
　　结果一问生产线，再一看需求，拢共也就几千万的生意，还是拉长到两三年的。
　　这几千万国元，换成日元也就十亿八亿。
　　多吗？挺多。
　　但是对于工业生产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钱。
　　艾丽娅能拿十亿円买版权买玩具，可这点钱拿去买条正儿八经的组装流水线试试？
　　就这么说吧，一套简单的400*300的尺寸的模具，做手机零件的，起步就得是几万十几万国元。
　　为什么那些做手机的都喜欢做组装厂？还不是因为单独开模成本贵，都喜欢用公模和做好的方案。
　　出货量不够的话，光是模具成本砸进去的好几百万就回不来，更别提其他的。
　　所以说好听点，人家叫供应链方案整合商。
　　说难听点，那就真是个高级组装厂，核心的东西就只剩下点软件了。
　　不过这话反过来说也行——如果是有着夸张的产品量，那就有着可怕的供应链议价权。
　　毕竟出货量足够大的话，模具成本分摊到产品上，那就几近于无。
　　要是艾氏集团真能够做个单品，出货量百万千万这么算，那么郭老板倒贴模具费都乐意。
　　只不过那些东西谁能说得准呢？只能说梦里什么都有……
　　所以在找不到升级技术的目标之后，郭老板也躺了，干脆就当是和自己老婆来这边旅行一趟吧。
　　两人在东京都这边玩了一大圈，很是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
　　卢夫人虽然是个能套马的烈女子，有着草原儿女的性格，但毕竟也是个女性。
　　女人嘛，骨子里还是喜欢软糯叽叽的，想要整点小女儿风格的。
　　本子这边暖光灯一打，撒库拉这么一下，粉嫩的气氛就出来了，带货就很有味道。
　　这不，正看一个日式风格的首饰展呢，卢夫人脑袋上已经插得跟个孔雀一样了，提前预定多款现货。
　　郭老板跟在后面木楞地转悠，看不懂，不过转啊转的，打眼和一群孩子对上眼了。
　　嗯……嗯？
　　他微微眯起眼睛，拐了拐自己老婆：“诶——诶老婆你看那个！”
　　“哪个啊？”
　　“那个！”郭老板指着另外一边和自己一样生无可恋的几个大男孩：“那是不是钱总的儿子啊？”
　　卢夫人一抬头，哪个钱总？
　　结果一瞧那四个，顿时就认出来了：“这不是艾氏集团的那个钱总的儿子吗？”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随意得真就和百家姓一模一样，
　　不过他们可是当初艾如龙最初的共患难的班底，现在的艾氏集团十八股东。
　　虽然不参与集团的主体业务经营，可都单独掌握着一些子企业，说是各路诸侯也不为过。
　　当初艾氏集团欠着钱的时候，郭老板没少求爷爷告奶奶想要找人说项。
　　可是那个时候电子营业部门做主的是艾如虎，十八股东也不好使，艾如虎一毛不拔。
　　不过那不是当初么？
　　现在郭老板就对艾氏集团观感很好了，大大滴好！
　　既然见到了这F4，自然也不能招呼都不打一个，免得以后人家回去认出来了说自己不讲礼数呢。
　　两人过去逮着那校园F4一问，大少二少这么一叫，很是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意思。
　　校园F4这种菜鸡，玩得过谁啊？人家长辈的年纪了平辈论交，夸几句就找不着北了，被捧得颠颠儿的。
　　等到周海美绕了一圈，抱着个小匣子回来，抬头就瞧见这四个不成器的家伙在胡吹大气。
　　“郭老板你放心！我爸那是——诶，瞧见她没？周姨的女儿，周姨你认识吧？”
　　不认识，周姨又是哪一位？
　　但是这会儿能说不认识么！
　　郭老板和卢夫人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带着慈祥的笑容就迎了上去。
　　美妹妹很茫然地和这俩‘故知’谈了一阵，悟了。
　　原来你们馋的是大小姐！
　　“哎呀！大小姐居然也在？！”
　　这可真就是惊喜了，郭老板对于艾丽娅可谓是印象深刻。
　　或者说当初就没谁印象不深刻的，这种大撒币风格的年轻掌门人，多稀罕啊！
　　“这一定要拜访一下，一定一定要拜访一下！万望引见！”
　　郭老板说着话呢，卢夫人眼尖，瞧见美妹妹怀里的匣子，眼神一亮，退了两步招来解说员。
　　名为解说员，实则导购，卢夫人这么一指，对方这么一瞧，嗯嗯嗯，懂了。
　　解说员小姐姐抬手往旁边虚引：老板这边请！
　　美妹妹好不容易和郭老板客套完了，双方留下联系方式客气告别，带着骄傲如同小公鸡一样的F4准备出门。
　　结果一到近门的地方，还没掏卡呢，对方就客气地表示您的账刚才已经有人付过了。
　　美妹妹惊了：“这可是——完整的一套啊！500万円啊！”
　　“是的，我们很清楚。”小姐姐不是一般地恭敬：“很荣幸您能够喜欢我们的工艺。”
　　“……”美妹妹沉默了片刻，回头看了眼不明所以的F4，复又叹了口气。
　　自己真蠢，能和这几个笨蛋商量什么？
　　她掏出手机联系自己母亲，把这事儿说了，五百万円的礼物，自己还真不敢拿外人的，烫手。
　　周姨听完之后很是有点惊讶：『这么巧？他们怎么知道大小姐也在这边的？』
　　美妹妹这才想起来是自己把人引到这里的，含糊着承认错误：“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大方……”
　　『几千万打底的生意，当然舍得大方。』周姨也没生气：『你自己跟大小姐说吧，刚好也是给大小姐买的礼物。』
　　美妹妹心想也是，这礼物也不是我自己要的，却是我家好姐姐的。
　　她一个电话打给艾丽娅，叽里咕噜如此这般，并且表示对方还在继续参观展会，没走。
　　『哈哈哈——』艾丽娅笑得不行：『估计对方也心疼呢，谁能想到你揣个盒子就五百万円这么贵呢？』
　　“啊这……”
　　『没走估计是想要等个答复，既然遇到了就请过来吧，晚上一起吃个饭，多大点事儿？我回送一份礼物不就得了，不要有心理压力，玩得开心点！』
　　美妹妹转头一瞧，卢夫人很自然地顺着眼神过来，并且露出礼貌的微笑。
　　哦，原来这就是江湖，就是人情世故啊……
　　美妹妹学到了一点点，过去和对方邀约时间，并且表示大小姐今晚就有空。
　　“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一起吃个便饭，姐姐说很感谢两位的赠礼，她很喜欢。”
　　郭老板喜出望外，卢夫人眼见着稍稍松了口气，估计是没那么肉疼了。
　　好家伙，刚才一卡刷出去五百多万円，她还以为账单搞错了呢。
　　谁知道这盒子居然是套装！
　　要不是确信是自己过于主动，她都得猜猜自己是不是遇到仙人跳了。
　　美妹妹原本还想着再去别的地方玩会儿，如今不幸误入了大人之间虚伪的客套交易之中，只能是打道回府，顺带也把这两位客人送回去先，一时之间如同小大人似的。
　　一行人上了专门的大巴，其他的小伙伴也被召唤着凑了一车，嘟嘟嘟地往星野酒店开。
　　郭老板瞧着这一车孩子，压低声音和夫人说话：“这个大小姐，该不会是孩子王一样，带团出来玩的吧？”
　　卢夫人眯着眼睛瞧了半响，而后摇头：“应该是顺带，之前那个小周姑娘不是说么，雷总也在。”
　　他们出来玩还真没买报纸看新闻——正经人谁旅行看那个啊——不然就该知道艾丽娅最近闹出来的花边新闻了。
　　车子很快回到了星野酒店，大巴停在酒店门口，呼啦啦下来一大群人。
　　恰好另外的车队也回来了，却是艾丽娅听说有客人之后，专程回来接待一下。
　　虽然送礼是巧合，但是收礼这件事情就不是了，吃软不吃硬的艾丽娅在这方面还是很讲礼貌的。
　　就在大家客套着往酒店里走的时候，安乐乐下意识猛地回头，望向酒店外的街道边上。
　　“怎么了？”
　　“有谁盯着我们……很怪……”
　　“狗仔吧大概，盯就盯呗，谁敢乱拍照发出去，法务部是吃素的啊？”
　　“也是。”安乐乐顿时释然，掏出拓麻歌子一边玩一边跟在后面，不怎么在意那些奇怪的注视了。
　　然而就在酒店对出去不远的一个大楼之间的巷子里，阴暗的角落中一个男人捂着腰，愤恨地看着这一群人。
　　“艾丽娅——艾丽娅！”
　　「嗡……嗡……」
　　手机的震动响起，男人赶紧掏出来，瞧见是自己妹妹的来电，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沉默了几秒，他还是接通了，只是没有说话，就这么放在耳边。
　　『黑田啊，你在听对吧？』他好兄弟的声音传出来：『菊子是个好姑娘，你也不希望她出事吧？』
　　“……为什么？”
　　『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你太不懂事了，居然去招惹那样的大人物，我怕被你连累，所以就自能先下手为强了，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跟那位求情，说你确实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黑田几乎要把牙咬碎了：“我一直都以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曾经是，现在其实也是，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她毕竟是外来的，行事太张狂，有很多人都看不惯她，你觉得如果你这次成功了，就能够出头，会有人因此看好你……但是你想得太好了，黑田，我的大哥在稻川会做事，他告诉过我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那一位绝对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人。』
　　“你如果这么劝我，我难道会拒绝吗？”
　　『如果我这么劝你，我又拿什么当敲门的砖呢？看在大家好兄弟的份上，你就帮我一次吧。』
　　“……你等着！我会让你们都后悔的——绝对会！！”

178-声东击西
　　艾丽娅和郭老板交谈得很顺畅。
　　郭老板本身是并不打算如何从艾丽娅这里要好处的，毕竟对方算是自己的甲方。
　　这年头只听说甲方刁难乙方的，没听说过乙方恶霸的。
　　但是没想到艾丽娅格外好说话，听说是他们要升级生产线，当即表示可以牵线搭桥。
　　而听说他们是因为资金问题，所以不能够获得相关的技术的时候，更是拍板表示可以做订单量的担保
　　换而言之，现在郭老板完全可以贷款或者借钱扩张生产线了。
　　而生产线规模上去了，自然去买技术就有底气了，一些专利的议价原本想都不敢想的，现在或许也能碰一碰。
　　觥筹交错之间，郭老板甚至抽空和自己老婆商量了一下这事儿有没有坑。
　　“要我说，咱也不至于被这位看上啊——”
　　被坑也得有个本钱，他们有什么本钱？
　　他们现在手里的钱，还是对方亲自送过来的，真要拿回去的话当初就不该给现金，而是该债转股。
　　“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郭老板沉吟了一阵：“不过那需要好几年时间。”
　　“怎么个说法？”卢夫人一头雾水：“好几年？这还能放长线钓大鱼的？”
　　郭老板把代工厂行业之前的一个例子给老婆简单地说了下，听得后者冷汗都下来了。
　　怎么坑呢？花钱养肥，然后再杀！
　　第一年，正常合作，产量只有一万单的厂子，给两万单。
　　这么一来想要接单就需要再加一条生产线，新生产线要400万。
　　但是利润很高，每单毛利100，一年毛利200万，两年就能回本了。
　　这么一算的话完全不亏，于是很开心地接单了，后续合作也很顺利，尾款不拖欠，格外大方。
　　第二年也是相同的订单，还加了好几万的出货量，但是因为量大了利润就要压，100毛利变成了80。
　　这就又要增加生产线，但那是没关系，量大而且讲信用，毛利也还很高，开心地接了。
　　后续合作很顺利，利润回报不错，虽然暂时还没能赚回增加生产线的成本，但是未来可期。
　　结果第三年，毛利不变，但是出货量骤减，只有1万单。
　　“这么一来，之前增加的几条新生产线不就闲置了吗？”卢夫人瞪大了眼睛。
　　“对啊，所以人家压价，毛利只给你算50，订单加到五万，你要不要呢？”
　　“……要。”
　　“要就对了，从现在开始，就成了你求着人家要单子了，人家把你捧上来，可是你再也下不去。”
　　拥有这么多生产线，更重要的是生产线投资成本没有完全回笼，那就只能求着对方要订单。
　　毛利再低，能够维持基本的成本运转就行。
　　甚至倒贴钱都有可能，不然员工失业机器闲置，赔钱造成的亏损更多。
　　“之前我们不就是因为员工工资开不出去，宁可成本价接单，也想要熬过淡季么？”
　　“确实……那我们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啊？”
　　“接！”郭老板想了想，还是狠狠地点头：“大不了我们稳住现在的盘子，有多大饭碗吃多少饭，他们总不能逼着我们扩张吧？头两年就算是骗，那也不会这么直白地动刀子，大不了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
　　卢夫人白了他一眼：“现在还没确定是不是骗呢，我觉得人家挺好的，单纯就是帮忙。”
　　“现在当然是好，可人都是会变的，当初艾氏集团多好，后来呢？现在又好起来了，但只是好了一点。”
　　“哎呀行了行了，回去吧，回去和艾小姐好好说道说道。”
　　卢夫人是个相对感性的人，谈钱什么的不精通，更擅长谈感情。
　　她就觉得艾丽娅这人吧，挺好的，很真诚，单看眼神就有种野性纯真的美。
　　两人嘀咕嘀咕转回去，恰好碰到艾丽娅在看一捧鲜花。
　　那是一捧超级大的花束，玫瑰在中间摆成心形，周围是其他的花卉，修剪整齐，很是靓丽。
　　“这是——”卢夫人好奇地望着那束花，难道自己要见证这一位的爱情故事？
　　艾丽娅反倒一头雾水的样子：“刚送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是谁。”
　　说着她拿出卡片看了眼：“也没有署名，会不会是送错了？”
　　旁边的侍应生问了下，前台回复说没有错，送过来的就是指明送给客人艾丽娅小姐的。
　　艾丽娅正摆弄着那束花呢，旁边的安乐乐耳朵却抖了抖：“什么声音？”
　　艾丽娅动作顿住，眼眸一眯，抓住捧花中间的扎带，徒手将其撕开扯断。
　　花朵飞散之间，藏在捧花最中间的一个两拳大的物品露了出来。
　　三个纸巾筒一样的细长牛皮纸卷被捆在一起，红色蓝色的电线接在上面，还有一块电子表。
　　典型的定时炸弹风格定时炸弹，简直标准到不能再标准了。
　　刚还因为花朵飞散而惊呼的孩子们顿了顿，大家全都下意识沉默了下来，看着艾丽娅手里的东西。
　　几秒钟之后，尖叫声接连响起……
　　“啊——啊啊啊——”
　　“炸弹！炸弹！！”
　　“定时炸弹————”
　　“都别动！！”混乱之中，艾丽娅一声爆喝，震得和风满满的室内骤然定格下来。
　　离得很近的卢夫人只觉得耳朵都在嗡嗡嗡地响，有点发懵刚才到底是喊了一声还是打雷了。
　　艾丽娅把那倒计时还有五分钟的定时炸弹捏在手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安乐乐扑过去想要把炸弹抢走，被艾丽娅一脚踢开：“报警——让大家离远点！”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钻到了星野酒店的温泉区，想来是准备把炸弹扔到那些室外的地方。
　　就这三根牛皮纸卷里面的装药量，哪怕全都是高爆炸药，无非也就是报销掉几个温泉泡池。
　　她现在甚至都没有带怕的，单纯好奇谁会用这么刚烈的方式搞自己。
　　蒋天艺？可是也没听说紫荆那边以前玩炸弹人这套啊。
　　竹内组？不太像，他们有这个本事的话，就不当坑蒙拐骗的事务所，去当武斗派极道了。
　　藤田常务？那个家伙难道已经歇斯底里到了这个境地了吗？
　　另一边安乐乐从地上翻身而起，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将脸色难看的雷总和周姨一边一个按在原地。
　　“都别动！别乱跑——报警！马上！”
　　“你疯了！”雷总挣扎不开：“那可是炸弹！你让大小姐带着它出去？！”
　　“我都没大小姐跑得快，她有分寸！”
　　安乐乐正说着呢，耳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警铃声。
　　被惊吓到还没回过神来的侍应生下意识抬头：“火、火灾？”
　　安乐乐本能不信，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诈。
　　刚发现了定时炸弹，现在马上就又有火警，电影里面这么演的下一秒就得出幺蛾子！
　　但是架不住侍应生和酒店的工作人员都过来要求大家疏散，严格按照求生流程办事。
　　承平日久的地区，根本就没想过会出这种事情。
　　捧花里面怎么可能会藏着炸弹呢？
　　他们甚至还是亲手把那东西带进来的！
　　当时满脑子都想着这又是有钱人玩的浪漫的那一套，谁能想到会有这种变故。
　　安乐乐拦不住这许多人，只能恨恨地跺脚：“出去不要乱跑！雷总你看着大家！”
　　混乱之中，人群顺着酒店既定的通道标识往外撤离，浩浩荡荡地穿过大堂，去往室外。
　　有人瞧见确实是起了浓烟，烟雾顺着延伸到地下车库的货梯往上蔓延，顿时指指点点还掏手机拍摄。
　　安乐乐也望见了这一幕，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可是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让她贴身保护一个人她有把握，但是让她去管理许多人，她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所幸酒店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跑了出来，正在急切地领着客户往外走。
　　“请往这边来！”
　　“请不要回去取贵重物品！有任何损失我们酒店都会给予相应赔偿的！安全第一！”
　　“不要拥挤——不要拥挤——请依照当前顺序依次前行！”
　　一阵忙碌之后，有消防车闪着灯来到这边，速度快得简直像是提前预知了一样。
　　酒店的经理疑惑地迎上去，消防人员急切地摆弄着水带和其他设备：“起火的地方在哪里？是在下面吗？”
　　酒店经理也来不及问许多，毕竟人家才是专业人士，倒不如说来得快更让人安心。
　　“是在地下，应该是地下车库出了什么问题，另外地下还有我们的锅炉房。”
　　消防员们带着设备往里跑，和人群错身而过，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一直紧盯着这些消防员的安乐乐也垮下肩膀，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人家急着救火，没有问题。
　　另一边急救车也赶来了，星野酒店距离一家医院并不远，想来对方是看到有浓烟腾空之后就赶紧出发了。
　　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开始询问有没有伤者，尤其担心有没有吸入浓烟还觉得没什么的，反复讲解这其实伤害很大。
　　安乐乐看了眼手表，这别说五分钟了，都快十分钟了，怎么还没有爆炸的？
　　难道是假炸弹？恐吓？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大小姐！”
　　安乐乐咬了咬牙，无视了酒店工作人员的阻拦，几个矮身钻过人群，跑到了酒店里面去了。
　　雷总看得心烦意乱，半点不得安宁，完全搞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医护人员询问他有没有吸入浓烟，雷总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看都没看对方，只顾着望向酒店那边。
　　“这几位小朋友是之前距离烟雾比较近的，需要做一个检查，请到急救车这边来。”
　　一个护士小姐姐指着几个之前胆大包天遇到着火不第一时间跑，反而去嘻嘻哈哈拍照的孩子。
　　后者脸上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轻微的浮灰痕迹，一时之间很是有些面面相觑。
　　周海美也在其中，被周姨瞪了眼，失去了乖乖女伪装的她只能讪笑着去做检查。
　　钰妹妹踮着脚尖正在看酒店呢，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靠过来冲她招手，示意了一下做检查还是什么的。
　　钰妹妹不疑有他，下意识走了两步跟到急救车旁边。
　　后者拿出来一个看起来像是呼吸机一样的面罩，让她扣上之后做深呼吸。
　　深呼吸？吸氧？哦，之前的那个什么浓烟是吧……
　　钰妹妹下意识学着对方示范的动作，扣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她却只觉得眼前缓慢发黑，手脚一软，整个人站立不住一样险些栽倒在地。
　　那个医生将她扶住，让她看起来像是坐在车边的模样，背对着人群。
　　恰好这个时候，郭老板和卢夫人凑了过来，也想要检查一下。
　　郭老板早年间在学校里选修过日语，磕磕绊绊地表示自己刚才可能吸入了起火的浓烟，现在喉咙就有点不舒服。
　　那医生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他，好几秒之后让开身位，示意了一下呼吸机模样的东西。
　　“哦，这个，这个我知道怎么用，这个是吸氧仪对吧？”
　　“……”
　　片刻之后，急救车收起病床关上门开走，旁的人看到有几个客人上了车也没觉得有问题。
　　几分钟之后，周姨下意识回头寻找自己的女儿，才发现人不见了。
　　“这丫头，又跑哪里去了？”
　　她左右看了几眼没看到人，于是询问之前和周海美一起的那几个孩子。
　　“好像是去做检查了。”
　　“去医院了吧？”
　　“上车了——我也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是不是我也应该去看看啊？”
　　“那个什么烟啊，烧起来那么呛，感觉跟我老家做大锅菜炒辣椒一样……”
　　周姨疑惑地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女儿，怎么就跑医院去了，很不舒服吗？那也该跟自己说一声啊。
　　可是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这让周姨的思绪一时之间有那么点混沌。
　　她也没多想，接着打，可是第二次换来的则是『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的提示。
　　路口几辆急救车姗姗来迟，周姨有点恍惚地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雷总的呼喊声打断。
　　“大小姐——”
　　周姨回过头，看到的是酒店里走出来的艾丽娅，后者手里还捏着那个定时炸弹的残渣。
　　——看起来就是一堆牛皮纸壳和电线的模样罢了。
　　“假的，不知道是谁送来恐吓我的，另外火灾那边什么情况？大家都——”
　　艾丽娅这么问着，目光扫过外面的这些自家的人，话语顿住。
　　沉默了半秒钟，她缓缓扬起下巴，挺直腰背：“小钰和阿美，哪里去了？郭老板呢？”
　　“……？！！”

179-奇怪的战术 为打赏2//2
　　“大小姐！大小姐你没事吧？”
　　雷总抓着艾丽娅的手臂，语气有点发飘。
　　艾丽娅回过神，反手拽住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没事吧？”
　　自己肯定是没事的，别说那炸弹是个假炸弹，就算是真的也没用。
　　武力值MAX不仅仅意味着能打架，而是超模版本的降维打击，只是她不乐意用那些手段而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雷总有点神思不属的样子，闻言放下心来。
　　但是这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就好——眼神微微涣散，呼吸急促，很不对劲。
　　安乐乐在旁边瞧得真切：“应激后创伤？雷总这什么情况？”
　　难道雷总以前遇到过差不多的事情？
　　确实有人在遇到了灾难之后会产生这样的应激情绪，比如车祸的幸存者见到车祸，或者地震的幸存者遭遇地震。
　　这些打击往往会让原本沉稳冷静的人完全丧失理性，无关于修养或者自身的锻炼，纯粹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
　　艾丽娅将他扶住，力道大得简直像是把人托起来一样。
　　待到把一口气松下来整个人都快垮掉的雷总放下，她扭头望向周姨。
　　“人去哪里了？刚才没看到吗？电话能打通吗？”
　　旁边的周姨这才像是回过神，猛地一个激灵。
　　“人——急救车——医院？！”
　　“……”
　　但是紧接着，医院赶来的救护车就表示，刚才并没有比他们先到的急救车才对。
　　于是乎，混乱逐渐腾起，喧嚣议论慌张，在人群之中蔓延。
　　而站在最前面的艾丽娅，脸色愈发平静，眼神愈发淡漠。
　　以至于安乐乐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这——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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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小姐，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
　　酒店的专务非常诚恳地道歉：“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失踪的客人的。”
　　火灾已经被扑灭了，并非是意外引起的明火燃烧，而是消防演习用的特殊烟饼。
　　那东西能释放出呛人的浓烟，伤害性不高，但是阵仗很大。
　　而且疑似有人往里面添加了别的‘佐料’进去，闻到了浓烟的人都表示有辣椒味。
　　艾丽娅坐在酒店的前堂，仰头看了看天花板，脑海里反推着对方的行动模式。
　　至少两个人，送花并不需要一直盯着，可以委托。
　　点燃烟饼理论上可以做简单的定时装置，但是对方的行动方式是确认自己什么时候收到花发现问题，再点燃。
　　这就需要对方有人确认自己这边产生混乱，也就是说酒店里面有对方的人，可能是伪装成客人，也可能是员工。
　　而等到混乱起来之后，进一步扩大混乱的范围，把大家逼出酒店，以合理的方式接触目标并且带走……
　　没有人会在火灾的时候，去怀疑个消防员，查看对方的证件。
　　也没有人会在急救车赶来的时候，抓着一个医生要求对方出示行医执照。
　　这已经是最为合理的接近方式了，而急救车把人带走，甚至当事人还要说谢谢，好心人还会给他们让路。
　　“酒店有几个出口？”艾丽娅回过神，望着面前的专务。
　　“这——正常通道的话，是四个，如果加上酒店本身的货运通道，那就是六个。”
　　“酒店的员工名单和客人名单，拿给我看一下。”
　　“很抱歉，艾小姐，客人名单涉及客户隐私，我们实在是……”
　　“好，我明白了。”艾丽娅站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胳膊：“你辛苦了。”
　　那个专务擦了擦额前的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辛苦不辛苦的，这事儿到底该怎么算啊？
　　往高端酒店里递炸弹，已经不是一般的恐吓了。
　　在本子，这种恐吓案件并不算少，不少会社甚至是警视厅本身都收到过类似的恐吓信。
　　但多半就是纯粹的恐吓信而已，货真价实动手的少之又少。
　　“警视厅的人还没到吗？”
　　“在路上。”
　　“雷总呢？”
　　“好一点了，喝了点葡萄糖，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再加上一时太激动。”
　　安乐乐耸了耸肩：“我还以为雷总什么都不怕，没想到他居然害怕火灾。”
　　“他不是害怕火灾，他是害怕我出事，和我爸妈一样。”
　　雷丞相是个重感情的人，视艾丽娅的妈妈陆无瑕如视养母，感恩非常。
　　这要是艾丽娅也搁这biu地一下成烟花了，他发疯报复的可能性其实比单纯的崩溃更高。
　　所以便利店卖雪糕的老板躲过一劫啊……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买下星野酒店，最快要多久？”
　　“……啊？”安乐乐愣了一下：“买酒店？”
　　“买下来吧，酒店里面有内鬼，把员工控制住，有人给动手的人透露消息，不然没那么准的。”
　　“那我去问问雷总。”安乐乐顿时严肃起来，小跑着拐到旁边的一个休息间去了。
　　艾丽娅说着抬手唤来刚才的那个专务：“来，你过来一下。”
　　“艾小姐，我能为您做什么？”
　　“我很欣赏你的工作态度，所以十分钟之后我需要你以酒店管理人员的身份，替我查清楚刚才起火事件里的所有员工有谁在岗，不在岗的又在做什么，一个小时之内无论你用什么手段，给我答复。”
　　“？？？”酒店专务瞪圆了眼睛。
　　“做得到的话你可以升职加薪，做不到的话我会怀疑你就是内鬼，运气好你会被送进去坐牢，运气不好的话你会因为车祸，消失在某条没有监控的小路上——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请务必努力。”
　　“这——我——艾小姐？！”
　　“不要和我讲道理，从现在开始我不相信你们酒店的任何人了，包括你在内。”
　　艾丽娅说着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过去21分钟，我的忍耐是有时间的，好么？”
　　“……”
　　艾丽娅放下手，给对方整理了一下衣领，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
　　“加油——你能做到的。”
　　难做？难做那就不要做啰！
　　“……”
　　“大小姐！买啦！670亿日元！”安乐乐跑进来：“一口价！”
　　“给他们700亿，发动他们所有的社会力量，问清楚有谁最近放过话要针对我的。”
　　开高端酒店的，人脉广阔，恰好可以用在当前的环境里。
　　“哦，好……另外警视厅的人来了，他们说是要你配合调查诶，而且说暂时不能确定是绑架。”
　　“不能确定是绑架？谁说的？”
　　“什么巡查来着，而且他们说如果是绑架案的话，需要移交给什么对策部，我也没听懂，反正要走一趟流程。”
　　“……”
　　艾丽娅站在原地，微微偏过头，露出来的是安乐乐从未见过的危险的眼神。
　　好几秒之后，18岁的少女微微一笑：“请他们过来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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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小姐，请详细阐述一下，之前您觉得您的亲人失踪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看起来像是警视厅职业组的巡查部长，很客气地和艾丽娅打交道，走流程。
　　艾丽娅坐在他们对面，抱着一杯茶，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呢？
　　当然是在想，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搞好治安呢？
　　川源君，我逐渐理解了你的难处，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艾小姐？”
　　“你们是什么大学毕业的？”艾丽娅抿了口茶，呼出一口热气。
　　“……艾小姐为什么问这个？”
　　“我之前招募了一个法务部的员工，东大毕业的，曾经在警视厅任职，和你们一样是职业组，而且还是金表组。”
　　两个巡查部长对视一眼，下意识收拢手腕上的金表，没有接话。
　　“后来他退出了警视厅，原因是他觉得警视厅屁用没有，完全不能够帮他查清楚当初的案件真相。”
　　“……”
　　“身份是一种标志，能够让人看清楚你是什么人，承担着什么职责，我是企业家，你们是警方。”
　　“艾小姐——”
　　“但身份也是一种枷锁，这意味着你不能够逾越身份定义的边界，这个边界，被称之为规则。”
　　什么是规则？规则就是游戏玩法，是圈内人需要默认的限制。
　　艾丽娅只打断极道的腿，而不是招募安乐乐打工的同事来做事，这就是遵守规则。
　　而一言不合递炸弹，绑走艾丽娅的两个妹妹和客人，这就是不遵守规则。
　　抛弃规则可以带来随心所欲的自由，无限制的快乐——但也意味着和所有遵守规则的人为敌。
　　世人向来都是赞许打破规则的人的魄力的，但为什么大家都选择站在规则圈内呢？
　　因为能够制定规则的是强者，甚至可以说是至强者。
　　打破规则并且不被约束，只能比制定规则的人更强。
　　艾丽娅有这个能力，但是她不信对面也有。
　　所以我遵守游戏规则，然后被打脸了，你们还要来跟我玩程序正义？
　　“我的两个妹妹，连带着我的两位客人，被一辆假冒的急救车带走，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艾丽娅放下茶杯，抬眼望着这俩询问情况的巡查部长：“你们知道，半个小时可以做什么吗？”
　　“艾小姐，请你冷静一下，我们现在就是在询问这些情况，好尽快地帮你找到相关的——”
　　「砰——————」
　　一声闷响，艾丽娅直接把桌上的茶杯扫开，按着桌边起身。
　　茶杯抛飞撞在墙上，发出碎裂的闷响，茶水在米黄色的墙壁上侵染出湿痕，像是抛洒开的暗褐色血迹。
　　她身子前倾，压着语气，显示出几分压抑的愤怒——
　　“你们现在应该做的，是调查周边所有的监控！询问所有的岗哨和巡逻车！并且祈祷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发疯！然后把你们整个警视厅架在火上烤——还是说你觉得你们的所谓流程，对找人来说真有用？！”
　　“艾小姐，我了解你的心情。”左边的那个巡查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巡查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挂在胸前的证件。
　　但是紧接着他反应过来，有种将其藏起来的冲动。
　　很显然来不及了，是个人都看得见他的胸卡，以及那上面田中的字样。
　　“乐乐，联系极道那边的人，把这位田中先生的家人请到别的地方去度假，哪里都可以，不让他找到就行。”
　　“艾小姐！”另一个巡查豁然起身：“你这是在犯罪！”
　　“现在你知道这是犯罪了？你可以让你的同事配合你一下，走个流程，挨个询问，再开几个研讨会嘛！”
　　艾丽娅摊开手，极尽嚣张嘲讽：“到时候我还可以让记者配合一下，给你们的家人发头版头条的讣告，或者考虑一下公墓新开的区位买三送一？你信不信我有一万种让你们抓不到我的任何把柄！”
　　“艾小姐，请你自重！你所说的一切，都将——”
　　“两位！”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川源一郎堪堪赶到，打断他们的话：“田中！渡边！”
　　“……川源？”
　　“你认识？”艾丽娅指着这俩巡查。
　　“大小姐，他们是我以前的校友。”川源一郎微微低头。
　　他其实比这俩的起步更高，他进去的时候是巡查部长，退出的时候已经是马上就可以升任警部的警部补了。
　　所以真要计较辈分的话，这俩应该叫他一声前辈才对，毕竟学神真的是能够碾压前半生的。
　　艾丽娅复又坐下来，露出一副忍耐的模样，抬了抬手。
　　“两位既然认识川源，那就请坐吧，刚才我有点过激了。”
　　两个巡查稍稍松了口气，赶紧缓和态度，也跟着下台阶。
　　“我们也理解艾小姐你的心情，这样，我们马上联系警署和交通课那边，调查附近的摄像头和交通记录。”
　　“对！我们回去之后会立刻申请相关的保护，请给我们一点必要的时间！”
　　艾丽娅敲了敲桌子，敲桌面的声音连带着几个人的心跳都跟着同步了节拍。
　　随后她停下动作，这让两个巡查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是需要费用的话，请一定要跟我说，川源，你送送他们，流程什么的你也配合一下。”
　　说罢艾丽娅转身离开，安乐乐紧紧地跟在后面，只要艾丽娅一出室内就寸步不离。
　　不过走在长廊里，安乐乐还是有点疑惑地打量着艾丽娅的表情。
　　“大小姐，你没生气啊？”
　　“没有——生气有用吗？”
　　“那你刚才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对不同的人，就要有不同的态度，面对能在这边开高档酒店连锁的财阀，我是不计较代价的同等级存在，他们不管是给我面子还是给我的钱的面子，都要重视，面对酒店的高管，我是手段恶毒的上司，面对警视厅，我是情绪过激的当事人，而面对极道——”
　　说着艾丽娅停下脚步，看着房门被推开的一间和室。
　　和室里面，之前和艾丽娅打过照面的花臂大哥坐在内里，侧边是端坐的安和由美子。
　　面对极道，应该是什么态度？
　　安乐乐这么思索着，然后就见到艾丽娅只和对方打了个照面，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诶？”安乐乐看着大小姐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个和她一样发懵的花臂大哥。
　　艾丽娅走了两步，回头单单伸手指了指那个花臂大哥。
　　“我记住你们了，稻川会，一百亿不够两百亿，等你们付出代价之后，再来和我谈。”
　　花臂大哥顿时急了，赶忙起身想要说什么。
　　安乐乐下意识伸手向衣服的内兜，这个动作让花臂大哥陡然冷静下来。
　　后者噗通一声在榻榻米上跪下来，很严肃地土下座，声音大得很有精神。
　　“请不要误会——艾小姐！我们绝对不敢冒犯您！”
　　艾丽娅停下脚步，转身望回来，表情带着明显的狐疑。
　　“不是你们？”
　　“不是！肯定不是！”
　　花臂大哥低着头不肯抬起来，姿态放得很低。
　　没办法，这人有病的，问都不问就开始报复。
　　真不知道要是那几个人出了事的话她会做什么……
　　哪怕他身为井上组若头，当年被称为修罗の井上，也没见过财阀里有这种家伙啊！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也怕神经病。
　　四万亿円の神经病，这是能碰的？
　　神经病一样的少女站在廊下，仰头思考了两秒，转身走回来。
　　花臂井上抬头打量着对方的脸色，可是艾丽娅那面沉似水的样子，让他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
　　就在他想着托辞的时候，却听到对方还算平和的声音。
　　“让你们稻川会全部动起来，需要多少钱？”
　　“全、全部动起来？”花臂大哥被这话惊得一滞。
　　怎么这位动起来，这么惊天动地的？
　　“你们暴力团不是下沉得厉害么，三教九流都有你们的人。”
　　艾丽娅站在他面前，俯瞰着他，身上镀着一层背后廊灯的金光。
　　“如果不是你们做的，那就去把人找出来——找不出来，我就有理由怀疑是你们。”
　　花臂大哥显得有点犹豫，因为这并不是他能够应诺下来的事情。
　　稻川会身为本子合法的第三大暴力团，平时没事儿还被暴力团对策部死死盯着呢。
　　这要是突然动起来，天知道后面会搞出来什么麻烦，他又不是来当马仔的。
　　至于说艾丽娅怀疑之后会怎么办？
　　花臂大哥觉得对方能用的，无非就是花钱找——
　　安乐乐撩开外套，掏出刚才弄到的一个小玩具，拉动套筒弹出来两枚铜壳的配件。
　　那小玩意儿在地上叮叮地滚了下，落到花臂大哥的手边。
　　后者瞄了眼那两枚小玩意儿，瞳孔一缩。
　　“之前你们这边不是查出来个案子么。”
　　安乐乐一口塑料日语，软糯可爱，可是内容却让花臂大哥不寒而栗。
　　“驻扎在你们这边的一个军事基地的某些大兵，不仅与你们极道贩卖违禁品的集团勾结，还向你们出售一些军用武器物资，发展下线，每一次收你们20万円中介费，结果被地检查到了——你猜猜我从哪里拿到的这玩意儿？”
　　很显然，安乐乐这边有更高端一点的对抗渠道。
　　极道什么的比起这些打暑期工的，属实是不太够看。
　　极道要是不去攻击让他们背锅的人，那艾丽娅就要攻击他们了！
　　“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这就去发动人手！”
　　花臂大哥冷静了下来，他确认对方确实是可以花钱买人动手的了。
　　和那些newmoney不同，对方是货真价实的oldmoney，有着可怖的人脉渠道。
　　而一个这种级别的财阀级别的话事人，攻击性简直不要太强。
　　即便抛开高端对抗不谈，光是极道这边的——使唤不动他们稻川会，还使唤不了那些社团和马飞亚？
　　回忆起当初那些个卡拉什尼科夫配八一杠的家伙，花臂大哥没来由一阵牙酸。
　　谁愿意把那些家伙重新招惹出来啊！
　　“我给你们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没有确切的答复，我立刻回国，你们可以准备下一任会长的大选了。”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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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东区的一处公寓塔楼里，背叛了黑田的好兄弟正在喝啤酒。
　　黑田的妹妹菊子小姐，这会儿被捆着手脚，安静地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我哥哥不会回来的。”
　　“会的，你要相信你哥哥，他真的很关心你，要不然也不会给你租这样的房子。”
　　在本子，真正的有钱人，除开那种家里有道场级别庭院建筑的，就是市区的高层塔楼住户了。
　　黑田自己住的是老旧的一户建，给妹妹租这么富贵的塔楼公寓，就是为了让妹妹融入富人圈子。
　　越高层感觉地位越高，从这里能直接看到东京最繁华的风景，而且有着和高级酒店一样的豪华配置。
　　“你知道么，其实我很羡慕你，我也想住这样的地方，可是我没有那个本事。”
　　好兄弟站起身，看着身后的落地玻璃窗以及窗外的风景，满是憧憬地向往着。
　　“多好啊，能看到彩虹大桥，有免费下午的休息室，只需要150日元就可以使用的带桑拿的SPA，你知道我上次来玩，最喜欢的是什么吗？是你们底层的那个阅读沙龙，就像是一下子变成了上层人一样，可是这里太贵了。”
　　菊子愤恨地看着他：“因为这个，你就要背叛我哥哥吗？他把你当兄弟才会带你来我家！”
　　“因为有我们这样的兄弟，你哥哥才能给你买得起这样的家……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们帮他做事，拿到了多少钱吗？”
　　好兄弟歪着头望过来：“这个公寓售价八千万円，而我把你哥哥卖了，也只卖了三百万円。”
　　“……”
　　“但是没关系，你哥哥省吃俭用给你买了这么好的不动产，付出了一切，那他想来也不介意再付出一下生命。”
　　更重要的是，只要自己能够抱上大腿，进入那些大人物的视野。
　　黑田这么些年能够捞一亿円，自己也可以赚这么多，甚至更多，走上人生巅峰！
　　正想着呢，门外蹲守的小弟发出疑惑的声音：“大哥——有人来了，会不会是黑田的人？”
　　“不是，这些公寓安保很严格的，黑田不可能带很多人来，我们要不是有菊子小姐亲自开门，也进不来。”
　　菊子咬着牙闭上眼睛，气得心口发痛。
　　她居然傻乎乎地真以为自己哥哥出了事情，他们是哥哥派来保护自己的手下。
　　三百万円，所谓的好兄弟就因为三百万円，把自己哥哥出卖了！
　　「叮咚————」
　　门铃声响起，小弟慌张地跑过来：“大哥！真的是来了——会不会是组里的人？！”
　　“……你看到的不是他？”
　　“不、不是啊，对方好像是送货的，而且还有访客的门卡，难道是客人？”
　　好兄弟狐疑地望着菊子，后者之前第一时间就被他控制住了，没机会通风报喜串通才对。
　　组里的话，也并不知道自己‘出卖’黑田的事情，黑田想来也不会主动去声张。
　　毕竟混极道的，谁都知道仁义嘴上说说就差不多得了，真指望有谁能帮忙救命，纯粹是做梦。
　　真要是黑田回组里，说自己背叛了他，那么换来的绝对不会是帮助，而是落井下石。
　　再说了，自己也有耳目在组里，他要是回去的话，不怕自己动他最宝贝的妹妹？
　　思考了一阵，门铃声依旧在继续响，好兄弟冲着两个心腹使了个眼神。
　　后两者心领神会，一个掏出自制的铁炮，一个拔出短小的匕首，藏在沙发后和门后，严阵以待。
　　好兄弟凑到猫眼里看了看，来的人拖着一个大大的纸箱，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个快递员的模样。
　　而且也没有隐藏自己面目的意思，很光明正大地等待着，怎么看都像是菊子之前买的什么大件送到了。
　　难道真的是送快递的？
　　好兄弟缩到门后的玄关，示意一个手下去开门。
　　后者喉咙滚了滚，打开门之后整个人‘哈——’地一声。
　　门外的快递员跟着抖了抖，整个人也跟着‘啊’地叫出声，似乎吓得不轻。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几秒，手下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抱歉，啊……以为是朋友……”
　　快递员拍了拍心口，颇为无语地望了眼这货：“请问是黑田菊子小姐的住所吗？有你的特急件，请签收一下。”
　　沙发后面的手下用手里的铁炮抵了抵菊子的背，后者不得已只能应声：“是，我现在正在忙，请把快递放在门口吧。”
　　好兄弟翻了翻玄关的杂物盒，找到一个签收用的印章，端着啤酒杯走出去。
　　“终于送到了吗？辛苦了——我来盖章吧！”
　　快递员瞄了眼他手里的酒杯，又看了看另外一个手下，心说这些独居女性玩得还真花。
　　快递被签收，快递员拿着盖了章的回单关门告辞。
　　门里，两人环绕着沉重的快递箱子一时没有言语。
　　小弟和大哥对视了一眼，就是说这个箱子，怎么看得像是里面藏了个人。
　　难道是想要执行类似特洛伊木马一样的战术，藏在里面，然后被送进来再突然发动袭击？
　　不过只是这样的话，黑田也实在是不配叫狡狐。
　　他难道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够打得过有准备的好几个人，救出他的妹妹？
　　小弟有心想要用用手里的短刀直接给快递来个透心凉，却被大哥拦住。
　　“打开——应该是别的什么东西。”
　　“打开吗？”
　　“打开！”
　　小弟只能是划开快递，掀开之后猛地探头瞥了一眼。
　　“看清楚了吗？是什么东西？”
　　“……”小弟没说话，想了想又探头看了眼，最后茫然地把箱子掀开。
　　是什么东西呢？
　　是一个女孩……
　　年龄不会太大，模样很是靓丽，十足的美人胚子。
　　这算什么？礼物？想要让自己换个人质？
　　黑田的好兄弟这么想着，然后瞧见箱子里附赠的一张写着字的照片。
　　他拿起来看了眼之后缓缓瞪大了眼睛，不住地对比侧躺着昏迷不醒的少女和照片上的人。
　　“艾、艾——艾丽钰？！！”

180-只要他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之前，曾经有消息传出来，藤田常务的儿子有过冒犯您的想法。”
　　酒店里，安和由美子说着她知道的信息。
　　艾丽娅微微抬起眼帘：“他的儿子？”
　　这是什么NPC？自己认识么？什么来路？
　　难道就像是蒋天艺之于蒋镇雄一样，子承父业，在老一辈退场之后新来的？
　　艾丽娅甚至脑补了一下对方像是诸多都市龙王小说里面，是从外国什么什么地方回来的修罗啊龙王之类的。
　　但是她马上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因为安和由美子有对方的所有资料。
　　一个纨绔——确切地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安和由美子也有点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说有第三方。
　　“目前的话，藤田常务并没有异动，而他的儿子藤田刚，刚刚查明的行程，也是在银座的一间酒屋里玩乐。”
　　“……他儿子叫叫什么？”
　　“藤田刚。”
　　“这个名字耳熟。”艾丽娅不置可否：“把人找出来，问问什么情况吧。”
　　藤田刚？虹口道场的那个横练功夫几乎臻至大成的机器人？
　　但那毕竟是电影里面的设定，艾丽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角色如果真的混进来的话，和资料对不上啊。
　　不过考虑到自己也和资料对不上，或许这背后有什么惊天大危机也说不定。
　　“乐乐——”
　　“哎，我在呢。”守在门口的安乐乐探头进来：“什么事？”
　　“你有同事在这边没有？打暑期工认识的，能动手的那种。”
　　“唔……”安乐乐想了下能动手的前缀，回忆了片刻，很确认地点头：“有！”
　　在这些非交战地区能动手的，多半意味着对方有手段逃脱定位和后续的制裁，是实打实的狠人。
　　这些人收钱办事，忠诚度取决于给得够不够多，技战术水平全看薪水厚度。
　　在这方面，乐乐相信以自家大小姐的豪气，只会让他们死心塌地。
　　毕竟在中东那边打暑期工，一个月卖命钱也不过是一两万刀乐。
　　真要算的话，这点钱还不够组装一杆圣诞树的，只能说命好没钱难挣。
　　不过他们也不是全能的，更多只能是打打侧边球，做点不好见光的事情。
　　如果是想要最顶尖的干活儿的，那就得像是雷神或者洛马那样，自己养专门的防务小队。
　　艾丽娅自己是不需要这些的，艾氏集团的业务也和这些不沾边儿。
　　但是她身边的这些人或许需要，尤其是钰妹妹。
　　这孩子怎么多灾多难的——以后不得配个三五个保镖盯着？
　　安和由美子有心想要说何至于此，但似乎又实在是没有这个立场去阻止对方发飙。
　　艾丽娅现在没回国，事情就还有转机，能够快速解决然后不闹大。
　　如果她回去，那么这事情就很有可能会上升到需要外交照会的级别。
　　就在这个时候，安和由美子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听之后脸色不由变得难看起来。
　　“艾小姐，藤田刚……消失了。”
　　藤田常务的儿子，曾经找人想要给艾丽娅一个教训的家伙，在这个关头消失了。
　　根据找过去的人说，之前对方都还在宴饮作乐，一副纵情声色犬马的样子。
　　艾丽娅站起身：“有线索，比什么都强，把他找出来！”
　　“是！请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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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滴滴答答。
　　绑架案还没有被正式立案，就已经被暴躁的艾丽娅搞成了一次即将肆虐的飓风。
　　然而就在这风眼的中心，钰妹妹晃晃悠悠地转醒，看到的却是和预想中不一样的环境。
　　“……？”
　　这里是哪里？
　　看着陌生的天花板，钰妹妹一脸茫然。
　　好几秒之后她回过神，猛地翻身坐起，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间奇怪的卧室里。
　　卧室的侧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从这里望出去，应当是城市的夜景。
　　而另一边，坐着的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两个男人一个端着看起来像是自制的枪一样的东西，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
　　另一个男人则是在给那个女人重新捆扎，后者似乎放弃了挣扎，一脸木然。
　　钰妹妹的脑海里，思绪还是缓慢回归，最终汇聚成一个念头。
　　我是不是……被绑架了？
　　菊子发现了这个少女醒了，嘴角一扯，带着几分嘲弄。
　　“尊贵的大小姐啊，你终于醒了？看来你比我幸运，有他们不敢招惹的家世背景。”
　　钰妹妹理所当然听不懂，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菊子想了想，换了个好几个语种，最后定格在国语上：“你是外国人？”
　　听着对方磕磕绊绊但还算是能听明白的国语，钰妹妹眼前一亮，但是并没有说话接茬。
　　菊子心领神会了几分：“他们不敢动你，甚至都不敢触碰你，让我把你搬到床上来，你一定是很有背景的大小姐吧？这些家伙是极道的败类，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他们弄到这里来，可能是和我一样，被绑架了。”
　　菊子内心其实有另外一个猜测，那就是这个家伙，是被自己哥哥送过来的。
　　但是她不能说，因为她不清楚自己的哥哥到底有什么计划。
　　言多必失，自己最好的应对就是沉默。
　　菊子没说几句，捆她手的男人就反应了过来，骂骂咧咧地威胁她，又找出胶带把她嘴也堵上了。
　　“铁咩！以为自己会几句外语了不起吗？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的家伙！”
　　他确认胶带粘牢了，这才捏着菊子的脸恶狠狠地摇晃了几下：“凭什么你们坐在办公室里就能够领那么高的薪水！就因为你们会做题吗？呸——”
　　菊子漠然地望着他，这个家伙自己以前见过一次，没有背叛自己哥哥的时候，何等恭敬谄媚。
　　但是现在，简直就像是猖狂的恶犬一样……
　　男人转过脸，对着钰妹妹就又是另外一幅模样。
　　他搓着手，满是讨好地说着什么，还主动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钰妹妹蜷缩在床边上，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个男人也似乎知道对方听不懂，徒劳地尝试了一下沟通之后，还是放弃了。
　　“啧，大哥还没联系到那些大人物吗？”
　　“不知道——不过还真是把人吓了一跳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诶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之前的那个人安排的？”
　　两个小弟嘀嘀咕咕地推测着这事儿，难道是藤田常务的那个儿子，另外安排了人手？
　　毕竟黑田是有计划帮对方做事，报复艾丽娅的，而被出卖也是突发的情况。
　　如果被安排去盯梢办事的那些人，并不知道黑田被出卖的状况，也不知道他的妹妹被拿捏了。
　　那么把人绑架了，送到这种看似危险但是却又很难以寻找的安全地方，也不是没可能。
　　谁能想到价格昂贵的富人区塔楼公寓，会是‘绑匪’藏身的地方呢？
　　而且如果不想要撕票的话，把这种不能乱碰的人质安置在这些地方，也能够稍微缓和一下气氛。
　　真要是把人捆在什么废弃仓库里，谁能说清楚动机和意图呢？
　　两个小弟自觉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一时之间很是有些‘我也是半个金田一’的自豪感。
　　就在他们推理的时候，门外重新响起了敲门声。
　　有一就有二，这次两个小弟不由放松了些许警惕。
　　在猫眼里看到又是快递箱子和快递员之后，就连出卖黑田的三百万円好兄弟，也没怀疑太多。
　　他打开门，手里拿着印章，准备糊弄快递员离开，把东西收下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门两侧猛地冲出来好几个穿着防弹衣的警员，一言不合就把他按在了地上。
　　随后是扛着盾牌的专业特种作战机动队，强行突入房间里面，轰隆隆一阵横扫。
　　这些人的肩膀上，赫然还带着SAT的袖标。
　　倘若有专业的人在这里，就能认出来这些是什么存在——警视厅反恐怖特种奇袭部队。
　　SpecialAssaultTeam，简称SAT，别名雄鹰，专门应对劫持事件。
　　从设立之初，这支部队就是为了营救空中和海上劫持事件中被扣押的人质而存在的。
　　他们有一系列对劫持飞机、船舶、占领建筑物以及使用炸弹袭击要人等恐怖活动制定对策预案。
　　而且截至目前为止，战绩剽悍，执行的多次任务都是圆满完成。
　　部署在东京警视厅这边的SAT有三个班，全部都被紧急调了过来，就是因为艾丽娅已经开始惊动所有人了。
　　要知道整个SAT一共才11个班，队员共300名，而现在突入这座大楼的制压一班和制压二班就足足有30人。
　　除此之外，外面还有一个指挥班和一个谨防有炸弹的技术支援班。
　　指挥车里更是坐镇了一个警视，一个警部，以及三个警部补。
　　就这么说吧，在动漫里面要是出这个阵仗，那都得是柯南剧场版才能有的待遇。
　　“举起手！把手举起来！放在头顶上！”
　　“开门——开门——”
　　进门的一个干员抄起门边的花瓶，狠狠地在墙上砸碎。
　　“Opendoor！！”
　　仓促混乱只持续了几分钟，一堆大盾哥凶狠地把人直接顶在了墙角里。
　　另外几个干员破门冲进房间，瞧见两个人质一个被捆一个蜷缩在床上，这才长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专业对手，没有整个电影里面的什么炸弹衣之类的，也没有设置诡雷。
　　之所以他们着急着上来，就是不愿意给对方太多准备的时间。
　　“发现两名人质，重复，发现两名人质，暂无生命危险，没有明显外伤。”
　　『了解，把人质安全带回来。』
　　“是——”
　　室内队长摆了摆手，两个干员把武器绕到背后，去搀扶这俩可怜的小姑娘。
　　菊子有点懵，不知道这算什么，只能在对方的安慰声中不住点头。
　　钰妹妹倒是有几分心理准备，看着这些武装人员的官方姿态，长舒了一口气。
　　楼下指挥车里，那个警视看着传回来的画面，核对了一下手边的资料。
　　“艾丽钰——这个是对吧？”
　　“是，很明显是她。”
　　“那这个呢？”
　　“不清楚，报案被绑架的四个人里面，没有这个人的资料。”
　　“会不会是这些家伙另外绑架的人，她家里还不知道？”
　　“可能是……自首的那个家伙怎么说？他还有更多的信息吗？”
　　“还在审问，不过根据他的交代，藤田刚另外应该还有安排人手，可能另外三个被绑架的人质分散在了不同的地方。”
　　“啧——这样丧心病狂的家伙，实在是太罕见了！”
　　“没办法，他父亲被对方给……咳，只能说，人在失去了一切之后，是会变得疯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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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的，都已经交代了。”
　　强光灯下，男人显得有点萎靡，有点慌张。
　　“我真不知道藤田先生另外安排了什么人，而且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菊子……呜呜呜……菊子……”
　　玻璃隔墙外，有人站起来把最新的记录递给助手。
　　“确认一下，那座公寓的户主是不是她妹妹，黑田菊子，目标地点可能会有多名人质存在。”
　　助手点了点头，赶去和行动部队进行交接。
　　旁边的一个警部撩起外套，双手叉腰，看着面前杂乱的信息，很是有些头疼。
　　“这个藤田刚，简直就是个疯子！”
　　“谁说不是呢……”
　　根据他们目前得到的信息，以及这个来自首的家伙的供述，一个可恶的大反派逐渐浮出水面。
　　藤田刚，财团B藤田常务的独生子，这起性质极其恶劣的绑架事件的幕后主使。
　　对方在父亲被艾丽娅‘击败’并且夺去了所有的产业之后，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招募凶徒进行了犯罪。
　　他首先去联系极道的人，这个自首的叫黑田的家伙，就是对方安排的人手之一。
　　黑田负责盯梢和收集信息，只是行动的外围人员。
　　但是因为他在盯梢的过程中，发现招惹的对象身份不一般，所以心生退意。
　　毕竟他已经算是极道里面混得好的了，算不上功成名就，但是有一家入股的KTV，生意红火。
　　按照他自己透露的财产细节，他甚至还给自己的妹妹买了一套高层塔楼公寓，花费了足足八千万円。
　　做娱乐产业，自己给自己交保护费，只要稳住客流量，赚钱简直就是左手倒右手那么简单。
　　如果招惹了艾丽娅这样的财阀级别的存在，他以后极有可能被清算，无法洗白善终。
　　所以在心生退意之后，他和身边的好兄弟说了这样的打算，并且决定暂时出逃躲避。
　　但是他的好兄弟却是藤田刚的忠实走狗，非常讲究仁义，为此能够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发现他有退缩逃避打算之后，他好兄弟认为他有出卖藤田刚的可能，想要将其灭口。
　　被刺伤的黑田侥幸逃脱，因为伤势过于严重，再加上他那个兄弟的追踪，所以不得不在隐秘的地方躲藏了一段时间。
　　在伤势稍微好一点之后，他就来自首了——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够保住性命，坐牢好过身死。
　　“伤势检查过，不是伪装，非常凶狠的刺击，极道的风格，抓叛徒的时候他们经常这么做。”
　　那玩意儿自己对着镜子都弄不出来，把人捅成重伤但是不死，这是门手艺。
　　极道抓二五仔的时候就这么干，把人抓回去审判发落。
　　至于说为什么警视厅对这个手法这么熟悉——无间道了解一下？
　　他们也有卧底的好兄弟被这么搞过，经验丰富了属于是。
　　暴力团对策部的资料传过来，也确认了黑田的那个好兄弟的存在。
　　“确实是以仁义著称，是黑田最好的兄弟，多次救过他，有一次为了保他还和组织的若头产生争执，用一根手指换回了黑田的命……啧啧，被这样的兄弟背叛，他居然还能逃出来，真是幸运啊。”
　　“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是不幸，这样的兄弟都背叛了他。”
　　“大概是觉得，他有钱之后就忘了仁义吧，毕竟当初热血上头的情谊，慢慢就会变成金钱的臭味了。”
　　按照黑田的说法，对方之前还拿他妹妹做威胁，想要让他自己拱手而降。
　　因为大家都是混极道的，对方绝对想不到他会敢报警，毕竟那不是极道的人该有的风格。
　　但那是黑田已经心灰意冷了，他现在只求保命。
　　而他供述的内容里，还有对于这个好兄弟的行动风格的判断。
　　对方知道他妹妹的住所，很有可能把那个容易灯下黑的富人区高层公寓作为落脚点之一。
　　警视厅也确实是有收获，顺着这条线索，发现了不久之前有一个加急的快递被运输了过去。
　　寄出快递的人用的甚至就是他黑田的名义——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在警视厅里了。
　　这说明有人冒用他的名义在作案，那个重量高达43公斤的快递，极有可能里面是个人。
　　再加上艾丽娅那边给的压力，警视厅难得行动迅速了一次，SAT这张王牌直接砸出去。
　　管你什么落脚点还是丧心病狂的极道，只要做不到劫机的规格，那就乖乖地被突破抓捕！
　　事实证明这项决定很对，坚定的魄力换来的不仅仅是己方的不理解，对方也很显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解救异常顺利，谁也想不到的神兵天降，换来了丰厚的回报。
　　正说着呢，又有新的消息传回来，行动队那边已经确认解救了人质，并且核对了身份。
　　而被解救的人质里面，就有一名是黑田的妹妹，各项资料都比对无误了。
　　两个警部对视一眼，后者拿着那张纸走进审讯室，坐在黑田面前。
　　“你之前说，你的那个好兄弟曾经打电话威胁你，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妹妹被解救出来了。”
　　黑田顿时露出惊讶和惊喜混合的表情：“真的吗？太好了！！”
　　“我们也已经抓捕了对方，但是人质只解救出来一个——你再想想，之前藤田刚透露给你过什么信息没有，合作的人，或者说你知道他和什么人联系过没有。”
　　“这……我实在是不太清楚。”
　　黑田做出沉思的模样，良久之后猛地眼前一亮。
　　“对了！我知道一个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
　　“什么事情？”
　　“之前藤田先生在喝酒的时候，曾经跟我夸耀过，说只要安和先生支持他，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和先生？！”

181-原来是剧场版,我悟了!
　　“安和纯，财团B的常务，财团B目前实际上的负责人，此外拥有多个其他会社的股权。”
　　“旧华族啊……”
　　“与其说是旧华族，不如说是一方豪强，在他的老家有两个县的议员都是他的人。”
　　“手握票仓，又有钱财，最重要的是曾经和暴力团有过很深入的关系，你觉得他有可能是幕后主使吗？”
　　“什么意思？”
　　“藤田刚的信息你也看了，那个家伙轻浮无用，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策划出这些事情的人。”
　　几个警部在小房间里对着信息资料分析着细节，墙上张贴的照片里，艾丽娅的侧脸照片安静地看着他们。
　　有一个警部抬眼和那张照片队长，咂了咂嘴，将手里的磁力飞镖扔过去。
　　啪地一下，飞镖砸在艾丽娅照片的脑门上，晃了晃在白板上粘稳了。
　　“你这位恣意の千金，实在是招惹了太多的人啊……”
　　“那几个绑架犯运回来了吗？”
　　“刚押送回来，要去询问吗？”
　　“当然，他们可是当事人，黑田那个家伙，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有点问题。”
　　根据目前他们手里的线索来看，其实脉络还挺清晰的。
　　艾丽娅早些时候，和财团B的藤田常务之间有矛盾，双方甚至有过擦边规则的过激行为。
　　而后续因为这样的举动，艾丽娅和财团B之间闹翻，从有可能的并购再到现在的双方敌对，可谓是人尽皆知。
　　藤田常务本身的职务被剥夺，财产被瓜分，以至于他的儿子藤田刚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做出了绑架的举动。
　　至于说为什么不绑架艾丽娅，而是绑架她身边的人，这就还有待商榷了。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事情还能控制在一起激情犯罪的案件里，是恶性的事件。
　　但如果涉及到财团B的安和常务，这就又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安和常务协助甚至是教唆藤田刚，帮助他犯下这样的罪行，借以达到打压艾丽娅的目的？
　　目前这只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实在是做不得准。
　　不，倒不如说就算是有确切的证据，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除非是把藤田刚抓住，然后由他来供述指认。
　　警视厅的几个警部走在走廊里，低声交流着想法，有文员赶过来递交了几份临时查到的资料。
　　几名警部看完了手里的资料，俱都停在了走廊里，互相交换眼神。
　　最后为首的那名警部叹了口气：“慢了一步，这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事情了，请课长来吧。”
　　原本负责这件事情的最高责任人，是警视厅的一名警视，就是之前在富人区塔楼公寓那边负责现场指挥的那个。
　　这已经是很高的规格了，毕竟警视厅四万多人，构架其实也就9个部门和分课，下辖10个方面本部和警察署。
　　警视已然是各个分署长的级别，相当于一个市局在现场指挥分管。
　　而现在仅仅只是几份临时查到的资料，就直接把事情上升到了本部课长警视正，又高了一级。
　　虽然大家毫不怀疑要是这事儿没进展的话，后面很可能会把警视厅的一哥警视总监也招来。
　　但那不是以后的事情么？这才多久啊，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刑事总务课和捜査一课都派了人过来，搜查一课的课长被叫来的时候还有点疑惑。
　　“发生了什么？”
　　“之前的搜查，发现了很严重的问题。”一个下属将资料递给他：“在藤田刚的住处，发现了大量的工程炸药。”
　　“……”
　　“除此之外，还有部分未完成的定时炸弹，至少有10枚。”
　　搜查一课课长眨了眨眼，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的已经不是普通的绑架犯罪了，这都是什么可怕的虫豸啊？！
　　“马上把第1机动队调过去，爆裂物处理班现在在哪里？”
　　“已经在路上了，另外铳器对策部队也在赶过来的路上。”
　　对方都玩炸药了，很难说手里不会有枪，这种极度疯狂危险的家伙，把事情上升到了可怕的地步。
　　之前递给艾丽娅的定时炸弹是假的，原本还可以解释为搞不到真炸弹。
　　但是现在来看，或许又是心理战术的一环，类似狼来了一样的迷惑行为，欺骗当事人。
　　倘若第一次第二次都是假炸弹，那么第三次第四次降低了防备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藤田刚的可恶和狠辣，在一瞬间展露无疑——真是个可怕的罪犯啊！
　　“另外之前的三名被逮捕的绑架嫌疑犯，其中的一个确认有……问题，应该说是问题吧。”
　　“什么问题？”
　　“在对方的身上搜出来了一百万円的现金，根据他的交代，是安和由美子给他的。”
　　“安和由美子是谁？”
　　“安和纯的孙女，财团B的负责人，据说和艾丽娅有很深的矛盾。”
　　懂了，这意思是要对付艾丽娅的人，极有可能是根基深厚的本土oldmoney？
　　神仙打架你们倒是搞点商业手段啊，怎么奔着绑架勒索定时炸弹来了……
　　“先去审讯那几个绑架嫌疑犯，另外——”
　　“课长！”
　　“另外……什么事？”
　　“艾丽娅来了。”
　　“来了就来了，让她等着——另外——等下，谁来了？！”
　　“艾丽娅小姐。”
　　“……请她到会客室，我马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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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我没有绑架艾小姐！”
　　黑田的好兄弟痛哭流涕，十分后悔。
　　后悔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警视厅，他这种暴力团分子来这里就跟回家一样。
　　他后悔是因为自己的抱大腿计划中道夭折，居然成为了绑架艾小姐的嫌疑犯。
　　用脚想想，都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对方都不会用他了。
　　那些大人物有的是狗可以使唤，怎么可能留下他这种疑似有问题的呢？
　　“是黑田！绝对是黑田！他栽赃陷害我——你们去抓他——还有他妹妹！你们快审问他妹妹！”
　　两个负责审讯的人揉了揉额角，对面前这个废物点心有点无语。
　　第一，你所说的黑田已经进来了，人家还是自首的。
　　把人送到塔楼公寓的事情，发生在对方自首之后，明显是有人冒用了他的名义。
　　这种不在场证明比什么都直接，证据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论迹不论心的。
　　其次是你们绑架了人家的妹妹，大家亲眼看到的，哪有审讯受害者的，精神有问题么？
　　“我真的是无辜的！我为……我……我反正绝对没有冒犯大小姐的意思！”
　　“可是我们确实是在你所在的地方，发现了被绑架的受害者，还是两名。”
　　“那是因为黑田想要实施犯罪，我为了制止他，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你的好兄弟，组里的头目，黑田，才是犯罪的主谋？”
　　“对！是他！”
　　“而你绑架他的妹妹，只是为了阻止他……你到底是为谁做事的？”
　　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么？
　　“我……我……请让我见一见艾丽娅大小姐吧！我可以证明我自己的清白！”
　　“不可以。”
　　“还有由美子小姐！请让我向由美子小姐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应该向我们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
　　这是能说的吗？这是能够作为证据进行交待的吗？
　　说自己收了安和由美子的钱，然后带着人行凶杀人，准备把黑田废掉送到对方手里谢罪？
　　他沉默了好一阵，垂下头：“我要见安和由美子小姐，她是知道我的，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
　　玻璃窗外，两名警部双手抱胸，陷入思考之中。
　　作为职业组，尤其是能够从东大出来，再杀穿国一考试，最后进入警视厅的职业组，他们智商都不低。
　　外人可以说他们风格迂腐，流程繁琐，行事拖沓，遇到事情就是开会开会开会……
　　但那不是他们的问题，是本子这个地方的这国怎问题，起码在他们升上去之前，他们的风格还不至于那么拉垮。
　　现在高智商职业组们敏锐地发现了不对……
　　“这个家伙和黑田，有人说谎了。”
　　“我觉得是黑田，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他应该隐瞒了什么，而这个家伙……他很有可能是选择了当叛徒。”
　　当极道的叛徒，去给大人物当狗，这种事件屡见不鲜，甚至可以说是极道洗白的重要途径之一。
　　“申请一份调查协助，请安和由美子小姐来，我们询问一点事情。”
　　“你的意思是，他为安和由美子做事？”
　　“有可能，而且之前的调查，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财团B和艾氏集团的实际关系，并没有那么差。”
　　“什么意思？”
　　“艾氏集团并购财团B其实已经完成了，价格非常高，我怀疑新闻里的那些矛盾，是他们的什么商业计划手段。”
　　“也就是说，财团B的安和常务，和艾丽娅其实没有实际上的矛盾？”
　　“对，安和由美子这段时间甚至一直跟在艾丽娅身边，有点类似于……质子的感觉。”
　　“所以黑田说谎了，藤田刚其实并没有和安和常务有关联？”
　　“寻找一个突破口试试看吧，实在不行的话，动一点手段。”
　　“这样的话，会被抓住把柄的。”
　　“如果不这样的话，你觉得那位恣意の千金会怎么样？还有三名受害者至今不知道在哪里。”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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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田，很抱歉地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一名文员脸色不是很好看：“之前的救援行动出了意外，你的妹妹……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抢救。”
　　黑田呆滞了一瞬，然后整个人挣扎着想要暴起，愤怒地骂着什么。
　　“不是我们动的手，是绑架你妹妹的那三个嫌犯，有人带着土制的铁炮，在反抗的时候走火，里面装填的铁砂和弹丸误伤了你妹妹，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放心，只是打到了……打到了胳膊。”
　　只是打到了胳膊的话，需要抢救吗？
　　黑田喘着粗气，直勾勾地望着那个文员，后者有几分内疚地移开眼神。
　　当然不是对黑田内疚，而是救援行动不利误伤人质这种事情，实在有点让人感到憋屈。
　　玻璃窗外的两名警部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放下手走进去，把文员换了出来。
　　“黑田，你之前隐瞒了什么？”
　　他把一叠材料扔到桌上，强光的台灯扭过去抵着对方的脸：“绑架你妹妹的三名嫌犯，和你的说法完全不同，他们为安和由美子做事，而安和由美子和艾丽娅并没有矛盾，也就是说，从头到尾，他们不过是和你之间有冲突而已！你才是那个绑架了艾丽娅的妹妹，然后意图用这种方式驱虎吞狼的家伙！”
　　“……”
　　“怎么，被戳穿了，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辩白了吗？还是说你听不明白驱虎吞狼这个成语的意思？”
　　“我妹妹……”黑田捂着脸：“我妹妹究竟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你妹妹没事。”警部微微眯起眼睛：“她很好，并没有受伤，刚才是资料出错了。”
　　“我要见她。”
　　“不行，你是嫌疑犯，她是受害者，你们暂时不能见面，要探视的话，得等到案件结束她才能探视你。”
　　“我要见她！她受伤了对不对——她出事了对不对！！”
　　“……没有。”
　　“……”黑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好一阵之后颓然地垮下肩膀：“好吧……我……我之前确实是说谎了……”
　　警部精神一振，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振奋的意思，反而更是不屑地往后靠了靠身子。
　　这个姿态，意味着他从心理上不需要黑田的阐述辩白，他已经有了完整的证据链，只是等待黑田承认罢了。
　　黑田身子微微佝偻起来，手上的手铐轻微抖动着，发出哗哗的声音。
　　“我其实……我之前确实是为藤田先生做事，我派遣了手下去盯梢，想要查清楚艾丽娅她们的行动轨迹。”
　　“这些你已经说过了，说点你隐瞒的。”
　　“我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不敢招惹这些大人物，才停下了行动，而是被背叛了……”
　　警部眼神一闪：“你的好兄弟转投了对方，为对方做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被迫停下了行动，而且还被刺伤了。”
　　“然后呢？”
　　“然后，我知道我不能够再这么下去了……我会死的……招惹那样的大人物，或许有机会逃脱，但是被背叛，被同类追杀，大家都是下水道里打滚的老鼠，他们是绝对会下狠手，不给我挣扎的机会的……”
　　黑田的声音带着疲惫和解脱：“这些年，我已经捞够了钱，本来打算过一段时间就上岸的，他做得对，为那些大人物做事，确实也是一个好办法……我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又受了伤不想死，所以只能来坐牢了，坐牢总好过被人杀死在不知道什么角落，不是吗？”
　　“那么绑架案，和你有什么关系，藤田刚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藤田先生的计划，他只是安排我去盯梢对方，并且让我为他准备了一批炸药。”
　　炸药，那一批在藤田刚住所发现的工程炸药！
　　警部换了个坐姿：“炸药？多少？”
　　“三箱，每箱24公斤，是郊区一座大楼爆破的时候会用到的，我从黑市搞来的。”
　　三箱工程炸药，但是之前搜查到的据说只有两箱。
　　这意味着有24公斤工程炸药不知所踪，这些东西要是做成炸弹，后果难以预料。
　　要知道爆破一幢大型建筑，用到的炸药量也不过是几百公斤，这玩意儿用来针对个人的话威力可想而知。
　　警部用手里的笔敲打着桌面，好片刻之后望向黑田，眼神紧盯着他：“你还隐瞒了什么？”
　　“我……”
　　“黑田，我想你应该明白你的处境，你出去的话，要面对的恐怕不是一个人的怒火。”
　　“……”
　　“安和纯，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他曾经是做什么的吗？稻川会的会长见到他也要先鞠躬行礼，这样的人，真的是你能够诬陷的存在吗？”
　　“我——”黑田挣扎了一会儿，似乎被彻底击垮了心理防线：“我其实……我并没有听到过藤田先生，说和安和常务有联系，我只是在之前的新闻上，看到艾丽娅和财团B之间有矛盾，觉得这样可以……可以混淆你们的搜查方向。”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
　　“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对我有什么用，我只是单纯想要多拉一些人下水！”
　　黑田抬起头，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我被背叛了——我差点死了！为什么他们能够几句话就让人给他们卖命！就是因为他们天生就是什么高贵的人吗？！我要不是被背叛了！我也能够成功脱身！你们根本抓不到我！我自首不是因为你们有本事，而是因为我实在是没地方可以去了！”
　　“……”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就进来了，难道我甘心吗？既然我下半辈子都要坐牢，那我为什么还要良心发现！我巴不得藤田先生能够把他们都弄死！都杀掉！全都杀掉——他们也该死——我要在监狱里看着他们一个个死掉！那个什么艾丽娅！还有那个安和——他们打起来啊！他们不是那么大的矛盾吗！打起来！全都打起来然后同归于尽啊！！”
　　“……”
　　警部看着歇斯底里的黑田，眼神里带起几分不屑和怜悯混杂的情绪。
　　人们总是会对大自然的馈赠报以不信任，而后对自己努力得来的成果深信不疑。
　　将对方一段段击垮之后，挖出来了潜藏的心魔，警部便不再关注这种走狗式的小人物。
　　好片刻之后他垂下目光，调转手里的笔，在资料上的那个黄毛轻浮男的照片上画了个圈。
　　那么目前就只剩下这个最危险的男人了。
　　——藤田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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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在会客室里，见到了这件案件的新负责人。
　　“我是搜查一课的课长，松本。”
　　“……”艾丽娅看着这个眼睛上有一道伤疤的警视，有种微妙的不好预感。
　　“松本警视，认识一位叫目暮十三的警部吗？对方应该也是搜查一课的。”
　　“目暮十三？”松本警视皱起眉头：“并没有这样的人，是有谁冒用搜查一课的名义，接近过艾小姐吗？”
　　他顿时警惕起来，这难道是和之前类似的，使用不被人怀疑的身份犯案的手段？
　　“不，只是听说，没有那样的电信诈骗。”
　　“啊，这就好……艾小姐，警视厅的调查已经有了一部分成果了。”
　　“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已经成功获救了吗？”
　　“你的妹妹已经在医院接受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并无大碍，如果能见到艾小姐，她一定会很安心的。”
　　这意思就是你赶紧去看看你妹妹吧，别在这里给我们加压了。
　　可是艾丽娅却只是单手撑着下颌，端坐在客人的位置上，却有种大佬看下属的风范。
　　松本警视自顾自地说着话，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只能是安静地和对方对视。
　　要知道就算是面对警视厅的一哥警视总监，他也没这种微妙的心理压力。
　　这个少女，似乎有种令人畏惧的魄力——哪怕乍一看是这般稚嫩清丽的容貌。
　　艾丽娅垂下眼帘：“据说有三名嫌犯被逮捕了，我想要见见他们。”
　　“这不符合规定，艾小姐，还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艾丽娅没有说话，只是抱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热气，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几秒钟之后，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走廊传来，而后是开门的声音。
　　松本警视扭头看去，赶紧站起身：“部长！”
　　来人赫然是警视厅的警视长，刑事部的部长，搜查一课的顶头上司。
　　急促的脚步声来自于身后那些追赶这位警视长的下属们，因为身量很高，行走之间步伐很大。
　　而且作为警视厅理论上的第三把手，对方自然是走路带风，无人能挡。
　　艾丽娅打量着这个警视厅的大佬，就确定这个世界的设定很微妙地又跑去借鉴人家柯南了。
　　虽然没有目暮十三和他单推的危险工藤老弟，但是却有松本清长和小田切敏郎是吧？
　　你这样搞得我很急啊，这些人出来，后续没点追车戏爆炸戏什么的，也配叫剧场版？
　　虽然艾丽娅自认武力远超独角兽小姐，单手就能对抗人形高达京极真，但是身边人怎么办？
　　“艾小姐。”小田切警视长和艾丽娅握了握手，声音自带坚毅buff：“安和常务向你问好。”
　　“小田切警视长和安和常务关系很好？”
　　“我们曾经在同一个弓道九段的老师手下学艺，他曾经向我夸奖过你的技艺，说你是心技一体的天才。”
　　“无他，唯手熟尔。”艾丽娅点了点头：“既然都认识，那我也就不客套了，我要见那几个家伙。”
　　“可以，松本，你去安排一下。”
　　“是！”
　　“艾小姐，我们要先跟你说一下情况，另外安和由美子小姐有跟你在一起吗？”
　　“由美子？”艾丽娅眸光一闪。
　　对方先是点明和安和常务的关系，又叫由美子来，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么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由美子是估计接近我，充当内应，绑架案也只是一次警告，想让我滚出这个市场？”
　　艾丽娅抖了抖手里的资料：“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啊——何等可怕的决意！”
　　安和由美子坐在旁边不说话，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最大的问题其实并不在于她说什么，而在于收了她一百万円的家伙，确确实实被抓到‘绑架’了钰妹妹。
　　他说没有绑架，但是钰妹妹就是在他那里被发现的，另外还有一个被绑架了的女人，这叫当场抓获。
　　“藤田刚失踪了，有可能是他在幕后安排了这一切，而之所以把人送到黑田那里，有可能是他并不知道黑田被背叛了，而是依旧把黑田当成是他可用的一个棋子，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旁边的松本警视点头：“选择自首保命，确实是很让人意外，他们这些极道的人，几乎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自保。”
　　要么逃要么死，坐牢算是什么一回事？
　　艾丽娅不置可否，翻了翻后面的几页，定格在一张证物照上。
　　“意思是藤田刚手里，很有可能还掌握着至少24公斤的工程炸药？”
　　“是的，所以这段时间，请务必小心一切来源不明的物品！”
　　“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藤田刚在哪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目前来说还没有，我们正在紧急搜查对方活动过的地方，但是他最后一次在酒屋里出现之后，就不见了。”
　　艾丽娅举起那张证物照片，上面是成箱的工程炸药，以及一部分没做完的炸弹。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藤田刚的住所。”
　　“会有人大大咧咧地把这些东西往家里放吗？”
　　“这……”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疑点，而且比较遗憾的是我不喜欢搞推理讲证据，我习惯有罪推定。”
　　换而言之，不是寻找犯罪的证据把人送进去，而是先把人捏在手里，让对方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抬手招来安乐乐：“放话出去，之前的假急救车，悬赏1亿円，藤田刚，悬赏20亿，让极道的人都动起来，我要这三个嫌疑犯，外加那个黑田所有的行动轨迹记录，见过的有赏金十万円，能够搞到拍摄到他们行动画面的摄像头资料的，双倍，有关键信息的可以给更多，让那些家伙全都给我动起来——”
　　安乐乐收起小本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而当着警视厅的三把手的面还这么嚣张的艾丽娅，却像是没见到松本警视微妙的表情一样，又朝由美子招手。
　　“这几个人，电话也好通信也好网络也好，这几天的所有记录都调取出来，如果警视厅这边不允许调查的话，找人买通通讯运营商那边的人，从他们的后台查。”
　　“艾小姐——”松本警视皱起眉头：“这样的行为，是违法的！”
　　“让第二搜查支援的技术支援系来协助吧。”小田切警视长打断了松本警视的话。
　　第二搜查支援，隶属于警视厅的搜查支援分析中心。
　　是犯罪广域化和电子化的对应部队，对电子机器的解析和搜查支援系统得到的搜查信息进行分析。
　　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其实就是电视剧里面负责追查公共电话亭到底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的技术人员。
　　松本警视还想说什么，小田切警视长便已经摆手让他安静。
　　“实际上，已经可以设立特别搜查本部了，这些事情即便艾小姐不说，我们也会去安排的。”
　　特别搜查本部，其实应该用一个更容易理解的词语来形容——专案组。
　　当刑事部长认为有必要时，可以发布设立「特别搜查本部」的命令。
　　这种特别搜查本部一般都应对于大案重案，比如早年间的上祖师谷三丁目一家四人抢劫杀人事件。
　　犯人在世田谷区上祖师谷3丁目，杀害了包括年幼孩子在内的一家4人，手段极其残忍，影响非常恶劣。
　　警视厅甚至开出了一千万円的高额悬赏，但是因为没能够找到凶手，所以案件被搁置，
　　那起灭门惨案也和『八王子女性3人射杀事件』、『歌舞伎町大厦火灾事件』并称为平成三大悬案。
　　如果藤田刚真拿着24公斤工程炸药想要搞一把大的，那特别搜查本部的成立的确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艾丽娅很显然是并不相信警视厅的执行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愤怒表达得异常直观。
　　警视厅的悬赏上限是一千万円，而艾丽娅给极道开出的价码是二十亿円。
　　三百万円就可以让黑田遭受背叛。
　　一千万円是一个灭门狂徒的赏金。
　　八千万円就可以买富人区的高档公寓。
　　二十亿円已经和藤田刚父亲的所有财富等同了，那可是一个经营已久的大企业高管外加股东的全部身家！
　　这种巨额的悬赏，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可以让赏金猎人闻风而动，把藤田刚从地沟里掏出来。
　　猜猜看如果藤田刚想要往外逃窜，蛇头是要他的船票钱，还是想要拿他去换二十亿呢？
　　可这还只是开始，据说之前这位花费了700亿円，只用了5分钟就强行收购了星野酒店。
　　而目的也只是为了动用酒店背后的人脉来催促警视厅行事，以及彻查酒店本身的人员问题。
　　想来她完全不在乎花费更多，把胆敢伸手向她身边的贼人挫骨扬灰。
　　在老友安和常务的劝说中，小田切警视长已经一再调高对对方的评估，并没有小觑对方的意思。
　　她并不怀疑由美子，也不在意安和常务是否有忠装反的可能，这种气度并不是伪装出来的，是真正的有底气。
　　有钱的人很多，可是艾丽娅这样的人太少，少得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有钱人。
　　而且从始至终，她把握着主动权，并不跟着别人的节奏走，也不去屈从于那些条条框框。
　　如果警视厅不立刻去查，她甚至直截了当地敢于‘收买’通讯运营商的内部人员，何等张狂。
　　用金钱驱使极道，用人脉催促警视厅，既不拘泥于所谓的流程正义，也不屑于去践踏当前的规则。
　　看得出来，她对于这个社会的‘运行’了解深刻，俯瞰着整个生态位不同区域的运转方式。
　　这种可怕的决意，这种如同利箭离开蓄力已久弓弦一样的迅疾如雷姿态，实在是让令人炫目，望之心惊。
　　她真的才18岁？难怪安和仅仅是和她见过一面，就表示这样的人绝对是不可轻易战胜的豪杰。
　　如果真的是藤田刚想要报复她，那只能说那个家伙选错了对手，并且将会遭遇此生最大的噩梦……
　　“那么接下来，我们去见一见那几名嫌犯吧。”
　　艾丽娅站起身，刚准备去和那几个烂番薯臭鸟蛋好好SOLO一番，就瞧见安乐乐跑了回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上面是刚发送过来的邮件。
　　“大小姐！有人联系了我们，索要赎金！”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艾丽娅的脸上，想要看清楚她的表情。
　　“多少钱？”艾丽娅没有表情，平静得很。
　　“……十亿旧钞，不连号，不准装最终装置和染料弹，要求我们在24小时之内送到目标地点。”
　　松本警视伸出手：“请给我们看一看邮件的具体内容，十亿円现金的话，我们可以联系银行方面准备！”
　　“不，是美金……也就是——差不多1400亿日元的样子。”
　　松本警视大为震惊，这如果真的凑出来，简直就是世界第一绑架案了吧？！
　　上一次这么恐怖的要价，大概得是紫荆那边的世纪贼王‘大富豪’绑架李黄瓜的儿子，要价10亿3800万。
　　可是那笔钱换算成美金，也不过是一亿两三千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艾丽娅叹了口气：“回邮件问他，见过十个亿现金堆在一起有多重吗？”
　　说着她和两个警视厅的大佬耸了耸肩。
　　“我见过，十一吨重，他无论如何也拿不走的，所以这种要求，明显是障眼法。”
　　“那艾小姐，是不准备答应他吗？这样的话我们后续就——”
　　“不，我答应，如果他真的要的话。”
　　“……？？？”

182-黑田有问题!因为他是有名字的NPC!
　　绑匪到底是不是藤田刚，似乎并非是目前的首要问题了。
　　十亿美金的要价，俨然刷新了世界赎金记录，是能够让全球都争相报道的新闻话题。
　　警视厅除非想要自己被口水淹死，不然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艾丽娅这么做。
　　但是艾丽娅当然不可能听警视厅的……
　　就是说如果真有目暮警官，有他的毛利老弟和寄宿在毛利老弟家的某小学生，那她或许还会接受建议。
　　可这不是没有么？也没有阿笠博士的各种牛啤的发明。
　　当一个剧场版里面没有了原本的主角的时候，艾丽娅觉得或许自己可以代替一下。
　　不相信自己，难道还相信一天到晚都要被救世主柯南君拯救的警视厅不成？
　　被艾丽娅重金‘收买’的技术人员，正在尝试追踪这封邮件的来源，最后却只定位到一张匿名的手机卡。
　　邮件这东西，在本子这边跟短信的定义差不多，而匿名手机卡就更有趣了，胡建帮的业务范畴。
　　后者也算是马飞亚群体的其中一个分支，当年来本子这边倒腾的都是些坑蒙拐骗偷的小事情。
　　警视厅看不起这些家伙，以为小打小闹也就那样，没想到后来生意做大了，什么都能搞。
　　整个本子后续几乎所有的信息黑产都被对方垄断，以至于警视厅的暴力团对策部不得不找到对方和解。
　　意思大概就是你们收敛点，我们呢也放你们一马，大家好好做人和气生财。
　　查到这条线，警视厅基本就麻爪了，但是艾丽娅还可以继续查下去，因为极道那边要给她面子。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给钱面子——艾大小姐花钱的风格堪比布鲁斯韦恩，都快成超能力了。
　　“马飞亚那边说，不能透露客户的信息。”
　　安和由美子说着还瞥了眼身边的一个警视长一个警视，知道指望不上他们。
　　“让他们开价，另外告诉他们，是要我艾丽娅的友谊，还是要我在这件事之后和他们算账。”
　　“他们的要价有点高。”安和由美子有点犹豫：“而且这样的话，也算是和对方扯上了关系……”
　　和暴力团扯上关系是一件很难定义的事情，某种情况下，对方勒索你，你给钱了，那么都算你资助对方组织。
　　当然啦，安和由美子倒不是觉得艾丽娅差钱。
　　她是让艾丽娅别谈什么友谊的，这好歹当着外人的面呢，这能跟他们说么三舅？
　　这话警视厅听不得啊！
　　艾丽娅回头望了她一眼，非常认真。
　　“我的亲人和朋友被绑架了，不能把他们救出来，意味着我失去了亲情和信誉，谁能帮我找回这些，那谁就是我的朋友，谁阻拦我，谁就是我的敌人——我不在乎对方是什么身份，你要知道我没什么好顾忌的。”
　　松本警视额角突突突地跳，他这种老派的刑警很看不惯艾丽娅这样的嚣张存在。
　　你们这些家伙，难道不该坐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焦急地等着警视厅把你们家人救回来的好消息吗？
　　可是艾丽娅现在的作派却让他想起来旧平成甚至是昭和时期的那些个枭雄。
　　当年混出来的狠人没一个怂的。
　　或者说，怂的在那个年代根本就混不出来，谁不是黑白通吃啊？
　　但是黑白通吃，对警视厅来说难道是什么夸奖人的话吗？
　　见鬼！到底是哪个白痴把这样的家伙招惹出来的！
　　要是没有这些事情，对方应该还在快乐地买买买，当她的千金大小姐！
　　反倒是小田切警视长显得很沉默，他只是在旁边就这么看着，时不时有人过来在他耳边汇报一些信息。
　　但是有什么信息他也不说，只是在自己做判断，偶尔也会让人去查一下什么。
　　安乐乐等了一阵，得到了对方的来电，赶紧拿给艾丽娅。
　　“大小姐！对方的电话！”
　　没办法，之前艾丽娅的反问实在是太伤人了，正常情况下怎么也得打个电话来讨价还价一下。
　　警视厅的技术支援人员赶紧开始追踪，示意艾丽娅再拖延一会儿。
　　而艾丽娅则是很直接地拿起电话：“我是艾丽娅，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艾小姐，你的日语说得很流利啊……』
　　“人是你绑架的吗？”
　　『艾小姐，我——』
　　“是或者不是——要多少钱——说重点！”
　　『……是，艾小姐，你这样，不怕我撕票吗？』
　　“那我卑躬屈膝地求饶，你难道就会把他们放掉吗？”
　　『……不会。』
　　“那有什么好说的。”艾丽娅哼了声：“开价吧。”
　　『十亿现金，美金，或者等值的黄金，不要耍花招。』
　　“来，我现在打电话给银行，你听着，十亿美金的现金，你看他们要多久能够拿出来。”
　　艾丽娅也不含糊，让安乐乐找来几台手机，当场开免提联系雷总，转接不同的银行经理。
　　本子这边的大型银行，和艾氏集团业务关系来往最频繁的就是住友。
　　而住友银行在本子号称关西巨子，和关东制霸的富士银行并称一时瑜亮，国内排名第二。
　　艾丽娅的电话转接过去之后，住友银行的经理很客气地接听了。
　　但是在艾丽娅提出来要十亿现金，还要美金，而且是不连号旧钞的时候，对方很显然懵了。
　　『艾小姐，请问，是通讯不顺畅的问题吗？我们这边可能没有太听明白您的需求。』
　　“十亿现金，美金，不连号旧钞。”
　　『……很抱歉，调集这么多现金，我们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
　　艾丽娅很显然有这么多钱，她签支票刷啦啦啦写零都写得眼花那种。
　　但是那玩意儿银行内走账的，能和提现一样嘛？
　　要知道如果艾丽娅是来玩的游客，带的是正常的银行卡，那她每天在ATM机器上也就取十万日元的现金。
　　想要取十亿，别说美金了，就算是取日元也得安排一万人跑遍整个本子的便利店。
　　对，本子现金储备最多的地方不是银行，而是分散在各地的便利店，因为他们都有ATM机的功能。
　　像是什么全家啊罗森啊711啊，不仅可以取现还能代缴各类费用，手续费和汇率都和银行购汇基本同步。
　　哦，还不能是全家和罗森，因为那俩单次取现只能是取五万——可是本子也没有一万家711便利店啊！
　　『请问，取这么多现金，是做什么作用呢？』
　　“我的家人被绑架了，对方要求十亿美金的赎金。”
　　『……那些混账真的知道这些钱有多重吗？！』
　　或许是因为情绪有点过激，感同身受同仇敌忾的住友银行经理没忍住叼嗨了一下对方。
　　『那可是加在一起十多吨重，需要出动押运车队的金额啊！』
　　“经理桑，绑匪就在听着呢。”
　　『啊这——』
　　啊这不啊这的，事儿不还是这么个事儿么。
　　住友银行的经理翻了一阵资料，和手边的人核算又核算，最后表明如果是现金的话，当天他们只能调集八千万。
　　黄金有一点，和现金加在一起大概一个亿左右的样子，如果装车的话一辆厢式货车勉强可以塞得下。
　　从十亿美金到一亿美金，直接打一折，但这已经是今天时间内，住友银行在这边的极限了。
　　『现金我们其实是有的，但是需要从各个营业点和金库调取，所以至少需要两个工作日才能凑齐那么多。』
　　住友银行当然不会让客户觉得自己没钱，经理表示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找同行拆借一部分。
　　松本警视恨不得钻进电话里打爆对方的头——这是你献殷勤的时候吗？你就该说八千万都没有！
　　“听到了吗，绑匪先生，一亿美金，这已经是今天能做到的极限了，还是说你要再多等等？”
　　『……不用等了，就一亿吧。』
　　绑匪似乎犹豫了一下之后，同意了这个报价，并且要求他们三个小时之后带着钱到秋枫大桥上等待。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甚至都没让艾丽娅听听人质的声音。
　　另外一边的追踪人员很遗憾地表示追查失败：“对方的电话一直在移动，应该是在车上。”
　　“男性的声音，很年轻，有刻意压制到沙哑的痕迹，另外确实能够听到一部分车辆的背景音。”
　　“电话号码也是匿名电话卡，这种卡整个东京都地区至少有五十万张。”
　　“秋枫大桥附近的巡逻车，已经过去了，我们或许可以找到一些对方留下的痕迹！”
　　大家都在头脑风暴，只有艾丽娅没说话，摸着下巴表情稍显微妙。
　　“大小姐？”乐乐打量着对方的脸色：“你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只是觉得奇怪，十个亿变成一个亿，对方一点都没有犹豫的？”
　　松本警视哼了声：“大概是因为，知道这笔钱本身就拿不走吧！”
　　“秋枫大桥在什么位置？”艾丽娅望着地图。
　　于是有人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圈，秋枫大桥在湾岸高速出口的地方，是东京湾的一处入海口。
　　大桥横跨两个区，连接着入海口两边的繁华都市，是一座巨大的两层斜拉桥。
　　艾丽娅心说这不是横滨港湾岸大桥么？你这上层就是首都高湾岸线，我还能认错？
　　不过改了名字也改不了这桥没办法布防封锁的现实，因为这座桥太长太大人流量太多了。
　　双向6车道，主桥长860米，车流量天知道有多少，查监控看到眼花都说不准对方什么时候来踩点。
　　“可以封锁桥梁两侧，如果对方要来取钱的话，无论怎么都没办法从桥上逃走的！”
　　“跳桥呢？”
　　“……啊？”
　　“涨潮的时候限高55米，配合海上的载具，直接从这里就可以出海。”
　　“我们可以申请海上部门的协助！”
　　“炸毁这座桥呢？”
　　“这——”
　　“实在不行的话，在整个湾岸线各处制造连环车祸，交通课有多少人可以跟着对方追？”
　　“……”
　　松本警视重新打量艾丽娅，并不是怀疑对方是杠精，而是怀疑对方是不是什么恐袭分子转世。
　　你这经验丰富是看电影看多了，还是没事干特殊的计划方案做得太多了？
　　“不要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如果是我的话，我才不会等你们把钱送到大桥上。”
　　桥上只有两个入口，这意味着押运一个亿的车辆不管从哪边过去，都可以被观测到。
　　如果真有一个团伙在协同配合，那么对方完全可以在固定的线路上提前动手。
　　不过目前来说，对方应当不是求财，而是单纯想要害命，不然的话不至于十个亿砍价到一个亿都没反应。
　　上一个这么狠的是并夕夕，但那也只是吹着狠，实际上几万个人都砍不下来一次优惠，唬谁呢？
　　“乐乐——”
　　“我在。”
　　“去联系你的那些同事吧，等下来找我，见个面。”
　　“好！”
　　“由美子！”
　　“大小姐。”
　　“请转告你的祖父，我很感谢他的帮助，但是还不够，让极道的人铺满整个东京都，我要在所有看得见的地方看到他们的身影，事后花销多少，我会负责的。”
　　“是——”
　　“松本警视！”
　　“……艾小姐，我可不是你的跟班。”
　　“那算了，小田切警视长——”
　　“艾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我听说自首的那个黑田，有个妹妹，之前被绑架了，刚解救出来，我可以见见她吗？”
　　“……可以。”
　　“那就太感谢了。”
　　“艾小姐，心里已经有怀疑对象了吗？”
　　“谁知道呢，藤田刚毕竟刚才还给我打了电话，不是吗？”
　　“……是这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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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小姐——大小姐！请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没做啊！”
　　背叛了黑田的二五仔好兄弟，见到艾丽娅之后就跟见到了亲妈一样亲切。
　　大小姐是知道我的！大小姐一定会相信我的——请给斯大林——大小姐打个电话吧！
　　什么？直接来看我了？那真是太好了！
　　艾丽娅打量着这个家伙，面相来看的话，这种人平平无奇，甚至有点憨厚。
　　但是从行事上来看，不好说，脑后生反骨……
　　“为什么你要背叛黑田？”
　　“黑田……我……”
　　一说起这个，对方就不激动了，嗫嚅了一阵，说出实情。
　　大抵就是最简单的，想要兄弟过得好，却又害怕兄弟开超跑。
　　他和黑田当年确实是有情谊在的，大家一起混极道，互相背靠背往上爬。
　　黑田当年被帮众诬陷，也是他给对方作保，黑田才能上演一出电影里面的洗清嫌疑并且复仇的戏码。
　　但是大家都富贵之后，差距就逐渐显现出来了。
　　黑田有脑子，不像他一样只会打架斗殴，所以很快就抱上了大腿，为那些大人物做事。
　　那间KTV就是某些大人物的产业，但是黑田作为管理者，有着一笔入股，收入颇丰。
　　“他给谁做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而且他好像不只是为一个人做事，有点类似……掮客。”
　　“你是他兄弟，你都不知道？”
　　“……就是因为这样的疏远，我才对他失去了信心。”
　　哪有瞒着兄弟自己捞钱的？黑田真该死！
　　艾丽娅敲了敲桌子：“他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黑田非常疼爱自己的妹妹，所以我才会拿她当威胁……”
　　“所以你抱大腿是真，投诚也是真，但是同时还打算借机生事，铲除异己？”
　　为安和由美子献上黑田，听起来多忠心啊。
　　好兄弟低下头，这是他不能承认但是也没办法否认的。
　　承认了，那他以后跟谁混，别人都不会放心——尽管他能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了。
　　不承认，事情就摆在这里，他又能说什么呢？
　　艾丽娅摇了摇头，看来是没有更多的线索了，只能起身离开。
　　钰妹妹被送到塔楼公寓不久，就前脚后脚地被人解救，更多的细节警视厅比对方知道得多。
　　当然啦，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奇怪举动，才会让艾丽娅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有三种解释，第一就是藤田刚不知道发生了背刺，所以还以为那边是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第二则是黑田参与了绑架，并且因为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背叛了，所以驱虎吞狼，用钰妹妹的安全同捆他妹妹。
　　到时候官方顺着一解救，一个也是救两个也是救，一起就安全了。
　　官方的力量不比二五仔强？想必知道对方业务水平的黑田很信任他们在官方面前什么都不是。
　　但这之间有一个时间差，那就是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黑田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第三种可能，就是绑架的人依旧是藤田刚，黑田是弃子，是转移视线的工具人。
　　但是这样套下去的话，更多的可能都有，艾丽娅才没那个功夫和他们玩套娃游戏。
　　见艾丽娅离开的背影，黑田的好兄弟咬了咬牙：“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艾丽娅回头，微微皱眉：“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了，那样或许我会考虑一下大发慈悲。”
　　“黑田他……他……很有可能……和他妹妹之间有奇怪的关系。”
　　“什么叫奇怪的关系？”艾丽娅双手抱胸：“这一段不妨说明白点，有细节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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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田——有人要见你！”
　　待在拘留室的黑田抬起头，望着押送他的两名警员。
　　“谁？”
　　“别问那么多！”
　　“……”
　　黑田这次没有被带到审讯室，反而是带到了一个会客室。
　　会客室的另一边坐着一个少女，抱着个一次性纸杯，吹着纸杯上的茶水热气。
　　而他这边，则是一份文件，以及一碗猪排饭。
　　默默地在那份猪排饭上盯了半秒，黑田移开目光，在已经拉开的座位上坐下。
　　“十亿円。”艾丽娅眼帘都不抬起来：“我不管你为谁做事，十亿円，把人放了，我不计较之前发生过什么。”
　　“……我不知道艾小姐你什么意思，什么人？”
　　“那份文件，看到了吗？十亿円的赠送，先吃饭吧，吃了之后再签也行，不急。”
　　“艾小姐——”
　　“你听我说，你妹妹，那个叫黑田菊子的，被绑架之后做了一次体检。”
　　艾丽娅把茶杯放到桌面上：“你知道检查出来什么吗？”
　　“……什么？”
　　“她——怀孕了。”
　　“什么？”黑田眼神抖了抖，愕然地抬起头：“怀孕了？！”
　　“对，孩子已经两个月了，你这个当哥哥的不知道？”
　　“我……我从来没听她说过……”
　　“那你们的关系可能不太好，我还以为你们爸妈都没了，兄妹相依为命，关系会很亲密呢。”
　　艾丽娅叹了口气：“藤田刚那个家伙，现在完全不见踪影，我知道你还藏着事儿没说，你知道他把人藏在哪里对不对？我不介意你为他做事，现在我给你更多，你把地方在哪里告诉我，剩下的事情我和他算账，你坐牢那是你的惩罚，我不插手这些判罚的事情，你妹妹拿钱，而我，要保证我家人和朋友的安全，你懂我的意思吗？”
　　黑田看起来似乎有几分意动——或者说没有人会面对这样的条件不意动的。
　　但他还是陷入了沉默，好几秒之后沙哑着嗓子出声。
　　“抱歉，艾小姐，我曾经有冒犯你的打算，但是因为我的兄弟背叛了我，所以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来自首保命了，我现在只想活下去……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家人被藏在什么地方。”
　　“我妹妹被第一时间送到了你妹妹的住所，你跟我说你不知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藤田先生不知道我已经自首了，以为那里还算是安全屋，毕竟他以前也和菊子有过恋爱关系。”黑田一副绞尽脑汁辩白的样子，但言语很是苍白无力。
　　“你确定要这么回答？”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眸：“我刚才已经给足了你面子。”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你可以知道，我可以不过问，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没有隐瞒什么，如果有的话，我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黑田苦笑道：“反正我下半辈子都要坐牢的，多一点罪名少一点罪名，已经没什么所谓了，不是吗？”
　　“有道理，那你是真的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好，既然你不知道，那你也就没有价值了。”
　　艾丽娅走过去，拿起那份文件撕碎，然后抄起那碗猪排饭直接扣在了他的脸上。
　　看护的两个守卫想要过来阻止艾丽娅，却被艾丽娅一个凶悍的眼神瞪得在原地定住，僵直着不敢动弹。
　　艾丽娅抓着黑田的头发，像是一个撕破了脸的凶狠人物丢掉了所有的温文尔雅的伪装。
　　她凑近被揪着头发不得不仰着身子的黑田，咬牙切齿地挤出警告威胁——
　　“我最讨厌别人不给我面子，你坐牢，你妹妹可以住院，也可以试试看车祸或者别的什么。”
　　“你？！”
　　“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和你们这些垃圾讲规矩？她死定了——你挑的嘛，硬骨头！”
　　说完艾丽娅反手将他按在桌上，长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黑田的脸上如同被砸了一拳，鼻血淌出来，连带着猪排饭的酱汁和沾染在脸上的生菜丝，很是狼狈。
　　艾丽娅擦了擦手：“黑田先生刚才不小心摔倒了，对吗？”
　　“……”
　　“辛苦两位了，忙完这些事情两位喝茶。”
　　艾丽娅拍了拍警卫的胳膊肘，回头望了一眼趴在桌上不动弹的黑田的背影，转身走出房间。
　　安乐乐去召唤同事了，只剩下安和由美子跟在身边当小跟班。
　　22岁的小御姐看着18岁的少女，一脸恭敬模样：“大小姐，有什么收获吗？”
　　“我刚才凶狠的样子，扮演得像不像？”
　　“……”原来你刚才是扮演的啊？
　　这份表演功力，放到电影里面完全可以出演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反派了。
　　“黑田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让搜集线索的人去藤田刚最后出现过的地方全都找一遍，如果藤田刚还活着，那么这件事情或许不好说，但如果藤田刚死了，那就只能说……大家都差点被耍了一遍。”
　　怎么会有警力会在绑架案的时候，去查主谋是不是死了呢？
　　一辆车就停在那里，车身看起来像是车子，轮子看起来像是车轮，驾驶起来就像是在开车。
　　那么这辆车，它就应该是车，道理如此简单直白。
　　不过艾丽娅既然安排了，那安和由美子自然还是要照办。
　　她很疑惑为什么艾丽娅会这么做，而艾丽娅则是给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解释。
　　“他说反正下半辈子都要坐牢的，多一个罪名少一个罪名无所谓。”
　　“……这有什么不对吗？”
　　“绑架未遂需要坐牢一辈子？还是说当极道就要把牢底坐穿？”
　　“这——他的意思，大概是要坐牢来躲避灾祸吧？”
　　比如说二五仔好兄弟要弄死他什么的。
　　但是马上安和由美子就又反应过来，二五仔好兄弟也进来了。
　　那难道是为了躲避艾丽娅的报复？毕竟他也算是狠狠地得罪了艾丽娅，虽然他只是个从犯。
　　“只有当不愿意坐牢的时候，才会说无所谓，但是实际上很有所谓……查一下这个黑田的财务往来，他到底是给什么人办事，如果他涉及到一些敏感的事情，他背后的人估计不会放任他继续坐牢，而是会把他捞出来。”
　　安和由美子顿时一惊。
　　如果藤田刚死了的话——不，应该说如果主谋不是藤田刚的话。
　　如果主谋不是藤田刚，而是黑田自己。
　　他策划了这些事情，安排同伙去实施，藤田刚不过是个吸引大家注意力的靶子。
　　当藤田刚背上所有罪名，被认为潜逃之后，他黑田这种走狗，会受到审判但是绝对不会太严重。
　　而如果他曾经为某些大人物做事，手里拿着对方的黑料把柄，那么那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任他继续坐牢。
　　到时候报复的目的达成了，还利用官方的力量救出了自己的妹妹，一石二鸟。
　　最重要的是完全洗清了自己的嫌疑，没有人会注意灯下黑的一个嫌疑犯。
　　“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出来？用这种方式，所以绝对不愿意承认这些事情？”
　　“谁说得清楚呢，只是本能觉得最不可能的家伙，就最有可能是凶手，侦探漫画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安和由美子张了张嘴：“侦探——漫画？”
　　那种是能够拿来参考的东西吗？
　　“当然也可能是别的方式，比如说24公斤工程炸药。”
　　说着艾丽娅打量了一下周围，伸手敲了敲墙壁：“你觉得警视厅的墙壁有多厚？”
　　警视厅并不承担什么特殊的防御职能，如果去掉名号的话，仅仅只是普通的行政办公楼而已。
　　毕竟正常的罪犯都不会被关押在这里，很快就会转运到不同的收容署和监狱。
　　如果真有人发疯，想要进行劫狱的话，那么从物理层面来说，警视厅的防御力比监狱差多了。
　　“……可那未免太疯狂了。”
　　安和由美子实在是难以想象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就像是她之前也不能够想象有人花起钱来像艾丽娅这般挥霍出风雷声，如同舞动兵器一般气势逼人一样。
　　总觉得祖父的建议实在是太正确了，艾小姐身边，有着能够让人历练的各种事情发生。
　　嗯，艾丽娅知道的话估计会总结成一句简单的主角必备事儿逼体质，主角都是这样的。
　　“想要让人灭亡，就先要使其疯狂……把他妹妹安排转院，转院车制造一起车祸。”
　　“真车祸？”
　　“当然是途中掉包啦……”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些安排，如果黑田有同伙，对方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就算不告诉他，也不会无动于衷，毕竟能够被他托付的人，怎么也得有点过硬的关系。”
　　如果是纯粹的金钱关系，那么对方应该在投奔自己的路上才对。
　　好兄弟出卖黑田只卖了三百万円，他们出卖黑田，那不得卖个三亿？
　　如果不是纯粹的金钱关系，那就得看看是他们的家人侠厉害，还是艾丽娅这个家人侠可怕了。
　　来自财阀千金的凶狠报复，虽然有点任性过头了，但是当前来看的话倒也合理。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艾丽娅做不出来呢？没有人会这么觉得，只会觉得她实在是睚眦必报。
　　“那么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就是让子弹飞一会儿的时候了。”
　　“大小姐。”
　　“嗯？”
　　“如果是黑田做的，我们拿到了证据，可是对方也能够因为提前自首而反向获得监狱的庇护，他是不是存着这种最坏的打算？我想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有这方面的考量的。”
　　“上一个这么做的，是曾经试图谋害我父母的一个家伙，你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安和由美子好奇地竖起耳朵。
　　“他只敢在监狱里等死，即便是我爸妈失踪了也不敢踏出来半步，甚至就连他女儿被我这样那样，他也无能为力。”
　　“这样那样是指——”
　　“啊，这是不能说的，以后有空的话我写成小作文然后发群文件吧。”
　　艾丽娅摆了摆手：“不管怎么样，邪门歪道始终是要被真正的力量碾过去的，你等着瞧吧。”
　　“因为邪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正义吗？”
　　“想什么二次元台词呢？”艾丽娅疑惑地看着她：“当然是因为我到现在为止都花了快一千亿了，真金白银啊！”
　　“……？？？”

183-龙王归……诶???
　　花这么多钱，只为了解决几个小喽啰的话，怎么想都很让人心痛啊。
　　抱着这样的觉悟，安乐乐觉得怎么也得把钱花在刀身上。
　　哪怕不是刀刃，刀背厚点也行！
　　于是花了一点时间，她招募到了几个当年打暑期工时候的老朋友。
　　但是因为时间问题，在这边活动的只有四个，属于是公开招募了。
　　六星卡池什么的完全来不及开放，本子这地方就只有这么点活儿。
　　“当初我们其实快凑了一个团来着，可是这边做这些，确实是没什么市场。”
　　艾丽娅表示理解，本子嘛，很安全，有莉可丽丝守护着这个地方。
　　一年一起枪击案，被干掉的只有一个倒霉蛋，以及一些无辜的白河豚。
　　安乐乐介绍着身后的四个女人：“这些都是当初我打工的同事。”
　　艾丽娅还在等子弹飞，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听听她们的自我介绍。
　　人来得还挺快，看起来也像是那么一回事，没有说穿得越少防御力越高的。
　　这四个女人看起来都已经不算年轻了，全都穿着类似运动服一样的衣裳，精气神俱在，久经沙场。
　　艾丽娅打量着她们，目光定格在最后一个身上。
　　前面三个还算正常，反倒是最后这个实在是有点意思……
　　第一个同事背着手，双脚岔开稍息站立，往前一步抬起头。
　　“我来自挪威猎人团，曾经在中东地区服役，有丰富的城市巷战经验。”
　　安乐乐给这位姐妹做背景介绍：“挪威猎人团是14年成立的，成立之初就是因为挪威的特种部队在中东地区服役的时候，很难执行和当地民众交流沟通的任务，所以特意组建了一支相对有亲和力的女子特种部队，起码看起来不那么让人害怕，但是专业素质绝对没得说，她是突破手。”
　　人高马大，快一米八了，看得出来有明显的锻炼痕迹，姐贵型突破手。
　　艾丽娅点了点头，没问退役原因，而是望向第二个。
　　“那这位呢？”
　　“海豹突击队，因为签署过相关的保密协议，所以更多的信息不能说，但是她她曾经在舰艇部队服役。”
　　“我负责载具的驾驶，小型载具和一些特殊载具我都能开，直升机也可以，我都有资格证。”
　　“坦克呢？”
　　“……会，但是我们要开那种东西吗？”
　　“你觉得不能接受？”
　　“不，那样的话，需要加钱。”
　　能不能搞到坦克，不是她的问题，她会开就行。
　　艾丽娅当然也搞不到，就是说当前这个版本虽然商战等级很高，但也没高到那个地步。
　　基本还停留在暴雪趁中午不开盘休息突然发公告背刺养猪场的那种级别，然后再加点极道元素。
　　“我喜欢你这句话，加钱不是问题——这位呢？”
　　艾丽娅望向第三个，这个看起来就是典型的亚太面孔了。
　　“南棒的女子特攻队成员，比较擅长安保任务。”
　　艾丽娅顿时恍然，确实，南棒的女保镖还是很有名的。
　　最起码，比起某些心花怒放的可怜虫身边的保镖专业多了。
　　“她会说国语，我觉得可以以后负责钰小姐的安保工作，长期聘用的话也合适。”
　　“你会说国语？”
　　“会，我祖父是国人，我小时候是在国内长大的。”
　　这已经不是流利的问题了，甚至带了点亲切的大碴子味儿。
　　艾丽娅和她握手，远近亲疏很明显。
　　“等下你就去我妹妹身边，出事不用留手，善后我负责。”
　　对方闻言抽手后退，双腿并拢敬礼，非常严肃：“是！”
　　南棒的女子特攻队选拔队员的条件非常高，不仅要有强壮的身体，而且要有较高的文化素质。
　　之前艾丽娅就听说过，对方去江原道平昌零下15摄氏度的冰天雪地开展冬季训练，有那么点狠劲。
　　如果对方从小在国内长大，依旧被南棒选入，只能证明她确实是优秀到了可以打破一些玻璃天花板的程度。
　　“可以说一下为什么退役吗？”
　　“……理念不合，和原本的直属长官之间有一些矛盾，他想要我当他的情人。”
　　“那你怎么做的？”
　　“我把他的蛋踢爆了，最后功过相抵，撤销所有职务，强制退役。”
　　“那你应该会喜欢我妹妹，她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也不会让你当她情人什么的。”
　　对方点了点头，她就是因为不愿意给那些油腻的家伙当保镖，才选择了灵活就业。
　　反倒是旁边的安乐乐有点挠脸，心说这事儿恐怕有点不太确定。
　　钰小姐挺好的，就是有些地方颇为微妙——不好说，只能说不好说。
　　但是想想看，钰小姐才12，是吧，未来可期。
　　最后一名是艾丽娅觉得有意思的，但也是整体来说条件最差的。
　　因为她缺了一根手指，整个人看起来也相对纤弱矮小，不如何起眼。
　　但往往这种角色，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没有大拇指的女人很淡漠，只是微微仰起头。
　　“我只能负责常规的安全保障工作，也可以当指挥。”
　　换而言之，她没办法去第一线干架，毕竟缺了大拇指的话连握枪都成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安乐乐干嘛招募这么一个有问题的家伙呢？
　　安乐乐很慎重：“她是我见识过的最厉害的观察手，曾经是非常非常精锐的狙击手，但是后来……”
　　她耸了耸肩，意思是后来出了点问题，以至于对方失去了当狙击手的能力，只能当观察手了。
　　一个战术小队，如果人员短缺，那么别的位置都可以空，不可或缺的是突击组和负责支援策应的狙击组。
　　爆破组和医疗救援组可以客串，通信兵很重要，但也可以依靠不同的装备来达成通讯需求。
　　安乐乐自己毫无疑问是突破手，而且还是强攻组的一二号位人物。
　　这小丫头当初打工的时候那叫一个莽，出了名的能打能冲，绝对的尖刀。
　　而负责策应她的狙击组，有一名狙击手和一名观察手深受她信任。
　　这个女人就是其中的观察手，过命的交情，专业素养更是让人钦佩。
　　战场永远是最真实的淘汰场，8岁孩子射出来的子弹和38岁老兵的同样致命。
　　活下来并且能够反复横跳的，就算吹嘘自己全都是靠运气，那也算是实力的一环。
　　“她当初是卡大佐的亲卫队成员，后来卡大佐没了，她现在在本子这边当安保公司顾问，偶尔出去打零工。”
　　“亲卫队？”艾丽娅望向对方：“当初大名鼎鼎的娘子军？”
　　后者垂下眼帘，声线沙哑：“不是所有的亲卫队都是亲卫，很多只是工作而已。”
　　“你的家人呢？”
　　“死了，死在了班加西。”
　　哦，懂了，当初卡大佐平叛，就是在班加西打的。
　　她的家人死在了那里，立场估计颇为难以言说。
　　“抱歉说这些——欢迎你加入这次的临时团队。”
　　这些都是过去了，艾丽娅不介意她们的过去。
　　她们也不介意艾丽娅的身份，收钱办事，江湖儿女相忘于江湖。
　　“我需要一支比较合用的人手，干点快速反应的活儿，防备一些——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
　　确切来说，是防备一些亡命徒的独走。
　　安乐乐偶尔出去打零工，但那是安姨锻炼这个丫头的方式，并不是求生存，只是生活方式的一种。
　　可是对于这这些人来说，恐怕这些就是生存的方式，乃至于目前生命的全部了。
　　永远不要用你的爱好挑战别人的职业——某些踢足球的除外——那样会让人知道差距到底有多大。
　　同事一号和二号明显是短暂体验卡。
　　她们并不会长期跟艾丽娅混，本身就只是来旅行恰好撞上了。
　　同事三号叫朴珍珠，名字很有南棒特色，愿意接受一份稳定的雇佣合同。
　　同事四号只有一个代号叫黑蜂虎，BlackBee-eater，并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
　　黑蜂虎，生活于村庄附近丘陵林地，以空中飞虫为食，特别喜吃蜂类，并不是什么凶悍的鸟类。
　　艾丽娅很好奇对方为什么起个这种代号，不整个炫酷点的，比如说什么暴君啊人间之神之类的是吧。
　　“薪资的话，日结，这两天算作战任务，五千美金单日，有问题吗？”
　　“没有，很慷慨的出价。”比较开朗的同事一号还挺满意：“BOSS你还需要更多的人手吗？”
　　“嘿！我们不是打仗！”安乐乐叉着腰：“别想着薅我家的羊毛！”
　　在那些混战的地方，自带干粮和圣诞树，顶尖的人手也就两千刀乐一天。
　　团队的话报价会贵点，如果是凑数的，几百就有大把，好歹比没受过训练的黑叔叔强。
　　正常情况下都是月结的，月薪一两万就已经是很高的待遇了，要是再买个医疗保险什么的，简直良心老板。
　　有的地方也会提供武器，但是那种往往就涉及到大规模的势力斗争，大家不太喜欢凑那种热闹。
　　安乐乐她的这些朋友，平时出去打零工多半就是接艾丽娅现在这种活儿，负责在特殊地区活动的安保。
　　毕竟亚太这边还好，要是去中东那边，没几个带家伙的保镖都不敢出门。
　　有些捞偏门的，更是得在身边带上一个专业的安全保障团队才敢走动。
　　保护那些仇家不知道多少的老板，危险性并不比大规模势力对抗来得低。
　　在见了面并且建立了初步的从属关系之后，安乐乐给对方部署任务。
　　朴珍珠立刻去医院那边，贴身保护钰妹妹。
　　警视厅有人在那边，但是警视厅做事情毕竟要讲规矩，人手一把善良之枪。
　　朴珍珠就不同了，她才不管什么规矩，只要钰妹妹能够安全，那艾丽娅就会给她洗地。
　　等下把黑田的妹妹用泥头车‘发送’异世界之后，难保不会有人蹦出来狗急跳墙。
　　同事一号和同事二号就是为了应对这些狗急跳墙的家伙的。
　　同事一号配圣诞树，同事二号配备载具，全场支援，有需要的时候直接动手强攻。
　　“放心，BOSS，本子这边的极道很可爱，也很讲道理——我会让他们听话的。”
　　“你们要应对的可能是一些刻意报复大小姐的绑架犯，只是有极道可能而已，不能保证一定就是极道的人。”
　　“你的意思是，可能和我们是同行？”
　　“不排除，大家还是要小心点——黑蜂虎，你负责观察支援和爆破技术支持，狙击的话可以吗？”
　　“第一枪可以，连续的不行。”
　　黑蜂虎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如果连续射击，精度没办法保证。
　　“足够了，有总比没有好。”
　　把这些人手送出去，安乐乐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没有了那么严重的紧迫感。
　　艾丽娅其实感受不深：“你好像蛮担心的？”
　　她打量着一向都显得没心没肺的安乐乐，发现这丫头紧张起来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喜欢揪衣角。
　　“人被绑架了那么长时间，如果犯案的人都是一群疯子，豁出一切也要杀死我们身边的人，给大小姐你留下一个永远的伤痛的话，那会是什么后果？”
　　“用最恶毒的心思来揣测他们，那么长的时间，他们应该早把被绑的人折磨致死好几遍了。”
　　“……对，所以不能期望我们遇到的对手——不，敌人——不能期望他们都是正常人。”
　　安乐乐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有点和年龄不符的沧桑：“这种万一只要遇上一次，都能让人一辈子睡不好觉。”
　　“所以你的想法呢？”
　　“从一开始，就绝对不能让身边的人有任何遭遇危险的机会！”
　　安乐乐斩钉截铁——斩草除根！
　　艾丽娅站起身：”这么说来，我最近的表现是有点不合格了。”
　　“大小姐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不能怪你。”
　　“理论上我不知道，但是我可是主角，从人设上来说，我是知道的。”
　　“……？”这是个什么说法？
　　艾丽娅抬手揉了揉安乐乐的头发：“安心，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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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发现人的地方，是在三町目车站前。”
　　“具体一点——是谁看到的？”
　　“是我们组里的一个小弟，具体是在车站前一家居酒屋的后面，据说是看到了那辆急救车！”
　　“确定是那辆套牌伪装的急救车吗？”
　　“车身的装饰被撕掉了一部分，车牌更换过，但是他就是卖假车牌的，那个牌子他一眼就看出来不对！”
　　“哟西……给他赏金，来人啊！召集组员，把那边包围起来！”
　　伴随着一声声大喊，一群人呼啦啦地冲出部屋，带着钢管撬棍水管之类的东西，横冲直撞。
　　巡逻车远远地见到他们，打着灯往这边开了一点。
　　一群人顿时定在原地，远远地和隔着一条街的巡逻车互相对视起来。
　　十几秒钟之后，路口的红绿灯转成了绿灯，那辆巡逻车往后退了点，绕道另外一边走了。
　　“看来是默许了——走！动作快！”
　　“艾小姐追加了赏金，另外消息报上去之后，说是有人会过来。”
　　“谁？”
　　“不知道，我们继续做事就好。”
　　“那就先把地方包围起来！”
　　乌泱泱四五十号人顺着街道蔓延，像是一群搬家的工蚁，最后将一间居酒屋团团围住。
　　那辆有可能的套牌急救车停在居酒屋的后面一条巷子里，这里平时是货车装卸食材的地方。
　　“大哥！就是这辆车！”
　　大哥凑上去，绕着这辆转了一圈，抬手招来旁边的专业人士。
　　“你小子是偷车的，看看这个车是怎么回事。”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偷车的雅库扎赔笑凑过来，蹲在车边敲打了几下。
　　“我们这边的救护车，都是用第五代丰田海狮H200改装的，内饰也要改，叫Himedic，不是这款车。”
　　“诶？不是吗？”
　　“也有可能是用这个车假冒？普通人并不会在意这个，没发现也说不定。”
　　偷车雅库扎趴下去，把脑袋支棱进车底看了一圈，又钻出来。
　　“这个是日产NV350，这个是Paramedic，第三代的，不过里面应该改装过，正常的三代是2.5升发动机，5挡自动变速箱，这个有点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
　　“改装得很奇怪，底盘大改过，这辆车还真不一般。”
　　“难道是暴走族？”
　　“不不不，暴走族可不会开这种，而且改装的方向也是偏防护的，应该是涉及到运货之类的。”
　　极道的运货当然和正常说法的运货不一样，大多是都是非法运输，极少数甚至涉及到了特殊的违禁品。
　　大哥呲了呲牙，这难道是撞到同行了？
　　“怎么办？贴纸什么的有胶印，但是看不出来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把窗玻璃砸了！”大哥发了狠，如果是同行，大不了土下座赔罪道歉，顶天了切小指。
　　可要是抓到了大鱼，一亿円十亿円什么的，那是什么概念？
　　砸车窗就能看到内饰，而看到内饰，就能知道对方是不是之前假冒过急救车，总归有点蛛丝马迹吧？
　　小弟们得令，嘿咻嘿咻地直接把车窗给砸了。
　　居酒屋里不知道是没有人还是当缩头乌龟，这么大动静都没人出来。
　　砸碎了车窗，几个小弟探头进去看，顿时大呼小叫了起来。
　　“有急救箱！我看到急救箱了！”
　　“白痴，急救箱很正常好吧——这个是什么？折叠的病床吗？”
　　“嗯？这个是……通讯系统？”
　　有见多识广的小弟认出了车里的通讯系统，顿时笃定这辆车是惯犯。
　　它绝对不是第一次伪装急救车了——它甚至带着一套HDVC高清视频通讯系统！
　　这是早些年本子制定出了《救急救命士法》之后的规定，要求急救车上，至少要配备一名救急救命士负责对伤患者进行一定的紧急处置，而同时期松下为整个消防系统提供了“视频远程救治”的解决方案。
　　方案的本体就是这么一套东西，在消防车内安装，救护车随行工作人员使用便携式摄像头对病人进行拍摄。
　　病人影像将实时传送至医院医生办公室，医生可清晰地看到病人的情况，从而可以对消防车内的工作人员进行远程救治指挥。
　　“还真是专业啊，这么说来这辆车以前应该是其他地区退下来的救护车，然后被改装成了运货车。”
　　“既然确定是它，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砸进去！”
　　大哥转头手一挥，直接准备冲门进入居酒屋。
　　但是还没来得及踹门呢，就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拉住了。
　　一群极道小弟回头看，发现一辆三菱帕杰罗V55-EVO停在了不远处。
　　大哥狐疑地看着那边，而偷车小弟已经开始倒吸凉气顺带流口水了。
　　车门打开，两个穿着全套作战装备，光明正大提着圣诞树的女人跳下来。
　　“这次的BOSS还真是有钱啊，居然能搞到这么好的车。”
　　“这车很棒吗？感觉是一辆老车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车库里选这个。”
　　“手动挡特殊改款，全世界只有五百辆，耐用性经历过达喀尔的考验，棒极了好吧！”
　　“我坐上去感觉像是回到了20年前。”
　　“确实是老车了，不过我们俩现在全身的装备加起来，不够这辆老车的改装费，你得爱它。”
　　“得了吧，我现在只想要赶紧把……什么情况？”
　　两人和一帮极道雅库扎再度大眼瞪小眼，联系到黑蜂虎之后，才协调着让她们先过去。
　　『对方曾经制作过威胁的炸弹，很难说不会安排诡雷之类的东西，我们的小姑娘把他们视为旗鼓相当的敌人。』
　　“哇哦，疣猪这么重视起他们？”
　　『我再说一遍！不要叫我那个代号！』安乐乐的声音插进来：『你才是疣猪——你全家都是疣猪！』
　　同事一号望着同伴，后者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们的大兵没有谁不喜欢疣猪，它是那么可靠。”
　　疣猪A-10，对方武器序列里的攻击机，舔地小能手，坦克开罐器，深受大家喜爱。
　　这玩意儿服役之初并不受欢迎，一度面临被淘汰的危险，就像是当初跑去打暑期工的安乐乐一样。
　　去送分的是吧？这么个小玩意儿有什么用？拖累队友么？
　　不过在打完之后，大家就知道到底有用没有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用的攻击机！
　　太棒了，这就拿A10去舔！
　　安乐乐能打能冲，年龄又小，性格又好，自然是深受哥哥姐姐们喜欢。
　　不过似乎她对自己的代号还挺抗拒的，天天说什么龙王归位不能被战友叫这种奇葩代号。
　　别人歪嘴，不是战神就是修罗，自己歪嘴，别人大惊失色——疣猪！！
　　“算了，她开心就好，希望她能够有更好的生活。”
　　两个同事也没耽搁，一边打趣一边选择从居酒屋的另一边突入进去，娴熟地进行着室内CQC的检查。
　　十多分钟之后，两人出来，确认没有人也没有什么陷阱。
　　『至少找到了线索，回来吧，警视厅马上就会派人过去，见面就尴尬了。』
　　“了解——”
　　两人收起手里价格昂贵的圣诞树，这玩意儿一个瞄准镜的价格都比她们这次的出场费高。
　　极道的雅库扎们面面相觑，有人弱弱地问大哥：“那就是……艾小姐的人手吗？”
　　这™专业过头了吧！演电影吗？！
　　“那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争斗了。”大哥咂了咂嘴：“不过啊，她们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什么事情？”
　　“以前最混乱最激烈的时候，那些真正的可怕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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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息资料汇总过来，大概就是这么多。”
　　黑田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他的所有信息资料连带着通话记录和日常记录，都在一个箱子里。
　　警视厅默许了艾丽娅找人做这些事情的举动，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自己知道自己行动太慢，还是担心艾丽娅闹。
　　负责整理信息的也是专业人士，对方把精炼之后的黑田的生平拿出来，只有两页A4纸。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黑田在为一些财阀做事，其中涉及到了一部分走私的问题。”
　　黑田捞了一亿円，能够给妹妹买富人区的高层塔楼公寓，不仅仅是有一家KTV。
　　那家KTV的生意那么好，整得跟疯狂星期四一样，也不仅仅是因为环境好服务到位。
　　“这么说来，那还算是一个窝点咯？”
　　“更应该说是万事屋，黑田本身是充当掮客一样的角色。”
　　客人到他的KTV来喝酒，顺带花钱找他办点事，酬劳的话很正当地就用高价酒水洗白了。
　　所以黑田的财产来源很正规，正规到甚至让小弟都眼红的地步。
　　而为黑田做事的人，也被查出来了蛛丝马迹，应当和一些来自东南亚地区的马飞亚有关。
　　没有身份信息，没有名字，分明就是偷渡客之类的，这些人就像是文明社会的幽灵，无从查找。
　　“这是胡建帮卖出去的不记名电话卡，这两个是黑田拿来用的号码。”
　　“不是说不记名吗？这都能查到？”
　　“卡确实是不记名的，但是卖卡和买卡的人不是。”
　　专业人士小姐姐微微一笑，有种精英范儿：“这些为了生计努力奋斗的人，他们有着自己的生存方式。”
　　“看出来了……在自首之前，黑田曾经和4个号码有过接近30次通话记录，这四个人查到了吗？”
　　“就是因为查不到，所以才有问题，很可能是黑田的手下。”
　　“藤田刚呢？”
　　“失踪了，没有藏匿或者潜逃的痕迹，至少我们目前还没发现。”
　　“……”
　　“另外之前的那辆车，也有了线索，原本是奈良地区的救护车，后来退换之后被一家株式会社购入，用途登记是进行货运，不过那家株式会社已经注销，货运的话也不合理，车内装部分没有拆除痕迹，而且我们还发现了这个。”
　　说着专业人士小姐姐拿出一份记录，上面是失踪人员的名单，以及对应的地区地图分布。
　　艾丽娅翻看了几页，眉头深深地皱起来：“你的意思是，绑架的案犯，是专业的？”
　　“非常专业——并且极有可能是一个分工成熟的团队。”
　　本子有一个序列的救护车隶属于消防麾下，通常会在火灾发生的时候一同出警处理。
　　而在失踪名单里，和钰妹妹她们失踪方式相同的失踪案件，悬而未决的足有好几十起。
　　之所以是失踪而不是被列为绑架或者其他，是因为这些人并没有明确地被要求支付赎金或者其他。
　　查找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没有共同点，也没有发现什么很明确的仇家或者报复打击的恶意来源。
　　直到现在，被艾丽娅用钞能力直接掀了个底朝天的中间一环，居然拽出来了一个奇怪的网络。
　　“这些失踪人员在失踪之前，都有过近期的体检记录，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们遭遇了器官绑架。”
　　“这是我要听的东西吗？”
　　艾丽娅把资料扔回去：“转交给警视厅，另外如果是顺着这条网络查，有什么快速的突破口没有？”
　　“……重病患者支持协会，说是一个NPO组织，他们中介本地患者赴海外进行活体器官移植，基本目标都是东南亚、中亚地区，单个肾脏移植费用大概在两千万円左右，患者缴交的费用中约一半为手术费用，1.5万美金为捐赠者的报酬。”
　　NPO，全称Non-ProfitOrganization，意思是非营利组织。
　　可是一万五千美金再加上一千万円的手术费，也就是说差价接近八百万円。
　　非营利性组织的中介还挺挣钱？
　　“也就是说，反过来还有更近的‘捐赠者’来源是吧？”
　　专业人士小姐姐这次没有微笑，而是很严肃地点头。
　　“这会是一起很可怕的事件，艾小姐，这很危险。”
　　这种事情背后设计的利益链条可想而知。
　　执行的人专业得很，渠道又隐秘，还有人帮着遮掩。
　　偏偏艾丽娅不给任何人反应的余裕，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然搅动起了可怕的暗流，翻滚如同海啸。
　　这两边要是撞上，那怎么看都会是遵纪守法的好人艾丽娅吃大亏。
　　“他们应该后悔自己做了坏事，而不是我后悔去捅穿了这些事情。”
　　艾丽娅敲了敲桌子：“联系这边所有新闻，另外警视厅那边——我要再见黑田。”
　　“是，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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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大的破绽，就是黑田的妹妹那里。”
　　“艾丽娅已经疯了——为什么要招惹她？”
　　“没有人知道她会这么疯！她才18岁！在这之前她还是个普通人！”
　　“……这是个很可怕的人，避开她。”
　　“她只是个外来的人，不会在这边呆太久。”
　　“前提是没有这些事情！”
　　“把她哄走，不要得罪她，黑田那边的事情，我会去处理。”
　　“所以现在要怎么做？到底是谁干的？”
　　“不知道，有可能是藤田刚，之前黑田说，是藤田刚委托他做了一些安排。”
　　“什么安排？”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因为这些事情，我们被一条疯狗咬上了，现在外面的极道每个人都说着什么十亿円的赏金，像是海贼看到了宝藏一样两眼放光，恨不得把每个垃圾桶都翻一遍——通讯运营商，银行，酒店，极道，甚至是警视厅，所有消息灵通的势力都听到了她的狗叫，要么获得她的友谊！要么等着她发疯！！”
　　愤怒的拍桌声，让桌子上一口没动的酒杯猛然跳起来，然后倾倒在一侧。
　　酒水顺着矮桌流淌开，淅淅沥沥地洒在了榻榻米上。
　　几个在这里会谈的人都没说话，脸色难看，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疯狗撵着跑回家，还踩了一脚狗屎。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伙？”
　　有人愤懑地说着，旁边的人一边心说所以大家要骂几次，一边又不住点头。
　　“人在哪里？”
　　“不知道，黑田说他只是把人给藤田刚用，没有过问对方怎么安排的人手。”
　　“会不会牵扯到我们？万一警视厅没有发现呢？他们可没那么敏感！”
　　“艾丽娅会发现的，十亿円赏金，这个价格要多少次中介费才能赚到？我都想出卖我自己了！”
　　“把人放回去，她会不会当做没有事发生？”
　　“那么人在哪里？”
　　“不知道……黑田应该知道。”
　　“黑田在警视厅！他出不来！”
　　“所以这个白痴为什么要去自首？！”
　　“因为他的小弟背叛了他，投靠了艾丽娅那边，还想要做掉他。”
　　“又是艾丽娅……藤田刚在哪里？”
　　“……不知道。”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藤田刚不见了，黑田在他们见不到的地方，他们做的事情更是见不得光。
　　再这么拖下去，艾丽娅着急，他们更着急——被掀开的柜子下面，会藏着什么东西呢？
　　有些事情不能上称，上称之前没有四两重，可是上称之后，就一千斤都打不住了。
　　想要平息艾丽娅的怒火，要么解决问题，要么解决提出问题的艾丽娅本身。
　　可是现在这个阵仗，要是再把艾丽娅也给搭进去，他们完全可以开始思考定制什么款式的骨灰盒了。
　　“只有一个办法了，把黑田救出来。”
　　“那得等到风头过去……”
　　“不，可以短暂地救出来，只要让他和他的那些手下联系上，把人放回来就好。”
　　“那样的话，艾丽娅这边就解决了？”
　　“没有这些事情，她为什么还要和我们过不去？她是哪里来的正义使者吗？”
　　“也是……而且黑田可以是受害者，到时候把这些事情推到藤田刚的头上，等过一段时间风头过去了，让黑田减刑出来。”
　　“那要怎么做？”
　　“得想个办法，让警视厅转运黑田才行。”
　　招惹不起疯狗一样的艾丽娅，我还招惹不起乌龟一样的警视厅？
　　众人正在这么盘算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不要慌！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到事情千万不能慌张！”
　　说着他端起酒杯，为了表示对同伴之间的互信，直接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
　　『黑田的妹妹出事了！刚才转院的时候出了车祸，直接……直接连车都成了薄饼一样……』
　　众人顿时一愕，这又是什么情况？意外？第三方？
　　『而且——而且我们在警视厅那边的朋友，说黑田要检举一些事情，已经供述了一些资料和医疗系统有关！』
　　打电话的人猛然站起，端在手里的酒杯又洒了，像是被猜到了尾巴的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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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再见到黑田的时候，带着一份资料。
　　暴躁的少女无视了守卫的阻拦，拽着黑田的衣领，极度愤怒——
　　“藤田刚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我要他死！！”
　　黑田被拽得左右摇晃，可却咧着嘴露出无奈的好脾气模样。
　　“艾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是生气的话，你打我出气我也接受……”
　　等到艾丽娅被拽开，他还很卑微地恳求只要艾丽娅放过他，他以后绝对不会再混极道了，要好好做人。
　　“我知道我的助纣为虐，给您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实在是私密马赛！”
　　“……藤田刚不只是绑架了我的人，还想要杀我的妹妹，只是很不幸，是你妹妹出问题了。”
　　艾丽娅扯开自己的衣领，喘着粗气，双手叉腰红着眼睛瞪着黑田。
　　说着她把资料扔对方面前：“转院的时候出了车祸，蓄谋已久的载重卡车，只不过因为程序问题，我妹妹耽搁了一点时间，所以转运的那辆车装的其实是你妹妹，现在你妹妹正在抢救。”
　　“……”
　　“他还在搞事情，他还想要杀我的人！”
　　艾丽娅指着黑天：“如果不告诉我他藏在哪里，不把所有的底细都说出来，你也得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黑田眼神里带着几分狐疑，看资料的时候并不如何笃信。
　　藤田刚做的？呵呵……
　　或许——大概——应该——不太可能吧？
　　直到他看到了车祸现场的一张照片，顿时瞳孔收缩如针。
　　那个肇事的司机所驾驶的车辆，大大地标识着「难病患者支援の会」的字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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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囚徒困境，在于心里博弈时候的信息差。”
　　小田切警视长翻看着面前的资料，身前是站着的松本警视。
　　“即使合作对双方都有利时，保持合作也是困难的。”
　　“是因为不能够互相信任吗？”
　　“是，但更因为他们之间的共同利益，并没有大到能够让所有人都付出一切的地步……何等触目惊心啊。”
　　小田切警视长合拢资料，靠在椅子上沉重地叹了口气。
　　“在我们的治下居然发生了这么多起骇人听闻的案件，可是却一直都没有被重视，这到底是谁的失职呢？”
　　“……是我的错，我会承担起相应的责任的。”
　　“你是刑事部的，搜查课只负责对立案的事件做调查，这不怪你，毕竟这些连绑架案都不是。”
　　失踪，失踪，再失踪，因为没有任何后续，所以完全成了无头的悬案。
　　倘若没有艾丽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她的亲人朋友也会成为悬案的一环呢？
　　“可是艾小姐这边，这次不是索要了赎金吗？”
　　“如果不这样的话，大家就会把目光转向那些阴暗的角落了，不是吗？”
　　“可是我觉得，一亿美金的诱惑力，对于这些家伙来说也是很大的。”
　　“……你觉得他们会来拿这笔钱？”
　　“可能原来不会，但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笔钱之后，他们会心动的。”
　　毕竟这些干坏事的，也是为了求财，真能够捞偏门拿到一大笔钱，谁会放弃呢？
　　“那我换个问题——这么短的时间，如果你觉得，是交给我们警视厅来做这件事，现在会是怎么样？”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们应该还在……了解情况。”
　　“可是艾小姐都已经找到了他们的马脚了，你觉得这笔钱，他们拿得了吗？”
　　艾丽娅的钱，有命拿没命花，她可不是忍气吞声给赎金的黄瓜超人。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小田切警视长拿起那些资料的其中一张：“警视厅里面，可能有对方的人。”
　　松本警视顿时眼眸瞪大：“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未必是对方的同伴，更有可能是受到了什么恩惠，然后料亭喝酒的时候多说了点不该说的东西，你知道的，这些事情总是难以避免，艾小姐想要把黑田转运到墨东署的专业监狱那边。”
　　如果牵扯出一张大网，那么最好的办法，并不是顺着网摸过去。
　　而是惊动这张网，看到底有谁顺着网探头出来看——那或许不是幕后黑手，但绝对是知情者。
　　所谓打草惊蛇，莫过如此。
　　“如果真的是有人牵扯其中，他们会在这个时候被惊动吗？”
　　“会的，就算是我，看到这位不惜代价，已经花费了近千亿円的恣意の千金，也会感到恐惧的。”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第二机动队负责看守的，另外我申请让特殊犯搜查第1系，也加入对策部。”
　　特殊犯搜查第1系，是专门负责调查诱拐、劫持人质、飞机劫持案件的，这次牵扯的事儿属实有点大了。
　　“墨东署那边的第二机动队，有一个水难救助队对吧？”
　　“是的，因为辖区内有湾岸线，需要他们也出动吗？”
　　“要，还有爆裂物处理班也一起，别忘了对方手里还有至少我们知道存在的24公斤工程炸药。”
　　小田切警视长说完站起身，抚摸着自己的的座椅靠背，目光却忍不住投向窗外。
　　“到现在为止，已经多久了？”
　　“不到7个小时。”
　　“还不到7个小时，真是迅捷如同雷霆一样的破坏龙啊——今天恐怕是一个平静不下来的夜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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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个小时，杀人需要多久？要七秒吗？”
　　艾丽娅头也不抬：“告诉雷总他们，定明天中午的机票。”
　　“如果解决不了，明天我们就离开吗？”
　　“不，是让他们相信我要离开，但是我们都知道我不会——走吧，去墨东署，我要找几个帮手了。”
　　如果一个剧场版里，混进来一些强而有力的NPC，那么要不要把对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呢？
　　艾丽娅对于警视厅的行动效率不能说是非常信赖，基本也可以说是不屑一顾。
　　但是墨东署交通科的那几个高手高手高高手还是可以信任一下的，小早川美幸和辻本夏实。
　　这俩在自己的剧场版里面也是实打实地堪比特种部队的存在，活脱脱的超级警察。
　　安乐乐点了点头，掏出对讲机联系室外的同事。
　　“附近有异常吗？”
　　『一切正常，是要离开吗？』
　　“BOSS要转场，注意警戒。”
　　『了解——』
　　艾丽娅收起文件在桌上齐了齐，明天早上的新闻发布会，到底是谁来开呢？
　　要是自己来开，那警视厅的脸也就不用要了，庞大的绑架失踪、器官贩卖网络，会被自己一个外乡人揭穿。
　　要是警视厅想要开这个新闻发布会，那他们就得先把人给艾丽娅救出来，然后才能拿走这些东西。
　　这也算是对他们的敦促？反正现在看着警视厅那边好像蛮着急上火的。
　　艾丽娅走出会客室，沿途不断有警视厅的工作人员站定，对她这个微妙的存在行注目礼。
　　在本子这个地方，像是艾丽娅这种张扬到近乎癫狂的存在，实在是罕见得堪比大熊猫。
　　什么恣意の千金啊，东国の破坏龙啊，艾丽娅就算不去仔细听都清清楚楚，快要被念起茧子了。
　　『有情况，疣猪，停下，门口来了很多人。』
　　警视厅的门口来很多人，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过安乐乐还是相信黑蜂虎的判断：“大小姐，好像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门口有人来了，感觉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警视厅门口，大名鼎鼎的樱田门，还能在这里出事儿不成？
　　『确定了是谁了，全都是极道的人，这是什么情况？』
　　“和我们有关吗？”
　　『他们就在BOSS的车队面前等着，我感觉有关。』
　　好一阵之后，安和由美子焦急地赶过来：“大小姐——请跟我来！”
　　“什么事？”
　　“稻川会，还有其他的几个极道的若头想要见你，住吉会的亲分亲自来了。”
　　亲分就是老大，若头就是二当家，这些家伙跑樱田门来，不怕被警视厅给直接铐暖气片上？
　　哦，忘了人家是合法的……
　　晚风冷了，安乐乐给艾丽娅披上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兜帽一戴，瞅着跟王昭君一样。
　　出了大门就是长街，然后是对面的樱田门车站，东京都市圈寸土寸金，这门口也没多大气。
　　艾丽娅的车队正从地库里出来，结果还没转完出去，就刚好被一群极道社团大佬的车挡住了。
　　等到艾丽娅从长梯上下来的时候，这些大佬也从车上下来。
　　一些看起来就很精悍的雅库扎们，和周遭那些个如临大敌的组织犯罪对策第三课的人手互相瞪眼，气氛不是很妙。
　　组织犯罪对策第三课就是原本的刑事部暴力团对策课，在极道的地位如同紫荆的O记，大家相爱相杀多年。
　　韩琛想念O记饭菜的时候，就会去黄Sir那里吃一顿，说不定这些大佬也怀念猪排饭的味道呢？
　　“艾小姐，很抱歉在这个时候见面。”
　　住吉会的亲分率先走过来，现在他地位最高，但看起来委实是不像一个社团大佬。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银白色的领带，修整得很整齐的胡茬，甚至还带着一副文雅的眼镜。
　　如果不是身边的小弟们一个个毕恭毕敬，再加上三课的人瞪着眼睛虎视眈眈，这说是企业高管都很合理。
　　但这就是住吉会的七代目总长，福田俊彦。
　　“所以发生了什么？几位要在这个时候见我？”
　　“我们接到了安先生的来电，非常惶恐，不得已才在这个时候打扰阁下。”
　　安先生？财团B的安和常务？
　　他有这么大的能量让你们赶时间赶得要在警视厅门口给对方上眼药吗？
　　艾丽娅微微皱眉：“我现在赶时间，如果仅仅只是拜访，还请等我先忙完这些事情再说。”
　　“不，我们仅仅只是来见您的，您的吩咐我们即刻就会去办。”
　　堂堂住吉会七代目，这个时候毕恭毕敬地像是个小学生，带着一帮手下连带着稻川会和其他同行一起鞠躬。
　　刷拉地一下，暴力团对策部的人看艾丽娅的眼神就不对了——好哇！原来你才是幕后老大！！
　　拜访完了，对方也不含糊，马上就准备离开。
　　“请转告安先生，我们向她老人家问好。”
　　艾丽娅还没说话，身后的安乐乐就站出来半步：“我会转告我师傅的，另外她还有两句忠告给诸位。”
　　“……”艾丽娅望了一眼安乐乐，原来这个安先生，是指安姨？
　　刚准备离开的极道大佬们又转回来，福田俊彦双手束在身前，微微低头：“请示下。”
　　“第一，大小姐不能在这里出事，没有如果，没有万一。”
　　“是，我们对于之前的这些不堪入目的表现，深表歉意！”
　　“第二，环溪观——依旧在！”
　　“……嗨！！”

184-剧场版正式名《纯黑的十字路》!
　　环溪观是什么？
　　呵呵，艾丽娅表示不知道捏。
　　绝对不是什么世界级的隐秘组织，黑暗面的统御者——大概不是？
　　被告知了环溪观依旧在之后，这些极道们才算是真正离开，比来的时候更加恭敬。
　　艾丽娅望着安乐乐，后者表情有点复杂：“大小姐……有些事情……我不能说。”
　　原本她是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的，但是这些事情实在是有点刺激到她了。
　　就像是之前艾丽娅说的，七个小时太长，都能把人折磨杀死十次了。
　　这种事情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所以环溪观，和我有什么关系？因为我妈妈？”
　　“对，你母亲是环溪观的这一任观主。”
　　“好了，我知道了，这种大猫小猫三两只的势力，就不用说了。”
　　艾丽娅表示剧场版的事情就留在剧场版解决，有些人物不能出现在主线里，变味了。
　　安乐乐多少松了口气，要是艾丽娅真追问的话，她还真没办法隐瞒。
　　但是师傅说过，在一些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能让大小姐深入其中，因为很危险。
　　至于有多危险？
　　大概是人间蒸发那么危险——艾丽娅的母亲不就是没了么？
　　陆无瑕当年何等风光，比艾丽娅还要恣意张扬，千山过尽，明月天涯。
　　能够让极道因为一个名字就赶来拜山门，能够让蒋镇雄枯坐牢笼这么多年畏惧不已。
　　然后刷地一下就没了，很快啊，连前后因果关系都查不清楚。
　　不过那些都是隐藏剧情了，就像是江南老贼那样，挖坑不填的隐藏剧情，天知道什么时候会补上。
　　如今的艾丽娅还是那个东国の破坏龙，只为了一起绑架案而奔波。
　　警视厅三课的课长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艾丽娅，有心想要张口警告点什么。
　　如果说警视厅哪一个部门的昭和味儿最足，那么绝对就是暴力团对策部了。
　　他们和极道的人站在一起，要不是服装的话，记者都分不清哪边才是社团，哪边是差人。
　　当初他们去山口组的据点搜查，是一边踹门一边弹舌骂进去的，搞得山口组以为还有谁来上演无双踢馆。
　　组织犯罪对策第三课的课长是一个穿着便服，酷似如龙里面桐生一马画风的男人，声线低沉。
　　“艾小姐，你最好不要和他们有交集，你是一个企业家，何必呢？”
　　“是吗？”艾丽娅微微一笑：“这么说，贵方很勇哦——能帮我找到人？”
　　“……我们会的，只是侦办案件还需要一点时间。”
　　“看好现在的时间。”艾丽娅指了指自己的F91W电子表：“扪心自问一下，警视先生，这种时候我不在乎谁能帮到我，就像是我交朋友从来不看对方有没有钱，因为谁都没有我有钱。”
　　她和对方有交集，当然也不看对方是极道还是做过什么坏事。
　　谁有她做过的坏事多？乐了……
　　“艾小姐，让他们做事，很危险，容易牵扯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拜托这些人帮我筹钱，只有他们有能力在一个小时之内跑遍整个东京都，掏空所有的ATM机，凑集现金。”
　　“赎金么？”
　　“不，买凶杀人——不好意思用词错了——复仇基金。”
　　艾丽娅拍了拍对方的胳膊肘：“警视先生，我是抱着今晚把性命留在这里的觉悟，安排的这些事情，如果想要知道具体是什么，去问问搜查一课的同僚吧，或者问问小田切警视长，然后你就会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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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器官贩卖？”
　　安和由美子坐在车上，从资料上震惊地抬起头。
　　“不仅仅是器官贩卖……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方太多了，甚至有可能涉及到医学界。”
　　白色巨塔可不是好惹的，艾丽娅有这样地认知。
　　“这实在是……所以说，绑架的主谋或许还不明朗，但是执行绑架的人，已经可以确认罪行累累了对吗？”
　　“他们有前科，小钰运气好被送回来，另外三个呢？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良心发现上。”
　　“针对藤田刚的搜捕还在继续，我们已经抓到了四百多个黄头发的模样相似的人，但都不是藤田刚，这种密度的搜索，除非对方真的是藏在什么角落里一直没有动弹，不然不太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
　　高情商：一直没有动弹。
　　低情商：可能死透了，都硬了。
　　黑田和艾丽娅打了个认知差，却又被艾丽娅打了个信息差。
　　他试图让所有人以为他只是个马仔，跑腿的，打下手的，并不是主谋。
　　而艾丽娅则是不管他想什么，用力地戳他的心肝脾肺肾，把每一个嫌犯都当成主谋。
　　之前投诚安和由美子的那仨也没落下，只不过艾丽娅没有亲自出面，并且已经把他们查清楚了而已。
　　安乐乐接了个电话，然后递给艾丽娅：“大小姐，钱准备好了。”
　　『艾小姐，我是住友银行的专务，我们已经把您需要的现金准备好了，请问运到哪里呢？』
　　“我会安排押运的人过来接手，你们装车等着就好。”
　　艾丽娅挂断电话：“发邮件询问绑匪，送钱的地点变不变。”
　　好一阵之后，邮件发来了回复，还是那个地方——秋枫大桥。
　　湾岸线尽头，出海口，那座长八百多米的双层桥。
　　“至少有两队人么……”
　　艾丽娅手指敲打着车座的扶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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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田以及另外几名嫌疑犯的转运，安排好没有？”
　　小田切警视长背着手，看着窗外的夜景。
　　“已经准备好了，要按照预定好路线出发吗？”
　　“嗯……希望他们能够动作快点。”
　　他转过身，伸手在桌上宽大的地图上拂过，那上面标注了五条不同的路线。
　　同时出发的有五个车队，目的地都是墨东署的监狱。
　　但这并不是明面上说的故布疑阵，而是五个车队分别告诉了五批不同的人。
　　这些人被小田切警视长提前安排调离，互相之间并不知道对方押运的是谁。
　　在他们自己的认知里，他们自己负责押运的就是黑田他们那批人。
　　其他的，不过是在流程里也要转运到别的地方关押的人员罢了。
　　五组人，五条路线，如果哪一条遭到了袭击，就意味着那一组出了内鬼。
　　对方未必就和绑架案有关系，但是绝对和背后可能涉及的器官买卖有关。
　　“他们绝对不想黑田把这些事情曝光出来的，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但是如果今天晚上没有袭击呢？”
　　如果那些家伙反应慢一拍呢？
　　或者根本就没胆子抢走黑田？
　　“那样的话，明天我们警视厅就集体鞠躬谢罪，然后看着勇敢无畏的正义使者艾小姐，亲自把这种世界级的丑闻揭露出来吧……到时候或许你我都得为这些事情负责，引咎辞职。”
　　谁先出手，谁就成为了被动的一方，还真是讽刺的玩法。
　　松本警视很想说如果没有内鬼的话，岂不是无用功。
　　但是诸多线索证明，警视厅里不仅有对方的人，而且那个人地位还不低，甚至一度帮对方遮掩这些事情。
　　明目张胆地修改案件内容是最容易遮盖事实的，但很显然那不可能，而且很容易被查到。
　　可是一直以来，都有人把一些失踪案扔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并不将其并案到有组织犯罪案件里去处理。
　　这也能够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而且可以说是非常有用，非常专业。
　　如果不是艾丽娅把桌子都快掀了，露出了下面的污秽，恐怕警视厅都还被蒙在鼓里。
　　这样的事情，要说没有人帮他们，那就只能说骗骗兄弟可以，最好不要骗自己了。
　　小田切警视长的秘书敲门进来，提醒小田切警视长新的案情进展。
　　“艾小姐已经准备好了钱，劫匪要求的目标地点没有变更。”
　　“嗯，我知道了，让行动队按照原本的计划布放。”
　　“是。”
　　看着门被关上，松本警视有点脸色难看：“难道这是两批人？”
　　“甚至不止，安排绑架并且执行的应该是一批偷渡的黑户，没有身份信息，完全查不到痕迹。”
　　“……”
　　“而和黑田以及背后的犯罪网络有关联的，应该是另一批人，他们唯一的关联就是前者进货，后者收货。”
　　收货的人说好听点叫老板，说难听点那就叫冤大头。
　　出货的那些凶徒才不会管这些家伙死活。
　　上家被查出来还是怎么样，大家提着脑袋挣钱的日子有什么变化吗？
　　顶多以后出货的时候，感慨几声以前的那些收货佬进去了，换成了新的客户……
　　中间的纽带就是黑田，可是黑田这个家伙预设了自己的立场，以至于差点脱身。
　　要不是艾丽娅挖得深，对方可能现在给警视厅的印象，都还是个极道雅库扎。
　　还是干坏事儿未遂的那种，被小弟背叛，丢人得紧。
　　现在的不同点，在于小田切警视长依旧认为黑田只是掮客，是中间人，赚差价的那种。
　　而艾丽娅则开始怀疑黑田才是幕后黑手，藤田刚估计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只是没有证据……
　　毕竟警视厅要讲证据的，他们执行的是海洋法系，习惯性做的是无罪推定。
　　只要不能证明黑田真的做了这些，那他就是没有做。
　　艾丽娅则是做有罪推定——只要黑田不能证明他自己没做过，那就是他干的！
　　“而且看来，这两批人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不然他们不会这种时候还不更改索要赎金的地址。”
　　这样只会给警视厅准备的时间，声东击西他们难道都学不会？
　　放风筝一样调动警视厅的力量，他们才会有更大的把握抢走黑田。
　　当然还有和空气斗智斗勇的可能，比如那些要钱不要命而且心狠手辣的家伙都是白痴，正在睡大觉。
　　“出发吧，赎金那边已经有人去负责了，我们这边更重要。”
　　虽然说出来很不好听，但是相比起绑架案什么的，果然还是这种大型犯罪集团更严重。
　　或者说，这种大型犯罪集团更让警视厅丢面子。
　　那可是一个可能覆盖了不知道多少利益链的器官贩卖集团啊，而且还有警视厅的内应。
　　现在整理出来有备案的失踪案件，就已经超过了六十起。
　　天知道还有多少没有报案的！
　　而且流浪汉、偷渡客什么的，难道不会成为对方的目标吗？
　　极道的那些人渣就做过这些事情，甚至对方已经有人来自首了。
　　本子这边的规定，是原则上人体器官移植需要经过伦理委员会审查。
　　如果器官提供者以及接受者之间属于亲属关系，则可免去审查。
　　极道负责为这些人伪造社会关系，假冒亲属，甚至有时候提供流浪汉之类的货源。
　　小田切警视长也不知道艾丽娅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些极道主动把人送了过来，一副认罪的模样。
　　这些恶性的案件，在那些大型的暴力团组织里并不是主要的收入来源，他们有着诸多洗白的产业。
　　想来是因为发现即将到来的风波，所以很有眼力地想要提前脱身吧……
　　但是涉及到『难病患者支援の会』充当中介的器官移植手术，背后还有鼎鼎有名的各大医院。
　　如果把整个本子TOP100的医院榜单列出来，那么和对方有过交集的超过一半。
　　而更为可怕的是，有能力随手拿出两千万円，去聘请这些中介，做这样的手术的人，又是什么人？
　　他们难道没有被告知过，器官捐赠到底是来自遗体还是活体吗？
　　他们真的在乎捐赠器官的人，是自愿还是被迫吗？
　　相比起可以随意拿捏的暴力团，这些才是真正可怕的势力，是吃人的魔鬼……
　　“松本啊……”
　　“警视长，请命令吧！”
　　“如果有人想要把这些事情完全压下去，就连我也不得不屈从的时候，我会设法保住你。”
　　“这……警视长？”
　　能够把这些事情压下去，把警视厅的三把手拿来背锅，这能有几个人？！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记住，除了艾丽娅之外，你没有谁可以相信了，哪怕是其他的同僚。”
　　“……事情会坏到那个地步吗？”
　　“看今晚。”
　　“今晚？”
　　“如果今晚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在那些庞然大物还没来得及转身之前，把案件完全搞清楚，那么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
　　“警视长——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吗？”
　　“到了我们这种地步，谁没有暗伤呢？那些庞大的家族啊，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人需要这样的治疗呢？最起码就我所知，警视副总监的女儿，才在不久之前完成了心脏移植手术，也是出国去治疗的。”
　　“……”
　　“黑田或许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家伙，但是这些事情，可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事啊。”
　　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破坏龙，黑田无意间把对方引到了一张巨大的黑网面前。
　　这绝无可能是他的本意，毕竟这种级别的争斗，早已经超出了他能够认知的范畴。
　　但是这背后的连锁反应，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就像是马上要掀起来的海啸一样。
　　“或许我们不能彻底地斩杀这些邪恶，但起码可以为那些受害者，带去迟到的正义。”
　　“……如果今晚不行呢？”
　　“如果艾丽娅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你觉得她会给谁面子吗？”
　　“可是那样的话——”
　　“可是那样的话，等到那些吃人的魔鬼都纷纷知晓这些事，破坏龙也会败北的。”
　　大家可以容忍艾丽娅因为救人心切发疯，甚至是报复一些极道的谁谁谁，狗咬狗一嘴毛。
　　但是绝对不会容忍她这么一个外人，把这些最丑恶的事情揭露出来，给所有人一记狠辣而响亮的耳光。
　　甚至到时候并没有参与这些事情的人，也会因为守望相助互相之间的‘名誉’而参与到倾轧之中。
　　艾丽娅能够对抗那些联合起来的庞大的势力吗？
　　即便是她拥有四万亿円，也做不到的啊。
　　而且这本该是警视厅来保护的地方，却需要一个外来者提醒，才发现这些灯下黑。
　　如果就连提醒自己的人都不能保护住，那么自己恪守的正义，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抱着某种更深沉的觉悟，小田切敏郎从书桌里拿出自己的配枪，填满子弹。
　　他把配枪放置在桌上，安静地等待着消息。
　　五条路，让我来看看吧，到底是哪一条路会出事。
　　“就像是你们这些虫豸一样的家伙，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的丑态一样……”

185-《漆黑的十字路·上》
　　墨东署交通课休息室里，灯火通明。
　　忙碌的警员们调查着监控，来自警视厅的直接命令，让大家有种很微妙的紧迫感。
　　反倒是一直都冲在第一线的辻本夏实和小早川美幸成了当前帮不上忙的人。
　　她们有心想要开车出去巡逻，可是却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调动人手，只能暂时等在这里。
　　“啊——真是可怕的阵仗啊！”
　　“谁说不是呢……”
　　说着话，小早川美幸随手拿起身边的文件，抵挡着好闺蜜夏实的欺进。
　　“啊……真是可怕呢……你说是吧美幸！”
　　“再可怕，也不行——而且这和你没关系吧？”
　　小早川美幸无奈地阻挡着对方：“每次都说是此生最后一次，算下来你已经重生了多少次了？”
　　“可是如果你不帮我我可能真的会死，你真的忍心看着我饿死吗?”
　　小早川美幸不为所动：“要怪的话，就怪你自己花钱太没节制了，每次一发薪就花光！”
　　“可是上次的高档餐厅真的很好吃啊——你也说很好吃不是吗？”
　　“咳……反正我不是你的提款机就对了。”
　　“提款机？”门口进来的一个同事正准备去接水，闻言头也不抬：“提款机没钱了哦。”
　　“什么没钱了？”
　　“那一位恣意の千金，据说把附近三个区的所有提款机都掏空了，银行估计投诉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确切来说不是艾丽娅干的，而是极道干的。
　　而且也不是艾丽娅命令他们的，仅仅只是安乐乐找到安姨哭诉，说有人要买大小姐的命而已。
　　极道掏空了ATM机，和我艾丽娅问极道借一笔无息贷款，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没有，就算是提款机都没钱了，我没办法帮你了。”
　　“美幸你真冷血，没人性！今晚回去你睡沙发吧！”
　　“哼，大不了我睡我自己的房间就是了。”
　　“噫——也不知道谁昨晚把床单弄湿了，然后忙着改车今天都还没来得及洗呢。”
　　小早川美幸脸色一僵，不由哈哈地干笑了两声，想起确实有这么些事儿。
　　眼见实在是没办法，她只能是乖乖地从手袋里抽出几张福泽谕吉：“我知道了啦，我借给你就是……”
　　“成功了！好嘢！”夏实高兴地接过钞票。
　　她就知道这一招就可把美幸吃得死死的，毕竟大家同居这么些年，生活习惯早就绑定在一起了。
　　美幸也只有苦笑的份，碰到夏实这个室友，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明明就是个没长大的任性姑娘嘛！
　　“唉，怎么这几天的工作量这么大啊，好想出去巡逻……”
　　拿到钱高兴了几秒钟，辻本夏实就又没了兴致，趴在桌上一脸无趣的模样。
　　“听说外面到处都是暴力团的人，出去巡逻的话，大家都不好做。”
　　“啊，这起绑架案是要把整个东京都全给翻过来嘛？那一位之前还真看不出有这种能量啊。”
　　“毕竟是四万亿円大小姐，夏实你连四万円都拿不出来，人家可是万亿为单位啊。”
　　“有钱了不起吗？”
　　“有钱不一定了不起，但是艾小姐，好像还有其他背景的样子。”
　　小早川美幸看了看手表：“台测差不多跑完了，我去一趟整备库。”
　　“那几辆车的改装已经完成了吗？”
　　“哪有这么快的，刚把我们的那辆和艾小姐委托的那辆做好了基本的改装而已，我还想再提提极速。”
　　“所以我说啊，美幸你的改装实在是太暴力了，怎么可能会有人能跑出来三百九十公里的时速嘛！”
　　“但是发动机的性能极限在那里，不完全发挥出来很让人难受的嘛……”
　　RB26DETT引擎，马力上千匹，理论性能甚至能上400公里每小时，绝对的战神。
　　当年世界第一超速犯永田和彦要是开这个，估计就不止328了。
　　毕竟当时他跑出来的是车的极限，不是他的极限。
　　趴在桌上的夏实不住地发着唠叨，看到美幸戴上手套，也跟着过去。
　　不过说着去整备库，小早川美幸却左右看着无人，提着一个食盒悄悄钻进了茶水间。
　　辻本夏实跟上去，自觉压低声音：“你做什么？我们不是吃过晚饭了吗？”
　　美幸笑笑，正要回答时，四周突然一下暗了下来，灯光开始闪烁。
　　一道白影在美辛眼前飘过，她顿时失声惊叫——她最害怕这些了！
　　大得足以震破夏实的耳膜，不得已，夏实一把抱起惊恐的美幸。
　　“美幸，是我，不要担心！我在！”
　　声音轻柔温暖，简直不像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夏实。
　　黑暗中的美幸忽然感到自已被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环抱着，耳中传来的那把熟悉的声音。
　　这令美幸惊恐不安的心定下来，她相信只要有对方在，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夏实抱着小早川美幸：“看起来像是供电系统出了问题，发生了什么？”
　　门外传来同样的喊叫声和询问声，好片刻之后有人回应：“变压器出问题了！”
　　“变压器怎么会出问题呢？”
　　“据说是车站前的那边，两帮暴力团寻人的时候起了矛盾，把变压器撞坏了。”
　　“真该死啊，这些家伙……这样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多久啊？不过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而已。”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蓝眼睛的大君的女儿失踪了呢！”
　　“嘘！不要说这样的话！”
　　灯光闪了几下重新亮起来，墨东署有自己的备用供电，变压器损坏的市电只能等后续维修了。
　　小早川美幸脸红红的，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夏实抱了，但以这样的姿势却绝对的是第一次。
　　她的头此刻正枕在夏实的心口上，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小鸟依人一样可爱。
　　路过的同事都没反应过来，走过去几步然后猛地回过神，走回来露出惊讶的神情。
　　辻本夏实还没觉得有什么，小早川美幸却赶紧做噤声的手势。
　　看着对方那娇羞的模样，说是男儿身实际上却比谁都更温柔更有女人味的大御姐葵双叶不由失笑起来。
　　“啊啦啦……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我只是想要把之前聚会的寿司拿出来。”
　　“寿司？我要吃我要吃——”
　　“……”
　　“看起来，夏实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呢。”
　　“我——嗯？”
　　辻本夏实耳朵一动，扭头望向窗外。
　　庞大的车队发出的声音，让小早川美幸也回过神来，周遭不少同事也被这阵仗惊动了。
　　“这是谁的车？”
　　“这个规格，不是之前的那个住友财阀的车队吗？好像是艾小姐在用诶。”
　　“她怎么来了……”
　　夜风之中，最中间的车辆停住，一个穿着昭君披风，如同燃烧的烈焰一样的少女迈步下车。
　　似乎是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她仰头望向办公楼这边，恰好和小早川美幸以及辻本夏实的二人组对上眼。
　　少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大方得体，看起来就像是来拜访的友人。
　　可是小早川美幸却似乎看到了有什么庞大的虚影，正在一点点地从对方身后昂起头颅。
　　“……她在生气。”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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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可生气的，我没有，真的。”
　　“可是明明只是绑架案，却变成了大规模的打黑甚至是警视厅的内部清扫，这叫什么事儿？”
　　“这些事情本来就存在，当你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代价地挖掘，必然会触碰到。”
　　“但是这和我们要救人，有关系吗？”
　　“恶人各有各的恶，但是造成的恶果却都趋同，损害的是无辜者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艾丽娅走在墨东署的走廊之中，大步流星，披风往后飘扬着。
　　“如果只解决被提出来的问题，而不是解决掉这些提出问题的人，那怎么能够治本呢？”
　　“可是这样的话，闹太大了，影响会不会不好？我总觉得警视厅那边已经开始收缩力量了。”
　　“战争什么时候开始由敌人说了算，而什么时候结束——由我们说了算！”
　　墨东署作为警视厅下面最大的区分署，楼高廊深，大半夜也有数以百计的人在加班。
　　艾丽娅带着人往里走的模样，不像是来报案请求协助的，反而像是来视察的。
　　“艾小姐——”
　　墨东署交通课的课长知道对方的来意，早早下来迎接：“请跟我们来。”
　　艾丽娅点了点头，跟在对方身后，安乐乐则是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在确信有一个庞大的覆盖了白色巨塔和警视厅的黑产网络存在之后，她看谁都带着几分狐疑了。
　　单纯以绑架案来算，艾丽娅确实是受害者，去哪里都有理。
　　但是非得斩草除根，把这些事情上称，那艾丽娅就是挑事儿的人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始大半夜被叫醒，然后开始暗恨这个不讲规矩直接掀桌子的家伙。
　　当然啦，他们或许更恨藤田刚啊黑田之类的，可那些不是他们随手就能拿捏的小人物么……
　　艾丽娅走进新的搜查本部，门口贴的标识都是刚打印出来的，就写了个日期，然后是绑架案协助的字样。
　　“艾小姐，湾岸线是不能够封闭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湾岸线作为东京都首都高环线的一段，封路就相当于彻底断掉大动脉血管。
　　艾丽娅心说你们可以，当初心花怒放的那个倒霉蛋抬棺，你们就给他封路了。
　　在那之前互联网上还信誓旦旦地流传着本子的官方从不封路，从不与民争利，一心为上班族着想呢。
　　但实理所当然这是个笑话，艾丽娅自己就有一百种方法让首都高彻底堵死动弹不得。
　　几辆车的事情而已——只不过确实不需要——那样的话对方就不敢来了。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钓出来，所以请尽量扮演无能的样子，让他们为了一亿美金的赎金心动。”
　　艾丽娅的话让墨东署交通课的课长有点整不会了，一般不都是让警视厅更尽力么？
　　安乐乐在旁边点头：“只要他们出来，我们就有办法把人抓到，就是动静可能有点大。”
　　“……多大？”
　　“我们搞来了两架直升机，秋枫大桥两边一起围过来，除非对方跳海——或者不来。”
　　想要拿着一亿美金的现金跑路，其中还有好几千万的黄金实物，对方跳海都不一定跳得了。
　　而且警视厅不是派遣了海上的机动队布防吗？想来对方即便是跳海，都可以抓到。
　　就像是钓鱼的时候用很多很多饵料打窝，艾丽娅的钱，他们有命拿，没命花。
　　“这个，我们会尽量配合的。”
　　交通课长抬手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线：“我们的想法，是如果对方从这条环线进入，那么经过秋枫大桥之后，只有在22公里处有一个离开高速的出口，两边都是对称的，我们会在这中间布防。”
　　如果再加上直升机在天上看着，对方怎么想都是插翅难逃的样子。
　　“这里是隧道？”艾丽娅指着秋枫大桥出来之后一段长长的区域。
　　“是的，这里是细柳隧道，是一条长隧道，全长大概有五千五百米。”
　　艾丽娅眯着眼睛打量着那条隧道，好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钱已经派人押运过去了，你们的布防是现在开始吗？”
　　“啊——我们已经布防好了，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再加派人手过去。”
　　“小早川美幸和辻本夏实，这两个巡查我很信任，请务必让她们参与到布防之中。”
　　能在首都高湾岸线搞事情，要说对方没点经验或者准备，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这俩霸王花大抵就是为了这段可能出现的剧情而出现的，就像是第一幕的枪，第三幕就要响。
　　“她们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整备库那边。”
　　“整备库？改车？”艾丽娅像是想起来什么：“你们交通课，在湾岸线抓过的最速超速犯，记录是多少？能够冲出你们的包围圈吗？”
　　“这个我倒是印象很深刻，最速记录的保持者一直是一台红色的GT-RR34，它能在蜿蜒曲折的C1上保持超过200公里每小时的平均速度，而且能在霞关隧道之前的直线区域突破300……但是包围圈的话，对方应该逃不出去的，除非对方想要一头撞死在拦截墩之前。”
　　“……乐乐。”
　　“嗯？”
　　“你驾照下来没有？”
　　“还没去考呢——怎么了？”
　　“巧了，我也没考。”
　　“……啊？”

186-《漆黑的十字路·中》
　　卢夫人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哦不对，是陌生的车顶。
　　这是……厢式货车的车顶吧？
　　抱着这样还算熟悉的心思，当年也帮厂里跑过运输装过货的卢夫人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
　　不对！自己可不是在跑车——自己是出什么问题了？！
　　她下意识挣扎了起来，马上就发觉了不对，自己的手脚居然被人用绑带捆死了。
　　而且还是非常专业的捆法，把她像是对待货物一样捆得严严实实的。
　　她有心想要挣扎，可却只能像是毛毛虫一样在地上蠕动，完全没有发力的余裕。
　　纠结了几分钟，无奈的卢夫人开始打量四周，想要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环境。
　　一辆厢式货车的车厢里？而且还开着灯，周遭散落着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堆叠的衣服。
　　想来之前应该是有人在这里面生活，就像是房车一样。
　　当然啦，比起那种小确幸的房车旅行的房车来说，自然是不如的。
　　更像是那种带着行李跑车，亦或者半游牧样子的活计，跟着季节转场到不同的农场种植户地区当帮工什么的。
　　本子还有这些职业的？
　　卢夫人嗅了嗅周遭的味道，一股微醺的酒精味道影影绰绰，还有一点点消毒水的味道。
　　但是并没有看到人，车子似乎也只是停着，没有走动的感觉。
　　她回头看了眼自己双脚连着的地方，却是在车里焊死的一根钢管上，另一端还绑了个套马锁扣。
　　这种绳扣就算是在大草原上，也只有捆扎最凶悍的烈马的时候才会用。
　　越挣扎越套得紧，蛮力无法挣脱——这些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卢夫人开始尝试着弓起身子，恶狠狠地咬住不远处一截耷拉出来的衣服。
　　不管是什么都好，给我倒腾点乱七八糟的物件儿过来吧！
　　扑腾了一阵，被拖拽的衣服绊倒周围的东西，但没有一件是尖锐的能够让人脱困的。
　　就在卢夫人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目光一撇，瞅见一件衣服上有个装饰用的花纽扣，却是玻璃做的花瓣儿模样。
　　这让她顿时眼前一亮，拧着身子探头过去，凶悍地将其吞进嘴里用力一咬，嘎嘣一声崩碎成几片小玻璃碴子。
　　顾不上嘴里渗出来的腥甜味道，卢夫人将玻璃渣吐到身前离手近的地方，捏着开始用力地划动绳索。
　　这些绳子并不如何解释，看起来像是晾衣服用的塑料绳索。
　　单纯捆绑人的话，自然是无有问题，但是拿来防切割什么的就指望不上了，但凡有个尖角都能慢慢磨断。
　　好艰难地把手挣脱出来，卢夫人啐了口带着玻璃渣的血沫，将额前汗湿的头发捋到脑后。
　　“姓郭的，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运了……你可别有事儿啊……你要是没了我找谁算账去……”
　　嘀咕着自己老公的坏话，卢夫人熟练地解开套马索的绳扣，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头还有点晕眩，像是喝醉了一样的感觉，但是卢夫人酒量了得，当年甚至干翻过为难自己老公的亲爹。
　　想来她在面对这种特殊状态的时候，是真的有点抗性在的。
　　恢复了活动，但是推了下门却发现外面锁上了，卢夫人只能开始盘车厢里的东西。
　　轻型货车的车厢，不大，除了衣服之外，就只有一些堆叠在一起的锅碗瓢盆。
　　好在有锅碗瓢盆就有刀，她瞧着那叠在角落里还带着油腻的尖刀，将其抄在手中，顿觉安心不少。
　　所以到底是谁绑架了自己？
　　记忆里的最后一幕还停留在急救车吸氧上，自己就吸了一口，然后就直接眼前一黑。
　　再醒来的时候，就搁这儿了——都市游牧民族？新时代的南下劫掠？
　　脑子里倒腾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卢夫人出奇的冷静，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到处敲打。
　　她把手边能够搬动的东西全都堆叠在靠近车门的地方，堆出一个阻挡视线但是摇摇晃晃的坡向。
　　从外面推这些东西很难推动，但是从里面往外面跑，直接就能冲着顶出去。
　　锅盖被她用绳子捆在身前，权当是护心镜使唤，左手提着单手把勺的锅，右手握着刀。
　　脚边是一瓶拧开了瓶盖，随时可以踢出去的酒精，可惜的是没找到打火机，瓶子也是塑料的。
　　要是玻璃的，自己说不定可以做个莫托洛夫鸡尾酒出来，把那些狗东西当场烤了。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大草原上来去如风的套马姑娘，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潜力。
　　抿着嘴感受着嘴里的刺痛和腥甜，时间的一分一秒流逝并没有让她感到焦虑，反而越发沉静。
　　就像是一头藏在角落里的狼，等待着猎物，愈发悄无声息，如同磐石。
　　心跳1387次的时候，有车门被扰动的声响，咔嚓咔嚓，打开锁，吱嘎吱嘎，开始扭动门栓。
　　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卢夫人把用布条捆死在手上的尖刀朝前举着，眼神都在冒绿光。
　　门打开之后，一道隐约的微光竖着打进来，很微弱，像是在夜晚，又像是在停车场，周围没有别的声音。
　　“纳——”
　　门外的人下意识说了一声纳尼，但是后半个音还没发出来，那杂物阻挡的视线尽头，就冲出来了一个身影。
　　「砰——————」
　　势大力沉的冲撞，连带着衣服、矮小的桌椅、空空如也的纸箱什么的，一起纷飞出来。
　　卢夫人压根没看清楚自己撞到了谁，腾空一下就摔在了地上，滚着翻出去好几米远。
　　“怎么了？！”
　　“她醒了——”
　　“抓住她！！”
　　另外两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却是车头的方向。
　　卢夫人赶紧爬起来，晃眼瞧见这周围的模样，才发觉这应该是一个地下停车场。
　　昏暗的灯光，泛着潮气凉意的塑胶地面，林立的钢筋混凝土桩子。
　　卢夫人瞥眼瞧见被自己撞翻的那个男人也在爬起来，另外两个人则是从车头方向跑过来。
　　原本有心想要扑上去给对方两刀的她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用手里的炒锅砸周遭的车。
　　「铛——铛铛铛——铛铛————」
　　打砸的声音，车辆呜呜呜的警报声，喝骂声，追逐声，混杂成一团。
　　卢夫人知道自己跑直线跑不过这些家伙的，只能是一边制造动静一边到处乱窜。
　　而追逐的三个人里面，有一个还在狼狈地试图把衣服脱下来：“是酒精！她往我身上倒了酒精！”
　　“快干了——没有火——”
　　“她该死！”
　　“快抓住她！不要让人发现！”
　　地库里面并不常有人来，卢夫人有心想要往出口跑，却因为堵截而未能成形。
　　就在她有点绝望的时候，不远处一辆车拐进来，车灯摇晃着照亮地库的分叉路。
　　卢夫人惊喜地扑过去，随手就把炒锅砸人家车上：“救命——Help！help！！”
　　那辆车‘嘎吱’一下停下来，车里的人似乎有点懵，不知道这算什么。
　　你砸我车？我新提的车！
　　但是他才打开车门，就看到卢夫人身后那扑过来的三个大汉。
　　看了眼大汉，又看了眼卢夫人，对方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赶紧又钻进车里，砰地一下关上车门，哆嗦着开始重新发动车子。
　　卢夫人扑到车窗边上，用力地拍打着车门：“开门——救命！”
　　新车没理会她，一脚油门猛地冲了出去，拐过了前面的L弯。
　　卢夫人跟着跑了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被身后一个人飞扑过来按住。
　　可还没等按住她的人发力，只见眼前寒芒一闪，卢夫人疯狂乱扎，跟个刺猬一样可怕。
　　偏生她还是把刀捆在手上的，胡乱甩动也抢不下来，一时之间三个大汉居然不得近身。
　　「嘎吱————」
　　车大灯的光芒重新照回来，却是之前离开的那辆车。
　　三个大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冲过来的车当场撞出去俩，剩下的一个侥幸闪过，也是一阵惊魂未定。
　　车子一脚刹停，侧门被推开：“哈压库——”
　　卢夫人赶紧钻进去，车子于是连门都没关，一脚油门踩死就开始逃窜。
　　三个大汉爬起来捂着被撞的地方，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伤势，只能赶紧回去开车追。
　　要是被对方逃掉了，那他们可就暴露了！
　　而且就算追不上，也能够赶紧跑，还能留在这里继续等着被抓不成？
　　“我就说过，不该把他们分开卖！”
　　“是谁说女的可以卖去用，男的只能取脏器？啊？我说的吗？”
　　“那个小的才值钱，可惜要拿去换赎金……”
　　“闭嘴！快走！”
　　……
　　……
　　“谢谢……阿里嘎多！”
　　卢夫人拿着刀，对热心的司机表示感谢。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看她手里的刀，喉咙连连滚动，脸色都有点发白。
　　“￥%＆……￥＆￥——”
　　“对不起，我不会说你们的语言……你有手机吗？phone，call？110？”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把手机打开，翻着什么东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好半分钟之后，他打开一张照片，递给卢夫人。
　　后者接过来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这不是自己的照片吗？
　　但是看到那上面大大的1后面好多个零的赏金模样，就更吃惊了。
　　我成了什么？我犯事儿了？这……1234……1后面8个0，一亿？！
　　车子往前开了一阵，遇到一个红绿灯，下意识停了下来。
　　司机比划着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拿过手机，当着卢夫人的面打了110，还开了免提。
　　卢夫人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听不懂，但是这个号码就让人很安心。
　　司机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然后不住点头，似乎是是在和对方沟通。
　　就在这个时候，卢夫人下意识瞥了眼后视镜，然后赶紧探头出去确认。
　　那辆厢式货车！就在后面！而且还没有踩刹车！
　　她有心想要和司机说这个事情，只是刚拽着对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只觉得车子猛地一震。
　　下一秒，剧烈的推背感连带着冲击，把她乘坐的两厢轿车狠狠地推了出去，在十字路口上往前滑动。
　　人声，燃烧声，金属扭曲的响声，头晕目眩的卢夫人好艰难地甩着脑袋回过神，望向身侧。
　　司机已经被挤在了驾驶台上动弹不得，方向盘卡在了他的胸口下面。
　　卢夫人这边反而因为车身的扭曲，多了个向外的折口，车门敞开。
　　更重要的是自己心口的锅盖……
　　看着已经有点变型，但是好悬挡住了手套箱断裂碎片扎身上的锅盖，卢夫人打从心底里感到侥幸。
　　真是……真是太可怕了……这辈子就算是和老公私定终身都没这么刺激过……
　　她艰难地脱出安全带，爬着想要从车里出来。
　　但是抬头一看，却见车外已经多了一个探头望进来的身影，背对着路灯，表情阴暗。
　　阴鹫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卢夫人，嘴角好似扯了扯，然后伸手到自己的衣服内兜里要掏什么东西。
　　“喂——没事吧！”
　　不远处传来询问的声音，一队膀大腰圆，明晃晃纹着花胳膊的人凑过来。
　　想要掏东西出来了结掉卢夫人的那个绑架犯嘴角一抿，把手抽出来，做出救援的模样。
　　一边装模作样，一边还招呼对方来帮忙：“请帮我们救人！我们要把受伤的人送到医院去！”
　　卢夫人看到有外人来，惊喜地大声喊叫着救命，会的语言全都喊了一遍，指着那个绑架犯说他要杀自己。
　　绑架犯很苦恼：“是是是，夫人，是我们不对，我马上就把你救出来，你放心！”
　　路人一听也是，车祸嘛，你觉得别人要撞死你，可这只是意外而已，人家都在救你了。
　　花胳膊们合力把车门扯下来，有人扶着卢夫人出来，另外两个绑架犯赶紧过来搀扶，想要把人控制住。
　　“喂——”
　　花胳膊的老大喊了声，把三个人叫住。
　　三个绑架犯下意识回头，表情俱都带起严肃，却又赶紧变成茫然不知的模样。
　　“还有一个人呢！”
　　“哦，我们先把这个送到车上，马上就来！”
　　“这样啊……”花胳膊的老大点了点头，招呼几个小弟过来帮忙。
　　他自己则是很强硬地把卢夫人‘抢了过去，扶着腿脚受伤的卢夫人往侧面走了几步。
　　待走出去了两三米远，他这才回过头，咧嘴露出了这辈子最灿烂的笑容。
　　“这可是一亿円啊，怎么可能让你们拿走……”
　　“你——”绑架犯之一眼见对方这个反应，知道暴露了。
　　他探手进内兜里，抽出一把折叠刀，蹭地一下弹出来。
　　“你们就是那些绑架犯吧？我们可是找了你们一晚上啊！”
　　花胳膊的老大却并不怯场，只是示意他们看看身后。
　　另外两个绑架犯朝着左右看去，干涩地滚了滚喉咙，露出极为不安的神色来。
　　四面八方全都是人，十字路口不知道多少雅库扎打扮的家伙带着棍棒之类的东西往这边跑。
　　而搀扶着卢夫人的那个花胳膊的老大，则是掏出怀里的照片——这可是三张价值连城的照片！
　　其中一个就是卢夫人，一亿円的赏金，全平台推送，甚至有打印出来实体照片交给这些雅库扎的。
　　今天晚上不知道多少印刷厂在连夜赶工，全城戒备的同时，全城都在找人。
　　找人是艾丽娅的目的，打黑是艾丽娅的手段，掀桌子不过是连带的后果。
　　现在好了，找到了一个，一亿円赏金现金就在眼前。
　　至于说敢不敢中途抢夺？
　　就这么说吧，把人安全送过去，那是座上宾，得给你敬酒。
　　可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人在半道上出事儿，那极道的那些亲分若头什么的，就得提着刀亲自来砍人了。
　　“抓住他们三个！要活的！但是把手脚全都打断！打碎！”
　　花胳膊大哥很有经济头脑，有一个就有另外两个！
　　“哟西！”
　　“啊——————”

187-《漆黑的十字路·下》
　　“找到了一个？”
　　“抓到了三个？”
　　两个声音同时发问，但是关注点截然不同。
　　艾丽娅问的是找到了人，而警视厅的人则是关注抓到了人。
　　这个是刚从警视厅过来的警视，但并不自我介绍是几课，似乎也和小田切警视长没有联系。
　　要知道今天在警视厅负责的就是小田切警视长这个三把手，那他不请自来，是谁的人？
　　艾丽娅于是就知道，他并不是为了解决绑架案来的，而是为了解决绑架案带出来的问题而来的。
　　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之一，就是解决提出来问题的人。
　　巧了不是，这刚好抓到了提出问题的人，对方就要插手了。
　　“把人立刻转交给我，我们现在负责——”
　　「砰————」
　　一声巨响，特别搜查本部墨东署支部的会议室里，大家都下意识望向坐在一边的艾丽娅。
　　而艾丽娅的面前，是塌陷下去的会议桌……
　　“质量不好啊，有空我再给你们捐一张厚实的桌子。”
　　艾丽娅站起身：“人先带过来吧，我想询问一下另外两名被绑架的家人的情况。”
　　“艾小姐，请你不要干涉我们的——”
　　两方对视，艾丽娅的眼神格外凶悍，少女的眸子里带着的光，竟然让老警视都下意识避开。
　　但是哑了声音的警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自己怎么能够这么软弱呢？
　　我才是专业人士！你一个社会人就老老实实地等消息就好！
　　可是再望回去的时候，艾丽娅已然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披风卷动的背影。
　　警视有心想要再说什么，跟在艾丽娅身后的安乐乐却抬手指了指他，一副‘你等着’的模样。
　　警视顿时气得不行，扭头望着坐在另一边的墨东署交通课课长：“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艾小姐的脾气确实不太好，至于说是不是一直这样，我也不太清楚。”
　　课长并不太了解高层的一些内幕，但又不傻，明显看得出来出了什么问题。
　　这还能出问题的？绑架案能出什么问题？
　　受害者，绑架犯，赎金，交通课协助封锁对方逃跑的路线，明明白白。
　　所以墨东署交通课并不管其他的事情，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好。
　　警视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没办法冲着对方撒气。
　　墨东署交通课正常人太少了，这个部门因为工作环境特殊，聚集了不少警视厅的‘问题人物’来着。
　　可偏偏一个个不是有关系就是有能力，是警视厅的精锐，他上司来拍桌子质问他们还差不多。
　　好艰难咽下这口气：“不管怎么说，人我们必须要带走，这涉及到一个很严重的有组织犯罪案。”
　　“啊……等巡逻车把人带回来再说吧。”
　　课长看了看手表：“而且，现在赎金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也要赶紧出发去秋枫大桥那边才行。”
　　明摆着就是帮艾丽娅拖时间，一线作战人员不配合，后面的再怎么搞事情都没用。
　　警视撑着桌子，上半身前倾：“我会把这些情况，如实跟副总监汇报的。”
　　“是吗？”墨东署交通课的课长双手交叠，撑着下巴，露出手腕的金表：“那我也好久没和警视长阁下喝一杯了。”
　　谁还不是职业组怎么着？
　　“……”
　　……
　　……
　　“大小姐。”
　　“嗯？”
　　“我感觉这事儿有点变味了，闹大了。”
　　“是吗？”
　　“现在怎么办？”
　　“拿一亿円现金，给那两位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另外联系医院，不计代价一定要治好那个好心的司机。”
　　艾丽娅掏出手机，发了好几条信息出去，头也不抬：“你看过《黑色福音》这部电影吗？”
　　“黑色福音？”安乐乐想了想：“有这部电影吗？我没印象。”
　　“本子的电影，没有上过国内的院线，松本清张拍的，主演是北野武。”
　　“那和我们要救人有什么关系？”
　　“一起谋杀案，前二十分钟主角就找到了凶手，但是接下来的一百分钟，都在讲述警视厅的无作为，因为犯案的人是歪果仁，甚至还涉及了教会，警视厅的调查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不得不一再妥协。”
　　“这……”
　　“那个案件是真实存在的，凶手是外国人同时还是宗教团体的神父，警视厅也好，媒体也好，都在互相对抗，尽管最后有确凿的证据，并且杀人凶手都被逮捕了，但案件本身依旧被干涉，最后不了了之——出手的是本子官方的高层，这件事情也被警视厅称为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污点。”
　　“……我们该怎么办？”
　　“当你想要执行正义的时候，首先要确保的，就是正义永远比邪恶更强大。”
　　安乐乐还想说什么，却看见押运着那三个绑架犯的车刚开进墨东署，就被人拦下来。
　　拦住同僚巡逻车的，却是之前那个不请自来的警视带来的人，态度颇为强硬。
　　安乐乐顿时焦急了起来：“他们居然要抢人？！”
　　“不急，抢不走的。”
　　“我们去拦住他们？”
　　“不用，既然有人要捂住沸腾的锅盖，那你该做的就是给灶火加两把柴。”
　　艾丽娅于是当着安乐乐的面，把自己的手机折断，扔了出去。
　　“从现在开始——我也失踪了。”
　　“？！！”
　　……
　　……
　　『砰————』
　　会议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愤怒的安乐乐冲进来，一把抓起刚才那个警视的衣领。
　　“铁咩——你把大小姐带到哪里去了？！”
　　怒骂着的安乐乐好几个人都拉不住，简直像是一头愤怒的牛。
　　拉扯推搡之中，她更是一拳直接砸在了对方的脸上，半点留手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会议室的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开始传出，并被大家知晓。
　　艾丽娅不见了……
　　就在墨东署，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就在这么一个不能说是固若金汤，起码也是正义阵营主城区的区域。
　　而在此之前，墨东署唯一发生的一点意外，就是巡逻车在大门口被拦截，一帮同僚把人强行转运。
　　大家整理着这些信息，目光全都下意识投向了刚才的那个警视。
　　你们——这么勇的吗？
　　不仅要把绑架犯带走，还要把报案的人也带走？
　　警视也懵了，有这么一回事吗？
　　他顾不上自己肿起来的脸颊，赶紧联系下属。
　　可是下属却表示只是‘抢’了几个绑架犯，任务很顺利，并没有什么意外。
　　『没有什么少女，我们正在前往目标地区，押运的人也很配合……额，他们手脚都断了，没办法不配合。』
　　“见鬼！这怎么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刚才我们大小姐就是和你们的人起冲突了，她想要去询问一下情况，大家都看到的！”
　　安乐乐指着对方的鼻子，怒气冲天：“你们等着吧！看最后这件事情怎么收场！我要联系国内了！”
　　“不——不要！请绝对不要这么做！”
　　“人呢？你把人还给我！还给我！”
　　“人呢——我也不知道啊——人呢？！”
　　……
　　……
　　“赎金已经到了桥上，有发现可疑目标没有？”
　　“暂时还没有……”
　　“继续等待吧，对方既然要在这里安排，那么一定会有后续的。”
　　好几个帐篷支棱在一处空地上，旁边还有红色的消防车和白色的急救车。
　　秋枫大桥在他们的斜上方，长长的大桥闪着灯带的光，旁边是东京湾的入海口。
　　被风吹拂的帐篷上面标注着墨东警的字样，并排的桌子后面，是正在忙碌的警员。
　　小早川美幸就在其中，刚赶到这里的她被安排到管制组，正在看着电脑戴着耳机和同僚们沟通。
　　耳机里传来声音：『这里是交通管制对策总部，各班，报告现状。』
　　『这里是天神桥，交通堵塞有点严重，建议开放几条代替道路分流。』
　　说着对方似乎在和谁在对话，大抵是路过的司机询问状况。
　　『大晚上的，出什么事情了吗这么忙碌？』
　　『实在是抱歉，前方路段出现了交通事故，请多多协助。』
　　小早川美幸调整了一下耳机，目光扫过地图。
　　交通事故天天都是，但因此封锁路口是借口罢了。
　　目的只是单纯地把四通八达的道路进行了分流限速，以防对方逃窜而已。
　　要是完全封堵，那么对方也不会傻到闯进来，怎么把握一个微妙的心理平衡很关键。
　　不过她抬头看了眼那辆运输车，车厢里可是足足一亿美金的现金啊。
　　这东西的诱惑力……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吧？
　　但是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够在这么多人蹲守的情况下，拿到这么大这么重的赎金呢？
　　真当警视厅是白痴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下来搬钱，然后欢送他们离开？
　　完全想不明白对方的计划，小早川美幸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该不会对方只是随口说的，单纯想要调动警视厅的力量，转移视线吧？
　　『这里是科学搜查研究所咨询处理班，通讯指挥中心请回答！』
　　『通讯指挥中心收到，请讲。』
　　『有匿名的邮件发送到我们这里，秋枫大桥上疑似有人安装了定时炸弹！』
　　『什么？！』通讯指挥中心那边声调陡然提高了好几度。
　　什么——就在现场的小早川美幸也悚然而惊。
　　定时炸弹？在桥上？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看着斜右上方的大桥，就在她抬头的时候，火光裹挟着红棕色的浓烟从桥墩的一处腾空而起。
　　而后才是呼啸而来的冲击波，以及一阵爆炸声在耳边震开，帐篷都在呼啦啦地抖动。
　　她扯下耳机站起身，望着远处的秋枫大桥：“炸弹爆炸——不是工程炸药！”
　　这种程度的爆炸，当量绝对不会少。
　　但是如果是工程炸药的话，爆炸起来不会是这个样子。
　　看起来更像是硝酸铵？尤其是这个红棕色的烟雾……
　　『这里是交通管制对策总部，立刻封锁周边通道，停止赎金交予，重复，立刻封锁周边通道！』
　　小早川美幸回头望着周围，警报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大家纷纷奔上巡逻车开始往外跑，大量的警车和消防车开始出动。
　　原本停靠在空地这边的消防车，不约而同地开始朝着大桥那本奔去，爆裂物处理班也开始行动。
　　而警车的调动，则是往更远处的高速地区。
　　按照应急流程，他们需要将这边的道路完全封锁，不让车辆进来。
　　这还只是第一次爆炸，如果后续有爆炸并且又恰好有普通车辆进入的话，那事情性质就严重太多了。
　　忙碌之中，小早川美幸一时之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是尽力地协调着周遭的同僚工作。
　　天上的两架直升机，也从附近的高楼上起飞，打着探照灯照过来，在烟尘之中打量着桥上的动静。
　　安乐乐的同事们盯着大桥，同事一号和二号开车负责运送赎金，而黑蜂虎则是在直升机上观察。
　　“小心有炸弹，这应该是预先安装的遥控炸弹，恐怕不止一枚。”
　　『我们准备后撤。』开着防弹车的同事一号给出回应：『BOSS那边的安排呢？』
　　“BOSS没有安排，让我们自由行动。”
　　『哇哦，那我真想直接开车把这一个亿带走。』
　　“如果你不想被疣猪追杀的话，可以试试看，我还挺喜欢那个丫头的。”
　　黑蜂虎很淡定地说了一句不算威胁的话，紧盯着大桥两边端口的动静。
　　干一行就要有一行的规矩，一个亿的现金给她们看着，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对方能够拿出比这一个亿恐怖太多的能量，完全对这些钱不在意。
　　同事一号和二号自然也只是口嗨，她们开着车往后倒车准备离开大桥，然后就是接连两次爆炸。
　　火光和浓烟笼罩了周围的区域，探照灯都照不进去，好在大桥已经被封锁，一时之间进出来往的车辆都堵死了。
　　『有人下车开始乱跑，天上能看到吗？』
　　“视野受限，看不清楚。”
　　『这就是对方的计划吗？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不下车他们怎么办？』
　　黑蜂虎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炸药的烟雾量大得有点过分，而且总给人一种风格熟悉的感觉。
　　土制炸药？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一言不合直接炸桥，绑架几个人至于么？
　　黑蜂虎并不清楚这些家伙已经被艾丽娅摸到了尾巴，开始激烈的反抗。
　　相比起来绑架案这种小意思。器官贩卖、特殊的违禁品走私之类的才是重罪。
　　反抗起来，炸点东西算什么大事，他们本身就是如同幽灵一样的偷渡客，跑得快谁也不知道是他们干的。
　　黑蜂虎沉默地打量着大桥两端，只有一些警车和消防车开上去，开始维持秩序，并没有外来车辆。
　　所以对方就藏在大桥上？藏在之前那些混乱的车流里？
　　大桥前后八百米，中间现在被迫停在里面好几十辆车，浓烟滚滚到处都看不清。
　　如果趁这个时候动手的话……
　　『突发意外情况，我们的车上被安装了定时炸弹！』
　　同事一号的话把黑蜂虎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就在之前，炸弹贴在车尾的窗玻璃上，我们没办法下去处理。』
　　在爆炸的混乱中，用这种方式逼迫车内人员撤离吗？
　　如果是警视厅来递送赎金的话，极有可能就选择撤离了。
　　毕竟钱是别人的，人员伤亡是警视厅的。
　　可是对方大抵没想到这次前来送赎金的居然是雇佣兵。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对方准备怎么把钱送走呢？拿到手简单，拿走可就难了。
　　『有可能是同行，黑蜂虎，告诉疣猪小心一点，我们先把车开出来。』
　　“明白，注意安全。”
　　探照灯在大桥上空盘旋着，烟尘之中，运送赎金的车辆一个甩尾停在桥边，尾巴和桥边护栏打了个倒角。
　　全套战术装备套着的两个人从车里出来，举着手里的圣诞树警惕地依靠车辆为掩体，打量着四周。
　　“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事后不怕被追查吗？”
　　“这么大的动静，能换来一个亿的现金，换你你干不干？”
　　一个突击手一个载具驾驶员，端着枪背靠背，却并没有在烟尘弥漫的周遭看到什么敌人。
　　“看看炸弹什么情况！”
　　“你掩护，我去——”
　　跑是不可能跑的，这个距离真要是高装药量的炸弹，跑也是白给。
　　同事二号凑到车位，瞥了眼嘀嘀嘀闪着红色电子倒计时的炸弹，试图用力将其从车尾拽下来。
　　“不行！这是工业胶，要拉坏！”
　　“他们总不敢把钱一起炸没！要么是遥控的要么是假的！”
　　“啧……”
　　就在这个时候，烟尘之中冒出来一辆体型硕大的黑影。
　　两人返身望着，却见烟尘里开过来的是一辆消防车，红色的涂装让人安心地松了口气。
　　车刚刚停稳，然后就跳下来几个穿着消防服的救护人员：“我们是来处理炸弹的！你们快离开！”
　　“不用，你们直接排爆就行，我们负责警戒。”
　　同事一号这么回了句，然后被同事二号拉了拉手臂。
　　她原本还没反应过来，而后看着对方的战术手势瞬间醒过神，当即抬起枪指着那些消防员。
　　差点忘了自己不在挪威猎人团执行任务——这他妈是在异国，自己还拿着枪——他们没反应的？！
　　消防员赶紧举起手：“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但是话音尚未落下，另一边举着消防水枪的人就拧开了水枪，喷出来大量的液体。
　　“是酒精——”
　　“见鬼！”
　　两个精锐的雇佣兵被这种奇葩的土办法一时之间直接整得懵了，还能这样的？
　　“制服他们！”
　　把手里的圣诞树往身后一扔，同事一号拔出匕首就朝着最近的一个家伙冲过去。
　　两人缠斗在一起，那个看似消防员的家伙穿着又厚又重的消防服，防护力点满。
　　偏生酒精喷洒得到处都是，这个时候开枪会把大家全都点燃，一时间双方都投鼠忌器。
　　就在短暂的近身搏斗马上就要分出胜负的时候，两张大网被扔了过来，直接罩在了她们身上。
　　“大哥！不是警视厅的人！”
　　“废话——”
　　“快把她们拖起来！”
　　“一起上！一起上！”
　　“搬车上的钱！快！”
　　“屏蔽箱呢？把屏蔽箱打开！浇汽油！”
　　两个精锐的雇佣兵被这种土到近乎儿戏一样的方式困住，更可怕的是这帮亡命徒完全不在乎同伴。
　　哪怕一个同伴已经被挟持住了，对方却依旧收紧那巨大的渔网，完全没有把他们同伴救出来的意思。
　　“抱歉了，一郎，你的那份我会交给你弟弟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被称为一郎的那个绑架犯，就是之前被同事一号用匕首制服的家伙，此刻剧烈地挣扎着，状若疯魔。
　　另一个大网里面的同事二号这才看清了对方的人员配置，一整个消防车，2+3的人员部署。
　　两个人一个负责之前过来和她们对话，另一个则是拿着高压水枪喷洒酒精。
　　另外三个全程沉默一言不发，只负责搬运赎金。
　　而且这辆消防车的侧面装备箱似乎经过改装，有厚重的金属板内衬，外面还有伪装用的夹层。
　　这些家伙分明是走私违禁品的惯犯，而且还是伪装成特殊车辆的走私犯。
　　怪不得对方有把握逃脱！
　　想来这种在围追堵截设卡环境下假扮成自己人，走钢丝一样离开的事情，他们做过不止一次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同事二号却瞥了眼腰间的通讯器，内心默默读秒。
　　弥漫的烟尘稍微淡了点，天上的探照灯终于打了下来，蹭地一下照在了他们身上。
　　同事二号在大网里拔出大腿别着的手枪，指着想要挥舞消防斧靠过来的家伙。
　　“滚开——”
　　“大哥！怎么办？！”
　　怎么办？失算了怎么办！
　　完全大众脸看不出任何特质的大哥抬头看着那架标注着『救援用』的直升机，简直咬碎一口牙。
　　原本想得好好的，就警视厅那些家伙的素质和古板的应急预案，他们完全可以来一次魔术师一样的逃脱。
　　伪装成处理爆炸物的消防人员，在蹲守赎金的人离开车辆之后搬走赎金，并且制造额外的爆炸引开视线。
　　可是怎么会有直升机的？而且这两个家伙到底又是什么来头？
　　机动队爆发物处理班特科车辆18辆，机动队10吨积载型大型拖车37辆，
　　交通机动队道路交通取缔支援车辆50辆，警视厅直属直升机4架，这些全都在他们的计算之中。
　　但是突然冒出来的防弹运输车和雇佣兵，外加两架计划外的直升机，直接把他们的金蝉脱壳计划打乱了。
　　“走！另外引爆周围的其他炸弹，制造混乱离开这里！”
　　一亿美金的现金，外加其中还有一部分黄金，加起来重量超过一吨。
　　三个人搬运的过程中也遭遇了意外，保管箱居然还有专门的锁链卡着，属实不是诚心交钱的姿态。
　　他们只来得及用液压剪把整个保管箱的锁链弄断，连箱子一起塞到他们改装的车辆夹层之中。
　　“走！快走！”
　　大桥的另外一端轰隆隆再度被引燃了好几个炸弹，伤害不高但是效果很引人注目。
　　消防车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两个刺猬一样的雇佣兵，有心靠近给她们一斧头，又怕对方不要命直接开枪。
　　好在爆炸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个人把渔网拖拽着扔到一边，自顾自地上车开始逃窜。
　　同事二号拔出匕首割开渔网：“我大概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人了。”
　　同事一号死死地勒住那个倒霉蛋的脖子，用力一扭将其胳膊拧断，这才把他推开：“什么人？”
　　“他们绝对和工藤会有关，这种行事风格，还有这个网……”
　　她扯开身上的渔网，对方临走的时候没有往她们身上扔个火什么的真是太稀奇了。
　　要知道这些家伙，可是敢朝着领事馆和安晋的宅邸扔燃烧弹的啊——他们是真的有这个前科的！
　　“你怎么知道？”同事一号抹了把脸上的血痕：“你认识他们？”
　　“你知道我以前是在哪里服役的，他们曾经的老大就是我们动手抓的，地检署那边申请我们协助帮忙。”
　　同事一号都愣了，还有这么凶悍的存在？
　　要东都的地检署申请调派海豹突击队的精锐去抓？
　　上一个有这种跨区域神兵天降待遇的，还是侯赛因啊！
　　同事二号指了指身上的渔网：“这个不是普通的渔网，这种是钢制拖网的边角料，大渔船才会用，估计是破损了被他们拿来废物利用，在极道的争斗里，工藤会从来都是以短刀和撒网出手的。”
　　“哦，你们以前行动的时候有他们的资料，我懂了——他们难道是捕鱼的？”
　　“曾经不会，但是本子的一个渔业协会会长，就是因为不愿意和他们合作，被他们直接干掉了，从那之后他们就会捕鱼了。”
　　“熟悉的学习方式，他一定没少学你们，而且渔业什么的，或许和他们干的事情有关，那辆车，你看到了吧？”
　　“嗯，铅板内衬，而且车明显是改过的，这帮人很专业……”
　　如果是涉及到走私的话，渔业——尤其是远洋渔业，确实是个好的切入点。
　　不愿意合作或许更应该叫不想引火烧身，人家渔业协会会长有的是安稳赚钱的办法。
　　但是工藤会显然不在乎什么合作不合作，直接把人家崩了，他们的好战是出了名的。
　　现在看来，难怪BOSS找不到对方的痕迹，对方居然是地头蛇之一。
　　“怪不得能搞到这种特种车辆，原来是有关系啊……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老大被抓了，为什么还这么嚣张？”
　　“你这个问题，该问问黑蜂虎。”同事二号指了指头顶上的直升机。
　　为什么卡大佐没了，他的亲卫队成员满世界跑，客串狙击手观察手之类的？
　　当然是因为以前的活儿都干不了，只能自己接单，那自然就更无所顾忌了……
　　“啊，这个地方看起来挺和平的，没想到也这么乱。”
　　同事一号看了眼被搬走的赎金，也不显紧张，只是叹了口气：“居然真能被抢走，啧——”
　　“BOSS之前说了，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是有依仗，而且你刚才表现得也很像那么一回事。”
　　“你说他们多久能发现问题？”
　　“不知道，他们的车改装过，估计要挺久才会发现。”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伪装的方式，难道还能够逃出去？”
　　“这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问题，我们只负责让对方抢到那些保管箱。”
　　同事二号说着低头打量了一下被她们抓到的倒霉蛋：“哦，还有一个舌头。”
　　“你觉得他会交代吗？我之前听他们说什么弟弟之类的。”
　　“……我们有反审讯的训练，你们呢？”
　　“额——也有，所以你要试试看？我觉得那可能不太雅观。”
　　正说着呢，警视厅的巡逻车姗姗来迟，这次来的应该是正常的警视厅的人了。
　　因为对方一下来看到她们之后，就立刻警惕到额头冒汗，对她们的战术装备戒备异常。
　　“其实我们是登记在册的押运人员。”同事一号这么说着，举起双手：“真的，今天刚入职的。”
　　“你不像是挪威人，你更像是好X坞人，有种冷幽默。”
　　“是吗？我只是实话实说——另外刚才的车上有人质没有？”
　　“没有看到，有的话黑蜂虎大概率会开枪，不会让他们就这么逃走，也可能在车里没发现。”
　　“所以现在他们不去追人，反而来盯着我们？”
　　“理解一下吧……”
　　……
　　……
　　“第三路押运的车辆，被袭击了。”
　　松本警视站在小田切警视长面前，语气低沉：“两辆重载车辆，是刻意制造的车祸。”
　　“第三路——福冈么……”
　　警视厅里面有不同的派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像是从不同的大学毕业的职业组，亦或者是从不同的地区调入警视厅的地域划分，关东派关西派之类的。
　　而负责第三路押运的，恰好就是福冈一系出身的人——也不能说恰好，这就是他安排的。
　　“是，而且之前的失踪案件里面，福冈那边的数量，也是最多的一个。”
　　“黑田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很顽固，并且绝不承认自己策划了绑架，他到现在都还说是藤田刚在操控这一切。”
　　“藤田刚没有这方面的前科，熟练的绑架，人员走私，以及让那些偷渡客给他卖命……只能是暴力团。”
　　秘书敲门进来：“警视长，最新消息，艾小姐安排交付的赎金，被对方抢走了，但是抓到了一个嫌犯。”
　　“又抓到一个——再加上之前的三个绑架犯，这已经抓到四个了。”
　　“还逃走了四个。”秘书拿起手里的文件：“另外艾小姐的两个……安保人员，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是特殊的雇佣人员，其中有一名有海豹突击队的服役履历，对方自称参加过14年的某次地检署安排的抓捕行动，她怀疑这次的绑架分子和以前的工藤会有关。”
　　听到前面，松本警视还在嘀咕艾丽娅这都请了些什么牛鬼蛇神。
　　但是听到后面，他就猛地瞪大了眼睛：“工藤会——”
　　小田切警视长双手交叠在身前，沉默了两秒：“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秘书往门外走，临出门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警视长，真的没有什么要我去做的吗？”
　　“没有——注意安全。”
　　“……是。”
　　门被关上，松本警视转身愤怒地砸了一拳桌子：“居然是工藤会的人！该死！当初明明取缔了他们！”
　　“只是抓了他们的头目而已，而且这么几年，开审了六七十次，不还是没有判罚么。”
　　14年抓的人，审到了22年，甚至这个时候对方的余孽还跑出来到处乱窜，这简直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在本子，这样的事情还真就不新鲜……
　　95年的时候奥姆真理教的麻原彰晃制造了地铁毒气事件，15人死亡6000多人受伤，当时就被抓了。
　　抓了之后，9年之后才被一审判处死刑，两年之后二审维持原判驳回上诉，12年之后才真正执行死刑。
　　这一来二去的，对方在牢里硬生生活了23年，要知道被抓的时候他都四十岁了。
　　之前被抓的工藤会的头目也差不多，虽然工藤会本身已经被取缔，组织消散。
　　但是那些曾经作奸犯科的亡命徒们并没有被完全抓捕，只是从明面上转入暗地里，继续进行着犯罪。
　　“如果是他们的话，那么就全都对上了……绑架，器官贩卖，走私，还有爆炸物。”
　　工藤会之前被警视厅查获过一个仓库，里面不但有大批轻武器，甚至还有RPG火箭筒。
　　就连丰田这样的财阀，都曾经在北九州地区建设工厂没和对方谈拢保护费的问题，被安置过炸弹并引爆。
　　只是在本子的极道，向来有小弟给老大顶罪的义务。
　　所以即便是这样的仓库被警视厅查到，也没办法把头目抓进去。
　　因为不管头目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都是由小喽啰出来顶罪，还有大量的律师打点，高层压事情。
　　“福冈——松本龙？”如果有工藤会的话，那松本倒是猜出来对方的靠山是谁了，是自己的本家来着。
　　“那位内阁环境大臣，特命担当大臣么？真是个大人物啊……”
　　小田切警视长看着地图：“只是对方绝对不会承认的，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黑田和这些绑架犯消失的时候。”
　　工藤会已经被取缔，所以并不能牵扯到并不存在的组织上，前任头目更是早已经在坐牢。
　　覆盖白色巨塔的大网，不过是庞大黑产的其中一环。
　　甚至那个当众威胁记者的松本大臣也只是其中的齿轮之一，只不过是大号的齿轮。
　　“如果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那我们应该抽调所有的人手，尽快把那几个逃窜的绑架犯抓住，然后搜查被绑架的受害者。”松本警视抿着唇：“对方开着伪装的消防车，正在沿着湾岸线逃窜，墨东署正在追捕对方。”
　　“为什么那些家伙有退役的急救车消防车，有着能够混进我们之中的经验？”
　　“……”
　　“为什么他们能够不间断地为白色巨塔提供移植用的器官，甚至还有非盈利组织给他们当中介？”
　　“这……”
　　“工藤会当初往娱乐厅里扔过手榴弹，死伤12人，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吗？”
　　“……有，当时我带队去搜查过。”
　　“查出来了什么？”
　　“有人认罪了，然后就这么结案了。”
　　“这次也一样，会有人认罪的，黑田，或者是别的谁，也可能是那几个名字都没有的绑架犯，偷渡进来甚至都没有身份，一听就是穷凶极恶的暴徒……艾小姐不管找不找得到她的家人，警视厅都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面对记者的时候我们只需要鞠躬道歉，就能够收获一份绝对价值不菲的友谊，或许艾小姐会很愤怒，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企业家而已，左右不了我的前程，威胁记者的松本大臣绝对不会威胁我，甚至还会把我奉为座上宾……对吗？”
　　“是。”松本警视没有停顿：“但这是现实。”
　　“是啊，这是现实——你看过黑色福音吗？”
　　“……那是什么？”没有娱乐生活的松本警视不明所以。
　　“一部电影，之前拍摄的时候，有人还专门来问过我要授权。”
　　“授权？”松本警视不明所以：“是和您有关的电影吗？”
　　“和我的父亲有关……那部电影改编自一起真实的案件，也是调查类似的黑市交易的，而原型就是我的父亲。”
　　小田切警视长的家世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职业组出身，硬生生国一考试考进来的，一路做到警视厅三把手的位置。
　　“我父亲跟我说过，只要有信念，就能生机勃勃地生活……这句话我请求加到电影里，他们同意了。”
　　松本警视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他还是很钦佩：“令尊是了不起的人，他一定破获了那起案件吧？”
　　“不，案子没破，他死了……信念已经无法支撑他走下去了。”
　　那起谋杀案，被害者是一名空姐，牵扯出了了庞大的黑市交易案。
　　因为涉及到利用民航线路进行走私的跨国交易，而且就交易还牵扯到了教会、外国人、高层甚至是警视厅内部的一些存在，整个案件最后不了了之，明明抓到了嫌疑人，甚至嫌疑人自己都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想要认罪了，却依旧‘为了维护教会的名誉’而被带走。
　　小田切警视长的父亲因为执拗地想要寻求真相，逮捕罪犯，而受到了同僚们的排斥。
　　后来他死了，临死也忘不了那起案件，而那也在后来被称为警视厅刑侦历史上抹不去的污点。
　　自己能够这么顺利地晋升，未尝没有某些人为了当年的‘污点’进行赎罪的心理。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同样的沆瀣一气，同样的勾结庇护，同样的黑市交易。
　　不同之处大抵在于当初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刑警，而自己却已然是警视长。
　　功成名就啊……
　　“……”松本警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选择了缄默，只是就这么望着对方。
　　“现在我有两个选择，同我父亲一样死去，或者是以警视长的身份，活着。”
　　小田切警视长拿起桌上的枪，久违地背上枪套，换了个语气。
　　“好久没出外勤了，你要一起吗？”
　　松本警视取下对方的外套，抖开之后等着对方穿上。
　　他压根没说去不去之类的，而是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小田切警部补阁下，今天你的动作还是那么慢！”
　　“松本巡查，你一个非职业组的家伙，就是这么跟我这样的上司说话的吗？”
　　“啊，是啊是啊，你们这些贵公子还真是了不起，今年还是警部补，明年就是警视总监了吧？”
　　“……我父亲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我今天或许也做不到。”
　　“但是一个拥有信念，并且生机勃勃地想要活下去的贵公子，本身就是奇迹了，不是吗？”
　　“既然是奇迹，那就让奇迹绽放得更明亮一点。”小田切警视长穿上外套，理了理袖口。
　　“召集老伙计们吧，坐了这么多年办公室，是时候动弹几下了，我们要去摆放一些贵客！”
　　警视厅曾经的第一贵公子，如今的警视长，拿起了那份在桌上被压了好久的资料。
　　艾丽娅之前给警视厅的这份资料里，涉及到的贵客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多，一般的贵。
　　就在他们下定决心的时候，秘书进来了，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
　　她的手里拿着一份通告，来头似乎不小，急得她都在微微气喘：“警视长——”
　　“说罢，是谁要打招呼了。”
　　“……霞关，最上面。”
　　“他们说什么？”
　　“艾小姐失踪了，12小时之内，警视厅不惜代价，也要把人找到。”
　　“……”小田切警视长挑了挑眉，失踪了？艾丽娅？
　　本能的，他并不怀疑到绑架或者别的事情上，反而浮现出那个少女的眼眸。
　　明明是个小姑娘，刚刚成年而已，却有着自己都看不透的一面，委实是天才一般的人物。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关头无凭无故地失踪呢？而且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保护着。
　　“另外还有一封私人邮件，来自——来自艾小姐……”
　　秘书很显然并没有先把这个告诉别人，而是第一时间来找小田切警视长了。
　　“她说什么？什么时候发的？失踪之前？”
　　“失踪之前，是一句很奇怪的留言，而且指明是给您的。”
　　小田切警视长接过那份打印出来的邮件，上面其实没多少内容，只有一行短短的字而已。
　　『只要有信念，就能生机勃勃地生活，我相信这句话是有意义的。』
　　“……松本。”小田切警视长手掌合拢，把那张纸揉成一团。
　　“我在。”
　　“松本——”
　　“我在！”
　　“松本！！”
　　“警视长！第一搜查课课长！松本清长！听候指示！”
　　“你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霞关的指令吗？！不惜代价！12个小时——让所有人的都动起来！！”
　　小田切警视长愤怒的吼声，响彻整个办公室、走廊、工作岗位，乃至于整个樱田门警视厅本部。
　　“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去彻查！把艾小姐找到！”
　　“……是！！”

187.5《漆黑的十字路·破》
　　湾岸线，全程应该叫首都高速道路湾岸线。
　　这条道路并非是最宽阔的道路，但是因为考虑到常有大型车通行，使用单侧3车道的道幅。
　　这使得湾岸线与其他首都高速的路线比较，直线很长，非常适合加速。
　　赛车就是要弯道，弯道快才是真的快，直线谁不会踩油门啊？
　　但是逃亡不是赛车，逃亡就是要踩油门。
　　不但要踩，还要告诉对方自己车上有炸弹，有人质、
　　“大哥！他们会放我们离开吗？”
　　“会的，警视厅这帮白痴，屁用没有！”
　　说着这样的话，开车的司机恶狠狠地把油门踩到底，红色的厚重消防车顺着车道急速狂奔。
　　湾岸线原本的规制速度，只有80km每小时，靠近东京港隧道的话还要再降速到70。
　　可是这辆改装过的特种车辆，此刻却飙到了一百五的速度，沿着道路疯狂奔驰。
　　不但狂奔，而且它还鸣笛，救护车声音是高音一声，平音一声，类似于心脏跳动的频率。
　　一秒一次，间隔一秒，循环反复，让人听了下意识就紧张。
　　哪怕有些路卡的人已经接到了上级的报告，知道这辆消防车有问题，却还是一时之间拿不准主意是拦截还是怎么样。
　　“用喇叭跟他们喊话！我们有炸弹！有人质！让他们滚开——”
　　该死的家伙！
　　要不是被发现的话，自己应该大摇大摆开着车跑掉才对！
　　毕竟消防车和救护车是最不容易被人怀疑的车辆了，更何况本子这边的救护车出动还很频繁。
　　因为拨打救济电话119，呼叫救护车是免费的，所以不少人无论大小病情都会叫救护车。
　　按照之前本子的全国数据看，救护车每天的出动次数竟达16000次以上。
　　而且消防车和救护车不分家，都归属消防厅的管辖，上面搭载一些奇怪的人大家都习以为常。
　　因为不少呼叫消防车的患者，初次诊断被医生判断为小病患者比比皆是。
　　这是因为消防车不要钱，所以很多患者都想要占便宜，用比一些不恰当的理由呼救。
　　比如治疗牙痛啊，甚至是走着去医院太痛苦，亦或者最直接的用作出租车的平替等等。
　　谁会怀疑他们呢？
　　他妈的——失算了——谁会安排雇佣兵来送赎金——还另外找了直升机来跟踪呢！
　　对方绝对是想要直接强攻抓人，这样的暴徒，已经不是一般的被绑架的受害者了。
　　黑田那个家伙，寻找货色之前就没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人吗？
　　小弟探头出去，抄着喇叭疯狂吼叫，连带着后面一封又一封匿名短信发出去。
　　路卡那边忙不迭地搬开拦阻的东西，生怕这辆车真就半路炸掉。
　　“哟西，果然还是熟悉的风格……按照二号计划吧，去隧道里面换装！”
　　说着这样的话，消防车一头冲开一些无关紧要的阻拦锥桶，飞驰着从墨东署交通课的警员面前冲过去。
　　几个摩托骑警跟在后面，但是还没来得及靠上去，就被车厢顶上的高压水枪直接冲开。
　　“是汽油？！”
　　“小心！！”
　　几辆警用摩托踩下刹车，好几道急停的湿漉漉的痕迹拉出去老远。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道路中间凭空升起来一道火墙，幽幽地在地上蔓延开。
　　一个大晚上都戴着墨镜的骑警狼狈地摘下头盔，避开火光蔓延的地方。
　　“指挥部，对方使用了燃烧阻拦的方式！我们没办法靠近！”
　　『下一个设卡点在鹤见翼桥！途中的话有直升机跟随，你们停止追击，我们会另外派人过去的！』
　　另外派人？对方油门踩到底都快飚到两百了，要谁才能追得上？
　　而且冲出了这个卡口，对方就能够汇入车道之中，要真是在车上有炸弹……
　　不，就算车上没有炸弹，以这些家伙喷洒汽油点燃的疯狂姿态，也很容易产生别的灾祸。
　　“就不能够把他们拦截在这边吗？”
　　“怎么可能做得到啊！除非——”
　　话音未落，一阵低沉的轰鸣由远及近，从他们身后高速接近。
　　几个骑警常年巡逻执勤，一听就知道这是飙车的声音——这可是湾岸线啊——但是今天也有飙车？
　　他们下意识往路上望去，只见一道金色的闪光呼啸着从远方的道路接近，车身倒映着路灯的光彩。
　　待到双方交错的瞬间，那车身掀起来的劲风甚至就连在地面上燃烧的火焰都被压制了，呼啦啦如同龙卷。
　　“那是小早川？”
　　“好像是，之前我看到她一直在整备库改装那辆车，听说是新捐赠给交通课的？”
　　“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高速车型，大马力发动机，完全开放了原厂的所有调教，对方还真是有钱啊。”
　　“在湾岸线的话，应该用得上吧……不过刚才那辆车，速度已经接近三百了吧？”
　　“不愧是小早川啊！这车技实在是——”
　　『呼叫骑警，呼叫骑警，你们还能够重新追捕吗？』
　　“我们需要更换车辆，另外那些暴徒如果泼洒汽油的话，我们没办法接近对方！”
　　骑警一听就知道这是同僚赖子的声音：“如果让小早川过去的话，或许有可能进行拦截！”
　　『美幸和夏实已经开车过去了，马上就到你们那里，绝对不能让这些家伙就这么冲出鹤见翼桥！』
　　和另一个世界的湾岸线不同，这个世界的湾岸线如果冲出了鹤见翼桥，就直接进入了市区范围。
　　如果对方真的在车上装载有炸弹，并且有这样的泼洒汽油、酒精制造混乱的恶行，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明白！我们马上回去更换装备！”
　　『美幸已经看到你们了，后面是其他骑警，你们几个更熟练一点，赶紧换装吧！』
　　“好，我……啊？”
　　骑警看着一辆GTR从刚才的来路开到面前停下，以及车上的小早川美幸，有种时间倒流的错觉。
　　等一下，如果这个是小早川，那刚才那个开着同款车型，速度直接加到三百的又是谁？
　　“中岛！你在做什么啊？”小早川美幸探头出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作为墨东署交通课的白骑队员，中岛剑身材魁梧，虽然平日里有点反应迟钝，但是摩托车驾驶技术署内无人能出其右，被称作‘墨东的白鹰’来着。
　　考虑到墨东署这帮‘问题人才’的定位，交通课内第一基本就等同于整个警视厅的技能熟练度天花板。
　　就像是小早川美幸和辻本夏实，虽然说是交通课巡查。
　　但是谁不知道火爆二人组一向是被当成特袭队精锐来看的？
　　正常人是能够用脚支棱出去直接脚刹刹停一辆横冲直撞的巡逻车的吗？
　　“刚才有一辆同款车辆冲了过去！速度很快！接近三百！”
　　『确切地说是三百二十二，测速仪有记录，而且还在不断加速，按照这样的话马上就要追上逃窜的消防车了。』
　　通讯里，二阶堂赖子用惊叹不已的语气这么说着，然后似乎反应过来，赶紧又不说话了。
　　骑警中岛一头雾水：“那是谁？”
　　“……那是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人。”小早川美幸的表情很古怪：“快换车吧，对方很可能会制造更多的障碍。”
　　“就是，现在不跟过去的话，要是跟丢了就糟糕了。”辻本夏实在旁边帮腔。
　　“为什么？”骑警中岛跨上同僚推过来的摩托车：“他们难道还能跑掉吗？”
　　“这样的魔术，他们可不止上演过一次了。”
　　小早川美幸叹了口气，然后示意邻座的闺蜜抓紧扶手：“夏实，射击的话可以吗？”
　　“没问题！说起来幸好有这个啊，要是还开HONDATODAY，我们就真的追不上这些家伙了。”
　　“我的today可是有氮气加速的！”
　　“但是这个有足足一千马力啊啊啊啊啊啊——”
　　标着『墨东警』字样的GTR在原地呼啸着抖动了几下，后轮摩擦出轻烟，整辆车弹射着冲了出去。
　　中岛剑说实话完全没搞懂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骑警永远是最快的。
　　谁也别想和骑在发动机上面的两个轮子比速度，他骑着的本田CB1300更是经过了改装，可以跑到三百。
　　几个同僚也跟在身后重新出发，湾岸线上此起彼伏响起引擎的呼啸声。
　　而天空之上的直升机，则是顺着湾岸线往前飞行，黑蜂虎扣上安全绳，半跪在机舱侧门，打开一个长箱子。
　　打开箱子之后，她也愣了下：“疣猪怎么还能搞到这东西的？”
　　她嘀咕着，摸了摸这把贵到离谱，但是极度追求精度的大家伙。
　　这东西本来是因为一些特殊的营救任务而开发的，却因为造价太贵，以至于全世界的采购几乎都不敢碰。
　　唯一配备了少量作为压箱底底牌的，还得是慕尼黑惨案的时候因为狙击支援问题承受了不知道多少压力的德警方。
　　哦，说起来这枪也确实是那次惨案之后的意气产物。
　　“好吧，希望今天的风速不要太快，以及BOSS动作也不要太快……”
　　……
　　……
　　“大哥！把他们甩掉了！”
　　“很好——快！快喷汽油！把整条路都烧起来！不要让他们进来！”
　　冲进隧道之后，消防车逐渐开始减速，并且沿途一直都在泼洒汽油。
　　熊熊燃烧的烈焰很快吞噬了整个隧道的入口，连带着后面的空气都跟着扭曲起来。
　　“还有其他的杂物！都丢下去！让他们进来就撞上！”
　　一堆杂物叮铃哐啷地被丢下车，像极了道具赛的模样。
　　消防车逐渐停靠在了隧道里面，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家伙从车上跳下来。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要不是那些家伙……”
　　“警视厅果然阻断了交通啊，他们也担心这些地方会有炸弹吧？”
　　“哼，那些家伙的脑子，我和他们打了多少年交道，早就一清二楚了！”
　　在行车方向的左侧，每隔80米就有一个长方形黑盖，那是隧道的逃生通道口。
　　超过五千米的隧道，都需要在建造的时候保留这样的出入口，防止隧道塌陷之后里面的人无法逃生。
　　他们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一开始用炸弹制造混乱，让警视厅以官方的名义拦截车流。
　　然后伪装成消防车，再在赎金押运车辆附近制造一次爆炸，去‘救火’的时候一边制造火灾，一边转移赎金。
　　等到趁着混乱的时候，进入隧道区，然后从这些疏散通道逃离，完成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窜。
　　事后警视厅当然可以复盘出他们的行动路线，但是那个时候他们早就知道跑哪里去了。
　　可是没想到之前对方都老老实实地按照预案来一步步应对，偏生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意外。
　　“他们还想抓我们？有本事就冲过火海，闯进来把我们抓走啊！”
　　“好了，别说那些了，赶紧把赎金搬下来，我们该走了。”
　　隧道一段的追兵被他们用汽油燃烧起来的火墙堵住，另一边并没有来车，显得格外空旷。
　　他们熟练地把‘货物’搬出来，然后套上两层铝箔袋，防止对方在里面装置的发信器起作用。
　　“说起来，这些信号和手机是一样的吗？有效果的吧？”
　　“不知道，不过以前用这些袋子装那些家伙，手机基本都不会被打通，应该有效果。”
　　其中一个保管箱半开着，这是送赎金的人为了展示给劫匪看这真的是钱所以才打开的，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黄金。
　　一个绑架犯拿起来咬了一口，然后看着上面的牙印傻笑：“真好啊——真好啊！”
　　“喂——快过来！”
　　大哥掀开一个盖板，招呼着手下们过来。
　　盖板上方有非常显眼的绿色字体疏散通道，还附有图文的隧道逃生疏散通道使用说明。
　　毕竟是为了逃生用的出口，没有任何限制——平时也没人会没事干在这些地方钻来钻去就是了。
　　盖板下面是一个黄色的弧形滑梯，逃生者只需要排队依次躺下就能滑到隧道下部的安全通道。
　　而那个通道高度刚好够一个人站起来，按照指示牌可以一直跑到出口。
　　等到了出口的地方，会有一个工作井，沿着阶梯爬出来，就是路面了。
　　“车子弄好没有？”
　　“弄好了！马上就会继续往前开——让他们去爆炸的残骸里拼凑不存在的我们吧！”
　　“哈哈哈！那群蠢货，不知道要多久才反映得过来呢，而且一听说有炸弹，就完全不敢……什么声音？”
　　低沉的轰鸣声，从隧道的另一端传过来。
　　几个人下意识望过去，但是燃烧的火光和扭曲的空气，都让那入口处黯淡的黑幕看不真切。
　　直到一束光如同利剑一样刺穿黑暗，而后一头扎进火海里——
　　『轰——————』
　　声浪轰鸣之中，一辆金色的GTR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还继续加速。
　　火焰被冲散，金色的车辆一侧车身，从旁边的隧道维修斜坡冲了上去。
　　当年舒马赫拍摄奔驰SLS的广告，在隧道里面冲上隧道墙面，如同滚筒一样在隧道里360度环绕了一圈。
　　这不但让SLS销量暴增，也带来了互联网时代一个长达十年的热议讨论话题。
　　那就是车辆究竟可不可以做到贴墙环绕？到底是车技还是特效？
　　作为史上四个争议最大的广告之一，
　　现在不用讨论了，倘若这几个人上网，亦或者他们现在拍下来这一幕画面，那就直接可以终结那个讨论话题。
　　跑车贴着隧道的顶壁绕了一圈之后从另一侧落下，浑身零件碰撞飞散。
　　但这么做确实避开了那些足够让高速行驶的车辆车毁人亡的杂物，尽管动作科幻得像是在拍什么动作大片。
　　重新落地的车辆一个甩尾之后，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硬生生倒退着滑出去几十米，这才停了下来。
　　“……？？？”
　　而后，有点扭曲的车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一条完全可以用青春活力代指的腿伸了出来。
　　隧道橘黄的暖光之中，那腿的主人迈步走下车，低着头重新扎自己散乱的发丝，嘴里叼着一根橡皮筋。
　　如果不看这混乱的场面，不看那辆还在冒烟的跑车，不看身后熊熊燃烧的隧道口和中间一条被压空的通路。
　　那么少女的表现甚至可以用居家来形容，有种温暖和煦的唯美，那一低头甚至有那么一丝丝不胜凉风的温柔。
　　“唔……怎么说呢，自我介绍一下。”
　　扎好了高马尾的少女仰起头，双手交叉在身前反撑了下，浑身的骨骼噼啪作响。
　　“我应该算是世界第一超速犯了，刚才跑到了420……不过好在我没有驾照，所以不怕被禁驾。”
　　因为出场方式过于震撼，以至于穷凶极恶的绑架犯都不由对对方献上惊悚的震惊。
　　“你——到底是谁？！”
　　隧道顶端被撞飞的几盏灯摇晃着耷拉下来电线，摇摇晃晃，投下来飘忽的影子。
　　那阴影摇曳之中，少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虎牙尖尖，可可爱爱。
　　“——哥斯拉。”
　　“！！！”

188-《漆黑的十字路·Q》
　　几个绑架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哥斯拉？那是什么怪东西！
　　少女一边挽袖子一边他们所在的地方靠近，神态很悠闲，并不像是面对劫匪。
　　“本来我还以为会有更激烈的追逐戏的，比如你们在半路上弄个空卡车什么的，然后大家同步速度，你们直接开进去，那样的话就显得很有技术含量，但是看到你们居然用消防车来，我就知道那种画面不可能有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还有一件事，我们都被玩了，黑田那个家伙啊，从一开始打算的就不是——”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双方的交流，让少女的脚步顿住。
　　艾丽娅微微歪着头，发梢有几缕青丝被打断，在空中晃晃悠悠地飘落。
　　而她身后的隧道墙壁，则是迸出了一朵星星点点的火花，枪响声回荡在隧道里面。
　　拿着枪的一个绑架犯呆滞在当场，下意识看了看对面的少女，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枪。
　　刚才自己是……是开了枪的对吧？
　　但是她就这么歪了歪头，然后就躲开了？
　　虽然对于自己的准头并没有什么自信，打歪了也很有可能。
　　可是这种面对面侧头躲开子弹的姿态，实在是太有威慑力了！
　　这是哪里来的鬼神吗？！
　　“阿、Aniki——”
　　“闭嘴！开枪！开枪！！”
　　怒吼声中，已经决定要杀人灭口争取时间的绑架犯们，才不管艾丽娅是什么拉。
　　什么哥斯拉艾斯拉的——不认识——去死吧！
　　有人从身后的车厢里抽出来一把MP5，端在身前就开始横扫。
　　艾丽娅步履轻快地左右横移：“你们知道有一种生物叫白河豚——啊不对，莉可丽丝吗？”
　　子弹在她身周跳跃着，她就这么在当中如同舞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直到三两步跨到近前，和一个离她最近的绑架犯面对面了，空气才骤然定格。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那个绑架犯手里还拿着手枪，按理说很有杀伤力。
　　可是面对贴到面前的艾丽娅，却不自觉开始发抖。
　　“剧场版的操作嘛，动刀动枪很正常，爆炸也应该有，我可以理解。”
　　艾丽娅这么说着，抬手轻轻竖在对方的唇前，阻止了对方说话。
　　“嘘——不要出声，用心去感受——”
　　“你这个家伙！！”
　　站在他身后的大哥感觉到了被戏弄，不知道是怒火还是慌张的感觉冲上头顶，让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那就是抬起手里的枪，完全不顾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手下的面前。
　　他就要扣动扳机，连着同伴和这个家伙一起打死！
　　“啧……”
　　那个少女发出了这么一个不满的音节，似乎对于打断自己的这个家伙很不满。
　　于是在轰然巨响之后，一道身影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消防车的一侧，厚重的消防车侧面凹陷了些许。
　　车身横着跳跃了一下，重载车轮又砰地一声落下，发出抖动的闷响声。
　　而大哥已经浑身瘫软着顺着车身滑落，瞪大了眼睛发出嗬嗬的响声，有进气没出气了。
　　“大哥——”
　　“你找死！”
　　“啊！啊啊啊——”
　　“开枪！开枪！！”
　　混乱之中，距离艾丽娅第二近的一个绑架犯猛然伸手入怀。
　　但是他还没将枪掏出来，同伴的身体就侧面飞了过来，摔落地面，翻滚着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
　　同伴的胸口已经凹陷了进去，所谓的用心去感受，大抵就是用心脏去感受这股狂暴的力道吧。
　　而侧头望去，只见那边穿着昭君披风的少女抬手抹去飞溅到脸颊上的血迹。
　　明明有着纤弱如同水晶一样的容貌，脸上却带着和容貌不符的冷酷，那眼神更是……
　　艾丽娅一手抓住还没完全把枪掏出来的绑架犯，另一只手扶上了他的侧脸，如同风车一般的将他抡起在空中。
　　天旋地转之间，后者只来得及看到远处的隧道口似乎有奈何桥的景象闪过，便已经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厚重的保管箱垫在下面，鲜血飞溅中，金属的箱子都已经陷下一个凹角。
　　这俨然已经不是人类可以展现的怪力了！
　　更可怕的是对方所展现出来的那股淡漠的气度，简直把他们当做蝼蚁一样来看待。
　　对抗也好，直面枪械或者别的什么威胁也罢，似乎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一样简单的事情。
　　“所以啊，你们又不听我说话，又不去死，我真的很为难……”
　　少女松开手里的人，四个绑架犯被她一个照面直接干掉了三个。
　　最后一个扛着保管箱，站在隧道的救生通道口瑟瑟发抖，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
　　“别人不是有系统就是有金手指，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很能打而已。”
　　“……”
　　“你看啊，大家都是主角，我很能打也是很合理对吧？虽然有点走错片场的嫌疑。”
　　“……”
　　“我真的很凶残的——你给点反应啊好不好？”
　　“你、你……我……”
　　“他妈的——不好意思我不是骂你，我是在抒发感情——他妈的——没一个像样的……”
　　少女的影子，在摇曳的火光之中被拉长，像是一头弓着身子的巨兽终于缓慢起身。
　　而在惨叫声中，半截身子在通道里的那个身影，挣扎着扭曲着，最后一抹鲜血飞溅出来，洒在墙上。
　　就是说很有B级惊悚血浆片的味道了，尤其是那鲜血洒在墙上的一幕。
　　待到光影飘忽摇曳，艾丽娅重新擦着手的时候，现场已经没有除了她之外站着的人。
　　她跳上车看了看，确认车上没有人质，这才失望地摇头走下来。
　　还挺谨慎，把人藏在接头的地方，避免同伴之间互相出卖么？
　　这么说，在出口的地方一定有等着分钱的接应的人咯？
　　艾丽娅套上一件消防用的防护服，随手提起那个没开封的保管箱，顺着通道口跳了下去。
　　这个时候，隧道里才传来姗姗来迟的引擎轰鸣声。
　　想来是墨东署交通课的精锐赶到了，那就拜托你们洗地啦。
　　艾丽娅看了眼手表，反手盖上井盖，往下一滑。
　　快了，马上就要搞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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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火焰褪去之后满地的障碍物，小早川美幸咬了咬牙，如同做麋鹿测试一样操控车身游移。
　　车辆漂亮地绕开障碍物，摇晃了几下之后冲入了隧道之中，而后在一片狼藉的现场停下来。
　　“呜哇——这些家伙好阴险！”
　　“要是撞上的话，车毁人亡都有可能……”
　　“看到了！看到了就在那边！他们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消防车停在路边，另一辆金色的GTR停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地面上还能看到轮胎的印痕。
　　……上面也能看到？
　　小早川美幸顺着身后的车辙印，下意识一路望到了隧道的顶端。
　　然后又顺着那破碎的顶灯绕过来——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一辆车在隧道里面上演了什么车辆杂技，贴着隧道的顶端转了一圈还顺利落地了？
　　辻本夏实一个翻滚跳出车辆，拔枪对着消防车那边：“投降吧！你们被包围了！”
　　“……”
　　沉默呵，沉默，只有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音，以及隧道回荡的回音。。
　　“喂——你们能听到吗？”
　　辻本夏实疑惑地又喊了声，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但是转过了消防车阻挡视线的那个角之后，入目的却是一片难以言喻的恐怖场景。
　　作为交通警，一般来说对于事故现场的耐受程度都是比较高的。
　　毕竟泥头车一脚油门，就有可能让受害者平铺出去好几平方米。
　　可那毕竟是车祸现场啊，这个——怎么看都是凶杀案更合适吧？
　　辻本夏实数了数这地上的四个人，最后无奈地把枪收起来：“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劫匪抢走了赎金，凶悍地又是安置炸弹，又是燃烧公路，一路夺命狂奔。
　　然后在一个隧道里停下来——死了——就这么死得莫名其妙的。
　　这难道是什么超级英雄漫画片场吗？义警桑出手把他们干掉了？
　　也不对啊，义警桑一般都是不杀人的，全都把人送进去坐牢，然后越狱，然后再抓再越狱。
　　“叫救护车吧。”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那个多处骨折的大哥，小早川美幸只能确认对方没死。
　　但是这种脊椎估计都断了的伤势，还没死也不是什么幸运，救回来都是一辈子的废人了。
　　“这都没死……啊，不会真的是义警桑吧——他们这是被车撞啦？”
　　“不清楚，另外小心一点，车上可能有炸弹。”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辻本夏实嘀咕着，完全没在怕的。
　　她们俩离谱到了什么地步呢？
　　作为交通课的巡查，按理说日常任务就是巡逻来着，可是却接受过专门的军事研修。
　　小早川美幸更是拥有危险爆炸物处理2级的资质许可，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霸王花了。
　　她们俩说话的当口，后面的骑警也跟着赶到了，颇有点姗姗来迟的意思。
　　这还是第一次两轮的输给四轮的，只能说一千马力实在是有点可怕。
　　刚才小早川美幸追逐的时候一度把车速开到三百五——但之前有个四百二的低空飞过去了。
　　“小早川！辻本！你们两个没事吧！嫌犯呢？！”
　　“……在这里。”
　　“天呐，辻本你的怪力又有长进吗？”
　　“不是我啊！我们来的时候就——唔！唔唔……”
　　辻本夏实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小早川美幸捂住了嘴。
　　后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好闺蜜不要多嘴，冲她使了个眼神。
　　随后她放开手：“叫救护车，另外让爆裂物处理班派人过来，检查车辆有没有炸弹，”
　　“是真正的消防车啊。”骑警检查了一下那辆消防车，啧啧称奇：“他们哪里搞到的这种特种车辆的？”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问题了，而且你看这个。”
　　小早川美幸戴上手套，捡起一把变形的枪，拉开枪栓查看了一下弹仓。
　　“这可是真货……MP5-AS，另外这把是西格绍尔的P226，还有贝莱塔，以走私货来说，这些枪械太少见了。”
　　“简直就像是SWAT的装备嘛！”辻本夏实心直口快，然后愣在当场。
　　她望向好闺蜜，后者缓缓摇头：“辻本，课长他们会处理这些事情的，也可能会移交搜查一课或者是保安一课。”
　　但无论如何，这些细节，已经证明事情超出了她们交通课的处理范畴了。
　　骑警中岛看到不远处的那辆有点破烂的车：“这不是刚才追捕对方的车吗？是谁在驾驶啊？人呢？”
　　“中岛——”辻本夏实双手叉腰大喊了一声。
　　“啊？什么？怎么了？”中岛被吓了一跳，赶紧左右看：“有敌人吗？”
　　“还不快去叫救护车！救人啊救人——把他们救活然后赶紧询问情况啊！”
　　“哦对，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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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松本大臣，很抱歉打扰你休息。”
　　五百年前是本家的松本警视出示了手里的纸质文件：“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被逮捕了。”
　　松本大臣是一个面相绝对称不上和善的家伙，背景深厚但是劣迹斑斑，行事也很张狂。
　　早些年北部地区地震，被任命为重建工作复兴对策担当大臣的松本前往北部走访。
　　可是他却在地震重灾地区失言冒犯灾民，一副你们这些家伙死了比活着更合适的模样。
　　不仅如此，他当时告诉当地的一位地方管理人员，称地方必须自己想办法，霞关不会出手相助。
　　后来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他也没有悔意，反而斥责地方让他空等，没有给他更好的接待待遇。
　　随后他又禁止记者报道这段谈话，声称否则媒体会有麻烦。
　　作为一个政治家能犯的错误他全都犯了，可即便是这样，依旧身居高位，无人能制。
　　那个时候工藤会还存在，就是以他为靠山，坏事做尽。
　　就连感觉头目去治疗牙齿，感觉牙医没做好，都敢派人直接把牙医杀了。
　　后来工藤会因为行事太过激进，他们的头目成了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确切抓捕判刑的暴力团会长。
　　很难说这些前因后果，和这个家伙以及那些背景没有关系。
　　双方狼狈为奸多年，却一直都互相庇护着，即便是工藤会消失了，松本大臣也依旧活跃。
　　可想而知这人是何等肆无忌惮，区区一个警视？什么东西！
　　然而就在他推搡开身边的人的时候，却被松本警视直接按倒在地。
　　“你这个家伙！”被按在地上贴着冰冷的瓷砖，松本大臣脸颊都扭曲了：“你是想要造反吗！”
　　“逮捕令外加搜查令，大臣你是想要造反才对吧——”
　　松本警视压根不理会他的挣扎，抬头扫了眼身后那些畏畏缩缩的人，唤来自己的下属。
　　“搜查宅邸！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另外封存松本大臣的所有通讯工具！”
　　“你放开我！你放开！”
　　“抱歉了，我是不会……”
　　【砰————】
　　伴随着一声枪响，松本大臣满脸发懵地被推开，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枪。
　　而另一边的松本警视，则是捂着自己的大腿，踉跄着倒在地上。
　　“这——我——这是你的枪！”
　　“抢夺警务人员配枪，而且还拘捕，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凶徒了——抓住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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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田切警视长没有去搜查，而是来到了一处警署。
　　警署的署长见到小田切警视长之后，脸色顿变。
　　他似乎有心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是低着头拦在他身前。
　　小田切警视长身量很高，俯瞰着对方，比对方足足高出一个头来。
　　他语气平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错身想要和对方擦肩而过。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保持沉默，那么今晚过后，我们还是同僚。”
　　这已经是很难得的温和了，毕竟小田切警视长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这位当年的‘第一贵公子’可不是风花雪月的那种贵公子，连自己儿子都抓。
　　他的儿子当初涉及到了一起诈骗勒索案件，被他亲手逮捕，毫不留情。
　　“……警视长，还请不要让我为难。”
　　那个署长回过身，拦在小田切警视长的面前，不让他进去。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让我为难了？”
　　小田切警视长撩开外套，双手叉着腰，腋下的枪套很显眼。
　　这幅打扮，绝对不是来叙旧的，对方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都很凌厉。
　　“我当初当刑事巡查的时候，你是交通警，我当警视的时候，你还是警部，我当警视长，你才当警视。”
　　说着小田切警视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牌，示意对方看清楚了。
　　“我，小田切敏郎，警视厅本部警视长，刑事部部长，特殊绑架案搜查本部负责人！”
　　“……”
　　“所以我没有在询问你的意见——让开！”
　　“可是——”
　　“没有可是，在霞关的调令下来或者警视总监宣布我调职之前，我依旧是你上级！”
　　当年他出任搜查一课课长的时候，对方就曾经在他手底下任职，但是并没有什么功绩。
　　后来出任地方警署的署长，也不过是走了某一方的关系。
　　要知道警视厅下属一共102个警署，大规模19署诸如筑地、涩谷、新宿、池袋、上野、浅草之类的，都是警视正，而其他各署为警视。
　　也就是说对方即便是在署长序列里，也不是出挑的。
　　而警视厅下设十个方面本部，介于本部与辖区警署中间，负责各辖区警察署的合作与广域对应。
　　各方面本部长阶级，第一、四、八方面为警视长，其他为警视正。
　　他小田切敏郎即便是在警视长序列，也是老大，比对方高足足两级，再往上就是总监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情况下，能够让一个平庸的警视，敢于正面阻拦一个高级别的警视长、警视厅的三把手呢？
　　答案似乎不言自明了……
　　“那三个绑架犯在哪里？我们需要进行紧急审讯。”
　　“……”
　　“你这样没有用的，我可以直接接管这个警署，你非得为了他们卖命吗？”
　　“我只是——谁都不敢得罪。”
　　“好，我知道了。”小田切警视长掏出配枪，朝天连开三枪。
　　随后他往前一挥手，示意从警视厅带过来的自己人冲进去。
　　“警署遭到了袭击，支援我们的同僚，你们署长呢？昏迷了吗？”
　　署长的助理看了看署长，又看了看小田切警视长，最后老实地低下头。
　　“我们署长在赶过来的路上出车祸了，正在送往医院救治。”
　　“真是令人钦佩的精神！请他务必好好治疗，过几天再出院吧。”
　　说着小田切警视长收起枪：“我当初在三课任职过，你还记得我被称为贵公子之前，那些暴力团对我的称号是什么吗？”
　　出了车祸正在治疗的署长显得轻松了不少：“当然记得，新宿の孤狼，那可真是让那些老鼠闻风丧胆啊，明明是不好的称呼，却有着名震一时的威慑力。”
　　“那你觉得，狐狸厉害还是狼厉害？”
　　“……狼。”
　　“不，龙更厉害——你名牌借我用一下。”
　　“名牌？”
　　“警视长的话，不太合适，警视就很合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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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小田切警视长站在审讯室门口，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出去。
　　“监控关掉。”他这么说着，站在门口点了根烟，似乎在等候什么。
　　好片刻之后，就在里面的绑架犯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他才走进去，把烟拿下来送到对方嘴边。
　　“……警官桑，你这样，是诱供吧？”
　　断手断脚的家伙，已经被包扎得跟个木乃伊一样，却依旧有着令人厌恶的油滑。
　　小田切警视长把烟放在桌上，反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打得对方脸都歪向了一侧。
　　好片刻之后对方抿了抿唇，吐出一口血沫来。
　　那绑架犯便只是狞笑，垂着头肩膀抖动，咬牙切齿地笑。
　　“你干得很好啊，但是你等着吃官司吧——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手脚都被打断了，他现在完全就是一副滚刀肉的姿态。
　　当然，小田切警视长知道，对方之所以滚刀肉，是别有依仗。
　　“你们怎么办的事？”
　　小田切警视长无视了对方的威胁，声线低沉。
　　“……？”
　　他扯着对方的衣领，将后者整个提起来，贴着脸低声喝问。
　　“你们这些白痴！你们知不知道事情闹得有多大——你们想拉着大家一起给你们陪葬吗！”
　　“……”
　　那个家伙呆愣了几秒钟，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小田切警视长将他松开，很是不客气地推了一把，然后看着他手脚的绷带露出嘲弄的表情。
　　“不过还好，你们这些家伙还有利用的价值。”
　　说着他用力给对方的断腿上来了一脚，崩开的伤口几乎是瞬间就把夹板和绷带染红。
　　“啊——啊！救命！救命啊——”
　　“别喊了，没有人能来救你们的，规矩你明白。”
　　小田切警视长重新把烟拿起来递给对方，这次对方没有拒绝。
　　他只是在确认没有人进来救他之后，眼神一变再变，颤抖着嘴唇凑过去。
　　“顶罪之后，钱给谁？”小田切警视长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头也不抬地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三个，明天把所有的事情扛下来，然后畏罪自杀，懂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这是鸡同鸭讲，小田切警视长并不听他的话，而是自顾自掏出自己的配枪拍在桌上。
　　“黑田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要是懂事，那么还有安家费拿，要是没有的话，那你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这——”
　　“怎么？不服？你们这些渣滓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
　　小田切警视长反手一巴掌扇他脸上，这次连烟都打飞了。
　　“给你们机会了，可是你们居然被一群暴力团的家伙抓住——他们现在成了好市民——你们是偷渡的绑架犯！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你们这些家伙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这条烂命！”
　　“可是、可是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是之前，我管你们之前说了什么，那是我和你们谈的吗？”
　　“……”
　　“黑田那个家伙不能死，只能你们几个了。”
　　小田切警视长俯下身，捏着对方的脸和自己对视。
　　“听好了！你们要是敢乱说话，那你们就死定了！”
　　“……”
　　“哼——”
　　说完小田切警视长半点没有再和他们谈条件的意思，重新点了根烟。
　　“安家费会给你们那边的人送过去的，懂事一点，不要让人难做。”
　　说罢他转身离开，朝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属下使了个眼色。
　　后两者心领神会，解开外套翻起袖子准备做事。
　　一个人拿起手帕擦了擦那把放在桌上的枪，捏着枪管递给对方。
　　另一个人则是按住他的肩膀，然后两人摆弄了一阵，觉得有点不对。
　　“他手断了，怎么开枪？”
　　“啧……换个名义吧，就说他藏匿了爆炸物。”
　　“也行。”
　　两个满脸横肉，看起来真不知道到底是极道还是警事的家伙收起枪，开始炮制现场。
　　完全被这副姿态吓到了的绑架犯，看着他们熟络的动作，终于信以为真。
　　“我、我还有用！我还有用！”
　　“闭嘴吧，你这个渣滓，你已经没有用了！”
　　随手找个团纸塞对方嘴里，他们刚准备做什么，就有人探头进来。
　　“喂！停一下！巡查来了！”
　　“啧，怎么这个时候来？一般不该明天的吗？好不容易把人先一步抢回来。”
　　“可能是绑架案实在是闹得太大了吧，对方要求一个亿美金的赎金，听说那个艾小姐都给了。”
　　“给了？”
　　“给了，秋枫大桥那边爆炸了，赎金被一辆消防车抢走，然后就不见了。”
　　“哇，还真有钱啊……你小子乱动什么！”
　　“你老老实实把事情扛下来懂吗？钱会给你们家里分一份的！”
　　“坐下坐下，审讯他……你等一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清楚！”
　　被堵着嘴的那个绑架犯瞪圆了眼睛，却无法言语，只能是眼睁睁看着这些家伙摆出审问的姿态。
　　他眼角的余光不住地往侧面的门上看，门上的玻璃条恍惚间掠过几个身影，似乎正在看里面。
　　绑架犯用力地扭动身子，整个人摔在地上，像是上岸的鱼一样挣扎着，含糊大叫。
　　于是便是后续的混乱，门被打开，有人进来，有人询问什么回事，有人争辩，又被呵斥。
　　好几分钟之后，那个胸前挂着警视长名牌的男人，一脸正色地望着这个绑架犯。
　　“你是想要交待什么？”
　　“唔！唔唔唔——噗……”被拿出了纸团，绑架犯只觉得劫后余生。
　　“我知道他们是谁！我知道人在哪里！我说——我都说！”
　　“……”
　　……
　　……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黑田想要做的，其实并非是挑起我和艾小姐之间的矛盾。”
　　安和常务跪坐在矮桌一边，身前是掉线已久的雷丞相，身侧是一脸愧疚的安和由美子。
　　“这个世界不全是光明的，我想雷常务，知晓这样的道理。”
　　“但是我却也不知道，竟然黑暗到了这种地步！”
　　“世家门阀，公家华族……这片大地上，盘根错节了太多的势力，黑田这样的家伙，就像是伥鬼一样为猛虎去寻找猎物，但真正伤害到人的，却是猛虎本身啊……”
　　藤田刚已经被排除嫌疑了，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涉足到这么一个圈子。
　　只不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没有谁能绕开藤田刚这个‘主谋’去重判‘从犯’黑田就是了。
　　好在他们谈论这些事情，并不需要证据，而是谈论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田想要做的，是把这次的报复，引入到他所觉得最能够掩盖一切的大网里，让他报复的对象变成那些家伙的猎物，这样哪怕是在被发现之后，也会有人出于各种目的，掩盖事实。”
　　黑田从一开始，就不是想要挑起艾丽娅和谁的斗争。
　　他的报复是如此简单纯粹但是恶意深沉——失踪的几个人，能够挑动艾丽娅的神经。
　　被激怒的艾丽娅，确实可以发动自己的力量，去把这件事情闹大，给警视厅压力。
　　但是这种程度，就可以让那个盘踞在这片大地上，连同白色巨塔在内的各方势力涉及者，全都为之退让吗？想必是不能的吧……
　　最后失踪的人会悄无声息，艾丽娅的愤怒会演变为对那些掩盖事实的势力的愤怒。
　　但是这种愤怒是无力的，最后这个异乡的来客，必然只能抱憾离开。
　　而被艾丽娅触碰到了伤疤的那些家伙，难道还可以相信对方，和她做朋友吗？
　　“想必以黑田的认知，他所能够觉得最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便是那些人了。”
　　那些连警视厅都得让步，帮他们捂住盖子，不让事情爆发出来的家伙……
　　安和由美子在旁边垂泪：“都是我的罪过！是我招惹了这样阴险的小人！”
　　“不，由美子，黑暗是一直都在的，今天能够避开，明天也有可能被利用，你想要学习艾小姐的霸道，但是只学到了神情，没有学到那份真正的气度，这才是你的不足。”
　　“……”
　　“你被人伤害了，就自怨自艾，而艾小姐被人伤害了，那么即便是破釜沉舟，也会让对方付出终生难忘的代价，这样的魄力，才是能够让人为之惧怕，并且不敢冒犯的霸道！”
　　“是，我会反省的！”
　　周姨眼眶发红，形容憔悴：“可是现在，真能把人救回来吗？”
　　“如果单凭我们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和那些家伙对抗的，金钱的力量，胜算只有两成。”
　　雷丞相没有说话，这一刻他明确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无力。
　　“但是现在艾小姐也失踪了，那么我们的胜算就有五成了。”
　　安和常务对于艾丽娅失踪这一步神来之笔，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是谁也无法承受的一枚落子，拥有这样的理由，小田切警视长就像是拥有了天丛云剑一样，已经立足于不败之地了，没有人可以再阻拦他，这已经超过了掩盖事件的压力！”
　　有人想要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是失踪了几名游客而已。
　　那么现在好了，艾丽娅这名游客也失踪了——大家要不要来聊聊什么叫国际舆论？
　　世界女性富豪榜第5，亿万富豪榜第36，两千亿国元资产，十三万员工的就业岗位保证。
　　这样的人要是能够在这边悄无声息地被蒸发掉，那以后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敢来了！
　　发酵之后的舆论风暴外加外事压力，就算是警视厅的警视总监也承受不住。
　　“接下来最大的问题，其实并不在于如何让那些家伙退步，而在于怎么完全夺回主动权。”
　　安和常务抱起茶杯，想了下之后摇了摇头：“这是最难的，怎么把人夺回来。”
　　这已经不是救回来了，是夺回来。
　　当一部电影前20分钟就知道了谁是凶手，那么剩下来的一个小时就得解释为什么不抓他。
　　绑架的人是谁，已经搞清楚了。
　　策划绑架的是谁，也已经知晓了。
　　为这些家伙提供庇护的是什么人，大家更是心里有数。
　　“那些家伙——我是说，那些为了自己的颜面和利益，会选择把事情压下来的家伙，他们难道还敢把这些人扣住吗？他们疯了！”
　　“不，周女士，他们就是没有疯，所以才需要把事情定性。”
　　安和常务是个好人，但好人能够混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有着能让坏人都害怕的洞察力。
　　安和常务很了解这些规则，或者说更了解那些家伙的心态。
　　“死人是比活人更能够保守秘密的，事件如果能够在某一个阶段被平息下来，那么请相信，以他们的鼠目寸光，绝对不会想要去为了以后的祸端而提前解决隐患，他们只想要粉饰当下。”
　　“……”
　　“据说艾小姐有安排专门的人手，她想必也理解了这一切，希望他们能够顺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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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顺利了，顺利到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艾丽娅松开一个家伙的脖子，随手将其扔下断崖，然后又抓起一个。
　　“我不太信他刚才说的，你的回答呢？”
　　“是、是真的！真的——额——唔……”
　　被合拢的手掌捏得脸色青紫，昂藏的汉子不住地挣扎着，想要挣脱那只纤细的手掌。
　　可是无论他踢打还是掰扯，都没办法让对方晃动半分，手臂稳得如同钢铁，手掌就像是台钳。
　　艾丽娅冷眼看着这个接应那几个绑架犯的家伙，好几秒之后确认他没说谎。
　　然后他松开了手……
　　隧道通道的出口是一处相对偏僻的路段，这些家伙在这里安排了一辆厢式货车。
　　一辆车，七个人，被艾丽娅扔下去了六个。
　　最后一个是昏迷不醒的郭老板，只能说他的身体素质比起他老婆差远了。
　　他老婆能够一打三反杀逃跑，他却连一打六都做不到，昏睡到这种地步，也不怕被噶腰子。
　　艾丽娅没有叫醒他，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让他看到。
　　“所以你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怎么就成了蝙蝠侠，还要打击犯罪呢？”
　　蝙蝠侠是孤儿，艾丽娅爸妈也失踪了。
　　蝙蝠侠很有钱，艾丽娅也很有钱。
　　蝙蝠侠很能打，痛殴大超。
　　艾丽娅自己就是大超……
　　所以由此可证，艾丽娅不是蝙蝠侠，而是小丑。
　　不过也没办法，有时候这些犯罪是这样的。
　　最上面的头目或许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手底下的喽啰就开始独走。
　　然后堵着蝙蝠侠大超什么的骂娘，比划着小刀子要对方的命，惹来大量麻烦。
　　根据对方的说法，被绑架的几个人里面，美妹妹算是最高端的货色。
　　这样的货色，是要被送到料亭或者俱乐部，然后为一些大人物‘服务’的。
　　等到玩腻了，就可以进行一个商品迭代，这些换下来的商品会被送到更合适的地方。
　　当然啦，这一晚上肯定不至于马上就送货上门给别人端过去。
　　自营都没这么快的，何况调货……
　　艾丽娅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了这些家伙甚至都没能够理解这一切。
　　谁™十个小时就能够把桌子掀过来，还准备直接把人家的家都给拆了的？
　　微开也算开！而且你这能叫微开吗！
　　艾丽娅只能说对唔住，下次有机会再介绍踩滑板的小学生陪他们玩扫射东京塔。
　　然后体验飞机坠毁被扣工资被BOSS骂被二五仔背叛天天喊雪梨的高血压生活……
　　“所以啊，现在不就是差一点么，也不知道小田切警视长那边怎么样了。”
　　不彻底地解决提出问题的这些虫豸，那不就等于是什么都没解决吗？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遗憾地重新提起那个保管箱，将其打开之后调整内里的时间。
　　里面的并不是钱，而赫然是一枚正在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三箱赎金里面，只有一箱有黄金，另外两箱分别是炸弹和麻醉烟雾弹。
　　麻醉烟雾弹没用上挺可惜的，但是炸弹可以用得上。
　　艾丽娅很想要看到到底是谁拿走了自己的赎金。
　　以为她傻啊？
　　有本事消化足足一个亿的美金现金，这是偷渡的亡命徒做得出来的？
　　偷渡过来没门路的，只能像是当初的马飞亚一样，干活之后拿到债券都不知道怎么换钱。
　　一亿円的债券最后只换到八百万，纯纯的工具人。
　　『BOSS，附近没有发现后续的接应人手，对方应该就只有这一辆车。』
　　“嗯，我知道他们的老巢了——”
　　艾丽娅冲天上赶过来的飞机挥了挥手，那打着探照灯飞过来的直升机放下一卷绳梯。
　　“通知人来救援，有人慌不择路跳崖了。”
　　“这么高，居然没有死吗？”
　　“死不了，反正能活到被判刑——另外还有一个被绑架的人质也在这边。”
　　“是，我明白了。”
　　“对了，你会驾驶直升机吗？”
　　“……不是很会。”
　　“那太好了——我换个问法，你知道怎么把直升飞机开坠机吗？”
　　“……？？？”

189-《漆黑的十字路·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绑架案发生，已经十个小时出头了。
　　在这十个小时里，涌动的暗流已然成为波涛，逐渐开始掀起肉眼可见的风浪。
　　超过三万名暴力团分子在整个东京都市圈里出没，四处横行。
　　这些原本应当隐匿在社会的犄角旮旯里，成为罅隙中的老鼠、下水道里的臭虫一样的家伙，如今却显得亢奋至极。
　　毕竟那可是以亿为单位的赏金啊！而且据说已经有兄弟拿到了！
　　又怕兄弟过得苦，更怕兄弟开路虎，这种苦痛，还是我自己来承担吧！
　　警视厅接到了数千起电话投诉，只能够不断地安抚着精神受创的民众，表示一定会尽快处理。
　　暴力团对策三课的人都忙疯了，可是却没办法做什么，因为那些极道的老大很听话。
　　听话到了什么地步呢？
　　要是以往，暴力团对策本部的人敢堵极道的门，多少都会吃反抗的投诉或者是隐晦的威胁。
　　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说堵门就堵门，没凭没据，我不叫几下岂不显得我很没面子？
　　反过来也一样，只有当拥有了确凿证据，要去踹门抓人的时候，暴力团对策三课的人才会直接行动。
　　要不然就是暗地里盯梢，或者偶尔巡逻的时候和对方呛声，警告他们不要玩嘢，乖乖听话。
　　但是现在不同了，极道的老大们聚在一起喝茶，安分得像是老年活动中心开茶话会。
　　门口的小弟也不在乎对策三课的老冤家们盯着，甚至还给对方搬个小板凳随便坐。
　　小点心要不要？这个仙贝很好吃哦！
　　要喝茶的话也提供，但是只有红茶可以吗？
　　一时之间外面投诉闹翻天，内里却其乐融融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住吉会、稻川会甚至是山口组的其中一个派系的大佬，这会儿都在‘茶会话’里，大家坐着叙旧。
　　“真没想到啊，那一位居然是安先生的后辈。”
　　“环溪观居然还在么？我还以为不在了。”
　　“毕竟是几千年的古老国度，我们都有万世一系，他们自然也有不断绝的办法。”
　　至于说环溪观是什么，安先生又干了什么具体的事儿，大家就很默契地闭口不谈了。
　　毕竟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太合适拿出来旧事重提，因为那不是乐子，甚至都不算是地狱笑话。
　　现在他们提起当年拿着AK横扫街头的马飞亚，提起用反步兵地雷和定时炸弹互相对抗的年代，那叫峥嵘岁月。
　　你来我往，互相对抗，有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拼搏感。
　　而提起被安先生或者说被环溪观碾压，直接把刀架在脖子上，毫无反抗之力的事情，那就得叫噩梦。
　　谁没事干回忆噩梦的？
　　有那种爱好的就多少有点心理问题了，抖M都不好这口。
　　“一亿円现金已经送到了，艾小姐有着令人钦佩的豪气啊。”
　　“幸好只是有钱，要是……咳，我是说可惜，可惜她不是当年安先生那样的存在。”
　　大家于是就露出了心领神会的微笑，很是有点欣慰。
　　环溪观后继无人啊，好啊，好——啊，大家是说真可惜啊……
　　有钱确实很厉害，但也只是厉害了，还不至于到大家都惧怕的程度。
　　要知道当年，他们可是求着那位不要搞事情，安心去赚钱享受生活。
　　求求你赚钱吧！别打啦！你要什么都给你们不行吗？
　　现在的艾丽娅嘛，就很符合他们的恳求，老老实实赚钱，完美。
　　“会长！”住吉会的一个若头快步走进来，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
　　“大声点！”住吉会的会长没听清，但是面对同行就要有气度。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做事从来不遮遮掩掩！”
　　“……安先生来了。”
　　“咳——噗……咳咳咳……”
　　抱着茶杯的好几个人都呛咳出声，一时之间周遭混乱一片。
　　“该死的家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住吉会的会长都来不及擦身上的茶水，一巴掌打在手下的脸上。
　　“没错！你这个家伙——你在说什么胡话！”
　　“非常抱歉！”手下赶紧鞠躬，红多尼私密马赛。
　　“你再说一遍，谁来了？你最好清醒一点！”
　　“可是安先生，真的来了。”
　　“……”
　　完了，他们这么想着，互相对视，俱都看到了对方脸上那微妙的表情。
　　他们承认自己刚才自己笑得是有点太大声，可是也不至于吧？
　　“她为什么会来？她不是应该——我是说，她不应该来的！发生了什么？”
　　“艾小姐失踪了，根据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警视厅将这件事暂时压了下来，还没有太多人知道。”
　　但是外界不知道，不代表身边人不知道。
　　人家家里人一个电话就打回去叫救命了！
　　安乐乐其实对于自己师傅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威慑力，并不是很知晓，所以做戏做了全套。
　　呜呜呜，师傅你听我说，大小姐失踪了，嘤嘤嘤我好怕啊，大小姐是不是也被绑架了啊？
　　结果就是安姨出山了，她订好机票跟这边说了一声自己要过来，言简意赅。
　　我来了，你们等着。
　　等什么？等死！
　　一帮暴力团的头目就开始脚打颤——那™的是能够过来的？！！
　　“还没有到吗？”
　　“刚上飞机，应该还有三个小时，抵达成羽田国际空港。”
　　“已经上飞机了？！”
　　“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知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他们想要去死可以自己跳东京湾！”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匪徒了，警员桑！你们赶紧想想办法啊！失踪的民众难道不该马上救援吗？”
　　“我之前参与了一起诈骗案，我觉得我需要被你们拘押一段时间，配合调查！”
　　“抓我！先抓我——我伤人了！暴力伤人事件影响很坏！”
　　“……？”
　　旁边抱着茶杯当背景板的暴力团对策三课成员有点懵。
　　不是，你们之前还谈天说地吹水，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们正常点啊！你们这样我害怕！
　　但是他害怕，这些头目比他更害怕……
　　有人回想起当年的事儿，本就已经年纪大了，现在更是直接抽了过去。
　　“药呢？药！”
　　“快叫救护车——”
　　当年本子这边有名有姓的极道社团，几乎一夜之间换了两茬干部。
　　那几天腥风血雨到了什么地步？
　　敢抄着AK当街扫射巡逻车的马飞亚们要躲着走！
　　大名鼎鼎的山口组要去警视厅里面喝茶寻求庇护！
　　樱田门一日三惊，霞关把警卫课和警护课的所有成员都叫了回来，三班倒24小时轮值。
　　要员保护小组和特别保护行动的机动警备队，甚至要和NBC恐怖活动搜查队配合协作。
　　那可是和警视厅别苗头互相看不顺眼的公安啊，可是双方还是暂时性握手言和一起行动了。
　　这就像是陆X马粪和海X马鹿之间居然能够同心协力一样稀奇。
　　能把他们逼到这种地步的，就很难说对手到底是个什么天顶星存在……
　　这种人放在好X坞里，出场的第一幕应该是被偷车被杀狗。
　　然后第二幕开始就要横扫了，用一根铅笔都能干掉三个人。
　　这要是再重演一次，本就日渐式微的他们怕不是要直接崩盘。
　　当然啦，相比起社团的未来，他们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未来。
　　好不容易香车宝马衣香鬓影，一下子就没了谁遭得住？
　　至于说对方有没有这个能力……他们之所以上位，就是因为前代目觉得对方没有这个能力。
　　事实证明对方真的有，哪怕只有两个人。
　　而且这些事儿人多有什么用？摆POSE啊？
　　就在大家想着三个小时之后是去坐牢还是赶紧趁这个时间点出国的时候，新的消息传来。
　　“艾小姐被找到了！”
　　“啊？”
　　“艾小姐之前有超速的记录，被拍摄到了，并且被批准逮捕。”
　　“……超速？”几个头目觉得太™荒谬了。
　　我们在跟你说砍人，从新宿沿着JR山手线砍到涉谷神山町，眼睛都不眨一下。
　　结果你在这里跟我们说眼睛干不干？
　　超速这也叫事儿？她超速还能开着车飞起来不成！
　　“她之前被拍摄到超速，而且超速到了422公里每小时，前往拦截抢夺赎金的绑架犯！”
　　“……啊？你说什么？”
　　“艾小姐去拦截抢夺赎金的绑架犯！”
　　“不，前一句。”
　　“她之前被拍摄到超速。”
　　“中间那句。”
　　“而且超速到了422公里每小时——这很重要吗——虽然确实是世界级别的超速记录。”
　　能够在非赛道上开到三百多，就已经是世界级的大佬了。
　　开到四百多，目前似乎还没出现过？但是这又有什么打紧的，重点是人出现了啊！
　　“……这很重要吗？”
　　住吉会的会长沉声反问了一句，然后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桌。
　　“这很重要！非常重要！！”
　　因为如果把一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就会明白这有多重要。
　　环溪观，安先生，艾丽娅，后继无人。
　　现在好了，后继无人的环溪观多了个小姑娘。
　　而且能够开车飙到四百公里以上，敢于去孤身拦截穷凶极恶的绑架犯。
　　回来了，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剧情，熟悉的CG画面。
　　“诸位，我想，我们是时候为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做点什么了！”
　　几个头目互相交换眼神，纷纷点头，站起身：“我们已经理解了这一切。”
　　住吉会会长很郑重地朝着他们鞠躬：“那就拜托了——”
　　“是啊，即便是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那些可爱的孩子，我们应当有这样的使命感才对。”
　　“新的时代已经来临很久了，固守着旧时候的那些恶习，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应当被纠正！”
　　当超人真的是超人的时候，那大家最好祈祷他是正义的。
　　“我知晓有几处地方，或许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那些家伙有关。”
　　“我知道他们平时会联系的一些家伙，那些掮客手里的黑料多得很。”
　　“我知道他们销赃的渠道——啊，说起来，我们好像也帮他们处理过一些东西。”
　　其实大家在这些灰色地带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真的就不清楚其中的一些弯弯绕呢？
　　只不过被绑架的不是艾丽娅罢了，或者艾丽娅给出来的利益很多，却不够让他们跟着去踹饭桌。
　　毕竟一顿饱也比不过以后的顿顿饱，她是过江龙，终究是要过江的，地头上还是地头蛇。
　　“还有更多的消息吗？那些家伙拿到赎金没有？”
　　“快去查！那些家伙到底怎么样了——拦截什么的，有结果吗？”
　　一帮头目让小弟们去打探情报，再探再报。
　　好片刻之后，一个头目放下手机，脸色复杂，眼神飘忽。
　　“确认了。”他喉咙滚了滚：“十名绑架犯，全都是重伤，遭遇了车祸以及坠崖的伤害。”
　　“……就连风格都如出一辙啊！”
　　“我们还有三个小时，对吗？”
　　“我们只有三个小时！”
　　“那就祝诸君，武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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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艾丽娅站在一处庄园外面，抄着喇叭朝里面倒计时。
　　没有人开门，也没有声息，偌大的一个庄园，安静得像是鬼蜮。
　　于是空中呼啸着扑棱棱飞过来一架直升机，打着探照灯摇摇晃晃地飞行着。
　　艾丽娅摇了摇头：“1——”
　　直升机下面吊着一个巨大的立式储油罐，在空中甩啊甩，最后绳索不幸断裂，直直地砸进了庄园里。
　　[轰————————]
　　一团巨大的烟尘腾起，艾丽娅站在庄园门口，都能感觉到地面抖了抖。
　　就是说这玩意儿还挺重的，得亏直升机真能吊运得起来……
　　啊不对，应该说果然吊不起来，这不就断了么？真是可悲的事故！
　　『BOSS，有人出来了，要让她们突入吗？还是您自己去？』
　　“所以明明是你们拿钱，为什么成了我自己动手？”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一般来说你这种雇主不该待在最后面运筹帷幄，然后等着品尝甜美的胜利果实么？
　　大家拿钱就有卖命的觉悟，自然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结果这位不一样，出了钱还自己上场代打，甚至还是个通天代。
　　就很怀疑所谓的老板队是不是对方搁这儿体验生活来了。
　　“让她们进去吧——人多吗？”
　　『不是很多，目视不超过20名，没有纵深防御体系。』
　　空中另外一架直升机打着探照灯往下看，明晃晃地摇啊摇，怼着人家脸照。
　　艾丽娅心说要是有纵深防御体系才有问题了，就是一帮穷凶极恶的匪徒，怎么可能会辣么专业。
　　偷渡的，暴力团的，有犯罪前科然后潜逃的，这些家伙盘踞的地方，其实本质上就是贫民窟。
　　只不过和旁边的贫民窟画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所以乍一看不显眼罢了。
　　本子是没有贫民窟的——但那只是他们不承认有，实质上还是有的。
　　最出名的莫过于爱邻地区，大名鼎鼎的飞田新地就在那旁边。
　　Tobitashinchi，飞田新地，号称大阪乃至本子最著名的平民红灯区，大量的売春业者聚集于那里。
　　与现代化的风俗店不同，那里的店铺的形式保留了曾经的传统形式，可以看做是爱邻地区的配套设施。
　　拥有这样的配套设施，可想而知那里会是什么模样。
　　暴力团、地下赌庄、地下高利贷、赃物市场……俨然就是一个小号的哥谭。
　　但是稀奇的事情就在于那里其实交通很方便，而且还是轨道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得很不错。
　　爱邻西边的南海电铁，是连接大阪市中心和关西空港以及泉州地区各市的重要铁路。
　　北端则是更加重要的JR大阪环状线，这两条线在贫民窟一角的新今宫站可互相换乘，人流量非常多。
　　但是很少有人会从这个站的出口出来，更少有人会过马路进入对面的爱邻地区。
　　事实上如果从这里出来，还有地铁御堂筋线的动物园前站，那是著名的景点天王寺的区域。
　　那地方也和这里一样泾渭分明，街道的这边车水马路，街道的那边带着昏暗的灰色。
　　如果单从地图上看，根本无法想象这些交通最密集的地方竟然是贫民窟……
　　在互联网时代，很多简易旅馆在修缮后陆续开始在网络上发布预定的信息，大肆宣传交通便利，并且价格极度便宜。
　　这引得很多不明真相的外地人甚至外国人纷涌而至，但是到了之后恐怕就不会是太愉快的体验了。
　　同样的道理，这些地方也成为了很多偷渡的家伙，甚至是失去了身份的家伙聚集的地方。
　　“温床啊温床，混乱啊混乱，黑暗啊黑暗——但是——这就是剧场版不是吗——”
　　艾丽娅扔开喇叭，抬手直接扯断旁边的一根指示牌，将其如同标枪一样投掷出去。
　　『咻————』
　　指示牌重重地越过无人的街道，破开老旧的建筑外壁，碎石和保温材料飞溅。
　　一个探头探脑的人身子一倒，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个老人，看起来似乎是要过来捡垃圾，却被艾丽娅吓了一跳。
　　艾丽娅没有变得温和，而是目光冰冷地就这么注视着对方。
　　好几秒种之后，老人的额前已经渗出汗珠来了，藏在身后的手颤抖着快要握不住，呼吸短促。
　　“如果我是你，看到这个路牌的时候就会选择把刀放下，假装无事发生。”
　　艾丽娅指了指被自己扔出去的那个路牌：“看清楚了啊老爷爷，这是普通人做得到的吗？”
　　老人呼吸急促地紧盯着艾丽娅，好片刻之后咬了咬牙：“一万円！”
　　“什么？”
　　“你！值一万円！”
　　那个老人大喊着，从身后亮出一把打磨得刃口都已经有点内凹的切刀，朝着艾丽娅扑过来。
　　艾丽娅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委屈——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便宜了？
　　“我啊，只值一万円吗？”
　　艾丽娅随手夺下对方手里的刀：“如果我给你十万，你能不能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十万？！”
　　“十万——”
　　“我说！我什么都会说的！”
　　“……”
　　得，还有这种通关模式，所以说氪金玩家才是最强的么？
　　艾丽娅随手掏出几张福泽谕吉：“你们这个地方，有多少犯事的人？”
　　“那可就太多了。”老人手有点抖，不住地咂着嘴，心肺功能不是很好。
　　艾丽娅看得出来他是个酗酒的家伙，这片地区有点类似山谷地区，也就是さんや，本子三大贫民窟之一。
　　上世纪六十年代，为了举办在东京的奥运会，那些想要维持这个城市圈良好形象的人把流浪者们赶到了山谷地区。
　　而且地图上对那些地方并未标注，以至于许多东京本地人都不知道有那么一个贫民窟。
　　这里和那里一样，周遭全都是数十年历史的老房子，房屋老旧不堪维护，带着明显的随意增建叠屋风格。
　　艾丽娅记忆里上一个这么赛博朋克的地方，还得是已经被拆掉了的九龙城寨……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你总得相信他能给你一万円吧？”
　　“他啊，是推销白领金的家伙呢，这点钱他一定是有的。”
　　“哦，高利贷——”
　　在这些收入不稳定而且治安混乱的地方，高利贷和地下钱庄的数量反而极多。
　　在本子这边，合法的高利息借贷其实应当归类于消费者金融的一环，因为多数是那些白领来借，所以也叫白领金。
　　在一些繁华的地方的车站前，不但有专门的借贷的门店，甚至还有半自动的柜员机，服务可谓是十分贴心了。
　　能够在贫民窟里搞这么高端的服务行业，考虑到这里的这些老人居民的收入问题，目标用户可想而知。
　　总不能是把一些白领骗到这些地方再借钱给他们吧？大抵还是销赃渠道什么的关系。
　　而能够从这里销赃出去，只能说之前那些个所谓帮忙的极道，并不是很老实。
　　反过来也就是说——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本地的帮会太没有礼貌了！”
　　艾丽娅义愤填膺，掏了掏兜，摸出一叠钱拍对方手里：“拿去买酒喝！但是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你说！”老头捏紧了那一叠钱，手也不抖了，眼睛也明亮了。
　　“去报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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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中最近接了一单大生意，今天把人绑到了这里来，几乎就等同于交易完成了。
　　只需要明天把这个上好的货色送过去，那这个月乃至于下个月的花销都不愁了。
　　其实这单原本是有点仓促的，毕竟对方也不是一般民众，多少有点棘手。
　　但是谁让有人喜欢呢？
　　只能说她活该倒霉，有时候长得太好看也是有罪的，毕竟求而不得就会扭曲，扭曲就会变成坏事。
　　他把事情安排下去，手下的人做得很顺利，甚至他都觉得有些惊奇。
　　虽然平时也没少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完全没有惊动什么人，也没有官方的追索，还是挺罕见的。
　　开心的他今天和几个手下狂欢了一阵，这些地方别的不多，但是便宜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某种意义上他们也可以自产自销嘛——只不过上好的货色都是有人指名要的，他们可不敢乱碰。
　　以前有过自暴自弃的姑娘委身求全，成功地给大人物吹枕边风，成功报仇反杀了当初绑架她的那些人。
　　由此可见生态位食物链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他们这些苦哈哈不过是社会的搬运工罢了。
　　他有点醉醺醺地走出院子，看着外面的月亮，抿了口酒，冷风一吹多少有点人到中年的愁绪。
　　年轻的时候，大概二十多岁的时候，自己也是有梦想的，想要做一番大事业，世界总有自己的一个席位。
　　但是慢慢地就看开了，做事情嘛，本质上也不过是为了后续功成名就的享受罢了，享受是始终存在的。
　　那么换一种没有道德底线的方式，去掠夺，似乎也能够达成享受的目的。
　　而且中间还没有那些狗屁倒灶的拉扯，用简单直接的暴力手段去解决问题，实在是让人思路清晰。
　　非要说的话，就是有些事情见不得光，让人多少在需要社会地位的时候有种挫败感。
　　可是细细一想，那些西装革履的大人物，被他们绑架威胁勒索的时候，也并不会硬气多少，似乎心态就又平衡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混社团，走极道的路子，论起好勇斗狠来说，他自觉还是有点本事的。
　　可是后来混啊混，也就明白哪怕是极道，真正能够上位的也不是什么很能打很厉害的人，反而是一些有钱有势的。
　　啧，就很伤心，很委屈，怎么哪里都是这样啊？
　　从那时候起，他就彻底厌烦了奋斗，转而开始研究起了这个社会的规则缺口，和一些更深层次的黑暗厮混搭钩。
　　好处是来钱快，肆无忌惮，坏处是这些事情越做越多，似乎越来越不能够见光了。
　　不过好在今天的这个好货，或许可以让自己去勾搭上某些大人物。
　　就像是当初的工藤会一样，会长也是一个很张狂的人物啊，坏事做尽却依旧可以前呼后拥。
　　自己或许也能够像他那样，获得了不起的某些支持呢……
　　然后夜空之中多了两道摇晃的光束，还有笃笃笃的直升机声音。
　　他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赶紧回头叫人，难道是事情暴露了？
　　有什么东西被丢下来，很大一个，黑漆漆地在庄园中心，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基础建设的大件一样夸张。
　　紧接着是枪声响了起来……
　　他手下的这批人是有枪的，虽然不常用，毕竟动枪和单纯的暴力团手段，获得的关注是两码事。
　　可真要说他们这些人能够有什么严格的纪律约束，那未免就有点痴人说梦了。
　　平日里好勇斗狠争强好胜，也有打架甚至是走火的可能，毕竟武器这种东西最能让男人热血上涌了。
　　甚至是一些刚来的家伙不懂事，以为拿把枪出去就能复刻上个世纪的泡沫经济年代奇迹，然后被当场打死的也有。
　　但那是没有这么一个大家伙掉下来，没有直升机的情况下，旁边的贫民窟听到了什么声响也会置若罔闻。
　　现在这些鼎沸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枪声时断时续，就一下子让人知道出事了。
　　“喂——人呢——滚过来！出什么事了！是谁闯进来了？！”
　　不会是警视厅，这片地区属于是默认的三不管地带。
　　警视厅想要进来清剿，首先要面对的不是他们，而是极道团体的压力。
　　而就算是警视厅的人来，也不可能是这种阵仗——他们只会用巡逻车围上，然后喊一些奇奇怪怪的屁话。
　　混乱开始蔓延，他把人叫过来，但是来的小弟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是东边有人闯进来了，有人说是西面，也有人说是后面的。
　　见鬼，后面是山崖！谁能够从山崖那边爬上来不成？
　　最后一个说正面有人的，直接被他无视掉了——对方难道是来登门拜访的吗？
　　“有多少人？谁看到了有多少人——是什么人？哪里的傻子想要玩黑吃黑吗？”
　　枪战并不激烈，也不知道是人不多还是人太多，响几声就又消停了。
　　直到两边都有人确切地逃了过来，发出惊慌的惨叫。
　　“两边都有！一边是两个！一边是一个——有枪！很专业！有枪！”
　　“我听到了！”田中很想给对方一拳：“我问你他们是谁！是谁！”
　　三个人，好X坞电影吗？勇闯夺命岛？
　　现在这些家伙已经嚣张到了这种地步，自己仅仅只是玩了一天，睡了几个小时，起来就世界都变了？
　　枪战的地方从庄园的一侧开始往这边推进，那是被确定的二人组，一架直升机在帮他们提供照明。
　　真是想不明白，他们居然还有直升机！简直专业过头了！
　　但是相比起那边的专业队伍，另一边的反应则要蹊跷得多。
　　“一个人！一个人！她用刀！她抢了渡边的刀！”
　　“啊——魔鬼——她绝对是魔鬼——”
　　“是地狱的修罗来找我们报仇了！快跑啊！快逃！”
　　“一个人？！”田中瞪大了眼睛，俨然是不相信这话。
　　他当年也是道上有名的打仔，这些年知道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并没有太过懈怠锻炼。
　　可是他越是锻炼，就越是知道人类是有极限的，再能打的人，面对燃烧瓶，面对渔网，面对飞刀，都是砧板上的肉。
　　如果再加上搞来的枪械，那对方简直就可以当场宣布死讯了，他妈的冲锋枪比武士刀好用一万倍！
　　可是现在他们这边十好几个亡命徒，坏事做尽心狠手辣的，被对面一个人追着砍？
　　“你们嗑药了吗！见鬼！我说了不准碰那些货！”
　　但是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灯光拉长了对方的影子，好几个人——大概是有一点默契在的好几个人——还用了枪。
　　然后他就看到了对方挥舞手里的长刀，叮叮当当爆出来一蓬明亮的火星……
　　“……”
　　这已经不是嗑药的问题了，他很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之前喝多了。
　　于是他给了自己一巴掌，势大力沉的那种。
　　然而疼痛感和耳边的惨叫喧嚣混杂着，让他彻底明白自己醒着，而且招惹到了不得了的人。
　　不得了到了电影主角的那种地步——还是超级英雄电影的主角，这是什么忍者吗？
　　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年的厮混让田中冷静下来，他把手里的酒瓶砸在地上，指了指那个身影。
　　“干掉她！拿枪！用什么都行——做掉她！”
　　问题不大，三个人打不死，是因为他们只用了手枪。
　　自己还有人，还有冲锋枪，闹大了不好留下，自己还可以先出去躲一段时间。
　　毕竟对方不是官方的人，这是可以肯定的，自己还没有让官方出动都市传说里的超级士兵来清剿的地步。
　　难道是黑吃黑？还是说自己招惹到谁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把对方的到来和自己绑架了一个‘上等货色’之间联系起来。
　　毕竟人是上午绑回来的，对方总不可能半天时间就开着直升机派出忍者来营救。
　　倒不如说如果只是要救人，通知警视厅的话估计现在还在登记信息，写着不知道多少页的申请呢。
　　哪有这么快的？这个念头于是只在他脑海里一闪，随后被抛诸脑后了。
　　他往回走，房间里冲出来的手下和他擦肩而过，被他挨个叫住。
　　“回去拿枪……不要怕事情闹大，对方有点手段的，注意一点……”
　　他一边思考着到底是哪路同行要搞自己，一边走回房间里面，掀开茶几下面的榻榻米地板。
　　旁边的女人还有点睡眼惺忪，应当是吃了药，迷糊之中带着点惊慌，有着些许发癫的娇憨模样。
　　他以前挺喜欢这种年轻的小姑娘，学生嘛，不懂事，骗骗就到手了，以后还可以卖出去。
　　但是现在真正有事情的时候，对方半点忙都帮不上，就显得有点累赘了，看着挺烦的。
　　“没有事，你继续睡吧，外面在庆祝，神社庆典，烟花的声音。”
　　糊弄着对方，他从榻榻米下面抽出把枪，被锯掉了一截的红木托把，反手侧拉的枪机，充满了鲁棒性。
　　小打小闹的事情，用刀啊棍子啊什么的可以解决，但真正拼命的时候，就还得是当年马飞亚的那套古武术了。
　　他自觉能够搞定对方，重新抄了枪往外走，阴鹫的目光打量着昏暗的庄园。
　　另一边的枪声还在响，而这边的那‘一个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端着枪观望了一阵，耳边时不时的枪声实在是让他烦躁：“该死！怎么还没搞定！那边只有两个人，难道是什么特种兵吗？啊？”
　　有小弟跑过来，非常惊慌地报告情况：“她们进来了！两个人！已经进到了后舍！”
　　“两个人？两个人进到了后舍——外面的人呢？死光了？！”
　　后舍是他们存放‘货物’的地方，好几十号人在那边活动。
　　就算是几十头猪，也不可能说这么一下子就全没了吧？
　　“她们很专业啊！而且天上还有枪——那个直升机！也有枪！”
　　狙击手？田中下意识闪过这个词。
　　然后他就不屑地啐了口：“我已经值钱到了那种地步了吗？雇佣兵和狙击手？还有忍者？”
　　他话音未落，窗外一抹红光陡然划了过去，随后是冲天的火光。
　　爆炸声中，浓烟裹挟着火光腾起一朵小巧精致的蘑菇云，也不知道是在致敬什么前辈。
　　“谁用的火箭筒？疯了吗！没让你们用那个！”
　　用了这东西，烈度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极道火并能够解释的了，他已然是必须要出去躲躲风头。
　　想到这里，他大声吼叫着，冲着黑暗里扫射掉了整整一个弹夹，愈发愤怒了起来。
　　战况往后推，或许只过去了几分钟，也可能是过去了十多分钟，田中反正觉得很漫长。
　　有人回来拿武器，也有人哀嚎着被拖回来包扎伤口的，还有更多的混乱，但是整个庄园都沸腾了。
　　几十个人，田中不记得自己这边有多少人，可能有几十个，或者更多一点。
　　有人会在这边玩，也有人是来投奔他的，然后又混出一些名堂走出去，或者是死在了某个街头巷尾的阴沟。
　　但是他真正得力的手下，是有数的，二十好几个，现在和入侵者打过好几次照面。
　　在他们的口中，入侵者也有了各种各样的模样，但是可以确信的是两边都在打，一个后面进来的，一个正门进来。
　　后面进来的据说是两个人，很专业，有浓重的军事训练风格，比他们专业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而且配置齐全，他们好几次打中了对方，对方却只是趴了一会儿就又爬起来还击，都不带惨叫的。
　　于是田中就明白对方有防弹衣，而且黑夜之中没有直升机照亮的地方对方也能打，那就是夜视仪都有了。
　　专业，太专业了，田中已经把一干普通的竞争对手从名单上排除了，他们绝对没有这样的人手。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某些大人物，想要自己变成最能够保守秘密的死人。
　　但是有什么必要呢？虽然自己确实留着很多他们的黑料来保命，可是他们不动自己，自己傻了吗会捅出去？
　　至于说正面进来的那个，他也脑补成了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的手下，就像是以前的那些武士或者忍者一样。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接受了对方的强大，一边思考着该怎么脱身。
　　如果单纯只是破坏这些地方，把自己这些人弄成因为意外或者火并而丧生的模样，那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确实想要报复这些家伙——他们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人来看，简直就是工具！
　　但是他很清楚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先离开这里，只不过在临走之前需要弄个假死的替身，瞒天过海。
　　一个很忠心的小弟跑进来，手臂上有伤，肩膀染红了，捂着胳膊回来告诉老大拦不住了。
　　“她们在杀伤我们的人手！她们就是冲着打我们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理解了……”
　　他脱下自己的高档西装，披在小弟的身上：“你受伤了，枪给我，你先包扎治疗一下。”
　　小弟很感动，把枪递给他，毫无防备地去躬身拿不远处地上的药箱。
　　然后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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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抬头看着这个仓库，表情有点沉默。
　　剧场版的话，有飞车追逐爆炸大楼之类的戏码，亦或者是搞下来几个大型交通工具，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这些东西……她随手拉开一个冷冻格子一样的抽屉，看了眼里面的遗体，摇了摇头。
　　火光在不远处摇曳着投进来，狭长的床棱在另一边的墙壁上打成形成一道道如矛如剑的方形格栅。
　　格栅之中，老旧灯泡周遭微微飘忽的蚊蝇游曳这开，把这里映照成那种废掉掉的医院或者学校的诡谲观感。
　　事实上这里确实是一处疗养院，泡沫经济时代被废弃了，偌大的庄园式疗养院就被这些家伙鸠占鹊巢了。
　　艾丽娅返身走出去，横七竖八的人躺在走廊里，血在地上蔓延开，染红了暗色的走廊，看起来如同泥沼。
　　“何必呢？我啊，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走廊尽头有人微微探头出来，心脏剧烈跳动，不知道对方是在和谁说话。
　　明明是好多人围攻她，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但是目光聚焦的瞬间，他却压根连人影都没看见，只看到一抹掠过的银光。
　　在那摇曳拉长的、如同长矛利剑一样的火光格栅之中，掠过去的细长刀影，直接把另一个人影刺透。
　　然后将其直接钉在了墙上，就像是正义的骑士，在恐怖的博物馆里钉住了狰狞的恶魔。
　　墙上有一幅画，是赝品的油画，但是名字的标签依旧在微光之中可见。
　　《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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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枪声终于不再响起的时候，火光也已经笼罩了入目的所有地方。
　　田中咬着牙，抑制住了身体的颤抖，弹开打火机，将其扔到了身后的房间里。
　　酒液燃烧的火焰带着些许幽蓝色，顺着液体流淌的方向开始蔓延，不久之后就会点亮整个房间。
　　把从小弟身上扒拉下来的衣服紧了紧，田中想要躲藏在草丛里，从一条隐藏的密道出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某一刻，周遭变得静悄悄，不再有枪声响起来，只剩下火光的噼啪声，就连虫鸣也停了。
　　脚步声仿佛从天外传来，逐渐变大，停留了一下，又逐渐消失，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田中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周围，手里握紧了枪，直到那个脚步声停留在身前不动弹了。
　　“啊！啊——啊啊啊————”
　　他端起了枪猛地起身，大叫着扣动扳机，子弹射过去，在黑暗之中的远处打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但是没有人，一片黑漆漆，就连月光都不愿意投下来关注。
　　几秒钟之后，田中视线微微下移，终于看到了月亮。
　　在那柄架在脖子旁边，从身后缓慢伸过来的刀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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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在思考，自己应该和对方说点什么呢？
　　说其实我和你没有关系，我是黑田招惹来的，你只是无辜的受害者？
　　其实艾丽娅说有点生气，也只是有点，她在穿越之前，是见过大世面的。
　　当前的这些事情，还不至于让她大动肝火——只是多少有点膈应——原本以为是个轻松的度假日常副本的。
　　刀就这么架着，田中尝试着和她说话，求饶，后来是喊叫，最后甚至有点歇斯底里。
　　艾丽娅的思绪被拉回来，冷冷地看着这个其实在这之前压根没有交集的小头目，这是谁来着？
　　啊算了，叫阿猫阿狗有点委屈它们，所以还是叫猪头三吧……
　　在猪头三田中即将被自己的恐惧压垮的时候，艾丽娅开口了：“你今天绑架的人呢？”
　　“……”田中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很认真地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想过如果自己不交代黑料的话，她会不会用忍术什么的让自己就范，
　　结果是——绑架的那个人——他们来得这么快？！
　　“人在哪里？”
　　“你……是来救人的？”
　　艾丽娅反手一拧，于是刀光闪耀的同时，田中就捂着自己的一边耳朵痛苦地跪倒在地，发出惨叫。
　　“我没有说不给你——啊——啊！！”
　　“人在哪里？”
　　“……”
　　“啧……你居然让我把一句话问了三遍，真有你的啊，人——”
　　“在车上！就在车上！我还没送走！”
　　人在车上，车在院子里，是一辆厢式货车。
　　艾丽娅发现这些家伙做事一点都不专业，还有这样大摇大摆装人的。
　　自己要是之前砸下来一个油罐砸歪了，他们拿什么来赔？
　　田中捂着耳朵去打开车门，他倒是有心反抗，可是被对方一刀连带着半只手掌和枪柄都切断了，就没了心思了。
　　艾丽娅看着逐渐打开的车门，车里面有一张急救床，床上是用约束精神病人的那种束缚带绑着的一个少女。
　　然后她眨了眨眼，看着这个他妈的完全不认识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
　　出了点问题，在月光下，艾丽娅揉着额角，开始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绑架了一个少女。”
　　“是，我绑架了一个少女。”
　　“我之前问过你手底下的人，那几个去拿赎金的家伙，他们也知道你绑架了一个姑娘。”
　　“……赎金？”田中微微瞪大了眼睛：“什么赎金？”
　　艾丽娅没有说话，她已经猜到中间可能有一个小细节出现问题。
　　所以应该说不愧是本子传统么，下克上独走什么的，你一个当老大的不知道小弟干了什么坏事。
　　似乎是因为车门打开之后夜风吹了进去，那个少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从昏睡之中苏醒过来。
　　她抬起头很努力地往外看，然后和艾丽娅对上了视线，大眼睛带着茫然和懵懂。
　　好几秒之后，她弱弱地出声：“你是……来救我的吗？”
　　“不是，你认错人了。”艾丽娅随手把车门关上。
　　田中有种荒诞的感觉，张了张嘴，被艾丽娅用刀尖指了指又憋回去了。
　　“这不太对啊……”
　　艾丽娅回望了一眼身后燃烧的贼窝老巢，其实某种感觉已经在心里浮起来了。
　　不过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当然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就完，她看看田中：“你手机呢？”
　　随后把手里的刀扔一边，捡起一把枪指着他：“不许动，我自己拿。”
　　田中老实地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艾丽娅从他身上找出来一个手机，联系自己人，一边回忆联系方式一边和他闲聊。
　　“你今天绑架了一个人……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艾丽娅回头望了一眼那辆厢式货车，肩膀垮下来：“没错，还真是——你们业务这么繁忙的吗？”
　　田中弱弱地应声：“有时候……有时候可能隔几天才有一两个……”
　　艾丽娅不搭理他，只是发了个邮件出去，片刻之后一条邮件发回来。
　　艾丽娅把手机递给田中看，由于田中是趴着的，艾丽娅还很贴心地把手机也平放地上了，
　　“这个人你见过吗？”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姑娘，美人胚子，而且不是网红那种千篇一律的好看，有种清纯的校花的美。
　　就是拍照的动作做作了点，又是樱花啊又是小鹿什么的，好的不学学坏的，一股子朋友圈炫耀风格。
　　田中看了几秒，茫然地抬头：“她、她是谁啊？”
　　随后他意识到对方似乎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有些惊慌起来。
　　“我只接车上这个的委托啊！我根本不认识你这个啊——”
　　艾丽娅的表情有点复杂，天上的直升机似乎是完成了另一边的扫荡工作，探照灯朝着这边找了过来。
　　随后艾丽娅收到一串电话号码的邮件，她回拨过去，听到了安乐乐惊喜的声音。
　　『大小姐你快回来吧！阿美找到了！她被藏在精神病院了！人没事——你在哪里啊？』
　　探照灯打在了艾丽娅身上，浑身都在发光的少女叹了口气，和另一边走过来的两个全副武装的妹子对视了眼。
　　后者比划了个战术手势，示意周围已经清扫安全了，而且这次她回去得加钱——工作量有点大。
　　虽然都是些不入流的家伙，可是她们这一次动手有点狠了，以后怕是入境会变得很艰难。
　　不过她们是办理了正规的手续的‘安全保障人员’来着，对方先动手的话，也说得过去……大概？
　　艾丽娅扔开手里的枪，蹲下来捡起一根小木棍戳田中，戳啊戳，戳啊戳。
　　“我在买夜宵，你饿不饿啊？我买碗鱼丸粗面回去给你吃啊。”
　　『啊？真的吗？我要我要！』
　　“啊……老板说卖完了，没有鱼丸，也没有粗面。”
　　『那还有什么啊？怎么还能卖完的？』
　　“关东煮咯，大根要不要？”
　　『好啊！』
　　“那可真的是真的是好大一根啊……”
　　『大小姐，我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你在哪里啊？』
　　“你听错了，那是有小孩子在玩玩具。”
　　『是吗？那你快点回来吧！』
　　“……好。”

190-《漆黑的十字路·隐藏彩蛋》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小编也很想知道，但是小编不知道。
　　艾丽娅知道前因后果，还是黑蜂虎这个观察手兼职战场协调，整合了一下当前的信息。
　　艾丽娅动手太快了——快到了那些绑架犯根本就没来得及和她细说的程度。
　　在隧道里，那四个家伙，一个照面就没了，艾丽娅根本没打算和他们交流。
　　接头那边六个人，确实是有绑架的人质的，郭老板在他们手里。
　　中间出了一点岔子，那就是有人把美妹妹换成了郭老板，因为小姑娘可以卖个好价钱。
　　然后为了保证货色，他们把人送到了精神病院那边。
　　精神病院好啊，有他们的关系，美妹妹别说自述是被绑架了，她说自己是穿越者都有人嗯嗯嗯配合。
　　艾丽娅只是问他们关押人的老巢在哪里，他们说老巢就在这里。
　　于是她就来了，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叉着腰在夜风中站立了好一会儿，艾丽娅不免有点哑然。
　　“这他妈——”
　　这™叫什么事儿？
　　她叹了口气，扔掉手里的小棍子，准备回去。
　　算了，没意思，回去吃宵夜好了。
　　田中在旁边听得真切，激动得浑身都在抖：“你搞错了！你搞错了！”
　　“额——所以？”艾丽娅摊了摊手：“我给你道歉？”
　　“你搞错了……你杀了我这么多人……你还把这里都炸了……就因为、就因为你搞错了？”
　　“对啊，你也听到了，他们把人换了，正常来说郭老板应该在你们这里，然后我过来，吧啦吧啦……反正大概就是这样，正义的英雄闯入了坏蛋的老巢，获得了一次酣畅淋漓的胜利，最后——”
　　最后是什么来着？
　　听着耳边的警笛声，艾丽娅想起来了最后是什么，哦，是这样啊。
　　“哈……哈哈……啊——啊啊啊啊————”
　　爬起来的田中惨笑着，逐渐癫狂。
　　艾丽娅见得多了，很平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倒也没什么杀心了。
　　“快乐点，往好处想，虽然你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你拥有了自由，你可以把我当成是超级英雄，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捣毁了你的老巢，是吧，毕竟你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做了那么多，合该有这种心理准备的。”
　　说完她微微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然后很认真地问田中。
　　“你知道哪里有卖关东煮的吗？便利店也可以。”
　　“……”
　　直升机缓缓起飞，黑蜂虎收起枪，俯瞰着已经燃烧成了一片火海的庄园。
　　少女终究还是被艾丽娅救了出来，总不能白来一趟，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那个油罐，要怎么处理呢？”
　　“我怎么知道。”艾丽娅裹紧自己的披风，像是裹紧小被几：“没炸成，那就留着呗。”
　　下面隐约传来一声枪响，飘飘乎的，就这么消失在风声中。
　　艾丽娅望向那个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环奈。”
　　“你姓桥本？”
　　“我姓新垣。”
　　“……6。”
　　“是你——下面的那些人——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刚才有个红色披风的家伙干的，然后飞走了。”
　　“BOSS，你也是红色披风，现在也在飞。”同事一号指了指艾丽娅的打扮。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艾丽娅低头看了看，没在意这个：“你为什么被绑架？”
　　“可能是因为我姐姐。”
　　“你姐姐？新垣——新垣结衣？”
　　“啊？不是，我姐姐叫新垣里美。”
　　“……更6了，牛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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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把时间拨回一点点，就能够发现大家还是有在努力的。
　　尤其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不顾一切的极道。
　　“是这个吧？”
　　“好像是——要怎么办？直接抢过来吗？”
　　“你疯啦！大哥说过，一定不能够吓到她！”
　　“啧，你说这算不算赏金啊？一亿円啊。”
　　“我觉得不太对，另外这边的话，应该是沧月料亭的地盘吧？”
　　“不管什么组啦，大哥下的是死命令，如果不能够把人找到，我们要切小指的……”
　　几个人隔着病房的玻璃窗，看着空旷的病房里那个安然沉睡的少女，像是在看睡美人的小矮人。
　　他们在这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像是大坏蛋一样堵着门口，完全不担心被谁搞。
　　笑死，带了这么多兄弟来，不是防备这些搞事情的同行，难道是为了单防姆巴佩啊？
　　正说着呢，外围如同潮水一样退开，露出一条道路，有人从那边走过来。
　　“喂——怎么了”
　　“怎么回事！”
　　“嘘！嘘——”
　　两个带头的家伙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西装，衣衫上还带着点点血迹的男人正在大步走过来。
　　对方胸前挂着的名牌，极道上的雅库扎再熟悉不过，这可是警视厅的人啊！
　　站在了病房门口，小田切警视长瞥了眼这俩雅库扎，也探头望房间里面看了眼。
　　后面的属下跟过来想要说什么，被他挥手打断，便又陷入了沉默。
　　有一个搜查课的巡查拿着手机过来，表情很是有点复杂：“山谷区那边，有一起绑架案，被绑架的是当红的歌手偶像新垣环奈，然后那边出现了激烈的交火，疑似还有爆炸和动用重武器的迹象，当地的人报警了。”
　　小田切警视长撩开外套，叉着腰在门口站了几秒钟，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
　　然后他指了指病房里：“把人先转送到医院去。”
　　说着他掏出手机打电话，不知道联系的是谁，好片刻之后揉着额角露出苦恼的表情。
　　电话那边的人和他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并不算压得太低，几个被无视的雅库扎在旁边当石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他们绝对是惯犯了……反正都要查……没有可能……就算她不去我们也会去，只不过是先后顺序问题而已……霞关也救不了他们我说的——”
　　最后那个气场很强大的男人挂断电话，露出了格外微妙的表情。
　　他和身边一个心腹模样的男人比划了手势，像是在嘲讽着谁：“三十九个人，半个小时，那帮马鹿啊……”
　　心腹便也跟着摇头，俱都露出难言的苦笑神色，一个人一分钟都还多了。
　　这到底算是对方太厉害呢，还是他们警视厅太无能呢？
　　“把这些人全都带回去协助调查。”小田切警视长指了指雅库扎的头目：“你，就是你，你过来。”
　　“……警员桑，你有——”
　　“看到没有？这是什么？”
　　“看到了。”雅库扎头目脑袋后仰，目光从那张名牌上移开：“原来是警视长阁下。”
　　“吃过猪扒饭吗？”
　　“没有，那不是电视剧里才会有的配置吗？”
　　“乌龙茶呢？”
　　“真正的乌龙茶还是什么？”
　　“啊……饿了，走吧，去吃点东西，申领一个好市民奖……噗……好市民……”
　　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之后，小田切警视长少了几分不苟言笑的深沉，多了当年贵公子样的恣意。
　　他其实是有点无语的，毕竟自己这边好不容易重拳出击一次。
　　不但完全攻破了那批人的心理设防，还快刀斩乱麻地直接把最核心的一组关系网扯断抓捕了起来。
　　接下来只需要顺着这条线，把上下的那些执行的、确切的有罪的家伙抓住，就能够牵连出更多。
　　即便最后不能够把上面的某些家伙拽下来，那最起码下面作乱的这些人渣，是可以解决的不稳定因素了吧？
　　结果雄心勃勃还在路上，就听到了有人搞定了最后一公里的消息。
　　感觉大概就像是打游戏，自己这边正在艰难对线推着中路的第一座塔。
　　队友却传来了已经干掉了水晶面前三座塔的消息，超级兵已经上路了，就等着过去铛铛铛了。
　　但愤懑或者别的情绪，是没有的，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当然啦，好笑之后是背后更深层次的一些信息。
　　比如说三十九个穷凶极恶的家伙，手里都沾过血，还有武器。
　　却只用了半个小时……
　　“啊，说起来，你应该是要去见见那位的。”
　　小田切警视长想起了什么，揽住那个极道雅库扎的肩膀。
　　后者受宠若惊，微微佝偻着身子让对方动作松快点：“是——哪一位？”
　　“赏金什么的，总得见面吧？到时候呢，你帮我提个要求，就很简单的那种。”
　　“可、可是，我——不是——这是我应该做的吗？”
　　“不做的话，那猪排饭就要变成别的东西了，乌龙茶也要变成别的茶，这样也可以吗？”
　　“……请务必让我为您代劳！”
　　“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有些话我们这些身份不合适说，你就可以，你是雅库扎嘛，雅库扎好啊，太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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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呢，确实是有点冲动了，主要是之前没想着自己动手的。”
　　“那么那个黑田，应该怎么处理呢？”
　　“那是你们的事情嘛，我是一个良好市民，来旅游来创业的，我又不懂这些。”
　　“超速的问题，也很严重啊，艾小姐你创下了人类目前最高的都市超速记录了。”
　　“哇，那请务必让我缴纳罚款，但是在那之前一定要在各大报纸的头条版面刊登对我的处罚内容。”
　　“……所以艾小姐，是雇佣兵吗？”
　　“当然不是，我四万亿円身家啊，四万亿！我怎么可能去当雇佣兵，苦哈哈的，一个月几万刀乐，卖什么命啊。”
　　“她们几位，大概会被警告之后遣返，在下一次签证通过之前，不能够再进来了。”
　　“啊，都说了那是你们的事情，还有别的问题吗？”
　　“应该没有了，非要说的话，大概还是那个疑问吧，为什么艾小姐会这么——”
　　那边顿了顿，身后传来直升机起飞的声音，于是两人都回头望去。
　　草坪上的直升机飞走了，本来就是艾丽娅花钱‘借来’的救援用直升机，今天没救人，光顾着打人了。
　　安乐乐处理着一些敏感的物资，至于和她叽叽呱呱的金发碧眼大兵哪里来的，只能说不好说，大家权当没看见。
　　同事四人组里，有仨要被送走，黑蜂虎还抱着一个大箱子，那是艾丽娅送她的礼物。
　　这个女人有点厉害的，说着只能开一枪，但最后庄园那边从空中支援了二人突破组好多次，准得要死。
　　当然啦，也可以说她打鱼塘局，而且还用WA2000这种高端货色，实在是有点欺负小朋友。
　　夜风吹过来，忙碌的现场还带着些许尘灰不曾沉下去，喧嚣鼎沸的人声和这边靠着山壁的观景台，倒有点相映成趣的意思，艾丽娅倚靠在栏杆上，旁边是墨东署交通课的小早川美幸，区区一个巡查妇警罢了。
　　就像是艾丽娅，区区一个小商人，之前失踪了几个小时罢了。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想问艾小姐为什么这么厉害。”
　　“很厉害吗？不会吧，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啊。”
　　“应该说，是他们的挑衅，让艾小姐做了什么吧——简直就像是超人一样。”
　　“其实我觉得我更像是哥斯拉，可惜没能用出辞退光线……”
　　“警视厅的行动，太慢了对吧？”
　　“已经很快了，十多个小时，天都还没亮，是吧。”
　　“我们课长之前找我谈过，可能会有一些对外公开的信息，和事实不符，比如隧道里的几个绑架犯是我和夏实抓获的，还有就是一些别的……其实很多事情我们都还没搞清楚，但是只能这样了，希望艾小姐你能够理解。”
　　“额——怎么说呢，其实你们真的是主角来着，有这个能力。”
　　夜风中，一袭昭君披风的少女比划着什么，大抵说的是游戏里面会有雷娘龙乱入新手任务之类的趣事。
　　小早川美幸安静地听着，而后目光和不远处挥手的同伴对上，也招了招手打招呼。
　　“那么既然艾小姐不介意，剩下的就请交给我们警视厅来处理吧。”
　　“我还是想要享受生活的啦，打打杀杀什么的，早就过时了……你看，如果最开始我花钱能够解决问题，那后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我想过了，最后还是因为我给的钱不够多，不过也没办法，我就这么多钱了，是吧，所以最后还是只能亲自动手丰衣足食，想想也是有点累，何必呢？”
　　“或许从今晚之后，艾小姐可以不用花那么多钱了。”
　　“那样当然就最好啦，我还是很喜欢这里的，旅游啊或者做生意啊什么的。”
　　“……艾小姐，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怎么说？超人？哥斯拉？要是有人觉得我像是哥斯拉那我一定要请他吃饭，大家可以做朋友的。”
　　“他们说，现在只想求求你去赚钱，不要再被绑架了。”
　　“还挺点题，能够这么解读的吗？求求我赚钱吧……”
　　这边说着话，一个大姐姐一个少女妹妹，画面感其实很美型，甚至有种放课后半山腰露台看星星的动画感。
　　可是辻本夏实看着被清理出来的那些走私的武器，却只觉得后槽牙都在发酸，这已经是一个轻武器库的级别了吧？
　　以前艾丽娅给她的印象，是一个好说话的很大方的有点小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可是现在就有点让她无所适从了。
　　“啊——啊啊啊——”挠乱了自己的短发：“这怎么可能是我发现的嘛？这完全就是重案的级别了！”
　　“谁让你们来得最早呢，开着GTR跑得比骑警还快，只能说你们的敬业是有回报的……”
　　于是工作就还是要继续，远远另一边的艾丽娅看着他们把东西装箱封存的样子，嘿嘿地笑。
　　“居然让交通课的人背这事儿，还真有你们的啊……话说田中怎么样了？”
　　“送去医院了，没有死，大概会被争取成污点证人，但是他一定会被判处死刑的。”
　　“黑田呢？”
　　“估计会更严重吧，很多人想要他付出代价。”
　　“啊，别的其实我都不是太在意，但是黑田那个家伙，我是要和他见一面的。”
　　“探视吗？还是别的什么？”
　　“反正你们不会想要我换个方法和他见一面吧？还是说你们不介意？那我可以再活动活动。”
　　“……如果艾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或许可以拘留你几个小时，毕竟这么严重的超速，也是个问题。”
　　“喔，然后把世界第一超速犯和一个绑架犯关在一起？”
　　“那不太可行，但是转运的时候，一辆车还是可以的。”
　　“果然啊，就怎么说呢，人这种东西，一方面想要别人都遵守规矩，一方面却又还是想着自己能方便一点。”
　　艾丽娅趴在栏杆上，伸手攥了把空气：“行吧，就这样也可以，你们能接受就好。”
　　“另外他妹妹那边，确实是不太清楚他做的这些事情，处理的话……”
　　“那个你们自己看着来就好啦，反正不要说是替我出气然后又怎么样，我挺反感这种虚假的为你好的。”
　　山腰上，那个少女回过脸，朝着小早川美幸微微一笑：“剧场版的话，差不多就这样了吧，你觉得呢？”
　　“……听说艾小姐在找关东煮？”
　　“嗯，要有很入味的大根，你知道哪里有吗？”
　　“我知道隔壁街区有一家，我和夏实巡逻的时候，很喜欢去吃。”
　　“那就走吧，去尝尝……话说我的车能修好么？”
　　“当然是可以的，而且420公里的速度记录，原厂估计免费送终身保修都愿意。”
　　“记得明天给我头版头条啊，罚款倒是可以少点……”

191-回归主线,求求你赚钱吧!
　　新的太阳，又一天照常升起了。
　　艾丽娅迷糊着睁开眼，挠了挠肚子，看着窗外和煦的阳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是说——还是平静的日常好啊——太棒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然后又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这样的福气享受这样的生活，毕竟自己一直是个劳碌命来着。
　　直到安乐乐推门进来：“啊，大小姐你醒了啊？”
　　艾丽娅望过去，安乐乐端着个脸盆，毛巾还在微微散发着热气。
　　想来即便是艾丽娅展现出了优秀的特殊能力，这个自诩为都市兵王、大小姐贴身高手的憨丫头，也还是不觉得有些事情可以假以人手。
　　倒不如说艾丽娅之前蹦跶了一下之后，她就更不愿意离开艾丽娅身边半步了，俨然是要加强保护。
　　不过嘴上强硬，可行动方面，却还是带着些许小丫鬟的模样，怪可爱的。
　　“大家怎么样了？”
　　“昨晚睡得都挺晚的，我没问，多睡会儿呗。”
　　“也是……”
　　“要吃早餐吗？大小姐你想要什么？”
　　安乐乐问艾丽娅想要什么，艾丽娅想自己该要恣意纵横，遨游山川和湖海，要世界所有烂漫。
　　开个玩笑，她已经长大了。
　　“我要豆浆和油条。”
　　“哦，我跟他们说——还有一件事，有好多人预约拜访你呢，有几个家伙在酒店外面等了一晚上了。”
　　“程门立雪是吧？”长大了的艾丽娅擦了擦脸：“都是些什么人？”
　　“挺杂的，极道的啊，财阀的啊，还有几个是安和常务介绍的，说是有身份的人。”
　　“让他们一起来吃点东西吧，剧场版暂时完结了，剧情线还是要回到主线上来的。”
　　柯南虽然坚持追踪黑衣组织这么多年，可如果细看主线的话，就发现其实大家还是分开过日子的。
　　只有剧场版的时候，酒厂那些个NPC才会高度活跃一下，然后满世界管赤井秀一叫爹。
　　艾丽娅知道的啦，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完全搞定的，起码她现在这个身份不行。
　　至于说别的身份……那她就确实又有点不感兴趣了，现在就是想自己身边的人多个护身符就好。
　　安姨昨天晚上下了飞机，没有出机场，只是在候机大厅那边‘接见’了几个极道的家伙。
　　后者带了不少珍贵的礼物，大抵也存着某些花钱消灾的意思，毕竟你看事情已经解决了。
　　安姨最后没要他们的钱，收了一条金枪鱼，挺大条的，带了一半回去，留了一半给艾丽娅。
　　艾丽娅去的时候，安姨已经快要上飞机了，就只是摸着她的脑袋说你也长大了。
　　长大了的艾丽娅为什么变成这样，看着艾丽娅长大的安姨居然也没问，就是说有点稀奇。
　　某种意义上，这还挺让人不怀疑是不是这边的环溪观有什么特殊的进化历程的。
　　比如说鲤鱼王进化成暴鲤龙，绿毛虫进化成裂空座，古拉顿进化到会飞……
　　艾丽娅想起《你的名字》的电影里面的剧情，就是说其实女方一家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能玩互换，不记得而已。
　　她觉得安姨就很有那个老奶奶的风格，沉稳得要命，看什么都带着一股‘佛说三天之后把你扬了’的淡然。
　　安乐乐昨天晚上也亲眼见识到了自己师傅的威慑力，好多人啊，真的好多好多人，最起码也是个枭雄头目。
　　可是自己师傅就这么跟出门买菜一样的打扮，下来一抬眼，手一指，那些人的腰就塌下来了，一个比一个恭敬。
　　虚假的都市龙王，动不动就被别人扇巴掌，需要歪嘴才能召唤十万将士赶来帮自己打造狗窝。
　　真正的都市龙王，大抵就得像是师傅这样，人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上依旧流传着她的传说。
　　等到她说‘我来了，你们等着’的时候，吓都得吓进去医院好几个，霸气外露。
　　而且好像安姨的到来还带来了一个微妙的buff，那就是之前艾丽娅买的酒店有返现。
　　星野酒店怎么说呢，背后的卖家其实还挺特殊的，干这行的能干这么大，关系也算是盘根错节。
　　艾丽娅花了多少钱是一回事，对方退回来了五百亿円，而且酒店依旧算是卖给艾丽娅，这又是一回事。
　　安乐乐对此的理解，这五百亿円大概就是封口费了。
　　这事儿到这里打住，您受委屈了，这是赔礼道歉。
　　雷总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好，就在倒腾这事儿，毕竟从商业层面来说，这种操作就显得很离奇。
　　但是安乐乐觉得还好啦，她是挺能接受的——雷丞相还是有点太清贵。
　　这倒不是讽刺，而是雷丞相的人生经历其实很简单，甚至简单到有点单纯的地步。
　　他前半生坎坷，后来遇到艾丽娅的妈妈之后，读书，深造，就业，一出来就有展示的平台。
　　艾氏集团的两千亿家底，对方当年能够动用多少，现在能够拿捏多少，再看看岁数，这才叫高端局。
　　名校深造，大企业直接空降式地成为核心高管，老板的托孤重臣，现在功成名就，天下大可去得。
　　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太能够理解更老一辈，或者说白手起家的那些创业层的经历和心态的。
　　就像是蒋天艺和她父亲蒋镇雄之间的差别一样，蒋天艺被艾丽娅骂一句艹你妈能直接气到高血压。
　　蒋镇雄要是被骂了，只会安排社团的刀手，直接把艾丽娅砍了……
　　雷总见识的商战是非常正规的商战，有着规则之内的纯粹。
　　反倒是大小姐狠起来有股洪荒猛兽一样的莽劲，让人怀疑这美少女的皮囊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灵魂。
　　安乐乐正寻思着呢，艾丽娅换了身衣服出来了。
　　素净的白金色襦裙外加小夹袄，头发挽了个钗子，钿目细工还是什么的，之前美妹妹送的那套的其中之一。
　　还拿了块手帕，咳咳咳几声，柔柔弱弱像是下一秒就要去葬花一样。
　　“……”安乐乐没办法评价，只能说挺好看的。
　　“人呢？”
　　“在外面候着呢，要分开见面吗？”
　　“一起吧，没那么多时间和他们掰扯，差不多得了，今天不来的，明儿再想见我，可就不能了。”
　　“啊——小杰那些朋友还说明天见一见呢，就之前帮我们查了不少资料的那些。”
　　“哦，炼金之星的那些啊，那些是自己人，今晚吧，20点，约个晚餐时间。”
　　艾丽娅倒也不是真的要走不近人情的那套，她只是单纯不爽本子这边的那些家伙。
　　小杰的那些朋友都是些技术宅，之前在群聊里面帮助良多，在本子这边的知晓绑架案之后也出了力。
　　艾丽娅甚至一度觉得他们能挖出来更深层次的信息，但那已经超过了救援人质的范畴，就没必要了。
　　就像是她之前嘴上说着去收买运营商的高管，可是实际上不也没这么干么？
　　好吧，反正说就是没干，问就是不知道，艾丽娅就只是艾丽娅，不是什么艾斯拉。
　　我顶多就是个小白花，还不能包治百病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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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小姐，看来休息了一晚，你的气色好了不少啊。”
　　来的客人还真不少，安和常务这个老狐狸也在其中，笑眯眯的看谁都自带一股和气。
　　当然啦，要是真信了这个家伙，那么就乐子大了。
　　昨天晚上大杀四方的小田切警视长和他是师兄弟，大家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可想而知其含金量。
　　“托您的福，休息得不错，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吗？”
　　“啊——哈哈哈，没有，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一些小新闻罢了。”
　　说着对方送上几份新闻，艾丽娅拿过来一瞥，心里啧啧了几声。
　　松本大臣死了，死于肺癌，据说是晚期，昨天晚上抢救无效。
　　他的小舅子，工藤会的原头目，名字艾丽娅都懒得看的那个，据说马上就要被审判了。
　　除此之外，昨天警视厅展开一场专门的走私犯罪剿灭活动，干掉了一批穷凶极恶的走私绑架犯罪分子。
　　而且还从对方的老巢里，搜罗出来一批轻武器。
　　当然其中不会有什么MP5啊格洛克之类的，都是些阿卡之类的老枪。
　　或许这才是那五百亿円的存在意义——为什么对方能够搞到SWAT机动队的装备呢——还是别问了吧。
　　艾丽娅的超速确实上了头版头条，但是那内容吧，就很难说到底是要谴责她还是在夸耀她。
　　艾丽娅在字里行间看了半晌，最后好不容易看出来几个关键词。
　　『世界极速记录』、『不思议の壮举』、『金色闪光』……
　　“金色闪光？”
　　“你的那辆GTR，被湾岸的玩家们称之为金色闪光，已经在一晚上之后就让大家所熟知了。”
　　报纸可以说谎，但是监控视频没办法伪造，艾丽娅的极速是在公路上开出来的，测速摄像头多得是。
　　422.8公里每小时，这个记录的上一个保持者，是跑车制造商SSCNorthAmerica在2007年的时候，以UltimateAero进行道路极速测试，获得了双向平均412.22km/h的世界最快纪录。
　　艾丽娅比它拉高了10公里多，而且还是在非测试路段，有侧风干扰的情况下。
　　至于说上墙的那一段，也不知道是被剪了还是警视厅珍藏了，没有放出来。
　　艾丽娅放下报纸：“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家人两行泪啊……”
　　“……”
　　“罚款还是要缴纳的，就请谁有空帮我代缴一下吧。”
　　“是，这个事情我们会去帮你办理的，另外还有一点小事。”
　　“什么小事？”
　　“关于黑田的妹妹——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呢？”
　　“黑田呢？”
　　“虽然说出来有点难以启齿，但是黑田，他疯了。”
　　“天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艾丽娅大惊失色：“他难道以为这样就能够逃脱审判吗？”
　　“是的，我们也难以置信，昨天仅仅只是转运到了相关的拘押地，他就已经疯掉了。”
　　“可能是在路上，见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吧。”
　　“或许是这样，但是审判依旧会进行，他的妹妹因为包庇等罪名，可能也要被判刑。”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艾丽娅叹了口气：“我啊，是只想要我的家人朋友们平平安安的商人罢了。”
　　旁边一个哥们儿听到这话老激动了，恨不得当场来个土下座。
　　“我想大家都很希望艾小姐能够安稳赚钱！缔造一个安全的经营环境，一直是我们的夙愿！”
　　“……这位是谁？”
　　“啊，不用在意他，他不过是一些因为繁忙无法亲自拜访的人的助理罢了。”
　　“哦，这样啊……哦对了，还有个事情，藤田刚怎么样了？”
　　“很不幸，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他已经遇难了。”
　　“看来我是冤枉好人了啊……”
　　“是的，昨天晚上，一架直升机吊运储油罐的时候，储油罐不慎跌落在了一处城郊的庄园，救援的人们在那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应该是被人勒死的，警视厅方面怀疑凶案极有可能和黑田有关，只是调查审讯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么请尽快！”
　　“我们会的！”
　　“没想到仅仅只是过去了一晚上，我的家人和朋友就被警视厅救援出来了，我对此非常感激。”
　　艾丽娅端起杯子：“我就以茶代酒——啊不对，这个是豆浆——感谢诸位的努力！”
　　一群年龄加起来能够让艾丽娅八世同堂的家伙，一个个堆起假笑，赶紧也拿起茶和艾丽娅一起庆祝。
　　早餐自然是不陪他们一起吃了，几句话的事情，艾丽娅越是不在意，他们就越是有主观能动性。
　　这就跟舔狗一样，你主动，就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汤姆，是女神的备胎。
　　你能够矜持一点，女神就要思考为什么你不去舔她，而换了别的女神了。
　　艾丽娅放下豆浆杯送客：“我就不打扰几位了，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
　　“应该的，艾小姐公事繁忙，我们能理解！”
　　“艾小姐真是年少有为啊——有您这样的社长，艾氏集团一定会走向更鼎盛的！”
　　“艾氏集团的商业活动，是有利于本地经济发展的，我想会有不少友商愿意大开方便之门。”
　　求求你赚钱吧！别搞事情啦！
　　你昨天晚上直接搞进去了一个环境大臣，再搞几次会闹出什么乱子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艾丽娅目送他们离开，安乐乐在旁边打开电视，电视上刚好在播放一个新闻发布会。
　　警视厅的发言人，一脸正气地叙述着他们是如何锁定了一个跨国的犯罪团伙，并且将他们全部歼灭。
　　这个犯罪团伙已经不是一般的暴徒了，不仅涉及抢劫绑架之类的犯罪，甚至还参与了违禁品走私、器官贩卖等骇人听闻的罪行，简直就是死不足惜，死有余辜，早晚！
　　『下面，请搜查本部的负责人小田切警视长，来详细说明我们的行动经过。』
　　安乐乐看得直乐：“他们居然真的让墨东署交通科的来拿这个功劳啊？”
　　“没办法，给谁都不合适，给小田切警视长他们，本来就占理，谁愿意给他们这个法理正义？”
　　合着你昨天到处踹门，今天还得嘉奖你是吧？合适么？
　　给另一边就更不可能了，那些家伙估计会在后续被低调清算离场。
　　所以墨东署这个参与了过程，但是又显得有点打酱油的第三方，就成了幸运儿。
　　“不过说起来，那个小早川美幸和辻本夏实，是真的有点厉害啊。”
　　“墨东署交通课，江湖人称墨东自卫队，和你开玩笑的啊？昨天晚上要不是……咳，正常剧情的话，就该是她们动手，客串柯南的活儿才对。”
　　艾丽娅其实很怀疑，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线，会不会是懦弱的原身小可爱被绑架，然后有什么后续。
　　毕竟安乐乐和安姨这种存在，怎么看都像是给温柔的女频文主角贴身护航的。
　　结果遇到了不讲道理的艾斯拉，反而成了大佬的挂件……
　　想想看正常的剧情，大概就是原身小可爱被绑架，安乐乐摇人，小早川美幸她们作为这边的大配角出手相救，最后温柔的原身小可爱只需要嘤嘤嘤，就得到了送货上门的一切。
　　……怎么听着这么像是皇叔的画风呢？
　　“柯南是谁？”安乐乐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一个被大家宠着，还以为所有人都眼瞎的家伙，平成警视厅的救世主。”
　　“听起来有点离谱……啊，死了。”
　　安乐乐这会儿才有空掏出自己的拓麻歌子看两眼，结果就俩字，死了。
　　“说起来，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事情？”艾丽娅看着那个拓麻歌子，有点好奇。
　　咱还能回到主线剧情么？别给我人设崩了呀！
　　“昨晚？嗯……怎么说呢，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都不知道。”
　　“蒋天艺你说知不知道呢？”
　　“应该不会吧，这和她能有什么交集——她估计就知道我们遇到绑架案了？”
　　所以掰着指头算算，知道艾丽娅一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的，也就几十个个人。
　　而且现在知道并且还活着的，都是红方人物，另外那些已经成了最能保守秘密的存在了。
　　“那就行。”艾丽娅点了点头，非常欣慰。
　　“剧场版是一回事，主线又是一回事，挺好，就当是偶尔任性一次了。”
　　“主线是什么？”
　　“目前来说，是言出必行，当蒋天艺的后爹。”
　　“……？”

192-安姨的一辈子,差一天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当你在辛勤工作的时候，遥远的阿拉斯加，一头鲸鱼刚刚冲出海面。
　　人和人之间的经历，悲喜都并不相通，比如说艾丽娅妄图当蒋天艺的爹，可是蒋天艺有亲爹。
　　她现在就来看自己亲爹来了——顺便来取取经，学习一下先进经验。
　　“蒋小姐，请稍等一下。”
　　“嗯……”
　　蒋天艺提着两个盒子，等待着对方的检查。
　　她并没有带许多人来，只有崩牙雄当司机，小助理当秘书。
　　等待的时候，不经意间一瞥，竟然看到走廊的尽头一道白衣的身影走过。
　　蒋天艺下意识捕捉到那个身影，却又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里有外人？
　　待到狱警来带路的时候，她问起这件事：“监狱里，今天有别的人探监吗？”
　　“没有，今天有预约安排的，只有蒋小姐你一个而已。”
　　“哦……”
　　她觉得那大抵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劳累了，所以有点神思恍惚。
　　走了一阵，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蒋天艺还没来得及提起手里的食盒，就看到了他桌上的餐点。
　　那是一份……金枪鱼？
　　“……监狱的伙食这么好吗？”
　　蒋天艺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一边：“我还以为你在这里只能食橙——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溏心鲍。”
　　但是蒋镇雄却并不欣喜，也没有别的表示，反而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份金枪鱼，眼神复杂。
　　“怎么了？”
　　“不，没什么。”他把那份金枪鱼放到一边：“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来看我？”
　　“出了点小事，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和艾丽娅有关？”
　　“……你怎么知道？”蒋天艺眉头一挑，第一次觉得自己父亲确实有种未卜先知式的眼光。
　　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还是他在坐牢的时候消息也这么灵通？
　　蒋镇雄打开食盒，抽出一双筷子齐了齐：“猜的……哪里的溏心鲍？”
　　“如心的，这不知道是谁预定的，问的时候刚好有，加钱要了。”
　　“嗯，有心了，你吃了没？”
　　“没有。”蒋天艺难得见到老父亲温情的样子，目光投向那份金枪鱼：“很不错的鱼，你不吃吗？”
　　说着伸手就要端那盘金枪鱼刺身，却不料刚伸手就被脸色大变的蒋镇雄用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手。
　　蒋天艺愕然当场，蒋镇雄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度了。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强笑道：“生吃不好，有寄生虫，刺身什么的，被吹嘘出来而已，老祖宗一千多年前就不吃生食了，这都是饮食文化进步的体现……”
　　“……”蒋天艺摸了摸自己的手：“你有事情瞒着我。”
　　“有吗？”
　　“这份金枪鱼，谁给你送来的？”
　　“我自己点的，没有谁——今天只有你来见我。”
　　“我会自己查。”
　　“你再查也是我点的，突然想吃，又突然不想吃了而已，溏心鲍多好……说正事吧。”
　　蒋镇雄端起茶杯，却发现自己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
　　他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你和艾丽娅，出什么问题了。”
　　“艾丽娅被绑架了。”
　　「咣当————」
　　蒋镇雄手里的茶杯跌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他却浑然不觉。
　　这个坐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只是猛然起身，像是被吓破了胆的丧家之犬。
　　“你做的？！”
　　“不是我，她在本子那边遇到的事情，好像是一些亡命徒干的，偷渡的人不懂事，看到她和她家里人，又年轻又有钱，还不是本地的，一看就是游客，估计就动手了，然后当天晚上警视厅据说就把人找到了，效率还挺快……”
　　蒋天艺看到自己老父亲的样子，知道他是害怕当年的事情，不由有点失望。
　　“爸，她都能够随便被小混混绑架，你到底在怕什么？”
　　蒋镇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滴水滴滴落在水面的轻微‘咚——’声。
　　这动静让他整个人又猛地转身望去，脸色煞白，反复左右查看，看什么都带着惊悸的姿态。
　　蒋天艺看不下去了：“爸——”
　　“不要动她！绝对不要动她！”
　　蒋镇雄回过神，额前满是冷汗，像是刚从噩梦之中惊醒：“你可以和她搞商业对抗，但是绝对不能动她！”
　　“我就是之前和她互相进行商业斗争，然后吃了点亏……算了。”
　　蒋天艺再怎么继承她爹的枭雄姿态，也学不来艾丽娅那种张嘴第一句就开喷的爽朗。
　　骂最狠的架，干最爽快的事情，蒋天艺觉得自己要不是当事人，估计还得给对方拍手叫好。
　　怎么会有这么快乐的家伙，何等恣意纵横，无所畏惧！
　　但是被骂的是自己，那就有点遭不住了——什么神经病！
　　蒋镇雄惊疑不定了好一阵，这才坐下来，和蒋天艺好好说话。
　　蒋天艺聊了一下公司的现状，回内地发展，以CBD为核心重新进行物产方面的扩张。
　　蒋镇雄对这些决策没有太大意见，但是对于蒋天艺强势压迫股东的做法，提出了一点建议。
　　“我以前比你还嚣张，觉得大家无非就是为了分钱，只要能给他们钱，把他们当狗用都行。”
　　“所以现在不一样了？”
　　“人啊，始终是有心的，共富贵的时候能够把人家当狗使唤，患难的时候呢？”
　　蒋镇雄患难的时候，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就一个约翰逊，一个崩牙雄。
　　但是瞧瞧艾丽娅，当年她爹妈的遗泽到处都是，任谁提起艾如龙不道一声可惜，然后高看艾丽娅一眼？
　　“你想要赢，我不拦着你，但是不要用盘外招，堂堂正正地赢，商业手段的下作，那是技巧，但是爸爸我多跟你说一句话——就算是我，你为了赢，都能杀——绝对不能碰艾丽娅，只要你做得到，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如果要动我呢？”
　　“不会的，她们——咳，她应该继承了她妈妈的骄傲，你不去招惹她，她不会动你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蒋镇雄没说话，低头开始吃鲍鱼，神态似乎是放松了些许。
　　蒋天艺本来就有自己的规划，见老父亲也不过是找个心理安慰而已。
　　看着对方还算正常，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她也不再劝对方保外就医出去。
　　毕竟以他的精神状态，在监狱里面都能吓成这个样子，出去指不定就要出别的问题。
　　就当是他退休养老吧……
　　蒋天艺把另外一个盒子放到桌上：“给你订的雪茄，今天早上刚送到。”
　　“嗯……没事的话，不用那么常来看我，东西我也不缺，你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蒋天艺本来都起身准备离开了，听到这话还是又停了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神里露出几缕难以置信来。
　　蒋镇雄敲了敲桌子：“回去吧，那么多事情要做。”
　　“……好。”蒋天艺压下心悸：“你注意身体。”
　　“我会的。”
　　好片刻之后，目送着蒋天艺快步离开，蒋镇雄这才放下筷子。
　　他压住自己短促的呼吸，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如果我想做什么，她根本到不了这里。”
　　伴随着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一袭白袍的安姨出现在阴影之中，形同鬼魅。
　　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但是她倘若不开口，便简直和黑暗融为一体一样。
　　但是她说话了，那似乎就一下子变成了黑暗之中的唯一一抹白，有着吸引目光的独特神韵。
　　她单手撑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看着蒋镇雄，似乎在回忆什么：“你头发白得比我还快，当年你多少岁来着？”
　　“……我老了，你也老了。”
　　“所以？”
　　“所以孩子们的事情，让她们自己解决，不好吗？”
　　“不好——”安姨垂下眼帘：“你应该庆幸你女儿没那么大的胆子，不然就算是在这里，我一样会动手。”
　　“你就不怕吗！”蒋镇雄气得手都在抖：“你这么嚣张——你——时代变了！不是当年我们打打杀杀的年代了！”
　　“时代变了，但是我没有。”
　　“你觉得你能护着她一辈子？！”
　　“不能，因为她还小，我会老死，所以我只能护着她我这一辈子。”
　　“……为什么？”
　　“因为我只能活那么久。”
　　“我不是问你这个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蒋镇雄觉得世界真他妈偏心，偏心透了！
　　这种人他妈是丫鬟！是保姆！是奶妈——她艾丽娅是神仙还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为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宁可暴露，也要说那样的话呢？”
　　蒋镇雄毫无疑问是恐惧安姨的，他的恐惧来自于最深沉的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宁可主动戳穿一些事情，也不愿意让蒋天艺毫无防备。
　　“……她是我女儿，唯一的女儿。”
　　“看来你这么些年，还算有长进。”
　　“艾丽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姓安——她姓艾——她妈已经死了！”
　　“嗯，然后？”
　　“二十亿——我给你二十亿——你要更多的话我也给！你要多少？”
　　“你想买我的命？”
　　“你来保护天艺，怎么样？我让她把你当亲奶奶一样供起来！我给你下跪都可以！我蒋家有的，你都能拿！”
　　“你女儿还挺值钱的，但是没必要，她不对小娅动手，我不会动她。”
　　“……她万一糊涂了呢？”
　　“那当然就要为自己的糊涂付出代价，不然怎么办？道歉？”
　　蒋镇雄深吸了一口气：“当年……你们为什么不动手？”
　　安姨懒得回答，只是起身：“鱼没有毒，味道也还不错，你可以尝尝。”
　　蒋镇雄看着她闲庭信步一样走出房间，用最简单的物理方式拧开栅栏门的锁，背着手走了出去。
　　她就是这么来的，走进来，现在也是这么离开的，走出去。
　　有什么地方拦得住她呢？
　　没有——当年也没有。
　　天艺不该去招惹艾丽娅的，那个丫头无关紧要，但是她身边的这些人一天不死，她就绝对绝对不能动。
　　蒋镇雄努力地用另一只手按住发抖的手：“你可以的……她已经不在了……她已经不在了……”
　　她已经死了！飞机失事，几万米高空，不可能还活着！
　　她死了，她的一个丫鬟而已，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
　　自己必须要出去了，天艺搞不定的，如果自己出去的话放手一搏，未必——
　　下一秒，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哦对了，忘了跟你说。”
　　“？！！！！”
　　安姨从蒋镇雄的身后伸出手，把那个蒋天艺提过来的食盒拿起来。
　　“今天预订了溏心鲍的，刚好就是我。”
　　“……”
　　“只不过你女儿出三倍的钱，我就让给她了，本来打算到这里直接拿回去的，但是没想到你动作还挺快，三个溏心鲍被你吃了半个。”
　　“……你怎么做到的？”
　　“想学啊？”安姨笑了笑：“死心吧，不会教你的。”
　　说罢，就再也没了声息。
　　蒋镇雄手不抖了，但是他没有回头，只是闭着眼睛坐在原地，面色死灰。
　　出不去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自己女儿的路，只能靠她自己走，但凡有什么行差踏错，那就连改过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本子那边到底是什么白痴，居然把她也给招惹出来了？
　　算了，思考对方是什么白痴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何必和死人计较。
　　好片刻之后，狱警过来，一眼就发现了被拧断的门锁，露出惊愕的神色。
　　他下意识按着腰间的警棍，警惕地看着蒋镇雄：“蒋生，你——”
　　“我刚才发癫，心情不好。”蒋镇雄睁开眼：“我用牙咬坏的——OK？”
　　“……”
　　“我既然在这里等你，当然就是要你找人来修啦——望咩啊？能不能给我换个结实点的，金库门行不行？要多少钱你们开价！”
　　“……？？？”

193-我叫艾丽娅
　　“你老跟着我干嘛？”
　　艾丽娅看着身后的少女，有点无奈。
　　新垣结衣和桥本环奈的结合体，应该叫什么？
　　答案是被绑架的无辜少女……
　　好吧其实叫新垣环奈，据说是当红的偶像歌手，不过艾丽娅完全不认识她就是了。
　　毕竟艾丽娅这种老古板，听歌都听奶茶伦的，日系的话大抵还是中岛美嘉啊中岛美雪那些风格。
　　实在不行的话昭和系的其实也能听，怎么也比现在的那些个轻飘飘的歌强。
　　所以这种感觉，并不像是明星妹妹爱上我，而是流量明星到我家。
　　你说你一个流量明星，没事做就唱跳rap的，我艾丽娅能这么办呢？
　　我实在是很难掩饰住自己不露出小只因脚啊……
　　“跟着你，有安全感。”新垣环奈这么说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我把你救回来，不求你以身相许，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给我恩将仇报吧？”
　　艾丽娅叉着腰：“这样吧，我们打个商量，你把之前看到的事情都忘掉，我允许你回去，来世再当牛做马报答我，怎么样？”
　　“……不要。”
　　“为什么？”
　　“你是那种——就是那种——动画里面的主角对不对？打击邪恶和犯罪的美少女战士！”
　　新垣环奈说着双眼发亮，简直就在闪耀小星星：“我要跟你学习！学习这样的能力！”
　　很好，这就是艾丽娅烦她的地方。
　　自己救了一个小尾巴，这无关紧要，毕竟很多主角都有小尾巴。
　　但是小尾巴的主观能动性太强，一直跟着自己要学习变身成美少女战士，这就很麻烦了。
　　为什么她会觉得，美少女战士喜欢用枪呢？
　　哦不对，好像自己之前用的是冷兵器，美少女战士用的也是冷兵器，论证实锤了……
　　挠了挠脸，艾丽娅转移话题：“你姐姐呢？”
　　你那个石原里美和长泽雅美结合体的姐姐呢？
　　赶紧把你领走吧，不管你出去说什么胡言乱语，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那样的话，自己就还是那个貌美如花的小白花，包治百病的板蓝根。
　　可是新垣环奈只是做出一副要哭的模样：“我的姐姐不要我了，她忙着拍戏。”
　　“那你自己回家啊！”
　　“我没有家，我都是住酒店的，我的老家在琉球。”
　　“看出来了，毕竟你姓新垣——那这样，你在酒店休息，好吧？不用跟着我，你放心，酒店里很安全，没有人会在这里绑架你，我去忙点事情，OK？”
　　“好，你去忙吧。”
　　“嗯……”艾丽娅于是点头离开，她要去医院看看自己的两个好妹妹，以及郭老板和他老婆卢夫人。
　　其实前面仨还好，等着救援，基本上毫发无伤，顶多就是换个地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只有战神一样的卢夫人，实在是勇得过分，艾丽娅对这种奇女子报以极高的敬意。
　　今天去拜访，怎么也得给对方准备一个一吨重的勋章——或者换成别的什么商业扶持。
　　毕竟要是没有卢夫人的自救，小田切警视长就抓不到那三个绑架犯。
　　抓不到那三个绑架犯，就不能够在艾丽娅大开杀戒之后留下关键的污点证人。
　　……所以怎么问题又绕回了自己身上呢？
　　艾丽娅摸着下巴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她回头看了眼身后，果不其然，又跟上来了。
　　而且蹩脚的跟踪者完全藏不住，贴着墙假装藏起来，上半身却完全没办法被门框遮蔽，这是何等的健康青春。
　　所以绑架你的那个所谓的大人物，喜好很明显嘛……
　　艾丽娅望向另外一边的安乐乐，后者跟在另一边，耷拉着脑袋喂养着自己的电子宠物。
　　“乐乐——”
　　“嗯？”安乐乐头也不抬：“怎么了？”
　　“你不管管她？”
　　“她没问题呀。”安乐乐终于抬起头了，满脸疑惑：“我把她祖宗三代都查了，很安全啊，可以食用。”
　　“不是，她——我——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词？”
　　安乐乐心说就算有也不是自己先说的，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叫嚣自己只喜欢可可爱爱香香软软的女孩子。
　　就是说自己只负责安保工作，不负责个人感情生活方面的问题。
　　当年自己师傅在你母亲身边，有干预过她和艾如龙的夫妻感情问题吗？很显然也没有。
　　在这方面，安乐乐毫无疑问是有职业道德操守的：“大小姐啊，你要是想干点什么，我劝你最好还是和人家说清楚，她应该也愿意，就不用整什么奇怪的习惯之类的了。”
　　“……”
　　艾丽娅算是看出来了，安乐乐骨子里携带着一部分扭曲的NDA，不能叫反骨，更应该叫母性。
　　就是说她其实不在乎艾丽娅和谁好，但是你这么大年纪了，也成年了，应该好了。
　　高中不准早恋，大学要努力深造，毕业了马上就要开始生孙子是吧？
　　“你把她姐姐找来。”
　　“……”
　　“怎么？有问题？”
　　“大小姐，这样不好吧……”
　　“什么不好？”
　　“姐妹花什么的——大家才刚认识没几天，实在不行的话，我去把蒋天艺给你抓来凑数好不好啊？”
　　“安！乐！乐！”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你脑子里除了吃和睡还有瑟瑟，之外还能剩下什么？！”
　　“可是……是你天天说着要言出必行的……”
　　“我言出必行有说过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我就要吗？”
　　“你连艹蒋天艺她妈这种话都言出必行，我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她妈已经死了！”艾丽娅给这个家伙气麻了：“而且我为什么会对一个老太婆动手啊！”
　　“没有啊，她妈不是在加麻大吗？”
　　“啊？”
　　“而且她妈不是老太婆啊，她妈妈以前是影星来着，还是当初的紫荆港姐。”
　　“……啊？”
　　“真的啊，大小姐你知道宋雅芳吗？你没有发现蒋天艺和她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宋雅芳——是谁？”
　　艾丽娅还真不知道，以前的紫荆影星里面有这么一号人物？
　　安乐乐于是拿出手机，给艾丽娅看宋雅芳的照片。
　　艾丽娅瞥了几眼，身子后仰：“你管这叫宋雅芳？这™不是叶全真吗？知不知道什么叫乌龙院女神啊！”
　　“叶全真？那不是她出演的角色的名字吗？”
　　……所以这个世界的尿性，就是把人家的真名换成角色名，角色名换成真名是吧？
　　不过好像叶全真——啊不对——宋雅芳，确实是爆出过双性恋的取向啊，甚至有人怀疑是只喜欢女的。
　　“……我当初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艾丽娅回过神，解释着缘由。
　　但是就有点苍白无力，起码安乐乐觉得很苍白无力：“嗯嗯嗯，是这样的。”
　　“我只是觉得那样说比较帅——你不觉得吗？有种攻气！很A！”
　　“对，是这样的，用词也很专业，大小姐我能理解你。”
　　“你能理解个屁……阿西，算了，你把她送回去吧。”
　　“送到哪里去？”
　　“联系她姐姐啊！现在就联系！免得你又给我搞出来什么幺蛾子！”
　　“哦……”安乐乐撇了撇嘴，翻了翻电话本，找到早就查到的电话打过去。
　　『您好，我是新垣，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的私人号码接听得很快，但是也很谨慎，并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只是说了个姓氏。
　　安乐乐清了清嗓子：“新垣里美女士，你的妹妹在我们手里。”
　　『……』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绑架，你不要误会。”
　　安乐乐发现自己用词失误了，赶紧找补，但是众所周知这丫头学日语的渠道奇奇怪怪，塑料味儿中夹带着动漫味。
　　有时候呢，有些特殊的作品，遣词造句就比较离谱——
　　“新垣里美小姐，你也不想你妹妹，因为见不到你而哭泣吧？”
　　『我、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些事情的，请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就来！』
　　“哦，好。”安乐乐挂断了电话：“搞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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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常务，那么相关的文件，就搞定了。”
　　“嗯，辛苦了。”撑着俩黑眼圈的雷总放下茶杯，和对方握了握手，起身送别。
　　对方送来了白花花的五百亿，怎么说都该有这么个礼遇。
　　五百亿円可不是小数字，偏偏对方就舍得给这个钱，说实话雷丞相还真有点看不明白。
　　犯傻了？搞慈善？觉得大小姐是个来东京都臭要饭的啦？
　　但是对方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足足25亿国元，虽然不是真金白银，但是花掉这么一张满减大额优惠券，白菜价入手了星野酒店连锁。
　　这种事情正常来说只应该出现在梦里，就连雷丞相也无法拒绝。
　　“凡哥，这算什么？”心腹小弟姜威把对方送出去，回来之后也没多开心的样子。
　　他看着那一摞优待，只觉得烫手：“这是非奸即盗啊！这里面别是有什么债务陷阱吧？”
　　“没有那样的事，你就当是正常的优惠政策好了……嗯？人呢？你手底下的人怎么还没来？”
　　“对哈，应该到了才对啊。”姜威疑惑地掏出手机，出门联系问问看是不是路上堵车了。
　　雷丞相忙了一阵，听到门外隐约的喧嚣声，皱着眉头走出去。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艾丽娅给小岛秀夫他们几个租用的办公大楼的更高层。
　　这种专门的办公地点要价不菲，虽然是临时租用的，单也应该有高档写字楼的配置才对。
　　可是听到外面的声音，怎么听着像是有闹事的。
　　安保呢？物业呢？你们管着叫高档写字楼？
　　你们的战斗力还不如碧桂园的五星上将啊！
　　出门一瞧，好家伙，物业和安保就在这里，对面闹事的赫然是一群雅库扎。
　　“铁咩！说好的租金和管理费都不给！你们是不是要赖账啊！”
　　“可是合同里明明写的是下个季度再增加！”
　　“那是你们在合同里面玩弄了手段——你们这些家伙啊，用纸和笔来抢钱的手段真的很厉害啊！”
　　混乱推搡之中，雷丞相算是听明白了双方的矛盾。
　　这座大楼的产权在住吉会手里，但是是正当经营的地产物业。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打打杀杀的年代了，这些家伙都已经洗白上岸了。
　　……好像也不完全不是，但还是算了，那不重要。
　　他瞄了两眼，发现事不关己，也没有掺和的意思，就转身打算回去。
　　只是没想到后续的事情马上就来了——他们在走廊里吵闹，电梯门叮咚一打开，姜威带着人来了。
　　按理说这来就来吧，人家吵人家的，你正常路过，多大点事儿。
　　实在不行的话你旁边买两桶爆米花再端个小板凳坐着看，也算是对得起吃瓜的基因了。
　　可是没想到人群里面不知道是谁的手机来电设了个闪光灯同步闪烁，电话铃声响起来，咔嚓咔嚓地亮灯。
　　大家都被闪了一脸，然后雅库扎们马上表情就变了。
　　“喂——喂！你这家伙！”
　　“手机拿出来！你刚才拍了什么？拍了什么！”
　　雅库扎们惯性地喝骂着怼过去，可是姜威和后面的同事不是本子这边的啊，不知道这种只是惯常的恐吓。
　　雷声大雨点小，大抵就和泰迪犬的狗叫差不多，响亮得很但是只是单纯招人烦。
　　姜威有点被吓到了，他护在几个女同事身前，表情严肃起来拨开对方指过来的手。
　　“你让开——后退！后退——回电梯里！我们下去！”
　　“你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动手吗？！”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挤出来，和这些雅库扎之间互相针对着，大有你敢动手我敢躺地上看新车的架势。
　　在这混乱之中，雷总从背后大声喝止了这些人的躁动：“都住手——全都停下！”
　　大家停顿了几秒钟，几个雅库扎不屑地啐了口，回过身继续施压。
　　“把他们都赶出来！他们是不是和拖欠物业费的事一起的？啊？一定是一起的！”
　　“手机拿出来！不准乱拍！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叮咚————」
　　一声轻响，电梯声响起，旁边的一个电梯门打开，几个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一个少女还在看手表：“赶紧把样品拿了，给她们一个小惊喜。”
　　“所以说她们不会喜欢玩什么游戏demo的吧？”
　　“拜托！那样超酷的好吧！那可是……你们在做什么？”
　　艾丽娅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几个雅库扎，有点搞不懂今天是不是昨天。
　　不是，说好的被收拾了呢？
　　小田切警视长你行不行啊！合着你只是把上面的那些给收拾了，下面的就继续是吧？
　　“铁咩——”一个雅库扎小弟不爽地指着艾丽娅。
　　最烦你们这样的上班族了，明明软弱得不行，却偏要装出一副人上人的样子，简直就是——
　　然后他的表情定格在原地，看着艾丽娅的脸，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也没回头，只是伸手回去扒拉自己大哥的衣角。
　　“Aniki……Aniki——”
　　后者不耐烦地拨弄了两下，也转过头来：“什么事？你不要胡闹！若头说了，我们是做正当的违约金费用收取营业！”
　　“Aniki，你、你看她……像不像……”
　　“像什么啊？”大哥疑惑地望向艾丽娅：“不就是一个J——”
　　后者萌萌地眨了眨眼：“像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大哥喉咙滚了滚。
　　“我叫艾丽娅，只是一个路人……你们堵着我公司的楼层想要做什么？”
　　“……？！！”

194-加戏,疯狂加戏甚至是抢戏
　　“您好，一罐咖啡，300円。”
　　穿着绿色店服的便利店收银员营业化地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魂不守舍的女人。
　　戴着墨镜看起来倒是有点大明星的样子，可气质非常不符呢，简直就是被吓掉了魂一样。
　　难道是遭遇了家庭冷暴力的主妇吗？真是可怜啊……
　　“客人……客人？”几秒钟之后，营业员看着犹自走神的女人，忍不住出声提醒。
　　“啊——嗨！”新垣里美回过神，赶紧答应了一句。
　　抬起头只见对面穿着制服的女孩子，正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实在是抱歉，刚才有点……多少钱？”
　　“三百円。”
　　“好。”她随口应了声，打开手包翻了一阵，然后拿出几枚硬币，抿了抿唇。
　　“优惠券的话，可以用吗？”
　　“可以的。”
　　“非常感谢。”新垣里美有些不好意随后递过硬币。
　　“欢迎下次光临。”营业员小姐姐把打包好的东西双手递给了她。
　　新垣里美接过袋子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出了便利店。
　　望着她的背影，营业员小姐姐又下意识看了眼电视。
　　啊，真的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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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店门来到大街上的新垣里美，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明明不是早晚起风的时候，可是她却没来由地觉得很冷。
　　妹妹被人盯上了——自己本来就已经有这样的察觉了——但是决计没有想到这么快。
　　回想起之前的有些家伙的暗示和不怀好意，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难以承受。
　　此时正是中午的通勤时间，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水马龙的汽车，不停地自眼前穿梭而过。
　　如此繁忙的景象，本应充斥着热闹与喧嚣。
　　然而仔细聆听，却很少从路过的行人口中听到交谈声。
　　有的也只是偶尔刻意压低的抱怨声，放眼望去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大多都是面带忧色，或是眼神麻木。
　　这就是这个社会——这个冷漠的，并不会有谁会去帮助谁，充满了礼貌和疏远的要读空气的社会。
　　甚至川流不息的车流中，都没有喇叭的鸣笛声传出。
　　昏沉的天光下，沉闷的汽车行驶声，面色萧索的行人。
　　新垣里美再次紧了紧外套，站在街边等待着开车前来的经纪人。
　　她已经有了决断了，以一个姐姐的身份，有些代价，她早就有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姐姐，我肚子饿。”一道弱弱又稚嫩的声音在前方的车站牌响起。
　　“回去了，有蛋糕卷哦！”另一个大一点的小姑娘，牵着自己妹妹的手站在街边。
　　她翻了翻兜里，摸出来一个棒棒糖：“呐，这个先给你吃。”
　　“嗯~”
　　看着这一幕，新垣里美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当年是以童星的身份出道的，而之所以选择走上这条演艺的道路，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家遭逢剧变。
　　眼前的景色似乎在变化，周遭的招牌开始从时代感变得崭新，就像是时光被拉回到了那个纸醉金迷的年代。
　　『妈妈，我肚子饿……』
　　『睡觉吧，睡着了，就不会饿了，睡吧。』
　　新垣里美回过身，看到那个逼仄的巷子里，一对蓬头垢面的母女正缱绻在墙角。
　　“……”
　　那个女人头发凌乱，脸上被刻意抹黑，身上的外套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但是她怀里的孩子，却还尽量保持着干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漂亮的瓷娃娃。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女孩大眼睛懵懂中带着一丝期盼。
　　『很快就会回来了——很快就会回来。』
　　あなたが何処にいても
　　必ず捜し出すわ
　　灼けた坂道踊るリズム
　　ここは真夏のクリスマス
　　絹のすそがもつれて
　　駆け降りる階段を
　　街道两边传来当年小林麻美那轻飘飘的歌声，仿佛真如同盛夏的圣诞节一样，带着让人迷醉的泡沫感。
　　贝斯和电吉她鲜明的搭配，轻松愉悦的旋律，一如泡沫般绚丽而空虚。
　　受到歌声的吸引，陆陆续续的有人走进了霓虹灯下灯红酒绿的歌舞伎町中。
　　「砰———」
　　『啊————』
　　先是一声沉闷的似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一道尖利的女性尖叫声响起。
　　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有那声划破麻木人群的尖叫，让过往的行人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又一个”
　　『好像是新垣桑啊……』
　　『诶？你认识？开玩笑的吧！』
　　『真的哦，以前一起喝过酒，是一家房产公司的社长呢，可惜了……』
　　“……”
　　新垣里美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一片暗红色缓缓向四周蔓延，在昏暗的天色下却显得如此刺眼。
　　那一声沉闷的声响，如同重锤般敲击在她的心房，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似乎肉耳可闻。
　　一阵警笛声从远处传来，不一会蓝白相间的警车就停在了人群外。
　　几名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员下车后，迅速疏散人群，并在周围设置了警示隔离带。
　　紧接着一辆救护车也赶到了现场，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下车后先快步来到地上的人影前大致看了看。
　　就转身对着同伴说了几句，随后一张白布就轻飘飘的盖住了人影。
　　一切都是这样的简单，流程也是这样的熟悉。
　　新垣里美慢慢的向着人群外走去，向着背离光明的方向走去。
　　周围人群的议论声，警车的鸣笛声，让萧瑟的街头多了几分喧闹。
　　然而她的世界却一片寂静，有的只是那一声声闷响在回荡，那刺目的暗红在蔓延。
　　昔よりも未来よりも
　　比起过去和未来
　　強く愛してるわ
　　还要深深的爱着你
　　苦しみから逃げても
　　哪怕从烦恼那里逃开
　　私から逃げられない
　　也无法从我这逃开
　　“啊————”
　　新垣里美捂着脑袋痛苦的弯下腰，然而脑海中的歌声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过了好一会歌声渐息，她才喘着粗气回过神来，随后惊恐地发现自己正站在街道的正中央。
　　她赶紧捂着脸，从周遭的人的注视里逃开，小跑着避开躲藏到一个角落里。
　　『里美酱，我这边有点堵车了，你如果有急事的话要不要打车啊？』
　　“……”
　　『里美酱？』经纪人似乎听到了她低沉的呼喘声：『你没事吧？你又——深呼吸！放轻松！在原地等我！』
　　新垣里美合上自己拿还带着些许斑驳痕迹，用了很多年的翻盖手机，捂着脸无助地倚靠在墙边。
　　她有着极为严重的心理疾病，但是这件事情只有经纪人知道，就连她妹妹也不知道。
　　刚刚脑海中的歌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每次也各不相同，有时是歌声，有时是画面，甚至还有文字。
　　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自己甚至在公寓里痛的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后来随着次数的逐渐增加，症状也越来越轻。
　　这一次也只是短暂的头痛了一会，比起最初的时候已经完全可以忍受了。
　　她沉默了良久，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的一个电话亭，动作顿住。
　　她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走到电话亭那边，拿起来之后按下了两个数字。
　　但是即将按下第三个数字的时候，她停在了动作。
　　……根本赢不了，你明明知道的吧？
　　她停顿了好久，颤抖的手指停留在最后一个0上，却又不禁又想到了刚刚遇到的那一幕。
　　地上的人影似乎渐渐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缓缓重合，越想越是害怕。
　　她赶紧甩了甩脑袋，驱赶自己的胡思乱想。
　　然而那副画面如同诅咒一般，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
　　最后她就像是逃命一样，慌忙地从包里翻找出几枚硬币，想要投入电话机里，假装自己并不是在报警。
　　捏着硬币的手哆哆嗦嗦的伸向投币口，晃动的硬币敲击着投币口处的金属边缘，发出叮叮的碰撞声。
　　稳了稳心神，硬币塞入，轻微的叮哐声就像是一个沉重的枷锁，彻底地将她锁死。
　　但枷锁却又让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拿起话筒，拨出了那个一直存于记忆深处的号码。
　　『嘟……嘟……莫西莫西？』一道带着犹疑的女声响起。
　　新垣里美轻声开口：“妈妈，是我”。
　　“是——是里美吗？”对面的声音略微颤抖了一下。
　　“是我。”
　　“你……你一个人在东京还好吗？”
　　“没什么问题的。”新垣里美低声回答：“工作很顺利，环奈的学业也很顺利。”
　　『那实在是太好了，我在电视上看到了环奈的演出，很有你当年的样子！』
　　“是，我会照顾好她的，那么请保重身体，我们过段时间会回冲绳来看你。”
　　母亲叮咛着，嘱咐她关于生活的琐事，好一阵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新垣里美倚靠着电话亭的内壁，捂着脸缓缓滑坐下来，痛苦地啜泣出声。
　　当年她父亲，在那个纸醉金迷的时代做生意失败——或者说被击败。
　　最后变成了一个跳楼的不幸的牺牲品，还给家里压下来沉重的债务。
　　要知道他跳楼的时候，他的妻子才刚刚怀上了第二个孩子，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是自己跳楼？
　　可是这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像是当年自己母亲的奔走也没有后续一样。
　　她这些年放弃了学业，放弃了人生，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一样，不断地为了偿还这些债务而工作。
　　唯二的底线，大抵就是自己的清白，以及自己的妹妹。
　　经纪人是自己的挚友，但以她的能力和家世，也只能在明面上帮自己阻拦下一些觊觎的目光。
　　她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把那些欠款还完，然后轻轻松松地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
　　再有一个，就是寄托了自己所有希望的妹妹，那个孩子应当有一个更光明，更明媚的人生。
　　但是现在，终于一切都毁了，自己太贪心了，这么些年顺风顺水，就觉得自己妹妹如果涉足演艺圈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不用再挣扎也可以了，自己已经理解了这一切。
　　挂断电话，新垣里美靠在电话亭的箱壁上仰起头叹了口气。
　　静谧无声的电话亭，没由来的让人心生一种孤独感。
　　「嘭嘭——」
　　一阵拍打声，让新垣里美从神游的状态中惊醒。
　　转头向外面看了看，只见一位打扮火热的年轻女孩正拿着右手在耳边比划着。
　　新垣里美直起身体，打开门走了出来：“实在抱歉，请用。”
　　“啊——你不是那个——你是那个演员对吧？就是之前电视剧的那个！”
　　那个女孩捂着嘴，惊讶地看着双眼通红像是刚哭过的新垣里美。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戴上口罩：“你认错人了。”
　　“喂……喂！呀！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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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啊，有没有可能我什么都没干，只是你自己在加戏？”
　　艾丽娅双手抱胸，看着面前土下座的小头目，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脸懵逼的正常社员。
　　“你这样搞，让我很难做啊！”
　　“听到没有！”安乐乐在艾丽娅身后狐假虎威，探手就要往怀里掏东西：“你这个家伙！让我家大小姐很难做啊！”
　　甚至她还用的是弹舌音，果然唯有在脏话这方面，各国外语教学都如此纯粹而正宗。
　　“嗨！非常抱歉！！”
　　土下座的小头目重重地在光洁的地板上磕了一个：“请务必饶恕我们的冒犯！”
　　“啊，算了，你滚吧。”
　　“十分感谢！”小头目松了口气，真就滚着离开了。
　　“他是哪个组的？”艾丽娅和那些物业说话，意思是问问这背后什么事儿。
　　结果那个小头目听到这话，又圆润地滚了回来：“艾小姐！我们真的是无心的！”
　　“……”
　　艾丽娅心说就你这滚来滚去的操作，你怎么也得是个谐星，在剧情里死不了的那种。
　　“算了你起来说话吧，把这事儿给我说清楚。”
　　小头目赶紧爬起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他们是催收公司的，大抵就是因为收费问题产生的拖欠，他们决定上门来讨要。
　　要说搞故意伤害，倒也没那个胆子，纯粹就是恶心人的那种，毕竟雅库扎闹上门这实在是太难看了。
　　正常点的公司都会选择花钱消灾，而且他们是催收公司又不是勒索犯，不在账目上的他们还真不要。
　　因为以前有过对方加钱塞钱，然后反手告他们勒索胁迫的案例，把他们也给搞麻了……
　　“哦，你以为我的社员是要搞你们的，所以你们就要抢手机？”
　　“非常抱歉！”小头目鞠躬到快要折叠起来了：“我们只是习惯了这种粗鲁的行事方式！”
　　“你别跟我道歉，你和他们道歉，拿出诚意来知道吗？”
　　诚意？小头目眼神一凝。
　　但是看到艾丽娅那淡然的表情，以及艾丽娅身后虎视眈眈，已经伸手进外套内兜的安乐乐。
　　他一咬牙，抬手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是！切小指的话，完全是我自己的责任！请瞧好吧！”
　　“……？？？”

195-蒋小姐阴暗地蠕动
　　艾丽娅最后还是没有看到切小指，没意思。
　　啊不对——咳——没必要。
　　她拦住了对方，并且表示这种事情真的没必要，给出诚意就行。
　　安乐乐翻译了一遍，那气势那弹舌音那用词，基本让小头目虎目含泪直接奔着切腹就去了。
　　好在最后大家还是解开了误会。
　　不过这倒不是安乐乐开窍，把她那不是看本子剑戟片就是看动漫学的塑料日语改进了。
　　而是小头目的大哥来了，是个中等头目，对方一来就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艾小姐，实在是非常抱歉，打扰到您了。”
　　中等头目双手奉上一张名片：“我叫中登，请允许我为我手下的粗鲁道歉！”
　　“……你这名字还挺随意的。”
　　艾丽娅接过名片看了眼，由衷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没脸没皮。
　　真的会有人叫中登头木这样的名字啊？
　　“孝——你知道你冒犯了多尊贵的客人吗？是因为她的仁慈，你才免于被责罚！”
　　“嗨伊！实在是私密马赛！”
　　艾丽娅于是接过对方的名片看了眼，叹了口气：“我算是明白你俩为什么能出场了。”
　　一个中登头木，一个孝透木，谐音梗是要扣钱的啊！
　　另外你们这些姓氏还真方便啊，以后要是大头目的话，名字就可以直接姓达了。
　　毕竟号称十一万姓氏，艾丽娅知道还真有姓达的。
　　“艾小姐居然在这里有产业，实在是让人惊讶。”
　　中等头目表示自己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给艾丽娅整点优惠，比如说减免物业费或者降房租之类的。
　　“真的吗？”艾丽娅眼前一亮：“物业费可以减免？”
　　“那当然，如果是艾小姐的话，我想这是应该的。”
　　中等头目表示咱们啥关系啊，你和你不愿透露姓名的安姨，那和我们之间是生死之交。
　　过命的交情了，谈什么钱，谈钱伤感情，权当我们收保护费然后再给你们交一笔了。
　　艾丽娅于是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自己到底在这里租了多少房子。
　　“下面有三层，带空中花园的，这里一层，然后中间有两层隔着我也不是很乐意，我想一起租了。
　　六层而已，区区物业费，也不过几万日元一平米每月，无足挂齿。
　　于是在艾丽娅小小地算了一笔账之后，中等头目的脸逐渐开始发绿……
　　她甚至还很认真地拿着个计算器开始嘀嘀嘀归零，看得中等头目眼角直跳。
　　安乐乐没憋住，笑场了，连带着周围的一些看着他们前倨后恭的上班族，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个小弟不明所以，但是感觉大哥被人瞧不起，对方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我大哥以礼相待，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你们这些家伙怎么敢的呀！
　　“喂！笑什么——连基本的礼节都不知道吗？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家伙！我们可是带着诚意来的呀！”
　　小弟怒视着笑得最欢的安乐乐，后者愣了下，然后想了想，不笑了。
　　艾丽娅停下按计算器的动作，抬眼望过去，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弟。
　　中等头目汗都快下来了，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她是什么怪物，你不知道难道我不知道？
　　作为能够帮着管理这些物业的社团中层，对方自然是有一个身份是大佬的心腹，知道一些隐秘。
　　且不说那个让人背心生凉半夜惊醒的安先生，单纯面前这个小白花一样的少女，就是个一等一的凶星。
　　无论在什么时代，个体的力量都是最简约最纯粹的。
　　而超越了正常认知的个体力量，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威慑力。
　　阵讨关白的天下第一铁炮足轻，能够让整个本子连夜修订宗教管理条例，这就是例子。
　　人家看不起我那是因为人家拽，咱们当小弟的出来混就要有被踩的自觉，老实生受着。
　　你在这种时候热血上头讲仁义讲忠诚，我也很难办啊！
　　“艾、艾小姐……我……”
　　“下不为例——”艾丽娅抬手指了指那个小弟：“这次念在你恪尽职守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出来混，就要讲义气，艾丽娅看不起雅库扎，但是并不代表就得无脑拉踩对面。
　　这小子比那些伪君子好多了，艾丽娅还真没生气的意思，就是莽了点。
　　艾丽娅身后的安乐乐也点头：“不好意思，刚才是我不对，失礼了。”
　　中等头目终于找到一个台阶下，赶紧又是道歉又是奉承又是讨好。
　　说是雅库扎，但实际上面对真正有本事的人，这些暴力团活得也很累。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我多租两层楼，你看在正常的商业折扣上，给我弄点优惠就是了。”
　　艾丽娅收起计算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者赶紧躬着身子以便艾丽娅拍得方便些。
　　“你也看到了，你们这些手下，一个个身上又是带鱼又是面具的纹身，怪吓人的，以后呢就不要吓到我的这些员工，知道吗？”
　　“是、是，艾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约束好手下，绝对不会惊扰您的社员的。”
　　“时代变了，打打杀杀那套不管用了，咱们要讲规矩，你要收债，你可以找律师嘛，不还钱就成失信人员，然后强制执行，合理合法，别想着什么事情都走捷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律师事务所，看到这个楼层没有？”
　　艾丽娅指着电梯上的一个数字：“我的法务部，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可以找他们，正常市场价格收费。”
　　“非常感谢您的指导！”
　　“还有一件事。”艾丽娅指着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像什么？”
　　“像——什么？”
　　“我觉得我像是一个好市民，懂了吗？”
　　“……是！我明白了！”
　　中等头目重重地点头，有些事情要烂在肚子里，规矩我懂！
　　“那就好，你去做事吧，之前的无礼我原谅你了。”
　　艾丽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滚蛋了。
　　待到他们忙不迭走了，川源一郎才得知消息赶到，身后是一群气势汹汹的法务部的人。
　　艾丽娅就很怀疑川源招募的这些个同事，是不是一个个都有什么兼职之类的。
　　就这气势吧，法庭上指着别人大抵都不是说异议，而是说打完官司门口等着别走的。
　　毕竟身为律师，随身带个小臂粗的修车扳手，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吧？
　　哦，还有抱着咖啡机的，这个正常点，另外那个拿着咖啡壶的你确定这不是一套拆了两件？
　　而且你那咖啡还在冒热气啊！大家都是物理攻击的时候你准备上魔法攻击了是吧？
　　“大小姐！你没事吧？”
　　川源一郎一瞧对手没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盆栽放到一边。
　　艾丽娅觉得以后谁要是去法务部那边不戴头盔，谁就是个大笨蛋。
　　“没事，话说这里居然是暴力团的产业？”
　　“是的，他们有很多相关的实体产业。”
　　毕竟暴力团的基础，其实就是当初苦哈哈的建筑工，所以很多极道社团其实明面上都是建筑公司。
　　如果上网去山口组的官网，甚至还能看到他们对外经营的房产和装修业务，首页看着跟个建筑商一样。
　　不过能够逼得暴力团脸都不要了上门催收，还是少见，川源一郎也被惊了下。
　　艾丽娅也懒得管这些烂账，不波及到自己的员工就好。
　　惹毛了大不了整栋楼买下来，反正之前白捡了好几百亿円的漏，再花点也不心疼。
　　所以说黑田是个好人啊，要不是有他当鱼饵，自己想要咬钩还挺难的。
　　就是可怜了本子这边的钓鱼佬，本来正常地打窝钓鱼岁月静好。
　　结果一下子冒出来一头哥斯拉咬钩了，还问对方钓的是金哥斯拉还是银哥斯拉……
　　“大小姐，关于警视厅——”
　　“诶！”艾丽娅伸手打断了川源一郎的战后总结：“那些事情，我不想过问，你自己看着办。”
　　“……是。”
　　“你要伸张正义呢，我给你兜底，你要复仇呢，我给你当靠山，你想要做什么只管去做。”
　　艾丽娅就很大方，有着明君的潜质，充分贯彻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
　　“反正有什么事情是你搞不定的，你再来找我，其他时候你就当我不存在，我不想给你们太大的压力，明白吗？”
　　川源一郎重重点头，感动非常——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旁边的雷丞相已经看透了一切，无奈地双手抱胸，面无表情，自动入耳过滤翻译艾丽娅的话。
　　高情商：我希望看到你们发挥你们的主观能动性。
　　低情商：我就是要摸鱼，谁也别来打扰我！
　　作为一个年富力强的高层，有这样放权的老板，无疑是一件好事，能够大展拳脚。
　　但是作为一个忧心艾氏集团未来的托孤重臣，雷丞相现在只有无尽的心累。
　　而且最让人揪心的，不是阿斗无能，反而是阿斗不当皇帝，想要自己当将军了。
　　她甚至冲在了最前面！这是你这个身份地位合适做的吗？
　　你若是生气了，打骂对手容易，何苦不把自己当命根子，亲自下场去干脏活累活。
　　上一个这么干的，还得是大名鼎鼎的大明战神朱叫门，那玩意儿已经遗臭万年了。
　　只是劝又劝不住，就很苦恼……
　　“大小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回国？签证到期了吗？”
　　“没有。”
　　“那急什么，有事的话我三个小时就能飞回去，现在不就等于上班么。”
　　艾丽娅还给自己发了出差的津贴呢，多得劲，在外面出差还能享受大酒店大温泉。
　　“……这边很危险。”
　　“危险？没有了——已经不用战斗也可以了。”
　　艾丽娅说着莫名其妙的台词，然后溜溜达达地就去了工作室，准备去看样机和游戏demo了。
　　雷丞相站在原地看着大小姐的背影，抿着唇沉吟了片刻，而后望见川源一郎还在旁边。
　　“川源君，有事吗？”
　　“……雷常务，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尽管说，事无不可对人言。”
　　“大小姐这样的豪杰，就像是遨游在世间的真龙，是用规则枷锁困不住的。”
　　“……”
　　“所以如果去思考怎么让大小姐安静下来，是一种本末倒置的行为，我们的作用，难道不应该是让大小姐前进的道路更通畅吗？”
　　你出钱，我出力，我们狼狈为奸——咳，精诚合作，为大小姐保驾护航。
　　你这老是把人家当孩子看，得亏大小姐脾气好。
　　虽然见识过艾丽娅气性的川源一郎，实在是很难想象艾丽娅脾气好是什么样子就是了。
　　雷丞相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可是一位实实在在的魔王来着。
　　“川源君，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不过之前听说有一个极道的雅库扎，居然敢在面对大小姐的时候，为了维护自己的大哥出声，我觉得这是可以拉拢的人才，雅库扎里面也应该有我们的人才对。”
　　“……那你就去做吧，这边有你们的规则，你比我更懂。”
　　雷丞相捏了捏眉心，既然劝谏不成，那就只能是拿对手开刀了。
　　三四个市场，七八个友商，最大的那只莫过于蒋天艺，现在就在打窝钓她上钩了。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想法。
　　……
　　……
　　“所以董事长你的想法是——收购财团B？”
　　“确切地说，是入股，然后以股东的身份取得拓麻歌子的版权。”
　　蒋天艺有点心不在焉，和小秘书说着自己的打算：“那批货压在手里也不是个事，好几个亿的本钱，我们并不擅长做实体销售方面的生意，以往都不是走量的……”
　　开商业广场引进高端品牌，卖的都是定价高昂的奢侈品之类的。
　　蒋天艺以前还从来没卖过玩具，至于说艾氏集团是个什么章程，她也有点看球不懂。
　　艾氏集团有什么是没干过的吗？他们的物产部门有点过于丰富了。
　　“哦，那我去安排。”小秘书点了点头，收起资料准备去找商业部门对计划进行评估。
　　“不，太慢了，你联系一下投资部那边，下午就出发，约翰逊在本子那边等他们。”
　　正说话间，崩牙雄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个带着年代感的黄色牛皮纸档案袋。
　　小秘书疑惑地在那个被各种涂黑的档案袋上瞟了两眼，自顾收拾东西出门了。
　　“大小姐，这是我们能找到的资料，就这么多了。”
　　“……”蒋天艺接过资料，咬着下唇随手翻看起来，不由又想起之前的遭遇。
　　当时，自己的父亲是在让自己快逃……
　　有什么东西，甚至就有什么人，当时就在旁边。
　　哪怕自己父亲躲进了监狱，对方真想要斩草除根，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蒋天艺回来之后横竖想不明白，让崩牙雄去找了一些隐秘的关系，拿到了手里的这些资料。
　　她本来并不觉得这些东西能够有多可怕，就像是她觉得当年是自己的父亲过于软弱一样。
　　但是真当这些被各种涂抹的资料一份份摊开在面前，缺章少页，依旧掩盖不住内里的杀气的时候，她就又愣了。
　　“……你确定没拿错？”
　　“没有，对方交给我就是这个样子，只有这两份。”
　　蒋天艺目光快速在其中的一份资料上掠过，而后翻找到另外的一份里面的两张，互相对照。
　　最后她手掌微微颤抖着，将那些文件放下来，然后拿起夹在文件里面的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拍摄于紫荆，就是她父亲招惹到对方的那天晚上，照片来源是一个居民在楼上往长街上的拍摄。
　　一个女人在长街上站立着，倒拖着一把劈砍用的长刀，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几辆车。
　　而站在她面前的，是后退得挤成一团的社团打仔，简直就像是大海里的鱼群面对凶狠的捕食者一样无助。
　　可问题是这些社团打仔，甚至已经把长街都堵满了，更别提街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不知道多少人。
　　第二张照片，则是拍摄于本子的福冈，夹在一份本子福冈县警的卷宗之中。
　　本子的各都道府县的居民，都有其独特鲜明的地方性格，他们自己管这个叫县民性。
　　当年作家山下龙夫还专门出过一本书，分析总结47个都道府县的47种县民性，其中福冈的就是尚武好斗。
　　当年他们的人编成九州师团，是出了名的杀人如麻，公认的敢死队，后来也有个词叫九州男儿，形容类似的人。
　　可就是这样盛产九州男儿的地方，定义为高危险组织并登记在册五个暴力团，三天之内灰飞烟灭。
　　5个社团一共63个大小头目，在三天之内连续遭遇多起意外事故，包括并不仅限于车祸、火灾、醉酒死亡以及高坠。
　　最惨的是一个喝醉了之后溺死在门口喷水池的，福冈县警花了大力气去调查，却始终都是意外。
　　唯一存疑的两起车祸，都和一个女人有关，而那个女人，则是和艾丽娅有关。
　　安然——艾丽娅曾经的保姆——也是艾丽娅的母亲曾经的保姆。
　　照片上的安然那个时候似乎还年轻，有着一股子江南女子的温婉模样，依靠着路边的围栏拍下的照片很阳光。
　　但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在照片的左下角，恰好就是那两起冲出盘山公路的车祸的现场。
　　甚至极有可能，这张照片就拍摄于车祸的同时——因为能够看到不正常的黑烟和树林之中隐约的火光痕迹。
　　蒋天艺闭上眼睛，回忆着那天惊鸿一瞥的那个幻觉一样的身影，对方的侧脸和照片上的那张脸逐渐重合在一起。
　　“……阿雄。”
　　“嗯？大小姐，有什么事。”
　　“你杀过人吗？”
　　“……意外伤人致死，有过。”
　　“三天时间，你能做到多少人？”
　　“这——”
　　“算了。”蒋天艺睁开眼睛，把照片反过来盖在桌上：“没事了，你去忙吧。”
　　时代变了，但是有的凶人依旧还存在着，那些人讲规矩，但是不讲死规矩。
　　毕竟你都想要让他们死了，那他们决计也是不会让你继续安生地活着的，他们有拉任何人垫背的能力。
　　“是。”崩牙雄转身就走，临出门的时候又被蒋天艺叫住。
　　“约翰逊那边，你联系一下他，告诉他……做事小心点，不要再出现藤田那种事情。”
　　“是，我会跟他说的。”崩牙雄点了点头，大小姐和他说，那就成了训斥，自己转告，那就是忠告。
　　“注意安全。”
　　“哦。”崩牙雄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这大白天的还让自己注意安全了，又没有开车出门。
　　他拉上办公室的房门，一边顺着走廊往外走，一边掏手机准备打电话。
　　可是走了两步，他却猛地回过身，紧盯着一处走廊拐角。
　　谁？！
　　这可是蒋天艺自己一个人用的办公层，电梯都是要预约刷卡才能上来的，刚才那是有人？！
　　他急走几步，跨过走廊拐角往另一边看去，空荡荡的走廊明亮宽敞，半个人影也无。
　　另一边也一样，就像是之前他瞥见的那一抹白影是幻觉一样。
　　但是心悸的感觉依旧在，崩牙雄咬了咬牙，掏出手机但是并没有联系约翰逊，而是打给了保安科。
　　“调一下今天的监控，董事长的办公层都有什么人上来了，电梯的监控和A1、A2的空中回廊，都看一下。”
　　而另一边，蒋天艺则是起身去了办公室一侧的休息室，在那里的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色。
　　说实话，她绝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雏鸟或者说好人，她也做过坏事，手段堪称狠辣。
　　要不然，也不至于一回来就能够拿捏住那些家伙，坐稳蒋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但是似乎对比起来，对手俨然就是另一个层面的存在，她的这些伎俩就又不能算狠辣，只能算不上台面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也懒得补妆了，擦干了脸重新回到办公室，准备先忙一下日常工作。
　　可是回到办公室之后，她却站在办公桌面前，久久没有动弹。
　　因为她之前盖着的那张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翻了过来，似乎是有人翻看过。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或许会怀疑是风，是自己记错了。
　　只是在那张照片旁边，多了另外一张照片，是一张拍立得的照片。
　　那似乎是一处机场，照片的背景还能看到半截停机坪上的飞机尾巴。
　　而主角却从当年那个温婉美丽的江南女子，成了风韵犹存的姨娘，不再年轻。
　　两个笑得很开朗的少女，一左一右抱着她的胳膊，安姨娘便就又露出宠溺温婉的神情来。
　　蒋天艺捂着额角，只觉得血管突突突地跳。
　　她看着那个笑得跟个傻狍子一样的安乐乐，和小白花一样的艾丽娅，终于明悟了自己父亲当年的恐惧来源于何处。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出来！！”
　　她拉开抽屉下的暗格，打开一个盒子，然后颤抖着手从盒子的底层拿出一个弹匣，再翻开一层。
　　至此，她彻底停下了动作，捏着那个弹匣，呆滞地看着暗格里面原本的东西，换成了一朵花。
　　那是何等娇艳的一朵茶花啊，粉红色带着微微的白，还有露珠，能够闻到那隐约的香味。
　　可是原本在这里的东西呢？
　　“……”
　　她看了看手里的弹匣，拿起来看了眼原本应该压满的内里，只退出来了一枚子弹。
　　将那一枚子弹放在桌上，蒋天艺明悟了自己这些，都只是对方玩剩下的把戏。
　　这一枚子弹是警告，更是忠告——最好留给自己。
　　“我不会放过艾丽娅的，我会堂堂正正地打败她，如果你要动手的话，现在就可以了。”
　　如果不能够博取一个念头通达，需要当狗一样摇尾乞怜，那不如现在就杀了她。
　　她打小就是因为骨头太硬，跪不下去，才没有在父亲坐牢之后成为废物千金。
　　不然蒋氏集团那么大的盘子，分些残羹剩饭养她一个闲人，算什么大事？
　　那样的话，她就应该在巴黎购物，在巴厘岛享受日光浴，而不是在这里意气风发。
　　她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求饶，就算是她父亲都不行！
　　“来吧——我知道你的厉害了——”
　　说罢她闭上眼睛，扬起白皙的颈脖，引颈就戮。
　　但是没有声音，没有风，也没有气息，就像是那个幽灵并不存在。
　　好片刻之后，她重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再度低头的时候，桌上那最后一枚子弹也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茶花的花瓣。
　　“哈……哈哈……”
　　蒋天艺自嘲地笑着，颓然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枚花瓣。
　　刚才她甚至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如果睁开眼睛的话，能看到她的吧？
　　自己像什么呢？像是一个随时会被对方一巴掌拍死的傻瓜？
　　艾丽娅——艾丽娅！艾丽娅！！
　　为什么！什么好事情都是你的！为什么！
　　下一秒，狂怒的蒋天艺挥手拂去桌上的所有东西，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艾丽娅啊啊啊啊啊——————”

196-似乎有个坑?
　　艾丽娅一向很开朗很阳光。
　　所以阳光开朗的她，就很喜欢同样阳光开朗的游戏。
　　比如说Doom——咳——比如说昆虫收集交换游戏！
　　“所以你没有做马里奥，而是和他一起开发了这个……额……这个什么来着？”
　　艾丽娅看着手里的一大坨样机，以及上面的小人儿，和小人手里的球。
　　我可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未来多火爆，我好好奇啊嘤嘤嘤。
　　“这是阿智的想法，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来帮他完善了，目前的命名，是口袋妖怪。”
　　“可以装在口袋里的妖怪么……”
　　可能是因为世界线的问题，艾丽娅现在玩着的这一版试作，其实已经有了很完善的《口袋妖怪：绿》的影子。
　　“为什么是球呢？不是别的什么——比如说胶囊？”
　　艾丽娅明知故问，就差没怼着别人的脸问为什么不叫胶囊怪兽了。
　　“啊！”田尻智虎躯一震：“啊！大小姐你的想法和我之前的想法一模一样！胶囊！”
　　田尻智虽然一直有收集虫子然后交换的想法，但是做游戏的灵感，其实是来自于来自于奥特曼中的胶囊怪兽。
　　“原来是受了奥特曼的启发啊……”
　　“但是奥特曼是特设作品，而且胶囊怪兽的什么的，有版权纠纷。”
　　“没事，不会有的。”艾丽娅头也不抬，摆弄着手里的机器：“我已经把元谷买下来了。”
　　“……啊？”
　　“我是说，元谷株式会社，拍摄奥特曼的那个，已经被我收购了，全资全控股，版权也齐全。”
　　不但齐全，艾丽娅甚至已经让川源一郎搜集资料，准备打官司了，搞定以前元谷家族的那些版权纠纷。
　　神猴哈鲁曼的皮套其实都挺还原的，而且当初伪造合同的辛波特也坐牢去了，罪有应得。
　　但是钢铁飞龙之再见奥特曼那种东西，就很有问题了。
　　找伪造合同的辛波特买二道贩子的假授权，这是个什么思路？
　　滥用版权和角色形象也是被实锤的事情，艾丽娅记得好像是赔给了元谷和六百五十万来着。
　　你说他们好好的《超兽武装》不用心开发，搞这些幺蛾子干嘛？
　　艾丽娅轻描淡写，但是两个游戏开发者就不能轻描淡写了，对视了一眼互相满是震惊。
　　这就是我们的老大吗？
　　这实在是——太棒啦！！
　　“大小姐，那胶囊怪兽的名字……”
　　“不好，你们这个好，或者叫宝可梦也不错？”
　　事实上宝可梦这么名字是后期更改的，PocketMonsters，因为口袋妖怪与知名游戏厂商喀普康产生商标纠纷。
　　他们有个游戏叫Monsterinmypocket，而口袋妖怪翻译的话就是Monsterinpocket，这中间就差了my而已。
　　所以才有了后续的专属缩写Pokémon，这总该不会撞车了吧？
　　不过对艾丽娅来说，这无非就是挥舞着金钱大棒去殴打喀普康的事儿而已。
　　毕竟喀普康也好，加富根也罢，本质上不都是卡婊卡普空么，该打！
　　“比起这个——游戏的开发进度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一提起这个，宫本茂就不困了：“我们人手很充足！而且资源也很充足！”
　　当拥有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手握招募人手的自主权，再加上一个无限支持你的老板，是什么体验？
　　谢邀，宫本茂已经把艾丽娅的聘任书裱起来挂家里了，每天早晚都得看一遍，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历史上的《红／绿》是历代宝可梦游戏里面开发时间最长的，原因就是得不到支持。
　　最开始田尻智跟南梦宫申请，没人鸟，然后又自己做，也不太行，最后还是宫本茂提携了他一把。
　　现在等于是梦幻般的开局，何等美妙！
　　嗯？梦幻？艾丽娅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事情。
　　“我们三个工作室，小岛那边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和阿智这边，目前进展很顺利。”
　　三个工作室目前已经招募了几乎三位数的人手，员工们对于这种行业崩溃时代的人傻钱多金主很满意。
　　就这么说吧，艾丽娅现在干他们走，他们都得考虑下是不是艾丽娅实在撑不住了想要扮演恶人不让他们愧疚。
　　上一个有这种被动认知的，还得是身患绝症所以离开女主的伪装渣男的主角。
　　只能说艾丽娅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田尻智在管理这方面，比宫本茂好一点，于是拿着个小本本开始讲述工作室的组成。
　　艾丽娅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一边打量着自己手里的游戏机样机。
　　这玩意儿和初代GB的设计风格如出一辙，但是不同之处在于配置和屏幕其实是有升级的，而且还是‘现代化’改造级别的升级。
　　毕竟2022年了，艾丽娅想要搞奇怪的黑白像素屏做游戏机都不好找。
　　有操作的游戏又不是拓麻歌子，艾丽娅准备给这玩意上个高亮屏，直接从GB的初代跳到二代三代的配置。
　　还是那句话，她又不靠这东西赚钱，纯粹就是个心头好。
　　出这些系列是自己怀旧，让发展有迹可循，而不是为了挤牙膏薅羊毛。
　　而且普及游戏机的话，卖游戏的钱就很好赚了，不赚白不赚……
　　回归到了支线剧情之后，艾丽娅难得认真思考了一下成本，有点做生意的样子。
　　“嗯，看得出来你们很用心，辛苦了——这个游戏机的设计，你们觉得成本会很高吗？”
　　“不会，我们做的游戏并不需要太高的性能，主要的芯片也就不会很贵，其他的物料成本我没算过。”
　　宫本茂这段时间都在搓游戏设定，一时之间面对艾丽娅的询问很是有点‘我是不是不务正业’的羞愧。
　　“没事，你们尽管提要求，我会让任地狱那边核对硬件规格的，需要加性能也可以跟他们说。”
　　“那样就太好了！”
　　“说回游戏，你们这个游戏叫口袋妖怪绿，然后还有一个红？”
　　“是的，我们打算设计两个版本——不同的版本有独有的口袋妖怪，这才有社交交换的价值！”
　　啊，曾经作为一个玩单机的死宅，艾丽娅心说我要是有社交我哪里还会玩游戏啊……
　　当年她玩口袋妖怪，最恨的就是没有全精灵版本的。
　　交换按钮什么的从来都是通信不可用状态……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自己要勇敢地成为一个值得称赞的全收集掌机玩家！
　　“我用两台机器，是不是就可以互相交换，完成全图鉴收集了？”
　　“额……理论上来说是的。”
　　“那就太好了！”艾丽娅点了点头。
　　没错，自己现在有钱了，可以买两台一起玩！可以完成全收集了！
　　其实最初设计红绿两个版本，初衷是为了鼓励玩家走出去社交，顺便赚两份钱。
　　还可以卖联机线这种配件，这算是宫本茂作为玩家都都熟悉并且认可的的操作流程。
　　红的玩家和绿的玩家交易，再去买周边产品或是参加线下活动，这么一想不挺好的么？
　　他也没瞒着艾丽娅，把这些话这么一说，艾丽娅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这就是合格的游戏玩家的世界吗！”
　　“一般来说是的，线下活动的话，很有利于在玩家群体里面推广游戏。”
　　“这样啊……”
　　“大小姐您以前玩的游戏，是什么样子的？”
　　“啊，早的话就太早了，但是后来的——大概就是充值，然后单机抽卡，抽到了给大家看看炫耀一下，再充钱再抽卡之类的吧。”
　　“……这样的游戏有什么意思？”
　　宫本茂一脸疑惑，完全没听出来游戏性在哪里。
　　抽卡？像是抽大小鬼牌那样吗？
　　单机的话，抽卡又有什么炫耀的意义呢？
　　“意义在于浪费生命，所以我们要把更好的东西带给大家。”
　　艾丽娅掂了掂手里地样机，心说这东西做到199块钱，孩子们应该买得起了吧？
　　不行，得找小杰问问现在的孩子平均的薪资状况才行……
　　“哦对了，这个游戏有完整的设定吗？我想看看。”
　　“有的，在这里！”
　　宫本茂递过来一本设计稿，封面画着三个人。
　　一个红色的，这个艾丽娅认识，赤爷嘛，以后小智也是这个风格。
　　小智的名字来自田尻智，和小智相爱相杀的小茂的名字，其实就是来自于当初一起开发游戏的宫本茂。
　　真要算的话，宫本茂和田尻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来着。
　　但是现在小茂还没出现，当前的是青绿，赤红和青绿算是第一世代的主角。
　　而且赤红和青绿，更应该算作小智和小茂的前辈，而不是所谓的游戏角色和动漫角色之间的同位体关系。
　　游戏剧情设计其实很简单，主角在获得最初的宝可梦后，以成为最强的宝可梦训练家为目标。
　　然后在关都地区从真新镇开始了自己的冒险，也就是RPG游戏风格的收集和打怪，还有一些迷宫解密要素。
　　在冒险途中，主角除了完成挑战所有道馆的任务外，还会遇到一群利用宝可梦做坏事的家伙，他们自称火箭队。
　　在挫败了火箭队的老大坂木的阴谋后，在石英高原，主角完成了与四天王和青绿的挑战，成为了冠军。
　　艾丽娅很满意，要的就是这份纯粹——废话我当初玩过，好不好玩我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
　　说起来虽然都是超级真新人，但是赤爷的强度可就比小智高太多了，名副其实的世界第一训练家。
　　但是没关系——现在我是老板！我说让小智赢小智就能赢！
　　当然更关键的是以后绝对不会有狗豪的出现了，他将会被自己永远封杀进垃圾桶里。
　　编剧米村要是敢在自己这个大老板面前玩私生子主角那套，自己就能让他也跟着进垃圾桶里！
　　啊，想想都好爽啊，这就是资方的魅力么……
　　艾丽娅接着翻开那本厚厚的设定集，或者说是手写攻略更合适，里面都是他们设计的后续剧情和形象。
　　但是这个攻略本的封面，还有一位持有杰尼龟的未知女性训练家。
　　宫本茂表示，主角是红色和绿色的两个角色，但是御三家不是三个么？
　　所以为了绘制御三家之间三家鼎立的样子，就设计了蓝色的她。
　　艾丽娅顿时知道这是谁了：“哦，我知道这角色叫什么了，碧蓝！”
　　“没错，就是小——啊？”
　　宫本茂和田尻智对视了一眼，心说我们这个角色是照着您来的呀！
　　碧蓝是谁？
　　“嗯？不是碧……哦也对，那你们的设定是什么？”
　　艾丽娅意识到自己是先入为主了，好奇了一下他们的设计。
　　“是最强的训练家！”
　　“没错，世界第一的训练家，不可逾越的高峰，最高的高岭之花！”
　　艾丽娅看了下对方递过来的二设，这次白银山上多了一个以自己为原型的，强得堪比满状态赤爷的角色设计。
　　“这是必要的剧情吗？”
　　“这应该算是一个彩蛋剧情，主角最后还是四天王和青绿的挑战为主线，但是如果来挑战这个，就会惨败。”
　　“……”
　　怎么一股子米村的味儿？
　　而且彩蛋什么的，难道不应该是梦幻？
　　一想到彩蛋和梦幻，艾丽娅顿时回想起来了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这款游戏爆火的契机——或者说人性的弱点——那可是经典案例来着！
　　和其他的宝可梦不同，梦幻并不是由田尻智监制，而是由GameFreak的程序员森本茂树创作的。
　　他在在宝可梦红绿于发售的两个星期之前，实在是舍不得自己的作品，就悄悄地修复了一些游戏BUG腾出了一点点空间，把自己的梦幻加了进去，随后有少部分玩家在游玩过程中发现漏洞，从而发现了这个不在图鉴上的彩蛋宝可梦。
　　要知道在梦幻公布之前，《蓝》已经开始预约了，可是宝可梦游戏销量依旧很少。
　　直到有些玩家因为游戏漏洞而发现了梦幻的存在，导致其成为了热门话题，引来了大家的好奇心，游戏销量井喷。
　　最后三套的最终销量合计过千万，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好酒也怕巷子深。
　　但是现在没有卡带容量的问题了，该怎么加入这个彩蛋呢？
　　还是说森本茂树依旧会悄悄塞彩蛋进去？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你们的员工里，有没有一个叫森本茂树的人？”
　　“有，我记得有——大小姐您认识他？”
　　“不认识，但是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总感觉这种销量转折可以坑一下谁，坑谁好呢？”
　　“……？”

197-床头捉刀人!
　　虽然嘴上说着可以坑谁，但是一时半会儿之间，艾丽娅还真想不到有谁会踩坑。
　　毕竟这种东西似乎除了对赌协议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用途了。
　　蒋天艺？好像最近做生意方面不当人的之后她这么一个。
　　脑海里翻腾着这个名字，艾丽娅觉得自己跟蒋小姐不能说是身无舞动彩凤双飞翼，也可以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互相背刺是一种乐趣——嗯，有空给她两下狠的……
　　诸葛亮三气周瑜，自己为什么不能三气蒋天艺？
　　“加个彩蛋进去吧，151个可收集的宝可梦，再加一个梦幻。”
　　“嗯？梦幻？”
　　“哦，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员工创造的角色，我之前看到了废案，挺好的。”
　　实际上梦幻最开始真就是废案来着，被毙了，但是又被塞了回去。
　　田尻智自无不可，说实在话，他现在对于制作游戏有种偏差认知。
　　嗯，不仅是他，就连宫本茂也是，带着一种‘我们来整点好活’的心态完全就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是一个合格的游戏人该有的心态吗？
　　你们应该狠狠地被压榨！被限制！被鞭策着赶工！
　　但是没有……
　　毕竟艾丽娅这种甲方已经不能说是恶霸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家母的光辉，亲妈也不过如此。
　　如果说有什么许愿机，能够把愿望以完美的姿态实现，那么绝对不是什么勾八圣杯，而是金主妈妈艾丽娅。
　　现在艾丽娅让加个彩蛋而已，算什么问题？
　　加！狠狠地加！
　　只要能够在小艾手里坚持三个回合，就能获得梦幻，这就是金主妈妈的强度！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敌的姿态口牙！
　　不过隔壁的小岛秀夫在知道艾丽娅来了之后，赶紧润出去躲了。
　　那才是面对甲方该有的姿态，想来是他不知道艾丽娅是个什么不称职的甲方。
　　作为一个打工人，没有谁是愿意和自己老板面对面的，恨不得来个二龙不相见。
　　宫本茂和田尻智起手就遇到了艾丽娅这样的老板，也不知道算是好是坏。
　　但是起码大家都很开心就是了。
　　至于说这个彩蛋……”
　　艾丽娅看着那个以自己为原型的几乎无敌的角色，咂了咂嘴。
　　拿掉吧，有点舍不得，留着吧，似乎又有点不伦不类。
　　毕竟这种把自己做成BOSS的操作，上一次还得追溯到茅场晶彦。
　　艾丽娅觉得以后自己可能会被谁谁谁跳出来，然后就是一顿星爆气流斩警告。
　　但是田尻智和宫本茂好一顿劝，艾丽娅也就勉为其难了。
　　“还是留着吧！”她做出了违背祖训的决定：“修改成很难被触发的隐藏剧情好了，后续的续作，也不用加入进去。”
　　于是被后来玩家称作‘梦幻般的训练家’的小艾，就这么被加入到了支线剧情里，成为了白银山不可逾越的巅峰。
　　“这个样机，你们有多余的吗？给我几台，还有这个游戏也是，我拿去找一些玩家试玩。”
　　说起来，自己带了一个少年评审团过来，还没有给他们像样的目标。
　　就最近他们玩起了拓麻歌子，男生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女生倒是很入迷。
　　艾丽娅觉得以后自己做游戏，就得找一群孩子来，要是孩子都能上手并且觉得好玩，那就是好游戏。
　　手机也一样，得找个老人来，老人都觉得好用，那么年轻人上手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小岛是去招募人手了吗？告诉他，不用那么着急，我等他的有深度的作品。”
　　“是，我一定原话转告他！”
　　“嗯，你们加油，有什么需要的记得跟我说，不要有太大压力，另外你们也别那么忙，要注意劳逸结合。”
　　说着她拍了拍手，在门口搓游戏的安乐乐探头进来，然后招呼外送的餐点和饮品上桌。
　　“酒店那边今天来了一批新的食材，我觉得还不错，特意给你们带了点。”
　　“这——这……”
　　看着那面目狰狞的生猛海鲜餐点，一个下属狠狠地擦了把嘴角的眼泪。
　　“能够为大小姐工作！实在是我的荣幸啊！”
　　“没错，我决定永远追随大小姐！”
　　“我对你们寄予厚望，但绝不是想要依靠你们的才能去赚钱，我对钱没有兴趣，你们做游戏，要做真正的游戏。”
　　艾丽娅揽着宫本茂和田尻智，一左一右：“希望我的这份苦心，你们能够体会——马里奥那边也加快一下研发吧。”
　　毕竟破壳萌以后价值好几千亿绿纸，马里奥也不遑多让来着。
　　田尻智狠狠点头：“请放心！我将会以野兽般的决心！击中玩家的心脏！”
　　宫本茂也连连点头：“我已经有腹稿了，只要人手到位，进度会飞快的！”
　　“好！很有精神，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玩到你们做的佳作了！”
　　安抚了一番未来的财富源泉，艾丽娅拿着未来的千亿财富钥匙开关，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写字楼。
　　而窗边的一群打工人却还在行注目礼——何等温和且大方的社长！
　　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加班！我们要为了大小姐开跑车住豪宅而努力！
　　……
　　……
　　“社、社长？”
　　新垣里美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妹妹，从对方口中得知了艾丽娅的身份。
　　她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了，自己会见到一个大腹便便，秃顶，油腻，充满了铜臭味的男人。
　　再不济瘦一点，偏向那些冠冕堂皇的衣冠禽兽风格的，自己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毕竟她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妹妹而放弃最后的底线的打算。
　　无论是做情人也好，还是基本的玩物也罢，如果那是自己的命运的话，自己还能怎么样逃避呢？
　　可是到了地方，见到了自己的妹妹，却没见到恶心的男人在等着。
　　哦，男人不是没有，但是对方似乎是安保人员，精悍有力，非常专业。
　　而且并不在乎她的明星身份，只是尽职尽责地做着检查。
　　检查完了身份和随身的物品之后，对方就压根看都不看她一眼，任由她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转悠了。
　　什么演艺圈新星，什么全民老婆，没有半点吸引力的。
　　“那……你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啊？”
　　病房里，钰妹妹正在看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美妹妹闲聊。
　　摸不着头脑的新垣里美弱弱地问美妹妹，原本的御姐容颜气质，弱弱得活像是个小受。
　　“拜托，你妹妹都问过好多遍啦！”
　　美妹妹头都大了，她拍了拍桌子，对面前这俩十万个为什么的忍耐实在是到了极限。
　　“我姐姐就是艾氏集团的社长！话事人！只是个大学生大学生大学生——”
　　大学生没见过吗？就算大学生当社长的没见过，那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个当姐姐的还好，这个当妹妹的就是个神经病！
　　对方一直强调艾丽娅不是一般人，为了救她一路杀杀杀干掉了不知道多少人，到处都在爆炸啊燃烧啊噼里啪啦。
　　美妹妹就很怀疑她是不是看好X坞电影看多了，把兰博和自己姐姐搞混了。
　　是，自己姐姐之前很生气，动静很大，甚至还招募了雇佣兵来做事。
　　但那和我姐姐有什么关系？
　　神经病！我姐姐今年18岁，已经不是可以拯救世界的中学二年级的年纪了！
　　倒是旁边看书的钰妹妹抬了抬眼帘，若有所思地望着这对姐妹花。
　　倘若是和别人说艾丽娅有勇力，可以倒拔垂杨柳，那大家大抵都是不信的。
　　可钰妹妹偏生是见识过些微的，信与不信之间，倒是带着些许微妙的观感。
　　自己的姐姐，似乎……大概……或许……真不是一般人？
　　至于说不一般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能够单枪匹马在恶人当中杀个七进七出，那就又不知晓了。
　　和卢夫人不同，钰妹妹一觉睡醒只经历了一点点惊吓，美妹妹更是惊吓都没有，睡醒就全都是自己人保护着了。
　　所以真要说走丢了的记忆，勉强有一点，但是危险感并不是太多。
　　对于新垣妹妹嘴里的‘biubiubiu’场景也没有直观的感觉，脑补出来的到底还是些影视片段。
　　嗯，就和极道社团老大们脑补的差不多，不过他们脑补的是事故现场……
　　新垣姐姐抿着唇，牵着妹妹出了病房，在走廊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有黑衣人路过，瞥了眼看她们俩没有跳下去的意思，也就没管，转身继续巡逻去了。
　　这些人腰间鼓鼓囊囊的，耳后别着空气耳麦，就算是站着不动也要左右看，飞过去一只苍蝇都得按住瞧瞧公母。
　　倘若有人查他们的证件，就会发现这是有名的G2要员保护小组的成员，从紫荆连夜赶过来的。
　　绑架案惊动了太多人，固然光速完结让事情没有发酵，可不代表有的人就不发声。
　　安姨在奔走，连带着还有另外一位大佬也开了金口，要保艾丽娅——霍大佬。
　　他的面子好用得很，一句话就借来了要员保护小组，算是表态自己很看好艾丽娅。
　　艾丽娅之前跟他还提了一嘴关于在国内搞屏幕生产的问题，霍大佬嗯嗯嗯挺开心，也不知道又脑补什么了。
　　他还跟艾丽娅说，有些小事他会帮忙，让艾丽娅不用太担心生产线落地的问题。
　　然后就出了绑架案的事情，对方生气得很，要不是艾丽娅没事，高低他也得来施压一下。
　　后续倒是没了什么动静，艾丽娅托人给他送了一些金枪鱼和生猛海鲜过去，也不知道人老了吃这些会不会犯痛风。
　　新垣姐姐瞧见专业的黑衣人没有阻拦自己，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抓住妹妹的肩膀：“你立刻回家！”
　　“……啊？”
　　“你——马上——现在——回家！”
　　“我不要！”新垣妹妹瞪着眼睛：“为什么？！”
　　“她是女孩子！你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
　　“就是不可以——姐姐没关系，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有未来的人生，你可以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男生，然后相恋，步入婚姻的殿堂，有一个可爱的宝宝……总之，不能在这里倒下！”
　　新垣妹妹和姐姐大眼瞪小眼好几秒，似乎在消化这是什么内容。
　　你说我就准备跟师傅学习怎么成为一个正义的战士，为什么就讨论起了婚姻嫁娶生孩子的问题？
　　不过看着看着她的视线就往下滑了，然后皱着眉头探手拉开姐姐的衣领。
　　新垣里美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反应过来合住衣领：“不要看！”
　　脸上却在瞬间飞上了红霞，俨然是一副羞难自抑的模样，耳根都泛起了滚烫。
　　“为什么是这种款式的内衣？我好像听同学说过……决胜内衣？”
　　“不、不是的……”
　　新垣里美实在是难以启齿，难道能够把自己要主动勾引对方，以身饲虎把对方喂饱然后救出妹妹的事情说一遍？
　　这种该死的心路历程，怎么想都很变态啊！绝对不是自己妹妹这个年龄段应该知道的！
　　新垣妹妹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姐姐的模样，越看越狐疑：“姐——”
　　“嗯……啊？”
　　“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嗯？！”
　　“和谁？我想想——经纪人姐姐吗？你的好朋友好像只有她。”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环奈，你先回去，好不好？”
　　“那你呢？”新垣环奈其实随时都可以走，艾丽娅赶都赶不走而已。
　　“我……”新垣姐姐心说我也想走，可是之前那个打电话的家伙，那种口气，那种用句，怎么听都像是个惯犯。
　　自己要是也跑了，对方会不会迁怒自己妹妹？
　　或许是对方在妹妹面前表示出绅士的一面，但实际上是虎狼一样的人，也说不定呢？
　　正想着呢，楼下传来了声势浩大的车辆声音，一个车队开了过来。
　　两姐妹探头一看，新垣妹妹当时眼睛就亮了：“是她！她来了！”
　　“她是……艾社长？”新垣姐姐也探头去看。
　　中间的车里下来一个少女，浑身洋溢着肉眼可见的青春活力姿态。
　　“这就是艾社长吗？”
　　“不，不是，下一个才是，她很好认的，身上有豪杰的气概！”
　　新垣姐姐的视线于是转移到了接着下来的人身上，对方看起来确实更像是个女强人。
　　望着从车上下来的安和由美子，新垣姐姐发出感慨：“果然是少年社长啊，真是有气质。”
　　但是紧接着，她就又不由自主地望向第三个下车的少女。
　　后者摘下兜帽，一袭大红披风飞扬，青丝如瀑。
　　似乎是察觉到了窥探的视线，抬头往上看来，凤眸凌厉。
　　双方的视线撞上，新垣姐姐下意识心跳都漏了一拍，赶紧缩回脑袋。
　　“姐姐？”
　　“那、那个艾社长，确实是很干练的人……”
　　新垣姐姐有点恍惚，捂着自己不自觉发烫的脸。
　　“但是我觉得，她之后的那个少女，才像是个真豪杰！”
　　“……？”

198-加戏狂魔
　　床头捉刀人，其实算是志人小说风格的典故，出自南朝宋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容止第十四》中的故事。
　　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床头。
　　既毕，令间谍问曰：“魏王何如？”
　　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
　　魏武闻之，追杀此使。
　　新垣妹妹毫无疑问是知道这个典故的，她学习很好，尤其是汉文。
　　她甚至外语学的就是国语，要不之前怎么能够客串翻译，磕磕绊绊地帮自己姐姐和美妹妹对话呢？
　　而她姐姐之所以对她未来的人生寄予厚望，也正是因为她的做题家特质。
　　相比起来演艺圈这种能够看得见天花板的世界，她妹妹完全可以成为未来主宰演艺圈的那些大人物啊！
　　“……”
　　博学多识的新垣妹妹看着自己的姐姐，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姐姐——”
　　“嗯？”
　　“你知道三国吗？”
　　“三国是指三国演义吗？”
　　“嗯，你刚才的表现，好像是那里面的人物一样。”
　　三国里面的人物？什么人物？新垣姐姐脑补了一阵。
　　本子是真的喜欢三国，喜欢到了痴迷的地步。
　　当初《三国演义》引进之后甚至被观众要求一再重播，但是引进的电视台却没有买到永久版权，重播一次就要多花一次的钱，最后都只能是咬着牙认栽。
　　而即便是现在他们的课文上，也有诸多‘汉文’的内容，搜神记里的不少故事的更是教科书标定的课后读物。
　　学渣姐姐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弱气，新垣姐姐虚心求教：“我像是谁？”
　　“像是一个使节。”
　　“啊，使节——难道是黄盖桑？”
　　“为什么是黄盖？”
　　“因为他和周瑜之间……就是那种……捆起来然后打……”
　　“……少看点同人志啊！”新垣妹妹无奈地纠正姐姐：“是匈奴的使节啦！”
　　她说起床头捉刀人的典故，新垣姐姐这才知道自己不是被打的那个，而是被追杀的。
　　这还不如被捆起来打呢……
　　后世的人最喜欢讨论的就是曹操到底为什么追杀对方。
　　是心眼小，怕被人说自己有气质但是不好看所以追杀对方？
　　还是因为见到对方有本事，能够认出来自己才是正主，未来必然成为匈奴助力心腹大患？
　　新垣妹妹觉得都有可能，但反正不会是什么相爱相杀。
　　更不可能是霸道总裁曹操在后面追，匈奴使节在前面逃，却插翅难飞。
　　“姐姐，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一个情况了吧？我并没有谈恋爱的意思，艾社长也不在意我这个被救出来的路人角色。”
　　“可、可是……”
　　“之前的对话什么的，都是误会！那是艾社长身边的一个保镖，她的日语学得很奇怪，所以说话也是怪怪的。”
　　“……是这样的吗？”
　　“是的！所以——”
　　“啊，是你们啊？”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长廊另一端传来了安乐乐的声音。
　　之前艾丽娅被人窥视，她没察觉出对方有什么恶意，但是不代表安乐乐就要放任不管。
　　知道没有在高塔安排狙击点位，已经是看在这地方比较安全的份上了么！
　　铁咩！难道那些家伙还贼心不死不成？！
　　抱着这样的必杀的意念，安乐乐放弃了电梯，光速飞奔上楼，当场就要掏兜。
　　不过手伸进衣服内兜里的时候，却瞧见是新垣环奈和她那个照片见过的姐姐，顿时就又停下了。
　　她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梳子，梳了梳自己跑得散乱的头发：“真是的，不要做那种容易让人误会的危险举动啊！”
　　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探头探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让自家大小姐客串乐子人脑洞大开呢。
　　“诺，就是她。”新垣妹妹跟姐姐介绍这个憨憨角色：“安乐乐小姐，艾社长的贴身保镖。”
　　“……”新垣姐姐本能不信，一个姑娘保护另一个姑娘，这是个什么搭配？
　　你要说是从小的玩伴，当成女仆那样培养的，或许还能够说得过去。
　　保镖？对付小混混的吗？
　　安乐乐把梳子收起来，一柄潜水刀叮哐一声跌落下来，在地上跳了跳。
　　“啊，不好意思，我身为一个保镖，随身带把刀给大小姐切水果，也是很合理的。”
　　弯腰去捡，然后另外一坨不可名状的黑色铁炮，又从腋下滑落，咣当一声在光滑的地砖上转了两圈。
　　“哦，这个呢，其实是个打火机，我要给我家大小姐准备香薰之类的东西，也是会用到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安乐乐把那个左轮打火机捡起来，打开弹匣检查了下，揣回腋下。
　　站起身的时候，腰间一个拳头大小的军绿色小香瓜垂了下来，在腿边甩了甩，晃晃悠悠。
　　安乐乐疑惑地掀开衣襟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武装带崩开线了，一定是之前跑太快了导致的。
　　“我身为一个COS爱好者呢，随身携带一些奇奇怪怪的拍摄道具，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新垣姐姐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啊！！
　　你这种家伙，真的不是什么走错片场的战场狂徒，而是一个大企业的社长保镖吗？！
　　安乐乐也很无奈，之前自己给几个同事采购了不少家伙事儿，一不小心就超了预算。
　　转到了钱的经销商太热情，送了一堆零碎。
　　她总不能找个地方扔了吧？这些东西是能乱扔的？
　　只能是先带着，要离开之前再处理掉，这段时间万一用得上呢。
　　而且这些东西好贵的，对方直接从他们的武器仓库里面搬出来的，这可是正版销售渠道再分销的货啊……
　　新垣妹妹眨了眨眼，歪头望向安乐乐身后，艾丽娅这才带着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什么情况？”
　　“没事，就那个丫头的姐姐，亲姐姐。”
　　“你怎么知道是亲姐姐？”
　　“看身材都认出来了……”
　　如果说新垣环奈是青春活力，那么她姐姐就是活脱脱的大御姐，更别提风衣里面还穿的是引狼入室的决战内衣。
　　安乐乐打眼一瞧，就知道对方好生养——虽然这种技能和自家大小姐没啥连招的可能——但对方的身材确实好。
　　艾丽娅瞥了一眼，确实这就是刚才和自己对视的那个家伙。
　　叫什么来着？新垣里美？
　　算了，反正长得就那样，叫十元也不是不行……
　　艾丽娅走过去，和对方握了握手，大姐姐的手很软，就是有点抖，浑身都在抖，不知道为什么。
　　“你的妹妹，已经检查过身体了吧？”
　　“是、是的！已经检查过了，医生说她很健康……”
　　“嗯，那就好。”艾丽娅点了点头，心说体检费我都给你报销，赶紧带着她回去吧。
　　安乐乐在旁边有点狐疑：“真的吗？这么快？大小姐，我说要不咱给她检查一下？”
　　说着她又翻译了一下，意思是问新垣妹妹，要不要自己给对方‘检查’一下身体。
　　天可怜见！安乐乐可是完完全全出于好心！
　　她可是安然的徒弟，安然是医武不分家的狠角色，她去打暑期工客串医疗兵那都是广受好评的。
　　安乐乐觉得，那些个下作的家伙既然敢绑人，未必没有些隐蔽的手段控制被绑架的人。
　　医院的常规体检对付病痛可以，对付这些小手段，未免就有些力有不逮了。
　　最基本的，要是给孩子打了几针违禁药品呢？
　　但是听到她的话之后，新垣妹妹还没说什么，姐姐就先不行了。
　　她一把抱住自己的妹妹，颤抖着挡在面前：“我、我可以的！如果要检查的话，请——请务必检查我的身体！”
　　“……”
　　安乐乐茫然地和她干瞪眼了两秒，然后望向自家大小姐。
　　这啥意思？白嫖我这都市龙王外加医仙传人的技术？
　　艾丽娅也皱着眉头：“新垣小姐，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限制你妹妹的人身自由。”
　　“哦，她这个意思啊——我说啊，你是不是把我家大小姐想成了坏人了？”
　　“没有！绝对没有！”
　　“嗯，没有就好，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走吧，体检自己去做，真是的。”
　　说话间，安乐乐想起自己新养的小宠物还没喂食呢，又伸手去万能的内兜里翻找。
　　她这外套下面是半套战术装备，浑身上下天知道多少个口袋、魔术袋之类的，什么东西都有。
　　但是新垣姐姐不知道啊，一个之前还浑身上下都是刀枪棍棒的家伙，现在说‘你走吧我对你没兴趣’之类的话，真的不是反话？
　　她快要急哭了：“请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艾丽娅很满意，懂事就好，徒弟是不可能当徒弟的，但是大家以后可以做个朋友。
　　她点了点头：“既然你知道就好，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再见。”
　　安乐乐掏出拓麻歌子，嘀嘀嘀给小宠物喂了吃的，跟在艾丽娅后面嘀嘀咕咕。
　　“大小姐，她姐姐怎么怪怪的？”
　　“你妹妹被绑架了，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你怕不怕？”
　　“咱这叫狼窝？”
　　“比喻啊比喻，心情激动很正常，而且本子这边的人太讲究什么耻文化了，太客气了烦人得紧……”
　　“就是，我还说好心帮忙呢，还是算了吧，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人走过了拐角，身后的人也分散到了各处，新垣姐姐这才双脚一软，鸭子坐一样的姿势跌坐在地上。
　　新垣妹妹蹲下来：“安乐乐小姐不是坏人，她没有恶——”
　　“我差点以为，就要在这里……”
　　“意……啊？”
　　“不，没什么！”新垣姐姐紧了紧衣领：“没有什么事，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对吧？”
　　“星野酒店啊，而且据说艾社长直接把星野酒店买了下来。”
　　“……”
　　越是知晓艾丽娅的实力，就越是感觉对方高深莫测，不可战胜。
　　星野酒店那种国际级别的高端连锁酒店，即便她是演艺圈目前的当红角色，也会觉得肉疼。
　　对方居然因为住着还挺喜欢，就给买下来了？
　　这样的人提出了‘一点点’要求，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挣扎呢？
　　她扶着墙站起来：“我已经理解了这一切，环奈，你不要害怕，姐姐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虽然不知道姐姐你又脑补了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你今天是不是忘了吃药？”
　　自己的姐姐感情很容易过激，这不是她的错。
　　是当初她亲眼看到高楼坠落的父亲死在面前，给她带来了太大的心理创伤。
　　正常人看到高坠的尸体都得吓一跳，何况那是自己的至亲……
　　自己的姐姐一直都在服用药物治疗，并且能够从暂时性的‘扮演不同的角色’的过程中获得心理的纾解。
　　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够这么在演艺界受到‘素质很高’的评价，因为这真的算是她的爱好。
　　但缺点也是有的，那就是她经常自己给自己强加一些设定，然后入戏其中无可自拔。
　　现在似乎就是她自己又脑补了个什么样的角色，弱受弱受的，稀奇古怪。
　　新垣妹妹之所以想要当艾丽娅的徒弟，一来是谁都会对那样光彩夺目的人有着憧憬甚至是崇拜的情绪。
　　二来，其实就是真的想要获得对方在身手方面的教导，她想要在以后重新查明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
　　“姐姐，我是不会放弃的。”她正视着新垣里美的双眼：“我一定会成为被艾社长认可的人！”
　　只有艾丽娅那样无所畏惧，并且拥有强悍力量的存在，才能够随心所欲地生活。
　　自己也要成为那样的人！查清真相！让姐姐获得解脱，同时自己也能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新垣姐姐抿着唇，凄苦地捂住脸：“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把戏，她那样强大的存在……”
　　说着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振作起来，擦了把眼泪：“环奈，你现在还小，被迷惑了，姐姐不怪你，都是姐姐没用，姐姐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一定！”
　　艾丽娅啊艾丽娅，你这样的强人，什么拜金的女孩儿不会扑上来，为什么非要来作践我们姐妹呢？
　　她抱着自己的妹妹，眼里透出坚毅的光来。
　　只要今晚让她满足了，自己委身之后假意奉承，讨她欢心，总归有一条活路的吧？
　　决胜的时刻，就在今晚！

199-安乐乐:坏了!我成典韦了!
　　艾丽娅见到两个妹妹的时候，两个妹妹的气色都很好。
　　废话，睡了这么久，睡眠质量上佳，再加上这两天营养餐狠狠地塞，不气色好才怪了。
　　甚至于给她们体检之后，医院觉得自己拿那么多的钱实在是有点良心过意不去，还给整了套美容。
　　美妹妹那叫一个容光焕发，和新垣环奈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她才是那个青春偶像。
　　钰妹妹毕竟还小，简单的美容也没什么明显的效果，只能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见到艾丽娅来，两小只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情绪来。
　　美妹妹惊喜不已，扑过来就抱着艾丽娅的腰：“大小姐——吓死我了！”
　　吓死不吓死的，其实还好，主要是这事儿挺刺激的。
　　听到艾丽娅冲冠一怒为红颜，那就更刺激。
　　她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后续呢？怎么就一下子救出来了？
　　难道不应该像是电影里面的一样，我被好姐姐抱着，在火光里走出来，身后是爆炸的场面吗？
　　艾丽娅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本身就性格开朗外向，虽然有点小小的茶里茶气，但那也是正常的女孩子性格。
　　长大以后或许就是个合格的校花啊女神啊级别的存在，有着一手玩弄汤姆于股掌之中的好手段。
　　不过现在的她还只是个幼生体，面对艾丽娅这种本身算是半个自家人的姐姐，就显得很实诚。
　　“这次你也算是因祸得福。”艾丽娅掏出两把钥匙：“这是有的人送给你的赔礼道歉的礼物。”
　　“什么东西？”美妹妹下意识接过来，然后瞪圆了眼睛：“啊——啊啊啊——噫！！”
　　安乐乐在后面掏了掏耳朵，不就是一辆保时捷么，多大点事。
　　知道自己有改装款的GTR么？那可是G——T——R！
　　“真的是给我的吗？”美妹妹一只手捂着嘴，满脸难以置信：“被绑架了，就——能得到这个？”
　　“别，你可别觉得这是什么游戏奖励。”
　　艾丽娅想起那个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的小女孩。
　　因为踩到了别人之后赶紧道歉，路人没生气反而觉得她很乖，就给了她一根棒棒糖。
　　那个小姑娘拿着糖犹豫了好一会儿，试探着再度一脚踩过来……
　　别美妹妹觉得被绑架就能有奖励，然后上赶着去作死，那可就完蛋了。
　　安乐乐在后面帮腔：“这次主要是大小姐太生气了，所以他们才会给出这样的封口费一样的赔偿，幸好我们动作快，不然今天你就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不知道什么坏蛋的床上了。”
　　说着安乐乐开始渲染那该有多可怕，把美妹妹吓得一愣愣的，什么本子的内容该不该的玩法都齐活了。
　　艾丽娅捏了捏眉心，确信安乐乐指不定有什么副业，而且不仅限于出去打暑期工的那种。
　　你别是在什么汉化组学的外国语言吧？
　　虽然自己曾经也确实在一些短视频平台学英语就是了……
　　美妹妹拿着赔偿，这才安静了不少，带着些许心有余悸：“我当时完全没感觉，就一下子黑过去了。”
　　“正常。”安乐乐点头：“要不怎么说是业务精通呢，对方专门干这个的，我们以前也有，叫拍花子。”
　　当年那些个拍花子的人，这些人为了减小被骗人的戒备，多假扮成乞丐。
　　乞丐被称作叫花子，因此民间就将这些拐骗人的假乞丐称之为“拍花子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小田切警视长那边到底牵连出了多少失踪案底，总觉得最近警视厅蛮忙碌的样子。
　　那些个不可言说的家伙，不但给了艾丽娅五百亿円，还给‘受害者’们也提供了丰厚的补偿。
　　像是郭老板这种，就因祸得福，获得了一些本来不应该出售给他这种体量的合作方的技术转让。
　　而这两小只因为和艾丽娅关系密切，又太年轻，所以只能是给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房子啊车子之类的。
　　两把钥匙，一把是车子，另外一把则是塔楼公寓的钥匙，就是背叛黑田的好兄弟做梦都想买的富人区高层公寓。
　　美妹妹不知道这套房子的价值，但是真要算起来的话，她的车反而是小头。
　　艾丽娅另外拿出来一把钥匙和一张卡，这是给钰妹妹的：“你还小，开不了车，只能是安排司机开，你可以选一辆你喜欢的，另外这是房子的钥匙，以后你可以带同学来这边玩，就有地方落脚了。”
　　钰妹妹低着头，有点小扭捏：“姐姐……”
　　“嗯？”
　　“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啊？”
　　“没有，那不是你的错。”
　　“我也不想的，呜呜呜，我好怕啊……”
　　说着钰妹妹也扑到艾丽娅的怀里，然后挤啊挤，挤开美妹妹，独霸姐姐的怀抱。
　　艾丽娅还挺欣慰的，这孩子之前认生，没了妈——咳，离开了妈——还不太习惯。
　　但是现在就很好嘛，有什么事情知道找姐姐倾诉了，这种情绪就很正面。
　　美妹妹有点诧异，又有点小委屈，可倒也没察觉出异常，只是觉得钰妹妹这丫头果然还是性子内向。
　　自己和她说话，三句不回一句，高冷得很，但是一见到好姐姐就软了。
　　反倒是旁观者的安乐乐摸着下巴，一阵狐疑——这丫头怎么比阿美还茶？
　　难道这是在家里表演型人格的后遗症？或者应该叫别的什么，讨好型？付出型？
　　算了，不太懂这些，反正就是有点怪，味道不太对。
　　作为一个品鉴大师，安乐乐不能说精准洞悉人性，基本也可以说是憨憨天克心机婊。
　　如果说之前的钰妹妹，清冷之中带着一点黛玉的性子，但还算真诚，那现在就又戴上了面具。
　　想了几秒钟，她脑袋上弹出来一个灯泡，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上——悟了！
　　难道是这孩子因为之前的遭遇，丧失了安全感，急需找到一个可靠的大腿？
　　而在她的认知里，自己的姐姐虽然是个金大腿，但是如果不能够获得姐姐的欢心，就会被斥责抛弃。
　　那样的话，就会再度遭遇危险——这种思路怎么觉着跟个流浪猫找到铲屎官之后黏人可爱一样？
　　她把艾丽娅拽出来，凑到她耳边如此如此，如此这般。
　　“还有这事？”艾丽娅大吃一惊：“竟然如此复杂？！”
　　“嗨，我师傅专门教过我这些，我来你身边啊，本质上除了保护安全之外，还要为你明辨忠奸来着。”
　　安姨培养出来的，自然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安乐乐的学习能力已经展现出来了，这是个万能工具人的胚子。
　　艾丽娅摸着下巴：“我单这么一个妹妹，怎么能够让她内心不得安宁呢？”
　　“啊？你不是好多个妹妹吗？”
　　“这是亲的，那些是干妹妹，不一样。”
　　“哦，懂了，多音字。”安乐乐点了点头：“确实，亲妹妹不行。”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但是没有证据。”
　　“天地良心！我是那样的人吗？大小姐你怎么会把我想得那么龌龊！”
　　“……有没有可能我根本都没说你干嘛了。”
　　“啊这——”
　　“算了，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小钰不那么紧绷着吗？”
　　“嗯……大小姐你踢过足球吗？”
　　“没有。”艾丽娅回想起自己当年大力金刚脚少林功夫劲的绿茵场生涯，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那大小姐你看过球赛吗？”
　　“看过，最近也在看，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那些球员很喜欢互相拥抱，有很多肢体互动，教练和球员也是。”
　　“嗯……”艾丽娅细细看了下安乐乐的表情，确信她不会下一秒掏出来一本《死于威尼斯》或者《霸王别姬》之后，这才问道：“为什么？”
　　“肢体互动，比如说拥抱，是沟通同情的主要语言。”
　　“哦——”
　　“一个拥抱的压力，可能会刺激你的胸腺，负责你的白血细胞调节和平衡，减少皮质醇和心理压力，也可让人在应激事件时保持冷静。”
　　“嗯……有道理，所以我该给她个抱抱？”
　　“摩多摩多，别的也行。”
　　“有必要么？”艾丽娅瞄了眼房间里攥着小拳拳的钰妹妹，自己的到来好像没有让她放松多少。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是我爱看啊？”安乐乐双手抱胸：“虽然我确实爱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让小钰放松下来，让她相信你，亲近你，依赖你。”
　　“懂了，养猫是吧。”艾丽娅表示这方面自己的手法很专业，小猫咪生来就是为了被自己吃掉的。
　　哦，不能那么专业，但是问题也不大。
　　她推门进去，摸了摸钰妹妹的头，后者疑惑地僵着身子，大眼睛往天灵盖上看。
　　艾丽娅摸了几下，又开始挠她下巴……
　　“……”安乐乐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她不是猫！”
　　“不好意思，不太熟练。”艾丽娅心道自己怎么可能熟练呢？
　　我是这般纯洁的人，上辈子都没牵过女孩子的小手的。
　　然后她轻轻抱着自己的好妹妹，将其揽在自己怀中，抚着她的后脑勺，轻吻她的发丝。
　　“没事了，已经不用战斗也可以了……已经没事了，有姐姐在……”
　　钰妹妹僵直了几秒钟，虽然很难说是因为心情还是因为这个怀抱实在有点硬有点膈人。
　　但好在艾丽娅是如此的温暖和煦，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让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这是多美好的画面啊，窗棱上透着光，彩绘的玻璃窗，顺着琴声方向，菟丝子依附在大树之上。
　　小巧的妹妹，坚强的姐姐，青丝缠绕在一起，两个肌肤白皙透亮到几乎带着柔光滤镜的美少女。
　　安乐乐咧开嘴角露出姨母笑，看得嘿嘿直乐，要是给她一张床躺着，她保准就开始扭来扭去了。
　　美妹妹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张着嘴在旁边有种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的错觉。
　　感受着钰妹妹在自己怀里软下来的身子，艾丽娅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不由生出几分怜悯来。
　　这孩子打小就命苦，没了……哦，打小命不苦，挺幸福的，家里还挺有钱。
　　但是亲妈不行，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总是进行自我感动式的教育，给孩子太大的心理压力了。
　　好不容易长这么大的孩子，没个知心的人，没点可以说体己话的地方，也确实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幸好自己来了——不只是自己，还有她二姐，也该多才是，她之前不和景妹妹关系挺好的么。
　　毕竟兄弟姐妹之间能够直接问着要钱而且还拿到手，这已经算是感情甚笃了……
　　美妹妹看了一阵，抿了抿唇，低头往外走。
　　安乐乐瞥了一眼，横身一挡：“干嘛去啊？”
　　“我……我不该在这里……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安乐乐按住她肩膀，把她拧转身，也往艾丽娅怀里塞。
　　艾丽娅不明所以，怎么着还能开组队的？
　　美妹妹跌跌撞撞到了艾丽娅的怀里，和之前自己扑过去不一样，浑然又是另一种感觉。
　　钰妹妹像是只高冷的猫儿一样，掀起眼帘眯了她一眼，挪了挪身子也不争了，让开半个身位。
　　艾丽娅用眼神询问安乐乐，后者比划着手势，那玩意儿跟结印一样刷啦啦的——
　　『这不也受惊了吗！安慰一下！温暖！家庭！亲情！信赖！』
　　合着我是中央空调是吧？
　　艾丽娅倒也无不可，把美妹妹也安抚了几下，后者身子放松下来，依偎在她怀里也不吱声了。
　　安乐乐双手叉腰，可给自己牛逼坏了——我就好这口——好啊！美型得很啊！
　　正想着是不是给拍个照呢，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然后似乎是看到门没关，俩人探头进来。
　　却是同样修养的郭老板和卢夫人！
　　郭老板打眼一瞧：“艾小姐，听说你来了，我想着也该拜访一下……嗯？”
　　仨姑娘抱在一起，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觉得没有，艾丽娅也觉得没有，反倒是美妹妹触电一样弹起来，钰妹妹拧了拧身子，背对着门，又不动弹了。
　　卢夫人在旁边帮腔：“是啊，幸好有艾小姐你出了大力，实在是感激不尽……这是干嘛呢？”
　　“心理安慰，我这俩妹妹被吓坏了。”
　　瞧着身上还扎着绷带的卢夫人，艾丽娅想了想，拍了拍床边：“夫人，要不你也来试试？”
　　郭老板：“……？？？”
　　安乐乐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

200-泼天的富贵
　　完了！我成古之恶来了！
　　张绣呢？张绣救一下啊！
　　说句老实话，当年曹老板哪怕是要张绣本人的身子，估计他都从了。
　　你骚扰人家嫂嫂，人家这里外里不是人，实在是混不下去啊……
　　好在卢夫人不是嫂嫂，郭老板也不是张绣，没有叛军突然冲出来搞事情。
　　人卢夫人好歹也是个草原大妞，以前在寝室里那都是她搂着别人安慰的，哪里需要一个小姑娘的怀抱。
　　知道被绑架还反杀逃脱的含金量么？
　　要是当时能给卢夫人一把传统弓，那就真的不知谁是对手了。
　　“郭老板，这次实在是让你受惊了。”
　　艾丽娅上前来和对方握了握手，言辞恳切：“对方是冲着我来的，反倒让你担了灾！”
　　恳切是一门艺术，很多人说话总喜欢留三分，越是身份地位高，也是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
　　但是艾丽娅不一样，艾丽娅里外里都是坦诚，明亮得跟天上的太阳一样。
　　这事儿谁引起的，谁遭了难，谁当了挡箭牌，她直接当面就说了。
　　“往后我欠你一个天大的情分，但凡是我能够做到的，不伤天害理违法违纪的，绝无二话！”
　　说着她拿出本子这边的封口费礼物，自己还往上加了一张签了名的空白支票。
　　“钱也不是问题——你尽管填数字，不算借的，算我送的！”
　　郭老板连连推脱：“使不得使不得……”
　　反倒是卢夫人在旁边看着看着，实在是看烦了，按住自家老公。
　　“拿着吧，艾小姐不缺这些，你不拿着，人还能收回去不成？”
　　郭老板一想也是，人家这家大业大的，给你你还要面儿，那人家的脸往哪里放？
　　他于是收下，但也不觉得自己会动用那张空白支票就是了。
　　“艾小姐，我想问一下，那些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
　　艾丽娅叉着腰：“可能是因为树大招风吧，只能说以后做人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她确实和黑田无冤无仇，但是那又怎么样？
　　难道安和由美子做的事情，就不是因为她艾丽娅而起的吗？
　　所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这也算是江湖事啊——好在江湖事江湖了，已经搞定了。
　　双方聊了几句，分宾主落座：“两位有什么安排？”
　　“我们准备回去了，这两天赶紧搞定技术授权转让的事情就回去，还是国内安全点。”
　　这次可真的把郭老板吓得够呛，他自己没啥感觉，只是昏沉沉迷迷糊糊的难受。
　　可卢夫人又是脱逃又是车祸的，讲述经历的时候给他担心得够呛。
　　而且多了不说，她身上那些车祸的擦伤，嘴里咬碎玻璃逃脱的割伤，难道就不是受罪了？
　　“嗯，这样，我给你们安排一些安保人员，这段时间去哪里也安心些。”
　　“那就实在是——感激不尽！”
　　“对了郭老板，你们的代工厂是做电子设备的吧？”
　　“啊，对，我们应该算是3C代工的范畴内。”
　　“那这个能做吗？”艾丽娅掏出来一个游戏机的样机：“GAMEBOY掌机，没有太多技术含量，胜在量大。”
　　芯片出货，因为制程要求不高，所以可以让东郊研究所那边负责。
　　其他的零部件更是好办，国内有完整的供应产业链。
　　屏幕的话暂时用不了自己生产的，目前就先找别的代工方来做。
　　郭老板接过来看了看：“这个可以拆开吗？”
　　“可以，你估算一下成本，给我个报价。”
　　郭老板也不客气，拆开了看了一圈，确实是没有什么很不得了的黑科技。
　　“这个物料的成本不会太高，但是——这是做什么的？游戏机？”
　　受限于这个世界的某些桎梏，当前的游戏机分类很是微妙。
　　目前出货最多的游戏机居然是俄罗斯方块掌机，也就是个有趣的事情了。
　　“游戏机，如果我把这东西的售价压到199块钱，你觉得合理吗？”
　　“物料成本的话，应该不会超过100块……”
　　科技的进步是飞快的，在艾丽娅以前生活过的那个世界，当年的FC红白机和后来的山寨红白机就是对比。
　　原版的FC红白机用的是A203的CPU和2C02的PPU，再加上一大堆的阻容件，电路复杂。
　　而后来被山寨克隆出来的2A03和2C02，被称之为6527和6528的芯片，价格一下子就腰斩了。
　　再后来盗版商们开发脑洞，把6527芯片和6528芯片合并，外加其他芯片，弄得只需要一张小小的PCB就搞定了。
　　如果有当年的老款游戏机，可以拆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密集规整的芯片和电容，那就是正版或者克隆版。
　　而如果只有一小块芯片，封装方式还是一坨黑色的胶，俗称黑豆封装的，那就是绝对的山寨无疑了。
　　艾丽娅现在在做一种很旧但是又很新的东西，旧是因为这玩意儿没有一个技术是最新款的，东拼西凑。
　　但是很新又在于以前没有这种盛行的品类——什么是掌上游戏机啊？大家都玩玩手机的。
　　这种用落后的技术去寻找一个性价比和性能之间的平衡点，恰好就是老任的横井军平擅长的事情。
　　艾丽娅因为出钱最多，所以就化人才为己用了，山内社长也不能够说什么问题。
　　笑死，直到现在山内社长都还不确定软硬件结合有搞头，他只是模模糊糊有个方向。
　　于是高歌猛进的艾丽娅，就成了头铁的代表，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她失败的笑话。
　　可是艾丽娅只会笑话他们——
　　笑死，他们一来不知道艾丽娅只是自己想玩所以直接就做了，不赚钱也无所谓。
　　其次是他们这些家伙啊，真的不知道游戏玩家的钱多好赚啊……
　　或许未来某一天，他们会开发布会，然后询问场下的玩家说‘你们难道没有手机吗’这样的话吧。
　　郭老板还想要计算一下详细的报价，可是艾丽娅却直接给了一个高价。
　　“我给你算100块钱一台，我只有一个要求，保证品控以及耐用性。”
　　郭老板有点感动，原来艾小姐是想要给自己一点补偿啊，这一百块钱一台，自己很赚的啊。
　　要是订单有个二三十万，就相当于是白白给了自己一大笔利润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知道大小姐你，要多少货呢？”
　　“这么多。”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你要做多久？”
　　“十万？”郭老板算了下：“十万的话，很快就——诶？不是吗？”
　　艾丽娅摇了摇头：“我生平最不喜欢的一件事就是耍猴，让顾客拿着钱买不到东西，那是商家的问题。”
　　倘若是真的火到了大家始料未及的地步，那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如果货全都到了黄牛的手里，加价就哪哪儿都有，可是官方和正规销售渠道不加价的就一个都看不到。
　　那只能说商家多少有点大病，合该选一根喜欢的路灯了。
　　难不成那些黄牛手里成批成批的货，不是从你们的仓库里运出去的，而是用五鬼搬山法偷走的不成？
　　郭老板喉咙滚了滚：“一百万的话，我们……我们可能要做——啊？还不是？！”
　　他看到艾丽娅又摇头了。
　　她摇头了！她又摇头——难道是一万台？
　　一万台也很好了，出门在外哪里有不想省钱的，一万台自己也白赚了。
　　郭老板是真的不敢去猜那个最有可能的数字，毕竟这钱拿着都有点烫手的感觉。
　　至于说艾丽娅是不是要压货款，逼迫他升级生产线，那他则完全没往那边思考。
　　起码到目前来说，艾丽娅个人的信誉度是很足的，个人魄力是处于拉满的状态。
　　这种带头大哥一样的人物，或许有时候做事心狠手辣，对付敌人的时候霸道得紧。
　　但如果是队友，那就很安心——大爹！带带我！
　　至于说年龄，那反而是小事情，三岁看大五岁看老，七八十的老狐狸掉眼泪还能有人家妙龄少女来得真挚不成？
　　“一千万台，每台100块钱的出货价，但是需要附带包装和国内各地区流转运输仓库的运输费用。”
　　艾丽娅那根手指竖着，简直就像是在散发着金光，
　　就这么一句话，郭老板保守估计自己能赚一个亿。
　　如果把物料价格谈下来，那么赚得更多！
　　“可、可是……会有这么多的出货量吗？”
　　“有的，我卖的是全球的市场，一千万只是一年的销量。”
　　艾丽娅说着把手里的样机递给对方：“内置的游戏，你可以玩玩看，不要传播出去就好。”
　　这样的样机，她拿了好多台，都是准备给孩子们试试看的。
　　她自己在车上就玩过了——只能说这些GBA时代的游戏，游戏性吊打一众所谓的换皮抽卡氪金手游。
　　她做生意，以后只做自己满意的东西，她自己要是觉得不好，那绝对不会投产。
　　郭老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告辞对方的，迷迷糊糊回了病房，卢夫人已经收拾好行李了。
　　“要——去哪里？”他回过神：“刚才……不是，你打我一巴掌好不好？”
　　卢夫人白了自己老公一眼：“你没听错，一千万台的订单，人家一句话的事。”
　　“为什么呀！”郭老板有点心慌了：“这也对我们太好了吧？”
　　“给谁做不是做，艾小姐——咳，大小姐的性格，摆明了就是那种用人不疑的，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高情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低情商：任人唯亲，肆无忌惮。
　　“你之前不是约了那些家伙谈技术转让么？反正生产线都要扩张，干脆就扩张吧。”
　　“……”
　　郭老板叹了口气，觉得似乎也只有这样了：“总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怎么就突然给这么大好处呢？”
　　“你啊，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去想想怎么保质保量出货呢，别到手的钱都赚不了。”
　　现在最好的生产线，一条生产线一个小时时间，能下线五百台手机，每天的生产时间大概能到19个小时。
　　如果算上90%的良品率的话，那就是8550台，这样级别的生产线郭老板一共只有3条，目前的计划是拓展到10条。
　　10条生产线，每天下线八万五千多台机器，如果要备货艾丽娅在国内时候说的千万手机订单，那得连轴转小四个月。
　　当然啦，那笔订单不可能他全吃下去，但是有五分之一，那也足够他赚得盆满钵满了。
　　再说这样的生产线效率如果拿来做游戏掌机，能翻很多很多倍，而且良品率也不至于这么低。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扩张都势在必行了，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面前，他难道还真能不去赚不成？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联系那些人。”郭老板抓着手机去了阳台，只留下卢夫人坐在房间里。
　　卢夫人百无聊赖，看着那个掌机样机，眨巴眨巴眼，拿起来笨拙地操控起来。
　　哦，这个小人……然后十字键是上下左右……这几个按键是什么……确定……这个是返回……
　　GB游戏机的门槛是如此之低，卢夫人很快就熟悉了基本的操作，然后开始试玩《口袋妖怪·绿》的试做版。
　　作为2022年版本的GB游戏，如今的绿其实更像是GBA时代的绿宝石的感觉，画面观感有了长足的进步。
　　或许未来的绿宝石版本，画面就得直接奔着3D去了……
　　卢夫人玩了一会儿，也不觉得无聊，反而逐渐沉迷了进去，操控着角色开始往外探索。
　　得益于艾丽娅这个金主的存在，所有的游戏默认都是加入了国语的选项，卢夫人看这么点文本实在是没有半点压力。
　　“嗯？这个是什么……这个又是什么……这是小狗吗？为什么背对着我，尾巴还有一朵小火……嘿……”
　　玩了一阵，郭老板进来拿东西，瞧见卢夫人的样子也没在意，继续去阳台打电话，摩西摩西，叽里咕噜。
　　等到好多个电话打完，手机都没电了，郭老板这才擦着汗进来。
　　“这些家伙，就算是答应了技术转让，也磨叽得不行……等久了吧？我们先吃饭吧，吃了饭再去找他们……老婆？老婆！”
　　卢夫人如梦初醒：“什么？啊？”
　　“你在干嘛呢？”
　　“玩这个游戏啊，这些小怪兽有好多种类，好像是可以收集的，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就行，你觉得有意思，那应该孩子也喜欢玩……等下。”
　　郭老板扭头望着旁边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最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自己老婆。
　　“你刚才——你一直都在玩这个？”
　　“对啊，怎么了？”
　　“……你知道你玩了多久吗？”
　　“能有多久？十多分钟？这不还有一半的电么……”
　　卢夫人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咔咔都在响：“哎呀腿有点麻了……不对啊，我玩多久了？”
　　“你玩了快两个小时了。”
　　“……”卢夫人顿住动作，伸懒腰的手都没放下来，就这么和郭老板大眼瞪小眼。
　　“我没开玩笑！你真的玩了快俩小时了！”
　　“……”
　　“所以这东西真的有意思？”
　　“就……挺有趣的……嘶！这东西这么杀时间的吗？”
　　卢夫人放下手，也顾不上腿麻了，拿起手里的游戏掌机翻来覆去地看：“就一个小人，钻来钻去，然后遇到个小怪兽，打几下，怎么就能花这么久呢？我真没觉得无聊！这玩起来确实有意思……”
　　“大小姐要赚钱了。”
　　郭老板啧啧有声，上了贼船——啊不对，大船——就不是艾小姐，是大小姐了。
　　“这东西，你觉得真能卖一千万台？”
　　“大小姐不说了么，一年一千万，你觉得199块钱，现在的孩子能不能从爹妈手里哭出来呢？”
　　“……一千万个199，一年是多少钱来着？”
　　“你就算二十个亿得了，凑整。”郭老板没反应过来：“这点东西，大小姐觉得能赚20亿，更扯淡的是我觉得也能。”
　　“这里面有一份，是我们的？”
　　“嘶————”

201-藤田常务才是真龙王!
　　郭老板最后有没有把艾丽娅排到族谱的第一排，目前还不得而知。
　　艾丽娅安抚了俩妹妹也没离开，她最近没有旁的事情，就是单纯的吃喝玩乐而已。
　　毕竟劳心劳力的都是手下，当老大是不需要什么密码的，当老板的也不需要什么脑子。
　　而就在这种放养的姿态下，拓麻歌子开启了试售卖，逐渐开始在街头巷尾以一种微妙的姿态铺开。
　　……
　　……
　　“喂！那边的小妹妹！要不要看看这个？”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对着街头巷尾的小姑娘喊道，然后神神秘秘地拉开外套。
　　小姑娘和几个同伴走在一起，本来是打算去车站前的KTV唱歌的，哪里会想到路上遇见一个变态。
　　就在她思考着是大叫有变态，还是摆出一副‘你怎么这么小’的姿态嘲讽对方的时候，却瞧见对方外套里面的东西。
　　她顿时停住脚步，就连身边的几个小伙伴也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怀里的东西。
　　“正版！而且还有限定版——真的不看看嘛？”
　　“咳……你这个……”
　　小姑娘想了想，和几个同伴对视，后者犹豫了一阵开始推搡着互相往前。
　　“看看嘛！”
　　“看看就是，这大白天的，人来人往……”
　　“是啊是啊，而且之前不是刚打掉那种拐卖的团伙吗？总不可能这里马上就又有了吧？”
　　几个小姐妹往前凑，然后开始挑选对方怀里的那些个包装。
　　那是什么？当然是拓麻歌子啦！
　　“这个这个！这个是紫色的诶！没见过的颜色！”
　　“这个多少钱啊？”
　　“3800円！”
　　“好贵！店里面才卖1980！”
　　“小妹妹，你要买得到啊？而且我这个可是暗紫色的特别版啊！”
　　“Emm……你这个是正版吗？”
　　“当然是！不信你们可以联机试试看，你们手里该不会一个都没有吧？”
　　“谁、谁说没有的！只是没带出来而已！你这个——还有这个！我要了！”
　　“我也要一个我也要一个！”
　　好片刻之后，黄牛鬼鬼祟祟地合拢外套，钻进小巷子里。
　　几个小弟也从四面八方回来，看得出来这些黄牛平时没少干这些倒卖东西的事儿，轻车熟路的。
　　“大哥，卖了几个？”
　　“8个，啧啧，这东西实在是太抢钱了，这么一会儿就赚了一万多。”
　　“但是上面给我们的货没多少啊，怎么办？”
　　“就是，要我说，我们干脆直接进货开店卖算了，那些小姑娘是真的喜欢这个啊！”
　　“傻子！我们——你干嘛呢？”
　　“我喂宠物呢……啊？大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个，你的宠物养成什么样子了？和我的联机看看！”
　　“还有我还有我，我的宠物也养的很好啊！”
　　于是几个黄牛一时之间居然忘掉了讨论生意的事儿，先把自己的小宠物喂了再说。
　　拓麻歌子的主要卖点是什么？
　　除了便携和养成之外，其实是它的社交属性。
　　任何东西，只要附带了社交属性，那么在这个社会上的消费者就逃不开它的魔咒。
　　就连单机氪金换皮抽卡游戏，都有能社交炫耀的属性，遑论是可以联机的拓麻歌子。
　　作为游戏来说，这东西可玩性不足。
　　但是作为玩具来说，这东西可以说是最为接近电子游戏的存在。
　　游戏之下可玩性全无敌，游戏之上可玩性一换一，说的就是这一类交互电子玩具。
　　儿童玩具里面，绝大多数都是静态摆件，可互动性极差，像是胶佬的可以拼一下的就已经是极限了。
　　更不要说可玩性，目前来说——哪怕是以后——能够有真正可玩性的玩具，大抵也就乐高之流。
　　人拓麻歌子，在相近于手掌大小的游戏机里，住着一只由方块组成的小宠物，这多有意思？
　　通过屏幕下方的三个按键，就可以实现宠物的投喂、清洁、游戏、医疗，孩子都能上手。
　　而且玩家和与宠物之间有一个“亲密度”的东西，照顾得越好，宠物的状态越佳，反之则差。
　　这让绝大多数对于‘获得感’有追求的人，都没办法抗拒把宠物养得更好的诱惑。
　　若是疏于照顾，小宠物就会死亡，但是马上就可以进入下一轮饲养，感情投入相对较低。
　　养一只猫猫狗狗需要好几年，但是一只电子宠物成长却只需要几天。
　　对于养自己都需要爸妈投喂的少年孩子来说，这种东西几乎抵消了其养猫养狗的怨念，还不会到处拉屎。
　　拓麻歌子的火爆几乎只用了以天为单位的时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里丢下了一枚炸弹。
　　在伴随着艾丽娅制定的‘赠送给孩子们的礼物’的策略实施之后，第一批拓麻歌子被送到了孤儿院、小学以及各种蛋糕店之中，作为生日蛋糕的赠品送出，而且这第一批还是限定版本，花钱都没地方买的那种。
　　艾丽娅可太懂限定池了——也就是艾妈心善，不然往后二十年，孩子们都逃不过她的魔爪。
　　知不知道什么叫怪物房里杀出来的怪物之王啊？
　　随后是作为主力消费群体的女学生，被艾丽娅直接雇佣的水军屠版了各类聊天渠道。
　　没有需求就制造需求，没有人追捧就雇佣人去追捧，没有人炫耀那就帮她们炫耀。
　　财团B甚至特意搞了个不是乌龙的乌龙，他们在黄金时段的各大电视节目里投送广告，然后光速下架。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东西的版权有问题，艾氏集团要和财团B之间打官司，闹得沸沸扬扬。
　　观众们本来还不在意什么勾八广告不广告的，结果第二天一看新闻，噫？昨晚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而且短期内还不能上架——找来看看！是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
　　结果一看，哦，玩具啊……
　　买不买是一回事儿，但是谁都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在。
　　于是很快，大家都知道有个东西叫拓麻歌子，是个小小的电子宠物。
　　1980円的定价，只需要几个小时的兼职就能够达成，更是进一步降低了这东西的消费门槛。
　　众所周知，本子是个读空气的国家，特别擅长随大流。
　　一旦有什么东西火了，身边的人都在讨论但是你没有加入进去，就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这让女孩子们的危机感突然增加，毕竟网上不断发酵的言论和需求里面，拓麻歌子一机难求。
　　1990日元的定价，目前被翻了好几倍，而这才几天啊？
　　真板亚纪的团队都有点懵，艾丽娅去看望她们的时候，还安慰她们这是正常的现象。
　　“因为我们只把目光投向了目标人群，所以才表现出来这种信息茧房一样的效果而已。”
　　在整个本子市场来说，拓麻歌子🔥了，但也只是有限地火。
　　可如果只看目标人群，那就真的是一下子爆红，几乎是一夜之间成为了被争抢的东西。
　　“说实话，我最讨厌的就是花钱买不到东西。”
　　艾丽娅把一篮子水果摆在真板亚纪的病床床头，然后自己拿了一个开始啃，毫无形象可言。
　　“我一向认为——誒这个苹果好甜……miamia……我一向认为，消费者才是老大，手里有钱，商家就该求别人赏脸，而不是去培养饭圈，培养消费者，挖什么消费陷阱，这次是为了坑一个人，不然我就直接开始全面铺货了。”
　　她的货都已经过关了，全部堆积在港口里。
　　当然啦，目前这些货还因为‘和财团B的版权争执’的问题，所以没有铺出去。
　　但是她和雷丞相知道，有个屁的争执，纯粹就是为了等蒋天艺上钩罢了。
　　她如果不上钩的话，那自己等几天就直接铺货卖，也能够大赚一笔，横竖不亏。
　　真板亚纪其实没病，但是艾丽娅说她有，她就有，不然怎么让藤田常务赔偿？
　　说起来，藤田常务好像有点掉线太久了，这哥们儿儿子都被人弄死了，没点反应的吗？
　　艾丽娅想了想，觉得没有反应其实也能够理解，毕竟杀人者黑田，对方都被抓了还疯了，能怎么样？
　　真板亚纪这段时间其实就是带薪摸鱼，在偌大的疗养院里居家办公。
　　“可是，我们的设计真的有这么好吗？”
　　“被依赖本身就是一种固有的、令人愉悦的特质，尽管我们总是抱怨某些人太过依赖，但事实上当人们被需要的时候，总是会感觉相当好，这就是养宠物的人为什么总是喜欢自我感动。”
　　艾丽娅认为拓麻歌子满足了人们某些特定的欲望，比如说不需要正儿八经铲屎，就能够培养宠物。
　　跟着艾丽娅来探班的安乐乐也点头道：“是这样的，我这几天研究了一下我的心态，很有收获。”
　　“什么收获？”
　　“我觉得这东西满足了我的控制欲，无论我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了什么，至少都掌控着电子宠物的命运，并且对它们的整个生命周期负全部的责任，从某种意义而言，我其实扮演着上帝的角色。”
　　“啊，游戏玩家是这样的，所以亚纪啊，你应该开心才对。”
　　真板亚纪心说，有没有可能我设计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
　　但是出题的人才是最懂文章的人，写文章的算个屁，你会阅读理解么？
　　真板亚纪唯一有自觉的，就是她调低了门槛，提供了即时满足的选项。
　　真实的宠物往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长大，而拓麻歌子只需要几天的时间，这是她设计的一环。
　　“所以你们干得挺好的，我会给你们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艾丽娅夸奖了几句，安抚了设计团队的心态，这才起身告辞。
　　“在这期间，我们和财团B之间的问题，你不要放在心上，有谁问起来，你就推脱说不知道就好了。”
　　真板亚纪迷迷糊糊地点头，总觉得这背后似乎有什么阴谋。
　　但这个阴谋不是针对自己的——应该不会吧——那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艾丽娅走出来，看了看手表：“蒋天艺还没动作吗？”
　　“没有捏，不过有消息，她的团队前两天就到了，和那个叫约翰逊的凑一起了。”
　　“什么团队？”
　　“专业的投资评估团队，有点像是雷总那种风格的。”
　　“嗤，他们也配和雷丞相相提并论？”
　　艾丽娅不是看不起他们那些烂番薯臭鸟蛋，而是因为雷丞相实在是太强了。
　　以前没注意还不好说，但是现在雷总就在近前，当着她的面干活儿，直接给艾丽娅都看傻眼了。
　　就这么说吧，之前有一个让她最印象深刻的细节，是雷总把一个手下叫来问资金状况。
　　那个属下算啊算，拿着八页纸打印出来，说就在这里了。
　　雷总看完递回去，说第四页的第三行有问题，回去重新核算。
　　艾丽娅在旁边吃仙贝当废物呢，闻言拿过来也看了看，觉得挺对的啊。
　　最后重新核算了三遍，发现是最开始的原始资料就出错了，人家没算错！
　　而雷总也没说错，他只是说有问题，没说算错了，问他哪里有问题他自己其实也不能够直接说出来。
　　但是就有直觉，拿到手里一看一对，就是觉得不对。
　　艾丽娅心说你搁这演电视剧呢？你这段我看过！但人家是于敏！
　　从那之后，艾丽娅就不再过问雷总管账的事情了，这玩意儿还有精准直觉的，铁开挂了。
　　“财团B那边，好像还在和雷总吵架呢。”
　　“哦，演得挺像那么回事……”
　　艾氏集团买了拓麻歌子的版权，但是又被约翰逊横插一脚。
　　藤田常务的作为惹恼了艾丽娅，艾丽娅强势反击，又让财团B激起了逆反心理。
　　现在的情况就是之前的合约成了废纸，外人看来，就是一团烂账，谁都不认谁。
　　偏偏艾丽娅是个心大的，之前一口气做了百万级别的备货，掏空了义乌好几天的生产量。
　　这笔货现在都到本子的港口了，而且已经有一部分流出来，流进了黑市了。
　　看艾氏集团这意思，俨然有一遍打官司一边开卖回血的意思。
　　艾丽娅觉得自己要是蒋天艺，手里还有一批盗版的货，横竖都得把这块市场抢过来。
　　那样的话不仅自己的盗版货能够当成正版来卖，还能够把艾丽娅压一口血回不过来。
　　最后在艾丽娅求饶的时候，再把她在港口的那些货拿来自己补货，给艾丽娅个折扣价低价收了，那多好啊？
　　当然啦，前提是她得拿到这个东西的版权——或者说起码拿到财团B的授权，以及本子市场这边的支持。
　　没有大旗，她没办法和艾丽娅打这场擂台赛的，入场券都没有。
　　正想着呢，雷总的电话打来了：『大小姐，有人要入股财团，你猜猜是谁？』
　　“谁？蒋天艺？”
　　『不，是藤田常务——之前破产清算的藤田常务，而且他放话出来，要让安和常务滚蛋，他上位。』
　　“哇，龙王归来？这么带劲的吗？”

202-艾丽娅的名,树的影
　　藤田常务确实龙王归来了，他现在的职位不再是财团B的常务，而是蒋氏集团的谈判代表。
　　安和常务再见到这个老朋友的时候，后者沉稳了许多，双眼带着些许血丝，似乎是没有休息好。
　　“好久不见，藤田常务，对于你儿子的事情……我很抱歉。”
　　安和常务是真的挺抱歉的，毕竟是人家的独生子，死者为大。
　　藤田常务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安和常务好几秒，眼神阴鹫。
　　安和常务身后的人都被迫移开了视线，可是安和常务自己却还是安静地和他对视。
　　藤田常务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安和常务有心了……是那孩子自己没本事，死了活该。”
　　虽然他儿子是个废物，成天不是问他要钱，就是惹祸之后让他去擦屁股。
　　但是想想看能够维持到现在都没有后悔当初把孩子射墙上的这种畸形的溺爱，就知道藤田常务有多宠爱藤田刚。
　　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黑田让藤田刚死得很干脆，连营救的希望都没有留一点。
　　毕竟那可是他黑田的恩人啊——既然是恩人了，那就再赏赐一点恩惠，帮自己背这口天大的黑锅吧！
　　藤田常务还没有到了解更深入细节的地步，哪怕他的儿子是受害者，也只知道有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
　　这能怪谁呢？
　　那些家伙甚至都已经被警视厅击毙了，他总不能从墓地里把对方挖出来，然后再枪毙五次吧？
　　似乎是因为这一次双方的初次会面并不算愉快，后续的商业谈判进展更是不行。
　　藤田常务开出的条件并不算优厚，更类似于正常的商业行为。
　　这对于已经被艾丽娅砸钱砸懵了的财团B来说，实在是有点不够看。
　　而后续的版权收购谈判，关于拓麻歌子的这个版权上，双方的也没能达成一致的认知。
　　安和常务要价很高，毕竟现在财团B充分认识到了这个东西的爆款属性，缺的就是生产的货而已。
　　至于说艾丽娅手里有货，但是她没有版权和合法的销售许可啊！
　　只要等我们把货做出来，那我们怎么也能够回一口血，不再屈居人下。
　　但是藤田常务却指出，如果按照当前的版权协议来算的话，财团B就算是生产到了货，也卖不出去。
　　毕竟艾丽娅拥有数个大区市场的销售权，有争议的也不过是本子这边的市场。
　　而且就算你们的货做出来了，人家一旦不要脸当盗版卖，官司打个三五年，艾氏集团拖得起，财团B拖得起吗？
　　所以最好的结果并不是和艾丽娅扯皮，而是把这些资产和负担打包卖个好价钱。
　　他背后的人和艾丽娅不对眼，愿意出高价。
　　藤田常务从头到尾都没隐瞒这个信息，并且一再表示艾丽娅是我们的敌人，也是你们的敌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该互相之间敌视，完全可以拥有一些小默契。
　　安和常务不置可否，在一阵的谈判之后，他礼貌送藤田常务离开，多少带着些疑惑。
　　对方干脆利落到了一种让他讶然的地步，不仅仅是行事的风格，还有对于利益的把握。
　　他可以看得出来，这次藤田常务是真的没有从中作梗的意思，一直都在为新东家争取最多的利益。
　　死一个儿子，对他的打击有这么大吗？
　　一下子从自私贪婪的人，变成了高风亮节的合格高管？
　　要知道在安和常务的设想里，对方应该变得更贪婪，更自私，更容易把控才对。
　　但是王道就是这样，一旦你堂堂正正地做事，即便是对方想要找到破绽，也不会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望着对方车队离开的姿态，安和常务皱着眉头思考对方有什么可能绕开自己攫取财团B。
　　唯一的可行方式就是——
　　“安和现成，真田常务的电话。”
　　被打断了思路的安和常务眼前一闪，接过电话二话不说直接开口询问。
　　“藤田给你开出了多高的价码？”
　　『……啊，还真是瞒不过你啊，他给的价码，几乎要和艾小姐给的持平了。』
　　“怪不得，一点都不担心我反对，是因为他想要拿下你们么。”
　　『我不知道他还去了多少家，但是就我手上，目前就有足足三千万円的现金。』
　　“这不是很好吗？”安和常务哈哈大笑：“送上门的礼金，为什么不要呢？”
　　『能够花费三千万円买一个点头，再溢价收购我的股权，这样的藤田，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气鬼藤田了。』
　　当对手大方得让人害怕的时候，那最好是不要去尝试占对方便宜，因为很可能有命拿没命花。
　　安和常务不怕，是因为他本身就和灰色地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人还和警视厅的警视长是师兄弟呢。
　　这样的人黑白都能横着走，只能用正规手段商量，所以藤田没有贿赂他的意思。
　　但是其他的常务们，拿这笔钱就有点烫手了，不拿吧更担心被对方看出破绽来。
　　送钱都不要，只能是因为背后有更多——能是谁有更多——艾丽娅？
　　“没关系，你们啊，入住星野酒店吧，另外这些钱可以送给艾小姐帮你们保管，她会给你们算利息的。”
　　藤田这一招釜底抽薪并不新鲜，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质朴，但如果不是艾丽娅给得更多，那就很有效了。
　　要知道本子这边的株式会社，股权构架向来繁杂重叠，即便是安和常务这样的领头羊也没有绝对的控股权。
　　财团B之所以被戏称为财团，就是因为它是由不少企业融合而成的大企业。
　　版权什么的虽然控制在总公司手里，但是有形资产的话，却在不同的常务的管理下。
　　现在他们一共有二十多个子公司，涉及到销售、制造、运输、广告营销、设计等等等等……
　　如果藤田常务拿下了所有臣子，安和常务这个摄政王就是空架子罢了。
　　“原来明天的会晤，是今天的延续，先礼后兵么？嗯……”
　　挂断电话，安和常务握着手机叹了口气，望着已经看不见的车队自言自语。
　　“如果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才能够让你醒悟，你也会觉得后悔的吧？藤田？”
　　……
　　……
　　“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
　　藤田常务看着送出去的钱，现在只剩下空箱子在车里，半点没有留恋的意思。
　　“你知道，我留这么多钱，都是留给谁吗？”
　　约翰逊在旁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知道。”
　　“……节哀，藤田先生。”
　　“我只后悔一件事，那就是没有把孩子好好教育好。”
　　藤田常务看了看手表：“说起来，有一个消息不知道约翰逊先生感不感兴趣。”
　　“什么消息？”约翰逊哪怕不感兴趣，也要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姿态：“请讲——”
　　“艾氏集团，有意扩充自己的生产线，他们的一个人，牵线搭桥，给一家代工厂升级设备。”
　　说着藤田常务比划了一个手指：“价值这么高的生产线。”
　　“……五亿円？”
　　“五十亿円，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期，我不知道你们在实业方面和他们有没有交集，但是如果是我，就不会看到他们开开心心地扩充生产线。”
　　为什么要扩充生产线？备货啊！
　　为什么要备货？有市场啊！做货来卖，然后赚钱啊！
　　没有利润的事情，谁愿意平白无故砸这么多钱下去，难道就为了看流水线转起来烧钱的声音好听？
　　这意味着艾氏集团——或者说和艾氏集团沾边的制造承包商，接到了一个超级超级有利润的单子。
　　利润已经大到了他们宁可扩张到原本产值的三倍多，第一期就花五十多亿円。
　　这可是不得了的消息，两个多亿国元的生产线扩张，无论应对的是艾氏集团的新规划，还是之前的勾八智能家居，都显得有点过于富裕，实在让人怀疑他们要打什么仗。
　　约翰逊的第一反应是把他们的生产线扩张给搅黄咯！
　　再不济，能多拖延一会儿也是好的。
　　这年头PPT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就拿货来卖啊！
　　第二反应，就是藤田常务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他和艾丽娅不能说无冤无仇，也只能说隔山打牛。
　　藤田常务看着约翰逊思索的表情，惨然一笑：“你们真觉得我像是傻子吗？”
　　“……藤田常务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艾丽娅的背景也好，本领也好，在我儿子出事之后，我去查过了，但是什么都查不到。”
　　“……”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约翰逊先生，那是我招惹不起的人，我之所以遵守规矩，不是因为我遵守规矩，而是因为我不能够不遵守规矩——她可以随便踩死不遵守规矩的我，而我，只能在这个游戏框架里尽量恶心她。”
　　“令公子的去世，和艾丽娅，似乎没有直接关系。”
　　“没有直接关系，难道没有间接关系吗？我需要证据吗？我需要理由吗？”
　　藤田常务指着自己的脸：“看清楚，约翰逊先生，看清楚我的样子，我今年已经58岁了，我失去了以前的事业，失去了我的儿子，我失去了一切，现在我要做的仅仅是在游戏规则内，向她发起唐吉坷德一样的冲锋，我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吗？我不怕死，真的，我只是想让她记住，在她赖以生存的商业方面，并不是有钱就万能的，人心比东京湾的水还要深。”
　　约翰逊咂了咂嘴，觉得这哥们儿精神已经有点不正常了。
　　迁怒什么的，可以理解，但是这种豁出去只为了爬到对方脚背上恶心对方一下的做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藤田家是不是和艾丽娅犯冲啊，这一来二去的，事不过三都不好使了。
　　“那藤田先生的计划是？”
　　“我没有计划，但是我在夏普和东芝那边，认识一些人，一些投资部门和技术部门的审核人员。”
　　说着藤田常务露出狞笑：“我说过，她不理解这边的游戏规则……”
　　……
　　……
　　“抱歉，郭先生，您的这个技术转让的合同，存在一定的问题。”
　　“额——哪里存在问题？”
　　“保障金方面，存在问题。”
　　会议室里，郭老板和翻译坐在一端，另一边是一帮艾氏集团牵线搭桥，同意进行技术转让的企业。
　　其中有几个戴着工牌的，上边标注着东芝、夏普之类的字样，就是这次技术转让的大头。
　　他们理论上应该同意合同，然后按约派出工程师，帮助建设新的生产线，最快的话两到三个月就能投产。
　　但是之前都谈得好好的，现在突然就说保障金有问题？
　　郭老板看了看自己能给出来的钱：“这个，贵方不是答应给我们低息贷款吗？”
　　“是三零银行的贷款吗？”
　　“啊对对！是的！”
　　“可是我们没有接到相关的通知，可能是您的贷款审批还没有下来。”
　　“那——如果下来的话，要多久？”
　　“这个不确定，可能需要10到20个工作日，最晚不会超过一个月。”
　　一个月？
　　郭老板张了张嘴，我一共生产线建设的预期才三个月，走程序就要给我加一个月？
　　“那，如果我们走国内的贷款，然后转外汇的话……”
　　“抱歉，这个和我们当初的约定程序不符，这么高额度的贷款，我们只接受美金或者日元本币交易。”
　　郭老板有些无措，他全副身家就这么多，本来想着生产线建好了，出货了，多少贷款都能慢慢还。
　　可是现在怎么出师未捷就……
　　“请问，差额是多少呢？”
　　“20亿円，如果可以的话，拆借的方案我们也可以提供，但是那样的话我们需要股权质押。”
　　“不不不！不拆借，不拆借……20亿円……”
　　郭老板连连摆手，最后想到了一样东西，从钱包里拿出来一张支票。
　　“支票的话——可以吗？”
　　对方错愕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好几个高管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20亿円的支票，你当你家开银行的啊？
　　要知道支票在他们看来，远没有外人看来那么高大上，这东西又没有支付限额。
　　理论上一块钱的东西都能够签一张支票，谁知道你这张支票是哪里来的，能拿多少？
　　郭老板的想法，其实是问艾丽娅借这笔钱，回国之后以货款或者别的方式抵押偿还。
　　但是他被对面笑得一下子没了底气，想想好像也对，人支票说随便填，百万千万就到顶了，20亿？
　　他有点颓然地把支票放在桌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多少有点灰心丧气。
　　难道自家飞黄腾达的机会，就要卡在这里了吗？
　　还是说要回去跟艾小姐商量一下，问她借点钱……
　　可是人家又给订单又给钱，利润还让自己赚了，这算什么？
　　翻译没回过神，以为他是要把支票给对面看，于是就把支票拿起来递了过去。
　　对方漫不经心地接过来瞄了一眼，嘴上还在笑：“郭先生，像这种银行支票，上限……上……咳咳——”
　　他看着那个签名，又看了看那个开户行和抬头，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旁边的几个高管看他的样子，慢慢地也笑不出来了，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
　　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礼貌而客气地小心翼翼把支票递回去：“是我见识短浅了，20亿的话，这一位，完全有这个能力支付，这张支票的上限是100亿円，您是准备走住友银行的帐呢，还是中转一下三零银行那边呢？”
　　“……？！”

203-原来如此
　　郭老板咬着牙，在支票上填写了20亿円的数字。
　　说实话，这么多零写得他手都在发抖，生怕自己写多了或者写少了以至于需要补笔，导致支票不能使用。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在高管的讲解下，发现为什么这张支票可以签这么高。
　　因为这是艾氏集团在住友银行开设的本票，直接对接的是艾氏集团的账户。
　　以艾氏集团四万亿円的身家，还有和住友财团这么多年的金融交易往来，20亿円甚至可以无担保借贷。
　　片刻之后，核验支票的电话打给了住友银行。
　　那边一听也懵了，怎么会有人他妈的签20亿円的支票的？
　　这种大额的转账你走对公的交接啊！
　　因为面额太大了，那边表示会立刻派人上门查验。
　　同时他们还要联系开出支票的艾氏集团那边，确认支票没有问题，因为这并非是不记名支票。
　　艾丽娅当初是写了受款人的，就是郭老板，换而言之就算是这张支票被旁人抢了去，也用不了。
　　“郭桑，您和艾小姐的关系，实在是很好啊！”
　　“是啊是啊，艾氏集团居然给您准备了这样的付款方式……”
　　郭老板也算是见识到了一波什么叫前倨后恭，之前还颐指气使的家伙们，现在一个个点头哈腰很是客气。
　　很显然，他们毕恭毕敬的不是自己，而是这张支票的主人，艾氏集团的艾丽娅。
　　可是大小姐的财富，真的有这么可怕吗？没有吧？
　　20亿円的话，折算下来也不过是一个多亿国元，对自己来说是巨款，可是对他们来说，应该只能算是大生意。
　　想了一阵，郭老板就又被拖入了剩余的合同审核之中，签了好几份合同，看条款看得头昏脑涨。
　　好不容易有人来了，一看不仅仅是住友银行的人，还有两个他认识的人。
　　“姜经理？”
　　“郭老板——幸会！”
　　拖着一个行李箱的姜威和他握了握手：“听说你把大小姐给你的那张支票，兑付了？”
　　“啊……这个……实在是抱歉！”
　　郭老板很惭愧：“我知道金额有点离谱，但是请听我解释，我——”
　　“不不不，郭老板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要解释的，是大小姐让我来的。”
　　“大小姐？”郭老板整个人像是装了弹簧一样跳起来：“大小姐说什么了？有什么指示！”
　　校长有什么指示？空投手令吗？
　　姜威把拖着的行李箱抬上会议桌，打开之后转了个方向。
　　身后的人也用一样的方式，将同款的大箱子打开来，朝向众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眨巴着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里面。
　　那是什么？
　　是钱——好多好多的钱——塞满了两个行李箱的钱！
　　“大小姐不知道你兑付20亿円是要做什么，但是她说，如果你急切到了这种地步，那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呢？所以她让我再带过来了1500万美金，全都在这里呢，按照汇率来算，这也相当于20亿円——这总够用了吧？”
　　说着姜威甩了甩手：“说句老实话，这两个箱子加起来三百多斤呢，实在是沉得很。”
　　住友银行的专员则是在确认支票无误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安置到一个防爆箱里收好，交给身后的同事。
　　“这边的走账，也随时都可以开始了，20亿円的支票没有任何问题。”
　　“那我就不打扰郭老板你的事业了，大小姐的意思是，什么时候你有空，大家再一起吃顿饭。”
　　姜威说着和郭老板再度握了握手，也不等对方挽留，帅气转身说走就走。
　　郭老板眼泪都快下来了，在商海里沉浮这么些年，谁见过这个啊？
　　别说什么小年轻见不得这些，就算是老狐狸，这心肝脾肺肾也得被艾丽娅的豪杰气震得抖三抖。
　　我不问你要钱做什么，我知道你现在很缺钱，那我就给你送过来，一千五百万美金现金。
　　怎么用是你的事，你忙完了有空和我说这事儿了，你再来跟我讲具体也不迟。
　　姜威本来都走到会议室门口了，手握在门把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站在原地回头。
　　他望了一眼那些盯着他的答应技术转让的公司的高管，洒然一笑：“诸君——”
　　大家赶紧行注目礼，没办法，对方提着几百斤钱送货上门的气场太强了！
　　“我家大小姐，向诸位问好，并祝愿诸君工作顺利——回见！”
　　说完门一拉，走人，嘎吱一声像是在大家的心尖子上拉了一下。
　　“嘶————”
　　……
　　……
　　“姜哥，送钱一时爽，送完就很不爽了啊。”
　　“有什么不爽的。”姜威站在电梯里，看着手表：“赶紧回吧，凡哥那边还有活儿呢。”
　　“咱和这郭老板也没那么好关系吧，大小姐干嘛捧他啊？”
　　“嗨，这事儿你别忘深处想，你就往最简单最浅显的地方去想——咱家大小姐，受不得气。”
　　“这有什么受气的？”
　　“你不清楚前因后果，这次的技术转让，算是本子这边答应的给的封口费的一环，没见他们警视厅这些天可劲地伟光正了么，幕后的活儿可不是他们干的——就这还被卡脖子，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那也没必要送过来1500万刀乐啊……”
　　下属嘀咕着，谁家敢投资的舍得看着热钱流入到别人的手里？
　　他们都是属饕餮的，有进没出，恨不得把全世界的钞票都扒拉到自己怀里。
　　“我打听过了，咱这现金用不了多久就能转回来，而且这样才显得有态度，懂么？”
　　姜威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不同往日，咱这位大小姐，别的都不在乎，就要面子，谁不给她面子，那就别想她给谁好脸色，吃软不吃硬，咱以后做事可以硬气点。”
　　“哦……”
　　“另外啊，你得习惯这个以后可能会经常出现的陋习。”
　　“什么陋习？”
　　“大额提现的陋习，我们大小姐不爱走账，就爱现金一次性结清，几千万几个亿她都乐意。”
　　姜威捏了捏眉心：“以后想想怎么和银行的那些朋友搞好关系，免得他们帮着取现的时候骂娘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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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天艺踏在成羽田国际机场的地面上，没来由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天气当然并不冷，只能算是微秋，她知道这很显然是心理作用。
　　但是没办法，安姨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一点不比给她爸留下的浅，父女俩都快有PTSD了。
　　好在安姨并没有过来直接biu了她的意思，这也让蒋天艺的这次试探圆满成功。
　　“呼……”
　　既然能够安全落地，那么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约翰逊早已经准备好了车子，虽然相比起来艾丽娅直接白嫖别人的车队，蒋天艺的阵仗显得有点寒酸。
　　但是好歹也是黑色高级轿车，蒋天艺在这些方面并没有什么太挑剔的，摘了墨镜就坐了进去。
　　“大小姐，是先去酒店，还是先去公司呢？”
　　“都不去，先去商店街——离得最近的商店街购物区在哪里？”
　　“啊这……大小姐您要去购物？要不咱去酒店先洗漱一下换身轻便衣服再去？”
　　约翰逊有点心疼自家大小姐，就连想要出去玩玩都得挤时间，呜呜呜她好辛苦……
　　蒋天艺白了一眼约翰逊：“我是去看市场！”
　　“哦……哦哦哦！懂了懂了！财团B！”
　　约翰逊赶紧让崩牙雄开车，回身开始跟蒋天艺细说起他们的行动。
　　“那些常务基本都收了钱，正常的话，明天的股东大会就可以直接发难了，然后——”
　　“没有然后了，你们被耍了。”蒋天艺看着窗外，眼眸微眯：“财团B已经被卖掉了。”
　　“……啊？”
　　“艾丽娅买了下来，出的价比我们还高——那个臭丫头真的是不把钱当钱花！”
　　尽管不把钱当钱的艾丽娅，现在钱却越花越多，但起码单看账面净支出，现在是纯纯的挥霍状态。
　　想要把现在铺开的投资全部回笼，想想都是个让人头大的事情，艾丽娅这段时间砸出去小一百亿国元了都。
　　约翰逊不明所以：“为什么大小姐你知道？”
　　“因为收钱收得太整齐，你什么时候见过收买股东，那些股东这么好被收买的？”
　　“额……那个，这方面我确实没有什么经验……”
　　“我有。”蒋天艺转头瞥了他一眼：“所以我花钱从其中两个股东那里得到了艾丽娅买下了财团B的消息。”
　　蒋天艺在这方面确实有经验，就算是蒋氏集团的股权斗争，她不也是这样上去的么？
　　她发现不对之后，立刻让人单独接洽了两个财团B的持股常务。
　　给对方钱也不要求出让股份，单纯只是要谈谈口风，最后就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
　　艾丽娅居然在她之前，就已经斥巨资高价全款现金并购了财团B！
　　之前的那些矛盾也好对抗也罢，那些花边新闻的头条内容，全都是为了迷惑她的！
　　至于持股常务们为什么这么做，其实也很好理解。
　　透露消息，是贪，出让股份，是反——他们不敢反，但是趁这个机会多要点钱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蒋天艺于是立刻改变行程，来到本子这边，准备和艾丽娅正面对抗。
　　“财团B的股权持有已经是不可行的了，如果考虑到他们的行为，那么拓麻歌子本身的版权和市场销售权，也可能是一个陷阱，这东西甚至压根就可能没有那么火，纯粹是为了骗我的一个大坑！”
　　不得不说蒋天艺的直觉还是有的，而且眼光也很毒辣，一眼就看出来艾丽娅和财团B之间做戏的目的。
　　但是她误判了一件事，那就是拓麻歌子这个小玩意儿，现在是真的很火！
　　约翰逊也想到了这点，表情很复杂地掏出来一个小复活蛋模样的拓麻歌子：“可是大小姐，这个真的很好卖啊！”
　　“这不就是个电子宠物吗？有什么好玩的？”
　　蒋天艺之前看过实物，看过设计思路，看过物料成本，但就是没有实实在在去玩一下。
　　这种人呢，放到大老板身上，叫日理万机，不易玩物丧志。
　　放到一般人身上，那就是买了游戏™也不玩，纯纯的就是电子阳痿，只想要喜加一。
　　我都花钱买了，我还要花钱玩？
　　约翰逊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是带着蒋天艺找了个商店街，任由她进行所谓的实地考察调研。
　　“老板，你们这里有拓麻歌子没有？”
　　“拓麻歌子？没有没有！”店老板本来很营业化的笑容没了，不耐地摆手。
　　蒋天艺满意地点头，换了一家继续问：“老板，你们这里有拓麻歌子没有？”
　　“拓麻歌子？怎么又是问这个——没有！”
　　这次的店老板更不爽了：“说了多少次了，没有货！不是我们不卖，是没有货可以进！”
　　“……”
　　蒋天艺觉得不对了，好像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她回头看了眼约翰逊，后者正在拿着一个拓麻歌子嘀嘀嘀地按着什么，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去，赶紧收起来。
　　蒋天艺于是狐疑地继续询问，连续问了好几家店铺，得到的都是没有货的答复。
　　但是和想象中的不知道或者不好卖不同，现在的店老板们很是有些怨气，都集中在‘我们也没货’的关注点上。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拓麻歌子在这边，不能说是人尽皆知，但理论上会销售它的店铺，都开始翘首以盼铺货了。
　　她的询问也似乎是店主们这段时间习惯性经历的场景，这证明不止一个两个顾客在等这东西开卖。
　　蒋天艺摸着下巴陷入沉思，难道艾丽娅没有坑自己？
　　或者说，单纯是因为她和财团B的内部分赃不均，才导致版权争夺？
　　但是她明明已经拿下了财团B，又何必——嘶——等等！
　　她回忆起自己知晓拓麻歌子消息的渠道，顿时一拍手心恍然大悟。
　　“好算计！这种剑走偏锋的宣传方式，她都想得出来？！”
　　悟了！她没有在算计自己，而是在算计消费者。
　　引导舆论，限售耍猴一样拉升市场的期待值，让更多的人知道有拓麻歌子这么一个东西。
　　偏生市场上又只有零星的出货，价格被人为炒高，何等奸诈的营销方式！
　　“这么说来，果然是一门好生意——那怎么可以让给她去赚钱？”

204-狗不理
　　其实现在蒋天艺也很无奈，甚至于有点骑虎难下。
　　要知道她原本是不打算和艾丽娅正面对抗的，想要做的是挑战她的软肋。
　　但是艾丽娅这人，实在是太让人上头了。
　　怎么会有人开口第一句就直接骂娘的？
　　后续的事情，虽然狠狠地打击了一番蒋天艺违法犯罪的心，但不代表她就不记仇了。
　　相反，正是因为不能够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那么双方的对抗就必须要转到正面来。
　　当然啦，倒不是说整点盗版什么的她也会被安姨弄死，她倒不觉得对方会‘凶残’到那种地步。
　　在她的了解看来，对方的底线应该是在艾丽娅受到人身伤害之前，干掉一切有可能的危险因素。
　　只要自己没有雇凶杀人的冲动，对方应该就不会让自己也变成一次意外事故的主角。
　　她亲自过来，主要是因为盗版不盗版的，已经对结果影响不大了。
　　她相信约翰逊的忠诚，但是不相信约翰逊的能力——对标雷凡的能力——他是没有的。
　　雷凡都不能够一鼓作气拿下财团B，你这么顺利，那么是什么问题呢？
　　结果一过问，果不其然问题就来了。
　　到了这边再一问，问题更多了，但是似乎往另一方向发展。
　　蒋天艺天性多疑，她眯着眼睛打量着商店街，抬手招来约翰逊。
　　“去，取两批货来。”
　　“什、什么货？”
　　“拓麻歌子的货，正版的和——咳，和我们赶工的。”
　　说实话，蒋天艺赶工的盗版货，和原版比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差别。
　　非要说的话，就是因为版权问题，制造商没有给打相关的商标，也没有加入红外联机系统。
　　可是如果这东西的火爆程度真的有艾丽娅的备货量那么可怕，那她就得琢磨一下这批货要怎么解决了。
　　是回炉重造，还是拿下版权之后作为‘青春版’再卖出去？
　　当然啦，在那之前，一切都需要事实来说话。
　　约翰逊很快就拿来了两批货，毕竟这些东西对于店家来说难搞，对于他们来说轻轻松松。
　　蒋天艺也没有自己摆摊，她弄了个临时的名片，装作是地推人员，去之前的商户开始推销。
　　果不其然，店家们几乎是光速吃进了她带来的货，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两批货按照1500日元的进货价来算，他们吃下去小一百万的货，居然还觉得不够？
　　蒋天艺找个了家庭餐厅，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的情况，卡着手表等那些学生放学的时间点。
　　“大小姐，你是要看具体的销售情况？”
　　“艾丽娅是个妖孽，你别看她那副样子，天生就是个骗人的妖精，她自己制作的这个局，发酵到这种地步了，要是连一百万円的货都不能够倾销出去，那我就不奉陪了。”
　　相反，如果这些货能够秒出，就证明艾丽娅的判断是对的，拓麻歌子确实能够爆火一时。
　　那样的话，自己必须要截断对方的这条回血的路才行……
　　但是怎么搞对方的生意，却还是个问题，实在是让人头痛得很。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面前的家庭牛排，约翰逊侧着脑袋陪着她一起盯着，手里还拿了个小本本认真记。
　　崩牙雄在旁边闷着头吃，摞了一叠空盘子，以前跟着蒋镇雄鱼翅漱口的日子过得，但他倒也不嫌弃这些家常食物。
　　商店街人来人往，少年人极多，有不少少女在逛了商店之后都满是惊喜地出来，手里提着的纸袋赫然就是配套的礼品袋，约翰逊还需要记录下来，但是蒋天艺瞥一眼就在脑海里算清了差不多的数值。
　　两个半小时，售价1980円的电子玩具，卖出去至少300个，就这还只是这几家店铺的销量。
　　如果这都不叫爆款的话，那似乎也就没有什么东西能称得上爆款了。
　　“艾丽娅赢了——这东西真的这么神奇？”
　　蒋天艺收回视线，把手边一口都没吃但是被戳得不成样子的家庭牛排扔给崩牙雄，亲手拆了个正版的拓麻歌子。
　　她决定自己亲自尝试一下，试试看这东西有什么魔力。
　　养一个电子宠物？
　　呵，自己什么宠物养不起，区区一个电子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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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把人送到我这里来了？”
　　艾丽娅沉默了一下，落下一子：“这么多钱，拿着烫手啊。”
　　“大小姐如果不收，他们只会觉得这些钱更烫手。”
　　“也是——乐乐！”
　　“诶，在呢。”安乐乐探头进来。
　　“来了几个常务了？”
　　“额，都来了，除了安和常务在这里，其他的都在泡温泉。”
　　“呵呵，毕竟是团建的名义……全都带着钱来了？”
　　“嗯，有多有少，但是加起来差不多得有两个亿呢。”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艾丽娅落下最后一字：“将军——横竖都是四个了——把钱装起来，给蒋天艺送回去吧。”
　　“啊？”安乐乐不乐了：“为什么啊？”
　　“她拿来收买我公司的高管的钱，我能收下？”
　　笑死，财团B现在是她的产业，虽然管理权她不插手，但是所有权很明确。
　　这笔钱吞下来了算什么？她默认对方这种挖墙脚式的贿赂行为？
　　当然得是送回去，她不在乎！
　　安和常务看着自己面前的棋盘，最后无奈地投子认负：“我输了。”
　　“我就说不玩棋吧，你非要玩，这下好了吧？”
　　艾丽娅把手里的棋子扔到旁边：“我真的不会下棋。”
　　“有时候，真诚才是最强的杀招，比运筹帷幄更可怕。”
　　“是吗？”艾丽娅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眸：“安和常务，话里有话的样子？”
　　“藤田常务，很危险，不应该留。”
　　“哦，找个泥头车创死他？”
　　“这话我可没说，但是这种失去了儿子的独狼模样人物，能做什么，太不可控了。”
　　“我还失去了父母呢，有谁害怕我这么一个孤儿一样的蝙蝠侠吗？”
　　艾丽娅摊了摊手：“你不能因为人藤田常务好不容易干点正事儿，就觉得这种人不能留，人家有人家的活法，有些事情论迹不论心，他跳起来都未必够得着我的膝盖，那何必赶尽杀绝呢？”
　　安和常务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既然大小姐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不多过问了。”
　　“蒋天艺应该知道我买下财团B的内情了。”
　　“是因为这么多钱，必然会有人泄密吗？”
　　“财帛动人心，这些消息瞒不了几个月，就要发财报公示的，那些常务有什么理由死守秘密？”
　　他们又不是当年跟艾如龙混的那些个股东，一个个表面二五仔实则满身忠骨，人家向钱看的嘛。
　　“既然这样的话，制造有矛盾的假象，让对方觉得有机可乘的计划，岂不是失败了？”
　　“失败了——那就堂堂正正地赚钱！”
　　艾丽娅端起茶杯：“明天开始铺货吧，另外辛苦你，以财团B的名义把这些收买常务的钱送回去，还要向她采购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她手里面，有不低于我现在备货量一半的货，虽然是盗版，但是我不这么觉得。”
　　“是要把这些货，都拿下来吗？”
　　“拿——低于成本价至少三分之一，她如果有脑子，就不会拒绝，除非她真的要跳我脸，卖盗版。”
　　在本子市场卖盗版，在这种读空气的环境下，弄个不能和正版联机的盗版款式出来，会是什么处境？
　　安和常务疑惑地点头：“那就请让我好好地观看，这后续的变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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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小秘书敲门的声音吵醒了蒋天艺。
　　后者迷迷糊糊地看了眼酒店的窗外，这才发现已经大亮了。
　　「嘀嘀嘀——」
　　轻微的电子提示音响起，蒋天艺顿时精神一震，赶紧捡起床头的电子宠物。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生病了，原来只是饿了……”
　　她给电子宠物喂食之后，看着那点像素构成的电子宠物撒娇开心的样子，不自觉也勾起嘴角。
　　以她的身份，自然是养得起任何宠物，就算是养条鲸鱼在水族馆里也不是问题。
　　她父亲以前就有一个动物园，里面甚至还有一头非洲象呢。
　　后来因为入狱属于管理，非洲象还被饿得够呛，最后全部转给了紫荆的市动物园了。
　　但是有能力养，和真的有没有时间去养，是两码事。
　　拓麻歌子的创造者本身就是真板亚纪这种办公室姑娘，最懂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碎片化摸鱼。
　　蒋天艺这种高级总裁，本质上的工作流程和对方差不多，就连摸鱼的碎片时间都被细节拼配得刚刚好。
　　事实上在另一个世界线里，爆火的拓麻歌子最主力的消费群体之一，就是这些办公室的女白领们。
　　1980円，对她们来说不过是一支口红的钱而已，能够满足一下云养宠物的快乐，有什么不可以的？
　　后来那些玩着流浪青蛙、开着泡泡玛特盲盒、跟风一个又一个潮流陷阱往里跳的，不还是她们么……
　　小秘书把早餐端进来：“大小姐，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吧，今天投资团那边还要跟你汇报工作呢。”
　　“哼，汇报什么？财团B明摆着演戏，藤田难道还以为这事儿能成？肉包子打狗罢了。”
　　蒋天艺把手里的拓麻歌子放下，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请个护理团队过来，我最近头发有点分叉了。”
　　“哦……”小秘书掏出小本本几下，然后开始人工播报今天的新闻合集。
　　有很多都和蒋氏集团的发展有关，但是还有一部分和艾氏集团的动向有关。
　　这种简报本来应该是上班的时候再看的，只是蒋天艺的工作量太大，不得不压缩自己的私人时间来安排。
　　相比起来，某个18岁少女简直无忧无虑得像是个只会花钱的废物！
　　听得耳边的话，简单洗漱完的蒋天艺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早餐，然后突然顿住——
　　“你刚才说什么？拓麻歌子开始铺货了？”
　　“嗯！今天早上开始，就大规模地铺货了，艾丽娅和财团B达成了和解，还上了日买的电视新闻。”
　　毕竟之前花边新闻吹得你死我活，大家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现在突然又闹起了和解，大家还是很有兴趣的。
　　蒋天艺想了下，重新动作，切开手里的香肠：“继续念。”
　　“和艾氏集团有大单合作的立讯精密，确定了扩产的计划，并且计划在东郊地区开设新的工业园区，大概能多出来两千个就业岗位。”
　　蒋天艺的手又停了下来：“两千个？”
　　“他们自己是这么说的，而且这种事情……不敢乱说吧？”
　　两千个新的就业岗位是什么概念？
　　就这么说吧，如果一家企业能够拍胸脯说自己多加两千就业岗位出来，市人社见到企业老板都得先敬一杯。
　　正常情况下得是百来家企业一起招聘，才能够凑出来两三千个岗位，就这已经足够开一场市级的应届校招了。
　　毕竟看看公司的招新速度，就知道一次招募几个人手顶天了，多出来十多个新面孔那都得是有大项目。
　　动不动就招募三五百行业勇士的，要么是艾丽娅这种莽夫，要么是大佬出来开小号创业了。
　　而且这种就业岗位是稳定的，和那种电子厂打螺丝是两码事，郭老板这次回去怕不是要领两面锦旗……
　　蒋天艺食不知味：“这是有大单子了啊……约翰逊之前说过这事，但是没想到进度这么快……”
　　“还有——有电话……喂？嗯，是我，董事长在——哦，好，好好……”
　　小秘书关了电话，表情很是古怪：“大小姐，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之前藤田常务，不是申请了一笔钱，走公关么？”
　　说白了就是贿赂，但是美其名曰公关，两亿円也是蒋天艺亲自点头的。
　　“呵，拿不回来了是吧？”蒋天艺不在乎这么点钱：“告诉约翰逊，不要丧气，这事儿不怪他。”
　　为了这点钱，她还不至于生约翰逊的气，对方的忠诚度是点满的，值得更多。
　　“不，额——是艾丽娅把钱送回来了，不但送回来了，另外还、还加了一份礼物。”
　　“……礼物？她知道我来了这边？”
　　“不知道，没有人说这些——不过要不要把礼物退回去？”
　　“不！送过来！立刻！马上！”
　　蒋天艺早餐也不吃了，斗志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艾丽娅！艾丽娅！！
　　好片刻之后，一个精致的礼盒被送到了酒店，摆在了蒋天艺的面前。
　　蒋天艺看都不看那核对钱款的签单，只是深吸一口气，打开那个盒子。
　　下一秒，她就呆愣在当场，然后肉眼可见脸色变得涨红。
　　小秘书疑惑地探头瞄了眼，发现那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个包子，以及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几个笔力遒劲的字：『狗都不吃！』
　　“……”

205-无懈可击
　　真诚就是必杀技。
　　艾丽娅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装糊涂——打从娘胎里，她就不会装糊涂！
　　别人送钱过来，收不收，还不还，那都得双方给个体面。
　　艾丽娅就不，反复横跳，给人一种恨不得蒋天艺马上就去弄死她的雌X鬼感觉。
　　就这么说吧，如果是蒋天艺当主角，遇到艾丽娅这种配角，那绝对不能在这里无能狂怒。
　　她要是往下数五行字不去攻击艾丽娅，读者就得攻击她了。
　　可是毕竟蒋天艺不是主角，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学会了成熟和忍辱负重。
　　在深吸了一口气——啊这包子居然还是蟹黄的闻出来了——忍下了一口心头血之后，蒋天艺舒缓下来。
　　她故作冷静地嗤笑道：“黔驴技穷罢了。”
　　说着拿出那个包子，居然还是温热的，看来确实是收到马上就给她送来了。
　　“送钱给她都不敢要，到底是谁傻？”
　　“嗯嗯嗯！”小秘书就在旁边点头点头：“艾丽娅蠢透了！”
　　但心里怎么想，就确实是不太好说了。
　　如果说蒋天艺有枭雄之姿，那么艾丽娅毫无疑问就是霸王一样的存在，豪气干云。
　　起码在现如今来说，除了对蒋天艺有点不地道之外，艾丽娅还没有对谁不行过。
　　蒋天艺掰开包子，端详了一阵之后哼了声：“去，拿一份早餐给她送去，问问她尚能饭否。”
　　说着她来回踱步了两下，又指示小秘书叫车：“备车，我亲自去——我还不信了！”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让她知道了您到了这边吗？”
　　“哼！我还要瞒着她不成？我哪里去不得——去！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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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还真没有羞辱谁的意思。
　　毕竟在她看来，这种小纸条纯粹就是小学生性质的‘必杀技’‘反弹’‘反弹你的反弹’这种级别。
　　谁家羞辱用这种手段啊？
　　都是直接上强度的——瞧瞧蒋天艺敢和她再打个电话么？
　　“拓麻歌子的销售情况如何啦？”
　　“这才一上午，怎么看得出来？”
　　“哎呀，你不懂，这种东西的寿命不长，也就火一阵。”
　　艾丽娅对拓麻歌子的态度，是这个东西纯捡钱的，并没有寄予厚望。
　　她真正寄予厚望的，是宫本茂、田尻智、小岛秀夫这么几个摇钱树，还有后续的掌机市场。
　　相比起来游戏产业，电子玩具不能说不行，但也只能说是班门弄斧。
　　不过想想看历史上这东西能够给财团B硬生生续上一口老血，就知道这个所谓的班门弄斧其实还是很有搞头的。
　　实际上在后续，财团B确实是开发出了不少相关的玩法和产业，甚至数码暴龙的IP本质上也是这个玩具的延伸。
　　后续的数代暴龙机，和拓麻歌子的设计思路其实没有区别，只是多了外在的文化产品包装而已。
　　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艾丽娅现在关心这个，纯粹是因为她要交作业给雷丞相。
　　——总不能说自己过来这么久真就是摸鱼干架的吧？
　　就是说咱真的是过来赚钱的！
　　雷丞相不在乎艾丽娅赚多少，她亏钱都行，主要是有这么一颗上进的心，他就会很欣慰。
　　艾丽娅觉得自己都照抄作业了，答卷肯定不会太差，就准备拿来安慰一下任劳任怨的雷丞相了。
　　正等着第一批货的销售数据汇总呢，艾丽娅就听到了有不速之客拜访的消息。
　　“蒋氏集团的人？”
　　艾丽娅疑惑地掏了掏耳朵，完全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拜访自己。
　　难道是为了感谢自己送钱回去？可这事儿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吗？
　　哦，你这边出钱收买人家股东高管，被人家老板发现了，钱都给你退回来了。
　　然后你马上就登门拜访——是真不怕被群殴啊！
　　艾丽娅眼眸一眯：“来者不善！”
　　安乐乐在旁边跟着点头：“就是！”
　　“不是，你不该说我才是来者吗？”
　　“……可这是咱地盘啊。”安乐乐眨了眨眼：“我们才是来者吗？”
　　星野酒店现在都快成和平饭店了，知不知道什么叫高端安全区啊？
　　极道们默契地避开了这里，却又不完全避讳这里，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一切恩怨进了酒店都暂且放下。
　　以前几个社团的大佬想要坐在一起安静地喝口茶，只能去警视厅喝人家的乌龙茶。
　　现在好了，起码在星野酒店里面，他们互相不担心有谁会突然来个小刀拉屁股，给大家开开眼儿。
　　就这种安全区，还来者不善？
　　安乐乐想说蒋氏集团是真的不懂吼！
　　艾丽娅心说原来这样，那行吧，就改成强龙不压地头蛇好了。
　　于是少女噔噔蹬出去，见到了来拜访的人，却赫然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办公室小姐姐。
　　“艾小姐，您好，我是蒋小姐的助理。”
　　小秘书姐姐抬手示意了一下手边的食盒：“之前您给我们蒋小姐送了一份礼物，这是回礼。”
　　说着她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两盘食物端出来，摆在艾丽娅面前。
　　安乐乐狐疑地探头：“这是——河豚刺身？”
　　“是的，您送的包子，我家蒋小姐吃了，味道很好，感谢您的馈赠。”
　　艾丽娅眼眉一挑：“她来了这边？”
　　要不然东西送回去，光是空运都得好几个小时，没这么快尝到味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蒋小姐想要和你打个赌，赌约就是这两盘河豚刺身，其中一盘是——”
　　艾丽娅懒得听她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直接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嘎吱……
　　小秘书姐姐愣了半秒，然后忙不迭把盘子抢回来：“不、不是，那个——这个——你不能吃！”
　　艾丽娅咂了咂嘴：“就说之前忘了吃什么，合着是河豚，这是特色美食来着啊！光顾着吃鳗鱼了！”
　　“……”小秘书姐姐看着艾丽娅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来：“艾小姐，你听我说，赌约是这样的，这两盘河豚刺身，其——”
　　艾丽娅筷子一伸，另外一盘的也夹了一筷子，塞嘴里muamua，感受着有什么不同。
　　“？？？”
　　“哦，这个好吃一点！”
　　“不、不是！你不能吃——不能这样！”
　　小秘书姐姐都快哭出来了，可艾丽娅管她呢？
　　她端着盘子就开始炫，给安乐乐都看饿了：“大小姐你给我留点！”
　　“自己点去——唔你拉我干嘛——诶诶诶诶洒了洒了！”
　　一番忙乱之后，小秘书姐姐抢回来一个空盘子，就连盘子的半截胡萝卜雕花都进了艾丽娅的嘴里。
　　艾丽娅是真的没有在怕的——笑死，下毒？那是什么东西？
　　说句难听的，蒋天艺真要是有本事把她毒死，那艾丽娅当年的老对手得从坟里气得爬出来然后跨界追杀她好么。
　　你就这么倒下了？我弄死你啊！
　　“你刚才说什么赌约，什么东西？”
　　艾丽娅擦了把嘴，打了个小小的嗝：“刺身这东西不适合多吃，就尝尝味道还行，寡淡。”
　　“听说河豚鱼可以吃火锅诶。”安乐乐擦了擦口水，嘴馋。
　　“是吗？那等下弄一份！”
　　“我想试试白鱼子的味道……喂？你没事吧？我家大小姐问你话呢！”
　　秘书小姐姐呆呆地抬头，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是来干什么的？
　　“我家蒋小姐说……说……如果你敢吃其中任何一盘，她都答应来和你谈版权收购的问题……当面谈……她对拓麻歌子的版权很有兴趣……嗯……大概就是这样。”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起码顺序不是这个。
　　艾丽娅不屑地吐出一根固定摆盘花雕胡萝卜的牙签：“这也配叫赌注？”
　　秘书小姐姐探手从兜里取出一张支票，小心翼翼地递给艾丽娅：“还有这个。”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还很奇怪地发现对面的那个小姑娘，和她的动作几乎一致。
　　她伸手的同时，对方也伸手进了内兜，动作比她还快三分。
　　不过最后是掏出来一个拓麻歌子……
　　奇怪的老板就有奇怪的下属，艾丽娅不正经，手下的这个小姑娘也不对劲。
　　怎么还有老板谈话的时候，在后面玩玩具的？
　　小秘书姐姐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对方，却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已经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圈。
　　这会儿的安乐乐，还没有到临回国之前处理垃圾的时候，身上还是那套刺猬一样的装备。
　　“这是诚意金，如果艾小姐答应的话，中午我家蒋小姐就可以和你见面。”
　　艾丽娅一瞧，两亿円——啧，怎么这钱送来送去还没人要的？
　　小钱钱，你真的被人瞧扁了啊！
　　她把支票一收：“行吧，让蒋天艺来和我谈。”
　　秘书小姐姐礼貌告辞准备离开，但是又被艾丽娅叫住。
　　“等下，你把另外一盘留下来——乐乐你尝尝。”
　　『吸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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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
　　蒋天艺在车里，露出高傲的笑容：“她一定是怕了对吧？”
　　刚上车的秘书小姐姐嘴角抽了抽，低眉顺眼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哼，那毕竟是河豚，正常人有脑子都不会随便吃，她就算是再——”
　　“她吃了。”
　　“胆大也……啊？吃了？”
　　“吃了。”
　　“……那还算她有眼力，看出来了两盘都是大师傅处理过的上等河豚刺身，也有点胆气。”
　　“她看都没看，直接就吃了。”
　　“……”
　　“我想拦着她，没拦住，一盘直接就吃光了。”
　　“……？”
　　“我当时连赌注都没说完，支票也没来得及拿出来，她就端起来往嘴里倒了……”
　　“？？？”
　　“她还觉得不够，两盘都留下了，她的那个小保镖也想吃。”
　　“……她们有病吧！！”
　　蒋天艺麻了，这俩人不长脑子的吗？
　　别人送的东西敢乱吃？不怕自己往里面加点什么毒药，见血封喉一吞下去就直噶了她们？！
　　艾丽娅那个小保镖她知道，安乐乐！
　　崩牙雄当初招来的双花红棍，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按着打，她那个时候就有印象了。
　　后来遇到艾丽娅的奶娘安然这种人间BUG，更是明白对方不是一般人。
　　想来艾丽娅能够被绑架一晚上就安全脱身，就是这个家伙在背后护着，属于是贴身高手的级别。
　　那你™不劝着你主子爱惜生命，你就看着她作死是吧！
　　完全看不懂这俩脑回路的蒋天艺只觉得额角的血管突突突地跳。
　　本来打算来个先声夺人，两亿円换对方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吃一口河豚，不敢吃更好，钱扔给她就当是肉包子打狗了。
　　可是怎么听起来自己就成了个单纯送菜上门的外卖店？
　　好半晌才平复心态，蒋天艺揉着额角：“约了中午见面吧？”
　　“嗯，大小姐，你——真的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蒋天艺抬起头：“我现在手里那么大一批货，她卖得，我卖不得？”
　　但更多其实是截胡入局的意思，成功的赛道总是挤满了人，开辟赛道的却寥寥无几。
　　别看蒋氏集团高大上，动不动就物产啊CBD啊奢侈品啊……
　　但实际上什么生意不是做？有热门生意谁不乐意做？
　　当年李黄瓜还卖塑料花呢，那不是生意啊！
　　他艾如龙当年卖光盘卖小家电的时候，自己亲自骑着三轮车给别人送货，那点钱不也赚吗？
　　更何况拓麻歌子能赚数以亿计的小钱钱，这东西没有技术门槛，图的就是一个先手。
　　艾丽娅的先手是天量的备货，她的先手，就是想要戳艾丽娅一刀的这一批盗版货。
　　她又不是傻子，钱都在面前了，自己和艾丽娅有矛盾，但不代表钱就不赚了。
　　现在完全可以虚与委蛇，先赚她的钱，以后再用赚到的钱给她一刀，这就叫就食于敌！
　　秘书小姐姐有点担心，倒不是担心钱，主要是担心自家大小姐的心情。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她也没办法劝，只能是祈祷自家大小姐稍稍放宽心。
　　蒋天艺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听到耳边嘀嘀嘀地响，赶紧又掏出来自己的拓麻歌子。
　　“小宝贝儿怎么会病了？啧——这艾丽娅！没有充值选项的吗？宠物医院加钱不行吗！”
　　“……”

206-艾妈逐渐步入小黑子视线
　　“说起来，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艾丽娅警惕了——蒋天艺居然来啦？
　　安乐乐倒是还好，她嚼着嘴里的河豚刺身，miamiamia香得很。
　　“能有什么奇怪的事儿……哦，还真有！”
　　“什么？”
　　“就新垣家那两姐妹。”
　　“啊……然后呢？”
　　“之前我们去医院那天，她们不是也在么，然后当时我就觉得奇奇怪怪的。”
　　安乐乐比划着筷子：“结果我发现那个姐姐不学好，居然还想要夜袭——被我给逮到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那天晚上。”
　　安乐乐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还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太可怕了！师傅说得对，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会吃人！”
　　“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那是能播出的嘛？”安乐乐一脸纯真。
　　“不是，为什么我不知道？”艾丽娅一脸茫然：“还有这事儿？”
　　“我这不是怕你将计就计么。”安乐乐讪笑着：“就给她卷回去了。”
　　真给卷回去了，铺盖卷一卷，人就成毛毛虫了。
　　至于说为什么对方能够悍然突入星野酒店的外围防御，只能说大概有人误会了什么。
　　而且还不止一个……
　　好在作为一个健全的白河豚，安乐乐是高尚的，是脱离了低俗趣味的。
　　要感情，不要特殊的动作戏，会带坏小孩子。
　　就是说有些事情，她喜欢看但是不能让艾丽娅真那么干，不然她师傅要把她拧断。
　　艾丽娅和她眼瞪眼好几秒，然后叹了口气：“有没有可能，我才是受害者？”
　　“对啊！所以我把加害者给赶走了！”
　　“你才是那个加害者——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搞事情好吧！”
　　“啊这……”
　　“算了。”艾丽娅摆了摆手，那些都是小事：“你注意点蒋天艺。”
　　新垣姐妹什么的，一点小误会而已。
　　难道那个新垣姐姐还能脑补更多，然后制造一次动静更大的进攻么？
　　不存在的，自己终究是她得不到的人。
　　“所以下次有这种事情，一定要让我亲自来！”
　　“让你来做什么？”
　　“我要狠狠地批判一番这种行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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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天艺和艾丽娅的会面，显得很正式。
　　地点选在了财团B的总部，蒋天艺带了一整个团队，有种独闯龙潭虎穴的勇气。
　　艾丽娅则是显得有点茫然——这么认真的吗？
　　她还以为是两个当老板的喝着茶就把事儿谈了。
　　要知道为了从蒋天艺手里抠一笔现金出来，她甚至都放下了自己的矜持和承诺。
　　嗯，短暂放下承诺，当爹的愿景还是在的，但是现在可以暂时不当。
　　蒋天艺龙行虎步，走进财团B的总部大楼里，扬起下巴俯瞰着迎接她的雷总和安和常务。
　　“好久不见，雷总。”
　　雷总笑了笑，很温和：“确实是有段时间没见了，蒋小姐——请。”
　　雷丞相是个很好脾气的人，但是他好脾气的对象里绝对不包括蒋家人。
　　现在笑得越温和，等下下手的时候就一定会越黑！
　　“艾小姐呢？”
　　“在会议室里。”
　　两队人于是一起进去，艾丽娅见到他们进来了赶紧把游戏机藏好，正襟危坐。
　　“艾小姐，你的勇气，实在是让人钦佩。”
　　“啊……对，嗯……”艾丽娅有点茫然，什么就勇气了，自己干嘛了？
　　“我这次来，是来买拓麻歌子的版权的，全球的销售版权和IP版权。”
　　“好好好，请坐。”艾丽娅赶紧请冤大头坐下：“蒋小姐真是好眼光啊，不过就一个小玩具，何必这么认真呢？”
　　“是啊，一个小玩具都能够刚好踩在风口上，艾小姐有这样的好眼光，确实是不需要认真。”
　　什么叫风口？风口就是能够一波吃撑的机会。
　　小玩具的话，你一口气备货好几个亿？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蒋小姐，你准备多少钱，买拓麻歌子的版权？”
　　“一个亿。”
　　“……美金？”
　　“日元。”
　　“来人啊——送客。”
　　艾丽娅把对方面前的那杯水都给拽了回来，就真的是，烦内！
　　蒋天艺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艾丽娅这么没礼貌：“艾小姐这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觉得你在和我开玩笑，我这预计出货量八千万到一个亿的爆款，未来可以吃半辈子的生意，你给我开价一个亿美金我都不能接受，结果你给我一亿円？”
　　拓麻歌子未来确实是存在了好几十年，甚至是直到艾丽娅穿越的时候，都还在继续推陈出新。
　　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火了，毕竟这东西八千万出货量有一半都是在最开始两年卖掉的。
　　所以蒋天艺看到的隐约要爆火的迹象一点都不假，这东西就是这么夸张。
　　而更有趣的是，同时期另外一个养成类的游戏口袋妖怪，也没能以更具可玩性的游戏的身份，撼动一个电子玩具的地位，不得不说这小玩意儿在这么一个碎片时间还没有被各大厂商用各种高强度短时间的刺激卷走之前的年代，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艾丽娅一向是对算法不敏感的人，她自己就不怎么爱看那些个短视频一类的东西。
　　她更喜欢的是那种舒缓的，低强度、时间稍微长一点，但是更有韵味能够让人去回味思考的东西。
　　有操作或者剧情的游戏、一部不快进的完整的电影、一本从头看到尾的实体书……
　　她要是想捞钱，有大把方法把用户培养成氪金母猪——要知道现在国内还没有短视频平台呢！
　　可她就是不乐意，赚那种钱有什么意思啊？
　　蒋天艺没有经历过艾丽娅经历的用户被各种算法吊起来打的年代，她自己都能对拓麻歌子上手之后津津有味，心里报价其实给得挺高，但是再怎么高也没可能说高到8000万出货量的地步。
　　1980日元——或者零头都抹了，就算100国元好了，乘以8000万的出货量，这是多少钱？
　　80亿国元的市场，有。
　　80亿国元销售量的玩具品类，也有。
　　但是80亿国元销售量的单一玩具品类——恐怕只有搭积木的乐高了。
　　“艾小姐，你这就有点言过其实了吧？”蒋天艺思绪转动：“你刚才说一亿美金，我可以给你这么多，但是我有个要求，那就是你得把你手里的那批货给我，版权和永久的市场许可，加上那批备货，一亿美金！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会夸你艾小姐，是个投资天才！”
　　《怎么会有这么会投资的人？》
　　《震惊！她居然用没卖出去的货，直接换了一亿美金！》
　　《第一笔生意就震惊世界，天才投资人艾丽娅狂赚数亿元！》
　　艾丽娅没鸟她，想要自己的货？自己还想要她手里的货呢。
　　虽然是盗版，但是盗版有盗版的用法……
　　“蒋小姐，据我所知，你手里应该也有一批备货，这才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吧？”
　　“对，我当初也看上了这个项目，只可惜没能拿到授权，提前备货只能砸手里了。”
　　蒋天艺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针对艾丽娅，可偏偏就说是自己心太急，结果吃着了热豆腐。
　　艾丽娅也不点破：“你那批货，出给我，怎么样？”
　　“……艾小姐想要拿去回炉重造？”
　　“不，那样的话成本就高了。”
　　“那就是想要毁掉，免得我用盗版的身份冲击正版市场？”
　　“也不是，我就打算直接拿来卖。”
　　“噗嗤——”蒋天艺捂嘴一笑，嘲弄的表情很明显。
　　两边的好几个高管脸色就不好看了，你笑什么！我家大小姐卖什么你管得着么！
　　“艾小姐，有时候，做生意不是凭喜好就可以的，出来卖货，要讲品牌，讲渠道，讲故事……”
　　“没关系，我是个小瘪三，我就卖个玩具而已。”
　　“艾小姐，打算出多少钱呢？”
　　“这么多。”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
　　“一个亿？”
　　“不，一块钱。”艾丽娅很认真：“这批货卖完，再加上我的备货卖完，这一块钱，抵扣蒋小姐你一亿美金的收购价，比方说你出价三亿美金，那么到时候就只需要这两亿美金再加上这一块钱。”
　　“……你觉得我会出三个亿美金，买一个玩具的版权和市场销售许可？”
　　“你会的。”艾丽娅很认真：“如果这东西火到能够把你我的备货都吃下去，你难道不动心吗？”
　　“……”蒋天艺眯着眼睛，思考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做生意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未知！
　　做生意不怕竞争，不怕内卷，不怕大家狗咬狗一嘴毛，更不怕什么蓝海杀成红海。
　　怕就怕一片死海——本来就没有的市场，大家杀来杀去完全没意义。
　　为什么后来的手机市场都卷成傻逼了，还那么多大厂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为什么后来的电动车市场都快煎糊了，还有那么多互联网大厂往里蹦跶？
　　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是真的卖得出去的，有人要的——有搞头就有人搞，从来都是消费决定市场。
　　市场能够制造的消费，其实很少，少到怎么也不可能说艾丽娅能够靠一时噱头热度把这东西卖光。
　　“时间呢？总得有个时间期限吧？”
　　“三个月。”艾丽娅想了想，单手撑着下巴：“要签对赌协议吗？我最近挺喜欢玩这个的。”
　　她签对赌协议，还真不是为了赚钱或者干嘛，纯粹就是想要看看可能出现的后果。
　　要真是有什么世界变动能给她一耳光，那她估计还挺惊喜——有乐子了嘿！
　　蒋天艺敲着扶手，好片刻之后笑了笑，站起身：“不管怎么说，今天看来是谈不下去了。”
　　“那蒋小姐就是答应了？”
　　“艾小姐就这么笃定，我会出三亿美金？”
　　“只多不少。”艾丽娅耸了耸肩：“这生意目前就你我在看，你不来我就全赚走了，看着别人赚钱比自己亏钱还难受的感觉，我懂。”
　　为什么她盯着蒋天艺而不是盯着别的谁？
　　像是霍大佬什么的，艾丽娅干嘛不给人家推销一下这东西？
　　因为霍大佬并不在乎——他才不介意艾丽娅赚钱——他巴不得艾丽娅多赚点。
　　你现在多赚钱，好投资到别的实业产业里，多支撑着东郊研究所氪金烧钱耗几年。
　　只有蒋天艺是不会舍得艾丽娅口口醇香回血的，一旦确认这东西的未来预期收益比三亿美金多，那她咬牙都要给艾丽娅截下来，哪怕是用短期的现金换掉艾丽娅的长期收益，她也认了。
　　毕竟艾丽娅的风格就是肆无忌惮的极致挥霍流，或者说扩张也行，手里的现钱越多越作死，说不定哪天就扩张炸了。
　　“那蒋小姐安排人运输吧，你那批货很快就用得上了。”
　　“拭目以待，但如果卖不出去呢？”
　　“那我给你算钱，多少钱你说了算——需要签协议吗？”
　　“……”蒋天艺深深地看了艾丽娅一眼：“不，这点信誉，你还是有的。”
　　该说不说的，艾丽娅这人讨厌归讨厌，但是信用目前来说很有含金量，金身尚未崩塌。
　　于是乎一个口头协定，就这儿定了下来。
　　艾丽娅要把那批盗版的货，以正版的方式卖出去，最重要的是不能够降价。
　　不能够降价，没商标，没正版联机，纯纯的青春阉割版同款，这能卖得出去？
　　蒋天艺想不明白，但是她想要看看，艾丽娅是不是真的有把帽子卖给秃子的本事。
　　就在这股疑惑之中，拓麻歌子持续火爆热销，其火爆程度在人们疯狂的举动中得以体现。
　　为了融入群体，不少学生迫于无奈，只好跟风购买。
　　原本售价为1980日元的拓麻歌子，被炒到了近万円，一些限定甚至已经被炒到数万日元。
　　而且肉眼可见还没有到巅峰，在当下的本子，拓麻歌子已然成了潮流的象征。
　　谁的手中没有拓麻歌子，谁就是被欺凌的对象，是不会读空气的家伙，不被大家带着玩。
　　可是这种风气这就严重影响了学校的日常教学，社会开始出现反对拓麻歌子的声音，甚至有人开始抵制电子玩具。
　　而就在这个时候，艾丽娅发声了——
　　『来一场电视辩论吧！我把我的一切财富，都放在那里了！』
　　你谁啊？你的一切财富，你有几个钱？
　　观众们疑惑地抖开报纸，望向副标题：四万亿円の千金，赌上名誉也要捍卫的权利！
　　喔——喔喔喔？！

207-安和常务の深邃注视
　　电视辩论什么的，本子的民众很感兴趣。
　　当然更感兴趣的，其实还是艾丽娅这么一个奇葩的存在。
　　她就像是漫威世界里面的斯塔克，在成为钢铁侠之前，是花花公子、慈善家、亿万富翁等等等等……
　　艾丽娅可以用无数个身份，但是最被大众所关注的，却还是她那四万亿円的身家。
　　当这么一个本不该站到台前来的家伙，突然开始和那些推手打口水仗，媒体顿时就兴奋起来了。
　　《周刊方春》甚至还想要预约一期她的专访，只是没有被接受，艾丽娅只预约了几天之后的电视辩论。
　　毕竟她要做的是干架，而不是真的当一个网红。
　　“查清楚是谁在背后黑我们了吗？”
　　“嗯，好多其他的玩具厂商，还包括一些——怎么说呢，蹭流量的人。”
　　周姨抱着茶杯：“大小姐，你没必要站出来和他们说什么，这些家伙只敢在背后叽叽歪歪。”
　　这是一个产品出来之后必然经历的过程，上架上市，销售然后有好有坏的评价。
　　友商会黑，竞品厂商会黑，甚至有的压根没有利益关联的，也会蹭着味道过来黑。
　　当然也有吹捧的，可那自然就没必要艾丽娅还和对方辩论了。
　　安乐乐挽了挽袖子：“这帮家伙这么不给面子？我顺着网线去做掉他们！”
　　艾丽娅没理会这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憨憨，人家做生意要给你什么面子，又不是要咬你两口。
　　生意竞争这种事情，只要不是涉及泥头车之类的套路，那么竞争手段再怎么下作，那也叫策略。
　　别人请水军来搞事情，艾丽娅又何尝不是在之前挑起舆论培养了第一批好奇的吃瓜群众？
　　“但是啊，不能让孩子们受伤。”艾丽娅撑着下颌：“别天天就扯什么玩物丧志的，像话么。”
　　玩游戏就游戏玩物丧志，那没有游戏的年代，一定大家都很爱学习吧？
　　笑死，根本笑不死，教育也好发展也好，从来都不应该这么压着孩子们去。
　　艾丽娅完全不打算给这股舆论风潮逞凶的机会，打从一开始她就准备扛旗给孩子们撑起一片天。
　　以后她还要卖游戏机呢，搁这儿给那些家伙脸了，以后岂不是要退退退到看不见的地步？
　　周姨没说话，她就属于是那种比较老派的家长，对于游戏啊玩具什么的观感，并不如何好。
　　但再怎么不好，倒也没有到妖魔化的地步，更何况现在是自家大小姐在卖这些。
　　不过相比起这些小事，她更担心的事艾丽娅去抛头露面的事情。
　　雷丞相之前也和十八股东们互相通了气，大家其实一致都不太愿意艾丽娅去当这种出头鸟。
　　国人讲究的是闷声做事，少说多做，越是取得了多的财富，就越是低调，谨言慎行。
　　虽然这是在国外，可难道以艾丽娅的这种姿态，在国外就‘火’不起来吗？
　　周姨打量着自家大小姐，再一次感慨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
　　如果自己年轻几十岁，看到这么一个姐姐，也该会心动的吧？
　　她还以为自从艾丽娅的母亲，自己的阿姐之后，再没有一个人能集少年英气与雌雄莫辩的贵气感为一身。
　　但是现在她又看到了——侧坐在窗边的艾丽娅，单手托腮，姿态惫懒，却像是浑身上下都镀了一层光，光华逼人。
　　当年她陪着阿姐出门办事，曾经遇到过一个阿姐的仰慕者，即便是知道了她结婚生女也毫不在意。
　　她好奇问过为什么，而对方的回答则是比她还惊讶——为什么？那可是陆无瑕啊！
　　或许二十年后，也会有一代小迷妹惊讶为什么——居然要问为什么——那可是艾丽娅啊！
　　正想着呢，自己女儿就和钰妹妹一起，拖着两个大口袋进来了。
　　“大小姐，又是信。”
　　“全都是吗？”周姨讶异地看着那些信：“都和之前的一样，是粉丝的来信？可是大小姐又没有出道什么的！”
　　“好歹也上了这么多天的报纸头条了，更何况还预告了要去电视台做辩论，大概是觉得有名人的效应了吧。”
　　“可是这些……”
　　“这些都是买了拓麻歌子的孩子的来信，啊，也不完全是孩子，也有成年人的。”
　　艾丽娅拿起几封，其实这东西更类似某种问卷返还，本子的用户爱看杂志，也爱做这种问卷调查式的信卷返还。
　　当然啦，艾丽娅没有做问卷调查，起码到目前为止，这好几千封来信都是粉丝向的。
　　随手打开一封，艾丽娅一目十行地浏览着那歪歪曲曲的孩童文字，内容是孩子很感谢她把COCO酱送到自己身边。
　　想来COCO酱什么的，就是孩子给她的拓麻歌子电子宠物起的名字了，似乎感情还挺好。
　　艾丽娅提起笔，刷啦啦回了几句祝福语：“寄回去，另外在这边买几套房，我专门拿来放信件。”
　　“……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操作。”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能够辜负粉丝的期待呢？”
　　艾丽娅义正辞严：“为了那些相信我的人，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直白一点呢？”
　　“啧，要赚钱的嘛……”
　　……
　　……
　　“祖父大人。”
　　“啊，回来啦——有什么感觉？”
　　安和常务看着自己的孙女，给她倒了一杯清茶：“跟随在大小姐身边，最近有什么心得体会吗？”
　　“……没有。”
　　安和由美子默默地把一些不合时宜的评价咽了下去。
　　什么‘整个本子的男性都应该感谢艾丽娅是直的’之类的——大概就这种评价。
　　“最近大小姐要亲自为拓麻歌子代言，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有点过犹不及。”
　　“为什么？”
　　“那只是一款电子玩具而已，就算拥有绝大的利益，但是……”
　　“在你看来，那只是一款电子玩具，但是你知道在我们看来，那是什么吗？”
　　“这——还请祖父大人指点！”
　　“是转机。”安和常务把桌上的那个带着外包装的拓麻歌子往前推了推：“如果是在被并购之前，我们确定这个东西能够火到这种程度，那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被并购的。”
　　“……”
　　“哪怕这个小东西的利益未必有那么多，可这就是能让人精神一震的希望。”
　　历史上财团B就是有这一口回血的底气，才拒绝了并购，并且开发出了诸多衍生品，甚至改组出了万代南梦宫。
　　如果没有这么一个转折，恐怕就真的掉进世嘉的坑里，后半辈子都爬不出来了。
　　“但是大小姐……并不缺钱。”
　　“是啊，可是你了解过大小姐最近投资的那些项目吗？”
　　财团B可能是目前本子乃至于全世界最早涉足游戏以及相关IP衍生的企业了，安和常务的眼光出奇得潮流。
　　别人都在看艾丽娅怎么花钱，都在关注声音最大的电子玩具拓麻歌子，安和常务却看到了艾丽娅的一百亿円投资。
　　和老任的对赌是过程不是目的，软硬件结合的过程正在稳步推进，甚至现在已经有了明确的样机和护航作品。
　　没错，护航作品——这是艾丽娅提出来的概念——安和常务不能说眼前一亮，只能说敏锐察觉到了商机。
　　而且不仅仅是一次两次的商机，是一整个行业的复苏回暖，甚至是更进一步的改变。
　　游戏产业体量有多大？最起码能够诞生一个雅达利，而雅达利的规模不逊色于艾氏集团的四万亿円。
　　“大小姐的眼里，有整片天空的星辰，而你却只看到了照在她身上的月光。”
　　安和常务有点失望：“由美子，如果你连跟在大小姐身边都没能够察觉到这样的布局，那我就要怀疑你到底在学习些什么了。”
　　拓麻歌子对于财团B来说，是金钱的希望。
　　而对于游戏行业来说，则是‘市场’的希望——这可是电子玩具啊！弱化版本的游戏啊！
　　在它身上，甚至能够看到未来掌机的人机交互雏形！
　　在安和常务看来，艾丽娅这哪里是有枣没枣打几杆子，分明是早有规划。
　　就像是投石问路一样，一点点地试探市场的边界，并且准备好了一个最高调的入场方式。
　　他现在都还没忘记，艾丽娅早在之前就曾经刊发过类似行业招募求贤令一样的东西，重金招聘游戏业界人才。
　　虽然她招募到了三个，而那三个也跟着招募了大概有小两百号人，但这就是全部了吗？
　　整个本子的从业人才，这方面的精英，普遍都还在一个年轻活力且充满了理想化认知的年龄段。
　　宫本茂他们年轻气盛，小岛秀夫算是被毒打过几年，但依旧初心不改，这样的人有多少？
　　这种时候艾丽娅暗地里已然展开了行业布局，明面上再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扛起行业的大旗。
　　一旦行业真的回暖，那艾丽娅就是拯救行业的教父级别人物——这种无形的名誉资本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最基本的，作为一个业界从业者，同样的甚至更少一点的薪水，大抵也会选择更有理想主义色彩的艾丽娅。
　　更别说艾丽娅还真不缺钱，给的待遇即便是跨行业也是一等一，是已经出了名的好老板……
　　安和由美子看着安和常务拿出来的以前的报纸，看着那些招聘信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当然不知道那是艾丽娅恰好碰到雅达利大崩溃之后，随手干的事儿。
　　她还以为真的是那个时候，艾丽娅就察觉到了一个颇具潜力的巨大市场的存在，并且准备入局了。
　　至于说拓麻歌子什么的——那不是你们财团B自己送上门的趁手兵器么？
　　“可、可是这真的……”
　　“没有可是，由美子，成功有一万种偶然，但是无论哪一种，都不能掩盖成功的含金量。”
　　在成功之后，一切的偶然都是可以被解析的幸运。
　　艾丽娅就算是东一榔头西一锤子，难道她就没有眼光好，挑中了目前的市场爆款的原因吗？
　　“……所以接下来，大小姐的打算，就是要把旗帜竖起来了吗？”
　　“由美子，人心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安和常务端起茶杯：“我从来都希望你能够正确地认知到这一切。”
　　“是，我一直都在学习！”
　　“大小姐的天赋，是单纯靠学习无法企及的，你看到的她的一言一行，并不是她去刻意制造出来的表演，而是来源于她内心的力量，这个世界上最能够打动别人的，就是真诚——你察觉到了她的那份真诚了吗？”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
　　“对事物的兴趣会改变很多东西，学习是一个枯燥的过程，这是我的过错，我不该让你去置身事外学习。”
　　安和常务叹了口气，放下茶杯，郑重地向自己的孙女鞠躬道歉：“我的教育方针出了问题，由美子。”
　　安和由美子大惊失色，赶紧挪到一边不敢接受：“都是我没有认真地领会您的教导！”
　　“不，我是认真的……由美子，你有去全身心地投入过一份事业当中去吗？”
　　“……”
　　“你有过自己的梦想，你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设计师，想要设计很新奇的工业产品，但是我那个时候扼杀了你的梦想，我认为，你应当成为安和家的掌舵，应该去学会如何控制人心，分析事件，用上位者的视角去操控许多人的未来，这是你的身份地位应该做的事情——事实证明我错了，我见识到了一种纯粹的活法，会绽放出什么样的光辉。”
　　没有人能够像是艾丽娅一样活着，她是那么纯粹，那么恣意张扬，毫无负担，近乎癫狂。
　　可问题在于——没有人会在了解艾丽娅的存在之后，不羡慕居然有人能够这样活着，快乐得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蒋天艺都羡慕艾丽娅，那就证明艾丽娅是真的快乐。
　　人是禁不起对比的，越对比，就越是发现做人是有极限的。
　　可是艾丽娅没有……
　　于是安和常务羡慕了，甚至有点嫉妒。
　　为什么自己的孙女不是艾丽娅？
　　然后明白过来，自己曾经有这么一个机会，但是自己错过了。
　　他培养出来了一个精英，一个同龄人里面可以称之为人才的存在。
　　但是这样没办法培养出一个豪杰，某一个行业的巅峰，甚至是一个领域的领袖级人物。
　　他用自己的人生经验，覆盖了安和由美子无限的可能，安和由美子的上限，卡在了他自己的上限里。
　　就像是蒋天艺——倘若不是因为蒋镇雄入狱，她自己流落海外打拼多年，现在还能杀得回来吗？
　　别说和艾丽娅对抗了，她能够拿回来蒋氏集团的控制权，都已经可以说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胜出父亲期许太多。
　　安和由美子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祖父，不明白他之前还运筹帷幄之中，现在却又带着些许自责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浑然不似自己印象中睿智的安和家家主。
　　反而像是小时候曾经有过印象的，那个宠溺自己的爷爷的身份。
　　“我不会再给你安排事务了，你应该以自己的方式，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学习也好，观察也好，加入其中也好。”
　　安和常务将代表着自己常务身份的一个小小的印章放在桌上，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安和家的股权持有人了，安和由美子常务——去迎接属于你的时代吧。”
　　“……”

208-艾妈为社恐玩家操碎了心
　　“所以意思就是，你继承了你爷爷的股份，正式成为了财团B的执行董事？”
　　新的一天，新的皮肤，穿着一身襦裙的艾丽娅靓丽得不可方物。
　　她好奇地绕着穿着职业装的安和由美子转圈，似乎是因为身份的不同，对方的打扮也有细微差别。
　　以前的安和由美子，是很固定的办公室OL打扮，女强人，但是还不够强。
　　现在的她则是换成了白色的西服，比起女强人来说多了一份从容。
　　更重要的是很多细节变了，发型啊，化妆啊，甚至就连手表也换了个款式。
　　以前的安和由美子戴着的是一块卡地亚的女士手表，中规中矩不会出错。
　　但是现在她戴着的却是一块精工冠蓝狮的SBGR287，烤蓝秒针，织带摆盘，镜面刻度。
　　这当然不是更贵了，这玩意儿比起之前的卡地亚还更便宜点，但是这或许就是安和由美子喜欢的款式吧，确信已经可以通过这些小任性，来表达自己不需要去遵守某种固定的形象的意味。
　　艾丽娅这种人不能这么分析，她戴着的那一块F91W唯一的作用就是拿来做定时炸弹，物尽其用了属于是。
　　“挺好的，比起之前更自由了。”
　　艾丽娅看了两圈，没发现啥更大的变化，遂坐下来商量正事儿。
　　“财团B那边的出货，如何了？”
　　“比意料得还要火爆——不过本土的市场都还没有满足，有必要去开拓其他的市场吗？”
　　艾丽娅的备货量很充足，充足到如果全部放出去，一瞬间就能把整个本子的市场需求填满的地步。
　　但是她没这么做，反而通过本子这边的海运优势，把那些运出来的货又转运到了东南亚的市场，甚至是欧美市场。
　　艾丽娅心说当然要，知不知道你们财团B当年就是因为动作太慢，才被盗版给抢先一步干掉了大部分的海外市场？
　　但是这话说出来重生的味儿就太重了，所以艾丽娅只是一如既往地任性：“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玩上电子宠物！”
　　“……”
　　很好，很强大的理由，不愧是你。
　　安和由美子无话可说，财团B本身的经营策略是很稳定的，她接班上位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之前之所以财团B一下子陷入了某种困境，无非是雅达利坏事做尽，把一整个行业带崩了导致的连锁反应罢了。
　　等到这些个企业缓过气来，就恰好是未来的百花齐放的年代了，日系厂商甚至一度成为世界主宰。
　　当然啦，现在老任不是世界的主宰了，因为艾丽娅来了。
　　这个无耻的女人霸占了老任的软硬件结合的成活，剽窃了不知道多少大佬未来的创业开端。
　　就这人家还得谢谢她——什么行业擎天柱——什么游戏拯救者——反正她现在就是过江龙。
　　老任手里拿着一百个亿，山内溥这段时间宾客盈门，到处都是来求着老哥哥拉一把的。
　　山内溥飘不飘？那当然是有点飘的呀，如此声势，我堪比武林盟主！
　　然后一想到这一百亿円对于艾丽娅来说算什么，就又飘不起来了。
　　没办法，武林里面混进来一个修仙的，画风就是这么不对。
　　现在的游戏市场还不是未来那个数千亿数万亿的大市场，只是一些爱好里面的小分支。
　　即便是山内溥，也只觉得艾丽娅是个过江龙，纯粹来玩乐的，就是喜欢，就是玩。
　　所以不光山内溥心里微微打鼓，安和由美子也有点手脚发软，担心自己辜负祖父的重托。
　　我还是个孩子啊，您让我带着全副身家跟着大小姐混，我也怕的啊。
　　她玩腻了大不了不玩了走了，艾氏集团依旧有雷常务那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我跟着混，万一混垮了，我还有什么？梦想？梦想不值钱！
　　“国内的新的货已经在做了，不过那是我们国内专供的，本子这边未来的一期补货，就只有这个。”
　　艾丽娅说着拿出来一个蒋天艺做的盗版，这东西如果乍一看和正版没区别。
　　但是拿来一对比，就会发现两边差别还是很大——不是质量，而是一些别的东西。
　　义乌是什么地方？人家是全球轻工业产品集散地，做仿品的质量不至于再偷工减料一层。
　　甚至有可能蒋天艺做盗版用的生产线都和艾丽娅做正版的生产线是同一条，同一批工人，不同的订单。
　　但是没有正版的授权，商标啊装饰啊什么的都缺，再加上联机功能也没有了，这就是个素装的单机版本。
　　一看到这个，安和由美子就头大：“这真的是能够销售出去的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行——对了，我之前让你推的水军，干的怎么样了？”
　　“这个……虽然他们干得挺好的……但是……”
　　但是安和由美子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自己黑自己的。
　　艾丽娅买水军了，不仅买了，还买了热搜。
　　她虽然不屑于赚后互联网时代短视频的那些钱，但是不代表她就不熟悉那些个手段。
　　拉踩算什么，饭圈也不过是常态，当小黑子更是大家的本能——艾丽娅你干嘛呀~
　　“干得挺好就行，让他们加油干，再多拉黑一点我们，记住了，一定要把话题引导到‘不良风气’这事儿上！”
　　咱也不提什么游戏性啊心理安慰啊合理存在啊，就一个上道德大棒，自己殴打我自己。
　　安和由美子看不懂，但还是老实地去办了。
　　她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爷爷实在是不愿意干这些下作的事情，所以才让自己接班。
　　就是说有点过于天马行空了，曝光之后容易晚节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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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背后推动，一定是她的对手。”
　　小秘书姐姐拿着一叠资料：“但是不知道具体的是谁，对方藏得很深，一定是本地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蒋天艺看了这些小花招，内心毫无波澜。
　　呵，女人，她连这都应付不了，那就别说引起我的注意了。
　　“可是咱的货不是刚运过来么，这样的话，我们怎么卖啊？”
　　小秘书姐姐是不看长远利益的，那是蒋天艺该考虑的事情，她要考虑的就是当下的帐。
　　那如果能正常出手，能回来好几千万的资金呢，卖盗版的话也能够卖不少钱。
　　什么？打官司？侵权？
　　打呗！大不了一边卖一边打，这样的糊涂官司难道还少了？
　　也就艾氏集团的法务部有这种体量和蒋氏集团耗，换个小点的创业者，分分钟被这些不讲规矩的大企业碾死。
　　而且碾完了还不知道能找谁去申诉，多年心血大不了就赔偿个百八十万。
　　官司打几年活生生拖死小企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混到这个地步谁手底下没点创业者的心血亡魂之类的，那反而说不过去。
　　所以蒋天艺一点都不担心艾丽娅，反而只觉得可笑——她一定焦头烂额了吧？
　　正想着呢，新的报纸送来了，蒋天艺随便翻看了几份，最后目光定格在其中的一张上。
　　那上面赫然是艾丽娅的照片，只不过是她和狗仔起争执之后，被拍到的‘无能狂怒’的模样。
　　“……”
　　这可不是艾丽娅该有的样子，那个家伙会无能狂怒？
　　蒋天艺放下茶杯，抖了抖报纸，从头看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艾丽娅答应上电视台做辩论之后，越来越多的正式媒体开始注意到这么一个有争议项的人物。
　　狗仔的数量也比起之前的纸媒关注时期只多不少，甚至就连星野酒店里面都混进去了不少狗仔。
　　当然啦，混进去的那些注定拿不到第一手资料，还不如在酒店门口堵门的呢。
　　正常情况下艾丽娅并不怎么会被拍到，但是这次却是个例外，因为艾丽娅居然差点和狗仔打起来了。
　　起因居然是有粉丝孩子送她的礼物，被狗仔拦截拍摄私拆了，其中几个小粉丝的地址遭到了曝光。
　　艾丽娅不仅动手了，甚至直接放话威胁那些曝光小粉丝地址的杂志，绝对别想继续混下去。
　　“……？”
　　这算什么？冲冠一怒为粉丝？
　　无语的蒋天艺端起茶杯抿了口，翻到背面，然后险些没忍住，扭头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秘书小姐姐特别无辜地擦了把脸：“大小姐……”
　　“咳……噗……咳咳……不好意思……”
　　蒋天艺拿了几张纸巾，一时之间还无从下手：“那个，你——你去买件套衣服吧，我给你报销。”
　　没办法，任谁看到翻过来那一页的艾丽娅穿着小黄鸡模样的玩偶服，露出个脑袋咯咯哒的模样，都会忍不住。
　　艾丽娅之所以愤怒，原因是那几个小粉丝是从儿童医院寄过来的信和礼物。
　　那几个小粉丝想要帮自己的朋友们买到拓麻歌子，但是市面上没有现货，所以有小可爱写信来拜托她。
　　为此还送上了一份他们自制的礼物，后续就是艾丽娅去去儿童医院送礼物的拍摄记录。
　　如果是正常人，那大概率会是作秀——当然啦，这也算是爱心的一种体现。
　　但是在蒋天艺看来，艾丽娅或许是真没半点心理负担，那种玩偶服穿着也能够活蹦乱跳的。
　　这家伙的出镜频率，比之前要高了好多啊……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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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说一遍！我喜欢拓麻歌子，不是因为跟风，而是我真的喜欢电子宠物！”
　　“省省吧，你就是被消费陷阱洗脑了！”
　　“你都在哪里学到的这些词汇啊……那些报纸天天就说什么消费陷阱，说什么跟风潮流，说什么玩物丧志……”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风小黑子的说法，用户的逆反心理也开始滋生。
　　当水军的黑子流露出用力过猛的情况的时候，已经有人察觉到事情似乎不太对了。
　　年轻的孩子们异常不爽这种被主观认为‘你就是XXX’的说法。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哎呀好气呀！想要一拳打爆地球！
　　就在这个时候，新的电视广告播出了，而且这次的拍摄的广告手法极为新颖。
　　城市高楼的背景，孤孤单单的主角背影，一个人安静地看着高楼下带着夕阳余晖的城市。
　　多年以后，很多人都会记得这个号称『世纪初の美少女』的侧脸，以及客串这次演出的艾妈本人。
　　但是在这里，广告还只是单纯的广告——有人炫耀着自己的拓麻歌子，然后旁边是阴阳怪气的黑子。
　　于是那个购买了拓麻歌子的用户，咬着牙把还在滴滴作响的拓麻歌子扔到了垃圾桶里，表达自己的‘理性’和克制。
　　美少女捡起了那个被遗弃的电子宠物，撕去了标签，关闭了联机选项，甚至就连外壳的印花都抹掉了。
　　一个素装的单色款拓麻歌子，就这么坠在她的钥匙串上，开始陪伴她在不同的景色之中遨游。
　　她们一起去看九州岛的日落，看北海道的雪景，看横滨的鲸鱼喷出水花，看富士山下的撒库拉盛开。
　　最后美少女路过一个商店，看着橱窗里包装华丽的限定版本稀有花色，微微摇了摇头，把自己的素装单色款握在手心，向着明媚的阳光和看不到尽头的道路走去，像是走向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未来。
　　这一则广告的配乐是艾丽娅提供的，好不要脸地直接借鉴了冯曦妤的《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的曲调，那朗朗上口的‘哒冷哒冷’的歌词，再加上那唯美到堪比音乐MV的画面，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这玩意儿到底算不算广告。
　　可步步高的广告当年被称为史上最成功的广告不是没有道理的，养眼就是王道，好看的谁不乐意多看几眼呢？
　　而在广告之后，那『找回最纯粹的感动』的广告词，和那连联机功能都没有的素装拓麻歌子的特写，则是让人精神一振——这东西怎么给人的感觉，比限定版还值得买？
　　“老板！有素装版本的拓麻歌子吗？”
　　“有，价格是一样的，你要吗？”
　　“我不想拿这个来社交，我只是单纯想要养一只电子宠物而已！”
　　“……”

209-艾妈の初登场
　　艾丽娅不是初生，但是胜似初生。
　　怎么会有人不仅要赚社牛的钱，还要赚社恐的钱的？
　　什么？她只是单纯给了社恐一个做自己的借口？
　　呜呜呜，她真的，我哭死……
　　借口不借口的，实在是不好说，但是艾丽娅的广告上市之后，新的素装版本拓麻歌子确实是好卖了。
　　之前那些想要试试看但是却又不愿意扎堆儿的，亦或者是那些内心深处不愿意读空气的，一下子就有了理由。
　　我只是要寻回一份最纯粹的感动而已！
　　哎呀，你们干嘛——走开啦！
　　黑子一觉睡醒，发现黑不动了，就有点茫然。
　　不是，为什么你们会买这种款式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市面上就真的是多出来了不少连商标都没有的款式。
　　这玩意儿看起来就跟盗版一样，唯一能证明是正版的，只有一份分开的单独的标签卡。
　　那标签卡上印着艾丽娅的手写字样，名片大小，背面是一行商品码，正面是一行随机的字样。
　　有的是『我们绝对不会辜负粉丝的期待』，也有的是『要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之类的。
　　甚至有老板深谙收集之道，我素装版本的拓麻歌子没有特色，但是我这个配套卡片有啊！
　　收集，狠狠地收集，一共八种不同款式的卡片，你能够买够十个，我就送你一套！
　　不过这是经销商干的好事儿，和艾丽娅无关。
　　艾丽娅在干嘛呢？
　　答案是艾丽娅在准备上电视节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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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今天就穿这套？”
　　“嗯，就穿这套。”艾丽娅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模样，非常满意：“我像不像林妹妹？”
　　这是像不像的问题？安乐乐寻思你这身衣服不就是追着人家林妹妹复刻的么？
　　粉红立领中衣，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白底绣花马面裙。
　　肩上再加一条湖蓝印花披帛，这活脱脱就是当初林妹妹等着宝钗进贾府时候的打扮。
　　“这上电视，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了？”
　　就是说咱骗骗姐妹也就算了，大小姐你别真骗自己你就是林妹妹了，不合适。
　　毕竟安乐乐用脚后跟思考，都知道自家大小姐这脾气，电视节目里多半是要怼人的。
　　别到时候别人瞧着这柔柔弱弱的模样，黛玉葬花，结果一开口——擦！大哥！
　　“不合适的话，穿哪套？”
　　安乐乐寻思了一下，倒腾出另外一整套的穿搭来。
　　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褙子，朱砂方口立领偏襟袄子，杏红镶边石榴红花卉纹样对襟出风毛斗篷。
　　同材质的披风观音兜帽，再加上桃红色的马面裙，这下看起来就活脱脱是个贵气的大小姐了。
　　“这个怎么样？”
　　“我觉得不太行——不过披风我挺喜欢。”
　　“啊……要不问问大家的意见好了，说起来也没有那种很合适出席正式场合的盛装啊。”
　　艾丽娅心说怎么没有，当年我原是也有一套的，可惜压箱底了，落在了闺蜜家里。
　　大家都是明制的衣服，还能有比那套规制更高的不成？
　　但是算了，那玩意穿出来，就不是能够轻易收场的，估计又是一波剧场版的事情了。
　　好几个妹妹凑过来指手画脚，最后大家还是决定穿比较喜庆的桃红款，毕竟是要上电视的。
　　我们姐姐上电视一定要好看才行嘤嘤嘤！
　　“说起来，电视节目的流程是什么？”
　　“本来是个综艺节目的，但是大小姐去，就改成访谈了。”
　　“诶？是因为给了钱吗？”
　　“不，没有给钱。”周姨给艾丽娅整理着衣领：“只是单纯因为电视台有我们的股份而已。”
　　“哦……哦？”
　　“为了这事儿，我们还专门叫了俩合作伙伴过来，放心，主持人不敢乱说话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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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
　　王淼淼这么喊着，呜呜呜地扎进自己姐姐的怀里：“我好累啊嘤嘤嘤！”
　　金木水火土连者，参上！
　　许久不见的五行连者姐妹再度出现，王淼淼最近日子可谓是过得十分艰难。
　　没办法，陪着父母旅行自己纯粹就是个背景板，偏偏又不能自己跑去玩，备受煎熬。
　　好不容易自己大姐终于来了，累了，换班吧赶紧。
　　王鑫鑫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妹妹的头：“你啊，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像什么都行，姐你赶紧和爸妈他们凑一块儿吧，我要去看撒库拉了！”
　　说着她把自己姐姐拽过来，就要往爸妈身边推，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然后大家就冷场了……
　　她这种做派未免表演痕迹太重，以她姐姐这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女强人身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外乎就是想要让姐姐和父母之间互相沟通交流一下，但是父母从来都是拉不下来面子的。
　　老父亲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老母亲有心想要去嘘寒问暖一番，却又要顾及丈夫的感受和女儿的冷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爸，妈，好久不见。”王鑫鑫放下手里的包：“这段时间玩得开心吗？”
　　“还行吧……”
　　“鑫鑫啊，你这次来是休息的吗？陪妈妈一起去奈良看看好不好啊？”
　　“不了，妈，我还有工作要做。”
　　王鑫鑫拿出一份策划案：“之前我们的合作方，收购了一些电视台的股权，我还要过去看看情况，这次来也只是跟你们打个招呼，顺带把淼淼带过去，见见世面。”
　　说实话，王淼淼至今没搞清楚自己姐姐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反正不是装空调的。
　　但是她印象里自己姐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工作狂，手段能力高超。
　　合作伙伴什么的，想来是很大的生意吧？
　　王父王母和大女儿的关系不是很好，早年间望女成凤，却不料大女儿有自己的打算，直接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等到后来想要挽回的时候，却发现为时已晚，不仅如此甚至还把两个小女儿也带坏了。
　　现在王鑫鑫过来一副完全没有在商量，只是单纯通知的姿态，更是让王父怒火横生。
　　“你——”
　　“咳咳！！”王母赶紧咳嗽了几声，打断臭脾气的丈夫的怒火。
　　这要是又吵起来，不知道多久都不得安生，差不多得了。
　　王鑫鑫失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拿出来两张票：“爸，妈，这是九州岛七星观光列车的车票，两天两夜的，你们去那边看看玩玩吧，淼淼还小，刚好是适合打拼的年纪，留下来帮我干点活儿。”
　　这么一说呢，王父勉强还是可以接受的，嘟囔着什么，没那么生气了。
　　大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阵话，王鑫鑫带着妹妹出来，姐妹俩坐进了一辆丰田世纪的豪华轿车里。
　　“哇！姐——你这生意做得可以啊！”
　　“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让我原谅你把我骗过来的事情吗？”
　　“不是我啊！是二姐啊！”
　　“是吗？”王鑫鑫看了看手表：“司机，去日买电视台总部……淼淼，你是在艾氏集团上班对吧？”
　　“嗯！”王淼淼正在摸索着车里的配置呢，闻言头也不抬：“不过我只是个小职员，帮不上你生意的忙。”
　　“那可未必，你是不知道你们老板是个什么怪物。”
　　“怪物？”
　　“嗯……没事，你要当主持人吗？”
　　“什么主持人？”王淼淼自然是没什么社恐的，她才不害怕上舞台呢。
　　“访谈节目的主持人，我在想办法帮你们老板做事。”
　　“诶？”王淼淼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大姐居然是在和自家老板做生意的吗？
　　“难道是因为我们老板实在是有可以挖掘的点，就连大姐你也觉得她潜力无穷？”
　　“……不。”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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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军，电视台，主持人，导播，版主，全都是我的人，他们拿什么和我斗？”
　　“大小姐，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这么说用户的，也没人会和用户斗。”
　　“是吗？那我就说是友商！干翻友商！”
　　“……目前拓麻歌子没有友商，别人就算是做盗版，都还在备货。”
　　艾丽娅的备货量，加上蒋天艺手里的那批货，几乎吃下来了当前的四个主要市场。
　　别人卖盗版都没正版出货快，也没见得能便宜多少，这怎么斗？
　　在本子市场卖1980円的拓麻歌子，按照汇率来算应该是100多国元才对。
　　可是艾丽娅一点道理都不讲，国内直接给出了69的出货价，这要不是本子这边反应慢，都要去国内进货了。
　　就这艾丽娅还觉得贵了，她一度商量以后做什么产品，国内的价格要按照国外售价的一半来设计。
　　市场部门生吃了艾丽娅的心都有了，可谁让她是老板呢？
　　“好像是有点寂寞，无敌啊……怎么那些小黑子这么弱呢？”
　　周姨像个保姆一样在旁边给她切水果，心说是啊为什么呢，您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大家现在都巴不得你赶紧赚钱去吧，别整什么幺蛾子了。
　　拓麻歌子的市场甚至没占领玩具市场的份额，谁乐意和你争啊？
　　仅有的那些友商，也不过是在正常的竞争范围内干点应激的活儿，类似一戳一蹦跶的条件反射。
　　只能说从未有如此友好的开局，充满了和气生财的氛围。
　　要不是艾丽娅自己雇佣水军制造黑点，大家估计现在还在夸她呢。
　　嗯，今晚之后也得夸她，只可惜这位小祖宗在和空气斗智斗勇，总觉得有谁要和她同台竞技。
　　殊不知大家其实只是在等一个台阶，她只要发话不想玩了，那大家就开始捧她了。
　　至于说这会不会演变成捧杀？
　　瞧了眼自家大小姐这精神病人快乐多的模样，周姨又叹了口气，杀吧，随便杀，都可以杀。
　　但凡这位小祖宗能够正眼瞧瞧那些个和她玩心理战术的，都算她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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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八点，艾丽娅准时赴约，车队开出酒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酒店两边围了好多粉丝，普遍都很年轻，甚至有点年幼。
　　本子这边的追星氛围是很浓厚的，浓厚到了甚至有人因为偶像结婚而自杀的地步。
　　当初龙叔拍电影，本子的女粉丝跟着到处跑，人家也不干嘛，就把他入住的酒店其他房间都包了，干看着。
　　据说龙叔那段时间出门，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背后就这么盯着。
　　近一点的大抵就是木村拓哉和工藤静香的结婚，工藤静香一夜之间从受人喜欢的女星变成了最讨厌的女星。
　　粉丝们还很念旧，一讨厌就讨厌了十几年，文春调查最讨厌的女星排行榜年年都有她，年年排第一。
　　00年结婚，粉丝调查问卷能怼到18年还是她排第一，可见大家的执着。
　　当然啦，最后大家也给看麻了，瞧着小两口也挺恩爱的，也就还是祝福他们继续恩爱下去。
　　以艾丽娅的风格，传出结婚讯息大概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她的性子，真要是黑粉惹毛了她，谁和谁耗下去还不一定呢。
　　那些叼毛耗得过她这么一个神经病？
　　好在目前来的粉丝都是正面向，大家举着牌子‘姐姐姐姐’地叫着，就很快乐。
　　艾丽娅的人设树得很微妙，有那么点潮流偶像的意思，但更多是心灵鸡汤的灌输者。
　　拓麻歌子也不仅仅是电子宠物的画风，还带着点心理安慰剂、都市上班族精神疗伤良药的传教意味。
　　当然啦，这一切都和艾丽娅的长相分不开关系。
　　换个长相比较微妙的，大家顶多是喜欢听她说相声，而不是听心灵鸡汤。
　　但是艾丽娅好看啊！超级好看的！他妈的姐姐我可以！给我个姬会！
　　现在大家看广告，不知道多少人压根就不是在看广告，看什么都不好意思说他们。
　　更有不少社恐死宅尼特族之类的，直接就是一个‘我老婆’起手，呼吁艾丽娅当场出道。
　　车队开到粉丝旁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艾丽娅直接走了下来给举着灯牌的孩子们签名。
　　雷丞相想要拦住她，毕竟艾丽娅被绑架过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也都知道艾丽娅这种柔弱的四万亿円の千金是犯罪分子梦寐以求的下手对象，行走的存钱罐了属于是。
　　但艾丽娅才不理呢，当场就是一个春风化雨，然后接一个如沐春风。
　　有记者把话筒都怼到艾丽娅脸上了：“艾小姐——你真是亲民啊！”
　　“亲民？我自己就是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有什么高人一等的资格？”
　　“艾小姐！艾小姐！你是要去参加电视台的访谈吗？”
　　“对啊，你们要去吗？”
　　“诶？”狗仔愣了：“我们可以去吗？”
　　“为什么不行？你们等了这么久，难道不是来支持我的吗？”
　　“啊……”狗仔很想说是，但是有点遭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其实我只是为了进行采访……”
　　“那就去电视台吧，先看完我们的节目录制，再采访我。”
　　“可是那样的话，没有问题吗？电视节目不是直播的吧？”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电视节目播出来的样子，和你们报道的样子，会有差别吗？如果报道出现了偏差，那就是你们自己学习不到位了。”
　　艾丽娅回头打了个响指：“让酒店派车出来，把大家都送到电视台那边去，和电视台协商换个大点的演播厅。”
　　安乐乐目光撇过不远处的几个制高点，耳边传来钰妹妹隐形保镖金珍珠的观察回答没问题，这才点头。
　　艾丽娅这个时候，正解开披风给一个夜风中冻得脸色发白的小姑娘披上。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没有帮助你们的力量，我只是想要把我觉得很好的东西，带给你们——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注意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只有健康的雇主，才能够更长久地光顾我的生意。”
　　“……姐姐！”小女孩感动得稀里哗啦得，奠定了半生脑残粉的基础：“呜呜呜姐姐！”
　　“大小姐不该经商的，她该去竞选议员，本子这边的议员完全不够她碾的。”
　　“咳咳……”

210-骗你们的,艾妈还在化妆
　　艾丽娅来到电视台的时候，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一样。
　　日买电视台，其实是捏他了日本电视台——全名叫日本电视放送网株式会社的那个，简称NTV。
　　它是本子的第一家商业电视台，1953年成立以来，收视率一直被TBS电视台和富士电视台压制。
　　不过在1994年夺得收视率「三冠王」后，收视率长期处于上游阶段，有点类似马桶台的风格。
　　毕竟他们的主要目标划分明确，有名的日剧和水十、土十、日十三点档。
　　水十指的是周三，也就是水曜日晚上十点的档期，以女性为目标，包含《14岁小妈妈》、《派遣女王》、《家政妇女王》等剧反应都相当热烈，近期则是有《校对女王》、《房仲女王》、《深深地恋爱》等剧。
　　而土十则是周六晚间的土曜日十点的档期，早期是九点播，从2017年改为十点，早年常以校园剧为主。
　　而且常由杰尼斯艺人出演，包括《极道鲜师》、《女王的教室》、《改造野猪妹》、《MyBossMyHero》等剧，最近则是有大受好评的《喜剧开场》，杰尼斯那帮子偶像派是针对谁的，不说都知道，纯纯就是从樱花妹手里骗钱了。
　　日十则是指周日晚间十点的档期，这是2015年才开始培养的新时段，以成年男性为目标，主题带有娱乐性质。
　　着名的剧包含《我是大哥大!!》、《3年A班》、《轮到你了》、《极道主夫》、《与你在世界终结之日》等剧。
　　其实还有更多出名的综艺节目的部分，但是那个玩意儿艾丽娅不是很了解，印象里好像《笑点》、《超级变变变》、《料理东西军》、《阿Q冒险中》、《月曜夜未央》这些都是他们的。
　　毕竟整个本子一共也就六家大型电视台，整来整去都是窝里斗。
　　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日剧动辄百分之十几的收视率，甚至当年奥特曼更是创下了百分之九十几的奇迹。
　　这要是放到卷成了一片红海的国内，能有个3%的收视率就足以傲视全年了，要是能破十，那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想要复刻当年《敌营十八年》那种夸张的99%的收视率，恐怕只有七点档大新闻整点全民喜庆的大消息才有可能。
　　艾丽娅之所以拥有日买电视台的股份，说起来还是个意外。
　　“日买电视台放送网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我爸当初是用多少钱置换过来的？”
　　“大概1700万美金，而且一开始不是股权置换，更类似广告投放的款项。”
　　“……所以这个放送网股份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坐在艾丽娅对面的雷丞相一时之间也难以解释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有点类似总台和分台的区别？
　　“当初艾先生想要开拓日本这边的商品市场，曾经和日买放送系的近畿广域圈读买电视放送有过合作，本来是投放广告的，后来变成了注资，再后来那一系的股份变动，从近畿广域圈的在阪准核心局变成了关东广域圈的在京核心局，反正置换的结果就是……我们确实拥有日买电视台的5%的股份。”
　　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本子公共管理部发表研究报告称，官方应当尽快放宽媒体公司对电视台的控股权限制，允许所有的媒体公司拥有一家以上的电视台控制权。
　　当时整个本子的经济出现困难，官方决定实施相应的鼓励措施，以使商业媒体公司能够增强竞争力。
　　他们想得很好啊，只要官方放开管制，市场就会有活力，就能够度过难关，同时打破原有的地区垄断经营。
　　但事实证明那就是放屁，艾如龙也被坑了一把——活力是有了，就是业务有点不太行。
　　他最开始是打算投广告的，但是不知道日买电视台只有一个台。
　　以日买电视台为核心局的放送网的确是存在的，但放送网里的各个成员是由不同公司经营的。
　　换而言之，你™总台收了艾氏集团的广告金，关我们其他分台屁事？
　　至于说为什么人家叫这么一个迷惑的名字，是因为设立当初的确是想一个公司经营多个电视台，进而形成放送网的。
　　毕竟作为最早的民营电视台，日买一开始的思路是仿照现成的NHK放送协会的模式，一家公司经营一堆电视台的那种，但是最后没成，只开播了一个电视台，只有名字是留下来了。
　　所以现在放送网三个字放在公司名里其实是个摆设，也就骗骗艾如龙这种歪果仁。
　　可问题艾如龙也不是吃素的啊，我给你们1700万美金，准备打全年的广告，你告诉我就一个台？
　　在一番见招拆招之后，日买电视台没办法，钱是绝对不会吐出来的，广告效果你又不满意，那咱债转股吧！
　　要不怎么说艾丽娅良心呢，债转股这招能套牢多少债主啊，也就艾丽娅居然还老老实实现金还债。
　　艾如龙那会儿忙着和三井财团干架，一时半会儿也没空为了这1700万美金和日买电视台死磕。
　　最后在阪准核心局就以5%的电视台股份，置换了艾如龙的这笔投资。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官方的一些策略收紧之后，当初收钱的准核心局改组，反过来成了老大。
　　连带着那5%的股份，也水涨船高，成为了日买传媒的基础股份。
　　这感觉就相当于当年小马哥刚弄出来QICQ的时候，欠了一笔钱，说我不还了，我给你算1%的股份吧。
　　这事儿对于当年的QICQ来说还不算坏事儿——1%的股份都能抵债一千七百万多万，这不意味着QICQ身价如金？
　　可是这玩意儿如果以原始股的成分，一路转进，最后成了鹅城帝国的1%股份，那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现在想要买日买电视台的股份，5%的话报价至少得200亿日元，也就是一亿五千万美金的底线。
　　更重要的这玩意儿人家不卖，传媒大亨的敲门砖，这谁乐意卖啊？
　　艾丽娅摸着下巴寻思了一阵：“怪不得日买电视台和日买新闻老是帮我说话，合着算是自己人啊……”
　　当年1700万投资，换回来了十倍价格的股权，外加舆论场的幕后入场券，自己老爹才是投资奇才啊。
　　安乐乐在旁边惊叹不已：“艾叔叔当初布局了这么多东西吗？”
　　“那倒没有，主要是一些意外。”雷丞相再怎么推崇艾如龙，也得说句老实话。
　　其实是因为艾如龙走得仓促，以至于很多以前的投资布局都没来得及打理。
　　有时候不操盘就是最好的操盘，君不见某个家伙把20万美金买的麻花藤公司的20%的股份1260万美金卖掉了。
　　然后花了1260万美金买下来这笔股份的南非报业，获得了五千倍的回报……
　　人家亏了吗？没有啊！20万赚1260万，投资奇才！
　　普通人拿个股票在手里涨几个点都捏不住呢，何况是这种大额投资。
　　艾如龙在海外的投资，零星加起来大概有差不多10个亿美金左右，都是旁人无权过问的。
　　这些投资唯一的受益人外加拥有者，就是成年之后的艾丽娅，在这之前都是雷丞相以信托的方式帮忙管理。
　　像是这次白捡的星野酒店连锁，就是和日买电视台股份一个风格的存在，也不纳入艾氏集团的公账。
　　艾氏集团的员工来住店可以享受一切优惠待遇，可最后还得是集团付款，从左边兜里给艾丽娅的右边兜里付钱。
　　所以艾丽娅摆烂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她有资格立刻退休去享受生活。
　　当然她自己也不是那种辜负员工期待的渣女就是了，自己偷懒和刻意摆烂是两码事。
　　“专门的公关公司入驻没有？”
　　“已经先我们一步入驻日买电视台了，他们的操作——”
　　“不不不，那个不用跟我说，我不想知道。”
　　艾丽娅摆手，自己是个冰清玉洁的白莲花，才不知道什么专业公关团队洗地的事情。
　　我只负责貌美如花，然后用一片真心对待用户就好。
　　雷丞相耸了耸肩，把手里的文件交给周姨：“这方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周总。”
　　周姨叹了口气：“5%的股份，只能够保证我们不被指手画脚，可指挥不了别人啊。”
　　“这就足够了。”艾丽娅看着窗外：“我没有建立娱乐传媒帝国的野心，我只想当个真诚的人。”
　　雷丞相很欣慰地点头：“嗯，就是这样，就算是面对记者的时候，也一定要保持这个口径。”
　　“我是说真的！”
　　“对对对！就是这种表情！非常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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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艾丽娅来到日买电视台，就跟回家一样——咦？为什么这么眼熟？
　　车队停在电视台门口，艾丽娅没有走地下车库，因为身后是一大批粉丝的车队。
　　她就这么站在电视台门口，一车一车地和自己的粉丝们嘘寒问暖，握手示意，送他们进入电视台。
　　知道的这是自带干粮来拍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台长，搁这搞接待呢。
　　足足五车粉丝，加起来小二百人，以少年为主，年轻的学生占了绝大部分，一小部分是那种知性风格的白领。
　　艾丽娅瞧见这些办公室姐姐，心说没想到啊没想到，看你们一个个时尚潮流的，也是个玩玩具的小可爱。
　　日买电视台的接待都麻了，但是能怎么办呢？口嗨艾丽娅吗？还不是只能原谅她！
　　观众们被送到3号演播厅，艾丽娅结束了见面会的那套，也往里走。
　　走进去的第一感觉，就是所有人都在看她。
　　日买电视台的总部，是一个环形的中间镂空的类似商场mall的地方，和本子的东京电信大厦如出一辙。
　　艾丽娅一瞧，嘿——这不是迪迦的TPC总部吗——就那个圆形回廊的中间有个奇怪机械的大楼。
　　不过人家电信大厦是可以出租给剧组拍摄的，按时间来算钱，日买电视台不知道行不行。
　　来来往往的人就在环形回廊往下瞅，这谁啊这么大阵仗，还带着粉丝团来的。
　　艾丽娅冲他们挥手致意，活像是个社交恐怖分子一样，完全没有在害怕的。
　　导播颠颠地凑过来：“艾小姐，您终于来了——请跟我们来化妆，然后看一下台本吧！”
　　“不用化妆，也不要台本。”艾丽娅摆了摆手：“我就这个样子直接上台就可以了。”
　　导播麻了：“可是——”
　　周姨捏了捏眉心，赶紧站出来和对方鸡同鸭讲，翻译在旁边连说带比划，活像是火影结印。
　　你为什么会觉得让这个小祖宗配合你们表演？老老实实当个背景板好啦！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一脸懵逼的主持人，和另外一个有点懵的王淼淼，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主持人按着耳返：“导播，就——这样拍？”
　　台下的观众们还挺新奇的，他们是真观众，旁边有一堆专业的观众群演坐着，双方泾渭分明。
　　哇，这就是拍摄节目的样子吗？
　　群演观众也哇——这就是对方请来的同行吗？
　　『就这么拍。』导播的声音满是生无可恋：『按照提词器的提问，正常问就好。』
　　行吧，反正不是直播，出了什么事儿也能剪辑一下。
　　主持人中规中矩地说了一段开场白，然后介绍了一下王淼淼这个客场主持人的身份，最后有请艾丽娅。
　　雷丞相坐在台下，疑惑地左右看：“不是说辩论吗？辩论的专家呢？”
　　周姨面无表情地鼓掌：“被踢了。”
　　“为什么？”雷丞相还以为会是那种两边人坐着，然后唇枪舌剑的赛场。
　　他是相信艾丽娅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的，再说了实在不行还能够打假赛吹黑哨嘛。
　　“公关公司那边的想法，输出观点就纯粹一点，有个捧哏就行，专家屁用没有。”
　　“……行吧，你们能搞定就好。”
　　伴随着聚光灯照耀，一个身影几乎是飘着从场边进来。
　　观众们拍手都忘了，呆呆地看着这个以不合常理方式横向移动的家伙，没看懂这是什么挂。
　　开了吧这？瞬移？
　　艾丽娅飘进来之后，腾脚抬起来脚下的滑板，在台前站定。
　　“刚才在门口看到的，是节目组的安排吗？我觉得还挺有趣的，不过可惜我运动神经一般，不是很会玩。”
　　主持人表情当场就破功了：“这是我们安排的吗？！”
　　『道具——为什么演播室门口会有滑板——』
　　“那看来不是——不过无所谓了，人生总是这么充满了惊喜，坐，都坐，大家聊个天而已。”
　　艾丽娅把滑板靠在一边，率先落座，还招呼大家也坐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之后打量着主持人。
　　“很高兴今天和你聊天，怎么称呼？”
　　“田中皆实。”主持人小心地落座：“艾小姐，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我才是主持人？”
　　“……”

211-完全超模的黑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可能你才是主持人？
　　艾丽娅换了个姿势：“那好，你来问，我来回答。”
　　田中皆实说实话，也不是什么萌新，而是富有经验的主持人。
　　高校时期她就读大妻中学高等学校，为体操部成员，曾成为队长。
　　大学就读青山学院大学，参加过“青山小姐”选拔，得到副“青山小姐”的名号。
　　也因此有机会在时尚杂志中担任模特的机会，是个不折不扣的社交核心型人物，有点类似强化版本的周海美。
　　或者说如果美妹妹正常发展，大抵就是田中皆实现在的样子。
　　她三年前加入电视台，在一档节目之中亮相，然后和各路主播一起进行了筑波山登山的外景拍摄。
　　有这么一个履历加持，再加上在综艺节目之中担任情报环节记者，获得了大量的观众眼缘，知名度飞跃性的提高。
　　而且她还是一档杂志的第六届“女性心中理想的身材”排行榜第一名，活脱脱的社牛。
　　可是一见到艾丽娅，就有种老鼠见到猫咪的感觉，以往的百般手段都不好用了，甚至有点不敢用。
　　用端正的小学生的坐姿坐着，田中皆实小心地瞥了眼提词板。
　　“……咳，艾小姐今年，才18岁，对吧？”
　　“嗯。”
　　“这种年纪，大家都还在忙着学业，艾小姐就已经要操持会社的管理了吗？”
　　“不，没有，我还是个学生，在集团里，我的职务目前只是个实习岗位的电话客服。”
　　艾丽娅耸了耸肩：“我没有那样的能力去管理一个庞大的集团，所以我都是委托专门的人去打理。”
　　“那——会有过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集团的发展，或者说管理的职业经理们不够认真？”
　　“你猜猜他们为什么叫职业经理人。”
　　“……因为他们很专业？”
　　“我们说点有意思的话题吧。”艾丽娅好奇地指着她的毛衣：“你的身材，是有在管理吗？”
　　“啊……啊？”
　　“我之前看了下杂志，你好像是女性心中理想身材的排行榜第一，平时是有在做身材管理吗？”
　　“我——这个——是有的，有在锻炼瑜伽之类的……”
　　不过这是能说的吗？
　　啊不对，这是应该在这里说的吗？
　　田中皆实的身材其实并不是很爆炸的那种，但是很匀称，最重要的是她是绿茶啊！
　　作为被演艺圈骂了好多年的绿茶，她今年都三十多了，可是最近拍了个写真就爆红了。
　　具体有多红呢？她发布的首本写真集《Sincerelyyours...》，以近乎无敌的姿态连续7周登顶写真集销量榜冠军。
　　一个半月卖出60万销售量，创造日本出版商社71年来的纪录，排在她后面的一半都是年轻的乃木坂偶像。
　　而之前差点蹦跶到艾丽娅床上的新垣姐妹里面的姐姐，才排第十……
　　更反常的是，一般说来，女星的写真作品主要针对的都是男性市场。
　　然而她的写真却一反常态，参加签售会的大多都是女性粉丝。
　　不管是还在上学的妹妹，还是已经当妈妈的姐姐，都将田中视为自己的镜子。
　　平时会跟着她带货买买买，女神同款护肤品同款穿搭get，甭管多少钱，冲就完事了。
　　她的皮肤很白，腿很长，身材比例很好。
　　可是艾丽娅比她皮肤还白，没化妆就这么上来，打了高亮之后简直就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身材倒是看不出来，不过这穿搭活脱脱就是用气质压人，别人学不来的。
　　“电视台里给你的定位，我觉得有偏差，之前你的节目我看过，是给你可爱定位的，你也不合适啊。”
　　艾丽娅说着单手托腮，沉吟着打量着对方的身量：“你还是适合走比较知性的御姐的风格。”
　　“是这样吗？”田中皆实摸了摸脸，心说我也知道啊，可是这话我能说吗？
　　“没关系，我和电视台商量下，把你的定位重新调整一下。”
　　“诶？”
　　“你不知道吗？我有电视台的股份，所以才会接受邀请，来参加访谈节目。”
　　“这个——艾小姐，这是不能说的吧？”
　　“为什么不能说？”艾丽娅皱起眉头：“你把耳返摘了，导播说什么别听他的，另外台下这些观众，你看到了吧？摄影师给个特写，这些观众都是在酒店那边我请过来的，支持我的粉丝，我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
　　摄影师把摄像机转过来，对着一些粉丝拍了几个镜头，少年孩子本就心性跳脱，也不怯场，嘻嘻哈哈的。
　　艾丽娅和那些粉丝招了招手，笑道：“我的梦想，其实就是像他们一样，能够快乐地生活。”
　　“可是据我所知，艾小姐您现在是艾氏集团的最多股权持有者，有人说您的财富已经超过了四万亿円。”
　　“对，这是真的。”
　　“……这还不能够让您快乐？”
　　“财富可以让人快乐，但是对我来说不行，我最讨厌的就是钱，我对钱没有兴趣。”
　　艾丽娅叹了口气：“如果你了解一下，应该就知道我父母当初的情况，他们努力地想要壮大自己的事业，可是却在一次出发去洽谈合作的过程中，遭遇了飞机失踪的事故……”
　　“抱歉……”
　　“你知道我最快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是我还是个孩子，我爸爸妈妈都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可能住着很小的房子，过日子或许有时候还会紧巴巴的，但是家庭的快乐，身体的健康，这些都不是花钱就能够轻易买到的。”
　　没有人能够在这个话题上和艾丽娅较真，除了蝙蝠侠，因为蝙蝠侠是真的孤儿。
　　田中皆实突然有点心疼对方，或许她有四万亿円的财富，但是她却失去了家庭的快乐。
　　“艾小姐，今天的访谈节目，其实是想问问您对于拓麻歌子最近爆火的看法。”
　　她柔声转移话题，对这个坦诚的少女很有好感，对方有着天然的观众眼缘。
　　“看法？我没有看法，站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个商人——我或许是个不成熟的商人，但是我知道，如果一样东西被用户喜爱，那么作为商品，它应该就是成功的。”
　　“您的意思是，爆款的商品本身就是市场的选择，对吗？”
　　“不不不，市场是可以被营销出来的，我说的不是销量，是喜爱——你会花钱买一件衣服，这件衣服的材料价格对得起你付出的钞票，但是它的设计未必会让你满意，那么这件商品，对于用户来说其实就是失败的。”
　　艾丽娅比划着手势：“反过来也一样，一件商品，它可能只有一个很小众的市场，但是买到它的用户会因为它的设计它的功能，去喜欢它，那我觉得，这件产品就是成功的。”
　　“您不在意销量吗？”
　　“如果我在意销量的话，我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去加大产能，做更多的换色款限定款，而不是发售素装版。”
　　艾丽娅摊了摊手：“你见过有什么商家，会主动发售一款同样价格的阉割功能的产品？”
　　废话，什么商家会有蒋天艺这种死对头，正事儿不干就想着给主角使绊子。
　　“……可是用户们都很喜欢素装版。”
　　“那证明他们喜欢的不是读空气，而是拓麻歌子本身，或者说喜欢的是可爱的电子宠物，我尊重他们。”
　　“艾小姐似乎对于‘读空气’这件事情，很不满？”
　　“做自己——人活着只有这么短短三万天，甚至绝大多数人活着的时间更短，为什么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取悦一个和你人生没有太多交集的人身上？让自己快乐才是真的快乐，我一直都觉得人应该为自己活着。”
　　田中皆实干笑了两声，有感于对方的天真可爱。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成年人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因为成年人已经长大了，要的是牛奶和面包。
　　“你一定在想，我还是个孩子，所以才会说这么天真的话，对不对？”
　　“……”
　　“我有一个企业，那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我没有他们那样的魄力去打拼，也没有他们的能力，能够带领企业完成扩张，我今年刚满18岁，要为企业的数万名雇员负责，我能做的只有把我可以给的待遇全都给到最好，我不敢保证我的员工薪酬是最高的，但是我会把综合的福利待遇提到我能做到的极限。”
　　“实在是令人感动。”
　　“不不不，你误会了一件事，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动，我是说，我是这么做的——这是陈述句，我确实刚成年，但是做什么和我的年龄无关，我18岁会做这些我觉得对的事情，28岁38岁我也会这么做。”
　　如果有谁觉得艾丽娅给员工的福利不行，那艾氏集团的员工估计能把多管闲事的家伙先吊死。
　　顶格的五险一金，严格的朝九晚五，三倍加班费，五倍节假日薪酬，可以直接折现的团建。
　　每季度的体检，没有调休的直接假期，甚至还给凑整年假……
　　要知道打工人自从决定出来混饭吃的那一刻起，就有了卖命的心理准备，从不吝啬无暇赴死。
　　可你倒是把钱给够啊……
　　月薪一千八，老板去他妈。
　　月薪一万八，公司是我家。
　　光画饼不给吃的老板，说话就跟放屁一样，嘴上福报996没人会听的。
　　而艾丽娅这种烙饼大家一起吃，往员工嘴里塞的老板，大家就要考虑怎么保护好我方老大了。
　　艾如龙都干不出来这些事儿，因为他毕竟是创业的一代目，心疼钱。
　　艾丽娅是个纯粹的败家子，她是真不在乎钱，从她的行径来看，说她讨厌钱还真有人信。
　　至于说花钱为什么花不完——你去问职业经理人雷丞相啊！我艾某人不懂这些的啊！
　　艾丽娅现在不卷员工和高管了，她要卷同行，要卷其他老板。
　　笑死，谁有钱她搞谁，自己的财团B她都得踹两脚，何况是其他的友商。
　　“艾小姐你之所以销售拓麻歌子，有什么背后的故事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个东西很好能够赚钱，所以我就做来卖了。”
　　“啊……”
　　啊，你是不是坦诚得过分了？
　　顶级茶艺大师的田中皆实眼睛带起了蚊香圈，完全跟不上艾丽娅的节奏。
　　事实上她自己就是和现在的艾丽娅是同样的路数的——用最大程度的‘坦诚’换得了观众的喜欢。
　　当然啦，那是以后的事情，艾丽娅对她不熟，也没关注过她的节目。
　　但如果艾丽娅喜欢看本子的综艺，大抵就会对田中皆实的晋升路线有一个认知。
　　最开始，她在TBS干活儿，并且坦言当时在TBS是因为台里走了一个“可爱”定位的主播，需要她这个新人顶上。
　　而她自己也不觉得这些装可爱小心机有什么，因为女生本来就是聪明又可爱的。
　　她只是认真地最大限度地去展现罢了——或者直白点就是装嗲卖萌而已，多大个事儿，混饭吃的嘛。
　　后来在在纪录片《行家本色》的她的特别篇里，这个想被大家需要的主持人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在了观众面前。
　　这下就有反差了，私下的田中姐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光鲜自信。
　　她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害怕做不到极致、害怕被厌倦，也会因为一些小事质问自己。
　　观众们就觉得噫呜呜噫，姐姐好努力，姐姐也很可爱，姐姐辛苦了。
　　后来她又登上本子的一部爆款综艺《有点心机怎么了》，以顶级茶艺带师的身份担任节目常驻嘉宾。
　　而作为一个资深茶艺大师，这才靠着多年积累的真才实学在节目里完成了女性偶到精神导师的阶级跃升。
　　甭管演员们怎么玩心机，她都能看穿同行的路数，透露出一种阅尽绿茶，归来仍是王者的大智慧。
　　现在的她也有这样的能力，要不然也不会被台里拿来给艾丽娅当绿叶，要的就是你的茶艺矫情劲儿。
　　可问题是用不出来啊！
　　艾丽娅坦诚得像是一块发光的玻璃，里外里通透得很，她都看不出来对方有什么表演的成分。
　　那要么就是对方段位比她还高，是个打从娘胎里就会装糊涂的演员。
　　要么就是对方真就是心澄澈如同琉璃，所言所行皆为心意，说到做到。
　　无论哪种，再叠加对方四万亿の千金和电视台股东的身份，她都招惹不起。
　　“我之所以来这里，其实并不是为了和谁争论什么，我单纯只是想要站出来，给拓麻歌子的爱好者们——以及那些支持我的粉丝们，树立一个我认为正确的人生观——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
　　田中皆实很感动，但是感动不能当饭吃，提词器里的提问顺序都乱了。
　　她尽力把节目引导到日常访谈的节奏上，询问艾丽娅的喜好啊，日常啊，就像是偶像出道之后上节目一样。
　　艾丽娅也没什么架子，怎么问就怎么说，说起房子的时候，她自称的三室两厅更是让田中皆实都不相信了。
　　“艾小姐你居住的环境，真的像是图片上的这么……额……我是说，这么普通？”
　　“对啊，我在这所房子里生活到现在，我父母还在的时候，我也是在这里的。”
　　艾丽娅看着那张自家的照片，笑得很开心：“小时候我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感觉只是稍微有点钱的样子，而实际上直到我18岁成年了，我才正式了解到艾氏集团的体量。”
　　“我还以为您作为艾氏集团的公主一样的存在，会从小就享受很奢靡的生活。”
　　“我从来不拒绝享受，但是我也能吃苦，你看到的那些穿着体恤的IT业界大佬，看起来很节俭，不享受，一心似乎只为了业务……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都是人设，是假的，他们一件衬衫可能要几千美金，出门跑步看起来很喜欢户外运动，但周围可能有十几个保镖，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吧？我定做的，一套也要几十万日元。”
　　“我以为您会凸显自己节俭的品质。”
　　“这是个伪命题，节俭的话，我赚钱是为了什么？之前扎克伯格花了700万美金买下了旧金山帕拉奥图一个高级住宅区里的一套豪宅，然后又花了四千多万美金把前后的房子都买下来了，就为了保证自己的隐私，你觉得这算是节俭还是奢侈？我是一个正常人，我喜欢的东西我会去买，我有钱所以我甚至可能会买很贵的，但这和我的梦想，和我应该为雇员提供的福利，和我为用户提供的产品之间，并不冲突，我不是什么全能的偶像，我也没有那样的道德包袱。”
　　“就像是您之前说的，做一个真正的自己吗？”
　　“对，非要说的话，我和那些有自己人设的企业家的区别，大概就是我懒得给自己设定什么，我就是我。”
　　“很感谢艾小姐的坦诚，那么接下来是粉丝提问的环节，这次呢我们是有邀请一些不在现场的粉丝进行电话提问，请现场导播接通粉丝的来电……你好，请问怎么称呼呢？”
　　『就是你弄出来拓麻歌子这种恶心的东西对吧？』
　　艾丽娅眉头一挑，望向田中皆实。
　　后者也有点茫然，这次的粉丝来电电话虽然是刊登到了报纸上，但怎么还能让黑粉打电话进来的？
　　『我啊，最讨厌你们这种口口声声要给大家带来温暖的谎话了，游戏正式开始，愚蠢的家伙，快来阻止我吧！我非常享受杀人的乐趣！我非常爱看人类的死亡！为污浊的蔬菜们送上死亡制裁去血洗积年累月的仇恨！』
　　打电话的人声音刻意做出沙哑的姿态，但是语速很快，条理并不清晰，显得有点激动。
　　“等等！你到底是谁啊？”田中皆实无奈了，按住耳返压低声音：“导播你在听吗？”
　　『呵呵，你可以称呼我为酒鬼蔷薇圣斗！』电话那头的家伙这么说着：『我没有真实姓名，也没有国籍，我只是单纯讨厌你们而已，尤其是那个做出来拓麻歌子的家伙，太虚伪了！』
　　艾丽娅眉头挑了挑，酒鬼蔷薇圣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不好意思，如果你要打恐吓电话的话，那真的是找错人了！”
　　『恐吓电话？桀桀桀——我说的可是真的啊！我已经袭击了一个小姑娘了，你们等着下一个受害者吧！记住了，这都是你们害的！都怪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
　　“？？？”

212-比超模黑粉更超模的艾丽娅
　　田中皆实听着挂断的电话，有点呆滞。
　　就算再有经验，面对这种电话恐吓的家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
　　只能让导播切掉这段别播吧？
　　粉丝们窃窃私语着，不知道这是电视台安排的，还是真的有了这种丧心病狂的黑粉意外。
　　艾丽娅则是摸着下巴，回忆着一些有的没的，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似乎不是假事儿。
　　酒鬼蔷薇圣斗……啧……不是吧……那个少年犯，不是应该早就被抓了吗？
　　我真的活在2022年，而不是活在1997年？
　　让我看看今年都发生了什么——
　　拓麻歌子爆火，口袋妖怪绿叶正在制作，特摄片开始拍迪迦奥特曼了……
　　啧！没错！自己真穿越到了1997年了！
　　正想着呢，田中皆实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一行人就急急忙忙地闯进演播厅。
　　为首的一个赫然是之前和艾丽娅见过好几次面的松本警视，身后则是阻拦不及的电视台工作人员。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进去？让开！”松本警视推开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态度强硬。
　　他本身就是强硬的风格，毕竟作为搜查一课的课长，要是还和气生财，那本子的警视厅也就没人可用了。
　　更别说他之前还‘设计’了一下本家同姓的松本大臣，虽然对方因为‘癌症’去世了，可也有他的一份努力。
　　这样的前提下，松本警视俨然就是杀疯了的姿态，才不会给谁面子。
　　哦，不对，他还是要给艾丽娅面子的……
　　在看到艾丽娅之后，松本警视就先是松了口气，又板着脸要求电视台赶紧停下节目的录制。
　　粉丝们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嘀嘀咕咕，歪比歪比，歪比巴卜。
　　警视厅都来了啊！看来有的事情真的不是假的啊！
　　艾丽娅站起身：“好久不见，松本警视。”
　　松本警视心说我倒是想要不见到你，可问题是没得选啊。
　　“艾小姐，借一步说话。”
　　说着他从身后的一个人手里接过卷宗，伸手示意艾丽娅找个犄角旮旯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
　　……
　　“一个——极端的厌恶者？”
　　艾丽娅看着卷宗档案，眯着眼睛思考这玩意儿和自己印象里的那个疯子有没有联系。
　　酒鬼蔷薇圣斗，在她的记忆里，是个丧心病狂的反社会人格的家伙。
　　对方是个14岁的少年，但是行为极端凶残，三起犯罪事件袭击了五个无辜受害者，导致三人重伤两人死亡。
　　这种事情别说在当年的本子，就算是在更混乱的地区，也可以说得上是穷凶极恶，艾丽娅之所以记得这件事情就是因为当时这个家伙闹出了近似‘黄道十二宫’杀手的动静，震惊整个地区。
　　现在的情况也类似，已经发生了两起案件，四个小女孩受到了袭击，幸运的是都活了下来。
　　但是即便活下来了也是重伤，因为对方实在是太凶残了，下手毫不留情。
　　“前天下午4点半左右，在神户那边的街道上，两名国小女童被他从后用槌子攻击，其中一人重伤。”
　　“没有目击者吗？”
　　“……有，事实上，受害者之一就亲眼见到了对方，并且确认犯人穿着西装外套，手持学生用的书包。”
　　“这不就是国中学生的校服打扮吗？人呢？查不到？”
　　“可是学校拒绝受害女生去指认学生照片。”松本警视的表情有点难看。
　　艾丽娅抬起头，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松本警视，后者不敢和艾丽娅的眼神对视，只能无奈移开。
　　“你在和我开玩笑？”
　　“警视厅也无权……咳，对方是私立学校，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我们只能要求对方协助调查。”
　　“那你找我做什么？”
　　“受害者当时在路上玩拓麻歌子，再加上后续的恐吓信，我们觉得你有可能是第三次袭击的目标。”
　　“你们他妈的有目击证人，有怀疑对象，有抓人的机会——然后他妈的没办法查，只能他妈的找到我这个可能遭遇袭击的被害人，然后他妈的要来保护我？”
　　艾丽娅晃了晃手里的文件：“你他妈的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疯话？！”
　　艾丽娅的日语很流畅，但正是因为太过流畅，所以含妈量就跟金手指翻译一样信达雅地翻译了出来。
　　松本警视面红耳赤，有种被上司训斥的荒诞感觉：“但是我们确实是不能绕过程序……”
　　“那就让那个私立学校的校董去死！”
　　档案里说得很清楚，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受害女生的父亲，向该校服的国中要求提供学生的照片，以让女儿指认犯人。
　　但学校却透过警察拒绝了这项要求，认为这有损学校名誉。
　　于是该父亲向警察提出被害报告后，再度要求指认学生的照片，结果还是无法获得答应。
　　艾丽娅撩开披风，叉着腰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你是来让我骂的，你不能做这些事情，我可以，我理解你。”
　　废话，现在极道也好官方也好，谁都不愿意戳艾丽娅，生怕她被一戳一蹦跶。
　　可问题犯人既不是什么极道，也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的阴谋家，就是一个纯粹的穷凶极恶的疯子。
　　他厌恶拓麻歌子，厌恶艾丽娅，更可以理解为厌恶这人世间的热闹——偏生现在最热闹的就是她。
　　这下好了，有联系了，松本警视第一时间就来‘保护’艾丽娅了。
　　至于说要让艾丽娅做什么……
　　呵，艾丽娅从来不在乎什么本子警视厅的程序正义。
　　暗自松了口气的松本警视像是没听到艾丽娅的话一样，指着第二份伤人事件的记录。
　　昨天中午12点25分，有人向一名国小的女生询问厕所的位置。
　　被害者带领他到学校的厕所时，他对对方说“把脸转过来吧，我要谢谢你”，随即用铁锤攻击被害者之后逃逸。
　　之后受伤的女孩被同学发现，被老师送往医院，可是目前依旧因为脑挫伤而昏迷。
　　此外，中午12点35分左右，犯人在逃离案发现场约200米外，被另一名同校的国小姑娘看见。
　　犯人使用一柄刀刃长13厘米左右的刀具刺向目击证人的腹部，目击对方的女孩受伤正在抢救，好在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连续两起案件都目击到了对方，但是孩子都处于受伤的状态，只有第一起案件的第二名受害者目前有指认的能力。
　　“我会联系人，把那所学校买下来，所有的学生资料转入你们警视厅，侦查分析多久能完成？”
　　“大概今晚……另外你或许要看看这个，这是对方送来的挑衅信，他自称SHOOLLKILL，寄到了电视台里。”
　　犯行声明文，类似犯罪预告，艾丽娅看着那上面的字迹，眼神逐渐转冷。
　　这玩意儿还不是一般的长，说是犯罪预告，但是咖啡色的信封内有三页共1,400字的信件，同样用红色墨水写成。
　　信上包含了六个字“酒鬼蔷薇圣斗”，分别代表“酒精”（酒）、“死神”（鬼）、“玫瑰”（蔷薇）、“圣徒”（圣）、“搏斗”（斗），因此对方被称为酒鬼蔷薇圣斗。
　　除此之外，日买新闻社也收到一封关于本案件的信。
　　信中提及“酒鬼蔷薇圣斗”承认了两起伤害案，并威胁将会有更多凶案。
　　而且更多的凶案的目标之一就是艾丽娅，言之凿凿地要把‘那个讨厌的女人脑袋割下来’的威胁跃然纸上。
　　艾丽娅相信他做得出来，因为历史上，这个家伙真的杀了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并且把孩子的脑袋割下来了。
　　甚至因为他的恶行，本子还进行了少年犯罪事件相关的法令修改，其凶残和恶劣影响可见一斑。
　　艾丽娅翻看着复印的信件，开头写着『现在，就是游戏的开始。』的字样。
　　信的内容乏善可陈，都是一些胡言乱语一样的话。
　　非要说有什么有意义的内容，就是信中提及『当我杀人或导致他人身体遭伤害时，我觉得自己从持续的憎恨中获得自由，我能够从中得到和平，减轻我的痛苦的唯一方法，就是增加其他人的痛苦。』
　　这也是警视厅确信对方是个穷凶极恶的疯子的证据，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坏人该有的姿态了，完全就是精神失常。
　　『我把我的生命当作赌注押在这游戏上，如果我被逮捕，我会被处以绞刑，所以警方会愤怒和坚持的追捕我。』
　　信中还斥责本子的教育制度，对方声称是『强迫性的教育造就了我，一个隐形的人。』
　　艾丽娅看得血压都高了，松本警视沉声道道：“最开始我们把他的名字拼成了鬼蔷薇，他还很愤怒。”
　　不但愤怒，并且还给出了后续的犯罪预告，声称如果再念错他的名字，或让他愤怒，他将会在一个星期内杀掉三颗野菜，如果警视厅认为他只会杀害儿童，那真是一个大错特错的想法。
　　“他把周围的人比作野菜，可以想见是完全没有把周围的人当成是正常的人来平等对待了。”
　　“不要和我说这些，抓到他然后绞死他是你们的事情。”
　　“艾小姐，你的安全……”
　　“你应该担心的是他的安全——我发现他之后，他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我弄死！绝对不会有宽恕！”
　　“……”
　　“把那个学校的联系方式给我……算了，我找人来。”
　　艾丽娅想了下，没有让雷总出面，而是联系到了安和由美子。
　　安和由美子现在已经掌握了安和家的资源，有艾丽娅提供资金，她买个学校什么的很轻松。
　　不买其实也行，但是不买的话艾丽娅怎么封杀那些狗屎一样的学校管理层？
　　安和由美子快速赶到，在得知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艾丽娅不应该牵扯其中。
　　“如果随便来一个人，就以这种疯狂的行为作为要挟，难道大小姐需要为你们警视厅当保姆吗？”
　　上一个这么当警视厅的保姆的，是号称平成警察救世主的工藤新一，但人家是个名侦探。
　　艾丽娅这种角色，放到柯南片场里面，大抵是和侦探无缘的。
　　她只能在剧场版里出现，然后成为人形高达京极真和富家千金园子的结合体，富家高达艾丽娅。
　　除了为主角提供庇护之外，包括并不仅限于追杀琴酒，让酒厂那帮二五仔满世界叫爹。
　　安和由美子非常不满意警视厅的表现，虽然她知道这次是那个犯罪分子威胁艾丽娅，才让警视厅有了借口让艾丽娅帮忙绕过一些该死的流程——毕竟他们是见识过艾丽娅之前发飙时候的钞能力的。
　　但是无论如何，这不都应该是警视厅的职责吗？
　　松本警视收起卷宗：“安和小姐，我们现在就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你也不想看到艾小姐受到伤害吧？”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守株待兔，让大小姐成为你们的诱饵？！”
　　“不，我们已经在调查相关的嫌疑人了，国中那边的嫌疑犯指认，只要资料送到就可以开始，我们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把他抓住，他只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嫌犯，并没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地方。”
　　袭击小学生，疑似是个国中生的犯人，除了愤世嫉俗和手段狠辣之外，并没有让警视厅忌惮的地方。
　　只是这些案件依旧让社会恐慌了起来，短短的两天时间，舆论就快要把警视厅给淹没了。
　　“就像是宫崎勤一样？”安和由美子嗤笑出声：“你们警视厅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大家相信你们在保护民众，可就连民众都知道你们没有！”
　　宫崎勤是之前的一名臭名昭著的犯人，四宗幼女拐带杀害案件的凶手。
　　女童被虐待并杀死，其遗灰甚至被人摆回家中门前一纸皮箱内。
　　可这些案件警视厅却只是称为117号事件，调查毫无进展，后来机缘巧合才抓到了他这个真凶。
　　而御宅族形象，也是因为宫崎勤事件典型化：人际关系及与人沟通出现问题，没法接近女性，是典型的失败者。
　　宫崎勤事件引起本子社会哗然，之后更有反对御宅及针对御宅相关动漫画行业的一连串示威、声讨行动。
　　其后对动漫画及同人界的禁制及自我监察达到史无前例的顶峰，伴随着案件的审理期间，整个业界面对长达几年的低潮期——题材倒退、数量减少、倍受各方歧视批判。
　　松本警视正色道：“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担心艾小姐——以及拓麻歌子这款产品本身引发的舆论问题。”
　　万一有人把这些事情归咎于艾丽娅制造的产品，把她也污名化，那警视厅能怎么办？
　　“拓麻歌子和宫崎勤收藏的御宅动画之间是两码事！你们警视厅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如果安和常务你非要这么理解，那我也无话可说，我只能表示我们警视厅也在努力。”
　　“够了。”艾丽娅摆手制止了他们的争吵：“冤有头债有主，把人找出来，该判死刑盘死刑，该怎么样怎么样。”
　　不过她是有点信不过本子这边的死刑的，他妈的当年宫崎勤杀害了四个小女孩，都拖了快十年才正式执行。
　　要是这次抓到这个嫌犯，艾丽娅怎么也得让法务部打官司把他当场钉死！
　　松本警视得到了想要的‘帮助’之后，松了口气：“那我们就等艾小姐你的消息了。”
　　安和由美子气得直哼：“我倒是宁愿永远不听到你们警视厅的消息！”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无事发生，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
　　松本警视站起身：“安和常务，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成见，但希望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能团结对外。”
　　这里的对外当然不仅仅是针对嫌犯，还包括了一些舆论方面的问题。
　　财团B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拓麻歌子成了对方犯罪的诱因，如果财团B甩锅警视厅，大家都很难做。
　　安乐乐在艾丽娅身后小声嘀咕：“咱就卖个玩具，怎么还成了出头鸟了？”
　　松本警视瞥了她一眼，本来没注意，然后猛地回过头，死死地盯着她的外套腋下位置。
　　安乐乐和他对视，然后伸手进去掏了掏，从外套内兜里摸出来一个拓麻歌子：“怎么样？”
　　“……”松本警视心说你觉得我想是瞎子么？
　　他一个老刑警，配枪半辈子，看不出来对方怀里揣的是什么东西？
　　艾丽娅按着桌子起身：“送客——明天我希望听到犯人被抓到的消息。”
　　“希望……艾小姐能够尽量克制，我们会尽力保证您的安全的。”
　　能别用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尽量别用，别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保你大爷，就你们这种投资环境，我忙完了马上就要跑了知不知道？”
　　“……咳咳。”
　　……
　　……
　　“最近别出门。”
　　回到酒店，艾丽娅再三叮嘱孩子们，然后打开了酒店的大电视。
　　电视里面，恰好正在讲述有关酒鬼蔷薇圣斗的事情，很显然这些媒体不介意吃人血馒头。
　　『这是一起典型的隐蔽青年并发症。』
　　节目邀请的专家这么说着，在身后的白板写下『引きこもり并发症状』的字样。
　　『最糟糕的一件事情就是，这可能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的类似事件。』
　　『为什么呢？』主持人一脸好奇：『这难道不是一些非常凶残的个例吗？』
　　『不不不，警视厅目前给出的嫌犯可能，是少年犯，而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无论是嫌犯的家人，或是整个社会，都忽略了一些显而易见的迹象。』
　　专家画出一些思维导图：『我们的儿童在六岁时就要面临一个极为困难严苛的考试，孩子的表现大大影响了他们的整个人生和未来，这是会决定孩子能否进入良好的私立小学，或是进入受人鄙弃的公立学校。』
　　主持人捧哏道：『这和少年犯的犯罪行为，有关系吗？』
　　『当然有，家长过于强调孩子的表现，我想“酒鬼蔷薇圣斗”的母亲也不例外，这对少年犯来说是很大的心理压力。』
　　『原来是这样的诱因……那么拓麻歌子，为什么会成为对方厌恶的东西呢？』
　　『大概是因为太美好了吧，这种简直就像是现代童话一样的东西，对于内心凶残的犯人来说，简直就像是喜欢夜行的动物看到突然的亮光一样刺眼，为什么会有这样东西，还是毁灭掉算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的破坏欲可能会进一步加强。』
　　安乐乐看得直呲牙：“这什么专家？黑装粉吧！”
　　这么一说，还有人敢买拓麻歌子？
　　哦，你快乐了，拿着这东西在那里玩，坏人一看好家伙，你居然敢这么快乐，咣当就是一锤子。
　　怪不得会引起社会恐慌，有这种狗屁专家，别说是玩具了，就算是穿个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成为诱因。
　　艾丽娅则是双手抱胸，一脸淡然：“他说得有道理。”
　　“啊？有道理？大小姐你说什么呢！”
　　“不，我没开玩笑，那个家伙——酒鬼蔷薇圣斗——确实是个被压垮了的少年精神病。”
　　“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但是也有关系……通知所有经销商，下架拓麻歌子，另外让财团B派人去慰问那几个受伤的小姑娘，成立一个专门的救治基金，捐赠医疗款，最后，发通告，告诉那个酒鬼蔷薇圣斗，我就在这里，有什么坏事冲我来。”
　　“……大小姐你真的要钓他出来？”
　　“这些媒体是白痴，警视厅都还没确定嫌犯是谁，他们就透露了少年犯的消息，对方不傻的话现在估计都开始潜逃了，不挑衅他难道等他躲起来再搞点坏事？”
　　至于说对方凶残不凶残什么的……
　　就这么说吧，也就没撞到手里，不然安乐乐得把他生拆了，当场表演一个三拳打到装死。
　　“好吧，我这就去办……不过还真是可怕啊，现在的孩子压力这么大的吗？”
　　“所以我才要给他们带来快乐啊，哪怕只有一点点。”
　　“……什么时候大小姐你变得这么伟大了？”
　　“就在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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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艾丽娅的访谈节目连带着新闻通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知道艾丽娅真实武力值的，都对这么一个四万亿の千金的勇敢大加称赞。
　　正面挑衅这种穷凶极恶的犯人，这可不是有钱惜命的人该干的事情。
　　而访谈里面艾丽娅的做自己和讨厌读空气之类的言论，也成为了少年人热议的话题。
　　甚至有所谓的教育专家跳出来，表示可能那个少年犯就是因为讨厌艾丽娅这种‘耀眼’的存在，才会变得过激。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看到别人过得太好了，太亮眼了，嫉妒了，所以就犯罪了。
　　艾丽娅没鸟他，只是保留了起诉他的权力——不会发言可以表演个打火机，别来凑热闹。
　　拓麻歌子的全线暂停销售，也让舆论开始变得混乱。
　　对此艾丽娅的解释，是‘不愿意把希望寄托在嫌犯的良心上’，不给对方找事儿的理由。
　　只要抓到嫌犯，拓麻歌子就会恢复销售，至于说中间的损失什么的，她不在乎。
　　这下让一些叫嚣艾丽娅乘机炒作的家伙也不好说什么了——你怎么还真的接招啊！
　　随便来个犯罪分子恐吓你就停下，那你以后生意都别做啦！
　　时间就这么到了第二天晚上，艾丽娅还在等警视厅的消息，却先一步接到了电视台的来电。
　　『艾小姐！出事了——那个嫌犯——那个家伙绑架了一个小姑娘，并且要和你决斗！』
　　“……”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把电话拿远点看了看，自己是不是拿错了什么东西。
　　等到把电话重新靠近耳边，她才听见对方焦急的呼喊：『艾小姐？艾小姐你在听吗？』
　　“我在听，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个嫌犯绑架了一个孩子，现在就在日买电视台总部的顶楼，要求我们开启直播，还要你到场！』
　　“警视厅呢？”
　　『警视厅的人正在抓捕他，就在现场围着，但是没有用，谈判专家也没用！』
　　正说着呢，警视厅那边联系艾丽娅了。
　　松本警视的声音有点沙哑，很显然这事儿他也觉得上火牙疼：『艾小姐，请你来一趟电视台，可以吗？』
　　“那个家伙你们不仅没有抓到，反而让他绑架了一个孩子，跑到电视台要求和我决斗？”
　　『……很抱歉，我们差一点就抓到他了，但是搜索他住所的时候，被他逃掉了。』
　　“看出来了，稳住他，我现在就过来。”
　　艾丽娅挂断电话，旁边听完了全部的安乐乐拦住她，比划了个狙击的姿势。
　　“去现场看看再说吧……这都叫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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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叫什么事？”
　　谈判专家茫然地看着对方身上的绳索，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高楼天台：“他疯了吗？”
　　“你是谈判专家，你问我？”
　　“我是谈判专家——可是我没有和这种家伙谈判的经验！他今年多少岁？14岁？”
　　14岁，穷凶极恶，绑架了一个小姑娘，把对方绑在自己身上，然后站到天台边缘威胁警视厅。
　　警视厅能怎么办？给他两枪？
　　楼下已经在布置气垫了，可之前布置好了一个，对方就绕着天台走了半圈，白布置了。
　　不得已，警视厅也只有同意对方的要求，把艾丽娅请过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要打败艾丽娅。”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他的挑衅信，包括我们搜查出来的日记，都是这样的。”
　　他们搜查对方住所的时候，发现了对方写的日记。
　　在第一起凶案发生之后，对方在日记上写着『我今天做了一个吓人的实验，来证明人类有多么脆弱』的记录。
　　而且还很详细，有心理描述：『当女孩转向我时，我便挥动了手中的铁锤。我想我敲打她了好几下，不过我记不太清楚，因为我实在是太兴奋了。』
　　就算是警视厅见惯了那些杀人越货的坏蛋，也没怎么见识过这样的变态。
　　第二起凶案也有记录，他在后续写着他妈妈的反应，他妈妈并不知道他是凶手。
　　『今天早上，我妈说：‘可怜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好像快要死掉了。’但是我没有会被捕的迹象……因此我要感谢神明……请继续保护我。』
　　而和历史上不同的是，因为拓麻歌子过于热门，再加上艾丽娅这么一个横空出世的家伙，案件的热度并不算极高。
　　在发现媒体都在讨论现象级的电子玩具之后，他就在日记里加上了对拓麻歌子和艾丽娅的厌恶。
　　而这种厌恶，在艾丽娅接受访谈的时候达到了巅峰，他甚至还卡着点打电话给访谈节目，正面挑衅她。
　　在他的日记里，艾丽娅成了好孩子和少年偶像的代表，是应该被他毁掉的正面形象。
　　“他的心理已经完全变态了，我们检查他的日记，发现在他就读小学的时候，就开始携带锋利的武器。”
　　警视厅的警视擦了把汗，和谈判专家讲述着对方的精神状态。
　　“他自述就像是拿着枪一样拿着求生刀和纺织用剪刀时，他的愤怒就会减轻。”
　　“……还有吗？”
　　“在12岁的时候，他开始对小动物进行非常残忍的虐待，比如在街上将青蛙排成一列后用自行车把它们辗死、切断猫的四肢、将鸽子斩首之类的，这应该和他的童年有关系。”
　　“我没办法了。”谈判专家尝试着用已知的信息和对方协商，可换来的只是辱骂和抗拒，只能无奈退回来。
　　他看了看手表：“我唯一的建议，是不要刺激他，他很有可能会伤害那个小孩子。”
　　旁边沉默地松本警视闻言望向那个小女孩，后者头上有受伤的痕迹，似乎正陷入了昏迷。
　　昏迷的小女孩被对方用绳子绑在自己腰间，非要说有什么显眼的，就是小女孩手上还有一个带着防丢绳的拓麻歌子，正在晃晃悠悠地像是吊坠一样耷拉着，时不时发出提醒喂养电子宠物的提示音。
　　“他正在幻想，自己能够破坏一切，艾丽娅就像是那个大魔王——不对，就像是那个守护社会正面的勇者。”
　　“他感觉自己像是大魔王？”
　　“很类似，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的社会经验和阅历，让他无视了那些规则，他现在很冲动，非常冲动。”
　　这不废话么，不冲动的人，会跑到高楼的天台上，来威胁警视厅，威胁一个身家四万亿円的富豪？
　　警视厅现在还真不想艾丽娅过来，那样只会显得警视厅太无能。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电视台打电话给艾丽娅了，警视厅还藏着掖着的缘由。
　　松本警视的电话属于是私人行为，警视厅知道之后，大抵会埋怨他做出这种让警视厅蒙羞的事情来。
　　好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直升机的声音，隔壁大楼的停机坪上出现了一架救援用直升机的身影。
　　大家下意识望过去，飞机上跳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赫然就是艾丽娅。
　　艾丽娅也望过来，深深地看了眼那个站在天台边缘，被一大群人包围的少年犯，然后走向了天台的电梯。
　　过了几分钟，电视台这边的天台电梯响起，艾丽娅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下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才有空认真打量起这个所谓的酒鬼蔷薇圣斗的模样。
　　酒鬼蔷薇圣斗都什么破名字——还是叫少年犯A好了，这也是警视厅给对方的命名。
　　因为对方才14岁，所以警视厅严格封锁了对方的信息，只用少年犯A来称呼他。
　　当然啦，艾丽娅知道他的真名——东真一郎。
　　来之前艾丽娅询问过法务部那边，发现如果按照本子现在的法律，凶手并不会被判死刑。
　　甚至因为未成年的关系，档案中凶手的名字都是用少年a代替，应该会被送到感化院。
　　然后如果他稍微配合点——或者假装配合一点，就能够在十年八年之后保释出院。
　　历史上他确实是这么出来的，三起案件导致两死三重伤，97年犯事儿，04年的时候就被假释出院了。
　　后来还把自己的犯罪的事件写成了一本自传，曾登过亚马逊畅销排行榜第一名，书中的凶手毫无悔过之心。
　　所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艾丽娅也不会放他被抓……
　　“喂——”
　　艾丽娅无视了阻拦她的警视厅干员，往前走了几步：“我过来了，然后呢？”
　　“……你就是艾丽娅？”
　　“我就是艾丽娅！你想要做什么，对我来，把孩子先放下！”
　　“你就是艾丽娅——”少年犯A突然就兴奋了起来，双眼带着血丝的他死死盯着艾丽娅：“你过来！”
　　艾丽娅眉头一挑：“好！”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还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毫无威胁。
　　“等等！！”
　　就在艾丽娅快要靠近他七步之内的时候，对方突然喊了停。
　　艾丽娅眸光闪烁，虽然看起来这就是个普通的少年犯，但是他居然能察觉到威胁？
　　可谁知道对方并不是察觉到威胁，而仅仅是要求电视台把直播开启。
　　“快打开！打开直播——我说过要直播的吧！你们这些家伙！”
　　电视台的负责人无奈地望向艾丽娅，然后又望向警视厅的松本警视。
　　说句老实话，从收视率方面的私心来说，他老早就想开直播了，巴不得十个机位怼着拍。
　　可问题是不管出于警视厅的警告，还是艾丽娅的身份问题，他都不敢随便拍啊。
　　警视厅要隐瞒少年犯的身份，就连名字都要给他掩盖，怎么可能开直播。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警视厅丢脸好吧！
　　“去，把直播打开，满足他的要求。”艾丽娅毫不犹豫，然后抬高声调：“只要你把孩子放下来，我可以开直播！”
　　“别犯傻了！这可是我的护身符！没有她的话，你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少年犯A露出嘲讽的表情：“艾丽娅，你就是艾丽娅啊……你想要把这个孩子救回去？”
　　“想！”
　　“我就知道，你这幅表情，一定是假装出来的！你心里害怕极了，可是却不好意思说，只能够假装是一个正直的人，对吧？只要你承认，我就放过你！”
　　“我承认的话，你能放过孩子吗？”
　　“不能——”
　　“那我只能说，你错了，我一点都不害怕。”
　　“你！”少年犯A表情顿了一下，随后扭曲起来：“直播打开了没有！我知道你们有没有开！我知道！”
　　说着他开始掏东西，这动作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最后他当着大家的面，掏出来一个手机，然后打电话并且开了免提：“妈妈，你在听吗？”
　　『一郎！一郎你在哪里？今天好多警——』
　　“你不要说话！打开电视，打开！”
　　『电、电视？』
　　“打开电视，看日买电视台！你能看到我——他们如果开了直播，你就能看到我！”
　　『好！好！我马上就去看……电视……日买……一郎你不要做傻事，你不要做傻事啊！』
　　少年犯A不搭理他妈了，只是把手机捏在手里，当做电视台有没有开直播的依据。
　　本子的电视台有很大的自主播放权，插播紧急新闻甚至是八卦新闻都不是新鲜事。
　　当初木村拓哉和工藤静香订婚的消息，几个大电视台每隔15分钟就插播一次，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现在日买电视台突然停止一档节目的播出，把画面切到了直播的天台场景，再配上新闻记者的室内播报前因后果，一下子就把整个观众群体都给看懵了。
　　这是什么？新的户外节目？
　　等等！这场面好像不是节目啊！难道这是户外直播的新闻吗？！
　　少年犯A得到了电视台真的开始直播的消息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挥舞着手里的刀子：“艾丽娅！你有四万亿円的财产对不对！”
　　“对，你想说什么？”艾丽娅昂首看着他：“现在直播打开了，把孩子放下。”
　　“我要你和我决斗——上来！上来！站到这上面！你一定不敢！你那么有钱，你怕死！”
　　一帮警视厅的干员赶紧七手八脚地拉住艾丽娅，疯了才会让她上去。
　　眼见着艾丽娅被拉住，少年犯A把刀子架在腰间的孩子的脖子上：“你不上来，我就杀了她！”
　　“好！我上来！”
　　艾丽娅推开周围的人，一个起身直接跳上了足有人胸口高的天台边缘，看得大家心惊肉跳。
　　这下也没人敢去拉她了，警视厅只要求电视台赶紧关掉直播，然后让艾丽娅下来。
　　“如果你们敢关掉直播，我也会杀了她——艾丽娅！你敢过来吗？”
　　“放下孩子。”
　　“不放！”
　　“我来当你的人质，把孩子放下。”
　　“……”少年犯A比划了两下刀子，疑惑地看着艾丽娅：“你不怕死？”
　　“我怕死的话，就不会站到这里来。”
　　“我会杀了你！”
　　“你没有那样的本事，你只会欺凌弱者，你甚至不敢把孩子放下，你不是说要和我决斗吗？我就站在这里，然后呢？”
　　“我敢！”
　　“你不敢，你敢的话，把孩子放下，我来当你的人质。”
　　少年A梗着脖子和艾丽娅对视，好片刻之后抬手按住腰间的绳扣，作势要拉动。
　　一帮警视厅的干员赶紧簇拥过去，紧盯着他的动作。
　　然而他却停了下来，哈哈大笑：“一群蠢货！你以为这样的激将法就能骗到我吗？没用的！”
　　说着他比划了一下刀子，抓起那个轻微滴滴响声的拓麻歌子：“艾丽娅，你为什么要弄这样的东西？”
　　“当然是为了赚钱，我是个商人。”
　　“不！不对！你这是在欺骗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东西！”
　　“你想听什么回答？为了给这个世界多一点美好？我是个商人，我无意去挑衅谁，你找错敌人了。”
　　“你知不知道，我好讨厌你！我讨厌这种东西！太虚伪了！”
　　“如果我虚伪，我就不会站在这里，我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酒店里看电视直播。”
　　“……我不管！你就是虚伪！你这种家伙——你这种家伙啊！真该死啊！”
　　“那就冲我来，把孩子放下，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既然这么讨厌我，手里还有刀子，来动手啊！”
　　“你——”
　　“不会连这种事情都不敢吧？连赤手空拳的人都不敢对付，只会伤害比你更弱小的孩子，你这样的家伙，真的有做人的觉悟吗——这样的凶性都没有，你甚至都不配称作案犯，只是单纯的人渣而已，到底有什么资格和我对话？”
　　电视台忠实地直播了艾丽娅和少年犯A的对峙，天台上，并不宽敞的护栏只有两脚宽，身边就是万丈深渊。
　　漆黑的天幕，倒映着光影的胳膊的玻璃大厦，两道身影就这么互相占据了天台的两端。
　　警视厅的人更像是呆头鹅一样的背景板，只能够着脖子左看看右看看，无计可施。
　　不知道多少观众为艾丽娅捏了一把汗，而耷拉着脑袋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人质小女孩，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同情。
　　“我就在这里，在你面前，你可以用一万种说法来诋毁我，但是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把那孩子放下，我来当你的人质，我不怕死，你怕吗？”
　　“……艾丽娅！艾丽娅！！！”
　　“看来你是怕的啊……”
　　“艾——丽——娅————”

213-史上最贵真人代言
　　说实在话，艾丽娅在本子的这段时间，实在是过得不怎么舒畅。
　　身为主角，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被一些一看就是小喽啰的人恶心？
　　感觉本来没多大事儿，但是解决问题好费劲啊，就像大象撵蚂蚁，结果撵了半天没撵死看着就很憋屈。
　　四万亿の千金，搁这儿VS癫狂の反社会小鬼，这是个什么田忌赛马？
　　可她憋屈，比她还憋屈的观众就多了，甚至大家看得血压都高了。
　　这是直播啊——为什么让我看这样的直播！
　　直播畜生绑着一个小姑娘，站在天台上挑衅所有人的道德和良知底线！
　　他怎么不去死？！
　　观众们的喝骂在电视机面前聚集，怨气简直像是要隔空发散开来一样。
　　小女孩被少年犯A的大叫声吵醒，脸上还带着血，幽幽地抬头醒来，恍惚地看着周围。
　　疼痛和未知的恐惧侵蚀着她，让孩子第一件事就是找妈妈。
　　“妈妈……妈妈……”
　　艾丽娅伸出手，柔声道：“妈妈在这里，不要怕！妈妈在！”
　　没有人会觉得一个18岁的女孩能生出来一个9岁的姑娘，大家都知道艾丽娅不是。
　　小女孩也知道，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挣扎着，朝向温柔的艾丽娅伸出手。
　　但是少年犯A却狠狠地把她的手抓了回来，比划着刀子：“后退！后退！！”
　　艾丽娅没有后退，站在天台边缘的她只是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就这么盯着少年犯A。
　　说实话，她有点懒得和这种虫豸同台竞技了。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怎么能够搞好这个世界？
　　她缓慢站直身子，右脚往前探出半步，足尖轻点着天台边缘。
　　而这副姿态，这似乎要进击的模样，被忠实的摄像机录了下来，光速传播到了千家万户的电视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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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丞相脸色苍白，愤怒的血气上涌也抵挡不了他的担忧。
　　“让大小姐下来——让她下来！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姜威在旁边扶着他，感受着自家凡哥那咚咚咚擂鼓一样的心跳，生怕大小姐没掉下来，他先撅过去。
　　周姨双手握拳：“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啊？
　　凭什么啊？
　　一帮孩子有的紧张地看着大屏幕，有的压根不敢看，钰妹妹和美妹妹紧张地快要把衣角扯下来了。
　　“那个家伙就是个疯子——大小姐一点责任都没有！”
　　“大小姐太善良了，谁都能欺负她。”周姨不忍地撇开视线，不敢细看：“当年阿姐也是……”
　　越是靠近艾丽娅，就越是能感受到那股冬日里暖阳一样的温柔。
　　但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出来呢？她不应该的啊！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这是警视厅的责任，是谈判专家——是谁都好——反正不该是一个无辜的18岁的少女。
　　不知道多少观众在主持人的解说下，明白了这一幕对峙的缘由，然后加入声讨少年犯A的大军之中。
　　就算是艾丽娅的死对头蒋天艺，这会儿也在看着电视，脸色铁青。
　　“她脑子有问题吗？！”蒋天艺砸了手里的杯子：“那是她该去做的事情——她管天管地要当超级英雄是不是！”
　　她怎么敢的呀？
　　她又不是她的那个安姨，是那种能够神出鬼没，如同鬼魅一样的超脱常理认知的所谓高手。
　　她就是个臭脾气的死丫头，今年才多大？什么圣母心慌着就去找死了？
　　“弄死他！绝对要弄死他！”蒋天艺双手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这种家伙——崩牙雄！”
　　守在门口的崩牙雄应声进来：“大小姐？”
　　“这个家伙！看到了没有！他！”
　　崩牙雄看了眼电视旁边鹌鹑一样的秘书小姐姐，然后又看着电视上的天台对峙。
　　这啥玩意儿？
　　嗯……艾丽娅？
　　“看到了。”崩牙雄盯着艾丽娅，心说这是什么户外节目么，拍得还挺真实的。
　　“做掉他！他坐牢之后，把他淹死在牢里的马桶里！找人进去！”
　　“啊？艾丽娅要坐牢？”
　　“你眼瞎啊！”蒋天艺抄起手边的一个什么东西就砸他身上：“那个男的！绑架的那个！”
　　“……这不是节目？”
　　“节目他妈个头！她疯了！”
　　蒋天艺完全不能接受艾丽娅这么不在意她自己的小命，她作践的不是小命，是自己的野望。
　　我还没有把你完全打倒，没有把你的艾氏集团击垮，让你从此家道中落泯然众人，你就这么冒险？
　　那我拼着被你家的‘保姆’直接从人世间抹掉的风险也要和你作对，他妈的还比不过一个反社会的少年犯是吧？
　　蒋天艺高血压都给气出来了，秘书小姐姐赶紧扶着她坐下，拍着后背给她顺气。
　　“去做事啊！看着我干什么！”
　　崩牙雄赶紧点头出门，临出门的时候瞧了眼电视节目上面的内容，心说这也太神奇了。
　　艾丽娅那种身家背景，居然会去和罪犯对峙，这什么都市小说的内容……
　　电视面前的人在担心，天台上的人更担心。
　　安乐乐站在角落里，没有被摄影机拍到，身边也没有几个人。
　　她伸手进怀里掏东西，眼神冷得像块冰——她了解艾丽娅的身手，但是绝对不赞同艾丽娅的行为。
　　哪怕大小姐事后责怪自己，她也不打算让艾丽娅继续冒险，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了。
　　但是有人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这个举动让安乐乐悚然而惊，险些当场暴起。
　　“相信她。”那个声音这么说着，从阴影里走出来，露出面庞。
　　“小田切——警视长？”
　　“嗯……安小姐，你身上似乎带了一些不该带的东西啊。”
　　“就你们的治安情况，我觉得带什么都合理。”安乐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你们警视厅这次提供了除帮助之外的一切帮助，还有一大堆只会围着但是不敢动的背景板。”
　　小田切警视长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十多米之外的天台对峙。
　　“艾小姐那样的人，是会被一个少年犯拿捏住的存在吗？”
　　“就算是超人，这么高掉下去也会死！”
　　“如果说艾小姐没有把握，她绝对不会来这里，这样的猜测你相信吗？”
　　“……”
　　“所以请好好看着吧，她的正义！”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能做的，大概就是给这场闹剧收尾，然后代替警视厅鞠躬道歉。”
　　“哼！”
　　安乐乐虽然不爽，但还是没有当着对方的面掏枪。
　　另外一个制高点上，已经占据了合适位置的金珍珠也收到了安乐乐的指令，暂时停下了动作。
　　她手指从扳机上松开，眼睛倒是没有离开狙击镜：“BOSS到底要做什么啊……嗯？！”
　　狙击镜的画面，和电视台摄像机的画面，同时捕捉到了少年犯A的不正常举动。
　　似乎是因为对峙的关系，他的精神高度紧张，被艾丽娅的姿态有点吓到，后退了半步。
　　也正是这半步，让凑到了他身后的几个警视厅的干员觉得有机可乘，猛地扑上去想要把他拽下来。
　　毕竟刀子已经从小姑娘的脖子上移开了，这大抵就是最好的时机。
　　艾丽娅眉头一皱——这帮蠢货！
　　电视机前的观众也几乎是同时闪过一样的念头——这帮蠢货干嘛啊！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犯A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拧着身子，猛地把绑着小姑娘的绳扣拉开。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小女孩从他的身上滑落，整个身子猛地一沉，朝向天台边缘坠落。
　　“啊！”
　　“不要！！”
　　“小心————”
　　在现场混乱的尖叫声中，离得最近的艾丽娅纵身一跃，伸手揽住小姑娘的腰，另一只手猛然抓住天台边缘的护栏。
　　就这么一下，不知道给多少观众吓得直接抽过去！
　　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都晃动混乱了一阵，似乎是摄影师在发抖，亦或者是想要下意识调整机位。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少年犯A挥舞着匕首，在天台的边缘挣扎着，像是一条按不住的被掉上岸的鱼。
　　一个直升机的远距离镜头捕捉到了现在艾丽娅的情况，她单手拽着护栏，另一只手抱着孩子，就这么吊在半空中。
　　而天台边缘，那个少年犯A居然还没有被拽下去，而是挥舞着刀子想要把艾丽娅的手打掉。
　　少年犯A探头出来和挂着的艾丽娅对视了一眼，仅仅只是一眼，整个人就似乎癫狂了起来。
　　“啊——啊啊啊！！”
　　他大喊着，一刀扎在艾丽娅的手背上。
　　艾丽娅虽然眼睛都没眨一下，但是这不代表观众也是一样的感受。
　　他们看到的，就是绝境之中的少女如同英雄一样扑出去，在不可能的境况下救下了人质。
　　可都这样了，他妈的警视厅还在犯傻，犯人居然还没有被抓住，甚至还挥舞凶器给了艾丽娅一刀。
　　那刀子是假的吗？那血迹是假的吗？这种明显要置人于死地的凶残，难道是假的吗？！
　　松本警视扑上去，一把抓住少年犯A的衣领，想要把他抓下来。
　　可是另外一股巨力从身后传来，不知道是谁推搡了一把，本来半个身子都已经被抓回来的少年犯A居然被推了出去。
　　这个14岁的少年犯，只来得及‘啊——’地大叫一声，就从艾丽娅身边划过，朝着大楼下面坠落。
　　气垫本来铺设好了，但是是在另一边，这边的气垫才刚刚开始充气。
　　少年犯A的身子像是折翼的鸟一样，在直升机的拍摄镜头下，直直地落下，在软塌塌的气垫中间凹陷下去。
　　然后是暗褐色的鲜血缓慢晕染开……
　　一帮人七手八脚地扒拉到天台边缘，把艾丽娅拉了回去，而整个过程中艾丽娅手上地血都没有止住。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往肩膀流淌，染红了半边衣服，让艾丽娅的脸色显得有点苍白。
　　可她却只是抿着唇，紧紧地抱着孩子，即便是回到了天台也没有松开。
　　直播的镜头被簇拥过去的人群推搡着无法靠近，晃动得就像是普通人看热闹的视角。
　　孩子被吓坏了，把脑袋埋在少女的怀里，浑身都在发抖，喊妈妈的哭声让人心碎。
　　艾丽娅于是便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只手垂下着任由鲜血流淌，像是折翼的天使在单手拥抱受伤的孩子。
　　“妈妈在，不怕……”
　　光影明暗，人群喧嚣，藏蓝色的夜空清冷孤寂，但是那束光就打在艾丽娅的侧脸上。
　　那被汗水和血迹弄脏的脸上，贴着一缕缕的发丝，还有那坚毅之中带着温柔的眼神。
　　没有畏惧，没有害怕，只有怜悯孩子的柔和，以及那倒映出来的温暖的光。
　　这一幕，在日后获得了本子的新闻界摄影大奖，成为了举世闻名的殿堂级新闻照片。
　　而照片的名字，则是被命名为《最英勇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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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进医院了。
　　哦不对，不该叫艾丽娅，应该叫艾妈才对。
　　那个孩子的三声妈妈，艾丽娅的一句妈妈在，换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舆论风暴。
　　警视厅还没来得及收拾现场，就头皮发麻地发现自己被围攻了。
　　物理层面的围攻——至少超过五千的民众，举着临时制作的牌子包围了樱田门的警视厅本部大厦。
　　他们诘问警视厅为什么如此无能，声讨他们这些拿着纳税人钱的家伙，居然让一个外国友人去拯救人质。
　　记者把话筒怼到了一个示威者的嘴边，询问他的诉求。
　　那个看起来应该是某某会社白领的男人扯开领带，愤怒地挥舞着拳头：“那种渣滓应该被绞死！”
　　“可是少年犯A，已经坠楼身亡了。”
　　“那就绞死两次——还有那些无能的家伙！警视厅甚至不如一个18岁的姑娘！”
　　大家都知道了艾丽娅芳龄18，但是没有用，这只能成为警视厅更无能的佐证。
　　“你对这次艾社长的表现怎么看？”记者着重强调艾丽娅是社长。
　　“她是英雄！我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是我会支持她！”
　　“她目前是在卖玩具。”
　　“玩具？”男人愣了下，这玩意儿我能买吗？
　　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露出恍然的表情：“她一定是发自内心地喜爱孩子，所以才会不惜一切地去拯救他们！”
　　记者满意了，这话基本奠定了艾丽娅行为的基调，要不是爱得深，谁会赌命赌得这么狠？
　　我要是有四万亿円的身家，这事儿绝对不会亲自上的，只会在时候私密马赛。
　　不过自己做不到，不代表不向往，就算是收钱办事的记者，也觉得艾丽娅真的是猛到爆炸。
　　谁会拒绝身边有这么一个好人呢？
　　就像是当初如同蜘蛛侠一样，一分钟爬上四楼，徒手拯救差点掉落下来的孩子的加萨马。
　　大家都知道他是非法移民，但是他的英雄举动之后，所有人都无视了这个问题，称赞他的英勇。
　　人是感情动物，艾丽娅这次冒险，以前有什么黑料估计都能被洗干净，更何况她还真的没黑料。
　　这下艾丽娅就成了舆论风暴里唯一的风眼，成为了只有太阳能够黑她的存在。
　　不服？不服你去跳一个！
　　单手抓住一个孩子，被刀扎穿手背都不害怕，能做到的话再来说风凉话！
　　艾丽娅在医院里包扎伤口连带着体检休息的时间，警视厅焦头烂额地筹备发布会，手忙脚乱。
　　小田切警视长和几个同僚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等待艾丽娅和那个小姑娘的体检结果。
　　少年犯A不用看了，浑身骨头都碎了，摔下去的时候其实没死，但是也没救了。
　　急救车把他从现场运送到医院的过程中，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于是警视厅给他补了个‘当场死亡’的记录。
　　“艾小姐真的是……啊，真的会有这么英勇的人吗？”
　　“会不会是——咳——不不不，不像，当我什么都没说。”
　　有人也想过会不会艾丽娅是故意的，这就像是一场塑造英雄的营销一样。
　　但是这个念头刚出来，回想起之前直播的画面，就又自己打消了。
　　除非艾丽娅是蜘蛛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飞身救人毫发无损，不然谁都不敢这么赌。
　　而且她还受伤了，那一刀扎上去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可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存在，被刀扎了一样会流血。
　　“我知道世上是有英雄的，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英雄，难道就一定要是勇猛的样子吗？”小田切警视长背着手看着窗外：“那样的印象，太刻板了。”
　　他是知道艾丽娅的‘身手’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也敬佩艾丽娅的冷静和英勇。
　　有些事情和身手没关系，就像是拯救溺水者的游泳运动员，难道就会觉得拯救别人的举止是应当的吗？
　　那份姿态，那种应对，有着让人心折的大无畏气魄，是心技一体也比不上的。
　　“你们说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呢？”小田切警视长很有兴致地回头：“媒体——还有民众——你们买过拓麻歌子吗？”
　　几个同僚面面相觑：“这有联系吗？”
　　“原本没有的，但是现在有了。”
　　医生走过来，给他们送来了体检的报告，小女孩有轻微脑震荡，额头有挫伤。
　　这是被锤子击打造成的，那个少年犯下手凶狠，但幸运的是小女孩的伤势有绝对的康复痊愈可能。
　　“反而是艾小姐的伤势……”
　　“手掌的刀伤，很严重吗？会影响行动吗？”
　　“不不不，很幸运，完全没有伤到筋腱，只是——可能会留下疤痕，伤口太明显了，是很锋利的刀啊……”
　　对于男性来说这是荣誉的勋章，但是对于女性来说，有这么一道伤疤，那简直就是梦魇。
　　一个同僚沉声道：“这真是太遗憾了，但是我们会补偿她的。”
　　小田切警视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
　　“补偿她——你确定那是我们能做到的事情？”
　　“她……啊……”同僚恍惚间想起来，英勇的18岁小姑娘的另一个身份，是财团级别的执掌者。
　　“我去和艾小姐商量一下吧。”小田切警视长叹了口气：“这样的意外，大家都不想的。”
　　……
　　……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你饿不饿啊？我让人点个外卖？”
　　艾丽娅伸着手，让几个医生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包扎着伤口，自己则是讨好地看着雷丞相。
　　雷丞相的脸色跟锅底一样难看，虽然不是针对艾丽娅的，但是正因为这样才足够难看。
　　“大小姐，你明天必须回国。”
　　“啊这……”
　　“出来这一趟，出了太多的意外！一点也不安全！”
　　本子号称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区之一，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玩意儿的含金量有多低。
　　他们之前还只有一起枪击案呢，直接就给一个名人整得心花怒放了。
　　雷丞相算是看透了，本子这个地方太压抑人性了，搞得这些家伙要么不动手，要么就是穷凶极恶。
　　少年犯A的性质，和阵讨关白的第一铁炮足轻完全是两码事，要知道后者担心误伤别人甚至还换了威力小的铁炮。
　　活不下去的人，用最后的勇气试图讨一个公道，比起少年犯A这种反社会的家伙高出一万个级别。
　　但问题是这世上更多的还是穷凶极恶的坏蛋，而不是活不下去的好人，一次两次，艾丽娅能应对几次？
　　“这次绑架一个小姑娘，就能逼得大小姐你去跳楼，明天再来个不要命的，你还能和他们对赌不成？！”
　　艾丽娅心说我能啊，我超勇的，我金手指就是武力值MAX，要不是摄像机直播，我当场一个滑铲单杀他。
　　可是这话说出来没人信，就像是她跳楼其实也死不了一样，只会被当成是安慰的话。
　　怎么会有人相信艾丽娅不叫艾丽娅，叫艾斯拉呢？
　　人们更愿意相信张麻子脸上全是麻子——划掉——更愿意相信艾丽娅就是那种柔弱的富家千金大小姐。
　　正说着话呢，窗外传来喧嚣的声音，雷丞相掀开百叶窗看去，发现外面星星点点全都是蜡烛的光。
　　“……”
　　“什么东西？”艾丽娅缝合好了伤口，包上了纱布。
　　她没有打麻药，但是全程有着关二爷刮骨疗毒一样的淡然，就跟打了麻药一样。
　　甚至就连医生都是懵的，他们一度怀疑艾丽娅没有痛觉，又怀疑是不是之前悄悄打了麻药但是忘了。
　　不过怎么都好，这位祖宗总算是活着，不然他们估计就得跟警视厅一样，小心被堵门了。
　　“外面是……不知道什么人。”
　　艾丽娅探头瞅了两眼：“蜡烛？这算什么？祈福？”
　　咱老家不兴这个，实在不行的话你们整个舞龙舞狮都可以啊。
　　小田切警视长走进来：“艾小姐，伤口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有什么事吗？”
　　“医生说，伤口可能会留下疤痕？”
　　“嗯，应该会。”艾丽娅浑不在意：“小问题。”
　　其实并不会，她的金手指能保证她只要不死就变得更强，受伤不过是变强的前缀铺垫罢了，完美痊愈。
　　可还是那句话，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觉得她这次亏大发了。
　　小田切警视长指了指窗外：“那些都是之前看了直播的观众，他们知道你在医院这边治疗，过来给你祈福。”
　　“我只是受伤，不是死了，只是被戳了一刀，不是被开膛破肚正在抢救。”
　　“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这是你应得的尊重。”
　　艾丽娅心想要不是我知道那个家伙被你们抓了能被保释，我至于亲自去弄死他？
　　但是话到嘴边，就成了我真的是谦虚：“这是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没有人希望孩子受伤，他们是文明的瑰宝，是明天的太阳，世界是属于我们的，但终究是属于他们的。”
　　小田切警视长深深地看了艾丽娅一眼：“世界是属于你的……请参加我们的新闻发布会吧。”
　　“免了，没有兴趣。”
　　“那你要见见那些民众吗？”
　　“这倒是可以……”
　　……
　　……
　　山下是一名电玩店的老板。
　　他父亲曾经是一名房地产商人，后来因为车祸丧生，他和母亲以及另外两个弟弟妹妹一起相依为命。
　　母亲曾经有一段时间沉迷教会，把家里仅剩的财产拿去捐赠给那些骗子一样的家伙。
　　但是后来幡然醒悟，把剩下的钱妥善保管，供给他们完成学业，并且尊重他的意愿，帮他开了一家电玩店。
　　山下没有什么雄心壮志，非要说的话，就是能够一家人安安稳稳地度过这辈子，拥有平凡的幸福。
　　为此他一直都在坚持健康作息，每天晚上基本玩一会儿游戏就会早早睡觉，早上早起锻炼。
　　并不如何关注新闻的他，昨天晚上自然也没看到日买电视台那场直播，更不知道那收视率飙升到了57%的十分钟。
　　在本子的电视放送历史上，不乏奥特曼这种当初收视率爆炸的存在，也有一些现象级的日剧，收视率能有好几十。
　　但是一场户外新闻直播，在十分钟时间里收视率从6%飙升到57%，这怎么看都不是收视奇迹能够概括的了。
　　也就山下君现在毕业了，不然在学校里，绝对会被认为是超级不会读空气的孤僻家伙。
　　今天早上也一如既往是个好天气，山下打开一楼的店门，还没来得及拿开堆在门前的展板，就发现门口站着一帮人。
　　“……？”
　　他有点呆滞地和那些少年少女们对视，大清早的，什么情况？
　　少年少女们也发现了他开门了，纷纷指过来：“开了开了！”
　　“就是这家店！我知道这家店！最开始就是他们在卖！”
　　“这是代理吗？”
　　“什么新鲜货色他都会先进的，店长桑是个很潮流的人！”
　　不不不，我才不是什么潮流的人——这样的事情不要啊！
　　山下君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这帮堵门的家伙：“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是之前买的东西有质量问题？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厂家！厂家一定会负责的！”
　　“我们要买东西！”一个少女急得直跺脚：“店长桑你倒是开门啊！”
　　你们堵门说要买东西，我一个电玩店，我害怕啊！
　　好在害怕没有持续多久，山下算是看出来了大家没有恶意，还是打开了店门。
　　少年少女们一拥而入，开始到处寻找想要的东西，跟末日幸存者搜刮便利店罐头一样。
　　“在哪里？不是说有吗？”
　　“一定有的——我之前就是在这里买的！”
　　“你买了还要再买？”
　　“我支持艾丽娅妈妈不行吗！”
　　“那个……”山下君从柜台后面探头出来：“你们在聊什么？艾丽娅——妈妈？”
　　哦卡桑？这是什么特殊的作品新角色吗？这么受欢迎？
　　“找到了！为什么藏在这里面呢？”
　　一个少年举着一个大箱子：“全都是！”
　　“啊，那是拓麻歌子，经销商之前说，暂停销售……”
　　“才没有那样的事情！已经可以重新销售了！”
　　“诶？是吗？”山下推了推眼镜：“我没有听到那样的消息，你们怎么知道的？”
　　“店长桑，你该不会不看新闻吧？”
　　“最近确实没有看，是有什么新的法规吗？”
　　“或许有吧，少年犯法律什么的，但是那不重要——这个！还有这个！我要了！”
　　“给我留两个！”
　　“说好的一人只要一个——诶诶诶！别抢别抢！”
　　山下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哄抢玩具，联系经销商确信可以重新销售之后，几乎是眨眼间就卖掉了所有存货。
　　接下来的半个上午，他就被无数的顾客询问‘有没有拓麻歌子’这样的话，整个人都被问得不好了。
　　最后他不得不写了张告示，表示本店的拓麻歌子已经售罄，这才松了口气，清闲了许多。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拓麻歌子是很现象级的电子玩具啦，但是之前的销售再怎么火爆，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程度啊。
　　他想起之前说的新闻的事情，打开店里的电视，随便按了几个台。
　　然后就看到了直播的回放，以及那被称为‘命运の三分钟’的惊险镜头。
　　那纵身一跃的果决，被刀扎在手上毫不动摇的坚毅，以及最后的温柔怀抱，刷屏一样干掉了几乎所有不紧要的新闻。
　　山下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叫她哦卡桑了，这种表现力，比任何影视作品的角色都更来得震撼。
　　不过问题来了——拓麻歌子和她有什么关系——哦，是她生产的啊，那没事了。
　　等会——是她生产的？！！
　　山下看着报道里，主持人对着清单棒读稿子念出来的艾丽娅的产业，瞪圆了眼睛。
　　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和之前的那个英勇的少女，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按了几个台，然后发现了新的没看过的内容，赶紧按回来，发现是日买电视台的又一次直播。
　　只不过这次是访谈，艾丽娅好好地坐在室内，手上还包着纱布。
　　主持人有点心疼的样子：“很痛吧？那样凶狠的攻击——当时为什么会坚持不放手呢？”
　　艾丽娅于是就很疑惑地看着她：“放手的话，我就掉下去了。”
　　“啊这——”
　　“痛当然是很痛的，但是想要活下去，所以不敢松手。”
　　“我还以为，是因为艾小姐您的英勇无畏，才会不惧怕这种伤痛的。”
　　“不不不，我只是个普通人，被杀就会死，我当然是害怕的。”
　　“是害怕少年犯A吗？”
　　“那倒不是，我从头到尾都没害怕过他，我害怕的是死亡，害怕的是小姑娘受到伤害，但我不会害怕那种罪犯。”
　　“为什么呢？他明明那么凶狠。”
　　“因为我是好人，好人不应该害怕坏人，就像是正义不应该惧怕邪恶，我能行走在阳光下，可是他能吗？他做不到，会有无数的人抓捕他，厌恶他，唾弃他。”
　　“少年犯A坠楼身亡，这是大家亲眼看到的，可能那就是他的自我放弃吧……艾小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接下来是指什么？生意吗？”
　　“会在短期内回国吗？”
　　“这个的话，要看具体的工作安排。”
　　“工作，是指艾氏集团的运营吗？”
　　“不，集团那边有专门的人在管理，我个人目前是在关注一些自己喜欢的项目，比如游戏啊，游戏机之类的。”
　　“就像是拓麻歌子？”
　　“对，就像是拓麻歌子，电子宠物很可爱，所以我准备做一个收集更多电子宠物，可以互相对战交换的游戏。”
　　“艾小姐，有人很好奇，为什么少年犯A这么厌恶你，还和拓麻歌子有关系，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吗？”
　　“具体的信息，警视厅会公开的，但那是在这之前我个人其实和他没有什么交集。”
　　艾丽娅换了个姿势，拿出一个素装版的拓麻歌子：“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他讨厌所谓的美好，非要毁灭给人看吧。”
　　“美好，是指电子玩具？”
　　“我觉得，更应该是能够让孩子感受到乐趣的童年。”
　　“确实，有信息表示少年犯A的童年，遭受了很大的压力。”
　　“我其实是个很——我今年18岁，我刚成年，所以其实我自己也是个孩子，而且我的父母早年就因为意外离开了我，所以我一直都在想，怎么才能够让自己不那么悲伤……游戏只是一种载体，就像是文化创作一样，我希望我的产品，给用户带来的不仅仅是一时的放松，而是能够成为美好回忆的一个具体的存在。”
　　“艾小姐希望孩子们能够更快乐吗？”
　　“没有人会不希望的吧？难道谁会想要孩子们的童年过得很辛苦吗？”
　　“如果我是孩子，那一定会很支持您的想法的。”
　　“为什么非得是孩子？拓麻歌子的开发者是真板亚纪小姐，她就是一个成年人，我很赞同她开发拓麻歌子时候的想法，给成年人一些在钢铁丛林里轻松的瞬间，就像是回到了大自然一样，成年人也可以有自己的童话。”
　　“实在是非常让人感动！”主持人这种时候完全不敢给艾丽娅下绊子，当然本身也不想就是了。
　　以前口嗨艾丽娅的那些个所谓的专家，现在都不说话了，默认了她‘应该给孩子们的童年保留一份美好’的论调。
　　少年少女们的表达方式更简单也更纯粹——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别拦着我追星我家艾妈！
　　有人甚至评价艾丽娅的表现，是值得被载入广告宣传史册的真人代言行为。
　　不过怎么样都好了，拓麻歌子反正是大爆炸了，甚至被赋予了‘现实里的童话’的象征。
　　艾丽娅更是从网红一跃成为货真价实的精神偶像，还没出道，但是却有了比肩偶像明星一样的人气。
　　星野酒店被曝光出来是艾丽娅的产业，结果就成了粉丝们的朝圣地，一大早就有粉丝堵门求关注。
　　艾丽娅穿的衣服，喜欢的食物，对于自己的评价，被周刊报纸之类的媒体一再转载。
　　甚至就连被围的警视厅，也在她的‘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调解之下，被放了一马。
　　小田切警视长送来了艾丽娅可能获得了国民栄誉赏的消息。
　　这是为了表扬广受国民敬爱，拥有显著功绩并给予社会明亮希望的人物的荣誉，由内阁总理大臣授予。
　　上一个非本子国籍，而获得这种荣誉的，还是本子的传奇棒球手王贞治。
　　他是本子家喻户晓的传奇棒球手，活跃于20世纪的60至70年代，被称为世界棒球之王。
　　而这个和拳王阿里、球王贝利并称为世界三大体育巨星之一的棒球之王，终身保留的都是国内的湾省籍贯。
　　他的妻子和三个女儿也一样，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国民荣誉赏全都是日本国籍。
　　而且获得者大多是去世之后追授的，最近的一个获得者并且是大活人的，还是羽生结弦。
　　艾丽娅对此半点兴趣都没有，直接明言拒绝了，她才不想和本子的官方扯上关系。
　　为此她还不留小田切警视长吃饭了，但是消息传出来，民众就更感动了。
　　呜呜呜她真的好淡泊名利！我哭死！
　　“当别人喜欢你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现在大家喜欢你吗？”
　　“我觉得可能还行吧——可惜没有什么能够验证的方式。”
　　“倒也不是没有。”周姨拿过来一份文件：“迪迦奥特曼的前几集已经拍摄完成了，但是那边想要请你去客串一下。”
　　“客串？客串什么？”
　　“剧情里面，TPC的一名其他地区的总监，电视台那边的意思是，收视率应该会有很大的提振。”
　　“就一个客串，就能够提振收视率？”艾丽娅表示我不信。
　　周姨笑了笑：“我本来也不信的，但是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个签名请愿的活动，请愿内容是想要艾丽娅出道成为偶像。
　　“……我这个样子，适合成为偶像吗？为什么没有星探来找我？”
　　“第一，星探们可能是为你工作，而不是找你去打工，没有人付得起你的薪水，第二，你太火了。”
　　火到什么地步了？完全没有自觉的艾丽娅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大概有一点点小出名。
　　“行吧，那我去客串个角色——说起来还挺爽的，这可是迪迦诶！”
　　艾丽娅愉快地做了决定：“以后大家大概会记得我的客串吧？就像是彩蛋一样！”
　　“不如你发个消息，说你要去客串了，看看反响？”
　　“哦，我试试……”
　　于是乎，多年以后，电视台会回忆起那个下午。
　　那个自己™也因为延迟播放某部特摄剧，被围攻的下午……

214-扭曲厨也是厨 请假条
　　艾丽娅去拍摄的时候，蒋天艺正在找她。
　　“我们被耍了。”
　　蒋天艺的脸色比锅底还黑，有种不自然的美。
　　“我们都被耍了——她一定是有把握的！我早该想到的！当初她就表现过！”
　　秘书小姐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东西，缩着脖子不敢应声。
　　自从昨天事情发酵，今天艾丽娅一战封神之后，蒋天艺就像是回过神了一样，开始发脾气了。
　　崩牙雄站在她们面前，倒是习惯了被老板DISS——当初蒋镇雄也不是个好脾气的。
　　更何况相比起蒋镇雄，蒋天艺顶多拿东西砸他一下，不痛不痒的。
　　不过说起来表现过……
　　崩牙雄倒是想起了当初艾丽娅确实展示过几次好身手。
　　网上隐约流传过曾经的她的影像资料，但更直观的，大抵还是10亿现金还债的现场。
　　当时去闹事的人差点伤到蒋天艺，还是艾丽娅一记战斧劈腿当场拦下了飞过来的杂物。
　　不过毕竟艾丽娅的身份不是什么格斗家，而是企业家，所以大家对此感觉不深，过段时间就淡忘了。
　　“去！找到她！她这种骗子，现在绝对是阴谋得逞了正在得意洋洋！”
　　旁边的秘书小姐姐听着有点扎心，她也是看了直播的，当时艾丽娅的决意，可不像是演出来的。
　　“那个……大小姐，会不会，艾小姐她——我是说，这么说她，会不会有点伤人啊？”
　　蒋天艺瞪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崩牙雄没看清楚蒋天艺的脸色，只是下意识点头：“确实有点伤人了。”
　　蒋天艺脸色顿变，然后抓起手边的果篮，砸在崩牙雄身上。
　　“伤你妈个头——出去！都滚出去！”
　　崩牙雄赶紧溜了，秘书小姐姐也被打发出来，去联系艾丽娅进行拜访之前的预约。
　　俩人一文一武站在走廊里，同声叹气。
　　“大小姐脾气越来越差了。”
　　“没办法，昨天她担心了好久，今天发现艾丽娅名利双收，心态不平衡很正常——主要是我们有个赌约呢。”
　　蒋天艺和艾丽娅的赌约，无非就是那批盗版拓麻歌子能不能卖出去。
　　按照正常的思维模式来说，正版盗版一个价，盗版还有功能阉割，这傻子才会买。
　　但现实从来不按照什么思维不思维的来，现实就是素装版本自带光环，再加上艾丽娅的亲身代言，已然封神。
　　如果少年犯A还活着，那大家或许会恐慌一下——居然有这种看到别人玩拓麻歌子就下狠手伤人的反社会家伙！
　　但是现在少年犯A死了，摔得稀碎的那种，大家就不在意坏人的威胁了。
　　反而开始担心起了如果没有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是不是也会滋生出类似的反社会人格。
　　倘若你跟那些父母说，不要鸡娃，不要给孩子加压，要陪伴，要温暖，那他们多半是难以做到的。
　　但是孩子们跟父母说，你给我买个拓麻歌子，我会好好地养电子宠物好好学习好好成长，那父母就会开始看价钱了。
　　什么？1980日元？
　　这™也是价格？来三个——家里一人一个——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买不起！
　　这东西就跟童话故事书一样，睡前读不读不知道，但是买回来就代表爱孩子，起码正确性是在的。
　　艾丽娅哦卡桑以自己的行为守护着孩子，说不定未来她卖游戏机什么的，孩子们也可以少几分被专家的诘难。
　　赌约在这种大环境下，就跟厕所里的纸没区别。
　　现在艾丽娅卖什么卖不出去？
　　她弄个自己的照片，凑一套写真，签售会能从新宿排到兵库北。
　　“我没记错的话，艾丽娅是要价好几个亿来着？”
　　“嗯，美金。”秘书小姐姐推了推眼镜：“好消息是这批货可以抵扣一个亿。”
　　“坏消息呢？”
　　“现在拓麻歌子的收购价格，恐怕不止三个亿了。”
　　“……怪不得大小姐要生气。”崩牙雄咧了咧嘴：“钱这么好赚的吗？”
　　卖玩具都能卖几个亿？还是美金？还只是版权销售权？
　　秘书小姐姐叹了口气：“卖塑料花都能卖成紫荆首富，市场一直都在的，只是没有谁能吃得到那么多份额而已。”
　　“你说，艾丽娅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我觉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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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呜——』
　　一只怪兽长大嘴，镜头给了怪兽大开口的一个特写。
　　元谷现在有钱了——很有钱——所以皮套做得也很好，镜头里的怪兽跟真的一样。
　　蒋天艺来到这边，看到的就是怪兽嗷呜嗷呜地叫着，然后和那个眼睛发光胸口发光的皮套人打架的场面。
　　“这是什么？”
　　“是哥尔赞。”旁边的一个助理引着她往一边走：“请到这边来，拍摄现场安全要紧。”
　　上次艾丽娅差点被砸到，片场花了大力气重新搭建拍摄棚，所有事情都是安全第一。
　　“……哥尔赞是什么？”
　　“就是那个怪兽——请稍等，大小姐正在拍摄。”
　　刚问完，拍摄那边也停了，导演喊了一声咔之后，几个场务上去扶住哥尔赞的皮套。
　　蒋天艺哼了声，目光转向眼睛发光胸口发光的小蛮腰的奥特曼皮套：“这就是你的计划么？”
　　奥特曼愣了下：“恰？”
　　“……算了，你也不会承认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谈谈。”
　　蒋天艺皱着眉头，说话间打量了下迪迦这一身外形：“还是说，你准备这个打扮和我谈生意？”
　　一只爪子从身后探过来，戳了戳蒋天艺的肩膀。
　　她回头看去，哥尔赞的皮套摘下来脑袋，露出来艾丽娅的头。
　　“……？？？”
　　“呼，还挺热……拍摄现场要加空调，保证拍摄者的体温，还有补水也是个问题，特摄的皮套替身很辛苦啊！”
　　“嗨！我们都记下了，会立刻进行补全！”
　　“嗯……哟，蒋小姐，你也看奥特曼啊？”
　　蒋天艺看了看这个丑不拉几的怪兽，又看了看帅气逼人的奥特曼，有点想不明白艾丽娅在想什么。
　　她就算是玩这种，那不也应该去当主角才对吗？当小怪兽？
　　艾丽娅脱了皮套：“有什么问题，我让雷总去见你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雷丞相是一点都不介意跑几趟的，毕竟跑几趟就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他有什么不乐意的？
　　蒋天艺深吸了一口气：“艾小姐，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购买拓麻歌子的版权？”
　　“不确定。”
　　“那你看起来信心满满的样子？”
　　“你不买我自己卖呗！”艾丽娅很奇怪：“是卖不出去吗？”
　　蒋天艺被噎了一下，对啊，人家是卖不出去吗？
　　“三亿五千万美金的收购价，全款现金，如何？”
　　“好啊！”艾丽娅点头点头，三个半亿刀乐，好耶！
　　“……你不加价？”蒋天艺已经做好了被宰一刀的准备，甚至都主动加了五千万。
　　拓麻歌子的市场份额，在电子玩具领域几乎是乱杀，更重要的是这东西有正面意义加持。
　　自带文化光环，对于商品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即便是过了热度期也能大幅延长市场寿命。
　　而要是过了很久，那就成了复古情怀，还能不断地炒冷饭。
　　投资部门那边估算出来，拓麻歌子大概在全球的销量不会低于五千万只，而且这还只是这两年的估算。
　　毕竟艾丽娅的一千万备货外加她的五百万备货，现在都快被市场吞得七七八八了，还明显没触底。
　　这种下金蛋的母鸡，艾丽娅居然就这么点头说好啊——她脑子有坑？
　　“那我……再加点？”艾丽娅觉得蒋天艺是不是撞到头了，怎么还让人加钱的？
　　“……不。”蒋天艺拒绝了这种傻事，她疑惑地看着艾丽娅，然后恍然：“你说话不算数了？”
　　“啊？”
　　“你被集团架空了对不对？”
　　“啊？！”
　　“谁干的？雷凡？还是你家的长辈？难道是他们联手了？”
　　“……”艾丽娅想了想，探手摸了摸蒋天艺的额头。
　　蒋天艺像是被咬了一口一样，赶紧抽身后退：“你干嘛？！”
　　“你也没发烧啊……”艾丽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说你偷偷吃蘑菇了？没弄熟的那种？”
　　“我没有！”
　　“那你干嘛脑补些乱七八糟的？”
　　“……你叫雷凡来，拟合同，签字。”
　　“哦，好啊。”艾丽娅拍了拍手，召唤工作人员安排会议的地方，并且远程召唤雷丞相。
　　蒋天艺狐疑地看着满脸正常的艾丽娅，在场边叉着腰浑身不自在。
　　太大方了，太正常了，太快速了。
　　谈生意哪有这样的？
　　谈收购啊——版权和市场销售权啊——预期收益什么的那不得是一笔大数目？
　　秘书小姐姐站在旁边，抱着资料乖巧地等待着，心里觉得艾丽娅真是个好人。
　　果然艾小姐不是合格的商人呢，但确实是好人没错了。
　　比投资部门预期的底线价格，省了足足一亿美金呢……
　　好片刻之后，雷丞相杀了过来，身后带着两个团队，一个是法务部，另一个还是法务部。
　　足足37份合同拍在蒋天艺面前：“版权许可，销售许可，全都在这里了，只要蒋小姐你签字，从今天开始，财团B就正式把拓麻歌子的版权移交给你。”
　　蒋天艺摸了摸合同——凉的。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内心升起警惕，蒋天艺拒绝了这份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开始思考有哪里不对。
　　艾丽娅大方？她好像一直都挺大方的，地主家的傻闺女。
　　雷凡早有准备？雷凡没准备才不正常，这种顶级经理人，预案十分钟能准备八套。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插手一脚拓麻歌子的生意，毕竟这东西门槛低得令人发指，纯纯就是卖创意。
　　但是卖盗版和正版的细水长流是有区别的，艾丽娅要是出去吼一嗓子要找合作伙伴，门槛都得矮三寸。
　　那艾氏集团这么大方是因为……
　　正在思考的时候，窗外传来了喧嚣的声音，似乎附近有人在喊什么。
　　坐在另一边吃水果的艾丽娅抬头：“什么逼动静？”
　　雷丞相对于自家大小姐这种失礼的行为，轻微咳了两声，提示她还有客人，不要这么随意。
　　安乐乐走到窗边，贴着墙很战术地拉开百叶窗，视线探出去瞅了几眼：“大小姐你的粉丝。”
　　“哦，我说怎么这么喜庆，原来是我的粉丝。”
　　“……”蒋天艺翻了个白眼，之前觉得人家吵的也是你，现在觉得人家喜庆的还是你。
　　她算是看出来了，电视上那个自立自强的艾丽娅是真的，但是那个华贵的四万亿千金是假的。
　　这家伙就是个野丫头，混不吝的性子与其说是千金大小姐，不如说是生错了女儿身的假小子。
　　艾丽娅打开窗户，探头出去和大家打招呼，于是元谷总部大楼外面就都是欢呼艾丽娅名字的声音了。
　　就是那时不时的‘哦卡桑’有点扎耳朵，你叫你妈呢？
　　什么？还真是艾丽娅妈妈？那没事了……
　　蒋天艺转动着手里的钢笔，思考着这里面可能存在的陷阱，雷丞相也不催促，只是在旁边安坐。
　　蒋天艺望了他一眼，后者也看过来，露出礼貌的微笑。
　　“……”蒋天艺的视线却越过他，看着艾丽娅的背影，听着窗户外的声音，陡然定格。
　　她知道这是什么阴谋了！
　　不，不对，这不叫阴谋——她知道这个坑是什么了！
　　放下手里的钢笔，蒋天艺露出自信的微笑：“雷总，我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
　　雷丞相眉头一跳：“蒋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这份协议，是把版权全部转让给我蒋氏集团，对吧？”
　　“是的，所有版权以及所有市场的销售权，从此以后，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是该说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还是说不会有任何情分呢？”
　　雷丞相有点真的听不懂了，做生意你还讲情分？你有问题！
　　卖版权最怕的不就是牵扯不清事后扯皮么？这全都打包给你了，还要怎么样？
　　“现在全日本——不，全世界都知道，拓麻歌子和艾丽娅的关系，她把这个卖给我，全部都打包清算了，那我接盘的到底是一桩好生意，还是一个马上就要凉掉的烫手山芋？”
　　“……那蒋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们的打算，但是既然我看出来了，那你最好当没有那样的打算——我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我给你再加3个点的销售分成，但是艾丽娅，必须要继续‘持有’拓麻歌子的版权，或者给我当个代言人也行。”
　　现在拓麻歌子的火爆，有三成是因为艾丽娅妈妈的史上最贵真人广告。
　　她离场之后，拓麻歌子的火爆还能不能延续，那还真不好说。
　　蒋天艺在‘持有’这个词上加了重音，很显然就像是之前艾氏集团和财团B之间的关系一样，明面上搞事，暗地里一家人，她艾丽娅可以把东西卖给我，但是明面上她还得是那个拥有者。
　　雷丞相垂下眼帘，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
　　3个点的分成，按照现在拓麻歌子1980円的价格来算，那就是接近60円。
　　一千万的出货量，艾氏集团就能够获得差不多6亿円的净分红。
　　哦不对，不是集团的钱，这笔钱是艾丽娅的‘代言费’来着。
　　如果按照投资部那边五千万出货量的预期，岂不是大小姐能拿到一个半亿的代言费？
　　这种白送钱的行为，雷丞相可不能当做没看到啊……
　　他重新抬起眼帘，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蒋小姐多虑了，没有那样的事情，但是代言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蒋天艺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这件事情，是雷总自己的打算，还是艾小姐知情的？”
　　艾丽娅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望过来：“嗯？什么？”
　　看着这小丈育的模样，蒋天艺笑得更开心了：“这么看来，雷总是想要陷艾小姐于不仁不义啊——为了这么点钱？”
　　你艾丽娅之前一直都在营造你仁义无双的人设，现在你的手下想要给你抹黑，你却半点都不知情。
　　艾丽娅，你是真的可怜啊……
　　“……”雷丞相抿着唇，和蒋天艺对视了好几秒，这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合同，可能有修改一下的空间。”
　　他眼神阴鹫，撇开视线不再看蒋天艺，而是把那一摞合同里面的其中一份拿出来，递给身后的姜威。
　　“重新修改一下这份合同的信息公示部分，大小姐可以成为拓麻歌子项目的代言人，加三个点的销售分成。”
　　艾丽娅脑门上蹦出来一个大大的问号：“什么分成？要什么分成——不是说打包卖了吗？”
　　要什么自行车！怎么能要自行车呢！
　　蒋天艺单手托腮，多花了未来的几个亿，却半点都没有不开心的样子，反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艾丽娅和雷丞相。
　　“艾小姐——”
　　“嗯？”
　　“有时候啊，你得明白，身边的人未必都是帮你的，而和你作对的人，未必都是想要害你的。”
　　我要打败的，是全盛时期的你，而不是被身边人背刺之后落魄得像是丧家犬一样的你。
　　所以你怎么能让一个高管害了呢？幸好这次被我发现了，不过这也算是我自己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发。
　　哼，就当是顺手帮你一次好了。
　　艾丽娅眨了眨眼：“？？？”

215-蒋小姐基本盘气运被夺 继续请假
　　有句话这么说的来着？
　　企业家不相信好事，只相信自己。
　　哦不对，蒋小姐是资本家来着，艾丽娅才是企业家。
　　那没事了——她活该呀！
　　蒋小姐签了合同，花了很多很多小钱钱，不仅是三亿五千万刀乐的现金，还有未来的一大笔代言费。
　　当然，就目前来看，甚至是就未来的销量来看，她都未必是亏损的。
　　可是对于艾丽娅来说，那就是大赚。
　　未来的销量是未来的，是好几年需要不断地出货铺货销售回本，有着漫长回款周期的。
　　但是现在，她手里一下子就多了一笔现金，三亿五千万刀乐按照汇率来计算是二十多个亿国元。
　　不过这钱最合适的方式还是拿来在外面用，艾丽娅正在思考挥霍的方法。
　　雷丞相不情不愿地和蒋天艺握手：“蒋小姐不亏是国际高奢品牌都要奉承的人，这么雄厚的资金实力，实在是不多见。”
　　“哪里，我只是一个大区总代罢了。”蒋天艺很愉悦，谁让她确实有钱呢？
　　蒋氏集团的运作方式，决定了她要比绝大部分搞实业的企业家‘有钱’来着。
　　无论是依靠地方贷款修建的物产CBD，还是低进价高售价的国际大牌奢侈品，全都是大家羡慕的好生意。
　　艾丽娅对这些不感兴趣，是因为这些勾八东西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房地产？奢侈品？拿走拿走——不要打扰我花钱搞芯片搞屏幕甚至是搞手机家电游戏机！
　　但是外人不这么认为，毕竟艾氏集团现在的现金奶牛，可是搞金融的，他们觉得艾丽娅应该和他们是一路人。
　　之所以没有上市噶韭菜捞钱，纯粹是因为当初艾如龙走得仓促，中间这一步最重要的路子断掉了。
　　现在艾丽娅立足未稳，等她稳住了，妥妥要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推上市场的，到时候就有运作空间了。
　　蒋天艺也是这么想的，她在等艾丽娅先稳住脚步，稳住话语权，然后上市，大家再好好地打擂台。
　　到时候艾丽娅就会知错了——贪图一时的现金流，却忽视了每年持续的好看的财报和源源不断的收入。
　　拓麻歌子的‘情感’热度，还会绑定一段时间，等到自然冷却之后，蒋氏集团就可以宣布获得了这个项目的所有权。
　　到时候光是股票的股价拉高，蒋天艺就能够从股市上赚回来绝大部分投资的本金，剩下的都是纯利润。
　　艾丽娅啊艾丽娅，你赚辛苦钱的样子，真的很狼狈啊！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艾丽娅从来都不会按着套路出牌，更不在乎噶韭菜的钱。
　　谁有钱她赚谁的！
　　那么谁有钱呢？
　　呵呵……
　　“蒋小姐，我家大小姐就不留你吃饭了，想来你工作也很忙，我送送你。”
　　雷丞相抬手示意，话里话外都是赶紧滚蛋的意思，签了合同就翻脸不认人。
　　蒋天艺更开心了，哎呀，看他无能狂怒的样子，真的好像想要咬人的狗啊。
　　她哈哈笑着，很是大气地和艾丽娅告辞之后转身离开。
　　秘书小姐姐恨恨地白了雷丞相一眼，没想到艾小姐这样的好人身边，还有你这样的奸臣！
　　崩牙雄看着围过来的几个安保人员，不满地哼了声，几个安保人员看着他膀大腰圆的样子，一时之间不敢做什么。
　　安乐乐于是伸手进内兜掏东西了，动作很直接，眼神一直盯着崩牙雄。
　　崩牙雄眼角一抽，赶紧跟着自家大小姐出门，身子僵着不敢往后看。
　　安乐乐掏出来一个拓麻歌子，继续每天兢兢业业的喂食和铲屎大业……
　　艾丽娅一头雾水持续到对方下楼，蒋天艺甚至还很有心地回头看着窗边的她，伸手指了指她旁边的雷丞相。
　　那表情，多少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
　　等到那辆高级黑色轿车滑走，艾丽娅都还是脑袋上冒着问号，不知道这种慈善家哪里冒出来的。
　　“为什么？”艾丽娅挠着头：“三个点的销售分红？代言？”
　　你有这个过亿元代言的价格，你去找国际明星都够了。
　　要知道即便是世界级运动明星，五年的代言合同也凑不到这个价，这得人家来跪舔。
　　“其实蒋小姐真的很聪明。”雷丞相叹了口气：“只是大小姐你确实不在意这些而已。”
　　“……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
　　“大小姐你知道外界怎么看你的吗？”
　　“知道，美貌与智慧并存，英雄与侠义的化身！”
　　“啊……倒也没有这么夸张。”雷丞相失笑：“在商业领域，大小姐你目前的信誉度很好，甚至被很多人都公认是感性大于理性，并不严格依照商业盈利为主要目的。”
　　“俗称——冤大头？”
　　“没那么负面，很多人都觉得是你太年轻，有着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但不管怎么说，这对别人而言是一件好事。”
　　当一个艾丽娅这种级别的存在，自己活，也想要别人活，那她就是大家滴勋宗。
　　勋宗的百亿补贴是个什么概念，想来大家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蒋小姐觉得我是在败坏你的名声，因为从商业角度来说，你是不会做这么冷酷的事情的，把一个好的项目打包卖掉，并且斩断自己和该项目的联系，不让他们借用你的影响力……这确实会影响销量，尤其是在本子这边。”
　　可别说本子的民众不擅长脑补阴谋论，他们最喜欢搞这些花边新闻了。
　　真的假的有时候分不清，可是并不妨碍大家形成大家想要形成的共识。
　　就像是当初开发了GBA游戏机的横井军平脱离老任，加入万代南梦宫，却在研发新机器的时候出车祸的事情一样。
　　警方一直都强调，并且确认那起车祸是意外——当时横井在乘坐同事驾驶的汽车去打高尔夫球的途中遭遇了追尾事故，在与同事下车检查汽车损坏情况时，他被另一辆汽车撞倒，伤重不治，年仅56岁。
　　可是民众不这么觉得，大家都认为是老任痛下杀手，山内溥不能忍受横井军平这种人才的跳槽。
　　后果就是老任股价暴跌，名声一时之间臭不可闻，即便是二十年后，也有人把这起事件称为卑劣的暗杀。
　　这种损失和商业运作之间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基本也可以说是不讲道理，只讲感情。
　　可消费是一件很主观的事情，就像是艾丽娅一直都觉得手里捏着钱的消费者才是厂商的爹一样。
　　他们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一点眼缘或者别的什么心态，就舍得真金白银地掏钱出来，而不是厂商预设的各种思路。
　　蒋天艺的聪明，就在于她舍得花钱去维持这份民众们热切感情能带来的未来利益。
　　“可是她想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小姐你可能并不会公开这起收购案，而且我们也不需要公开。”
　　财团B是上市公司，需要公开财报，但是这和艾氏集团有什么关系？
　　要知道拓麻歌子可是被艾丽娅单独提前‘收购’的项目，这事儿卖给谁她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蒋天艺完全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白花了一大笔钱，让艾丽娅保守一个她不在乎的秘密。
　　“可是这不是要代言吗？”安乐乐探过来个小脑袋：“大小姐要做事的！”
　　“不会，有之前的表现和那个音乐广告，珠玉在前，再拍什么都是多余的，大小姐什么都不用做。”
　　没错，艾丽娅什么都不用做，独自美丽就好，蒋天艺也是这么想的，她所谓的代言，只是让艾丽娅不要搞事。
　　她只要不跳出来，说我已经把拓麻歌子这个孩子送给别人养，那就可以了。
　　安乐乐脑袋上也冒出来了几个问号：“那岂不是说——蒋天艺是白送钱的？”
　　“嗯，而且还是按照分红来算，这笔钱可不少啊……”
　　他们预期的拓麻歌子销售量在五千万左右，而艾丽娅知道的是，未来这东西直到她穿越都还在卖，八千万都不止。
　　按照乐观的售价估计，不算国内的市场，单个60日元的分成，这足够一个正常人躺着挥霍三辈子。
　　“可惜的是这是缓慢回笼的资金。”雷丞相贪心不足，只想要现金流。
　　钱生钱这件事情，他最拿手了，三亿五千万刀乐在手里能发挥的作用，远大于卖玩具的收入。
　　但是话一出口，他就眼角直跳，左眼跳财右眼跳……咳，右眼封建迷信不可取，不过怎么右眼皮老是蹦跶。
　　按住自己的眼角，雷丞相觉得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有点影响身体了。
　　可是一转头，他就知道糟了。
　　因为艾丽娅正在用‘给我一点好不好’的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就差没上手拽他衣角了。
　　“……大小姐？”
　　“给我钱！”
　　“要多少？”
　　“五千万刀乐的零头就好。”
　　雷丞相稍微松了口气，他还要拿这笔钱去赚钱，不能让艾丽娅尽情一下子挥霍光。
　　只是五千万美金而已，那还能接受——才怪啊！那可是五千万刀乐啊！
　　雷丞相按捺住情绪，语气尽量平和：“大小姐，是有什么投资项目吗？”
　　艾丽娅缩了缩脖子，没有说话。
　　“……大小姐拿这笔钱，是想要买点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吗？那也可以。”
　　艾丽娅眼神游移，似乎是在寻找借口，着实是有点心虚的样子。
　　雷丞相心凉了半截——完了。
　　拿钱来又不是投资，又不是消费，那就只剩下打水漂了。
　　“我……咳，那个，我寻思这钱反正也是坑来的……拿四千万在各个地区成立特殊的慈善基金……会不会好点……”
　　雷丞相脑门上终于也冒出来了几个问号，堪比小丈育艾丽娅。
　　“慈善基金？”
　　“反霸凌的——你看啊，我妹妹，在学校被欺负了对吧？少年犯A，在学校也是很有压力才变坏的对吧？”
　　“不，少年犯A是纯粹的反社会人格，不值得丝毫同情！”
　　“啊，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吧，如果能有一点点让孩子变好的可能，我都觉得应该要努力尝试的。”
　　“……那这个慈善基金，该怎么运作呢？”
　　“让法务部动起来！”艾丽娅眼神转冷，似乎并不是临时冲动，而是早有预谋。
　　哦不对，应该叫早有考量——这种事儿怎么能叫预谋呢？
　　“反对霸凌的根本，就是把霸凌其他同学的那些家伙彻底钉死！让他们感受来自社会秩序的重拳！感受道德的重量！敬畏法治！”
　　“？？？”
　　雷丞相觉得你这不叫反霸凌慈善基金，你这应该叫被霸凌者复仇基金。
　　合着你拿四千万刀乐就成立的是专门打校园暴力官司的特殊法务部是吧？
　　安乐乐在旁边击节赞叹：“好！不愧是大小姐——太棒了！我已经理解了这一切！”
　　不是，你这理解了个什么啊！哪有慈善基金是这种运作方式的？！
　　“好不好嘛~”艾丽娅拽着雷丞相的衣角，要嘛要嘛，人家要小钱钱嘛！
　　雷丞相叹了口气，虽然嘴上叫着大小姐，可是把艾丽娅的母亲视为自己养母，把艾丽娅当成亲妹妹来看的他，最遭不住的就是艾丽娅的‘真诚’姿态。
　　大小姐想要，自己能怎么办呢？
　　就算是星星月亮，那也只能努努力，看怎么给她摘下来。
　　雷丞相只能是揉着突突突直跳的额角血管：“我会安排人去做的，四千万美金，川源那边应该可以再招募一批人手。”
　　“各个地区都要，国内、本子这边、东南亚、欧美——每个地方一千万好了。”
　　“所以这校园官司是要打遍全世界吗？”
　　“对！如果学校和稀泥，老师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家长觉得孩子还能坚持，那么我就要做孩子们最后的盾牌！”
　　“孩子们未必能够找得到你来帮他们。”
　　“但凡有一个，那我就不算白花这些钱，如果能够让更多的孩子在童年时期就讨回公道，那我功德无量！如果能够给那种勾八学校一个震慑——就像是这次的那个隐瞒少年犯资料的国中一样，那我这笔钱就是血赚！”
　　艾丽娅实在是被之前的神户国中气到了，他妈的，那些家伙死要面子，换来的就是被伤害的孩子活受罪。
　　安和由美子倒是没有把神户国中的校董都给扔东京湾里喂鱼，毕竟她不是穷凶极恶的极道。
　　但是整个学校的管理层都被她换了一遍血，筛出来了那些害群之马。
　　那些被封杀的原管理人员，在本子这一亩三分地上，除非面子比安和家还大，不然就算是一辈子失去梦想了。
　　从高高在上的、饱受敬仰的高社会地位教育工作者，变成被唾弃的无业游民什么的，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雷丞相对此事是知情的，他沉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安乐乐突然想起一茬：“还有一千万呢？”
　　“买礼物。”
　　“礼物？给——”安乐乐恍然：“差点忘了，二少生——”
　　“给员工啊！”艾丽娅很诧异：“我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不买点伴手礼之类的，合适吗？”
　　“……不是给二少买吗？”
　　“为什么要给他买？”
　　“他生日啊！”
　　“……哈？”艾丽娅愣了一下：“他生日吗？”
　　景妹妹生日？什么时候的事情？
　　雷丞相在旁边微微眯起眼睛：“大小姐，你之前不是说，为了给二少庆祝生日，才收购元谷和财团B的吗？”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嘛！”
　　艾丽娅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忘了景妹妹的生日是自己任性的挡箭牌。
　　虽然不要挡箭牌也可以，但是总得找点由头有个仪式感，不能什么都是任性。
　　“所以你准备给二少买一千万美金的礼物？”
　　“怎么可能，给他买几套模型玩具就差不多了，一千万美金是给员工买礼物的，确切地说是一千万美金——刀乐。”
　　“一千万美金买礼物，这是直接进货了吧？”
　　“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艾丽娅想了想，一千万美金买礼物，都可以直接开个大超市了。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开个大超市，然后采购一大批东西，让员工用工卡直接买呢？
　　这样的话，还能够解决一个众口难调的问题。
　　艾丽娅一拍手心：“物产部门那边，有超市的吧？”
　　“有。”雷丞相不知道艾丽娅要搞什么幺蛾子：“大小姐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不不不，我要卖——给我一家超市，另外帮我调岗，我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我要去超市工作。”
　　衣食住行，集团目前能够给员工解决的，只有食和行，前者体现在大食堂，后者体现在各类报销的路费。
　　但是衣和住，暂时就没能力包圆了，艾丽娅觉得先把衣搞定也不错。
　　“新超市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爱丽来！”
　　雷丞相松了口气，挺好的，大小姐有个新玩具，比什么都强。
　　区区一个超市而已，她还能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不成？
　　于是乎，艾氏集团的一个实习小客服，调岗到了物产部门的一个超市，成为了超市的临时店长。
　　而日后无数商超高呼狼来了的起因，仅仅只是因为热心的蒋小姐给艾丽娅送了一大笔钱，以至于她拿着都烫手，觉得应该给自己的员工们都分点——这一分，就分出了一整个盛夏！

216-疯狂夺取气运
　　艾丽娅的爱丽来超市还在筹备之中，当事人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确切地说不能叫当事人，只能叫无关紧要的关联者，毕竟多少罪恶，以他之名……
　　没错！就是已经掉线好多章了的景妹妹！
　　“姐——”
　　伴随着一声开心的呼叫，景妹妹带着大包小包，赶到了元谷的片场。
　　就是说艾丽娅以景妹妹的名义大买特买，大抵是料到过景妹妹是真的喜欢这些。
　　但是她不料，却也不想，景妹妹也是成年人了，而且还是堂堂的CEO，自己给自己放个假也就签个字的事儿。
　　左手倒右手，把工作丢给了刘锦，景妹妹抽了个空带着几个样机来到了本子这边，找到了近日大出风头的艾丽娅。
　　之所以说大出风头，是因为有些新闻就连海的那边都知道了，网上传了个遍。
　　景妹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暴龙姐姐出什么事儿，毕竟他是知道艾丽娅的武力值的。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他是亲身体验过的，那种位居食物链顶端的压迫力，俨然非人。
　　所以他只是觉得荒诞，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喝自己姐姐碰一碰，这安保条件未免太差了……
　　“姐，我这次来不仅带来了样品，还带来了专业的安保人员！”
　　找了个会议室坐下，风尘仆仆的景二少搓着手：“听说你把财团B拿下了？”
　　艾丽娅抱着大麦茶咕噜咕噜灌了一杯：“买了，还让他们准备了从成立以来的所有产品的全套，到时候你找个大点的房子，专门准备俩房间，好好摆弄。”
　　艾丽娅倒也不是不心疼弟弟，财团B那边得到了她的指令，连夜准备了一整套的献礼，就准备给二少送过去了。
　　虽然对于小孩子来说，这种东西显得有点过于浮夸，但是对于成年人来说，这么一套倒是刚刚好。
　　景二少的脸色肉眼可见灿烂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都压不住：“哎呀，我也不是在乎这些……”
　　“真的？”
　　“真的！”
　　“那行，不给你了，我弄个展馆，让他们放进去展览。”
　　“啊这——”
　　“怎么，不是不在乎么？”
　　“……咳，我就客气一下……我错了。”
　　景妹妹老实低头，果然在自家大姐面前，就不该客气的，想要什么直说才行。
　　“行了，没克扣你的，还有这个，签字吧，签了就是你的了。”
　　艾丽娅示意安乐乐拿出合同，也是早就准备好的股权转让协议，分别是元谷和财团B的50%股权。
　　她到底是没忘了，这俩玩意儿是给景妹妹的生日礼物，除了这一半之外，还有四分之一在钰妹妹手里。
　　另外四分之一则是留给了未来的安妹妹——三少艾立安——到时候就不用准备新的生日礼物了。
　　怎么会有孩子不喜欢元谷和财团B的拥有权呢？
　　而且这是独立于艾氏集团之外的资产，艾丽娅以后要全盘掌控艾氏集团，只能从别的地方给几个弟弟妹妹找补一点。
　　当然啦，要是以后计算真正的资产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人觉得她是在找补，只会觉得她大方过了头。
　　“这俩都是给你的，但是合同里有一个要求——你只有持有权，没有管理权。”
　　景二少没看合同，只是好奇为什么：“我只有持有权？为什么？”
　　“怕你胡来，当初元谷不就是被元谷家族给整得乱七八糟的么？我现在聘请了职业经理人来管理，财团B那边也有一个完整的管理层，目前干得还不错，你让他们正常运转就好。”
　　“那我拿来没用啊！”景二少有点委屈：“我还想让他们出几款我喜欢的模型呢！”
　　“这种小事不叫管理权，你随便让他们出就好——管理权在我手里。”
　　“啊，那行。”委屈的景妹妹立马就不委屈了，拿起笔也不看就刷啦啦签字：“那以后我要弄什么模型，姐你得同意，我觉得他们之前的几款可动机器人做得不太好，得把冷饭重新炒一遍……”
　　艾丽娅自无不可，瞧见他签了协议，这才问道：“你跑过来干嘛？”
　　“我给你送人来了！专门的安保人员！”
　　说着景二少拍了拍手，召唤出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今天恰好在片场这边旁观的安和由美子看着这些人，又看了看艾丽娅，生出几分微妙的情绪来。
　　这位二少——他难道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类似在他姐姐身边安插人手吗？
　　这种忌讳，实在是把权力斗争时候能踩的雷全都踩了一遍，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妹妹，旋即肩膀垮下来，叹了口气：“你不觉得，这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你让他们跟着我？”
　　“对啊！他们都是专业的，以前是要员保护小组的，现在可是高价保镖！”
　　“几个大老爷们——我一个小姑娘，你不觉得不太合适？”
　　“啊……”景二少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几个保镖。
　　后者也看着他，脸上写满了忠诚。
　　毕竟景二少给得也蛮多的……
　　“乐乐！”
　　“诶，在呢。”安乐乐收起拓麻歌子：“什么事？”
　　“去，找个地方，和这几位兄弟交流一下身手，要是合适的话再说。”
　　安乐乐嘎嘣一口咬碎嘴里的棒棒糖，吐出一根塑料小棍儿：“好咧——几位请吧！”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有心想要拒绝，但碍于艾丽娅这个‘话事人’的气魄，还是跟着去了。
　　大不了等下下手轻点，别把这个小姑娘欺负哭太久就好。
　　还交流身手，瞧着这小丫头的身板儿，怕不是一拳下去就得哭半宿。
　　景二少有点失望：“我还特意选了好久了，觉得姐你用得上。”
　　“有乐乐就够了。”艾丽娅给他倒了杯茶，没有提身边插钉子之类的事儿，因为景妹妹没这个心。
　　而且她还真不是说瞎话，安乐乐有时候能做很多艾丽娅自己不好做的事情。
　　比如说之前那个少年犯A，在背后出力，为他的人生道路加了把劲的，不就是安乐乐么？
　　看到对方踏出那一步之后海阔天空的姿态，实在是让人欣慰啊……
　　安和由美子左看看右看看，心说这剧本不对啊，为何大小姐宽容至此。
　　她难道不该砸了杯子，呼叫三百刀斧手，当场就来个烛光斧影，给二少一个教训么？
　　“给你介绍一下，安和由美子，我这边的合作伙伴，财团B现在的管理层。”
　　景二少眼前一亮，抓着对方的手不放开，摇啊摇：“你好你好——”
　　安和由美子有点不能适应对方的热情：“你、你好……”
　　“不知道安和小姐今天有没有空啊？”
　　“……？”
　　安和由美子瞬间眯起眼睛，一边思考如何拒绝对方的邀约，一边思考如何对艾丽娅表忠心。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大小姐！
　　二少啊二少，你实在是太浅薄了，你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动摇大小姐的统治？
　　你——
　　“他想要模型，早点给他送来吧。”艾丽娅打断了安和由美子的联想。
　　可别联想了，再想下去，安和由美子估计当场清君侧的心都有了。
　　话说这孩子是不是最近大起大落多了，脸上的表情控制都做不好，情绪那么直白的？
　　安和由美子瞬间醒悟过来，赶紧道歉：“轰多尼私密马赛！”
　　景二少：“？”
　　不过结果是好的，模型能够按时送来，一切都好说。
　　聊了一阵别的话题，最后景二少道出赶来的原委：“手机的样机做出来了，姐你说把代工交给易迅精密，但是他们的产量和品控，不一定能搞得定这个啊。”
　　说着景二少拿出三个盒子，摆在了会议桌上。
　　安和由美子一看这是商业机密，立刻起身：“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不用，坐下吧。”艾丽娅摆了摆手：“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你也可以把自己定位成用户，体验一下。”
　　“首先是这款，内部工程样机的代号是A01。”
　　说着景二少拿出了第一款样机，艾丽娅瞥了一眼，顿时定住，再看一眼——这玩意儿不是note7么？
　　卧槽！炸弹！
　　不过此note7非彼note7，艾丽娅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发现这东西和三桑的设计有些许不同。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这个世界的三桑，没有发展到这一步，搞出这个设计？
　　不得不说note7的工业设计确实养眼，甚至如果不是电池问题，当初的它绝对有碾压同时期其他友商的实力。
　　“安全设计没问题吗？”
　　“……啊？”
　　“电池啊，防爆啊，温控啊充电之类的。”
　　“没、没有吧？”景二少被整得一愣一愣的，这年头做手机这么严格的吗？
　　“回去让设计部门重新检查这些地方，不过外观不错……定位是什么？”
　　“这个定位，是对标6P的，苹果那边也是双机发布策略，一个正常尺寸，一个放大尺寸。”
　　艾丽娅这才想起来，气运被夺的三桑好像当初确实没有发布NOTE6，而是直接跳到了NOTE7。
　　她不置可否地打开手机，里外里看了一遍，然后一个战术后仰：“这是什么系统？”
　　“我们自研的UI，目前还没有命名，内部的代号是A系统。”
　　这些命名的活儿，都得等艾丽娅点头才能确认，虽然景二少是CEO，但是就连他也觉得该艾丽娅拍板。
　　所以某个实习小客服纯粹就是掩耳盗铃罢了——卡卡！集团需要你啊！
　　“居然不是安卓……这算不算安卓？”
　　“当然不算。”景二少挠着头：“之前姐你收购东郊研究所，不是有一大批程序员吗？他们搞出来的一个系统，然后集团那边招募了很多人手，后来又是修改又是弄什么协同，我也不太懂技术方面，不过这算是个新系统来着。”
　　艾丽娅不说话了，手指敲着桌面，开始思考这年头能不能干这事儿。
　　新系统？
　　要知道虽然现在是2022年，但是手机市场的格局还在2015年左右。
　　苹果的生态系统初见雏形，而塞班系统却也还没有完全退出市场，功能机市面上大把。
　　安卓联盟倒是出来了，甚至隐约有成为市场主流的趋势。
　　安卓之所以能够快速成长，关键在于开源。
　　在Android之前，没有任何一个智能操作系统的开源程度能够像它一样。
　　而后就是不断拉人入伙的联盟，谷歌为安卓成立的开放手机联盟OHA不但有摩托罗拉、HTC、索尼爱立信等众多大牌手机厂商拥护，还受到了手机芯片厂商和移动运营商的支持，仅创始成员就达到34家。
　　不过问题在于——好像现在，没有听说有安卓联盟的消息？
　　艾丽娅之前是没有怎么过问这些东西的，因为那会儿她的心态还停留在‘我花钱栽树后人乘凉’的阶段。
　　现在虽然这个主要的心态没有变，但是又多了一个‘要卷死那些勾八资本家’的新需求。
　　这就不能直接摆烂了，要一边前进一边摆烂，艾丽娅将其称之为灵活奋斗模式。
　　“联系雷总，让投资部门做个手机市场调查给我。”艾丽娅把NOTE7放下，打开第二个盒子。
　　果不其然，景二少这已经不是争夺气运了，这简直就是把三桑的牌子都给摘了。
　　如果说有一款安卓手机能够让人眼前一亮到眼前一亮的地步，那么非S6edge莫属。
　　这玩意儿出来之后，所有人几乎都在关注它的颜值，甚至过去五六七年它依旧算是安卓的颜值巅峰。
　　虽然曲面屏好看不好用，但是在S6edge上，曲面初次面世确实是惊艳了世人。
　　不过这也是景二少担心郭老板的易迅精密搞不定手机代工的原因之一，甚至提前跑到了这边。
　　他的意思是如果不行的话，或许要联系一下本子这边的大厂，看看是改进生产线还是直接他们代工。
　　艾丽娅沉吟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这些顾虑，而是拿起了第三个盒子。
　　“哦，这个是青春版。”景二少不是很在乎地打开盒子：“用的是供应链的边角料来做的，成本可以压得很低，利于我们推广系统，不过性能和外观嘛，我觉得差不多就行了。”
　　艾丽娅看着这款内部代号为A03的机器，随手把另外两款推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其拿起。
　　“姐？”景二少不知道艾丽娅为什么这么慎重对待这款青春版的边角料手机。
　　“如果二十年之后，你面对记者的提问，他们问你最得意的产品是什么，你会怎么回答？”
　　艾丽娅打开A03，说实话，青春版的本质就是阉割版，所以这玩意儿傻大黑粗，屏幕一般手感一般系统也一般。
　　虽然是新机器，但是工程样机的优化并不算太到位，有种轻微的卡顿感。
　　可想而知按照它的普及定位，即便是发售之后，也不会得到太好的照顾。
　　“……我、我不知道啊。”
　　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艾丽娅，景二少有点懵：“姐你没事吧？二十年后？谁能想那么多啊！”
　　“是啊，谁能想那么多呢……阿景。”
　　“啊？”
　　“你多久换一次手机？”
　　“我——几个月？半年？”
　　“你觉得，正常的工薪阶级，几个月换一次手机？”
　　“……不知道。”
　　“根本没有几个月，而是几年——学生呢？为了学生的未来而奋斗的家长呢？”
　　“不是，姐，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景二少一头雾水：“我成立个慈善基金，帮他们一下？”
　　“不，你有这个能力，但不是成立慈善基金，而是做产品。”
　　“……姐你的意思是把这台手机，做得好点？”
　　“不仅是好一点，确切地说，是性价比，极致的性价比，我要把整个手机市场绞杀成一片前所未有的红海！”
　　艾丽娅把A03竖起来，在面前细细打量着：“我要让所有人——每个人——都享受到科技带来的乐趣！”
　　“……”
　　“所以这台手机，我到时候会亲自去发布……重新做，用能够谈下来最低的价格，最好的供应链零部件，我们能请到的最棒的设计师，用打造旗舰的心态去打造它，二十年之后，你会回答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来回答的话，我希望是它。”
　　“有必要么……而且再怎么性价比，也还是很贵啊。”
　　“很贵？多贵？”
　　“额……青春版的这个，大概是一千二到一千五左右，我觉得价格已经很低了。”
　　“还不够，我要做的，是红海的的味道……你去搞定供应链。”
　　艾丽娅拿着那款A03的傻大黑粗的样机掂了掂：“我要把它的价格压到699块钱，能做到吗？”
　　“699——不是，姐！你疯了？！”
　　景二少知道青春版会很便宜，但是做梦都想不到艾丽娅居然会给一个699的售价。
　　“千元以下现在是功能机和山寨机的市场，我要敲响它们的丧钟，把它们全都送进历史的坟墓！”
　　“可是……”
　　“没有可是，要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

217-艾丽娅!你背叛了资本!
　　景二少有点EMO。
　　他觉得自己开开心心地拿自己努力的成果来邀功，却完全没有被艾丽娅放在心上，有点心塞。
　　这感觉，大抵就像是好不容易做了一次家务，等着家长回来夸奖的孩子。
　　可是问题在于——孩子有没有想过，平时家长已经做了无数次同样的家务呢？
　　对于孩子来说是自己的努力，但是对于家长来说，其实就是某种日常罢了。
　　艾丽娅放下699的样机，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
　　“……？”
　　几个人回头看去，安乐乐揉着肩膀走进来，身后是几个猛男。
　　有个哥们儿被另外两个同事扶着，两个人都表情复杂地安慰他看开点。
　　至于说为什么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个样子，大家目光下移看了看他二字钳羊马风格的走路姿势，不言自明。
　　景二少甚至紧张地夹了夹腿——安乐乐这么凶残的吗？
　　“大小姐，搞定了，这几个兄弟还是有点本事的。”
　　“那就留在阿景身边做事吧，安全还是很重要的。”
　　说着艾丽娅让安乐乐拿点现金出来，厚厚的好几摞。
　　“几位，二少招募你们做事，这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辛苦跑一趟。”
　　那一叠钱放在桌上，并不多的数目，但是风格就很豪气，就连景二少都多看了几眼。
　　艾丽娅把钱往他手边一推：“看到了吗？”
　　“看——什么？”
　　“这些钱。”
　　“看到了。”
　　艾丽娅从其中拿出七张，然后另外拿出二十张，四十张。
　　七张薄薄地叠着，二十张已经有了一点厚度，而四十张，则已经是一小摞了。
　　“现在，看到了吗？”
　　“……看到了。”景二少有点茫然，又有点若有所思。
　　“如果你手里的钱，不在账户里，不在卡里，不是一串数字，而是有了厚度，你是什么感觉？”
　　景妹妹毫无疑问是被溺爱的，宠爱妹妹的好姐姐从来不在乎她花多少，要多少给多少。
　　几千万也好几个亿也好，甚至一言不合直接抵押总部大楼贷款，都眼睛不眨一下。
　　但是十个亿的现金太多了，多到堆在一起，与其说是对财富有直观的感受，不如说是对艾氏集团有直观的感受。
　　哇——这么多钱都能拿出来——艾氏集团好棒棒哦！
　　但是当现金少一点，少到一个正常的消费水平的时候，似乎味道就又变了。
　　景妹妹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几摞钱，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之前做过手机，你爸爸也就是我大伯，做的营业厅的合作机……你感觉那机器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垃圾。”景二少抬起头：“但是便宜——姐，你的意思是，有市场？”
　　“有，而且很大，非常非常大，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不会吧？”景二少有点不信：“买手机，多花点钱，非得买几百的？”
　　“阿景，你最穷的时候，有多穷？”
　　“我……”
　　“你没有穷过，所以你不知道，你的没钱只是家里没给你钱挥霍。”
　　“可是几千块钱，怎么也不算挥霍吧？”
　　“当然不算，给你加一个24期的免息分期，你甚至觉得像白送一样，对不对？”
　　“……确实。”
　　“这就是问题了。”艾丽娅叹了口气：“数字支付技术，让人们把财富当做数字从而减少了支付时的肉痛感，真实的花费似乎成为了数字游戏，甚至就连贷款之类的超前消费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可是你知道真正的消费者有多穷吗？”
　　消费者有多穷？这话听起来太反直觉了——景妹妹很想说点什么。
　　但是那句几乎是下意识的‘消费者要消费不可能穷’的反驳，换个语序就成了‘穷人也算是消费者？’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是嗫嚅着，低声争辩：“可是……可是人家也在卖……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我们可以赚钱，也必须要赚钱，才能维持企业的运转，但是总得有点东西，不单纯只是为了赚钱。”
　　艾丽娅不是做慈善，她只是单纯的人间清醒。
　　没有人能比穿越者更清醒了，更别说艾丽娅还不是一般的穿越者。
　　她看到的未来，是一个可怕的未来。
　　未来的社交媒体平台把世界变成了地球村，但是没有改变的是生活的本质。
　　光鲜亮丽的东西就在手机里，人们看着屏幕那头的华丽，变得心浮气躁。
　　心浮气躁最简单的后果，就是不再愿意去脚踏实地经历人生的各个阶段，却想着拥有最终阶段的收获。
　　15岁的孩子幻想35岁成年人的财富自由支配，22岁的人想直接拥有44岁的人努力了二十年才有的家底。
　　而当这一切没办法快速到来的时候，需要去努力的时候，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是失败的，人生如此幻灭。
　　艾丽娅阻止不了这种幻灭，她甚至连短视频时代的来临和贩卖焦虑的社交媒体都干不掉。
　　她的武力值MAX，但是人心从来不在意物理，她再能打也没有用。
　　一摞钱，艾丽娅拿出来摆在景二少面前，好几万。
　　几万块，作为数字来说多吗？
　　但是当这些钱真的放在面前的时候，景二少甚至发现自己单手没办法把它们握住。
　　“消费，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艾丽娅把那些钱递给他身后的保镖，一人拿了一叠，忠诚的保镖感激不已，千恩万谢。
　　“你们自己装过电脑吗？”
　　几个平日里连游戏都不玩的猛男互相对视，然后摇摇头：“没有。”
　　“给我一万块。”艾丽娅朝他们伸手。
　　不明所以的猛男们又把刚到手的钱递给她，一万块钱一叠。
　　“我装过，未来的人会花这么多钱买一张显卡，然后还有很多人吹嘘很值。”
　　那一叠钱哗啦啦地响，不算厚，但是拍在桌上啪啪作声。
　　景二少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自己印象里显卡是什么价格的东西。
　　一万多？那玩意儿有那么贵吗？
　　实际上是当然没有——或者说本来没有。
　　艾丽娅自己都忘了自己接触DIY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她应该是最早的一批的‘云玩家’来着。
　　就是看着杂志和报纸上面的配置流口水，幻想自己以后有钱了，要什么什么配置的那种。
　　最早的时候那玩意儿还叫图形加速卡，上面是显卡下面是单独的网卡，甚至还有独立的声卡。
　　那个时候，几百块钱甚至是一两千，就已经是旗舰级别的硬件的价格，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级玩得起的。
　　或者说为什么一个正常的工作的人，会需要花几个月的工资，才买得起一个所谓的硬件呢？
　　艾丽娅从未想过，自己以后可能一个月的工资，只能攒下来一两个不那么起眼的零件。
　　当一张旗舰显卡卖到一万二，甚至还要黄牛加价好几千，甚至还营销出供不应求的局面的时候，艾丽娅就知道DIY已经死了，看起来它还活着，但是市场上烈火烹油的不过是一个又一个跳进消费陷阱里面的傻孩子。
　　快跑啊——傻孩子——快跑！
　　同样的道理，手机也是一个很典型的消费陷阱，但它的实用价值又确实存在。
　　那么问题来了，还是这么一叠钱，换一台手机，值得吗？
　　三万块钱DIY的PC，三年之后性能大抵只能和一万块钱的新机器五五开。
　　一万块钱的手机，三年之后被卷得飞起的三千块钱新机器按在地上锤。
　　艾丽娅不愿意以后自己会成为耍猴的存在，被人叫着‘艾丽娅！雷凡！’这样的话。
　　然后黄牛黄牛黄牛——钱都给谁赚了——反正不是她也不是消费者。
　　“赚钱很难，阿景，看着我——赚钱很难。”
　　景二少看着自己的姐姐，她的眼睛是那么深邃，就像是不见底的夜空，却又倒映着星光。
　　“你去勤工俭学兼职，去快餐店打工，一个小时十几块钱，一天八个小时赚一百，一个月三千。”
　　“……”
　　“你要不吃不喝，一个月时间都未必买得起一台手机，你觉得钱很好赚吗？”
　　“……不好赚。”
　　“699的手机是卖给他们的，是卖给那些不懂手机，但是需要用，要便宜，要实用的人，是卖给那些年轻的学生，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扣出来的钱，梦想着未来可以大展拳脚，财富自由，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是卖给那些有可能被奸商用垃圾产品骗走工资，在未来的日子里一边苦恼一边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继续用垃圾产品的普通人……我们不赚他们的钱。”
　　艾丽娅是个叛徒，彻头彻尾的叛徒。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开始，浑身上下就流淌着叛逆的血液。
　　她几乎是打从根子上背叛了自己的身份和定位——她是个奸细！间谍！内鬼！二五仔！
　　她怎么能够这么背叛资本呢？
　　同行们花了无数力气打造出来的，名为消费主义的罗网，她却想要在上面撕个口子。
　　艾丽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甚至知道这条路会走得无比艰难。
　　有钱不赚甚至还倒贴钱进去烧？
　　人家是为了抢市场以后捞更多，她是为了梦想所以宁可赚得少。
　　她以后拿什么和友商斗？员工们每个月几千块钱工资，还会跟着她玩命？
　　但是这从来都不是艾丽娅会去思考的问题，起码现在懒得想。
　　她现在需要一个东西，一个能够锚定电子营业部理想或者说信念的东西。
　　赚钱，发工资，提高福利待遇，都不会缺——做点好的东西出来，消费者真正需要的东西。
　　老百姓需要什么，咱们就造什么！
　　艾丽娅台词都想好了——自己从来不赚穷人的钱，穷人有什么油水可刮？
　　谁有钱她赚谁的！
　　而且也不是没有例子，蒋天艺三句话就给她多花了好几个亿。
　　卖手机哪有这样抢钱来得快……
　　但是商业还是要搞的，青春版是青春版，商业款是商业款。
　　看着景妹妹迷茫的样子，艾丽娅拿起note7，或者说三台样品里面的超大杯A01。
　　“这台手机，定位是准备卖多少钱？”
　　“……3999。”
　　“那就是四千块。”艾丽娅想了下，把手机放下，定了个小规矩。
　　“以后不要加999了，直接前面凑整，3开头和4开头，哪怕只差一块钱，给人的观感还是差太多，这种心理暗示很好用，但是我们不用——699那个，也加到700块。”
　　景妹妹点了点头，然后把心里预期的价格标出来。
　　s6edge的基本款是三千，而note7模样的超大杯是四千。
　　不同存储的价格不同，但是只有两档，差距500块。
　　这其实也是个很微妙的心理暗示，锚定价格分级。
　　然后买的人就会想再加点是不是会有更好的体验，三千五了，加一加，更大杯。
　　但事实上是多花的一千八百，并不会有什么体验的质变，更多只是心理安慰和所谓的面子。
　　“谁定的价格？”
　　“我，和……额，有刘总，还有投资部那边的人帮忙调查市场。”
　　雷丞相的人——雷丞相可太懂赚钱了——艾丽娅不置可否。
　　“物料成本的话，大概多少？”
　　“基本款的话，物料成本目前在两千到两千三左右，加大款的话，大概会贵两百多。”
　　瞧，这就是差距，物料成本只贵两百多，售价多一千多。
　　艾丽娅重新体验了一下这两台手机，并且给它们命名为A1和A1-PLUS。
　　“还不够，要堆料，再堆一些。”
　　“这已经很堆料了，我们能拿到的供应链成熟技术，都堆上去了。”
　　“那就自己研发一点核心技术也加上去，我要保证它的使用周期至少三年，实际按照五年来算。”
　　景妹妹瞪圆了眼睛：“三年？！”
　　“五年——三年是宣传，最低的限度，做不到的话就招人，打磨到能有把握为止。”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以后还卖不卖新机器啦？”
　　“卖，当然要卖，可是以后的新机器，和我现在卖的机器有什么关系？”
　　艾丽娅觉得自己做得很对，把每一次的产品都当成最好的产品打磨。
　　什么？背刺上一代用户？
　　我一年才发布一次机器，还不许市场一年升级一次技术的？
　　景妹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商品应该有一个使用寿命。”
　　“商品的使用寿命终结，不该是在我们手里，而应该是在消费者手里。”
　　艾丽娅把玩着A1手机：“硬件决定上限，软件决定体验，以后的软件维护，你们也要做到保三争五。”
　　“姐，这样的话，成本太高了。”
　　“成本高那就从别的地方找补，系统不是我们的吗？不是还有生态链的规划吗？”
　　“……”
　　景妹妹觉得自己已经很理想主义了，没想到自己阿姐的理想主义比自己更严重，俨然病入膏肓。
　　但好在她只是要求手机的打磨和后续的维护，而不是直接把售价一刀砍了，只赚几十块一台。
　　“买不起好手机的人多，买得起的也有，买不起的，我要给他们提供一个兜底的下限，而舍得花钱的，那就要给他们最好的体验，拉满上限——只要你做得到，以后这片市场就是我们的！”
　　景妹妹想了下，问出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姐你觉得市场会有多大？”
　　没办法，艾丽娅负责拍板战略规划，他也只能跟着艾丽娅的道路不断前进。
　　“我的期望出货量，是这么多。”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万台？”景妹妹咬了咬牙：“这样的话，我们还是有得赚的……而且不少。”
　　“不，不是一千万。”艾丽娅幽幽地看着那台700块的机器：“是一亿台。”
　　“？？？”
　　“把它的名字，定成艾米1S吧——我光是卖它，就要卖1亿台！”
　　“？！！”

218-艾丽娅所图甚大
　　景妹妹走了，就如同他悄悄地来。
　　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艾丽娅的1亿台的豪言壮语，言犹在耳，但是能够把700块钱的手机做出花来，压力却给到了景妹妹肩上。
　　只能说毕竟17岁的少年郎有事业心，比起他的老父亲，他宁可牺牲一部分爱好的时间也要抓紧工作。
　　当然啦，很难说不是因为安和由美子给他准备了整整一车的模型，他急着回去上手把玩。
　　什么？摸鱼？
　　那不可能！
　　身为艾氏集团的电子消费营业部CEO，景妹妹的心里只有工作！只有忠诚！
　　然后就顺带把小杰也给带回去了……
　　嗯，大概是为了听取小杰这个天才儿童少年的意见吧。
　　总不能把人家堂堂东区少年宫天下行走带回去，是一起玩玩具吧？不会吧不会吧？
　　送走了景妹妹的艾丽娅左右无事，于是便开始了今天新的演技客串。
　　只不过在去当龙套之前，又被安和由美子拦住了。
　　“大小姐，集团的事务，不需要您处理吗？”
　　安和由美子跟在艾丽娅身边这几天，不能说是学到了很多，基本也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学到。
　　之前还好，反正她的身份定位或者说心理定位，就是当个小跟班，没什么压力的。
　　看到什么再复盘思考，有着‘天塌下来也还有祖父顶着’的余裕。
　　但是现在安和常务把家业都扔给她，自己跑去伊豆钓鱼去了，压力一下子就具现化了。
　　和艾丽娅这种心大的撒手没不同，安和由美子是真的每天睡醒都觉得自己肩膀上有好多重担。
　　一天天思考着不知道多少人在跟着她混饭吃，还有那些利益共同体什么的，头大不已。
　　艾丽娅对于这种问题的答复向来都很统一：“我就是个小客服而已，没有那样的力量！”
　　“……”
　　“好啦，或许你应该培养一些心腹手下，然后当裁判，只需要负责掌控大局就好。”
　　艾丽娅现在的行径，代入到古代的那些皇帝身上，横竖都是嘉靖帝。
　　但不同之处在于她只是个小小的企业家，嘉靖是皇帝。
　　企业家垮了，她自己没钱罢了，皇帝摆烂，那就是整个大明朝不行。
　　安和由美子叹了口气：“那就请让我继续学习吧，希望我能够有更多的心得。”
　　“那祝你学有所成。”
　　“大小姐啊，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您真的不在乎钱吗？”
　　“为什么这么问？”
　　“做产品的理念，到目前为止，大小姐您似乎从来都没有往盈利的方面去计划。”
　　这是安和由美子最奇怪的一个点，那就是艾丽娅真的不在乎赚不赚钱。
　　艾丽娅哈哈大笑起来，开始熬制心灵鸡汤。
　　她把安和由美子拉到窗前，指着窗外的那些人：“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这个世界，白，我们最……啊不好意思串词了，这个世界，换位思考一下，有多少人，多少商家，多少市场？”
　　“这……”
　　这怎么可能答得出来？
　　太多了！多到每天都在产生，每天都在消亡，每天都有人赚得盆满钵满，每天都有人破产清算。
　　安和由美子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孙区长的同款观感。
　　心怀宇宙！
　　但马上她就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大小姐的深意。
　　重点应该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换位思考。
　　换位思考……换位思考……
　　她看着外面的人，熙熙攘攘，甚至还有之前艾丽娅的粉丝——他们估计是真休假，闲得就来举牌子欢呼艾丽娅。
　　换位思考的意思，是要把自己代入消费者的身份吗？
　　“做生意，其实就是做人，生意有很多种，做人的方式也有很多，但是你可以选择当一个好人或者是一个坏人。”
　　是啊，当一个好人，而且是受欢迎的好人。
　　安和由美子看着那些喜欢艾丽娅的民众，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个行走的潜在的钱包。
　　如果艾丽娅推出新的产品，他们不会多看两眼，甚至是爽快掏钱吗？
　　原来如此！我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卖产品，也不仅仅是卖一件产品，还包括使用的感受，包括售后的安心感，包括很多很多东西……你如果是消费者，或者说你站在消费者的角度，是怎么看你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呢？”
　　安和由美子缓缓点头，没错，推广的产品要用心去维护，最重要的是要符合企业的‘人设’定位。
　　财团B卖玩具，很合理，但是如果它去造车，那大概就没人相信了，更不会有人购买。
　　同样的道理，大小姐推广的产品，是她所说的‘会让大家的生活变得幸福’的产品，而且她也切实地去维持定位了。
　　毕竟再也没有什么广告，能比一个亿万富豪亲自去解救人质，来得更加能够彰显她的善意和宏愿了。
　　还能有谁比她更爱护孩子，更希望孩子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和美好的未来的吗？
　　哦卡桑！请狠狠地推出产品，给我们一个快乐的童年回忆吧！
　　现在拓麻歌子已经卖爆了，劝那些孩子理性消费是应该的，可是1980円的售价实在也和狂野消费搭不上边。
　　“做事先做人，做自己——然后再做自己喜欢的产品，自己都觉得好的东西，最后再把这种美好传递给他人。”
　　艾丽娅把心灵鸡汤熬得烫嘴，狠狠地灌输给安和由美子。
　　平心而论，谁要是正儿八经地做生意，学她这么干，起步就得被同行碾死。
　　她现在能这么任性，一方面是因为她是艾丽娅——那个恣意张扬，只求念头通达的艾丽娅。
　　另一方面是这个时候就该开口唱一句‘爸爸妈妈给我的不少不多~’了，艾如龙留给她的不仅仅是四万亿円。
　　一个近乎绝对的控股权，一批忠心耿耿的员工，一个有着完整产业链和自我造血功能的商业帝国雏形……
　　“如果一开始就奔着赚钱去，那么大概就没有回头客了，所以口碑也很重要啊！”
　　安和由美子重重地点头，眼睛开始发亮，很显然在迷茫之中寻找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
　　搓人设！攒口碑！完善定位——最重要的也是最核心的——做能够让大家幸福的产品！
　　艾丽娅最后补的那一句‘像我者生学我者死’的备注，安和由美子完全没听进去。
　　但是已经无关紧要了，财团B的命运，在这里打了个大大的转折，完全拐到了另外一个角度。
　　UC一切MS基于毕斯特财团的梗，依旧存在。
　　但是财团B并不是万恶的，而是成为了玩家口中的‘快去拯救世界啊’的存在。
　　不过那毕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安和由美子，只想要先把口碑攒一下。
　　那么该怎么做呢？她思考的时候，看到了艾丽娅溜达着离开的背影，以及那些对她毕恭毕敬的元谷的职员。
　　和财团B里面对自己也还算恭敬的职员不同，元谷的员工，对于艾丽娅是真的很崇敬，甚至有种发自内心的感激。
　　至于说原因嘛……
　　嗯，只能说一个钱多事少有冲劲，还不外行领导内行的老板，实在是一个值得被保护的对象。
　　于是安和由美子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约其他的常务，准备近期开一场股东大会。”
　　『是有什么发展规划安排吗？我需要向常务们告知股东大会的基本内容。』
　　“是关于会社的员工岗位调整，以及提升福利待遇的一些规划，请各位常务不要迟到，这很重要。”
　　『……好的，我一定会通知到他们的。』对面的助理小姐姐也是打工人，一听到福利待遇提升，陡然振奋。
　　安和由美子挂断电话，握了握小拳拳：“当一个有梦想的企业家……梦想……就从今天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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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藤田常务打了个喷嚏，把周边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他揉了揉鼻子，表情不是很好看：“所以说，没办法挖到更多的人吗？”
　　“……藤田常务，大小姐已经和艾氏集团那边签署了合作的协议，我们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
　　约翰逊有点不爽，这个藤田啊，实在是有点不好掌控。
　　倘若说之前和艾氏集团敌对的时候，大家暗地里下脏手也就罢了，合情合理。
　　但是现在大小姐已经和艾丽娅签了合同，拓麻歌子这么热门的生意都归咱们了，就别搞事情了，先赚钱啊！
　　藤田就不，非但不，还很有主观能动性地去挖老东家的墙角，想要把财团B的根基挖过来。
　　用他的说法，那就是财团B实在是腐朽不堪，不知道多少员工向往新的发展空间。
　　约翰逊心说你们本子有个屁的新发展空间，年功序列那套玩了这么久，还能玩出新的花来？
　　而且藤田常务现在挖人，挖走的不仅仅是财团B的人，还包括了财团B的一些销售渠道。
　　拓麻歌子还要走他们的渠道销售呢，现在你干这事儿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添堵的？
　　要不是之前大家狼狈为奸过，约翰逊真的要觉得藤田常务跳反了，要当二五仔了。
　　“约翰逊先生，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才是帮你们掌控财团B的存在吧？”
　　“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另外这里是一亿円，这算是大小姐给你的报酬。”
　　蒋天艺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她可以狡诈，可以霸道，可以心坏坏手黑黑，但唯独不小气。
　　只要跟她混，干事儿就有报酬，即便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也不吝啬奖赏。
　　这也是为什么蒋氏集团的高管在会议上被她指着鼻子怼，却还是低眉顺眼跟着混的主要因素。
　　被骂算什么，有钱拿才是真的，没钱拿就算是被当成爸爸一样供起来，那该穷还是穷。
　　藤田常务看着那个箱子，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最后露出几分冷笑。
　　就在约翰逊以为他要搞事情发飙的时候，藤田常务却只是合上箱子：“好，你们说了算。”
　　“……”
　　“很奇怪？”
　　“咳，藤田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是蒋小姐的一条狗，我有这样的认知，既然主人不让我咬人，那我当然要听话。”
　　“不至于不至于……”
　　“那我就去享受一下退休的人生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再联系我。”
　　藤田常务虽然拉了，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财团B大股东，还曾经主管街机业务，和三教九流都有联系，是个可以用的人，这笔钱不仅仅是之前他做事的酬劳，也有点为以后再用他做打算的意思。
　　约翰逊看着他主动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是很稳。
　　“这个家伙，不会是要去做什么蠢事吧？”
　　“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在旁边旁观的崩牙雄双手抱胸：“就算他找死，那也和我们没关系。”
　　“要是他做事，牵扯到了大小姐头上呢？”
　　“他要是敢牵扯到大小姐头上，我弄死他！”
　　“哎呀行了，别一天天的只知道打打杀杀……大小姐呢？”
　　“在处理文件。”崩牙雄掏出一个拓麻歌子，捏着兰花指小心地戳着按键喂养小宠物：“没急事的话，等下再打扰大小姐。”
　　“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约翰逊摸了摸下巴：“我就是想再安插点人手，到艾丽娅那边。”
　　“你腿被打断了，所以想要报仇？”
　　“嘁，打断腿算什么，我是为了咱大小姐考虑！这次合作不代表以后就都是朋友，倒不如趁着这会儿蜜月期，给她那边插点钉子……最重要的是我有种预感，她又要搞事情了。”
　　约翰逊打从第一眼看到艾丽娅起，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总觉得这个家伙会压在自家大小姐头上，而这段时间的遭遇，更是让这种预感愈演愈烈。
　　所以为了防御——我们要主动出击——先抢下巴库油田吧！
　　崩牙雄不置可否，他不是那种动脑子的角色，反而约翰逊本身是军师一样的定位，听他的安排就好。
　　“不过收买人手需要一点时间……嗯，她总要回去的，看她回去要做什么，到时候再安排好了。”
　　“行，听你的，不过你准备怎么安插人手？”
　　“当然是用心腹去艾氏集团那边应聘啊！不然呢？她艾丽娅回去之后，还能不当董事长，跑去当个小客服不成？”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人家有心从基层干起，一步步积攒经验呢？”
　　“得了吧，做戏给人看而已，她要是真有这个心，她就去当个售货员，当个搬运工，当个保洁——那我就信她是要从基层干起，要积攒经验纵览全局！”
　　“她真要是这么做了的话，你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他妈的一个18岁的丫头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那我还能怎么样？”
　　约翰逊摊了摊手：“你有两千亿身家，你是会去吃香喝辣，还是会去劳心劳力朝九晚五？”
　　“当然是吃香喝辣，我要是有两千亿，我上什么班啊，我天天坐着游艇去潇洒了。”
　　“那不就是了！钱这种东西最能够让人变样，她哪怕之前有雄心，这次回去彻底掌控股权，也该变了，以前还说不是董事长，这次在日本这边一单生意就能卖出去三个多亿，还是美金，她这不叫镀金谁叫镀金？”
　　800万日元，换3.5亿美金，差不多470亿日元，这是多少倍的投资收益？
　　以后就算是小说主角重生了，都得走一遍这个副本，抢夺她艾丽娅的滔天气运，赚这个捡来的钱！
　　但崩牙雄就是犯轴：“可那是你我，艾丽娅那个家伙……嗯，万一她真的要去干基层呢？”
　　“那我只能说她所图甚大——大到我当场给她跪下，高呼艾丽娅不可战胜！”

219-哆佐!
　　约老师或许会在未来被艾丽娅偷袭，但是现在的话，攻守之势异也，艾丽娅正在被偷袭。
　　“我有没有解释过，我和她妹妹真的没有关系？”艾丽娅摊了摊手。
　　“解释过。”安乐乐连连点头。
　　“那我有没有说过，让她自己去过日子，大家岁月静好各自美丽？”
　　“也说过。”
　　“那她怎么又来了！”
　　艾丽娅捂着头：“这种事情不要啊——我才18岁——另外这又不是晚上！”
　　“有没有可能，这是正常的拍摄需要，而对方是元谷约好了的艺人？”
　　安乐乐看了看行程表：“当然啦，我只是猜测，也不一定对，可能对方不是约好的艺人新垣里美，而是被艾里基洛德人夺舍了的NPC。”
　　“……”
　　“你看啊，我发现了不少她是NPC的证据。”
　　安乐乐收起小本本：“第一，她之前就来了，但是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然后呢？”
　　“然后我去尝试和她对话，需要我先触发对话，她才开口说话。”
　　“有点道理——但是这不是决定性的。”
　　“决定性的话，大概就是她生命值很低，我觉得我一个平A就能秒了她。”
　　“少看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艾丽娅没好气地站起来，安乐乐无非是插科打诨给对方打掩护，免得艾丽娅把人家工作给揣了。
　　所以明明是你招惹的，然后又给我添麻烦是吧？
　　她叹了口气，走到坐在化妆间的休息区，攥着衣角一脸纠结的新垣姐姐面前。
　　新垣姐姐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情，即便艾丽娅站到面前了，也没有发现。
　　安乐乐咳了一声，提示她赶紧抬头看人。
　　新垣姐姐这才看到面前站着一双绣花鞋，再抬头看，顺着身子一路往上，一马平川。
　　……好像这个不是重点？
　　她回过神，赶紧站起身：“艾社长！”
　　“嗯……你是来参加拍摄的吗？”
　　“是，我受邀出演一个角色，是电视台的主持人。”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艾丽击落的人——基里艾洛德人——那一集，然后想起确实有个主持人角色。
　　不过基里艾洛德人是特摄剧里面的反派，那个主持人被反派附体之后对人类口出狂言，要演绎得很邪魅才行。
　　没记错的话，好像原剧里面还弄了个爆炸头和烟熏妆？
　　她打量了一下新垣里美那酷似十元的容貌，心说这以后或许也算是个小彩蛋？
　　“行吧，既然是拍摄，那就好好工作。”
　　既然不是来夜袭自己的，那就没事了。
　　“艾社长——”
　　“嗯？”准备离开的艾丽娅回过头：“有什么事吗？”
　　“我……我之前没有按时服用心理治疗的药物，所以可能对您有一些冒犯的举动，还请您谅解！”
　　“哦，没事。”艾丽娅摆了摆手：“按时吃药就好，你妹妹心理方面没事吧？”
　　“托您的福，妹妹很健康，心理状况也很好。”
　　就是最近似乎不太愿意上学，反而开始研究女子防身术和剑道，让她很是有些头疼。
　　“那就太好了。”艾丽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安乐乐双手抱胸，全程没有展露出什么别的意思，以免对方误会。
　　白河豚也是要脸的，不然会被业界教训。
　　就像是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大河内——第一集，给高达迷一点小小的白河豚震撼。
　　结果最新一集，就给白河豚直接整个了高达震撼……
　　安乐乐倒是没有看这些，她纯粹是一个顺其自然的乐子白河豚，美型也要甜甜的那种。
　　目送着这对少女组合离开，新垣姐姐松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一块心里的大石头。
　　她想起艾丽娅的叮嘱，掏出药瓶准备按时吃药。
　　心理医生配置的药物，用哑光色的小瓶子装着，没有单独的标签，显得很是低调。
　　毕竟她也算是个公众人物，身为艺人，被狗仔拍到有心理问题需要服用药物的话，那对事业还是很有影响的。
　　“新垣老师？”化妆师在旁边叫人：“新垣老师到了吗？请过来化妆！”
　　新垣姐姐还没找到水，闻言赶紧先把药放下，去接受化妆。
　　本子的艺人地位并不太高，很少有耍大牌的底气，更何况元谷的老板换成了艾丽娅。
　　那可是『恣意の四万亿千金大小姐』啊！
　　更何况在新垣姐姐能够触碰到的一些人脉渠道里，还传出来了另外一个『恣意の黄金破坏龙』的称谓。
　　只能说似乎在某些人的眼里，艾丽娅完全就是披着大小姐外衣的破坏龙，可怕得紧。
　　抱着这样的谨慎对待态度，元谷招募她来出演这么一个小角色，她也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很认真。
　　放下手里的药瓶，她过去化妆，而另外几个等候的艺人则是顺手坐了过来。
　　“诶？你在吃什么？”
　　“药。”一个小艺人有点沮丧的样子：“我压力好大啊……”
　　“是有去看了医生吗？医生怎么说？”
　　“嗯，之前我的经纪人介绍我去一家心理诊所诊断了下，据说是业内很有名的专门为艺人服务的心理诊所。”
　　面对挚友，小艺人倒也没有隐瞒什么，医生让他服用一些药物，可以有效缓解他现在的状况。
　　“我的情绪释放很弱，医生说我心理问题很严重呢……有水吗？”
　　“我去给你拿。”
　　两人说话间，小艺人把包里的东西倒腾出来，放东西的错眼一瞧，把桌上那个样式同款的瓶子当成了是自己的，可翻了翻自己包里后才发现居然有俩一样的，这才发现可能是弄错了。
　　结果拿水放水这么一错眼，就拿错了新垣里美的药，把对方的情绪稳定药物弄成了自己的百忧解。
　　“两位老师，请过来化妆！”
　　被艾丽娅严格要求进修过的元谷化妆师忙完了手里的活儿，扭头喊人过去画脸。
　　新垣姐姐顶着妆回来，抿了抿唇，又看了下时间，还是找水来把药吃了下去。
　　“几位——请准备一下接下来的拍摄——新垣老师你的唇妆补一下，另外这是等下的台词剧本……”
　　……
　　……
　　“藤田先生，到了。”
　　开车的司机指了指面前的大楼：“这就是元谷的拍摄场地。”
　　“哦，租用的电视台大楼？”藤田常务探头出来看了看那幢大楼：“不愧是有钱啊……辛苦你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需要我等下来接你吗？”
　　“不了，我会自己回去。”
　　藤田常务提着个箱子，整了整衣领：“另外如果有人问起今天你送我过来，你就说是我聘请你的，没有别的什么内容。”
　　说完他提着箱子就往大楼里走去，而在里面，除却正常工作的电视台之外，还有元谷的剧组正在拍摄新的剧集。
　　走到门口，几个安保人员拦住他，示意走安检通道。
　　他提着箱子过去，安保人员疑惑地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他，露出谨慎的表情来。
　　“请把箱子打开一下！”
　　“当然可以。”他打开手提箱，转过来给对方检查：“你需要通知你的主管吗？”
　　“……不，请收好。”对方扣好箱子：“慢走。”
　　藤田常务笑了笑，提着那个手提箱走进电梯里，目光逐渐变冷。
　　……
　　……
　　“大小姐，你这打扮，真的就跟总监一样啊！”
　　“像吗？”艾丽娅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一身浅蓝色的制服，带着TPC的肩章，少年英气勃发。
　　年轻不是问题，气质也不是靠吹眉瞪眼撑起来的，镜子里面的艾丽娅，有着让人侧目的锐利姿态。
　　“我看看剧本哈——嗯，你是副总监，而且是强硬派的实权人物，TPC的泽井总监和你之间是立场不同，但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很复杂的角色呢，元谷能拍出来吗？”
　　“要相信这个时候的元谷，他们塑造人物只需要一集——或者说，只需要一个好的编剧。”
　　作为特摄剧剧情里面统合了整个地球权力的组织，TPC规模庞大，泽井总监类似于组织的首脑人物。
　　而作为组织二号人物的艾丽娅，则是以前剧情里没有的角色，被元谷特意加进去的。
　　他们对艾丽娅的演技要求也很简单，面无表情地高冷就好，会有一个吉刚参谋当她的下属，补全角色。
　　艾丽娅的存在更像是一个有趣的彩蛋，甚至后续的出场次数也没有做强行的要求，很可能就露几次面然后留白，用别的角色来衬托这么一个幕后存在。
　　至于说为什么花这么大力气，甚至于请来当红的大御姐当绿叶衬托她的几个镜头？
　　大概只能说是给得太多了，元谷不整点好活儿回报一下艾丽娅，都觉得经费拿得烫手……
　　这不是大小姐对特摄剧的拍摄挺感兴趣的么，角色给安排上！苦一苦编剧，骂名导演担。
　　如果出彩，那就是都是大小姐的演技的功劳——或者就这个颜值，要什么演技，本色出演就好！
　　毕竟在新的剧情设定里面，艾丽娅作为实权派外加激进派，并没有自己的私心，反而全都是为了人类。
　　她对于主角所在的胜利队也是极为支持，会在后续的剧情里被胜利队称为‘那一位总监’然后倍加尊重。
　　这种从大设定来说就伟光正的角色，怎么看都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更何况三观会跟着五官走……
　　艾丽娅从镜子里移开视线，对安乐乐的评价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谁还没点副业呢？”
　　“额……雨声滴滴答答？”
　　“不是那种副业——算了，拍摄什么时候开始？”
　　“已经开始了，我们的剧情还要等一阵……我要不要搞个什么小角色来玩玩？”
　　“随便你。”
　　“我看看剧本哈……嗯，实权派……旧地球防卫军……哦……我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安乐乐合拢剧本：“我去整个校官角色，旧地球防卫军的校官，你的属下，嗯，完美。”
　　倘若在别的地方，艾丽娅这种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的角色会让人觉得有点怪，那么在本子就一切都不成问题。
　　什么叫世家门阀啊？懂不懂什么叫四世三公的含金量？
　　本子可是有着一批人至今依旧拥有‘贵族’的身份的！
　　安乐乐去倒腾服化道了，艾丽娅也懒得重新换衣服，干脆就穿着这套直接去片场。
　　说起来，他们现在在哪里拍摄来着？
　　艾丽娅这么回忆着，发现最近因为安乐乐太称职，自己已经成了个迷路的小废物。
　　安乐乐会安排好日程行程各种安保，完全不需要艾丽娅自己去考虑这些琐事。
　　这个姑娘的潜力和精力都可怕得很，晚上学习到两点，早上七点就爬起来锻炼了。
　　安姨这哪里是给艾丽娅找个了校花的贴身高手，分明是找了个贴身全能保姆。
　　艾丽娅正走着呢，然后就遇到了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藤田常务？
　　后者也看到了她，微微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毕竟之前被艾丽娅打断的腿还没痊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艾丽娅漠然地微微眯起眼眸，昂起下巴，等对方来开口。
　　从对方的眼神就看得出来，他是来找自己的。
　　果不其然，藤田常务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紧紧地盯着艾丽娅的脸。
　　好片刻之后，他把手里的箱子打开，朝向艾丽娅的方向：“这里，是价值一亿円的现金和债券。”
　　“……？”艾丽娅疑惑地看着那一堆钱：“什么意思？”
　　求饶？可是自己并没有针对他的意思，倒不如说他自己躲起来的话，之前的事儿就都算两清了。
　　自己确实是遭遇了一些恶心事，可是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艾丽娅大度地抹掉了双方的旧账。
　　“你说如果我现在死在这里，可是我的信箱里和家里，都是你的威胁信，还有我留存在外面的证据，你会怎么样？”
　　“……”艾丽娅挑了挑眉：“你想诬陷我？”
　　“你是多让人敬仰啊——可是那没有用，人们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我会成为你一生都抹不掉的污点。”
　　“你跑过来，给我送钱，就为了拿命抹黑我？”艾丽娅完全看不懂对方的自爆：“我这样的身份，你觉得这些事情有用吗？且不说这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曝光不出去，你难道不理解？不，你应该自己就干过这些事，你应该理解这个世界的一些潜规则才对。”
　　“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我才有把握。”
　　藤田常务的眼底带着血丝：“艾丽娅，你的身份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异国的商人，你——”
　　“大小姐！”安乐乐小步跑过来：“你看这——嗯？”
　　见到藤田常务的一瞬间，安乐乐瞬间警觉，直接伸手就要掏枪。
　　可是藤田常务却只是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目光缓慢瞪圆，视线在她的肩章和袖口之间来回打量。
　　而感受到藤田常务敌意的安乐乐可半点没有放松警惕，直接就掏出了之前买装备的时候经销商送的原厂再分销货。
　　这批货纯到了什么地步呢？
　　就算现在拿去外面扔大街上，也只会被认为是又有哪里来的大兵喝醉了乱丢装备……
　　藤田常务张了张嘴，脸色涨红，似乎有了一个离谱的猜测：“你——你是——怪不得——”
　　安乐乐心说你在这发什么颠，眼见着对方似乎没有发难的意思，提着的箱子也不是危险品而是钱，她这才收起枪，上前去直接把人扭了起来：“喂！你这个家伙！是想要对我家大小姐不利吗？！老实交代！”
　　藤田常务一脸颓败：“怪不得……怪不得你这么疯狂，却始终没有人敢制裁你……原来你是这样的身份，难怪你刚才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威胁……”
　　不，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担心好么，你这脑回路比你死去的儿子还要清奇。
　　本子的人想要干坏事，就不能纯粹一点，非得搞得这么扭曲？
　　艾丽娅心说自己有点看不懂，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把这个家伙处理掉：“联系小田切警视长，过来拉人。”
　　对方居然还伪造了自己威胁他的劳什子证据书信？等着诬告罪去坐牢吧！
　　“警视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太愚蠢了！居然和你这样的家伙敌对！”
　　藤田常务脑补出来的角色估计满超模的，以至于他彻底放弃了挣扎，有种被碾死了的心如死灰。
　　艾丽娅心说你再这么搞下去，我就要成为地球之王，人间之神了。
　　那是能暴露的吗？藏好我的身份证啊！
　　安乐乐踢了他一脚，没抖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才宣布了藤田常务的杀青。
　　“你就等着去坐穿牢底吧！不过有个好消息，黑田估计也会在那边一边接受治疗一边服刑，或许你可以在牢里帮你的儿子报仇。”
　　藤田常务眼睛亮了起来：“这是你给我的宽恕吗？艾丽娅——不！艾丽娅大人！”
　　“……你估计脑子出问题了。”艾丽娅叹了口气：“我理解，犯病的人是这样的，失去儿子很痛苦，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己去搞定吧，我不管你那些事情。”
　　说罢艾丽娅转身离开，安乐乐穿着校官制服，把这个家伙像是军方押送一样直接扭到了另一边。
　　而在走廊的尽头，一个身影颤抖着背过身，捂着嘴瑟瑟发抖，大脑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
　　“话说啊——刚才我就想问了，你在这里干嘛？”
　　一个声音传过来，艾丽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疑惑地看着靠着墙滑坐下来的新垣里美。
　　“……你没事吧？”
　　“请、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啊？”艾丽娅看她的样子，怀疑她是不是突然发烧了：“你要不要先把领口的扣子解开，深呼吸一下？”
　　“我……我知道了……但是……但是请不要在这里……”
　　新垣里美爬起来，几乎是哀求一样，拽着艾丽娅到一个隔间里，然后颤抖着手按住自己的衣领。
　　“请——请用——”
　　“……？？？？？？？”

220-你多带点人 不算加更
　　艾丽娅没有动。
　　什么哆佐——或者说请用——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艾丽娅当然知道谐音梗是要扣钱的，但问题在于不扣钱那也是真用不了啊……
　　再说了，这是健全的，可以全年龄播放的吗？
　　不要毁掉这个全年龄的可爱的世界啊！
　　艾丽娅双手抱胸，非但不上前攻击，甚至还后退了半步。
　　她在等待，等待这个时候应该出现的一些误会情节。
　　接下来就应该是谁谁谁来了——比如说正牌女友——然后发现这一幕。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还是单身诶，那会是谁来？
　　难道是……蒋天艺？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脑补蒋天艺撞见这一幕的时候，她应该说什么台词。
　　只是误会，气氛到了，都是朋友？
　　思绪还没有彻底回转，身后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艾丽娅于是便冷笑。
　　瞧瞧！这个世界的抑制力只想要求着自己赚钱，而不是让自己搞事情！
　　转头一看，发现来人既不是蒋天艺，也不是最应该的安乐乐，而是新垣里美的妹妹。
　　新垣环奈——当初被艾丽娅救出来的路人甲少女——至今也没什么后续戏份的那种。
　　艾丽娅就很怀疑她们姐妹花的定位，更重要的是这个姐姐实在是有点难顶。
　　嗯……虽然身材确实蛮好的……长相也给人一种甜美妻子该有的感觉……
　　“我就知道……”
　　新垣妹妹这么说着，叹了口气，微微鞠躬：“艾社长——实在是抱歉。”
　　“所以发生了什么？”
　　“我姐姐啊，吃错药了。”
　　“不不不，我是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因为我也是来参与拍摄的。”新垣妹妹疑惑地看了眼艾丽娅：“您不知道吗？”
　　“……哈？”
　　接下来新垣妹妹解释了一下，艾丽娅才知道自己的面子果实已然小成。
　　元谷邀请她们客串，这是基本操作。
　　她们的经纪公司给她们升级了合约，经纪人获得了更高的授权，也仅仅是因为‘和艾社长有一定的联系’这样的理由。
　　事实上不仅仅是她们，还有其他的一些艾丽娅提到过的或者只是表露出些微‘感兴趣’的艺人，都在元谷的狩猎名单里，导演和编剧获得的权力很大，甚至于有点太大了，大到单纯整活儿都有点无以为报的感觉。
　　他们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拍摄的时候拍两版，第二版对口型然后到时候方便国语配音，这敢信？
　　艾丽娅倒是没有让他们这么增加工作量的意思，她相信元谷干人事的时候确实能干点人事。
　　而且有周姨在，想来是能够展现出她记忆中的顶级国配水准的。
　　毕竟当年的国配黄金阵容，现在都还在活跃着，艾丽娅绝对不会吝啬报酬，那当然是宾主尽欢。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迪迦才刚拍完前面的几集，还在一边播放一边制作，等着观众的反馈呢。
　　相比起来那些正经的拍摄工作，邀请一些艺人客串，更多只是考虑到艾丽娅的感受。
　　新垣姐妹是有这样的认知的，所以对待拍摄的时候很认真，可是受限于戏份却也并没有太大张旗鼓。
　　新垣姐姐甚至都没带经纪人来，而是自己独自一人过来，新垣妹妹来迟一步，然后就听到了艺人那边的问题。
　　一名艺人因为服用了心理治疗的药物出现了不适，而她则是在对方拿着的药瓶子上发现了瓶盖的痕迹和自己之前收拾姐姐药物的时候弄出来的痕迹一样，怀疑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双方的药物互换了。
　　在确认双方有过空间交集之后，她一路顺着自己姐姐的活动轨迹找到了这里。
　　然后发现了自己姐姐正在‘袭击’艾丽娅……
　　“你知道这种剧情扔到柯南里面，可以拍起码两集的吗？”
　　吃错药了可还行！
　　艾丽娅上一次看到这种剧本，还是张柏芝演的电影《购物狂》，那都是多少年前的回忆了。
　　“你姐的问题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艾丽娅看了眼身上已经需要打圣光了的新垣姐姐，揉了揉额角：“这样不会影响生活？”
　　“……她之前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遇到什么了？
　　艾丽娅简单地说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新垣妹妹又叹了口气：“我已经理解了这一切。”
　　“你们一个个对这台词就这么喜欢的？”
　　“我姐姐，可能是把你当成了——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那是我可以说一下我家的故事。”
　　新垣姐妹家里的故事并不算复杂，她父亲在泡沫经济年代是房地产商，也算是个富豪。
　　但是因为生意原因，导致公司破产，自己也跳楼身亡，母亲带着两个女儿相依为命，艰难求生。
　　“我一直都坚信，我的父亲是被人陷害的，但是我没有那样的勇气和能力去查清楚真相……直到之前。”
　　就在艾丽娅疑惑这个‘直到之前’是不是她前段时间获得了金手指的时候，新垣妹妹望向了艾丽娅，眼神坚定。
　　“之前我看到了您的直播——在天台上的那一幕，还有更早的遭遇，让我有了目标！”
　　坏了，金手指竟是我自己！我就是随身老姐姐？
　　“艾社长，我知道您不愿意收我为徒，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会成为一个能够被您认可的人，到那个事情，请指点我怎么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和黑暗对抗！”
　　说着新垣妹妹付下身子，一个很严肃的土下座大礼，额头贴在手背上：“拜托了！”
　　“……”艾丽娅把她拉起来：“虽然很王道热血漫，但是你这和你姐姐的病有什么关系呢？”
　　“我姐姐亲眼见到了父亲从楼上跳下来的场面，父亲在她面前身死，让她对幕后黑手极度恐惧。”
　　“所以？”
　　“所以她的认知里，恐怕是把你当成了同样级别，能够操控他人生死的存在，为了保护我，她宁可付出一切代价。”
　　“你姐以前没有犯过病？”
　　“我姐姐以前没有遇到过您这样的存在。”
　　事实上在新垣妹妹被绑架之前，她们姐俩的生活都还算平静安乐，困难了点但是日子一天天在变好。
　　只能说新垣妹妹被绑架，彻底击垮了新垣姐姐的心理防线。
　　可是她又不知道反派是谁，更不知道反派已经被艾丽娅剁了，反倒是把艾丽娅默认成了那个强大的存在。
　　艾丽娅觉得自己应该委屈一下，但是转念一想，好像逻辑上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啊，你姐姐这种投降主义者，老是把自己的身子当成赔礼的工具，是不是不太对啊？”
　　“可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有价值的东西，只有这些了吧，毕竟金钱财富什么的，对您有什么意义呢？”
　　“有理——先吃药。”艾丽娅点了点头：“我也理解了这一切，就是确实有点怪。”
　　是时候给白河豚一点小小的同人本剧情震撼了！
　　新垣妹妹喂姐姐吃了药，姐姐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虽然艾丽娅都没碰她，但是自带被玩坏的气质。
　　好在她只是面对艾丽娅的时候会这样。
　　可坏也就坏在她面对艾丽娅的时候会这样——艾丽娅做错了什么？气冷抖哭！
　　“实在不行的话，拍摄就不用参加了，让你姐姐去休息吧。”
　　“不用，我在这方面有经验，很快就能帮她调整好的。”新垣妹妹展露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
　　就像是当初被艾丽娅救出来，第一件事也不是嘤嘤嘤地哭，而是觉得艾丽娅实在是太厉害了，她也要学。
　　和姐姐这种悲观的投降主义者不同，新垣妹妹或许是因为还年轻，所以有着丢掉幻想准备战斗的勇气。
　　艾丽娅很看好她的勇气，但是对于她能不能够找到多年以前的幕后黑手，执行正义这件事，不抱太大希望。
　　要是近期的事儿，她路过见到了，高低得查一下反派是谁，然后过去踹一脚。
　　可泡沫年代的事儿——那个本子最奢华最混乱，纸醉金迷和混乱不堪交织的时期，乱到就算想查都未必查得到。
　　而且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了，想来也不会再刺激到新垣姐姐的病情，让她们自己好好过日子就好。
　　毕竟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不是靠学就能够学到自己的武力值和胆魄的。
　　想来当年她们的父亲，之所以会放弃妻子和女儿也要纵身一跃，可能也是因为‘你也有老婆孩子’之类的威胁吧。
　　少女啊，带着你父母的期许和姐姐的付出，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然后好好地活下去吧！
　　“大小姐——”
　　安乐乐跑回来，推开门：“小田切警视长来了，你去……诶？”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能找到这个隔间？本子里一般不是这么画的啊！”
　　“本子？那玩意儿不是剧情需要所以就算是一张床上背过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嘛？”
　　“……你小子指定有点不良阅读爱好——小田切警视长来得这么快？”
　　“啊，刚好他就在附近的警署视察工作，所以就过来了，不过是不是有点打扰你们了？”
　　安乐乐看了看这俩姐妹，又看了看艾丽娅——最后在发现后者身上衣着完整之后微不可查地啧了声。
　　“啧——”
　　“你失望个什么劲啊！”艾丽娅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啦！让她们消停会儿。”
　　在艾丽娅的身后，新垣妹妹深吸了一口气：“大小姐——”
　　这次不是叫艾社长了，而是叫大小姐。
　　艾丽娅停下脚步回头：“什么事？”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如果我变得很优秀！请收我当弟子！传授给我战斗的技艺吧！”
　　艾丽娅眨了眨眼，而后展颜一笑：“好啊，三年，我给你三年时间。”
　　新垣妹妹咬了咬牙：“好！”
　　……
　　……
　　“大小姐，什么三年？”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么短的？”
　　“所以只是给她个念想而已，什么战斗不战斗的，那样的技巧是打不死人的……”
　　真正战斗的技巧，在史册里，在人心里，是屠龙的技艺，可惜本子的教科书不教捏。
　　艾丽娅把这种无关紧要的小支线任务抛到脑后，去见小田切警视长。
　　他妈的，居然有人提着一个亿的现金来送死，想要溅自己一身血，这是个什么狗屁道理。
　　好人就得被人用枪指着？
　　艾丽娅觉得自己应该快忍不住了，想要一拳打爆地球！
　　而见到了小田切警视长的时候，后者正带着几个巡逻警，看守着颓然坐在一边的藤田常务。
　　“艾小姐，没想到会在这个情况下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艾丽娅和他握了握手，有点嘲弄：“这边的治安还真是好啊，你说是吧？”
　　“这都是同一起事件的后续，不是吗？”
　　艾丽娅当然知道这是后续，到这里，基本上剧场版那边的手尾就全都没了。
　　可问题在于这话自己能承认吗？
　　“我可不知道什么事件不事件的，我只知道我遵纪守法想要安心经营事业，赚点钱，可是却这么困难。”
　　“钱的话，这里不是有吗？”
　　小田切警视长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一亿円现金。
　　当然不全是现金，蒋天艺付款给藤田常务的时候，也给了一些更方便流通和避税的债券。
　　现在一个箱子装着，沉甸甸的，任谁都无法忽视。
　　哦，艾丽娅忽视了，甚至有点鄙夷：“小田切警视长，你觉得我缺钱吗？”
　　小田切警视长不由叹气，这就是为什么他害怕和艾丽娅打交道了。
　　18岁，年轻气盛，身手高强，背景深厚，手眼通天……
　　这样的人哪里是来人间受苦的，分明是来人间享受生活的。
　　为什么非得有人不长眼，招惹这么麻烦的一个对象呢？
　　藤田常务哪怕有点上进心，把一箱子钱换成炸弹，往樱田门的警视厅本部跑，小田切警视长都可以当他努力过。
　　“我们会安排技术研那边去搜查相关的信息资料的，伪造的威胁信是假的，自然成不了真，艾小姐可以放心。”
　　然后他把钱往前推了推：“至于这笔钱，不是我的安排，是藤田先生的赔礼。”
　　藤田常务的颓然是真的，但是颓然是面对艾丽娅，不代表他不想活。
　　小田切警视长和他说了一些内幕，他于是把仇恨转移到了黑田身上。
　　装疯卖傻就想要躲过刑罚？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他打定主义，进去之后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折磨，然后再拉着他一起去见自己的儿子！
　　艾丽娅是什么老狐狸？打眼一瞧就知道了藤田常务的那点打算。
　　不过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黑田是真的疯了，别人不信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说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藤田常务似乎害怕艾丽娅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很诚恳地表示钱确实是自己给的。
　　“艾小姐，您的身份来历，不是我能够触碰的隐秘，关于我冒犯您这件事，我已经有了悔改的意愿，请务必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拜托了！”
　　艾丽娅皱起眉头：“我有什么身份来历？我就是个普通人。”
　　藤田常务心服口服，低下头颅鞠躬认错：“是，我明白了——我牢牢地记住了这一点！”
　　“……”
　　有没有可能我不是在提醒你，而是说真的。
　　你这家伙油盐不进是吧？
　　安乐乐凑到艾丽娅耳边，歪比歪比歪比巴卜地解释了一番对方的供述。
　　似乎在对方的认知里，把艾丽娅当成了那种地摊文学里面，能够操控世界命脉的超级财阀的超级无敌千金大小姐。
　　至于她安乐乐，瞧瞧这打扮，这大庭广众之下一言不合直接掏枪的任性举动——这铁定就是阿妹你看的精锐啊！
　　至于说年纪轻轻就是校官什么的，这是问题？
　　“就像是我当年看火影一样，觉得王道热血漫太套路了。”
　　安乐乐很是感慨，本子这边的生态啊，太怪了，但是怪得很有研究价值。
　　“不是，这和火影有什么关系？”
　　“岸本齐史实在是当代本子最伟大的现实主义讽刺作家之一，大小姐你的经历，放在本子这边，就像是一个下忍的崛起，有着励志的经历，不屈的意志，完美的人设——”
　　“……所以？”
　　“直到这让人感动到落泪的剧情，对上了你翻开他们族谱对照的那一刻。”
　　哪里有什么橡胶果实，只有人人种尼卡果实罢了。
　　可笑当年居然有人想要帮太阳神抵挡一记微不足道的炎拳……
　　艾丽娅白了安乐乐一眼：“你最好是在说火影。”
　　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藤田常务毫不怀疑艾丽娅的身份。
　　因为在本子这边，更离谱的事情都有过，也不缺艾丽娅这么一个‘高贵’的存在。
　　小田切警视长在旁边默默地听着，瞧见艾丽娅反对自己的特殊，也不做解释。
　　说起来，之前警视厅不仅仅承受了来自舆论和海的那边的压力，甚至还有一股来自欧罗巴的力量介入。
　　想来对方也是心里有数的，他也不打算过多地询问了。
　　小田切警视长很理解这种少年郎的心态，觉得天生我材必有用，能够自己打拼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而且目前来看，这位艾社长确实是有着自己创立辉煌事业的决心和力量，不愿意依靠家族的力量也很正常。
　　“好了，我们就不耽误艾小姐的时间了。”小田切警视长看了看手表，告辞离开。
　　艾丽娅双手叉腰，她没有追究的行为，被大家视为放藤田常务一马，给了他一星半点机会。
　　这份仁慈甚至让藤田常务都心生感慨，或许只有这样年轻的人，才有这这样放过敌人的魄力吧！
　　要是换成老狐狸的话，绝对不会给自己机会，只会把自己一次性彻底钉死的。
　　不过他确实没有再和艾丽娅为敌的意思，本子这边最为扭曲的思想之一大概就是慕强心理。
　　投降主义者新垣姐姐是这样，藤田常务也是这样，某种意义上艾丽娅确实是‘强’得可怕。
　　安乐乐站在艾丽娅身后，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大小姐啊，今天又捡了一个亿呢，收获满满！”
　　“……神经病，这钱谁爱要谁要——拿去给元谷的员工发福利吧，他们工作蛮认真的。”
　　“哦……”安乐乐看了看那叠债券，这玩意儿可没办法发福利，还是收起来给雷总处理吧。
　　现金倒是不少，发奖金也够了，她提着箱子跟在艾丽娅身后：“咱还要去拍戏嘛？”
　　“好心情都被打扰了，不过拍还是要拍的，毕竟是人家编剧特别加的戏份，后续还有暗线剧情，人家认真对待，我也不能敷衍……走吧。”
　　“话说起来，大小姐你这算是特约的群演吧？”
　　“大特？算吧？”
　　“那是不是应该有薪酬加成啊？”
　　“……对哈！”
　　“来，这一叠是你的，另外这是奖金——这是津贴。”
　　艾丽娅拿着几叠钱，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了。
　　好耶！今天辛勤劳动赚到钱了！
　　安乐乐看着艾丽娅开心的样子，心说大小姐其实也很好懂嘛。
　　怪不得师傅要把自己派过来，不然就大小姐这种傻白甜，平日里吃了亏是真没自觉的。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怀里的东西，眼神转冷。
　　不管藤田是不是要自己去报仇，但是这些人在之后，是不可能留下的，如果法务部不给力的话……
　　哼！以为坐牢就能是最终归宿？
　　做鬼才是啊——谁敢谋害大小姐，自己就让他连人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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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现场里，一片忙碌。
　　架设的机器和收音设备之类的，都安排在会议室的四周，而会议室的桌面上，则是坐着两边的人。
　　导演在讲剧情：“这个呢，是关于TPC的会议，旧防卫军和新生的世界和平联合组织之间的管理层之间，有隐藏的矛盾，我希望大家能够把那种隐晦的，但是层次很高的博弈对抗，演绎出来——哦对了，我们请了真正的高层来客串，希望大家等一下能够体会到那种感觉。”
　　因为是很重要的一个剧情，但是又不会是很频繁出现的主线，所以这次的邀请客串规格很高。
　　不仅有新垣姐妹这种当红的艺人，甚至还有真正的退休的官方高层来演绎，元谷可以说是花了大力气。
　　饰演泽井总监的是一位老戏骨，放下剧本默念了一番剧情，然后好奇请来的所谓高层是谁。
　　他并不是追新潮的年轻人，而是很复古的老演员，平日里只会看一些时政新闻的报纸，生活也很规律。
　　对于元谷这次‘全力满足大小姐喜好’的前提一无所知，只是很敬业地准备演戏。
　　而就在这样的前提下，门被打开，镜头刷地一下转过去，门外站着两个人。
　　泽井总监先是以为有新的艺人来了，然后又觉得不对劲，现场未免太安静了。
　　似乎在对方进来的那个瞬间，整个会议室就像是见到了威严满满的管理者一样，骤然噤声。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实习课打闹的孩子们见到了班主任一样。
　　然而等到对方走进来之后，这种班主任的观感，却又转化成了另外一种更微妙的感觉。
　　艾丽娅看着泽井总监，有点意外，又有点释然——意外是果然和记忆里一样，释然则是确实和记忆里一样。
　　只不过一个是看特摄片的记忆，另一个嘛……
　　艾丽娅脸上带着些许怀念，往前走了几步，率先伸出手：“好久不见——泽井总监，看来你身体还不错，最近都挺好？”
　　她的动作是那么地自然，气质又是那么地锐利逼人。
　　以至于摄影师觉得她是在演绎，泽井总监觉得她就是被邀请来客串的高层人物，下意识握手点头。
　　“托您的福，一切都还好。”他感受着近在咫尺的艾丽娅的压迫感，更确信了这就是身居高位的人物。
　　只是这么年轻，实在是让人不解——这是哪里的高层呢？
　　“嗯，坐吧。”艾丽娅点了点头，摆手示意其他起身的艺人：“大家都坐，不用紧张。”
　　天可怜见，她只是以‘元谷老板’的身份在说话，大家都是来客串的，不用太紧张。
　　可是在摄像机里，却分明是实权派的艾丽娅副总监气度凛然，一出场就压制了全部TPC高层。
　　导演没说话，只是蹲在摄影师后面盯着镜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摄影师有点后脑勺发毛，下意识望了眼导演，心说这也没喊开机，我这拍得对还是不对啊？
　　导演按住他的脑袋，单手拧回去让他好好看监视器，另一只手握着纸话筒，在嘴边竖起手指做噤声状。
　　饰演胜利队队长的大御姐以为是在拍摄了，很认真地起身说台词：“艾总监——”
　　艾丽娅端坐在椅子上，一看对方就乐了。
　　在镜头里，强势的艾总监明明只是微微一笑的表情，但是眼里的和善亲近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这位，就是胜利队队长了吧？”
　　导演觉得后背有点痒，想要挠挠——不仅后背痒，哪里都痒——这演技有点不对劲啊！
　　再来点，再多来点！摩多摩多！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长眼的场务看到演员都就位了，拿着板子走到摄影机面前：“导演，可以开始了吗？”
　　导演默默地从摄影机监视器后面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导、导演？”
　　“今天拍摄完成之后，你不要走。”导演深吸了一口气，额前暴起青筋：“大楼出口左边的便利店，旁边有条巷子，你多带点人。”
　　“哦，好！我记住了！”场务开心了起来，以为是有新的拍摄任务。
　　导演这是信任自己啊！安排自己做事！
　　导演盯着他，幽幽地挤出来一句话：“我也多带点人……”
　　“……啊？”

221-素人娅的首次TV出演 不算加更
　　多年以后，就算是坐在轮椅上，导演都得拍着轮椅的扶手响起那让人高血压的一幕。
　　怎么会有坏蛋在演员飙戏的时候，跑过来挡镜头打断拍摄的呢？
　　什么？我没有喊开机？
　　就算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为我没有喊开机，可是他难道就没有半点责任吗！
　　不过还好，虽然大家都看向了场务，可是站位是对的。
　　导演眼见场务呆滞的样子，赶紧把他扒拉开，随手咔了一下场记板：“继续拍摄！”
　　“……拍摄？”艾丽娅回过神：“你们是在开机了吗？”
　　“啊——”
　　这话是能够当做台词的吗？
　　谁！谁又打断了我的拍摄！我的艺术之旅！
　　哦，是大小姐啊，那没事了。
　　就算大小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但最关键的一定是我自己那百分之一的失误。
　　导演无奈地站起身：“大小姐，刚才的氛围很好，很合适，所以我们就直接开始拍摄了。”
　　“这样啊……先把这个分了，分完再拍。”
　　艾丽娅招手让安乐乐把箱子拿过来，放到桌上，朝着大家打开。
　　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浑不在意地望过去，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您怎么能这样呢？！
　　大家是为了艺术来的！不是为了钱！
　　……这是多少钱？
　　“大家最近都辛苦了，你们的敬业我看在眼里，这是给大家的一点奖金，我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这边回国，今天是我最后的拍摄，希望下次再见，能够见到你们有更好的成绩。”
　　说着艾丽娅开始分钱，一人一叠，福泽谕吉的声音哗啦啦的，雨露均沾。
　　大家排着队领钱，有种天上掉馅饼的错觉。
　　嗯，虽然真要说的话，确实是天上掉馅饼就是了，藤田常务在这方面还是个好人来着。
　　导演也拿了一叠，他倒是没在意钱的事儿，毕竟再多的钱他都给烧了。
　　有艾丽娅这么一个金主在，新的特摄剧的阵容异常豪华，背景设定也趋于完善。
　　这和后来的新生代风格大抵是两个极端，导演觉得不仅要拍摄出战队的设定，还要货真价实的大场面。
　　基地就要有基地的样子，要有真正的工作人员的实拍，千人千面那种。
　　TPC本部他准备到时候找几百个群演，狠狠地拍上好几天的素材，剪开在后续的剧情里使用。
　　而且街道的那些避难镜头也要实拍，要有真正面对怪兽的时候的压迫感，才能够彰显出奥特曼的神性。
　　嗯，还能侧面彰显出艾丽娅这个总监之所以激进，也是一心为了人类的大公无私……
　　艾丽娅也就不知道导演的心思，不然的话高低得给他再加个红包。
　　后来的那些拍摄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透露着一股子令和废物的不真实感。
　　盖亚时候的XIG空中基地，上千个技术人员的规模，几个飞行队的设定，合情合理。
　　结果新生代时期，一个组织，大猫小猫七八个人，战斗机一两架，纯纯就是哄孩子的。
　　要知道特摄片这种东西，对小孩子来说有点为时过早，对成年人来说才刚刚好。
　　不能把三国的大战拍成本子的战国那种画风嘛……
　　导演找来正在点钱的编剧：“你觉得，要不要多加一点设定？”
　　“……”编剧不点钱了，觉得导演脑子有坑。
　　加设定？
　　拍摄的时候加设定？！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疯话！
　　“关于大小姐的设定——哦，是关于艾总监的。”
　　编剧揣起那一叠奖金，掏出钢笔，简直一秒钟都等不了了。
　　“你说我写，作为一个编剧，我觉得配合拍摄的要求，是我的职业使命之一！”
　　“啊，真是敬业啊！”
　　“哪里哪里，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点小心意罢了……”
　　他们改了什么，艾丽娅不得而知，但是导演是个小鬼才，把刚才的场面也给借用了一下。
　　只不过是把装钱的箱子里面的钱重新换成了别的东西，类似某种黑科技产物，然后大家露出震惊的表情。
　　就是说这种震惊的表情已经不是简单的演技可以媲美的了，个中感情流露让人身临其境啊。
　　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东西，才能让人双眼放光吧！
　　“嗯，这可以和之后的一些剧集联动一下，就当是埋伏的一条暗线，如何？”
　　“所以箱子里应该是什么比较好呢？”
　　“……要不就设定成巨人石像的一些科技研究成果？”
　　“啊——这样的话，以后是可以出一个新的巨人吗？”
　　“就像是以前的奥特曼那样，一个反派的巨人，如何？”
　　“听起来实在是不错的样子……”
　　拍摄得以继续进行，一切都很顺利，实权派兼少壮派的代表艾副总监力压全场，却对胜利队很是温和。
　　泽井总监这个老好人掌控局面，既不让艾丽娅太过激进，但也没有完全支持鸽派的策略。
　　至于说邀请来客串的那位高层——啊，干巴巴的演技，大概只能是作为一点微不足道的谈资加成了。
　　希望娱乐周刊会喜欢。
　　但事实上是，娱乐周刊在今天之后，马上就刊登了一则奇怪的新闻。
　　艾丽娅，居然仅凭气场，就让犯罪分子幡然醒悟，选择了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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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嫌犯藤田的供述，他在见到了艾小姐的本人之后，被她凛然的气度所折服，深切地明白自己绝对是没有可能成功的，这样高洁的存在，就如同高岭之花一样可望而不可及，自己的计划打从一开始就失败了，于是他选择了坦白，并且向艾小姐忏悔，报警自首……”
　　艾丽娅捂着耳朵满地打滚：“啊啊啊啊——不要念了——啊啊啊——”
　　如果很尴尬的话，就用更大的声音掩盖过去吧！
　　安乐乐抖了抖报纸，翻到背面：“定妆照曝光！艾小姐疑似正式参演特摄剧《迪迦奥特曼》的拍摄，导演证实客串，但并未承认艾小姐会借此机会正式出道。”
　　大家这段时间喜闻乐见的是什么？
　　当然是拓麻歌子的销量节节攀升——或者直白点，是艾丽娅哦卡桑的事业更加辉煌。
　　简直就是饭圈的雏形嘛，艾丽娅老不喜欢这套了。
　　可是没辙，人家喜欢她，和她自己的反应有什么关系？
　　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乖乖地出道当偶像，然后让我们把你捧上武道馆！
　　满世界追着艾丽娅喊快出道的粉丝们，爱死花边新闻里面艾丽娅有可能出道的一切消息了。
　　这就跟磕糖磕CP的粉丝总喜欢从犄角旮旯里也要凑出来俩人眉目传情的证据一样，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艾丽娅参演虽然只是客串，但也让粉丝们看到了一丝出道的曙光，打定主意蹲点看看到时候艾丽娅的演出。
　　如果演得不好，那就是艾丽娅刚入行，青涩很正常，需要更多的锻炼机会。
　　如果演得好——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继续出演啊！贡献新的演技巅峰啊！
　　至于说就连罪犯也因为艾丽娅的气场而折服的新闻，一部分人觉得是营销，另一部分人则觉得是艾丽娅的安保。
　　但不管怎么说，就连警视厅都发声，表示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嫌犯投案自首，有诬陷艾小姐的行为。
　　于是乎报纸的销量又好了几分，狗仔们追着艾丽娅谋杀内存的行为也更积极了，简直就是正反馈利滚利。
　　“大小姐，你不会真的要出道吧？”周姨有点急：“这个圈子，不太好的啊……”
　　反倒是雷丞相抱着茶杯并不如何在乎，似乎就算艾丽娅去拍戏，也比拍人来得好。
　　拍戏再危险，难道还有上天台去解救人质来得更危险？
　　这段时间警视厅被口诛笔伐，很难说有没有雷丞相在背后发力，他老看不爽这群薪水小偷了。
　　“当然不会啊……我就只是客串而已，打打暑期工啊！”
　　“万一大家都觉得你很有天赋，演得很好呢？”
　　“我就演一个什么配角，就被夸到天上去，你当观众的眼睛瞎啊？真正放映的时候顶多就是图一乐！”
　　怎么会有谁打个暑期工就被人记住还强烈要求出道的？可能么？
　　……等下，好像还真有。
　　艾丽娅想起了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少年秦始皇扮演者，年年都要被拉出来鞭尸小鲜肉。
　　当然啦，这事儿也不是什么个例，总有人风格和拍摄的影视作品合拍的，足以吊打后续的狗尾续貂。
　　艾丽娅于是不纠结这事儿了，念新闻稿尴尬就尴尬吧，反正上映之后就消停了。
　　自己拢共就十分钟多点的镜头，后续剪到了几集里，观众们难道还能给整出花来不成？
　　抱着这样的心态，艾丽娅开始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藤田常务自首的那事儿上。
　　自首是必须的，不然的话那笔钱就不能够作为赠予，这涉及一个资产处理的先后问题。
　　不过这个一见到自己，就被吓得自首，是个什么说法？
　　艾丽娅抖开报纸，上面甚至还有一篇藤田常务的访谈，只不过当事人打了码。
　　就是说你们这个在眼睛上打马赛克的画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艾丽娅往下看，嗯……嗯嗯……原来如此……
　　合拢报纸，艾丽娅疑惑地看着安乐乐：“我很吓人吗？”
　　“嗯？”正在摆弄拓麻歌子的安乐乐疑惑抬头：“什么？”
　　“为什么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我是说藤田，我没干什么啊！”
　　安乐乐表情一滞，眼睛眨了眨：“啊……哈哈，是啊，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原因呢……”
　　艾丽娅没发现安乐乐的不正常，她正在照镜子，怎么也看不出来自己能够把人吓到求饶的姿态。
　　安乐乐这才松了口气，她总不能解释之前自己出去了一趟，和对方谈了谈心吧？
　　本子这边的监狱，不能说是防守严密，基本也可以说是公共厕所，随便进出的那种。
　　她的意思很明确，如果藤田常务不能让大小姐开心，那她就给对方开开心，心花怒放的那种。
　　在这种不合理的甲方恶霸要求下，藤田常务自然是把艾丽娅往死里吹……
　　这也算是对方发挥的一点余热了，至于说和蒋氏集团合作留下来的些微黑料，她也收着，以后或许用得上。
　　但是这些事情是能跟大小姐说的吗？
　　大小姐这人啊，哪里都好，就是心太正了，见不得坏事儿。
　　给电子宠物铲屎的安乐乐默默叹了口气——大小姐的后背，就由我来守护！
　　然后抬头一看，发现艾丽娅正蹲着在找东西，后面实在是有点惹眼。
　　在场的人倒是没人看她……嗯？
　　安乐乐顺着艾丽娅的后背好身材，看了看另外一边直勾勾盯着的俩小妹妹，心说可能不太对。
　　美妹妹和钰妹妹的眼神，多少有点像狐狸了……
　　好吧，大小姐的后背由我来守护，但是你们俩除外！
　　找到了掉在地上的东西，艾丽娅翻身坐起来，理了理额前的落发：“雷总。”
　　“嗯？什么事？”正在喝茶看报表的雷丞相抬起头：“大小姐又有新的幺蛾子了么？”
　　“……”艾丽娅一个战术后仰，从什么时候开始，雷丞相对自己这么不客气了？
　　哦，好像是自己上天台之后，那没事了……
　　“我——”
　　“花钱可以，乱跑不行，有谁威胁你就报警，保镖买了全额保险的，收钱办事儿谁都很敬业。”
　　“……请给我钱！”
　　艾丽娅高贵的头颅，没办法，一谈到这个话题，大家都得各论各的。
　　我叫你大小姐，你叫我相父，非常合理。
　　“要多少？”
　　“就……一点奖金……”艾丽娅对手指，委屈屈：“法务部那边……给点……”
　　雷丞相完全有理由怀疑藤田常务的动机了——诬陷是假，溅艾丽娅一身血也是瞎说的，纯粹来送钱促进艾丽娅花钱。
　　这里发一点，哪里发一点，账面上就亏空多了一大片。
　　捡了一箱子钱发了奖金，结果其他地方发出去的比捡到的还多，这算什么事儿？
　　他拿过手边的资产统计表上下瞄了几眼，目前艾丽娅在本子这边的产业总价值，其实还真不少。
　　大家所在的星野酒店，估值目前已经超过了700亿日元，而且是一个有发展潜力的高端酒店连锁。
　　虽然艾丽娅一直说这里是本子这边的安全区啊复活点什么的怪话，但这不代表星野酒店就没有盈利。
　　元谷重启了特摄片的计划，股价涨了一波，目前的前两集播放之后口碑非常不错，又涨了一点。
　　光是这里，就超过一千亿円了，再加上财团B的股价升值和电视台那边的股份，堪堪两千亿円。
　　这还没算上拓麻歌子的销售收入和版权收入，但是这些收入勉强可以和近期的支出持平。
　　老任那边的软硬件结合计划，几个游戏制作团队的工作室组建，法务部的扩张……
　　雷丞相恍惚了一下，这才发现艾丽娅出来混了一趟，直接拽回家小两千亿日元，百多亿国元。
　　……什么时候钱这么好赚了？
　　当初的成本虽然花了不少，可是算起来的话，翻倍是稳的。
　　也就是说艾丽娅出来一个月不到，平均一天赚差不多两个亿国元？
　　他用稍显惊讶的眼神望向艾丽娅，委屈屈的后者亮出水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要小钱钱。
　　很好，大小姐压根不知道她自己有多少财产！
　　雷丞相放下报表，双手揉了揉额角：“大小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好——坏的！先听坏的！”
　　“我们缺人手，很多很多的人手，大批的人手。”
　　“这是什么坏消息？”艾丽娅没听懂：“好消息呢？”
　　“恭喜你，这段时间平均每天赚两个亿——所以你的资产需要增加一批新的中层管理，确保正常的运转和增值。”
　　“两亿日元？”
　　“国元，差不多每天赚40亿日元……你是不是今年的投资神话我不知道，但是起码你是这个季度的第一人。”
　　哪怕放到全世界，这个赚钱速度都是让人眼热的，更重要的是目前拿到手的几乎都是实体资产而不是金融泡沫。
　　艾丽娅长长地哦了声：“这样啊……”
　　“所以——”
　　“所以我就有钱给大家发奖金了对吧！”
　　“……是的，可以发很多。”
　　“那就发吧！”艾丽娅一拍手：“给大家的出差津贴也加上！翻倍！”
　　雷丞相张了张嘴，有点小感动：“倒也不至于这样，我没有很累。”
　　“有没有可能，大小姐只是想要自己的那份出差津贴变得更多呢？”
　　安乐乐在旁边嘀嘀咕咕：“只是猜测……不一定对……”
　　雷丞相的感动没有了，他看着艾丽娅闪躲的眼神，觉得这可能就是事实。
　　但他很不满意艾丽娅的这种认知：“大小姐——你是未来的集团董事长，或者说现在就是，你是老板！”
　　“老板……有更高的工资吗？”
　　“那倒没有。”雷丞相甚至还想要建议艾丽娅象征性地只拿一块钱工资，合理避税。
　　“没有的话当什么老板！”艾丽娅一拍桌子：“我就是员工！谁也别想剥夺我的奖金和福利！”
　　“……”
　　门外正准备推门进来的安和由美子听到这振聋发聩的一声喊，顿时停下脚步。
　　她沉思了几秒，掏出小本本记下艾丽娅的话，然后毅然转身离开。
　　她要回去继续鞭笞那些该死的常务——没错！大家都是员工！
　　没有这样的心态，和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家伙在一起，怎么能够搞好财团B这个大家庭？！
　　祖父大人！我明白了你的苦心！
　　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是你也不想的，以前都是那些家伙蒙蔽了你！
　　待我先把那些不听话的家伙全都压制，我就能以更快的脚步靠近大小姐了！
　　“总感觉刚才有股特别昭和的气息……”
　　艾丽娅挠了挠头：“但是现在又没有了。”
　　“大小姐你可能是最近假面骑士看多了——还是看看废萌的动画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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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这种废萌的动画片有什么意义？”
　　“那你准备看什么？”
　　“当然是看特摄！这可是十五年的重启制作啊！”
　　几个少年正在看电视，大家争论着该看什么。
　　特摄片？虽然大家都挺喜欢的，但是奥特曼什么的，实在是有点遥远了啊……
　　“但是据说，有艾丽娅诶！”
　　“哦卡桑？”一个少年下意识提高了声调喊了声、
　　门外于是传来应答的声音：“什么事？”
　　果然，妈妈是神奇的召唤替身。
　　就像是包装袋上面写的几种烹调说明之中，最有效的就是大喊一声‘妈——’一样。
　　不过这个哦卡桑很显然不是喊亲爱的母亲，少年含糊过去，压低了一点声音。
　　“哦卡桑为什么会去拍特摄片啊？”
　　“你问我我问谁？不过你看这个！”
　　一个少年从书桌上拿出来一份剪报，上面是从杂志彩页上面剪下来的定妆照。
　　本子的杂志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不仅拥有比攻略书更详细的攻略，比设定集更详细的剧集介绍，甚至还有元谷化妆师都干不过的定妆照美容能力——甚至于它还附赠各种化妆品小样、餐饮店优惠券以及诸多很值得的小礼品。
　　一句话来形容，就是颇具收藏价值。
　　不过这一期杂志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内容，所以少年毫不犹豫地把艾丽娅哦卡桑剪了下来，私人珍藏。
　　几个少年脑袋凑到一块儿，看着带着迪迦时期风格的艾丽娅的照片。
　　画面里，艾丽娅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制服，头发没有扎起来就这么披着，侧脸望着TPC的徽记。
　　那个光影打得，知道的迪迦才是迪迦，不知道的，恐怕会觉得艾丽娅才是迪迦。
　　“好帅啊！”
　　“看起来很成熟的样子，哦卡桑真的才18岁吗？”
　　“或许这就是大人的样子吧，但是我们班上那些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我觉得几年之后成不了这样啊……”
　　“第几集？第三集会有参演……哦！第四集也有！”
　　“好像只有这两集诶？”
　　“先看了再说吧！”
　　“嗯嗯，到时候看看是什么样子。”
　　“说起来我爸爸也想要我看这个呢。”
　　“啊？你爸爸也是哦卡桑的应援吗？”
　　“才不是呢，但是我爸爸是奥特曼的粉丝来着。”
　　在迪迦之前，元谷确实是有很多年没有正式拍摄奥特曼的剧集了，上一个还是爱迪老师。
　　而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们出生的时候，爱迪老师都已经退休了。
　　虽然元谷在海外拍了不少，可是大家还是觉得在电视台里面按时播放的那种才是正统。
　　于是迪迦出来了之后，有不少少年郎——的父亲——都开始带着孩子入坑，看看当初的光和希望。
　　不过即便是带着这样的重启光环，迪迦的前两集，收视率也不是很好看。
　　目前的话平均收视率在5点几，乍一看并不低。
　　但是因为本子这边的收视率统计方式不同，所以这个数据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中规中矩。
　　要知道当年的奥特曼初代，平均收视率可是高达三十多，大结局更是超过了四十，达到了惊人的42.8%
　　相比起来，现在的迪迦更像是初代的零头一样，甚至都干不过当初的地板雷欧。
　　要知道昭和奥特曼系列，被誉为收视率地板的雷欧，最低收视率也才6.4%。
　　而最高收视率突破了10%以上，就这样还差点把元谷的底裤都赔掉了。
　　现在这个收视率，固然有奥特曼这个IP久未制作的原因，但更多也是因为现在可以看的东西太多了。
　　相比起多样的选择，孩子们对光和希望不感兴趣了也是有理由的。
　　就像是之前的争论一样，废萌的动画片多好看啊！卡哇伊的妹子！
　　而且元谷本身也没啥自信……
　　毕竟他们之前的竞争对手，是同为特摄题材的假面骑士。
　　可是上一次打擂台的是雷欧，而雷欧的同期是假面骑士Black。
　　后者的收视率九点几，虽然比不上雷欧的平均10%的收视率，但人家是上升，你这是下降啊！
　　当年初代爆杀其他节目，小孩子准时打卡跟着唱主题曲的荣光，忘啦？
　　人家假面骑士也有话说的，他们拍的什么深沉题材却老少皆宜，你们拍的什么子供向题材却搞得黑深残。
　　照这么下去，你们奥特曼先输我们假面骑士，然后输晨间剧，最后是不是要被调去深夜档了？
　　有记者就说人家奥特曼准备了这么久，一定也是想要攒一波大的。
　　粉丝们压根不买账——哎呦，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什么时候元谷先把自己股权版权搞清楚再说吧。
　　历史上的迪迦，在本子的本土收视率实在是当不得‘爆火’的名声，甚至都不算是同期最亮眼的节目。
　　但是它的商业意义重大，不仅重启了IP，开了个好头，还东拼西凑地赚到了差不多两百亿円，把元谷的命续了一波。
　　最重要的是还和冷战了好久的TBS打好了关系，有了一个可以宣发的主要渠道。
　　当然啦，现在这些商业意义就全都不需要担心了。
　　什么？东拼西凑赚钱？
　　没钱了我就跟大小姐写信！给大小姐舔鞋子三千次！请求她增加预算！
　　只要大小姐看到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至于说和电视台的关系，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知不知道什么叫大股东的力量啊？要不然导演干嘛求着艾丽娅客串？
　　现在元谷把人电视台的总部大楼都当成了拍摄取景地，拍完了出门左拐就是电视台的演播工作间。
　　说不定去走廊尽头的厕所蹲坑的时候，都能够隔着门板交流一下播出的事项问题，亲如一家。
　　就算是电视台自己监制的节目都没有这种待遇，只能说艾丽娅目前的话不仅有面子还有流量，是版本亲爹。
　　只不过一切都还是要拿成绩来说话，第三集播放的时候，少年们在看，艾丽娅在看，电视台自己也在看。
　　只是大家看的东西不同，少年们看皮套人打架和艾丽娅哦卡桑。
　　电视台看收视率和观众反馈以及播放的效果。
　　艾丽娅则是看——额，看怎么花钱。
　　“我还是有点不满意，场面太小了，真实感也不够。”
　　艾丽娅侧躺着，偌大的电视架在酒店的日式房间里，一帮来玩的孩子都在一起看。
　　美妹妹和钰妹妹这些对皮套人不感兴趣的，也耐着性子等艾丽娅的演出。
　　不过看着看着就有点真香了，毕竟这种电视剧的情节实在是简单易懂又耐人寻味，很是有点东西。
　　安乐乐眼睛钉在屏幕上，身子侧移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哪里不够？”
　　“你看街道，还有旧防卫军时代的那些武器，你说可以让财团B整点科幻风的军事模型加进去吗？”
　　闪电人歼灭战那一集，其实就出现过不少TPC的军事设备，或许那玩意儿也能卖点周边。
　　艾丽娅对于她那个时代，迪迦靠周边同模换色大捞特捞的事迹其实没啥自觉，因为她根本就没在市场上见过。
　　不过现在嘛……
　　一听到要做生意，安乐乐就很自觉地把话记下来，然后投送给雷丞相去了。
　　财团B？那也是我们的产业啊，大家精诚合作，为观众提供从观影到花钱的一条龙服务吧！
　　“另外压迫感的营造还是不到位，联系元谷那边，多拍点户外镜头，多找点群演。”
　　“哦……原因呢？”
　　“我爱看，那样显得比较真实。”
　　“好。”安乐乐自觉把后半句过滤了，大小姐爱看这个理由比什么都强。
　　导演君，你也不想下一期的企划，大小姐对你的预算提案感到失望吧？
　　“诶诶诶！大小姐出来了！哇！好帅气啊！”
　　大家于是把目光全都投向了大屏幕，美妹妹和钰妹妹后背都下意识挺直了。
　　画面里的艾丽娅被给了一个特写，有着电影里面主角出场时候的气场。
　　但你这是TV啊！
　　艾丽娅觉得有点怪，可是又说不出来。
　　其他人倒是觉得正好，尤其是艾丽娅气场全开的姿态，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大小姐气场真足啊！”
　　“嗯嗯嗯……完全没有违和感。”
　　“姐姐好像挺适合饰演这样的角色的？”
　　“不像是18岁诶，女强人一样……”
　　TV里面的艾总监拿出关键道具，展示了一下强硬派的技术力和底蕴，然后就是常规的对话开会。
　　不过就在大家满怀期待准备接着往下看的时候，却发现后续的剧情似乎都没有了艾丽娅的身影。
　　……什么意思？
　　就刚才开会的时候，说了几句话，帅气了一下，就没了？
　　直到最后，艾丽娅带着几个下属，在走廊里撞见路过的胜利队队长居间惠的时候，双方才有了一个新的剧情交集。
　　光影交错里，艾丽娅半边脸在光明的走廊边，身子却隐没在黑暗里。
　　居间惠队长显得有点拘谨：“总监。”
　　“嗯……我和泽井总监之间的异议，是公事，但是于公于私，我都是支持你们的，不仅是支持你，还包括你的队员。
　　说着艾总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跟在居间惠队长后面的大古：“人类也有追寻光明的那份心，不是吗？”
　　对说完艾总监对大古友善地笑了笑，这才离开。
　　两个主要角色在走廊里目送艾总监离开，大古有点疑惑：“这位总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是很厉害的样子，而是确实很厉害，旧防卫军时代最年轻的将军，甚至一度是以地球防卫军最高指挥官的身份在活动，是豪杰一样的人物，如果没有她的支持，泽井总监也没那么容易和大家达成共识，建立TPC……但是不用担心，她好像很认可胜利队，这是好事。”
　　大古望着走廊那边对方的背影，眼神带着些许疑惑，似乎是在思考对方最后的那句话。
　　“大古……大古！”
　　“啊？”
　　“走了。”
　　“是！”
　　然后是常规地片尾曲，一些剪辑，以及演职员表。
　　观众们这才满意地点头——哟西，看起来就很有戏份，帅气的哦卡桑，摩多摩多。
　　与此同时，电视台也看着骤然提起来的收视率信息，有种莫名的惊喜感。
　　“多少了？”
　　“之前是5.7%，现在已经到了……8%了！还在涨！快到9%了！”
　　“啊，难道是大家终于重新喜欢奥特曼了吗？”
　　导播很惊喜，他负责的这个节目，如果能够收视率飙升的话，他也能够获得更好的成绩。
　　“有观众的反馈吗？”
　　“有来电和邮件，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大家不是讨论剧情，而是在声讨，为什么艾丽娅出镜时间那么短。”
　　导播脑门上蹦出来几个问号：“艾丽娅……桑？出境时间……他们为什么在乎这个？”
　　“倒不如说，为什么不在乎这个？”旁边一个老资格的电视人摘下耳机，拿起手边的娱乐周刊：“这段时间，最热门的艺人，难道不是这位哦卡桑吗？”
　　“她根本就不是艺人啊！”
　　“就是因为不是艺人，所以大家才好奇，这大概就是佛家所谓的求不得吧……真是完全拿捏了观众的心理啊。”
　　导播回忆了一下当初在天台上见到的那个身影，下意识摇头：“不，艾社长的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是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但是观众就喜欢看她，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喜欢的艺人登上了某个综艺节目，所以赶紧到电视机面前等着看她的表现一样，这样的事情在以前不是经常发生吗？”
　　“可那是综艺节目！”
　　“这也算是综艺，真人演出综艺。”
　　“可那些是艺人——我的意思是，可以聘请，调整戏份，让她们努力演出更多的艺人！”
　　艾丽娅和那些艺人能一样？人家又不靠这个混饭吃！人家这是爱好！
　　旁边一个小助理弱弱地举手：“可是我觉得，艾社长的演技，不比职业演员差诶……”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好像是哈……这算不算某种天赋？
　　那句话怎么说来？不要用你的业余爱好去挑战别人的职业，不然会把别人的职业混子身份戳穿？
　　不得不说艾丽娅的演艺天赋是在线的，之前的那短短的剧情甚至给人一种剧场版大电影该有的质感。
　　只是越是这样，观众们就越是抓心挠肝，有种‘你丫藏着好东西不端上来是吧’的不满。
　　“继续放下一集吧，看看反馈怎么样，可能只是个例。”
　　也不是没有那种狂热的粉丝，在信息茧房里给人一种单推偶像已经火遍全世界的错觉。
　　于是后续的播放正常进行，大家一边看剧情，一边心不在焉地等收视率和反馈。
　　“收视率……额，收视率在下降……大概从最高的9.2，下降到了6.1，下降得太多了。”
　　这简直就是电影没看完，大家就纷纷离场一样，观感还不如之前的稳中有升呢。
　　但是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历史上的迪迦奥特曼，9%以上的基本都是因为有美女客串。
　　排名前三的收视率的集数，分别是客串克里斯玛雅的的田中规子出场、新城真由美的个人回、以及佳木亚纱美饰演被追杀狩猎的外星少女的剧集，由此可见观众们是真的很喜欢美好的事物。
　　只要你给我看美女，我就看你的节目！
　　或许只有小孩子不在乎这些配角，就想着看皮套人赶紧出来暴打另一个皮套，执行正义。
　　现在迪迦的收视率还算可以，是因为质感比原版更好，以及有艾丽娅的加持。
　　甚至她一露面就直接升到了9.1，这已经算是同期的大热门了。
　　“但是这种热度如果没办法维持下去的话，算什么呢？”
　　导播有点不悦，他觉得这事情不能怪剧组，也不能怪艾丽娅，要怪的话……就怪天气好了！
　　“导播，相比起那些事情，我觉得你更应该看看这个。”
　　一个助理把电脑屏幕转过来，给他看元谷那边在部落格的诚实发言。
　　『问：后续的话，会有艾丽娅哦卡桑的更多演出吗？』
　　『答：非常遗憾的是，并没有哦，艾社长本身不是专职的艺人，所以只是友情客串了一点角色，剧情里面会有她的更多细节，只是她本人应该不会再继续进行拍摄了，很感谢大家的支持，期待后续的剧集能给大家带来更棒的观影体验。』
　　“……这个愚蠢的家伙！谁负责部落格回复的？谁！他不知道这是在挑衅那些粉丝吗！”
　　“啊——不用问了，他们的部落格，被屠版了。”
　　“……”
　　“还有一件事，我们的部落格也有人提问了呢，要怎么回复呢？”
　　“等、等一下！请务必等一下！”

222-黄金龙的力量
　　一大清早的，日卖电视台就被围攻了。
　　似乎因为是休息日，所以大家都很闲，闲得可以给日卖电视台一点小教训。
　　是不是你们打压了艾丽娅！
　　是不是你们克扣了我们哦卡桑的戏份！不让她出演！
　　我跟你们讲这种事情你们是有前科的！你们不要以为大家都没有记忆！
　　来势汹汹的支持者们简直要把日卖电视台架在火上烤，他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啊？
　　上一次被围攻，还是因为……哦，好像还是因为艾丽娅。
　　只不过上一次是因为他们直播了很可怕的事情，薪水小偷旁观勇敢的哦卡桑拯救孩子什么的。
　　为什么你们光是看着！日卖！你们的战斗精神呢！
　　电视台都麻了，我们根本没有那样的东西啊！
　　导播站在高层，拉开百叶窗的缝隙往下看：“嗯……嗯嗯嗯……”
　　“别嗯了，想想办法吧！另外昨天到底是谁回复的部落格？”
　　“是临时工。”
　　“你——唉，算了，还是想想办法吧，现在的狂热粉丝都这么无聊的嘛？”
　　“应该说，现在的无聊粉丝都狂热到这种地步了吗——但这不是问题。”
　　导播拿出来一份新的企划：“这是关于特摄剧的放送时间调整，以及后续的一系列制作计划。”
　　“哟西！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让我……纳尼？！”
　　放送部长大惊失色，看着面前的这份企划书，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疯了吗！这样的企划！太疯狂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周更的特摄剧变成了三日更！而且还有后续的映画剧场版制作邀约！
　　本来周更就已经很赶时间了，要知道迪迦奥特曼最开始签合约的时候，可是签了足足52集的数量。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每周六的下午六点到六点半，每日放送，整个日卖的放送系同步播出。
　　这已经是很有诚意的待遇了，这意味着对方将会在电视台的这个时间段，霸榜整整一年多。
　　如果按照三日更的话，且不说摄制那边赶不赶得上，单纯占用放送时间段这个事情就没办法跟董事会解释。
　　……啊，好像也不是没办法解释，毕竟那一位自己就是董事会的股东来着。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疯狂的企划怎么还有后续的？
　　先是加更，又是剧场版的映画，最后甚至还有全球的版权出售计划——你这是要把奥特曼塞进观众的嘴里吗！
　　“我的想法是，既然大家对这个很敏感，那就让大家脱敏！”
　　“这种事情，你觉得可以做到吗？这会严重地影响摄制的质量！”
　　放送部长批评了一番对方，导播表示自己知道错了，然后提出了折中的方案。
　　“可是观众们实在是想要看到艾社长的客串，部长，为了风评和电视台的口碑，我们既然不能够执行脱敏计划，那就只能执行部分脱敏计划了！”
　　“那是什么计划？”
　　“把艾社长邀请回来，集中摄制一部分画面，然后分散到不同的剧集里，成为常驻角色！”
　　“嗯……”
　　“另外这个周，多播放两集，满足有急切观影愿望的观众！”
　　“嗯……也不是不可以……比起之前的企划，确实更有执行性呢。”
　　放送部长陷入思考之中，如果说没有之前的超级加量不加价计划，那他大抵是不会同意这种做法的。
　　可是现在一对比，就觉得单纯只是请艾丽娅回来客串一下，并不是太难做到的事情。
　　反正怎么也比逼着元谷三天拍一集来得合理啊！
　　于是乎在半个小时之后，导播拿着放送部长的信，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办公室。
　　助理凑过来：“搞定了吗？”
　　“搞定了，当你提出上中下三策，那他就会选择中策，因为上策是根本做不到的，这种传统哲学实在是有指导人生的意义。”
　　导播亮出那封信：“如果我说要不惜代价，那部长是不会同意的，但如果只是以电视台的名义，请艾社长帮一下忙，那他就觉得其实可以接受了。”
　　“所以你去送信还是我去送信？”
　　“我去吧——我想要好好地和艾社长谈谈！”
　　导播看着面前的走廊，眼神里有坚定的光：“这是我仅有的和她那样的人物接触的机会，不是吗？”
　　……
　　……
　　“艾社长……你也不想迪迦奥特曼的收视率太难看吧……”
　　安乐乐念着那封信，可是从她嘴里翻译出来却有种极道威胁信的意思。
　　艾丽娅拿过信看了几眼，人家言辞很礼貌嘛，甚至有点卑微。
　　话里话外也不过是让艾丽娅看在身为股东的份上，拉电视台一把。
　　毕竟电视台也算是为财团B立过功，为艾丽娅出过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艾丽娅放下信，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西装革履，一进门就土下座行大礼的家伙。
　　“阁下是？”
　　“鄙人是特摄剧放送时段的导播！”
　　“哦，原来是导播桑啊，信我收到了，请告诉放送部长，我会考虑的。”
　　艾丽娅礼貌抬手：“乐乐，给导播桑准备一份礼物，安排车送他回去。”
　　“不，艾社长，我是来谈合作的！”
　　导播桑直起身子，直视已经被谣传成了黄金破坏龙的艾丽娅。
　　什么嘛，明明是一个很清秀很漂亮的女孩子，哪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但是下一秒，沉重的压迫感就像是潮水一样涌过来，艾丽娅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站起……
　　哦，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东西站起来了！
　　什、什么东西——好可怕——这股气势——这是替身吗？！
　　雷丞相身量不低，站直了，背着光，有种名为‘无敌’的气势，尤其是在他听到‘合作’之后。
　　吼吼，有趣的家伙，不仅借机接近大小姐，还想要诓骗大小姐当合作的冤大头么？
　　无敌的白金之星——划掉——无敌的雷丞相俯视着对方：“合作？导播桑，不介意我旁听一下吧？”
　　“请、请务必旁听！给鄙人一点正确的指导！”
　　导播桑战战兢兢地低头鞠躬表达敬意，雷丞相这才端坐在了一边。
　　很好，让我听听你的野心吧！
　　是电视台，还是传媒帝国呢？
　　十分钟之后，雷丞相一脸茫然地看着艾丽娅和导播桑激烈讨论着什么。
　　“做剧场版！一定要做剧场版！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不败的勇者》，解密之前的设定！但是剧情要仔细考量，不能够互相背刺编剧！”
　　“不愧是艾社长，实在是有眼光！我也觉得能够一脉相承的故事线更有可能成为经典！”
　　“哪里哪里，导播桑刚才说的特摄片片库版权引进，我也觉得非常有魄力……”
　　雷丞相抿了口茶，开始思考上一次做这么小的生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说我一个动辄几十几百个亿的大佬，为什么会在这里听两个特摄片爱好者讨论‘应该让更多的观众享受到特摄魅力’这种事情呢？
　　至于片库什么的，虽然指的是日卖电视台拥有的所有特摄片版权，甚至其他几个大电视台也一并囊括了。
　　可那才几个钱？周总负责这一块儿的，她估计都不会自己去谈这些片库版权的事情，安排下属去就行了。
　　“一百亿！”艾丽娅拍着桌子：“三部曲一定要拍！而且要往好了拍！一百亿预算花不完我就撤掉元谷的管理层！”
　　雷丞相回过神，什么一百亿？
　　导播桑心服口服，五体投地：“艾社长！就是因为有您这样的指路明灯在！特摄片才能够存续下去！另外您邀请长野君参与拍摄，实在是我从业以来见过的最妙的一招！”
　　现在的主演，是基尼斯旗下的偶像团体V6的一员，这个团体如今可谓是风华正茂。
　　长野君作为当红炸子鸡，人气是毋庸置疑的，甚至还亲自演唱了参与拍摄的迪迦的主题OP单曲。
　　流量明星，人气偶像，所有的角色都定位在线，迪迦奥特曼抓住了流量密码，想不火都难。
　　艾丽娅自己更不必说，当前明明不是艺人，却已经在周刊的月榜上挤进了女艺人的榜单前三，风头一时无二。
　　“不但要存续，还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是这样的，我也觉得这很好，只是有一点，长野君现在太火了，档期不好调整，您看……”
　　主演没时间诶，您看是不是抽空救个场？多拍点嘛，观众喜欢看！
　　谁料艾丽娅听到这事儿之后，顿时就生气了：“还有这事？你等下我打个电话给基尼斯！”
　　确实，自己差点忘了，他妈的基尼斯不当人！
　　不但卡我主演的档期，甚至还捏着歌曲的版权不放。
　　虽然这客观上导致了迪迦奥特曼全集有充足的戏份给其他角色，演绎出有血有肉的个人回。
　　但那得是我愿意拍个人回，而不是被你卡主演档期导致我没人可拍，只能够调整剧情拍个人回！
　　主题曲《奇迹再现》也一样，我乐意自己重新唱一首，而不是你™报价贵上天，导致我买不起只能自己唱！
　　于是导播桑目瞪口呆地看着艾丽娅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基尼斯那边，张嘴就是一句‘铁咩！你们基尼斯想要惹怒我吗！’的质问，随后高强度输出，压根就没有停过。
　　等下，她骂的是玛丽——是那个副社长玛丽？！
　　所有人都只知道基尼斯的社长是约翰尼，但是业内的人才知道，基尼斯真正的运营者是玛丽。
　　追星听歌看演唱会打棒球打高尔夫去海滩晒太阳的约翰尼是个浪荡公子，一时兴起弄了个棒球队。
　　甚至还把棒球场上结识的少年组成男团出道，这就引起了他姐姐女强人玛丽的兴趣。
　　玛丽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有搞头的事情，于是一手推动了成立正规公司正规经营的策略。
　　基尼斯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成立的，当时约翰尼对经营不感兴趣，本身更喜欢享受生活。
　　所以玛丽又当爹又当妈，经营、管理、推广、财务、培训、找活、接活、出唱片……
　　大大小小的事物几乎都是她在主持，为了把棒球队的男团推出去，玛丽在各大电视台各种求爷爷告奶奶。
　　等到后来基尼斯抱上了大腿走上发展壮大之路，那支棒球队登上红白舞台，一战成名。
　　不过早期的基尼斯事务所是没有任何制作能力的，他们更像是一家正规娱乐公司的艺人部。
　　仅仅是负责艺人的招募和培养，而制作推广则是交给渡边制作去负责，类似中介。
　　现在自己做大做强了，翅膀硬了，不但开始搞内斗，甚至开始对外面的合作方也端脸色了。
　　艾丽娅骂完了压根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直接挂掉了电话，甚至把名单拉黑。
　　“哼！不长眼的东西——”
　　导播桑瑟瑟发抖，冷汗都下来了，这才回想起来这位可是被称为黄金破坏龙的强人。
　　强到了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却又不敢招惹的地步……
　　“艾、艾社长……其实……那个……其实，我是想要邀请艾社长多演出一点剧情……”
　　我可没有挑拨您和基尼斯的关系啊！我真的就是随口一提！
　　“啊，这个当然没问题，我会和元谷那边商量的。”
　　艾丽娅发飙完了就又很礼貌了，恰好这个时候安和由美子求见，艾丽娅想起来一点事情，招呼她过来。
　　“基尼斯你有了解吗？”
　　“有，大小姐是要和他们合作吗？”
　　“我听说他们内部有派系斗争？”
　　“是的，这不是什么秘密，约翰尼和他的姐姐玛丽，其实在公司日常运营上还是有一些矛盾的。”
　　“比如？”
　　“比如对待解约或跳槽艺人上，约翰尼先生非常仁慈，即便是面对乡裕美这样的叛徒，也并没有太过苛责。”
　　“心慈手软，要不得。”
　　“但是玛丽副社长就是另外一个极端，因为一个组合对她不满，所以她在对方成立周年的演唱会后台，直接逼迫他们解散谢罪，根本没有给艺人和粉丝尊重的意思。”
　　“哼，更不行——去吧，由美子，你应该做点什了，财团B不是也有娱乐产业吗？”
　　安和由美子眼前一亮，这可是她第一次从艾丽娅嘴里听到传统商战模式的指示。
　　搅混水、给友商添堵，然后坐收渔利什么的，这个套路实在是太经典了！
　　雷总也有了点兴趣，难道一个什么斯，能够点燃大小姐对于商业的热情？
　　太好了！多坚持一会儿，让大小姐学会捕猎吧！
　　“话又说回来，太过宽容不行，太过严苛也不行，要张弛有度……我觉得艾氏集团的企业文化，在我爸爸不在了之后就没有了，我需要重新给集团找一个方向，雷总你觉得呢？”
　　雷总看着艾丽娅，缓慢张大了嘴，最后侧头擦了擦眼角，有点想哭。
　　“……这什么情况？”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大小姐你能有这样的心，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哦，我就这么一想，等由美子啃一口基尼斯之后再实施吧。”
　　艾丽娅定了个时间表，觉得自己也算是勤政了，比嘉靖好太多，起码过问一下经营的问题。
　　安和由美子正想要说话呢，就被雷总不断使眼色，于是乎疑惑地暂时告辞跟着雷总走了出去。
　　“雷常务，有什么指示吗？”
　　“你听到大小姐刚才的话没有？”
　　“听到了，大小姐要重新确立艾氏集团的企业文化——财团B这边也会跟进的！请放心！”
　　“不不不，不是这句。”雷丞相摆手：“大小姐说，要等你做掉基尼斯之后，再搞这些。”
　　“……？”是做掉基尼斯吗？难道不是浑水摸鱼，从娱乐产业上抢一点份额？自己听错了？
　　雷丞相掏出钢笔：“这个很重要——基尼斯不重要，特摄片也不重要，但是能让大小姐提起兴趣，非常重要，我给你安排几个人，再让投资部那边专门批一笔钱，你尽快把基尼斯吞下来……阿威！阿威！人呢？”
　　姜威听到召唤，从另外一边跑过来：“这儿呢，凡哥什么事？”
　　“打电话回老家那边，拉个专业团队过来，有个收购案，赶时间。”
　　“好嘞，又要收购什么？”姜威接过雷丞相的手书：“我带……嗯？”
　　他一个战术后仰，看了看那上面的名字和后面的部门抽调人员数字：“凡哥，你这写错了吧？”
　　“写错了？哪里？”
　　“你这是要抽调五十个人？怎么给写成五百了？”
　　“没错，就是五百。”
　　“我们并购财团B这次，把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花这么多人手啊——啊不是那个意思，安和社长你不要多想，就是简单的商业调查，之前大家还不是自己人嘛哈哈哈……凡哥？”
　　“五百人，最晚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看到基尼斯改名字——懂？”
　　雷丞相收起心爱的钢笔：“我没有开玩笑，说不定过了这几天大小姐就没那个心气去制定企业文化了，有她的核心想法的艾氏集团，和没有她的想法的自由散漫运转的艾氏集团，是两码事——在她心目中是两码事！”
　　姜威懂了，一个是倾注心血的孩子，会认真照顾，一个是放养也能成长的孩子，就不会太在意。
　　凡哥最想要的，难道不是大小姐专注于企业的经营，把艾先生夫妇的事业做大做强吗？
　　“我懂了，但是我需要一笔钱。”
　　“没问题，二十亿以内，你写个报告，我给你批。”
　　旁边听到现在的安和由美子忍不住插嘴：“那个，两位——基尼斯目前的估值，不止二十亿円。”
　　雷丞相瞥了她一眼：“不是日元。”
　　“哦，是国元啊，那差——”
　　“是美金——不够还有！”
　　这一刻的雷丞相，有北伐的决意，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魄力！
　　“……”
　　“雷总——雷总你去哪里啦？”艾丽娅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来：“给我钱！我要买特摄片库！我要买版权！”
　　雷丞相揉了揉脸，把脸上的杀气散去：“好，来了，买，都可以买……”
　　似乎之前那个杀气腾腾，干掉基尼斯但是和你基尼斯无关的雷丞相，并不是他一样。
　　安和由美子看着他的背影，呆滞地张着嘴说不出话，好几秒种之后喉咙滚了滚。
　　“安和社长你不要介意，凡哥是这样的，有时候会很认真。”
　　“雷常务……非常可怕，有让人震惊的力量！”
　　何止是让人震惊的力量，他到底有艾氏集团的多少权限啊？
　　20亿美金级别的资金调动，居然可以直接签字决定？
　　大小姐这么相信他的吗？这样的存在，在家族企业里面，是真的能够出现的吗？！
　　“是吗？哈哈哈那确实，凡哥黑着脸挺吓人的……关于并购基尼斯，安和社长有什么看法吗？”
　　“……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很抱歉，但是我可以动用财团B的市场力量来策应。”
　　“这样啊，没事儿，我先看看它的资料，这两天想办法先把股价给它打崩，时间还挺紧……”
　　姜威拿着那张名单一边看一边回去，话里轻松得像是出门买杯咖啡一样。
　　这个时候，安和由美子才真正认识到了艾丽娅所拥有的力量。
　　不仅仅是四万亿円的数字，还有那隐藏在她自己的光辉下的，一个她父亲留给她的庞大专业人才库。
　　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到底是怎么样的互相信任，才能出现这一幕呢？
　　“由美子——”
　　“哎！来啦！”由美子拉开门：“大小姐，有什么事？”
　　“财团B的人手最近有余裕吗？帮我做一些周边玩具！”
　　那个恣意的黄金破坏龙，拿着导播桑献上的手稿：“这个这个！这个好看！帮我做这个！”
　　看着对方那天真无邪的模样，那孩子气的要求，以及走廊外的光照进来，吹弹可破的娇嫩的容颜。
　　安和由美子不由松了口气：“好，我会安排设计部门做一些样品的。”
　　不管怎么说，大小姐或许对于敌人来说很可怕，但平时相处的话，还是很温柔的嘛。
　　但目光移到艾丽娅身边的雷丞相、周姨、安乐乐，以及廊外影影绰绰的一大批目光以艾丽娅为中心人身上，安和由美子又觉得喉咙有点发干了。
　　……很温柔……大概？

223-觉醒的安和由美子 请假条
　　“预感要被抄了。”
　　“什么？”
　　“当然是我的企业文化啊——不然难道是间贴啊？”
　　艾丽娅抖了抖手里的纸，那是她手书的企业文化。
　　公平，自由，团结，快乐。
　　公平，是指干了什么事儿，就拿多少钱，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没见艾大小姐自己都指望着那点儿小客服的出差津贴过日子么，紧巴巴的……
　　自由，是指上班工作的时候拥有拒绝不合理要求的自由。
　　无故加班、上司克扣、恶意降薪什么的，直接找她出面就好。
　　艾丽娅见到一个欺负属下的高层，那就得鲨一个——谁还想骑到小客服头上不成？
　　团结很简单，那就是团结起来一起吊死资……咳，团结起来共创美好新未来。
　　至于说快乐……
　　“上班是不会快乐的，出卖时间和劳动力换取微薄的薪酬，怎么想都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你还写快乐？”
　　“我尽量把这个过程变得快乐一点，有种创造的成就感，而不是活了三百六十五天，只想是活了一天。”
　　艾丽娅知道单纯加钱是没用的，这需要一个更向心的力量。
　　企业的定位或者说目标，更宏大的愿景，亦或者是荣誉感？
　　不过怎么都好，相比起来那些宏大叙事，艾丽娅还是先得把福利待遇补上。
　　多赚多分，少赚少分，不赚那就没得分，亏了就掏光家底大家好聚好散。
　　“没有细节吗？”安乐乐瞧着那简短的几句备注，心说你这企业文化未免有点简陋了。
　　“这只是雏形啦，后续的话要等到晚一点我想好怎么分配各个部门的新职能。”
　　现在的集团是要改制的，这点毫无疑问。
　　最简单的道理，艾丽娅夸口要卖出一亿台七百块钱的手机，这就是七百亿的预期营业额。
　　这样庞大的产量带来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海量的售后问题和销售端的压力。
　　要不要扩招？当然是要。
　　扩招之后怎么办？答案是不知道。
　　“雷总会被气死的。”安乐乐叼着个雪糕：“他还挺期待你能够像是艾先生那样，有点雄心壮志什么的。”
　　雄心壮志？商业帝国？
　　那是什么东西——艾丽娅撇了撇嘴，我可是未来躺着都能赚大钱的咸鱼。
　　她看了下宫本茂那边的游戏开发进度和游戏机的开发进度，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两个月就能上市了。
　　两个月之后，游戏发展史就会被自己彻底改写！
　　从那个时候起，任地狱不再是世界的主宰——世界的主宰是自己！
　　不过有点没有成就感，毕竟捡漏什么的，快乐其实还是建立在捡漏当时的愉悦过程之中。
　　“走吧，去拍片——说起来你好像不是很兴奋的样子，为什么？”
　　“呵，上次我那么努力地抢镜头，导演居然就给了我两个特写，不爽，没意思。”
　　“这个简单，我让导演给你单独加戏。”
　　“啊这……听说加戏的话，是要晚上去导演的房间对台词的，不太好吧？”
　　“你小子——”
　　……
　　……
　　“你小子！”
　　一个常务拍着桌子：“你以为你是你爷爷吗！就算是你爷爷在，也不敢对我们这么无理！”
　　安和由美子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望着对方。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艾丽娅后面这段时间，安和由美子好的没学会，坏的倒是学了个全。
　　艾丽娅最喜欢怎么和人对峙的？
　　就是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俯瞰对方，身量哪怕只有一米七二，气场却有七米二一。
　　那冷然的表情配上一切尽在掌握的气魄，那个常务逐渐坐了回来，眼神有点闪烁，额前甚至渗出了汗。
　　“我给员工加薪，侵害了你的利益了吗？”
　　“你——”
　　“我给员工补发奖金，上个季度的绩效奖励，被你拿走了至少一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
　　“不要以为我不在，我一直都在。”
　　安和由美子按着桌脚，身子前倾：“大小姐派遣了最专业的商业调查团队过来，当初想要收购财团B的时候，你猜猜他们调查了多少人，手里掌握着多少诸位的黑料？六百五十亿的收购价，让你们昏了头？”
　　当初要不是艾丽娅三箭惊白鹤，展现出了世间第一弓取的风采，并购绝不会如此仁慈。
　　雷常务是没有大小姐那样的豪气，但是他拥有的是正常商业场里最强悍的厮杀能力。
　　财团B的股价顶得住对方几次蹂躏啊？
　　“瞧瞧隔壁的杰尼斯吧！仅仅只是因为卡了手下艺人的档期，不把元谷的合约当一回事，就被大小姐制裁了！”
　　常务们不说话了，纷纷开始交换眼神，有点面面相觑的意思。
　　杰尼斯的股价一日三惊，给人一种很容易给人的感觉，傻子都看得出来有人搞他们。
　　要知道本子的股市，是按照股票的价格高低设定涨跌幅金额限制的。
　　杰尼斯的股价跌幅如果算成百分比的话，一天时间直接下跌超过22%，这还是在单次T+0的限制下。
　　也就是说，如果是正常的买卖行为，当天买入的股票可以进行当天买卖，当天的第二次同股票交易就要次日进行。
　　这说明搞杰尼斯的存在背后有着大批的成熟机构，甚至可能本身就是国际游资里面有名的饿狼。
　　杰尼斯是知道怎么回事的，玛丽副社长已经亲自去星野酒店门口‘请罪’了，可是压根就进不去。
　　但是这是艾氏集团的事儿，和我们财团B有什么关系呢？
　　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为什么你就不明白！
　　安和由美子把大家的表情收入眼底，不由摇头：“你们确实是老了。”
　　“……”
　　“大小姐购买了五大电视台的所有特摄片版权片库，甚至还有意引进从80年到现在为止，一共42年的所有全年龄动画版权，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个和安和家关系还算不错的常务犹豫了一下，打圆场道：“这说明——大小姐很有钱？”
　　“……”安和由美子叹了口气，和这些只会躺在功劳本上吃老本的家伙在一起，谈什么未来？
　　她没有坐下来，而是转身打开了会议室的窗子，指了指外面的天空。
　　“这说明，我们财团B——不，我们，艾氏集团麾下的娱乐产业集团，即将拥有一个广阔到让人颤抖的市场！”
　　海的那边！是金山和银山！
　　所有的版权衍生，都可以让财团B来做，特摄的也好动画的也罢，这是个什么概念？
　　拥有这样广袤的市场和未来，安和由美子秉承着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原则，把员工‘留下来’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不能在这样的机遇面前，表现出足够的执行度和竞争力，诸位——大小姐是你们的哦卡桑！会无条件地爱你们，把这些生意都交给你们来做吗！啊？！”
　　“可是这和你的夺权行为，难道有直接的关系吗！你完全可以和我们好好地协商！”
　　“那样软弱的仁慈，是没有意义的！软弱的话语更没有任何威慑力！”
　　安和由美子劈手摘下墙壁上装饰用的弓箭，拉开弓弦对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常务就是一箭。
　　呼啸的利箭从他的脸颊一侧擦过，深深地没入办公椅的头枕里，箭杆犹自颤抖不已。
　　“你——你——”
　　那个常务手都在抖，脸色煞白，整个人回过神之后瘫软在办公椅上，满脸劫后余生。
　　“现在我再宽恕你，你才能感到敬畏！而不是觉得我软弱可欺！明白这个道理了吗！”
　　安和由美子把手里的长弓扔到桌上：“论能够拿得上台面的证据，我拥有诸位见不得光的过去的资料，经济犯可不是什么好称呼，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诸位！请不要以为我安和家是什么无名氏！”
　　大家这才想起来，安和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旧华族或许在当今已经没有了什么严肃的意义，但是老安和常务可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来着。
　　安和由美子是他的接班人，而不仅仅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一个小女孩。
　　他们之前的不服嘴上没说，但是行动很明显，现在算是被对方摁住直接一锅端了。
　　安和由美子环视了一圈这些常务，无论是年纪比她大许多倚老卖老的，还是以前仗着和她祖父关系好所以摆情面的，全都错开了视线，对她的强势不敢再有置喙。
　　“新的商机就在眼前，杰尼斯被打击，意味着国内的娱乐产业和艺人培养都有我们的机会，而大小姐购买的版权库和影视作品的引进，则是让我们有了新的销售市场，这样的发展机会决不能让没有能力的家伙拖后腿……诸位都是会社的功臣，但是诸位都已经不年轻了，所以请把锻炼的机会，让给有能力的年轻人吧！”
　　说完她拍了拍手，身后的大门打开，一批原本的集团中层站在门外，早已等候多时。
　　常务们恍惚地看着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安和由美子之前的怀柔策略，早已经把会社真正的中流砥柱拉拢到了身边。
　　毕竟当最底层的手下都念着她的好，中层的管理层难道还能带着那些下属去造她的反不成？
　　安和由美子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进来。
　　不同部门的中层管理们围拢在负责自己那一块儿的常务身后，似乎还端着什么东西。
　　“东国有一个很经典的典故，我希望大家也能够效仿，成为一段佳话。”
　　安和由美子一边说一边端起一杯酒：“诸位——这杯酒之后，请大家享受清闲的生活和分红，拥抱美好的未来吧！”
　　中层管理们奉上托盘，一个个托盘里是一杯杯酒，不大的杯子，酒香四溢。
　　之前差点被一箭射死的常务动作最快，抖着手端起酒杯：“社长——您的承诺，真的作数吗？”
　　安和由美子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抓起桌上的弓扔过去：“我说到做到，只要诸位交出手里的管理权，那就还是会社的元老，享受之前的待遇——如果我违背了承诺，请拿着这把弓，用那支箭，将我穿心射死！我绝无怨言！”
　　那个常务脸色稍微好了点，看了看其他的同僚，露出一个惨笑。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样的决意，是我们可以抵挡的吗？诸位，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仰头喝掉了杯子里的酒，脸色涌起一抹不甘的涨红，却还是站起来摘下自己的身份牌，放在桌上。
　　“我好久没去北海道钓鱼了……也是时候去享受一下生活了。”
　　年功序列下的传统企业，几乎不可能有年富力强的高层管理出现。
　　如果安和常务不是自己退下去，安和由美子起码还要再熬二十年，才能够和他们坐在一起。
　　“老社长，实在是有个好孙女啊……”
　　“你们这些家伙——我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算了，不要说那样的蠢话了，等下去料亭喝一杯吧。”
　　“……哼！”
　　好一阵喧嚣之后，出门的常务都签了新的合同，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并没有变得更宽敞，反而因为这些中层管理而变得拥挤了许多。
　　安和由美子看着他们，尤其是看着他们那渴望拥有更多的眼神，非常满意。
　　她知道自己没有艾丽娅那样的人格魅力，能够完全地信任雷常务——更何况自己也没有雷常务那样的肱股之臣。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还年轻，自己也有足够的精力来总揽这一切。
　　女强人安和由美子的血脉野望被彻底激活，她看着空着的椅子：“诸君……你们未来的座位，就在这里，但是谁能坐上去，谁只能离开会议室，听从后续的执行指示，就看你们自己的努力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绝对不会亏待诸君，就像是大小姐说的那样，蛋糕做大了，大家就有得分，而且我自认为不是吝啬的人，我有的，绝对有你们一份！就从今天开始！”
　　一个明显比其他的中层管理威望更高的领头人回身看了眼同事，然后望过来：“社长，请指示吧！”
　　“目标，这段时间只有一个——杰尼斯——以吞并杰尼斯为目的！”
　　“这是今年的计划吗？”
　　“不。”安和由美子看着窗外：“一年太久了。”
　　“那是这个季度？”
　　“也不是。”
　　“……这个月？！”
　　“都不是，是这个星期，在日曜日之前。”
　　“？？？？？”

224-命运的双向奔赴
　　艾丽娅知道安和由美子要搞个大的。
　　但是她没想到，会大到这种地步——
　　“总监！请多多指教！”
　　长野君说着这样的台词，郑重鞠躬，不肯起身。
　　艾丽娅眨了眨眼，望向旁边的导演：“我这衣服都没换，就开拍了？”
　　“额……摄像机也没打开。”
　　导演心说我不到啊，我摄影师呢？摄影师！
　　但是很显然，长野君要和艾丽娅说的，不是拍戏的事情。
　　什么时候了，还聊拍摄呢？
　　聊刀乐——杰尼斯垮啦！债务崩塌啦！
　　和提供了除支持之外的所有支持的某些势力不同，雷总的支持，可谓是力度十足。
　　杰尼斯有好几笔股权质押的债务，原本还能够慢慢还，毕竟也没谁非得踹债主一脚。
　　可是雷丞相是什么人？
　　平时生活上，他温文尔雅，工作上，稳重可信，投资上，雷厉风行。
　　打击商业对手上——狗看了都自愧不如……
　　千万不要和这个绝凶虎搞什么商业对抗，除非你的基本盘稳如泰山，这是这段时间本子企业的共识。
　　可问题在于杰尼斯有个屁的稳如泰山，本身就是一团乱麻，更别提还有内部的争权夺利。
　　雷丞相只用了三天之间，就彻底把他们的隐患变成了资本市场上的暴雷，现在杰尼斯完全臭大街了。
　　玛丽作为杰尼斯的副总，对此能够做出的回应就是求饶，首先一个就是把V6这个组合送给了艾丽娅。
　　我懂你，你不就是稀罕小鲜肉么，不就是心水这个当红的男团么，不就是想要把他们拿在手里么。
　　长野君的合约一晚上就变成了和艾丽娅签的，从之前的‘被邀请来拍摄’变成了‘给自己老板打工’的新玩法。
　　艾丽娅找了个地方听长野君说了一阵，这才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没事，和你们没关系，你们正常拍摄就好。”
　　艾丽娅安抚了一阵主演，然后从摄影棚里走出来：“雷总呢？”
　　“在忙呢应该，要去找他？还是电话？”
　　在旁边帮着搬运设备的安乐乐卸下肩膀上沉重的脚手架：“出什么事儿了？”
　　“那倒没有，就是有点奇怪，他到底和杰尼斯多大仇啊？”
　　艾丽娅心说雷总平时也不看什么娱乐圈啊，怎么能够逮着人家往死里摁呢？
　　“这个啊，听说是由美子干的。”
　　“哇——这么狠的？”
　　“嗯嗯嗯，她还和她们集团的元老吵了一架呢，听说是要改制，然后又被自己人下绊子。”
　　“那确实挺可怜的，算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吧。”
　　艾丽娅挠了挠头：“告诉雷总，以后这事儿不用来烦我了，他们自己看着办，由美子想要做出点成绩的话，就帮帮她，好歹也是友方阵营……”
　　话说这个世界的财团B还有男团女团培训的业务的？还真是稀奇……
　　安乐乐挠了挠脸，然后想到了什么，打电话给安和由美子把这事儿说了一下。
　　片刻之后，雷总也知道了，电话打回来：『大小姐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我现在有点像是皇帝和大臣之间的那个奸诈的大太监，专门负责假传圣意。”
　　安乐乐对自己的定位有充分的认知：“大小姐是不是没能理解这事儿啊？”
　　『不，她只是不在乎……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不重要，大小姐开心很重要。』
　　雷丞相表示你就继续当你的大太监，努力哄咱这位嘉靖帝开心就好。
　　毕竟比起嘉靖帝的名为玄修，暗操独治，大小姐已经算得上是勤勉了。
　　可是再怎么勤勉，也会被这些‘琐事’消磨没了精力和热情，那可要不得。
　　相比起艾氏集团前进方向这种重担，杰尼斯这种事情甚至都上不了董事会的办公桌台面。
　　安乐乐收起电话，对旁边一个疑惑的特摄剧场务耸了耸肩：“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大小姐只觉得他们吵闹。”
　　“啊？”
　　“我说，等下我们去吃拉面吧！”
　　“喔！好啊！”
　　……
　　……
　　山下君擦了擦自己的柜台，然后把目光投向店里的电视上。
　　电视台今天要加播两集奥特曼，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想要力推这个剧作。
　　不过作为观众，他倒是挺满意的——这新剧观感不错，不但有老奥特曼的剧情厚重感，又有新时代的拍摄技巧。
　　尤其是关于背景的补全和战队势力的描述，就特别符合他这种成年人的喜好。
　　小孩子或许会喜欢皮套人打另一个皮套，但是成年人更喜欢好看的女角色和超级帅气巨大的基地。
　　能自动打开的机械门、炫酷的机械装置、厉害好看的飞行器——太棒了！
　　“要是能够多出点玩具的话，销量感觉会很不错的样子……”
　　他嘀咕着，给自己泡了杯茶，抱着茶杯仰着头看电视里面的演出。
　　说起来，艾丽娅的戏份确实是多了一点，但好像她并没有确认出道的样子？
　　不过有一说一，对方的气场还真是足啊，每次只要一出现就像是主动霸占了镜头一样。
　　这种人如果是在综艺节目里，估计就是那种镜头感比谁都足的可怕镜头怪，好在这是特摄剧，有画面剪切。
　　山下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就连店里来了客人都不知道。
　　“老板——店长？”
　　“嗯……啊！在的！”
　　山下君赶紧站起身：“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那是一个打扮得很奇怪的客人，穿着一身风衣，而且明显是很贵的那种。
　　还戴着墨镜和口罩，打扮也好气场也好，怎么看都应该是去逛奢侈品专柜，而不是看玩具店。
　　这是什么大明星吗？
　　山下君这么想着，然后瞧见对方也望向了电视那边。
　　“嘁……”
　　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风衣女人抬了下墨镜：“店长，你们这里的拓麻歌子，还有货吗？”
　　“有的有的！”山下君顿时恍然，原来是有孩子了啊。
　　如果是给孩子买玩具的话，逛玩具店也很正常，再怎么贵气，也是个妈妈呀。
　　他热情地拿出一大堆不同配色的款式：“这些样式的，有合您心意的嘛？”
　　风衣女人随意地看着：“最近这个很好卖？”
　　“嗯，确实是很好卖，因为有正面的意义，所以家长们都很愿意买回去给自己的孩子玩，用宣传的话来说，那就是能够弥补这个时代缺失的人与动物的交流，安慰在钢铁丛林里被禁锢的心灵。”
　　风衣女人勾了勾嘴角：“宣传语倒是很不错，对吧？”
　　“不错是不错，但是吧……”山下君挠了挠头：“怎么说呢，有种太过文艺的感觉，我觉得还是原来的好。”
　　“原来的？原来的宣传是什么？”风衣女人又有点不太开心了：“原来不是电视广告吗？”
　　“哦，客人桑你也有看过啊——很棒对吧！那个哼唱的声音，还有那个曲调！”
　　艾丽娅当初哼的是《你曾在那一角患过伤风》的调子。
　　是那种在以后的时间里，看名字不明所以，一听进耳朵里就有‘卧槽原来是它’的那种玩意儿。
　　这就是文抄公的好处，虽然艾丽娅记不住什么完整的电影啊小说啊，但是哼个调调还是不成问题的。
　　风衣女人不说话了，很显然她能够说电视广告不怎么样，却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那配乐不太行。
　　“艾丽娅这个人，没有电视广告里那么温柔——”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山下君觉得这个客人桑有点怪：“那是广告，是演艺啊，就像是这个。”
　　他抬手指了指电视里面的艾丽娅，艾副总监，被特摄迷们已经戏称为‘TPC的哦卡桑’的角色。
　　“那也是扮演，艾丽娅小姐在这方面，确实是有天赋的。”
　　“我是说生活里，真正的艾丽娅。”
　　“……真正的艾小姐？”山下君想了下：“你是说，那个敢在三十多层楼的天台上，扑过去抱住孩子的样子吗？”
　　说着山下君很认真地感慨道：“那确实是不温柔，那种凌厉的姿态，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被折服啊……不愧是被大家称作哦卡桑的存在，就像是真正的母亲一样，谁看了都会充满了安全感吧！”
　　“哦卡桑哦卡桑……这难道是什么很好的称呼吗！”
　　风衣女人调子高了几分，然后换来了山下君诧异的眼神。
　　就连几个路过店门口的路人都下意识望了过来，很显然这脾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风衣女人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好几秒之后憋气似的指了指那一堆拓麻歌子：“我全要了。”
　　“哦好——那个，不是，客人桑，您全要了？”
　　“不行吗？”
　　“可是，如果您孩子是要培育一个电子宠物的话，是需要时间去照顾的，这么多，照顾不过来。”
　　别你买回去然后发现不是这么玩的，又来退货我就麻烦了。
　　“我没有孩子。”风衣女人哼了声：“包起来吧，我拿去捐赠给孤儿院，可以了吧？”
　　山下君看着她脾气暴躁的样子，目光逐渐变得愧疚起来，甚至带上了几分怜悯。
　　“客人桑，实在是……实在是抱歉！我太失礼了！”
　　他看着对方的模样，有点明白为什么听到‘哦卡桑’的称呼对方就要爆发了。
　　看这个打扮，一定是不愁钱财的富人家庭。
　　可是这样的家庭，却没能够有孩子，显然不是因为经济压力，而是实在生不出来。
　　一个不能够成为母亲的女人，脾气大了点，但内心却很温柔，会买拓麻歌子这样的玩具去捐赠给福利院。
　　或许她不是讨厌艾小姐，而是因为大家都管艾小姐叫‘妈妈’的举动，触碰到了她的痛处吧……
　　这样的痛苦，是应该被谅解的，山下君悄悄地在给她装袋子的包装里多加了一个拓麻歌子，没有算那个的钱。
　　既然是去捐赠给福利院，也请让我贡献一点力量。
　　风衣女人压根没看有几个，甚至都没在意多少钱，随手扔下几张大钞和一句不用找了之后就走了。
　　山下君甚至都没能叫住她，就只见一辆高级黑色轿车把人装走了，丝般顺滑。
　　他拿着那几张大钞，抬头又看了看电视里面的艾总监。
　　或许是因为有先入为主的光环在，山下君始终对对方的激进强势态度讨厌不起来。
　　哪怕和主角所在的胜利队有理念冲突，但给人的感觉却还是像爱子心切的老母亲在护犊子，然后孩子闹别扭一样。
　　“唉……艾丽娅妈妈，你做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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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有病！”
　　风衣女人摘下墨镜和口罩：“她才18岁！居然喜欢别人管她叫妈！”
　　约翰逊坐在副驾驶上，回头举了举手里的袋子：“大小姐，这个是干嘛的？”
　　您不是说要去调查一下拓麻歌子的销量么，怎么还有自己买货冲销量的？
　　“拿去捐给福利院。”蒋天艺烦得要死，摆手道：“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不想听到和她有关的话题。”
　　虽然之前签合同的时候识破了对方的计谋，实地调查也确实是艾丽娅的影响力对拓麻歌子的销量有带动作用。
　　但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她现在看到艾丽娅的样子就不爽。
　　好好的商业不打理，跑去拍什么特摄剧——你这样败家，以后不攻自溃，我这么努力给谁看？
　　他妈的！遇到这样的对手，半点成就感都没有！
　　“得想个办法，让她老实赚钱才行……”
　　“啊？大小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停车！”蒋天艺瞥见一个大型商超，随口叫停了车辆。
　　蒋氏集团的核心产业就是地产物产，蒋天艺没有忘记老本行，一般路过大型商超都得看看别人的经营。
　　虽然她的商业购物广场一般都是奢侈品、化妆品、高定服装之类的，但蒋氏集团旗下也有平价卖场，而且规模很大。
　　“这是哪里？”蒋天艺这次没戴口罩，只是戴了个墨镜，仰头看了看面前的大型商超：“新开的吗？”
　　“好像是……说起来，大小姐你上次规划的东郊那边的地块，也是要加盖一个商业中心广场吗？”
　　“嗯，一个大型商超为主，吸引客流，然后周边……”说到这里，蒋天艺顿了一下。
　　她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大型商场，又看了看周围的写字楼：“听说，艾丽娅对员工很好？”
　　“大小姐您也对员工很好。”
　　“没在听你拍马屁——她的艾氏集团总部食堂，据说已经成了天海市的厨艺中心大学了，这么关心员工的衣食住行……你说如果把她骗去开购物广场，会不会很有意思？”
　　约翰逊愣了下，这算什么？
　　把对手骗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她？
　　“可是艾丽娅为什么要开超市？”
　　“呵……人这种东西啊，装出来的仁义，要么被戳穿，成为伪君子，要么就只能装一辈子，当个真好人。”
　　蒋天艺环视着周围的写字楼：“她不是对员工好么，那如果天海市，有让她的员工也羡慕的好，她是看着，还是跟进？”
　　约翰逊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但还是下意识劝谏：“如果是增加员工福利的话，可能会提高我们的运营成本。”
　　“提高运营成本，那就多赚一点，开源节流，开源永远比单纯的节流更重要……走，去看看，去找一找，怎么对我的员工好——她能给员工的，我也能给，而且我还能给得更多！我还就不信了，她真的有天命在，什么都能做！”
　　“其实艾丽娅也没做什么……”
　　“你闭嘴！我刚给她送了这么多钱，她没做什么，那是我傻还是她傻？”
　　“也是……那艾丽娅确实天赋异禀？”
　　“天赋你妈个头！你闭嘴！”蒋天艺小阁老最烦有人夸艾丽娅了。
　　约翰逊对一脸甘之如饴，苍蝇搓手手：“大小姐这一句就很霸气，区区天赋，在您的霸气面前不值一提！”
　　“……”

225-不务正业的客串娅娅
　　“在您的霸气面前！这点对手戏绝对不值一提！”
　　说着这样的话，元谷的编剧对着艾丽娅很郑重地鞠躬，恳求她去救场。
　　艾丽娅疑惑地挠了挠头：“就算你这么说，可是东映应该算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才是吧？”
　　编剧邀请演员客串救场，很合理。
　　艾丽娅霸气十足，气场是新生代目前眼看得见摸得着的最强者，天生自带光环一样。
　　甚至于老一辈演员里，也很少有能够像是艾丽娅这样演绎出霸道气质的女性。
　　对，女性——男性的话还是有的，比如说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千叶真一先生。
　　本子这边男演员的霸气如果算十分，那么千叶真一就要拿走七分——剩下的三分归元气去了。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足够上镜的容颜和天生光环一样的气场，所有观众都对艾丽娅印象深刻，觉得她就该出道。
　　用观众们的话来说，就是从今往后很多大女主的小说，从此以后有了脸。
　　可是艾丽娅就不一样了，她只是觉得奇怪，毕竟她不是专职艺人。
　　你身为我聘请的编剧，却拉着我这么一个元谷的老板，去隔壁的卡面来打片场救场？
　　说实话，艾丽娅现在是举着放大镜都看不穿这位编剧的心思，多少有点胆大包天了。
　　不过特摄圈确实就是同一批人，大家说着打来打去，本质上还是要报团取暖的。
　　艾丽娅理解对方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是什么原因，非得找我去客串呢？”
　　编剧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原因说了出来。
　　简单来说，编剧和隔壁的导演是好兄弟，对方的戏份最近的一个大女主角色出了点问题。
　　问题不是特别严重，也就是一点小小的连环追尾车祸需要住三五个月的医院而已。
　　可是这段时间应当播放的剧情就卡住了，大家都是一边拍一边放，这刚出门的演员就躺了，怎么办？
　　再加上艾丽娅最近风头一时无二，很能够拉动收视率，所以对方就觉得既然艾社长喜欢客串，不妨过来玩玩。
　　编剧很诚恳，对方其实也说了，只要艾丽娅肯过去玩，什么都好说。
　　艾丽娅拿着对方递过来的剧本，看了看具体角色设定，这才恍然为什么对方觉得自己合适。
　　因为这是一个只需要露脸装逼，当‘给人很厉害感觉’的花瓶角色，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救场（×）
　　蹭艾丽娅热度（√）
　　“虽然从设定上来说，这是一个反派的角色，但是那边答应了，可以给大小姐您增加单独的设定！”
　　吃书嘛，多简单的事儿，只要能够请来当红角色，提升角色的战斗力或者咖位再正常不过。
　　艾丽娅对于隔壁东映邀请自己的事儿也不算太不能理解，毕竟步惊云都被邀请去拍过牙狼呢。
　　“他们不知道我是元谷的老板？”
　　“……知道。”
　　“那还让我当反派，我不干，我要当路人角色，路过的奥特曼。”
　　“啊？”
　　“开玩笑的，就当警视厅的警视长好了。”
　　艾丽娅抖了抖剧本，觉得可以捏他一下小田切警视长，顺带嘲讽一番这帮薪水小偷。
　　剧情里的设定，是人类这边警视厅和假面骑士并肩作战，对抗那些开启杀戮游戏的怪人。
　　本来他们邀请艾丽娅是去当怪人那一方的角色的，艾丽娅这才知道出车祸的是谁。
　　是怪人阵营的二号头目，七森美江饰演的玫瑰姐，好看得不行，是拉动收视率的利器。
　　艾丽娅隐约还记得对方的造型，额前纹着一个白色的玫瑰印记，打扮优雅，剧情里暗恋身为警员的人类男二号。
　　啧，这怎么可能不去玩玩，这可是假面骑士古伽啊——起码艾丽娅小时候看的版本就翻译成古伽。
　　那边的编剧也给艾丽娅弄了个很有趣的花瓶角色，和身为杀戮游戏监督者的玫瑰女不同，艾丽娅是那种游离于反派阵营之外的强者怪人，更偏向中立，而且强度高得惊人，战斗力堪比剧作的反派天花板，基本就是T0.5的级别。
　　她的乐趣就是让游戏公平公正地进行下去，所以会在前期和中期干预几次怪人阵营的作弊操作。
　　所有怪人都‘恐惧’她，敬畏这么一个存在——艾丽娅心说什么假面骑士蜻蜓队长——绝不意气用事是吧？
　　达咩哟！我要当人类哟！
　　编剧告诉艾丽娅，当人类不行，戏份少。
　　大家要看的是美美的艾丽娅，帅帅的艾丽娅，霸气的艾丽娅。
　　而不是在会议室里开会的一帮糟老头子——假面骑士的人类阵营可不是奥特曼里面的人类那么伟大。
　　艾丽娅心想怪不得你们这边的作品天天骂警视厅是薪水小偷，合着全都是写实派的，人尽皆知了。
　　“我和警视厅的关系很好，所以我想要帮他们挽回一点声誉，为什么警视长不能够在一线呢？”
　　“……啊？”
　　“你们看，这个叫一条薰的角色，作为调查未确认生命体关联事件的警官，主角假面骑士的主要支援者，不也是很强大，很正面的吗？”
　　当然强大，肉身对抗怪人，上一个这么干的还是假面骑士本人来着，什么最强二骑啊……
　　艾丽娅不抢他的戏份，但是可以客串一下路过的奥特曼——假面骑士们！你们的末日到了！
　　“可是，一条桑的话，戏份有很多是打戏……”
　　编剧很想告诉艾丽娅，和奥特曼这边的特摄拍摄风格不同，假面骑士的看点真就是皮套人怒艹怪人。
　　没有打戏的角色，是很难演绎出一线的所谓强悍感觉的。
　　毕竟装逼的一般都是怪人反派阵营，只需要摆出狂霸酷炫拽的姿势就可以了。
　　主角这边，才是苦哈哈地要去挑战对方的。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这样，我们去隔壁片场看看，具体是什么样子，然后再定角色如何？”
　　编剧松了口气，只要这位愿意去客串玩玩，自己就算是对得起老友的嘱托了。
　　至于说戏份什么的——让他们自己伤脑筋去吧！
　　那个该死的家伙欠自己起码五顿酒！五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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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隔壁，其实应该叫隔壁街区。
　　奥特曼这边的外景拍摄，一般都是选择的街景，拍摄一些群演的反应场景。
　　其他时候看到的高楼大厦什么的，多半都是手工做的模型，为了拿来拆的。
　　但是假面骑士不需要搭设这样精致的内景，所以一般就在外景范围里找个犄角旮旯的仓库，就可以打架了。
　　假面骑士古伽——或者说空我——更是这样，本来设定就是杀戮游戏，偏僻的城市角落简直不要太合适。
　　艾丽娅来到片场的时候，正在拍摄一场打戏，假面骑士空我一身蓝色形态，用棍子和对手哼哼哈哈地打。
　　“皮套演员是谁？”艾丽娅看着对方的动作戏，有点好奇：“这练过的呀……”
　　“应该是富永君——是富永君吗？”
　　旁边的场务给予了确切的答复，编剧于是解释这边的皮套演员其实和奥特曼那边一样，都是好几个轮换。
　　这边一共有四个皮套演员，反正套上衣服大家也分不清是谁。
　　不像是奥特曼那边，权藤君和中村君的身材差距简直不要太大，只能饰演不同的形态。
　　等到阶段拍摄完成，这边的导演赶紧过来接待艾丽娅。
　　“艾小姐！非常感激您能够加盟我们剧组！”
　　“客气客气……最近有被收购的打算吗？”
　　“啊？”
　　“没事，只是随口一问——导演桑，客串我可以答应，但是角色的话，我不太满意。”
　　导演桑一脸和善，邀请艾丽娅找个地方坐着说，角色什么的都是小事儿。
　　要是换成普通的艺人，敢在这种时候叽叽歪歪，导演早就让换人了。
　　即便是一些当红小生什么的，也不敢在尊卑严格的本子这边玩大牌，监制和导演的权力才是片场最大的。
　　可艾丽娅不一样，她是被求过来顶戏份的，更重要的是她自带流量热度。
　　更更重要的是，她有财团B啊！
　　就是那个卖玩具的，适合大家做衍生品的，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个。
　　甚至听说她还要引进特摄片的版权，要把片库买到海外去发行放送……
　　真要计较起来的话，艾丽娅对现在的特摄圈来说，就是一个微妙的大爹级存在。
　　元谷那边说她蛮喜欢客串这些角色玩的，假面骑士这边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整了个三赢的方式。
　　艾丽娅获得了快乐，他们剧集获得了收视率，未来合作获得了良好的关系。
　　所以角色算什么，如果艾丽娅喜欢，多加一叠文戏都不是问题。
　　但是在一番交流之后，导演张大了嘴：“打戏？！”
　　“我刚才看到富永君的拍摄了，如果是那种程度的话，我也可以。”
　　艾丽娅也不是谦虚，她还真有点手痒了。
　　导演搓了搓手，有点为难：“恕我直言，艾小姐，富永君，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
　　富永研司，皮套演员，最开始据说是因为喜欢电影，想从事电影相关的工作。
　　可是他还真不是特别想干动作类的，只是当时投简历的时候写特长，他觉得要写点什么，就写了『因为看了功夫片，也做过综合格斗技』的话，结果被看上了邀请去试镜，最后训练了一年才出来巡回演出忍者秀。
　　导演说的训练，也是那一年时间的培训班基础训练。
　　“如果是贵社的中村君，那我一定会邀请他出演动作戏，可是艾小姐的话……您身份高贵，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难辞其咎。”
　　编剧在旁边有点尴尬：“啊，关于这个，其实我刚才问了下中村君，他说他不是大小姐的对手。”
　　“哈哈哈，原来这样，中村君也反对么，那……啊？”
　　导演愣了下，啥玩意儿？
　　中村浩二可是专业的动作演员，他的师傅仓田保昭，更是本子这边有名的武术指导。
　　说仓田保昭可能别人想不起来，但是如果说《精武英雄》里面女主角光子的长辈，那个第一高手船越文夫，和主角陈真对战打平并且说出‘击倒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手枪’的大佬，那或许就记得了。
　　当年一辈的动作演员，和黄金时代的紫荆电影脱不开关系，很多都有合作甚至就是师出同门。
　　相比起富永君这种培训班出身的，中村无疑算是师出名门，更有真材实料。
　　这样的动作演员都说打不过艾丽娅……是面对社长的谦让，还是说真的？
　　导演一时之间拿不准主意，艾丽娅也不在意，到一边看道具去了。
　　第一手的拍摄道具诶！这玩意儿当玩具实在是太合适了。
　　听说演员都喜欢偷片场的道具，等下自己也毛几个回去，或许还可以送给景妹妹当礼物。
　　安乐乐跟在艾丽娅身后当透明人，或许是因为太低调了，所以旁边的一个场务甚至和她聊起了天。
　　“你们社长，真的会动作戏吗？”
　　“会啊。”安乐乐叼着根棒棒糖，双手插兜：“我们大小姐很厉害的。”
　　“很厉害？艾社长虽然很勇敢，但是厉害什么的……”
　　“没骗你，大小姐是真的会功夫，而且还是实战的那种。”
　　“开玩笑的吧……是空手道吗？还是跆拳道？”
　　安乐乐斜了对方一眼：“都不是，是传统武术。”
　　是那种要人命的杀人技——不是擂台赛上不准打这里又不准打哪里的花架子。
　　安乐乐小时候被师傅教的第一招就是踩脚趾，第二招就是撩阴腿。
　　等到身高长开了，起手招呼不是眼睛就是喉咙，从来没有说什么点到为止的。
　　她很确信艾丽娅会的就是这种，甚至比她的天赋还高。
　　至于说为什么大小姐会这些，她也没问，毕竟艾丽娅的妈妈是陆无瑕。
　　那可是陆无瑕啊！环溪观当代的传人，一身本事大成之后才下山的陆无瑕。
　　大小姐会点功夫有什么稀奇的，说不定就是小时候妈妈教的呢……
　　场务觉得小丫头在吹牛：“我见过这些格斗的流派，在我看来，自由搏击才是最强的，如果被包围的话，所谓的传统武术能打几个？”
　　安乐乐思考了一下是传统武术拳脚功夫还是传统武术八一杠。
　　如果是前者，她赤手空拳也就打十来个。
　　如果是后者……那就得看带了几个弹匣了。
　　“十个八个不成问题吧。”安乐乐很轻松：“围殴的话，普通人的心理素质不够高，其实没有太大威胁的，就算是极道的混混，也会因为你的激烈反抗而心生恐惧——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别和他们打，跑得越快越好。”
　　“呵……小姑娘，你看我这个肌肉怎么样？”
　　场务亮了亮肱二头肌，身为一个豪爽的硬汉，他觉得安乐乐挺可爱的，傻白甜一样。
　　“还行，不过你这是死肌肉，我们练的都是暗劲，化劲，讲究的都是接化发。”
　　“那是什么意思？”场务听不太懂，但还是解释道：“我也是练过的，但是就算是我这样的身材和肌肉，遇到混混的话，三个以内还能够反抗，超过三个的话，就很麻烦了。”
　　安乐乐大抵看出来对方是好意提醒，就只是咧嘴笑：“那是你等级太低了，如果你功夫有我这么高，十个八个人绝对不成问题，如果像是我们大小姐那样天生神力再加上天赋……嗯，我不好说，但是几十个人，应该拦不住她。”
　　艾丽娅的武力值到底是个什么程度，安乐乐其实心里还真没底，因为她没和艾丽娅搏过命。
　　唯一的感觉就是很强，认真起来非常非常强——自己一个照面就会被对方打死的那种压迫感的地步。
　　18岁能猛到这个程度，除了天生神力外加天赋异禀，那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解释了。
　　总不能大小姐其实是什么老妖怪转世，从修仙世界回到低武世界所以不得不当个普通高手吧？
　　“哈哈哈——”场务笑得更大声了，不是嘲笑，而是单纯觉得小丫头吹牛的样子太可爱了。
　　而另一边，导演则是找到了艾丽娅：“艾小姐，你说你会动作戏，是什么程度呢？可以演示一下吗？”
　　他不是信不过对方……好吧，就是信不过艾丽娅。
　　有钱人会摆个架势都说自己会太极呢，他上哪凑一批动作演员陪对方过家家啊？
　　艾丽娅正在把玩假面骑士古伽的棍子，把那玩意儿举起来，在导演的脸上投下大宝贝的阴影。
　　闻言想了下，指了指旁边的的一块木板：“这个的话，可以吗？”
　　“什么？”
　　“我会一点点枪法——虽然我最擅长的还是剑法，不过都可以。”
　　她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棍子，很显然是准备拿这个来当长枪使唤了。
　　道具棍子也是塑料材质的，算不得结实，有几根备用的甚至还是软胶的，毕竟要拿来打人。
　　就算是隔着一层皮套，铁棍子砸下去那不还是得筋断骨折，那拍起来就太要命了。
　　导演以为她是要比划一下把式，最后打一下木板那种，觉得也可以。
　　于是他捡起那块木板，举在手里才发现挺厚：“这个，要怎么打？”
　　“你举着就好，随便什么姿势都可以。”
　　导演于是把木板杵在地上，双手扶着两边，像是抱着一扇门：“这样可以吗？”
　　因为木板实在是太厚重了，所以他完全没有在怕的，简直像是举着一面盾牌。
　　其他工作人员也好奇地看着这边，场地不大，他们的对话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艾丽娅掂了掂手里的道具青龙棍：“我的力气有点大，你忍一下。”
　　“没问题，请吧！”导演探头从门后看过来，想要看看艾丽娅怎么比划。
　　然后他就看到艾丽娅后退了两步，把长棍在手里一握一抖，刷拉一声硬生生颤出了破风声。
　　“？”
　　就这么一个动作，气势已经骤然升腾起来了，他甚至都没看清楚那棍子是怎么变得如此‘锐利’的。
　　而下一秒，艾丽娅一个弓步踏出，长棍在手里前后一递，猛地往前一刺！
　　「嘶————」
　　呼啸的破空声响起，导演的心底猛地一抖。
　　然而艾丽娅却没有朝着木板刺出，而是迅速把棍子收了回去。
　　就在大家提起来的心还没来得落下的瞬间，只见她腰身一拧，整个人旋身半圈，长棍如同长枪一样电射而出。
　　「咚——————」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木屑飞溅。
　　导演只觉得双手猛地一震，整块杵在地上的木板，往后硬生生平移了一只脚的距离。
　　而他僵硬着脖子拧过脸，就看到那根棍子，居然穿透了三指厚的木板，就这么擦着自己的脸颊过去。
　　明明只是普通的道具，现在却似乎真的带着假面骑士的兵器一样的凌厉观感，威慑力十足。
　　旁边的安乐乐拍手叫好：“好！好一个回马枪！”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导演只觉得吓个半死，安乐乐却看出来了这是何等强悍的一记发力。
　　没枪头，谁说就捅不进去？
　　只要练得足够精深，就算是没枪头也一样捅得穿！
　　艾丽娅抖手抽出棍子，木屑撕裂，腾出一个小洞口。
　　她把棍子扔给安乐乐：“你试试！”
　　安乐乐接住棍子掂了掂：“这材质……厉害啊！”
　　她三步并做两步，前冲发力，像是骑枪马槊一样往前刺去，咚地一声却只是把木板堪堪洞穿。
　　导演刚回过神来，猛地看到面前又冒出来一个缺口，整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安乐乐却只是叹气，之前大小姐可是原地发力的，这差距也太大了。
　　至于说之前的那个场务，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么一幕——谁能比场务更了解这些东西的质量呢？
　　艾丽娅接过木板扔到一边：“导演，你觉得我能够胜任动作戏吗？”
　　导演手都在抖，他想了想，比之前更为难了：“艾小姐，我们拍摄的是特摄剧。”
　　“对啊，怎么了？”
　　“所以我们都是让假面骑士去打死怪人的，您这样的身手，对于怪人来说有点太超前了……”
　　“……？”

226-蒋天艺:不要心动大挑战!
　　艾丽娅觉得这个导演说话很机车诶！
　　明明是你邀请我来的，现在又说我不行。
　　怎么，我一出场不管是怪人还是假面骑士都得死？
　　艾丽娅脚尖一挑，将一把道具剑挑起来握在手里，拍在导演面前：“这个！能不能拍戏！”
　　导演喉咙干涩地滚了滚，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可以，但是……但是有点太超模了……”
　　艾丽娅朝着旁边伸出手，安乐乐掏了掏兜摸出来支票本递给她。
　　艾丽娅把支票本拍在剑的旁边：“这个——就算是超模——能不能站着把戏拍了？”
　　“可、可以改……但是动作戏什么的……”
　　“这个！”艾丽娅拿起道具剑，又拿起支票本：“加上这个！能不能让我开开心心地把戏拍了！”
　　导演想了想，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请让我们研讨一下剧本！社长！”
　　“社长什么的，暂时还不合适，东映的关系背景够硬，不会出售全部股权的。”
　　毕竟是背靠电视台的老派放映商，就算是日子困难撑不过去也能够拿补贴的那种。
　　但是日卖电视台那边和他们也有关系，艾丽娅想要加一笔钱当个股东，问题还是不大。
　　艾丽娅反正都要引进特摄片的片库，不是按照几部几部那么买，倒也不介意和对方加深关系。
　　起码这样的话以后遇到某些不长眼的编剧，可以一并塞垃圾桶里……
　　导演去和编剧歪比歪比去了，不是他不做人，实在是艾丽娅给得太多。
　　遇到这么一个一言不合直接‘开个价吧’的家伙，导演也很为难啊！
　　“说起来，这部新剧也是才播放不久对吗？”
　　“嗯，好像是……而且收视率有点微妙呢。”
　　安乐乐掏出小本本，翻了翻数据：“前几集因为画风有点阴郁，所以劝退了不少新观众，目前的收视率只有5%左右，后续估计能够到7%，但也不算太高。”
　　虽然一直都说三大特摄剧作同台竞技，但无论是受众还是收视率，其实奥特曼都是暴打同行的。
　　哪怕是到了现在，奥特曼没有了当初的风光，也都凌驾于假面骑士和战队连者之上。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心说要不要也给战队连者那边加加码？
　　但是说实话，战队那边她是真的不太熟，虽然看了不少，可是印象深刻的没几个。
　　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是专业的演员，虽然客串了几下，可这大抵就是极限了。
　　再拍下去，怕不是真的要出道才行，那就和‘玩玩而已’的理念不合适了……
　　好一阵之后，导演走回来，拿着一份薄薄的剧本，有不少手写的台词。
　　“我们商量了一下，发现有一个角色，非常适合您！”
　　“哦，什么角色？”艾丽娅提起几分好奇：“有动作戏吗？”
　　“有！”
　　艾丽娅这才满意地接过剧本，然后眯着眼睛发现编剧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獭码的——他是怎么从犄角旮旯里把这个角色翻出来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样子。
　　里克的……妹妹？
　　要说这个角色，首先就要说一下假面骑士古伽这个剧作的背景。
　　假面骑士古伽的世界观中，怪人名为古朗基，和假面骑士一样都是来自于超古代。
　　而里克，就是超古代的假面骑士——怪人们在超古代时期就开始各种杀戮游戏，而里克作为超古代时期的人类，被亚玛达姆腰带选中的变身者，持续和古朗基作战，一边守护妹妹，一边随着战斗的进行而变强。
　　为了妹妹而变强的男人，勇到了什么地步？
　　哪怕面对古朗基一族的联合对抗，也仅仅只是凭借四个基础形态就封印了古朗基一族。
　　相比起现代的人间体，里克实在是把微操拉满了，绝对的高端玩家。
　　最后他走进石棺，却因为现代考古把腰带摘了下来没能够复活。
　　“所以——我是他的妹妹，却活到了现代？”
　　“对！类似人类的守护者一样的角色！”
　　“……我不能变身？”
　　“啊这……”
　　导演总不能说，是艾丽娅太强了吧？
　　你刚才的那个表现，如果是在特摄剧里实拍了，再加上个腰带加持，实在是没得拍了。
　　就这么说吧，艾丽娅人间体都能暴打怪人，一拳一个小BOSS。
　　要是再变个身，往下十集干不掉BOSS，那都算是战斗力崩坏。
　　假面骑士也是要升级的，不然怎么看？
　　所以艾小姐，请你充当假面骑士的随身老奶奶吧！帮助他的成长！
　　编剧的剧集里，给出了不少脑洞大开的设定。
　　比如说艾丽娅作为人类的守护者，同时也威慑着怪人不敢大规模肆虐，和他们的BOSS对峙。
　　得益于两方的王对王，所以怪人们才能够压着性子继续执行杀戮游戏，决斗出最强的怪人古朗基。
　　而在提点主角领悟升华形态，变成了第二阶段的强者之后，艾丽娅觉得主角已经有潜力应对最后的灾难了，所以才隐没到了暗处，继续作为人类的最后防线而存在。
　　“为了增加合理性，所以我们添加了一个‘因为战斗就会流失生命’的设定，您的每次出场，只有三分钟！”
　　“……你确定不是为了捏他奥特曼？”
　　“咳……其实有一点。”导演倒也光棍：“还有就是为了后续的一些戏份分散，如果要补拍的话，太耽误您的时间了，所以我们要严格限制这些出场的情节。”
　　“倒也不是不行，因为再作战的话，身体会崩溃，所以在见证了五代的成长之后，就继续保留守护的力量……嗯，听起来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那么可以的话，我们就去准备拍摄了！”
　　“诶？这么快吗？”
　　“是的，不知道艾小姐会用一些什么兵器呢？”
　　“为什么这么问？”
　　“作为指导者，我们想要让您在剧集里，展示不同武器的作战形态，给主角教导！”
　　哦，所以每次主角变身新形态之前，都是因为看到了我用不同的武器暴揍怪人？
　　艾丽娅想了想假面骑士古伽用过的兵器，无非就是棍子、弓弩和长剑，顶多再加个摩托车。
　　“我都会，没问题的。”
　　“弓箭也会吗？”
　　“要不要试试看？”
　　“啊这——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您有着这样的才能！”
　　导演额角冷汗又出来了，刚才你比划个棍子就差点给我戳个洞，要是表演弓箭……
　　我脑门上顶着个苹果，中了苹果就是您箭术通神，中不了那就是音容宛在，这个道理自己还是懂的。
　　“那么请过来，我们先拍摄一点花絮，应对影迷的要求吧。”
　　“诶？影迷知道了我要拍摄这个吗？”
　　“我刚才发了一个部落格的博文。”导演举起手机：“很荣幸能够邀请到艾小姐加入剧组。”
　　“这种东西，没有人看的吧？”
　　导演心想要是没有人看，你猜猜编剧为什么绞尽脑汁也要给您蹭一个超规格的角色出来。
　　“发出去的话，大概是这样的后果呢——”
　　说着他点开信箱，打开提示音。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
　　……
　　“叮叮叮什么——把电话挂了！不想听！”
　　蒋天艺烦躁地摆手，小助理赶紧把电话按掉。
　　这几天大小姐身体本身就处于……咳，反正就是脾气不好的时候。
　　偏生艾丽娅又闹幺蛾子，大小姐就气上加气，现在连工作都不想管了。
　　“我看她是疯了！她打定主意要当演员了——你看看！你看看这个！这个叫什么！”
　　蒋天艺举着平板，平板里面是正在播放的预热片段，是艾丽娅的拍摄花絮。
　　花絮里面，艾丽娅正在教导皮套演员怎么使用兵器，一根棍子在手里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而后又是弓箭又是长剑，尽显一派宗师风范。
　　蒋天艺都看麻了——这是你该干的事情吗——给老娘回去赚钱啊！
　　不然难道我也去客串角色，然后拿下影后桂冠来打败你？
　　小助理歪着脑袋看了看花絮：“艾小姐其实还挺帅气的。”
　　“呸！不务正业的败家子！”
　　蒋天艺嘴上说着，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往下翻，想要看看评论。
　　艾丽娅的日语是她穿越之前学会的，而蒋天艺则是和安乐乐一样，都是天才，多语种本当上手。
　　当然啦，安乐乐那个塑料日语，只能说别给艾丽娅逮住当初的指导老师，不然绝对有他好果子吃……
　　评论下面一片群魔乱舞，相比起蒋天艺这种路人角色，特摄厨的回复霸占了整个版面。
　　『这水平的强者在前期出现，感觉剧情十集之内就能结束了呢（笑）』
　　『怪人看了都得直呼怪人，相比起来，假面骑士还是太弱小了啊！』
　　『让人想起了当初的大山猛，这难道是什么前辈的人间体吗？』
　　『是隔壁的奥特曼啊！经典奥棚主角骑士棚反派！』
　　『您的武力，对于这些刚开服没多久的怪人来说，太过超模了，请回到昭和片场吧！』
　　『艾丽娅哦卡桑：“假面骑士的末日到了！”』
　　『之所以叫人类守护者，是因为人间体已经可以和怪人战斗，不行的话就化身艾总监，召唤迪迦吗？』
　　『大概了解了为什么艾总监在隔壁如此强势，如果是她变成光，怪兽大概会哭出声吧……』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踩的！没有看黑的！
　　蒋天艺试图发送一些拉踩的言论，但是很快就被热烈的讨论淹没了。
　　目前来说，大家对于艾丽娅的观感极好。
　　大抵是因为她在隔壁的演技很在线也没有出戏，很期待她客串。
　　谁不喜欢好看的小姐姐多来点戏份呢？投敌也是可以的。
　　至于说剧情什么的……
　　只能说你永远可以相信这个时期的编剧，他们可不会整什么烂活，只会好上加好。
　　种种正面反馈，实在是让蒋天艺难受不已，越看越烦躁。
　　她觉得要是换成自己，怕不是真的就被迷了眼，觉得当个演员也挺好了。
　　“她怎么能这样呢！”蒋天艺扭头望着当室内立柱的崩牙雄：“你能打得过她吗？”
　　崩牙雄看了看艾丽娅的花絮，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
　　“她拿着兵器，我打不过——她很熟练，非常厉害，比我知道的坐馆师傅都厉害。”
　　“空手你就行？我看看空手的……”蒋天艺拉到后面：“呐，空手。”
　　画面里，艾丽娅穿着一身训练服，身后是主角五代在一脸呆萌地看着这位‘便宜师傅’的演示。
　　『为了保护你深爱的人，就必须要掌握比那些威胁更强大的力量，正义战胜邪恶，是因为正义更强大！』
　　说着她一记弓步踏出，整个拍摄的画面都似乎颤抖了一下，沉闷的擂鼓声咚地炸响。
　　而后是一记正步冲拳，被吊着的一人高的沙袋，被正面一拳打中。
　　沉重的力量让它像是被泥头车撞到了一样，整个往后抛飞出去，崩开了金属绳扣，直直飞出去五六米远。
　　最后镜头打在沙袋上，流沙哗啦啦地落出来，腾起的烟尘慢慢落下……
　　蒋天艺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个没有参考价值，这是特效。”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拍摄得还是很不错的，有种凌厉的气势。
　　之前的几段花絮也一样，在蒋天艺看来，大概是用了某种看似花絮但实际上很用心的拍摄手法，就跟女孩子的所谓素颜淡妆一样，是比起那种故意拍摄更高级的手段。
　　甚至于艾丽娅演示兵器的时候，质感给人一种电影胶片才有的感觉，堪比剧场版。
　　然而崩牙雄很认真地看完，眨了眨眼，沉声道：“可能——不是。”
　　“……什么叫可能不是？”
　　“这一拳，可能是真的打出来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是人能打出来的吗？”蒋天艺瞪大了眼睛：“她那个身板儿？”
　　崩牙雄回忆起当初那个随手给了自己一拳，然后自己直接就躺了的身影，点了点头。
　　“能，而且有人比她更厉害，她这个拳势，我以前也见识过有大师傅能打出来，但需要蓄力很久，而且没这么霸道。”
　　打飞沙袋也好，打穿沙袋也罢，都不是太过离谱的事情。
　　但是原地一记正步冲拳能打出这种气势的，实在罕见。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崩牙雄直觉这是真的——她妈的拳，比她更霸道。
　　或许以后江湖排行榜，艾丽娅可以名列第二，第一是艾丽娅她妈的拳……
　　蒋天艺额角血管突突突地跳：“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凭什么——凭什么！！”
　　原本作为电视背景板的节目顿了下，然后开始播放今天的六点档。
　　但是似乎因为某个家伙的客串导致剧集调整，六点档变成了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假面骑士剧集。
　　小助理赶紧抄起遥控器准备换台，蒋天艺抬手拦住她。
　　“不要切，看！我倒要看看，她能演出个什么东西来！”
　　画面里，镜头给到了之前OP没有出现过的一个剪影，随后那个身影抬起头。
　　银白色的长发挽成发髻，玄色的袍服挥开大袖。
　　风格古拙但是却又和怪人的异世界风情设定对应，似乎没有什么违和感。
　　不知道年龄设定，但是绝对不止十八岁的艾丽娅视线望过来，和电视机面前的蒋天艺对视。
　　眉心一点嫣红如火，眼神里是让人入迷的深邃沧桑，浑身上下透露出名为强者的气息。
　　蒋天艺只觉得呼吸漏了一拍：“这——谁？”
　　“艾丽娅啊。”小助理很疑惑：“这是化妆的样子吧？就像是那个玫瑰女一样？”
　　“这是……艾丽娅？！”

227-务正业的艾丽娅
　　蒋天艺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偶尔会记录一些日常的事情在小本本上。
　　『星期一，天气不错，但是心情很坏，艾丽娅这个王八蛋已经不是一般的王八蛋了，完全变成了演员的样子，不像话！』
　　『星期一，下午下雨了，烦，听说艾丽娅收购了杰尼斯，那个叫玛丽的还放话出来要搞她，笑死，白痴根本不懂艾丽娅背后有什么，看她怎么死。』
　　『星期二，玛丽被揍了，听说是艾丽娅打的，还有一个艺人叫什么近藤什么，懒得记，打得还挺狠，鼻梁骨都被打断了，估计是招惹到她了，虽然她是个王八蛋，但是她应该不会主动去欺负人。』
　　『星期二，他妈的，一帮狗东西，艾丽娅也是他们能碰瓷的？我要做掉他们！』
　　『星期二，晚上的寿司不行，胃有点不舒服，不喜欢冷食。』
　　『星期三，那帮王八蛋撤诉了，那个叫近藤的被艾丽娅又揍了一顿，好多记者都看到了，活该，居然是个渣男。』
　　『星期三，坐等舆论发酵，艾丽娅居然打人，狗咬狗，一定会被黑。』
　　『星期四，天气很好，事情不太对，为什么他们都在一边倒地声讨近藤？他很招人恨吗？』
　　『星期四，艾丽娅被拍到打上杰尼斯的总部了，提着砖头要拍死那个叫近藤的，很生气，看了下那个家伙的履历，确实招人恨，打狠点！』
　　『星期五，本子有病，粉丝上街要求近藤道歉，到底是谁打谁啊？』
　　『星期五，近藤道歉了，宣布永久退圈，艾丽娅放话出来要封杀他这种劣迹艺人，她自己还打人呢，不算劣迹艺人？假惺惺！』
　　『星期五，有专家说了这个问题，结果是艾丽娅不算艺人，她都没出道，傻逼专家，屁用没有。』
　　『星期六，看了新剧集，还可以，但是没有白发古装的打扮，那个打扮挺好看的。』
　　『星期六，补了一下前作，奥特曼有点意思。』
　　『星期天，看剧，假面骑士也有点意思。』
　　『星期一，他妈的，艾丽娅这个王八蛋！买了版权库！她故意的！』
　　『星期一，艾丽娅宣布要回国了，是不是她集团出事了，我怀疑是雷凡，那个家伙权力太大，不合适，艾丽娅脑子有病，放权放到这种地步，一定会被反噬。』
　　『星期一，回国了，本子没意思，东西难吃，回去吃杭帮菜。』
　　“订票，回国。”
　　收起小本本，蒋天艺半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失去了……咳，没有了对手的本子，对她来说就是个不毛之地，顶多算是拓麻歌子的一个市场。
　　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钱也花了合同也签了乐子也看了，该回去了。
　　崩牙雄敲门进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忙碌之后的热汗：“大小姐，搞定了。”
　　“他反抗了吗？”
　　“额……没可能不反抗的吧？”崩牙雄挠了挠头：“但是没什么用，就是个鸡仔身板。”
　　“打断了几条腿？”
　　“三条。”
　　“嗯，行了，走吧，免得警视厅那些薪水小偷大发神威。”
　　蒋天艺哼了声，扔开近藤什么什么狗东西的简历。
　　这玩意儿居然还敢去使美男计——这算什么美男——艾丽娅不吃这套才是正确的。
　　至于说蒋天艺为什么要收拾他，只能说是被恶心到了，渣男从来都招人恨。
　　之前杰尼斯被收购，那个叫玛丽的放话出来要让艾丽娅感受一下本子这边的极道震撼，她喜多川家可不是吃素的！
　　然后她就被震撼了，当天晚上直接改口认错，并且把手底下最强渣男放了出来，给艾丽娅送货上门。
　　结果就被揍了……
　　艾丽娅连她一起打，打出酒店不说，还公开表示受到了羞辱，要起诉对方骚扰恐吓。
　　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她一个冰清玉洁的18岁小姑娘，被一个公认的渣男精神骚扰外加实际行动侮辱。
　　实在是内心受到了严重打击，所以她决定提前离开本子，离开这个伤心地。
　　粉丝没把玛丽和近藤拆了，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不过杰尼斯的旧部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被收购的那些还好说，并入了财团B那边，正常运作。
　　而一些有劣迹的男团直接被解散，甚至还要被起诉，艾氏集团的法务部才不管什么潜规则不潜规则。
　　众所周知，出云恶犬心中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艾丽娅——他们是真咬人啊！
　　川源一郎甚至被禁止出庭三个月，因为在法庭上他是直接动手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把东西砸到了近藤身上。
　　原因是近藤狡辩说是艾丽娅自己有勾引他的嫌疑，给了他错误的暗示，他只是被动。
　　然后他出门就被艾丽娅打了，往死里打那种。
　　某当事人打完就自首了，根据警视厅的消息透露，艾丽娅出现了轻微的抑郁症倾向，看起来受到了严重的精神打击。
　　警视厅给出了调解方案，按照艾丽娅要求的赔偿，和对方的医药费互相抵消，最后只需要赔偿对方209円的损失费。
　　可就连这点钱艾丽娅都不愿意给，最后还是近藤服了软——他收到的粉丝威胁信摞起来卖废纸都不止209円了。
　　不过这些插曲并不影响艾丽娅的行程，虽然她嘴上说着是因为受到了心理创伤，所以要离开。
　　但是根据蒋天艺的查询和推断，应该是艾氏集团内部出了一些小问题，她不得不回去处理。
　　只不过和她想象的问题来自雷丞相不一样，问题来源其实是一个艾丽娅没办法忽视的存在。
　　那就是她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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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精神头还挺不错？”
　　坐在飞机上，艾丽娅翻看着集团内部送来的文件。
　　老太太出院了，身子还没好完全，但是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艾丽娅的直接威胁。
　　所以她不仅提前出院，甚至还开启了抢班夺权的狂暴模式，在艾丽娅不在的时候，对着景妹妹可持续性输出。
　　毕竟集团四大部门，机械化工部门是她三儿子，她不好动，物产部门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她也不知道动谁。
　　金融保险部门——雷丞相什么时候给过她好脸了——不敢动。
　　最后就只剩下了软弱可欺的电子营业部，花钱如流水，一点收益都没有。
　　这花的哪里是艾氏集团的钱，这是花她的钱啊！她的心血！她的养老金！
　　艾丽娅花了两百亿，只给我留一百亿，我还要感谢她吗！我的钱！！
　　景妹妹最近人都麻了，不敢去公司上班，到处躲避亲奶奶的追捕。
　　艾丽娅只能是提前赶回去，结束了自己短暂的演艺生涯。
　　安乐乐坐在艾丽娅身后，探头出来：“大小姐，要不我让老太太回去住院吧？”
　　“……那是我亲奶奶！”
　　“我知道啊，所以我会注意用量的。”
　　安乐乐很认真，起码在这种事情上，她是真做得出来的。
　　“算了你消停会儿吧，老人家年纪大了禁不起这样折腾。”
　　艾丽娅压根没把老太太当成是什么可怕的对手，也不在意对方爆不爆金币。
　　在她看来，老太太的威胁程度甚至还没有大伯来得高。
　　毕竟大伯年富力强而且曾经执掌过部门，虽然被逼退了，但是余威尚在。
　　……大概尚在？
　　艾丽娅编不下去了，把资料扔一边：“回去吧，也是时候摊牌了。”
　　旁边的雷丞相摘下眼镜：“大小姐，今天下午有个股东大会，老太太绕开了你，通知了其他人。”
　　“包括你？”
　　“包括我。”
　　“有意思。”艾丽娅笑了笑：“我这个最大的股东不在，股东大会有什么用呢？”
　　雷丞相想了想，也觉得很微妙，但是很显然老太太并不是传统的生意人，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懂生意。
　　以前的艾氏集团受制于她，一来是艾丽娅还没成年，艾氏集团群龙无首，她也是顺位继承人来着。
　　二来是当时执掌整个集团的几个巨头包括十八股东，都要给她面子——她毕竟是艾如龙的母亲。
　　可是现在……
　　雷丞相看着艾丽娅，又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心中一片宁静。
　　胜利的钥匙已经握在手里，剩下的，就是去打开那扇大门而已。
　　那一扇，自从艾先生和夫人离开了之后，尘封了多年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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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氏集团一片忙碌。
　　和正式的忙碌不同，现在的艾氏集团，带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
　　员工们无心工作，纷纷和周围的同事交头接耳，一旦看到高管过来就赶紧假装在忙。
　　他们倒是不知道，就连高管们都在纠结这事儿，时不时掏出手机来互相传递消息。
　　艾家老太太来逼宫，艾如虎重新跟着也来了。
　　景二少狼狈遁走，三爷艾如麟在澳岛谈原材料收购鞭长莫及。
　　当年拍桌子和他们争论的四巨头之一雷总，如今却带着大半个金融保险部门的精锐出了国。
　　一时之间，似乎企业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天上的太阳被乌云笼罩，看不见半点光。
　　老太太杵着拐杖，咔哒咔哒地在走廊里走，脸色阴沉。
　　有员工抱着文件走过，却被她拦下来，以对方居然俯视她为理由一顿训斥。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这像什么样！全都败坏了！”
　　走到一个部门，看着那霸占了小半个办公场地的吧台和零食区，老太太更是手都在抖。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员工福利。”
　　“是开小卖部吗！哪有这样的福利——撤了！给他们工作还不够！还要供吃供喝！我养他们啊！”
　　柳助理跟在老太太身后，淡漠地推了推眼镜，示意手下的人照办吧。
　　老太太哼了声，犹自不解气：“股东怎么还没到？多久了？”
　　“才不到两个小时，可能是有工作再忙，或者路上堵车了。”
　　“再忙也要过来！我要公开老二的遗嘱，他们不来的话我公开给谁？让他们来！”
　　柳助理掏出手机，先是看了看时间，在心底估算了一下飞机的速度，然后才联系各位股东。
　　艾如虎在她身后跟着，眼见她好像气到了，赶紧上前去顺气：“妈您别急，慢慢来……”
　　“慢慢来慢慢来——你慢慢来他们给你机会吗！你这不像话的东西！立景以前多乖的孩子，现在被带坏了，你这个当爸爸的一点用都没有！教孩子都不会！”
　　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呵斥，可任谁都看得出来雷声大雨点小。
　　柳助理收起手机，目光钉在艾如虎夹着的文件包上。
　　据说那里面，有当初艾先生留下的遗嘱，而且是未公开的遗嘱。
　　如果真的涉及到股权继承和信托基金的归属……
　　她抿了抿唇，眼神有点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儿……柳儿！”老太太回过身，看起来浑浊的双眼紧盯着柳助理：“叫你呢！”
　　“哦，我在。”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咱们今天来，能不能成功。”柳助理一点都没有在慌的，顺着话茬往下捋：“就算是当初艾先生有遗嘱留下来，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
　　她也没说担心什么——担心遗嘱有问题？谁知道呢。
　　“……”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她好几秒，这才哼唧着转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吧，去会议室。”
　　老太太说着，却听见大楼外隐约传来一阵微妙的欢呼声。
　　……欢呼？欢呼什么？
　　很高兴？捡到钱了？看到明星了？
　　她走到廊桥边，够着脖子往外看，但是过高的窗沿却遮挡了她的视线。
　　艾如虎也跟着过去，身边是其他的几个老太太身边的人，大家一起下意识往下瞅。
　　柳助理有点犹豫：“他们是在叫……大小姐？”
　　艾如虎没有说话，只是瞳孔骤缩，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其实那只是一辆车——只是是一辆黑色的、古典的、和奢华不沾边但是大气优雅的黑色轿车。
　　圆形的前大灯，流线型旗帜立标，流水前格栅，侧面乍一看就像是一艘船。
　　艾如虎当然认得这辆车，当年这款车刚出品的时候，国内第一个买家就是他弟弟。
　　可是自从他弟弟‘失踪’之后，这辆车就再一直被停在地库再也没开出来过。
　　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用这辆车，那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那辆车缓慢地滑进艾氏集团的园区总部，从门口那边过来，沿途是围观的员工。
　　等到了大楼前，车子停了下来，安乐乐一身休闲装下车，还亲自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行李箱。
　　看样子似乎是刚从什么地方出差回来一样，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姿态。
　　后续的几辆大巴车跟着停下，一大批金融保险部门的精英员工一鱼贯而出。
　　雷丞相下了车，理了理袖口，举手抬足之间，那个四巨头之一的雷凡雷总又杀回来了。
　　回马枪？不不不——他这可是堂堂正正地来开会来了，不是你邀请的么？
　　最后下车的是艾丽娅，从那辆让艾如虎险些丧失表情管理的高级黑色轿车上下来。
　　只是她穿着一身客服部门的工装，粉色的小马甲搭配工作裙，怎么看怎么出戏。
　　你一个小客服，怎么就坐上了这辆车呢？这可是当初艾先生的专属座驾啊！
　　可是艾如虎却只觉得手脚都有点发凉——他来了——不对不是他，是他女儿——
　　刘锦为首的一批高管，早已经等候在了大楼的楼下。
　　于是那大家都听得见的呼喊声，就变得更真切了起来。
　　“大小姐!”
　　“大小姐——”
　　小客服艾丽娅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抬起头。
　　侧楼的廊桥上，一时之间不知道多少人下意识缩回脑袋，避开那大抵并不能够看到谁的视线。
　　高管们也跟着她的动作停下脚步，乌泱泱好大一群人，自觉得出奇。
　　安乐乐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件大衣：“大小姐，冷热交替，加件衣服吧！”
　　说着也不等艾丽娅搭话，就把手里的长款风衣给她披上了。
　　那是一件老款的咔叽布面料风衣，米黄色，多少带着一点上个世纪末的审美流行，有种复古的美。
　　艾丽娅紧了紧衣服：“你还带了这件啊？”
　　“衣柜里找到的，挺厚的，感觉能用上。”
　　雷丞相看着这件风衣，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这是……夫人的衣服？”
　　“嗯，当年我妈的，她老喜欢拿这玩意儿裹孩子了，防风保暖。”
　　“我也被裹过……”
　　“啊？”
　　“……当年谁还不是个孩子呢。”雷丞相低声说了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思绪，侧身让开身位。
　　而他抬手的时候，高管们鸦雀无声，整个大楼里，就连键盘声都似乎停了下来——
　　“大小姐——请！”
　　大家于是就够着脖子往外看，似乎在等待什么。
　　艾丽娅看着面前的台阶，又看了看那些在几十层的窗户后各种探头探脑的小脑袋瓜。
　　等待什么？
　　今日欢呼大小姐，又是因为什么？
　　最后她洒然一笑，一脚踏上台阶，大步流星往前走。
　　“今天换个叫法吧，突然就想要换个前缀了。”
　　“叫什么？”
　　“叫——董事长——怎么样？”
　　“……好！”

228-员工在行动
　　今日欢呼艾丽娅，只缘妖婆又重来。
　　员工们不是傻子——傻子出来也被社会毒打成了聪明人了。
　　活着，和好好地活着，是冲突的命题。
　　享受的才叫生活，平时那种把一天活三百六十五次的想法，只能叫生存。
　　老板和员工，也并没有什么相辅相成的关系，资本就是资本，从出生的一刻起，浑身上下就流淌着肮脏的血。
　　逐利是资本的本质，开源节流，开源开在了新的商业机会上，那节流呢？
　　员工当牛做马是应该的，被拿去当推磨的驴使唤是合理的，甚至就连他们九九六也成为了福报。
　　艾丽娅是个异类，而且是个说到做到的异类。
　　她说有钱就分钱，钱多就多分点，钱少就少分点，没钱就大家一起挨饿。
　　或者大家另谋高就，我垮了，好聚好散。
　　大家最开始是不信的——吹牛谁不会啊？
　　上几天班，每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美其名曰奋斗，经营个人的人设，然后不让员工周末休息要当奋斗逼。
　　或者做慈善一投几千万，实际上是为了避税。
　　一谈到为什么不把这些钱给员工加工资呢，就说我要考虑其他同行的感受。
　　艾丽娅遇到他们，是真的会直接动手的——她从来都是这么勇——而且看不惯那些王八蛋。
　　而反过来，员工们心里也有杆秤，谁说到做到，谁画饼，谁不是个东西，一清二楚。
　　一个月很短，但是幸福的生活每天都很宝贵，每一天都是开心的新日子。
　　艾氏集团的员工从来没有像是这一个月这样开心地工作，而不是感觉工作是一件负担的事情。
　　他们甚至被逼到了躲在娱乐室悄悄加班的地步——每天就那么多活，摸鱼干不完还带不回去，糟心捏！
　　五点下班我要回去放风筝，看演唱会，听舞台剧，要去逛灯光夜景，然后睡个饱饱的觉！
　　算了，先吃点零食再说吧，不过中午食堂还有好吃的……
　　好像活儿实在是有点多不是我的问题，给主管打个报告，大家讨论一下是不是该多招人了？
　　大项目！来个大项目！他妈的我的梦想在燃烧！我的激情无处释放！
　　这一切，都来自于某个都市传说一样的小客服。
　　她来了，福利就有了。
　　她在，高管们就不敢作死了。
　　她进了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只能排第二。
　　“大小姐——”
　　一个前台小姐姐喊了一声，手攥着衣角，很是紧张。
　　然后她陡然惊觉过来，艾丽娅身后还有一大批高管，于是紧张变成了沉重的压力。
　　艾丽娅望着她，那些高管也齐刷刷地望过去，一时之间大楼的前厅里，视线刷刷地像是飞刀。
　　前台小姐姐汗都下来了，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老太太在……12层……带了好多个保镖……”
　　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自己干嘛要说这些呢？
　　我就该是个没有感情的前台才对，每天的台词应该只有两句，一句是请问预约了吗一句是对不起没有预约不能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相比起同样是气势汹汹的老太太，她更希望艾丽娅能赢。
　　于是在直勾勾的对视之中，艾丽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天都帮我！”
　　声音清亮却笑得像是雷震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
　　高管们面面相觑，却都还是陪着笑了几声，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安乐乐掏了掏兜，摸出来一个油纸包的铜锣烧，放到对方面前：“呐，出差带回来的伴手礼。”
　　“谢、谢谢……”
　　“客气，自己人。”安乐乐咧嘴一笑：“今天食堂加菜。”
　　“啊？”
　　“加——都可以加！”
　　艾丽娅朗声应了句，然后走向电梯的方向：“放一天假，不上班了，通知所有员工吧，带薪的假期。”
　　雷丞相点了点头，其他几个看他脸色的高管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掏出手机通知各自的部门了。
　　放假的员工该干嘛？
　　当然是看热闹啊！
　　通知很快下发下去，各个工作群都沸腾了起来。
　　之前一潭死水一样的总部工业园区，开始逐渐升温。
　　喧嚣又回来了，而且是热闹的，带着欢快的颜色。
　　他们在高兴什么呢？
　　艾丽娅没有坐电梯，而是顺着走廊走了过去：“我准备爬楼梯，一层层地爬，你们一起吗？”
　　雷丞相看了看天花板——老太太在楼上等着呢。
　　“要爬很久吧？”
　　“不会的，很快就好。”艾丽娅从前台摸了一颗薄荷糖：“看看大家的工作状态也不错。”
　　“你刚给大家放假。”
　　“放假也是工作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好，你喜欢就好，怎么都行。”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雷丞相能够拒绝艾丽娅的要求呢？
　　笑死，根本笑不死，雷丞相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来着，现在直接当女儿养了。
　　高管们于是就开始气喘吁吁地跟着艾丽娅爬楼梯，一层层地爬，一层层地看。
　　艾丽娅从走廊里走过，身后是探头出来的人群，前面是紧张等待的观望。
　　走廊里，那道身影健步如飞，大步流星，走出个虎虎生风，走出个恍然隔世。
　　走——上任总部！
　　走——出任董事长！
　　“那就是大小姐吗？”
　　“看起来好年轻啊……”
　　“听说才18岁诶！”
　　“18岁？真的假的？”
　　一群员工贴在各自的部门玻璃墙上，伸着脑袋看热闹。
　　“真的啊！而且大小姐最近在本子那边特别出名！”
　　“噫！这么年轻，万一集团赚不到钱岂不是要垮掉？”
　　“不会吧……你看她背后，那个是雷总，那个是刘总，还有好多高管！”
　　“就算大小姐赚不到钱，他们也可以帮大小姐赚的嘛……”
　　“听说福利待遇都是大小姐加的，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之前大小姐在客服部门上班，体验基层，然后就觉得不爽，福利全给拉满了。”
　　“现在当董事长了，会不会变啊？”
　　“再怎么也比以前好吧！”
　　“你看你看！她衣服都没换！那就是客服的衣服！”
　　“保护我方大小姐！”
　　“丫鬟还有担心小姐的？”
　　“你这家伙，吃着大小姐给的福利，还不记好？”
　　“嘁——”
　　“今天带薪休假！带薪休假！大小姐特批的！”
　　“我收回之前的话，我永远拥护大小姐！”
　　叽叽喳喳的声音之中，艾丽娅一层层地观看着，和人们打着照面。
　　为什么她这么年轻呢？
　　但是她看起来好像很沉稳的样子。
　　员工们有的并不在意这些事情，有的则是陷入了犹豫，还有一些大着胆子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艾丽娅爬到了12楼，从应急楼梯出来，发现面前全都是人。
　　穿着不同的制服，亦或者是常服，都挂着一样的工牌。
　　他们安静地在走廊里站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直到艾丽娅推开走廊的门。
　　长长的廊桥，一个又一个员工侧身让开，站到一边，对艾丽娅微微点头。
　　于是一条直接通往会议区的通路，就这么在簇拥之中显露出来，犹如摩西分海。
　　有一个员工走过来，递上还带着温度的新工牌，却是人事部的严松。
　　“大小姐——换上这个吧。”
　　看着那个银底黑边烫金的新工牌，艾丽娅取过来挂在胸前：“这么多人？”
　　严松目光望向一个角落，艾丽娅也望过去，发现那边有好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
　　黑西装黑墨镜，一看就是要花不少钱的‘专业人士’那种。
　　可是这会儿却全都没敢动，因为数量是他们好多好多倍的员工们，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甚至于他们瑟缩在角落里，只敢低着头看脚尖，只想要当一块与世无争的石头。
　　“辛苦了。”艾丽娅拍了拍严松的手臂。
　　“应该的，老太太在里面，另外我们拿到了一些东西，应该和会议有关。”
　　严松指着两层隔音门打开了一扇，却依旧黑洞洞的一个会议室。
　　“什么东西？怎么拿到的？”
　　“一些资料文件，至于说怎么拿到的……帮忙的人太多了，我也说不太清楚。”
　　一个总部接近三万名员工，一个大楼七八千人，倍数的眼睛都在寻找机会左看右看。
　　艾如虎在路上被撞了六次，身上五次被泼了水。
　　老太太被人堵了九次走廊，于是才发飙不许任何人俯视她。
　　那些个保镖之所以不敢动，也是因为来这里等待艾丽娅的员工们都不是空着手来的。
　　艾丽娅瞧见了地上掉落的几个键帽，似乎还带着一些奇怪的痕迹，敲啥东西长打坏了？
　　“大小姐——务必小心！我们等你出来！”
　　“你这话说得，就像是我要进去改造一样……”
　　艾丽娅想了想，脱下了风衣，然后开始挽袖子。
　　“不过有个事儿你说得对，你们等着呢，那还是别浪费太多时间了。
　　……
　　……
　　“人呢？”
　　老太太烦躁地坐在主位上，会议桌两边坐着十八股东的绝大部分，还有一些高管。
　　艾如虎坐在一侧，捏着那个公文包，脸色还有点苍白。
　　艾丽娅是给不了他这么大的心理压力的，但是艾如龙可以。
　　没有人比他这个当大哥的，知道自己二弟多有本事——还有二弟的老婆多有本事。
　　他原本以为艾如龙失踪了，这么多年了，他其实不再怎么在乎这个弟弟了。
　　可是当艾如龙的座驾开出来，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艾如龙甚至都不在，仅仅只是他的车——他就感觉对方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那年三十，公司会议，坐如喽啰。
　　艾如龙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举手投足之间有大气魄。
　　他也想学，他才是大哥，他为什么还比不上自己的弟弟？
　　但事实证明，他确实比不上自己的弟弟。
　　艾如龙失踪之后，他原本想要霸占艾如龙的办公室，可是去坐了半天，如坐针毡。
　　艾如龙失踪之后，他也坐过艾如龙的那辆车，可是车子开出去，别人却都惊呼艾先生回来了。
　　艾如龙失踪之后，他试图把控偌大的艾氏集团，拉拢高管，许诺利益，换来的却都只是沉默和鄙夷。
　　当初他甚至给雷凡开出过最高五五开的价码。
　　五五开！一个家族企业他宁可给出一半的筹码！
　　可雷凡怎么跟他说的？
　　雷凡说，艾先生如果还在，只会给他加绩效分红和奖金，而不是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那他妈的不是玩笑——他听不懂吗——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艾如虎看着面前的公文包，目光有点发怔，就连耳边老太太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直到好几秒之后，他才如梦方醒，回头看着嘴唇动着像是在说什么的老太太，耳边的声音逐渐回归。
　　“啊？”
　　“你儿子呢？”
　　“啊……我儿子……”艾如虎恍惚了一下：“阿景？”
　　“不然呢！”老太太顿了顿拐杖，咚咚地响：“把他叫来啊！”
　　“阿景在躲着我。”
　　“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辈子吗？啊？他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联合外人——还有那个死丫头——你被欺负到头上了你就不会打他？你是他爸！亲爸！”
　　艾如虎想了想，掏出电话，打给自己儿子。
　　好片刻之后，电话接通，景妹妹疲惫的声音传来：“爸，什么事？”
　　“……来集团总部一趟，你奶奶来了，开股东大会。”
　　“好。”
　　“你躲也没——啊？你说什么？”
　　“我说好。”景妹妹吸了口气：“阿姐回来了，我马上就到。”
　　“……”艾如虎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有股邪火在往上升腾。
　　我是你爹！亲爹！
　　我生你养你，结果你才跟着艾丽娅混了多久啊，就把她当成主心骨了？！
　　“柳儿！”
　　“我在，有什么吩咐。”
　　“你去看看她怎么还不上来！磨磨蹭蹭，想要干什么？搞串联？我怕她找人不成？”
　　说着老太太似乎又确实是有那么点心虚，她想了想，压低声音：“还有那几个保镖……叫进来。”
　　柳助理眉头微皱：“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这些事情被外人听了去……”
　　“哼！让你去就去！这段时间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怎么，觉得我老了，你翅膀就硬了可以飞了？！”
　　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柳助理赶紧低下头：“是，我这就去。”
　　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确实是老老实实地朝着门去了，这才转过身子，望向那些个元老股东们。
　　“今天让大家来，是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你们——上次出了点岔子，本来要说的，却没来得及。”
　　股东们表情都挺微妙的，但也没打断她，只是在等待着什么。
　　“当初如龙啊，给咱留了一份遗嘱，但是没有公开过，现在也是时候给你们看看了。”
　　老太太见大家反应平平，于是朝着艾如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去，如虎，给他们看看复印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声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如同拆迁一样的轰然巨响，大门被直接洞开。
　　抛飞的半截实木会议室门板甚至直接撞进了会议室里，直接打在了另一边的窗边。
　　巨响和烟尘过后，艾丽娅那单薄的身子走进来，望向室内的众人。
　　“门锁卡住了，打不开，不好意思……奶奶啊，什么遗嘱？我爸当初难道知道他要出事？”
　　说着她咧嘴一笑，可是笑容却有点冷，一口小银牙闪着寒光。
　　“把原件给我看看，好不好啊？”
　　“……”
　　“怎么？很难办？”
　　艾丽娅眯起眼睛，按住会议长桌的桌角，语气转冷。
　　“那就是——不想办咯？”

229-战斗什么的,在那一年就已经结束了……
　　乌鸦哥——划掉——艾丽娅，只是按住桌子，没有掀开。
　　但是这种姿态，俨然有着一言不合就砸场子的霸道，让大家都呆滞了一下。
　　尤其是老太太，简直就是惊诧莫名。
　　这是艾丽娅？
　　是那个嘤嘤嘤，只要一说重话，就眼睛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只会攥衣角咬嘴唇的艾丽娅？
　　怎么……怎么变化这么大？
　　和上一次股东大会的闹剧一样的结尾不同，这个时候的老太太，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
　　但更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艾丽娅，这次的艾丽娅，有了新的目标和方向。
　　如果说之前只是打打闹闹无所谓，看谁顺眼就给谁。
　　那么现在，那就是哪怕为了那些员工，艾丽娅也要把这些虫豸给踢出去。
　　所以上次的艾丽娅是搞事情的，这次的艾丽娅，是来砸场子的。
　　“遗嘱呢？”艾丽娅松开手，扔掉被捏碎的一个桌角的木渣：“给我看看。”
　　“你——”老太太目光下意识望着桌角，然后又看了看艾如虎。
　　艾丽娅也跟着望向艾如虎，而这个时候的艾如虎，很显然看见的不是艾丽娅，而是她妈。
　　当初那个被大家看不起的北妹，那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明艳女人。
　　对方也有一身好功夫，而且不是一般得好，好到能够让所有人不敢当面说她闲言碎语的那种。
　　艾丽娅居然也会……
　　艾如虎忽然就懂了——全明白了——她原来一直都藏着！
　　从她父母出事的时候，她就藏着那些本事，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不，不对，之前就拿出来了。
　　可是之前自己只是以为她力气大，自己真傻，真的。
　　她以前没有艾氏集团的直接继承权，没有成年，自己的本事不完全能够保护自己，所以藏着。
　　等到一遇风云便化龙的时候，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了。
　　这那里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好深的心机！好狠的藏拙！
　　此子断不可留……可是也打不过啊！而且现代社会还能杀人不成？
　　艾如虎心念电转，但最重要的是真的有点怕了。
　　艾丽娅不可怕，艾丽娅会武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会武术的艾丽娅，让他想起了陆无瑕。
　　陆无瑕可怕吗？
　　是的，陆无瑕很可怕，这一点蒋镇雄就很有发言权。
　　瞧瞧这些家伙的姿态就知道当年也有着一颗作妖犯病的心，要不是作为家人，估计早就被陆无瑕清算了。
　　艾丽娅现在这点霸气，比起她爸妈来说，这才哪跟哪儿啊……
　　于是艾如虎下意识抓着公文包，不但指节发白，甚至就连脸色都有点发白了。
　　“听话！给我康康！”
　　艾丽娅伸手去拿，艾如虎挣扎，然后被艾丽娅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面上。
　　松开手的时候，桌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掌印，像是用液压机压上去的一样。
　　艾如虎的手被迫松开，甚至下意识举起双手行了个法式军礼。
　　于是艾丽娅拿到了那份所谓的遗嘱，抖开了一堆复印件，最后原件只有薄薄的两张。
　　老太太没有骗人，这真的是艾如龙的遗嘱，而且还是全文手术的生前遗嘱。
　　只是时间有点早，早到了艾氏集团大概才刚刚草创，艾丽娅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艾如龙，大抵是因为生意场上的一些事情，外加之前的一些遭遇，有了谨慎的心思。
　　所以在遗嘱里，他把艾氏集团的股权和自己的财产做了分割，其中绝大部分留来赡养老太太。
　　而剩下的一部分，则是给了自己的员工和下属，除此之外有大概10%是留给两个兄弟的创业支持。
　　在遗嘱里，拥有60%股权继承权的老太太，可谓是艾氏集团的第一实控人，绝对控股的大股东。
　　员工们和老伙计们拿走的20%，算是生意垮了之后大家好聚好散的补偿。
　　而艾如虎和艾如麟的一人5%，还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赡养母亲10年以上才能够获得，共同赡养也算。
　　至于说自己的妻子，反而没有在遗嘱之中提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艾丽娅先是瞧这个字，确信是自己老爹的笔迹，然后再看签名和日期，这是一份明显的生前遗嘱。
　　至于说为什么陆无瑕没有继承权这种事情……
　　就这么说吧，别说是当初的艾如龙，就算是后来商业帝国几乎大成的艾如龙，手握两千亿意气风发的巅峰时期。
　　陆无瑕嫁给他那也叫做‘下嫁’而不是高攀，就是说懂不懂环溪观的含金量啊？
　　哪怕在这个度假世界里环溪观被削弱到了极限，那也是绝对的BUG培养基地，瞧瞧安姨和安乐乐就知道。
　　在那地方面前，中国厨艺训练学院都得甘拜下风。
　　所以自己亲妈不在乎这点家业是合情合理的，而且那个时候自己还没出生不是么？
　　艾丽娅的安静，让老太太松了口气，也让艾如虎慢慢地放下了举起来的手。
　　“来，发下去给大家都看看，这事儿得解决啊。”
　　艾丽娅不生气了，老太太居然要讲道理，那她也得讲道理。
　　这多好啊，大家坐下来讲道理，也不是不能谈，不就是钱么？
　　艾丽娅从桌上下来，左右看了看，目光盯上了艾如虎的位置。
　　艾如虎赶紧起身，然后又觉得不太对，自己这样是不是显得有点太怂了？
　　我可是她大伯啊！
　　可是不等他想明白，安乐乐已经过去把椅子单手提走了，拉到另外一头和老太太对峙。
　　艾丽娅过去坐下，好整以暇地交叠起活力无限的大长腿，单手托腮：“看完了吗？有什么感想？”
　　股东们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不知道有这个东西，而且这玩意儿的时间都能追溯到他们跟着艾如龙打天下的时候了。
　　这也作数的吗？谁懂点的来说说？
　　雷丞相把手里的复印件放在桌上：“生前预嘱是有效的，法律支持，更重要的是如果之后没有新的遗嘱，那么就可以按照这一份来，大小姐继承的股份来自信托基金的合同遗嘱，从法律效力来说双方是平等的，但是实际执行上……只能说实践中能够成功设立的并不多见，大小姐的信托基金，在这方面确实是有手续方面的问题的。”
　　雷丞相的话让大家悚然而惊，第一次知道了原来艾丽娅75%的股权并不稳妥。
　　要知道在之前，艾丽娅的信托基金一直都是在雷凡手里打理着，连带着51%在她父亲手里的集团股份，13%在她母亲手里的股份，和她自己1%的股份合并继承，才有了75%的控股权。
　　而如果这个最开始的前提就出了问题，那岂不是说……
　　“艾先生当初并没有确定，由雷总来担任受托人。”
　　柳助理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而更重要的是，信托计划是在订立人去世之后才能够生效的文件，遗嘱信托中无论是遗嘱本身还是信托部分，是否同时符合继承法和信托法的规定，都将决定这份遗嘱信托是否能成立并有效，很抱歉的是直到现在，艾先生都没有算作死亡。”
　　“那这样的话，大哥的遗嘱就算吗？”周姨敲了敲桌子：“玩文字游戏？！”
　　“当然算，因为艾先生的手书生前预嘱，写的不是自己去世，而是‘出现意外’的前提，这就包括失踪。”
　　“你这话敢拿上法庭扯？信不信和你们打官司！”
　　老太太哼了声，但是却并没有多生气，因为打官司的话，他们起手就赢一半了。
　　之前是一点掰扯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起码得搭理他们——火箭就该烧煤！还得是水洗煤！
　　说到底，还是当初艾如龙和老婆出事得太仓促，遗嘱信托那边其实并没有完全走完手续。
　　雷丞相是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再加上他完全没有利己的心思，这才在大家的‘默许’下给艾丽娅争取到了继承权。
　　但是现在生前预嘱拿出来，如果没有比这份遗嘱更后面写就的其他遗嘱，那么它的法律效力是可以和遗嘱信托对薄公堂的，考虑到当前艾氏集团的股权状况以及老太太的岁数，艾丽娅还挺难拿回所有股权。
　　雷丞相手指在文件上敲了敲：“不过有一件事，艾先生和夫人是突然出事的，你们一定觉得，这样的情况下，先生和夫人不可能留下遗嘱，对吧？”
　　老太太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听听大小姐怎么说吧。”
　　雷丞相笑了笑，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
　　这个举动让老太太和艾如虎眼角狂跳，其他股东则是眼前一亮。
　　艾丽娅没有看那个文件夹：“奶奶，大伯——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愿意说伤人的话，但是集团在你们手里，实在是没办法发展，大伯你之前管理的部门像个什么样？就算是栓条狗上去都比你强，还有奶奶你，食堂的后勤的钱你都要贪，没有给你分红还是你的钱不够用？饿死鬼都没有这样投胎的，再说你现在身体还行，也没到投胎的时候啊！”
　　“……”你这叫不说伤人的话？
　　“开个价吧，你们的股权，开个实在点的价格，我给你们买了。”
　　反正艾氏集团没有上市，股价并不受内部交易的影响，就算他们卖一百块，艾氏集团的估值也跌不下来。
　　至于说股份拿回来之后三年之内不能买卖的问题，那反而是小事了。
　　老太太眯着眼睛想了想：“我如果不卖呢？”
　　“我问你卖多少钱，不是问你卖不卖——多少钱，说个数。”
　　“你用集团的钱，买集团的股权，这算什么？”柳助理嗤笑出声：“大小姐，你不会觉得如果我们拿回集团的所有股权之后，就没有这么多钱了吧？你出价再高，能高得过两千亿吗？”
　　艾丽娅瞥了她一眼：“那就是没得谈咯？”
　　“当——”
　　“柳儿！这没你说话的份！闭嘴！”
　　“……是。”
　　“丫头，你没有那么多钱，也没资格在我面前谈价格，这是我们老艾家的心血，不是你的玩具。”
　　老太太痛心疾首：“你年纪太小，以为自己能管好，可是实际上呢？你不懂！这里面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让你大伯来，他有经验，最重要的是我老了，你大伯也年纪大了，这些东西，以后不都是你的吗？”
　　艾丽娅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老太太见状眼神一闪，面露喜色，声音更柔和了几分：“你看，你就算当了董事长，也还是让小景来管事情，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呢？我拿到股权，以后集团也是给你管理的，只是现在你还要再学习一下，你才十八岁，等到你二……咳，三十左右，我觉得就很合适了。”
　　艾丽娅回过神：“十个亿怎么样？”
　　“……啊？”
　　“我刚才算了下，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只把钱存本取息，利率很低，但是如果本金足够高就没关系了，现在的存款年利率千分之二点八五，也就是说存一个亿的话，每年就有二十三万的利息，十个亿就有二百八十万，如果是换成三年期的话，好像有三点三——也就是说，每年利息算下来，每天有一万块，够正常生活了吧？”
　　艾丽娅要是没这段时间的经历，有一天一万块钱，早就快乐地跑不知道哪里去玩耍了。
　　打动她的当然不是钱，而是某些有趣的东西，说文艺一点甚至可以理解为梦想和未来。
　　老太太和艾如虎想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艾丽娅开的价码，压根就不是照着正常的计算方式来的。
　　她刚才就在想这个？她有什么大病吗！
　　老太太拥有5%，艾如虎拥有8%，按照两千亿的市值来算，这笔股权价值240亿才对。
　　你现在张口只给十个亿，这算什么东西！
　　老太太被她这种口吻给气到了：“你发什么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吗？那么要多少你才愿意呢？”
　　“多少？至少二百——不对，多少都不行！我再说一遍！这是我们老艾家的产业！”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心说奶奶啊你又不撒泼打滚又不讲道理，你就让我很难办了啊。
　　许是有老太太输出火力，艾如虎也跟着硬气了一点：“对！我们是来拿回股权的，不是跟你谈价格的！”
　　艾丽娅耸了耸肩，然后望向雷丞相：“你说得对，还是只有打官司。”
　　“我会安排人手的，大小姐你正常管理集团就好，不会牵扯太多精力。”
　　雷丞相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艾如虎：“两位，看看这个吧——安心，不是艾先生的遗嘱。”
　　艾如虎原本忐忑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可是把文件拿过来翻开之后，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
　　不是遗嘱，但这玩意儿是律师信啊！
　　“贪污和涉嫌诈骗，这份是给老太太的——您也是差不多，但是还多了非法薪资，挪用公款、行贿、逃税，包括并不仅限于利用职权让某些成员成为集团总部或子公司的挂名高管人员，并向他们支付高额薪资，我们核算过相关的金额，涉案的话大概有70到150亿左右，这会是今年甚至是本世纪迄今为止最大的一起民营企业贪污案件。”
　　“……”
　　“大小姐没有这些黑料，因为她才上班一个月，而且还是实习的客服。”
　　“……”
　　“起步是三年，封顶也不多，十年而已，找个好点的律师，可能最后在四年左右。”
　　“……”
　　“哦，顺便提一下，这些资料，有很大一部分是柳助理提供的。”
　　雷丞相指了指老太太身边的柳助理，后者则是低着头走到艾丽娅身后站着，看着地板不说话。
　　艾丽娅还在思考，然后一拍手——
　　“我想到了！反正都是只花利息，那本金给我经营也可以啊！每天一万，每年三百六十五万，不比存定期多？奶奶你觉得怎么样？每年我给你三百六十五万的利息，你给我股权——反正早晚都要给我的，不是吗？”
　　老太太张了张嘴，有点茫然地坐在座位上。
　　艾如虎脸色迅速涨红，指着柳助理破口大骂，全都是需要消音的那种。
　　就在这个时候，景妹妹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并且拿着一张纸。
　　“爸——奶奶——”他脚步匆匆，很显然是觉得这个时候艾丽娅应该处于下风，被疯狂打压：“你们看这个！”
　　然而走进破碎的大门，却发现场面有点不太对。
　　怎么阿姐依旧淡定，可是自己的亲爹和奶奶却像是被收拾了一顿一样，脸色这么难看？
　　老太太回过神，顿了顿拐杖，拉风箱一样喘着气：“好！好哇！好哇——怪不得你这么肆无忌惮！有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帮你——可是你觉得这就赢了吗？你不要做人了！你要把家里人都送进去坐牢！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艾丽娅没理她，而是看向门口：“什么东西？拿过来。”
　　景妹妹赶紧小跑着把那张纸送过去：“刚才，刚才我收到的，突然就出现在阿姐你的房间里……”
　　突然出现？
　　艾丽娅眉头一挑，看着这张复印纸。
　　一目十行看完了，最后看了眼签名和时间，艾丽娅不由叹了口气。
　　“不用谈了——你们看看这个吧。”
　　艾丽娅把复印纸按在桌上一推，轻飘飘的纸像是飞刀一样刷地一下越过二十人的长条会议桌，抵达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拿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眼，然后手开始发抖：“眼镜呢？柳儿——眼镜——”
　　柳助理摸了摸兜，拿出眼镜，又有点犹豫地看着艾丽娅。
　　“看我干什么？”艾丽娅扬了扬下巴：“送过去啊！”
　　老太太戴上眼镜，认真地看了一遍信，然后又暴怒地把它直接撕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是复印件，撕碎也没用，原件的话我大概知道在哪里。”
　　雷丞相捡起小半截信纸，看到打头的遗嘱的大标题，心顿时抖了一下。
　　而另外半截则是被周姨捡到，瞧见的是最后的几句话。
　　『本人去世、长期失踪、无法使用自然人法定权利的情况下，本遗嘱前述列明的安然作为执行人，代为执行本遗嘱，执行人执行本遗嘱且经继承人同意所所发生的一切合理费用均由继承人承担。』
　　『本遗嘱为最终遗嘱，如本人身后发现有其他遗嘱或者遗嘱草稿，一律视为无效。』
　　『本遗嘱制作一式三份，一份由本人收执，一份交委托执行人收执，一份由国立公证处保存，在艾丽娅年满18周岁零1个月以后予以公开，提前公开本遗嘱无效。』
　　『见证人：安然』
　　『立遗嘱人：艾如龙』
　　日期是艾如龙上飞机之前的一个月，而签字的地点，赫然就是国立公证处的办公地点。
　　那么遗嘱的中间内容呢？
　　大家全都把目光定格在最中间的那半截上，那里有着艾先生对于自己集团和资产的处理。
　　艾如虎劈手夺过老太太手里的半截信纸，看了一遍，像是不信一样又看了一遍，最后颓然地坐下来。
　　『若艾丽娅年满18周岁，在一个月内顺利继承75%股权，则从其持股份额中划分30%单独继承，其余45%股权重新分配，分配如下：艾如虎继承5%，艾如麟继承35%，5%设立员工激励基金，每季度进行分红。』
　　『若艾丽娅年满18周岁零1个月，尚未能完成继承协议，则收回此前赠与所有股东的股权，按公司章程规定办理股权转让或退股手续，详见公司章程协议，另见《公司法》第七十五条，艾丽娅继承艾氏集团100%股权，继承后五年之内不允许出售或赠与亲属，由执行人安然代为执行。』
　　『一个月期限过程中除自然灾害不可抗力之外，其余任何情况不得计算延后。』
　　“当初的公司章程，有收回我们股权的条款？”
　　“有，大哥和阿姐当年还跟我们说了的，你忘了？”
　　“我压根就没听……我当时只觉得是大哥给我的养老金。”
　　“……”
　　艾丽娅看着墙上的挂钟，眼见着那分针走过了最后一个刻度。
　　“唉……都失踪了这么多年，还要给我上课啊……”
　　「叮咚——————」
　　艾氏集团总部的钟楼发出轻响，意味着这个小时结束。
　　同时也意味着，艾丽娅年满18岁——零一个月两天……

230-哼!参见龙王殿下!
　　“还有一个问题，安然是谁？”
　　“难道是——然姐？”
　　十八个股东互相交换着眼神，似乎想起来了某个已经有点尘封的记忆。
　　不过那会儿大家都不叫她安然，而且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对方更像是个低调的保姆。
　　低调到甚至就连艾家人也没和对方打过几次交道，更别提什么交情了。
　　谁会记得一个保姆呢？他们只以为那是陆无瑕从老家请来的同乡，帮她带带孩子的那种。
　　不过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是很受到艾如龙和陆无瑕信任的存在。
　　艾丽娅有点小回忆，不过不是关于安姨的，而是关于艾如龙的。
　　他貌似确实是个好爸爸来着——就是没得早了点。
　　嗯，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另一个……哦，那边没事，那算了。
　　对方不仅一直都给女儿算好了一切，甚至于就连家里人的性格都看透了。
　　倘若家里人善待艾丽娅，有能力的三叔给一个机会，35%的股份唾手可得。
　　甚至于加上艾丽娅的30%，那就是绝对控股的65%，足够他做一番大事业。
　　如果家里人不善待艾丽娅，那很显然，这百分之一百的控股权，全都要收回。
　　公司章程大于继承法吗？
　　在很极端的情况下是的——比如说当前这种所有继承人包括股东，都签署了公司章程的情况下。
　　这种案件就算是打到最高法，那也是能赢的，甚至于有过先例。
　　而相关规定即《公司法》第七十五条，更是明文写了『自然人股东死亡后，其合法继承人可以继承股东资格，但是公司章程另有规定的除外，合法继承人不能继承股东资格的，可以通过转让股权继承财产权益。』
　　公司章程当初写了什么呢？
　　艾丽娅看向雷丞相，后者拿出一份文件：“第五页，第85条，有备注。”
　　几个股东连连摇头：“我没意见，大小姐如果要收回股权的话，我双手赞成。”
　　“我也是。”
　　“我可以。”
　　“有文件吗？给我签字。”
　　十八个股东，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犹豫停下，都在等着雷丞相拿出来文件给他们签字。
　　在他们看来，这不就是雷丞相制造的一个必胜局面吗？
　　倒不如说得直白一点，他们即便是没有这样的章程，也会支持艾丽娅的。
　　艾如龙和陆无瑕当年的遗泽太多了，多到了艾丽娅以为的二五仔，其实打从一开始就并不在股东大会里存在。
　　所有的投靠都是虚与委蛇，所有的背叛都是忍辱负重。
　　他们的目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等艾丽娅成年——等到她彻底正常到能够担起来这一切的时候。
　　现在那个时候已经到了，更何况还有艾如龙的遗嘱背书，这一切就变得再自然而然不过了。
　　周姨拿出来一只钢笔，甚至敲了敲桌面：“快点拿出来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他们的股份被收回，艾丽娅或许会给补偿，或许不会有，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各自手里的子公司控制权。
　　换而言之，艾如龙当初已经给了他们安身立命的养老本钱，股权的分红反而只是一笔‘约好了’的馈赠。
　　我给你们这些老伙计分红，而你们的股份，就是在股东大会上我的投票数。
　　艾如龙失踪之后，这份约定自然也就变成了对艾丽娅的支持。
　　要不然怎么艾丽娅跟钢铁侠一样，搁这儿说这么多年了艾如龙都还要给她上课呢。
　　就这种邀买人心的手段，能够横跨多年时光洗礼却依旧有效，实在是让人感慨万千。
　　老太太在沉默了一番之后，打电话联系来了一个人，对方好像就在楼下，赶紧就上来了。
　　周姨认识对方，挑了挑眉：“黄律师？”
　　“啊，周总——好久不见。”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哼！”
　　艾丽娅好奇地看了看这个家伙，而旁边的冯总则是低声跟她解释了一下这个是谁。
　　老太太的御用大律师，著名的讼棍，当初差点成为艾氏集团法务部主管的家伙。
　　之所以说是差点，是因为当初周姨和他产生了一点矛盾，顺带就在股东大会上发难给踢出去了。
　　相比起一个高管，很显然那会儿的老太太更想要拉拢一个有投票权的股东，就没把对方往艾氏集团里带。
　　不过这次还是又带过来了，想来是为了给艾丽娅签字卖身的合同查漏补缺的。
　　只可惜艾如龙多年以前早已经结束了战斗，这一切来得实在是有种黑色幽默的荒诞感。
　　就算是当初艾小天使傻乎乎地签了股权赠与的协议，在今天这份遗嘱公开之后，股权赠与也不会生效。
　　有这种长远的考虑，到底是艾如龙知道自己早晚会出事，还是单纯做事谨慎算无遗策？
　　而且教育意味太重了啊亲爹，不单单是对自己，还有对这些家里的其他人也是。
　　做了对的事情、应该做的事情，就能得到应有的甚至是超额的奖励回报。
　　但是如果做了错事，那就会一无所有追悔莫及……
　　至于说撒泼打滚有没有用——要不要看看执行人是谁？
　　老太太声音略带沙哑：“你看看这个……看清楚——看清楚！”
　　黄律师点头哈腰地接过那几张散落的纸张，连在一起看完之后，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尤其是最后看到日期和公证处，更是眼角抽搐，有种‘我拿什么赢’的无力感。
　　“这个……”
　　“这个有问题没有？！”
　　“……没有。”
　　“能不能推翻！”
　　“不能。”
　　“万一是假的呢？假的呢！”
　　“这是在国立公证处写的，还是艾先生的亲笔，假不了……”
　　倒不如说要是有谁能够逼迫着当年的艾如龙去国立公证处写下这玩意儿，那艾氏集团反而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有这手段，对方应该把世界上有名的富豪挨个biu才对，而不是等到现在再来和大家逗闷子……
　　艾如虎看着自己儿子：“你做的好事！你做的好事！！”
　　“就算我不拿出来，难道这就不会公开吗？当初二叔留给阿姐的家产，我们还能抢走不成！”
　　景妹妹梗着脖子：“爸！你醒悟吧！二叔从来没亏待过我们！阿姐也没有！”
　　艾如虎喘着粗气，最后一把推开桌面上的东西：“我不信！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了。”雷丞相站起身：“我去打印几份协议，你们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等一下！”艾如虎大喊了一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动作。
　　他颤抖着手，伸向自己的西装内兜，想要拿什么东西出来。
　　安乐乐也眯着眼睛，比他动作更快地伸手向内兜。
　　她的货当然已经在本子那边全部处理掉了，但是作为都市龙王的贴身校花，她难道就没点别的手段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安乐乐吸了吸鼻子，望向门口：“来了！”
　　“谁？”旁边的冯总下意识应了句：“谁来了？”
　　“我师傅！”
　　“你怎么知道的？”
　　“闻出来的，药味……”
　　伴随着一阵药香味，未见人影先闻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拿出来那个东西。”
　　随后一个身影走进了会议室，一瞬间给人某种穿越了的观感。
　　一身白色的袍服，暗底的银色云纹，发髻梳起来一丝不苟。
　　横手托着一柄玉如意，四方步四平八稳，另一只手托着一个盖着绸布的木盘子。
　　就这么说吧，这走路的仪态，拿给现在的古装剧主演学，都得学个三五个月，学出来直接就是男神女神了。
　　股东们更是恍惚间像是瞧见了当年西游记里面的镇元大仙——不过是女版的。
　　所谓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莫过于此。
　　艾丽娅虽然听脚步就知道安姨来了，但是瞧见这出场的打扮和姿态，还是有点微妙。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安姨您抢我戏份了呢？
　　哦，我现在是霸道总裁都市龙王主角，那没事了，对方才是古武世家大佬。
　　啧啧啧，味儿一下子就正了！
　　而伴随着安姨的警告，艾如虎也停下了动作，望见了对方。
　　然后就是额前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甚至落在额间眉梢眼角，扎得眼睛生疼，也不敢再多动弹。
　　当然啦，这也不怪他，毕竟大家都被震了一下。
　　艾丽娅更是瞧着安乐乐，等她说台词——
　　说台词啊！
　　那句『三清是我家师傅的朋友，四帝是我家师傅的故人，九耀是我家师的晚辈，元辰是我家师的下宾，所以不是观中没有神像，而是供奉不得。』的超级厉害的台词呢？
　　好在安乐乐没有直接给安姨整天上去，只是赶紧过去接过自家师傅手里的东西。
　　安姨放下手里的两样东西，气质便又温婉了起来。
　　“诸位，好久不见。”温婉的安姨这么说着，又对着艾丽娅微笑点头：“大小姐。”
　　“别，安姨你叫我小娅顺耳一点。”艾丽娅连连摆手，什么大不大的，都是一家人。
　　安姨便只是宠溺地笑，看着艾丽娅的眼神里带着看孩子的心疼。
　　和这些‘亲戚’在一起，实在是意见让人血压高的事情。
　　好在自己还在，在自己临走之前的这些年，多少也能给她遮风挡雨一下。
　　“艾如虎先生，坐下吧。”安姨掀开托盘上的绸布，内里是一个檀木的小匣子。
　　“我来执行艾先生的遗嘱，另外还有一些文件，需要大小姐签一下字。”
　　“什么文件？”雷丞相职业病犯了：“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一些财产的继承而已，只不过和艾先生留下来的不同，这是我们家小姐留下的。”
　　安姨口中的小姐，自然不是艾丽娅，而是艾丽娅的母亲陆无瑕。
　　艾丽娅眉头一挑，所以说这是环溪观的财产？
　　也不对啊，环溪观是出了名的穷，还能有钱留给自己的？
　　正说着呢，艾如虎也小心翼翼地坐下，似乎并不打算把某些东西拿出来。
　　艾丽娅就只能是失望地收回眼神，在安姨面前扮演乖乖女。
　　嗯，抽空去康康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藏着掖着的，难不成是什么狗血伦理的证据？
　　比如说我艾丽娅并非艾如龙陆无瑕亲生，而是他们捡回来的野丫头。
　　艾氏集团大小姐另有他人——或者是当初报错了——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雷丞相凑过去，木匣子里面的文件被他小心地拿出来，看得出来那些纸张都带着泛黄的质感。
　　这已经不是早年的问题了，简直就是古早，这玩意儿得追溯到什么时候啊？
　　老太太心有不甘地起身：“还没完！还有老三——你们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就算了！”
　　“如果你说的老三是艾如麟先生，那么这是他的授权书。”
　　安姨拿出来一份文件：“这是他将所有股权赠与大小姐的授权，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联系一下他亲自确认，说起来要不是去拿这份文件，我或许可以早点回来。”
　　雷丞相现在有点懵，他看着手里的文件，目光发怔，手都在发抖。
　　就是说有点复刻艾如虎的操作了，什么玩意儿能够让雷丞相如此失态？
　　艾丽娅够着脖子瞅了瞅，却发现了一个细节——三叔的授权书，只是被随手放到一边，连进入匣子的资格都没有。
　　雷丞相放下那一叠发黄的旧纸张，深吸了一口气：“这些……这些都是真的？”
　　打头的那一张，便已经写着『JPMorganChase』的花体英文字样，赫然是一张股权证明。
　　而下面的那些，大抵只能说一个比一个离谱……
　　“当然是。”
　　“不可能！如果夫人当初有……不，我的意思是，她既然有这些，那她为什么还要……还要，创业？”
　　“这就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了，你为什么不问问，为什么大小姐这么有钱了，却还是决定为了别的目标去奋斗一下，而不是决定享受奢靡的生活呢？”
　　艾丽娅心说我很想享受啊！很想啊！千万不要误会我的初衷啊！
　　但是这话不能跟安姨说，哪能当面拆台呢？
　　安姨拿起一张薄薄的纸，连带着那柄紫色的玉如意递给艾丽娅。
　　“来，大小姐，在这上面签个名——另外这个拿好，可不能弄丢了。”
　　艾丽娅眨了眨眼，看着那份被玉如意遮住的玩意儿，又看了看雷丞相。
　　雷丞相脸色有点苍白：“签吧……没事的，如果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大小姐你的名字，每一个字都比集团值钱。”
　　如果不是真的，那就更没事了，这充其量是个不好笑的玩笑。
　　好家伙，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疯话，环溪观给我留了起步六千亿的家底？
　　艾丽娅拿起笔：“我也不是在乎这些，我单纯只是相信安姨——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啊？”
　　“一点小小的嫁妆而已，不过按照规矩，大小姐你只能在必要的时候支取一部分，算是一个兜底的保险。”
　　“大概能用多少啊？”
　　“这就要看大小姐你自己有多少了，你有多少，就能够必要的时候用多少。”
　　“……意思是我现在的钱没这里面的多？”
　　安姨便只是笑，笑得意味深长，甚至有点小小的揶揄。
　　那表情，大概就是‘你这孩子总爱说些傻话’的宠溺模样，自家的傻丫头呗。
　　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安姨回头俯瞰着老太太：“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如果当初你作为婆婆，对儿媳好点，说不定现在你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在一个更高的地方，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钱，闹得家宅不宁。”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保姆——你是谁！”
　　“我？”安姨想了想，随后笑着摇头：“环溪观记名弟子，安然，我真的是保姆。”
　　“环溪观？那是哪里？”老太太带着几分茫然，似乎听说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呵，一个小破道观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非要说的话，也就三月的桃花还不错。”
　　“？？？”

231-难道是狗血剧情要来了?! 为UMP45加更
　　环溪观，环溪观，又见环溪观。
　　艾丽娅是真的有点好奇了，这个世界的环溪观，和自己记忆中的是不是一样。
　　毕竟考虑到安乐乐当初在本子那边，仅仅只是一句‘环溪观依旧在’就把那些大佬吓得魂不附体。
　　很有可能这边的环溪观也有点BUG的存在？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搞定亲奶奶和大伯怪之间的问题。
　　……话说回来这剧本这么熟悉。
　　怎么好像是我拿了当初我的好闺蜜的剧本——对付奶奶和大伯怪——真就经典复刻呗！
　　可惜的事子欲养而亲不待，艾丽娅现在可没有为了亲爹的‘我爸已经老了’而妥协的可能。
　　如果艾如龙真的在，估计他也会因为女儿的被欺负，而和这些家里人翻脸才对。
　　毕竟他可是一点都没亏待大家，该给的都给了，不该给的也给了机会。
　　艾丽娅拿起那柄玉如意，下意识挠了挠后背。
　　话说这玩意儿不就是痒痒挠么——不过后来成了装饰品，平安如意。
　　安姨的笑容更深了，甚至有点欣慰的模样。
　　反倒是安乐乐惊诧莫名：“大小姐，这——这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
　　“都是用的东西，供起来？”
　　“你知道这玩意儿拿出来我得给你跪下么？”
　　“那还是拿来当痒痒挠比较好，你别跪，谁都不许跪——安姨啊，这是做什么用的？”
　　“就是个痒痒挠，不过是祖师爷用的，算是个信物。”
　　至于说这么一块俏色紫玉被雕琢成日用品，到底算是浪费还是日常，那就不得而知了。
　　艾丽娅心说好家伙，原来都市龙王早有定论，自己不过是个背景板。
　　虚假的都市龙王艾丽娅：我是艾氏集团大小姐！三年——划掉——十八年零一个月之期已到，龙王归位！
　　真实的都市龙王安姨：我只是环溪观的记名弟子，你们两千亿资产我并不放在眼里，国宝级别的玉器也只是痒痒挠。
　　艾丽娅觉得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借鉴，怎么把金叉烧的本子也给拿来用了……
　　瞧见雷总的下属拿着合同回来，挠着痒痒的艾丽娅起身：“大伯，奶奶，签个字吧，股权转让的。”
　　“……不签！”老太太强撑着一口气：“你这逆子！不签！今天我就不签，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签的话，股权不还是归我么，打官司反倒要把你送进去。”
　　“哼！你以为今天这事儿就这么完了？”老太太杵着拐杖站起身：“我敢把原件带来，就是因为我还有别的底气！”
　　“难道是抱上了金刀王家的大腿？”
　　“金刀……什么？”老太太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所以底气呢，拿出来吧。”艾丽娅摊开手：“怎么都好了，反正今天是休假，赶紧把事情干完然后回家。”
　　笑死，我小客服今天居然还是带薪假期，根本笑不死。
　　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着艾丽娅，然后冷哼了声：“你有个婚约，你知不知道？”
　　“……”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但是当初我们家，和南家是签了协议的，只要你嫁过去，那就——”
　　“乐乐！”艾丽娅打断老太太的话。
　　“诶，在呢。”安乐乐凑过来：“咋啦？”
　　“老太太说胡话了，把她送回去修养，签不签合同问题不大，另外大伯要签，不签的话……”
　　本来想说腿打断，但是考虑到景妹妹在场，而且现场也找不到信号斧。
　　“要是不签的话，那就打官司吧。”
　　心软的艾丽娅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我血浓于水的亲大伯！”
　　“所以是不要求追究刑事责任？”
　　“那怎么可以，我是说得多加几年。”
　　“姐……”景妹妹凑过来，抓着艾丽娅的衣摆，仰着小脸儿眼泪汪汪：“姐！”
　　“啊行了行了，开玩笑的，你去跟你爸说清楚吧，闹什么闹呢，好好拿钱养老不好么？我又不亏待他们。”
　　要知道按照公司章程来算，即便是收回赠与的股份，也还是要给一定的分红补偿的。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即便是艾如龙最狠心，也没有说完全不管这些家伙。
　　收回的只是股权和运营、投票之类的权利，把艾氏集团的实控权完全给了艾丽娅。
　　而相对应的这些股权回收的分红权利还是保留着，给点钱让他们养老。
　　当米虫去吧！当不被定义的米虫！享受摆烂的生活！
　　呜呜呜，他真的，我哭死……
　　老太太被安乐乐架走了，但是瞧着她自己也蛮想走的样子，估计之前的狠话只是台阶。
　　艾丽娅望向安姨，后者便只是风轻云淡地摇头：“我可没听小姐说过有什么婚约的事情。”
　　而且说实在点，就艾丽娅现在的‘身家’来算，南家也好北家也罢，真敢娶？
　　这哪里是带着嫁妆来的，这得是带着油罐车来的……
　　股东们很愉快地签署了股权赠与的协议，艾丽娅回收了绝大部分的股权，并且出任董事长。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老太太那边也只是表面上嘴硬罢了，实控权已经易手，艾丽娅现在是百分百帕森抖的姿态。
　　“董事长，请回办公室吧。”
　　雷丞相收起合同，递给手下赶紧去复印备份存档公证一式三份还要裱起来放一份在自己办公室里挂着。
　　但是更重要的，是艾丽娅要去坐上那个位置——那个尘封了多年的位置。
　　艾丽娅走出会议室，发现走廊里全都是人。
　　高管和员工们混杂在一起，都在等待着什么。
　　等到艾丽娅走出来，股东们走在身后，大家表情于是就变得有点欢欣了。
　　而等到艾丽娅说‘放假了你们不回家，难道是为了蹭加班费啊’的话，就开始高兴了起来。
　　最后等到雷总确认说艾丽娅要去董事长办公室处理事务，大家让一让的时候，大家甚至直接爆出了欢呼。
　　“好耶——”
　　“芜湖——”
　　“哈哈哈哈哈！”
　　“大小姐来了！好日子就有了！”
　　“我看你就是为了带薪假期！”
　　“大小姐之前说要保证至少一年有一个月的带薪年假。”
　　“……我将永远追随大小姐！！”
　　不过玩笑归玩笑，大家其实欢喜的不仅仅是艾丽娅的胜利，更是艾氏集团老一辈的那些虫豸的失败。
　　说句难听的，就是哪怕换条狗上去，大家都有点盼头，而不是之前那样压抑地混日子。
　　艾丽娅之前驱逐的高管，只是一部分，真正的源头，还得是无人能治的老太太和艾如虎。
　　看着他们狼狈退走，大家就很开心，而如果是堂堂正正将他们战胜，那岂不是算大胜利？
　　“好了好了，都别堵着了。”
　　艾丽娅摆手：“散了，该去食堂的去食堂，该回家玩的回家玩，明天正常上班，我就不留诸位了，多大点事儿……”
　　人群分开一条通路，艾丽娅走在前面，一路走进了最边缘的那部电梯。
　　那部电梯直通顶楼，当初艾如龙修建总部大楼的时候，有属下劝他用大的最外面的那部。
　　他却说顶楼只有一些坐办公室的高管，不能够占用员工们的通勤资源。
　　后来他失踪，顶楼的办公室被闲置，艾如虎又不敢用他的办公室。
　　秘书部往下搬迁，这部电梯逐渐就成了保洁用的——只有保洁阿姨偶尔会去打扫一下。
　　艾丽娅走进电梯里，恰好就看到一个保洁阿姨。
　　后者还有点茫然，不知道这帮人是干什么的：“你们走错啦！”
　　“没有，这是去顶楼的吧？”
　　“你们走错啦！”
　　“额……”艾丽娅回忆了一下，觉得好像见过这个保洁阿姨。
　　她是不是耳背来着？
　　艾丽娅把工牌给她看，后者这才惊了一下，然后又仔细打量艾丽娅的脸。
　　“呀！夫人——你回来啦！”
　　“好家伙，我这名字也对不上号啊……”
　　雷总在艾丽娅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艾丽娅这才恍然。
　　艾氏集团本部是有一批残疾人员工的，干的基本都是些轻省的活儿，比如仓管记录或者监控之类的。
　　这是当初艾丽娅的妈妈招的员工，和正常员工一样的待遇，而保洁阿姨这种身体好但是耳朵不行的，就可以做打扫。
　　“从今天开始，顶楼办公室重新启用了。”
　　保洁阿姨有点茫然：“那意思是，我不能继续坐这个电梯啦？”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行？”艾丽娅笑了：“我就告诉你顶楼要重新用了而已，保洁部门那边如果人手不够的话，你跟他们说清楚，多招点人，就说是我安排的。”
　　说着电梯也到了顶楼，艾丽娅走出电梯门，迎面看到的就是一条透亮的廊桥。
　　而廊桥的尽头则是一个前台的位置，绕过前台位置，就是高管的办公室，以及最里面的艾如龙的董事长办公室。
　　雷总看着这些办公室，眼神带着些许怀念：“当年我的愿望之一，就是能够在这里有个单间。”
　　“现在可以随便选了，最里面的那个给你都行，要么？”
　　“算了吧。”雷丞相当然知道艾丽娅不完全是开玩笑：“我还是在金融保险部门那边比较习惯，适合加班。”
　　为什么会有放弃董事长的位置，只为了加班？
　　卷吧你，早晚有一天要把你这样的卷狗狠狠地惩罚！罚你去摸鱼三百六十五天！
　　哈哈哈，到时候看着你没办法加班而痛苦的样子，自己真是太邪恶了！
　　艾丽娅走进最里面的办公室，双门推开，偌大的办公室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整面书架。
　　书架甚至给人一种通天立地的错觉，直接顶在了天花板上，还有两架可以滑动的楼梯在左右。
　　“我爸当初还是个文学少年？”
　　书架上的书，貌似不全是装点门面的，有很多书都是带着翻阅的痕迹。
　　只是即便保洁阿姨很努力地打扫了，可是经年闲置，都已经带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些是夫人的书，先生的书柜，在那边。”
　　艾丽娅顺着雷丞相的手指望过去，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哪里？”
　　“最右边的那个格子。”
　　“……”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面墙都是我妈的书，就那个大概只有这面墙百分之一大小的格子，是我爸的？
　　“哈哈哈，艾先生当初要处理很多事情，哪有时间看书，夫人一般就在这边看书，等他忙工作。”
　　雷丞相回忆着当初，指着旁边的书桌：“就在这里，而且夫人还会自己磨墨，写得一手很好看的簪花小楷。”
　　“看出来了。”艾丽娅伸手抚摸着临近书墙的书桌：“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大伯不敢用这个办公室了。”
　　就这种装修风格的压迫感，换个学渣来怕不是当场就得憋到休克，梦回大图书馆了属于是。
　　对艾如虎来说，最简单的就是他镇不住。
　　客人来，一看这面墙，好家伙，艾总博学啊！
　　一聊具体，发现是个小丈育，这不就露馅了？
　　不过办公室的装修并不完全都是这样，另外一边是艾如龙的办公区，显得现代很多。
　　两种风格并不矛盾，甚至有种中西合璧的融洽。
　　艾丽娅走到艾如龙的办公桌边，看着那些被封存的文件资料。
　　似乎一切都定格在了当初那个他带着老婆和秘书、保镖离开的日子，甚至还有两份当初的报纸。
　　艾丽娅觉得这会不会是什么名侦探剧本的线索，比如说报纸有隐藏的剧情。
　　可是拿起来看了看，发现就是普通的报纸，也没有什么暗语，
　　想来也是，按照环溪观的底蕴或者说BUG属性，真要是被谁针对了，怕不是安姨早就杀上门去了。
　　她可不惯着那些黑恶势力，不按照规矩来，她有事儿是真上啊……
　　艾丽娅在自己父亲当年坐了很久的椅子上坐下，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
　　旁边的落地玻璃窗投进来和煦的阳光，把整个书桌照得亮堂。
　　雷丞相看着这一幕，沉默地望着艾丽娅那张带着光的脸，随后撇过头去，不动声色地擦了擦眼角。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大家都坐吧，另外我想问点事——安姨，环溪观，到底是什么？是可以说的吗？”
　　虽然我知道一点，但是万一大家的设定不一样呢？
　　毕竟在自己穿越之前，环溪观不过是个大猫小猫三两只的小破观，并没有什么神异。
　　非要说的话，也就存在的时间比较长，大概从春秋战国时期存续至今。
　　底蕴什么的，也没有太厉害，不过也就是把文明上下几千年的诸子百家珍贵典籍都保留了一份。
　　甚至穷得不行，观主都没钱买个发簪，日常随手削树枝代替的。
　　别人大和尚都是趁天气好晒晒地契晒晒金银珠宝，再不济也得晒晒珍藏的锦帛绸缎。
　　环溪观趁着天气好，也就晒晒《兰亭集序》啊《快雪时晴帖》的真迹，普通的字画而已。
　　那些东西又不能换钱，都没人买的，不知道留着有什么用。
　　大猫小猫三两只更是本事不济，行走江湖多年，充其量也就是小有名气。
　　还不是一次两次被人包围，别人听说了环溪观的名头也没有太害怕的。
　　甚至仗着‘只要我们一拥而上她不可能把我们全杀了’的底气就敢冲，半点不含糊。
　　艾丽娅觉得按照这边的度假副本的思路，环溪观大概……到不了那种地步吧……大概？
　　雷丞相刚坐下来，听到艾丽娅聊起环溪观，赶紧起身：“我还有点事情要忙，大小姐你们聊。”
　　“坐吧，事无不可对人言，环溪观又不是什么酒厂，怕什么。”
　　安姨也点头：“确实，环溪观没什么了不起的，听听也好。”
　　雷丞相心说你这话我可不能当听见了，过分谦虚就是自傲。
　　你刚才那个盒子拿出来一半——不，拿出来三分之一，大小姐就得是亚太首富。
　　要是全拿出来，大小姐也就别奋斗了，现在就可以去养老了。
　　安姨拿出那个盒子：“环溪观，本命应该叫涵虚观，在天台玉宵山，供奉的是天地。”
　　“天地？”艾丽娅眉头一挑：“道观不是三清？”
　　“有三清四御的神像，但也只是神像而已，环溪观当初建立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神系排序呢，那得是南梁时候的事情了，更早的时候是昊天上帝，五斗米教的时候多了个太上老君，但都差不多。”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自己印象里的那个另一个世界的环溪观，心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三清的神像，更多是契合道观的外观，神仙姐姐平日里还和神像聊天扯家常呢。
　　这哪里是参拜，分明是上香的时候和朋友聊天，三清后面的天地二字才是环溪观供奉的存在。
　　好家伙，逼格都被你们拉满了——还说你不是地仙始祖！
　　不过这些都是虚的，是精神层面的牛逼，无神论者其实也是只拜拜祖宗和天地的强者。
　　说点实在的，环溪观到底有啥啊？
　　“环溪观的历史比较长，每一代都有天下行走，在外面游历，经常做些好人好事，就攒下来了不少家底。”
　　“……还能这样攒家底的？”
　　“大小姐你这次去本子那边，不就攒了不少体己钱么？”
　　安姨说着笑了笑，又推了推那个小匣子：“这些，就是以前的那些观里的前辈们，留下来的遗产。”
　　艾丽娅出去一趟，赚了好多个亿，这些钱平日里自己花销其实是用不了多少的。
　　如果她是个淡泊的性子，那么最后留下来的遗产存进来，确实是一大笔钱。
　　考虑到环溪观的个体人均武力值版本巅峰，似乎以前做点好人好事，收点礼物什么的也合理……
　　再考虑到环溪观存续了很久，有很多很多好人好事的经历，那攒下来的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很好，相比起隔壁的蓝星守望者、历史的记录人、共和国之辉、地球最爱的崽，超人集聚地，已经平和了太多。
　　看来自己的度假副本是很稳当的！
　　艾丽娅打开匣子，打头就看到那张JP摩根大通的股权证明。
　　不过这张放在最上面，相对要新很多，越往下约老旧，最底下的甚至已经泛黄变脆了。
　　艾丽娅甚至看到了一张百万英镑的钞票——就是小说里《百万英镑》的同款。
　　这东西并不能流通，是当年的类似财产证明一样的存在，一共就发行了八张，现在都成文物了。
　　至于说当年的购买力……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没记错的话，小说《百万英镑》创作的年代，阿妹你看购买了阿拉斯加一共才花了七百二十万刀乐，换算下来当时也就十一吨黄金多点。
　　而《百万英镑》原文已经说了，一张百万英镑的钞票，折算成美元是500万美元，差不多小8吨黄金。
　　所以当初这东西是能够买下来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地皮的！
　　但是很显然，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环溪观的前辈们过于淡泊了一点，以至于这些钱都没怎么花出去。
　　现在的百万英镑本票就不怎么值钱了，文物价值也就几十万的样子。
　　然后艾丽娅就看到了挨着的一张阿拉斯加的地契，似乎是几个岛屿连带一大片海岸线……
　　很好，可能不是没花出去，而是花得太多了，留点零钱作纪念。
　　真不愧是你啊.JPG
　　默默地把这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的‘体己钱’放回去，艾丽娅好奇道：“这些，有多少是我妈妈攒的？”
　　“最前面的这些是，以后如果大小姐你存一点进来，那最前面的就是你的。”
　　安姨拿出来几份股权证明，分别是JP摩根大通的股权、花旗银行、苏格拉皇家银行，以及住友财团的股权证明。
　　其实份额都不太多，都是零点几零点几的。
　　想想也是，亲妈怪就算再怎么天下行走，也不可能说做点好人好事别人就把全副身家双手奉上。
　　但是这些零点几个点的股权证明加在一起，就已经比艾氏集团更离谱了……
　　而且看时间的话，这好像还是亲妈怪在生艾丽娅之前的收获。
　　所以当初艾如龙创业，到底是为了实现梦想，还是单纯为了不被老婆掌握所有主动权？
　　JP摩根大通差不多四千亿的市值——而且是刀乐——艾丽娅拥有它千分之七的股份。
　　这意味着这一张轻飘飘的东西，价值差不多两百亿，是艾氏集团现在全部家底的十分之一。
　　而它仅仅只是这和匣子里的第一张，众所周知第一张都是最弱的，池子这种东西，越里面的才是越强的。
　　翻到最后才能保底抽出来的，那才是版本答案！
　　艾丽娅直接拿出最后一张，果然很古老，居然还是篆书。
　　不过这个印章还挺眼熟的，受命于……咳咳咳！
　　艾丽娅赶紧把这玩意儿放回去，不能看了，再看下去世界线就要变动了！
　　“因为某些规矩，所以其实大小姐你不能够全权支配这些钱。”
　　啊，我懂，艾丽娅心说我明白，不这样限制的话自己的故事就写不下去了呗。
　　但是为了环溪观的逼格，就算是机械降神也不可能削弱他们的版本强度，那就只能削金手指的强度了。
　　“我能用多少？”艾丽娅其实不太在乎自己有多少钱，真的。
　　紧紧抱着小匣子，满脸都写着‘额滴额滴都是额滴’的艾丽娅问得细声细气，想要卖萌打动安姨。
　　“你有多少，就能用多少，所以当初艾先生和小姐的努力，是有目标的，他想要做一件大事，需要很多很多钱。”
　　雷丞相在旁边抱着茶杯没说话，就有点人生上的迷茫。
　　他以为艾如龙是为了打造商业奇迹，金钱帝国。
　　实际上艾如龙那么努力是为了撬动某个杠杆，为了借助环溪观的力量，资产瞬间倍增，劲增，狂增，然后再做大事。
　　虽然最后都是做大事，可是这软饭硬吃的风格，实在是和他记忆里的那个运筹帷幄的艾先生不合拍啊……
　　要知道那可是去世多年，依旧能够给全体股东上一课的存在。
　　不说是算无遗策，基本上对于人心的剖析和把控乃至于拿捏，都是绝对的强者级别。
　　结果现在……啧，就有点形象崩塌。
　　好在安姨拿这个东西出来，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给艾丽娅助力。
　　环溪观依旧是笼罩在迷雾里，安姨并不打算多讲点具体的细节。
　　环溪观有多少人，她不说，历史上有过哪些BUG事迹，也不说。
　　只知道这边的环溪观，一样是从春秋战国时代传承下来的，到现在已经七十二代了，艾丽娅是第七十三代。
　　观里有一个三进的院子，有一座玉暖楼，有一片桃花林，还有一个温泉，是个养老的好去处，环境不错。
　　拢共拿出来的就大猫小猫两三——哦，三只都没有，大猫安姨自己，小猫就一个安乐乐。
　　然后就是些不太在意的金钱方面的遗产，表示这是可以用的金手指。
　　艾丽娅瞧着这些分开来要被当成传家宝的纸，就这么被随手拢在一个盒子里，深刻感受到了环溪观在这方面的态度。
　　呵忒——你们这些肮脏的金钱——走开点！
　　不过出门或许还是用得到，所以也就没有乱扔，拿个盒子收起来以后看需要。
　　雷丞相到底是有点没忍住，主要是再知道了环溪观的逼格之后，对于他们这些年漠视艾丽娅的行为不满。
　　“既然贵方这么厉害，为什么大小姐之前一直都——你们哪里去了？”
　　“我之前给乐乐交代过，她负责保护大小姐，直到今天。”
　　“之前呢？”
　　“之前，我当然也是一直都在看着。”
　　要不然为什么艾丽娅的原身小天使，这么多年都只是嘤嘤嘤，而不是真的哭哭？
　　不要以为我不在，我一直都在——好吧有时候确实不在。
　　要不然艾丽娅也不至于说突然夺舍，安姨也不知道。
　　或许在安姨看来，艾丽娅其实和以前的艾丽娅没啥区别。
　　大抵和当初的陆无瑕一样，都是一朝勘破玄关，从此明心见性。
　　至于说天赋什么的——猜猜看什么叫天生神力——小天使本身也是个力气大的，只是不用而已。
　　艾丽娅心说赶紧达咩，千万不要再把画风给我歪到古武啊世家啊江湖啊甚至是拯救世界去。
　　她打断两人的对话：“安姨，你的意思，是乐乐要回去了？”
　　“那倒不会，她会继续在你身边陪你，只是现在没有安排了而已，做什么事她自己看着办。”
　　“哦，那挺好——环溪观还有人吗？”
　　“有，只是不多了。”安姨想了想：“我这段时间，或许要出一趟远门，很久都不见得能回来，就是要去找一些环溪观以前的分支……小姐出事太仓促了，很多事情其实都停了下来，那柄玉如意，你好生保管，以后用得上。”
　　陆无瑕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有些事情，和个人能力无关，或者说起码当前的版本还做不到。
　　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出事，除非是超人，不然哪有幸理呢？
　　安姨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怨艾家，更重要的是没有找到有谁下手的痕迹，这才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
　　雷丞相听到这个话题，表情也沉了下来，和安姨一样有着怒气但是却无法可施。
　　安姨又嘱咐了一阵，艾丽娅这才明白她和乐乐的定位。
　　如果按照小说里面宗门的说法，其实安姨和安乐乐这一脉，更类似传功长老，而不是宗门的掌门。
　　上一任掌门是自己亲妈，可是亲妈年纪轻轻就没了，也没有收徒，继承权自然就到了自己头上。
　　如果自己是个不成器的，那么安姨大概只会让自己当一个快乐的米虫，然后她再去找分支回来继承环溪观。
　　至于说为什么安姨自己不继承，大抵涉及到一些玄门的特殊规矩？
　　而且安姨才不在乎这些，她要是有心卷钱跑路，早多少年就能够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巨富了。
　　可人这种东西，有的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有的却压根不在意那点身外之物，不可同一而论。
　　她一直清修，培养安乐乐，等待艾丽娅成年，就是等着艾丽娅有自理的能力，然后去忙自己的事情。
　　好在艾丽娅还算争气，那么后续的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再有就是她才18岁，远不到从此脱离红尘的时候，等到知天命再说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晚。
　　每一代环溪观的天下行走，都要在红尘世间历练许久，她妈妈结婚生子陪伴丈夫创业，都是历练的一环。
　　艾丽娅就说啊对对对，是历练，不是真爱，绝对不是打着借口然后当了贤妻良母。
　　至于说她的婚事，也就是所谓的婚约，安姨表示从未听过，大抵是厚颜无耻之徒的杜撰讹诈罢了。
　　“环溪观的存在，虽然不是什么隐秘，但也不是值得夸耀的背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各有各的道路。”
　　安姨抿了口茶：“大小姐你既然要继承艾先生的遗产，走商业这条路子，那就好好地走下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联系我，我很快就会赶回来，另外还是要注意安全，上次在本子那边的那些事情，就很不应该。”
　　安姨放下茶杯，表情严肃了三分：乐乐，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
　　“诶，我错了。”安乐乐老实低头：“我下次保证保护好大小姐！我——”
　　“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只是应该保护好大小姐，而是应该解决掉提出问题的那些人。”
　　“哦。”
　　“你太心软了，连正当防卫都做不到，怎么保护别人？”
　　“……”雷丞相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茶杯——那我走？
　　你们这话是能够拿出来台面上说的吗？
　　啊对，大家都知道商战这事儿不靠谱，真实的商战和电影里的完全不一样。
　　上次自己的部门和客户谈生意，遇到了友商的竞争对手在同一家酒店，结果对方就执行了快速而高效的商战决策。
　　具体表现，就是跑到后厨去把自己这边谈生意的菜单改了，十道菜改成了十盘拍黄瓜……
　　这可把客户都给整懵了，虽然最后还是勉强圆场回来了，但是可想而知中间的风险。
　　要是遇到个脾气不好的，能把黄瓜拍人脸上，生意更是没得做。
　　这就是商战——但是也没有你们这么露骨的吧？
　　“雷总，我观察过你，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安姨瞧见安乐乐已经诚心悔改了，这才又转向雷总：“所以这些事情我也不瞒你，还请你多照顾我家大小姐。”
　　雷丞相是好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有能力，有愿景，更重要的是他的某些愿景其实是和艾丽娅的性格相悖的，却一直都在妥协。
　　艾丽娅要的不完全是利润，更多是念头通达，这点安姨看得出来，雷丞相也在尽量接受。
　　目前的状态挺好，大家通力合作，艾丽娅给他施展能力的平台，他辅助艾丽娅完成她的历练。
　　钱不钱的，都是小时，环溪观的某些能力更是强悍，这都是安姨给对方透露出来的底气。
　　给了一棒子，自然就要给个甜枣，安姨递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护身符：“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雷丞相眨了眨眼睛，双手接过对方的礼物：“谢谢——安先生。”
　　“客气……那我就先离开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人过来交接，乐乐，你要听大小姐的话。”
　　“哦，师傅我送你。”安乐乐起身，送安姨离开。
　　后者连带着匣子也给带走了，很显然在艾丽娅动用这个机械降神的金手指之前，这玩意儿就是个威慑武器。
　　至于说当真正拿出来的时候对手会是什么感觉——呵呵，微开不算开，转起来又怎么样？职业选手罢了！
　　雷总拿着那个护身符，小心地收在钱包里，然后又望着艾丽娅，欲言又止：“大小姐……”
　　“嗯？”正在翻看老爹抽屉里有什么东西的艾丽娅头也不抬：“什么事？”
　　“你要——去修仙？”
　　“这是什么话？”艾丽娅从桌下冒出个脑袋：“修仙？”
　　“环溪观，就像是什么神仙洞府一样，感觉强得有点离谱了。”
　　“呵，强得离谱的事情多了，你出门左拐，坐8路车到东码头，然后进那个被实弹卫兵把守的基地，你猜猜有什么？”
　　“有什么？”
　　“有一艘训练航母，花了两百多个亿改造出来的，光是上面的三十架舰载机就价值120亿，更别提其他的零零散散的护卫舰啊驱逐舰啊补给舰什么的，这么一套下来五六百个亿，而这样的编队我们国家有好几个，那才是强的离谱。”
　　艾丽娅拿出来一个盒子：“一个道观，攒了点小钱，算什么大事儿，每年财税万亿几十万亿不夸张吗？凡事就怕对比……这玩意儿怎么打不开啊……再说了我爸爸不也是白手起家赚了这么多钱么，这些资产对上班族来说也很离谱……嘿！”
　　艾丽娅掰开了那个盒子，然后才发现另一边有个锁。
　　她随手把锁头扔到一边，无视了那些扭曲的金属纽扣：“这是什么？”
　　“额，这好像是先生的文件保险柜，但是没有什么重要的文——”
　　被艾丽娅偷换概念，用一个小道观和一个现代化超级强国作对比的雷丞相正在思考呢，就瞧见艾丽娅徒手开了个箱。
　　“件……你打开了？”
　　“你早说啊，我说怎么这么严实，这是我爸当初的规划案啊……不过太久了，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艾丽娅摇了摇头，有点可惜地把这些在当时其实目光还蛮超前的东西放到一边，最后取出来最里面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合影，艾丽娅骑在艾如龙的肩膀上，指着某个应该是乐园背景的大雕塑，陆无瑕站在身边看着。
　　画面里的男人高大威猛，女人温柔体贴，孩子灵气十足，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艾丽娅摸了摸照片：“找个相框，把这个装一下，我放到桌上。”
　　艾丽娅把照片递给雷丞相，后者接过来看了眼，然后又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怎么了？”
　　“……这个不是你。”
　　“啊？”
　　“这个孩子，不是你。”
　　雷丞相把照片递回去：“虽然很像，但确实不是你，我有大小姐你小时候的照片，认得出来。”
　　“吔？！！”

232-新角色!新玩具!新年快乐!
　　“这不是我？”
　　“这不是你。”
　　“有没有可能，那个时候，我还很瘦？”
　　艾丽娅把那张照片放在自己脸旁边：“我说这就是我。”
　　“……真不是。”
　　雷丞相掏出钱包，内折的钱包里面有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温婉的女人一手抱着一个小姑娘，另一只手牵着畏畏缩缩的一个少年郎。
　　少年郎尽管已经认真清洁了一下，可还是看得出来身上的污渍，衣服灰扑扑的。
　　但是脸蛋儿被擦得很干净，衣服也被整理得很整齐，眼睛大大的黑得发亮，畏缩之中带着好奇地看着镜头。
　　那脸和脖子直接就是两个色号，可是女人却并不嫌弃，紧紧地握着他的一只手，带着他看镜头的方向。
　　而被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女孩，则是眨巴着大眼睛也看着镜头，相比起少年郎来说，显得粉雕玉琢极为可爱。
　　要说这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另一只手都拿着一根棒棒糖，然后都被女人带着。
　　“这是当初夫人和你还有我一起拍的，我不会认错的。”
　　雷丞相表示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小时候的模样！
　　艾丽娅心说那还是别了，这大好日子咱谈点喜庆的吧……
　　不过有一说一，这俩照片对比起来，确实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像，很像。
　　“这个照片是当初你刚认识我妈的时候？”
　　“嗯，之后夫人资助我上学，送我去深造，都是从这一次见面开始的。”
　　艾丽娅看了看照片，又拿起来对比了一下现在的雷丞相。
　　当年的小男孩，脏灰灰，畏畏缩缩，可怜兮兮，眼睛明亮但是明显带着怯懦。
　　现在的雷丞相，一身得体定制西装，侧身坐在座位上，手握万万金，霸气逼人，眼睛依旧明亮，犹如利剑。
　　“这是你？”
　　“这是我。”
　　“这真的是你？”
　　“这真的是我，那个时候，我还很瘦。”
　　“你现在也瘦，就该多吃点。”艾丽娅把照片和另外一张对比，拿着放大镜看了好一阵终于发现了区别。
　　骑在艾如龙肩膀上的那个小姑娘，眼底有一个不起眼的胎记，小小的，就像是爱心一样。
　　……第二梦？
　　好家伙！
　　艾丽娅一拍桌子：“天！难怪天气这样闷热，她整日还是披着那袭连帽的斗蓬了！像她这样一个似是冰造的人，恐怕烈阳往她脸上身上一照，她便会即时融为一滩冰雪！”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
　　正在想事情的雷丞相被吓了一跳：“什么冰雪？”
　　“哦，没事，就臆想了一下，不过问题不大，这年头不会有人这种打扮的。”
　　她说的是《风云》里面对第二梦的描写，但是想想也知道，现代社会，怎么会有人这么穿搭。
　　谁没事干整片披着个斗篷装模作样啊，又不是拍古装剧……
　　“我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孩子的印象，我爸妈好像也没跟我说过，太奇怪了。”
　　按理说就算是巧合遇到一个长得很像的孩子，也应该跟自家女儿说点新鲜稀奇才对。
　　不不不，正常一点的话，是应该介绍俩小姑娘认识，说不定还能成为好姐妹好闺蜜。
　　艾丽娅对于有人长得像是自己这件事情，没什么意外，毕竟景妹妹和钰妹妹和和自己有七分相似。
　　但是这俩好歹是家里认证的啊，这个难道是自己爸妈在外面生的备份？
　　接下来的剧情，是她回来会抢班夺权，告诉自己她才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自己只是个捡来的小孩？
　　亦或者是替身……替身是个好东西……
　　艾丽娅胡思乱想，但是没什么危机感，单纯就是好奇。
　　安乐乐送了师傅离开，回来之后被艾丽娅拉着认人。
　　“这不是你啊，这谁？”
　　“不是，怎么你也能认出来？”
　　艾丽娅奇了，难道自己是脸盲，根本分不清楚谁好看谁不好看？
　　她拉着好几个人做测试，发现对方都能准确辨认出这不是艾丽娅，哪怕第一眼瞧着是很像。
　　但也只是很像而已——哪怕跟着艾如龙和陆无瑕身边——但不是就不是。
　　“安姨呢？她知道这是谁吗？”
　　“我刚才也问了下师傅，师傅说这是当年一个偶然遇到的和你很像的小姑娘，路人而已。”
　　艾丽娅心说安姨净骗人，瞧瞧这背景板，分明是专门给孩子玩的乐园模样。
　　路人甲小姑娘然后就被自己爸爸妈妈带去游乐场玩是吧？
　　那我真的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了。
　　但是安姨既然知道这是谁，却不细说，那必然有她的道理。
　　这年头说话说一半的要么是高手要么是高级NPC要么是凯尔希老太婆，安姨横竖都沾点边儿，合理。
　　“算了，不大点事。”艾丽娅把照片收起来：“换一张别的全家福就好，主要是办公桌得有氛围，我爱我家。”
　　安乐乐挠了挠头，觉得艾丽娅这话多少带个点个人情绪。
　　就大小姐这十万年魂环技能到处扔的作派，要说她不怀念父母那是假的，可要说什么我爱我家……
　　要不要看看最开始的时候，魂环技砸谁头上来着？真就痛击我的亲戚保护我的队友呗。
　　“走了，吃饭——吃完饭做事，下午去看看商超，雷总啊，你找的超市大不大啊？”
　　“大，物产部门手底下一个大型商超，大小姐你怎么折腾都行。”
　　“吔？这么好？你有什么阴谋？”
　　艾丽娅梗着脖子，就差来一句真的吗我不信了，鲁味儿十足。
　　要知道雷丞相恨不得自己被钉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运筹帷幄，怎么还会把自己放出去玩的？
　　“主要是不折腾也快破产了，线下实体不好做，大小姐你拿来练练手，死马当活马医。”
　　雷丞相很看得开，一来是艾丽娅现在已经是董事长了，董事长下基层很合理，当初艾先生也经常这么干。
　　二来则是眼界开阔了不少，就艾丽娅妈妈娘家的这些个家底，说句不好听的，艾氏集团才是添头。
　　既然这样，那只要没有什么危险，让大小姐开心折腾就是——开个商超能有什么危险？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艾丽娅搓着小手手：“可能会花点钱哦，商超负责人会不会说闲话啊？”
　　“大小姐你都带孙总的儿子去旅行了一趟，他这点自觉都没有？”
　　“孙总？”艾丽娅想了下，校园F4的老爹之一，十八股东里面的连锁超市负责人？
　　好家伙，你这合着是把物产部门最大的商超连锁给自己薅过来了？
　　“嗯，他很开心你能够接手这摊子事情，他还说自己老了，要回去钓鱼养老。”
　　“不准，养什么老，他还能继续奋斗，怎么可以精神离职呢——是不是嫌弃我回收了他的股权啊？”
　　“那肯定没有，看看超市的样子，就知道真的是老了，时代变了……”
　　……
　　……
　　“变的是时代，不是我。”
　　安姨收起电话，扬起下巴俯瞰着对面的人：“让开。”
　　“……请！”
　　蒋天艺面前，那个披着连帽斗篷的少女，拦住了安姨。
　　有风吹来，将那斗篷掀起一角，露出那少女的模样。
　　只见那女孩的脸，竟是白得出奇，活像一张以雪雕成的脸。
　　女孩身后是一辆高级黑色轿车，车上是脸色苍白的蒋天艺以及小助理。
　　崩牙雄和约翰逊已经昏过去了，要怪就怪他们自不量力，非得去挑衅安姨。
　　说来这也是个意外，安姨出门办事，自然不可能是走路去远方，她安安静静地买票检票等飞机。
　　可是却在机场里遇到了蒋天艺一行人，安姨就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相逢不相识。
　　按理说这也没什么，毕竟安姨该给的教训已经给了，威慑很到位。
　　可偏生蒋天艺是个嘴硬的死鸭子，就是那种以后被扔到床上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嘴都还是死硬的傲娇。
　　她下飞机就接到了艾丽娅抢班夺权正式成为艾氏集团董事长的消息，气得破口大骂，叽叽歪歪还给安姨听到了。
　　蒋天艺脾气并不好，长得像是个优雅的大御姐，可是想想也知道以前的经历搞优雅是搞不出名堂的。
　　她的强硬来源于生活历练，暴脾气才能压得住当初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家伙。
　　要不然也不会一口一个小阁老名言，张嘴就是‘你妈个头’的暴论。
　　嗯，艾丽娅脾气也不好，这俩左边一个你妈个头，右边一个艹你妈，相性很合拍了属于是。
　　但是在安姨眼里，艾丽娅嘴臭那是孩子急了真性情，蒋天艺嘴臭那就是狺狺狂吠。
　　闲着也是闲着，安姨于是一路优哉游哉地到了车库这边，想要给蒋天艺一点小小的环溪观震撼。
　　不要以为我不在！我一直都在！
　　只是刚动手，就被一个过路的路人甲发现了，对方甚至还想要‘见义勇为’一下。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JPG
　　但是安姨和对方甫一交手，就察觉到了不对，而后几下兔起鹘落，更是一时之间呈现出势均力敌的架势。
　　这可不得了！
　　安姨惊讶于对方的本领，对方则是惊讶于不愧是祖国大地，地大物博，随便来个人都如此深不可测。
　　只是她说出‘老人家，时代变了，不要打打杀杀’的话之后，就算是戳安姨逆鳞了。
　　谁打打杀杀啊？
　　我家姑娘出个门都被一群人喊打喊杀，现在是个猫猫狗狗都能在背后嘴臭她，还说自己打打杀杀。
　　这像话吗？来欺负我们一个小破观，来骗，来偷袭。
　　时代变了——但是变的是时代！不是我！
　　安姨挂断临时打来的安乐乐的电话，抬手压上去，这次认真了之后少女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两个身影撞在一起，蒋天艺缩在车里呆滞地看着两道身影从左打到右，砰砰砰跟特效一样拳脚交击。
　　直到最后两个身影错开，披着斗篷的少女整个人被打得双脚离地倒飞起来，横身撞在了她的车的车门上。
　　「轰——————」
　　沉重的撞击让整辆车都横着移开小半米，吱嘎的轮胎摩擦声在光洁的车库地面响起，刺耳不已。
　　车门凹陷进去，车窗玻璃更是如同被重锤撞击，满是蜘蛛网一样的龟裂。
　　蒋天艺喉咙干涩地滚动着——这是人能够打出来的动静吗——而且还是被打飞之后的人撞出来的？！
　　安姨停下追击，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奔雷手闻泰来，是你什么人？”
　　“我不知道什么奔雷手，但是我家隔壁的武术馆，馆长就叫闻泰来，我叫他闻老头……”
　　少女从车门上掉下来，拧了拧脖子，随手摘下斗篷：“阿姨，你刚才留手了，是因为你认识闻老头？”
　　“认识，当年我收拾过他。”安姨看着她的模样，眉头一挑，双手放下来。
　　想了想干脆直接揣在了一起。
　　揣手手.PNG
　　“还打吗？”安姨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姑娘，想起刚才的那个电话。
　　……这么巧？
　　“不打了，再打下去，我能伤到你，但是我会死。”
　　少女连连摇头，打不过，这已经不是地大物博能解释的了，人杰地灵，实在是人杰地灵啊。
　　怪不得师傅告诉自己行事一定要低调谦逊，随便出门一趟就能遇到一个打死自己的存在，太可怕了。
　　她来这边虽然是为了挑战那些山门，但不是为了打死诸位或者被诸位打死。
　　安姨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几分耐人寻味：“有意思……这就是命运么……”
　　她瞥了眼车里的蒋天艺，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踱步走了。
　　那闲庭信步的模样，把后背完全露出来也没有在怕的。
　　少女揉了揉肩膀，将手抵在地面上，用力一压——
　　「咔嚓——」
　　伴随着一声骨头的轻响，脱臼的胳膊被她自己接了回去，其他的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蒋天艺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快！快上来！你会开车吗？不会的话我开！我们快跑！”
　　“不用啦，那个阿姨不是想杀你，没有杀意捏，不然就她那种大宗师，你早就没了。”
　　少女回头看着蒋天艺：“你做了什么惹恼了她？好在她好像是只想给你个教训，要不然就这俩……”
　　她用脚尖抵了抵崩牙雄，然后摇了摇头：“外家功夫，不到家，别说她了，就算是我也只需要三招。”
　　然而蒋天艺看着她的脸，却瞪大了眼睛：“艾——艾丽娅？！！”
　　“嗯？”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不对，你不是艾丽娅，你是谁？”
　　“我？我叫叶天心。”少女咧嘴一笑：“我是来投奔你哒，表姐！”
　　“……表姐？？？”
　　……
　　……
　　蒋天艺坐在餐厅里，看着旁边的一摞碗，又看了看还在吃饭的叶天心表妹，有种微妙的观感。
　　……自己好像在养一只艾丽娅啊！
　　不过确实不是，心表妹的眼角有一个小小的胎记，像是一个爱心一样。
　　而艾丽娅的话……嗯，怎么说呢，和心表妹的气质也完全不同。
　　艾丽娅是那种很恣意很霸道的，像是在发癫和摸鱼之间反复横跳，却又十分伟光正的那种。
　　这个自称自己表妹的小姑娘，虽然长相和艾丽娅几乎一样，可是眉眼的气质更偏向青涩活力。
　　就像是一个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活力元气少女的模样，而且好像是个练家子。
　　就刚才被打得那么惨，可是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吃饭的胃口都不受影响的。
　　蒋天艺点了根百年寿女士香烟，烟雾缭绕之间眼神有点发怔。
　　要知道自己的车之前开出去叫保险，保险公司还挠头怎么能在地库里都被撞到侧面的。
　　这尼玛隔壁停车的家伙开的是拖挂吗？尾巴甩过来打的？
　　不过那些都是小事情，蒋天艺在半路上顺手买了辆新车，亲自充当司机把这个小号艾丽娅带回来了。
　　对方一口一个表姐，蒋天艺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表妹。
　　“呼……终于八分饱了……”
　　心表妹摸了摸小肚子，满意地呼出一口气：“还是国内的饭好吃啊，比中餐馆的那些好吃多了！”
　　蒋天艺闻言眼神闪了闪，摁灭香烟：“你之前，在国外？”
　　“嗯呐，我才出师，师傅说让我回来锻炼一下，和各门各派探讨交流，然后给了我这个！”
　　叶天心说着拿出来一张名片，蒋天艺接过来看了眼，发现这是当年自己父亲的私人名片。
　　“你妈妈是谁？”
　　“叶青霞。”
　　“……你是我妈妈的姐姐的女儿？”
　　蒋天艺顿时恍然，怪不得自己没印象，毕竟母亲老早就离开了。
　　当初父亲用‘下作’的手段获得了母亲，但是真爱的时间太短，尽管父亲觉得是真爱，可是母亲却对此不以为然。
　　换而言之，娘家那边的联系，蒋天艺从小就没什么记忆，只知道自己妈妈好像是来自一个叶姓宗族。
　　母亲的姐姐是自己的姨母，她的女儿叫自己一声表姐，合情合理。
　　但是问题来了——你为什么和艾丽娅这么像呢？
　　“你爸爸是谁？”
　　“我爸爸？不知道捏！”
　　心表妹正在吃饭后甜品，闻言抬起头舔了舔嘴角：“我妈妈一直不告诉我，我回来就是想要查一下这件事。”
　　“……你那身本事，哪里学的？”
　　“一个小道观，我师傅教的。”心表妹挠了挠头：“我还以为自己挺厉害的，毕竟我打遍整个皇后区无敌手，就算是那些国术馆的馆主都打不过我，没想到还是祖国厉害啊……”
　　“刚才那个人，可能是——应该是国内最厉害的那批人之一。”
　　蒋天艺不太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安姨，虽然见过对方的照片，可是气质差距太大了。
　　照片里面的安姨，温婉和蔼，有种家里长辈的温和观感。
　　而刚才那个迎面走来的女人，却有着能够斩断金玉的锐利，以及巨岳倾塌覆压而下的压迫力。
　　蒋天艺躲在车里，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要倒下来压死自己的大山……
　　这俩的差别，大抵就像是叶天心和艾丽娅的区别，像，但是不完全像。
　　“哦，原来是高手！”心表妹眼睛一亮：“那我就不是垫底的！好耶！”
　　“你回国，有什么打算？”蒋天艺升起了一点别样的小心思。
　　崩牙雄很忠心，但是蒋天艺相信他的忠心，不相信他的能力。
　　天天被收拾，打不过安然这种老怪物也就罢了，连艾丽娅和安乐乐都不一定打得过。
　　哦，当初还有艾丽娅的妈妈陆无瑕——这行不行啊？老幼妇孺都快凑齐了！
　　但是叶天心不同，听名字就知道和自己很搭，一个天艺，一个天心。
　　而且能力也很强，强得不可思议，刚才那交手的姿态，比拍电影还要电影，动作大片。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和艾丽娅太像了……
　　一想到能够把艾丽娅抓到身边当成阿猫阿狗喂起来养，蒋天艺就有种兴奋到发抖的冲动。
　　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
　　“我回来是为了读书，然后是挑战各大山门，最后是……额，历练？好像是这么说的。”
　　心表妹想了想，掏出来自己身上的东西，钱的话只有几张卡和一些零钱。
　　“但是我没多少钱，所以我妈就让我回来投奔你，她说你能管我饭，可以吗表姐？”
　　太可以了！！
　　蒋天艺收敛起嘴角压抑不住的弧度，露出贴心大姐姐的模样：“你是我姨妈的女儿，就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才止管你的饭呢？你的吃穿住用行我都要负责的，你读书上学呢，就正常地上，平时呢，就在我身边，好不好啊？”
　　“在你身边？”心表妹有点为难：“可是我要去游历名山大川，挑战别人啊……”
　　“当然可以！我给你安排行程不好吗？车、机票、酒店——姐姐都可以给你准备好，但是你之前也看到了，姐姐身边的保镖没用，姐姐也怕啊。”
　　“啊，那种大宗师的话，没事的，人家是明心见性念头通达才会做事，说来就会来，说不来就真的不会再来了。”
　　“可是别的宵小呢？你忍心看到姐姐担惊受怕吗？”
　　心表妹为难地想了一阵，然后一咬牙，指着旁边的碗：“师傅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吃了你十二碗饭，我就帮你做十二件事！我要是得闲我就贴身保护你，但是如果我没空的话，那……”
　　“那姐姐就不出门，安心在家里好了，你放心。”
　　蒋天艺抓着表妹的手，摸啊摸：“好妹妹，你这身本事练了多久啊？”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妈妈就把我送到了我师傅那里，算起来的话，大概十多年？”
　　“你今年几岁？”
　　“十八捏！”
　　“十八岁……好，十八岁好啊……”
　　蒋天艺又想起什么，指着她这身打扮：“这是有什么说法吗？这衣服？”
　　“哦，这倒没有，纯粹是帅气，就像是神龙大侠一样！”
　　说着心表妹站起身，戴上斗篷嘿嘿哈哈地比划了几下：“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可是师傅却说我才疏学浅，堪堪入门，这次我回来就是要让师傅刮目相看！扬我门威！”
　　“你们师门叫什么？”
　　“叫——额，这个不能说，只有挑战答应了对方的时候可以说一下。”
　　“那你和我打，我认输，你可以说呀！”
　　“那不行，这是钻空子，我的师门当初据说犯了错，被逐出海外，这些年一直都在弥补，近几年才有了回应，我可不敢让师傅生气，她生气的话是真的很可怕的。”
　　“多可怕？”
　　“之前的那个大宗师打我，你看到了吧？打人如挂画！”
　　蒋天艺抖了抖，很显然安姨的威慑力更上一层楼，都快成蒋家父女的心魔了。
　　“看、看到了……”
　　“我师傅打我比她还狠，实心的钢管，这么粗——”
　　她比划了个已经不能说是钢管而应当是什么柱子的玩意儿：“师傅老是说我心性不定，侠以武犯禁，每次我和别人动手她就说我争强好胜早晚出事，与其在外面被打死了扔在阴沟里，不如让她自己清理门户。”
　　“……”蒋天艺眨了眨眼：“你师傅……是不是不喜欢你啊？”
　　“那倒没有，我师傅超爱我的，打是亲骂是爱，我能理解，老人都这样，虽然我师傅也不老就是了。”
　　心表妹对于被师傅拿着钢管铛铛铛地敲很显然没有任何怨愤，也不知道是她真的皮实还是师傅留情了。
　　不过考虑到刚才那一下她也没事，蒋天艺觉得大概率是前者……
　　“这样，我们去见一下你姨父，我父亲，然后晚上我再带你去一家专门的私厨，请几个大师傅给你做好吃的！”
　　“好呀好呀！”心表妹找了找，翻出来一个护身符。
　　“这个！我师傅给了我三个，你一个，姨父一个，还有一个我得留着。”
　　蒋天艺不甚在意地接过那个护身符：“好，姐姐很喜欢，好看。”
　　“这可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这个东西你要是在东海岸拿出来，只要是懂行的，绝对没有人敢动你！”
　　至于说不懂行的，那就不需要掏这玩意儿了，得是对面跪下求饶。
　　蒋天艺敷衍式地点头：“走吧，你——”
　　「咕……」
　　蒋天艺呆滞地看着自己表妹的肚子，后者捂着肚子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八分饱……好像也不是很够哈……刚才运动量有点大。”
　　“你这——”
　　“表姐！你说过要管我饭的对吧？”
　　叶天心顶着那张艾丽娅的同款小脸蛋儿，可怜兮兮地抓着蒋天艺的袖子：“你刚才说了的！”
　　“……当然！服务员！再来一份招牌菜——先吃饭，吃多少都可以，姐姐别的没有，还算有几个钱。”
　　蒋天艺想了想，又拿出一张卡：“另外这张卡你拿着，免得出去吃饭……咳，以后吃饭，用这张卡买单，记住了吗？”
　　且不说对方的身份真假，单纯之前的救命之恩，给一笔丰厚的酬谢她都觉得合理。
　　只要别这孩子出门还饿着肚子的模样，以为她蒋天艺穷酸到不给孩子吃饱就行……
　　“好咧——放这里放这里……不是一份！两份！两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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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天心？”
　　蒋镇雄抖了抖报纸，拉下眼镜，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看了眼对面的少女。
　　蒋天艺看着这改造一新的监狱，有种微妙的观感：“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之前有人尝试越狱，然后我觉得该坐牢就得老老实实坐牢，捐了笔钱给监狱加强安保而已。”
　　坐监，是当年紫荆大水喉的唯一出路。
　　蒋天艺叹了口气，大概猜到了和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安然有关。
　　就很怪，对方只是一个人而已，又不是妖魔鬼怪，怎么就把自己和自己父亲吓成这个样子呢？
　　蒋天艺也不想说自己刚订了一辆高级防弹轿车，她只是淡然地拿出一封信：“这个字迹，你认识吗？”
　　蒋镇雄从那个堪比银行柜台的取物口拿过来那封信，拆开看了看，表情变得沉郁起来。
　　“你妈的信……那个孩子，她也知道，委托你带一段时间。”
　　“她很厉害！”
　　“谁？你妈？”
　　“不，叶天心，她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之一，身手不凡。”
　　“身手不凡，然后呢？”蒋镇雄头也不抬：“现代社会，身手再高你又想搞什么？暗杀？想太多啦……”
　　“她们可以威胁我们——为什么我们不行？”
　　“因为我们做错了事在先，这就是规矩，守规矩，能活，不在规矩里面玩……你猜猜这些规矩是谁定的？”
　　和制定规则的人谈违反规则的事情，那得有掀桌子的本事。
　　招揽一个所谓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很显然不行。
　　蒋天艺倒是也没什么执念，只是有了想法在父亲面前一说，蒋镇雄不同意就算了。
　　她想了下，压低声音：“对方和艾丽娅很像。”
　　“哪里很像？”
　　“哪里都很像——长相几乎一样！年龄也一样，就是……额，身材不一样，还有气质。”
　　“你怀疑什么？她和艾丽娅有血缘关系？”
　　“当然！我不但怀疑她和艾丽娅有血缘关系，我甚至怀疑她和艾如龙有血缘关系！”
　　换而言之，她觉得叶天心是艾如龙的私生女，而且光看长相的话这似乎不无可能。
　　蒋镇雄回忆了一下：“我没听阿真说过她娘家那边的事情，而且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唉，算了，我懒得过问这些，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能说这封信是真的，她确实是你的表妹。”
　　蒋镇雄摇了摇头：“江湖事多，什么人都出来了……”
　　蒋天艺看着自己父亲已然心气完全消磨掉的样子，也叹了口气。
　　“爸，你放心，我就算不搞规则外的那些手段，也能够堂堂正正地打败艾丽娅，哪怕她现在完全继承了艾氏集团。”
　　“完全继承……什么意思？她家里人都死了？”
　　“那倒没有，据说是艾如龙当初有一个最终遗嘱，配合公司章程，如果艾丽娅的继承权受到阻碍，她就能够继承100%的股权，将艾氏集团变成完全个人控股的企业。”
　　“艾如龙——他当初飞机失事，还有时间留遗嘱？”
　　“更早的时候，而且算的是艾丽娅成年之后一个月，如果他们家和和睦睦，那么现在掌权的，应该是艾如麟，他们家的老三，艾丽娅的三叔……他其实要比艾丽娅更难对付，我之前在一个矿业拍卖的场合和他打过交道，很有野心也很有能力的男人，所以这是一件好事。”
　　主少国疑，少主无用，这不叫好事，难道让一个年富力强的摄政王或者丞相尚父来撑着是好事吗？
　　曹操听说刘阿斗要完全掌权，估计吃饭都得多吃两碗——这可比诸葛亮好对付多了！
　　蒋镇雄不置可否，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对方那侃侃而谈运筹帷幄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好片刻之后，他放下信纸，重新拿起报纸：“好，等你好消息。”
　　“嗯，早晚有一天，我会带着艾丽娅那个家伙，来亲自见你！她见到你都得给你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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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没有用，尊重这种东西是放在心里的，就像是你去见对象的父母，你鞠躬礼貌，比得上让你叫一声爸爸妈妈？”艾丽娅看着看似很礼貌的商超门店，连连摇头：“全都是表面功夫！改！”
　　孙总是个很富态的家伙，看起来笑眯眯得像是个弥勒佛。
　　艾丽娅说不行，他也不辩解，只是摆手让人赶紧照做：“改！大小姐说什么是什么——赶紧记下来，改！”
　　“孙总啊……”
　　“大小姐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孙叔就好。”
　　“孙叔啊——”
　　“哎，怎么了？”
　　“你觉得，商超的员工一直都站着，会不会太累了？”
　　“嗯……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弄个座位，没事儿的时候就可以坐一下？”
　　“可以倒是可以，这都是小问题——可是这对经营，有什么改善吗？”
　　“没有啊！”艾丽娅摊了摊手：“但是我要来当一段时间的店员，我想有个地方休息！”
　　很好，很理直气壮。
　　什么叫以权谋私啊？
　　我是小客服，所以我要按时下班。
　　我是商超店员，所以你不能让我一天到晚都站着。
　　孙总恍然：“原来如此……不对啊，你不是来当店长吗？”
　　“嗨，当店长好累哦，我要当店员，没事干就躲在角落里玩手机，然后工作就是把货架摆得非常非常齐整，堪比强迫症的那样，最重要的是只有基层才能够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孙总怎么听都觉得只有前半句是真话……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大小姐肯当董事长，还不许人家有个玩耍的地方？
　　别说把商超当成乐高来摆齐整满足强迫症，就算是让一堆员工陪她过家家都是小事情。
　　艾如虎能把电子营业部从九百亿干到六百亿，大小姐经营一个商超完全垮掉都还不到对方败家的零头。
　　“好，我记下了，还有什么吗？”
　　“员工工资要提啊……”
　　“提，都可以——提多少？”
　　“现在是多少？”
　　“正常的标准，大概是这样……”孙总如此这般，嘀嘀咕咕，说了一下大概的薪资。
　　艾氏集团旗下的商超连锁一共加起来有三十多家，门店经营有好有坏，总共员工接近七千人。
　　要不雷丞相之前怎么说十万人跟着艾氏集团混饭吃呢，本部三万员工反而是少数，算上其他产业，十万只多不少。
　　艾丽娅看着拿来的工资表，想了想自己最近给集团总部员工的待遇，然后接过笔写写画画。
　　孙总凑过去看了看，眼角一跳，很显然艾丽娅给得有点大方了。
　　保底收入五千五，而且这还是无责底薪，加上提成奖金又是一笔钱。
　　法定假日3倍工资，有五险补助——最重要的是每个月月休8天是什么情况？
　　“双休不开门？”
　　“开，但是周二或者周四，考虑拿一天来休息……”
　　“这样的话，运营压力会很大的。”
　　“孙叔，你得明白，员工的努力，本质上是用时间和劳动换取薪酬，没有好处，谁会陪着你折腾呢？我想要改善购物体验，那么就一定要有高于市场平均的工资和员工福利，这只是比同行高了一半多而已，我的目标是比同行高一倍。”
　　孙总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还是有点小纠结。
　　花钱亏钱都是小事，只是这比同行高一半多的工资，怎么从董事长嘴里说出来味道就不对呢？
　　董事长的目标，是员工的工资比同行高一倍——这合乎盈利之道吗？
　　艾丽娅挂上自己的新工牌，小店员，但是工牌后面有一个『总部检查』的后缀。
　　很好，现在自己是钦差大臣了！
　　“来，那个小哥，拿双白手套……嗯？怎么闹起来了？”
　　艾丽娅刚想说拿双白手套自己去检查一下卫生，就发现收银台那边起了争执。
　　“你们这个！明明就是压坏了！我不要不是很合理嘛？凭什么不退我钱！”
　　“对不起先生，出票了的话，我们可以联系柜组人员过来检查然后调换商品的。”
　　“我就是信不过你们了！我不买了！退钱！”
　　“您稍等，柜组人员马上就来……”
　　“等等等！我都等了二十分钟了！给句痛快话！RNM！退不退钱！我来花钱是买气受的吗？”
　　“非常抱歉，但是还请耐心等待一下，柜组可能有点忙。”
　　“七天无理由退货不行吗！”
　　“那是只支持网购的，线下购物……”
　　“不好意思，我能看一看这个吗？”艾丽娅挤过去：“抱歉让一让，让一让……客人你别生气，让我看看可以吗？”
　　“……你谁？你也是超市的？”
　　“对，我就是售后的，你这是买的瓜果是吧？”
　　“没错！我这个哈密瓜选的时候没看到，选了个压坏的，怎么就不能退呢？我付了钱还没离开柜台呢！”
　　“当然可以退……孙叔，去取个新鲜的哈密瓜来，另外那边那个小哥，拿新的水果包装过来！”
　　“诶诶诶！我要退货！不是换货！我不在你们这边买了！我不要！”
　　“退货，但是出现这样的失误是我们商超经营管理的问题，所以免费补偿给你一个。”
　　艾丽娅好说好话，对方似乎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被晾了二十多分钟气到了。
　　对方闻言哼唧了下，有点消气的样子：“送就不用了，退钱就行了……”
　　“那不行，不但要退，还要补偿，超市以后的服务会改进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艾丽娅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送过来的新瓜，三下五除二切开验明真身没有破损压坏，熟度刚好。
　　分装好之后她不仅把买瓜的钱给了对方，另外还让后台那边支了二百块钱补偿款。
　　“请慢走。”艾丽娅抬手送走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对方，感慨现在的消费者实在是太心软了。
　　受气了只要道个歉给点本就该给的补偿，居然跟自己不好意思占了便宜一样，这合理吗？
　　他妈的，见天被这些商家PUA，一个个都成什么样了……
　　艾丽娅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很抱歉，今天商超关门歇业，请大家有序离开。”
　　孙总在旁边背着手给艾丽娅做背书，员工们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好一阵之后，所谓的柜组人员才姗姗来迟，却是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胖娘们儿。
　　艾丽娅打量着对方那闲庭信步甩着钥匙很拽的姿态：“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清点啊，盘库啊——你谁啊？新员工？看清楚了，我是副店长！”
　　对方指了指自己的工牌，口水差点喷到艾丽娅脸上来。
　　艾丽娅摘下手套，扔到对方脸上：“我要和你决斗！”
　　后者愣了下：“什么？”
　　“那算了——孙叔，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搞好服务业呢！下定决心吧！”
　　“你被开除了。”孙总摆了摆手：“给你结算和赔偿，走吧。”
　　“……”胖娘们儿瞪着眼睛，一口气差点没憋上来。
　　“还有，大小姐刚才改了薪资待遇，如果正常来说，店长副店长的年薪大概在五十万左右，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

233-受人尊敬的大小姐抵达了她忠实的连锁超市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也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是本来已经到了面前的钱，因为自己的失误没了——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毕竟金钱伤害才是地球ol最真实的伤害之一，倘若只是跟副店长说你被开除了，那她顶多生闷气。
　　但你要是说如果你好好工作的话，年底起步五十万，那她回去半夜都得醒过来给自己一耳光悔不当初。
　　真实伤害，是这个游戏最真实的伤害——还带暴击的！
　　当然啦，光是这么一说，难免副店长不信。
　　她喘着粗气，似乎想要辩解挣扎怒斥什么，甚至一只手就抓住了艾丽娅的胳膊。
　　安乐乐窜出来把她的手一掰一压：“我劝你最好冷静点，现在给你赔偿，等下就可能是汤药费了！”
　　“凭什么！你说开除我——理由呢！理由！我不服！”
　　“刚才你做什么去了？”
　　“我、我盘库去了！我在努力工作！”
　　“好，调监控。”艾丽娅指了指保安室的方向：“你要是说你在摸鱼，那我只当你真性情或许还有救，你说你盘库，那就看看监控是不是，如果是的话，你升任店长，年薪起步我给你五十万，如果不是的话，你连离职补偿都没有。”
　　“……”
　　“去啊！为什么不去了？员工在这里因为你的工作失误焦头烂额，你这种管理岗的人在后面浑水摸鱼！”
　　艾丽娅把那个烂瓜拿起来拍她头上：“狗一样的东西！你还敢甩脸色给谁看？！”
　　旁边的收银员小姐姐缩了缩脖子，有点庆幸自己脾气还算好，没有和顾客吵起来……
　　事实上绝大部分打工人都对自己的工作有自觉或者说有认知，拿钱上班不能说是爱岗但起码也还算敬业。
　　只是太多的现实因素让员工们连敬业该获得的酬劳都没能够如数到手，于是敬业也就成了个多劳少得的笑话。
　　究其根本，无非就是一个付出和收获不同步的问题，月薪一千我是老板的爹！
　　艾丽娅不想多那么多爸爸，所以只能够试试看怎么安抚大家了。
　　商超正在关门，人在往出口的方向走，员工们都聚集过来准备帮着清点最后的一批收银。
　　艾丽娅抱着胳膊在旁边安静地看完大家的工作，就这么看了足足半个小时。
　　孙总在旁边背着手陪着：“艾氏集团的商超已经算是天海市相对服务比较好的了，大小姐你觉得呢？”
　　“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不仅是对客户来说，还有对员工也是……孙叔，前段时间我去本子那边，看到过服务非常非常好的商超，甚至可以说是卑微，但是你知道那种感觉其实在我作为顾客的角度来说，并不算太好么？”
　　孙总挑了挑眉，疑惑道：“服务好——还不好了？”
　　“好，但是不完全好，我来买东西，不是来客串上帝的，作为顾客，服务是一部分，但更多是为了购物，也就是商品的物美价廉，本末倒置不可取，而且员工们那样的话就太累了。”
　　海底捞服务好，好到让人大脚趾扣地板不好意思再去的地步，过犹不及。
　　艾丽娅本来弄一家商超，是打算给员工们整点福利待遇的。
　　毕竟艾氏集团光是总部就三万多员工，发放礼物的话众口难调。
　　不如给他们一定额度的购物卡，然后弄一个大型超市让他们想买什么买什么，喜欢什么拿什么。
　　但是真的到了商超，看到现在这种传统的——或者说让人不爽的零售行业，就又想要卷一下了。
　　说句不好听的，她就算是没钱的时候，也没有过自己吃肉别人喝口汤都不行的吝啬。
　　现在有钱了，那就算是把商超按人头拆股份，然后发给员工，那又算什么大事？
　　等到客户都散了，商超拉了门，艾丽娅这才跳上一个收银台，看着那些围拢过来的员工们。
　　“我叫艾丽娅，艾氏集团的新董事长，过来这边当一段时间的店员，俗话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也不说那么多虚的，就想问问大家——我加钱！大家上调月薪，能不能够学习培训一下，咱们重新把商超这边给做好？”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商超不是我家的，而是你家的，你要搞培训要做什么，你说了算？
　　艾丽娅拍了拍手，安乐乐递过来一份花名册，然后又打开两个大箱子。
　　这半个小时，除了看细节，更多自然是延续了艾丽娅的惯常恶行——提现金去了。
　　艾氏集团三十多个商超拢共七千多员工，每个商超在岗的也就两百多人。
　　艾丽娅提了两个箱子过来，足足两百万，孙总都不知道她想要怎么发。
　　“我念到名字的，上来领培训时候的出差津贴以及全勤补偿，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大家需要去做一些服务业方面的规范学习，定一个章程下来，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可以提。”
　　没有人提，大家都在看钱，这是大饼对吧？是拿来画给我们看的对吧？
　　“我不希望看到大家这种沉闷的样子，我知道大家对这份工作没有什么热爱可言，收钱办事，拿时间和劳动换一点微薄的薪水，我来就是为了改变这个问题的——如果凑不出三个问题，那我现在就走！”
　　这下大家有反应了，交换了一阵眼神，一个看起来应该在员工里面资历颇老的大姐抬起手。
　　“那个，老板，培训的话……去哪里呀？我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呢！”
　　“就在这里，接下来的半个月，商超不接待外来顾客，每天只有集团总部的员工过来选购，他们就是顾客，同时也是配合测试的测试员，我们要进行一次大考！”
　　大姐点了点头，行吧，看起来是新老板喜欢折腾，但是不出远门就没事儿，孩子每天还要上学放学接送呢。
　　“老板老板！”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举起手：“发奖金的话，兼职的员工也有吗？”
　　“你是兼职的吗？”
　　“对，我是兼职的，勤工俭学，卖牛奶有提成。”
　　“发——只是会少一点，希望你能理解，这次发奖金，主要是按照工龄来算，要优先照顾老员工。”
　　“哦，行，有就行，嘿嘿……”
　　“老板！”一个保洁阿姨弱弱地举手：“俺们也要参加培训吗？”
　　“要，不但要，而且保洁部门，我在这里做个承诺，会上调你们的工资，起码比现在多一倍。”
　　保洁阿姨们的工资很低，在天海市这种超一线大都市，她们的薪水即便是加上了艾氏集团当年的福利待遇，也才一千多，这已经是当初艾丽娅的妈妈介入之后的结果，可惜的是她失踪之后，这种按年上调薪资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孙总在后面揉了揉脸，其实他给的已经算是同行里面相对比较宽裕的薪酬了，要不也不会说运营压力大。
　　但是商超这事儿吧，被线上挤压得实在有点喘不过气来，这些年都在走下坡路。
　　光是加薪水，怎么能把生意做好呢？
　　算了，大小姐开心就好，别人花几亿几十亿买豪宅游艇，大小姐花同样的钱买个超市玩过家家。
　　只要能够给她积累一点经验，这些金钱方面的代价，不管是雷丞相这个大管家还是十八股东都不怎么心疼。
　　毕竟大小姐苦啊，没有爸妈护着，这么小年纪就要尝试操持家业，肩负责任，唉……
　　“没有问题了？那就领钱！我念到名字的，先把钱拿了，然后我们再说其他！”
　　对于银行来说，艾氏集团是个哪哪儿都好的大客户——除了艾丽娅本人。
　　有雷总的金融保险部门在，艾氏集团在银行的流水实在是夸张，现金储备也非常充裕。
　　再加上当初艾如龙的大批不动产积累，就算是艾氏集团马上垮了，手底下的不动产也是超级优质的抵押物。
　　这样的客户谁不喜欢呢？
　　艾丽娅上次去贷款，那幢大楼贷款十个亿银行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那地皮，那园区，八十个亿都能贷出来。
　　可是你™能不能别见天儿就提现啊！
　　旁边一个银行的工作人员瞪着死鱼眼当背景板，按理说两百万提现的话，银行柜员连眼皮子都不会多抬几下的。
　　可问题是艾丽娅有前科，天知道她拿着这两百万，会不会转头就又要银行调两个亿过来。
　　算了，干脆还是来个人看一看吧，免得到时候整什么活儿，银行还得搭进去半车验钞机……
　　银行工作人员揣着手手，在角落里搅手指玩儿，看着艾丽娅发钱，然后恍惚地反应过来。
　　卧槽！她有钱是真发啊？！
　　别说他了，就连商超的员工也是懵的——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难道是老板生日？
　　“来，拿着，兔年大吉。”
　　“这是你的，辛苦了，工作了这么久，新年快乐。”
　　“还有这个——兼职是个很好的锻炼方式，自己挣钱自己花，但是要注意兼职的工作安全，另外中介方面也要谨慎选择，有的黑中介很狗屎，以后要是遇到那些破事儿，可以回来找我们，商超这边或许能帮上点忙。”
　　兼职的卖牛奶小哥拿着六百块钱的奖金，有点小感动，甚至有种以身相许的冲动。
　　小年轻哪里见过这种老板啊？良心！太良心了！暖暖的很贴心！
　　就是有点记不太清楚日子，这怎么就新年了？天气才刚入秋呢……
　　不过没关系，没见大家都很配合么，只要有钱拿，老板说太阳是方的大家都可以嗯嗯嗯对对对。
　　艾丽娅花了大半个小时发钱，把大家都认了个脸熟，还有大概七十多个轮休的今天不在，留了一批钱明天发。
　　发完了钱，艾丽娅说话就管用了，大家捏着手里的奖金，眼睛却都盯着艾丽娅的方向。
　　“好了，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管理岗的留下，其他的员工可以回去了，今天放假！”
　　……啊？
　　不是，您要不整点心灵鸡汤什么的？不然这钱我们拿着烫手啊！
　　大家已经做好了艾丽娅讲一个大点的三个小点的第一小节，并且接下来讲个俩小时的持久战准备。
　　看在真金白银的份上，大家甚至就连等下鼓掌的时候眼角感动的泪花应该怎么演绎都想好了。
　　可是你这——放价？
　　“放价！回去处理好事情，养足精神，明天包括轮休的全员到岗，第一天或许会辛苦一点。”
　　艾丽娅跳下收银台，孙总赶紧扶着：“哎呦哎呦，你这跳下来多危险啊，这么高……”
　　看得出来，十八股东即便见识了艾丽娅的好几次天生神力，依旧把她当成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小白花。
　　“没事，孙叔，我们这边的采购供应商，能约出来见一见吗？”
　　“那可就太多了，全都要见？”
　　“尽量吧。”艾丽娅想了想：“不过不是现在，得过段时间……嗯，先培训完再说。”
　　“啊，行，我去先联系他们问问。”孙总把这事儿记下来了。
　　艾氏集团是有和供应商谈判的本钱的，且不说艾氏集团自己就有物产部门，提供了很大一批商品货源。
　　单纯就按照商超连锁的规模来说，覆盖包括天海和临近几个省市在内的三十多家连锁店，也足够让供应商认真对待。
　　艾丽娅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没想到这个动作又把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员工们全都叫住了，大家全都望了过来。
　　得，条件反射了大家都——艾丽娅摆手示意没事，于是大家这才安心离开。
　　孙总摸了摸下巴，很想说艾丽娅算是个小天才，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建立了起码让大家都愿意听她说话的话语权，这事儿有些高管调过来十天半个月都未必做得到。
　　当然啦，一想这是花了两百万‘买来’的，似乎也就还算合理。
　　艾丽娅在空荡荡的超市里走着，和孙总聊着一些商超的事情，间或问一问身后的商超管理岗们。
　　在基本了解了超市的构造之后，艾丽娅仰头看着这足足五层的超市，皱起了眉头。
　　“四楼和五楼，目前是什么构造？”
　　“四楼是美食区，五楼是电影院。”
　　“一共两百多个员工，顾得过来吗？”
　　“有很多是出租给其他商户的，我们只负责几个自己自营的业务就好。”
　　“这样啊……收租金？”
　　“嗯，当然是收租金，不然呢？”
　　“我如果是想要从他们的营业额里分成呢？”
　　孙总瞪大了眼睛：“分成——加盟？”
　　“算了，以后再说吧，慢慢来。”
　　艾丽娅没有多提这个话题，而是转向了商超的店长，那是一个有点高瘦的中年女人。
　　“店长啊，问你个事儿，整个商超的营业额，一年有多少？”
　　“如果是我们经营的业务再加上租金，一年大概在二十亿左右，去年是十九亿八千六百万。”
　　“这样啊……员工的工资占比，是多少呢？”
　　“这——”店长想了下：“这个还真没算过，但是运营成本全部扣除的话，净利润大概在一亿多。”
　　怪不得孙总说这个是烂摊子了，营业额二十个亿，净利润却只有二十分之一。
　　艾丽娅来之前做过功课，目前赚得最好的商超，净利润甚至能做到五分之一。
　　人家二十个亿赚四个亿，你二十个亿赚一个亿，别人有钱扩张做大，你只有钱摸鱼养老，怎么打？
　　艾丽娅凑到孙总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孙总顿时脸色都变了。
　　一句话，让男人为她换了十八种表情，她是一个很擅长震撼别人的女讲师。
　　“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太冒险了？”
　　“会吗？”
　　“……本身纯利润就不够了，这样分，过犹不及啊！”
　　“那就要把服务做好，把客户吸引过来，把蛋糕做大，开源节流，节流很重要，但是开源更重要。”
　　艾丽娅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去看生鲜了，孙总则是站在原地唉声叹气。
　　店长左看看右看看，到底还是孙总作为老老板更有感情，凑过去小声问道：“孙总，怎么了？”
　　“唉……大小姐实在是……啧！”
　　“大小姐刚才说什么了？不能说的话就算了，要是能说——我帮你也参考参考？”
　　“说什么……大小姐刚才说，要考虑把以后的80%利润，甚至是90%，都分给员工。”
　　孙总说着打量了一下店长：“啊，你也是员工来着，你该高兴才对。”
　　店长眨巴眨巴眼，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分、分多少？”
　　“只是考虑，大小姐还没决定呢，不过有一说一，她是真大方啊，比当初大哥和阿姐都还大方。”
　　他原以为艾如龙和陆无瑕，已经是少有的良心企业家了，没想到艾丽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哪里是做生意，这是来做慈善来了……
　　他刚想和店长再说几句，却发现后者已经一溜小跑凑到了艾丽娅那边，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大小姐您小心，刚拖了地地滑……啊对对，这里有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这就擦！没有清洁工具不要紧，我衣服很干净，今天才换的，我拿衣服来——没有没有，商超就是我的家，我不爱它谁爱它？”
　　“……”

234-艾丽娅的快乐过家家
　　新的一天，快乐得就像是过年。
　　金帆揣着卡，有点茫然地发现自己今天不用上班，而是需要——额，需要上班。
　　好像这么说不太对，不用上班是不用去总部上班，而要上班，则是因为今天有新的工作任务。
　　老板安排新任务，这无可厚非，但是这地方是不是和自己的专业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对口？
　　抬眼看着面前的繁华商超——以及被关上的商超大门，金帆带着些许茫然。
　　别说他了，部门主管也是懵的，正在揣着小手手像个大冬天的老农民一样蹲旁边，和大家一起干瞪眼。
　　“孙哥，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大小姐发钱了。”孙哥言简意赅：“让我们来花。”
　　嗨，这算什么，哪天大小姐不发钱你再来说这茬。
　　大家齐齐整整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起开始路边蹲，这也没开门啊咱该干嘛啊？
　　大家没事做，只能是先聊会儿天，等商超开门。
　　大概是去修改什么程序？开发购物APP？收银程序？线上购物同步？
　　程序组的一班人马平日里对于线下消费的态度基本就是没有任何态度，线下购物？狗都不去！
　　网购多方便啊，一键按下去，上午买的下午到，晚上买的第二天就能到，还不用去挑挑拣拣。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大家也不会挑，摸个瓜也只会象征性拍两下，好坏都分不清。
　　然后大家就开始讨论葱、蒜薹、韭菜到底分别长什么样，青菜和青菜之间有什么区别，沙姜洋姜的四种写法。
　　“你发了多少钱？”孙哥凑过来，戳了戳金帆。
　　“一千五。”金帆看着孙哥：“你呢？”
　　“两千二，好像有部门主管补贴——大小姐出门一趟还挺不容易的，带点礼物说是不知道带啥好，就给直接发购物券了，不过为啥不是现金啊？”
　　“……大小姐发现金发腻了？”
　　“可昨天的带薪假期都是特意发的现金。”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没个合理的解释。
　　什么叫带薪假期？
　　艾丽娅定的带薪假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拿着今天的薪水，然后你放假回去玩吧。
　　因为艾氏集团本部没有日工资低于一百的，就连实习生和保洁阿姨的日薪都在一百以上，所以发现金发得很直白。
　　不然带薪假期就很没感觉——拜托诶！等着发粮的两手空空的所谓带薪假期，实在是很机车诶！
　　放假了也只能够回家躺着，因为根本没有小钱钱去买喜欢欢的东西去吃好吃的去逛街去开心啊！
　　要不怎么银行天天看到艾丽娅就头疼呢——哎呀你干嘛——又取现！要被榨干了啦！
　　集团本部三万人，起步一百的是活计轻省的监控保安。
　　最高的是雷丞相，一天的日薪底薪直接就干到了八千六百块，加上加班费，日薪稳过万。
　　艾丽娅一度怀疑雷丞相之所以加班有瘾，就是因为看着工资条每天不过万心里不舒服，就为了毛三倍加班费。
　　但是年薪不到四百万就能买雷丞相这种人才，不能说是划算，只能说是捡了大漏……
　　艾氏集团总部园区甚至有一个专门的小金库，里面常年放着小一千万现金，各种面额都有，就为了发钱用。
　　就这现金储备，都能开个大型银行网点了，而目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大家谈钱的时候有个直观感受。
　　这段时间景二少就学足了他姐的恶俗模样，和供应链的小伙伴谈事情，都是拉到金库去的。
　　别人给定金，那是百分之几，甚至要供应链的人自己先垫货，销售之后再来财年结算。
　　而他谈价格，那是直接指着金库那边，表示定金直接五分之一起，要现金可以直接搬。
　　我们有实力在的，绝对不会谈什么攒一块儿算欠条，大家先款后货，但是这价格嘛多少得给点优惠……
　　供应链的供货商见到艾氏集团的人现在腮帮子疼，又想要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又揪心对方的砍价。
　　一方面能给结现款的都是真大爷，活菩萨。
　　另一方面他们压价是真的压得狠啊！
　　而且一开口那个量，基本就奔着掏空仓库还得三班倒加班加点来算的，幸福的烦恼。
　　这样的风格全都来自于大小姐，她突然说给发购物券，有种要学习其他老板的纸片画饼方案，就给人很疑惑的观感。
　　别人发购物券，那都是为了抵工资抵奖金，只能换那些库存的卖不出去的东西，美其名曰员工福利。
　　大小姐发购物券，还把购物的时间算成了工作时间，整个部门过来逛超市选购，还明确表示有出差津贴。
　　啧……看不懂……但是理应有什么深意，大家得好好想想。
　　金帆回头看了看商超的门，娘希匹！物产部门无能，拖累三军！
　　这里面明明有人，就是不开门，摸鱼不开工是吧？
　　你们赶紧开门让我们花光购物券然后去上班啊！不然我们晚上又得动用金贵的加班额度了！
　　程序组目前对艾丽娅的忠诚度很高，因为艾丽娅给了他们特殊的优待，就是可以弹性加班。
　　别的部门都不许加班，下班了拉闸都得滚蛋，别在总部浪费集团电费。
　　他们不一样，跑程序什么的电脑通宵开着，有时候有些灵感啊或者BUG要检查修改啊，总不能说走就走。
　　艾丽娅很体谅他们搞事业的雄心壮志，所以特批程序部门可以弹性一点——但是也只能一点点。
　　最重要的是加班费敢少给一个子，她就要把部门主管挂在总部园区的旗杆上风干，不信可以试试看。
　　孙哥给加班额度都得先掏个计算器抠一遍，没点实力的组员想要去他面前要宝贵的敲键盘时间，还要被怼。
　　要是放一个月之前，能加班要说是优待，金帆能拽着对方直接啐他一脸。
　　可是现在嘛……呵呵，知道大家现在都把娱乐室当成秘密会议办公室来用了么？
　　据说设计部门之前给二少那边打报告，说还想多申请点加班额度，然后被叫过去做了一下午思想工作。
　　最后设计部门的新主管回来，神经质一样抱着茶杯含泪抄了一下午的集团新工作手册，发誓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原本的设计部门老大被叫回来直接把这个新上位的副手给踹到后勤那边去了，以儆效尤。
　　二少甚至在高管会议室拍桌子，设计什么的，想不到就回家去啊！去采风啊！去放松自己寻找灵感啊！
　　加班？有病吧塞一块儿挤在办公室里就有灵感了？给我抄袭一个别人的方案改改颜色然后糊弄鬼是吧？
　　假努力！真作秀！浪费员工的工作热情！败坏集团工作氛围！
　　甚至因为那次申请，整个设计部门都被通报批评了一次。
　　远在本子那边的大小姐更是亲笔手术批评语，称之为性质相对恶劣，思想非常落后，某些高层管理人员，在新工作手册发布之后不反思不收手，这种行为是典型的媚上欺下两面人心态，绝不能任由这股歪风邪气继续发展下去，要出重拳。
　　事实证明有事儿大小姐是真上，高管们可不敢和这位不做生意做慈善的带善人讲什么现代商业管理。
　　程序组至此高人一等——呵，笑死，知不知道什么是嫡系待遇啊？你们也配加班？
　　和金帆有一样心态想要回去干正事儿的人不在少数，大家瞪着死鱼眼等开门，门里面的人影影绰绰。
　　好一阵之后，门打开，有人疑惑地跑出来，似乎是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你们怎么不进来啊？等你们快半个小时了！等下还有另一个部门要来呢！”
　　啥玩意儿？你这门都没开，我们去哪里？
　　茫然的程序组小两百号人分批被领了进去，然后在商超的底楼排排站，好奇地打量着‘停业装修’的商超。
　　有人搬着东西到处跑，热情洋溢，给人一种不是在上班而是在自己家里搞装修的错觉。
　　金帆看着一个少女抱着两箱水果噔噔蹬就从自己身边跑过去了，然后眉头一皱——有点眼熟！
　　再扭头细看，对方放好了东西，从另一边又抱着几箱什么东西，噔噔蹬跑回来了。
　　……大小姐？！！
　　程序组的人也发现了，大家够着脖子像是猫猫群看逗猫棒一样，视线跟着艾丽娅左摇右晃。
　　而且传闻中大小姐的天生神力似乎是真的，这二十公斤装的大米她一抱就是三四袋，完全没有在怕的。
　　忙了得有十分钟，艾丽娅这才擦着手回来：“哎呀都怪你们耽搁了，半个小时之前你们就该来了呀！”
　　金帆心说这能怪我们吗？商超没开门，大家都在外面吹风去了，这也没个牌子标识之类的啊。
　　但是话到嘴边，就成了啊对对对，我们实在是太不该了，我们一定注意。
　　然而下一秒，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大小姐，我觉得这事儿不怪我们，首先就是商超门口没有专门的等候休息区，我们来了你们看不见，然后也没有一个沟通渠道，你们在里面忙我们也不知道。”
　　谁啊？谁这么不像话！
　　金帆回头一看，完了，这不是自己拉过来摸鱼享福的好兄弟么？
　　因为对方差点在原本的公司累到过劳死，所以金帆决定把对方邀请过来享受快乐的做人生活，对方似乎也很满意，
　　但是因为一些时间差和个人的认知差异，对方对于艾丽娅这个存在始终有点怀疑，带着原教旨的批判滤镜和偏见。
　　即便这段时间已经把他的肚子搞大了——指食堂伙食太好一个月胖了三斤半——但还是那么较真并且不怕跳槽。
　　反正他有真本事在，没看之前跑广告营销部门那边，都被程序组给加钱挖过来了么，金子在哪里都是金子。
　　大家于是又担心地看着艾丽娅，觉得这样会不会有点太伤人太落面子了。
　　没想到艾丽娅一拍巴掌，满脸写着恍然大悟：“我就说哪里不对——来人啊——去去去，去门口那边撑几个棚子，再来几个人去等着，有人到了再领进来，一个个的没点主观能动性……”
　　“……”好兄弟眨了眨眼，又挠了挠头，最后默默缩了回去，深藏功与名。
　　“呐，那个——就刚才说话的那个兄弟，给，奖励你一瓶忘崽牛奶，意见提的很好，下次继续努力。”
　　艾丽娅拿了罐忘崽牛奶扔给对方，后者手忙脚乱地接着，没有说什么。
　　可是金帆却看得真切，这家伙脸红了诶！不会吧不会吧？这就脸红了？
　　噫！
　　“好了听我说。”艾丽娅跳上旁边的一个装饰台子：“今天呢，是这样的安排，商超这边要做服务的调整改进，但是不能够拿客人当小白鼠，自己瞎捉摸又不对劲，你们辛苦一下，把手里的购物券都花光，就真实出演顾客这么一个角色，好吧？买东西，然后有什么问题，直接提出来或者记录下来，最后给个汇总，今天算出差，有津贴，大家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嗯，那就行，去吧去吧，都散开去正常逛吧，不要刻意去宽容或者挑刺啊，就正常顾客那样。”
　　艾丽娅挥手让大家可以滚蛋了，然后跳下来继续搬东西。
　　看得出来商超真的是要改造装修，好多东西都从库房搬出来了堆着，这要是正常营业的话顾客怕是要骂街。
　　程序组的员工大多数都不太逛商超，主要是平时没啥时间去这么浪费，不是在敲键盘就是在去敲键盘的路上。
　　金帆有点好奇又有点新鲜，走进了一层的大超市的区域，然后打眼就看到了……额……
　　他一个战术后仰，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东西，心说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这是来到了停车场还是库房？这么多购物车的？
　　琳琅满目的购物车分列左右，光是种类就有五六种，甚至还有专门的带婴儿车功能的。
　　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店长已经拿着小本本凑过来了：“有什么问题吗各位？有意见请一定要提出来！”
　　“意见倒是还没有，不过这是……超市对吧？”
　　“对啊！”
　　“哦，好好好，看到这么多车子，还以为走错了……”
　　金帆随口说了句，没想到店长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反倒是把金帆吓了一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非常有价值的建议，路标不明确……购物车的摆放和拿取不合理……阻碍动线……哦不对，这个不行，大小姐说过不能强行设置购物动线让顾客多绕圈多购物……嘶，谢谢你谢谢你，我们会重新设计标识和路牌的。”
　　“哦——好，好……那个，我去看看，我去看看……”
　　金帆赶紧跑路了，钻到超市里面，想要随便买点什么先凑凑单。
　　但是看到商品价格标签的时候，金帆又陷入了沉默。
　　后台程序出错了？还是打印的时候眼花了手滑了？
　　有导购在旁边不远处站着，似乎是确认金帆有疑惑之后，这才凑过来：“你好，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金帆指着价格标签：“这个，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导购变魔术一样掏出店长同款小本本，如临大敌：“哪里错了？能指点一下吗？我看看！”
　　“你们这是进价啊！把进价都打出来了！虽然下面这个是卖价，但是这不能够打在一起的吧？”
　　“哦，这个啊，这是新规定，所有价格标签都要把进价和卖价打出来，给顾客知道。”
　　“……这样看到差价，还有人会来购物吗？”
　　“有啊，你们不是吗？”
　　“你说得好有道理——算了，我持保留意见……所以这个东西进货价格71.4，然后算了百分之二的采购费用，卖89，毛利率有19.77%这么高？”
　　“对，上面不全都写了吗？”
　　“就是因为全都写了……咳，没事，没事，我的。”
　　金帆第一反应是负责人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第二反应是负责人好像是大小姐，那没事了。
　　第三反应是这东西好赚啊，然后最后的反应是原来这玩意儿进货价格都这么高啊，那好像还挺合理的……
　　乍一看19.77%的毛利挺高，但是71块钱和89块钱之间的差距，似乎又没有到让人肉疼的地步。
　　金帆怀着复杂的心情，默默地把商品放在自己的购物车里，然后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不好可以退吗？七天无理由？”
　　问完他就耳根红了——尴尬的——线下到底有没有七天无理由退货的说法啊？而且这还是大件零食诶！
　　“可以，当然可以，就算是打开吃了觉得不好吃，都可以拿来退的。”
　　“啊？可以这样的吗？别的超市也是？”
　　“额这个……别的超市我不清楚，我们以前也不行，但是今天开始，可以了。”
　　导购小姐姐陪着他一起尬笑：“哈哈，挺新鲜的是吧，我也是第一次见，还在学呢……”
　　“这样啊——这个好不好吃？”
　　“对我来说有点甜，不过奶味非常浓郁，如果喜欢吃甜的推荐试试，只是不推荐一次性买太多。”
　　第一次见到导购让不要买太多，该怎么尬聊，在线等，挺急的。
　　捏着一千五百块购物券的金帆有点茫然，该怎么花钱也是个难题，只能没话找话。
　　“这么巧，你吃过这款啊，哈哈……”
　　“吃过，当然吃过，这些全部我都吃过。”导购咂了咂嘴，露出微妙的表情：“今天一早全都试了一遍，大小姐说以后谁负责的商品区的商品自己要是没用过的，不允许向客人推荐。”
　　“这不挺好的吗？”
　　“隔壁卖大米的那块儿，八个姐姐，现在还在吃饭呢……”
　　“……？？？”

235-拿着拿着拿着 塞
　　导购体验用品再卖，听起来倒是挺好的。
　　但是金帆就转念一想——有些东西——不太合适体验吧？
　　他清了清嗓子，好险在某些话出口之前拦住，换成了别的代替品。
　　“烟酒什么的……也体验？”
　　“那倒不，像是烟酒这种主观性很强的商品，是可以不用体验的，毕竟人家来买，都是知道要买什么烟或者要买什么酒，很少有需要推荐——顶多就是送礼的时候看看价格标签而已。”
　　“哦哦哦，懂了，话说你们以前也推荐吗？”
　　“不，我以前做收银的时候，顾客买了一大口袋香蕉，我也和客人说过差不多的话，然后……”
　　“然后客人怎么说？”
　　“客人没买了。”导购小姐姐笑得挺微妙的：“我还被店长批评了。”
　　金帆眨了眨眼：“那现在呢？”
　　“现在不知道呢，但是感觉就不太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
　　金帆心说这才对嘛，大小姐来了，总得有点新气象才对。
　　感受不出来？呵呵，过段时间，你就会被大小姐狠狠地注入企业精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方是导购，和自己聊天没关系吗？
　　“和我说这些，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不会，因为没有了分配推销的任务，所以我们还挺……不能说清闲吧，就可自由支配的时间挺多的。”
　　导购小姐姐没有说的是甚至艾丽娅还给各个地方都设置了小板凳，她们站累了可以坐会儿。
　　一定要确认客人是有需求了再去和客人交谈，而不是逮着就跟要薅对方羊毛一样可劲叭叭。
　　金帆不知道这些新的规定，他就感觉挺好的，对他这种社交苦手来说，目前的交流都还算愉快。
　　于是又买了一堆零食，金帆才告别这个区域，想要去看看那边的干饭区。
　　娘咧，八个小姐姐当众炫饭的场面，何其壮观！
　　但是过去一瞧，他就发现是欺诈了，绝对的欺诈——没有干翻的小姐姐！只有老姐姐！
　　八个不能说是膀大腰圆，基本也可以说是吨位厚重的老姐姐，正在熟络地蒸煮着米饭，电饭锅还在咕咕咕冒烟。
　　金帆凑过去一瞧：“这些米哪种好吃？”
　　“尝尝？”一个老姐姐递过来一个小纸碗，米饭香香的，热热的，糯糯的。
　　金帆没忍住尝了两份，最后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扛了一袋米进车子里。
　　店长神出鬼没，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瞅着金帆的脸色打量。
　　“帅哥，你是不是不太想买米？”
　　“啊——有一点点，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不不不，很有关系！是哪里让你觉得不买点不好呢？”
　　“就……试吃环节，太主动了，太热情了，而且……太诱惑了。”
　　“嗯，顾客出于态度而选购了不一定需要的商品么……”
　　“其实不是不需要，我主要是自己做饭比较少，然后一袋米的话，打开了估计很久才能吃完。”
　　“好的，不同包装的款式也要多进货……小包装的也要备上一批……”
　　“那个，有没有可能，我不是在提意见呢？”
　　“没关系，我们要学会分析顾客的需求，主动去代入然后换位思考。”
　　店长收起小本本：“非常感谢你的意见，请继续，祝你购物愉快。”
　　金帆看着店长活力满满的样子，很难想象对方看起来都快和他妈一个年纪了。
　　是什么让她爆发出了如此强悍的主观能动性？
　　目光一转，金帆看到了正在思考怎么摆放牛奶瓶子的艾丽娅，顿时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加钱，那没事了……
　　他想了想，凑到了艾丽娅那边，打量着艾丽娅的工作。
　　牛奶瓶上似乎有不同的字样，还能够组成奶牛或者猫咪的剪影，摆放一排的话蛮有意思的。
　　不过就是拼出来的字比较奇怪，什么叫好大好浓？
　　“大小姐——”
　　“嗯？”艾丽娅回头：“哦，金帆啊，什么事？”
　　“……大小姐你记得我？”
　　“为什么不记得？”艾丽娅本来都转身继续忙事儿了，闻言疑惑地看了看他：“你做什么新造型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了？没看出来啊……发型挺帅的，嗯。”
　　礼貌地称赞了一下金帆，艾丽娅不以为意地继续忙碌。
　　金帆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悄悄地后退，然后带着其他的同事挨个来测试。
　　似乎是因为并非是正常的对外营业，所以艾丽娅给自己的定位是超市员工为辅，集团老大为主。
　　对客人的态度不能说是毕恭毕敬，基本也可以说是爱答不理，让他们自己爱买啥买啥。
　　我都给你们把整个超市搬过来了，你们爱吃什么自己挑呗，还要喂到嘴里不成？
　　员工们路过和她打招呼，她也回应着。
　　不过只要是曾经和她打过照面的提过名字的，她都记得，一见面就能够直接喊出来名字。
　　孙哥有点恍惚：“我以前听说过这事儿……就，就艾先生，大小姐她爸爸，当初据说记得整个总部几乎是十分之一的人的名字，早上上班打招呼都是直接叫人的……”
　　记得住常见的三千多人，这么恐怖？
　　金帆的那个好兄弟，表情有点奇妙：“她——她以前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
　　“我们老板记不住我们办公室的人，他只知道天天捧臭脚的那几个，做事我们做，功劳他们领。”
　　“啊……可能大小姐记性好吧，不过这事儿要是拿去上新闻，我觉得高低能吹一波，可惜你不在广告部门了。”
　　“咳，没关系，我拍几张照，到时候给以前的同事发过去——真的，为了工作，我觉得要有主观能动性一点。”
　　“……你最好是为了工作。”
　　不过有一说一，艾丽娅这种能记得人的天赋，着实是让大家都小感动了一把。
　　就有种小时候被老师记住，念到全名然后说要好好学习哦的小小激励作用。
　　艾丽娅好容易忙完了，跑去看收银台那边，发现孙总正在客串收银员。
　　“孙叔，你怎么来了？”
　　“嗨，闲着也是闲着，这不是看到大家都挺有活力的，也觉得年轻了不少，想要努力一下嘛！”
　　孙总穿着一身工装，看得出来不是临时起意玩票，而是真打算来帮帮厂子的。
　　艾丽娅凑在旁边看收银的环节，看了一阵之后招来店长。
　　“塑料袋以后只收一次的钱，另外生鲜类的水产品，称重的时候把水都放干，冰块的话在这边重新弄一个区域，弄成那种装好的碎冰，随取随用，记住了吗？”
　　“好的，记住了。”店长掏出小本本记录，她已经不劝艾丽娅节约成本了。
　　更花钱的还在后头呢，她算是看出来了，大小姐这不是要做超市，这是要把超市做成顾客自家的冰箱。
　　就这切半拉西瓜都还得给分开然后去皮装好再称重的待遇，北方人来到这边看到这些顾客要求，估计得担心被售货员揍……
　　“另外就是——嗯？”
　　艾丽娅说到一半，突然抬头看向远处出口的方向。
　　“下雨了？”
　　“下雨？没有吧，今天早上都还挺……哇，真下雨了！好大！”
　　突如其来的大雨，瓢泼如注，一下子就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安乐乐跑到门口看了看，然后又双手盖着脑袋跑回来：“哇哇哇——好大好大！”
　　她仅仅只是出去晃了下，结果上半身基本就被淋透了，这哪里是下雨，简直就是泼水。
　　艾丽娅凑到大门边看了看，临近的商业街到处都是乱窜的游客，四处躲雨。
　　因为商超之前弄了几个棚子等待后续到来的员工，所以成了热门避雨景点，大家都往这边钻。
　　“应该是秋台风来了，之前就该来了……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
　　何止停不下来，大家从里面往外看，早上还算是阳光明媚的天海市，现在黑压压一大层乌云盖着。
　　之前在室内灯光通透完全没察觉，现在隔着一道门，瞅着就跟世界末日一样。
　　艾丽娅拍了拍手：“停一下！大家都停一下！让里面的售货和导购都去生活区那边拿伞，先把人接进来再说！”
　　这个大雨已经不是躲在屋檐能够猫着的地步了，商超以前要是开门的话，能够容纳很多顾客，可是今天恰好关门，别人在门外干瞪眼也进不来，这会儿已经扒拉了一群人。
　　艾丽娅挽了挽袖子：“优先看好老人和孩子，收银那边关掉机器，不营业，把人接进来先休息下！另外金帆，刚好你带着几个人，帮着去一趟仓库那边，拿点毛巾之类的东西过来！生鲜呢？生鲜！负责人跑哪里去了……快去弄点热水姜汤之类的，我就说早该改造洗手间了，这不得弄个超大号的……”
　　店长捏着小本本，目光不自觉望向孙总。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咱真的只是商超，而不是什么福利机构，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
　　开个门让大家进来躲雨就可以了，怎么听着大小姐都快要让对方在这边睡下来休息了？
　　孙总瞪了她一眼：“没听到大小姐的安排吗？去做！”
　　开玩笑，整个商超都是大小姐过家家的玩具，集团连二十亿都拿出来了，还在乎这千八百块？
　　大门被打开，人潮狼狈地涌进来，艾丽娅带着人维持秩序，灯火通明的商超和外面的世界末日般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超市不营业！不营业！请大家现在这边休息！马上就会给大家安排座位——休息区这边走！”
　　喊了一阵，艾丽娅跳下来，看着一个湿哒哒的孩子直叹气，拿了条毛巾把对方直接给裹了。
　　安乐乐已经带着人带着伞冲雨里逮人去了，看到别人跑，她比对方跑得还快，揪住之后把伞一塞然后往超市这边一指，对方就算是有心想要跑路回家也只能是捏着伞先往这边来一趟。
　　这哪里是做好事，分明是路人猎人……
　　源源不断的狼狈路人进入了商超，前前后后小三百号人。
　　商业街本身有回廊，但是回廊这会儿全是飞溅的水花，对方在那些狭窄的寸土寸金的小门店里挤着，想了想干脆就往这边跑，毕竟怎么看也是超市这边大点宽松点，可是一进来之后人都麻了。
　　这是什么热门旅游景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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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之是个钟爱奶茶的学生，原本跟着同伴一起来商业街这边闲逛，想着买杯绝绝子的桃花棒棒芋泥啵啵随心椰奶。
　　结果排着队呢，哗啦啦就是兜头一泼大雨，狼狈地逃窜的时候被一个雨中带伞的家伙塞了两把雨伞，指到了这边。
　　进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做好了咬着牙也要买点啥的心里预设，人家好歹给了把伞，恩情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
　　可是进来之后发现对方不营业——嘿——那你们抓人干嘛？
　　“来，拿着擦擦，先把头发擦干。”
　　一个导购小姐姐递过来一条还没开封的毛巾，由之顿时恍然，赶紧掏手机：“多少钱？扫哪里？你扫我我扫你？”
　　“不要钱，你拿着用就好，另外热水的话在那边，毛巾用完了不要乱扔，可以放到那个大框里回收，你喜欢的话你带回去也行，算是送的。”
　　由之茫茫然地接过毛巾，和同伴对视了一眼，大家甚至有点诚惶诚恐地不太敢用。
　　但湿漉漉的感觉实在不好，她们最后还是没能把持住，把柔软的毛巾狠狠地糟蹋了。
　　很温暖，很干爽，但是也很润……
　　“真的是送啊？”
　　“可能是打广告吧，一条毛巾而已，小恩小惠，小恩小惠……这是什么？”
　　同伴嘀嘀咕咕咬耳朵呢，又被塞了一个牌子。
　　“母婴室那边有专门的烘干机器，但是因为数量不够多，所以需要排队使用，可以帮你们吹吹干，按号去——不需要的话可以把牌子给我，要的话待会儿叫号。”
　　“……要钱吗？”
　　“不用，今天不营业！重复一遍！今天我们不营业！给大家使用的东西都是赠送的！不收钱！”
　　由之也拿了个牌子，然后盯着同伴。
　　同伴眨了眨眼，理不直气也壮：“就是一点点……一点点正常的服务态度，顾客就是上帝，对吧？我是很感动啦，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知道他们这么做是想要我——”
　　“呐，这是一次性雨衣，如果急着要回去的话，请到这边来登记，我们已经在预约大巴车过来了，但是调度需要一段时间，路线和公交是基本重叠的，雨衣送你们，免得吹干了回去最后一段路还被淋……拿着啊！”
　　“……你们要不卖点东西吧，我想买点，就——挺不好意思的。”
　　“没空，今天不营业，最近要装修，以后开业了会通知的，拿着拿着……”

236-对,这就是我的谋划路线! 为罪袋3/20
　　艾丽娅就有点不能理解，现在的客人怎么都这么脸皮薄。
　　还是说，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需要对善意抱有如此大的谨慎呢？
　　艾丽娅实在是痛心疾首！他妈的，早就该卷死那些同行了！和那些虫豸在一起，绝对是搞不好商业的！
　　好在大家的反应都还算正常，甚至回应也是令人感动。
　　拿点毛巾拿点一次性雨衣，加起来没有个十块钱成本的东西，跟拿了什么天大的好处烫手什么一样。
　　甚至她还被拽着手非得叫上司来开超市营业收银！
　　瞧那大妈的样子，今天要是不装个百八十块的小推车是不乐意回去了。
　　艾丽娅心说我上面可没什么上司了，我今天就是不开门你能把我怎么样？
　　就是说懂不懂白龙鱼服的含金量啊？我超强的啊！
　　不过到了嘴边，却又只能是劝：“不开不开，真不开，装修呢，您瞧这到处都是货，不合适！”
　　大妈一只手抓着艾丽娅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毛巾在孙子头上卷。
　　“哎呀！哎呀你们这真的好啊！我就买点大米，买点米面粮油，都用得上！”
　　艾丽娅瞧着那小孙子抖抖抖的样子，掏了掏兜摸了个棒棒糖出来递给孩子。
　　“来，抱着你奶奶，要是冷的话一定要说，老人和孩子可以插队去母婴室那边的。”
　　被孙子纠缠起来的大妈这才无奈放过了艾丽娅，后者转身跳上一个台子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场内。
　　店长忙了一阵，在‘花公家的钱获得个人的道德满足’的满面红光和略微纠结之中，也蹭过来。
　　“大小姐啊——”
　　“嗯？”
　　“车已经叫了，但是公司那边的意思是，暂时可能不太好发车过来……”
　　“什么情况？”
　　“有城区路段内涝了。”
　　“这才下多久的雨？天海市的地下水工程这么脆弱？”
　　“应该是雨太大了吧……”
　　其实天海市气象预报站都已经发布红色预警信号了。
　　天海市城区局部有100mm以上降水，伴有雷电，阵风7-9级。
　　而且接下来城区仍将迎来一周的强降雨天气，今天的秋台风来得不是一般的凶猛。
　　“你有什么建议？”要是真没办法的话，店长也不会过来特意提这茬触霉头。
　　“公交公司有！”
　　“那就联系他们。”艾丽娅看了看表：“公交公司那边有备用车和加班车是吧？联系他们，加钱也好怎么都好，商业街这边人挺多的，得在大雨来之前全送回去……我们现在没有完成改装，承载不了大家长时间的休息需求。”
　　店长点了点头，跑去忙碌了，倒也算是有了目标。
　　孙总还是那身收银员的马甲，抱着一箱水过来，擦了擦额前的汗。
　　“大小姐啊，最近这天气不太好，刚好也不是购物旺季，倒是适合做室内装修啊。”
　　“嗯……改装需要多久？”
　　“没有大动筋骨的事儿，最多也就半个月，要是人够多钱给足，一个星期他们都能做出来。”
　　硬装施工工期也就两个月，那还是算上了材料进场的时间。
　　现在除了一些诸如厕所、母婴室、休息区之类的大件儿地方，其他地方都是改改软装，物产部门自己就能搞定。
　　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当初都是艾如龙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早年间的设计很用心，口碑也很好。
　　后来物产部门逐渐跟不上集团的发展节奏，这才慢慢变得平庸，但是这并不代表十八股东就全都是花架子。
　　人家也是基层干出来的，孙总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掰手指头说出个装修的流程。
　　“水电和管线，还有隐蔽工程，然后再做瓷砖和墙面，泥瓦工的活儿验收起来挺花时间的，最后再做木工，油漆之类的材料如果是有甲醛需要静置的，那就得多等一会儿，最后全部做完了验收结算，还要申请消防之类的检查……就是预算方面，可能比想象中要高，我们这边商超当初的装修花了很多钱，差不多得有六百块一平方，改造预期估计得去到八百多，而且面积挺大的了。”
　　艾氏集团的这个综合商超建筑面积超不多得有十万平方，也就是说当年光是装修就花了六千多万。
　　那会儿艾丽娅才几岁啊？算算时间的话当年是真的花了血本的，怪不得孙总说现在成了烂摊子。
　　当年风光无限的商业街一哥，现在沦为了三十多家商超年收入利润拢共才一个亿的鸡肋，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要不是艾氏集团群龙无首，光是把这个综合商超拿去卖地皮收租金都比这一个多亿劳心劳力的利润来得强。
　　艾丽娅摆了摆手：“预算什么的都是小问题，我有一笔私房钱，刚好合适。”
　　感谢蒋天艺小姐赠送的几千万刀乐零头，用在这里刚合适，而且雷丞相那边也可以报一笔。
　　这就是当家做主的好处了，只要艾丽娅不是脑子一热直接把集团送人，她找个由头随便花点钱不要太轻松。
　　七天时间，当然是不足以让整个商超包括人手在内完全改头换面，但也算是有个好的开始不是？
　　“给那些闹腾的孩子发点糖，车来了就让绕一下，停在我们侧面的出口吧，那边有棚子和长廊，少淋点雨，另外烘干的淋雨衣服有股水锈味儿，弄点香氛什么的……那个什么柜台？那不是有香水吗？拿来喷点，选个好闻的。”
　　“大小姐啊，这下咱们算是打了个活广告了，你看看那些客人，下次来逛街，一定会来再看看我们商超的！”
　　“广告？什么广告？”艾丽娅脸上带着茫然：“孙叔你管这叫广告？”
　　“这——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样吧，拿一百万出来，设立专门的惠民专款，遇到类似的情况就在里面用，下雨啊高温啊什么的都可以用得上，相比起花点钱送点东西，我更希望的是员工真正有这份心——哪怕将心比心呢？干点事儿。”
　　“干点什么事儿？”
　　“干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儿。”
　　艾丽娅跳下来，从安乐乐手里接过一把超级大的雨伞。
　　“有时候啊，就是因为自己淋了雨，所以也想给别人打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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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之回到寝室的时候，其他小伙伴也回来了。
　　她和同伴坐在桌子面前干瞪眼，干干爽爽，甚至还带着一股暖暖的奶香味。
　　就是说那个超市绝对绝对有问题！
　　由之甚至看到他们直接拆自己卖的爽身粉给孩子用，她也蹭了一波孩子的光，被老姐姐给整了个宝宝用香氛。
　　寝室里的另外俩小伙伴拧着衣角，狼狈得像是从海里刚捞出来，艰难爬进寝室门。
　　“带了伞也没用！衣摆全湿了！你们用不用卫生间啊？我洗个……嗯？你们没出去？”
　　“出去了。”同伴妹声音闷闷的，低着脑袋，正在由之面前诚恳谢罪呢。
　　“那你们回来的时候还没下雨？”
　　“下了，我们也刚回来一会儿。”
　　“我靠！那你们怎么没被淋湿？不公平！我的鞋都湿透了！”
　　“是啊，何止不公平……就这还有某些家伙，说人家是作秀呢——来，对比一下，什么感受！”
　　同伴妹虚情假意地嘤嘤嘤了几下，发现由之没动静，于是肩膀也垮下来，彻底服软。
　　“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他们是真的好心——是我太小人了！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是说哪怕由之不在这里戳心肝脾肺肾，同伴妹晚上睡觉做梦都得想起来自己全程嘴硬，然后给自己一下。
　　人家商超甚至还送了防水的雨天鞋套！
　　弄干了衣服头发什么的，巴不得他们赶紧回家，别搁那儿人挤人脑袋够脑袋。
　　什么骗🐑进来薅啊，什么小恩小惠只是为了图穷匕见啊，全都是脑补过度。
　　就是说燕国地图要是有这么长，荆轲刺杀秦王的方式都不是用刀子，而是想要让秦王哭死。
　　她真的，我哭死，呜呜呜……
　　同伴妹拆了颗人参糖塞嘴里，这也是人家送的。
　　她随口说了句另外一个味道更好吃，对方还记了一下牌子说是会查一下能不能采购。
　　“有种被老妈照顾的错觉，以前我也经常去那边啊，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一个神仙地方呢？”
　　商业街的商超其实还蛮多的，艾氏集团的综合商超在整条商业街里甚至连中心C位都算不上，只是配套。
　　人家真正的C位，是商业街进门的大型购物中心，和最里面的那两排超级无敌高端专卖店直营门店。
　　室友看着这俩家伙，一脸莫名其妙，蹭着就去洗澡了，好容易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这才捡了一条小命。
　　“呼……好大的雨，来得又着急，打车都要抢，要不是突然多了好多公交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得了。”
　　由之和同伴妹眨了眨眼：“你坐的几路车？”
　　“231啊，怎么了？”
　　“那没事了，应该就是从超市那边发车过来的。”由之日常坐公交闲逛，对班次熟悉得很。
　　如果不是增加的班次，那室友应该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回来——或者运气好抢到空载的出租车。
　　“啊？超市？什么超市？”
　　“诶诶诶我跟你说！今天我们去逛街，发现了一个超级无敌的超市！下次等他们装修好我带你去逛逛！”
　　“超市有什么好逛的……嗅嗅……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香？”
　　“香吗？空气清新剂？”
　　“绝对不是！这是香水的味道，你哪里蹭的？”
　　“没有啊，我就在超市那边，有人在喷空气清洗剂的时候可能挨了下……香水？”
　　“绝对绝对的香水味——我知道为什么这么熟了，隔壁那个绿茶上次不就炫耀这个么？就是这个香味！”
　　“那玩意儿不是小一千块钱一瓶吗？！”
　　“对啊！”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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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少女揉了揉鼻子，闻着空气里面的香味，很是有点敏感的模样。
　　蒋天艺放下手里的文件，瞧着对方：“你感冒了？”
　　“不，没有，只是有点鼻炎，我对花粉啊香水之类的，不是很……阿嚏——”
　　叶天心扯了张餐巾纸，鼻头通红，很显然是刚才过来汇报工作的那个老姐姐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把她刺激到了。
　　蒋天艺皱着眉头拿起旁边的座机：“Call林主管，让她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现在！还有不要喷那么重的香水，我不喜欢，另外再送两例下午茶进来。”
　　“啊，没事儿没事儿，不用这样的。”心表妹连连摆手：“我戴个口罩就好，平时我都有带的。”
　　她的花粉过敏很严重，平时出门基本都得戴个防花粉的口罩才行，回来的时候带着斗笠面纱也是当口罩使。
　　小时候她的毛病更多，身体虚弱得像是瓷娃娃，这么多年反倒是只剩下这么一点小毛病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说打是亲骂是爱，天天被揍身体棒，这放谁身上都生不出怨愤来。
　　蒋天艺摆了摆手：“我也不喜欢她的香水，没有品味——你计划好了要去哪里了吗？”
　　“嗯，我准备先去龙虎山看看。”心表妹指了指桌上的地图：“听我师傅说，龙虎山是有真传的。”
　　蒋天艺看了眼那张偌大的全国旅游地图，被标出来的地方全都是景点——或者说名山大川。
　　和跟在艾丽娅身边的安乐乐不一样，叶天心更像是限时体验的SSR，体验期现在快结束了。
　　人家要去寻访名山大川和古武真传，虽然蒋天艺有事儿可以把人叫回来，但那是能随便用的人情吗？
　　蒋天艺深刻理解了曹丞相为什么那么看重二爷，就这一套连击，小味儿挠挠地，心肝都在发痒。
　　怎么就不是永久的呢？我可以花钱啊！我有钱啊！
　　但是没办法，叶天心长着一张和艾丽娅同款的持靓行凶的脸，也有着和对方相似的恣意张扬，拦不住。
　　蒋天艺只能是这段时间积极和表妹培养感情，寻找共同话题。
　　“武林，江湖……这些东西，真的是存在的吗？”
　　“当然存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至于说武林什么的，说法而已。”
　　“你的功夫我见识过，很厉害，但是为什么以前没见过其他人也有呢？”
　　她在东南亚的时候，也见识过一些好勇斗狠的家伙，打黑拳的泰拳高手也很凶厉。
　　可是和叶天心比起来，就像是差了一整个大档次一样——就像是安姨和崩牙雄之间的差别。
　　“功夫是杀人技，但是真正的功夫，在现在比得过一把枪吗？”
　　“比得过还是——比不过？”
　　叶天心摇头：“答案是比不过，没有能够躲子弹的高手，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就是这样的道理，我师傅就说过，有枪不用用武功，怎么成为一代宗师啊？”
　　练二十年比不过扣一下手指，自然练的人就少了。
　　“……”感觉自己的武林幻想一下子就破碎了是什么情况？
　　蒋天艺疑惑道：“那像是之前的那个安然——还有你，都不怎么害怕枪的样子。”
　　她想起了之前自己的遭遇，就怎么说呢，不能说是惊心动魄，基本也可以说是宛如噩梦。
　　那种神出鬼没的家伙，真的害怕枪？她不信！
　　“枪很可怕，但是用枪的毕竟是人，到了我们这种地步，当然有的是办法在开枪之前解决对手。”
　　“真不能躲子弹？轻功什么的？”
　　“呵呵，要是有人能够躲子弹，要么对方是骗子，要么啊，就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是什么？超能力？神仙？”
　　本来都把心放下来半截的蒋天艺又把心提起来了。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要担心那个安然是什么先天高手了！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下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於人乎？况於鬼神乎？”
　　眼见蒋天艺一脸茫然的样子，心表妹于是笑着解释所谓先天的定义。
　　“意思是说，如果真有人能够达到先天高手的境界，那他就能够做到契合上天自强不息、大地承载万物的德行，会像日月一样普照天下、光明磊落，同四时春夏秋冬一样顺序自然不违和，同鬼神一样变化莫测……简单来说，就是具有超凡的思想境界，精通于天地之间的规律并付诸实践的人！”
　　“……这和躲子弹有什么关系？”
　　“到了那个地步，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和自然环境和谐一体，一定范围内的风吹草动，对他来说都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人的行动，人心的变化，大自然的规律，全都能够被洞察，这样的人别说躲子弹了，只要身体素质跟得上，抓子弹也不是没可能。”
　　蒋天艺皱起眉头：“这样的高手，你见过吗？”
　　“没有，都说了只是传说，我现在顶多算是心技一体，初窥门径。”
　　“那你距离那个什么先天，还有多大的差距？”
　　“这又不能量化，样本也太少了，甚至历史上有没有真正的先天高手都存疑，我和之前那个安先生的差距你也看见了，我是心技一体的一流高手，顶多算得上是水货的半步宗师，她是大宗师，打我像是打孩子一样，除非我用枪，不然我们之间有绝对的鸿沟。”
　　“这样啊……大宗师之后，就是先天高手？就像是硕士博士那样？”
　　“那可不一定，据说大宗师之后还有后天大圆满，所谓一朝勘破玄关，明心见性，神异自生，逼近人类巅峰。”
　　“这种高手，是存在的吗？”
　　“这种是存在的，甚至我师傅就亲自见识过，当年有一位天下行走，就是货真价实的这种存在。”
　　“那他人呢？”
　　“她人啊……出了点意外，不见了。”
　　“不见了可还行，你们江湖真可怕，这种高手都能不见的。”
　　蒋天艺下意识在纸上写写画画，照这么算的话，叶天生距离高手高手高高手的档次似乎还差得挺远。
　　一流高手，什么半步宗师，然后宗师，然后大宗师？中间有没有半步大宗师？
　　再然后才是什么后天大圆满，最后就是武林传说的先天高手，甚至能够躲子弹……拍电影啊？
　　“你去那个什么龙虎山，也有这样的高手在？”
　　“应该是有的，师傅说过，神州地大物博，高手多得是捏，只是不好找而已。”
　　“为什么不好找？厉害的高手，扬名立万，不好吗？”
　　“功夫是杀人技，不是过家家。”
　　叶天心用看着天真孩子的眼神看着蒋天艺，像是在看什么法外狂徒，充满了劝诫和怜悯。
　　“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打伤了赔钱，打死了偿命，现在已经不是打打杀杀的年纪啦表姐……”
　　“啊这——那你还去？”
　　“我是去切磋，内行对内行，点到即止，就像是上次安先生那样，手下留情就好。”
　　蒋天艺实在是很难理解那叫手下留情，就是说把车拖去修，4S店的经理都快哭了。
　　这可是新提才一个多月的豪车啊！它还是个孩子！肇事者怎么就跑了呢？
　　就因为这事儿，在新的防弹轿车送到之前，蒋天艺可不打算出门。
　　倒也不是心虚，纯粹就是不想动，心情不好，嗯，真的。
　　她转了转手里的笔，突然好奇道：“你们这些划分来算，阿雄算什么级别？”
　　崩牙雄是她父亲的保镖，她相信对方的忠心，但是次次都遇到所谓的高手，她有点信不过对方的能力了。
　　“雄哥啊，他大概是三流高手的地步吧，已经很厉害了，应该是横练的铁布衫功夫，只是不到位而已。”
　　蒋天艺点了点头，这事儿她没和心表妹说过，后者却能够直接看出来。
　　崩牙雄以前在拳馆就是因为偷学的铁布衫，然后才被赶出来，后来跑到道上去混。
　　后来手持双刀和对方干架，一个人砍对面八个，一战成名，成为了当时社团的红棍。
　　再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自己父亲施恩，从此忠心耿耿当肉盾，负责给自己父亲挡刀挡枪。
　　就是没有成功挡住过……
　　不过他开车还是很厉害的，开得很平稳，这手艺在司机里面也是拔尖的那种。
　　“行吧，不过最近台风，这种天气不出门不好吗？”
　　“天气不好，那些名山大川的真传才有空和我切磋。”
　　“为什么？”
　　“天气好的话游客太多了，人家要营业的……”
　　“……江湖越来越真实了，但是怎么听着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蒋天艺叹了口气，恰好这个时候下午茶送到了，约翰逊亲自推了一辆小餐车进来。
　　热气腾腾的蒸笼摞起来，下午茶真就吃出了喝早茶的感觉，满满当当。
　　叶天心搓了搓手：“哎呀哎呀——这真是——表姐你真好！”
　　蒋天艺平时自己下午茶顶多就吃两块点心，补充一下糖分。
　　可是养了这么一只艾——咳——心表妹之后，她直接招了一整个厨师团队三班倒。
　　甚至就连她的办公室楼层，都专门在另一边的回廊尽头拆了一间会议室，做成了心表妹的练功房。
　　为的不就是把这个小可爱留在身边，看着就很安心么？
　　唉……
　　“表姐你要什么？这个不错！这个虾饺也不错！凤爪——好耶！”
　　“吃吧吃吧，我不饿，都是给你的。”
　　不说做两人份的，她怕厨房那边知道是叶天心点菜，不用心做而是拿剩料糊弄。
　　而且就算是两人份的，似乎这孩子也能够一口气吃完。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然后抬眸望向约翰逊：“情况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艾氏集团那边有点——有点不好下口。”
　　之前她安排约翰逊去安排人手，安插进艾氏集团本部那边当内应。
　　就算是拿不出来什么机密信息，能够拿到内部的一些办公室八卦或者企业动向也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艾丽娅获得了集团董事长的权力之后，艾氏集团半点看不到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征兆。
　　别说大规模的裁员然后招新人了，就连原本的部门调岗都没动静，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这合理吗？
　　蒋天艺烦躁地把杯子放一边：“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另外还有呢？让艾丽娅去开商超，你有什么头绪没有？把她的注意力引导到这个方向上，你之前不是很有信心吗？”
　　约翰逊擦了擦汗，心道之前也是您一时兴起，说要和艾丽娅在您最擅长的领域同台竞技的。
　　可是怎么把对方拉到这个蒋氏集团经验丰富的领域，然后用丰富地经验击败对方，反而成了个难题。
　　击败不难，难就难在对方凭什么要和你一起玩擂台赛？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最多再给你半个月——不，再给你一个星期！要是没有好消息，你自己知道后果！”
　　说着蒋天艺又拍了拍桌子：“而且CBD那边最近的运营数据那么难看！一帮无能的家伙，非要逼我亲自出山！还有那个艾丽娅，真是看着她就来气！我——”
　　“别气别气，来，表姐——啊！”
　　叶天心吃得快乐，夹起一个虾饺送到蒋天艺嘴边。
　　后者脸色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檀口轻启贝齿微张咬了一口，满意点头：“点心师傅有在用心做，虾仁和虾籽的味道都不错……你吃，姐姐不饿。”
　　“气大伤肝，而且你的高血压得注意一下。”
　　“好好好……”好容易安抚好心表妹，蒋天艺又转头瞪着约翰逊：“记住了！一个星期！我不但要赢，而且这次我还要看到艾丽娅哭的样子！”
　　约翰逊看了眼和艾丽娅不能说是神似，只能说基本一张脸的心表妹，又看了看刀子嘴的自家大小姐。
　　就怎么说呢——到时候要是艾丽娅真哭，急的人恐怕不是自己吧——大小姐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在做什么！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约翰逊也只能叹气，苍白辩解道：“我其实也有在努力，但是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已经很多年都半死不活了，更别说在东郊那边开新的购物中心或者大型商超，最有可能的突破口，是把艾丽娅的注意力吸引到物产部门的乱象上，毕竟是新上任，万一她有什么雄心壮志，那也是她最适合插手做实践积累经验的部门……”
　　艾氏集团四大部门，有俩即便是艾丽娅成为了董事长，也没办法插手的。
　　一个是她三叔掌管的机械化工部门，早就被上上下下打造成了铁桶一个，据说还和官方有订单合作，水很深。
　　另一个就是雷凡雷总管理的金融保险部门，对方在艾如龙最巅峰的时候被委以重任，在艾如龙失踪之后花费心力给艾氏集团凑齐了七张牌照，要不是还挂着艾氏集团的名头，单独出来自立门户都能够算是有名的大型私募基金加保险公司了。
　　艾丽娅能够真正动手做事的，一个是之前就被她清理过一遍的电子营业部，另一个就是物产部门。
　　蒋天艺敲了敲桌子：“光是说，你倒是去做啊！你要什么支持我给你，具体的方案呢？”
　　“方案的话，我——”
　　话没说完，门就被敲响，秘书小姐姐急匆匆地赶过来。
　　“董事长，新消息！”秘书小姐姐下班是生活助理，上班是工作秘书，敬业得很：“关于艾丽娅的！”
　　蒋天艺精神一振：“拿来我看！”
　　秘书小姐姐赶紧把带着打印机温度的消息递过去，后者一目十行看完，重新抬起头看约翰逊的眼神就很欣慰了。
　　“不错……不错！非常好！”蒋天艺站起来，左右走动：“约翰逊啊，你还是很有能力的，不枉当初我爸那么信任你，干得很好——这样，等下去财务拿二十万奖金，算绩效，另外给你放三天假，去哪里玩都行，给你报销。”
　　约翰逊茫然地看着蒋天艺：“大小姐，我们什么都还没做啊！”
　　“对！很对！就是要这个态度！都是她艾丽娅自己选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蒋天艺越来越满意了，没想到这个约翰逊在本子被教育了一顿，还开窍了，有长进了，知道行事要谨慎隐蔽了。
　　想来是那个藤田常务高调玩阴招的下场太难看，给了他不少人生收获吧……
　　约翰逊终于看到了那张消息，上面明晃晃写着艾氏集团下属物产部门的最大商超要改造装修重开。
　　并且名字从之前的商业街位置命名，改为现在的『爱丽来』大型商业超市连锁，预计7到15天就能完成改造。
　　而一些内幕消息，则是表示极有可能是艾氏集团十八股东里面的孙总，放权让渡给了艾丽娅，后者亲自操刀这次改造和重开，似乎是要从这里开始切入艾氏集团那混乱的物产部门里。
　　难道是我精神分裂了，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做，实际上什么都做了，只是不记得了？
　　就在约翰逊怀疑人生的时候，蒋天艺却似乎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
　　她背着手站到落地窗外，看着外面城市那滂沱的暴雨，很是有些兴奋的模样。
　　“约翰逊！”
　　“嗯……啊？我在听！”
　　“你这次做得很好，我也不问你的线人是谁，手法是什么——再给你一个任务，慢点也行，你想办法，让艾丽娅亲自去这个店做事，不然光是办公室看着可不会心痛，哼，没有真正实践过，怎么知道被毒打的痛？”
　　“……？？？”

237-蝴蝶扇动了翅膀???? 为罪袋5/20
　　约翰逊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回头看了眼。
　　房间里面，温暖如春，落地窗外，大雨倾盆。
　　今天的雨，很大，很冷，就像是依萍找她爸爸要钱的那天一样冷。
　　有点恍惚的约翰逊看着和叶天心说话的蒋天艺，像是看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未来。
　　……所以最后只有我是必要的牺牲吗？
　　崩牙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玩拓麻歌子，像是个门神一样，看到他出来瞥了眼：“又被骂了？”
　　蒋天艺也好，她的父亲蒋镇雄也罢，都很大方，但是脾气都很暴躁。
　　不过这也是好事，毕竟老板肯正儿八经地骂你两句但是不克扣待遇什么的，反而让这种心腹更放心。
　　要是老板什么事情都彬彬有礼，喜怒不形于色，还得手下人去猜，那当手下也未免太累了。
　　要不怎么嘉靖当年的内阁大臣一个个都是背锅侠呢，总是要揣摩上意。
　　做对了功劳是皇帝的，错了就是大臣自己的锅，想想都难受。
　　约翰逊面对老伙计的劝解，只是摇了摇头：“晚上大小姐睡了，请你去嗨。”
　　“……捡到钱了？”
　　“嗯，捡了二十万，还有三天假——就是之后，可能要被弄死。”
　　约翰逊现在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第二人格了。
　　难道是我被封印的第二人格觉醒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完成了任务？
　　虽然自己对此完全没有印象，但是想想的话，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有时候发怔走神。
　　拜托你了——另一个我——想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虽然不知道什么巧合，让艾丽娅插手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瞎猫撞上死耗子刚好就是商超方面。
　　但是自己哪里有什么用得上的线人……
　　更别提这个线人还能够影响到艾丽娅，让她堂堂一个两千亿身家的新晋董事长，去二十亿的子公司里摸鱼。
　　哦，也不是没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线人是艾丽娅本人，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没有隐瞒崩牙雄，把这些事情全都说了，而崩牙雄的第一反应是他该和蒋天艺坦白。
　　“你做不到，大小姐顶多骂你几句，说是惩罚，可是了不起就是扣点奖金，但是如果你骗大小姐……”
　　崩牙雄耸了耸肩，意思是你自己懂。
　　无能顶多是贪，骗上就是要反，他知道约翰逊不敢反。
　　约翰逊扯了扯嘴角：“我说了，但是没用……算了，先把假期享受了，然后再认错说做不到吧。”
　　现在大小姐正在兴头上，让她高兴一下也行。
　　到时候自己无能就无能，反正听大小姐的预期，也没有太过期待自己能成事儿。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晚上去哪里？金碧辉煌还是天上人间？”
　　“湾仔大排档！食细蓉，去不去啊？”
　　“去，当然去，难得你请客，我要吃十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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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要被抄了。”
　　“什么？”
　　“当然是你的商超的发展建议，不然呢？”
　　“哦，这个啊，我还以为是间贴——商超的发展建议有什么好被抄的？”
　　艾丽娅疑惑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这玩意儿就跟所谓的艾氏集团企业文化一样。
　　不能说是没有用处，但基本来说，但凡它能有点用的话，也不至于什么用都没有。
　　“太卷了，友商就算是不想要这么做，名义上也得跟着学习一下，弄个口号标语什么的就是最惠而不费的。”
　　和艾氏集团所谓的企业文化相比，商超这边的一些规定要细致很多。
　　而突出的就是一个将心比心，通俗一点就是把自己放在顾客的角度，去想想这事儿怎么样才算是满意。
　　为此艾丽娅甚至特意要拿出一千万，设立专门的投诉基金，用来赔偿客户的投诉和一些别的问题。
　　但凡遇到什么过期的啊破损啊之类的，赔付起步二百，上限五百，而且这还不算商品本身的价值，单纯只是服务赔偿，就跟之前艾丽娅退人家一个瓜还塞人家二百块钱一样。
　　这给人的感觉像是海底捞，不管乐意不乐意，友商肯定要被拿来比较，还得被迫‘学习先进经验’来充实自己。
　　可是想想都知道这东西是像我者生学我者死，艾丽娅不在乎钱能分钱，是因为她本身就有钱。
　　哪怕只是把现在半死不活的一个亿的利润分下去，六千多七千名员工，一个人都能分到一万多。
　　这种实打实的绩效激励，别的友商拿得出来吗？舍得吗？
　　孙总自己都舍不得，不过瞧着艾丽娅的样子，他觉得就算对方不是艾氏集团董事长，也乐意分钱就是了。
　　大哥和阿姐的孩子，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善良，融合了两个人性格里的所有温柔。
　　对于外人来说，这样的老板未免过于软弱可欺，但是对于自己人来说，那就是十足的仁君。
　　所以这样的大小姐，怎么能够被那些虫豸伤害呢？
　　想要搞什么下作的手段，首先就得过自己这关！
　　艾丽娅倒是没想着友商怎么样，倒不如说就算是想到了，那也是想卷死他们。
　　不然呢？学某个做玻璃的，给员工涨薪都得拿友商当借口，考虑同行的感受？
　　呵忒——早晚吊死他们——群众们！thisway！
　　不过在那之前，先让自己好好地打造一个满意的理想商超吧……
　　“装修材料都进场了吗？”
　　“嗯，正在卸货呢，仓库那边，要去看看吗？”
　　“走走走，去看看。”艾丽娅放下手里的纸币：“你不说我还忘了，司机也得照顾到。”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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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说啊，这艾氏集团可以啊！挺大方的！”
　　“以前有一阵他们也这么大方，那会儿日子苦，比现在难多了，我们出车都是带瓶老干妈然后自己带点冷饭的，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次给他们运东西，大家都抢着来，一天来三趟，我头一次见到自助餐！全都是大肉块！把子肉！”
　　一个老司机拿着鸡腿盒饭，蹲在卸货区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怀念好多好多年前。
　　那会儿艾氏集团的老板叫什么来着？记不太清楚了，不过老板娘倒是记得，真好看啊，人也好……
　　正想着呢，余光一瞥，就像是瞧见了思绪里面的那人走出来了一样，登时给他弄得一激灵。
　　怎么还返老还童了？变年轻了？！
　　仔细一看，哦，好像不是，不过这模样倒是有点像。
　　“师傅，忙呐？”艾丽娅溜溜达达凑过来，卸车的时候司机一般都在旁边看着，她也过来凑凑热闹。
　　“啊，等卸货呢……”
　　“好好好，饭够吃吗？是热的吗？来来来抽烟抽烟！”
　　艾丽娅转身从孙总身上翻了翻，掏出来一个烟盒：“没收了！你答应了你老婆戒烟的！我听婶婶说了！”
　　孙总只能无奈地举起手：“好，戒，都可以戒，她还找了个同盟，我好不容易有上班当借口，嘿——”
　　但是能怎么样呢？
　　就是说现在如果是他儿子掏他兜，孙总一脚就过去了。
　　但是艾丽娅掏他兜，他就想当初是不是自己也该生个小棉袄什么的……
　　艾丽娅把孙总的烟分给那些师傅，毫无气质地蹲一边旁敲侧击，问东问西。
　　知道的她是好奇宝宝，不知道的这是哪里来的视察民生的官方人物？
　　好一阵之后，艾丽娅拍了拍裙摆：“诸位吃好喝好啊，不够的话跟仓管说，随便拿。”
　　等到转身，孙总就知道大小姐又要花钱了。
　　“休息室，带床的那种，分两批，一批要有专门的点烟器烟灰缸之类的东西，老司机都是烟枪，另一批呢也弄无烟的，要是想休息或者不抽烟的，可以安心睡个午觉，或者过夜。”
　　商超的货运从来都是不分黑白的，天还没亮就有大批的车辆来送货，毕竟白天要营业补货，晚上才忙这些。
　　艾丽娅给他们留个休息区，在孙总看来倒也合理，甚至有一部分司机就是艾氏集团运输物流的员工，自己人。
　　“行，我记住了。”
　　“先买几个吧，集装箱那种我记得我们也有？工地那边我以前见过，弄几个过来，正是的就趁着这次一起给装了。”
　　“好，这些都是小事儿，我让人这就去办。”
　　“还有饭菜，这段时间物料进场时间不确定，让三楼那边的美食城专门开个区吧，24小时供应热饭热菜，工人们也需要吃，钱就别收了——对了，让员工也去吃，这样就不怕做得不好糊弄了。”
　　“嗯，我亲自去吃，盯着他们！”
　　两人又转回商超，仅仅只是一两天时间，商超内部就已经大变样了。
　　进场的工人们正在拆卸一楼的诸多陈设，因为这片要设置成休息区。
　　店长在旁边看着，正在讨论什么，见到艾丽娅来了之后赶紧小跑过来：“大小姐，一楼以前的租户要找你。”
　　“找我？找我什么事儿？”
　　“以前这片休息区，是有租户的，人家也有柜台啊……”
　　“不是给了违约金和双倍退租了吗？还不够？那我可就要和他打官司了啊！”
　　艾丽娅一梗脖子，我是好心但是我不是🐑，还敢从我身上薅羊毛？！
　　“那倒不是——哎呀你还是见见她吧。”
　　正说着话呢，几个人似乎也瞧见了艾丽娅，赶紧小跑过来。
　　“艾小姐！是艾小姐吗？”
　　“……是我，几位是？”
　　“我们是租户！之前在中庭这边有柜台的！”
　　“哦……几位，很抱歉没办法继续履约，这样的改造也确实对诸位的生意造成了影响，但是双倍退租，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就想问一下，你们商超，能给我们换租吗？换个别的门面也行！我们可以不要违约金。”
　　“嗯？”艾丽娅一愣，这是个什么操作。
　　一楼中庭这种进门就能瞧见的最好的位置被自己拿来做了休息区，你们不赶紧认清自己这个败家子的真面目跑路，居然还想要上这条四处漏水的贼船？
　　艾丽娅第一反应是有诈，第二反应是这能诈什么啊？
　　看她疑惑的模样，对方想了想，压低声音道：“那个，艾小姐啊，我也不瞒你，易迅精密的郭老板，是我亲戚，他非常非常推崇你，认为商超这边的改造是有大动作，以后一定能改善经营情况，赚到钱，我做惯了这边的活儿，退租了也不知道干嘛，就想着咱能不能稍微商量一下……”
　　艾丽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郭老板那小子把你带来的。
　　当然啦，干惯了这活儿有路径依赖恐怕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做惯了这样的小生意，一下子拿着钱想要再去哪里做点什么，反而不适应，很多退休的老人也是一样。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点小问题，那就是以后可能要修改租赁模式，我们打算把商超里面的门店，改成分成的模式，而不是单纯的租金和物业费用……”
　　这话听得大姐心瓦凉瓦凉的，我真心实意想要在这里干，你却要抢我的钱？！
　　犹豫了好一阵，大姐挤出一个僵硬的表情：“我——我再考虑考虑，考虑一下，好吗？”
　　“可以，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和店长联系，如果你要租的话，也算作是改造之后的新租客，有优惠的。”
　　“……好，好，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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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新的生产线已经快要落地第一条了！”
　　“这是好事儿啊，你干嘛愁眉苦脸的？”
　　“可是——员工们不太乐意，他们觉得又要加班，就挺累的。”
　　“计件就不觉得累了！”
　　“……还有几个工程师也要走，感觉留不下来。”
　　“想要加工资呗，有真材实料的，你就给他们加，一个月加一万看他们留不留下来。”
　　“不是，老婆，你说话怎么一股大小姐的味儿啊？”
　　“怎么就大小姐的味儿了，我说你回来之后老是计较你那点成本，抠抠索索的，还没有以前大方爽利，像话吗？”
　　卢夫人不爽了，她本身就是豪爽的草原大妞出身，以前家里赚个千八百万的时候，自己老公也不像个资本家的样啊。
　　现在就变了，大订单，大项目，生产线马上就要上马，眼见着钱就要哗啦啦地来，搁这儿患得患失了。
　　“我可得提醒你啊，老郭，当初艾氏集团那边欠着咱钱的时候，那些老员工都没直接跑，那可都是有经验的熟练工，你这要是把人心弄散了，再大的单子你也做不好，说不定到时候赚了多少都得给人家赔回去！”
　　“不是，这新的生产线，产能很高的！”
　　“再高的生产线，最后组装出货也还是得人工！你这叫本末倒置！人不是流水线的螺丝钉，人是你厂子里的顶梁柱！除非你能开发出来全自动的生产线，一个工人都不需要，不然你就得老老实实地和人家讲待遇，把人拿稳咯！”
　　“你不懂！哎呀，不是这样的，我——”
　　“我什么我！信不信我揍你！”
　　“……”郭老板揉了揉脸，似乎从最近的意气风发之中稍微冷却了一点。
　　看看，看看，讲不过道理就开始讲物理了，像话吗？
　　两人陷入一段沉默之中，郭老板有点不满，但是却又没什么理由说服老婆。
　　恰好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他像是有了个台阶下一样赶紧拿起来，敲了敲号码非常直接地开了免提。
　　我问心无愧！我都是为了咱们家好！
　　“喂？大姑啊，什么事啊？”
　　『小六啊，大姑问你个事——你现在忙不忙啊？身边有没有人啊？』
　　“在家里呢，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嗨，也不是神秘，我只是怕你得罪人……那个艾氏集团啊，就那个叫艾丽娅的，我感觉，不太靠谱啊！』
　　这话一出来，郭老板下意识看向自己老婆，后者则是坐直了身子，表情认真了起来。
　　毫无疑问，郭老板夫妻是对艾丽娅非常‘尊重’的，这种尊重不仅仅是对方给钱，更是来自于对方的态度和魄力。
　　虽然因为一点意外，被牵扯到了还挺吓人的灰色地带之中，但是艾丽娅不也很努力地把俩人给捞起来了吗？
　　再怎么怪，那些事情也只能怪罪犯，怪不到人大小姐的头上。
　　大姑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自己的事儿，就她想续租，结果艾丽娅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分三成。
　　『我算过的，租金虽然降低了，但是分成算下来，除非客流量能提到以前的三倍，不然比起之前我就亏了呀！』
　　“不是，大小姐为什么非得要分成啊？”
　　『什么大小姐小小姐的，她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大方，抠门得很！不但要分成，还要监管经营，说是要跟他们的商城同步管理……不过有一说一，她表面功夫做得是真的好，又是给员工加薪又是给人装修工人准备专门的伙食休息区，甚至还有上工用的工装，啧啧啧，这是要上慈善节目怎么着？』
　　大姑一桩桩一件件把艾丽娅的愚蠢行为说了出来，她算是打听清楚了，这个冤大头的羊毛都是给员工和顾客的，甚至就连货车司机都能分一点，就是没看见给一起赚钱的小伙伴的，这叫什么事儿？
　　我们才是同一阵线啊！你怎么就瞅着像是对面来的卧底呢？
　　郭老板摸着下巴，陷入某种思考之中——不是因为这事儿，而是因为这事儿透露出来的某些信息。
　　聊了一阵，郭老板借口要问一下那边的意思，挂断了电话。
　　卢夫人则是叹了口气：“大小姐不欠咱什么了，你得好好想想才行。”
　　“想什么？”
　　“想想你要是把易迅精密做成血汗工厂，被大小姐这种性格的人知道了，以后的订单还有没有咱的份，大姑觉得她是在作秀，可是你见过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郭老板咂了咂嘴，表情微妙。
　　要是当年他毕业了遇到艾丽娅这样的老板，大概率现在不是在创业，而是在对方手底下上班呢。
　　艾丽娅是真大方，这事儿甚至都不需要调查，他自己也是‘受害人’之一。
　　只要你开口对方帮得上，那是真的会出力，现在想起来郭老板都还感动呢。
　　要不怎么听说艾氏集团的商超退租有大动作之后，他劝自己大姑留下来呢。
　　在他看来，这次的动作大概率是艾丽娅回来了要做事，这才搞出来的三把火，说不定就是个机遇。
　　至于说亏不亏的，就那一年的租金才几个钱啊，大不了自己给补上呗，亲大姑一家人，多大点事儿……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反正不乐意和讨厌的人玩，你觉得大小姐乐意？人需要看你脸色给你面子？”
　　“那——我能帮她挣钱啊！我压低成本，她不也得了实惠么？”
　　“那也行，就说钱——人家需要赚你这仨瓜俩枣？订单的利润给你留了多少空间？”
　　一番话怼得郭老板哑口无言，最后他一咬牙一拍大腿：“行行行！就当是买名声了！”
　　“你准备怎么干？”
　　“加薪，年轻员工舍得干的，给他们计件，没那个心气的，计时……那几个工程师的话，有俩是真有本事的，我准备和他们谈谈心问问情况，我估计不是他们自己想走，是家里有什么需要钱的地方，或者是耳根软被谁吹了枕边风。”
　　“哦，你意思是我也吹风，要害你是吧？”
　　“哎呀我也不是那个意思……”郭老板赶紧转移话题：“你说大小姐这去做商超，能做得起来吗？”
　　“我怎么知道，顶多你组织一下员工去捧场，和商超那边商量弄点购物卡购券什么的当福利。”
　　“这不得多花钱？”
　　“名声得是一辈子的，败坏了一次，以前的就全白买了！”
　　卢夫人把他的脸扭过来，异常认真，自从经历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之后，很多事情她都看开了。
　　钱什么的，多多益善，但不是人生的最终目的。
　　为了那些东西劳心劳力可以，作践良心就委实不值得了。
　　“就算你是装，也要装一辈子——那样的话，你就是个论迹不论心的真好人！明白了吗？”
　　“……当好人有什么用？”
　　“哪怕是为咱闺女积点德，好不好？”
　　“好好好……啥？你怀上了？！好！好好好——”

238-一点小日常 请假条
　　由之最近变了。
　　室友们都觉得她变了，变得喜欢往外跑了——这一定是外面有人了！
　　奶奶滴，寝室四个人，说好谁先脱单谁是狗，她居然不声不响就找了暖男？
　　仨室友同仇敌忾，想要悄悄搞清楚到底这个家伙被谁拿捏住了，于是提出了尾随计划。
　　“悄悄地跟踪，暴露滴不要！”
　　“sir！yessir！”
　　大家悄悄地跟着由之，瞧着她上了公交车，赶紧咬牙打车跟上。
　　“看方向，是商业街！”
　　“逛街？”
　　“你傻啊，她逛街就只为了打卡网红店，喝点奶茶，一定是被骗了！”
　　“先逛街，然后看电影，最后吃饭，再然后……”
　　三个室友交换目光，异口同声：“太晚了！不回寝室了！”
　　“但是好像她这几天都在按时回来诶。”
　　“那就说明对方还没上手！”
　　“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妮子浓眉大眼的，也背叛了同盟！”
　　“诶诶诶！下车了下车了——师傅！靠边停车！”
　　司机师傅看了眼后视镜，又看了看前面的公交站，一打方向盘：“这样不行，在这里下车你们会被发现的，拐到旁边这个角，你们看着她，然后上天桥，视野就很好。”
　　“……师傅你为什么这么懂？”
　　“你猜猜你们是不是第一个从大学城跟到商业街这边的小侦探？”
　　“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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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是我们全新推出的芝士相恋爱爱超美腻桃桃多肉奶茶，现在买还送面包片哦！”
　　“来一杯！”由之举起手机，她对这个最没抵抗力了。
　　说起来，她最近来商业街，还真不是为了奶茶，而是为了那家让她好奇的新商超。
　　对方的名字已经改了，叫『爱丽来』，听起来有种卖蛋黄派或者什么小蛋糕的错觉。
　　但是占地很大，还是原来那家五层楼的综合商超，一楼超市，二楼三楼衣服，四楼美食，五楼娱乐和电影院。
　　以前她去过几次，但是没啥感觉，就是说现在年轻人都不怎么乐意逛超市。
　　只不过现在嘛……
　　她抱着奶茶，轻车熟路地跑到人家商超门口，扒拉着落地玻璃门往里面瞅。
　　商超里面一天一个样，和印象之中那种很慢悠悠的施工方式完全不同。
　　可惜的是她进不去，虽然看到每天都有好几批人进去，但那似乎是人家集团的员工。
　　顺着商超围起来的范围绕了一圈，由之本来就打算记个进度打卡然后逛逛街回去了，却不料遇到了主播。
　　而且还是自己以前经常看的生活主播——
　　“苏苏？！”她惊喜地看着那个正举着设备在直播什么的主播：“真的是你！”
　　苏妮卡耳朵一抖，回头瞧见一个小姑娘正在看着自己，而且张嘴还喊了自己的网名。
　　粉丝？这么巧？
　　“你好，是我。”
　　“呀！真人诶——你在直播吗？不好意思，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没有没有。”苏妮卡连连摆手：“我今天没上班，就是来购物的，不影响不影响。”
　　“购物？商业街吗？”
　　“不，这个商超，爱丽来。”
　　“诶？可是他们没有开门诶，我之前还在等……你是他们公司的？”
　　苏妮卡觉得自己是不是见到了假粉丝——她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怎么看自己的直播？
　　“我已经上班了。”
　　“啊，这个我知道，上次就是看到你上班了，然后……额，然后我就没看了……不好意思啊……”
　　俩人一个不善言辞所以算半个社恐，一个不善言辞所以不想上班，结果都活成了奇奇怪怪的样子。
　　现在半个社恐的捧着奶茶像个现充，而不想上班的现在觉得上班也挺快乐，比想象中好多了。
　　俩人聊了一阵，由之这才明白对方到底算是个什么职业。
　　“所以你这算是被收编之后，还是干主播的活儿？”
　　“差不多，总感觉我们广告营销部门没什么事情……也可能是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
　　“真好啊——你们公司福利待遇这么高，我也想进商超里看看装修成什么样了呢……”
　　“那有什么好看的？”
　　“好奇呗，总感觉会很棒的样子。”
　　她把上次的遭遇说了一下，苏妮卡顿时恍然：“原来是想要买点东西试试他们营业的样子啊……不过那可能要等几天，现在还没装好呢，只是内部测试。”
　　“我知道，我在看呢，每天来买奶茶我就顺便看看。”
　　“嗯……”苏妮卡想了想：“要不和我一起进去逛逛？”
　　“诶？可以吗？”
　　“可以的吧，我之前看到有不少人也带家里人或者是朋友进去，大小姐都没说什么的。”
　　“大小姐是谁？”
　　“就是我们老板，而且这个点去，刚好就是饭点，我们可以去四楼吃点热乎的，我跟你讲个不算秘密的小秘密哈，你不要说出去……”
　　说着苏妮卡凑过来小声地嘀嘀咕咕了几句，由之顿时瞪大了眼睛。
　　“真的吗？！”
　　“真的——和我们集团总部的食堂一样！而且据说大小姐花高价买了他们的菜谱和工序流程，以后营业的美食城就算没有这些大师傅的味道，也应该有个五六成功力。”
　　“可是那些都是老字号大酒楼啊，这些是能卖的？”
　　“嘿嘿，这就要问大小姐了，不买菜谱，她就要直接买酒楼了。”
　　“……”
　　“走吧走吧，一起来，说起来我也能碰到粉丝，嘿嘿嘿……今天我请客！”
　　“这样不太好吧，哪里有让偶像请粉丝吃饭的。”
　　“没事儿，我有一千的购物金呢，不用白不用，大小姐送的，我打算给妈妈买五百块的衣服，然后自己用五百，刚好今天就花掉——走，那些家伙不知道内幕消息，估计还在下面选购，我们直接杀到四楼去！”
　　由之迷迷糊糊地像是一只小绵羊一样，跟着苏妮卡就钻进了关着门但是没有完全关着的爱丽来商超。
　　她不知道的是，身后三个从墙角探出来叠在一起的脑袋，全程旁观了过程。
　　“女的？”
　　“是不是姐姐？亲戚？”
　　“不像……话说现在不是有那种么，就是那种花钱让你陪她的，就是女的，还要牵手要抱抱什么的。”
　　“噫——”
　　“得去看看才行！而且刚才看样子，那个女的感觉还是个什么主播之类的，以前吱吱就爱看这些，网上的都是虚假的，水太深她怎么把握得住？”
　　“走走走！”
　　“不对啊，那也进不去啊，人家门关着的。”
　　“刚才她们怎么进去的？”
　　“好像是亮了个什么牌子……我们去哪里找那个牌子？工牌吗？”
　　“我——诶你别戳我，正想办法呢……还戳！”
　　“不是，你看那边！”一个室友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一处围起来的地方，一群穿着超市衣服的人正在忙碌。
　　“那边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一个天生神力的家伙，一个人扛五箱饮料……啊不对，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东西掉了！”
　　“哈？掉了？什么？”
　　室友噔噔蹬跑过去，左看看右看看，凑到车边上捡起那个牌子，然后又噔噔蹬跑回来。
　　似乎因为刚卸完一车货大家都在入库清点，她两手空空过去两手空空回来，也没人觉得她是想干嘛，更没在意。
　　等回来之后她把手里的牌子一亮，赫然就是一个标注着『爱丽来』字样的工牌。
　　“是不是这个！”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是，咱要不还是给人家还回去吧……”
　　“还，进去还，咱们也没做坏事！”室友咬牙切齿，抓起衣角直磨牙：“比起这些小事，我觉得那个家伙已经开始搂着吱吱的腰了……”
　　“你再脑补一下，商超里面都得给你整俩钟点房，算了，咱进去再说吧。”
　　“就这么进？”
　　“不然呢？他们就是这么进去的，我们要是进不去，那就把牌子还人家，说是捡到了。”
　　要是能进去，那当然就进去悄悄地找人、尾随、偷看三件套，主要是要把某个疑似上了网恋恶当的家伙拽回来。
　　几个姑娘你看我我看你，努力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拿着那个工牌去了大门那边。
　　正在门边复核今天单子的店长一抬头，瞧见仨姑娘，顿时露出营业微笑：“很抱歉，我们暂时还没装修改造好，目前不对外营业，还请大家谅解一下。”
　　“咳咳——”
　　一个姑娘拿起手里的工牌示意了一下，也不说话，装高手。
　　店长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结果打眼一瞧，这牌子怎么不太对？
　　再细细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大小姐的……不是，怎么到她们手里了？
　　得益于艾丽娅的脑洞大开，店长基本没把事情往正常的方向想，满脑子都是艾丽娅又要搞事情。
　　但再怎么搞事情，人也得先进来再说啊，这是自己人对吧？
　　把几个人放进来，三人组和店长之间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居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个放在你这里，我们——去逛逛？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请随意……”
　　三人组如蒙大赦，齐齐松了口气，赶紧往里面窜进去了。
　　店长于是看着那个工牌，和艾丽娅的大头照又开始大眼瞪小眼，思考这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什么又要败坏了。
　　好在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也就十分钟不到，艾丽娅像是找着什么东西一样从外面进来。
　　“看一下监——哦，你在这儿啊，我工牌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大概也就这一个小时的事情，看一下监控。”
　　店长拿起那个工牌，双手递给艾丽娅：“刚才的那几个——实习生——她们去逛逛去了，要给您叫来吗？”
　　“……实习生？”
　　艾丽娅把断掉的工牌打了个绳扣重新戴上，疑惑道：“什么实习生？”
　　“那几个看起来像是学生的孩子，不是您安排的？”店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起来，像是几个好奇的小可爱，混进来想要看看热闹。”艾丽娅摸了摸下巴：“不过这有什么好看的？”
　　店长看着18岁的大小姐，心说你也是个小可爱，你这种同龄人都不知道，我这个老阿姨怎么能知道？
　　“算了，反正内装的区域都拉了挡板进不去，其他地区也在正常接待集团的员工，就当她们是来测试的好了。”
　　艾丽娅摆了摆手，通知监控那边稍微看着点，并没有把人抓出来然后怎么样的意思。
　　倒不如说商超除了没有开门，其实和正常营业状态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第一批的员工培训也光速完成了。
　　毕竟只要价钱给到位，大家的主观能动性还是很强的，学习态度也很积极，可以看做是激励学习法的大胜利。
　　艾丽娅看了看表：“我到还有五分钟就到轮班休息的时候了，你呢？”
　　店长赶紧把东西收起来：“我也快下班了。”
　　“嗯，这种工作态度就很不错嘛，该忙忙该闲闲，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更别把压力给到其他员工身上。”
　　“……”
　　“周二关店休息的事情，商量得怎么样了？”
　　“大小姐，这样做——以前都没有过，大型商超关店一天，生鲜食品什么的补货清烂，是个很大的问题。”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不然我要你们做什么？解决我这个提出问题的人？”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给对方算日子，不主动关店一天，那就是七天无休，轮班也得忙，这像话吗？
　　“一年时间你们管理层要是给我凑不出来包括节假日在内的至少一百天假期，看我怎么跟你们算账！”
　　店长都快哭了，她自己难道不想放假啊？
　　可是你现在又是加钱又是要分利润激励，我比你还担心商超做垮掉啊！
　　一年给一百天的假，这哪里是来上班的，这是来度假的还差不多。
　　这样摸鱼的商超，真的有什么竞争力吗我的小祖宗诶！
　　“还有啊，五险一金那边的保障赶紧重新清算彻查，之前结婚的那些阿姨姐姐大叔大哥什么的，如果是在工作期间内结婚的，贺仪都补一下，至少得给个三千块——你什么时候结的婚？也是在这边上班？”
　　“……五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是财务。”
　　“哦，挺好的，自己给自己补三千，另外这是我的一点个人心意……”
　　艾丽娅掏了掏兜，最后掏出来一把零钱，咬了咬牙拿出二百，塞进店长手里。
　　“我这个月还没发薪水——咳，主要是心意，心意，我给多了别人也不好给……嗯，恭喜恭喜。”
　　那肉疼的样子，让店长有种倒贴她二百快的冲动：“那都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前就该给的，现在才给，那不也得是我的问题么？那会儿我爸妈不在，我还没出来上班，谅解一下啦。”
　　“……”

239-艾丽娅要亏本啦!亏完啦! 为罪袋9/20
　　店长在和艾丽娅聊的时候，孙总也没闲着。
　　不过孙总在和雷丞相聊——这俩就是正经做生意的了，玩的不是过家家那种。
　　雷丞相日理万机，分分钟几十万上下，平时也恪守自己的四巨头之一人设，不插手物产部门的事儿。
　　顶多年终需要拨款的时候，大手一挥救救急，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大家一起过个肥年什么的。
　　孙总或者说十八股东都和雷丞相狼狈为奸——好像这不是什么好词儿——暗通款曲，反正就是有默契。
　　以前艾丽娅这位大小姐没成年，没到登临大宝的时候，大家就先把架子撑着。
　　现在艾丽娅回来了，还政于上，雷丞相也就开始跟着艾丽娅的脚步，开始逐渐插手其他的活儿了。
　　俩大佬在五楼踱步，绕着回廊走，看着下面还算热火朝天的场面。
　　“最近感觉怎么样？”
　　“感觉……大小姐花钱，是真不心疼。”
　　“呵呵……”雷丞相感同身受，心说终于不只我一个人遭罪了，爽耶！
　　但是该说不说的，他还是得给孙总打个预防针。
　　“大小姐花得多，挣得更多，上次去本子那边，一个月时间，平均下来一天赚两个亿，这是有好运道在的。”
　　雷丞相自然不知道艾丽娅赚的那每天两个亿只是小钱，真正的大头在她捡回来的几个全民游戏制作人上。
　　等到他们磨砺两年半出道之后，全世界的游戏同行都得挨她的小鸡脚乱踩。
　　什么叫世界第一IP的含金量啊？就算是错生二十年，那玩意儿拿出来照样直击人性痛点。
　　“可是做生意不光是有好运气就行啊，大小姐这些福利待遇我是看好的，可是太好了，就有点人善被人欺了。”
　　“人善被人欺？”雷丞相回眸：“谁？老油条员工？”
　　“挺多的，里面有点，外面也有盯着的，同行啊友商什么的，谁不在意呢？”
　　这可是艾丽娅啊——或者说这可是当年的艾如龙啊！
　　当年的艾如龙崛起的速度之快，声势之隆，兵锋之锐利，一时风头无二。
　　别说是国际大都市的天海市了，就算是在整个亚太地区，都算是能够让人侧目的那种。
　　强是真的强，勇也是真的勇，要不是一朝意外导致整个艾氏集团一蹶不振，甚至有人预计现在的艾氏集团已经跻身国际级了，再怎么也不至于才两千亿。
　　现在艾氏集团的动向不明朗，但是看得出来要搞事情，不由让人回想起当年被艾如龙支配的恐惧。
　　就是说艾氏集团当年真的是有口碑在的，艾丽娅现在干的活儿，不过是当初艾如龙夫妇的加强版本。
　　什么福利待遇啊，员工进修啊，对待顾客的认真和负责啊——以前卷友商，现在是卷死友商，本质没差。
　　雷丞相点了点头：“看出来了，他们在害怕。”
　　何止在害怕，孙总心道这几天一些员工待遇之类的小道消息已经流出去了，友商都来找自己喝茶了。
　　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劝自己别搞收买人心那套，要考虑一下同行的感受。
　　大家一起挣钱一起分钱不好吗？你干嘛不自己买点豪车大别墅之类的，非得把钱扔水里听响呢？
　　孙总就说也不是我乱来，而是我们家老板乱来，自己就是一个打工人，自己也很无奈啊！
　　然后大家就一起话里话外嘲讽艾丽娅不懂事，娘希匹，个小姑娘不懂商业，胡搞瞎搞！
　　孙总一边嗯嗯嗯不置可否，一边把这些家伙的名字全都记在了小本本上，早晚收拾你们！
　　“所以大小姐才会要求周二休息。”
　　“嗯？”孙总回过神：“什么？”
　　“有集团的支持，爱丽来连锁商超的竞争力太强了——强到足以把友商全都逼到绝路的地步。”
　　自给自足的直营物产供应链，给了爱丽来充足的货源。
　　艾氏集团的体量，则是让爱丽来商超有余裕和所有供货商洽谈采购价。
　　员工福利待遇什么的，指望一个两千亿市值的企业，供不起六七千人的五险一金高薪水？
　　只要商超这边能够按照艾丽娅规划的那样落地，这将会是一个类似砸钱砸出来的半乌托邦形式企业。
　　到时候它的竞争力将是无与伦比的，是直接照着民众心里理想模样的商超样式一比一具现化的存在。
　　谁不乐意在这边购物啊，除非他们眼瞎非得给奸商送钱，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但是这样的存在，注定遭受排挤打压，雷丞相甚至都做好了主动使用法务部的准备。
　　艾丽娅要求周二闭店，一方面是因为周二确实是商超营业额最少的日子，大家都这样。
　　另一方面，也是给同行一个最低的底线——我直接让一天给你们续命，别说我不近人情。
　　至于说为什么艾丽娅会有这样的底气……
　　他自己体验了一下整个改造之后的商超，都觉得非常满意，遑论其他人。
　　孙总只能说大小姐高见：“可是客流量的话，优势不在我们。”
　　“那是以前的客流量，以后会好起来的，你知道投资部门那边来体验之后，得出了什么结论吗？”
　　“什么结论？”
　　“两年，最多三年，只要能维持这个服务质量，爱丽来能从天海市啃下来至少一百亿的市场。”
　　孙总瞪大了眼睛，一百亿？
　　要知道现在三十多家连锁店，横跨天海市以及周遭的几个地区，一共也才二十多个亿。
　　现在光是天海市就能啃下来一百亿，那岂不是说单纯客流量都得翻个四五倍？
　　而且利润……
　　“现在大小姐要求，整个商超的综合利润不能超过20%，我们卖的产品连进价都标出来了，综合采购价加上这样那样的成本，顶多也就15%的样子。”
　　“一百亿的营业额，15亿的利润，按照大小姐之前的分法，起码要拿10到12亿来分，人员会扩招，但是扩招到顶，至多也才一万人，10个亿，一万人，每个人才分多少？十万块而已。”
　　雷丞相自己日薪过万不论，他的金融保险部门福利待遇是行业内都拔尖的那种，年终奖起步都是六位数。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把大家拉到同一水平线罢了，没什么刻意优待之类的。
　　“每个人工资才多少？五六千块一个月已经算是高薪了，而且这还是无责底薪，再分十万？”
　　“觉得运营成本太高了？”
　　“只是觉得，这样发下去，不太利于做大做强，有点可惜了。”
　　“这话你和大小姐说去。”雷丞相背着手：“真要做大做强，集团有的是钱给你们开分店。”
　　孙总也不说话了，他自己有集团的股权分红，早就赚够了一个小目标，是实打实的亿万富翁，倒是不缺钱。
　　两人其实更像是集团的两面——雷丞相站在整个集团的角度赚钱花钱，花得多赚得多，高居庙堂之上。
　　而孙总则是负责最基础的子公司部门，自己赚钱自己用，多少都觉得不够花，心疼大手大脚的态度。
　　但是俩人有一个认知是共同的，那就是这些事情，都要让艾丽娅来决定。
　　她做好了，大家一起分钱，她做垮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让法务部那边准备一下吧。”孙总扒拉着栏杆，看着下面的艾丽娅，叹了口气：“恶人我来做，刚好。”
　　“那倒也不至于，那些家伙还不配——内部是个什么情况？”
　　“有脚踏实地干事的，也总有浑水摸鱼想要贪便宜的，活几天我就把他们清理出去，问题不大。”
　　“嗯，这些管理的方面，就拜托你了，大小姐心太软，又年轻没经验，这些人心方面的事情，她拿捏不住。”
　　“拿捏不住有什么打紧，这世上啊，最贵重的就是一片真心，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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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心比心！将心比心——我要说几次？啊？”
　　艾丽娅指着那个新采购的购物车：“来！你坐上去！”
　　采购部门的负责人茫然地坐上去，一脸无辜。
　　“舒服吗？”
　　“……还行？”
　　“还你妈个头！膈腚的东西你还行，你铁屁股？顾客怎么坐？啊？我问你怎么坐？老年人扎马步练功夫是吧？”
　　“那个——大小姐，你得让顾客走动，他们才会购物啊……”
　　“谁教你的？”艾丽娅皱起眉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谁让你们自作主张搞这些的？还有那个货架的动线，我是不是说过不许设置绕路的购物动线？也是你们安排的？”
　　“大小姐，他们只是为了商超的营业考虑……”
　　“娘希匹，我再警告你们所有人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
　　艾丽娅一脚把那辆购物车踹开，后者飞出去怕是有十米远，直接撞在隔墙上扭曲成一团废铁。
　　“忘掉你们以前的那些什么营销理论，忘掉那些把顾客当猴子一样耍然后从他们兜里骗钱的想法！把你们的身份定位成客人去想想这样好还是不好——要是再让我发现有谁打着‘为了商超好’的借口干这些膈应人的事情，试试看我会不会让他好过！他妈的，培训的时间还是短了，闭店！孙叔呢？孙叔——再关店半个月！全部回炉重造！”
　　“诶别别别别！”刚跑下来的孙总赶紧拦着艾丽娅：“大家是真心想要做事的，你得给大家一点时间适应……”
　　有一说一，这真不是谁故意干的，而是他们想要商超赚钱。
　　就像是店长想的一样，这尼玛福利待遇打着灯笼都难找，说不定也就这次遇上大小姐福利大派送了。
　　要是以后商超做垮了，他们难道还能有别的下家条件比这更好不成？
　　当所有人都渴望商超盈利，最好是赚得盆满钵满大家都能分口热汤喝的时候，味道自然就变了。
　　他们穷尽毕生所学，把以前工作经验里面学到的能够从顾客手里偷到猫饼干的做法全都用了出来。
　　哪怕艾丽娅说不可以，他们觉得就改一点点，这里一点点那里一点点，最后就成了很多很多。
　　艾丽娅又不是瞎子，天天在这边绕来绕去，几下就发现了问题，然后就开始直接怼人了。
　　余怒未消的艾丽娅环视着一个个低着头的员工，随后指了指那辆购物车：“捡回来。”
　　变型的车子被捡回来，艾丽娅几下掰开扭曲的骨架：“重新订购，做好一点，另外放大镜也加一个，之前哪个员工带他家长辈来购物来着，我记得有说过商标字体太小看不清，我们没办法重新设计所有商标，那就给购物车上加个放大镜当老花镜用……还有婴儿车那边，看看谁家员工有孩子的，让他们带来试试，不合适的话也要改。”
　　“……”
　　“听不见吗？”
　　“知道了……”稀稀拉拉的回应声响起来。
　　“我听不见——没有精神！”
　　“知道了！！”
　　“还是听不见！就你们这种态度，也想要开超市让人来买东西？大声点！”
　　“知——道——了——”
　　“哼，这还差不多……去吧，该休息该下班的赶紧去换衣服休息，害的我都多加个半个小时班，不像话……”
　　“那个，大小姐，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车子坏了。”孙总清了清嗓子：“记一下，大小姐损坏了一辆购物车，这是故意造成的物品损坏，记她工资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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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之呼出一口热气，把空荡荡的海碗放下，眼神有点发直。
　　苏妮卡也放下碗，和她几乎是一个姿势，倚在长椅上：“感觉怎么样？”
　　“……好久都没吃这么——嗝儿——饱了。”
　　由之下意识捂了捂嘴，倒不是说饱得要溢出来了，而是单纯有点不好意思。
　　是不是不太淑女啊，刚才自己的吃相？
　　可是看到大家都和她差不多的样子，她就又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这师傅是我们食堂过来的大师傅，本来是做粤菜的，后来又去蜀中取材过，把云吞面和川味结合之后，做出来的香辣云吞面，还有刚才的炒米粉也是，啊……好饱啊……”
　　两个人一顿饭拢共吃了半桌子东西，可是加起来都没花了一百块。
　　“休息一下，等下去买点水果之类的，另外去看场电影怎么样？”
　　由之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看电影？！！”
　　嗯？为何如此耳熟？
　　她回头看去，却发现没有谁认识的，都是在吃饭的路人甲。
　　“……”
　　“怎么了？”
　　“不，没事……好啊，看电影的话，反正我今天也没课，几点的场？”
　　“我看看……啊，好像下午场的都满了，得到差不多吃完饭的时候了，要不晚饭吃了再去看吧？”
　　“这样会不会太——”
　　“我就知道！别拉着我——我就知道！我都还没下手她居然想——都说了别拉我！我……啊，哈哈哈……吱吱，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啊……”
　　由之看着仨脑袋叠脑袋猫猫祟祟的室友，心说有没有可能这不是巧合，而是你们在跟踪我。
　　不过她们是怎么进来的？
　　好一阵之后，大家团团围坐，误会也暂时解开。
　　“哦，原来你不是和吱吱约会啊！”
　　“……约会？”苏妮卡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也不像是渣男啊，为什么要和女孩子约会？”
　　室友眯着眼睛狐疑地望着她，好片刻之后展颜一笑：“那没事了——挺好的挺好的……”
　　由之在旁边盘问其他的俩室友，最后才得知原来是自己日常的打卡举动被怀疑了。
　　“我买奶茶也打卡啊！”
　　“可那都是她跟你一起的！”
　　“我就是觉得她可能不喜欢看超市什么的，才没跟她说！要是只打卡奶茶我肯定和她一起啊！”
　　“有没有可能她其实也不喜欢奶茶，只是喜欢别的什么东西。”
　　“啊？”
　　“不，没事儿——苏姐姐啊，你是这个超市的员工吗？”
　　“不是，我是爱是集团的员工，不过这个超市是我们集团的产业。”
　　“这样啊……那是有什么优惠吗？”
　　“怎么说呢，我们大小姐之前不是出差去了趟本子么，然后给我们带了点伴手礼。”
　　四小只面面相觑，心说你这怎么说说得有点怎么不太对，这和来超市有什么关系？
　　“然后因为要给的人太多，她懒得想给谁什么，干脆就把超市重新盘了下，让我们自己挑，进口商品货柜那边很多本子那边的零食哦，稀奇古怪的饮料也不少。”
　　好家伙，你们老板已经不是一般的有大病了，还能这样玩的。
　　苏妮卡本着一个粉丝也是养，四个小可爱也是薅的态度，把这仨一起投喂了。
　　于是在一阵辣得满头大汗却又直呼过瘾之后，一行五人决定好好地逛一次超市。
　　“我们大小姐呢，给我们下了个工作任务，就是以顾客的身份逛超市，提出相应的整改意见。”
　　“什么意见都可以？”
　　“当然，不过有用的才会被采纳，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我之前去生鲜区啊，最不爽的就是挑生鲜得用手，弄脏了手还没东西擦，一股子海鲜腥味，后来我都不乐意去了。”
　　“这个啊——走，我们去看看！”
　　于是几人逛到了生鲜区，发现这边不仅有专门的免洗洗手液，还有专门的温水洗手池。
　　如果不愿意用手去挑，更是有好多夹子——甚至就连柜子里的速冻食品旁边都有厚实的手套，免得挑拣的时候冻手。
　　“看来已经被想到了。”苏妮卡收起小本本：“我还说提一句呢。”
　　“……”四小只面面相觑，其中俩有点好奇：“上次你们说超市很好，就是说这里？”
　　“是倒是，但是那次我们也没能进来啊……”
　　旁边的苏妮卡指着水产柜子里的螃蟹：“你好，能帮我选几个吗？”
　　“好的，你要几个呢？”
　　“额，我也不知道，选一百块的？”
　　“一百块的话，推荐二两的母蟹，现在刚好是吃的时候，而且能多几个，公蟹一般都是三两和四两的。”
　　“行啊，都可以。”苏妮卡其实不太懂这个，只是知道这个时节恰好是水产螃蟹上市的时候。
　　售货员麻利地把螃蟹抓起来，沥干水分之后称重，四小只发现了问题：“你们的称不对！”
　　“称不对？”售货员探头过来看了看：“没有啊，这是正常的啊。”
　　“不是，它是负数！”
　　“哦，那个是袋子的重量……另外咱这个螃蟹呢，做的方法很简单，配料的话我也给你打包一下哈，紫苏不太好买，我们有新鲜的，最后是这个绳子，到时候呢不太好解开，你就直接剪断，因为担心螃蟹蒸的时候乱跑，所以我们打的结可能有点紧……”
　　先沥干水分称重完成，售货员这才把螃蟹给捆起来，一个个扎好，旁边是葱姜蒜蟹醋紫苏之类配好的调料袋子。
　　“这个是送的蟹八件，买80块以上送一套，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苏妮卡本来想提着走了，可是想了想，看了下时间：“我可以放在这里，等下回来拿吗？”
　　“可以的，如果你要保鲜包装的话，付款之后可以拿回来我们帮你加冰和保温箱。’
　　“哦，那好，我去把钱给了再看看别的……”
　　苏妮卡把螃蟹放小推车里，溜溜达达继续去看别的了。
　　四小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这服务态度好得过分。
　　其中仨齐刷刷看向由之：“你家是南方的，你不是说你们家楼下菜市场服务很好嘛？这是大家都这样的？”
　　由之也有点茫然：“好是挺好的，你让他们帮忙切个肉片条鱼什么的，都没问题，但是螃蟹——是这样卖的吗？”
　　她对于螃蟹最完整的印象，就是那玩意儿犯了天条，每次买回家裹起来的绳子都快和螃蟹自己一般重了。
　　至于说调味料啊工具什么的，那当然也是自己配，很多时候都是粗粗糙糙地蒸熟造完了事，权当是尝个鲜。
　　大家于是又逛了逛服装区，这下稍微正常点，除了衣服标出了进价这点事情震惊四小只一整年之外，其他都还好。
　　“你说那进价会不会是真的？”
　　“感觉应该是真的，苏姐姐不是说了么，他们大小姐人很好的。”
　　“人很好——做生意诶！”
　　“算了算了，以后再来看看，说不定这是对员工内部开放的时候才这么优惠。”
　　不过不知不觉间，大家倒是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以后可以来这边逛逛。
　　东西好吃，服务态度好，物价清晰，逛街不就该来这样的地方么？
　　走着走着，苏妮卡刷着手机一拍手，高兴极了：“好耶！抢到票了！”
　　“什么票？”
　　“电影啊！新电影，之前的什么科幻大作，天海堡垒之末日大炮！”
　　“哦！我知道！就是那个好多明星演的，我家哥哥也去参演的那个！”
　　“说起来我还没去看呢……”
　　“我请我请！”苏妮卡挽了挽袖子，兴致勃勃：“我还可以写篇影评，发个视频什么的，最近闲出鸟了！”
　　其实也不能说闲出鸟，但是很显然艾氏集团本部的任务如今属于‘有活儿就干活没活就真没有’的较真阶段。
　　广告营销部门如今的任务就是维护一下日常的事务，八个小时上班时间有五个小时都是大家在一起头脑风暴以后怎么狠狠地干他娘的一票大的，怎么打造经典案例，怎么成为行业的指路明灯。
　　剩下仨小时，得完成每天的娱乐任务，最后实际干活儿也就一个小时的事儿。
　　部长倒是想要卷出个绩效什么的，可是伴随着设计部那边获得的严厉批评，她也只能偃旗息鼓暂时蛰伏。
　　就是说他娘的找不到把晋西北打成一锅粥的契机，不是我军不救援，而是大家都在高歌猛进就我们留守啊！
　　苏妮卡——亦或者说整个广告营销部，现在就是抱着非法加班的心态来的，高低软广都得整个三页，这不得什么都体验一下，然后顺带吹电影的时候阴悄悄地把自家商超给连带进去？
　　标题她都想好了，就叫什么神仙绝绝子商超，看电影也太舒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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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不看了吧？”
　　“就是就是，不看了！”
　　“可是买了票的诶……”
　　“没事，咱不看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苏妮卡无语地带着四小只钻出来，大抵明白了为什么能抢到电影票了。
　　就这™的电影素质，进来个盗版偷拍的，拍二十分钟也得关机走人。
　　这种塑料片真的会有人看？就这还叫科幻片——呵忒！
　　苏妮卡不心疼票价，反正都是送的奖金，但是走出门却被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拦住。
　　“几位，是有事情吗？”
　　“啊不是，电影太难看了。”
　　“这样啊……那请到这边来办理一下退票手续吧。”
　　“……哈？”
　　“不过只能退一半的钱，因为按照和院线的合同，我们是有50%的票价要上交给院线的，所以不能够全额退款，实在是抱歉。”
　　“不是，那你们不是亏了吗？”
　　“我们只能说是没有赚，不能叫亏。”
　　“那——万一我看完了说不好看呢？你们也退？”
　　“那个不行，新规定是开场30分钟以内退票的，可以退半票，不仅是电影不好看，要是有急事忙也可以退，只按时间来，理由什么的无所谓，主要是观众本身的需求。”
　　于是苏妮卡迷迷糊糊地拿回了一半的票价，之前那个飘忽着坠落的软文标题，一下子就变得硬邦邦了。
　　甚至还在冒着金光——什么神仙绝绝子商超！这里看电影也太舒服了！
　　嗯，回去软文还得写，不过这次是骂电影的，顺带把商超给夸一下……
　　“如果这样的话，以后要是全都是烂片，岂不是商城就亏大了？”
　　“听说以后要出一个审核，大概就是引进的时候先看一下片子的质量，明摆着是洗……咳，质量不太好的那些，我们就直接不引进了。”
　　“那样的话，院线不会说什么吗？不太好吧？”
　　“呵呵，客人您过虑了，爱丽来商超背后，还有母公司，我们集团也不是只会被欺负的。”
　　懂不懂背靠大树好乘凉的谚语啊，古人的智慧在这些事情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真要是有什么发行方跟艾丽娅呲牙，隔天就能见到法务部的打狗棍，以及雷丞相的掀桌子。
　　自己的ASS都没擦干净，还敢来碰瓷？找死……
　　而且还有一件事小哥没说，那就是据传——只是据传——大小姐似乎在本子那边买了一大批什么片库。
　　或许以后爱丽来的电影院，可以引进一些小众的特摄电影，或者和海外同步上映？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想来这些东西也没多少受众……
　　苏妮卡虽然很开心，但是被之前的影片恶心了一下，没了看电影的心。
　　四小只也差不多，大家于是互相告别，约好有空一起玩，离开了商超。
　　苏妮卡要去拿自己的🦀，然后赶回去写软文，四小只则是溜溜达达地也买了点东西，意犹未尽地准备再逛逛商业街。
　　“挺好的，但是有好多地方都封着，还没装修好呢。”
　　“还要好几天吧，到时候咱再来呗？”
　　“到时候再说，不过刚才我们该买几个螃蟹的，我有点想吃了。”
　　“刚才你又不买？再说了寝室里哪里有锅。”
　　“我有个小锅，刚好可以蒸几个，咱买点回去尝尝？”
　　四小只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要吃秋天的第一只螃蟹的浪漫举动。
　　不过都已经走到商业街的另外一边了，倒也没往回走，本着大概差不多的心态钻进了旁边的商超。
　　结果一进去，明显感觉就不太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
　　一楼是超市，只是进门就是逼仄的商铺位置，中间好几个卖首饰、奶茶甚至还停了一辆作为展品的车。
　　谁家逛超市会在这里买车啊？
　　大家绕开这些地方，发现储物柜也不够，存不下随身的物品了。
　　“这么大的超市，怎么就仨柜子？”
　　“人爱丽来那边二十多个呢，看着跟图书馆一样了都……”
　　“算了算了，有一个就差不多了，挤挤放进去吧。”
　　把提溜着奶茶啊零食之类的口袋放进去，几人推着一辆轱辘卡着不太顺畅的车子，嘎吱嘎吱地直奔生鲜区。
　　“是这个吗？好像刚才是这一种？”
　　“这是母蟹还是公蟹？”
　　“母的是圆的，公的是尖的，肚脐眼看得出来。’
　　“要母蟹，母蟹有蟹黄，这个是二两重吧？”
　　“拿篮子拿篮子——口袋也行啊！”
　　四小只手忙脚乱地挑了四只螃蟹，装在袋子里给人称重，那售货员阿姨一脸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冷漠，熟练地一扭一扣扔秤上，然后贴了个一百二的标签。
　　“不是，人家那边六只才一百，怎么这边看起来小一点，四只都要一百二啊？三十一个？”
　　售货员阿姨望了她们一眼：“要不要？不要的话放回去。”
　　四小只学生劲上来了，有点脸红不太好意思，咬着牙把袋子提上。
　　结果走了几步，室友一咬牙：“有水有绳子，估计卖价还贵了点，可不就是一百二么！”
　　“而且没调料，回去就这么吃啊？清蒸？”
　　“单独买的话，买什么调味料比较好？蟹醋？紫苏哪里有卖？”
　　“估计得农贸市场才有了……”
　　“话说就这么提回去，会不会死啊？我听说死蟹不能吃诶。”
　　“刚死的没关系吧……大概？”
　　四小只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由之一咬牙：“不要了！去爱丽来买！”
　　“可是人家关着门，我们也去不了啊……”
　　“问一下苏姐姐，能不能进去？”
　　“问！苏姐姐不是想要推广爱丽来么，我们回去帮她打广告，我听说那些勤工俭学做地推的说过，这也算兼职，工资还挺高呢！”
　　于是二十分钟之后，四小只拿着苏妮卡给的信息说明，如愿以偿地进到了只对内营业的爱丽来。
　　“啊……有种回来了的感觉……先坐会儿。”
　　宽敞的休息区，四小只坐着感慨了一阵真好，就是这大屏幕稀奇古怪的，也不放广告，老是放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
　　“估计是忘了换台吧，对内营业嘛。”
　　“想去洗手间，可是好像没装修好……诶？可以去了吗？”
　　一个室友看着应该就在之前才撤掉封挡的洗手间，以及进进出出的人，顿时高兴地小跑了过去。
　　仨原地等待的，于是就商量起要不要顺手买点什么需要的日用品之类的，也算是支持一波营业。
　　等啊等，等了好一阵室友都还没出来，由之疑惑地去看看这家伙是不是掉坑里去了，结果也一去不回。
　　“……厕所吃人啊？”
　　“我们一起去吧，说不定是有什么意外，身上弄湿了正在吹干？”
　　俩人去了一趟洗手间，拐进拐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洗手间的装潢。
　　“咱——走错了吧？”
　　“没有吧……大概？”
　　在怀疑了一阵这是五星级酒店还是洗手间之后，好歹看见了不该出现在五星级酒店的马桶，大家这才算放下心。
　　很好，没有在不该发泄的地方乱来，令人安心。
　　转了几圈找到了由之和室友，这才发现她俩在研究洗手台的烘干机。
　　“你们干嘛呢？等老半天了！”
　　“你看这个这个！”
　　“这什么？”
　　“卡森啊！就那个超贵的吹风和吸尘器的牌子！我之前想买个吹风机纠结了好久！”
　　“……这是同款？”
　　“才不是咧！那个吹风机才两千，这个洗手台烘干机我记得两万一个……哇，好舒服你来试试！”
　　不知道是不是两万块的售价给人带来的心理暗示，大家试了试确实很舒服，有种不明觉厉的高档。
　　这种东西属于是你买我推荐我买我不买的，但是谁不乐意免费体验下呢？
　　四小只把洗手间给研究了一遍，到处都是奇奇怪怪但是应该有用的东西，适老化的扶手随处可见，洗手台上不仅有洗手液，甚至还有护手霜和梳子、棉签之类的物件儿，甚至就连马桶都是带垫纸的，无障碍洗手间的马桶更是智能覆膜。
　　“有点太夸张了，感觉像是超级豪华的酒店……话说老板不怕我们把这些东西拿走吗？”
　　另外仨就斜着眼睛看她，似乎在说让她表演一个不要脸，进行一个公共资源的拿。
　　“哎呀我就这么一说，我肯定是不会拿的啊，但是总有人不讲道德的，是吧……”
　　“总有人不讲道德，但是不能因此就去让讲道德的那些顾客，承受阉割服务的后果。”
　　一个声音传来，大家下意识望过去，原来是个小姑娘。
　　对方长得倒是靓丽非常，就是身材有点平平无奇，但是似乎自带光圈，整个人的气质让洗手间都亮了一档。
　　……哦，她在调开关，那没事了。
　　“感觉怎么样？新的洗手间？”
　　“挺好的挺好的！’
　　“嗯嗯嗯，超级棒！”
　　“那就好，希望大家喜欢。”她拿着一个小喷雾瓶子对着洗手间周围喷了喷，似乎忙别的去了。
　　一个室友顿时反应过来：“就是这个！拿香水当空气清洗剂！上次也是！”
　　“这次是什么味道？”
　　“不知道，好像是……有点熟悉……”
　　一个艾氏集团来购物的员工进来，结果一拐进门就瞧见四小只在洗手间里嗅嗅嗅。
　　她眨了眨眼，下意识退回去半步，看了看门口的标签，又进来，面无表情地和逐渐僵硬的四小只对视。
　　“那个——打扰到你们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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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死。”
　　“吃完螃蟹再死啦。”
　　“我真的就是闻香水味——还有！都是你说这事儿！”
　　“哎呀过去了就过去了，是吧，人家不也理解了吗，而且那个姐姐是懂香水的，木犀茉莉，这不就知道了吗？”
　　“知道了也买不起，一百毫升一千六，你有那个零花钱，不如多去几趟洗手间。”
　　“啊这——”
　　不过说归说，螃蟹还是吃到了，而且不用回去做。
　　一楼买的食材，直接就能加工，理由也很直白——怕你们不会做拿回去浪费了。
　　四小只一致表示师傅您看人真准……
　　拿着热乎的螃蟹，四人爬到了美食区这边，点了些其他的吃的，开始品尝秋天的第一只螃蟹的浪漫。
　　“感觉这才是商场该有的样子啊……”
　　“以后正式开业了，要是还能有这样的服务，我倒是愿意来多逛逛。”
　　“我也是，听说家电区那边，以后可以体验那些小家电，我到时候去试试我想买的那些好不好用——吱吱，你呢？”
　　“我？”由之拆着螃蟹，闻言想了下，又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法，不过我倒是觉得，要是以后勤工俭学什么的，来超市这边打打工，不会太坏，或许以后还可以在这里上班？”
　　“不是吧！你可是大学生啊！当售货员吗？我也不是说售货员不好啦，但是……总感觉有落差。”
　　“就是啊……我还是想去大公司上班，当文员什么的应该轻松点。”
　　“说起来，之前那个苏姐姐不就挺好的么，看样子工作应该挺轻松的，是艾氏集团的什么广告部门来着？”
　　“唉，再怎么说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估计又得实习啊转正啊慢慢熬资历等涨工资，我姐姐硕士学历，去四大熬了两年了才转正，现在薪水都还没有过万呢，生活艰难啊……”
　　由之吮了口螃蟹腿，幽幽地示意了一下旁边勤劳做菜的厨师小哥：“他的月薪，据说保底有七千多，五险一金齐全，就这还不算奖金，苏姐姐有个朋友就在这里面做事情，跟她漏过一嘴这些薪资待遇。”
　　“啊？！”
　　“这家商场的店长，据说无责底薪五十万起，估计全年算下来，能过百万……”
　　“？？？”

240-山雨欲来
　　艾丽娅在玩耍的时候，蒋天艺在努力工作。
　　这样的差距，怎么能够不让蒋氏集团蒸蒸日上呢？
　　“大小姐，车准备好了！”
　　崩牙雄进来叫人，蒋天艺定制的新车送到了，加厚防弹，能够正面抵御火箭弹的打击。
　　这东西当然不是几天能做好的，但是可以截胡别人的订单，车企很显然乐意给原本的买家制造一点小意外。
　　蒋天艺放下手边的资料，揉了揉额角：“天心呢？”
　　“心小姐在练功房那边。”
　　“嗯……那边的酒店什么的，安排好没有？”
　　“都已经安排好了，心小姐过去就有人接待，全程都是接送陪同的。”
　　“好，那就——算了，我去叫她。”
　　蒋天艺就像是曹操，面对求不得的关二爷，极尽优待。
　　叶天心有着和艾丽娅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偏偏却又是个乖巧可爱的性子，蒋天艺是真的舍不得她离开。
　　但是没有办法，人家回来就是为了游历名山大川，挑战各大门派的，她才是人家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不过御下之道，无非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花钱不行的事情，那就谈感情咯！
　　蒋天艺心说只要我对她好一点点，这里好一点那里好一点，她总会记着，以后就有机会了。
　　把工作搁置在一边的蒋天艺走到同楼层的练功房，听到隐约的咚咚咚声，就像是在砸楼板。
　　“什么声音？装修？”
　　“不，应该就是心小姐在锻炼。”
　　“……这么大动静？”蒋天艺狐疑地推开门，入目的是一个宽敞得像是仓库一样大练功房。
　　叶天心正在站桩，而后一个弓步踏出，正手一记冲拳轰出去，声如挥鞭。
　　挂在一边的沙袋看起来就很沉重很厚实，被她转身一拳轰在上面，如同被泥头车撞到一样，整个抛飞扬起。
　　打了一趟拳，叶天心呼出一口浊气，收势站定，额前带着肉眼可见的白雾热气。
　　“表姐？”
　　“嗯，车票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你不喜欢坐飞机，那就坐高铁，国内高铁快。”
　　“倒也不是不喜欢，主要是有点怕……飞机太高了，出点什么事情，功夫再高都没用，高铁的话，起码有点反应的时间。”叶天心挠了挠脸：“之前听说有个很厉害的人，也是坐飞机出事了，就有点担心，不过我回国还是坐的飞机。”
　　蒋天艺也想起了好几个因为飞机失事而去世的很厉害的人，点了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衣服什么的，到那边会有酒店管家给你准备的，你人过去就行。”
　　“哇，这么好？”
　　“当然啦，我可是你亲表姐，能亏待你吗？”
　　蒋天艺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走吧，姐送你去高铁站。”
　　“啊，不用了，表姐你那么忙，太浪费时间了。”
　　“不忙，我也想出去走走，刚好。”
　　蒋天艺拉着她出门，后者习惯性地揉了揉鼻子，戴上了防花粉口罩。
　　“到了龙虎山那边，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安啦，我这么厉害，只有我欺负别人的。”
　　“不一样，你不说你到了那边，我不放心，还有就是冷暖加衣服的问题，最近台风来了，龙虎山那边也在连续降雨，你一定要记得注意穿衣保暖，湿衣服要换——我会让酒店管家给多准备一些的……”
　　蒋天艺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话，叶天心嗯嗯嗯地听着，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却又停住脚步。
　　她看了眼旁边等着开电梯门的崩牙雄，又看了看蒋天艺，于是叹了口气。
　　“雄哥，你跟我过来一下。”
　　“心小姐，什么事？”
　　“你看好了，这套拳，我只打三遍，能记住多少看你自己的。”
　　说着叶天心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在电梯门前的宽敞楼梯间里，拉开拳架，打了一套看起来就很霸道的拳法。
　　其中甚至有几个动作，隔着半米远都能感觉到劲风扑面，如同刀枪剑戟从身侧掠过。
　　打完第一遍，叶天心看着崩牙雄：“记住了多少？”
　　二十二式的拳法，崩牙雄眼神有点发直：“记住了……记住了三分之一……”
　　叶天心点了点头，打第二遍，第二遍的力度比起第一遍还要刚猛凌厉。
　　蒋天艺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该怎么说——非要说的话，新买的车到底报不保险啊？
　　“这次呢？记住了多少？”
　　“记住了……一半？”
　　叶天心微微叹气，打第三遍，但是第三遍的力度就弱了很多，甚至有点软绵绵的样子。
　　崩牙雄已经满头大汗了，脸色有点发白，冷汗大颗大颗地顺着鬓角落下来。
　　“最后这一次，记住了多少？”
　　“……”
　　“阿雄——说话！”蒋天艺皱起眉：“你怎么回事？”
　　“……忘了，刚才的，都忘了……”
　　“雄哥被吓到了，不过没关系，能被吓到，说明之前的就记住了，虽然可能不全。”
　　叶天心点了点头，满意地收势站定：“这样的话，他再练练，也就有给表姐你当保镖的本事了。”
　　“不是，天心，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遍，我是演示这个怎么学，雄哥能记住三分之一，说明他不笨，起码中上。”
　　“第二遍呢？”
　　“第二遍，我是演示如果他打，能打出什么样子，他能记住一半，就是能学到刚才我打出来的一半的威力。”
　　似乎是看到蒋天艺脸上的茫然，叶天心笑了笑：“功夫不是那么好学的，发力的技巧，呼吸吐纳的气机，不同时候的决意和气魄，都千差万别，雄哥能记住一半，已经算是好苗子了。”
　　“那最后一遍呢？”
　　“最后一遍，是我自己打这套拳的样子。”
　　“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被吓到——被你吓到了？”
　　“嗯，如果我用第三遍的本事和雄哥打，他会死的。”
　　叶天心声音平静，但是话里的内容，却让崩牙雄猛地一个哆嗦。
　　但也就好在这一哆嗦，他颤巍巍地吐出一口气，似乎又回过了神，大口地喘息着。
　　等到彻底醒神的时候，崩牙雄一咬牙，膝盖一软就要跪了下来：“师傅在上——”
　　“别！”叶天心支棱脚尖架住他的膝盖：“我不是你师傅，也没交过你什么，你是自己看出来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安心保护好我表姐就行了，我也不求你以后有什么大作为，但求你行差踏错的时候，不要说我的名字，连累我的名声。”
　　“……是！”
　　“好了，表姐，送我去高铁站吧！”
　　“嗯……阿雄，你还能开车吗？”
　　“可以，可以的，大小姐你放心，我没事！”
　　……
　　……
　　目送着高铁离去的姿态，花了票钱一路送到月台却没有上车的蒋天艺戴上墨镜，双手揣兜。
　　长款的风衣被雨幕掀起一角，空荡荡的候车月台有人去有人来。
　　她是真有点舍不得叶天心——好多年，没有亲戚朋友的感觉了——但对方是个比她自由得多的存在。
　　“阿雄。”
　　“大小姐。”
　　“刚才你学的那个拳，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我也说不好，但是如果在我以前学拳的武馆，这得是师傅压箱底的本事，传内不传外那种。”
　　“这么厉害？”蒋天艺皱起眉头，她可是知道崩牙雄当初为什么混社团的，不就是偷学功夫被武馆扫地出门么。
　　“有很多技巧，自己摸索是摸索不出来的，需要有前辈不断地试错积累经验，最后汇总成硬桥硬马的真功夫……而且心小姐这套拳，应该是内家拳的一部分，吐纳功法什么的是单独的，能让我学一点已经很——大方了。”
　　甚至都不能叫大方，简直就是亲爹亲妈，这种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的功夫，放古代那是非至亲不能学的。
　　“那个什么内功心法，能练出来内力吗？”
　　“不知道。”
　　“我能练吗？”
　　“……应该不能，打熬筋骨很苦的，而且大小姐你也没必要学这些。”
　　“也是——你学了之后，能不能打得赢那个安然？”
　　蒋天艺顺着月台走了几步，突然带着那么一点小期待地回头看他。
　　崩牙雄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老实低下头：“心小姐的意思，就是我学了之后，下次要是再遇到那位安先生……”
　　“怎么样？势均力敌？不对，天心自己都打不过她——出其不意？”
　　“不，是死得有尊严一点。”
　　“……啧。”
　　“不过大小姐你放心，只要不是遇到那种真正的高手，我完全有把握的！”
　　以前没能够成功帮蒋先生挡枪，但是现在的话，多练练说不定就可以了。
　　蒋天艺叹了口气：“指望你们有什么用……算了，现在时代变了，不是打打杀杀的时候了。”
　　崩牙雄这才松了口气，他之前还真怕蒋天艺给他几天时间练练，然后去找那个安先生的麻烦。
　　他现在别说打老的那个，就连小的那个也未必打得过——安乐乐要是去社团时代混，绝对是头马级别的。
　　不过身手再好也怕菜刀，当年尖沙咀霸王不就是这么没的么？
　　被刺客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口，开着五菱宏光直接撞飞出去十多米。
　　然后车上跳下来几个面包人，人手一把牛肉刀，几下就把当时新义安的头马给结果了。
　　崩牙雄从来不觉得混社团有前途，他给蒋天艺开车是什么待遇，当所谓的江湖大哥又是什么待遇？
　　所以说大家要和平，不要战争，做生意就还是好好做生意吧。
　　“最近要下大雨了。”蒋天艺看着天色，幽幽地背着手：“让商场那边做好台风天该有的防护，今年这雨挺大的，之前市区里有内涝……商场底楼全都是高奢柜台，货损失了怎么办？这点眼力都没有？”
　　小透明一样的小助理赶紧记下来：“是，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
　　……
　　“通知他们，一定要做好安全防护，过几天要是实在是雨太大了，干脆暂停上班，居家办公几天。”
　　艾丽娅站在艾氏集团总部的顶楼董事长办公室，面对着外面黑压压的雨幕，忧心忡忡：“今年这台风也太猛了点，之前多少个暴雨预警了？”
　　“连着四个。”
　　“四个，还都是红色预警……啧！”
　　“所以爱丽来的重新开业，要推迟几天吗？”
　　“看情况吧，如果当天没有暴雨，就正常开业——没什么可庆祝的，顾客来买东西又不是为了看你开业庆典。”
　　“嗯……”
　　“而且那些都是小事，园区这边的地下排水系统都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没问题，往年最大的城市内涝，也只是淹掉底楼而已。”
　　“让后勤那边提前准备菜篮子，尽量在三天之内每个员工家里都发一份生鲜和应急食品，能够保证至少一家三口吃三天的量，走商超那边的供货渠道吧……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雷丞相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哪怕他在天海市这么多年，也几乎没看到过这么可怕的积雨云规模。
　　但是要说这就能导致什么非常严重的后果，他又觉得似乎有点太过杞人忧天了。
　　难道下雨还能把整个天海市淹掉不成？
　　只是在这些‘小事’上他向来是不会违逆艾丽娅的意愿的，哪怕一张嘴的所谓应急菜篮子待遇，就要花掉好几百万，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不就是企业福利待遇的一部分么？很合理，夫人在的话也会这么做。
　　要知道当年大洪水，夫人甚至亲自带着集团的员工去抗洪救灾来着，可惜他那个时候还在读书深造，没能赶上。
　　这种天气，让大家休息几天也是很正确的，要是在开学季的话，估计学校也会正常停课。
　　台风季哪怕是有记录的最大的台风，也不过是十多天，快一点的话几天时间就过去了，他觉得这次大概也就七八天。
　　“大小姐，关于集团的整体运营情况，这是第三财季的报表，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或许需要你慎重考虑一下。”
　　“什么事？”
　　“关于天海市总商会的会长选举，你要参加吗？”
　　“啥玩意儿？”
　　“天海市商会，上世纪成立的一个非盈利团体，会员目前有三千多人，算是南方最大的两个商会之一，另外一个是紫荆的华商总会……既然大小姐你已经接手集团，按理来说是有资格参加选举的。”
　　“我选来有什么用？”
　　“这是一项荣誉，同时商会里面有很多的会员——每一个会员基本就代表了一家有实力的企业，制造、贸易、服务这些行业，全都有个中翘楚在里面，商会也是方便大家牵线搭桥的一个平台。”
　　“不去，没兴趣。”
　　“可是有人已经给你报名了。”
　　“哈？谁？你？不是，我是——我是社恐！我上台发言我手抖脚抖，我害怕啊！”
　　“不是我。”雷丞相拿出一份请柬，上面是有力的毛笔字亲笔手书邀请：“是霍大佬，他很看好你。”
　　“……啧！”

241-艾小丈育 不算加更
　　艾丽娅觉得自己是社恐，非常合理。
　　但是很显然霍大佬不这么觉得……
　　送来的请柬里面还有一封信，是霍大佬的亲笔信，言辞比官方意味的邀请要亲切得多。
　　对方细数了艾丽娅的罪恶——啊不是，是对实业的贡献，尤其赞誉她舍得花钱投入到吃力不讨好的技术行业革新里。
　　三百亿的芯片产业投入，一百亿的屏幕技术产业投入，这两笔钱无论是哪一笔都足够艾丽娅换一张商会门票了。
　　而且她父亲当年也是天海市商会的成员，甚至是副会长，很多人都觉得他当会长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这个会长本看起来没有什么卯月，但是做生意什么的，有时候业内的人脉啊声誉之类的也是隐形资产。
　　说句不好听的，大家如果要恶性竞争，起码商会还有个平台说开，亦或者是能够选择站队帮谁。
　　当年紫荆那边的商会，一度演变为江湖武林盟主一样的形式，担任盟主的暗地里不知道聚拢了多少优势。
　　要信息畅通，当初的商会才有业内的第一手信息。
　　要优势互补产业，当初的商会就能给人提供互相接洽的机会。
　　要强强联手、维护业界利益，那就更合适了，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霍大佬在信的最后，坦言艾丽娅这条路以后会很苦，一个人很难撑下来，应当团结更多的朋友。
　　艾丽娅放下信，疑惑地望向雷丞相：“我们花了多少钱在芯片和屏幕上？”
　　“目前来说的话，前期投资大概投入进去了五十亿左右，今年第四季度还要有三十多个亿的支出。”
　　“压力大吗？”
　　“还行，正常范围内，目前企业还是处于盈余状态。”
　　“那为什么霍大佬说这条路难走？”
　　“大概是因为——艾氏集团的构架比较奇葩吧，业内很少见。”
　　何止少见，百分百控股的不上市两千亿私企，这玩意儿上一次出现还得是在金融骗局里。
　　而且一般来说企业的现金流是不可能健康到艾氏集团这种地步的，两千亿的企业涵盖的业务之多，资金链压力之大，通常来说债务得占到资产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雷丞相还知道几个业内号称两千亿也没有上市的家族企业，债务超过一千五百亿的。
　　也就是说，别人的两千亿是虚胖，实际上动产不动产加起来小几百亿，实际持有资产甚至更少。
　　而艾丽娅的两千亿，除却机械化工部门自力更生之外，手里起码有一千亿是实打实的，现金流更是充裕。
　　一年时间支出四百亿搞实业，那或许会让艾氏集团勒紧裤腰带才能过日子。
　　但是如果把时间线拉长到几十年，那就纯粹是日常行为——哪怕是几年，雷丞相也有把握摊平收支。
　　更别提艾丽娅还有一个隐藏的金手指，一旦真要是有谁和她驳火玩砸钱流同归于尽那套，那就有乐子看了。
　　环溪观牌机械降神，用了的都说好.JPG
　　要不是知道卡BUG不对，雷丞相甚至有种借着现在艾氏集团的资产，去疯狂借贷吹胀市值，直接一波套现金手指的冲动。
　　把两千亿吹成一万亿很难，但是如果这一万亿能够套现出来另外一万亿真金白银，那这生意就绝对是一本万利！
　　至于说环溪观那一个小盒子里有没有一万亿？
　　呵……JP摩根原始股权证明什么的不过是零花钱，雷丞相甚至看到里面有美联储好几家会员银行的股权。
　　这意味着艾丽娅其实还算是美联储的‘股东’来着——虽然这玩意儿既没有利润分红的权利，会员银行董事会也无权干预美联储公开市场决策的决定，但问题就在于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美联储拢共也就十二家会员银行。
　　要真是把这一切都亮出来，猜猜看艾氏集团以后进军北美市场是走进去的还是被抬进去的？
　　只是卡不得，而且这样的事情估计大小姐这个实际操作人也不会同意。
　　所以缔造了这个商业帝国如今最强造血机能的雷丞相，就很淡定地坐在艾丽娅面前，说我也不到咋回事儿啊！
　　为什么霍大佬觉得你需要帮助呢？大概是大小姐你真的很需要帮助吧……
　　艾丽娅更不知道了，她就是个花钱的小丈育，懂什么经营。
　　抖了抖手里的信，艾丽娅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挺辛苦的。
　　霍大佬觉得她继承父亲遗志，不能说是每天卧薪尝胆，但绝对是如履薄冰。
　　蒋天艺似乎也觉得她坐不稳这个位置，天天要被谁给背刺，上次甚至还给艾丽娅提醒，要小心雷丞相。
　　当然啦，这种程度的行为，艾丽娅觉得对方是在给自己上眼药，直接无视掉了。
　　甚至就连集团内部的十八股东，也认为自己肩负了太多，有种任由自己先败家一段时间花钱氪金攒经验的宠溺。
　　至于说最清楚集团情况的雷丞相……
　　艾丽娅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对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信。
　　就是说也不是自己信不过雷丞相——就是有没有可能，是他去卖了个惨，换了霍大佬的面子果实支持？
　　虽然只是猜测不一定对，但是她总觉得雷丞相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可是再怎么猜测，霍大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对方的面子果实真的就这么厉害，写信来艾丽娅都不能无视。
　　“行吧，下次开什么宴会之类的，我去凑个热闹行了吧？”
　　“大小姐你说了算，我没意见。”雷丞相心满意足，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点点来，不急，总有把大小姐捧上去的时机——之前他们不就这么把她捧到这里来了吗？
　　就是说大家都已经有经验了，这事儿艾丽娅本人靠不住，还是得靠集团里的老伙计……
　　“集团最近有什么问题没有？”
　　艾丽娅坐下来，暂时收起担忧天气的心：“需要我处理的文件呢？”
　　“并不多，左手边那个文件夹就是，秘书部那边都已经草拟了解决意见了，大小姐你同意的话批红就可以了。”
　　艾丽娅拿着笔，心说这什么大明王朝既视感，司礼监和他们的摸鱼女帝是吧？
　　但是该说不说，秘书部确实挺尽职的，给出来的处理意见也都参照了集团运营规章，规矩且合理。
　　艾丽娅翻了几份文件，皱着眉头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消费电子营业部门，最近到底扩招了多少程序员？”
　　“大概五千名。”被叫进来的上官秘书抱着文件：“而且还需要更多。”
　　不是五十个，也不是五百个，而是足足五千个——只是因为项目太分散，所以零零碎碎不起眼。
　　至于说哪里来这么多程序员，那就是招揽人手的部门主管自己的人脉了，他们还真就有这么多认识的。
　　“六十多个项目组，平均每个项目组都快小一百号人了……这些人以后怎么处理，阿景他没考虑过？”
　　艾丽娅把文件合拢：“把他叫来，另外把刘锦刘总也叫来。”
　　雷丞相在旁边喝茶：“大小姐觉得这不合适吗？人手太多了？”
　　“现在不多，既然有项目需要，招揽这么多人手是应该的，而且有二十多个项目组是分散到了东郊研究所那边，搞芯片去了……但是这些项目立项都是短期的，忙完这一阵之后呢？”
　　现在有家电项目和手机之类的忙，智能家居也好软件开发也罢，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但是艾丽娅总不能把这些好不容易找来的人才当成耗材，用完这几次就给扔了吧？
　　她要是能瞧见景妹妹后续但凡有一点安排的意思，她都不打算插手这事儿，但目前看来啥都没有。
　　这丫头，怎么做事顾头不顾腚的？
　　等了一阵，景二少和刘锦一起来到顶楼办公室，前者今天连头都没洗，顶着个乱糟糟的脑袋。
　　“姐，找我什么事？”
　　“你在忙什么？”艾丽娅皱起眉头：“上班时间，你好歹注意一下个人形象。”
　　“我之前在和设计部门商量事，这几天都没怎么回去……”
　　他挠了挠头，于是艾丽娅知道他这发型怎么来的。
　　也就现在他年轻，要是再过几年，这一头秀发还能被挠剩下多少都是个未知数。
　　“电子营业部门，新招了多少员工？”
　　“新招了……我不到啊，几百个？”
　　“刘总？”
　　“截至上个周末，应该是六千七百七十一人，其中有一部分其实不算是正式编制的。”
　　“外包？”
　　“对。”
　　“……”艾丽娅轻轻转着手里的笔，看着手里的资料没有说话。
　　“姐，有什么问题吗？我没有乱招人啊——这些都是我需要的！”
　　“我知道，但是你准备怎么安排他们？”
　　“啊？”
　　“电子营业部门，目前有几个正在开发的项目？”
　　“我算算啊……白色家电的三件套，这算三个项目，三款手机，这也算三个，小项目的话，就是之前姐你让做的老人款手环和儿童手表，这是两个嘛，最后就——游戏机？那个算不算？”
　　“也算上，再加上东郊研究所的芯片，九个项目，开发的阶段需要这么多人，后续迭代和维护，你觉得呢？”
　　艾氏集团的全职雇员，也就是有正编的那种，其实并不算多。
　　总部这边三万，各个其他部门的分散加起来，大概拢共也就五万人左右。
　　至于说子公司或者是下游产业链，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像是刚才刘总说的外包其实也有一部分。
　　景妹妹对于人手管理这方面，基本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停留在‘招兵买马搞项目’的层面上。
　　艾丽娅也看出来了，这段时间大抵都是刘总帮着在管理电子营业部门的事情。
　　“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这两天时间和刘总好好盘一下你们电子营业部的情况，另外给我三份标准，岗位薪酬一份，绩效考核一份，最后晋升条件一份，有问题吗？”
　　“没、没有……”
　　“嗯，去吧。”
　　“……姐。”景妹妹想了想，有点犹豫地喊了声。
　　正在写什么的艾丽娅抬起头：“怎么了？”
　　“要不——你另外派几个人来管呗？我……我想去搞设计，我不想当CEO。”
　　“不想当CEO的设计师，不是一个好的科技产业带头人，你连这么几千一万人都理不清，你用什么态度做产品？你知道市场需要什么？闷着脑袋搞设计？”
　　“姐你这是歪理！你不也跑基层去玩去了吗？”
　　“当然是歪理，但是你需要开拓眼界也是真的，去做事——另外我去基层不是玩，是查找问题。”
　　“那你查找到了什么问题？”
　　“人心浮动算不算问题？有钱拿没事做，算不算问题？我跟你说的那几样，哪一个不是问题？”
　　岗位薪酬出现了倒挂，新聘请过来的人还不知道是不是高手，工资福利待遇就已经堪比集团老员工。
　　绩效考核不明确，多劳多得应该怎么才算多劳，该给多少多得？
　　有事业心的人做的成绩，没事业心的人跟着在后面扛旗呐喊，到底谁应该晋升？谁声音大谁升得快？
　　九个项目搞出来几十个项目组，艾丽娅可以容忍景妹妹的不成熟，但是不能容忍他一直都这么幼稚浮躁。
　　既然你要做大事业，那就要把跟着你做事业的人都照顾好，大家找准方向，有内部的公平，再去给外面带来公平。
　　至于说什么我不乐意就撂挑子——我艾丽娅的钱是这么好拿的？
　　景妹妹和艾丽娅对视，倔强的景妹妹最后慢慢地缩回脑袋，弱气地看着地板，开始搅裙摆——划掉——衣角。
　　“刘总，管理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但是还是要让阿景多做点事，不能像是个孩子一样。”
　　刘总看了看十七岁的景二少，又看了看十八岁的大小姐，心里叹了口气。
　　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至于说大小姐说的那些问题，其实他们都考虑到了，准备过段时间再和雷丞相一起提出来协商解决。
　　但是他们都还没捋清楚呢，大小姐就拿着几份文件先一步看穿了，这难道是继承了先生的天赋？
　　欣慰的刘总连连点头：“大小姐你放心，这些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我们一定会做好的。”
　　景妹妹不情不愿地走了，挥一挥衣袖，顺走了艾丽娅桌上的新鲜水果，大抵是报复。
　　艾丽娅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棒棒糖叼嘴里，在一份文件上批注『还有这种事？揍他狗日的』的字样，然后递给上官秘书：“让保卫科那边查清楚，到底有没有骚扰，有的话揍他，揍完再告，医药费算我的，没有的话也揍，打那个诬告的，女的就不该挨打？”
　　“……打人不太好吧？”
　　“那就请过来我亲自动手——雷总你怎么今天不去上班啊？这么闲？”
　　正在泡茶的雷丞相看了看手表：“嗯，今天我休息……大小姐，你觉得管理企业，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这么哲学？”
　　“也不是哲学问题，就是好奇，大小姐你要管理一个企业，觉得什么最重要？”
　　“公平。”艾丽娅头也不抬：“我也只能给他们公平，别的本事我没有，毕竟我是人不是神仙。”
　　说罢她又签了一份文件：“打回去，告诉秘书部门，金融保险部门没有特权！不服让他们找他们部门老大来跟我谈！”
　　上官秘书看了看雷丞相，后者不就坐在这里么？
　　雷丞相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照办，不用考虑他的意见。
　　能够被送到艾丽娅案头上的文件，要么是涉及到大型的部门人事规划调动，要么是集团里闹得很大的‘小事情’之类，再有就是一些财年季度预算拨款之类的事情。
　　在这片集团总部园区里，只要没有报警走司法渠道，那么艾丽娅就是那个等级最高的裁判。
　　这样的裁判说要公平，对谁都是好事，可问题是做得到吗？
　　“如果集团里有人做了杰出的贡献，业绩非凡，那他应该有特权吗？”
　　“想要什么特权？我这个位子给他坐？他要是业绩非凡，那他要奖金要待遇我都可以给，但是不代表可以骑到谁的头上去，做生意赚钱，无非是为了生活，没有谁比谁更高贵的。”
　　“那大小姐你动手揍人呢？”
　　“那不是出于我董事长的职务便利，那是我作为一个公民的冲动行为，打完了人我还得赔医药费呢——我看不惯不行啊？我以前和谁动手难道先自报家门了的？”
　　她之前还在本子那边揍了近藤真彦呢，最后还要赔偿对方二百零八円，需要自己掏腰包的那种。
　　她后悔了吗？就是说就算没有什么艾氏集团，她该收拾对方的时候也不会手软。
　　至于说近藤渣男忌惮艾丽娅的身份，哪怕被‘侮辱’了也不敢和艾丽娅较真，那是对方的认知，和艾丽娅无关。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参差，理直气壮的前提永远是理直，这方面艾丽娅属于是很讲道理的。
　　艾丽娅把刚才打回去的那份文件拿来，递给雷丞相：“就比如说你的金融保险部门，也许你一开始是出于主观的善意去呵护和保护那些优秀的人才和可贵的员工，但是被人情反过来绑架的时候，规矩就成了笑话，这不对。”
　　雷丞相打开文件看了几眼，挑了挑眉：“我没有让他们卡机械化工部门的预算。”
　　“我也知道你没有，但是他们就这么做了——有的人这么做了，而且把这部分预算用在自己的部门，合情合理。”
　　“……确实。”
　　“亲疏如一，无所不行，则人莫敢有所恃而犯之也，我是做不到的，但是我会尽量做。”
　　金融保险部门因为雷丞相的缘故，经常‘插手’集团的财政事务，现在甚至利用自己的从龙之功了。
　　只是他们并非是中饱私囊，而是觉得自己贡献更大，那么有财季预算先紧着自己来也更合理。
　　毫无疑问他们是团结的，也是绝对紧跟雷丞相的步伐的，这笔钱没有一分钱是拿来他们自己发奖金用。
　　可是这么一来，机械化工部门会怎么想？
　　要是个感情用事一点的老板，现在肯定是当无事发生。
　　毕竟机械化工部门是不亲近的三叔，而金融保险部门是忠心耿耿的雷丞相。
　　再说了，人家金融保险部门做事，是为了给集团赚更多的钱，这应该夸奖才对啊！
　　问题是这么做一次两次，以后是不是就有更多的理由为了集团好，无视掉原本的集团战略规划？
　　要是有新的项目，真正的需要，那就应该合情合理地打申请，再加一笔预算就是。
　　雷凡是他们的老大，这样的申请他们自己都能够批，现在疯狂偷吃同事的预算，多少带点私人情绪了。
　　“用人是这样，赚钱分钱也是这样，多劳多得也很公平，之前电子营业部门就是缺了这份公平，所以需要赶紧先把这些规矩定好，不然项目越成功，人心越散——你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项目里做了实事！”
　　雷丞相收起那份文件：“嗯，大小姐你说得有道理……我也该去上班了。”
　　“别骂得太狠，他们不是做坏事，只是做错了而已。”
　　“……嗯。”
　　眼见着雷丞相离开，艾丽娅批完最后一份文件，一口咬碎棒棒糖，叹了口气。
　　就是说我只是个小可爱啊，为什么非得管这么多呢？
　　哦，原来是因为我想要卷死友商，没钱不行，那没事了……
　　她对上官秘书招了招手：“去通知食堂那边，给金融保险部门送一批下午茶点，早茶的规格。”
　　“好的。”
　　“记得说是雷总安排的。”
　　“是，我知道了。”
　　“唉……”艾丽娅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想要一碗水端平，哪有那么简单……还有，通知后勤部门那边，准备一批应急防灾物资，洪水内涝之类规格的，用于之后的使用和捐赠。”
　　上官秘书疑惑地看了看落地玻璃窗外：“大小姐你的意思是……雨会很大？”
　　“有备无患。”艾丽娅看着那团黑压压的阴云，微微眯起眼眸：“而且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次的雨，恐怕不是很大。
　　而是非常非常大……

242-坦白从严 为罪袋11//20
　　在一边一直都充当小透明的安乐乐看着上官秘书离开的背影，疑惑不解。
　　“大小姐啊，不该是一碗鱼翅，然后十碗白饭十碗白粥？”
　　“都跟你说了少看点电影了，哪有什么暗示，就是单纯地打一棒给个甜枣而已。”
　　雷丞相回去之后骂人是绝对的，毕竟这种事情他都不知道，手底下的人瞒着他就做了。
　　她以雷丞相的名义给金融保险部门送一份下午茶，就是为了安抚那些被骂的小可爱受伤的情绪。
　　至于说安乐乐的鱼翅白粥，那就是当初紫荆的做法了——吃敬酒还是吃罚酒。
　　当年紫荆那边贪污成风，差人破案不去查真相，而是随便抓人顶罪，无辜的人被抓了要是没关系都出不来。
　　安乐乐上次看到这个，大抵就是在某部紫荆电影里面看到的，无辜的小伙子被抓进去之后，找关系说项。
　　一碗鱼翅，表示有一个人是自己的人。
　　十碗白饭十碗白粥，就是问那些家伙是想要吃饭还是要喝粥。
　　可问题是我在当裁判诶！你不要逼我当洛哥好不好，而且你又不是猪油仔！
　　“这样啊……”安乐乐恍然：“我还以为大小姐你要敲打他们呢。”
　　“敲打什么啊，这些事情裁判不能亲自下场的，就算是要用人，也得留着唱黑脸的人。”
　　当年崇祯不懂这个道理，一来就扳倒了魏忠贤，自己亲自下场。
　　结果好了，裁判下场踢球了，这下大家有怨气找谁去解决？
　　最后只能是老歪脖子树上见，艾丽娅在穿越之前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经验，倒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她作为小客服或者是小店员的时候，可以怼任何人，但是她当董事长的时候，就要尽量一碗水端平。
　　“话又说回来，机械化工部门那边这个季度要的预算确实有点多了……他们在干嘛？”
　　安乐乐知道艾丽娅不是问自己，所以只是耸了耸肩，继续坐在一边玩GBA游戏机的样机。
　　艾丽娅想了一阵，最后非常直接地拿起桌上的电话：“接机械化工部门，找艾如麟艾总。”
　　『好的，请稍等……』
　　片刻之后，三叔的声音出现在另一边，听起来带着些许沙哑。
　　『是我，什么事？』
　　“三叔，你们的财季预算，是真的要这么多，还是往多了报，希望我这边给你砍了之后都能还有点？”
　　『……』大抵是没想到艾丽娅说话这么直白，三叔顿了好几秒都没说话。
　　“信号不好？歪歪歪？在吗？”
　　『是需要这么多，而且都不一定够。』
　　“行，那我给你批，不够的话跟我说，还需要什么别的吗？”
　　『……没有了。』
　　“嗯，这段时间的大雨不正常，小心一点，另外有空回来看看小钰，别没个爹样。”
　　『……好。』
　　艾丽娅挂断了电话，把机械化工部门财季预算的第一个数字从1改成2，然后放到一边，等下交给秘书部处理。
　　傲娇已经退版本了，没有用处，现在流行的是景妹妹那种软萌萌可爱爱的，只要嘤嘤嘤，要什么有什么。
　　三叔不懂这个道理，不说话装高手，要不是遇到自己这么有眼光的董事长，高低给他来点宫斗震撼。
　　给他双倍预算，才不是因为他之前转让股权那么痛快，可以把他当成自己人呢，哼！
　　“呼——搞定。”
　　把最后的几份文件看完，艾丽娅把其中一份物产部门的行业调查报告放在一边。
　　这份报告，是她在跑去商超那边玩过家家之后，投资部门整理出来的天海市地区的同行的资料和动向。
　　作为国际化的大都市，天海市的市场大得可以，十六个区，常住人口超过两千万，光是高铁站就有四个。
　　这样的大城市，艾氏集团的三十多个商超分点都不能完全覆盖，友商更是一抓一大把。
　　爱丽来一号店所在的商业街，前后就有两家同样风格的商超，大家一起构成了商业街的基础服务框架。
　　但是现在嘛，似乎出了点问题，街头的购物广场之前居然换人了，换的还是蒋氏集团的人。
　　蒋天艺她要做什么？买下了人家的购物广场，也和自己一样玩过家家？
　　艾丽娅伸了个懒腰：“当董事长真是麻烦啊……乐乐！走，我们出去一趟！”
　　“诶，在呢。”安乐乐存档了游戏：“说罢！搞谁！”
　　“你能不能平和一点？别整天就想着搞谁？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是开社团的！”
　　“哦，好吧……那我们要去哪里？”
　　“去搞蒋天艺——他妈的，我的爱丽来还没开业呢，就听说她要扩张新商超了，还怼我的脸开。”
　　商业街入口那一摊子被蒋天艺买了不说，最里面的高奢高订旗舰店，也有不少据说是蒋氏集团的。
　　艾丽娅以前还没注意这茬，现在看了看地图，才发现对方居然在包围自己。
　　当然啦，说包围也不太准确，毕竟相比起靠这种地产物产产业发家的蒋氏集团来说，艾丽娅才是来者。
　　人家搞奢侈品代理的时候，艾氏集团还在卖小家电呢。
　　蒋镇雄当初在紫荆那边代理的奢侈品品牌不计其数，甚至就连艾氏集团要卖那些都要从他们那边拿货。
　　但是这账能这么算吗？艾丽娅只能说我打的就是精锐！
　　她忙完了这阵，当然要抽空去对方的地盘上看看，毕竟明天还得上班呢，没空摸鱼。
　　这么算来的话，还是当董事长好，董事长可以不用请假随便跑，当小店员不行……
　　于是等十多分钟之后，抱着一叠新文件的上官秘书敲门半天没回应，直接打开办公室门之后，发现人没了。
　　……人呢？
　　我那么大一个大小姐呢？！
　　心惊胆战的她文件掉了一地，手忙脚乱地联系雷丞相和保卫科。
　　保卫科也懵的——我不到啊！
　　大小姐出门没跟我们要车要人啊！车子不是在地库吗？！
　　雷丞相急匆匆赶回来，摸了摸茶杯残留的余温，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不用找了，大小姐出去玩了。”
　　上官秘书眨了眨眼，是否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那是董事长，不是吉祥物，也不是猫猫。
　　每天不能说是日理万机，起码也得是事务繁忙。
　　三万多人的本部汇总出来的事务都在等着她决断，结果她就——出去玩了？
　　正想着呢，电话响了，上官秘书赶紧去拿起话筒：“董事长办公室，请讲。”
　　『啊，你在啊，刚好，我有点事情出去一趟，你让雷总过来我办公室坐坐，有什么事情交给他处理，坐我的位置。』
　　上官秘书回头看着雷丞相，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原话给他转述了。
　　雷丞相看了看手表，当然不会去坐董事长的办公椅，只是坐在旁边的会客椅上，敲了敲桌面。
　　“拿来吧——有什么要处理的。”
　　『叮铃铃——』电话铃声又响了。
　　上官秘书赶紧又接起电话，还是艾丽娅这个™的小可爱，把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当别人家的来打。
　　“大小姐？”
　　『记得给雷总算出差津贴，从他办公室到我办公室，这不是出差是什么？另外我出差的话，差旅费能报吗？』
　　“……能，大小姐你要去哪里啊？”
　　『去超市买东西……诶你说这算不算出差啊？』
　　上官秘书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回答：“算的呢，大小姐，注意安全，记得留发票小票等报销凭据。”
　　『哦，那就好，你们忙吧——乐乐你骑慢点！』
　　“……”
　　……
　　……
　　穿着一次性雨衣，在滂沱的雨幕之中骑共享单车，是一种愉快的体验。
　　前提是这么玩算出差，有津贴还有报销……
　　艾丽娅和安乐乐快乐地赶到了商业街，溜溜达达来到了街口的超大型综合购物广场。
　　“嗯……名字还挺好听……天益广场，捏他她自己的名字是吧？”
　　天益广场，蒋天艺，啧啧啧，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
　　我就不一样了，爱丽来和自己的名字只有两个字重叠，很矜持。
　　“大小姐，咱们车停哪里啊？”
　　“没有还车区？”
　　“好像没有……”
　　于是两人只能狼狈地推着车跑了小二百米，才在遥远的路边找到还车区。
　　“这样不好，我们商超的另外一个门，得设置专门的停车区才行，另外这么大的雨，把顾客的车淋坏了怎么办？整点车棚车衣之类的！你复述一遍！”
　　“是！设置专门停车区，准备车棚车衣，保证顾客的车不被淋坏！”
　　“很好……走，还前后包夹我，我这一桌饭，来了两桌客人可还行，让我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益广场以前叫兴益百货，新的牌子似乎还是冒雨吊上去挂着的，也没什么庆祝仪式。
　　艾丽娅钻进里面，托选址的福，人家的客流量比身处商业街中端的爱丽来强多了。
　　但是和艾丽娅想象中不同，天益广场的商超，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大动作，似乎除了换了个老板之外一切照旧。
　　“奇了怪，那她买这玩意儿是干嘛，纯粹为了后续的扩张？”
　　艾丽娅摸着下巴，打量着这个颇为传统的经营风格的商超，思考蒋天艺的商业布局。
　　嗯……嗯嗯嗯……完全看不懂！
　　“算了，正常体验一下，思考那么多干嘛呢？”
　　艾丽娅一摊手：“买东西而已，只要我们服务比他们好，大家总会用脚投票的。”
　　……
　　……
　　“服务好，但是价格也高。”
　　蒋天艺站在天益广场的最顶层物业管理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场景：“打价格战的话，你觉得艾丽娅会怎么做？”
　　约翰逊觉得这简直就像是在过家家嘛，你们两位玩得这么快乐的吗？
　　两个身家两千亿级别的富豪，一人拿一个超市，然后看谁赚得多，一边搞服务好，一边打价格低。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蒋天艺回过头：“你知道天海市的商超市场有多大吗？”
　　“……很大。”
　　“这么多。”蒋天艺摊开手，一个巴掌：“艾丽娅只是开胃菜，但是这边的服务零售业市场，我要拿下来。”
　　约翰逊瞪大了眼睛：“五百亿？！”
　　“只多不少，内地的购买力很强很强，而且外资也还在强撑。”
　　实际上和2022年的这个时间节点不太匹配的，是当前天海市的快速消费品业态环境。
　　艾丽娅之前就觉得好奇了，这玩意儿怎么还在竞争混战，没有决斗出个老大来的。
　　艾氏集团物产部门的三十多家连锁商超，不过是这个贴身搏斗的大卖场竞争环境的普通玩家。
　　像是其他的资本，不但坐拥连锁商超大卖场，还拿捏了包括折扣店、生鲜超市、便利店在内的诸多中小门面。
　　甚至出现了好几个大卖场高度聚集的地区，一个繁华的商圈内部有七八家大卖场，赔本赚吆喝，看谁先熬死谁。
　　外资内资打得不可开交，蒋氏集团以前算是以外资的身份来做事的，现在当然就又成了内资。
　　艾氏集团从头到尾都是内资，商品供给什么的也没有过多涉及外商品牌，基本都是国产为主。
　　“我之前让人做了商业调研，天海市这边有心情逛商超的，年轻人占比最低，25岁以下的只有一成多一点，40以下和40以上的，各占一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约翰逊抿了抿唇：“价格敏感型用户？”
　　“哪怕是天海市这样的国际级大都市，下沉市场依旧是一个庞大的蛋糕，我现在要吃掉这块大蛋糕……艾丽娅不懂这个道理，她以为服务好就能够让人来买高价的产品……呵，也对，她那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怎么知道什么叫生活呢？”
　　蒋天艺在外打拼这些年，见识过经历过太多东西，东南亚的发展远不如国内，生态更显眼。
　　去超市买东西，买日用品，便宜就是硬道理，哪怕服务一般也并不会太过在意。
　　再说了，爱丽来无非就是搞海底捞或者伊藤洋华堂那套表面功夫的细化服务，面子工程罢了。
　　她艾丽娅能让一整个商超脱胎换骨到什么地步？宾至如归？像是回家一样？想想都不可能。
　　那样的面子工程，对于真正的商业发展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助益，口碑转化成利益的效率很低。
　　“之前在本子那边，我去商超观察，和我小时候的印象不一样……我小时候，本子处于人口高峰期，经济发展也很好，所以他们的卖场属于是大量消费时代，货物商品并不追求个性化，而是追求铺货量和成本，顾客会自己选择替代品，但是现在那边已经成了高度的个性化消费时代了，替代品什么的不能满足消费者的需求，顾客们又需要更多的专卖店了，需要同一商品单一品类的一站式购物，所以我把它和卖场这边分开。”
　　比如说想给孩子买点专门的衣服，商超里看似有专柜，有好多款式。
　　但是品牌其实就那么一两个，款式就那么三四种，看起来什么都有，但是能挑选的就很少很不足。
　　谁家爸爸妈妈不舍得给孩子花钱呢？你这样是觉得我买不起吗？
　　而且这还不是某一个大卖场的个别现象，而是当前诸多商超的普遍现象。
　　蒋天艺发现了这些问题，所以准备啃这一口蛋糕了！
　　约翰逊看了看旁边的规划图，打量着街头和街尾，大概明白了蒋天艺的意思。
　　下沉市场，商业街入口这边的天益广场来做，货多量大价格便宜，走平价大卖场的路线。
　　个性化消费需要的购物，比如说品类专卖店的一站式服务，商业街里面的专卖店来做。
　　以后那些家长给孩子买东西，品类专卖店一次性就能选到他们钱包都被掏空……
　　这样的话，卡在中间的爱丽来不上不下，难受得要死。
　　听起来倒是很合理，而且商业街的站位来说，天益广场就像是一个大筛子，直接把客流量筛一遍才漏给爱丽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约翰逊就老是觉得眼皮子直跳，总觉得自家大小姐有点想当然了。
　　这种招式对付任何一家别的友商，哪怕是那些号称经验丰富的外资大卖场，也是稳妥的王道手段。
　　可是艾丽娅那个家伙，很多时候都不按套路出牌的啊……
　　“还有关于成本压缩方面，让人事部门那边想想办法怎么规划。”蒋天艺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小助理。
　　后者赶紧掏出记事本记录——
　　“顾客来商超大卖场的购买频率是很高的，但是频率越高客单价格就越低，人手方面重新调整排班，做一休一的方式不太合适了，改成半天的倒班轮班，周末全班。”
　　“要扩招人手吗？”
　　“不用，适当增加一点工资就可以了，加班费再给多点，也比给两个人的工资低。”
　　购物频率的增加，意味着商超的营业时间也在提前与延长，不过这也是要吃下沉市场蛋糕不得不接受的一环。
　　专卖店可以高冷，商超大卖场高冷给谁看？低价是核心竞争力，服务不落后于同行就可以了。
　　艾丽娅不是喜欢玩收买人心那套么，自己拿品类专卖店和她玩，看看谁玩得过谁。
　　“你的线人那边，行动怎么样了？有没有把艾丽娅骗到商场去实地管理？”
　　约翰逊打算坦白自己的错误，大不了挨打就要立正，大小姐在这方面还是很公平的。
　　顶多踹自己两脚，奖金都不会收回去，就是可惜自己的三天假还没休完呢……
　　“……大小姐，其实我——”
　　“大小姐！”崩牙雄敲门进来，表情有点奇怪：“你最好来看看这个。”
　　“什么事情？”蒋天艺皱眉：“哪里出问题了？”
　　“不，是……艾丽娅。”
　　身为心腹三人众，约翰逊、崩牙雄、小助理都知道自家大小姐对艾丽娅这仨字有什么执念。
　　果不其然，之前还皱眉的蒋天艺直接开始往门外走，大步流星：“怎了回事，说清楚，她怎么了？被人撞死了？”
　　“倒也没有那种好事——她来了。”
　　蒋天艺的脚步顿住：“来了？来哪里？”
　　“就、就在我们这边……在楼下购物，刚才我检查监控的时候，看到了她……”
　　崩牙雄因为上次安姨神出鬼没的事情，对于监控不能说是很放心，基本也可以说是半点都信不过。
　　去到什么地方，只要蒋天艺在忙着有人陪着，他就要去检查一下紧急逃生通道和楼道监控之类的设备。
　　这次也是习惯性地看看后路，结果在商超监控那里一下子就看到了某个人群中的小太阳。
　　艾丽娅——会不会是心小姐——再看看果然是艾丽娅！
　　他怀疑对方是要上门干架的，赶紧过来找蒋天艺了，想要劝蒋天艺先离开。
　　好在走到办公室这边，又还是冷静了下来，她艾丽娅再发癫，也不敢在国内乱来吧？
　　而且看她的样子，就带了一个安乐乐，也没有什么泥头车啊五菱宏光之类的，应该不是来找茬的。
　　蒋天艺想了想，去监控室那边，二十多个监控屏幕，她看了两眼就福至心灵地锁定了某个仙女的存在。
　　艾丽娅正在买零食，而且挑的都是些小孩子爱吃的，什么黑白配啊，QQ糖啊之类的，乱七八糟。
　　“她什么时候来的？”
　　“应该有十多分钟了。”
　　“没有做别的？只是买东西？”
　　“好像只是买东西……”
　　蒋天艺双手抱胸，沉默地看着艾丽娅钻来钻去，漫无目的地买零食，还悄悄地把手插进卖大米的台子里抓了抓。
　　……好想要揍她怎么办？
　　跟在她身后的安乐乐时不时掏出来个小本子记着什么，看起来有点商业调研的模样了。
　　约翰逊只觉得小腿隐隐作痛，这俩祖宗来应该不是为了打架的吧？应该不是吧？
　　小助理则觉得这也是高端商战的一环——说不定对方的董事长悄悄地过来，就是为了把自家卖的大米弄混，好造成竞争损失呢？她甚至还偷吃了一颗生花生——哦，又买了一点，那没事了应该只是尝尝味道……
　　几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艾丽娅买完东西，排队付钱出门，而后几个人又沉默地跑到顶楼办公室看着商业街的全景。
　　艾丽娅回头看了这个方向一眼，让蒋天艺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但是想想也不可能，且不说这是单向玻璃，单说这六层的高度百十个窗户，下面人来人往，她怎么可能发觉？
　　最后蒋天艺眯着眼睛看着对方没有离开，而是顺着商业街去到了还围着装修挡板的爱丽来商超那边。
　　出示工牌，换了件小马甲，最后提着几个购物袋钻进了自家超市里，不见踪迹。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蒋天艺眉头皱紧了，完全想不明白艾丽娅来的意图。
　　总不能她放着艾氏集团那么多事情不干，冒着大雨过来，纯粹就是为了瞧个热闹吧？
　　“阿雄——”
　　“我在，大小姐。”
　　“查一下集团里面，有谁知道我今天的行程，有没有透露出去……”
　　“是！”
　　她说完又望向小助理：“再订两辆相同款式的防弹轿车，以后换着开，我出门另外两辆车也要出去，走不同的方向……车企说他们的车能挡火箭弹是不是真的？”
　　“这个——他们说是可以媲美陆地一号，是不是真的……大概是吧？”
　　“什么叫大概，多订一辆送去测试，拿火箭弹打，打不穿就下单，打得穿那就起诉他们。”
　　“哦……”
　　布置完这些，蒋天艺肩膀稍微松了下来，回头看着约翰逊，带上欣慰的眼神。
　　她拍了拍约翰逊的肩膀：“你没让我失望，做得很好……不过你那个能够影响到艾丽娅的线人，这段时间不要动了，动作太明显会被发现，这人以后我有大用——你想要什么奖励？车？别墅？你自己说！”
　　“……大小姐，其实这不是我的功劳。”约翰逊斟酌着语言：“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巧合？”
　　“过分谦虚就是自傲，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向来不吝啬这些奖赏——我车库里有一辆阿斯顿马丁，你拿去开吧。”
　　“……”
　　“还有，你那个线人那边，不要直接给太多的钱，艾丽娅是个傻白甜，但是她身边的那些人不是，尤其是……咳，比如说雷凡，他就很警惕，你乱走账很容易被他发现——那人男的女的？”
　　“……应该是女的？”
　　“什么叫应该——不过你这么谨慎，确实是很对。”
　　蒋天艺想了想，摘下自己手上的一个手镯：“这个，你拿去给那个人，这东西收藏起来只会增值，至少值两百万。”
　　不管对方是男是女，这东西都算是贵重的馈赠了。
　　更重要的是只要不胡乱炫耀，很难被发现马脚，如果是女的，那就多了一份情谊。
　　崩牙雄知道内情，看了看这个大小姐其实还蛮喜欢的手镯，又看了看约翰逊，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
　　大小姐邀买人心方面向来是有够大方的，只要展现出价值，她不惜倒履相迎，送这种兼具情分价值的礼物也是一样。
　　可是要是被发现欺骗她……
　　约翰逊一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小姐，这手镯如果要送的话，只有你亲自去送了！”
　　“亲自去送？”蒋天艺瞪大了眼睛：“你跪着做什么？起来！你到底收买了谁……那个姓周的？”
　　“不是。”
　　“总不能是安乐乐吧？她是你的线人？！”
　　“我的线人其实是……其实是……是艾丽娅。”
　　“……？？？？？？？？？”

243-丽娅忧天
　　大小姐的高血压，看来是治不好了。
　　小助理这么想着，扶着眼前一黑的蒋天艺坐下，后者之前踉跄那几下差点把大家吓死。
　　约翰逊低着脑袋，站起来了，但是没有完全站起来，随时准备继续跪下认错挨打。
　　蒋天艺闭着眼睛深呼吸：“你上次——也是巧合？”
　　“……是。”
　　“为什么当时不说？”
　　“当时我说了，你没信……”
　　约翰逊也是忠心，要不然的话假装一下就又蒙混过去了。
　　毕竟正常情况下，艾丽娅作为新任董事长，怎么也不可能亲自跑到商超这边当小雇员玩。
　　所以当现实比计谋更离谱的时候，约翰逊似乎就应该是发挥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作用。
　　当然啦，这样的话最后只能有一种结果，那就是被戳穿。
　　到时候艾丽娅和蒋天艺面对面，艾丽娅说就剩我们两个了，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手，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你安插的人手就是我自己——这是可能出现的剧情吗——虽然某个快乐风女真有可能这么承认，但很显然这不是可以指望的事儿。
　　小助理手里已经捏着一颗旧版的安宫牛黄丸了，好在蒋天艺重新调整了一下，勉强压住了胸闷气短不适感。
　　之前叶天心知道她的身体不太对，给她留了一套呼吸吐纳的功法，调养身体似乎有奇效，她最近好了很多。
　　蒋天艺重新睁开眼睛，表情严肃了不少：“约翰逊……”
　　“大小姐，我在。”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想太多了，你肯自己承认，这不怪你。”
　　“这——”
　　“去吧，去做事，让我静静。”
　　蒋天艺摆了摆手，崩牙雄赶紧薅着老伙计滚蛋，别在这里蹦跶惹事儿。
　　万一等下大小姐又发脾气呢？
　　蒋天艺单手撑着额头，鬓发散开一点，有种疲惫的疯批美人的观感。
　　要说生气，那绝对是有的，但是细细想来的话，其实应当是期待一下子落空了。
　　不管这次约翰逊有没有成功安插人手影响艾丽娅，艾丽娅摆弄商超，甚至是亲自下场的事情，都没有变。
　　换而言之，当前的目的是达到了，这是个皆大欢喜的事情。
　　至于说安插二五仔什么的，想想看艾丽娅身边那些个人员的配置，近期来看确实不太合适。
　　“唉……”
　　没有把那个手镯戴上，蒋天艺随手把镯子递给小助理：“拿着吧。”
　　“大小姐，这个是要收起来吗？”小助理下意识找东西装，这也没个盒子什么的。
　　“送你了，不过最近别戴，我这几天不想看到它。”
　　小助理眨了眨眼，看了看手里的镯子，又看了看蒋天艺，最后只是默默地把镯子收在兜里。
　　先给大小姐收好吧，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怎么敢直接拿……
　　说起来那艾丽娅也真是不该。
　　大小姐不过是想要让她出点丑而已，她居然……哦，好像这次她什么都没做。
　　那也怪她！我家姐姐身体不好，她不知道谦让一下吗？
　　“阿雄——”
　　“我在，大小姐。”
　　“让人去给那个爱丽来商超……不，算了。”
　　蒋天艺本来下意识想要用点盘外招，比如说招揽一些小混混之类的，给对方上眼药。
　　这种手段对于她来说其实就是正常商业竞争认知的一部分，在外面的时候就是这么欺负别人或者被人欺负的。
　　但是一想到艾丽娅身后的某个存在，她就又偃旗息鼓了：“让天益广场这边的店长来一趟。”
　　“是！”崩牙雄赶紧去叫人了，免得蒋天艺一时犯轴搞点什么事情。
　　“给我梳头。”蒋天艺看着额前落下的鬓发，重新坐直：“另外”
　　片刻之后，天益广场的负责人小步快跑赶到，额前带着一层薄汗。
　　“董事长！”
　　“嗯，坐……”蒋天艺已经重新梳好了头发，甚至还泡了一份功夫茶：“喝茶。”
　　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稍带一点点秃顶，看起来很和善很精明，金丝框眼镜下面是算计的小眼睛。
　　蒋天艺自然不是和他谈心的，聊了几句，开门见山表达了自己打压爱丽来商超的想法。
　　“你和那些供货商的关系，怎么样？”
　　这关系，自然不是做生意的关系，而是做生意之外的交情。
　　负责人秒懂，想了想之后压低声音：“是要从供货商那边，动爱丽来吗？”
　　“我们要打价格战，她不会干看着的，你走走关系，这段时间多上点心多花点钱，集团给你报。”
　　蒋天艺从来不问过程，只要结果，她给对方亲手倒了杯茶：“一个月之后，我要看到爱丽来货架上空空荡荡的样子。”
　　“这可能有点——”
　　“嗯？”
　　“……咳，我是说，可能需要花点时间。”
　　“那就花点。”蒋天艺放下茶壶：“有什么别的难处吗？”
　　“我——试试，我去试试看……”
　　“嗯。”
　　……
　　……
　　“别光嗯啊，难处呢？说说为难的地方！”
　　“嗯……难处在于价格，我们采购量上不去的话，价格压不下来。”
　　“那就大批量采购！现在的价格问题在哪里？我要的是速度，是时效性，钱是次要的！”
　　“就算是时效性，48小时之内就要这么大量的物资，而且是按照车皮来算，这也——不是，大小姐，你要干嘛啊？”
　　孙总很疑惑，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后天都要正常开业了，艾丽娅却突然拦着他商量给商超补货。
　　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量，要按照这个采购数量，爱丽来两天进的货甚至足够三十多家连锁商超挥霍一个月。
　　按照车皮来算是什么概念？如果装瓶装水纯净水的话，一车皮是足足六千件，而艾丽娅张嘴就是十车皮。
　　除此之外，米面粮油什么的也是天量，甚至还有单独紧急采购的一千五百台抽水机。
　　他妈的，一千五百台抽水机拿来做什么？当龙王爷啊？
　　不过该说不说，艾氏集团还真有——机械化工部门自己就有，别说抽水机了，工程机械都有自产的。
　　如果说国内徐工啊三一重工啊之类的是工程机械的第一梯队选手，那么艾氏集团的机械化工部门应该就是第二梯队。
　　只不过他们很多设备都服务于自己的制造企业，市面上近百亿产值的机械化工企业，艾氏集团算是最低调的一个了。
　　所以相比起这奇葩的一千五百台抽水机的要求，孙总还是更在意艾丽娅这种即将面临世界末日一样的态度。
　　“把供货商找来，他们有多少库存，我全要了——现在。”
　　艾丽娅往嘴里扔了颗花生，表情并不是很好看：“这次的台风很不对，非常不对，天海市要遭灾了。”
　　“遭——洪灾？”
　　“差不多，天气预报不是都连着给了好几个红色暴雨预警了吗？”
　　“不是，大小姐，每年的台风季都这样，差不多的。”
　　“不一样，但是我没有办法说服谁——所以我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艾丽娅知道有钱的好处了，想要提前转运物资做好应急准备，有钱是真的大嗮的。
　　之前她冒雨骑车过来的时候，和安乐乐提了一嘴这事儿。
　　安乐乐就很诧异地反问艾丽娅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花钱备货，把商超直接塞满，反正都是些以后要卖的东西。
　　至于说囤积货物造成的亏损什么的，对于现在的艾丽娅而言，才几个钱啊？
　　于是艾丽娅大手一挥，直接把需要的物资直接加零，最后有了这种以车皮为单位计量的情况。
　　她甚至采购了超过一万把和电池单独分装的应急用手电，这玩意儿的电池足够手电当台灯用照明几十个小时。
　　可这是天海市啊！这么多年停电时间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的天海市，这东西是打算天海市全城大停电的时候用吗？
　　还有别的什么速干衣物啊雨衣雨鞋啊被褥药物啊，乱七八糟的一大长串。
　　孙总挠了挠头：“这事儿……唉，这事儿我得问问，我先和他们问一下，真要这么急吗？”
　　“48小时，只准少不准多。”
　　孙总于是无奈了，有时候大小姐太任性了，似乎也不太好。
　　不过这种被害妄想症倒是第一次见，商超囤货就算是囤满了，她难道能一个人吃完？
　　至于说拿来卖什么的……
　　孙总计算了一下，这个数量的备货，覆盖目前的商超连锁范围，大抵能够供给差不多小一百万人的社区了。
　　一个爱丽来这样面积的大型商超，足够供给附近三到五万人的密集居住社区需求，当然时间不能够太长。
　　孙总拿着长长的单子出去和店长她们商量，片刻之后店长带着一群人重新杀回了办公室。
　　一进门，店长就很直白地表示了人手不足的担忧：“大小姐，这有必要吗？我们这几天加班都不一定能够把货全部装卸入库，这得另外请工人来才行。”
　　“有。”艾丽娅揉了揉脸：“我昨晚做了个梦，我爸妈跟我说，这次的雨会是有记录以来最大的一场。”
　　“……”店长张了张嘴，这一拳融合了十万年魂环的力量，还是俩叠加的次方级，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最后她涨红了脸，憋出来一句安慰：“大小姐，你……你节哀……”
　　“没事，就当是我任性一次。”艾丽娅站起来：“该给的加班费，我按照五倍来给，大家辛苦一点，拜托了！”
　　杞人忧天什么的，居然在现实里上演了，而且还是我老板！
　　哦，老板之前才给我发了奖金，而且加班费是五倍来计算，那没事了……
　　好片刻之后，大家重新陷入了比之前忙碌十倍的氛围之中，爱丽来商超连锁也从重整开业，变成了疯狂收货。
　　大雨还在下，安乐乐跑来跑去，把商业街这边的环境检查了一遍，得出了不怎么乐观的结论。
　　“地势不行，天海市本身就是平原感潮河网地区，地势太平了，甚至商业街这边是往下凹的，我们再过去十公里就是岸边的滩涂地，这没得搞啊！”
　　“沙袋，防水挡板，冲锋舟，该准备的都准备下。”
　　“不是，大小姐，咱到底是开超市还是专门来救灾的啊？再说了这也没有灾啊！”
　　“有……你相信我的感觉吗？”
　　“……也不是不信，是这样的，从理论上来说呢，如果大小姐你能够感知到这种程度的灾害，那你应该已经是天人合一的先天高手了，或者是什么超能力者啊外星人——你觉得这可能性大吗？”
　　“有没有可能，我真的是先天高手，天人合一那种，同时还是有超能力的外星人呢？”
　　“啧——行吧，你开心就好。”
　　安乐乐摸了个酥心糖塞嘴里，并不和艾丽娅争辩。
　　毕竟艾丽娅要是说的是真的，那对方不该在这里，而应该去拯救世界，当苏坡曼。
　　与其说艾丽娅是先天高手比较可信，还不如说之前在天益广场那边探头探脑的蒋天艺是个暗恋艾丽娅的傲娇更可信。
　　不过还是那句话，艾氏集团是艾丽娅的，她要做什么，花自己的钱，别人谁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艾丽娅想了下，打了两个电话出去。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霍大佬的，表达了对于天海市即将遭遇灾情的担忧。
　　霍大佬倒是没有嘲笑艾丽娅杞人忧天的意思，并且表示他也有点担心，这次的雨有点太大了，台风也太大。
　　对方是疍民出身，本身就是海上讨生活的，父兄都因为台风而去世，再加上多年航运的经验，有敏锐的第六感。
　　艾丽娅和对方商量了一阵，后者表示也会做一点准备，希望能够在官方需要的时候略尽绵薄之力。
　　『小艾啊，你有这份心是对的，但是我们也要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气象局那边，也一直有在看着的，不用太着急，而且别说是天海市这种大都市，就算是小城市，一旦出了事，官方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艾丽娅当然相信官方会救助，但是有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提前把米备好总没错。
　　和霍大佬聊天很愉快，对方最后还强调了一下艾丽娅参加商会拉拢朋友的重要性，被艾丽娅嗯嗯嗯含糊过去了。
　　而后她拿着手机顿了顿，开始打第二个电话。
　　“喂？三叔吗？我问你个事——如果我要把机械化工部门的工程机械调过来用，转运回天海这边，48小时能够调回来多少……对，能动的，全部！”

244-准备万全 请假条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不对，是稀里哗啦——
　　谁还没点副业啊？
　　艾丽娅哼着歌，然后抱起七件纯净水，往仓库的方向走。
　　安乐乐气喘吁吁：“咱是不是得开发一下……呼……动力外骨骼啊？”
　　“有理，什么时候给三叔下个订单。”
　　艾丽娅脸不红气不喘，像是个无情的卸货机器人，整个仓库灯火通明，员工如同蚂蚁一样来回奔忙着。
　　说三叔三叔到，就在艾丽娅忙着卸货的时候，一辆迈巴赫开进了仓库区。
　　安乐乐看了看手表：“大小姐，该换班啦！”
　　“哦，好，我把这个搬过去就来……”
　　艾丽娅看周围没人，悄悄地扛起一个很重很重的货箱，却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闪烁着红灯的监控看在眼里。
　　片刻之后，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脱身上的员工马甲，钻进了三叔的迈巴赫里。
　　安乐乐也跟着钻了进来，不过是在副驾驶上和司机互相瞪眼。
　　“哟，三叔，好久不见。”
　　艾丽娅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翻迈巴赫的小冰箱：“来点水……口渴。”
　　艾如麟身上还穿着去工地的衣服，脚边甚至还放着个安全帽，看得出来也是赶时间。
　　“到底什么回事？”他皱眉看着艾丽娅：“工程机械我调回来了，但是我需要一个解释。”
　　作为董事长，艾丽娅有权让三叔做事，哪怕他把机械化工部门打造得犹如铁桶。
　　但是只要机械化工部门一天还不能够脱离艾氏集团的输血，自己完成造血再生盈利的循环，就一天要受限制。
　　之前艾丽娅以董事长的身份，把艾氏集团麾下利亚重工的大部分自行工程机械都调了回来，为此艾如麟甚至不得不和铁路那边协商，连夜加了好几趟货运列车，忙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才把这些事情搞定。
　　现在距离艾丽娅之前要求的补货、调动机械、应急物资储备什么的，已经过去一天两夜了。
　　她所谓的四十八小时，也就还差一晚上，可是明天——明天能有什么？
　　大雨当然还在下，都已经下了小一个星期了，问题是哪年台风级天海市不是这样？
　　艾如麟记忆里天海市遇到的最大的一场雨，就是当初他二哥和二嫂失踪之后的那一次。
　　甚至有传言，飞机失事都和那次的台风有关——那场雨下了差不多一个月，但也只是内涝的程度。
　　“三叔啊，你吃饭没有？”
　　“……没有。”
　　“我也没有，所以找个地方边吃边说吧。”
　　艾丽娅从小冰箱里只发现了高贵的香槟和红酒，奶奶滴，这都什么品味？
　　这些东西是能够日常喝的吗？不该来点能量饮料或者是快乐水？
　　三叔揉着额角，让司机去停车区停车，吃饭什么的去商超那边就好，这几天似乎商超在通宵‘营业’来着。
　　不仅仅是商超，整个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都在加班，有种微妙的错位感。
　　以前那个不让大家加班的大小姐，已经在和宇宙怪兽的搏斗之中死去了！
　　新的大小姐是假的，居然要求大家加夜班，而且夜班的任务是……额，是卸货？
　　包括卸货和各种防灾措施，白天都不上班了，紧急培训急救知识和应急疏散流程。
　　都市传说已经传遍了整个总部园区，大小姐犯病了，她似乎梦到了她的父母给她托梦有天灾。
　　众所周知，艾丽娅的父母当初因为飞机偏离航线而失踪，她当场就成了布鲁斯韦恩。
　　这种心理创伤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安抚的，一拳打出来就算是丧尽天良的畜生都接不住。
　　那也是一个台风季，所以员工们虽然颇有微词，但也都报以宽容和理解，陪着大小姐发几次癫。
　　不就是应急演练么，年年都要过家家，来吧来吧，大小姐安心了就行，加班费不还有五倍呢么。
　　可是那是员工们的想法，艾如麟不可以也不能这么想，他要确认艾丽娅的精神状态到底正不正常。
　　好在现在艾丽娅看起来除了有点忙，一切都还好，三叔看着她的脸，稍稍松了口气。
　　你要行使董事长的权力，三叔很开心，但是你行使权力是为了过家家，三叔有点不开心。
　　停好了迈巴赫，一行人穿过地库上楼，三叔疑惑地看着被完全改装过的超市地下车库，很是不解。
　　“这是为了——防洪？”
　　“确切地说是防汛，洪水什么的不至于，天海这边的河网还到不了发洪水的地步。”
　　“城市内涝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吗？”
　　“……我觉得不止，之前不是有预警了吗？”
　　三叔闻言恍惚了一下，掏出手机看短信——今天一天时间已经收到六七条暴雨预警了了。
　　但是这种东西，就跟广告消息一样，向来不被人注意。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不过是一次暴雨，一场水灾，一个物种的灭……啊好吧，没到那个地步。”
　　艾丽娅还是很乐观的：“我只需要做一点微小的贡献，这可比以前好多了！”
　　当年她穿越之前，面对的都是些什么灾难啊？
　　那些糟心事儿需要动员整个文明的力量来自救，相比起来这次忙碌纯粹就是做一点点社会贡献罢了。
　　这么一想，就真的是国泰民安盛世太平，令人放心了。
　　三叔收起手机，觉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瞧给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以前台风季也没见她——三叔顿了下，想起当初不被‘重视’的艾丽娅，又有一点点愧疚。
　　是啊……以前台风季，不是她不害怕，而应该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害怕。
　　那个时候的小女孩，也会担心下雨淹掉天海市，让天海变成真正的海，也会想起不见踪影的父母吧。
　　直到她成年了，真正有了自己的能力，所以一下子就闹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
　　电梯门打开，三叔抿着唇，拍了拍艾丽娅的肩膀：“其实——也不是很大的事情，调一点机械回来而已。”
　　艾丽娅疑惑地看着三叔，怎么坐个电梯你就一下子改口了？
　　什么情况？你们之前去总部开会都不戴头盔的，现在在电梯里反而害怕了？
　　自己也不是什么电梯战神啊……
　　疑惑的艾丽娅最后还是没能得到解释，不过这不重要，她关心的是自己有多少家底。
　　“调回来多少可以用的工程机械？”
　　“按照你之前的要求，这次调回来的主要是自行类的土方机械，装载机和挖掘机加起来一共三百台，另外还有一些特种车辆，比如说登高装载平台之类的，但是那种就太少了，只有十辆左右。”
　　“怎么才这么点啊？”艾丽娅刚准备嗦一口端上来的面，闻言面都不香了：“我们的年产量不是应该一年有差不多三千台吗？”
　　“那是年产量，而且都出售卖到国外去了，我们自己能用多少这种？这次调过来的都是矿用的。”
　　艾如麟干的是机械化工，是制造业不是采矿业，艾丽娅要的又是能够涉水的自行工程机械。
　　要不是因为手里还有几个矿留着一批大型工程机械在使用，艾如麟都凑不出这么大的量。
　　三百台挖掘机，能做什么？
　　如果是给艾如麟配上一批成熟的土方团队，他一晚上就能够把天海市市中心的八车道立交桥都给拆了！
　　第二天出门一片白地，什么都剩不下来的那种。
　　这种工程如果是普通的施工流程，起码得一个月——工程机械足够多就是这么强。
　　可问题是这也没有拆立交桥的单子啊，调三百多台工程机械回来，光是运费就是一大笔钱。
　　平时都是挖掘机问火车车厢能装多少货，现在变成了问火车能装多少挖掘机，这合理吗？
　　甚至艾如麟在来的路上，还接到了天海市这边好几个港口的电话，询问是不是有大批工程机械订单需要出口。
　　这一定是谁要货要得急，所以凑出来的大单子对吧？我懂我懂，来我们港口啊！我们服务很好的！
　　艾如麟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说是因为某个十八岁少女高筑墙广积粮等遭灾？
　　艾丽娅挠了挠脸：“行吧，时间确实是太紧了点……”
　　三叔很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只化作了一声默叹，拿起桌上的醋瓶子：“要嘛？”
　　“不用。”
　　两人于是安坐吃面，旁边的安乐乐和司机坐一桌，前者胡吃海塞，看得后者一愣一愣的。
　　三叔瞧了眼安乐乐的吃相，意有所指：“你的那个安姨，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安乐乐……你不要当成普通的司机或者保镖，要好好对她。”
　　艾丽娅疑惑抬头：“啊？”
　　安乐乐耳朵一抖，很警觉地凑过来，眯着眼睛瞧三叔。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敏感词？我听到了！好好对我——啊不是这个——安姨！我师傅！
　　三叔擦了擦嘴，看向安乐乐：“你有驾照没有？”
　　“没有。”
　　“学吧，学会了之后，我送你家大小姐一辆防弹轿车，二哥那辆车，平时坐不合适。”
　　艾丽娅才18岁，那辆车是国内第一台下线的市售礼宾车，艾丽娅她爹当初坐着才合适。
　　安乐乐不置可否，从艾丽娅的碗里偷了个鸡腿，缩回去继续吃饭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我想骑共享单车，而是大小姐自己任性呢？
　　只是亲身体验，不是猜测，也不一定对。
　　三叔看了看手表：“这个时候，小钰睡了没有？”
　　“当然没有，在家里玩游戏呢。”
　　“在家里，这个点她应该睡觉了才对。”
　　“你猜猜你家女儿在家里缩被窝里面是乖乖睡觉还是打着电筒看小说？”
　　“……小钰很乖的。”三叔有点不确定：“她一直都按时作息。”
　　艾丽娅就斜着眼睛看他，笑死，一个月回一趟家的老父亲好了解女儿哦！
　　真要是再过个十年八年，说不定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孩子上小学初中的时候，孩子都已经大学毕业了。
　　也不对，貌似蛮多父亲都是这样——不过三叔肯定是蛮多父亲里面做得最差的那批就是了。
　　看在他这两天劳心劳力的份上，艾丽娅也不诘难他，只是低头吃面：“你去家里看看她吧，带点零食回去，她最近喜欢吃果冻，楼下超市你自己抓两斤，记得给钱啊——别成天买那些什么华丽包装的奇奇怪怪的礼物，都是拿来看的。”
　　三叔表达父爱的方式简单粗暴直接，按时给女儿准备‘小公主风格’的礼物。
　　钰妹妹住在艾丽娅家里，甚至有一天收到了一整个奢侈品系列新出的28款一共84种配色的裙子。
　　加上配饰什么的十个衣柜都塞不下的程度，送货过来的都不是快递员而是卸货车。
　　可问题是她并不喜欢那种风格的衣服，最后只能是连带着人家送的十个衣柜一起送到了别墅那边。
　　最后钰妹妹穿着艾丽娅喜欢的居家宽松风格衣服，里外里都已经是艾丽娅的味道了，悲……
　　三叔又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点，会不会不太合适？大晚上的。”
　　“你看你女儿还需要分白天晚上？怎么？商业拜访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最好趁早，明天估计就来不及了。”
　　三叔悚然而惊：“什么意思？！”
　　“明天大暴雨，天海市铁定被淹，而且不是一般的被淹，你开矿用卡车或许能过去，迈巴赫肯定不行。”
　　就算是用东北话启动的迈巴赫，也没有超过两米的涉水喉。
　　三叔的悚然而惊顿时化作无语：“怎么可能到那种地步……”
　　艾丽娅哼哼了声，懒得解释什么，继续吃面补充能量。
　　三叔第三次看手表，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看闺女，于是起身离开。
　　解释什么的已经不需要了，他想要劝艾丽娅，就算是不用战斗也可以了，但是艾丽娅却只让他多装点应急物资。
　　“后备箱不挺大的么，救生衣啊充气艇啊什么的装点，水和自热食品也是，你说开迈巴赫适合去工地么？”
　　三叔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好，我知道了……”
　　安乐乐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端着海碗凑到艾丽娅身边。
　　“大小姐，大家都不信你啊——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是信不过你的直觉，我就是想见识一下，什么是天海。”
　　“你最好别见识，那不是什么好事。”艾丽娅把最后一口面吃到嘴里，含糊道：“明天去坐地铁，你去不去？”
　　“……为什么？”
　　“我手机上收到了不知名的信息，这个理由行不行？”
　　“你这还不如说先生和夫人托梦呢，不知名的信息之类的，听起来像是什么幕后黑手。”
　　“谁知道呢，这场雨啊，怎么就来得这么不是时候啊……”

245-灾难面前
　　新的一天，天刚蒙蒙亮，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雨停了要出太阳了，可马上就又就变成了灰蒙蒙的姿态。
　　大雨越来越大了，天海市的今天几乎还要延续前几天的狼狈。
　　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天海市气象局就已经发布了七次暴雨红色预警信号。
　　甚至今天早上一上午，气象局的负责人哆嗦着手又发了三份，并且看到了上午这四个小时的降雨量记录。
　　“全省降雨量都在增加，超400毫米的站点已经超过了三十处，超300毫米站点现在是154处，超200毫米站点467处，超100毫米站点至少一千三，而且还在增加……”
　　“最大点雨量有多少？”
　　“早上七点就已经过了五百！”
　　“不行，这已经不是暴雨的程度了——立刻联系所有公共交通部门！地铁！先把地铁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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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咱们大早上起来坐地铁，算是什么一回事儿啊？”
　　撑着伞的安乐乐看着面前的水帘洞，很想说这玩意儿还能开么？
　　“你问我，我问谁呢？”艾丽娅打开背着的防水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走吧。”
　　“我们骑车到公司那边的话，只需要二十分钟，坐地铁的话反而要绕一圈，小半个小时。”
　　“你说什么胡话呢，今天公司放假不上班，我昨天晚上没通知大家？”
　　“通知了啊——那我们不是去公司，是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你会游泳吗？”
　　“……”安乐乐看了看水帘洞——划掉——地铁站口，又看了看艾丽娅：“大小姐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艾丽娅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装高手。
　　安乐乐喉咙滚了滚：“我虽然会游泳，但是没试过在地铁里面游……不是，那是咱该干的吗？”
　　“消防当然会来，一切救援都会来的，只是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时间。”
　　“大小姐你有什么超能力吗？预知未来的？”
　　“你看看这个雨，需要我有超能力吗？”
　　安乐乐看着大暴雨——以及在大暴雨的天气里依旧忙碌行走的人，没来由有种天地之浩荡人生之渺小的错觉。
　　“为什么……大家不在家里呆着呢？”
　　“要吃饭的嘛。”艾丽娅钻进地铁站里，掀开雨衣的兜帽：“再说了，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雨呢？”
　　“……”
　　真的没有人想到吗？
　　安乐乐看着艾丽娅的背影，有点恍惚，而后反应过来赶紧收起伞：“等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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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七点十分，苏妮卡迷迷糊糊地打算去公司。
　　她妈妈之前回了老家陪父亲了，因为她已经有了工作，是个成年人了，不能继续当宝宝了。
　　苏妮卡虽然有点不舍，但是想到公司食堂十块钱的比外卖高到不知道哪里去的伙食，就还是一咬牙同意了。
　　妈妈的菜的味道虽然也很好啦，只是自己还是想要吃满八大菜系先诶……
　　虽然昨天晚上公司发了通知，要求全员放假在家，甚至提前还发放了台风季的应急物资。
　　可是苏妮卡的电脑落在公司了，这几天呆在家里的话除了玩手机什么都做不了，为了自己的自媒体兼职，她只能冒着大雨咬着牙准备回公司一趟，把自己的设备都带回来。
　　唉，早知道昨天就咬咬牙，多背一趟了，真是的……
　　带着这样的抱怨，即便是打着大号的伞也被打湿了半拉身子的苏妮卡还在思考有的没的。
　　比如等下是不是该给笔记本包个塑料袋子，免得回来的时候被大雨淋湿了什么的。
　　可是仅仅五分钟之后，列车就停了下来，苏妮卡的思考也被打断。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诶？怎么停了——没到站呢！”
　　并不算拥挤的早高峰时段，依旧有着诸多冒雨的打工人，大家疑惑地交换着眼神，不明所以。
　　列车广播在这个时候响起，大概意思是列车出了故障，临时停车。
　　哦……故障啊……
　　大家对于这种地上跑的能脚踏实地的公共交通工具报以信任，倒是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
　　要是坐飞机什么的听到这种广播，这会儿应该在发抖了。
　　可苏妮卡却觉得不太对，她抬起脚看了看，顿时吃了一惊：“哪来的这么多水！”
　　这话一出，大家全都注意到了脚下。
　　靠近门边的几个人抬起脚，鞋底已然积了一层水洼。
　　等过了两分钟，渗进来的水变成了汹涌地从门缝之间挤进来的浑浊水流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不对了。
　　车厢的另一边有人在呼喊着什么，似乎是让大家跟着往那边走，那边有逃生通道。
　　大家跟着哗啦啦涌过去，顺着一号车厢的前门下了车，果然见到了逃生通道的指示牌。
　　苏妮卡混在人群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可是没跟着人群往前走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她踮着脚尖往前看，顿时被逃生通道里面的场景吓坏了——这哪里是逃生通道！这分明是大江大河！
　　并不宽敞的逃生通道里呼啦啦奔涌的水声，就像是在泄洪一样，浊黄色的水流翻滚起白色的浪花。
　　在前面带路的列车长咬了咬牙，试探着想要探出身子过去看看，可就这么错身过去的一下就险些被激流冲走。
　　旁边的几个乘客七手八脚地把他拽回来，列车长顾不上身上湿漉漉的狼狈姿态：“往回走！快往回走！回车上！”
　　他已经明白症结何在了——地面上怕已经是被大水给直接淹没了，哪里有缝隙这些水就往哪里钻。
　　现在相对安全的，恐怕只有前后四通八达并且有着完善排水系统的轨道内。
　　可问题是，轨道内又能够撑多久呢？
　　列车不能动弹，隧道前后无路可走，苏妮卡跟着人群回到车厢里，大家终于感受到了恐慌。
　　“不要怕！不要担心！救援很快就会来的！”
　　“座椅位置留给老人、妇女和孩子！站上去！不要站在水里！站上去！”
　　“不要激动——冷静——保持冷静！不要消耗体力！”
　　苏妮卡被几个男士推着挤过人群，去到积水相对比较少的车厢，站在了座椅上。
　　于是她就提心吊胆地眼睁睁看着积水从大家的脚底到脚踝，没过小腿，最后没过膝盖……
　　仅仅只是十多分钟，座椅就全部都被淹没，渗透进来的水甚至已经没过了大家的腰。
　　夏末初秋的水温自然没有什么凉爽可言，早上七点多，没有吃早饭的苏妮卡被泡得浑身发冷。
　　她哆嗦着身子，从另一只手倒腾过来手机，想要打电话联系外面。
　　虽然她已经尽量把手机抬高避免沾到水，但是手机似乎也被弄湿了，屏幕的触控有点不太灵敏。
　　她好艰难地找到了急救电话，想要和之前不知道多少次其他人打出去的求助一样再打一次，却发现信号也没有了。
　　“妈妈……”
　　“不哭，不怕，宝宝不怕，妈妈在这里。”
　　孩子的恸哭似乎一下子点燃了某种激烈却又颓然的情绪，车厢里原本就低压的气氛，从凝重到崩溃。
　　苏妮卡觉得自己泡了一整天了，可是看看时间，却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她打开手机的备忘录，想要写点什么，可是发抖的手根本打不了字，于是又打开录音机。
　　“妈妈……我是妮卡，我在……我在地铁这边……我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着出去……我……呜呜呜……”
　　想要留言的苏妮卡哆嗦着哭出声，列车的电源已经关闭，只剩下蓝白色的应急灯缓慢闪烁着。
　　水已经快要上涨到她的肩膀上了，列车的车顶就像是逼仄的天花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觉得有点缺氧。
　　车窗玻璃外面是汹涌的水流，被车厢隔绝的积水和缓些许，可依旧在缓慢地继续上涨，其他人已经开始扒拉车厢的上扶手，像是要飘起来一样身子都打横了。
　　「嘎吱————」
　　汹涌的水流冲刷下，列车的位置开始发生偏移，脱离轨道。
　　扭曲的金属声和陡然的位移，让本就情绪激动的大家变得更加惊慌起来。
　　苏妮卡旁边的一个小姐姐打电话居然打通了，电话那边似乎传来的是她母亲的声音。
　　“妈，我在地铁这边，积水把车子都淹了，我可能……可能出不去了……”
　　那个小姐姐艰难地推了推眼镜：“你别跟爸说，我再想想办法。”
　　电话没说完就中断了，小姐姐看了下黑屏的手机，不再强求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妮卡的目光，只是回头来笑了笑：“感觉——呼——感觉就像是拍恐怖片……是吧……”
　　“我们能出去的，没事的。”苏妮卡咬着牙：“你妈妈不是听到说话了吗？她一定也在想办法！”
　　“来不及的，水太多了，你是不是觉得……呼吸……呼吸有点困难？”
　　小姐姐看着车厢顶：“这是缺氧了，我是学医的——还有，就算是有救援，外面的水太急了，车门也打不开。”
　　打开了出不去，没有大批的救援力量，没有固定的攀附物品，怎么逆着这种水流走出隧道？
　　救援力量当然会来，说不定现在消防车已经在路上了，但是想想都知道地面上会是什么样子，恐怕也是一片泽国。
　　苏妮卡感受着已经逐渐漫过下巴的水，有些发怔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地铁车门外汹涌的水浪。
　　车门的玻璃倒映着里面的应急灯和她的脸，隐约还能够看到车门外面的灯。
　　……灯？
　　她瞳孔聚焦了一下，望着那顺着水流冲过来的一点点灯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一道带着头灯、身上捆绑着绳索的身影像是美人鱼一样从浑浊的水流里钻了出来。
　　对方『咚——』地一下撞在了列车上，把隔着一层车门玻璃的苏妮卡吓得两口水差点呛死。
　　“大——大大——大小姐？！！”
　　苏妮卡看着那道身影，瞪圆了眼镜，而对方则是已经扒拉在车门上，试图打开车门了。
　　“有人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苏妮卡大喊着，整个车厢的人都把目光望了过来。
　　“车门！车门打不开！怎么办？！”
　　“去车头！车头那边直接把玻璃给……啊？”
　　一只手直接隔着湍急的水流轰碎车门玻璃，钢化玻璃的碎片被卷出车外，嘎拉拉地拍打着列车的车身。
　　而后对方把绳子解开绑在一边，钻进来之后双手掰着车门两边，将整个车门硬生生撑开。
　　待到两分钟之后，艾丽娅从水里冒头出来，抹了把脸：“大家都没事吧？”
　　苏妮卡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觉，走马灯什么的：“大小姐……大小姐……”
　　“哟，是你啊？”艾丽娅这才看清居然还有自家的小可爱，于是把一个小巧的脖套一样的东西递给她。
　　“套在脖子上！一定要绑好！拉开左边的绳子，这是应急用的救生脖套，救援队已经到了，等我把绳扣捆好，你们就可以被拉出去了！”
　　“大小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这次一共有两趟车被困，安心，我会把大家都带出去的。”
　　全国的地下铁路都有完善的排水系统，即便是下暴雨也不影响地铁运行，这次是雨太大完全超限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别说排水系统了，来几个龙王爷都得喝吐——整个天海都快要被倾盆大雨冲成瓜批了。
　　这才两小时，就已经冲垮了整个城市的疏水系统，而且这雨还在继续下，看不到尽头一样。
　　艾丽娅把绳扣套在苏妮卡腰间：“一定要保证脑袋在水上！不要担心不要怕！顺着隧道十分钟就能被拉出去！”
　　苏妮卡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然后就被艾丽娅推出了车厢。
　　她带来的绳子在不断地被旋转回收，像是旅游景区的缆绳一样，苏妮卡只觉得腰间一紧，就被拉着往隧道那边去了。
　　艾丽娅瞥见赶过来的列车长，抬手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绳扣：“来！”
　　“不，让他们先走——救生圈给我！我帮你分发！我去把大家都叫过来！”
　　“好，拜托了！”艾丽娅把一个背包解给他：“里面有应急氧气管，严重缺氧的可以用！”
　　“我知道了。”列车长接过背包，庆幸不已：“救援队来得太及时了！”
　　艾丽娅咧嘴一笑：“是吧，我也觉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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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妮卡被拽出了隧道，看着面前‘宽敞明亮’的积水月台，喜极而泣。
　　安乐乐在旁边看守着一个回卷钢芯缆绳的设备，见到有人来了赶紧把她从轨道里拽起来。
　　“有人出来就好……有人出来就好……”
　　“人呢？”苏妮卡左看右看，惊愕不已：“人呢？！”
　　安乐乐被她惊到了：“你别吓我啊！我在这里——你能看到我吗？喂！”
　　“不是，救援队呢？！”
　　“救援队？在路上！”安乐乐呲了呲牙：“只是路上也淹了，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过来。”
　　何止是淹了，刚才救援队打电话过来，意思是路上的车都漂起来了，车道上全是障碍物。
　　原本以为是涉水赛，没想到成了道具赛——也不知道那些车主们买没买涉水险。
　　安乐乐把她解开，后面陆续也有人被拽过来，她也顾不上和苏妮卡说什么，赶紧继续去拉人。
　　有几个人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呛水了，这次的暴雨来得太过汹涌，如果早一些的话他们或许还能够顺着隧道边缘撤离，但是很显然老天爷可不管你有没有准备，隧道现在的水深已经可以没过一个半人了，主动脱困几乎等于自寻死路。
　　所幸艾丽娅架设好缆绳之后就直接顺着湍流快速抵达了被困列车，即便是被淹的人也还有救。
　　安乐乐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开始救人，熟练的心肺复苏动作很是有力。
　　苏妮卡手脚酸软，有心想要往外走，可是又有点茫然，在看到安乐乐忙着救人之后，她咬了咬牙，去拉那些被缆绳拽出来的其他乘客，而后的乘客也都加入了和她一样拉其他人一把的工作里。
　　“喂——是我！”
　　真在忙着心肺复苏的安乐乐掏出手机夹在肩膀上：“对！在2号线的12号月台这边！还有多久——好！我知道了！”
　　苏妮卡过去帮她接住手机：“救援队吗？”
　　“对，他们不要车了，正在徒步涉水过来，最多还有十分钟……有医生没有！现场有医生没有！我需要帮助！”
　　安乐乐有种在战场上的感觉，到处都在叫医疗兵，到处都在打枪。
　　而且很显然就算是大小姐也没有‘预言’到会有这么多呛水的人。
　　她不该只带自己来的，应该直接带一个医生团队等在这里！
　　一个小姐姐从兜里掏出湿漉漉的白大褂，套在身上：“我是实习医生，我来。”
　　苏妮卡侧头一看，发现赫然是之前她身边的那个小姐姐，对方之前还打电话跟她妈妈告别来着。
　　似乎是白大褂的出现，让大家心里有了慰藉，现场响起此起彼伏地松气声。
　　“心肺复苏——急救！我教你们！来！”
　　呛水的人足有七八个，靠她和安乐乐肯定不够，十几个获救的市民聚拢过来，没有离开的意思。
　　“医生你做，我看着学！”
　　“我受过急救训练！我会！”
　　“我们学校之前有教过，我想想……我想想……”
　　大家一起帮忙把人转移到站台里高一点的台阶上，下面是积水上面是流淌下来的雨水，可是现在也别无他法了。
　　苏妮卡也跟着在急救，按压每一次都需要很用力，她一边按一边闷声哀求：“你醒醒……求求你……”
　　“噗——咳咳……咳呕……”
　　被她急救的一个孩子呛咳了几声，翻过身子蜷缩起来，开始往外吐水，断断续续。
　　苏妮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种比自己获救了还要欣喜的感觉。
　　救援队终于赶到了，橙黄色的消防队让大家彻底安心了下来，诸多市民朝着站台上转移。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隧道里面最后的几个人也出来了，艾丽娅扶着一个孕妇，后面是列车长。
　　“一共二百二十七个人。”列车长擦了把脸上的水：“二百二十七个，没有人在车里了……太好了……”
　　艾丽娅扶着身边那个脸色苍白的孕妇：“让开！都让开！要生了！”
　　这位妈妈大抵是在临产期，之前他们检索车厢的时候本来以为都出去了，列车长却说之前见到人群里有个孕妇。
　　艾丽娅也察觉到有人还在，两人顺着车厢搜索了好一阵才找到她，因为泡水导致的失温让她情况很不好，已经没有主动呼应救援的意识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艾丽娅带出来之后，她似乎又恢复了几分力量。
　　救援队有点茫然：“要生了？救护车——不对，来不了——这……”
　　他们的消防车都冲不过来，救护车难道还能从水上漂过来不成？
　　12号站台上去是一个大型居民区，附近的道路上全是停靠的私家车，现在变成了几乎天然的路卡。
　　艾丽娅耸了耸肩：“只能在这里接生了，而且那边不是有医生吗？”
　　大家齐齐望向那个小姐姐，穿着湿漉漉白大褂的她站起来，却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看得出来，之前的心肺复苏救援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或者说现在在场的谁都没力气了。
　　艾丽娅过去握着她的手：“拜托你了——”
　　小姐姐只觉得掌心一暖，对方就像是怀揣着一个小暖炉一样，在这个环境里，手掌温暖得让人很心安。
　　她深吸了一口气，大抵是从内心涌出来的力量，稳稳地站定：“好，我在产科实习过，我来！”
　　妇科产科生殖医学什么的其实都有细分，但是这个时候谁还能计较这些呢？
　　小姐姐过去接生，救援队忙碌着转运人员，尽量把附近的积水也给挡一下。
　　艾丽娅握着那个准妈妈的手，低声安慰她：“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孩子一定会健康坚强的。”
　　生产意外地顺利，只用了十分钟就顺利生产了，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准妈妈自己也有点发懵，看样子似乎没有感受到太疼痛。
　　反倒是医生小姐姐有点严肃起来：“这是急产，孩子看起来没事，但是一定要仔细检查。”
　　“我的孩子……孩子——让我看看！”
　　刚生完孩子的妈妈大汗淋漓，但是却并没有脱力的情况，伸手要抱孩子。
　　医生小姐姐很想要走一套完整的医院流程，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是用安乐乐递过来的刚拆封的包扎用干净布帛先把孩子裹起来，轻轻地递给孩子妈妈手里。
　　后者抱着孩子，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宝贝……你爸爸都给你起好名字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孩子叫什么啊？”安乐乐第一次看到小婴儿，皱巴巴地看起来有点丑：“哭起来还挺有劲。”
　　“培强——刘培强！就像是恩人说的那样，他以后，一定会健康坚强的，刚刚好！”
　　“啊，真好啊！”
　　……
　　……
　　“雨太大了。”
　　雷丞相站在集团顶楼，看着下面的一片平静湖面模样的城市，攥紧了拳头。
　　“大小姐呢？”
　　“早上就出门了，现在还联系不上。”
　　“艾总呢——机械化工的艾总！艾如麟！”
　　“三爷他好像是去仓库那边了。”
　　“仓库那边？那边有什么？”
　　“之前机械化工部门调回来的那一批工程机械。”
　　姜威正说着，就看到了园区一侧的动静，伸手指着那边：“凡哥——你看！那边！”
　　雷凡望过去，只见总部园区一侧的仓库区，一批大型工程机械像是跋山涉水的巨人一样，顶着足有一人高的积水往外开，车队排成长长的好几列，顺着园区的道路朝向不同的方向进发。
　　他掏出手机，似乎是收到大雨和城市内涝的影响，信号很不好，断断续续。
　　但他还是打通了艾如麟的电话，后者说话的时候周边是水流声和机器的轰鸣声。
　　『什么事？』
　　“你们要去哪里？”
　　『路上全都是积水，很多车都熄火了，街道上的人也被困住，我们过去先把人救出来，这些工程机械刚好用得上……小娅说得没错，她这次的预感是对的，雨太大了！天海市撑不住，真要成天海了！』
　　但是雨再大，城市内涝也还没有淹没掉工程机械的地步，这是最关键的救援时候。
　　雷丞相听着耳边挂断的电话，回头看了一眼艾丽娅的办公桌。
　　之前艾丽娅回来了这里一趟，留下来了一幅字，现在还摊开在桌上晾着。
　　『危难面前，唯有责任』
　　雷丞相深吸了一口气：“总部大楼现在还有多少人在？”
　　“大小姐说放假，可能也就只剩下几百人了。”
　　“去仓库，拿冲锋舟和救生衣！上街——帮忙！”
　　“……是！！”

246-唯有责任 为罪袋15/20
　　“大小姐啊。”
　　“嗯？”
　　“你能预知未来，对不对？”
　　“谁说的。”
　　“那你怎么知道地铁这边会被困住？”
　　“你该问，天海市哪里没有被困住——这么大的雨，是个人都会担心地铁吧？”
　　艾丽娅没有撑伞，只是带起雨衣的兜帽，看着雨幕之中被整个笼罩起来的天海市市区。
　　安乐乐站在她身后，撑着一把伞，身后是把所有被困者转移出来了的地铁站口。
　　或者说——游泳池？
　　水帘洞已经不是水帘洞了，整个地铁站口已经被积水完全吞没。
　　从天上看的话，这一片地方更像是某种小湖，而不是一个曾经联通城市各区的交通枢纽之一。
　　“你小时候有过那种幻想么，就是坐在教室里，然后摇摇晃晃的风扇掉下来，把脑袋砍掉一半的那种。”
　　“没有，我小时候的风扇，是壁扇，左右摇头的——不过我知道你的感觉，那种吊扇我见过，也害怕。”
　　“我坐地铁的时候，会想如果雨很大很大，会不会把地铁淹掉，这次算是未雨绸缪吧。”
　　安乐乐本能地不信，但是似乎除了这样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说法。
　　两列被困的列车，另外一列被救援队救了出来，那边距离消防支队所在的驻地更近，积水也少一点。
　　两辆列车加起来五百多号人，全部被第一时间救援出来，无一人伤亡，甚至还多了一个人。
　　嗯，那个叫刘培强的小可爱，小小的丑丑的，但是看多了也就觉得可爱了。
　　“乐乐啊……”
　　“嗯？”
　　“记住，没有薯条的码头，毫无意义。”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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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呢？”
　　“联系上了，正在回来的路上，应该马上就到了——不过大小姐反对我们把员工派出去。”
　　“为什么？”
　　『因为没有组织度，不过既然都带出来了，那就还是用上吧。』
　　艾丽娅的声音从对讲机里响起，好片刻之后双方成功汇合。
　　天海市的能见度低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雨幕滂沱遮蔽了视线，黑压压的天色看起来就像是世界末日。
　　雷丞相的愿景很好，带着人来救援，这个窗口期是最佳的救援时期，非常重要。
　　但问题是他做生意可以，打仗——划掉——带兵——也划掉——组织救援不行。
　　艾丽娅回来之后，看着零零散散分散开来的冲锋舟，以及那些被拉上来的民众们，摇了摇头。
　　雷丞相当个保姆级后勤是合格的，但是带兵的话，只能给他个排长。
　　“找一处高地，重整一下。”
　　大家顺着街道上的湍流，就近进入了一个位于高地的综合性广场，把一些人手都安置下来。
　　集团的员工留守在本部的并不多，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保洁阿姨和库管之类的中老年职工。
　　这种大雨，他们准备得再合适，也不是拿去救援的主力。
　　雷丞相之前估计也是觉得大家装备完善，毕竟艾丽娅什么都准备了，可是一出来就有点狼狈了。
　　艾丽娅摘下雨衣兜帽：“有多少人？”
　　“差不多五百个……”
　　“多了，之前我有想过让集团的员工都来参加救灾，但是应急演练训练了两天，成效不大。”
　　艾丽娅在穿越之前，多少有指缝那么多的一点点带兵经验，高低也算是个指挥官。
　　两天时间想要把三万人培养成如臂指使的准战士，不能说是痴人说梦，基本也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三百人倒是勉强可以做到花两天的时间摸清楚大家的体能基准和行动风格，但那也需要专门的交流沟通。
　　至于说现在？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自己顶多只有三十分钟。
　　大雨已经下了三个小时了，这三个小时的雨给人的感觉比之前一年时间下的还要多。
　　天海市所有公共交通全部停止了运转，大雨不仅淹没了地下的轨道交通，甚至就连地面的交通网也全都冲垮了。
　　市区范围内大面积停电，艾丽娅来的路上有好几处地方都没有了信号，想来是通讯系统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好消息是从早上七点到现在上午十点，看到这种大雨的市民大多数都会选择待在家里等待援助，比夜间或者是工作了一天需要赶回家里的时间段要好很多。
　　但是坏消息也有，那就是早高峰时间段的这场暴雨，刚好把一批市民给卡在了进退不得的环境里。
　　要去公司或者学校什么的，公司学校开不了门，没办法接纳他们。
　　要回去——身后一片泽国，路都看不见了。
　　艾丽娅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三叔的那三百台工程机械开出去，可以推穿几十条主干道，解开路障困局。
　　但是人员的救援，还得要专门的应急救援部门和艾丽娅这种有准备且有能力的热心市民互帮互助。
　　“大小姐，你准备怎么安排大家？”
　　“我要三百人，十个排的编制，其他的退回总部园区那边留守，负责后勤和其他的物资调配。”
　　雷丞相欲言又止，艾丽娅笑了笑：“军训的时候，学过一点——雷总你以前军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就……就站军姿？”
　　“巧了，我们多学了点其他的，比如说基层指挥什么的——乐乐！”
　　“诶，在呢！”安乐乐正在帮一个湿漉漉的老奶奶擦头发，闻言把手里的保温毯给她一盖：“来了来了！”
　　“把人集合起来。”
　　“哦，好！”
　　片刻之后，艾氏集团总部的五百多个人，稀稀拉拉地排成一个并不整齐的方阵。
　　艾丽娅站上最高的台子，抄起一个话筒：“大家！我是艾丽娅！今天天海市的雨太大了！所有地方都被淹了！我们集团有应急救援的物资，所以我们要去帮忙！大家可以理解吗？”
　　“可以——”
　　“能理解！”
　　响应的声音并不齐整，想想也是，大家都没啥经验。
　　话说谁会在这种时候有经验呢？要不是被带着一起，他们应该也想要在温暖的室内等待救援吧？
　　“大声点！我听不见！”
　　“——可以理解！！”
　　“很好，大家也有亲人在家里，甚至有的可能也在上班上学的路上，我们要去把他们先救出来，下大雨而已，我们只要动作快点，淹不死人，现在我需要300名跟我一起去救援的！自愿的请出列！”
　　“我！”
　　“大小姐！我去！”
　　“我也去！”
　　人群里有人站出来，有人跃跃欲试，也有人左右看看，然后默默地垂下脑袋，拧着自己打湿的衣角。
　　安乐乐站在人群前面，看着旁边一个应该是库管的大叔，对方举起来的手只有一截手腕，而没有手掌。
　　哦，这是当初夫人特招的一批残疾人员工来着，不过这大叔精气神还真好啊……
　　安乐乐眨了眨眼，把他的手按下来：“救人呢，别闹，天海市这么大，把它交给你们这些大叔大妈我不放心，还是让我们来吧。”
　　艾丽娅跳下高台，把手里的扩音器扔到一边：“不点名了！五十岁以下的！出列！”
　　「刷拉————」
　　不太整齐的踏步声，最后响成一声，人群分成了两批。
　　“很好，面对灾难，我们国人团结起来就是无敌的！”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互相找到认识的人重新编组，三个人一个组，五个组一个中队！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重复一遍！三个人一个组！重复给我听！”
　　“——三个人一个组！！”
　　“五个组一个中队！”
　　“——五个组一个中队！！”
　　“开始吧，五十岁以上的员工，回总部园区，我们需要你们坐镇后勤。”
　　艾丽娅说完示意雷总过来：“你带他们回去，物资调配和通讯什么的，你帮着照看一下。”
　　“大小姐，我也是五十岁以下。”
　　“别闹，乖。”艾丽娅拍了拍雷总的头：“等下我还要把人都送到相关的实体产业里，你得帮着分配物资。”
　　后者无奈地垮下肩膀：“好吧，我知道了……大小姐你有把握吗？这么多人……”
　　“这能有什么没把握的，组织人员调度，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集思广益，而是有效的指挥指令传达。”
　　命令传达给个人，只会导致团体的混乱，但是传达给班长组长，再形成有战斗力的小团体，那就合理了。
　　五分钟之后，艾丽娅召集一百名小组长，又花了五分钟，遴选出来了二十个队长。
　　“每一个救援队，五个组，五条冲锋舟，15个人，都明确自己的编制吗？每条冲锋舟三个人！”
　　艾丽娅指着刚被铺开的城市旅游地图：“救援组一个人开船和牵引绳索或者其他的安全装置，两个人负责救援，明白没有？”
　　“明白了？”
　　“重复给我听！一定要记住不能三个全都下水！”
　　“一个人开船和负责安全措施，两个人负责救援！”
　　“五组人一个中队，你们要记住，我们的冲锋舟最大载重只有一吨一，也就是十个人，一个中队最多能救三十五个人，除了应急物资之外，不要携带其他东西，把人带上来最重要，五组分散装载，一个中队凑齐了三十个被救者，立刻朝向附近的制高点撤退，不要贪！绝对不要贪功！”
　　“三十五个人……三十五个人——我记住了！”
　　艾氏集团的应急物资冲锋舟，已经算是特大号的了。
　　气囊直径五十，自带一个30马力的船外机，是专业的防汛应急产品，官方救援队的大型冲锋舟也就这个规格。
　　只要他们不贪功，老老实实地按照计划来，能够很稳妥地把人救起来送到岸上。
　　这个时候的天海市，被困的除了一些低洼地区的居民，大多数都应该是在路上被积水直接淹掉了私家车的车主。
　　安乐乐搬来好几大箱对讲机，挨个分发下去，没有用专业战术名词，但是讲解的风格还是很有打暑期工时候的风范。
　　“应答或者呼叫的时候，要带上你们的中队和小组编号，这样我们才知道你们是那一批人！”
　　“天海市中心城区这边，20个中队能够覆盖40到80条街道，你们赶紧选择你们自己熟悉的地方，我们分配人手到底在哪里，另外手表都戴上！对时对时——拧开这个圈，调整时间，一定要拧紧，防水的！”
　　“心肺复苏之前都训练过吧？遇到需要急救的，绝对不要怕！就算肋骨按断了也要做急救！恢复心跳最重要！”
　　“砸车救人，人重要！车不重要！砸窗救人，人重要！窗子不重要！所有一切都以救人为最优先原则！”
　　“行动听指挥，造成的一切后果集团都给你们承担！不要担心！不要怕！”
　　“看到我了吗？都看清楚了！记清楚我的样子——我！艾丽娅！和你们一起去！谁也别怕！我一直都在！”
　　花了不到半个小时，艾丽娅把人重新分了组，命令一队队传递下去，一个简单的指挥网络成型。
　　雷总带着人分批返回艾氏集团的总部园区，顺带还要把这救起来的一百多号人也带回去。
　　每个救援中队预期一次能救援35人，一共20个救援中队，拉满的话这一百艘冲锋舟能一次性把700名市民救起来，之后就要和官方的应急救援部门交接，亦或者先把人给安顿一下，等雨停在做后续的安排。
　　艾丽娅把事情拆分之后重整得井井有条，即便是眼见这种城市倾覆的大水，也是面若平湖，毫无惊慌。
　　有那么一瞬间，雷丞相看着她带队出发的样子，不像是看着热心市民去救人，而像是看着她带兵出征。
　　“夫人，大小姐这次不像你了。”雷丞相看着那已经涌上了梯步台阶的积水。
　　“这次——像她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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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人太多了！往哪里放啊？”
　　“送到那边的二楼！”
　　“爬不过去，铲车也举不到那么高！”
　　“那就先举着！推土机呢？把那辆车推开！铲车先过去！那边高点！”
　　大雨之中，艾如麟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指挥手底下的工程机械团队把堵塞道路的车辆移开。
　　一个铲车高举着铲斗，里面是七八个扒拉着蜷缩在铲斗里面的市民。
　　雨大到了什么地步？
　　铲斗朝天举着，人在铲斗里面站着，下面是水面，铲斗里面也是水面，积水哗啦啦地就漫过了腰。
　　被救出来的人甚至不得不淋着雨的同时，用安全帽往外舀水，这才能稳当地站在铲车高举的铲斗里。
　　至于说他们的私家车，这会儿已经连车顶都看不见了，站在车顶等待救援的市民们膝盖都被淹了。
　　天海市本身就处于平原河网地区，整个市区非但没有什么地势高的地带，甚至还有点内凹。
　　在城市排水系统能够正常运转的时候，每年的台风级都会造成一点点城市内涝。
　　而在整个排水系统彻底瘫痪，三个小时下了一整年的雨的如今，天海似乎真就成了天上掉下来的海。
　　艾如麟抹了把脸，扶着驾驶舱立柱的手都在抖：“太大了……雨太大了……”
　　艾丽娅是对的，甚至还太过保守了，这场雨别说他艾如麟这辈子没见过，他的祖辈估计都没几个人见过。
　　矿用工程机械，向来以高大而闻名，这些东西的轮子都比人高。
　　但是现在开在天海市的城区里面，矿用机械的巨大车轮都快要被没过了，何等可怕。
　　艾如麟甚至看到了自己脚边掠过的一个什么商店的招牌，这玩意儿一般是挂在哪里来着？
　　他有些茫然地回头看着身后的长街，哪里还有什么街，只有电线杆、路灯和绿化树，勉强能够看得出街道的轮廓。
　　这是天海市地势最低的城区，也是被淹没得最狠的地方。
　　要不是这批工程机械赶过来驰援，被堵在路上的两百多辆车里面的好几百号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艾如麟指挥着一辆挖掘机靠近一辆公交车：“能推出来吗？”
　　“不行，前面应该是有车堵着！”
　　“铲斗接人过来呢？”
　　“人太多了——好几十个呢！我们挖机上爬不下啊！”
　　“让铲车过来！他妈的，我该开船过来的！”
　　“谁能想到这才一个多小时，就能把公交车都淹了……”
　　“三爷！三爷——船！有船！！”
　　艾如麟隐约听见有人这么喊着，顺着对方喊声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一团工程机械的阴影。
　　车大灯开着只能打出去十米，救援的工程机械就像是在泥沼里挣扎的巨人，逐渐无力。
　　『突突突突突————』
　　一阵叠加在一起的嗡鸣声传来，数道探照灯射穿雨幕，照亮过来。
　　“救援队来了？太好了！船！”
　　“这边！这边有一辆公交车！快过来！”
　　船队似乎是听到了呼唤，大灯拐了个弯，顺着湍流转向这边。
　　这个时候，艾如麟才看到为首的那艘橙色的冲锋舟上站着的是谁——艾丽娅？！
　　站在公交车上的人似乎是太兴奋了，雨大湿滑，两个人惊叫一声落入水里开始扑腾。
　　车顶的人赶紧趴着伸手去拉，可偏生这该死的积水没过了私家车车顶，又够不到公交车车顶的地步，手伸直了也不上不下，一次次和对方指尖错开。
　　艾如麟听到惊叫声回头看过去，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下意识又扭头回来。
　　他看到了什么？艾丽娅她——
　　艾丽娅俯身从湍流之中捞出一根漂浮过来的竹竿，在手中一振抖开水珠。
　　另一只手绳索一绕在竹节上打了个结，而后如同投枪一样朝向前方扔出。
　　呼啸的竹竿扔出了一道堪称锐利的投射曲线，直直地扎进车窗大开的公交车里。
　　「喀拉————」
　　湍流冲刷着绳索，竹竿被往外拉出来，打横卡在了公交车的车窗里，和冲锋舟之间绷起一条直线。
　　两个落水的人扑腾着赶紧抓着绳索，上半身使劲扒拉着，好艰难地喘着气。
　　“往前开！把他们拉起来！”
　　折腾了好一阵，这两个倒霉学生终于被拽了起来，趴在冲锋舟上瑟瑟发抖。
　　这种上不着天脚不着地的体验，可不是游泳池里面那种平静的蓝蓝的水可以提供的。
　　善泳者面对这种浑浊不见底的积水也得心里发怵，遑论他们还不是浪里小白条。
　　一个大妈滑到冲锋舟里，差点没踩稳，被艾丽娅扶住这才踉跄站定。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啊——你们太好了！”
　　“好好好，不用怕不用怕，没事的，我们来了……”
　　“姑娘，你们是什么单位的？我要给你们送锦旗！你们是救命的啊！”
　　“我们啊……”艾丽娅下意识瞥了眼冲锋舟上艾氏集团的LOGO和字样。
　　而后浑不在意地一笑：“我们是热心市民，互帮互助。”
　　大妈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连连点头，念叨着互帮互助好，人民大团结好。
　　艾丽娅眼见他们没有什么大碍，这放下心，另外捞起一根竹竿，脚尖一点如同独木舟一样踩着，漂到艾如麟的车边。
　　艾如麟吓坏了，赶紧把她拉上来：“你疯了！你疯了——那是竹子！不是船！你也敢踩？！”
　　“独竹漂，小时候妈妈在夏威夷教过我。”艾丽娅指了指身上的救生衣：“而且还有这个嘛。”
　　“……你怎么来了？”艾如麟知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有多少船？这里有至少两百个人！”
　　“差不多够，不用担心。”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三叔，你这边最多忙到中午，就要收拢人手了。”
　　“为什么？”
　　“我调这些工程机械回来，一来是为了救人，二来，是为了城西的西桥水库。”
　　艾如麟先是呆滞了一瞬间，而后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水库那边会出事？！”
　　“有可能会漫坝，如果那边漫坝了，从那边算过去大概有两个镇都要被淹掉。”
　　城西的西桥水库并不大，以防洪为主，兼顾生态和涵养地下水，是一个只有四百万立方米小型水库。
　　但这是针对水库来说小，四百万立方米的水库，哪怕漫溢水深半米，下游的两个镇都要面临一场人造洪水。
　　更别说现在本身就在疯狂下雨，艾丽娅瞥了眼已经被完全淹没的街道，这次天海市不是一般地遭殃。
　　她拿到的官方应急数据要是没错的话，天海市被淹没最快的地方，15分钟就涨了两米三的水。
　　这哪里是什么城市内涝，都快成洪灾了……
　　艾如麟脸色有点发白：“小钰她妈——小钰她妈妈最近，就在那边！”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英雄救美恰好，而且问题不大，只要转移人员足够坚决，剩下的就是损失一点点被水淹的钱而已，人还在，一切就都还在。”
　　“我现在带人过去？”
　　“不用太过担心，之前霍大佬去实地调查过，溢洪道什么的运转良好，这样的雨都得再下一天才会漫坝，所以你们这边救援完成，中午过去，刚好能够赶得上当保险丝。”
　　“……你到底是怎么猜到这些事情的？”
　　“杞人忧天，只是恰好变成了现实。”
　　“我该多调点工程机械回来的。”艾如麟有点懊恼：“有一批要发出去的货，大概有一千台，我该全都扣下来的！”
　　“那样的话，反而来不及运回来。”
　　“……”
　　“好了，把这些人转运了，然后去隔壁的街区吧。”
　　艾丽娅看着天上的阴云：“这个雨，还要下挺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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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多久了？”
　　“四个小时了，整个CBD的底楼都被覆盖了。”
　　“……”
　　“大小姐您有先见之明，我们提前把那些库存都搬到了四楼，这下真的避免了最大的损失！”
　　约翰逊搓着手，感慨大小姐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不仅仅是奢侈品库存，还包括一些其他的物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生活物资现在就成了应急物资了。
　　应急物资在这种时候能做什么？约翰逊想都不敢想！
　　就算不抬价，单纯引流，那也是个好得很的——
　　“清点生活物资，捐一批出去。”
　　“……啊？”正在想着怎么炒热一波的约翰逊愣住：“捐出去？”
　　“嗯，不然呢？这个时候发财？”蒋天艺看着落地玻璃窗外被淹没掉的钢铁丛林：“要被戳脊梁骨的。”
　　这就是文化差异导致的思考模式的区别。
　　约翰逊想的是物以稀为贵，商品经济嘛，就该有个商品的样子。
　　但是在国人看来，这种时候哪怕再想着发财，起码表面上还是要进行善意的表达的。
　　被戳脊梁骨不可怕，可怕的是口碑的败坏——国外做的所谓品牌意识产品口碑，其实就是国人以前用的信誉的那套。
　　如果是同样的资产，霍大佬去刷脸卡，蒋天艺去刷脸卡，这待遇之间的差别就是信誉和口碑的差别。
　　蒋天艺要赚钱，但是也不差这三瓜俩枣的，她要做生意，也要脸。
　　“不仅要捐物资，还要捐钱，另外通知商超那边，全都不许抬价，原价销售所有生活物资。”
　　“不是，大小姐，这样的话，我们恐怕还要亏钱啊，这么大的雨，这段时间估计供货商要涨价……”
　　“就库存那么多，以前有多少就卖多少，能亏什么？”
　　蒋天艺回头瞥了他一眼，就是说脸是要的，但是资本家的本心也不能丢。
　　我平价出货，出完了没得卖了，谁还能怪我啊？
　　约翰逊顿时恍然，而且想想也是，商超那边以后要打价格战争下沉市场，口碑确实是很重要的。
　　大小姐确实有良心，横向对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很多了——真是让人感动啊……
　　“你说，艾丽娅现在在做什么？”蒋天艺看着远方已经看不见的艾氏集团总部大楼。
　　那个方向，原本的三座品字形屹立的大楼，现在已经被雨幕覆盖了。
　　想想也是，她这边的商业CBD都底楼被泡了，对方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正在焦头烂额。
　　“不清楚，不过她没有大小姐您这样敏锐的洞察力，估计害怕得在家里发抖吧。”
　　约翰逊做了一个最乐观的猜测，艾丽娅胆大妄为，可是她还能不怕天灾不成？
　　想想对方的爱丽来商超，才筹备好准备开业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估计心理阴影都给她干出来了。
　　别人开业都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她倒好，开业直接遇到了天灾人祸。
　　总不能她还能把危机变成机遇吧——这次大雨谁都别想好——她有逆天的本事也只能挨淋！
　　正想着呢，崩牙雄敲门进来：“大小姐，艾丽娅来了！”
　　蒋天艺恍惚回头，约翰逊则是跟见了鬼一样：“她怎么可能来了？！”
　　“说起来……额，你可能不信。”崩牙雄自己也有点不信，但是事实摆在面前。
　　他挠了挠头：“艾丽娅她在——救灾。”
　　运筹帷幄的蒋天艺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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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快！那边是电梯，好家伙都到二楼扶梯口了这水……开过去！”
　　冲锋舟突突突地来，一路开进了蒋氏集团麾下商业购物中心的大厅。
　　水已经干掉了一楼，什么奢侈品柜台啊首饰啊金店什么的，早早就搬走了，免掉了最大的损失。
　　但是装潢华丽的底楼已经被泡掉了，积水甚至顺着扶梯快要逼近二楼的出口。
　　艾丽娅倒不是专门来找蒋天艺的，而是这边就她的这个楼最大最高最合适。
　　救人的时候遇到了几个掉水里呛水的，还有几个失温的，艾丽娅急需找一个干爽且有后勤支援的地方。
　　冲锋舟开到扶梯口，二楼围了不少商业中心这边避难的员工和市民，大家够着脖子看热闹。
　　“搭把手！把人抬上去！”
　　“热水！我们需要热水和干爽的衣服！有医生吗？”
　　忙碌的人群让开一条路，救援队带着人上到二楼，浑身湿漉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艾丽娅抬手捋起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的人的错觉，大家似乎看到她身上有蒸汽冒出来一样……
　　二楼的商铺店员们手忙脚乱地帮着找热水和别的东西，救援队的队员则是筋疲力竭地坐在一边直喘气。
　　安乐乐翻了翻兜，从兜里摸出来一只浑身淋湿的小鸟，将它放到旁边的盆栽里。
　　“没事儿了，雨停了你再飞出去。”
　　艾丽娅蹲下去挨个检查那些受伤的人，大抵是心理安慰，被她检查过的获救者脸色都似乎好看了几分。
　　“艾丽娅——”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大家都往回看去。
　　艾丽娅回过头：“吔？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来救人，这个商业中心最大最高，过来安置一些人，你呢？”
　　“……这是我的楼，我住在顶楼。”
　　“哇，这么炫酷，CBD顶楼？那你点外卖简直不要太方便。”
　　艾丽娅有点羡慕了，人家下楼就是金拱门开封菜，吃东西都不用等星期几，我三室两厅拿什么跟她比？
　　蒋天艺有点不能理解艾丽娅的脑回路，张了张嘴顿了得有两秒才醒过神：“你在说什么怪话——我问你在干什么！”
　　“救人啊。”艾丽娅也不能理解蒋天艺在说什么怪话，好好的大御姐，怎么就没长眼睛呢？
　　看不见自己身上的救生衣吗？看不到救援队的冲锋舟吗？
　　下次就该贴个UEG风格的救援队涂装——啊算了最好不要有下次了，风调雨顺最好。
　　“你……救人——你救人？这么大的雨！”
　　“对啊，就是因为雨太大了，我才出来救人，诶我跟你说，今天这雨，幸好你没出门，不然分分钟给你车淹了！”
　　“……”蒋天艺看着狼狈的艾丽娅，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
　　她知不道自己的身份？！
　　她有两千亿身家！刚掌权一个产业链完整资金流健康的家族企业，甚至是完全控股！
　　世界富豪榜上面要是没有她，那只能说明榜单有问题——她这样的人，像个泥猴子一样在救灾？！
　　她不该在这里，她应该在办公室里，在温暖的房间里，在被保护得最严密的特种轿车里。
　　蒋天艺扶着额角，上次也是这样……上次她在天台上，四万亿円的富豪，去直面一个反社会人格的人渣。
　　这是个疯子——自己早该知道的——她根本没有对自己定位的成熟认知！
　　“我需要医生，你这里有吗？”
　　艾丽娅的话打断了蒋天艺的思绪，后者深呼吸，努力按捺下狂飙的高血压和额角突突突的血管，摆手示意。
　　“阿雄，去叫人，把我的医疗团队叫下来……”
　　“是，大小姐！”
　　“嗯？什么事？”艾丽娅望向崩牙雄。
　　后者顿了下，看了看艾丽娅，又看了看蒋天艺：“我说——大小姐？”
　　“哦，懂了懂了，她也是，行，没事了。”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大小姐呢，合理，艾丽娅挥手让他跑快点：“另外准备一些葡萄糖，口服的那种，去吧。”
　　那气度，那一摆手，即便是狼狈的湿漉漉的姿态，崩牙雄却也下意识地赶紧点头应承：“是！我马上去！”
　　不过跑了几步他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啊，你凭什么命令我？
　　咬了咬牙，崩牙雄还是没有计较，转身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掏手机。
　　要不是大小姐的命令，谁会听你的……
　　“让医疗团队那边准备一些口服的葡萄糖，一定要口服的，另外——哦，另外让他们赶紧下来！”
　　另一边，艾丽娅检查完了所有的伤员，然后掏出一张地图铺开。
　　嗯，顺带还把蒋天艺也拉了过来一起看地图……
　　约翰逊茫然地看着这俩，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剧本不太对。
　　蒋天艺在干什么？
　　蒋天艺在运筹帷幄——但是画面上没有蒋天艺在运筹帷幄，而是艾丽娅在救灾。
　　那么蒋天艺呢？
　　答：在等待艾丽娅救援中……
　　“你看啊，你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合适了，这个十字路口过去，前后左右八条街，啧啧！”
　　蒋天艺双手抱胸，看着地图上的选址，自傲一笑。
　　要不是这个位置好，自己会溢价买下这里，建设新的商业中心？
　　“要是给我两个排，我能在这里架住起码一个步兵团的巷战推进！他们除非用导弹把楼给我轰了！”
　　“……？”
　　“啊，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里很合适当临时复活点！”
　　艾丽娅抬头看着蒋天艺：“你这里有应急的生活物资没有？医药呢？”
　　蒋天艺看着那张脸，眯着眼睛沉默了好几秒，而后不咸不淡地哼了声：“都有，商业中心，什么没有。”
　　“那就完美了，这边的人都可以先往你这里送，二楼估计是淹不上来，不过还是三楼更安全一点。”
　　“15楼以上是酒店，更适合住人。”
　　何止是酒店，甚至还是高档连锁，俯瞰城市天际线的那种，餐厅游泳池健身房一应俱全。
　　蒋天艺瞧见她对自己这个商业中心完全不清楚的样子，有点来气。
　　“哦……我说你怎么住这里，不过那种酒店什么的，看市民需要吧，不是我开的，不太合适。”
　　艾丽娅挠了挠头，要是自己开的，那就直接开放给大家住了，洗澡睡觉什么的熬到明天后天水退了再离开也行。
　　可这是不知道谁家的，自己倒也没有花钱包下来给大家开放的必要——或许可以开几间，大家洗个热水澡？
　　就在她思考这些有的没的时候，蒋天艺已经哼唧着让人把酒店的空房做一个统计，安置这些市民了。
　　狗一样的东西，把人往我这边领，我要是不安排的话岂不是要被人骂？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早晚给你算这笔账算回来！
　　艾丽娅和蒋天艺敲定了这边作为临时复活点安全区的合作，蒋天艺以蒋氏集团热心公益事业，援助天海市市民义不容辞的理由，高规格地提供了援助，市民们纷纷对这位大方美丽的企业家报以感激的掌声和诚挚的谢意。
　　“感谢啊，太感谢了，大家都是好心人啊……”
　　“钱一定是要给的！老板娘！给我开两间房！”
　　“对！谁还住不起酒店怎么着——不能让你们白忙！谁没带钱的跟我说，我请客！大家先洗个热水澡！”
　　蒋天艺看着狼狈的大家，抿了抿唇，抱胸的双手放了下来：“没关系，空房反正也是空置着，大家尽管用，不打紧。”
　　崩牙雄带着蒋天艺自己的私人医疗团队下来，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件葡萄糖：“大——艾小姐，这个可以吗？”
　　“哦，谢谢，可以的。”艾丽娅拧开一瓶仰头几口喝光，长吐出一口气。
　　她扔了瓶给安乐乐：“把大家叫起来，喝掉，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吧？上个厕所，五分钟之后出发！”
　　“是！”安乐乐咕噜噜干掉了一瓶，擦了擦嘴：“全体都有！解决个人问题，准备出发了！”
　　“——好！”
　　“疣猪队长，你不去吗？”
　　“再叫那个代号我揍你！”
　　“好的疣猪队长……”
　　蒋天艺看着艾丽娅似乎又要去开着冲锋舟突突突乱窜，顿时急了：“你去哪里？!”
　　“去救人啊，不是说了吗，这个位置好，周围好多条街都能覆盖到。”
　　说着艾丽娅像是想起了什么，掏出一个对讲机递给她。
　　“呐，让你的人去高层看看，能够目视到附近需要救援的人不，能的话用这个联系我们，市区内通讯环境越来越差了，估计再过一会儿电话都不能用了。”
　　全市大停电说起来就几个字，但是在当下的电气时代，这意味着诸多基础建设硬件的停摆。
　　通讯和网络是最直观的，信息时代的孤岛马上就要产生了。
　　艾丽娅做的第二步准备，就是驰援停电之后的大家。
　　但那是下午甚至是晚上的事情，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大家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先捞起来。
　　对，捞起来，就跟捞汤圆一样，咕噜噜一大堆……
　　三叔那边光是铲车开路就推掉了两百多辆车了，可见救援压力之大。
　　毕竟这年头私家车不值钱，天海市又是大都市，十多分钟水面暴涨一两米，天知道多少被困的车和人。
　　想想看平时城市堵车时候该有的模样，然后一盆水下去，哗啦——全都看不见车顶了——就这种概念。
　　蒋天艺皱起眉头：“他们去救人，你在这里呆着！”
　　“……为什么？”
　　“为——你凭什么去！”
　　“凭我年轻力壮？”艾丽娅摸了摸脸：“还是说我长得太可爱了让你有了什么误解？我很强的啊！”
　　虽然我看起来是一朵包治百病的与世无争的雪莲花，但是有没有可能莲花也很可怕。
　　“你是艾氏集团董事长！你不要命了！”
　　“要啊，我这不穿着救生衣呢么。”
　　“你根本就不懂我在说什么……不行，阿雄——阿雄！”
　　“在这里，大小姐，什么事？”
　　“你！带人去，把保镖叫来，你们去跟着救人，艾丽娅！你留下！”
　　“才不要，不过你确实可以多来点生力军，你们有冲锋舟吗？我们有几个救援队员受伤了，可以换下来休息。”
　　“艾丽娅！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救援什么的，不是你该干的事情！”
　　“大概有点明白你什么意思，谢谢你的好意。”艾丽娅很诚恳地感谢对方，真诚得不行。
　　她能理解蒋天艺的好心——大家都是身价惊人的存在，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没必要去冒险救人。
　　可有没有可能，自己比这更冒险的事情都干过？
　　再说了救人能有什么冒险的，这叫力所能及，我艾某人除了有几个臭钱有一把子力气，没什么与众不同的。
　　救援队重新集结出发，安乐乐开动冲锋舟，艾丽娅纵身一跃跳上去，和蒋天艺挥手告别。
　　“蒋老板！你这次做得很好！相信我，好心绝对会有好报的——”
　　“艾丽娅！你给我回来！”
　　“如果以后你被困住，我也会来救你的，就像是现在这样！”
　　“……”

247-嘿嘿…… 为罪袋18/20
　　“大小姐！走啦！”
　　“好——最后一批了吧？”
　　“对，应该是最后一批了，再往外的搜索就不能够这么集中地去了。”
　　安乐乐说着把最后一个落水者救起来，然后看了看天色：“他妈的，还在下！下你大爷！”
　　艾丽娅也看了看天空，没有说什么。
　　艾氏集团这次窗口期救援，大概救助了超过三千名被困在街道上的市民。
　　当然啦，大家也不是说在街上被困着就马上会被淹得咕噜咕噜就没了，这种积水不是来势汹汹的洪涝。
　　只是这么等待终归不够安全，把大家转移到能够脚踏实地的地方，这才是真正安全的做法。
　　艾丽娅大概盘算了下，按照天海市的规模，这次受灾的人数不会低于三百万。
　　但是绝大多数都只是经济财产受到损失，比如说可怜的小车车直接在地库里变成了鱼。
　　有生命危险的，大概也就万分之一，最危险的地铁和低洼地段已经被她照顾到了。
　　城东那边还有一个隧道，三叔也带人过去了，据说是去得很及时，把被困在隧道里面的车和人都救了出来。
　　那边还有山体滑坡来着，救援队过不去，正焦头烂额呢，结果呼啦啦一堆矿用机械开过来。
　　三叔带着人十分钟就把小半座山包给铲了——就是说懂不懂三百台工程机械的含金量啊？
　　一铲斗下去就连神王都挡不住！
　　什么氢气人什么泥头车，弱爆了……
　　几处最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被解决，艾丽娅也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形势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
　　她刚才和霍大佬那边联系了一下，后者表示官方的反应也很迅速，各地的支援都在路上了。
　　官方在早上六点多就直接启动了国家防总防汛的应急响应，然后在三个小时之后发现这雨实在是有够离谱，赶紧又将防汛应急响应级别再从Ⅱ级提升为Ⅰ级，现在已经是要求各地区的消防救援队伍跨区域增援的状态了。
　　超过七个省的专业水上救援队伍，共计2000人外加300艘舟艇都已经在路上，最快的5个小时就能抵达。
　　除此之外，还有10套大功率的排水排涝车，以及20套远程供水系统也在紧急调运。
　　艾丽娅报了一下自己这边准备的应急物资数量，并且表示手里有超过三百台工程机械可以支援给专业救援队。
　　如果是按照应急救灾的规模，艾丽娅两天时间通过整个艾氏集团收拢的物资，足够供应300万人度过最紧急的这几天，如果是按照正常的生活状态来消费，那么也可以维持十个五万人级别的大型生活区的需求，50万人可以保证衣食住行，而这些东西，艾丽娅的打算是全都捐给天海市的市民。
　　霍大佬感慨万千，最后只跟艾丽娅留了一句‘下次是我请你吃饭了’的答复，就又去联系官方了。
　　“回商业中心——吃饭——重整队伍！”
　　艾丽娅心说什么请不请的，就我妈当初的那一摞合同的前瞻性，大概率你请我吃饭也是吃我家食堂。
　　搭载着数百名落水市民的救援队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浩浩荡荡地前往蒋氏集团的商业中心蹭饭。
　　“你说他们食堂怎么样？”
　　“大小姐，有没有可能人家商业中心没有食堂，而是饭店或者说餐厅？”
　　“有理——那你说他们的餐厅味道怎么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填饱肚子，总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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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求你们提供多高规格的食材，保证基本的工作餐档次，做两百人份。”
　　“蒋小姐，请你理解，我们是高档西餐厅。”
　　“按照市价来算，什么高档低档，做饭不会吗？”
　　“蒋小姐，很抱歉，我们尊重商业自由，所以——得加钱。”
　　蒋天艺本来都打算让小助理刷卡了，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Excuseme？我刚才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那声线，直接就冷了下来，连带着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大小姐，不要生气。”约翰逊赶紧过来打圆场。
　　“主厨的意思是，他们不太会做这种类型的餐点供应，这样，食材可以提供，另外楼下的美食城有很多师傅，物资足够的话，都可以做……”
　　“约翰逊先生！”那个鹰钩鼻的主厨生气地挥舞着手：“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请不要进行这样的道德绑架！在这样的环境下，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物资一定是会大涨价的，我们要优先保证我们的餐厅的需求，我们成本提高了，价格上涨也是合情合理的，这是全世界都应该认可的商业行为！”
　　看在老乡的份上想要救一下的约翰逊捂着额头：“法克，原材料这还没涨价呢——你疯了？”
　　“不不不，约翰逊，想想看吧，这么多市民都有用餐需求，而且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不是吗？”
　　“很好，非常好。”蒋天艺点了点头：“阿雄——”
　　“大小姐。”
　　“让人过来把这家餐厅的仓库搬了，所有食材都买走，按照他们采购的市价，没票的就不给钱。”
　　“嘿！蒋小姐——你想要做什么！”
　　“你应该庆幸，我起码给你最基本的体面，因为这是内地，要是在紫荆，我现在就把你扔去喂鱼！”
　　居然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难道没有家人的吗？
　　“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蒋小姐，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合作！”
　　“合你妈个头，守规矩，你可以赚到钱，不守规矩，那你就得滚——你们餐厅关门吧，别开了。”
　　“规矩？规矩是法律的规矩，还是蒋小姐你的规矩？！”
　　正准备离开的蒋天艺回过头：“有什么区别吗？”
　　鹰钩鼻的主厨想要说点什么国骂，旁边的几个帮厨却拽了拽他，七手八脚把他拦住。
　　和主厨不同，他们是从紫荆那边过来的，知道蒋氏集团当初的蒋镇雄是什么风格，蒋大小姐估计也是那样。
　　这是能够当面骂的？知不知道人家说的喂鱼是真的有可能被扔海里啊！
　　崩牙雄看着他们的动作，这才把捏在手里的一个平底锅放下，冷哼了声。
　　一阵混乱之后，蒋天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厨，一群如狼似虎的保镖涌进去搬东西。
　　给了钱就不算抢咯！
　　小助理跟在蒋天艺后面，敬佩万分：“大小姐您真是菩萨心肠！市民们一定会感激你的！”
　　“我不需要谁感激，我只是不爽居然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
　　蒋天艺高傲地安排好事情，回到三楼，发现艾丽娅居然也来了，并且正在啃面包。
　　“你吃这个？”蒋天艺皱着眉头站在回转楼梯上俯瞰着艾丽娅。
　　“额——不能吃吗？”艾丽娅看了看面包，又看了看旁边的保温箱：“我还以为是可以随便拿的。”
　　她擦了擦手，可是身上哪里有带钱，只能是把面包叼在嘴里要纸笔，准备给对方写个欠条什么的。
　　也是，这玩意儿味道确实不错，放什么烘焙工坊之类的地方，不得卖个大二三十的……
　　蒋天艺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来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说反话。
　　她好悬压住气愤：“周围的街道，已经没有需要救助的人了，之前在高层看得很清楚。”
　　“嗯，我知道，我也和市区内的官方救援队联系过了，除了一些被困在家里的市民，街上的报警求助电话基本都得到了处理，话说咱天海市的基础设施质量可以啊，居然通讯能撑到现在……”
　　艾丽娅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那就是天海市变成一座积水的孤岛。
　　水电气什么的全都断掉，在这样的环境下大部分人是能够依靠家里或者是一些公共区域的物资支撑两三天，等到其他兄弟省份的驰援的，她要做的就是为最艰难的那些地区兜底。
　　比如说医院的需要、婴幼儿的用品需求、受伤的药物啊之类的。
　　三叔那边有好几辆特种发电车，她已经安排到了最大的几家医院附近了。
　　医院一般使用3-1000kw功率范围发电机组，小型医院备用的话，一般都是用3-15kw发电机组主要带些单个医疗设备，应急用20-75kw发电机组，至于中大型医院，则是有100-1000kw发电机组准备。
　　第一人民医院那边已经把发电车接入配电室做好预备了，这样晚上即便停电也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不过目前来说，除了积水速度比预期要快之外，其他的似乎都还好。
　　蒋天艺披着一件风衣走到艾丽娅面前，看着她嘀嘀咕咕地写了张欠条，然后把一整筐面包全拿走了。
　　“……你干嘛？”
　　“免费分发的话，我就吃两个，但如果是卖的话，那我就全炫了！”
　　艾丽娅把欠条递给她：“你吃饭没？”
　　蒋天艺深吸了一口气：“没吃——另外面包是随便拿的，其他的热饮也是，我让楼上的自助餐厅把餐点搬了下来。”
　　“哦，欠条还我。”
　　“不给。”蒋天艺弹了弹那张欠条：“只要我不问你要钱，那不就无所谓了？”
　　“算了，你留着当个纪念吧，五百块而已，不过……”
　　艾丽娅摸着下巴，想起一件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断电断网，那岂不是意味着大家习惯的移动支付不能用了？
　　现金购物什么的，大家手里有多少现金且不说，就这种灾期囤货的购物量，恐怕商超那边都没办法找零……
　　“乐乐！”
　　“诶！来了！”正在喂两只救下来的小燕子的安乐乐从盆栽那边冒出来个脑袋：“什么事？”
　　“联系商超那边，把物资分类打包，按照应急物资配给的方式分装好，另外——嗯，这样，蒋老板，你也一起，商量个事儿。”
　　蒋天艺皱起眉头：“又有什么事？”
　　“借我几个亿。”
　　“……？？？”
　　“不不不，不是说现金，是这样，你有大型商超连锁，对吧？”
　　“嗯。”蒋天艺心说你这是废话，要不要猜猜我蒋家主要是做什么的。
　　“借我几个亿的货，如果这段时间有市民来购物，就需要物资啊生活用品什么的，给他们打白条。”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大家手里没有钱，没有现金，绝对没有——不信你问问他们——乐乐！你身上有钱吗？”
　　“有啊，要多少？”安乐乐掏了掏兜，摸出来一大把现金。
　　国内的国外的，有不少零钱，甚至还有好几枚大抵是几克重的小金片。
　　“……”艾丽娅和蒋天艺同时陷入沉默，看着这个家伙兜里揣的这些零碎。
　　就怎么说呢，她们俩多少都在这方面有点涉猎——你这配置，随时准备跑路是吧？
　　现金哪里都能用，而不能用现金的地方，那几块小金片完全能够换一笔临时花销的物资，不多不少。
　　“算了没问你。”艾丽娅无视了她，重新和蒋天艺谈生意：“到时候市民来买东西，如果说身上没足够的现金，或者是支付方式的问题，咱就给他写个白条，多少钱让他拿着条子和物资先回去用，等水退了，他有空了再来给。”
　　蒋天艺看艾丽娅的表情像是在看白痴：“你这和捐献物资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捐献的话是白拿，我这是卖东西啊！”
　　“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回来给钱？”
　　“应该不会少，反正如果是我，我就会回来给。”
　　“……呵。”蒋天艺扯了扯嘴角：“你要做慈善，不要拉着我一起，我是做生意的。”
　　“这个就是生意，只是你觉得我会赔而已——所以我问你借几个亿，你就当我拿来打广告吧。”
　　“几个亿是几个亿？”
　　“就——你们有多少货？”
　　“你猜猜藤花堂和沃玛连锁，为什么没能够完全占领天海的大卖场市场？是谁和他们在对抗？”
　　“我靠！天润百货连锁是你的？！”
　　“确切地说，最大的股东是我，怎么，很意外？”
　　看到艾丽娅意外的表情，蒋天艺格外愉悦——就喜欢看到你无知且愚蠢的样子！
　　“太好了！！”艾丽娅一拍大腿：“我还害怕你们货不够！你开价吧！我把你们的所有库存全包了！”
　　“……”
　　“别这么看我啊，我给钱！市价多少？我按照市价给！不按照进货价，大家都有得赚，怎么样？”
　　艾丽娅这相当于一口气买光了天海市第三大连锁百货公司的所有货，问题是蒋天艺会同意？
　　旁边的小助理看了看自家大小姐的脸色，又看了看艾丽娅，心说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过这一幕……
　　接下来，大小姐就该生气了吧？
　　“我不同意。”蒋天艺很平静。
　　“额……加钱？”艾丽娅挠了挠头：“也行，加点的话，加几个点？”
　　“我不卖。”
　　“不是，你做生意，怎么还有不卖的？”
　　“我做生意，卖给谁是我的自由。”
　　“蒋老板你不能这样，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想自己涨价去扰乱市场，我——咳，我会举报你的！”
　　蒋天艺看着这个家伙，好片刻之后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让你那边的商超负责人来谈吧，和你谈生意，心累。”
　　说完她和小助理耳语了几句，后者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安乐乐喂完了小小鸟，凑过来抓了个面包塞嘴里，含糊道：“大小姐，她什么意思啊……”
　　“不清楚，不过只要有得谈就好说，钱而已。”
　　艾丽娅轻松了几分，之前只花了两天时间囤货，还担心不够呢，没想到这里逮着一只有库存的。
　　天润百货最大的股东居然是她？啧啧啧，藏得可真深啊。
　　不像自己，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有多少就是多少，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什么？环溪观？咳咳，不要问光之战士这么黑暗的问题……
　　小助理和艾丽娅聊了几句，递给她一张名片，那上面是天润百货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孙总和爱丽来的店长坐着船突突突地赶到，另一边天润百货的负责人也被拽了过来。
　　蒋天艺重新来到三楼，身后是推着长长好几列餐车的保镖，就算是盖着保温的盖子，也能隐约闻到高档食材的香味。
　　她双手抱胸走下来，仰着下巴扫了一圈偌大的中庭，然后皱起眉头。
　　“艾丽娅呢？”
　　“艾小姐？”正在旁听‘商业合作’的小助理闻言回头：“她去救援了。”
　　“救援？不是已经救完了吗？”
　　“哦，不是市区，是去西桥水库那边，她说这个雨再这么下的话，那边有什么……额，什么大坝的问题，我记不太清，她说要过去一趟。”
　　“她是超人吗？啊？西桥水库——如果水库出问题了，她一个人能做什么？！”
　　“听安小姐说，她们艾氏集团好像提前调集了好几百台工程机械，现在全都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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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像是在海上，不像是在市里。”
　　冲锋舟突突突地开，安乐乐摆弄着船外机：“大小姐，你说水库真会出问题吗？”
　　艾丽娅正在看手里的资料，防水袋装着的资料上面滴滴哒哒全是聚拢的雨点，她抖了抖上面的水，抬头看了下方向。
　　“走错了，往那边才是。”
　　“诶？可是导航不是……”
　　“导航出问题了呗，朝那边开。”
　　艾丽娅的方向感是天生的，放到汉代，就是那种自带卫星导航定位的存在。
　　李广难封不是因为李广不行——他不行难道他抓的匈奴向导也不行？被汉武帝派去专门给他当导航的张骞也不行？
　　只能说那些地方实在是太难走了，就连匈奴人自己都得迷路，现在都是无人区，遑论千年前。
　　所以霍去病封狼居胥的功绩就显得那么富有传奇性，毕竟带着兵马能够在无人区里来回穿插，还能保证战斗力，这样的将领打谁都是吊着锤，放风筝都能放死对手。
　　救援队转了个弯，突突突地开到另外一条路上，安乐乐这才发现似乎是对了。
　　“大小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水库真的会出事？”
　　“有可能，我正在看——理论上，溢洪道只要是畅通的，就问题不大，但是安全起见的话还是要把这些人转移。”
　　艾丽娅在城西范围画了个圈，这一片大概在天海市的四环外，再往下就是两个镇。
　　大概二三十万人？艾丽娅不太确定这边的人口密度，但是想来官方应该已经在评估风险了。
　　救援队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赶到西桥水库，艾丽娅也见到了正在吃饭的艾如麟。
　　后者已经完全没有了坐迈巴赫的西装革履的风范，穿着暗绿色的雨衣，居然还戴了安全帽。
　　但是似乎这才是对方日常的姿态，这会儿蹲在挖机的履带上吃饭，头上是弯过来的挖机臂，铲斗翻过来当伞用。
　　“三叔——”
　　“你怎么来了？”艾如麟三两口刨完就着雨水的米饭：“这里不安全，快回去，没看到开车的师傅都不敢下车，全都在守着么，雨太大了，随时都可能出问题。”
　　四百万立方的水库，装不下能把天海市淹成地上天海的暴雨，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人当年设计的时候虽然有泄洪的用途，可也没想过能来这么猛的一盆啊！现场的气氛凝重得很。
　　艾丽娅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熟人：“吔？您老人家不在家里呆着，来这里干嘛？”
　　霍大佬跋涉着泥浆走过来，雨鞋陷进淤泥了没过小腿，助理帮着拔了好几下才拔出来。
　　“哈哈哈——我只是老了，不是废了，我怎么不能来？我游泳比你厉害信不信！”
　　“信，当然信……所以这边怎么个说法？”
　　“你的工程机械来得很及时，溢洪道那边，有点小问题。”
　　霍大佬左右看了看，背着手找了个有遮挡的地方：“过来说。”
　　艾丽娅和艾如麟跟着过去，霍大佬终于踩到了水泥地上，跺了跺脚：“之前我不是问过么，这边说维护得很好，溢洪道什么的都很通畅……但事实是，我们被骗了，你带图纸了没有？”
　　“当然带着。”艾丽娅掏出图纸，铺在旁边的箱子上：“哪里有问题？”
　　霍大佬凑过去看了看，指着西桥水库的下游：“水库的坝体是土坝，顶高只有一百六，说是四百万立方米，但是因为淤积的关系，实际的容量应该只有三百万左右，而且往下的只有一道放水闸门，最大的每秒流速，设计的时候就只有5立方米。”
　　艾丽娅眉头皱起来，旁边的艾如麟也是一样的表情，后者刚带着工程队来这边一会儿，还没去打探情况呢。
　　“溢洪道呢？不是说只要它能正常运行，就没问题吗？”
　　“对，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溢洪道本身是河网上游左岸的一条自然冲沟，后来建造了护坡才变成了溢洪道，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十年时间，城市建设往外扩张，西四环的立交桥建设跨过了这边，为了方便干了很多违规的事情。”
　　“没人管？”
　　“有，但是城市建设大过天，人家也承诺修好高架之后就拆除这些阻碍溢洪道的设施，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大雨来了，而且不管你桥修没修好。
　　艾丽娅抬头看了眼远处没修完的半拉立交桥，又看了看目视望不到的溢洪道的方向。
　　“汛期水位超过158，这边就要立刻放水，可是5立方米每秒，能放多少出去？”
　　“挖开呢？”
　　“所以我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三百台工程机械，一晚上能把没修完的半拉立交拆了扔到矿坑里填块平地出来，遑论挖点沟。
　　艾如麟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摇了摇头：“现在已经155米了，到158米的限制水位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再放水，两米的余量根本不够用，可是我们又不敢胡乱动手——之前我一直在看，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挖开左崖那边，重新掏一个泄洪道出来。”
　　这是官方管理的水库，他们是热心帮忙的市民，不能打着旗号就咣咣造，得有许可才行。
　　可是等到专家赶过来，说不定限制水位就直接超160以上了。
　　那样的话，洪水漫过坝，坝体会发生严重淘刷，甚至直接溃坝。
　　这么一个水库溃坝，西四环再加上两个镇，全都和小鱼儿做邻居。
　　“怎么办？”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两点半了，幸好我们来得早。”
　　霍大佬也看了看手表：“应该差不多，要来了。”
　　“谁？”
　　“天海市的官方班子。”霍大佬回身看了眼雨幕里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水库。
　　“他们之前在市区里指挥救灾，知道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在往这边赶，现在应该快到了。”
　　艾丽娅和艾如麟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霍大佬的背影。
　　“小娅啊……”
　　“嗯？”
　　“你猜猜，刚才他们问我什么？”
　　“问您什么？”
　　“他们问我，需要多少台工程机械，现在调过来来不来得及，他们手里现在有12台。”
　　“那您怎么说的？”
　　“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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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分钟之后，官方班子赶到了糟心的西桥水库。
　　“霍先生！霍先生——实在是感谢啊！解了燃眉之急！”
　　“不用谢我，要谢啊，就谢谢这个小朋友吧。”
　　霍大佬把艾丽娅推出去和各位见面，以天海市的国际级大都市规格，艾丽娅现在相当于和省班子打照面。
　　艾小白花咧嘴笑得很纯净，有种令人安心的温柔的美，狠狠地刷了一下天海市的官方好感度和声望。
　　好在大家都知道不是寒暄的时候，候书记不顾大雨，走到雨幕里摸着那些高大的矿用机械，感慨万分。
　　“太好了！太好了！一下子就有底气了！”
　　要知道在之前，整个天海市一下子都只能拿出来几十台可以动用的有生力量。
　　西桥水库这边哪怕知道有可能要出事，可是也拢共只找到8台挖掘机待命。
　　至于说能够挖开堤坝，深挖泄洪道的大型机械，整个市区都搜罗了一遍也只找到12台可以运过来的。
　　结果这边一个电话打过来，三百台！
　　虽然上午就接到了好多好多市区里热心市民开着大型工程机械救援的信息，可大家都以为这是个人行为。
　　没想到这艾氏集团居然有这样的准备，对方是有备而来！太好了！
　　有组织有调度的三百台工程机械外加一整个成熟的工程团队，这种时候比黄金还要宝贵！
　　“专家的评估，是安排人员疏散转移，西四环和下游的两个镇，至少要转移十万人。”
　　“那就立刻组织转移！”侯书记抹了把脸：“这种时候，生命安全大过天！抓紧时间！”
　　很快，官方就做出了转移的决定，把整个西四环地区以及两个镇一共四条主干道的范围内，底楼、二层楼以下的用户，全部转移离开，转移时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转移的工作在进行，水利专家的调查和评估也没有停下。
　　好几个小时之后，水利专家们从没过腰的深水里跋涉出来：“没问题！可以挖！左右两边同时开挖！”
　　“大坝暂时没有溃决的风险，现在动手的话还来得及，而且我们的工程力量很充足！”
　　大抵是因为过于充足了，所以水利专家们给出来的方案甚至有点浩大，左右两边组织开挖了足足四条泄洪渠。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上报有溃坝风险，转移数以万计的市民，官方班子其实是压力很大的。
　　明明没事儿嘛，闹这样的乌龙吓大家？
　　但官方的态度很坚决，被骂是小事，生命安全大过天，更何况这种雨量谁都不敢说风险不会存在。
　　“雨好像更大了？”
　　“不用太担心，除非上游有洪峰压过来，不过那边也有疏导渠。”
　　“可是我这眼皮子一上一下的……”
　　“艾小姐啊，这次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幸好有你们及时伸出援手啊！”
　　“哪有，这是我们该做的，我们也在天海，刚好又有这些工具，义不容辞。”
　　“诶，不能这样算，天海市会记住你们的贡献——我知道你们集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官方提提意见和建议嘛，为你们这样的热心企业办实事，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
　　“一定一定，我们只是做了热心市民都会做的事情。”
　　“哈哈哈，热心市民，好一个热心市民啊！”
　　“不好了！不好了！！”
　　伴随着一阵惊慌的喊声，热火朝天的工地那边似乎有什么隐约的动静传过来。
　　“上游溃坝了！洪峰——洪峰过来了！我们这边的堤坝被冲出了决口！”
　　“能堵住吗？！”
　　“能！快开车过去！”
　　“快！把司机都叫回来！”
　　艾如麟几乎是下意识就冲了出去，直接窜上了旁边的一辆矿用重卡。
　　“先把那些集装箱全都推进去！赶紧的！”
　　艾丽娅眼角狠狠一跳，回身推了安乐乐一把：“把大家带着离开这里。”
　　“大小姐你去哪里？！”
　　“出现决口可以堵，没看三叔都上了吗？我去帮忙。”
　　艾氏集团调回来的三百多台工程机械里，有一批大型矿用卡车，现在装满了挖沟挖出来的土方石块，刚刚好。
　　她跳上旁边一辆车门开着的矿用卡车的车门，没几秒钟卡车就低沉地咆哮着冲了出去。
　　一辆又一辆车，像是大雁的雁阵一样往前冲，霍大佬等人被安乐乐拽着往回跑。
　　“丫头！丫头——你家姑娘——她干什么！让她回来！”
　　霍大佬惊了，艾丽娅不要命了吗？
　　“大小姐没事的，她很厉害的！”安乐乐把霍大佬塞进车里。
　　“你们先往后撤，这能有什么风险，开车送石头过去而已，一脚油门的事情，你当年顶着舰炮送物资的时候不也没怕么，穿着救生衣的。”
　　“那能一样吗！你们才几岁——诶——回来！你去哪里？！”
　　“嘿嘿……”

248-艾丽什么? 为罪袋20/20
　　艾丽娅冲上大堤的时候，决口已经投放了诸多的石料，可是没有用处。
　　她跳下车，看着面前的决口，左右似乎都是汹涌出来的湍急水流。
　　“决口多宽？”
　　旁边是脸色发白的艾如麟：“回去！堵不住——起码四十米！”
　　四十米宽的缺口，湍急的水流冲出来，十几吨的石料投进去转瞬间就被冲走了。
　　就算是之前填充的集装箱都扔进去，也像是轻飘飘的塑料瓶一样浮动了几下，才艰难地往下沉。
　　“让渣土车上去！”艾丽娅拉住艾如麟：“直接开进去！冲进水里！”
　　一辆矿用的渣土卡车载重超过八吨，而且之前满载石料和泥土，这玩意儿比什么都好使。
　　而且这也不是艾丽娅逞英雄，而是以目前的技术，决堤堵口的方式拢共就三种。
　　一种是立堵，也就是从堤坝的一侧或两侧开始，由外朝内慢慢合龙。
　　艾丽娅现在选择的就是这种，矿用卡车载重之后直接从两边冲上去，不断地填补两边的空隙，合拢中间的缺口。
　　至于说另外两种方法平堵和混合堵，压根不是现在能用的。
　　平堵法繁琐得很，需要参照堤坝轴线，从下往上逐层填补，让填堵物料高出水面后再实行封堵。
　　现在哪里有这个时间？还慢工出细活是吧，有那个能力把四十米的决口慢慢修补，大家也就不用在这里淋雨了。
　　混合堵就是结合平堵和立堵两种方法，根据决口的实际情况，灵活地采用两种堵法混合施工。
　　艾如麟咬了咬牙：“用推土机的话，需要时间……”
　　“用什么推土机！而且推土机推车下去，惯性不够，车推下去也只能堵住一个位置，够不到决口中间！”
　　艾丽娅返身跳上车：“让司机全都下来，我上！挂三挡上两千转，把油门踩死，准备跳车就行了！”
　　“你发什么疯！”艾如麟如梦初醒：“你下来！快下来！”
　　艾丽娅不理会他，车辆轰鸣着往前冲，距离决口眼见着只剩下一两米的距离了，她才纵身从车里跳出来。
　　车辆闪烁着各种灯光，身子一歪坠入决口处，被汹涌的水流瞬间吞没，化作一道浊黄色的泥痕。
　　但是肉眼可见的是，伴随着八吨多的石料泥土和车子本身坠入决口，汹涌的水流打着旋被堵塞了几分。
　　“很好，测试可行！”艾丽娅擦了把脸：“快上——快快快！开进去！小号的渣土车也直接开进去！”
　　要是准备时间充足，完全可以用人力抛石头，或者是制作钢筋笼串，那玩意儿比车好使多了。
　　可这不是没时间么，之前临时赶制的几个集装箱就是客串装满石头的钢筋笼的作用，但是数量太少了。
　　目前决口的流速绝对大于三米每秒，挖掘机之类的进行抛投根本跟不上水流的冲击力度，只会全部流失。
　　当年九江的长江大堤出现决口，就出现过这种情况，之前的辛苦全白费了。
　　最后还是用现场最容易找到的建筑用脚手架做栅条，这才把长江决口再度堵住。
　　而固定脚手架栅栏的也不是钢丝或者金属扣，而是子弟兵！
　　直接跳进决口里，所有人横着抱住脚手架，自己把自己当砂石袋子用。
　　在脚手架栅条之前，九江还直接沉了好几条千吨的煤炭驳船进去堵决口。
　　后来的船因为船身太轻没时间搬运足够的石料上去，子弟兵也是直接用自己跳进船里压仓，硬生生抵着浪头抢出时间，这才能够把堤坝重新补起来。
　　老百姓们一边看一边哭，喊着不要再跳了不要再跳了，却没有谁停下，五天五夜保住九江下游四百万人的安全。
　　相比起来自己多幸运啊，这才四十米的小缺口，而光是载重的渣土卡车就有好几十辆可以用。
　　8吨还是小号的，16吨的都有不少，甚至还有三辆80吨载重量的巨无霸。
　　艾丽娅看着左右都是车，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这辈子还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开进去！”
　　司机师傅们已经听说了艾丽娅用的办法，挂三挡踩死油门，顺着堤坝横着冲进缺口两边就可以了。
　　有几个跳车的时候跳反了掉进了水里，艾丽娅赶紧带人去把他们拽起来。
　　“好样的！你们是英雄——我给你们发奖金！一百倍的奖金！”
　　卡车的调配效率太高了，这玩意儿就是个自走式的钢筋笼子，仅仅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十二辆矿用卡车扎进决口里，肉眼可见的湍流就平复了下来，决口被拦住，水流的冲击力度减缓。
　　当然了这不是就完事儿了，后面还要上工程机械，减缓水流只是最重要的一环。
　　“要把大堤这边加宽，把决口完全合拢——还有防渗也要做！”
　　后续的挖掘机铲车之类的工程机械轰隆隆地开过来，还带着一批刚赶工出来的钢筋笼串。
　　“还不够，再扔进去两辆！”艾丽娅长松了一口气：“再有两辆就差不多了……诶诶诶！那个谁在开车！停下！”
　　安乐乐踩了一脚刹车，从车门里探头出来：“啊？”
　　“你他妈开错车了！那是抢险救援车！里面是工具不是石头——开回去！”
　　这个败家子！渣土车就算是16吨的也才十几万，这辆抢险救援车两百多万！
　　“开那台！最大的那台！对就那个！”
　　艾如麟眼睁睁地看着艾丽娅指挥安乐乐把一辆80吨的纯电矿山巨无霸开进了决口，彻底堵死了水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呼——差点被她气死，居然把最贵的给开进去了，还不好使！”
　　“那个……”
　　“什么？”
　　“……那辆车是重工那边的验证车……挺贵的。”
　　“很贵吗？”
　　“大概比那辆救援重卡贵。”
　　“啊这——啊哈哈哈，很好用，验证很成功不是吗？动力很强劲的！”
　　能不强劲么，这玩意儿是对标百吨级矿用市场的最新产品。
　　至于说价格什么的，换几个活塞的钱，大概就够买一辆8吨的小渣土卡车了。
　　不过扔都扔了，艾如麟揉了揉额角，算了，人没事就好。
　　一行人好不容易抢救了决口，然后把位置让出来给水利专家们和后续的工程机械施工、
　　“哎呀，三叔你别生气啦，试验车什么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这样，我再给你批一笔预算，你们部门再搞点新东西，你这辆车多少钱，我给你预算后面直接加仨——额——两个零！”
　　几百万加几个零才是一亿来着？艾丽娅掰着手指头合计了一下。
　　“我不是生气车的问题，我是生气你！”
　　决口堵住了，三叔很开心。
　　但是艾丽娅自己上，三叔很不开心。
　　“你应该注意你的身份——不是说你就更高贵或者怎么样，可你还是个孩子！而且如果你出事了，集团那边岂不是和当初一样就又……你最好有点这方面的认知！”
　　“嗯嗯嗯，好好好，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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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这么说来的话，这个小艾同学，实在是不一般啊！”
　　“嗯，可能是当初她父母的缘故，所以她……唉……”
　　霍大佬说着，官方班子的人都有点感慨沉默。
　　因为自己被雨淋过，所以就想要也给路人都打把伞么？
　　这样的好人，谁不愿意和她做朋友呢！
　　正说着呢，侯书记旁边的秘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紧翻开自己的文件包。
　　“艾小姐……艾小姐她上午是不是在地铁那边——你们看这个！”
　　那是一份地铁紧急救援的报告文件，作为突发暴雨导致的最危险的两处险情地区之一，官方高度关注。
　　一个是被积水吞没的地铁，一个是被泥石流掩盖，差点堵死了前后路变成下水管的城东隧道。
　　地铁的救援去得不是一般的及时，据说是有热心市民直接潜水从前一个站台下去，横穿了大半个地铁轨道，这才找到了被积水困住的列车，把大家从里面一个个拉了出来，甚至还有孕妇在救援现场生了个宝宝。
　　之前他们还没把那个热心市民和艾氏集团的董事长联系在一起，可是现在对一下名字。
　　她上午豁出命去救人，下午又开着车冲上大堤堵大坝？
　　“好！好一个热心市民！艾氏集团，热爱世界的集团！要不是有这份热爱，怎么能够做出这么大的产业呢？”
　　看人好的时候，哪哪儿都好，什么艾氏集团的谐音是碍事，脑袋都给你打烂。
　　人家这是热爱世界——什么？那是艾丽娅的亲爹打下来的家业？
　　那只能说家教好！家学渊源！薪火相传代代不息！
　　只是就在大家好感度UPUP的时候，旁边一个哥们不知道是嘴瓢还是脑抽，下意识来了句不合时宜的疑问。
　　“这么及时……这次的救灾，她是早有预谋？”
　　这话一出来大家都愣了，霍大佬甚至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这个家伙。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疯话？什么叫早有预谋？
　　这老天爷听艾丽娅的话，说下雨就下雨，说暴雨就暴雨是吧？
　　而且人家花了这么多钱，真金白银地进行援助，还能从哪里赚回来不成？
　　最最重要的，遇到事情她是真的上，这种拿命去救人的事情，就算是论迹不论心那也是圣人行为。
　　天海市北淹了，能怪到任何人头上，可唯独这次的艾丽娅是意外。
　　这些功绩曝光出去，其他地方不论，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大抵只有太阳能黑她了。
　　说话的那个家伙大概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尴尬地笑了笑，缩在后面当石头了。
　　“应该叫——未雨绸缪！”
　　这些操作，在没有灾害的时候，可以笑话人家杞人忧天，可一旦都用上了，那就是未雨绸缪了。
　　就在大家等待并且讨论如果决堤之后，人员转移要不要再扩大范围的时候，好消息传回来了。
　　决口堵住了，艾氏集团的工程机械已经赶上了堤坝的合龙工程，危险解除了。
　　“呼……太好了……”
　　大家长松了口气，然后就看到不怎么开心的艾如麟和谄媚讨好的艾丽娅哒哒哒跑回来。
　　霍大佬很疑惑：“丫头，这是怎么了？”
　　艾丽娅当然不能说我三叔觉得我身为富家千金太冒险了，赚钱不享受非得去找罪。
　　这话说出来置其他冒险救援的人于何地？人家不是爹生娘养的好大儿？
　　就算是亲人之间的关怀，这话也不合适，她只能打了个哈哈：“刚才为了堵缺口，把集团一辆还没开发完成的验证用车开进去了，哈哈哈，之前三叔他们研究了挺久的，一下子被我糟蹋了，我也没注意……”
　　这话大家都听在耳朵里，侯书记看着那些撤下来之后少了一大排的矿用卡车，一眼就看见了少了哪辆。
　　不就是之前他冒着雨去拍了拍，让人觉得很安心的那辆轮胎比他还高的巨无霸么？
　　那东西凑近了看震撼感满满，全都是重工业美学的展现，一看就很贵，他当时说太好了太好了，就是因为有它在。
　　这就给扔决口里了？验证用车，这是价值很高的东西吧？
　　“没开发完的？”
　　“嗯，要和国外的重工企业抢市场的一辆纯电矿卡，不过没关系，数据什么的都还在，到时候重新做就行。”
　　霍大佬点了点头，钱不钱的他也不看重，既然艾丽娅都说没事儿那就没事儿了。
　　然后就和三叔一起开始教育起你一个十八岁的丫头去冒险的事情……
　　车没事——你有事了！丫头！过来挨训！
　　侯书记看着艾丽娅故作轻松的样子，又被两个长辈围着，自己也不好安慰什么，只是转身拍了拍秘书的肩膀。
　　“君以真心待人，我们也要记住这份情义啊……东郊那边，救灾之后重新评估一下产业园的规划吧。”
　　“是，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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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桥水库花了差不多一下午时间，挖开了四条泄洪渠，水面明显下降，降低到了应急警戒线以下。
　　后续维护和修缮，也有紧急赶到的驰援队伍负责，艾丽娅留下了大批的工程机械，算是功成身退了。
　　用水利专家的说法，就算是再下两天这样的雨，西桥水库大概也能够稳得住了。
　　艾丽娅很担心这专家也是个乌鸦嘴，但好消息是他不是——因为雨逐渐开始停了。
　　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二十点，下了整整十三个小时的天海市暴雨，这才终于消停了。
　　“台风季，可是这台风都还没到呢，居然就下成了这个样子。”
　　回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艾丽娅，站在家里的窗户前看城市。
　　猫咪站在她的身边，扒拉着窗台往外看，就像是在看一个倒扣住城市的大鱼缸。
　　天海市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天海，暴雨导致大批地区电力供应和通讯中断，现在看起来有种荒凉的错觉。
　　能够把常住人口超过两千万的国际级大都市淋成这个样子，真不敢想象这次没上岸的台风到底是什么规格。
　　“气象局那边说，台风可能登陆之后反而没这么严重。”
　　安乐乐擦着头发走出来：“说起来也是这场暴雨来得太早了，要是台风上岸之后再下，大家还没这么慌，毕竟那会儿都是停学放假的——小钰你说是吧？”
　　钰妹妹正在整理名单，闻言疑惑抬头：“啊？什么？”
　　“没事儿，你弄完了吗？”
　　“快了……姐，你还要出门啊？”
　　“当然要，停电还没通讯，雨还下得这么狠，天海这边后续的问题多得很……”
　　艾丽娅已经联系蒋天艺那边，把一批市民都转送回家了。
　　为什么要回家？
　　人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存在，他们可能是孩子的父母，老人的儿女，丈夫的妻子或者妻子的老公。
　　大雨稀里哗啦下得人都没了，在家里等待的家人比获救的市民还要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担惊受怕。
　　而且艾丽娅预预计可能出现的通讯失联，到底还是来了。
　　这也不能怪基建质量，坚挺的基建设备撑了足足一天才陆续瘫痪，这已经很给力了。
　　扔个手机进水里，能撑俩小时都算它去夏威夷夏令营进修过潜水班……
　　“好消息是大家基本都报了平安，坏消息是光报平安用处不大，日子还得过。”
　　艾丽娅拿起钰妹妹递过来的名单：“我和你乐乐姐去送点东西，你在家里早点睡，不要乱跑。”
　　“跑也跑不出去，只能坐船。”安乐乐咧嘴直乐：“我在楼下看到有鱼了，明天水退了我看运气好能不能摸两条。”
　　安乐乐是个绝对的乐天派，从来不知道烦恼是什么东西，名如其人。
　　跟着艾丽娅东奔西跑一整天也没有在怕的，倒不如说还挺新鲜。
　　当然啦，今天开进去一辆几百万的原型车，这大概算是令人小纠结的事情——可那也是艾丽娅指挥的锅。
　　白天救人，晚上就得去送物资，艾丽娅这边整理出来了集团总部员工的花名册和登记的家庭住址，按照地图重新排序了一下，爱丽来商超那边也在召集人手行动。
　　以员工为中心节点，覆盖他们居住的楼栋和小单元区域，这算是艾丽娅能做到的最后一件直接参与救灾的事情了。
　　再多的她也干不了，而且顶多就三天时间，天海市的水就能退掉，到时候生活秩序就能够重新恢复。
　　门外穿来敲门的声音，安乐乐去开门，杰哥和景二少站在门口。
　　杰哥递过来一叠资料：“呐，你们要的，全都整理好了——另外我可以去吗？”
　　“当然不行，你才8岁，等你18了再说。”
　　“我就知道，我爸妈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们让我带来了这个。”
　　杰哥提出来一个食盒，里面是一些还热乎的糖水，细心地用瓶瓶罐罐分装好了。
　　“体力消耗大，夜宵吃饭麻烦，糖水能够补充糖分，而且有保温，今晚起码冷不了，拿去请救援队的大家喝吧。”
　　“谢谢叔叔阿姨的心意。”艾丽娅接过很细心还做了防水措施的食盒，这夜宵确实很不错。
　　“姐，我、我也要去！”景妹妹勇敢地想要跟着艾丽娅一起去。
　　他甚至还穿了一件救生衣，看起来英姿飒爽的样子，巾帼不让须眉。
　　“你也不行，你这身板儿掉水里我还得捞你，你才17，也没成年。”
　　“可是乐乐也17啊！”
　　“我能打你二十个。”安乐乐叼着一根能量棒正在系鞋带，抬头瞥了景二少一眼：“专业的，懂么？”
　　自己和大小姐掉水里，景二少先救谁？
　　答：他是被救的，两个先掉水里的得去救他这个救人的……
　　“行了，你看家，照顾好弟弟妹妹。”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还要去集团那边处理事情呢。”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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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妮卡待在家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的一点点万家灯火透进来的光。
　　她是真的害怕——不是怕黑，而是今天上午的遭遇让她后怕。
　　现在想起来地铁啊隧道啊积水什么的，她都得打个哆嗦，好久都缓不过来。
　　可想而知，或许往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乘坐地下交通了。
　　手机没电了，好在之前和家人报了平安。
　　吃的喝的都有，之前集团有发物资包，她当时还嫌弃这么多东西又重又不是零食懒得吃。
　　现在想起来，只剩下感恩——大小姐发这些罐头之类的，大概就是不想自己当成零食提前吃光吧？
　　守着物资很有满足感，她在豆袋沙发里蜷缩着身子，静静地等待长夜过去，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诶？
　　窗户上突然打进来一道透亮的光，看起来有什么东西在照这边一样。
　　『苏妮卡——苏妮卡小姐！在不在家！』
　　下面有人这么喊着，扩音喇叭的声音她听得真切。
　　这是……大小姐？
　　她扑到窗台边上，眯着眼睛顶着强光，这才看到楼下的情况。
　　积水的小区里，好几艘冲锋舟停着，有人拿着喇叭打着电筒在喊人。
　　她赶紧朝下面挥手：“在！我在！”
　　『很好，你等着，我把东西弄上来！』
　　好一阵之后，背着看起来像是外卖箱子一样的东西，艾丽娅上到了苏妮卡家里。
　　她们甚至都没办法走单元门，那玩意儿已经喂鱼了，只能从楼道二楼的楼梯间窗户钻进来。
　　“底楼的住户呢？”
　　“都往上走了，在邻居家吧应该。”
　　“哦，这就好——呐，这是给你们的。”
　　艾丽娅卸下背包，拿出来一大堆应急物资。
　　和之前分发给集团员工的家庭储备物资包不同，这些大多数都是自热食品和方便面、纯净水以及药品。
　　“这几件水和这些吃的，辛苦你一下，等下敲门按照人头分，你们楼栋大家看看能分多少，也不用管饱，能够把这一晚上一天的对付过去就行，另外主要是这两样。”
　　艾丽娅拿出来一个手电筒模样的东西：“这是应急灯，上半截是电筒，套上这个小脑袋就是台灯。”
　　说着她按开电筒，柔和的白光不算明亮，但依旧把黑暗的房间照得可以看清楚东西，给人极大的心理安慰。
　　“下半截是应急电源，充手机的，容量不高但是打个电话什么的够了，如果你们这边运气好还能打电话的话。”
　　艾丽娅把这些放下，再把药品的用法和数量清点了一下，背着空荡荡的背包准备下去。
　　“那么这边就拜托你了！”
　　“我、我可以吗？”苏妮卡手足无措：“我不认识大家……”
　　“今晚之后你就认识了，另外这个也留给你，你们这边停电蛮严重的。”
　　艾丽娅把一个收音机掏出来，然后扩音器也留下了：“打开天海交通广播的调频，然后放到窗户边上放吧，扩音器的电量能撑到半夜了。”
　　“……会不会有人说我扰民？”
　　“你猜猜这个时候，大家是乐意听到点信息，还是有空计较你外放的声音？”
　　旁边的安乐乐说着呲牙一乐：“真要有人敢骂你，你记着他是谁，赶明儿我帮你揍他！”
　　“行了，别瞎说……大家现在需要心理安慰的，谁都没遭过灾，有人问你你就说救援队让你这么干的。”
　　“哦……”
　　“走了，明天不用上班，但是恢复通讯的话，还是和集团打卡那边报备一下，不是考勤，是为了确认你们都安全。”
　　说罢艾丽娅和安乐乐转身就走，干脆利落得一塌糊涂。
　　“下一个地区是哪里？”
　　“得是大学城那边了，不过我们没有员工在大学城里的啊。”
　　“多新鲜呐，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个大学生——你也是，咱去母校那边瞅瞅吧。”
　　“哇，你不说我都忘了暑假过完咱们还得上学……”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以及救援队突突突远去掀起的浪花，苏妮卡拿着个应急灯跟捧着蜡烛祈祷一样，纠结了好一阵她还是提起袋子，带着些许尴尬和紧张，敲响了邻居家的房门。
　　“有什么事？”邻居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粗声粗气不甚耐烦。
　　毕竟他看样子多少带点狼狈，室内点着一根蜡烛，还传来孩子的抱怨声。
　　“爸爸——我饿，薯片吃完啦！”
　　“那个……我、我们公司发了点应急物资……我看你家有需要的没有——这个，要吗？还有点吃的。”
　　那汉子看着她手里的袋子，先是下意识要接，然后又赶紧在身上擦了擦手掌，这才小心接过来。
　　“谢谢！太谢谢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这些就是要分给大家的……”
　　好片刻，苏妮卡辞别了千恩万谢的邻居，回到家里，有种小小的雀跃的感动。
　　啊——做好人好事是这种感觉啊——挺好的！
　　她想起楼下曾经见过两次的奶奶，赶紧又拿着一份物资下楼。
　　“奶奶——阿婆！你在家吗？我是小苏啊！楼上的小苏——我们上次还在小区花园里聊过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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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快回来！”
　　“水太深了……”
　　“废话，都说了别试了，行不通的。”
　　“就算过得去，学校超市估计也没开门，就算开门了，估计东西也全都被淹了。”
　　由之从被淹了一截的楼道里走回来，脱下拖鞋抖了抖，脚底和鞋子之间就已经是一蓬沙子了。
　　这积水怎么还带泥沙的，天海市也不挨着黄河啊……
　　室友们把她拽回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回到寝室里。
　　由之疑惑地想要说点什么，室友却赶紧捂住她的嘴。
　　“……嘘！别说话！小声点！”
　　“怎么了这是？”
　　“你看看，这是什么！”室友掏出一个盒子，然后大家都瞪圆了眼睛。
　　“巧克——”
　　“嘘嘘嘘嘘！都说了别说话！”
　　大家赶紧捂嘴，室友这才满意地打开盒子：“我前男友送的，那会儿没吃，放在柜子里也就忘了，之前找吃的时候才找到，我看看这有多少，咱平分了！”
　　大早上七点多下雨下到晚上七点多，别说没课了，就算是有课大家也不准备出去，宁可当树懒。
　　可一天三顿饭，早上可以睡到中午，连带着一起解决，可是中午吃不了呢？
　　现在别说中午了，晚上也没得吃，甚至明天有没有口热乎的都还两说……
　　宿舍区一片鬼哭狼嚎，学校倒是倒腾着库存，给大家凑了点小面包啊牛奶之类的，但是明显不够分。
　　嗯，后来就连不够分的物资都没了，听说教务处的主任在和积水搏斗的时候，不幸被积水重创。
　　为什么积水能够重创人？
　　积水当然不能，但如果是因为暴雨和积水，导致倒灌出来的化粪池呢……
　　“哎呀，没想到啊没想到，我那前男友还有发光发热的一天，要不是他暴露了自己是个gay，我还挺想他的。”
　　大家分着巧克力，窸窸窣窣地吃着，间或发出一点嘿嘿的轻笑声，说着有的没的闲话。
　　“这雨停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够正常啊？”
　　“估计得两三天，前年台风的时候，大学城这边不也内涝么，当时是两天才退的，这次比那次严重太多了。”
　　“巧克力好吃但是不顶饿啊……”
　　“这位同学，你要相信这玩意儿的热量，这一盒起码能让你胖半斤。”
　　“我懂我懂，但是反方辩友，你得明白饱腹感和热量缺口是两码事。”
　　由之啃着巧克力，旁边的同伴把自己的一份分给她一半，意有所指：“要是这会儿有谁给我分点吃的，说不定告白我都能接受，吊桥效应大概就这样了。”
　　另外两个室友不说话了，瞧着靠窗的她俩，然后嘎吱嘎吱地偷乐。
　　由之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点头：“嗯，确实……”
　　“呐，我这点也给你，我——”
　　『突突突，突突突……』
　　船外机的声音，在水洼一样的宿舍楼外显得格外明显。
　　学生宿舍停电导致大家只能无聊地闲谈，好在学生党向来都有足够的应对‘停电’的办法。
　　什么手电啊台灯啊笔记本啊充电宝啊都有，倒也没有显得像是居民区那样黑漆漆一片荒芜。
　　『东山大的新生！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我是你们学姐！我来给你们送吃的啦！』
　　为什么有人在学校，但是艾丽娅还没有上课？
　　当然是因为这段时间是可爱的小菜鸟们军训的时候啦！
　　他们要军训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老鸟们才来上课。
　　有的学校和专业要早一点，但东山大和艾丽娅的专业，显然是迟点的那批。
　　安乐乐不用参加军训，似乎是因为安姨那边的关系，给她走了个后门。
　　当然啦，这家伙也确实不适合去军训，别闹乐子把同学都给带成暑期工同事了……
　　“好在现在只是普通军训，正式的训练还得去人家营地那边呢。”
　　东山大的军训是两次，加起来一共二十多天，第一个阶段就是站站军姿啊排排队啊之类的。
　　能够摸到现役装备，甚至能够上手打几发步枪弹的，那得是推迟到冬天了。
　　“我倒是想去，师傅不让。”安乐乐撇了撇嘴，她可没忘记都市龙王都有的军训震撼教官环节。
　　她都打算好了，到时候有哪个教官说什么只要打赢他就能够休息，自己第一个上！
　　知不知道代号A10的含金量啊——不许叫疣猪——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得了吧，你去惹事儿还差不多……”
　　救援队这边呼叫了几次，大学城宿舍区里东山大的学生凑到窗口喊叫着，双方接头成功。
　　“东山大的？”
　　艾丽娅跳下冲锋舟，打量了一下宿舍区这边的状况。
　　比居民区好，这边的地势比较高，而且底楼因为是公共设施，洗衣房啊洗澡间什么的，所以人都没事儿。
　　“是是是，东山大的，学姐——你是学姐吗？”
　　“当然是，我是你们大二的学姐，啊，今年就该大三了……你们军训得怎么样了？”
　　“都快军训完了，谁能想到遇到这事儿啊，这雨有种看海的感觉。”
　　“第一阶段军训完了？”艾丽娅看了看手表，顿时一乐：“那让我看看你们的成果——吹哨！紧急集合！”
　　安乐乐在后面摸了个哨子出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嘟……嘟嘟嘟……』就是一顿吹。
　　这玩意儿要是大半夜响起来，能把兵哥哥急得心肺骤停，但是才训练一个周的新生很显然不如新兵。
　　花了大概二十分钟，人才稀稀拉拉地凑过来，还带着些许好奇，四处张望。
　　艾丽娅摇了摇头，就这组织度，拉去填线都有给对面刷战绩的嫌疑。
　　要是换到自己穿越之前，那东山大是什么规格？
　　不过人家也有理由的，那是什么压力怪世界线，这是什么度假世界线。
　　所以艾丽娅也不强求什么，跳上一个高台，看着宿舍楼这边大概得有好几百号的东山大新生。
　　“学弟学妹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学姐——你们可以叫我艾丽娅！我给你们送应急物资来了！”
　　这种‘我是你们的——老大哥！’的很有精神的发言，一下子就给新生看乐了。
　　“男生女生都过来！按照你们的分班分组，一个班一个班地来，另外这些物资不只是我们的！其他友校也有！”
　　艾丽娅撑起一杆东山大的校旗：“大学城这边的物资，我们准备了三十船，足够大家撑到水退了！大家一起共克时艰！大家都别怕——东山大！依旧在！”
　　东山大依旧在？喊这玩意儿干啥啊？学弟学妹的目光很单纯，有种清澈的懵懂。
　　安乐乐才不管他们，哇啦啦地跟着叫——为什么培养组织度的时候，都需要搞团建喊口号锻炼一体化同理心？
　　因为这玩意儿就像是足球队友之间的拥抱摸摸头之类的身体触碰一样，能够有效增加亲近感。
　　于是十多分钟之后，大学城里面多了一阵阵的‘东山大！依旧在！’的口号，随后就是长龙一样亮起来的灯光。
　　“东山大——”
　　“依旧在！！”
　　……
　　……
　　由之她们寝室也分到了一个箱子，然后大家发现一个很微妙的事情。
　　那就是女生这边的箱子除了方便面纯净水和自热米饭之类的吃的，居然还有一包十片装的小翅膀护理用品，日用夜用的卫生巾居然还是贴心混合装。
　　“啊这——”
　　“女生宿舍的，都写了字的，人家不是弄错了。”
　　“这么贴心的吗？东山大的学姐？”
　　“嗯，听说是东山大大二还是大三的，应该是他们学校准备的吧，真好啊……”
　　不愧是顶级学府，大学城的扛把子，这也太迅速了。
　　“这个自热火锅我之前就想买了，但是好贵诶！五十多呢！”
　　“够四个人吃的分量，难怪这么贵——吃饭吃饭，还有这个灯，谁手机电量比较耐用的冲一下，等下轮流给家里打电话，听说电力那边正在抢修，明天就能够修好了，我还说去隔壁借个充电宝呢……”
　　嬉嬉闹闹的几人就着外面哗啦啦的水声和应急灯的灯光，吃着还挺好吃的自热火锅，有种露营的错觉。
　　“那个，你们还记得上次去爱丽来超市的时候，我们在厕所里的事吗？”
　　“吱吱你有问题！吃饭呢！”
　　“不是不是，之前我就想说了——那个东山大的学姐，我怎么觉得就像是之前在厕所里见到的那个？”
　　“爱丽来的员工？”
　　“嗯……”
　　“可能是勤工俭学？而且你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好了？”
　　由之眨了眨眼，拿起手边的物资箱子，从里面扒拉出来一个塑料袋：“呐，你们看这个。”
　　大家凑过去一看，这商标……爱丽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好一阵之后，被窗外喧嚣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什么声音？”
　　“好像是……啊，好像是学校来送饭了？”
　　“教导处主任终于在搏斗之后苏醒了？”
　　“你能不能别提这茬——不对啊，那不是东山大的人么，怎么还发？”
　　“有没有可能，人家发的也是小面包牛奶火腿肠，怎么感觉那个什么学姐是个人行为呢？”
　　“疯了吧，带了好几十船的物资过来，我看他们的船能装十个人，吃水线都快满了，这岂不是好几十吨？”
　　“你的意思就是咱都是无情的干饭机器呗，好几十吨吃的也就撑两天。”
　　“诶诶诶别说话！嘘！那边在喊什么？”
　　“好像是他们那个学姐要回去了，在送人呢，哇！真不是学校派来的啊？”
　　“人家学校来了，只是学姐来得更早，这都什么神仙校友啊……”
　　“所以他们学姐叫什么？”
　　“好像是叫——爱丽来？”
　　“那是商超的名字，我听着好像是艾丽什么，等会儿去问问。”
　　问问？由之看着那个箱子，然后将其翻过来，发现上面除了手写的男女寝标识，还有另外一句手写的祝福。
　　似乎是写就的时候颇为仓促，但是笔力苍劲，铁画银钩，自有一番凌厉气势，战天斗地也不在话下的那种。
　　『我相信会再次看到蓝天，鲜花挂满枝头——艾丽娅』
　　艾丽……娅？

249-我当然也是支持她的 不算加更
　　新的一天，太阳还是没有出来，天阴沉沉的。
　　但是好歹也算是照常升起了，积水的天海市难得在平静之中迎来了又一个早七点。
　　苏妮卡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昨天晚上和整个楼栋的邻居们打了交道，又是送物资又是安慰孩子，累坏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一起跑到天台上面去看着天海市搞起了聚餐，孩子们乐得跟什么一样。
　　……哦，好像是我带的头，那没事了。
　　只能说当一个所谓的社恐暴露了社交恐怖分子的真面目之后，是异常可怕的存在。
　　还是孩子好啊，压根不知道苦难是什么回事，只要不用上学就很开心。
　　甚至她还听到小孩子在嘀咕马上就要台风了，还可以再下雨什么的，当场就给家长薅住一顿拍。
　　昨天晚上天台聚会消耗的物资不多，而且大家都知道只要风停了雨住了大家就又行了，也不太担心。
　　有的邻居家里貌似物资还真不少，她现在打嗝儿都是海鲜味——哪位大佬贡献了一批高档食材？
　　忘了……好像是阿婆？
　　说起来，阿婆的孩子孝顺得不得了，估计昨天担心坏了吧。
　　她掏出手机想要给家里人报个平安，自己也很孝顺，然后发现压根没信号。
　　叹了口气，苏妮卡翻了翻冰箱，准备捯饬一顿午饭，结果发现还是大小姐送的物资大礼包好。
　　不用生活，不是快速方便食品就是自热食品，再不济都是调好了味可以直接吃的罐头。
　　看了看手里的八宝饭罐头，苏妮卡想起了当年有个很喜欢的同款，不过那个是咸肉粽口味的。
　　好像也是古龙的牌子？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下架了，多好啊。
　　三块钱一个，就像是一个罐头装的超丰盛肉粽，里面满满的红烧肉、栗子、香菇和糯米。
　　一口糯米咬下去香软可口，混着酱油和汤汁的糯米带着微微的棕褐色，加热之后香味扑鼻，油光诱人。
　　可惜后来那玩意儿停产了，只剩下了甜口味的，现在吃这个总感觉不能够当正餐。
　　苏妮卡对付了一顿，看了看外面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做。
　　停电再加上自己的设备也没带回来，似乎时间一下子就变慢了，于是就趴在窗台上看海景。
　　迷瞪了一会儿，以为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结果一看时间，才几十分钟……
　　“啧——”
　　左看看右看看，苏妮卡把手机一揣，回公司瞅瞅吧！
　　大小姐昨天救了我的命呢，今天就算不上班，我去当个勤劳员工什么的，也算是报恩了。
　　报恩的小狐狸来喽~
　　……
　　……
　　“上班？”
　　看着涉水坐船过来的苏妮卡，忙得焦头烂额的部门主管当场逮着人了。
　　“走走走！帮忙搬货！刚好！”
　　“搬货？不是，搬什么货——诶诶诶你等会儿！说清楚啊！”
　　“商超的货，缺人手，疯狂缺人手，给你记加班！五倍加班费！”
　　主管伸了个巴掌，知不知道现在艾氏集团里面能够申请到加班额度是多™厉害的事儿啊？
　　至于说为什么厉害？那就得算算账了。
　　加班的工资标准通常都是算时薪，而时薪的标准不一而足。
　　按照劳动合同规定的月工资标准除以月工作时间，苏妮卡现在每个月上班时间是21天。
　　如果按照苏妮卡现在6000块钱一个月的标准月工资计算，她的时薪才35块钱。
　　而艾丽娅要求的非正常时期加班费都是日结的，节假日三倍，特殊情况五倍，用总部的小金库当天结算。
　　毕竟这些情况下要求加班，一般都是真有急事儿，艾丽娅没办法弥补节假日的快乐时光，只能给钱。
　　那么按照五倍加班费来算，苏妮卡今天来报恩，被强迫上一天班，还得反薅集团1400块回家……
　　所以为了防止某些工作时间不工作的摸鱼员工恶意加班和精神内卷，集团总部把加班额度抠得死死的。
　　完不成工作，要么是你效率问题你自己改正，要么是人手不够需要招人，横竖都不该挤占宝贵的休息时间。
　　也就只有现在这种急需人手的情况下，逮着一个算一个，全都扔仓库里去当搬运工。
　　茫茫然的报恩小狐狸变成了加班小狐狸，苏妮卡也从宣传的广告营销部门，变成了仓库物资的一只小蚂蚁。
　　换了马甲，戴上劳保手套和安全帽，苏妮卡被人带到仓库，然后又因为是女孩子，被安排去搬运轻巧点的日用品。
　　她跟着大家嘿咻嘿咻地搬了几箱纸巾，左看看右看看，用脚尖戳了戳旁边一个闷着头正在整理东西的同事。
　　“嘿——嘿！妹妹！问你个事儿！”
　　“嗯，你说。”那人头也不抬地整理着单据：“什么事？”
　　“咱们这些物资都是要送到哪里啊？”
　　“送去商超那边，之前紧急备货量太大，只能先运到总部的仓库区，现在又要运回去。”
　　艾氏集团的总部园区占地面积极大，三个超甲级写字楼再配套一整个花园区，后面是成片的仓库。
　　艾如麟带着三百多台工程机械回来都能直接停靠，据说当初建设仓库的时候都是按照机库的规格来的。
　　可就算是这样，大批的仓库也被爱丽来商超的货物堆满了，光是组织人手运送出去就得一整天。
　　当初能快速运过来，是因为车辆能够正常通行，运力充足。
　　现在这积水，能出去的只有轮胎比人高的矿用重卡，得亏当初有不少冲锋舟之类的可以代替货车用。
　　虽然一船一吨多的载重量小了点，但是胜在船多，路上还能搭载几个路人市民中转……
　　“商超？爱丽来啊？”
　　“嗯。”
　　“这谁的主意啊，我还以为都捐出去呢，别是有什么高管瞒着咱大小姐呢吧？”
　　苏妮卡嘀咕着，然后就看到那个背影回过头，露出大小姐那张宜嗔宜喜的脸蛋儿。
　　“额——”
　　“是你啊。”艾丽娅看到她，上下打量了下：“昨晚睡得还好吧？”
　　“挺、挺好的……”
　　“嗯，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出什么心理阴影，被积水困在隧道里，很容易诱发幽闭恐惧症之类的心理疾病。”
　　艾丽娅清点好单据，把手边的好几箱水摞在一起，抱着就走。
　　“捐了一批，足够应急了，但是有很多市民不一定是需要捐赠的物资，只要能够保障正常的物资运转，他们就能自己买，毕竟捐赠的东西不一定全都是家庭的刚需。”
　　捐赠的物资多数都是食品、药品、应急救生用品。
　　这些东西艾丽娅把绝大部分库存都给了天海市的官方，让他们调配分发，光是冲锋舟就捐了一百多艘。
　　可是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孩子的奶粉啊尿布啊，男人的烟啊、女人的生活必需品之类的，这些就还得是让商超这些购物渠道来中转，艾丽娅能做的就是保证商超的货源充足，以及不涨价不发国难财。
　　本来她还挺担心货不够的，但是蒋天艺那边的天润百货连锁仓库并库了，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爱丽来商超和对方组成了临时的两方联采，先互相提供当前的双方库存，再从临近的七八个省调货过来。
　　天润百货连锁本身就是天海市第三大商超，和艾丽娅的爱丽来综合商超不同，人家是专门的大卖场。
　　那物资采购量，在供货商那边的话语权强得很，就算是厂商控价也得和他们打商量。
　　要是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搞什么提价涨价，不用艾丽娅下场，光是天润百货连锁那边就能给对方一个狠狠的大逼兜。
　　所以艾丽娅今天感慨好几次了，蒋老板也是个好人，她爹当年脏了点，可是她这不就改好了么。
　　苏妮卡哒哒哒地跟着搬货、送上船、押运——最后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在了商业街的爱丽来一号店了。
　　“走，去把人换下来，会收钱不？”
　　“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嗯，跟我来。”艾丽娅把她带到一楼的超市那边，这个时候苏妮卡才发现爱丽来商超干干爽爽的。
　　“大小姐，这里没进水啊？”
　　“我提前在商业街这边囤积了一批抗洪用的防水挡板，还有好几千个沙袋之类的，另外有一台吸水泵车在外面排水，这条街基本都没事儿。”
　　商业街的地形本来就是个低洼，要是不做点准备措施，艾丽娅还得从水里把超市捞起来，像话么。
　　不过这种准备措施也得亏了商业街这种地形，两头一堵中间就有救，地下排水系统反灌上来的水量并不算太大，抽水机加上大型的吸水泵车，很容易就能控制住局势。
　　昨天有不少市民被困在了商业街这边，爱丽来商超一晚上都没歇业，把大家安置在了四楼和五楼，不着急的第二天早上才送回去，店长说还给大家准备了早餐，但艾丽娅一问居然是普通的小面包啊蛋黄派之类的，就很生气地让四楼美食城又做了一批热粥热菜，连吃带拿地才让人回家。
　　“你去收银台那边看看学学，二十分钟之后把三号位置，就那个——看到没有，把那个小哥换下来。”
　　“哦，好。”苏妮卡被赶鸭子上架，安排在了一个收银阿姨的身边。
　　阿姨的动作很快，客人买了什么东西摆上来，咔咔咔就是一顿扫，但是后续的操作和她印象中不太一样。
　　收钱怎么……噫！差点忘了！
　　苏妮卡掏出手机，果不其然，商业街这边也没网！
　　买东西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也有点窘迫着急，他都把东西装好了，可是手机却还在转圈圈。
　　“一共是168，不用着急，有现金吗？”
　　“现金……我看看，我……”那个小哥赶紧掏出钱包。
　　打开一看，不能说空空如也吧，基本也可以说是比脸干净，就俩幸运硬币一样的钢镚。
　　“有会员卡吗？”
　　“没、没有。”
　　“没事儿，这两天可能都是停电断网，这样，我给你记一下，下次再来给就是了，电话号码多少呢？”
　　小哥赶紧报了一串电话号码，收银阿姨写下金额，然后压了个小章，把纸条一分为二。
　　带着半截印章和金额的纸条递给小哥：“好的请慢走，路上注意积水安全，欢迎下次光临。”
　　苏妮卡呆呆地看着那个小哥呆呆地被后面的人挤走，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哪里不对。
　　……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吧？
　　“不是！等会儿——姐姐你等会儿，那个人没给钱呢！”
　　“对啊，可是现在给不了嘛，而且留了电话号码的，金额也记了。”
　　“那……万一有人故意写个假电话呢？”
　　“大小姐说了，如果有人连这点东西都要贪要骗，就当是我们施舍给对方的。”
　　说着收银阿姨指了指贴在屏幕边上的一张纸，那上面还写着一句话。
　　『总有人不讲道德，但是不能让讲道德的顾客，因此承受阉割服务的后果。』
　　“POS机不能用，我们也没办法收网银，只能用现金和本地系统，但是现在大家都没太多现金……诶你好，宝宝真可爱，两罐奶粉是吧，这个物资包是直接打包好的，你这一包呢是50块钱的生鲜产品，你可以看看这边的这个物品图，大概就是有这么些东西……可以可以，不需要的可以拿出来的，没关系的，算账的话直接扣掉单个物品就好了。”
　　苏妮卡跟着学了二十分钟，说实话，没学会真本事，但是有种店员不是店员，是在搬自己家冰箱的感觉。
　　商超的收银员这么大权限的吗？还能够给抹零的？不都是直接四入五入，顶多给俩糖抵几毛？
　　她有点紧张地和一个小哥换班，跟对方说是要去仓库搬东西，对方也没有在埋怨的，围裙一脱就走。
　　“我就说该让我去，我力气不比她们大？真的是……”
　　小哥戴手套往外跑的样子，有种要去执行什么高冷刺杀任务的杀手范儿，给苏妮卡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好，一共多少钱？”
　　“啊——啊？哦哦哦——稍等一下。”
　　苏妮卡扫码装袋，一共215块钱，然后攥着小拳拳看小票刺啦刺啦地打印出来。
　　小姐姐戳着手机，戳戳戳，戳戳戳，然后茫然地和苏妮卡对视。
　　“要不……我、我等下再来买？”
　　“哦，不用，我给你写个条子，215块……印章印章……嗯？”
　　把印章拿起来，苏妮卡疑惑地看了看条子上面的印章模样，这玩意儿是个啥？
　　怎么看起来，像是一根骨头？这是什么特殊的标记吗？
　　而把条子撕开之后，骨头就像是被折断了一样，拼在一起，就像是又愈合了。
　　“这个拿着，等水退了你有空了再来补款就可以了，没有手续费的。”
　　“谢谢谢谢——”
　　小姐姐千恩万谢地走了，苏妮卡有种玩游戏获得成就的正反馈的感觉，突然觉得收银员也挺好的。
　　艾丽娅在另一边看着人来人往的商超，旁边是冯总和店长。
　　冯总看着有点拥挤的人流：“大水之后，大家的购物需求不降反升，看来都有点被吓到了……”
　　“确实——交通方面能保障吗？”
　　“不太行，现在我们是用冲锋舟来代替公交车用，但是这毕竟不是正常的交通方式，可是城区里几乎所有的道路都在积水，车子也没办法走……很多人甚至都是涉水直接走过来的，我看到他们的衣服都湿到这里了。”
　　冯总比划了个胸口的位置，很显然这种程度的积水已经有生命危险了，涉水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潜水。
　　“拦不住，抽水机估计也才到位，想要把主干道抽出来，至少也需要一天……这段时间里，辛苦一下大家，路上开船什么的慢点，安全第一，实在不行的话分批多次地多跑两趟。”
　　小区停水电停电网，居民区周边的小商超的蔬菜、蛋、鱼、豆制品都已经被市民抢购一空，矿泉水整件整件地搬，冷冻食品区的速冻饺子、汤圆冰柜更是什么都剩不下，更别说很多商场的仓库都被泡了，目前仅有的还在运转的商超连锁和大卖场什么的，生意都不能用火爆来形容，几乎肉眼可见地在增加客流量。
　　最直观的就是爱丽来商超的纯净水，店长说今天一上午时间，起码卖出去两万瓶，只多不少。
　　这种情况下跟大家说什么理性消费，纯粹就是做梦，大家都想着先囤点东西再说。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艾丽娅把这话说了三遍：“人员拥挤问题，想办法解决一下，限流排队，但是要安抚等待的顾客，告诉大家物资充足，绝对有货，不会断货。”
　　店长连连保证，艾丽娅这才满意地点头：“等到忙完了，水退了，生意也没这么紧了，咱们抽空补个开业仪式什么的，到时候我给你加奖金，大家都有！”
　　“大小姐啊，你是怎么说服天润百货连锁那边，和我们共享库存的啊？”
　　“他们加价了吗？”
　　“没有，就是按照进价给的。”
　　“那你纠结这些干嘛，当然是因为蒋老板是个好人……嗯，我得跟霍大佬说说，之前我就听说蒋老板对商会感兴趣了，这不得给个好市民啊杰出青年什么的，把人家请进商会？”
　　冯总想了想：“那你呢？”
　　“我？”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我当然也是支持蒋老板加入商会的，到时候我投她的票！”
　　“……？”

250-是蒋小姐!
　　艾丽娅在运筹帷幄，但画面上是蒋天艺。
　　蒋天艺在做什么？
　　在看风景……
　　或者说是在看生意也行，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客流量就是最好的风景。
　　她站在超市的一角，看着天益广场商超里面人来人往。
　　顾客们拿着购物清单在各个货架间穿梭，四处寻找自己想要的商品。
　　而售货员在各个部门走来走去，不时发出“请把你的购物车排队”的声音。
　　收银台在前台处拥挤着，队伍排的很长，慢慢的向前移动。
　　在靠近出口处，有一些紧俏的副食品柜台临时摆出来，几乎是上架就被抢购一空。
　　整个大厅里充斥着人们的声音，这里真是太热闹了！
　　唯一不好的一点，大概就是旁边是天益广场的负责人在叨逼叨。
　　话里话外，大抵就还是有点埋怨蒋天艺居然把天润百货连锁的仓库和艾丽娅那边并库的举动。
　　要知道艾丽娅那边可是不涨价的——怎么能够分享库存给那样的虫豸呢？!
　　什么？我们这边也不涨价？
　　那当然，可是我可以把货卖给更小一点的商超啊，然后他们涨价就不关我的事了。
　　什么？我出货价格提升了？
　　那是因为我的进货价也涨了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无奈啊……
　　天益广场的负责人想要又当又立，最主要的当然还是因为业绩和他的奖金挂钩。
　　无责底薪才多少钱啊，大头还是得看销售业绩——以及某些不可说的小小外快……
　　现在业绩是有了，但是外快没了，他不敢明着给蒋天艺来两下，只能是在旁边不断暗示。
　　蒋天艺听烦了，摆了摆手：“你该去忙什么就去吧，不用陪着我了。”
　　“大小姐，这——”
　　“大小姐说的话你听不到吗？”崩牙雄拦住还想要说话的负责人。
　　“啊……好，好……”
　　崩牙雄一路‘送’他离开这边，眼见着那边有几个对方的小弟接人了，他才又转回来。
　　雨没下了，损失很小，按理说大小姐心情应该不错才对，可是怎么觉得有点阴晴不定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
　　崩牙雄一回去，就听到蒋天艺在询问小助理话。
　　“没有，艾小姐只是说很谢谢你，然后说你是个好人。”
　　“哼……早知道就该给她点刁难，好人？好她妈个头！”
　　蒋小阁老啐了口，撩开风衣双手叉腰：“没点眼力的东西！”
　　眼见着蒋天艺又有点气喘，担心她身体的崩牙雄赶紧凑过去给大小姐转移注意力，免得血压高。
　　“大小姐！之前那个什么餐厅的总厨，还想要警告你！”
　　果不其然，蒋大小姐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谁？”
　　“就那个什么罗什么餐厅，名字我也忘了……助理那边有吧？”
　　“有倒是有，不过是……额，是律师函……”
　　小助理缩了缩脖子，心说这种小事儿怎么还能让大小姐劳烦的？
　　崩牙雄给她使眼色，就是这种小事情才适合大小姐发脾气，不然对着艾丽娅发啊？
　　自己能去给餐厅总厨一点小小的社团震撼，人家艾丽娅能吃这套吗？
　　小助理把律师函拿出来递给蒋天艺，后者瞥了几眼，气得直接笑了出来：“嗤……这个律师事务所是不是我们经常合作的那家？”
　　“额——是。”
　　“去，联系事务所那边，和他们解约，阿雄——你带几个人去把他们的店砸了！”
　　崩牙雄这才松了口气，这样就对了嘛，你要干点坏事儿容易，何苦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呢。
　　“还有这个事务所也是，每年收我一千多万的咨询费，还给我闹这种笑话……解约吧，换个贵点的——他什么档次？配和我用一样的东西？”
　　说完她把文件扔回去给小助理，紧了紧风衣，走出办公室。
　　“大小姐你要出门吗？”
　　“不，我就在商场里看看，你不用跟着。”
　　“哦，好……”
　　说是不跟着，但崩牙雄还是又安排了几个保镖换成便衣缀在后面，自己跑到监控室里盯着。
　　小助理没有跟去，只是有点埋怨崩牙雄撺掇大小姐做坏事。
　　“什么砸人家的店——你该不会真的去吧？”
　　“当然要去，大小姐说了要砸，我还能不去？”
　　“犯法的啊！”
　　“我喝醉了不行啊？砸坏东西又不是不赔钱，我又不打人。”
　　“……那你这意思是——哄小孩呢？”
　　“哎呀你不懂，时代不同了，要是以前蒋先生说砸，那就是奔着打人去的，现在嘛……”
　　崩牙雄很有自知之明，什么社团不社团的，在紫荆都混不下去了，更别说在天海了。
　　他还真就是哄小孩，让大小姐出口气的事情，花点钱就能办到，何必真要打打杀杀的。
　　小助理这才松了口气：“大小姐今天早上其实挺高兴的。”
　　“那后来怎么不开心了？”崩牙雄挠了挠头，蒋天艺办公的时候他一般都在守门，不知道内情。
　　“就艾丽娅呗，和艾氏集团那边的爱丽来商超弄了个两方联采，好像大小姐一直都在等艾丽娅的电话，应该是想要听听对方低声下气什么的样子，结果对方就发了条信息，很大佬的口气，夸大小姐懂事识大体，后来就没了。”
　　嗯，后来蒋天艺就气到了现在，后来艾丽娅又说她是好人，会投她的票，就更气人了。
　　虽然也不知道气什么……
　　崩牙雄摸了摸下巴，心说这事儿怎么听起来有种微妙的错位感。
　　大小姐真的和那个姓艾的家伙搞商战？这怎么瞧着像是在闹别扭呢？
　　不过一想到对方身后那恐怖的‘安先生’的存在，他就又打了个哆嗦。
　　也好，整挺好的，大家一起赚钱不行么，何必打打杀杀……
　　“小悦啊，今晚有空没有啊？”放过这一茬，崩牙雄趴在椅背上，瞧瞧打量着小助理的脸色。
　　“今晚要处理报损的物资统计呢，这次的雨淹掉了很多不动产……有事吗？”
　　后者抬起头，额角的落发垂下，眼神认真且懵懂，有种小白花样的清纯可人。
　　崩牙雄清了清嗓子，却又下意识错开视线：“也没什么——就是这两天，难得下雨，大小姐也不出门……就……你忙吧，没事，你忙。”
　　“奇奇怪怪的……”小助理推了推眼镜，继续看文件。
　　“大小姐送你的高定衣服，你怎么不穿啊？”
　　“太贵了舍不得，再说了我这工装也是专门定做的，很好了。”
　　“嗯……你穿那个好看点。”
　　“是吗？下次大小姐出门的时候我穿上吧，免得给大小姐掉面子。”
　　“记得把那个镯子也带上！”
　　“大小姐都说了不想看到，等明年再说吧……说起来，约翰逊呢？”
　　一说镯子的事儿，小助理就想起了差点成为第一功臣的约翰逊，对方平时都是跟在身边当狗头军师的，现在人呢？
　　“他啊，去刺探敌情了。”
　　“去哪里？”
　　“还能是哪里，爱丽来呗，离得这么近……”
　　……
　　……
　　“先生你拿好，这是你的白条，水退之后来补款就可以了，没有手续费之类的额外费用。”
　　约翰逊提着一袋东西，拿着一张条子，站在爱丽来的收银旁边直磨牙。
　　“先生……先生？”
　　“啊——啊？！”被旁边的人问话的约翰逊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差点蹦起来：“什么事？！”
　　“……你没事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旁边的小姐姐也被吓到了，她看着对方站在这里出神不动弹，以为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结果这……
　　好吧，这精神状态，似乎也确实需要帮忙。
　　谁家被水淹得这么狠啊，怎么还把傻子都派出来采购了？
　　“啊没事没事——那个，我想问一下，这个我没有现金又没办法线上付款，可以打白条是吧？”
　　“可以的。”
　　“那我要买别的大件呢？比如我要买烟酒茶之类的——或者我买个电视机？也能打白条吗？”
　　“抱歉，这个不行，我们打白条的都是生活物资，你说的那些不算。”
　　艾丽娅知道对于孩子来说奶粉很重要，对于男人来说烟很重要，但是很显然在目前，没有烟可以，没有奶粉不行。
　　商超确实开着，现金拿来买烟酒茶都可以，但是打白条的基本都是生活物资和食品类的。
　　约翰逊想要抗一台电视回去给艾丽娅上眼药的操作落空了，可还是点了点头，带着点小开心。
　　好啊！很好啊——艾丽娅这个家伙，不知道人心险恶，这次亏大了！
　　他提着东西颠颠地跑出去，心说我这次找到一个让艾丽娅吃亏的办法啦！薅她的羊毛！
　　好一阵之后，提着物资的约翰逊回到了天益广场，找到了正在看自家商超卖货的蒋天艺。
　　“大小姐！大小姐你看这个！”
　　“什么东西？”蒋天艺皱眉扒拉了一下袋子。
　　瓜果蔬菜？怎么还有罐婴幼儿奶粉的。
　　她抬头打量了一下约翰逊：“大清早就跑出去，为了买这个？怎么？你有孩子了？”
　　“不是，这是我从爱丽来那边买的！”
　　“……你去她家买东西？”
　　“不是啊！我买了——但是没给钱，就不算买咯？”
　　说着约翰逊拿出来一张白条：“你看这个，他们打的白条，说知道现在大家都没现金也没办法付款，可以先把东西拿去用，以后再补款，还不收利息——嘿！笑死个人了，我凭本事拿的东西，我还要给钱？”
　　蒋天艺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大小姐啊，艾丽娅这人太理想化了，她以为好人多，却不知道这年头贪小便宜的更多，这次我们只需要把这事儿给她推广出去，你猜猜会有多少人来白吃白拿？”
　　“给她推广出去？打广告？”
　　“不不不，怎么能叫打广告呢！这种事情不上新闻，就在本地流传，等这波薅羊毛之后绝对没有人在意的。”
　　蒋天艺点了点头，看着他手里的那张白条：“拿来，多少钱？”
　　“差不多一百块的样子，他们超市好像不但没涨价，反而有点打折的意思……”
　　“一个人一百，一百个人一万，一万人次也才一百万……她之前说预期亏损三个亿，你信吗？”
　　“什么三个亿？”之前约翰逊没有跟在蒋天艺身边，对这话有点茫然：“三个亿？她要亏三个亿？那太好了！”
　　“来，把东西放下，然后去里面逛一圈。”蒋天艺指着自家的商超：“去买一百块的东西，然后说你没带现金，也没办法付款。”
　　“那我怎么买？”
　　“让你去你就去，你试试。”
　　约翰逊眨巴眨巴眼，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该不会……
　　他放下东西，一步三回头地挪进商超里，选购东西花了一分钟，排队差不多花了十分钟。
　　等到提着口袋出来之后，他手里拿着一张几乎是同款的白条，和蒋天艺大眼瞪小眼。
　　“这次你会给钱吗？”
　　“……会。”
　　“为什么会？”
　　约翰逊心说这不废话么，这是我们自己家的商超啊——我敢欠您的钱？
　　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冠冕堂皇的‘我也是个有道德的人’的辩白。
　　“你可以不给，很多人都可以不给，她说亏三个亿她是真敢的，我也敢，可是有一件事你错得离谱。”
　　蒋天艺指着约翰逊：“在你以前的文化里，这种商业信誉的事情，只会出现在美化你们自己文化的书里，但是在我们的文化里，这种事情放到古代，是能够立碑上地方志的，你根本不懂慷慨解囊的含金量——亏本？薅羊毛？”
　　“大、大小姐，我错了……”
　　“如果没有她，那这次我自己都不在乎亏这几千万几个亿，这个口碑被她赚到了，你信不信这次水退了之后，她宣布亏损立刻关店，给她送钱的人能从商业街排到城西去？三年之内她的爱丽来要是垮了，整个天海都要被外地人戳脊梁骨！”
　　“这——”
　　“做商业，做生意，做信誉，这些事情不是算数字那么简单的，你以后想什么馊主意最好盘算下合不合适内地的情况再说，在外面用脏手段无所谓，赚他们的钱就不要想着他们还念我们的好，把他们往死里收拾那是你的本事，可家里能一样？”
　　“哦……”
　　“还有，等下你去把钱给了，她这卖的是我的货——她妈的，卖我的货还打折，她什么意思？”
　　“……？？？”

251-爱丽来正式开业! 为打赏3/3
　　距离天海市被那一场十个小时的暴雨淹没，已经过去差不多五天了。
　　不幸的是这一次导致了整个天海市的大损失，直接财物损失过千亿，间接损失不计其数。
　　即便是五天过去了，公共交通也才恢复差不多80%的程度，海陆空交通勉强恢复正常。
　　而天海市包括郊县在内的基站通信服务，也在今天早上才堪堪宣布全部修复。
　　幸运的是今年最强的台风并没有从天海市登陆，而是从隔壁的隔壁珠南市登陆了。
　　据说登陆的时候最大风力达到了14级，连带着整个国内南方沿岸地区都在下大雨，紫荆那边全部停工停课。
　　别说什么商超了，就连海陆空的交通都中断了，海水倒灌导致三人失踪，好在最后都被救援了回来。
　　要是这种程度的台风再来一次，天海市估计就真的要遭重了。
　　要知道中部沿海地区甚至有地方局地风力超过了16级，几十万人紧急转移，数万艘渔船回港避风。
　　就连长江防汛防台风的预警都一再上调，可见这次的台风之猛烈，大家都害怕天海市的大灾再度重演。
　　好在最后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天海市这种十个小时倒进来好几百个西湖的暴雨，没有再出现一次。
　　等到惊险过去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大家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艾丽娅今天要去商超那边看开业仪式，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去集团这边打打卡。
　　今天的艾氏集团，破天荒地要求员工们提前上班，尽早上班——为了统计员工数量，清点大家是不是都安全。
　　一大早考勤系统就在忙碌，艾丽娅七点半到集团本部的时候，还带着些微水渍的总部园区里人流如织。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你好你好——”
　　“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客服部门！客服部门这边打卡！赶紧过来啊！”
　　大家互相寒暄着，有种过年之后复工的错觉。
　　当然啦，过年之后复工是没有这么高兴的，只有巴不得年假再多放点……
　　艾丽娅也很开心：“第一天复工，这样吧，下午早点下班……要不直接下午放假算了？”
　　在旁边双手插兜的雷丞相眼角狠狠地一跳，深吸了一口气好艰难压下情绪。
　　“大小姐，集团已经停摆了快一个星期了，五个工作日积累的事务很多。”
　　“大家家里积累的事务不多吗？我们复工，孩子不用复学？家里的物资不用重新调整？老人的药啊家里的米面粮油啊被水淹了之后的阳台啊之类的，不得清理下？”
　　“……没有阳台吧？”
　　“什么没有？”
　　“我说商品房和公摊——没事，放假就放假吧，我和人事那边说一下。”
　　雷丞相暂时不太想艾丽娅插手物产部门的房地产子企业的事情，那些东西摊子太大太乱，大小姐经验还不够。
　　“一人发两百块补助慰问金，小金库那边现金还够不够？”
　　在这次的受灾的环境下，艾氏集团的员工普遍兜里都有点钱，全都是小金库的功劳。
　　“几百万还是有的。”
　　“嗯，那就好……说起商品房，我们企业的员工多少年才能买房？”
　　“……”雷丞相揉了揉额角，早知道刚才就不该嘴瓢。
　　“没算过吗？”
　　“按照八千的平均薪资，员工的有效储蓄顶多也就五千一个月，一年六万……”
　　雷丞相说着耸了耸肩，就是说算这个其实很没有意义。
　　天海市的房价非常高，艾丽娅住的三室两厅才一百多平方，市价能卖到小五百万。
　　至于说他自己的那套艾如龙奖励给他的CBD大平层，二环内地铁口旁边十分钟路程，更是超千万。
　　这种东西，工薪阶级掏空八个钱包都不一定买得起，怎么算？
　　艾丽娅双手抱胸，好一阵没说话，最后摇了摇头：“算了，以后再说。”
　　“大小姐，这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现状……”
　　“十年。”
　　“……什么？”
　　“我想要，集团的员工，工作十年，就能够用花销之外的储蓄，买得到一套三室两厅，你觉得呢？”
　　“如果是在非一线城市，那确实可以。”
　　“就在天海。”
　　“那要么我们自己做便宜的福利房，要么就是涨工资。”
　　“到时候一起做就是了，不过不急，就算是想要建房我们手里也没地。”
　　天海市的地皮何等金贵？
　　说句不好听的，艾丽娅现在站着的地方，最贵的不是这三栋五十多层的超甲级写字楼，而是脚底下这一大片总部园区，这地方算下来差不多17公顷，本来计划是要建九座大楼的，设计总建筑面积超过110万平方，后来中断了而已。
　　雷丞相转移话题道：“大小姐是要去爱丽来那边吗？”
　　“嗯，去补一个开业仪式，之前本来说开业的，结果下大雨。”
　　艾丽娅一摊手：“后来就开始运营了，但是吧总是感觉缺了点仪式感，所以今天算正式开业。”
　　为此爱丽来商超昨天下午就停业了，这几天交通恢复，大大地分流了商超的压力，再加上台风登陆又开始下了点雨，把大家都吓得躲在了家里，爱丽来没那么火爆了。
　　今天难得出个大太阳，艾丽娅觉着应该能够来一场简简单单的仪式，天公也作美嘛。
　　和雷丞相聊了几句，艾丽娅找了辆共享单车嘎吱嘎吱地就走了，安乐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跟在后面。
　　姜威凑过来：“凡哥，咱部门人齐了，大家都没啥事！”
　　“大小姐准备得这么好，有事就得怪他们自己掉水里了，提前警告多少次了？”
　　雷丞相摇了摇头，往自己部门的大楼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联系一下物产部门那边的赵总，房地产的那个——另外看看天海市附近的地皮，可以建设商用住房的。”
　　“看那个干啥？”姜威一头雾水：“搞房地产？”
　　“让你去看就去看，问那么多做什么，大小姐做决定还是你做决定？”
　　“哦……”
　　“还有，让秘书部那边发请柬，爱丽来商超开业，大小姐过去了，找些嘉宾撑撑场面，稍微热闹点也好。”
　　雷丞相没时间陪着艾丽娅去商超玩过家家，只能让别的地方找补一下。
　　正说着呢，秘书部的助理代表，艾丽娅的默认小秘书上官小姐姐哒哒哒踩着高跟鞋跑出来。
　　“人呢？大小姐呢？我在楼上还看到她了！”
　　“刚出门——有事？”
　　“压了好几个工作日的这些文件，她得批啊……啊雷总你来吧。”
　　雷凡揉了揉额角：“我是金融保险部门的主管，不是常务副总裁。”
　　“哦，你说这个啊，这是大小姐之前签的任命书，刚好给你看一下。”
　　上官小姐姐掏出一份文件，大概意思就是雷丞相你也别谦虚，集团的事务管理你多担待着点。
　　雷丞相当然是不愿意的啊：“为什么？”
　　“大小姐马上就要开学了。”
　　“……啊？”
　　“大小姐还是学生啊，大三马上开学了，雷总你不会忘了吧？”
　　“……”
　　“来，签个字，我会去归档，另外加班费就要取消掉了。”
　　雷丞相闻言赶紧拿起笔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反正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给集团省点加班费比什么都强。
　　从来没见过自己从B楼到A楼，直线距离五百米，还得算一笔出差津贴的——别人看了怕不是说自己巧立名目贪污！
　　“但是薪资要重新计算，现在的话呢……大概是这样。”
　　上官小姐姐把工资单给雷丞相过目，之前他已经日薪过万了，而现在则是直接翻了一倍。
　　“这什么意思？”
　　“大小姐定的，有什么问题吗？”
　　旁边的姜威一听有问题，赶紧凑过来脑袋：“问题？什么问题？财务？”
　　结果一看工资单，算了算，自家凡哥就算日薪两万，一年加上这样那样的奖金，也才一千多万而已。
　　“这么少？”
　　“这是无责底薪，另外还有绩效和其他的奖金，最重要的是大小姐准备成立股权激励金，秘书部那边正在统计这些资料，过段时间就会移交给你们部门。”
　　“这样啊，那还差不多。”
　　雷丞相这才想起之前艾丽娅说的，十年在天海买房的事情。
　　股权激励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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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丽来这边的股权，要重新计算一下，分配给员工，这次大家表现都很好，很辛苦，还得给……什么声音？”
　　关门的爱丽来商超里，刚赶到的艾丽娅正在和孙总谈事儿，就听到外面奇怪的B动静。
　　孙总起身凑到百叶窗面前看了看，然后很恍惚地站直了，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再低头去看。
　　“怎么了？”
　　“……大小姐你自己看吧。”
　　艾丽娅皱眉凑过去：“我今天好不容易弄个开业仪式，谁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嗯？”
　　外面是什么？
　　是人。
　　当然啦，商业街本来就该到处都是人，只是今天的人似乎有点过分得多了……
　　平日里人流如织的商业街，今天拥挤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给人一种小长假逛长城全都只能看后脑勺的错觉。
　　艾丽娅拉开百叶窗，打量了一下长街两段：“发生了什么——谁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安全怎么办？！”
　　正说着呢，下面不知道谁嗷了一嗓子：“爱丽来！不要倒闭啊！继续开吧！”
　　然后顿时就像是扔了一块陨石进池塘里，喧嚣的声音轰隆隆像是声浪一样炸开，全都是喊声。
　　『不要倒闭』的话喊得最大声，天知道是谁说爱丽来要倒闭的。
　　“我们就昨天下午提前关了门，就成了要倒闭——谁说的？”
　　“我不到啊！”孙总也一头雾水：“我说早上来怎么这么多人……”
　　“完了，真误会了，开业仪式是十点钟，平时商超八点就要准备开门了。”
　　艾丽娅看着那些堵在门口的人，发现流言哪里起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爱丽来商超现在真跟要关门了一样。
　　“去！店长呢？把人全都叫去准备开门营业，办不了仪式了，先把人群分流再说！绝对要保证安全第一！另外赶紧报警！”
　　“啊……啊？！”
　　“报警啊！这么多人怎么维持秩序？请他们派人过来啊！”
　　“哦哦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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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天海市的市民都会回忆起那一场小小的有趣的误会。
　　爱丽来商超想要忙里偷闲，给自己弄个改造升级之后的开业仪式，却被误以为要倒闭了。
　　手里还拿着白条没来得及还的天海市市民群情激奋，超过三万人直接堵塞了整个商业街区。
　　爱丽来商超甚至不得不报警求助，官方派出一百多人来维持秩序，可也无济于事。
　　爱丽来商超上午十点多开店，十一点就因为客流量太过爆炸不得不再次紧急闭店，好说歹说地分流群众。
　　据说事后爱丽来清点回收的白条，发现钱超额了，可是条子却差了好几千张——被人家自己拿去收着了。
　　那根断裂之后再度愈合的股骨，就这么成了那场暴雨的记忆锚点之一，为无数市民所津津乐道。
　　不过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当下的艾丽娅，不仅要面对汹涌的客流，还要面对一个规格外的嘉宾团。
　　“老爷子你怎么来了？哎呀我可没空招待你！”
　　“嘿！你这丫头！”霍大佬摇了摇头，招呼手下的人把花篮放下：“亏我还专门带了舞狮队过来！”
　　“不是吧，人这么多，怎么舞狮？”
　　“那是重点吗？我怎么知道你这里人这么多！”
　　“我也很无奈啊，他们以为我之前亏太多了要倒闭，我能怎么办？”
　　艾丽娅劝他们要理性消费，他们却说艾丽娅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别挡着他们买东西。
　　好家伙，十点多开店紧急营业，一个小时货架就被搬空了，根本跟不上补货的速度，只能关门。
　　好不容易紧急闭店喘口气，霍大佬居然又带着舞狮队来了——这谁跟他说的这茬？别让我逮住嗷！
　　“走啦，去接人，有点礼貌，还有天海商会的很多朋友也来了。”
　　“不是，谁邀请的？”
　　“当然是我了！”
　　“……”
　　逮住了，但是没用，艾丽娅双手按压太阳穴，隐约体会到了雷丞相面对自己的感觉。
　　面对一个自己动不了的但是对方又好拽的家伙，怎么办？
　　当然是只能原谅他啊！
　　就像是之前安乐乐说的那样，霍大佬顶着火炮押运物资援助同胞的时候，她们还没出生呢。
　　这种大佬任性一点，艾丽娅都只能赔笑：“啊，你开心就好……可我真的很忙啊。”
　　“那只能说你口碑好，以后有得忙，而且不仅是我啊，官方也来了，诺，那边！”
　　艾丽娅就没想过这事儿闹多大，就连邀请函也只发了一些同行，比如说好心的蒋老板什么的。
　　怎么看样子，这没邀请函的客人才是大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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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总好不容易拿着大喇叭，劝离了一大批市民。
　　没倒闭没倒闭，今天开业仪式，中午给咱们一点时间搞点小活动，下午正常开业。
　　得知爱丽来没有倒闭之后，大家这才算是放心了，拿着钱一再警告孙总最好懂事，不要让大家败兴而归。
　　货不够就连你家货架都给抬走嗷！你看干不干你们就完事儿了！
　　孙总擦着汗，胖脸上满是讨好：“啊对对对，一定一定……”
　　旁边几个接到了邀请函的同行，看着他的样子，酸得不行。
　　“行啊老孙，有本事啊。”
　　“啧啧啧，看这生意，多好啊，我还打算筹备一家大卖场呢，这看样子得暂避锋芒了。”
　　“人家花钱买群演，孙总多聪明啊，直接花钱买盒饭，群演不就来了么？”
　　有一说一，在场的这些同行并不是不知道爱丽来打出去的小几千万白条，三十多家连锁店都在救灾。
　　可问题在于，这些衣香鬓影惯了的大佬，早就过了自己买菜买米的阶段，下暴雨也淋不到他们脑袋上。
　　所以对于市民们的这些热情，他们就实在是有点不能够感同身受。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艾丽娅，下雨的时候不是在水上捞汤圆一样捞人，就是潜水去撬地铁的列车门。
　　他们那会儿正在温暖明媚的大房间里，俯瞰天海市变成真正的地上天海，然后计算该涨多少价呢。
　　没见蒋老板都看不起他们，站在一边独自美丽么？
　　孙总也不生气，只是擦着汗：“哎呀，全靠大家抬爱，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呵，孙总啊，不是我说你们，有些生意呢，不是这么做的，你懂吧？”
　　“懂，都懂……”孙总非常好说话，以前就是这样的形象。
　　毕竟艾氏集团在当初艾如龙失踪之后，从锐意进取的姿态一下子被打落云端。
　　物产部门这些商超连锁当初被打压惨了，大卖场竞争、商超争夺地盘，他们都是挨揍的那个垫底倒霉蛋。
　　要不是客流都被抢走了，怎么可能三十多个商超连锁，差不多七千名员工，一年的利润才一个多亿？
　　现在在大家看来，爱丽来这纯粹就是不要脸了，砸钱玩价格战那套，甚至打白条抢口碑。
　　贱人贱己贱行业——贱不贱呐？
　　什么？蒋老板也跟着一起打白条？
　　咳咳……那是人家蒋老板心地善良，见不得市民们没米下锅，大企业就是要做口碑的啦……
　　没有艾如龙的艾氏集团，哪怕靠着体量来说可以支撑至今，但也似乎有种软柿子一样的形象。
　　艾丽娅？那是什么小可爱？没见过——不认识！
　　孙总早已经在小本本上面记了他们不知道多少次名字了，半点不在意，只是嘴上无慈悲地附和着，脑子没跟的。
　　他在想着下午开店补货的问题，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车队开了过来。
　　“……？”
　　带着个问号，孙总看着那十多辆车，有点转不过弯来。
　　不是不认识——这些尾数不是01就是02的车子，谁不认识——来这里干嘛啊？
　　天海市的官方领导班子，跑商业街来视察来了？
　　之前还在跟孙总阴阳怪气的几个同行，一瞬间就谄媚地弯了腰，推开孙总赶紧迎了上去。
　　“侯书记，我们到了。”
　　“嗯……这就是爱丽来一号店？生意很好嘛！”
　　“何止是很好，之前市局那边，说接到了艾小姐的请求，人太多了担心有拥挤风险，不得不把整条街给限流了。”
　　“哈哈哈——艾小姐很有安全意识啊，之前也是，未雨绸缪，嗯，这是很好的——她人呢？”
　　“侯书记？！”
　　“嗯？你是？”
　　“我是家福百货的小付啊！”
　　“哦哦哦，付先生，你好你好。”
　　“哎呀侯书记您莅临指导，实在是让整个商业街区都倍感荣幸啊！”
　　“侯书记侯书记，我是……”
　　几个身家加起来大概也差不多有艾丽娅一半的大老板，这会儿哪里顾得上什么孙总，眼里全都是大佬。
　　侯书记和他们聊了几句，礼貌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我今天来啊，是给爱丽来商超剪彩的，不是指导工作，请大家不要误会，希望不要影响到大家的正常营业。”
　　几个老板面面相觑，然后看了看对方身后的车。
　　就这么说吧，天海市前20个车牌号，基本都在这里了——来给一家年利润一个多亿的小商超剪彩？
　　结果这还没完，后续又是一大批车子开进来，这次的车型和车牌就高调很多，什么6666啊8888都有。
　　“那个是隆华国际的董事长的车。”
　　“嗯？富耀的老总怎么来了？”
　　“天江集团的董事长——我上个月才请他吃过饭呢！”
　　大家稍显呆滞地看着这场面，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身后的门脸。
　　这玩意儿确定是个商超，而不是什么国家级世界级的大企业开业？
　　蒋天艺走过来，和侯书记他们打了个招呼，这次侯书记倒是很开心地和蒋天艺多交流了一阵。
　　“蒋小姐，这次很感谢你们集团的天润百货啊，我谨代表天海市市民，谢谢你们的雪中送炭。”
　　“这是我们该做的，都是同胞，我只是向霍先生学习，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贡献。”
　　整个爱丽来和天润百货连锁的两方联采，艾丽娅的三十多家商超加上蒋天艺的一百二十多家连锁，在天海市断电断网的孤岛时期，提供了近百万人次的白条物资援助。
　　除此之外还捐赠了近五亿国元的各类应急物资，在第一时间帮助天海市官方进行应急援助调配。
　　蒋天艺刚才要是不走过来，侯书记都要亲自过去和她打招呼了，可见蒋老板的阵营好感度也是刷上来了。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响起，霍大佬带来的舞狮队开始了表演，艾丽娅也姗姗来迟。
　　穿着爱丽来员工小马甲的她，看起来何止是人畜无害，简直就是不谙世事。
　　什么学生崽，什么实习生，什么小可爱——这也是做生意的？
　　“侯书记！”被霍大佬像是带孙女一样拽着，艾小可爱腼腆地凑过来，跟大家打招呼。
　　侯书记有种想要摸摸她的头的感觉，但最后还是握手：“艾小姐，我们又见面啦。”
　　“叫什么艾小姐，她才多大啊。”霍大佬摆了摆手：“她今年还在上学呢，叫她小艾同学就好。”
　　“小艾同学！我们来给你捧场啦！”
　　嚯……
　　这话说得，几个之前阴阳怪气的老板牙根都软了。
　　不是，这谁啊？这什么情况啊？
　　霍大佬拍了拍艾丽娅的肩膀：“来，认识一下，你侯书记侯伯伯就不介绍了，这位是分管天海市常务工作的，叫崔阿姨。”
　　“崔姐姐！”
　　“哈哈——还是小艾同学嘴甜，就叫姐姐，显得年轻！”
　　“这是市局的负责人，之前你说这边人太多担心出问题，就是他安排人过来维护秩序，你得叫陈叔叔。”
　　“陈叔叔好！”
　　“不是，我这怎么不能当哥哥啊？”
　　“嗨，你这模样显得着急，当初你在学校里的时候新生就叫你叔叔。”
　　几个大佬气氛轻松地开了几句玩笑，艾丽娅当然不能说真就拉着绳子请他们剪彩然后送回去，高低得介绍下商超。
　　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店长，可怜店长激动得笑脸僵硬，拿着宣传页的手完全控制不住地发抖。
　　就有点星期一国旗下讲话那味儿了……
　　随后是介绍那些个天海市的商业同行，一个个不是大老板就是大老板，气度奢华。
　　但是再怎么奢华，在霍大佬面前，都得乖巧地先叫一句霍先生，然后等着他介绍自家孩子一样介绍艾丽娅。
　　艾丽娅就嗯嗯嗯啊啊啊，像是过年家长介绍那些完全不认识的亲戚，这个该叫什么，那个该叫什么。
　　好艰难把这一阵应付完了，轮到商超的同行了——完了——霍大佬不认识他们！
　　“霍先生，您好啊！”
　　“啊……你好，嘶——你是？”
　　“我是家福百货的小付，去年天海百货展会您当嘉宾的时候，我还上台讲过《百货卖场和顾客至上》的演讲，您还说我讲得好呢！”
　　“哦……”霍大佬像是想起来了，但大抵还是没有，只是很礼貌地和对方寒暄。
　　不过话题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霍大佬就好奇了一下：“这次天海受灾，贵司有做什么贡献吗？”
　　“啊这——哈哈，当然是有的！当然有，我们召集员工踊跃募捐，都有的。”
　　召集员工踊跃募捐？当世商界最老的狐狸之一的霍大佬一听就知道这是什么幺蛾子。
　　他笑容不变，但是态度很明显淡了几分，只是微笑着点头。
　　凡事啊就怕对比，和艾丽娅这种让人心疼的好孩子比起来，这位不能说是人比人该死，也只能说是货比货该扔。
　　真以为他霍泰的面子这么好挥霍，对谁都这么上心啊？
　　身为国内商界的天花板，霍大佬就算是在决策层那边都能说得上话的，甚至他自己都可以算是决策层的一员，只是他并不对其他行业发表见解，更多是作为顾问一样的存在，所以伴随着年岁愈长，威望日隆，活动这才逐渐越来越少。
　　艾丽娅得再奋斗十年，阅兵的时候才站在花车上，霍大佬就站在城门楼上拍手看这些孩子们列队走过。
　　这种级别的大佬，安姨和他平辈论交，轮得到这些家伙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花了一点点时间把这些家伙打发了，霍大佬却对艾丽娅的爱丽来商超带起了几分担心。
　　“丫头啊。”
　　“嗯？怎么了？”
　　正在看舞狮的艾丽娅头也不回，掏了掏兜摸出来俩棒棒糖，递了一根给他：“呐，吃糖。”
　　霍大佬一瞪眼睛：“啧，你看我这岁数了吃这个合适么？”
　　“不要算了……什么事？”
　　“你这商超，开得太良心了，挡着别人的路了啊。”
　　“还有这事儿？”艾丽娅叼着根棒棒糖疑惑转头：“谁？挡着谁了？”
　　“呵，多了——刚才那几个，还没算外资的，你最好小心点。”
　　“我做生意，合法经营，我怕什么？我又不偷不抢，他们干不过我那是他们没本事！”
　　“说都是这样说，可有些事情呢，不是这么好做的……”
　　霍大佬笨拙地剥开糖纸，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下这玩意儿怎么还是柠檬味的，这才吃进嘴里。
　　“你最好……哎呦还挺酸……嘶……你最好还是找个小伙伴联手，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生意呢，不能想着自己把钱都赚了，你得把朋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我没有自己全都赚了啊，我分给员工了，我准备分80%出去，还有啊老爷子，当初你在紫荆那边的楼花怎么个搞法的，我准备过段时间筹备一下员工福利房的事情。”
　　“紫荆啊——这事情我都忘了，人老了记性不好，你问问小蒋吧。”
　　说着霍大佬冲旁边的蒋天艺招手：“蒋丫头，过来！”
　　霍大佬已经算是半退隐江湖的状态，但是别说蒋天艺，就算是她爹当初也不敢无视这位。
　　持晚辈礼节的蒋天艺赶紧凑过来：“霍爷爷。”
　　“嗯，你和艾丫头聊聊，紫荆那边房地产的事情，另外啊，你们之前那个两方联采做得挺好的，要不以后继续吧。”
　　“……这些事情，还得让投资部门重新评估一下，另外艾小姐这边，估计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蒋天艺闻言扬起下巴，俯瞰着艾丽娅——求我啊！求我的话，我就继续和你合作。
　　没有我的天润百货和你并库，就凭你的爱丽来商超，分分钟被那些家伙联手打压掉供货渠道。
　　就算今天天海市的官方班子都亲自过来给你的爱丽来剪彩，就算是顾客抢着给你送钱也不想看到你的爱丽来倒闭，但是你试试看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可不愿意看到你这种卷狗，把他们倒逼得升级服务。
　　蒋天艺这几天，已经大致了解了爱丽来商超的降维打击式服务，但是那些同行还不知道。
　　可纸包不住火，总有被大家知道的时候——那个时候大家绝对不是跟进，而是第一时间想要扼杀掉她！
　　甚至可以说是绝对绝对要扼杀掉，这种良心的企业，不可以存在于天海，甚至不可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最好用的方式自然就是从源头上掐断爱丽来的货源，以他们的体量，联合起来的话爱丽来输定了。
　　蒋天艺的天润百货连锁，是艾丽娅唯一的救星，霍大佬一眼就看穿了这个破局的方式，这是在帮艾丽娅说话呢。
　　而艾丽娅的反应是……
　　“要不要？草莓味的。”艾丽娅掏了掏兜，摸出来一个棒棒糖递给她：“最后一个了。”
　　“……”
　　“不要？乐乐——”
　　“哼！”蒋天艺劈手夺过那个棒棒糖：“你就没别的想说的？”
　　“别的？别的什么？”艾丽娅狐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哦，商会选举是吧？我懂我懂，我到时候绝对投你的票，这次很谢谢你的帮忙，嗯，大概就这样。”
　　“……”
　　“商会选举？”霍大佬背着手，好奇地问艾丽娅：“你想要参加选举？正会长肯定轮不到你，副会长？”
　　“不是，我参加选举干嘛？才不要咧——不过蒋老板好像对这个挺在意的，之前就有过拉票的意思。”
　　霍大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说起来，当初蒋丫头确实还邀请过他，大抵意思也是和天海商会有关。
　　不过那次他跑去艾丽娅的食堂去了，谁让艾丽娅的妈妈把那么多大厨都搜罗到了他们集团的食堂呢？
　　要是以前嘛，霍大佬或许不会在乎这些事，但是这次看在蒋天艺也算是做了点贡献的份上……
　　“蒋丫头啊——”
　　“诶，您说，我在听。”
　　“内地呢，商会只是个互帮互助性质的松散团体，你不要学你爸，当年在紫荆那边很多操作啊，都是野蛮发展时代的事情了，要合法经营，知道吧？”
　　“……是，我记住了。”
　　“商会选举，你如果有心的话，以蒋氏集团的体量确实是可以的……嗯，努力吧。”
　　“老爷子啊，我不参加商会可不可以啊？”
　　“不可以——”
　　“啧……”

252-新角色? 请假条
　　送走嘉宾们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艾丽娅忙了一整天。
　　爱丽来商超的生意火爆，不仅仅是因为在天海市暴雨之中雪中送炭，还因为本身的服务质量超群。
　　即便是在人流量爆炸的时候，它也坚持着之前培训的原则，甚至显得有点过于优待了，让新顾客受宠若惊。
　　甚至之前侯书记还特意找到艾丽娅，说不需要这样，爱丽来之前救灾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些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实在是太浪费商超的精力，正常运营就好。
　　然后艾丽娅就告诉他，说这就是爱丽来本身的服务态度和服务质量。
　　就这么说吧，以后大家要是再来这里微服私访，有什么做得比今天差的，直接把店砸了。
　　侯书记就很感动啊，说很好啊很好啊，有这样的顾客至上的服务意识，简直可以打造成城市的商业名片了啊。
　　后面跟着的那些个大老板就点头嗯嗯嗯对对对，可是一转头恨不得当场啐两口——这他妈的内卷是吧？！
　　但是有官方在，有比天海市官方还要高一级霍大佬在，他们就只能满脸堆笑，表示一定跟进学习。
　　学习？学个屁！
　　一回头，几个大老板就凑一起了，开始商量艾丽娅这事儿怎么解决。
　　“来来来，我刚买的茶树，今年的新茶，都尝尝。”
　　“尝什么啊——现在谁有心情喝茶啊？”
　　“就是……她艾丽娅是什么意思？一点规矩都不懂是吧？”
　　三个大老板坐在一起，齐声声讨艾丽娅，声讨爱丽来，最重要的是艾氏集团到底怎么个意思？
　　“以前艾氏集团不是半死不活的么，怎么这一下子动静这么大？”
　　“捐钱换名声呗，个傻子，弄个基金不好，居然真金白银往出送，还打白条！”
　　“呵，都怪艾如龙死得早呗。”
　　“也是……”
　　国内和国外的慈善，其实有些许不同。
　　最典型的例子自然是阿妹你看，北美那边的遗产税特别高，高到了甚至子女有时候甚至都没钱继承的地步。
　　没错，因为当初先税再继承——而且得是现金——这玩意儿要是遇到没个准备就暴毙的，孩子基本就和财富绝缘了。
　　像是艾丽娅这种，如果在北美那边的话，想要继承艾如龙这2000亿，可能要缴纳高达50%左右的遗产税和所得税。
　　一千亿就这么被给出去了，这谁遭得住？
　　后来虽然一再减免，甚至想要废除这个条款，毕竟这样会把人吓跑，但还是只在免征额度上给了优待。
　　所以如果艾如龙在北美混，那么他大概率会在生前成立基金。
　　这个基金可能是在慈善机构或医院、体育、教育等等领域，反正是可以免税持有财产的组织。
　　同时他会在该组织达成一个交换协议，比如说等到艾丽娅成年之后，她就会成为慈善机构的理事或者高级雇员。
　　她的年薪可能会极高，但是可以把两千亿的财富拆解成不同计税周期的收入。
　　这样就只存在所得税，规避掉了高昂的遗产税。
　　而且不同的计税周期都可以充分享受不同的免税额度和低税率额度，这还能避免艾丽娅一时脑抽把钱挥霍光。
　　所以早期的基金会几乎可以说是纯粹的避税工具，捐100亿成立基金会，实际做慈善的钱可能不到一个亿。
　　由于早期的法律完全不干涉基金会的运作，所以基金会想要暗箱操作实在是太简单了。
　　简单到老妖婆克某人的女儿，甚至半公开地从克林顿基金里用皮包公司白嫖了十亿刀乐，然后还被记者曝光出来。
　　至于说国内的基金，也有诸多金融领域可以操作的空间，他们对这些事情可谓是屡见不鲜。
　　可屡见不鲜的是避税的，是诈捐骗捐，而不是真捐啊！
　　“她这次给天海这边，起码投进去五个亿……我们暂时不能动她。”
　　一个老板端起茶杯抿了口，意有所指：“现在大家都看着她呢。”
　　五个亿当然不是什么免死金牌也不是护身符，可是声誉的无形资产，有时候确实可以转化为有形的力量的。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目前只和艾丽娅的一个物产部门有矛盾，而不是和偌大的艾氏集团有矛盾。
　　虽然对方是个小喇叭，但是年仅18有点理想主义也很正常，艾氏集团真动起来好歹也有两千亿的家底。
　　他们仨加起来也才一千亿不到，只能在自己的领域给艾丽娅一点小小的专业震撼。
　　“商会那边，她要加入？”
　　“听说是霍大佬引荐的，你能怎么办？你敢说不？”
　　霍大佬除却商人的身份之外，还是实打实的副国级别，天海商会的荣誉会长那是人家赏脸来的。
　　副会长以上的组织者，每年有一个商会的引荐名额，霍大佬的名额前几年没有用，今年有人说大概是要给艾丽娅。
　　之前蒋天艺就是想要霍大佬的这个名额，毕竟有前辈带路好说话。
　　要不然她一个紫荆的外来户，来天海讨饭来了，也配和大家同台竞技？
　　“本人不能动，艾氏集团动不了，商会那边拦不住——能干什么？啊？能干什么？”
　　“也就只有商超这边，可以给她点小教训了。”
　　“就是，她这种开法，明摆着就是要打价格战，打服务战，我之前去他们商超看过，都把进价标出来了，这到底谁是谁的爹啊，真就把顾客当亲爹一样供着呗——贱不贱呐？”
　　“想办法联系一下供货的经销商，省代啊总代什么的，还有那些供货的厂家，控价做一下。”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咱们就该统一战线，另外还有啊，得想办法把天润百货拉过来。”
　　“天润百货那边，之前到底算怎么回事儿？”
　　“能是怎么回事儿，做慈善挣口碑呗，她蒋天艺一个外来户，不这样谁知道她的蒋氏集团？”
　　“哼，都要脸，全都是想要脸又想挣钱，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没错，她蒋天艺要是真那么好人，她为什么不去救人——之前那个什么地铁，淹水了她去救啊！”
　　“你们说，要不过段时间，给她们弄点黑料什么的？”
　　“这事情，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但是对她们有坏处啊！这就够了啊！”
　　艾丽娅本人的一些特殊功绩，目前还并不为大众所知晓，比如说她去地铁那边救人什么的。
　　官方有过想要表彰她的想法，可是询问了本人之后，她却婉拒了大张旗鼓的表扬。
　　她觉得这是有能力的人都会去做的，自己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因而在别人看来，艾丽娅这次最大的作为，就是艾氏集团捐钱捐物，算是个还不错的良心企业。
　　至于说官方班子对她的态度还蛮特殊的，大概是因为霍大佬和艾丽娅有什么交情吧……
　　“行了，三步走，先把爱丽来的货断供了！”
　　“嗯，要是断供不够，那就给她的商超整点事，天润百货那边要是识相，那就不管她，要是不识相还跟爱丽来搅在一起，那就也给她们找点事儿——她蒋天艺在紫荆那边有手段，在内地还敢用？她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最后一步，给她们上眼药之后再泼点脏水，小年轻做生意不懂规矩，挣钱是这样挣的吗？”
　　……
　　……
　　“挣钱不是这样挣的，那是怎么挣？”
　　“当然是大家一起挣，你这不给别人留活路，不行的。”
　　霍大佬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开开心心地吃着，没有老妻的唠叨就是过瘾。
　　“我又没有逼谁，他们自己做不下去不会升级服务升级技术啊？”
　　“对啊，是这个道理，但是过程呢？人家想要学习，你让不让呢？”
　　“我让啊，我欢迎来参观啊。”
　　“这就更对了——那么走什么渠道呢？人家跑到你这里来找你，等你上下班卡点碰上吗？”
　　“哦……商会是这么个性质啊……就群聊的线下版本呗？”
　　“商会当然不只是这么个性质，天海商会算是国内最大的地方商会之一了，更重要的是如果你不加入，那么就会显得天海商会不专业。”霍大佬擦了擦嘴：“丫头，你知道你的芯片和液晶生产线，是什么概念的东西吗？”
　　“不知道。”
　　“芯片这东西，国家级的大基金，一共投资两千多接近三千亿，目前全国二十多个试点，你这个的进度算是最快的。”
　　毕竟东郊研究所的前身，是余大炮的老东家倾家荡产投资出来的，底子很厚，只是缺钱被艾丽娅捡了个漏。
　　当然啦，这种捡漏也就艾丽娅自己这么认为，要是换成别人的话，这就是花钱打水漂。
　　“至于说液晶技术——我知道你的计划，你别问我哪里来的消息，我只能告诉你，你们藏得还不错，以后也要保持住，在第一批有市场竞争力的成品下线之前，尽量不要暴露主要的产能，不然会被国际上的同行围剿的。”
　　艾丽娅一脸茫然：“我藏什么了？”
　　“嗯，不错，这种态度就很好，有点城府不是坏事。”
　　霍大佬很满意，要继续保持下去，就得这样藏着掖着。
　　国际先进技术拥有者，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降维打击同行业的小萌新。
　　你辛辛苦苦拿出第一代的同款产品，人家直接打价格战打技术战，用平价甚至低价的第二代产品就摁死你了。
　　消费者往往都是用脚投票的，在技术不如人价格也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人家选择大品牌也无可厚非。
　　但是那些好不容易跻身领域的小萌新，往往就这样被直接拖垮掉，从此一蹶不振，成为市场的炮灰。
　　艾丽娅是有钱，两千亿的家底可以任性烧。
　　但是再怎么任性，在这种大型制造业的面前也不存在一个人对抗整个行业的可能。
　　霍大佬一直担心的就是艾丽娅太独了，这孩子以前爸妈走得早，又太年轻，心态不稳很容易出错。
　　所以他这次就是想要把艾丽娅往正规的商圈里带，多几个朋友，多一点支持，以后有需要的时候能拉帮手。
　　再不济，起码和人家交换一下名片，以后大家合作的时候也算是有个眼缘啊！
　　艾丽娅投资地芯片和液晶产业都不是玩票的，这种程度的技术实体一旦成型，那就是妥妥的民营行业支柱。
　　如果这种支柱都不在商会里，那天海商会该如何自处？
　　未来——或者说现在——都是天海商会需要艾丽娅加入，证明商会的含金量。
　　艾丽娅咂了咂嘴，无奈妥协：“好吧好吧，我到时候去看看。”
　　“你这犟脾气，说服你还真不容易……”
　　“你到底是为了说服我还是为了蹭食堂啊！”
　　“都有，但说服你是主要原因，蹭食堂是副业——你工卡借我用一下，我再带两道菜回去。”
　　“……”
　　艾丽娅肩膀垮下来，还是只能乖乖交出工卡。
　　霍大佬起身去点菜，顺路非常恰好非常巧合非常有缘地碰到了站了十多分钟的雷丞相，点点头开始交流。
　　艾丽娅摇了摇头，继续嗦粉，旁边是之前一直乖巧当石头的安乐乐：“大小姐啊，咱藏什么了？”
　　“你问我我问谁？液晶技术那边之前不是说在东郊建厂么，这么久也没个准话，我还寻思他们要磨洋工再等一阵呢。”
　　“这事儿好像是二少在负责诶，要不问问？”
　　“算了，他好歹也是CEO，只要不是重大决策失误，我不过问他的部门事项。”
　　艾丽娅自觉自己是个很摸鱼的掌柜，君主离线制的完美榜样。
　　东郊芯片研究所，给余大炮钱之后就没管过，余大炮顶多再兼职一个电子营业部的欧美市场开拓负责人。
　　但是想想都知道，这玩意儿本土市场都没占领，开拓出去个屁，就是个头衔而已。
　　总不能他老余手里就几台样机，就敢带着团队奔赴海外打下来一片江山吧？
　　而集团内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了雷丞相负责，电子营业部那边也是雷丞相看顾着，刘锦辅佐景妹妹。
　　艾丽娅自己做的事情就是花钱花钱和花钱，每天猜着个共享单车嘎吱嘎吱地来上班，偶尔想起来要出去，甚至共享单车都舍不得还——还车再约要多给一块五呢——打个卡就和安乐乐嘎吱嘎吱地人没影儿了。
　　所以霍大佬纯粹就是找错了交流对象，和艾丽娅说什么大事业，还不如跟她说说退休生活的美好。
　　知不知道她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退休养老啊？
　　“啊，幸好要开学了，可以暂时不理会这摊子破事儿了。”
　　“对吼，要开学了……”
　　“嗯，开学了还得把猫猫还给同学，也不知道她来没有。”
　　“诶？咱家的猫不是自己的吗？”
　　“不是，说起来，这几天她也该到天海了。”艾丽娅说着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本。
　　“那是谁的猫？我以后还能摸摸她吗？”
　　安乐乐有点不舍，猫猫那么可爱，怎么能够不是自己家的呢？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曲线迂回一下，让大小姐亲自出马，把猫的主人一起变成自己家的！
　　“当然可以，她很大方的，有点像是我以前的一个好姐妹……”
　　艾丽娅回忆着，摁下一个电话，有段时间没有见这个猫咪的主人了。
　　“谁啊？”
　　“说起来，她还不是我同班同学呢，只是我专业课的同学……喂？阿馨啊，你什么时候来报道啊？”
　　『我大概明后天到，最近台风差点把家里淹了——怎么了，猫猫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就是问问而已。”
　　『哟，这可难得啊，那我不能明后天再来了，我这就去订票，晚上到。』
　　说罢对方雷厉风行地就去行动了，听得竖起耳朵的安乐乐一愣愣的。
　　这怎么和大小姐一个调调？
　　然后她看到了电话通讯录上的那个名字。
　　[金融专业班·庄辞心]

253-卡其色学姐实非凡人 再请假
　　国际金融，是艾丽娅的专业。
　　嗯，确切地说是艾小丈育的前身的专业，人家可是个学霸来着。
　　天海市的东山大学，是国内排名前十的名校，甚至在高等学府的诸多专业里面一度可以排前五。
　　能够硬生生考进这样的学校，前身的优秀程度自不必多说。
　　而且说起来，艾丽娅很怀疑前身不是暴毙，而是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这个世界，类似交换穿越那种。
　　嗯说的话爸妈的飞机失踪也很有问题啊，一整个飞机直接没了，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然后在异世界想女儿了，亡语发动，直接把闺女魂穿带走，特殊召唤某个路过的小喇叭？
　　当然啦，那种事情太过玄幻了，和当前的度假副本格格不入，艾丽娅也不太在意去深究什么。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没有那样超自然的力量.JPG
　　所以咱们还是看看活生生的好姐妹吧——哦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庄辞心，女，21岁，身高175，体重不详，三围不详，和艾丽娅的关系不详。
　　东山大的本科一共有三十多个院系，不同的院系有少则两三个多则七八个专业。
　　经济学院一共六个专业，庄辞心小姐，就是和艾丽娅同专业不同班的小可爱。
　　经济学院的国际金融学本科生——听起来格外高大上的那种，但实际上也就那样。
　　前身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这玩意儿博士点多，据说有八个还是九个，特别适合以后留校当高校教师。
　　没错，要不是被逼无奈被雪糕刺客背刺再加上家里人不当人，原身的梦想就是个当个高校老师。
　　所以真就是笑死个人，你说老太太她养个金丝雀多好，干嘛非得把艾斯拉给特殊召唤出来呢？
　　“唉，有时候啊，你不但要考虑个人的奋斗，还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艾丽娅看着晚风里面的机场，又看了看身边的安乐乐：“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来接机呢？”
　　“我不到啊！”安乐乐抱着杯奶茶傻乐：“为了看飞机？”
　　神特么看飞机，你喜欢我给你买一架啊，空中宫殿A380换海獭摸鱼涂装好不好？
　　于是艾丽娅觉得，自己大抵只是为了来看看这边的玉辞心罢了。
　　哦，庄辞心……所以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家伙终究还是失去了她的把柄么……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来自天阳市的航班降落到了天海市两大机场之一的虹港机场，平稳落地。
　　“说起来我上次坐飞机，来天海这边就是跑错了机场，跑到新白云桥那边去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因为航班时间问题，在机场那边睡了一晚上——我还以为头等舱休息室晚上也开呢，结果人家晚上关门的，第二天五点多才开门，我早上去狠狠地消耗了一波他们的方便面和小面包，报仇雪恨。”
　　安乐乐那会儿是纯纯的萌新，看得出来生活经验也是一点点积累的。
　　不过狂炫人家的小面包什么的，很好，不愧是你，疣猪小姐。
　　艾丽娅抱着猫咪，看着面前出来的人群，在人群里寻找着对方的身影。
　　片刻之后，一个背着登山包的年轻姑娘出现在人群之中，很不起眼。
　　但是安乐乐却瞬间锁定了对方——同行？同事？打工人？
　　对方穿着工装裤踩着户外鞋，一件卡其色的夹克连帽外套，戴着一顶棒球帽，看起来像是去野外探险回来一样。
　　裤腿上还有明显的泥点，即便是擦拭过了也有痕迹，不是那种配衣服的潮流打扮，而是实用风格的存在。
　　当然啦，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乐乐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准确地锁定对方。
　　这要是给她一把圣诞树，意味着至少要误伤好几个路人，才能够把对方给串糖葫芦。
　　巧合？
　　目送着对方靠近，安乐乐下意识站在了艾丽娅的身侧，随时准备挡在面前。
　　但是艾丽娅却迎了上去，并且举起手里的猫咪。
　　“哈哈哈！想我没有！”
　　那个姑娘把手里的登山包往地上一放，就张开双臂朝着艾丽娅的方向拥抱过来。
　　安乐乐一愣——吔？她就是那个什么心？
　　和大小姐这么熟的吗？一见面就要抱抱？
　　但是下一秒，她就发现那个姑娘只是一把将猫咪抱了过去，然后狠狠地rua了一通。
　　“唔唔唔……你这样的小猫咪，是要被妈妈吃掉的！”
　　猫咪无奈地摊在她怀里，啊喵喵喵，随便了，一个个都吃掉吃掉，早已经习惯了被蹂躏。
　　好一阵之后把猫咪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那个姑娘才和艾丽娅正式打招呼。
　　“一个暑假没见，小艾同学变了啊。”
　　“有吗？”艾丽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看到了脚尖——这也叫变了？
　　“嗯，气质变了……不错，很好！”那个姑娘很开朗地拍着艾丽娅的肩膀：“这样才像个活力美少女嘛！”
　　安乐乐看着对方的手，在旁边摸着下巴思索那手上的茧是干活儿弄出来的，还是用某些农具弄出来的。
　　不对啊，这个家伙，很不对啊！
　　“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我妹妹，安乐乐，学校的新生。”
　　“你还有妹妹？”
　　“不是亲的。”
　　“哦，我说嘛……你好你好，庄辞心，经济学院大四的学生，等你熟悉学校的时候我就毕业了，好消息是我们有什么福利待遇一定是落在你们身上的，就像是上一届学姐们宿舍的空调一样，哈哈哈！”
　　安乐乐发现对方很喜欢笑，而且是那种开朗的大笑，一笑起来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样。
　　和对方握了握手，握手的力度和那微妙的老茧也让她很在意，所以乐天派的安乐乐反而显得有点沉默了。
　　“我妹妹怕生。”艾丽娅瞥了眼安乐乐，然后转身：“走吧，给你接风洗尘。”
　　“我说小艾同学，你该不会是暑假中彩票了吧，这么大方？”
　　艾丽娅以前很节俭，看得出来她不穷，但是穷不穷和节俭是两码事，而且她也没什么社交。
　　庄辞心和她有交情，基本可以说是庄学姐一厢情愿地在拉热度。
　　为了维系这份脆弱的交情，甚至还把猫猫都委托她这个本地人喂养一段时间，本来是计划寄养在宠物医院的。
　　这种做法大抵也有几分想要拉姐妹一把的意思——大好年华何必郁郁不乐呢？
　　而互相帮忙，甚至有所求，在某些时候都是拉近关系的好办法。
　　艾丽娅的原身有个小问题就是觉得自己不被需要，这个问题很显然被学姐看得清清楚楚。
　　三人出了机场，庄学姐掏出兜里的钥匙，滴滴摁响一辆车，然后满脸庆幸。
　　“看来这边没有被淹啊，我还担心我的车没了呢。”
　　“之前大雨也就淹了一楼，这停车场按照海拔来算，都相当于是城区里面的四楼高度了。”
　　“谁能想到之前那么大的雨呢……”
　　一行人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对方是个极度爽朗的人，就算是自说自话也不担心没话题那种。
　　说起暑假干了些什么，艾丽娅说自己做了点小生意，而对方则是说好巧，自己也做了点小生意。
　　“最近工作不好找，我打算毕业之后自己做点小买卖，也算是创业了，你说开奶茶店怎么样？”
　　“挺好的。”艾丽娅摸着猫猫：“打算去哪里开？”
　　“国外吧，把奶茶文化带出去，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有个想法，你说歪果仁那么喜欢喝咖啡，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全世界人应该都一样喜欢？那我做个项目，烧钱在国内推广咖啡，会不会有人投？”
　　她说话间不知道自己又想到了什么梗，嘎嘎嘎地笑，像是已经算计到了什么大冤种一样。
　　三人吃了顿平价的大排档，最后学姐还亲自把她们送到了家里。
　　“猫咪不带回去了，今天回来得晚，我得先把出租屋那边收拾下才行，拜托你多照顾几天咯~”
　　“嗯，好。”
　　对方揉了揉猫猫，然后冲安乐乐甩了个飞吻：“再见啦小学妹，等你进学校了姐姐罩你！”
　　安乐乐挠了挠头，目送着那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吉普牧马人离开，然后望向艾丽娅。
　　“大小姐，这人有问题啊！”
　　“有吗？”
　　“多了！我虽然不是卖鱼的，可是我对重量也很敏感，她那辆车，车门啊玻璃啊全都是加厚的！”
　　“可能是担心越野被弄坏吧，毕竟越野车经常磕磕碰碰的。”
　　“那她手上的枪茧呢？虽然很淡——还有拳茧也是，这人绝对练过！”
　　“锻炼身体，健康习惯，也很正常嘛。”
　　“刚才她钱包拿出来付钱的时候，现金一堆什么国家的都有，甚至还有专门的贵金属首饰！”
　　“出门在外，这样比较方便，你不也是这样吗？”
　　“可我那是打工的习惯——我还一堆护照呢！不行，这人太复杂了，大小姐你离她远点。”
　　艾丽娅点了点头：“好。”
　　虽然和自己穿越之前的一个好姐妹有点偏差，但是似乎并不太多。
　　她摸了摸猫咪：“你妈妈出去捕猎给你挣罐罐，你得听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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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风尘仆仆的卡其色学姐，一边开车一边接通电话。
　　『回来了？』
　　“嗯，刚回国，什么事？”
　　『你之前跑哪里去了？』
　　“去东南亚那边办了点事，之前有个学弟出国旅行，被网友坑了，刚带回来。”
　　『啊，缅北啊？』
　　“差不多吧，我也分不清楚哪里是哪里，忘了留几个问路的，还是好心路过的司机给我带回来了。”
　　『行吧，忙完了记得来报道销假，还有一个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学校那边，最近有个小可爱，嗯，十八岁那种，被大佬往上报了，说是要稍微护着点，你有空顺带关注下。』
　　“什么小可爱能报到国安去？还只是学生，绝世天才啊？”
　　『我怎么知道，也不是很严肃的那种，就是普通的要员保护名单，别弄几个小混混就给人吓了伤了的。』
　　“行，发我邮箱吧，我等下看看——交警查酒驾呢，开车打电话要被批评，不说了啊。”
　　卡其色学姐收起手机，乖巧地排队检查了酒驾，一路特别遵纪守法地开车回家，油门都没踩深过。
　　等回到出租屋，把门锁和窗户上设的几个安全装置撤了，这才放心地进到里面，把沉甸甸的登山包扔门背后。
　　“呼……”
　　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之前暴雨带来的潮湿味道，卡其色学姐却还是觉得很舒心。
　　“还是家里好啊——比那些有娘生没爹管的地方强多了……”
　　伸了个懒腰，她脱下外面的外套，这才露出带着刀痕和血迹的里衣，只不过看得出来血迹不是她的。
　　把这些东西团成团，洗了个澡换了身粉红毛兔兔的居家睡衣，她这才有空打开电脑看看是什么小可爱有要员保护的资格，而且还是被大佬往上报的——能报这种的大佬，少说也得是天海市官方班子最前面的那几位，甚至更高半级。
　　结果一看，好家伙，这人眼熟啊，刚刚才吃过饭呢。
　　“艾丽娅？”
　　摸了摸下巴，卡其色学姐盘腿坐在地毯上，敲打着键盘翻看小艾同学的具体档案。
　　“嗯……哦——啧啧啧，怪不得，本子闹那么大原来是你啊……”
　　看完了那些档案，她打印出一张艾丽娅的照片，贴在自己的旅行风景墙上，还很贴心地加了个小白花的相框花边儿。
　　“行吧，霍先生的面子呢，大家都要给的。”
　　为什么要保护艾丽娅？
　　不仅仅是芯片和液晶技术——虽然这俩也会随时遭遇泥头车——还有她三叔那边也有点小故事。
　　“小生意，几十个亿，啧啧啧，果然是越漂亮的女孩子越会骗人。”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卡其色学姐一看来电号码，很是显得有几分意外。
　　“师兄？咩事？”
　　『阿心啊，你现在在哪里啊？』
　　“在天海啊，要开学了，就算是都市龙王也得刷大学副本的嘛，怎么了？”
　　『快来江湖救急啊！有个家伙好猛啊，三天打穿了三座山，明天就要上紫霄宫了！新生代没有打得过她的啊！』
　　“……拍电影啊？”
　　『我说真的啊！踢馆的！听说是国外回来的，上龙虎山的时候一天打了十二场，把龙虎山上面那个‘麒麟殿上神仙客’的前联给摘走了，很可怕的啊！』
　　“不是吧，这么吓人？”
　　『真的啊——赶紧来帮帮忙啦，机票给你报销好不好啊？』
　　“你先把资料发我啊，我看看打不打得过先，再说了都2202年了，还玩什么踢馆那套，江湖少侠啊？”
　　江湖少侠有什么用呢，有枪不用用功夫，怎么成为一代宗师？
　　对方赶紧把某个踢馆的家伙的资料带给她，卡其色学姐泡了壶金骏眉，结果倒了杯刚喝了口直接喷了出来。
　　“艾丽娅？！”
　　不，好像不太对……但是这长得也太像了，双胞胎啊？
　　“叶天心，叶？新乡皇后区？”狐疑地推了推眼镜，卡其色学姐有点看不懂了。
　　小艾家里玩得这么花的吗？
　　一个拿去做生意，一个拿去混灰色地带打打杀杀？
　　这样下去，是不是以后天上掉下来一个钢镚，在天海市也是她艾家的？
　　“嗯……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卡其色御姐记下资料，然后开始翻看那些偷拍的影像。
　　按理说这种江湖切磋，是不能够录像的，怕把对方的师门绝技偷学到，也不礼貌。
　　但是很显然，人家都打上门了，年轻气盛的一些小家伙哪里还讲什么礼貌道义，恨不得群殴她。
　　“八卦，八极，螳螂拳，奔雷拳，巴西柔术……怎么还有无限制格斗的？这家伙学的太杂了吧？”
　　但是杂而不精才叫杂，杂却都精，那就叫广博，以对方这种年龄来算，俨然可以说是登堂入室有宗师气度了。
　　“喂喂喂，师兄啊，没救了，等死吧，再说我也只是个记名弟子，打不过她啊。”
　　『少来！甘露茶20斤行不行？就当是师兄我求求你了，不然真的很没面子啊！』
　　“龙虎山的神仙客对联都被摘了，还怕什么面子，反正有兜底的。”
　　要知道『麒麟殿上神仙客，龙虎山中宰相家』可是人家的正门楹联，脑门上就是悬的『嗣汉天师府』的直匾。
　　这玩意儿被摘了，仅次于把御赐仪门牌楼给拆了，甚至比私邸的那副『南国无双地，西江第一家』被卸下来还要膈应人。
　　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还真能靠踢馆就把人家的门脸都给拆一半儿扛走，也不怕横着下山……
　　『你猜猜她要是打穿了紫霄宫新生代，要拆的是哪一副对联？』
　　“……不是吧？”
　　『紫霄碧岫崚嶒，遥望武当瞻万仞；玉律金科警策，耿垂真谛觉群生——你家老爷子的脸也要没啦！』
　　“阿西……好好好，我过来一趟，机票你报销啊！”
　　『赶紧的吧！』
　　“啧……”

254-几个人的武林 为打赏2//2
　　风雨之后，江湖多事。
　　但是江湖上的事情，和我艾小丈育有什么关系呢？
　　她正常地生活作息，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今天乐乐要去学校报道，她则是要去见见导师。
　　大三了，要开始准备毕设了。
　　虽然一般来说，本科的毕设都是大三下学期安排。
　　但有的老师会从提前一个学期就布置毕设内容，一直会持续到下一个学期6月份结束。
　　这样的话就能够让学生有更多的准备时间，当然啦，也可以说得直白一点，有更多的借鉴时间……
　　毕竟大四甚至是大三就有很多学生开始陆续找工作学习了，一些工业设计的周期很长，仓促准备完全没空。
　　而且东山大这种体量的高等学府，想要找大佬代工，那多半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直接撞在枪口上。
　　听说隔壁院系有个家伙，为了不让老师挑刺，所以重金请了一位网上能找到的最强高手帮他做毕设。
　　结果答辩的时候，下面的某位老师摸着下巴，说这东西有点眼熟啊，你网名是不是XXX？
　　那事儿直接给可怜的孩子CPU都干烧了，谁能想到所谓的最强高手就是院系老师啊！
　　所以为了避免出现这种事情，老师们都默认提前一个学期给孩子们做准备，免得以后被同事嘲笑。
　　艾丽娅在还算熟悉的校园里兜兜转转，最后找到了自己的专业课导师，一个看上去就强的中年秃顶帅哥。
　　之所以说是帅哥，是因为就算中年秃顶，都掩盖不了对方的气质和颜值，有种很明显的高知感。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看对方，艾丽娅越觉得像是海鸥……
　　导师的眼镜在鼻梁上耷拉着架着，看到来人，从眼睛上方先是下意识看了看，然后把眼镜推上来。
　　“哦，小艾同学啊。”
　　“老师。”艾丽娅很乖巧地送上一份礼物：“之前出国旅游，给大家都带了点手信，这是给您带的点心。。”
　　导师于是就笑，虽然不笑的时候像是‘完不成任务都得死’的马主任，但是笑起来倒是格外温和。
　　“要是别人送呢，我就不收，但是难得你肯出门旅游一趟，那我就得好好品尝下了。”
　　说着他把手边的资料放下：“坐，聊聊天。”
　　艾丽娅知道自家导师的性子，看起来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强者，但实际上是个挺好说话的高级知识分子。
　　而且有点太好说话了——他出去给那些企业做演讲，一个小时起步五万，两三个小时讲完顶别人一年工资。
　　就这还不乐意去，得看心情，看是什么企业，遇到一些勾八皮包公司请他去充门面的，鸟都不鸟。
　　但是换成学生的话，要是过来问点什么东西，他能逮着你聊俩小时专业课辅导还不带重样的……
　　只能说大学阶段，一个个老师实在是都有点自己的东西，甚至有的很了不起。
　　了不起到了出社会之后，压根不是一个层级的地步。
　　可能学生毕业之后，在医院里排队请黄牛都抢不到的专家号，在学校里面就痛心疾首地每天花好多时间曾经带着这些朽木不可雕的学生们认识最基础的药理，上一节课血压都得高个好几十。
　　也可能出社会之后学生看到老板唯唯诺诺，然后一级一级往上爬，爬个十年八年好不容易挤进去圈子了，才发现坐在最中间的地位最高的曾经是那个被同学们起绰号戳小人的专业课老师，行业大牛的地位无可撼动。
　　一个好的学校就是一个好的平台，象牙塔是最后的理想乡，也是梦想起航的地方。
　　马老师直接打开点心大家一起吃，还请其他同事也尝尝。
　　“这点心，是单我有，还是其他专业课老师都有？”
　　“大家都有。”
　　“啧，我还以为是我的良苦用心终于被学生察觉了，原来是雨露均沾……”
　　马老师就着没加糖的黑咖啡吃点心，吃了两块之后拍了拍手，和艾丽娅聊起毕设的问题。
　　“你的论文选题，有大概方向了吗？”
　　“就是暂时还没有，所以来问问您的意见。”
　　“国际金融啊，三界五行早就划分得清清楚楚，写来写去都是那些东西，你要是只想着毕业的话，随便找个学长学姐帮你做都行，反正也是走个过场，圈子就这么大，国内国外不还是我认识的那些人么？”
　　当然啦，这话听听也就算了，人家导师这么说当然是想要学生选第二种，也就是努力奋斗。
　　“不过呢，你要是有心想要真搞点研究，可以看看暹罗那边。”
　　暹罗？逻辑猫的那个暹罗？暹罗猫是什么？
　　似乎在这个世界，泰国在上个世纪中期没有改名，虽然有泰国的俗名，但国际叫法还是暹罗。
　　“那边怎么了？”
　　“他们的货币要出大问题，还有一些内部的问题，大概也就这两年时间，快的话甚至就今年，国际游资肯定是上的。”
　　马老师抿了口咖啡：“这是个不错的选题，搞清楚它的问题，你本科和研究生阶段，基本都算是有材料了，如果你是打算考研的话。”
　　金融这个行业，有两种人是真正适合从业的。
　　一种是高智商的，比如像是雷丞相那种，如锥入囊中，脱颖而出。
　　给他一个平台，他是真能够把对面杀得血流成河，资本是他手里的长刀利剑，所向披靡。
　　另外一种呢，就是有背景的，比如说某不可言说的小艾同学。
　　哪怕小艾同学是个小丈育，可架不住她本金多啊！
　　一力破万法，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之后的底气足够对抗绝大多数的对手。
　　但其他的从业者，就大多数都是行业的基石，俗称金融民工，前途不甚明朗。
　　马老师以前和艾丽娅聊过这些事情，她那个时候也说过自己的想法是留校任教当个老师。
　　这次马老师跟她说这个选题，未尝没有让她积累资历的意思，也是做做这方面的大选题研究。
　　要是动作快点在暹罗那边金融经济危机爆发之前，把论文写出来发表，那不就是个眼光卓绝的国际金融分析专家的苗子？以后要是真想要留校任教，这也算是一点点小的闪光点。
　　什么？马老师的信息渠道和眼光兜底？
　　呵，你去问问马老师自己什么说法——人家都把话给学生掰开了说了，还在乎什么虚名？
　　艾丽娅现在倒是没怎么想任教的事情了，她还有艾氏集团那边要看护。
　　没她在的话，艾氏集团未必卷得死那些资本家，在劣币驱逐良币的环境里杀出重围。
　　不过这也可以算在未来规划的一个选项里，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暹罗么……我回去会收集资料好好研究的，谢谢老师。”
　　“不用谢我，这些事情新闻天天都在说，谢谢你的礼物。”
　　温和的马老师在看到后面排队的大四学生之后，表情就变了。
　　和之前对待大三的雏鸟们截然不同的气质，陡然凌厉的眼神，以及‘完不成答辩都得死’的无情。
　　一个学姐一步一挪地蹭过来：“老师，那个，我这个论文您能不能帮我改改啊……”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你男朋友帮你写的吗？告诉图小子，他不要得寸进尺！”
　　艾丽娅回头看了眼这俩，心说真有趣，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梗的。
　　之前才救了个小孩子叫培强，这里就有马主任和图小子了。
　　当然啦，这样的世界很显然更好嘛，大家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她走出教务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眯着眼睛盯了好半分钟，这才继续去做别的事情。
　　太阳氦闪？别傻了，这个世界不允许有那样的危机发生。
　　……
　　……
　　“非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有我在！”
　　“……这么帅的吗？”
　　“我也觉得有点，叶小姐，你收手吧，差不多得了。”
　　虽然江湖事江湖了，和艾小丈育这个爱学习的学生没关系。
　　但是命运往往有无数根丝线，将大家缠绕在一起。
　　卡其色学姐抵达了大岳紫霄宫，也见到了这个和艾丽娅十分甚至是九分相似的叶天心。
　　刚猛凌厉，朝气蓬勃，和小艾同学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啊。
　　小艾同学敏感怕生，性格腼腆，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而面前这个家伙，俨然有着我花开后百花杀的气魄，是绝对的猛人。
　　“今天我就要拆了这副楹联，看谁够胆拦我！”
　　“我说妹妹，何必呢？和气生财不好吗？咱们相遇本来就是应该是一次美好的命运交集，何必打打杀杀呢？”
　　周遭围着的一群年轻人也都齐齐点头，对啊对啊，和气生财不好吗？
　　如果不看大家鼻青脸肿的样子的话，那确实是蛮和谐的一幕。
　　卡其色学姐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楹联，这东西你拆一半走，我和我家老爷子没办法交代啊！
　　『紫霄碧岫崚嶒，遥望武当瞻万仞；玉律金科警策，耿垂真谛觉群生』
　　这是她爷爷亲手写的楹联，当然啦原文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了，但是重新写了一遍雕刻好了挂在这里。
　　这是在紫霄宫的最后方最上方的父母殿，殿内正中的神龛上供奉真武神的父母像，即净乐国王明真大帝和善胜皇后琼真上仙像。
　　左神龛内供奉的是观音，右神龛内供奉的是三霄娘娘、送子娘娘。
　　道教和佛教的神像这里都有，讲的就是一个宽广博大，没有什么教派之争。
　　毕竟紫霄宫也不要求游客上香，更不要求大家仙拜佛。
　　或者说道教都不太在意这事儿——所谓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持身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在很多道教的庙宇都能看到这副对联，一般是贴在王灵官前的。
　　王灵官是道教灵官之首，三十六雷部众将之首，也就是雷公之一。
　　所以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这些潇洒的道士们是真的愿意中午抽空睡睡午觉，而不是在这里应付踢馆……
　　叶天心哼了声，紧了紧被汗湿的抹额，脸上也带着淤青：“事在人为，休言万般都是命！”
　　“唉……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宽。”
　　“我回来，就是为了见识各家的真传，怎么可能在这里停下？我要是在紫霄宫这里不打，那下次我去青城山还打不打？去峨眉还动不动手？大家都很好说话，那就等于是大家都不好说话！”
　　卡其色学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也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请吧！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了！”
　　“你先回气休息一下吧，免得说车轮战，能量胶要不要？”
　　卡其色学姐掏了掏背包，摸出来一根没有商标的能量胶扔给她：“部队那边用的，加了人参皂苷，很顶的。”
　　叶天心也不怕对方给她整点麻药泻药之类的，撕开就吃，吃完之后开始调息回气。
　　其他几个年轻人赶紧把卡其色学姐拉到一边，歪比歪比歪比巴卜。
　　“庄姐你行不行啊？”
　　“就是啊，实在不行的话，再叫人啊——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简直就跟南慕容一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打一半就开始用你的招式和你打，很难搞的啊！”
　　叶天心的学习能力强悍得无与伦比，以至于挑战各家真传，更像是她师傅给她制定的交流学习方案。
　　这一轮打完，基本就可以补全短板，登堂入室正式成为一代宗师了。
　　至于说会不会打了小的引出来老的——你猜猜她背后有没有老的？
　　再说了，新生代交流，打不赢可以说是学艺不精，顶多回去被加练，谁也别笑话谁。
　　但是老的打小的，打赢了天经地义，打不赢那就成了笑柄了，以大欺小还落败，以后吃饭都得坐小孩那桌。
　　卡其色学姐挠了挠脸：“我又没打，我怎么知道能不能赢，不过师傅是个什么说法？她到底多厉害了？”
　　“半步宗师！”
　　“哇，不是吧……她真才18岁？出生的时候就打着虎鹤双形出来的？”
　　“我也不到啊——不过你看到了，大家都被打得很惨。”
　　“那是你们自己不努力，一个个学了点半吊子功夫就觉得是江湖少侠了，别的不说，就师兄你，又去剧组当武指，撩小妹妹了吧？”
　　“啊这……”
　　“唉，你们啊，一个个学又不认真学，练又不用心练，人家比你天赋高还比你刻苦，想不赢都难啊。”
　　“别说了别说了，太苦了——”
　　“我试试吧，大概就是个平手，多了没有。”
　　“话说师妹啊，有个事我早就想问你了。”
　　“什么事？”
　　“为什么你和谁打，最后都是互相点到为止，打个平手？五五开战神是吧？”
　　“因为我只有这点本事啊！”
　　“和横练外家功夫的三流家伙打，是平手，和练内家拳的二流好手打，也是平手，和师弟那种登堂入室的一流高手，你也是平手，现在来了个半步宗师——你还是平手，是不是多少有点问题了？”
　　“可能是我的进步刚好和对手契合吧，而且人家今天车轮战了这么久，打了六场了，我这叫勉强平手。”
　　“嗯……多少有点道理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忙完了还得回去准备开学的事情呢，你们等下好好招待人家，不能说我们紫霄宫没礼数，平手不是赢，算是输了半子，懂么？不仅要礼送下山，还得给她扬名，免得什么青城啊峨眉啊不接待。”
　　“就是！凭什么我们被揍了，他们就能没事儿？”
　　卡其色学姐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去和叶天心那边交流，言辞恳切温和，双方还互换了联系方式。
　　就是说任谁都很难对这样的家伙产生恶感，卡其色学姐有着天生的亲和力，更重要的是言行之间颇有君子之风。
　　“师兄，你说师姐要是努努力，是不是能赢啊？她有把握打平诶！”
　　“赢不了。”看着卡其色学姐的背影，年龄最长的师兄扯了扯嘴角的伤口，吃痛捂嘴：“哎呦我的牙……赢不了，阿心小时候总是赢，但是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孩子，争强好胜，谁赢就不喜欢谁，但是如果谁总是输，就又被人瞧不起，后来慢慢地，她就总是打平，和谁都是平手。”
　　“啊……啊？”
　　“呵，她12岁的时候，我就不是她的对手了——上次她回来，好像和师傅切磋过，而且不是空手。”
　　“啊？！”
　　“你猜猜谁赢了？”
　　“……该不会是师姐吧？”
　　“是平手——谁也没有赢，但是后来师傅换了把剑，之前的那把断了。”
　　“师姐呢？”
　　“她的剑没断。”
　　“……”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非得惹恼那个小叶子，让她拆咱宫里的那副楹联了吧？”
　　“为了把师姐叫回来？”
　　“不然她才不会回来，我现在看她啊，就像是看到师傅一样，一天天老神在在的，压根不管事情。”
　　“可是师傅是宗师啊——难道师姐她——不会吧……”
　　“谁知道了，另外跟你说个事儿，空手的时候你师姐不是最厉害的，她最厉害的是用枪。”
　　“冒蓝火的加特林？”
　　“那个确实厉害……啊不是，是冷兵器的长枪，百兵之王，她爷爷的枪都传给她了。”
　　“兵器排行谱第三，霸王枪？”
　　“嗯，排第二的书生夺命剑应该是在海外，这榜单都好多年没更新了，说不定阿心有机会重夺第二。”
　　“为什么不是第一？说起来第一的泰若山，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你问我我问谁？有人说是剑，也有人说是锏，甚至还有人说是光剑的，我还说是核弹呢！”
　　大师兄对于师弟的向往很是有点嗤之以鼻，不过也可以理解，谁没个中二的时候呢？
　　他小时候也热衷于这些事情，曾经梦想仗剑走江湖，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然后长大了就逐渐理解了这个世界，时代变了。
　　后来他封了自己的剑，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武指，也算混得开心。
　　没活儿的时候就回山上当个导游，照看一下师弟师妹，偶尔也有速成班或者外国友人来学功夫，就教点养生的套路。
　　要是旅游淡季，就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呐呐呐，来踢馆来了——师傅午睡睡醒了很凶残的啊我警告你！
　　没本事的踢馆的往往就被踹下山了，而有本事的，像是小叶子这种，师傅过过手就不会再继续，而是让新生代交流。
　　她的半步宗师，就是师傅试出来的，在新生代里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嘛！
　　不过师傅心态好，乐呵呵的没啥压力，似乎也不担心紫霄宫的门联真给人拆一块走。
　　小师弟脑补着那个并不存在的江湖，眼睛里都有光：“你说要是泰若山剑重新出世，然后和书生夺命剑、庄家霸王枪切磋一次，那该是什么盛会啊！真正的高手，刀光剑影，决战紫禁之巅——刷刷刷——天外飞仙！紫气东来！”
　　“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打打杀杀什么的，用枪最快啦，这些榜单都是老黄历了，江湖传说而已，你说什么兵器排行谱第一，你还不如拿个奥运金牌来得光宗耀祖呢。”
　　“也是……就算是师傅也挡不住子弹，唉，江湖啊……”
　　小师弟眼里的光没了，很显然现实是骨感的，传统武术八极拳打不过传统武术八一杠。
　　“师傅倒也不是完全挡不住，不过一下两下确实没用就是了，人家一整个弹匣……你知道为什么一个弹匣三十发么？”
　　“为了兼顾重量和火力的平衡？难道说为了应付绝世高手？”
　　“不，是因为北美那边一个班平均三十个人。”
　　“你这简直地狱到了道祖都要拍你板子的地步了啊！”
　　“哈哈哈开个玩笑——诶诶诶快看！打起来了！加油啊！阿心加油！打她——踹她！”
　　“喂！师兄，两个都是阿心啊！”
　　“对哦……胸大的阿心加油！”
　　“……师兄她们都在看你。”
　　“额……”
　　“她、她们不打了，是什么意思？”
　　“……”
　　“她——她们过来了啊！”
　　“快跑啊傻孩子！”

255-是副本的味道! 舔
　　艾丽娅再见到卡其色学姐庄辞心，是在三天之后了。
　　这几天艾丽娅吃了睡睡了吃，每天学校家里食堂三点一线，压根就没管公司的事情。
　　什么？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爱丽来商超小店员的全勤？
　　老大是不需要什么考勤的——永远不要让老大去打卡！
　　“迎新晚会，你有什么要表演的项目没有？我们院要选几个节目上去呢！”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艾丽娅心说那是校园女神的保留项目，唱歌啊弹琴啊跳舞什么的。
　　自己去的话，顶多来一段诗朗诵——梁同学的那种——或者满江红。
　　卡其色学姐点了点头：“这样啊，那我去问问别人，哦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对方递过来一个小罐头，拳头大小，看包装像是个猫罐罐，但实际上好像是茶叶。
　　“这是什么？”
　　“一个亲戚那边的茶叶，毛了二十斤，挺不错的，给大家都尝尝。”
　　说着她亮了亮口袋，表示这里面还有蛮多，要去找老师们送礼去了。
　　“大四了大四，要去走走关系。”
　　艾丽娅目送卡其色学姐离开的背影，掂了掂手里的罐头，若有所思。
　　走关系？对方要是需要走关系，那经济学院这边就没有人还能在老师们的手底下存活了。
　　总有这么一种学生，是老师眼里的宝贝，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卡其色学姐就是这样的典范，去教务楼跟回自己家一样，上到老下到小都和她关系好。
　　甚至以前有校园传说，她因为人缘太好，以至于有事请假一次大家以为旷课，一点名字十八个人起来喊到。
　　结果人任课讲师推推眼镜，说有没有可能这是个陷阱，某个家伙提前跟他请了假的。
　　过了一会儿，安乐乐跑过来找到艾丽娅：“大小姐啊，有什么办法可以调课不？”
　　“怎么了？”
　　“我要跟着你啊，这些课怎么才能不用上啊？考试可以吗？”
　　“不可以，不过期末考试如果有相关的从业资格证资格证的话，这些课是可以免试直接算优的。”
　　艾丽娅打消了安乐乐一天到晚当小尾巴的念头，在学校里多安全啊。
　　要是这里出事儿，那恐怕全世界就没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
　　安乐乐嘀嘀咕咕了一路，待到去食堂打了饭，这才开始埋头狂吃。
　　艾丽娅接了点热水，给安乐乐的保温杯也倒了点卡其色学姐送的茶叶。
　　“嗯？”安乐乐嗅了嗅茶香味，抬起头：“大岳悟道茶？”
　　“什么茶？”
　　“大岳悟道茶，武当那边的，大小姐你哪里搞来的好东西？”
　　安乐乐熟络地拆开自己的茶杯，吸溜溜喝了口，然后咂了咂嘴：“嗯，还是新茶，难得诶。”
　　艾丽娅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罐头：“诺，朋友送的。”
　　“哦，这款啊，这是可以市售的，不过也挺少见，大岳云雾——不对啊，这包装搞错了吧？”
　　安乐乐又喝了口，然后确认是包装搞错了：“赚大了，云雾茶的罐子装了悟道茶的叶子，嘿……”
　　“有什么区别吗？”
　　“产量差不多十比一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师傅倒是每年都有人送，我以前就蹭着喝。”
　　“哦，那挺好的，捡便宜了。”艾丽娅抿了杯茶，呼出一口热气：“大岳武当山啊……你说这江湖，现在还在吗？”
　　“什么意思？”
　　“就是什么侠客啊，豪杰啊，名门正派啊之类的。”
　　“当然还在——不过侠以武犯禁，豪杰更少，名门正派之类的，现在那些旅游景点不就是么？”
　　“高手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没见过几个，有肯定是有的，师傅有几个朋友都是高手，反正我打不过。”
　　安乐乐猫咪一样喝着茶，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见闻：“武当那边的话，紫霄宫吧，好像每年都有在收人，就跟大学一样，不过绝大部分应该都是不出家修道的修士，学个功夫强身健体，或者是学学道藏典籍，修身养性之类的。”
　　“听起来像是体校加心理医生诊所。”
　　“要生活的嘛，人家还有热门旅游景点呢，品牌效应再卖点茶叶啊纪念品什么的，挺好的。”
　　“你刚才说侠以武犯禁，那万一有人学会了功夫，然后好勇斗狠，怎么办？”
　　“哪家出来的，就哪家抓住然后扭送派出所咯，不然呢？”
　　“没有什么蜻蜓队长之类的仲裁者？”
　　“嗨，相信人民相信法律，哪里需要什么仲裁者，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都是有规矩的……不过非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南北都有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平日里会出来晃悠，调节一下纷争什么的。”
　　“比如说？”
　　“我不到啊，更详细的我师傅就没跟我说过了，大小姐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碰巧发现一点支线剧情的线索而已，在想要不要凑个热闹……”
　　抱着茶杯的艾丽娅这么说着，而后摇了摇头：“算了，顺其自然吧。”
　　“神神叨叨的——哦对了，大小姐，刚才有人给我送挑战信了。”
　　“哈？谁？”
　　“一个女同学，可能是我之前帮她搬东西，暴露了我天生神力？她写小纸条让我下午去女寝后面的小树林，她没到的话别走，我可能是遇到高手了，你说这怎么办啊？”
　　“……”
　　……
　　……
　　“怎么办？当然是做掉她！”
　　“大小姐——”
　　“别说话！阿心，你说，到底是谁干的！”
　　“表姐，只是切磋的意外而已，她也不是有心的。”
　　“这么深的伤口，不是有心的，你信吗？”
　　“我信啊，因为当时我没忍住，非得试试兵器嘛，都说了是我主动的……嘶！”
　　旁边给她换药的护士被她的倒吸冷气浑身猛地抽抽吓了一跳，好悬没把手里的药掉地上。
　　而看着叶天心煞白的脸色，蒋天艺顿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阿雄！”
　　“别别别，雄哥你们先出去——表姐你听我解释，这真是个意外。”
　　心表妹花了点时间，让蒋天艺了解了一下武林之中切磋和分高下的区别。
　　切磋讲究的是点到即止，互相交流技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而分高下，也就是现在的律法限制，要是放到古代那是要签生死状上擂台的，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我呢，这次算是很不给大家面子了，又是踢馆又是拆人家对联，可是不这样，人家哪里会真生气，用真本事和你打呢？都像是哄孩子一样——哦，现在也像是哄孩子一样。”
　　叶天心觉得国内的这些有真传的名门大派，脾气是真的好。
　　即便是拆楹联这种砸脸的事情，人家老的出来也只是过过手，然后就不计较了，让新生代自己玩。
　　每次想起这些，她都得感慨不愧是祖国神州大地，好一个宽容博大，名门不愧是名门，自有宗师气度。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个都问自己姓不姓安——自己姓叶啊，难道有个姓安的孩子和自己长得很像吗？
　　“那你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她倒是想要用不开刃的，可是我想试试她的真本事嘛……”
　　叶天心看了看自己肩胛骨的地方，讪讪一笑：“没事儿，不会留疤痕的，我有特效药。”
　　打了个平手，但是她知道自己输了，对方用兵器和不用兵器是两个人。
　　而兵器里面，用枪和用其他兵器，又是两个人。
　　就这么说吧，用枪的她，只需要在之前抖抖手腕，自己就得横着被抬下来。
　　蒋天艺抿着唇，双手叉腰看了一阵，这才哼了声：“那你有没有砍死她？”
　　“没啊，平手——也不对，应该算是我输了，但明面上是平手。”
　　“这么厉害？”蒋天艺皱起眉头：“你不是差一点就是宗师了吗？那她是什么？老怪物？”
　　“老了不一定就很厉害，经验积累确实很重要，但是身体的体能是不可避免在下滑的，而且她也不老，估计也就二十多，可能是……我不确定，她很古怪，可能是宗师？也可能是半步宗师？”
　　和面对安姨的时候那种很确定对方是大宗师大高手的观感不同，这次叶天心完全看不穿对方。
　　当然啦，这并不是说对方就返璞归真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只是对方的调息吐纳也好气血搬运也好，比较特别而已。
　　真要是天人合一，那得是先天高手，只要对方不主动那就算是脸贴脸也察觉不到异常。
　　而且到了那个地步的存在，才没有什么踢馆啊挑战啊扬名立万的胜负欲，早就看透了。
　　说不定哪天路上擦肩而过一个踩着共享单车的小可爱，就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这谁说得准呢。
　　“总得来说，这次大有收获，下次去蜀地那边看看，青城峨眉好几座山连在一起。”
　　换药之后，叶天心翻身起来，打开自己的背包：“这是给你带的礼物，大岳武当山的悟道茶，市面上买不到的好东西，每年他们也就产出百来斤，基本都内部消化了，另外这是一些调养身体的蜜丸，按时服用补中益气……还有这个……嘿！”
　　叶天心单手擎出一个看起来很微妙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石头，但是又像是一个石人。
　　“……这什么？”
　　“这是我请回来的山敢当，另外还有其他的几种护身符，很灵验的啊！他们香火超级旺的，我上次见到这么多的游客上香，还是在圣约翰大教堂呢，不过那个十字架我没带过来，等下次寄回来给你。”
　　蒋天艺一头雾水：“附身符？十字架？山敢当又是什么——不是石敢当么？”
　　“大岳的石敢当比较特殊，就叫山敢当，不过也差不多就是了。”
　　于是乎，蒋天艺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个丫头之前要给自己护身符，合着有收集癖。
　　也不对，不是收集，好像是喜欢给身边的人收集，据说给她师傅也寄了一套回去。
　　蒋天艺有合理的理由怀疑海关看到一块大概十多斤重的石头申报出境时候的微妙表情，而且这玩意儿还是机雕的……
　　“好，姐姐很喜欢，嗯。”蒋天艺还是收下了，孩子的一份心意嘛。
　　至于说什么茶叶啊蜜丸啊，估计也是纪念品吧，什么难得一见内部消化之类的词汇，不就是奢侈品常见的营销么。
　　要不要问问国内现在的奢侈品教母是谁？就是我这个亚太大区总代蒋天艺啊！
　　“之前大雨的时候我就想要回来了，但是遇到一点小事耽搁了，后来听说你没事儿我就没急着回来。”
　　叶天心看了看墙上的日历：“这段时间你要注意一点安全，武林出了点事儿。”
　　“武林——什么事？”
　　“有一个疯子，在到处找人挑战，要命的那种，之前在北方流窜，现在好像是过来了。”
　　蒋天艺先是脑补了一下浪荡不羁的侠客的形象，而后才反应过来，按照现代社会的形象应该是连环杀人犯才对。
　　“要命的事情，官方不管？”
　　“管啊，要不然怎么发现的？但是事情挺麻烦的，好几个案子听说也是最近才并案，确认是同一个人干的，出事的都是一些名流，还有几个紫荆来的商人，好像和他的家庭背景有关。”
　　“什么家庭背景？”
　　“他以前是少室山出来的，后来给一个紫荆那边的大老板当保镖，但是那个大老板据说做生意手段不干净，导致仇家报复，结果他为了救他老板，断了条腿，再后来因为老板觉得他没用了就把他踢了，可是却又看上了他的老婆，还把人给绿了……”
　　蒋天艺听得直皱眉头：“怎么还有这样做事的，收买人心都不会，以后谁给他卖命？”
　　要是有人为了救她断了条腿，那她绝对会出一大笔钱给对方安置好，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那种。
　　就算是汝妻子吾养之，也不是这样养的，乱七八糟！
　　“后来呢，他就回到了内地，但是之前他发现他老婆被那个大老板玩腻了抛弃了，人好像还被卖到了暹罗那边，这就把他给激怒了，结果就——”
　　叶天心比划了个杀鸡的动作，很显然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来说，打击报复什么的往往都是直观而激烈的。
　　“冤有头债有主，其他的紫荆商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疯了——听说是脑子出了问题，不认人，那些商人是被误伤的，还有就是挑战高手，好像是习武的本能？”
　　“现在都没抓到？”
　　“嗯，因为这些事情涉及到侠以武犯禁的底线，所以不仅是官方在通缉，一些江湖同道也在关注，据说是有人在五岳那边见过他，只是后来就没了踪影了，估计是往南方这边，甚至是往紫荆那边去了，现在他老板的家里人，都被保护着，就是担心他会直接杀过去。”
　　蒋天艺不甚在意，这些事情和自己没什么直接关系，大抵就像是听到吓人的消息，大家出门都注意一点的程度而已。
　　“嗯，我平时不怎么出门，而且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保护我嘛。”
　　“好。”叶天心很认真地点头：“这段时间我会贴身保护你。”
　　“刚好，既然有你保护，那我出趟远门——你的手没问题吧？”
　　“没事，你要去哪里？”
　　“我准备去一趟暹罗。”蒋天艺双手抱胸：“生意上的事情，我有一个入股的主打的奢侈品牌生产地就是暹罗，全球的货都是从那边出来的，比如这件风衣。”
　　她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米黄色风衣：“但是最近好像暹罗那边出了点变故，虽然奢侈品缺货是常事，还能够保持稀缺度和价格，可马上就是换季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停产可不太妙。”
　　“暹罗？”叶天心皱起眉头：“东南亚都挺乱的。”
　　“那是你们的武林，姐姐我去的地方都挺高档的，再加上有你保护，这就更放心了。”
　　混乱什么的，向来和富人区是绝缘的，这一点叶天心也不得不承认。
　　比如说皇后区和布朗克斯以及曼哈顿之间的区别。
　　新乡——划掉——纽约一共五个区，人曼哈顿就是拽，就是oldmoney，就是有24小时的巡逻，安全感满满。
　　皇后区以前是中等有钱的人住的，再不济也是体面的工薪阶级，比如小蜘蛛，也算是和平。
　　布朗克斯则是混杂的大聚居地区，什么人都有，妈惹法克侠遍地，当初美队还没变身也是住那些犄角旮旯里。
　　暹罗那边也是一样的道理，曼谷啊清迈之类的城市区域和其他地方是两个世界。
　　而曼谷通罗区和其他地方也是两个世界，
　　以蒋天艺的身份，大抵只有在看工厂的时候会离开这些地方，其他时候都挺安全。
　　叶天心于是挠头，诚意认错：“主要是我一直都挺穷的，所以就没这方面的经验……”
　　看着明明和艾丽娅长得一样，却像个可爱的懵懂的小穷鬼的叶天心，蒋天艺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以你的本事，哪里都有钱赚——姐姐有的，就有你一份，以后不许说自己穷！”
　　我家天心不比那个王八蛋可爱一百万倍？
　　“哦……”
　　“不过老是打打杀杀也不像话，阿心，你得读书才行。”
　　“嗯？我读书啊，我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医学生。”
　　“……”
　　而且已经做了两个生物医学工程项目，攒了12个学分，现在算是夏季参加实习，再有一个学期我就能硕士毕业了。”
　　“……？”
　　“我之所以回来挑战高手，也是为了我的一个生物医学工程研究项目收集数据，我之前没跟你说嘛？”
　　“？？？”

256-暹罗黑洞
　　“暹罗？”
　　正在艾丽娅办公室处理文件的雷丞相闻言抬起头：“大小姐怎么对那边感兴趣了？”
　　“听说那边的货币政策出了点问题，国际游资盯上了他们？”
　　艾丽娅正在喝茶，至于说为什么自己的办公室，别人做事她喝茶……
　　嗯，别问，问就是对雷丞相的信任。
　　雷丞相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一边，很正式地看着艾丽娅：“大小姐，你是准备要加入进去吗？”
　　“……嗯？”
　　“我们现在大概有六百亿左右的资金可以动，换成美金就是差不多一百亿，我有把握吃下至少十分之一的份额。”
　　“嗯？？？”
　　“我之前看资料，预期的是国际游资会在一千五百亿到两千亿之间，暹罗国行的货币政策漏洞确实很大，但是操作起来的话太吃体量了，再有就是这种攻击一国货币的事情名声不太好，但是如果大小姐你有这个打算，我——”
　　“等会等会……”
　　艾丽娅赶紧让雷丞相打住，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是想让你帮我写个论文？
　　就是真的写个论文，而不是为了写论文，直接去手搓个论据出来那种。
　　上一个这么拽的还是某个调查记者，专门调查自己搞的大新闻，整得跟蜘蛛侠犯案现场必有摄影师彼得帕克一样。
　　真就凶手喜欢回到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呗？
　　艾丽娅和雷丞相好说歹说，终于让对方明白了，自己只是想要一点小帮助，而不是要给谁一点大震撼。
　　“哦，这样啊……”
　　雷丞相恍然，他还以为艾丽娅也觉得手里没钱，想要去啃一口暹罗呢。
　　至于说六百亿拿出去能赚回来多少，雷丞相觉得按照暹罗的体量，保守也能有三百亿左右。
　　要是对方死撑，那就赚得更多，国际游资热钱可不会给对方守住的机会。
　　当年紫荆那边能扛，主要是背后有一个体量更大的盘子，暹罗有什么啊，有泰王？
　　“大小姐你要是只是完成论文的话，那随便找个员工帮你写就行了。”
　　“诶？你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你导师大概率会发现的。”雷丞相推了推办公时候才戴的眼镜：“说直白点，我学历太高了。”
　　高到王子屯大学直接不读，那你这叫辍学还是肄业？不是，你这学历有我高么！我重本啊！
　　艾丽娅磨了磨牙，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雷丞相给自己代笔，很有可能就是答辩的时候导师说请到评委席来。
　　“啊，好吧，毕竟是大四的事情，还有一年呢……”
　　“大小姐，你不好奇一下赚钱的事情吗？”
　　“什么赚钱？”
　　“金融业，做空，攻击暹罗的货币，这都是大项目。”
　　“金融业的本质是什么？”
　　“大小姐你想听书面回答，还是幽默的回答？”
　　“你是哪里来的小苔藓么——书面回答是什么？”
　　“是资源调配，服务于实体经济的资金的融通。”
　　“幽默的回答呢？”
　　“是掠夺。”雷丞相笑了笑，但是眼里有冰冷的杀气：“是零和游戏，我们赚钱，意味着别人亏钱。”
　　金融业有产出吗？这个还真不好说，起码雷丞相自己觉得不好说。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这个来赚钱，来养活一整个艾氏集团，撑着这个大摊子。
　　“暹罗那边，我们有业务？”
　　“金融保险部门，保险是在国内运作，而金融——基本都是在国际上。”
　　艾氏集团有七张金融牌照，银行，证券，期货，保险，基金，信托，以及租赁。
　　国内集齐了这七张最重要且最有价值的牌照的企业，双手双脚掰着数还有剩。
　　甚至有一些已经不单纯是一个企业，而是发展成了某某系，下属数十家公司组成共同的利益联盟。
　　艾氏集团如果不是当初艾如龙突然失踪，极有可能会在后续将金融保险部门剥离出来，成立专门的资产管理公司。
　　就算是比不过同行里面近万亿的某些巨无霸，但是自己体量有个几千亿那是轻轻松松的。
　　哪里会像是现在这样，苦哈哈又是当爹又是当妈，拿着常务副总裁的薪水也才一年几百万。
　　艾丽娅趴在桌上，戳着自己面前的摆件：“攻击别国货币啊……”
　　“就算我们不做，这些事情也会有其他国际游资来做，他们的漏洞太大了，自己找死。”
　　“他们自己就不知道这个问题？”
　　“知道，但是他们在赌，赌经济发展，赌那些国际游资热钱，比不过他们的经济发展速度，赌大多数热钱会变成落地的实体产业投资，只能说他们——普通却自信。”
　　艾丽娅挠了挠下巴，她对抢钱这种事情是没啥心理洁癖的，与其让那些匪帮抢，不如自己多吃点。
　　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个剧本是不是我曾经见过？
　　“以前暹罗有这种事情吗？”
　　“以前怎么可能有，他们经济最近这些年才发展得不错，被称为亚太五小龙，可能就是这样才让他们有点骄傲了吧。”
　　“好家伙，我算是明白了，这不是2022，这是1997，合着全都是太阳底下无新事……”
　　但是艾丽娅已经不怎么在意这个堪比柯学世界的背景时间线了。
　　2022年，还能听周董的新歌，看零几年的电视剧，玩GBA游戏，看雅达利吔屎，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想想看，甚至就连手机也还是百花齐放的阶段，那就实在是很有趣，金融危机也不是不可以来。
　　“现在暹罗的货币政策有问题，是因为固定汇率让人有空子可以钻，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他们不管这个问题，会怎么样？”
　　“放弃固定汇率？”
　　“嗯。”
　　“不太可能，现在暹罗国内一共三个势力集团，以泰王为首的武勋军方，以文官为首的旧资本，以及新兴的新资本，都不会轻易放弃固定汇率，毕竟他们这么做可以收割民众，苦一苦百姓，背点骂名，钱还是他们赚。”
　　“万一呢？”
　　“……那可能外贸企业就会受到极大影响，甚至是产生经济萧条了。”
　　“亚太这边，也会受影响吧？”
　　“应该会，现在五小龙在市场方面可谓是同气连枝，一旦国际炒家下场，那他们肯定会遭受重创。”
　　外贸企业遭到冲击，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许多大型企业会被迫倒闭，工人失业。
　　工人这个主力劳动群体失业，不仅仅会影响经济发展，还会影响消费，就会造成社会上的经济萧条。
　　毕竟中梁砥柱都没了收入来源，谁还能有钱消费？那可不就大家一起倒霉么。
　　艾丽娅没说话，只是在思考着某些事情，然后就被急促地敲门声打断。
　　“请进——”
　　艾丽娅回过神，看了眼闯进来的景妹妹，不由皱起眉头：“怎么了这是？”
　　“姐！姐！你看这个！”
　　“咋咋呼呼的，不像话……”
　　但艾丽娅还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笔记本，然后打开那段已经被播放完了的视频。
　　那是一个有点抖的自拍视频，拍摄者声称自己已经拿到了苹果的IOS源代码。
　　确切地说，是在iPhone、iPad和其他iOS设备上使用的iBoot固件源代码，但是艾丽娅看不懂区别。
　　并且就在不久之后会对方就会将其发到网上，随后是一些对方屏幕的截图，以及最后一个网址的地址。
　　“这什么？”
　　“苹果的源代码——我们的工程师已经看过了，应该就是真的，而且很全，不仅有低阶的32位和64位Arm芯片整合代码，还包括了系统驱动代码、内部文档和操作系统工具、系统包工具！”
　　“所以……你是想要拿到这个？”
　　“嗯嗯嗯！”
　　“有什么用？”
　　“可以找他们的漏洞，攻击他们！”
　　“啊这——”
　　“不过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工程师团队，我想要他们！”
　　“源代码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大意义，但是这批人很有意义！”
　　最近沉迷技术的景妹妹讲解了一下，艾丽娅才明白原来他的意思。
　　在整个软件工程里面，源代码是最没用的东西——或者说对其他厂商没啥用。
　　拿到手顶多借鉴一下，或者找找对方的漏洞，干点阴搓搓的事情。
　　真正有价值的，应该是工程师，哪怕是设计文件甚至是源代码的注释，都比源代码有用。
　　什么？不会有人写代码不写注释的吧？
　　“这个工程师团队很厉害？”
　　“暹罗上个月的世界网络安全峰会，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为什么又是暹罗？”
　　“为什么——我不到啊，曼谷最近好多会议，可能是因为可以顺带去旅游？”
　　毕竟首脑峰会也是在那儿开，这只能说轮到了，能找谁说理去？
　　“所以你的真实意图，是想要这个工程师团队，而这个视频，是对方证明实力的视频？”
　　“对！”
　　“行啊，招聘他们，或者外包？他们是什么人？”
　　“就是国人！要不我怎么心动呢，有一些是留学生，另外还有几个是班加罗尔那边的。”
　　“班加罗尔不是阿三么？”
　　“那边貌似挺出IT人才的，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那你和他们接触了没有？话说这种视频都不露脸的，你光是知道是哪国人，这怎么找？人家不准备露面啊！”
　　人家拍视频出来都不在乎苹果的源代码泄露会找他们打官司，除了身份确信是参加世界网络安全峰会的高手，以及几个听口音就能听得很明晰的国籍，这怎么认人？
　　工程师团队有了，招募他们的钱准备好了——嘿，您猜怎么着？我不知道他们谁是谁！
　　参加世界网络安全峰会的据说好几大千人，从那里面筛个十人不到的团队，只能说有点大病。
　　“就是没有呢，我打算跟你说这个事情，然后我亲自过去找他们见见面，主要是这个人，这个！”
　　他戳着屏幕上那个戴着面具脸都看不见的，只能知道对方是个国人的家伙：“这个我认识！”
　　“……哈？”
　　“他是我同学啊！我留学时候的同学！绝对是他！”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捋了捋这事儿：“你让我先盘清楚，不是，你确定就是你同学？”
　　“我确定啊！我还打电话问了他，他说没错就是他！”
　　“你同学，伙同几个同伙，把人家苹果的什么什么源代码拿到手了，都要公开了，蒙着脸戴着面具装高手，伪装了但是没有完全伪装，认识的人一眼看穿，你打电话过去他就承认了——现在你打算去把他们招募回来，是这么个意思吗？”
　　“对啊！”
　　“你们是在过家家吗？啊？”艾丽娅一摊手：“不怕打官司？还有他们这算是哪门子高手啊！”
　　现在的商战已经高端到这个地步了吗？
　　艾丽娅觉得要赶紧派人去检查一下艾氏集团本部的机房了，免得等下有保安被收买去咔咔拔插网线，网上来一个加强团的网络安全专家都搞不懂这是什么B动静。
　　“怕什么，又没有靠这个盈利，最重要的是他们真的有技术，要是把他们招募回来，我有把握我们的AOS能够提前至少一年完成。”
　　“AOS是什么东西？”
　　“对标IOS和安卓的操作系统，我需要高手，很多很多高手，最高的高手。”
　　“他们能行？”
　　“能！”
　　“阿西……谁说的？”
　　“项目组那边和我同学交流过，他们说能。”
　　“行吧，让人去请他们过来不行吗，你非得亲自去？”
　　“我想去找我同学玩。”
　　“你这个理由真是无可挑剔……”
　　艾丽娅嘀咕着，亲笔给他签了条单子，按铃唤来秘书部的小姐姐。
　　“安排行政那边的人手，陪艾总去一趟暹罗，签证啊航班酒店什么的准备好——你记得把你的那几个保镖带上啊，不要去鬼混，接到人了玩两天赶紧回来，家里最安全。”
　　“哦——我真不是去鬼混啊，我是去礼贤下士！”
　　“好好好，礼贤下士礼贤下士……呐，把这个喝了再走，好茶，润肺的。”
　　艾丽娅把景妹妹打发走，然后给雷丞相倒了杯茶：“这暹罗和我有缘怎么着，见天儿瞅着这俩字。”
　　“他们的经济发展，这几年确实挺不错。”
　　“所以想想办法，干他娘的一票。”
　　“……？”
　　“赚钱不打紧，但是看到那些反人类匪帮赚钱，我就感觉比亏钱还难受，能不能两头一起打？”
　　“这可能有点难度，吃国际游资热钱——他们之前炒高的股市和房地产，或许算是个口子。”
　　“嗯……这玩意儿一听就会伤到那边的老百姓……我再想想，再想想……”

257-哪里有了误会? 为『紫姐姐的罪袋』2/6
　　艾丽娅原本还在想怎么做点实事，最好是不做坏事但是大家能够赚到钱的那种。
　　但是很快啊，很快，就被偷袭了。
　　不过既不是暹罗，也不是学校，而是商超。
　　“起火？！”
　　景妹妹不在的第一天，艾丽娅大清早起来，就接到了商超那边的电话。
　　爱丽来的一号店昨天晚上突发消防事故，大火直接烧掉了爱丽来的一个仓库外加商超后面的墙面保温层。
　　好在商业街不远的地方，就有驻扎的消防队一个支队，发现起火之后立刻出警救援。
　　可即便这样，也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扑灭，数十万的日用品备货被付之一炬。
　　因为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所以昨天晚上孙总一直都在自己处理这件事情。
　　直到今天早上估摸着艾丽娅已经起来了，才把事情跟她说。
　　艾丽娅这次没有骑自行车，而是打招呼让人开车过来，一边往集团本部外面走一边和孙总通话。
　　“是有人故意，还是不小心的？”
　　『现场发现了汽油燃烧的痕迹，很有可能是人为的。』
　　“能确定是谁做的吗？”
　　『这个暂时确定不了，没有人和我们发生过很直接的冲突，不过最近商超这边确实有点小问题。』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艾丽娅收起手机，没想到自己就是开学上课忙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能遇到这种事情。
　　放火烧自己的店？
　　“梦回90年代？”她站在本部大楼面前，撩开外套双手叉腰：“他妈的，这么直接的吗？”
　　安乐乐在她身后跟着，闻言也连连点头：“就是，太损了，也就没有伤人，不然灭了他们！”
　　“谁干的都不知道——肥仔郑呢？他三教九流都有打交道，让他去查查！”
　　肥仔郑已经不是后勤那边的高管了，但是人艾丽娅还是用着，对方似乎也没有换个东家的打算。
　　很快车来了，艾丽娅坐上这辆代表艾氏集团董事长身份的车子，换了个姿态前往商业街。
　　平时她过去，踩着共享单车嘎吱嘎吱，那是她作为小店员的时候。
　　现在出了事儿，她要过去安抚人心，那就得是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好片刻之后，艾丽娅抵达了商业街的一号店，一下车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隐约的焦糊味道。
　　而站在街口往里看，原本五层的银灰色的爱丽来商超一号店，后半边的外墙保温层都已经脱落里，光秃秃的。
　　“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凌晨两点多的样子，烧到四点半，没办法，仓库里面起火之后都是日用品……”
　　“人没有事情吧？两点多，有员工在吗？”
　　爱丽来商超因为有经营生鲜，所以白天营业，晚上其实也是有员工在忙碌的。
　　轮班的员工清补货架的货物，检点烂掉的生鲜，遇到节假日的话一天时间补货架都要补百多吨的货。
　　不过这些数字也只是猛地听起来夸张，真要是平摊到每个货品上，其实规格还算是小的。
　　像是西红柿之类的，平时一天卖一百多公斤，节假日卖个四五倍不成问题，两三种蔬菜就小一吨了。
　　这样的量，全都白天才开始忙活往店里搬很显然不现实。
　　所以爱丽来商超一共有八个配送中心，给三十多家商超全天候地供货。
　　并且每个商超本身也自带仓库和冷库，就在商超的背后。
　　现在起火的地方也是在背后，艾丽娅第一时间怀疑的其实是员工操作不当导致的火灾，但是孙总又说有汽油燃烧的痕迹，而且还是人家消防队给出的结论，很显然这背后就有点别的事儿。
　　“不是旺季，所以两点多的时候没什么人，四点的时候大家来这边，商超已经基本扑救完成了，只有几个保安因为去救火，吸入了一些浓烟，嗓子可能有点不舒服。”
　　“呼吸道受损，火灾的常见受伤——算工伤，安排带薪休假静养，治疗支出走商超的帐。”
　　说着艾丽娅又深吸了一口气：“告诉所有员工，遇到这种事情，报警等专业人士来，他们自己没这个本事，不要去冒险，烧光了整个商超都没关系，人没事就什么都还在……货损失了多少？”
　　“仓库的话，五十多万的货，而且里面还没清点呢。”
　　“啧……最近咱们真的没和谁起冲突？”
　　“做商超的，能和谁起冲突，又不是娱乐场所。”
　　孙总也很无奈，他那张弥勒佛一样的老脸皱起来，很苦恼地思考前因后果。
　　要知道孙总可是别人当面阴阳怪气他都只会好好好的老好人，还能和别人结仇的？
　　“那你之前说有点小问题，怎么回事？”
　　“供货补货那边的事情，首先是我们的供应链好像有点被……嗯，也不能叫卡脖子，但是货品确实是少了，这应该算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手段，再有就是给货的价格，有点不太对。”
　　“价格？”
　　“嗯，有的货供应商那边加价了，厂商给他们，他们再给我们，中间应该是至少加了三成。”
　　艾丽娅挑了挑眉，自己的爱丽来明码标价也才赚20%，中间商敢加三成，这是什么概念？
　　“哪方面的商品？”
　　“都有，这就是问题了，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整批货都在加价，好几个供货商在控价。”
　　“看咱商超太火了，想要来分一杯羹？”
　　“这还真不太好说……”
　　“叫店长来，另外安排人，去查查员工里面，有没有谁最近行为异常的。”
　　艾丽娅说着压低声音：“我不想怀疑他们，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什么安排最近也稍微注意点。”
　　孙总沉默着点了点头，实际上他第一时间就怀疑过有内鬼，只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要干嘛。
　　烧店对谁有好处呢？怎么看也不像是对员工有好处啊。
　　大小姐还不够善良？要钱给钱要人加人，就算是轮班补货的都是按照加班费来算的，没有说亏待过谁。
　　所以最后他还是觉得有外人作乱，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路数。
　　毕竟有条件可以谈，有坏蛋可以抓，怕就怕疯子一样什么都不要，路过直接丢桶汽油点了就走的。
　　就像是警方办案，最不怕的就是柯南那种搞花里胡哨的表演，弄什么不在场证明啊密室杀人的。
　　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只要搞事情就一定会被抓住马脚，压根不存在完美犯罪。
　　最怕的是什么？是那种没有任何目的企图，路过掏刀子咔咔就是两刀，捅了就走，远遁千里。
　　在北美，因为洲际公路极多，荒芜路段也很多，就有很多这种半路上完全没头没尾的伤害案件，基本都是悬案。
　　多到都已经衍生出了一整个犯罪电影的拍摄题材的地步了，就叫公路犯罪片。
　　国内治安环境好太多，现在很少有这种一言不合就搞个大新闻的事情，艾丽娅关心的重点是没有人受伤，那就意味着对方也不敢把事情做绝，后面应该会有点别的信息给到自己。
　　比如说‘你小子做生意收敛点’或者‘你不该给龙哥一点保护费’之类的，让她逮住了，那就有得聊了。
　　安乐乐全程警惕地看着周围，手插在兜里就没拿出来过，站姿比艾丽娅还拽。
　　等到大家进到店里，她这才松开手：“大小姐啊，没有人盯着咱，咋回事儿捏？”
　　“我怎么知道，我这大早上的，喝着豆浆唱着歌，咔一个电话给我，说火了火了，我还寻思我出道火了呢。”
　　实际上不用安乐乐盯防，她早就感知过周围了，全都是看热闹的路人。
　　那种犯案之后回到凶案现场欣赏自己作品的变态，终究还是极少数……
　　店长忙得有点脱形了，妆也没化：“大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该修房子修房子，该休假休假，该重新准备消防准备消防，这事儿需要我来安排吗？”
　　“不是——这、这有人说是汽油点的，谁干的啊？”
　　“哦，害怕这个啊……”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想想也是有点膈应。
　　你说万一我好几百号员工忙着呢，客人也都还在，店里突然就起火了，那出了伤亡怎么办？
　　艾丽娅就算是有把坏人大卸八百块的本事，也补不了伤亡的这个天坑啊。
　　“停业吧，其他连锁店也全面停业，重新整顿消防系统。”
　　“啊……啊？”店长原本还下意识应声，两秒钟之后才猛地回过神：“全面停、停业？”
　　“对，拓宽逃生通道，内装再改改，主动消防系统引进加装，花钱是小事儿，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
　　“另外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去联系一下官方那边，看看是什么个情况。”
　　孙总也跟着点头：“我去探探那些同行王八蛋的口风，看是不是有谁知道点内幕。”
　　不过他还是不太相信会是同行干的，主要是他们没这个胆子，这种手段实在是太过激了点。
　　……
　　……
　　“你没有这个胆子，那你还敢干？！”
　　“我怎么知道他们会这么做——我只是让他们搞点动静，让爱丽来不要生意这么好！”
　　“现在动静来了，够大吧，生意关没关——我就问你动静大不大！做没做到吧！”
　　“我、我真没这个意思啊，我就是……我……嗨呀！”
　　正在喝茶的几个老板，其中一个懊恼地拍打着桌面：“他们这是在害我啊！”
　　什么叫搞点动静？
　　是让他们去爱丽来那边弄点什么食品中毒啊，现场消费纠纷啊，撒泼打滚之类的。
　　闹得大不大，也不过是个扰乱治安的事儿，伤不到谁，足够恶心人就完事儿了。
　　实在不行哪怕你带几个酒蒙子去他们门店炫个三五十瓶然后吐一地呢？
　　这下好了，一把火把人家爱丽来的一号店给点了！
　　非要说万幸，那就是没有烧到人，可是蓄意纵火这事儿怎么看都是重罪啊！
　　“让他们走，离开天海，最好是出国躲躲……你他妈哪里找的人，这么混？”
　　“老家的乡里找来的，没读过书，好勇斗狠——这种人听话，好用。”
　　“脑子不好用！你可以相信他们的忠诚，但是你不该相信他们的脑子！”
　　三个老板各执一词，坐在最中间那个很淡然地泡茶，全程没说什么话。
　　左边的罪魁祸首，自己还真有点犯怂，很显然是那种搞小动作可以，搞大动作不会的。
　　右边那个应该狠一点，遇到这事儿也不是害怕而是生气，像是遇到了猪队友。
　　“现在就安排他们走，不要自己走，找个借口——跟团，跟旅行团，去出国旅游。”
　　“啊？”
　　“啊什么啊，多安排几个员工，搞个福利抽奖，混进去跟团游，出国躲俩月再说。”
　　狠一点的老板端起茶杯咕噜就是一口：“今天敢烧人家的店，明天他们就敢把艾丽娅的车给点了，那是惹得起的？我们之前那点手段，说是竞争还能糊弄过去，你真要是敢动她，我这么跟你说吧——明天我们仨就得在牢里喝茶！”
　　“不、不是，她艾丽娅有这么厉害？”
　　“当然没有，但是她背后那个霍大佬就有这么厉害！你几把谁啊敢跟人家玩这套？当年崩牙驹那么拽，14K号称十万社团马仔，见到人家都得小心翼翼敬茶，就像这样——霍先生，雷猴啊——你这说好听点叫班门弄斧，说不好听的那就叫当众打脸，人家碾死你要亲自开口？”
　　当年紫荆的商业对抗，真就讲究一个简单粗暴，更激烈的手段都有。
　　而在那种大背景下，霍大佬搞房地产，搞航运，依旧稳稳当当，可见其手段和人脉。
　　艾丽娅那种小喇叭不可怕，压根不懂人心险恶，一看就是温室里开出来的小白花。
　　怕就怕她回去告状，把这事儿上纲上线给长辈听，霍大佬要是下场，他们连人带桌子都得被掀了。
　　“不能继续，不能把事情闹大，不能有借口给她发飙，懂吗？”
　　三个老板迅速统一口径，毕竟这事儿是真的大家都不想的，所以退让起来还真没有心理压力。
　　“好了就这样吧……你怕什么怕，你要是怕你也和员工一起出门玩几天，行了吧？”
　　“去哪里啊？”
　　“你去哪里玩你问我——我是你妈啊？”
　　“那我去……去北美？”
　　“你他妈……你见过商超福利有带员工去欧美的？东南亚找个便宜点的地方差不多就得了！我上次团建去市郊农家乐我都心疼，合理吗？啊？你做慈善啊？”
　　“东南亚啊？”他想了想：“暹罗？那边怎么样？”
　　“随你，不过你最好自然一点啊，不要搞得像是跑路一样。”
　　不让这个勾八玩意儿出去，他还真担心官方问话的时候，他一股脑什么都给吐出来。
　　虽然这事儿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好歹也是队友，能保一下还是保一下吧。
　　等风头过去了，他心理建设大概也就做好了，到时候死不承认就完事儿。
　　反正没有伤人，没有人会寻根究底的……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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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必须要查到底！性质太恶劣了！”
　　艾丽娅找到官方，还没说诉求呢，官方就表明了绝对要追究到底的态度。
　　市局的陈局，就之前霍大佬介绍让艾丽娅叫陈叔叔的，这会儿抱着个保温杯，很关切地安抚艾丽娅的感受。
　　“小艾同学啊，你不要害怕，这种事情，我们官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你放宽心，相信我们！”
　　艾丽娅抱着茶杯，嗯嗯啊啊，有点茫然。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单纯想要走一下程序正义？
　　你们这个阵仗，让我有种这事儿是什么特大型要案命案的错觉……
　　看到艾丽娅被吓懵了的样子，陈局叹了口气，多少有点心疼。
　　看给人家孩子吓得，这都不会说话了。
　　人家合法经营的企业，这么多工作岗位提供着，每年的纳税肉眼可见，为物资供应民生服务提供保障。
　　那些坏人倒好，一桶汽油一把火，人家生意还做不做了？老百姓的日子还要不要方便地过了？
　　他就很担心艾丽娅以后撂挑子——毕竟人年纪小，没经历过这种过激的竞争手段，有心理压力很正常。
　　像是之前华北那边的一个钢铁企业，不就是老总被人冲进办公室直接一枪崩了，给孩子直接整出心理阴影了么。
　　被叫回来继承家业的孩子也和艾丽娅一般大，二十多岁就突然接手那么大的家底，内忧外患。
　　那边儿的官方班子想要见见他，压根见不到人，被吓成什么样了都……
　　后来干脆套现离场，生意都不做了，留了一地烂摊子，好端端的实体企业就这么全都给毁掉了。
　　艾丽娅也和对方差不多，不是正常情况下父母健在的继承。
　　那种情况下的继承有老一辈看着，扶上马送一程，稳稳当当。
　　艾丽娅苦啊，爹妈说没就没了，听说之前集团内部还有矛盾，好不容易才在一帮父亲的忠心下属扶持下当了董事长。
　　基于阵营好感度，天海市的官方对于艾丽娅其实都有所关注，尤其了解她的困境和无助。
　　别人看她，两千亿身家，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恣意张扬。
　　大佬看她，年纪轻轻，两千亿重担，心地善良，把生意做成了慈善，可是无依无靠，理想主义色彩浓厚。
　　谁都希望别人是理想主义者，但是真要做的话，自己就不乐意当——因为太苦了。
　　艾丽娅给出来的福利是实打实的，有心要改变行业也是实打实的。
　　更别说她在芯片和液晶这种实业的大量投入，以及她叔叔那边的重工机械关系。
　　这种孩子，要是好好地成长起来，那不仅是天海市的骄傲，就算是在全国，在全世界，那都可以算是典范。
　　你说那些家伙要竞争，要搞商业对抗，那就搞嘛，多赚少赚亏点钱，正常的市场规律。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玩这种盘外招！
　　而且往深了说，今天你们敢半夜点火，然后发现没人管，明天是不是就要白天动手了？
　　但凡今天这事儿有一条人命，现在艾丽娅都不会是坐在这里，而是应该坐在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室里被护着。
　　为什么邪恶总是战胜不了正义？因为正义阵营本身就是最强大的！
　　官方的态度很明确，最强大的正义阵营，绝对不会看着这些事情再发生，小艾同学你勇敢地往前进吧！
　　艾丽娅说我进不了，我得花点时间来重新整理一下救生通道啊消防措施啊之类的，安全第一。
　　官方就很欣慰，这样也好，不怕就好，有态度就好，需要什么帮助的完全可以提。
　　“我希望呢，能够劳烦一下消防之类的部门，对我们的安全保障进行专业的指导。”
　　艾丽娅说着掏出一份方案，因为艾氏集团本部是明摆着的高层写字楼，所以她谨慎得很。
　　临时赶来的分管常务工作的崔阿姨看了看方案，和市局的陈叔叔交换眼神。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谨慎过头了？
　　“今天这件事给我敲了个警钟，高层建筑的消防灭火是个难题，而且是世界性的难题，我的计划是我们的机械化工部门那边，会着重分出一批力量，对于特种救援设备进行研发和改进，首先就是做消防车，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决定向天海市的消防队捐赠10辆举高类消防车。”
　　这东西贵得离谱，一辆就要三千万，但是作用也有，能够举高到101米，把人和设备送到三十楼高只需要九分钟。
　　艾丽娅不怕🔥烧，但是她觉着吧，应该备点儿免得有人发疯给自己集团本部来个燃烧弹之类的。
　　备点之后又发现这东西放着也不是个事儿，总不能几千万买来放仓库里等那个万一吧？
　　所以最后干脆决定捐给消防队那边用，反正消防支队离得近，人家用起来也专业。
　　宝马赠英雄，宝剑赠侠客——艾丽娅自觉也算是个豪杰，这点气魄还是有的。
　　可她的思维逻辑很显然和正常人是两码事儿，崔阿姨亲自把她送上车，回来的时候发现陈局还在看着方案发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见过这种孩子，家庭出过问题，然后自己心理也有问题，但那是绝大部分都是往坏了变的。”
　　翻着那份方案，详细得过分，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官面文章，反而像是研究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防灾减灾应急案例。
　　可是其中的细节，却又分明是对应这次的时间和天海市的城市规划。
　　这玩意儿艾丽娅到底思考了多久，花了多少心力？
　　要么艾丽娅是经验老道的官方管理者，着眼城市规划甚至更高的角度，高瞻远瞩提出问题和解决方案。
　　要么就是艾丽娅自己是个天才，同时还费心费力地去实地考察过这些东西，不知道在脑海里脑补了多少次。
　　对方是老警察，崔副市长自然相信他的判断：“所以小艾这是不太对？”
　　“当然不对，她在害怕，害怕她的什么员工啊顾客啊，都像是她爸妈一样，说没了就没了，你看看这，三个亿，十辆车，说捐就捐了，这正常吗？这哪里是做生意的——那些家伙真不是东西啊！把人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能够把一个天才少女逼得满脑子都是被害妄想，这些家伙已经不是一般的虫豸了。
　　“这就是你们该做的，怎么把事情查清楚，给她一个安心。”
　　“嗯……给我们一点时间，他们跑不掉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捐钱，自己还觉得心疼的——她才十八岁啊，担心这担心那的，唉……”
　　“好孩子嘛，大人就该宠着才对，好孩子都不被宠着，难道还该去宠那些坏孩子啊？”
　　“是这个道理，你们也多关注一下吧，平日里照看点。”
　　“嗯……”

258-信息茧房 为『紫姐姐的罪袋』6/6
　　“说起来，之前找你挑战的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哦，后来我问了她，她不是找我挑战的，不过那天我忙着别的事儿去了，没有去小树林那边。”
　　“那她是准备去干嘛？”
　　“好像说是要去告白。”
　　“新生入学就告白，一见钟情？还是高三情未了——她告白成功了吗？”
　　“没有呢，她要告白的那个家伙也没来，放她鸽子了。”
　　“那还蛮遗憾的……”
　　“确实。”
　　艾丽娅和安乐乐聊着天，走在校园里。
　　爱丽来商超失火，但是无能的小丈育董事长帮不上什么忙，最后安排好了还是继续来上课了。
　　她准备找卡其色学姐问问，对方那个样子，多少应该有点暗世界的门路。
　　咳咳咳——什么暗世界，完全听不懂——就是灰色地带什么的罢了。
　　巧合的是今天安乐乐也没课，两人溜达着找找找，一路问问问，最后发现那个家伙在四处逃窜。
　　“跑来跑去，她干嘛呢？”
　　“应该是弄什么节目吧，迎新晚会？”
　　“哦……”
　　作为经济学院这边的大四学生，卡其色学姐不仅是老师心目中的乖宝宝，还是学生眼里的大姐头。
　　虽然没有参加学生会，但是很显然学生会这种橡皮图章一样的表演用组织，真要办什么事儿还得委托她。
　　“所以她居然都不参加学生会的，啧啧，经典复刻不了，可惜。”
　　“什么经典？”
　　“没事——到了，这就是音乐学院？”
　　“好像是……”
　　安乐乐和艾丽娅，俩人加起来的音乐细菌不能说趋近于零，基本也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就这么说吧，她俩凑一块儿凑不全哆来咪发唆五个音。
　　安乐乐用过最高端的乐器是大锣，艾丽娅则是幼儿园时代的三角铁。
　　现在让这俩来这里找人，多少有点林冲误入白虎堂的感觉，看谁都像是高手。
　　“那个家伙发型好不羁，一定是个音乐浪子！”
　　“有没有可能是通宵游戏，早上起来没洗头？”
　　“那这个呢？眼神迷离，一定是在思考伟大的作品！”
　　“我合理怀疑她是没有戴眼镜，十米之内人畜不分——呐呐呐，你看！她对着黑色塑料袋叫喵喵，绝对是近视！”
　　两人绕开那个对着塑料袋喵了俩分钟还没发现不对的女生，终于找到了艺术系的音乐学院。
　　天海市东山大学，艺术系一共有四个学院，分别是艺术学理论系、影视学系、美术学系、音乐学系。
　　很显然前三个在文艺汇演这种需求上屁用没有，唯有音乐学院足够能打，独霸迎新晚会。
　　能够从他们这边拉半个班出来，凑凑基本节目就齐活儿了。
　　什么？为什么让艺术系的学生来经济学院迎新？
　　哎呀，大家都是校友嘛，哪里有那么多隔阂呢是吧，大不了以后个人税务年度汇算的时候还个人情……
　　艾丽娅和安乐乐在一个大礼堂边上冒出个脑袋，齐齐凑在窗棱上往里看。
　　“这里在唱歌，是这边嘛？”
　　“应该是……人还蛮多的。”
　　“哇，好专业，还有交响乐团，不愧是高等学府，迎新晚会搞这么大——我看到她了！”
　　几乎是同时，正在大礼堂边上和谁说话的卡其色学姐扭过头，目光和窗棱这边的俩地鼠撞在了一起。
　　“学姐？怎么了？”
　　“不，没事，我有俩学妹过来了，我出去一下，这边你看着——这次去参加音乐会的选拔，一定要按照最高规格来，之前周教授说了，走关系的全都刷下去，人家暹罗那边是花了大钱举办的世界殿堂级音乐会，为了打响城市知名度的，我们这边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乐团的名额，千万不能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那为什么还选学生？”
　　“当然是因为大佬有单独的邀请，学生都是热场子的而已，有个镀金的机会嘛。”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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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艾同学，找我什么事情呀？”
　　看着笑眯眯的卡其色学姐，艾丽娅摸着下巴，有点不太习惯。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在我穿越之前的那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姐妹，都是被我欺负的。
　　而不是你这种怎么看都可以欺负我的——岁数大点了不起吼？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儿，艾丽娅歪比歪比，如此这般地说了一下自己商超被烧的事情，询问她能不能帮忙查查。
　　结果就换成卡其色学姐发懵了——哈？
　　我的身份暴露了吗？
　　我虽然明面上是学生，但实际上堪比都市兵王，还是隐藏的特殊机关干员的身份，就这么被看穿了？
　　“学姐你有这方面的关系吗？”
　　“……我该有还是应该没有呢？”
　　“……”艾丽娅眨了眨眼，和对方对视，像是在看一个拿着放大镜都看不透的憨批。
　　小孩子啊，还猜，我上到天海市官方，下到肥仔郑，能委托的人都委托了，广撒网而已。
　　“说起这个，小艾同学你家这么有钱的吗？爱丽来居然是你家的？哇！太厉害了！你就是艾氏集团的董事长吧？”
　　看着对方不着痕迹的表演，安乐乐毫无顾忌地凑到艾丽娅耳边：“装的，她一定早就知道了。”
　　“啊这——”卡其色学姐挠了挠头：“好吧我确实知道，不过不是早就，也就这几天而已。”
　　说着她看了下手表：“我确实在各行各业都有认识的朋友，也有不少学长学姐可以帮忙，但是能不能查到端倪我不敢打包票，你们报警了吗？”
　　“报了。”艾丽娅乖巧点头，在国内遇到这种事情当然是直接找家长。
　　天海市官方那边已经把这事儿定性为性质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的大案要案来办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查呢？”
　　“当然是觉得你很厉害。”
　　“这样吗？哈哈哈，谢谢夸奖，其实也没有很厉害啦……”
　　寒暄了几句，卡其色学姐似乎还挺忙的，应承下来会帮忙，然后把两小只塞进了大礼堂。
　　“呐，你们听听歌，陶冶一下情操，我就不陪着了，朋友那边出了点小事儿我得赶紧去一趟。”
　　艾丽娅左看看右看看，和安乐乐找了个靠边的墙角位置坐下，乖巧地当个小学妹。
　　该说不说，现场听交响乐确实是挺不错的，高音准，中音甜，低音劲，一个字就是通透。
　　卡其色学姐看了圈周围，这么多人，总不用担心她出事儿了，这才快步离开教学楼。
　　“怎么突然打这个电话，什么情况？”
　　『淮海路加油站那边出了点事，之前有人给摩托车加油，被发现可能和A级通缉犯刘某很相似，但是抓捕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对方中了一枪，但还是打伤了七个人跑掉了，局里正在安排人手去追捕，你也注意点，我把资料发给你了。』
　　“要九局动手——练家子？”
　　『就是之前北地的那个，是个武疯子，下手完全没有分寸，估计是真疯了，很危险。』
　　一个普通人发疯搞破坏，就已经很危险了。
　　而一个真正的练家子搞破坏，在承平日久的大都市里，简直就像是虎入羊圈一样可怕。
　　他要是发癫跑到什么人流密集的场所去咔咔拧人脖子，那后果实在是不敢设想。
　　“我早就说执勤的善良之枪威力太小了，这年头练家子功夫再高，遇到军规的武器，清空弹匣也是个死，不过那个家伙怎么跑天海来了？”
　　『应该是想要从天海这边走海路出去，还有别的问题没有？没有的话我去通知别人了。』
　　“行，我会注意的。”
　　卡其色学姐收起手机，打开邮件看了看细节，然后摇头叹息。
　　“冤有头债有主嘛，你这样别人怎么帮你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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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停停！不行，完全不行！你这种状态怎么参选？”
　　一个看起来很温婉的女人，此刻却非常生气地在大礼堂里教育着学生崽们。
　　“你听听自己唱的是什么？你的气息完全跟不上！飘得像是什么样了，还有你这个身材！”
　　她说着指了指对方的‘纤细美人’姿态：“你是学音乐的，还是学表演的？说话都没力气，你怎么唱歌？”
　　学音乐的，真正能够唱出来高亢到炸裂的声音，基本都是膀大腰圆的体型。
　　帕瓦罗蒂那种，就是标准的男高音歌唱家的体格，心肺功能强悍，胸腔共鸣惊人。
　　韩红那种女歌手，光是声压就能直接摁住百分之九十九的所谓歌手在地上摩擦。
　　现在的小女生，为了追求所谓的骨感美，瘦得跟个小鸡仔一样，不锻炼身体也就罢了，基本功也不行。
　　这样下去，怎么能够把音乐搞好呢？
　　周教授很生气，生气的不是她们不行，而是她们不努力，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抵如此。
　　不行的话可以练习，勤能补拙，但是努力的意图都没有，方向都不正确，那最后就是混日子的废物。
　　你又不是曹秀美那种天赋怪，更别说即便是号称亚洲第一花腔女高音的曹秀美老师人家也是身材匀称而不是干巴。
　　“你这个身高，完全是可以更……算了，我找个别的学生示范给你看，你这纯粹是浪费自己的天赋。”
　　好端端的大高个，瘦成了麻杆腿，这是美丽吗？这哪里有美丽的样子！
　　周教授左看看右看看，而后指向角落那一排新生里面的某个小可爱：“来，那边靠墙右数第二位同学，请过来一下。”
　　艾丽娅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跟着大家一起数一二三……嗯？右数第二竟是我自己？
　　懵懂的小丈育指了指自己，周教授于是点了点头：“请到我这里来。”
　　很显然，只要不在气头上，周教授还是很温柔的，艾丽娅于是也乖巧地凑过去。
　　“有什么事吗？”
　　“你身高多少？”
　　“一米七二。”
　　“体重呢？”
　　“额……九十多？”艾丽娅挠了挠脸：“我没太注意。”
　　她和安乐乐一样，有时候吃顿饭就胖几斤，平日里称重还真没在意过具体。
　　至于说一顿饭能吃这么多的人到底是消化不良的饭桶还是体能异于常人，那就见仁见智了。
　　“你看，这种同学就是先天的身材纤细，体型限制就是这样，而你呢？”
　　周教授转头望着那个大概有一米八的大高个女生，后者捏着衣角嘟着嘴委屈屈。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同学，你来唱一下刚才的那段，给学姐听听，正常的上不去，和中气不足气息发飘到底是什么区别。”
　　“刚才哪段？”艾丽娅一脸茫然：“不是，老师，我刚过来。”
　　“哦哦哦，这样啊，是老师没说清楚，来，指挥，给这位同学放一遍刚才的歌剧选段。”
　　正在另一边和同伴对着谱子的指挥有点后知后觉地抬头：“什么事？”
　　但是这会儿，周教授已经很生气地继续去教育自己的爱徒了。
　　她在爱徒胸腔范围指点着对方的气息，戳戳戳，嘟嘟嘟，嘟嘟嘟，体型差距看起来有种啄木鸟戳树干的狠劲。
　　指挥不敢打扰，只能是小声问艾丽娅：“同学，刚才周老师说什么？”
　　“放一边刚才的选段？”
　　“刚才的选段？”指挥顿时恍然：“哦，知道了，来，耳机戴好，刚才的话，是放到了第几段来着？”
　　“第二幕场景三，复仇火焰。”
　　“好，来同学，你自己看啊。”
　　艾丽娅就很茫然地咬着唇，像是个水嫩嫩的小白花一样和大家对视。
　　安乐乐缩在角落里当石头——大小姐啊，不是我不帮你，杀人放火我就熟悉，搞艺术什么的，太高端了啊！
　　然后艾丽娅就遭受了一次轰炸……
　　这都是什么东西？是有怨妇在我耳边歇斯底里地——歌唱吗？
　　卧槽！新生节目好卷！这种水准的歌唱才能够选进节目组？！
　　莫扎特四部曲之一的《魔笛》的第二幕场景三，夜后咏叹调，复仇的火焰在我的心中燃烧。
　　这玩意儿是人唱的？艾丽娅眼睛里泛着蚊香圈，努力地记下这段经典的花腔女高音。
　　据说当初莫扎特穷困潦倒，魔笛作为他四部歌剧的最后一部，恰好就是在他生活最窘迫，最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写的。
　　这种时候的莫扎特，有种‘我只管写，唱不唱的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的坦然。
　　而且灵感来自于他岳母的歇斯底里，很显然这种艺术来源于现实但是高于现实的提炼，比普通艺术更艺术。
　　以至于这玩意儿和第一段咏叹调一起，直接成了花腔女高音的试金石，越难越能激起高手的挑战欲。
　　但是艾小丈育哪里懂这个，她听过的最多的所谓试金石就是蔡琴的渡口，什么hifi完全是不懂吼。
　　一个选段并不多，也就三分钟，艾丽娅听完之后脑瓜子嗡嗡的，满脑子都是那个擦玻璃一样的A5飙到F6。
　　只能说这东西实在不是普通人唱的，她瞥了眼名字，叫什么魔笛。
　　人家女歌手唱出来是魔笛，普通人唱的话就是摩的，还是打不着火的那种。
　　周教授那边教授完了，过来看着艾丽娅，和颜悦色地给她做心理建设。
　　“你是新生对吧？老师没见过你，来，不要怕，这段很简单的，给你学姐唱一下。”
　　艾丽娅有点惊悚地看着周教授——这东西很简单？！
　　周教授看着艾丽娅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怕羞：“没关系，就算你唱得不好也没关系的，老师会教你的，你不唱老师怎么知道哪里有问题呢是吧，问题越多意味着进步空间越大，不要怕，来，深呼吸——调整气息——指挥。”
　　她转身朝着指挥那边摆了摆手，却浑然不知道后者手里拿着的是《魔笛》的谱子。
　　艾丽娅会一点点德语，起码唱几句歌问题不大，只是这玩意儿难得不是语言，而是……
　　清了清嗓子，艾丽娅心说好吧，反正我也不是音乐系的，我怕什么出丑。
　　而且老师很显然也只是拿自己当小萌新，做个最典型的白板教学案例罢了。
　　她在旁边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艾丽娅，然后双手轻轻地跟着乐团的节奏虚打着拍子。
　　但是听着听着，她就疑惑了——这什么东西——你们在演奏什么？
　　管弦乐轰隆隆地响，像是暴风雨要到来了一样，压抑的氛围感被塑造出来。
　　指挥比划着手，很认真地等着艾丽娅跟上，指挥棒往艾丽娅的方向一戳——
　　来！你！就是你！小同学该你了！
　　艾丽娅之前就在跟着调子轻轻哼，强大的学习天赋赋予了她几乎过目不忘的能力，一到节奏迅速跟上。
　　刚准备喊停的周教授话到了嘴边，整个人顿时噎住，而后嘴巴缓慢长大，眼神发怔。
　　前面的那一段德语的音，就足够让大家侧目了，可是到了高音的阶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华丽的女高音，应该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应该是尖锐但又圆润的，她应该是抓耳但是又不刺耳的，她应该是跳舞一样——在刀尖上甚至是在针尖上。
　　说起来这一段很长，但是拢共选段也才三分钟，这一段开嗓的啊啊啊高音更是只有两遍而已。
　　但仅仅只是这两遍，所有人的脸色都跟着变了。
　　指挥露出了明显的‘卧槽’的表情，这是哪里招来的妖怪级别天才？
　　而负责配乐的乐团则是顿时正了神色——好家伙，来真的啊？！
　　周教授闭上了嘴，深吸了一口气，打拍子的手扣在一起，攥得紧紧的。
　　艾丽娅的体腔共鸣，已经不是天赋了，而是可怖的地步，所有人的脑瓜子都跟着嗡嗡嗡地往上飙。
　　然而就在艾丽娅即将飚到F6的时候，周教授却猛地大喝一声：“停——快停下！停下！”
　　艾丽娅骤然收声，旁边一个放得挺近的玻璃杯‘咔嚓——’一声震开裂隙，清水蔓延开来。
　　指挥长吐了一口气，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换个比较形象的说法，那就是被体腔共鸣近距离震晕了。
　　要知道高音歌唱家在剧场里演出都是不用麦克风的，直接人声共振，整个剧场都听得清楚。
　　这种音调的表现，近距离听，那就真的是心跳都要被攥紧了。
　　艾丽娅咂了咂嘴：“有哪里不——”
　　“不不不！你不要说话！”周教授心疼坏了，抓住艾丽娅就不松开。
　　“嗓子没事吧？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有发干发痒吗？喉咙痛吗？”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让指挥赶紧去拿水：“一点眼力都没有，你师妹这是能强行唱这个的吗？！”
　　正常人唱歌，扯着嗓子喊顶多也就是咳咳咳几下。
　　可是唱女高音，还是这种级别的花腔女高音，运气好硬扯上去就是变成宝娟嗓，运气不好那就和大黄蜂作伴去吧。
　　周教授轻轻抚着艾丽娅的后背：“很棒了，非常棒，刚才体腔共鸣那一段很好，但是你身子骨还没长成，可不敢这么震，以后表演要收一点——哎呀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有天赋的宝宝就是这样的，而艾丽娅作为武力值MAX金手指的持有者，毫无疑问身体开发程度已经拉满。
　　她一口中气有多足，鲸鱼都不清楚，气血生生不息，更是适合这种高亢的表演方式。
　　可是周教授不知道啊！
　　谁知道一个武林高手不去练狮子吼，跑来这里唱花腔女高音呢？
　　周教授扶着艾丽娅坐下：“你先喝点水，不要说话，但是水不要喝太多，抿一点润润嗓子，等下老师再和你交流。”
　　挖到宝贝了，不，哪里是挖到宝贝，简直就是走在路上，突然就被和氏璧砸脚背上了。
　　天赋这种东西，比勤奋更重要，勤能补拙不假，但是有天赋的人勤奋就更可怕了。
　　百分之一的天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很显然看得出来权重到底那边更高。
　　周教授已经准备等下挖人了，这样的孩子不能够因循守旧地学习，要量身定制地培养。
　　天才嘛，规矩从来都不是为他们制定的。
　　周教授回身看着刚才的学生，本来还想要深入教育对方一番，可是突然就有点意兴阑珊了。
　　不过身为教育从业者，她的师德还是非常在线的，还是花费时间和心力，按照之前的打算给对方把这些东西全都掰开了揉碎了讲一遍，只是艾丽娅从白板保底的萌新案例，变成了同龄人里面别人家的孩子的范例。
　　“你们师妹刚才有一个好，就是那个A5转上去，然后‘啊——’的那个音，她的气很足，肺活量听得出来完全能支撑着唱下去，你如果心肺功能跟不上，肺活量不足，你根本唱不完，没有气息了知道吗？到时候你只剩下嗓子，声音就很干……”
　　她说着又示范了几下，听得出来这位老师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佬，上高音毫不费力，但是毕竟老了，不能连续唱。
　　大概花了十多分钟，周教授忙完了这边的事情，返身找到自己的天才宝宝：“孩子啊，你是哪个班的啊？”
　　“额……”艾丽娅大概明白过来有点不对劲了：“我大三了，二班的。”
　　“大三——不可能！二班我也有讲课，为什么我没见过你？”
　　周教授甚至把自己挂在身前的眼镜都拿起来戴上了，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艾丽娅，确信没见过。
　　再说了，三年，什么天才能够把天赋藏得这么深？三年没开过嗓子，然后现在一鸣惊人？
　　“我不是音乐学院的，我是经济学院的。”
　　“……”周教授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老师？老师你没事儿吧？”
　　“没事——你导师是谁？”
　　“马、马兆鸥马老师……”
　　“没事儿，不急啊，咱有时间。”周教授摸了摸艾丽娅的脸蛋儿：“不担心，马兆鸥是吧，我刚好认识他。”
　　说着她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掏手机，那动作不像是找人，像是去砍人。
　　安乐乐一蹦三尺高——杀气！有杀气——哪里来的高手——谁人打的太极拳？！
　　于是乎几分钟之后，走廊里隔着门都听得见周教授那刺破天花板的女高音——
　　『老马啊老马——你——糊涂啊——』
　　安乐乐趁着这个当口，凑过来戳了戳艾丽娅：“大小姐，怎么个路数？”
　　“我也不到啊，这玩意儿很难吗？”
　　“你问我我问谁？口水歌我就会唱，歌剧什么的……倒也不是没去过歌剧院，不过是去解救人质来着……”
　　艾丽娅已经不想问这个丫头的暑期工经历了，但凡和歌剧院扯上关系的人质绑架案都是世界级的，你收敛点！
　　两人嘀咕嘀咕了几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赶紧逃吧。
　　“无非是让我转专业，可是一来程序走不了，二来我也不喜欢唱歌啊。”
　　“会不会有点不礼貌？”
　　“就说有急事，反正过两天人老师就忘了，这年头天才还少么，你唱你也行。”
　　“我应该不行……”
　　两小只在一众同学的注视下，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润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指挥。
　　等到片刻之后周教授回来，想要做做某个小天才的思想工作，结果人都没了。
　　……我的和氏璧呢？那么大一个！一米七二——刚才还在呢！
　　指挥挠了挠脸，好歹给两小只留了点体面：“刚才有急事，先回去了，让我跟你说一下。”
　　“嗯……不行！”周教授想了想，忍一时越想越急，退一步越觉越气。
　　经济学院能培养出什么东西不好说，但是我这里有一个脚尖已经跨进了世界音乐殿堂的天才，不能给荒废了。
　　一个没有系统学习过声乐，仅仅只是听了一遍，就能够唱出刚才那个水准的孩子，这要是小时候就被发现这方面的天赋，那该是何等璀璨的人类群星！
　　一想到这孩子被耽搁了这么多年，周教授就像是自己被戳了一刀那么心疼，心窝子都在发酸。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找人去——他老马要是不给我个交代，今晚回去自己煮白水土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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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暹罗？我不是很想去。”
　　“不是长期的交换生，只有一个月而已，而且圣玛利亚中学那边承诺了包机接送，去玩玩不好吗？”
　　“不是很想出国，总感觉还是家里比较安全……”
　　钰妹妹和同学聊着，又看了看那份通知。
　　得益于艾丽娅曾经来过，冰心中学的校园风气为之一清，校园霸凌遭受了学校管理方的重拳制裁。
　　之前欺负钰妹妹的几个同学，有一个甚至被学校方面以‘人身伤害’为由起诉了，还上了新闻。
　　从来都只见过学校捂盖子的，哪里有学校主动挑事儿的啊？
　　对方后来怎么样，钰妹妹没关注，但是很显然现在她在班上也有了新的小伙伴，开始了正常的校园生活。
　　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偶尔还会来看看，尤其是校园风云人物周海美学姐，见天儿就往这边跑，关心自己的好妹妹。
　　这次的暹罗交换生计划，也是后者送来的。
　　毕竟以美妹妹的性子，这种镀金还能发发朋友圈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错过。
　　虽然暹罗一般，但是圣玛利亚中学，是暹罗最好最好的中学，好到光是学校里面就有三个体育场的地步。
　　学校出钱，学生们就相当于出去玩一个月，这种好事不爽吗？
　　钰妹妹拿着单子，觉得回去之后问一下姐姐比较好。
　　但是不等她把这份谨慎贯彻到底，就收到了来自自己二哥的邮件，其中还有大量的照片。
　　『快看！亚洲最大的野生动物园！』
　　景二少发的邮件标题，一下子就把钰妹妹吸引住了。
　　钰妹妹有三个宠物，一只狗狗，一只兔兔，还有一个本名朴珍珠现在改名叫金珍珠的保镖。
　　但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钰妹妹完全受不了这种到处都是小动物的诱惑。
　　不，应该说是大动物……
　　照片里，景二少抱着一只孟加拉金渐层，rua着对方的爪子，开心大笑。
　　亚太地区最大的野生动物园，就是位于暹罗曼谷的龙虎园，光是孟加拉虎就有四百多只，鳄鱼十万条。
　　没错，十万——互联网上经常可以看到的鳄鱼表演，几乎全都出自曼谷龙虎园，那些鳄鱼全都是他们养殖的。
　　甚至人家园内还有烤鳄鱼肉出售，可以说是产销一条龙了……
　　钰妹妹对于鳄鱼没什么感觉，但那是对于大只的金渐层，就实在是有点心动了。
　　她找个了角落，悄悄给景妹妹发邮件：“摸老虎什么感觉？”
　　『就像是超大号的猫咪，但是毛很硬——要来玩吗？这边还挺爽的诶，你要来的话我派人接你。』
　　“我想先问问姐姐。”
　　『阿姐怎么可能限制你出门，她巴不得你多去走走，再说了我在这边，你怕什么？』
　　景二少已经不是一般的景二少了，现在是艾氏集团电子营业部的CEO，位高权重，身价六百亿。
　　很显然，集团的行政部门给他安排得妥妥帖帖，家大业大就是这点好。
　　至于说某个CEO却蹭着招揽高端人才的行程到处玩，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钰妹妹咬了咬牙，然后又给艾丽娅也发了一封邮件，询问艾丽娅的意见。
　　……
　　……
　　“又是暹罗——乐乐，你说咱们宇宙是不是被入侵了？”
　　“信息茧房吧？就像是关注什么，然后去搜索，感觉就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个话题一样。”
　　安乐乐拿着个糖葫芦prpr：“之前不是有那种搜索了一下地平说，然后就被算法天天推荐视频，结果最后信以为真的笨蛋么，大小姐你最近就是关注暹罗，所以才听到就很在意，以前可能听了也就直接过去了。”
　　“有理，不过小钰想要去暹罗玩，估计是阿景诱惑她了。”
　　“去呗，不过得带保镖去，让金珍珠跟着，东南亚这边都不算太平，不过正常游客是没问题的。”
　　“去就去吧，喜欢玩就去玩玩也行。”艾丽娅觉得只要自己不跟着，那么就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副本。
　　毕竟自己才是宇宙的中心，扰动是不会在自己视线之外发生的。
　　这种自信在她回复了邮件，钰妹妹那边被光速安排好了行程之后，遭到了背刺。
　　而且背刺还是来自于自己的导师——
　　“马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白花艾丽娅疑惑地来到办公室，见到了马主任。
　　后者似乎正在写什么，看到艾丽娅来了之后，直截了当递给她一个信封。
　　“这几天准备一下护照，如果顺手的话签证也可以办一下，不办也没关系，落地签那边有15天活动时间，差不多。”
　　艾丽娅茫然地拆开信封，然后发现这是一张空白的请柬，抬头是Asia-PacificEconomicCooperation。
　　艾丽娅往下看了一截，好歹读懂了这是APEC而不是APEX——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要我转交给谁吗？”
　　“不，就是你，除了你还有一个师哥一个师姐一起，我带你们去见见世面，费用不用担心，食宿机票都给全抱，课程也算全勤，还有奖学金，你要是想自己在当地买点什么，可以让你师哥帮你换点外汇。”
　　“不是，为什么是我？”
　　“嗯——是这样的，我呢，比较看好你，有学术这方面的天赋，刚好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暹罗那边的经济问题么，这次过去，也可以实地考察一下，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APEC，工商咨询理事会亚太中小企业峰会，是一个非政治性，但是大国元首都会去参加的大型峰会。
　　以马主任的经济学者地位，确实是能拿到请柬，带几个学生也合情合理——但艾小丈育心说我这是何德何能呢？
　　她想到了之前的某些事情，比如说周教授那愤怒的‘老马’的称呼，心说你不能这样安排我。
　　我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更重要的是我最讨厌被人——
　　“还有呢，就是你的论文，这次去那边看看，我帮你起个大纲，你师哥师姐帮你修改下，怎么样？”
　　艾丽娅顿时把信封往兜里一揣，满脸纯真：“那实在是太感谢老师了，我会努力的！”
　　论文什么的不重要，真的，主要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个什么峰会，开开眼界。
　　马主任于是很满意地让艾丽娅去叨扰她的师哥师姐去，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他的私人电话。
　　待到艾丽娅离开之后，周教授才闻讯赶来，很是惊喜：“她要去呀？”
　　“……要。”马老师揉了揉脸：“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去了那边又能怎么样呢？”
　　“世界殿堂级的表演，三个歌剧院九名受邀女高音歌唱家的巡回演出和交流会，最近的一次就在暹罗，就在你的那个什么峰会前面……嗯，这么说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暹罗花这么大力气请人了，这算是开幕式？还挺有品位的。”
　　“这些年暹罗发展不错，为了提升自己的影响力，一直都在积极参与各种国际活动，承办国际级别的会议只是办法的一种，如果我是他们的顾问，我会让他们去申办世界杯——哪怕全世界人之前不知道曼谷在哪里，一次世界杯之后，就都知道了，这个广告值至少一百亿美金。”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专业了，我的想法，是那孩子有天赋，如果去看到最厉害的那批人的表演，就会产生共鸣，到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嗓子多珍贵了！”
　　“……正常人不会这样的。”
　　“那是没有天赋，所以不会这样，谁不愿意当一个有天赋的人呢？在对的行业里，轻轻松松就能大放异彩！”
　　温婉的周教授这会儿完全不打算让步：“老马，我没在跟你开玩笑，这孩子就算是直接去跟校长那边交涉，我也要把她转到我们音乐系来，你根本不知道她的天赋意味着什么，就算是我的那几个研究生，都没有她这个才能，她的底子甚至比小郭还要高！给我十年……不，五年，我有把握把她培养成世界级的美声歌手。”
　　马主任挑了挑眉，小郭作为自己妻子的得意门生，已经是国内顶尖的女高音歌唱家了。
　　可即便是这样，在妻子的说法里，国内顶尖的小郭在世界美声女歌手的行列里，也只能算是二流拔尖。
　　“真的这么有天赋？”
　　“音乐是能够触及灵魂的，那些孩子们听不出来，但是我听得出来，她有着感染人心的力量！”
　　周教授看着窗外的阳光，眼神迷离：“她唱的是复仇的火焰，可是她的嗓音里，有最美的太阳一样的光辉……”
　　“……”

259-全智加点!参上! 请假条
　　“个个都要去暹罗，我也要去，这肯定得出事。”
　　“啊？”
　　“召集你的那些同事，我给他们开市场价高20个点的月薪，另外给他们配武器，给我至少来一个排。”
　　“……啊？”
　　“你打工的时候，一个排大概多少人？”
　　“差不多四十个。”
　　安乐乐掰着手指头算，自己打暑期工的时候去过好几个不同的东家手底下混，按照最豪华的来算，就是四十个。
　　“一个三人指挥组，三个九人制的步兵班，再加上一个十人的火力加强班。”
　　“你这是美规啊——装备呢？”
　　“班一级的话，三三制，九个人里面，有两个三人突击组，剩下的三个人作为火力支援小组，突击组的装备一般就是突击步，火力支援小组除了榴弹发射器和高倍镜的狙击步，还有一把班用机枪。”
　　“全部拉满，排级别的火力加强班是什么装备，能搞到吗？”
　　“问题不大，火力加强班的话，一个机枪组负责火力压制，另外两个导弹小组。”
　　这里的导弹当然不是那种跨大洲‘嗖——’地一下就飞过来那种，而是肩扛式的反装甲用导弹。
　　打装甲单位或者是破障攻坚用，常见的自然就是标枪啊毒刺一类的。
　　搞到这些东西，这些对于全世界都有分销基地的阿妹你看来说，并不难，安乐乐自己也有门路。
　　“加大一点后勤和医疗的比重。”
　　“那就得加人，本来执行任务也是要加人的，一般是加前线炮火引导观察员，直升机引导观察员，救护员，现在把前线炮火引导观察员改成救护员呗？”
　　“嗯，直升机还是要的，准备至少两架，救援直升机就行——装甲车能搞到吗？”
　　“难度有点大，主要是暹罗那边是热带地区，不太合适用这些东西，要是在沙漠地区就很方便。”
　　艾丽娅想了想，觉得也是，暹罗那边树林河网密布，装甲车用处并不太大，也就没有强求。
　　“所以给我招募四十个人，按照每个人——加钱之后月薪多少？”
　　“顶尖的团队也就三万刀乐一个人，你这要是有装备的话，还能更便宜点。”
　　“就按照三万来算，有状况我给他们算两千一天的战时津贴，死了伤了抚恤我出，这一趟要是保护目标无伤亡，我给他们再加30%的奖金。”
　　安乐乐算了算，这一趟光是人手的话，一个月就一百五十多万刀乐，近千万国元。
　　这是要去推翻某某小国？
　　就这么说吧，这个钱再加上安乐乐能搞到的装备，都足够艾丽娅买个第三世界的部落酋长来玩玩了。
　　“上次本子把我恶心到了，而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的要素太密集了。”
　　能不密集么，穿越之前艾丽娅有一次去本子的时候，要素也和现在差不多。
　　什么学生会交流，什么军方独走老惯例，什么暗世界不暗世界的——那叫一个热闹啊。
　　再加上自己身为主角的事儿逼体质，她觉得不能坐以待毙，遇到事情再收拾手尾。
　　就是说咱现在也不缺钱，是吧，安心点最好。
　　“大小姐你该不会有被害妄想症吧？”
　　“你不懂，现在的人不爱看这个，家里人被绑架然后江湖救急什么的，虽然很好用但是很狗血，更重要的是现在做事情要有新意，十年前的都市文都是玩这套，咱不能总是一招鲜吃遍天。”
　　艾丽娅想来是不惮于花钱的，被烧个超市，拢共损失估计也才几百万，她扭头就给天海市消防支队捐了三个亿。
　　烧商超算什么大事，就怕她哪天不在，结果本部大楼被烧了，赶回来救场来得及吗？
　　安乐乐觉得自家大小姐是真的有点被害妄想症了，不过问题不大，花点钱的事情，安全第一。
　　“招募好人手之后，让他们先去暹罗那边把阿景和小钰照顾好，必要时候可以主动开火，出了事我给他们兜底。”
　　“啊，那倒不至于，搞安保的话，一般都是挡枪的，主动开火的情况太少了。”
　　“得了吧，凭什么让我的人来挡枪？到了那个地步了，我还要给谁面子吗？”
　　“也行……”
　　安乐乐寻思那这任务还蛮好做的，有钱有装备有大佬兜底责任，这得是市面上少有的送钱题啊。
　　她在脑海里列了个熟人的名单，寻思整几个兵王过来，或者直接成建制地找点专业人手。
　　不过这个成建制，不能找那些只会打鱼塘局的家伙，某些装备很豪华但是只会打扫战场的家伙屁用没有。
　　三万刀乐的高月薪，能够招募到世界级的高手，这不是吹牛而是现实。
　　要知道当初也门打成一锅粥，哥伦比亚那帮世界有名的鱼塘局玩家自带干粮过去参与，月薪也才八千刀乐一个月。
　　而要是不打仗，单纯在之前的阿联酋帮着监控矿工，他们一个月也就三千多。
　　两人核对了一下装备需求，甚至还列了个纸条，包括并不仅限于容易搞到的阿妹你看分销货。
　　真要说的话，欧洲那边的其实品控更好，但是那玩意儿金贵，用着心疼。
　　至于说某不可言说的农具大国的——那玩意儿还是别碰了。
　　就是说人家也基本不做个人市场生意，都是奔着批发去的。
　　别到时候双方搞个商业谈判，安乐乐从兜里摸出来个107，当场展示一个没有炮架点火也能打，那就乐子大了。
　　“行了，就这么个事儿，安排一下，另外我还要和雷总说说，咱这次不能白去，多少钱得从暹罗那边赚回来。”
　　出得多，挣得多，谁有钱挣谁的。
　　在国内就乖乖做实业，做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服务提供商，做物美价廉的好产品。
　　在国外就把人家的羊薅秃，她不从暹罗老百姓身上刮油水，难道还不能从国际游资身上啃一口？
　　就在安乐乐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马上要上课的安乐乐自觉地抱起教材：“大小姐，你自求多福。”
　　旁边听这俩都市兵王吹嘘得头头是道的男生听得正起劲呢，瞧见这俩不吹了，也跟着回头看谁这么大面子。
　　嗯？这是任课老师？今天的讲师不是老马吗？
　　周教授笑眯眯地走进来，走到安乐乐身边的空位坐下，递给艾丽娅一份文件。
　　“来，孩子，签了这个，到我们音乐学院，给你保研。”
　　“周老师，我说过了，我暂时没有向这方面发展的意思……”
　　艾丽娅有点无奈，这位之前不认识，后来认识了，国内声乐的真神级人物之一。
　　要不怎么说高等学府藏龙卧虎呢，作为美声教育大师，这位在国内的时候拿国内的奖，去法兰西那边留学拿法兰西的奖，去前苏交流的时候拿前苏的奖，路过维也纳人家都得给她送个勋章上来。
　　天海市音乐协会会长，是人家学生，天海音乐学院院长，也是人家学生，艾丽娅何德何能成为人家的入室弟子？
　　就是说这个技能树，艾丽娅是想要点一下的，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可是您这过于热情，让我有点遭不住——我不是投身音乐艺术的那块料啊！
　　艾丽娅很难想象自己有朝一日站在什么金色大厅啊艺术殿堂里面啊啊啊唱女高音的场景。
　　就是说内阁辞退射线她就会，花腔女高音是真的没学过。
　　天赋？这个调只要是找个丹田一口真气足的练家子都行吧？
　　她之前还问过对方，卡其色学姐那个家伙也是她看重的好苗子，但是嗓子比不上艾丽娅的天赋。
　　对方的强项在于堪比顶级歌唱家的气息，算是很不错的可造之材，也算是她的记名弟子。
　　不过很显然，周老师是个惜才的人，甚至于有那么点双标。
　　“我知道你又要拿小庄说事，我说过，她在别的方向，或许有更好的发展，但这不是因为她唱歌不行，而是因为相比起她的音乐天赋，她的其他天赋更行——而你，小艾，你的音乐天赋，压倒了其他的一切天赋，相信老师，真的，你的嗓子就是为了音乐而生的。”
　　“……咳，那个，周老师，我身体不太行，就像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学姐那样，太瘦了气息不够，我这皮包骨头了都。”
　　“你学姐是刻意地瘦，你不一样，奥黛丽·赫本知道吧，她身高一米七，24岁以后体重没有超过一百斤，可是你能说她皮包骨头吗？只能说身材单薄，但是很明显还没到皮包骨头的程度嘛，你多吃点，多运动，自然就会匀称起来的。”
　　艾丽娅脑补了一下刘亦菲，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当初刘亦菲也是一米七九十多斤，然后多吃点就直接肥到了一百三。
　　不过对于她和安乐乐这种体能消耗大户来说，热量缺口大抵还是靠吃没办法轻松解决的。
　　安乐乐搬运气血内蕴周天，一次十分钟就相当于潜水一个小时，卡路里的消耗相当于每小时油耗十二个巨无霸。
　　正常人一个小时都未必撑得下去这么多吃的，还长肉？艾丽娅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心说我也努力过好吧。
　　但是周老师不知道艾丽娅的烦恼，再说了身材什么的她才不介意，嗓子是先天的，体能是后天的。
　　艾丽娅怎么能够荒废老天爷送的礼物，天天花费时间在这里听老马的废话呢？
　　马兆鸥老师抱着自己的讲义和保温杯以及薯条，推着眼镜走进教室，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闪耀的妻子。
　　身为以前的有名女高音歌唱家，周老师的身形台风嗓音无一不是女神级的，老了也依旧光彩夺目。
　　只是这种光彩夺目，这几天变成了马主任的噩梦，见天儿地催他想办法让艾丽娅转系，不要耽误孩子的前程。
　　仿佛她艾丽娅今天去音乐系，明天就能出道，后天就能震惊全世界，成为花腔女高音的巅峰。
　　“咳咳——那个，今天的课是选修课，有多少同学是旁听的，请举手示意一下，旁听的老师也是。”
　　周教授白了一眼自己丈夫，而后又拿出来一叠——真就是一叠——门票，放在艾丽娅手里。
　　“这是国内这几个月的音乐会的门票，挑喜欢的去听听，国外的如果你喜欢就来找我，老师都有。”
　　“不用了老师，真的不用。”
　　“拿着拿着，你这孩子缺的就是多听，你多听听，你就会发现声乐的美丽，你就会爱上它的。”
　　说完周教授优雅起身：“我也很想旁听马老师你的讲课，可惜我的课也快开始了，只能下次见了。”
　　马主任赶紧把她送走——别下次了，都吃了三顿白水煮土豆了，像话么……
　　好悬一堂课完结，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离开准备去下一节课的教室，马老师叫住了艾丽娅。
　　“小艾啊，周教授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艾丽娅连连摇头：“周教授是个好老师，但是我是朽木，还是不要浪费她的时间了。”
　　以周教授的态度，很显然艾丽娅只要跳进去，对方就得把她锁在音乐室里进行传功，不成十里坡剑神不得出山那种。
　　或许对于正常人来说，这种天赋卓绝外加名师指导，以及以后几乎必然的技惊四座，打脸同行，登顶业界的主线剧情，都是蛮值得期待的，但很显然艾丽娅不是什么正常人。
　　她已经不是一般的混账了，愿望就是能够混吃等死快乐摸鱼，享受遛鸟散步遛狗看看别人下棋的退休老大爷时光。
　　要不怎么说霍大佬看她就觉得很亲切呢——不是看好孩子而是看小伙伴了属于是……
　　马主任揉了揉额角，然后拿出几张票。
　　艾丽娅眼角一抽，就是说自己如今就算是去拜年，也没可能口袋里被塞这么多门票，你们搞咩啊？
　　“这个呢，是APEC会议附赠的，属于是开幕庆典的一个环节，金色殿堂音乐会，在暹罗那边。”
　　他把门票递给艾丽娅：“你师哥师姐都有，你到了暹罗那边也可以去看看，别浪费了。”
　　“嗯？老师你不是带我们去开会吗？”
　　“哪有那么忙的，开会是在后面，你们提前去玩几天，我可能要晚三五天才到，不用怕，你师哥师姐常年国内外跑，你跟着他们就行，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要是照顾不好，在被周教授捏死之前，马兆鸥主任就得把他们的皮先扒了——照顾不好，都得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艾丽娅能怎么样？
　　乖巧的艾小白花收起门票：“那我们的行程没变，还是后天对吧？”
　　“嗯，后天下午的飞机，很快的，四个小时就到了，还不如国内南方飞北方远，不要有心理压力。”
　　“哦，好……其实我在那边也有一些朋友，到时候会来接机，我没什么压力的。”
　　“那就好。”

260-喂喂喂,只是坑点车费而已! 好忙,rua
　　艾丽娅本来以为在临出发之前这几天，会有一些特殊的剧情的。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出发副本之前都应该有点福利回啊，再不济也该有点flag式的表白。
　　但是并没有——非要说的话，也就烧爱丽来一号店的事情有了一点消息。
　　肥仔郑的三教九流的人很好用，某些消息甚至官方都没有查到苗头。
　　“有小道消息，说那天有人在城东的一个私人加油站买了两桶90的汽油。”
　　“这么大的事情，联合国知道吗？”
　　“大小姐，是这样的，理论上呢，这种直接拿桶去的是不被允许的，现在违规，但是你知道，有很多时候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家之前调查走访的时候，问起来当然就是说没有过……”
　　“没死人，就大家都觉得没事儿是吧？”
　　“大概是吧……”
　　天海市常住人口两千多万，十六个区拢共六千多平方公里的地盘。
　　艾丽娅经常活动的地方是城区，十多条街乍一看也就那样，可要真说起来，下面还有二十多个镇呢。
　　“为什么是两桶而不是一桶？”
　　“啊这——最开始我也没在意，但是后来他说了个事儿，我就觉得和咱们这里有关。”
　　“说什么？”
　　“他说买汽油的那两个人啊，用的是新桶。”
　　90的汽油，全都是老车，老捷达老桑塔纳甚至是老夏利——老夏利现在比跑车还罕见。
　　开这种车的，拿个新桶去买汽油？还不如买93的呢。
　　但是90的比93的便宜，便宜就意味着——泼出去烧起来不心疼？
　　官方那边查的监控，对方开着的是套牌的面包车，脸上戴着口罩头上戴着帽子，完全没有可以追索的细节。
　　就算是不断的在监控范围内跟车，最后也消失在了城郊的一个路口拐角，那边都快出城了。
　　“你不会就找我说两个新桶的事情吧？”
　　“是外地口音，而且他们的车是一辆面包车，在那边加过油，我花点时间，肯定能把他们摸出来！”
　　“嗯，就两个人？”
　　“应该是四个，我看了下加油站的监控，那体型和烧咱们店的不一样，瘦小很多。”
　　“还挺专业——行，你去接着查，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报警，不要乱来懂吗？”
　　“我懂我懂……”
　　肥仔郑乖巧地离开艾丽娅的办公室，而艾丽娅则是转着笔思考着到底是哪路人马干的事儿。
　　外地口音，自己能惹到外地的人？
　　总不能是蒋天艺吧——紫荆口音？港普？
　　雷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艾丽娅对着蒋天艺的画像飞飞镖的画面：“大小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嗯？”
　　艾丽娅指着那个被剪下来的杂志封面：“我合理怀疑是她干的——她家有前科！”
　　封面上，英姿飒爽的蒋小姐，以『天海大雨里的物资方舟』为标题，接受着杂志方的夸赞。
　　毕竟在天海市被暴雨淋了一身的时候，所有移动支付手段停摆，确实是她的天润百货撑起了白条物资的一片天。
　　所以这种良心企业家，怎么会干那种事情呢？
　　“大小姐，理由呢？”
　　“猜的……但是只要一怀疑，就感觉疑点很多的样子。”
　　“这叫疑邻盗斧——算了不说这个，大小姐你真不和我们一起？”
　　“不了，要低调。”艾丽娅想了想也是，疑邻盗斧要不得，她于是又把蒋天艺的封面拿下来：“我跟师哥师姐一起。”
　　“那行吧，乐乐呢？她要和你一起才行。”
　　“嗯，她和我一块儿——你们什么时候走？”
　　“就和你们一块儿。”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航线安排？”
　　“因为我们是包机，这次带的人很多，一整个投资部都要带过去，至于说包机待遇……”
　　雷丞相耸了耸肩，意思是你定的嘛，董事长。
　　“哦，那没事了，祝你们出差愉快。”
　　雷丞相点了点头，又找到安乐乐询问了一下安保的细节，后者再三确认人手已经到位了，他这才放心。
　　“我已经把大小姐住的酒店包下来了，但是我会告诉前台那边，正常给你们办理入住，有什么优待之类的你们正常用就行，大小姐要低调没关系，但是安全一定要保证！”
　　安乐乐很严肃：“你瞧好吧，钱不是白花的！就算是曼谷被掀了个底朝天，我也有把握护着大小姐杀出去！”
　　“倒也没有到那个地步……”
　　……
　　……
　　“奢侈到这种地步？”
　　“哎呀，你生日嘛……头等舱，多花一点点钱而已。”
　　“宝宝你真好！”
　　下午五点，天海市两大机场之一的新虹港机场，艾丽娅和安乐乐大眼瞪小眼。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马兆鸥老师的爱徒，她的师哥和师姐。
　　但是就怎么说呢——这确定是能够照顾好自己的样子么？
　　恋爱的酸臭味都快迎风飘十里了！马老师！救一下啊马老师！
　　艾丽娅和安乐乐乖巧地坐在一边，手边是自己的行李箱。
　　师哥和师姐坐在一起，一个座位那种，手边是两个人一起的行李箱。
　　腻歪了大概得有十多分钟，他们才终于从荷尔蒙的刺激之中走出来。
　　想来是马老师又不在又给他们报销，他们不仅能够脱离导师魔爪，还能够公费旅行，有那么点小学生春游式的激动。
　　“师妹啊，饿不饿啊？飞机上有飞机餐的，或者你想吃什么？现在吃点也行，姐姐请客！”
　　师姐人很好，师哥人也很不错，但是这俩凑一起，眼里只有对方，这种温柔就带着哄孩子式的敷衍。
　　艾丽娅摇了摇头：“不饿，刚才吃了点心才来的。”
　　“哦，这样啊……宝宝我饿了，我要吃那个——另外两个师妹也想吃，你记得多买几个口味的！”
　　艾丽娅眨了眨眼，和安乐乐对视，后者连忙摇头。
　　我不饿啊，我不想吃——我没有！
　　但是师哥还是去了，只剩下仨姑娘在原地聊天。
　　“师妹，你是怎么选到马老师手底下的？”
　　艾丽娅心说我也没有选，我只是馋你们帮我写的论文。
　　师姐如果离开师哥，就是一个很开朗很健谈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和艾丽娅聊天，又和安乐乐聊天。
　　对于安乐乐这个名义上是艾丽娅的妹妹，自费蹭旅行的小师妹，她则是极力劝导对方不要进马老师的门下。
　　“真的，全校那么多硕导博导，老马绝对是最严格的之一，就是说他本科是照着硕士来教，硕士就干博士的活了。”
　　师姐扎哇地吓唬安乐乐，把这个大一的小萌新唬得一愣一愣的。
　　艾丽娅打量着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很是和平，也没有剧情发生的样子。
　　师哥拿着三份冰淇淋回来了，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什么，脖子够得老长。
　　师姐一看就不乐了：“看什么呢——哪家的美女啊？”
　　“不是看美女，你看那边，那些是哪个企业的啊？这么多人包机吗？”
　　大家于是跟着望过去，安检另一边走过来一大群人。
　　西装革履，高定的工作装显出知性恋最喜欢的风格，胸前还别着一样的徽记，提着公文包，走路都带风。
　　艾丽娅打眼一瞧，为首的那个家伙不是自家的雷丞相还能是谁？
　　她清了清嗓子，心说虽然我要低调，但是既然遇到了，那雷丞相非得来叫一声大小姐，自己也没办法不是？
　　她站起来装作不经意地伸了个懒腰，看我看我——我在这边！
　　雷丞相看到了艾丽娅，似乎确实是有过来的打算，但是又想起来了什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侧身路过。
　　于是乎那带风的公司骨干群体，呼啦啦地从艾丽娅的另外一边绕了过去……
　　雷丞相真的，他甚至还特意带人多绕了半圈路，就是为了不打扰低调的艾丽娅。
　　后者在原地定格了几秒，在安乐乐狐疑的目光里打量面前的柱子：“你看着柱子，真柱子哈……”
　　“……？”
　　好一阵之后，安检搞定，头等舱登机，省去了排队的功夫倒确实是挺方便。
　　“师妹你们出国玩过没有？”
　　“有。”
　　“嗯，出国不要害怕，东南亚这边还是很适合短途旅行的，姐姐跟你们说点出门在外的小技巧……”
　　师姐将自己以前旅行的心得倾囊相授，很是有点留学生内味儿了。
　　安乐乐掏出个小本本认真记录，不过艾丽娅没看错的话，这个本子应该是之前她看书记录心得的时候用的。
　　那会儿她看的好像是什么《浅析特种部队热带雨林地区作战》之类的玩意儿？
　　因为飞机并不是大型客机，所以头等舱其实就是宽敞一点的座位，不过艾丽娅也没什么挑剔的。
　　反倒是餐点让她有点小惊喜，居然是比较地道的泰式风味，大抵是因为这个航班是定期客运航班？
　　XO酱炒虾球和沙爹酱鸡很不错，但是红烧狮子头饭一般，还不如菠萝炒饭呢……
　　“啊，还说晚上去吃宵夜的……”师姐和师哥撒娇，嗯嗯嗯嗯。
　　安乐乐于是也期待地看着艾丽娅：“我们晚上要去吃宵夜吗？”
　　“晚上到那边几点？”
　　“六点起飞，四个多差不多五个小时——到那边都11点了。”
　　“那就去吃点吧，或者酒店里也有？”
　　艾丽娅虽然是个摸鱼怪，但并不是那种喜欢旅行的摸鱼怪，她去外面宁可住酒店吃餐厅玩手机。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山川秀丽但是已经见得太多了——什么奇绝险峻没见过？免疫了。
　　飞行的过程也非常正常，艾丽娅预期可能会出现的劫机、飞机出问题、机长因为炒股亏钱所以机头向下猛推之类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就连机舱里面的供压都稳稳地给了，实在是令人舒适。
　　等到五个小时之后抵达曼谷国际机场之后，整个航程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无感，平稳得出奇。
　　安乐乐双脚踩到地面上，终于松了口气：“安全了——我联系他们来接我们。”
　　“师妹，你师哥那边有安排的！”
　　“对，我买商务舱，就是因为可以用这个套餐。”
　　师哥连连点头，表示他预约了一个接机的套餐，是行政级的车子来接。
　　艾丽娅自然无有不可，拖着行李箱颠颠儿地跟着对方走，旅途越平淡越好。
　　但是吧，人这种东西，运气像是心电图，一根平稳的线只能说明人没了。
　　之前很顺利，天上很顺利，但是接机这个环节，就很不顺利……
　　“我的定位发给你了，请按导航来接我。”
　　『好的，马上到！』
　　『您好，路上有点堵，马上就到了。』
　　『我这边路有点绕，还有五分钟。』
　　『快了马上到了，哎呀我这里堵车了，都到门口了，要不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夜晚十一点的曼谷国际机场，人倒是不少，热带气候也不冷。
　　但人在异乡，抬头只能看到昏黄的路灯杆，城市在视线的尽头，心绪就多少有点微妙。
　　安乐乐的人已经到了，艾丽娅甚至都见到了之前本子那边招募过的几个NPC，对方就在街对面。
　　确切地说，一整个车队都在街对面——气场很足很足的车队——光是改装之后的猛禽皮卡就有五辆。
　　难道说在这种热带城市，穿着花衬衫开皮卡有加成？
　　中间是一辆被包围的奔驰S级防弹公务车，大抵是因为这是在城市里面用的。
　　其他的越野车低调许多，艾丽娅就认出一款加了钢板的陆巡，车窗全部涂黑，但是天窗上有定制的架子。
　　“就是他们？”
　　“嗯，一个排，四十个人，三个排指挥，两个突击班，一个火力支援兼后勤医疗班，两架直升机随时可以用，车的话有备份，这里是黑蜂虎带的第一突击班和火力支援班，第二突击班在待命，二少和小钰都在酒店里，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接你。”
　　“装备没问题？”
　　“没问题，暹罗这边不禁枪，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军方……这些装备都是官方半卖半送的。”
　　安乐乐搓了搓手指，意思是这边比较腐朽，钞能力用起来很合适。
　　当场原厂分销，甚至有几辆越野车挂的就是曼谷这边的军牌。
　　安乐乐其实还搞了两辆大家伙，但是吧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不要用比较好。
　　等了大概又有十分钟，司机终于来了，开的是一辆保姆车，像模像样的。
　　安乐乐上车之前打了几个手势，车队那边一直在观望的黑蜂虎放下望远镜：“跟上。”
　　保姆车在前面开，却不知道自己前面和后面都悄无声息——好吧也不算悄无声息——都跟上了别人的车。
　　黑蜂虎看着安乐乐发过去的导航，但是对照着现在的路线，却皱起眉头。
　　“不太对，联系疣猪，路线偏航了……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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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你这是不是绕路了啊？”
　　“没有啊，这边比较快——嗯，我们这边出租车都是不打表的，没关系的，你有优惠券对吧，但是那个呢，我们公司不能用，要不这样，你给我加一千泰铢，我把券抵消掉？”
　　胖乎乎但是络腮胡的司机看着后视镜，笑得不怎么和善。
　　“平台说好的价格！你怎么能线下加钱？而且一千泰铢都快两百多了，我这到酒店一共也才一千泰铢不到！”
　　“那不行，帅哥，你们出来玩呢，大方点嘛，是吧，再说了你还带了这么多小美女，万一我开错车去了奇奇怪怪的地方就不好了。”
　　“你这是敲诈！我平台投诉你——我报警了啊！”
　　“那就报警咯，我这顶多和你算是费用没谈拢，投诉也只是罚我看三个小时的法律培训而已。”
　　“你——”
　　“出来玩，开心最重要，是吧，也就今天太晚了，不然的话我们就去美术馆看看，或者去见见高僧，挺合适的。”
　　所谓美术馆，其实就是卖劣质珠宝的小店罢了，里面全都是流氓一样的店员。
　　而高僧就更有趣了——你跪不跪拜不拜那不是你的意愿，人家高僧给你祈福，你就得乖巧地接着。
　　至于说你的钱包啊手机不见了……可能是被猴子偷走了吧。
　　这些套路嘟嘟车最喜欢玩，尤其喜欢主动搭讪那些国外的游客，小三轮嘟嘟嘟地就把肥羊送到了目的地。
　　师哥很生气，但是有句话对方说得很对，两百块和几个师妹的安全相比，似乎又不是什么很难以抉择的问题。
　　这种旅游城市，对方真抢劫杀人那当然是不至于的，可是骚扰甚至是殴打，估计就又确实有。
　　“我就不该贪便宜约第三方的接机……你国语说得很好，我记住你了。”
　　“哈哈哈，不学你们的话，怎么接单呢？我也是勤学苦练才有今天的成就的，看开点嘛靓仔，你们光鲜亮丽地来玩，主要舍得花钱，就很开心的，我也是为你们服务而已。”
　　咬了咬牙，师哥掏出钱包，却被艾丽娅伸手按住。
　　“不要给他——停车。”
　　“美女，你打不到车的，十一点啦，要是白天我就不收你们的加班费，知道为什么吗？这里离城区有——”
　　『砰——————』
　　一声闷响，左右两辆越野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变道夹了上来，前后更是两辆车直接抵住。
　　前面那猛禽皮卡的后车斗上掀开篷布，两个手里架着圣诞树身穿防弹背心的猛男用枪口示意司机降速停车。
　　另一个则是拿着喇叭询问车里的乘客：『Sir——Areyouok？』
　　“有句话你说得很有道理，出来玩，只要舍得花钱，就很开心……你猜我花了多少？”
　　“？？？？？”

261-黑暗,太黑暗了! 为『苹果花』4/20
　　其实吧，在正常情况下，人家坑也就坑一点车费而已。
　　绝大部分来暹罗旅游的客人，都遭遇过这种坑——尤其是不打表的出租车。
　　暹罗的出租车有两种，其中一种带标识的是可以打表的，另外一种是不打表直接讲价的。
　　绝大多数的本地计程车都超便宜，所以暹罗的计程车司机为了增加收入，很多司机都会将脑子用到其他地方。
　　他们带着客人绕路是常态，反正大街小巷也不知道怎么走，一般都会比正常多走多十块二十块。
　　也就是泰铢折合五十铢到一百铢之间，这种事情尤其发生在白天的旅游景点或者是机场，毕竟都是游客。
　　想要避免这种事情，最简单的方式要么是委托酒店的大堂经理预定出租车，要么是正规的网约车平台。
　　本地司机可不敢欺负酒店的大堂经理，顿顿饱和一顿饱的区别他们还是知道的。
　　有的高档酒店还会帮着记录出租车的号码，来回之后再通过酒店的服务生进行付费。
　　虽然要给服务生一些小费——毕竟这是个默认小费规矩的地方——但是起码安全得多。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晚上十一点的路上，一个车队把一辆保姆车包围在里面，车队里冲出来四五个大汉。
　　接机的司机双手高举浑身抖如筛糠，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激光瞄准的红点在他身上游移——正常情况下红外瞄准都是不可见光的，这种明显就是另外加装的威慑作用。
　　电影里面那种在烟雾里面一根红线的激光瞄准指示器，更多知识电影的拍摄和观众观影的需要。
　　但是很显然，这东西威慑力足够啊！
　　红点直接点到了他的额头上，看着身上好几个晃来晃去的光点，司机都快哭出来了。
　　甚至有两个红点还移到了师哥和师姐的身上，然后一触即收，很显然是明确了这是友方单位。
　　安乐乐跳下车：“他妈的，什么破事儿……”
　　“疣猪，你没事吧？”
　　“不许叫我这个代号！”
　　“好的，A10——现在怎么办？”
　　“没有危险，解除战备状态，收队。”
　　“Yessir！”
　　几个身穿防弹背心全服特种部队装备的猛男敬礼，圣诞树枪口朝天举起，让开身位。
　　黑蜂虎下车和艾丽娅见面，全程都没有关注在一边抖抖抖的司机。
　　“有段时间没见了，艾小姐，很高兴能够接到您的雇佣。”
　　艾丽娅是个很好的雇主，钱多事少能扛锅，出了事情是真的背。
　　之前她们在本子那边闹那么大动静，事后的出入境警告很快就被解除了，据说就是艾丽娅在运作。
　　更重要的是对方提供正规的专业装备，这可比给他们一把卡拉什尼科夫就要求去干高危险活计的雇主强多了。
　　“喔，你是指挥？”
　　“我是排指挥部，那两个家伙，一个负责第二突击班，另一个负责火力支援班。”
　　说着黑蜂虎给艾丽娅介绍了这次的第一突击班负责人，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悍的男人。
　　“朗姆洛，曾经在特勤局和海豹突击队工作，专业的安全保障人员和打击小组队长，朗姆洛，这是BOSS。”
　　艾丽娅和他握了握手：“我们是不是什么地方见过……你认识一个叫罗杰斯的家伙吗？”
　　“罗杰斯？听起来像是个很不错的家伙，不过我应该不认识。”
　　“这样啊……”艾丽娅点了点头：“没事，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们了。”
　　“没问题，我们的职业道德是有保证的。”
　　三万刀乐一个月，大家穿防弹衣就不是给自己保命，而是为了给艾丽娅挡枪。
　　“BOSS，这个家伙怎么解决？”
　　“投诉他们的旅游电话吧……应该是什么来着？”
　　“1155，很有用的，因为这边的旅游业最大的垄断商是泰王。”
　　不仅是旅游业，就连交通、酒店之类的都有对方的份子。
　　所以从机场出来如果坐机场大巴，就没有这种事，因为机场大巴就是泰王的产业。
　　“按照正规流程处理吧，不过在那之前，请这个家伙多喝几瓶水。”
　　“几瓶？”
　　“拿一件给他，大晚上的浪费这么多口水，辛苦他了。”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好了，我要去酒店——走吧。”
　　朗姆洛耸了耸肩：“您说了算，上车，按照队形走，把家伙都收起来。”
　　其实拿圣诞树出来很没必要，但是大家第一次见面，对方也是存着在雇主面前表现表现的意思。
　　拿这么多钱，不卖力点大家都不心安……
　　艾丽娅转到另一边上车，那个司机听不懂嘤语，过来就想抱着艾丽娅的大腿求饶。
　　艾丽娅请他喝水，但是在他看来这怕不是要直接扔他去喂鳄鱼。
　　“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给我一次机会！”
　　“你猜猜我出来一趟，花了多少钱？”
　　“我——我——”
　　“呵……”
　　艾丽娅不理他，上车之后发现师哥师姐还站在原地发呆，于是又探头出去：“走了啊，师姐你们还要看啊？”
　　“你……小艾……不是不是，艾小姐，你是什么人啊？”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长话短说呢，我有点被害妄想症，嗯，所以就请了一点保镖。”
　　……你这叫一点？
　　师哥推了推眼镜，觉得头皮发麻——自己没看错的话，刚才皮卡那个篷布遮住的应该是机枪吧？
　　虽然知道暹罗不禁枪，甚至很多人车上都有枪，但是能到这个地步还是第一次见。
　　“上车吧，先上车再说，我之前去日本那边就出了点问题……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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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他们太坏了！”
　　半个小时不到，师姐就完全倒戈到了艾丽娅这边。
　　毕竟在艾丽娅口中，她只是一个纯良的继承了父母产业的小肥羊，外面到处都是大灰狼。
　　去本子旅行一趟，又是被绑架又是被威胁，最后几乎是逃难一样跑回来，可把她吓坏了。
　　所以这次咬咬牙花点钱，雇用一点看起来很厉害的保镖，也是合情合理的对吧？
　　“所以他们都是正规的安保公司？只是做出这种凶悍的样子？”
　　“那当然，不然还能是什么心狠手辣的雇佣兵啊？又不是都市兵王小说。”
　　“也是……”
　　师哥也放下心，他还真有点害怕和不法分子扯上关系。
　　秩序侧的日子过久了，就很难接受混乱无序的那种环境乃至于人物，敬谢不敏，敬而远之。
　　“所以小艾你家很有钱？”
　　“还好吧，爱丽来你知道么？”
　　“知道啊，之前失火被烧了一号店那个，大水的时候我还在老家，但是听我朋友说，爱丽来很好的，给他们免费提供白条物资，他去还账还悄悄保留了那张白条呢……诶？那是你家的？”
　　“嗯，那是我家的，你看，我开个商超都有人纵火，所以——”
　　“懂了，完全明白了！太可怕了！”
　　师姐义愤填膺，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我师妹才18岁！这些家伙搞商业竞争的手段就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了，没想过一个18岁的姑娘受不受得了吗？
　　“啊，我还以为你们是第一次出国，担心你们适应不了，没想到是我们自己想多了……”
　　“这有什么，小师妹是自己人，四舍五入我们也能享受一下——师妹你说可不可以啊？”
　　“当然可以，这几天玩的花销都算我请客！”
　　“太好了！我早就想去粉红庙看看了！去打卡！”
　　旁边正在写东西的安乐乐抬头，有点小严肃：“出去玩可以，曼谷，清迈，苏梅，芭提雅和普吉岛之类的热点旅游地区可以去，但是泰南那边不能去。”
　　“乐乐认真起来的样子好酷哦，好好好，听你的，一定不去。”
　　安乐乐收起本子：“师姐，我没有在开玩笑，这是认真的，暹罗这边是典型的权钱交易地区，只要有钱就能够过得很好，在正常地区，有大小姐的安排，你们玩什么都可以玩得很开心，但是泰南三府除外，那边出了点小问题。”
　　何止是小问题，泰南三府分别是惹拉、那拉提瓦和北大年，常年战乱。
　　就算是带着一整个满编满装备的排过去，安乐乐都得小心阴沟里翻船。
　　原本那三个地区属于马来，当初某个搅屎棍撤出马来殖民地的时候，把这三个城市分给了暹罗，签订了英暹条约。
　　暹罗以为捡了大便宜，结果因为文化等差异太大，经常引起治理的分歧。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三个地方自发成立一个小联盟，以前闹着要回归马来，后来要闹自立门户。
　　现在就算是暹罗派兵过去镇压，都得蒙着面巾全副武装固守关卡，就是因为怕当地人看到脸之后报复。
　　为什么暹罗征兵现场总是跟抽签送死一样要死要活？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泰南三府的破事儿。
　　之前朗姆洛就在那边培训新人，刚好遇到安乐乐招人，黑蜂虎就把他给找来了，也算是自带地区熟悉buff。
　　至于说在正常的地方，那就没这个忧虑了，之前也就艾丽娅低调，不然过海关都能走专门的绿色通道。
　　有钱在这边，就可以和官方甚至是泰王拉关系，是真的可以近乎为所欲为的。
　　甚至反过来，只要和他们有关系，赚钱也很简单——现在暹罗的第五大富豪，以前不过是个卖纪念品的。
　　后来曼谷国际机场落成，机场的免税店招募代理，那个代理的商人因为有关系所以成为了王权免税店的老板。
　　十年时间就成了第五大富豪，可想而知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油水。
　　师哥和师姐是正常人，甚至可以说是秩序社会的精英，马兆鸥主任这种国际金融专家的学生，是清贵的学者身份。
　　只要他们自己不作死，那在APEC会议临近的这个阶段，想来游山玩水是不会有什么额外剧情的。
　　师姐在安乐乐的严肃提醒下嗯嗯嗯连连点头，她又不是冒险家，没事干怎么可能去泰南三府嘛。
　　艾丽娅很低调很好说话，之前的些许隔阂很快就消弭，师哥师姐又把艾丽娅当成正常的师妹来看了。
　　至于说单纯有钱什么的，在东山大里还真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事情。
　　作为国内顶级的学府之一，天海市东山大的经济学院，本身就有一些的接受最顶级教育的富二代。
　　张狂的二代上新闻，乖宝宝二代上大学，艾丽娅大抵就是典型的后者。
　　“师妹啊，既然你这么有钱，酒店什么的——之前我们订的会不会不太合适？”
　　“很合适啊，我自己来的话也是订差不多的酒店的。”
　　“我还以为你是住庄园呢，就是那种泳池啊佣人啊什么的。”
　　“哪有，我在天海都是住三室两厅的……”
　　前排副驾驶的黑蜂虎摘下空气耳麦，看了看手里的布防图。
　　庄园确实有，佣人也有，甚至还有专门的靶场，不过那是安保人员的落脚点。
　　大小姐要是住那边的话她倒放心一点，毕竟那两台大家伙也在庄园里放着，必要时候可以开出来。
　　那可是价值十万吨干果的扎实货色啊……
　　住酒店——也行吧，大概，反正人手都跟着，而且大小姐这次应该没有什么攻坚的需求。
　　毕竟真要说的话，暹罗曼谷里有什么地方值得攻坚呢？泰王宫？
　　虽然当年郑信国王确实说过篡位者十世而亡，现在也是泰王十世了，可毕竟传说只是传说而已。
　　“各车注意队形，即将抵达目的地，BOSS要下车了。”
　　『了解——』
　　低调的车队开进了城区之后，一路来到了预定好的酒店。
　　这酒店也算是有名的酒店了，看得出来师哥为了师姐，这次也没准备省钱，订的都是挺好的。
　　“姐——”
　　“姐！”
　　两个声音在大堂里面传来，钰妹妹一路小跑扑到艾丽娅怀里。
　　艾丽娅摸了摸钰妹妹的脑袋：“玩得开心吗？”
　　“嗯！今天去摸了老虎！大猫一样！”
　　“那就好……阿景，你的那些朋友呢？”
　　“还在约，有的已经见到了，有几个之前去了泰南那边，还没回来呢。”
　　“去泰南做什么？那边不安全。”艾丽娅皱起眉头：“你不要过去。”
　　“我也不知道，不过都有在联系，应该没事的。”
　　“嗯……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哥师姐，我导师的入室弟子。”
　　艾丽娅互相介绍了一下人，这才来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萨瓦迪卡——豪华尊贵双床房，两间……嗯……”
　　前台小姐姐拿过护照登记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艾丽娅，最后摸出来一个抽奖盒子。
　　看得出来用心了，这玩意儿甚至还是一个专门找的旧盒子，而不是临时赶制的。
　　“艾小姐，您是我们酒店第十万名入住的幸运顾客，本店免费为您提供升房服务，请抽奖选择您的房型。”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这样啊，是雷总安排的吗？”
　　“是的，是雷——咳咳，什么雷总，很抱歉，我国语不是很好，这是命运的安排呢。”
　　“算了，抽吧，师哥师姐你们也抽。”
　　“诶？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信你问小姐姐。”
　　“可以的，几位是一起的，都是幸运顾客。”
　　安乐乐也伸手进去摸了摸，前后左右上下都摸了一遍，甚至还拿起来朝着那个缝里瞄了眼。
　　确信不是什么炸弹，这才递给艾丽娅，看得前台小姐姐眼角直跳，却又不得不保持微笑。
　　最后的结果很幸运，四张纸条都是顶级的房型，之前的一晚上一千五，现在的一晚上两万五。
　　“好的，四个一卧江景尊贵房，请跟我来。”
　　师哥和师姐还在后面嘀嘀咕咕：“我感觉那个国宾双床好点诶……”
　　“才不是，这个是一张床，当然更好啦！”
　　“……我没跟你说这个！我是说风景！”
　　“哦哦哦……那也不对啊，这个是江景，而且一百多平，国宾双床那个才六十多。”
　　“是这样吗？”
　　“对啊，你看这里，有房型的嘛！”
　　本来是四个人两间房，现在变成了四个人四间房，师哥有点小失望。
　　但是在进到房间，看到那张三米的大床的时候，师哥顿时就精神了，转头握着前台小姐姐的手不住摇晃。
　　“我太喜欢你们酒店了！我一定要给你们大大的好评！”
　　“谢谢……”
　　会客厅，餐厅，侧面江景的大床，双人的按摩浴缸，其实除了大点也就那样。
　　大家互相交换了一遍门牌号，约好半个小时之后一起吃宵夜，艾丽娅才和安乐乐来到自己的房间。
　　安乐乐掏出刚才黑蜂虎递给她的小箱子，拿出各种仪器来检查了一遍房间，最后拆下来两个充电插口。
　　“好了，没问题了。”
　　“那俩有问题？”
　　“疑似而已，这种大型酒店，一般都不会是自己设置的摄像头窃听器之类的，要么是房客，要么是房客的竞争对手，甚至还有一些黑导游——带团的那种，他们能够从前台拿到住客的钥匙。”
　　安乐乐说得头头是道，艾丽娅也就随她去了。
　　“大小姐，所以我们这次是什么安排？搞谁？”
　　“谁也不搞，看看风土人情，老实跟着大佬开会发言的时候当个小尾巴，然后没了。”
　　赚钱什么的，是雷总的事情，这方面人家比较有经验，不需要艾丽娅插手。
　　“也行——”安乐乐自然是乐得无事，并不存在什么买了装备非得整个活儿的心思。
　　“等下去找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想试试他们的冬阴功汤诶，以前一直都只是听说，没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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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阴功汤？不好吃的，不如尝尝芒果糯米饭。”
　　“是吗？”
　　“那当然，我以前在东南亚这边做生意，什么都吃过。”
　　逼仄的街道，低矮的棚屋，污水横流的地面，以及到处都是脏兮兮黑漆漆的孩子，好奇地看着格格不入的一行人。
　　崩牙雄在最前面开路，中间是蒋天艺和叶天心，后面是另外的四个保镖。
　　蒋天艺看到那些孩子，并没有掏出点零钱给他们的意思。
　　在这里一旦给了钱，就会成为他们眼里的冤大头，被一群人追着要。
　　暹罗的经济发展这些年确实是可以，但是却也很畸形。
　　整个暹罗，差不多一半的发展在曼谷。
　　而曼谷的经济发展有一半依靠外贸，外贸又有九成只依靠曼谷港。
　　这么一个海港，成就了这个亚洲五小龙之一的国家，同时也诞生了可以说是整个亚太第十大城市的贫民窟。
　　“这里的人好多啊……”
　　“整个曼谷有至少三成人在这里，曼谷的商业街区是环形修建的，大皇宫在最里面，然后是寺庙和官方建筑，我们之前去的商业圈是第二圈，第三圈就是住宅，而最外面的，就是这些地方。”
　　王宫和佛寺都在湄南河圈边，所有打着江景房河景房的名号的酒店，看的就是湄南河。
　　但如果往另外一个方向看，就能看到曼谷繁华的商业街区中，会莫名其妙地用铁丝网隔出块荒地来。
　　亦或者是高楼华厦与木屋铁皮房彼此紧挨的不和谐图景，看起来斑驳不整齐，像是钢铁丛林的伤疤。
　　而且建筑的样式时间跨度极大，切实地展现了历史的痕迹。
　　在曼谷，可以在市中心看到最前卫的后现代主义的广场设计，比如说SiamDiscovery商场。
　　但相隔不远的地方，也可以发现只会在七八十年代的港产片中出现的旧式公寓楼，甚至是延绵的棚屋。
　　“这个贫民窟只是曼谷诸多贫民窟的一个，但这里至少有十万人，比九龙城寨还多。”
　　九龙城寨被拆毁之前有五万人，但是九龙城寨本身不大，这里要稍显宽敞。
　　当然啦，这种宽敞只是相对的，整个孔堤区的许多家庭是祖孙三代同居一屋。
　　而且因为多数人从事的职业与清洁打扫、货物搬运以及摩的、出租车等行业相关，卫生管理很不到位。
　　一旦出现传染病，这里往往就是整个曼谷甚至是泰国最严重的地方，饱受歧视。
　　叶天心紧了紧口罩：“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拜访一个人，如果他不点头，芭宝丽的工厂都没办法开工。”
　　在最前面的崩牙雄看了看手机，又抬头看了看一个佛寺，点了点头。
　　“就在这里了，进去吧。”
　　“白天来不行吗？”
　　“白天人家要赚钱找饭吃，没空和我们谈这些。”
　　“哦，就像是之前的那个家伙那样？”
　　“嗯，差不多——不过这次你不要动手，对方势力很大的，这边的最大的地下钱庄就是他过手。”
　　讲数这种事情，自然是非规则内的，蒋天艺这次带来的除了人之外，还有钱。
　　要是没有叶天心，她甚至都不会亲自来这里，毕竟对方凶名太盛。
　　如果说整个暹罗分黑白，白，泰王最大，那么黑，就是对方最大。
　　就连国际炒家想要在黑市兑换外汇，都得找他，可见其资金力量之雄厚。
　　整个暹罗分成三个利益集团，泰王军方一系，文官大地主一系，新型的商业资本一系。
　　对方就是文官大地主一系的地下代言人，关系网众多。
　　蒋天艺不是来砸场子的，而是来谈事情的，倒也没有太敬畏，越过寺庙的大门，见到了这次的正主。
　　“萨瓦迪卡——”
　　蒋天艺看到那个和善的僧人，双手合十举过前额，大拇指位于鼻尖，向对方行礼。
　　那个看起来已经有点老态的僧人也合十回礼，但是双手没有高过前胸，而且开口就是纯熟的国语。
　　“你好，蒋小姐。”
　　在蒋天艺身后的叶天心提了提口罩，心说这个人就是信猜啊……
　　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暹罗和尚嘛，而且也没有什么练家子的气息。
　　反倒是他身后的两个跟班，看起来是横练功夫的高手。
　　暹罗最出名的横练功夫自然就是泰拳，打到纯熟之后凶狠至极，世界上都是有名的那种。
　　不过就对方这俩的成色，叶天心倒是有把握三分钟之内活生生打死他们。
　　蒋天艺和对方的会面，并没有什么刀光剑影，相反显得很平和，就像是日常拜访。
　　蒋天艺请求对方疏通关系，让位于泰北的工厂那边不要再闹，按时开工。
　　为此她还特意带了足足五十万刀乐的现金作为见面礼，箱子打开之后码放得整整齐齐。
　　这按照汇率来算，接近一千七百万泰铢，甚至都够重新招募人手开一家新厂了。
　　但很显然生意不是这么做的，虽然暹罗致力于树立曼谷时装之都的形象，包括举办各种活动。
　　可是全世界都知道，这些什么曼谷时装周啊，什么海外路演啊，全都不过是为了纺织产业铺路罢了。
　　既然是一个大型的产业，自然有自己的地方规则，蒋天艺入股的芭宝丽，在这边有辐射东南亚的仓储中心，无论是纺织业还是运输亦或者是进出口，都得和地头蛇打交道，搞好了和信猜的关系，那很多地方都会获得额外的便利。
　　好一阵之后，双方达成共识，位于泰北那边的工厂不会再受到骚扰，而是会获得信猜的保护。
　　被‘挖走’的那些工人，也会尽快地返回去开工，仓储和公路运输，也不会受到刁难。
　　蒋天艺双手合十和对方告别，走出佛寺的时候明显轻松了几分。
　　“接下来，就是玩几天，等APEC会议开完，露个脸就可以回去了。”
　　“哦……这个信猜，到底是怎么成为地下皇帝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小道消息，说对方和虾奴鱼奴有关，还和军方那边有关系。”
　　“人口贩卖？”
　　“嗯，这些事情很难说的，这边被卖的不只是罗兴亚人，背后行方便的也不只是地方军阀。”
　　贩卖整个人甚至还是比较‘文明’的做法，贩卖器官也屡见不鲜。
　　之前据说东南亚这边有一个地下交易网络，在本子那边联合白色巨塔都被重创了。
　　本子的警视厅不知道发什么癫非得寻根究底，惹得这些浑水里面一片混乱，就像是有过江龙翻滚过去了一样。
　　两人说着话，都要离开贫民窟了，在边缘就看到了一场斗殴。
　　七八个精瘦的男人围殴一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家伙，拳打脚踢。
　　蒋天心皱了皱眉，但没有介入的意思，反倒是叶天心眉梢一挑，露出惊讶的眼神。
　　“金钟罩？！”
　　“什么？”
　　“那个被打的男的……不对，很不对，可真的是金钟罩！”
　　蒋天艺当然听过金钟罩，这玩意儿就算是不看武侠小说的都有所耳闻，什么金钟罩啊铁布衫啊。
　　但是这是现实里会出现的吗？
　　“表姐，你们先走，我去看看！”
　　“别，阿心——”
　　“你放心，以我的本事，哪里都去得，他们拦不住我，而且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
　　踢馆打上门去，都得挑战各路高手，哪里能放过一个路过的活生生的金钟罩？
　　要知道这可是传说中的少室山四大神功之一，少有的内外兼修的绝技，估计少室山自己都没多少人会。
　　蒋天艺无奈，又担心成为叶天心的累赘，只能仓促离开。
　　毕竟叶天心是只自由的鸟儿，自由过了头的那种。
　　她现在胳膊上的伤都还提醒蒋天艺，这是个切磋都能差点把命搭进去的武疯子。
　　“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好。”
　　叶天心魂不守舍地应了声，看到那个家伙已经被人架着往小巷子里去了，赶紧也跟过去。
　　蒋天艺咬了咬牙：“阿雄——”
　　“大小姐。”
　　“去再准备一百万现金——美金——如果阿心那边出了什么事，直接去找信猜，让他帮忙兜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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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啊，你们紫荆的超级警察都是这个态度的吗？”
　　“庄小姐，既然你知道我是差人，那你能不能稍微——唉——算了。”
　　一个大鼻子的中年男人无奈地转身：“我们真不是来玩的啊，是来找人的！”
　　“安心啦，你越是急，就越是找不到，他既然都能够从国内一路跑出来，反侦察能力还能让你在港口逮住？”
　　一艘快艇在海面上破浪前进，前面就是灯火通明的曼谷港。
　　“你们九局没有那种很厉害的干员吗？你怎么看都还是个学生而已！”
　　“我就是很厉害的那种，而且我之前刚从这边回去，熟悉情况，最重要的是我动作最快。”
　　说着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庄辞心小姐，从背包里翻出两张空白护照：“呐，快上岸了，小心点，你要是被抓了我可不认识你。”
　　“……我明明可以走正规途径过来！”
　　“不可以，我很明确地告诉你，在鬼脚刘拿出那份东西之前，你或许还能够光明正大过来，查到他的踪迹，但是他把那玩意儿拿出来之后，暹罗这边只会帮他捂盖子——你以为他老婆是怎么被卖过来的？网购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将要面对的，极有可能是整个东南亚乃至于全世界最大的一个人口贩卖集团。”
　　她转动快艇，避开一道横扫而至的港口探照灯：“所以走正当的渠道去查就不要想了，就我所知，暹罗这边的人口贩卖都快失控了，不仅牵扯到他们的官方和军方，甚至还能深究到泰王，你怎么查？”
　　“可是黄翠翠是我们国家的公民！”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陪着你在这里吃海水……从现在开始，我叫玉辞心，你也得换个名字了，陈家驹警长。”
　　“你觉得我该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我无所谓的啊，非要说的话，你拿着的护照是阿妹你看的，或许你可以起个外国名字，比如说杰克？”
　　“好吧，都可以……庄——玉小姐，关于这些事情，你到底都知道多少？”
　　“不少，不过我们可以慢慢说，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找到把鬼脚刘运过来的蛇头……他们动作还挺快，不过鬼脚刘之前中了枪，应该没有经过治疗才对，居然没有死在半路上，还真是稀奇……跑不远的应该，走吧。”
　　玉辞心小姐戴上墨镜，跳上岸边，熟络地和港口的某些工作人员进行交接。
　　“可以这么随便来？”
　　“怎么可能，要么是熟客，要么是蛇头。”
　　“那你是哪种？”
　　“我是曾经把蛇头做熟的那种——要不要吃点东西？都快半夜了。”
　　“先找人吧，你说他会往哪里去？”
　　“这边港口出去，最合适的地方无非就是孔堤区的贫民窟。”
　　“那我们立刻过去！”
　　“找不到的，那边至少十万人，九龙城寨知道吧？这就是这边的九龙城寨，当初你们敢进九龙城寨吗？”
　　陈家驹张了张嘴，最后垮下肩膀：“我不习惯这种查案方式。”
　　“你会习惯的，不过我更希望以后你都不会需要再碰到这些案子……话说为什么他们会把你派出来？”
　　“被鬼脚刘报复的那家老板，家庭住址是西九龙警署负责安全的范围内，我之前在保护他的家人。”
　　“哦，没想到好端端的一起激情报复，演变成了大案要案了是吧——谁能想到那个家伙人模狗样的，居然涉嫌走私甚至是人口贩卖呢，只能说鬼脚刘不该跑的，我想帮他洗都没得搞。”
　　“那个家伙已经疯了，你还想帮他？！”
　　“所以说没得帮了，但是他手里的那份东西很重要，要是拿到手里，就能搞清楚整个东南亚这边的接头人。”
　　对方手里有一台手机，是之前那个紫荆老板手里的。
　　那台手机里有一个通讯录，涉及东南亚地区的诸多港口的内鬼二五仔，个中绝对不是一条小小的人口贩卖线这么简单，非法走私甚至是一些更敏感的违禁品是怎么偷运的，估计都能够从那台手机里找到蛛丝马迹。
　　“我们之前也确实没有发现被害人有这么特殊的经历。”
　　“所以我才会说鬼脚刘可惜了。”玉辞心小姐笑得挺微妙：“走吧，我赶紧忙完过几天还得回去呢。”
　　“有什么要紧事？”
　　“学校的迎新晚会，挺重要的。”
　　“……啊？”
　　“啊什么，我没在开玩笑，你是不知道校园有多美好，越是出来得多，我就越是想念国内的安全和平稳，想念校园的纯粹和快乐，你不想念吗？”
　　“我警校毕业的。”
　　“哦，那没事了。”
　　“……”
　　“你要不要吃面啊？冬阴功面？”
　　……
　　……
　　“确实不好吃，好怪啊！”
　　“这边的香料和我们惯用的不同，尤其是香茅。”
　　冬阴功其实就是酸辣虾汤的翻译，但是国内说酸辣，怎么也和南姜、香茅、柠檬薄荷甚至是椰奶扯上关系。
　　这玩意儿就像是豆汁儿，喜欢的就能接受，不喜欢的就真的是喜欢不上。
　　安乐乐是很不挑的那种人，可也只是吃了几口就连连摇头，然后专心对付水果去了。
　　在曼谷，甜品和热带水果管够，这边的气候实在是对农业太友好了，以至于一些国内卖得很稀罕的热带水果，这边简直就是白菜价，比如说红毛丹啊释迦啊莲雾之类的。
　　反倒是榴莲其实没有太便宜，一整个算十多块钱一公斤，切出来小小一盒。
　　艾丽娅和安乐乐以及师哥师姐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嘛，十二点之后哪怕躺在床上都得刷仨小时手机呢，遑论出来玩。
　　精神得很的她们在前面走，换了便衣但是手里提着龙鳞盾的几个干员在后面跟。
　　黑蜂虎选了个高层餐厅，全程望远镜伺候，被负责点餐的侍应生好一顿白眼，最后扔了张小费对方才又笑眯眯的。
　　“那边为什么拦起来啊？修路嘛？”师姐疑惑地看着街区旁边的阴暗一侧。
　　“不，那边是贫民窟。”师哥很显然做过旅游的功课：“不要过去就好，商业区这边玩，他们也不会过来的。”
　　安乐乐和艾丽娅也往那边看了眼，没有注意，转身往另外的摊位去了。
　　而就在她们离开两分钟之后，一个穿着白色轻巧运动服，口罩上脸上都染着血迹的家伙，悄无声息如同黑夜里的白猫一样路过，甚至还和黑蜂虎对上了一下视线。
　　然而就在黑蜂虎重新把视线倒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那边已经没有人了，刚才的惊鸿一瞥就像是错觉。
　　“朗姆洛——”
　　『黑蜂虎，有什么情况吗？』
　　“不，没有——只是你买的芒果被摊主掉包了，他给你的是过称之后从摊位下面拿出来的。”
　　『法克！我只是觉得挺好吃的，让他送货到酒店那边给弟兄们尝尝。』
　　“不是当场吃，就会遭遇这样的帽子戏法……跟紧BOSS，这座城市可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友好。”
　　『了解……』

262-死了比活的更有用 为『苹果花』8/20
　　“所以说，那个家伙，死了？”
　　“嗯……”
　　叶天心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把一个手机和一本小册子放到桌上。
　　她之前去找那个疑似会金钟罩的家伙，虽然是找到了，但是后面的结果似乎并不太好。
　　“他之前是抢船上岸的，偷渡过来，刚才那些家伙是蛇头的人，想要弄死他，被他反杀了好几个。”
　　“……你没有参与吧？”
　　“没有，我只是跟在后面，他逃了一段距离，最后撑不住，死了，身上不但有刀伤还有枪伤。”
　　听到这里，蒋天艺反而松了口气。
　　在那些贫民窟，有枪的往往意味着是维持那些地方灰色地带秩序的家伙。
　　他们会把这些手尾处理掉的，十万人的贫民窟，每天进去的人和消失的人数不胜数。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之前在国内，被通缉的那个武疯子。”
　　“啊？”蒋天艺惊了一下：“他居然跑出来了？！”
　　“嗯，跑出来了，走的是紫荆那边的路子，他有门路。”
　　“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是武林高手？”
　　“他确实是少室山的人，但是是弃徒，当初偷学了金钟罩被师门发现，然后被赶了出来，他师傅不忍心，把金钟罩后面的法门都给了他……再然后，他就去闯荡生活……”
　　叶天心讲述了之前和那个家伙的交流经过：“他也是去找信猜的，不过是想去找信猜报仇，可惜了。”
　　“找信猜报仇？什么仇？”
　　“他的老婆被卖到这边，就是信猜他们干的，那个老板不过是他们的合作方而已。”
　　鬼脚刘，少室山体校当年的好学生。
　　但是因为年轻时候习武，性格逐渐变得桀骜，多次惹是生非。
　　后来觉得横练的功夫已经不足够了，悄悄跑去少室山的藏经阁里找到了金钟罩的法门，自己瞎捉摸练习。
　　偏偏他也算是个人才，仅仅只是凭借一本总纲，居然就练成了前四关。
　　只是在后来的好勇斗狠的时候，用出来了这门功夫，被少室山发现，当场捉住质问。
　　后来他老师惜才，以他不许外传为条件，将他名为放逐实际上是送走，外出闯荡江湖。
　　“金钟罩一共十二关，第四关仅仅只是钝口的刀剑劈斩，渐而转趋锋利，当利刃只能劈伤皮肤而不损肌肉时，方算成功，并不算惊世骇俗。”
　　“这还不叫惊世骇俗——真的能做到？”
　　“能，雄哥都能，他的铁布衫也有这个功夫。”
　　“你呢？”
　　“我不会被砍中，只要打不中我，攻击就是无效的。”
　　蒋天艺大为震撼，然后叫来崩牙雄，拿着把水果刀在他面前比比划划看怎么下刀。
　　崩牙雄一头雾水：“大小姐？”
　　“你能扛刀子？”
　　“……不能。”
　　“阿心说你可以。”
　　“啊这——”
　　崩牙雄心说我真是谢谢您了——这到底什么情况——扛刀子什么的又是怎么个扛法？
　　要是普通人挥刀，毫无章法那种，那他确实硬扛也不怕，绷紧筋肉也不过是皮外伤。
　　可要是换成个会用劲发力的高手来，一刀下去他和最紧致的牛肉能有什么区别？
　　非要说的话，大概牛肉切下去让人食欲大增，他身上血糊糊地让作呕？
　　大家都是血肉凡胎，超自然的功夫这种东西不存在的，大小姐你醒醒！
　　叶天心抿了口茶：“后来他下山，仗着一身本事在紫荆那边成了保镖，金钟罩也练到了第六关。”
　　“第六关是什么？刀枪不入？”
　　“那倒没有，第六关属于是一流高手，任何尖锥锋刃难伤，除非刺中练者的罩门、双目、双耳、口、下阴或重要穴道，方能致死。”
　　“那他是怎么……这么厉害，怎么被打断腿的？之前不是说他腿断了么？”
　　“一山更有一山高，金钟罩很厉害，但是要看在谁手里，也要看什么对手。”
　　要是在少室山几个守山武僧手里，那叶天心自己都没把握打进去。
　　就像是紫霄宫龙虎山这些有真传的地方一样，人家练了几十年的功夫，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
　　叶天心是新生代的巅峰不假，可真要算起来的话，也不过是个半步宗师。
　　停车场都能路过一个大宗师安先生，难保什么犄角旮旯不会藏着伪装成小白花的哥斯拉。
　　“金钟罩至少要练到第六关才能开始显示战力，第一到五关，市面上其实都有，不过那种是少室山散播在江湖的大路货，就是单纯的横练外功，属于是给他们扬名的本领。”
　　“我懂，奢侈品里面的入门款式，就是卖个标签而已。”
　　“嗯，毕竟金钟罩是内外兼修的功夫，只有外功没有总纲和吐纳调息的方法，一辈子都是二流高手。”
　　“那这个，就是总纲？”蒋天艺指着那本小册子，崩牙雄也瞪圆了眼睛望过去。
　　什么？金钟罩？！
　　江湖传言里面外功巅峰的超级无敌神功金钟罩？！！
　　“不仅是总纲，算是完整的后半部分，有内功，还有最重要的疗伤篇。”
　　“疗伤？那他怎么会死？”
　　“疗伤不是治疗外伤，金钟罩这种法门，前期抗击打能力都是挨揍挨打敲出来的，刀枪棍棒招呼，极其损害身体。”
　　疗伤篇的气血搬运和调息吐纳方法，能保护其在修炼过程中，不会被外功修炼所留下的暗伤损害身体，影响潜能。
　　要是能够勘破第十关，内气自生，几乎没有罩门，破而后立强化身体让人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可也没说被刀砍了被枪打了，biubiubiu一顿打坐就能够满血复活。
　　那是游戏不是现实，现实里面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先天高手都……嗯，应该也不能。
　　“所以这到底是厉害还是不厉害啊……”
　　“看时代和环境，在古代就很厉害，在现代——他之前濒死都能反杀好几个打手，也不弱了。”
　　这种人在冷兵器时代，相当于随时随地自带一身铠甲。
　　要知道在刀剑的时代，有甲的士兵对没有甲胄的简直就是碾压。
　　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在古代带刀事小，藏甲可是死罪。
　　像是武德充沛的大唐时期，藏甲直接和造反划等号。
　　嗯，今天阿妹你看也是深谙此道，持枪事小，藏重型防弹衣就是重罪……
　　金钟罩在古代就相当于是一身重甲，在现代也能够在街头斗殴或者室内冲突之类的环境立于不败之地。
　　“那个什么刘，没有练成后面的？还是怎么回事？他干嘛又来报仇？什么仇？”
　　“练成了，但是也没完全练成，他在紫荆那边认识了一个女孩，叫黄翠翠，在公司上班，他经常开着他老板的车去接送对方，后来就好上了，可是对方却有点拜金……”
　　之后在一次意外中，鬼脚刘的老板被人围砍，他为了保护老板被炸弹炸伤了右脚的筋腱，成了瘸子。
　　他老婆本身就是拜金女，在他养伤的时候和老板勾搭上了，和他离了婚之后给对方当情人。
　　鬼脚刘被老板赶走，可即便如此他当时都忍了——他刚去紫荆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落魄得很，是老板给了他饭吃。
　　这是恩，但是一条腿外加夺妻之恨，恩就挥霍光了，以后大家就是陌路人。
　　“鬼脚刘回到内地，这个时候金钟罩才成就第六关，领悟到内气，成为了一流高手。”
　　“可是这和他报仇有什么关系？”
　　“他老婆黄翠翠不爱她，但是他是个痴情种，拜金的黄翠翠不满足当老板情人，而是想要上位当老板的正妻，可问题是那个老板就是靠岳父起家的，不可能这么干，所以就安排手底下的人把她给直接卖掉了。”
　　于是这就有了仇，爱人被毁，杀心自起。
　　蒋天心不说话了，咂了咂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这种事情吧，在当年的紫荆还真不少见，就连自己母亲和父亲之间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可现在还有人敢这么干——这么不要命的？
　　“卖到哪里了？”
　　“应该是泰南三府那边，经手的人就是信猜他们。”
　　“所以他已经干掉了他老板，现在又想找信猜报复……可是没救了，那个女的这辈子只可能死在泰南。”
　　泰北的话，秩序还算稳定，花点钱疏通一下关系，说不定还能够把人找到。
　　可是泰南三府——人家连暹罗的正规军都不鸟，在乎你一个生意佬？
　　蒋天艺不觉得自己能够大海捞针找到对方，这事儿就算是找信猜估计也没用。
　　信猜确实是管这些，但是他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会直接经手这些事情。
　　说不定是手底下马仔的马仔干的，这种事情又不可能留个档案发票之类的，怎么找？
　　可是叶天心却显得很认真：“我要去一趟，我答应了他。”
　　“你疯了？”蒋天艺瞪大了眼睛：“你要去帮他找？！”
　　“我答应了他两件事。”
　　“哪两件事？”
　　“一是把他老婆救回来，二是把两样东西带回去，这个手机交给官方，这个交还少室山。”
　　蒋天艺站起身，在原地踱步了几下，然后摇头：“不行，我不同意，你这和他没恩没仇，完全没必要！”
　　“可是我答应他了。”
　　“答应他——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我不知道，可能是一时心软？也可能是看他的样子太可怜了。”
　　叶天心回忆了一下，最后只能停留在对方让她赶紧走的那个画面。
　　『走，快走，这里不安全——傻孩子——快跑啊！』
　　“可怜？可怜的人多了！你都能帮得了吗？而且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要求，去泰南三府那种三不管地方捞人！他这是把你当枪使！”
　　“可是我答应他了。”叶天心回过神：“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你——”蒋天艺看着这张倔强的小脸蛋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来了艾丽娅。
　　不，应该说不想起来才比较奇怪，这和艾丽娅长一个样。
　　甚至就连这个性格都几乎是一样地抽象，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去做，可这么危险的事情你都敢答应的？
　　艾丽娅比阿心更蠢，阿心好歹是武林高手，有底气。
　　艾丽娅估计会点三脚猫功夫，可是天台上救个孩子都要被戳一刀的。
　　“路见不平，本身就要管的，我师傅教的就是这样，没有能力的话要独善其身，有能力的话，就要帮更多的人。”
　　“你有这个能力吗？啊？”
　　“我有。”
　　“……”
　　“是，你有，我知道你是高手，很厉害那种，打起来撞在车上跟车祸一样，结果人都没事，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去那边遇到的就不是江湖切磋——是枪啊！甚至还有炮！”
　　蒋天艺是见识过这些的，她当初在这边打拼过，甚至比叶天心更了解这里面的内幕。
　　“那些家伙敢和暹罗正规军打游击，那个鬼脚刘啊，就刚才那个，金钟罩铁布衫是吧，怎么死的？腿怎么瘸的？就一个炸弹，你猜猜泰南三府那边有多少炸弹？有多少地雷之类的东西？”
　　“我答应了他。”
　　“我——你——”
　　蒋天艺深吸了一口气，气得脸色发白，旋即又开始涨红。
　　叶天心赶紧扶着她坐下：“你血压又高了……”
　　“我要被你气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姨妈交代？！”
　　“我是有把握才答应的，而且我的功夫，讲求的是一个念头通达，要不然就会有心魔。”
　　“你骗人！哪里有什么心魔不心魔的？”
　　“真的有，具体的话大概是类似心情抑郁导致内分泌失调最后成为心理疾病——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鬼脚刘之所以疯了，不也是心魔么？”
　　这话一说，蒋天艺就又有点明白了。
　　难道说阿心不去做这些事情，念头就不通达，以后会变成那种偏执狂甚至是疯子？
　　“念头通达，你就要去刀山火海，你到底练的什么功夫？”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不过很神奇的，真的，我师傅说练到大成，头发会变颜色，还能长寿。”
　　“练到七八十岁老了头发都白了，自然也就长寿了！”
　　“表姐，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我要做的，就像是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也会办一样。”
　　“你答应了保护我，然后现在就跑了？”
　　“所以我先把你送回国内，再去找黄翠翠。”
　　“你……哼！”
　　蒋天艺被这个倔驴气得不行，可偏偏又打不得骂不得。
　　哦，应该叫打不过，舍不得骂——自己做的什么孽？居然招惹了这么个小祖宗？
　　蒋天艺推开叶天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好片刻之后深呼吸平复心情。
　　“阿雄——”
　　“大小姐？”
　　“让约翰逊过来，来了之后去联络信猜手底下的那些人，信猜手底下有个负责地下黑拳的，叫他颂，你让约翰逊找到他，出钱跟他谈，走关系把买卖黄翠翠的那条线的人找出来，大家坐下来商量赎人的事儿。”
　　“好。”崩牙雄一听就懂了流程。
　　这种事情，放到以前紫荆的社团里，相当于找当家的双花红棍去出面当中介。
　　这种人是负责社团开拓的，上下都有面子可以讲，更重要的是这种打仔性子直，好谈。
　　搞后勤赚钱的都是老狐狸，说不定就会有什么别的幺蛾子。
　　“阿心，你晚两天再出发，我让人联系泰南那边的朋友，帮你准备落脚点，你去接人可以，等我安排好了你再去，另外还有这个东西……这个是什么东西？”
　　蒋天艺没管那个武功秘籍小册子，而是指了指那个屏幕碎掉的手机。
　　那台手机是之前出的一个奢侈品手机，价值十多万的那种，蒋天艺之前就想问来路了。
　　“这是他老板的，据说里面有和人口买卖有关的资料，要交给国家。”
　　“他妈的，那他跑出来干嘛？啊？他不会自首啊！”
　　“他要报仇，这里面有很多渠道，他能够在这边上岸，就是走的这里面的某个关系。”
　　蒋天艺眼神闪了闪，听到这里要是还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那她也就别做航运生意了。
　　但是在深深地看了眼那玩意儿之后，她摆手让崩牙雄收起来：“封好，不要乱动，回去上交……”
　　“表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爸当初也有差不多的东西，不过那个时候还不是手机，而是通讯录——你不要问了，这些事情不是好事，这些年我们集团已经没人操持这些航线，我也基本把这些东西剥离掉了。”
　　蒋镇雄可不是什么好人，能够招呼社团当街砍竞争对手艾如龙的大水喉，难道是个合法的企业家？
　　只能说商战这种东西，越深究就越是触目惊心，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才不是打价格战，而是打战然后压价格。
　　蒋天艺自认为不是好人，但是现在体量大了，没必要赚那种坏人才能赚的钱。
　　人都是惜命的，黑的想洗白，白的想要往上走，往上走的觉得不够高，最高的又觉得高处不胜寒。
　　为什么霍大佬能够有那么高的声望？
　　就是因为人家有钱，却不在乎钱，金贵的时候为了大义不惜身，能够往上爬的时候却又知足不逾矩。
　　等到大家都老了，他站在城门楼上，同行被骂成黄瓜，差的不是身家而是格局。
　　“这东西，有谁知道？”蒋天艺看了看那个手机，觉得不太保险：“那个鬼脚刘死的时候，有多少人知道？”
　　“起码当时周围没人，不过之前围殴他的那几个混混，被我赶跑了。”
　　“……小心为上，阿雄，让人去买票，最近的票，回国的无论是哪个机场都行，现在就走。”
　　“表姐？”叶天心有点不明所以：“我甩开了他们，没有人跟着我的。”
　　“他们根本不需要跟着，整个曼谷，全都是他们的人，你路上碰到十个人，可能就有八个要靠信猜混饭吃。”
　　说着蒋天艺拿出自己的备用机，将里面的信息全部格式化之后，磕坏屏幕扔到桌上。
　　“如果不涉及这些东西，单纯只是找黄翠翠，那还有得谈，可是既然都打算把这东西交上去，那就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无非是被鬼脚刘干掉的老板，是信猜的重点合作伙伴，大家双方都有把柄。
　　死老板甚至还有二五仔名单，这要是拿去掀桌子，说不定能掀多大的动静。
　　“可他们怎么知道鬼脚刘手里有这些？”
　　“你之前不是说，他是走他老板的线过来的么，而且上岸就被蛇头抓，绝对是暴露了。”
　　叶天心不是小傻瓜，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莽撞了：“那岂不是会连累表姐你的生意？”
　　“生意是小事，我有的是钱，更多都有，信猜手底下也有正经生意，拿不到我的把柄，不会和我翻脸的。”
　　蒋天艺不以为意，遇到这些事情反而不气了，淡定了许多：“再说了，翻脸又怎么样，我又不止这一个生意。”
　　一个奢侈品品牌而已，而且还是她入股的，不是全资。
　　之所以亲自跑一趟，是因为她有这方面的经验，离得近。
　　没了那就回国内开设工厂，员工素质还更高，非得赏饭给暹罗吃？
　　蒋天艺还真不在乎钱，她更在乎的是叶天心这个‘家人’的安全。
　　她母亲因为和父亲不和，早早就离开了紫荆，她父亲则是因为艾如龙一事坐牢至今。
　　要说不孤独，那是肯定说谎了，蒋天艺比谁都孤独，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妹妹，还真没有什么功利心。
　　“黄翠翠那边，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蒋天艺停下了话语，只是回头瞥了眼大门。
　　崩牙雄眯起眼睛伸手进内兜，高深喊道：“什么人？”
　　『客房服务！』
　　“我们没有叫客房服务！”
　　『是一个叫信猜的先生，为客人点的客房服务。』
　　“去开门。”蒋天艺随手打开一瓶酒，给自己倒了杯。
　　门被打开，进来的不是想象中的五大三粗的黝黑打手，而是一个侍应生领着的两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
　　对方穿着律师款式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提着公文包，进门就很谦恭地鞠躬：“您好，蒋小姐。”
　　“……国人？”
　　“我父亲是国人，但我是本地出生的。”
　　“有什么事？信猜先生刚才没说，现在要说？我都要睡了。”
　　金丝眼镜男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模样，又看了看蒋天艺身上的睡袍，而后露出温和的笑容。
　　“是这样的，您的朋友，之前在路上可能遇到了一些不太让人愉快的事情，我们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助。”
　　“不需要，请回吧。”
　　“……蒋小姐，刚才在孔堤区那边，发生了一起命案，您知道吗？”
　　“你问我这些，我是警察吗？”蒋天艺皱着眉头，摇晃着酒杯：“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说明白点，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陪你们玩过家家的，信猜先生要是觉得五十万不够，那开个价，我再加，或者我不跟，带着品牌离场。”
　　蒋天艺越是不耐烦强硬，金丝眼镜男的笑容就越是放松温和，最后甚至带着些许卑微地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是我们的失误，是这样，之前那个家伙，偷了我们的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有人看见可能是您的朋友捡到了，希望能够找回来。”
　　“什么东西？哪个朋友？”
　　“就是您身边这位小姐，至于东西——桌上那个，或许就是？”
　　蒋天艺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手机，然后又看了看金丝眼镜男：“我对你们的事情没有兴趣，这次是我给信猜先生面子，至于说这个……”
　　她拿起那台手机掂了掂，然后嗤笑着将其扔进酒杯里：“屏幕都碎了的破手机，怎么，拍到你们哪个权贵的私密录像了？”
　　金丝眼镜男笑着双手合十：“很抱歉让蒋小姐您看到这样的笑话，请把这个给我，我好回去交差。”
　　“哼，拿去吧——不过你不能就这么走，这瓶酒，喝完，洒出来一滴，你断一条腿。”
　　蒋天艺指了指手边的酒瓶：“规矩你懂，大半夜的登门拜访，我这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是这样的，非常感谢您。”金丝眼镜男二话不说，拿起酒瓶仰头就是一阵猛灌。
　　暹罗禁烟禁打牌，虽然不禁酒，但是也有禁酒令，再加上暹罗大部分民众都是佛教徒，并不饮酒。
　　金丝眼镜男喝得有点艰难，一整瓶干邑白兰地喝下去，脸色涌现出不正常的涨红。
　　蒋天艺这才摆手：“回去吧，替我向信猜大师问好。”
　　两个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而蒋天艺则是在房门关上之后就脸色沉了下来。
　　动作太快了——如果不是事情太严重，对方没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动作这么迅速。
　　“阿雄。”
　　“大小姐？”
　　“让约翰逊直接从国内包机过来，申请航线再加上飞到这边……等天亮。”
　　“是！”
　　“表姐？”叶天心皱着眉头站起来：“有这么严重吗？”
　　“你知道每年航运里面，多少猫腻吗？”
　　“……”
　　“去年天海那边，光是查出来的走私水果案件，三个团伙外加一个非法售卖海关专用缴款发票团伙，案值就差不多有五十个亿，这背后每条线，都是踏踏实实做生意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利润，五十个亿的案子，他们这些被抓住的家伙，到手的可能只有两三个亿，你知道大头被谁赚去了？”
　　叶天心不说话了，很显然对于她这种武林高手而言，江湖和商海之间有着一层可悲的厚壁障。
　　“我拿五十万美金给信猜，从暹罗这边做出来的商品，规规矩矩地转运给亚太甚至是发货到全世界，只需要一个季度的一个点的利润，就能够覆盖掉这么多成本，你永远都猜不到一件奢侈品风衣的成本有多低，更猜不到这些地方的纺织业到底是靠什么赚钱的……阿心，这个世界分黑白，白，法律最大，但是黑……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不行的。”
　　原本已经有心去直接除掉信猜的叶天心，抿着唇不说话了。
　　“没有了信猜，可能有别的谁，就算你本事再高，也管不过来……我们先回去，回去之后我再帮你安排这些事情，黄翠翠不好找，你一个人大海捞针更不合适，好吗？事有轻重缓急，先保住东西，再找人。”
　　叶天心点了点头，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那她无所谓什么猜不猜，看她砍不砍回去就完事儿了。
　　但是蒋天艺有句话说得对，事有轻重缓急，很显然这些烫手的证据更重要一点。
　　“休息吧，他们没那么快反应过来的，进水的手机修都得修几个小时，哪有那么简单，机场那边是泰王的产业，国内飞过来的飞机是国际航司，他们也不敢招惹。”
　　蒋天艺说着笑了笑：“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手机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只是为了保险而已，事情没那么严重。”
　　叶天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就睡这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睡。”
　　“好，都可以，阿雄，你去忙吧，让那些弟兄都辛苦一下，晚上不要再有人敲门了。”
　　“是，大小姐。”
　　……
　　……
　　“鬼脚刘拿着的那个手机，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吗？”
　　“他老板之前拥有紫荆那边排名第三的航运公司……吸溜……有个很有趣的事情，在他被鬼脚刘干掉之前，他的船出了点问题，葵青货柜码头有4个申报是塑胶物料货柜，就是胶粒，那种小塑料颗粒你知道吧？原材料来着，过关的时候用流动X光扫描系统检查那4个货柜，结果发现怎么看都不像是胶粒原料，最后查出来有大批的红酒、电子产品和干海味——诺，就像是这种，海味啊。”
　　“……”
　　杰克陈看着对方的面碗，又看了看自己的，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不就是正常的走私案件吗？”
　　“其实还有第五个有问题的货柜。”玉辞心低头吃面：“被查到至少两百公斤甲基安非他命，价值一个多亿，那些货被藏在一个装着滤水器的集装箱里，走海路从曼谷港这边去的紫荆……吸溜……呼，有点辣——舒服了。”
　　杰克陈瞳孔缓缓瞪大：“毒——”
　　“嗯嗯嗯，知道就好，不要声张，淡定点。”
　　玉辞心擦了擦嘴：“所以说，这东西重不重要，不是我们说了算，而是他老板如果没死的话，判多少年说了算。”
　　如果鬼脚刘的老板是个好人，那他的手机只对他的家人有价值。
　　如果鬼脚刘的老板就算是审判都得毙五分钟，那他的手机就意义重大了。
　　杰克陈有点严肃了，本来以为自己是来查和那个老板家人有关的非法绑架和人口贩卖案件，没想到这么深的水。
　　警署那边之前只是怀疑那个老板的妻子，有可能是黄翠翠被绑架案的元凶，现在看来……
　　“那我们还在这里吃面？”
　　“安心，之所以我要来呢，就是因为我在这边有朋友，比较合适。”
　　说着玉辞心看了看手表：“他应该到了才对——哦看到了——嘿！这边！蓬普！”
　　一个看起来有点黝黑的小个子本地人拿着手机左看右看，见到玉辞心之后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玉姐姐！”
　　“好久不见，你还是……哦也没有好久，最近怎么样，还有人欺负你没有？”
　　“没有了没有了，我现在已经把快递店开出三家分店了！”
　　“嗯，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这次来呢，姐姐是想问你个事儿……”
　　玉辞心勾肩搭背地把对方拉到一边，如此如此，如此这般，后者连连点头，然后当场就开始打电话询问信息。
　　玉辞心走回来点了个水果拼盘，半夜好几点的暹罗夜市也依旧还是那么热闹。
　　“他是什么人？”
　　“小小的地头蛇，别看他不起眼啊，这边送牛奶的，送报纸的，送外卖送快递开嘟嘟车的，他都有消息渠道。”
　　“情报掮客？”
　　“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嘛……吃不吃榴莲？”
　　“不要谢谢。”
　　“萨瓦迪卡——他的那份不要榴莲，我的加多点，谢谢。”
　　“你有把握吗？”
　　“没有——那你有别的渠道吗？”
　　“……没有。”
　　“这不就对了，有你发挥的时候，但是不是现在。”
　　好一阵之后，小个子面露难色地走过来，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塞了一嘴的榴莲。
　　“玉姐姐，是这样的……唔唔唔不要了不要了——是这样，你说的那个家伙，之前确实上岸了。”
　　“后来呢？”
　　“死了。”
　　“这么快？啊……也是。”玉辞心点了点头：“很合理。”
　　从深山老林越过分界线，从北地一路逃到天海，身上有枪伤，还和蛇头的人起了冲突，强抢的船。
　　能够猛到这种地步，就不能要求更多了，总不能还真的让他生龙活虎地杀穿整个暹罗这边的地下世界吧？
　　死了也好，人死如灯灭，她见不得这种人间凄惨事，死了干脆点。
　　而且相比起那些，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证据——赶紧把随身物品端上来罢！
　　“刚巧之前老佛寺那边，也有人在问这个事情，好像说是有什么东西被他偷走了……”
　　玉辞心和杰克陈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老佛寺？信猜？他老人家怎么还过问这些小事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倒是有个细节，据说那个小偷有接头的同伙，是个戴口罩的女的，还是个游客。”
　　“嗯……”
　　……
　　……
　　“嗯——不许去。”
　　“姐——姐——”
　　“你给我消停点啊，像个男子汉，不要扭来扭去的，跟谁学的？”
　　艾丽娅白了景妹妹一眼，把自己的衣摆从他手里拽出来。
　　白天玩还没玩够，半夜三更去夜市——还说什么最大的跳蚤市场，奇异宝石，只有半夜才有的神秘摊位。
　　用脚想都知道这是人家造的噱头，白天捞游客的钱还没够，晚上弄个超级夜市接着宰是吧？
　　“我要睡觉。”艾丽娅指着房门：“现在，留底你嘅礼物，躝出间房！”
　　“……为什么突然说白话？”
　　“三点了啊，阿景，女孩子不睡美容觉的话，会老得很快的啊！”
　　“可是……可是真的有奇异宝石啊……”
　　曼谷的夜市其实算是个特色，小吃摊众多，还有很多卖二手物件啊散装断码平价衣服之类的，适合去淘宝。
　　可人家那种夜市都是晚上玩到12点就回去了，半夜三点——开给谁的不言而喻。
　　除了干啥啥没够的傻游客，谁家本地居民半夜三点有空去逛夜市的，明天要不要上班了？
　　景妹妹就是这样的傻狍子，之前艾丽娅不在，他只敢去正规的地方玩，比如说游乐园啊动物园之类的。
　　现在艾丽娅来了，他底气就有了——我姐举世无敌啊——姐我们去找乐子吧！
　　更重要的是拉着艾丽娅去，他就不怕回来被骂……
　　“我给你安排几个保镖，你自己去吧。”
　　艾丽娅打了个哈欠：“乐乐——让黑蜂虎那边给他安排一个班，不许去奇怪的地方啊。”
　　“有什么奇怪的，又不是没见过，那边不就是那种什么什么皇后么……”
　　“嗯？”艾丽娅眼睛一睁：“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有！我没说什么！”
　　“你小子……算了我和你一起去，主要是怕你误入歧途，不是对那个什么什么皇后感兴趣。”
　　艾丽娅精神抖擞：“乐乐！走！去吃宵夜！”
　　穿着睡裙带着可爱的小鲨鱼睡帽的安乐乐倒是挺精神，之前还在上网课呢，闻言帽子一摘。
　　“走！整俩铁板大鱿鱼！”
　　……
　　……
　　“盯紧她，在确认东西没问题之前，别放松。”
　　夜市摊子里，一个胖乎乎的家伙吐出一截竹签，阴鹫地瞥了眼金丝眼镜男。
　　“这里面的东西，没这么简单……哼，老郑那个家伙，没想到居然会阴沟里翻船，好几百亿的身家，就这么被一个司机保镖干掉了，我早就说了女人有毒，一帮蠢货，女人就是货，卖钱最合适。”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老板的死，背后会引起这么多连锁反应，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塞耶先生，她是大商人，我们不太好紧盯着。”
　　“大商人，也是女人——你猜猜这件事情要是让信猜先生知道了，是我领刀子，还是你去喂鳄鱼？”
　　金丝眼镜男喉咙滚了滚，不敢看面前这个表情和善但是眼神阴狠的男人。
　　信猜大师明面上是老佛寺的得道高僧，实际上是曼谷乃至暹罗的地下王者。
　　左膀右臂，分别是负责暴力的他颂，负责黑产和赚钱的塞耶。
　　他颂是黑拳手出身，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泰拳功夫出神入化，一拳就能把人打死。
　　但是相比起简单直接的他颂，黑产这边的塞耶先生则要折磨人得多……
　　他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刚想要辩解什么，比如说蒋天艺其实已经很给面子了，对方是真的不能乱动。
　　可是话到嘴边，瞧见对方切肉的那把钝刀，就又闭上了嘴。
　　“还在这里做什么？去啊！”
　　“是、是……”
　　金丝眼镜男无奈地走出其貌不扬的摊位，左右看了看身边。
　　这是曼谷这边最神秘的夜市，或者应该叫鬼市更合适。
　　至于说半夜三更卖什么……呵，游客看到的是游客喜欢的，他们自己看到的，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让人去酒店那边，监视——嗯？”
　　金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瞥见不远处几个身影。
　　其中那个走在中间的，看起来面嫩的，身材平板一样的，不就是之前蒋老板身边的那个姑娘吗？
　　刚看到了凶案，还敢出来闲逛？这么大的胆子？
　　“去，那边的那个，看到没有——白色衣服的拿着铁板鱿鱼的那个，盯紧了！”
　　“是！”

263-信息错位但是似乎又没有 为『苹果花』14/20
　　景妹妹和钰妹妹兴致勃勃地挑拣着摊位上的东西。
　　看得出来，景妹妹纯粹是被钰妹妹给当枪使了。
　　明明想来玩的是她，偏偏要让二哥去撒娇，换来大姐的同意。
　　大抵是在钰妹妹看来，艾丽娅这个当阿姐的更宠景妹妹吧，亦或者是从小的不粘锅思维作祟。
　　不过小孩子的权谋总是这般稚嫩可爱，艾丽娅和安乐乐在后面吃着铁板鱿鱼，就这么看着她俩淘宝。
　　安乐乐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太对，也不回头，只是按住耳机。
　　“黑蜂虎，我的6点方向和9点方向，有个穿黄衣服的家伙不太对，有制高点视角吗？”
　　『没有，这一片地方都是低矮建筑，我会安排突击组靠近，OVER』
　　艾丽娅没说话，她比安乐乐早太多就发现有人盯着自己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对方没有做什么之前，还不许人看了？
　　有可能是扒手，也有可能是黑中介，但是不管做什么都得人赃俱获才行。
　　对方没有动手，那顶多只能算色眯眯，谁让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呢……
　　过了一阵，钰妹妹挑了个面具，景妹妹挑了一把暹罗刀，结束了这个摊位的淘宝。
　　“姐！你看这个！”
　　景妹妹过来献刀，艾丽娅把注意力收回来看了看他手里的这货色。
　　“带不过安检的，这东西算是管制刀具。”
　　说是暹罗刀，但实际上应该叫阿昌刀更合适，云贵川地区的山民以前用的就是这种，看起来像是拉长的柴刀。
　　景妹妹手里这把是直接用竹子当刀鞘，平刃无槽，刃宽而刃首作半圆锋形，刀鞘的竹子身上包了一层银饰。
　　鞘上缀粗丝索，可以悬挂在腰间，更类似某种装饰品而不是实战兵器。
　　不过想想也对，卖给游客实战兵器——又不是中东地摊，卡拉什尼科夫论斤称重还是上好膛的。
　　艾丽娅一只手拿着铁板鱿鱼呢，单手弹刀出鞘看了看刀锋：“嗯，没开刃的，拿去玩吧。”
　　景妹妹有点失望：“不是什么古董吗？”
　　“得了吧，暹罗有什么古董——他们最有名的郑信大帝当年还是胡建来的呢，最值钱的古董估计都是国内过来的。”
　　说着艾丽娅和景妹妹科普了一番这个副本的背景，说白了就是个鱼塘局。
　　当然啦，只是对于艾丽娅来说是鱼塘，对于正常人来说，好歹也是一个完整的国家。
　　“暹罗本身得国不正，一共有素可泰王朝、阿瑜陀耶王朝、吞武里王朝、却克里王朝四个朝代，但只有现在的却克里王朝是篡位来的，很是有点当年都点检赵天子的风采了……哦对了，这些话我说你可以听，你不要出去说，在这边妄议泰王是犯法的，会被抓甚至会被判刑。”
　　当初却克里王朝的创始人是郑信的手下大将，也是他的妹婿，这个人叫帕普塔·育华·朱拉洛。
　　他后来密谋暗杀了郑信，并篡夺了他的江山，由于当时泰国是清王朝的藩属国，新国王继位要得到清王朝的承认。
　　于是这位新王便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郑华，谎称自己是郑信的儿子，也因此得到了乾隆的册封。
　　从此，却克里王朝的后裔都姓郑，也都有中国名字。
　　例如拉玛九世普密蓬的汉族名字叫郑固，他的儿子，现任泰王拉玛十世哇集拉隆功叫郑冕。
　　之所以说十世而亡的诅咒，则是因为当初的暹罗有一个传统，臣下不可对帝王使用兵器。
　　可是都篡位了，总不能让郑信还活着，于是拉玛一世便让手下用檀香木锤将郑信活活锤死。
　　郑信死后，郑华继位建立了却克里王朝，因为心虚就赶紧把国都从吞武里搬到了曼谷，于是有了曼谷王朝。
　　不过行刑的侍卫却私下传出了郑信生前发出的一句恶毒诅咒，诅咒说『夺我王位者，十世而亡』。
　　之前拉玛九世就是因为这个事儿，把早先的国相给弄下去了，因为那个国相叫他信。
　　本来人家干得好好，却在出国访问的时候被泰王授意推翻，这能找谁说理去？
　　但那是也没办法，谁让这事儿禁不起论证呢——
　　郑信使是汉人后裔，他信也是汉人后裔。
　　其次，郑信和他信在泰语中的发音几乎一模一样，暹罗人普遍信佛，有传言称他信是郑信的转世真身。
　　对于迷信的人来说，一旦有了这种神话色彩，他们往往深信不疑。
　　传说中的郑信相貌堂堂，才华出众。
　　而他信年轻时候非常帅气，并且是天才，干啥啥行。
　　郑信是行伍出身，早年还有行政管理经历。
　　他信出身于警察队伍，并且非常出色，行政管理能力也很强，要不然做不到国相的地步。
　　郑信的父亲是泰国有名的商人，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他信后来从商，数年之间便成为泰国顶级富豪，其产业规模巨大，颇有郑信的父亲郑镛的风采。
　　他信当选时的泰王正好是却克里王朝第九世，并且泰王当时年事已高，就只能用强硬的手段给他弄下去了。
　　不然他信的名望太高，已经毫无悬念地连任了两届，甚至军方都有他的人，诅咒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后来的国相颂猜是他妹夫，再后来的英拉是他最小的妹妹，也不难理解拉玛九世为什么要干这些事儿。
　　景妹妹听完，完全对于这边的局势没有了解的他最关心的就是现在的国相是谁，拉玛十世又如何。
　　“现在的国相是巴差，反对他信的派系，泰王拉玛十世的忠实走狗——当然啦，地位其实还不如真正的狗，毕竟泰王的狗狗可是名正言顺的空军元帅来着，你要是嘲笑空军元帅，起步判你三十七年。”
　　“啊？！”
　　“开玩笑的……”
　　“哦……”
　　“判三十七年是开玩笑，不过判刑是真的。”
　　“啊这——”
　　“嗨，你指望这种地方能有什么海晏河清？差不多了解了就可以了。”
　　空军元帅是条狗，其实还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毕竟就是个橡皮图章。
　　但是暹罗空军每年5%的花销都是给拉玛十世一个人支出的，他有三十八架飞机，这就是个问题了。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谁也帮不了谁，世上没有什么神仙皇帝，更没有救世主。
　　艾丽娅把一串鱿鱼递给景妹妹：“吔铁板烧啦——”
　　“大小姐，不太对劲。”安乐乐凑过来：“人越来越多了。”
　　“嗯……回去吧。”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回酒店那边，另外让……小钰！回来！”
　　眼见钰妹妹正在好奇地戴着面具到处看，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正在‘盯梢’自己的家伙，艾丽娅顿时皱起眉头。
　　钰妹妹带着的面具，是暹罗孔剧的面具，说实话并不好看——看起来就像是神猴哈鲁曼一样。
　　正式的表演里，带这个面具还要头戴宝塔帽，身穿纱笼衣，披金挂银，这才有那种热带风格的华贵画风。
　　现在戴着，钰妹妹脑袋大了两圈，看路都看不清楚，跌跌撞撞的，哪里能够和舞台表演人员比。
　　那个被撞到的小瘪三原本想要说什么，可是和艾丽娅对上视线之后，喉咙滚了滚，嘀咕了声，转身逃似的走了。
　　钰妹妹不明所以，被艾丽娅摘下面具之后还在疑惑：“刚才是不是撞到谁了？”
　　“一个路人——走吧，我们该回去了，这里没什么好玩的。”
　　一行人回到酒店，安乐乐和黑蜂虎对了下情报，然后表情严肃地找到艾丽娅。
　　“大小姐，查了下他们的底细，是信猜的人。”
　　“……信猜是谁？”艾丽娅刚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坐在窗边，一副小白花的娇弱模样：“我认识？”
　　“应该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不过他来头很大，势力也很大。”
　　暹罗的出入境很方便，世界各地的黑恶势力都将泰国视为在东南亚落脚的风水宝地。
　　光是被通缉的榜上有名的黑帮，猖獗活动的那种，都得打印两张A4纸来罗列名字。
　　但是就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之中，信猜和背后的老佛寺，却是大家公认的地头蛇，地区霸主。
　　“曼谷这边一共四个主要的地下势力，分别是南亚人、北美人、尼日利亚人和马来人，信猜抽他们的水。”
　　“哇——这么厉害？”
　　”南亚人主要是搞偷渡，伪造李家坡、意呆利之类的地方的护照签证，亦或者是协助南亚和西非偷渡客去日韩，同时还卖粉。”
　　“这些家伙是真该死啊……”
　　“北美人比较有技术含量，虽然也是护照和签证，但是很低调，最重要的是他们极有可能和国际炒家有关系。”
　　“金融犯罪？”
　　“差不多，再有就是尼日利亚人，他们就什么都干，走私、洗钱、卖粉，还有现在的网骗也是他们在搞。”
　　“干杂活儿的呗，干最累的活，吃最少的肉，最后一个马来人呢？”
　　“电信诈骗，覆盖整个东南亚，甚至是国内的一些——缅北就是他们在牵线。”
　　艾丽娅扔开毛巾，瞥了眼窗外楼下的一个流动小摊：“信猜就是这些人的中间商，在这边给他们平事儿，抽成？”
　　“嗯，大概是这样，曼谷这边很多人都跟着信猜混饭吃，尤其是最下面的那些人。”
　　“乱七八糟……看我是肥羊？总得有个理由吧？让谁找关系去拜访一下他，问他几个意思。”
　　“这样直接接触——可以吗？”
　　“废话，都上门盯我了，还没直接接触？这尼玛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还不如普通游客呢。”
　　在艾丽娅想来，大抵是自己动作太大了，让那个什么信猜以为自己是过江龙。
　　如果不接触，过江龙就成了肥羊——谁让你这么大的排场？曼谷不允许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打个招呼，大家各走各的，别来自己面前晃悠。
　　黑蜂虎点了点头：“朗姆洛那边有联络的关系，我可以让他去问问信猜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大小姐你确定不去庄园那边吗？那边更安全。”
　　“没必要，我和他无冤无仇，小误会而已。”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
　　……
　　“小误会？！”
　　胖子塞耶抓起金丝眼镜男的衣领，狠狠就是一耳光：“你知不知道东西有问题！”
　　天才蒙蒙亮，金丝眼镜男就被叫到塞耶先生的办公室，然后被一顿收拾。
　　“塞、塞耶先生？！”
　　“你是真该死啊——让你去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个东西是假的！新的！”
　　塞耶说着又给了他两耳光：“说！你是不是帮那个女人做事了——你收了她多少好处？”
　　“我没有！我真没有！”
　　“那你就是不敢得罪她，回来骗我？”
　　“我没有——而、而且蒋老板是……”
　　“她就算是条龙，在这边都得趴着！把她拦住，东西不对，不想死就把她拦住！”
　　旁边一个心腹皱着眉头：“大哥，为什么要这么粗暴？”
　　“王宫那边出了点问题，雅帕公主最近被盯得太紧了，这个时间段要稳住，APEC会议马上要召开了，在这之前绝对不能有这种大丑闻出来，懂吗？”
　　“……懂了。”小弟猛地点头，立刻带人去找蒋天艺了。
　　蒋天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不知道之前紫荆那边已经秘密查获了百公斤级的违禁品。
　　这种数量，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但是蒋天艺不知道，这边发货的信猜的人知道啊——他们现在是真有点急了。
　　作为泰王的走狗，信猜甚至是老佛寺，其实就是现在泰王和军方一系的马桶。
　　可惜的是泰王本身没有能力，王子也是个智障，王室里只有保皇派的长公主雅帕算得上是还能做事。
　　这样的保皇派得力干将，自然是文臣地主一系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想要把对方弄下去却又没那么简单，最好的办法就是削弱其力量，剪除她的党羽。
　　灰色地带是马桶，但是马桶有马桶的用处，不仅可以干脏活累活，还能够作为最无底线的威慑力。
　　那么反过来，一旦这些马桶被倒扣在了主人身上呢？
　　所以信猜这边可以出现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什么黑恶势力之类的都是小事，动不了根基。
　　但是牵扯到国际级别的走私和违禁品买卖，那就是给对手递刀子。
　　APEC会议规格极高，不仅是国际有名的专家学者会来，甚至是大国元首都会在这里碰面商谈事情。
　　一旦有了借口，猜猜看那些文官会不会落井下石？
　　舆论沸腾之下，别说是公主，就算是拉玛十世都得吃不消。
　　到时候信猜有没有事他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小弟肯定有事。
　　所以信猜可能不急，但是塞耶很急，因为他知道出了事情自己要顶缸，所以急不可耐。
　　鬼脚刘也是在路上才知道这些事情的严重性，也想过把东西上报。
　　但是那个时候他想要出国寻找黄翠翠，同时报复信猜，只能先把自己老板的证据当成工具用，捏在手里。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老板死了之后，这条线居然还被启用，敏感的信猜直接就把他当成是卧底。
　　一上岸，他就被蛇头的人围殴甚至是往死里收拾，就是想要引出来后面的人，把手尾清理干净。
　　毕竟信猜那边接到了线报，紫荆那边派出了赫赫有名的超级警察，也在秘密查访有牵连的事情。
　　那个家伙办案能力极强，据说早年间那个有名的国际军火走私集团头目猜霸都是被对方抓住的。
　　信猜上位比猜霸还晚了一点，也算是接了不少对方的地盘和市场，对那个超级警察的忌惮可想而知。
　　叶天心不知情，遇到野生的原版金钟罩，见猎心喜地凑了过去，刚好就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也得亏蒋天艺留了个心眼，发现有人在回收这些线索的时候，没有继续去和信猜谈黄翠翠的事情。
　　不然以她的身份再加上紫荆的户籍，铁定会被认为是紫荆地区警方派来接应的人。
　　一旦牵扯到国际上的案子，别说伪装大老板，就算是真的找大老板来帮忙演戏，也能找得到。
　　当年徐老板不就是这么虚晃一枪，把瓦娘给买回来了吗？人家买回来还说开海上娱乐城呢！
　　现在倒是娱乐了，成天在海上和对面互相锁火控，maydaymayday跳恰恰，欢快得很。
　　就是说这事儿他们有前科！他们以前就这么钓鱼的！硬钓！抽水都得把鱼捞起来！
　　小孩子才猜，成年人不相信承诺，蒋老板是不是无辜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好人吗？我是坏人啊！
　　所以说塞耶的思维一直都很通透，而且很有决断力，这种人当马桶那都是马桶里的得力干将，劲增水泵。
　　“把路封住，哼，现在社会的车太便宜了，大老板不小心出了车祸，我也很无奈，直升飞机都有出事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英超莱斯特城俱乐部老板维猜，暹罗的第五大富豪，垄断了暹罗机场免税店的王权集团老板，不也没了吗？
　　至于说怎么没的，飞机是怎么出机械故障的，那一定就是意外了。
　　“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是不是……”
　　小弟凑过来，比划了个割喉咙的姿势。
　　塞耶诧异地看着他，然后揪住他的衣领，开始扇耳光。
　　“你是不是傻！你要害死我吗？啊？你是不是傻！说了是意外！意——意外！”
　　七八个耳光下去，势大力沉，小弟嘴角淌血踉跄后退。
　　“换个人去办事，从蒋老板身上找到手机，找得到，再送她去医院治疗，看看有没有官方的人来。”
　　“要是没有呢？”
　　“那她就还是我们的好朋友。”
　　“那要是有呢？”
　　“……”塞耶看着他：“你觉得，为什么我们现在还能够这么潇洒？”
　　当阴沟里老鼠的，没点敏感度，没点风吹草动就立刻逃窜的准备，他们早就被抓了，能够逍遥到现在？
　　小弟领命去办事，塞耶这才看了看手表，然后瞥了眼外面蒙蒙亮的天色。
　　“走，去打扫寺庙，大师要做早课……来来来，找几个女的来，要新的！”
　　……
　　……
　　“我知道了，旧的也行，开过来接我。”
　　酒店的停机坪上，蒋天艺看着天台外面的天色，收起手机。
　　崩牙雄站在天台的门边，叶天心则是全程皱着眉站在她身边：“表姐？”
　　“让车队去机场，约翰逊那边已经买到了直升机，我们直接去曼谷国际机场，包机预定的是8点半到，但是加油和重新申请航线，至少要十点钟才能起飞。”
　　“那我们坐直升机，去机场等？”
　　“不，我让合作伙伴那边另外安排了私人客机过来，先飞紫荆——只要到了紫荆回家了就不怕了。”
　　蒋天艺才不会让别人猜到自己的行程，车队是假的，到了机场之后中转的客机也是假的。
　　要不是时间仓促，她甚至另外还会安排不止一个机场的故布疑阵。
　　叶天心有点烦躁：“表姐，实在不行的话……”
　　她攥着拳头，用力地在旁边的一根立柱上击打了一下，不锈钢的立柱凹陷进去一个肉眼可见的坑。
　　蒋天艺摇头：“双拳难敌四手，不要冒险，阿心，你永远不知道为了钱他们能做出什么来，江湖或许有打打杀杀，但是做生意，有时候比江湖还要黑暗。”
　　很快直升飞机来了，驾驶员是一个旅行社的特约通航飞行员：“女士，游客就三位是吧？”
　　“对，去龙虎园。”蒋天艺上了直升机，开始闭目养神。
　　旅行社的飞行员一路朝着龙虎园的方向开，作为特殊的旅游项目，直升机接送价值不菲。
　　但是很显然蒋天艺不在乎钱，在飞到一半之后接了个电话，像是有事要忙一样，又让飞行员去机场。
　　“女士，去机场的话航线要重新申请……”
　　人家民航客机呼呼呼到处飞的机场，怎么能够允许直升机到处乱窜。
　　“去机场临近的郊区，阿雄——”
　　崩牙雄掏出一叠现金塞给飞行员：“我们家大小姐有急事，拜托了。”
　　飞行员顿时眉开眼笑：“去郊区的话可以，没问题的，当然可以！”
　　他本来是接单来飞直升机一日游的，湄南河上辛辛苦苦飞几个小时也才拿一万铢。
　　现在只是去一趟城郊就有这么多，这一叠钱算成泰铢的话恐怕有好几十万了吧？
　　飞机朝向机场的方向前进，五十公里的路程几乎转眼就到了，等到落地之后早已经有车等候在这里了。
　　蒋天艺长松了一口气，坐上前来接人的车：“我朋友的私人商务飞机已经到了，去了机场过安检就能够登机。”
　　车辆一路抵达暹罗的国际机场，全程畅通无阻，蒋天艺掏出手机和朋友联系了几句，摘下墨镜走到安检门那边。
　　机场的安检人员正在忙碌地处理旅客的信息，但是蒋天艺走的是VIP通道，大清早的这条长廊反而显得有点空旷。
　　安检的人看了看她的护照，又看了看她，反复对比了几次之后将证件递回：“祝您旅途愉快。”
　　蒋天艺点了点头，走过安检门，但是下一秒就被叶天心拉住。
　　就在她诧异的时候，另外一边想要拽住蒋天艺的两个穿着机场安保人员服装的男人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意思？”
　　“蒋小姐，我们是临检的，请你配合调查。”
　　崩牙雄掏出来一叠钱，轻车熟路地过去打圆场。
　　暹罗这边的警方设置临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钱，偶尔在旅行路上都会遇到这种。
　　毕竟很多东西在暹罗这边都是犯法的，比如说烟或者扑克牌，这边禁烟禁赌，很容易就能找到起诉的罪名。
　　只是在机场里还是头一次见，崩牙雄尽量保持着和善，免得对方以为自己要和对方强硬对抗。
　　两个安保人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了那叠钱，遮掩着揣进兜里。
　　其中一个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蒋小姐——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绝对不要妄想逃走！”
　　崩牙雄顿时一惊，回头望向蒋天艺。
　　后者咬了咬牙：“进去——登机！”
　　崩牙雄猛地点头，撸下自己的金表按在另一个安保人员手里，然后对着他面门就是一拳。
　　“抱歉了朋友！”
　　「咚————」
　　那个安保人员很尽职地倒在地上，蒋天艺从他身边快步走过，朝向廊桥方向走去。
　　叶天心很吃惊：“雄哥？”
　　“这些安保都是外包的，绝对是那个信猜的人，心小姐，你得明白这些最底下混饭吃的人的心态，几百块钱一个月，玩什么命啊……”
　　想要走官方的关系把蒋天艺留下来，就得考虑她的货真价实的大企业家的身份。
　　想来这么点黑恶势力的事情，信猜应该——
　　“站住！全都站住！不然我们开枪了！”
　　蒋天艺停下脚步，看着走廊一侧冲进来的机场警卫，然后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来路。
　　一个黑色警服穿在身上都勒出游泳圈一样肥肉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蒋小姐！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阿心。”
　　“表姐？”
　　“你能走得掉吗？”
　　“可以！”
　　“这件事比我们想象中更严重……带着东西去西舍路，找经商处的张参赞，引见卢大使。”
　　“那你呢？”
　　“走官方的路子，就只是让我配合调查而已，我会联系朋友的，东西不在我身上，他们不敢为难我。”
　　叶天心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束手束脚的情况，她甚至已经起了杀心：“表姐，这里横竖十七八个人，给我十分钟！”
　　“你疯了！侠以武犯禁，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你忘了鬼脚刘是什么下场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在你没有能力用拳脚掀翻这个地方的最高秩序的时候，就只能在他们的游戏规则内玩……走！”
　　既然官方都被拉下水了，那么还没有上跑道的私人飞机很显然也起飞不了了。
　　或者说，是蒋天艺无论上哪架飞机，都没办法起飞，这些人可就不是外包的安保人员了。
　　机场警卫是有权进行航空管制的，毕竟出现疑似危险品的话允许飞机起飞的危险性更大。
　　就差这一步，不论是蒋天艺还是叶天心都有种憋闷不已的难受感觉。
　　信猜的势力大到了这个地步？
　　更重要的是手机里有什么，以至于他这么大张旗鼓，居然把手伸进了机场里。
　　要知道明面上的旅游业和航运，那可不是打泰王的脸这么简单啊……
　　叶天心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撞了一下崩牙雄，从他身上变戏法一样将东西拿到了手里，然后扭身往外走。
　　“停下——停下！！”
　　叶天心脚步不停，眼见对方要拔枪，贴上去一个错身，一百多斤的壮汉横飞而起，整个人贴在墙上好半秒才滑落。
　　亮面的瓷砖呈现出蜘蛛网一样的龟裂，那把用防丢绳锁住的枪更是直接被捏成了扭曲的零件。
　　而等到这些惊慌失措的人想要围住她的时候，后者已然提起了速度，直直冲出了这条VIP通道，去到了其他人并不知情的外面，开始发力狂奔，离开机场范围。
　　想要在没有人数优势和装备优势的开阔地区，堵住一个半步宗师？
　　怎么不说让扒手在百米范围内逃出路过的苏教授的追捕呢……
　　几个懵逼的家伙回头来看蒋天艺，一时之间拿不准是该追还是该堵这边。
　　蒋天艺举起双手，然后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手机：“我打个电话，不介意吧？”
　　“你……”
　　“我认识的人恐怕比你知道的多得多，相信我，你帮我这次，只会有好处，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咳……蒋小姐，你可以打电话给你的律师——这是被允许的。”
　　“多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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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客气。”
　　侍应生微微点头，收起托盘。
　　“大小姐，这边是不是要给小费啊？”
　　“一般是要的，你看着给点就行……师哥师姐呢？”
　　一大早上，艾丽娅就被师姐拉出来吃早餐，结果现在正主反而不见了。
　　“不知道，刚才还在呢，可能是回房间拿东西了？他们精力还真好啊，这么早就准备出去玩，我们昨天晚上还逛了鬼市，回来都四点了，现在才……嗯，才九点。”
　　“九点不早了，人家早餐九点半都收了，更重要的是你怎么知道昨天晚上师哥师姐就没熬夜呢？”
　　“他们熬夜干嘛，又没出去玩……上网课啊？”
　　“对，上网课——昨天让你们联系那个什么猜，打个招呼，去办了没有？”
　　“朗姆洛今天上午去办了，但是还没回来呢。”
　　“阿景和小钰呢？”
　　“还在睡觉。”
　　“吃饭，等下师哥师姐去哪里玩，就跟着去，不过我们得离远点，别当电灯泡。”
　　“嗯嗯嗯，看出来他们谈恋爱了，你说——喂？是我。”
　　安乐乐接了个电话，然后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他真是这么说的？嗯，好，我知道了。”
　　“怎么了？”
　　“朗姆洛那边出了点岔子，信猜那边的人承认是在盯梢我们。”
　　“为什么？要交保护费？多少？”
　　“不，他们说——让我们把手机交出来。”
　　“……啥玩意儿？”艾丽娅很不礼貌地掏了掏耳朵：“手机？这是什么黑话？什么意思？”
　　这年头隔空要保护费都算了，还直接电话抢劫的？
　　艾丽娅可以理解自己带这么多人，花这么多钱，给那个信猜一种自己要立山头的错觉。
　　那么自己服个软，表示自己只是来玩的，大家喝杯茶说开了也就算了。
　　他信猜不给自己这点面子，还要手机——什么手机——还要自行车是吧！
　　虽然不知道手机意味着什么，但是大抵是网银啊转账之类的？
　　一帮老鼠，整得还挺专业……
　　“我也不知道。”安乐乐也是一脸茫然：“可是朗姆洛说，他们是认真的。”
　　“认他妈个头，让他们滚！不服就来攻打我！”
　　艾丽娅叉了个煎蛋，真是有点生气了。
　　什么狗屁信猜，不是说这边允许持枪么？那自己正当防卫好了！
　　酒店位置还不错，架两挺机枪，能封锁一整条街，有本事就来试试看！
　　正气着呢，景妹妹打着哈欠下来餐厅这边：“姐，乐乐，早……”
　　“小钰呢？”
　　“还在睡觉。”
　　“这丫头，等下你给她带份早餐上去——乐乐，你去处理一下这事儿，告诉信猜，什么手机交出去不交出去的，没有！光天化日直接抢，这也太猖獗了……”
　　“怎么了？”
　　“哼，昨天晚上出去，路上有几个跟踪我们的，今天就来敲诈勒索了，要什么手机——什么手机？我他妈昨晚才下飞机！”
　　而且才下飞机就被司机敲诈，今天大早上起来又被黑恶势力敲诈，这破地方风水和自己反冲怎么着？
　　“昨晚？跟踪我们？手机？”
　　景妹妹茫然地把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然后掏出来一个手机：“要这个？”
　　“不是这个手机，估计是什么别的东西，你手机他拿来干嘛，看你女装照啊？”
　　“这不是我的。”
　　“……啊？”
　　“姐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些朋友么？我要招揽的那个安全专家团队。”
　　“知道啊，他们破解了IOS系统，你说他们很拽很厉害，然后……我靠？在你手里？！”
　　“嗯，这就是他们破解的那台，其他的资料也在里面。”
　　“你朋友呢？”
　　“就在酒店里啊，我把他们都接过来了，有两个朋友的朋友在泰南那边，晚几天才能过来。”
　　艾丽娅和安乐乐对视一眼，这么说的话，就能说得通为什么一出门就被盯上了。
　　他们盯上的不是自己，而是景妹妹。
　　要的手机也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那个安全专家团队破解之后的那台。
　　“他们怎么知道这东西在你手里？”
　　“……什么？我不到啊！”
　　“啧——傻丫头，我就说了不安全，你那些朋友以为在过家家呢。”
　　艾丽娅拿过那台平平无奇的工程样机，看了看之后丢给安乐乐：“把阿景的那些朋友保护起来。”
　　“嗯，我这就安排人去！”
　　“阿景，你摊上事了，国际级别的高端商战，懂么？”
　　一帮小天才做事不过脑子的，自己玩玩也就算了，非要大张旗鼓发视频炫耀，弄得举世皆知。
　　现在好了，人家国际科技巨头，雇佣这边的地头蛇帮忙收回一点点泄露的商业机密，合情合理。
　　“你不要出门，小钰和你的那些朋友也是，我去把事情处理好再说。”
　　“姐，你该不会把手机交出去吧？”
　　“交个屁，轮得到他和我谈条件？他以为自己是谁？”
　　景妹妹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其实给出去也行，大不了再做，他们是混混吗？人多不多啊？”
　　确实，非要说的话，交出去也不是不行，毕竟人在东西就在，没有了大不了再破解。
　　或者不破解也没关系，艾丽娅又不打算用这玩意儿去攻击友商的漏洞，她要的只是这批人才。
　　可是那个信猜不给面子的事儿就让她很不爽，她决定和对方当面谈谈，先礼后兵。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在酒店里玩——乐乐，跟师哥师姐说一下……算了别跟他们说，就给他们弄个什么锦鲤啊好运活动之类的，抽几个酒店里面的服务，全身spa或者室内温泉什么的，让他们在这边呆一天。”
　　“好。”
　　“安排好了我们去见见那个信猜，什么档次和我来这套……”
　　『呼叫疣猪，有不明人员包围了酒店，询问BOSS是否需要转移。』
　　安乐乐顾不上疣猪的代号了，扑到窗边掀开帘子往下看。
　　三四十辆面包车嘟嘟车之类的载具，围满了酒店门口。
　　一群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家伙从车上下来，隔着一条街往酒店里看。
　　“大小姐？”安乐乐回头：“怎么弄？”
　　“让黑蜂虎做好战斗准备，他们确定拿到了城市内的持枪安保资格的对吧？”
　　“嗯！”
　　“那就把M249架起来，机枪就不是枪吗？”
　　“好！”
　　“阿景——”
　　“姐？”
　　“回去睡觉，小钰也是，让你们起床再起来，你那些朋友问，就说外面有开业活动，舞狮放鞭炮。”
　　“……真的没关系吗？”
　　安乐乐安慰他：“摆样子而已，他信猜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还能为了这么点东西和咱们翻脸？我找的人都是成建制的，全都有官方正规服役的经历，带的都是军规武器，他一个地痞头子，吓死他……”
　　“哦……”

264-黑拳王在线碾压小白花 请假
　　“就是这里？”
　　塞耶看了看面前的东文酒店，皱起眉头，又看了看左右的长街。
　　酒店是老酒店，而老酒店就意味着并非是全新的商业街区，道路带着古色古香——或者说狭窄。
　　原本只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但是被这些看起来就知道不是善类的地方围住，那么一下子就成了问题了。
　　“把那些游客都请走——礼貌一点，修路，懂吗？”
　　“嗯嗯嗯！”
　　小弟忙不迭开着黄色的清障车去堵路了，看得出来这一套他们很熟练。
　　艾丽娅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肉山一样的家伙，站在门口等她。
　　两个酒店的侍应生服装的家伙，站在肉山面前，然后抬手指了指艾丽娅。
　　“你好！”那个肉山一样男人挤出笑脸，对着艾丽娅双手合十：“很欢迎您来暹罗旅游，希望您旅途愉快。”
　　艾丽娅撩开外套，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没有说话。
　　而突击二班的姐贵和另外两个保镖，则是防弹衣都不遮掩，毫不掩饰地挡在她和对方之间，紧盯着肉山男。
　　“喔喔喔，不要紧张，几位，我只是来拜访客人。”
　　肉山男举起双手，示意大家不要紧张激动，然后抬手招来一个侍应生。
　　“来，你来告诉这位小姐，我是谁。”
　　侍应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艾丽娅，最后还是小步跑过来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保镖直接按住。
　　二班的班指挥是当初在本子那边被艾丽娅招募过一次的四星角色，打不过高手还收拾不了几个地痞？
　　她抬手一手按住侍应生，然后一脚将另外一个想要挤过来的骂骂咧咧的家伙踹了出去。
　　后者捂着肚子翻滚开，原本就簇拥在街对面的一群人顿时呼啦啦往前涌。
　　可是姐贵只是抬手拔出腰间的配枪，单手在腿侧一蹭直接上膛，一只手掐住侍应生，枪口直接指向肉山男。
　　“……”肉山男眼角直抽抽，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OK,OK……回来，我来讲。”
　　“退后——”
　　随手把成为了对方内鬼的二五仔侍应生推开，姐贵双手持枪，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现在——我说退后！”
　　一边说她一边带着人往前压，身后两个直接擎起了圣诞树的队友跟上，标准的突击锋矢阵。
　　肉山男被她逼得一再后退，就像是被某个拿着警戒线的白月光逼得不得不无奈后退的黑道枭雄一样。
　　等到退出去快有四五米了，她才停住，抬手示意手底下的人重新部署防御阵地。
　　火力支援班的战友直接调转两辆停在酒店一侧的车，将其开到了艾丽娅身侧，随时可以开出去成为盾墙。
　　就这还不算，在肉山男嘴角都开始抽搐的表情下，车头更是被架起来带着防御盾的两柄班用机枪。
　　「砰————」
　　一声玻璃脆响，大家下意识抬头往上看。
　　酒店三楼的地方，窗玻璃直接被砸碎，纷纷扬扬的玻璃渣落在大街上。
　　一个遥控的武器站被推出来，半截黑漆漆的枪身和基座露出来，伴随着轻微的机械转动声，枪口斜斜指向街口。
　　冰冷的光学侦察系统电子眼调节着焦距，倒映出街上肉山男的身影。
　　就这个射击角度，确实是两把机枪就能够封锁一条街……
　　肉山男已经不是嘴角抽搐这么简单了，脸色变得铁青，死死地盯着艾丽娅。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这配置——你——
　　肉山男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手：“精彩的表演，小姐，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旁边安乐乐给艾丽娅端来一张凳子，于是艾丽娅就这么在一群虎视眈眈的烂仔的对面坐下，桀骜地扬起下巴，招呼小狗一样招呼肉山男过去说话。
　　两个二五仔侍应生也跟着一起，很显然就是他们‘透露’了艾丽娅的信息。
　　“艾小姐，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和你见面……”
　　肉山男姿态放得很低，没办法，他觉得自己是专业的，可没想到艾丽娅更专业。
　　安乐乐对他的前倨后恭嗤之以鼻：“大清早的堵门，要不是我们有准备，现在就该你坐着，让我们站着对吧？”
　　肉山男很显然国语过关，听着安乐乐的阴阳怪气，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是一巴掌打在侍应生脸上。
　　“不长眼的东西！我让你在艾小姐有空的时候再告诉我，我登门拜访，你怎么传递的消息！”
　　说着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可怜的侍应生嘴里的牙都掉了两颗出来。
　　后者仓皇地捂着脸连连认错，嘴角淌血，脸颊顿时浮肿了起来，哀求似地看着艾丽娅。
　　“艾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要是还不满意，我这就把他弄去喂鳄鱼！”
　　小弟是拿来干嘛的？
　　当然是拿来当垫脚石的啦！
　　现在不拿来当台阶，难道自己打自己的脸给艾丽娅看啊？
　　艾丽娅单手托腮，眼神平静得不像是个会被吓到的小姑娘，反倒像是在动物园里看猴子。
　　“说罢，昨天晚上盯梢我的，是不是你？”
　　“……是，但这是信猜先生的意思。”
　　“你们要什么？”
　　“请把手机交给我们。”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掏出手机：“你要这个？”
　　肉山男当然不清楚是不是这个，但是既然对方都拿出来了，很显然这事儿就是有得谈。
　　他心里一松，表情顿时变得谄媚起来，似乎大家又是朋友了。
　　塌着腰的塞耶更像肉山了，简直就是行走的肥猪。
　　皮肤黝黑带着些许南亚人的血统的他，不像暹罗人反倒像是阿三哥。
　　“艾小姐，只要您不插手这件事情，把东西交给我们，那您可以获得信猜先生的友谊……”
　　“如果我不呢？”艾丽娅把手机递给安乐乐：“什么狗屁信猜，我认识吗？”
　　“……”
　　肉山男表情缓缓收敛，站直了腰：“艾小姐，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强龙不压地头蛇。”
　　“所以你想怎么让我明白这个道理？”
　　肉山男眼眸眯起来，死死地盯着艾丽娅，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要开高价，还是真的看自己不爽。
　　“比如说这样。”他转身抓住那个侍应生，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
　　后者摔倒在地，肉山男扑上去拳打脚踢，然后用手指扣住对方的眼皮。
　　“艾小姐，在这里，如果不尊敬信猜大师，会被挖眼，再被割舌头——我现在就展示给你看。”
　　艾丽娅叹了口气：“再过一百年你们也是玩这套……”
　　说罢她左右看了看，然后无奈地脱下自己的拖鞋。
　　下一秒，一声响亮到离谱的耳光声响彻整条长街。
　　就像是打鼓——又像是打别的什么——塞耶呆滞地看着艾丽娅，然后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拖鞋，最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的脸颊开始浮肿起来，一个带着鞋底花纹的印记肉眼可见。
　　可他却似乎还不太相信这一幕，触碰了一下自己发麻的脸颊，眼前嗡嗡嗡地全是金星在飞舞。
　　“展示——”
　　『啪——————』
　　“给我——”
　　『啪——————』
　　“看是吧——”
　　『啪——————』
　　“你们这些本地帮派真的是一点礼貌都没有，杀鸡儆猴你也得找个合适的对象，当着我的面玩这套？”
　　艾丽娅把拖鞋扔在地上重新穿上，肉山男塞耶踉跄着想要站起来，可是这几下就直接脸颊浮肿得像个猪头了，看东西都迷糊，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噗通一声跪在艾丽娅的面前。
　　艾丽娅站起来抄起身后的叠凳，劈头盖脸往他身上一顿拍，势大力沉，碎屑飞舞。
　　“友谊！”
　　“地头蛇！”
　　“信猜——”
　　“小孩子你还猜！”
　　“你们这边能不能有个人名字不带猜的！”
　　“你这样搞得我很烦啊——”
　　等到她打得手里的叠凳只剩下两根钢管的时候，塞耶已经变成一团在地上抽搐着出气的胖了三圈的真肉山了。
　　他的手下群情激奋，有两个看起来应该是忠心耿耿马仔的家伙，抽出用报纸抱起来的椰子刀就要往前冲。
　　艾丽娅从姐贵腰间拔出枪抬手就是两枪，这动作反而让准备开枪的姐贵停住了动作，避免了他们变成筛子。
　　『砰砰————』
　　两枪直接洞穿了这两个刀仔的膝盖，而其他的保镖也全都把枪口指了过去。
　　楼上的武器站发出清晰的机械转动声，微微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开火。
　　毫不犹豫的开枪，清脆的枪声，些微的硝烟味，让整条街都安静了下来。
　　马仔们下意识往后推了推，那些拦在他们身后的嘟嘟车都被推搡拥挤得嘎吱作响。
　　“很好，这样就安静多了，还有谁能够说得上话的？”她把枪递给姐贵：“我给你们半个小时，来和我谈谈。”
　　艾丽娅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重新把耳边的落发整理好扎了个高马尾，头也不抬地转身回酒店。
　　“叫白车，把侍应生送去医院，那两个亮刀的另外一条腿也打断，还有这个家伙。”
　　她用脚尖踢了踢肉山男：“找个油桶把他塞进去，放在门口等他们自己的人来拿。”
　　人群里的马仔互相看了看，有人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一个穿云箭一样的东西，仰头拉开。
　　尖锐的呼啸声在街道上响起，一朵白天看不大清楚的烟花闪烁了一下。
　　艾丽娅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就怎么说呢，挺有既视感的。
　　什么年代了，不会打电话啊？
　　安乐乐凑过来压低声音：“催泪瓦斯和震爆弹都准备好了，必要时候可以联系官方，我们占理……”
　　“什么占理不占理的，解决不了我就亲自去找那个什么信猜谈谈，他不让我开心，我就让他开心。”
　　安乐乐无话可说，只能是继续去布置防御，起码依托着酒店，对面别说几十个打仔，再翻一倍也冲不进来。
　　这种对峙屁用没有，非要说的话他们冲进来然后自己这边被迫开枪还击可能还比较难收场。
　　毕竟怎么看都像是一边倒的屠杀，意气之争演变成大规模的伤亡，这就不好看了。
　　两边的对峙持续了大概有二十分钟，一辆越野车带着更多的人嘎吱一声停在了街口。
　　一个穿着沙滩裤，白衬衫挽着袖口到手肘上面的男人，敞着怀跳下车，啐了口槟榔渣，目光转向长街里。
　　艾丽娅的人战术素养太高了，高到了给人拍电影的错觉，就像是暹罗版本的黑鹰坠落。
　　他进了被封锁的长街，看到了油桶里面被塞进去的肉山男，没忍住发出嗤笑的声音。
　　“他——被打的？”
　　“他颂大哥……”小弟凑上来，说着之前的情况，然后抬手指向了酒店的方向。
　　他颂当然看得见这帮人全副武装，但是细看的话，眼角还是不自觉抽了抽。
　　这帮家伙，如果不是行事风格太公开太霸道，他还真以为是大国派出的官面的精锐武装力量小队。
　　别的不说，就这些专业的圣诞树一样的装备，就不是黑市上那些论斤卖的东西能碰瓷的……
　　他走过去，沿途两边的人全都让开身位，敬畏地低下头。
　　和面对肉山男的时候那种畏惧服从不同，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打仔们都带着尊敬仰慕的意味。
　　安乐乐瞧见来人，和艾丽娅解释这是谁——
　　“信猜手底下两个大将之一，刚才那个胖子叫塞耶，干脏活儿的，这个是负责干仗的，叫他颂。”
　　“一个猪油仔，一个伍世豪……他很能打？”
　　“嗯，地下黑拳王出身，当初连续三十胜，打死了三十七个人，这才被信猜看中。”
　　安乐乐说着当时的情况，也与艾丽娅一同望向了那个凑过来的人。
　　对方此时正紧紧地盯着艾丽娅，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瞥见这眼神，制高点视角的黑蜂虎微微皱了皱眉，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狙击手架起狙击枪。
　　他颂走过来，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还把后腰别着的两把腰刀都拿了出来扔到一边。
　　几个保镖回头看安乐乐，安乐乐点了点头，于是保镖也让开位置，让他过来。
　　艾丽娅看了眼地上的腰刀，又看了眼他的双手，最后才和对方重新对上视线。
　　距离已经近到了七步之内，安乐乐看他，他看艾丽娅，姐贵看他，黑蜂虎看他。
　　五个人的目光在这七步内外交错而过，陡然间，离得最近的感到空气似乎被紧绷起来。
　　他颂踩在一块脑袋大的叠凳碎片上，停下动作，裂开嘴笑了笑，似乎是要将其轻轻踢开。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之中，凶芒毕露——
　　“哗——”的一声，他脚下的椅子碎片朝向艾丽娅的方向飞了出去，像是扬起的一蓬碎石。
　　姐贵下意识想要反手抓住他，然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对方猛然一声暴喝，身形如同猎豹一样冲出。
　　七步！
　　姐贵的手指尖触碰到了他颂的后背，可是却没来得及合拢手掌，对方就已经窜出去好几步远。
　　那一声爆喝就像是猛兽的吼声一样，音波沿着长街前后扩散开去，凶性惊得所有人似乎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BOSS——”
　　“小心——”安乐乐横身挡出来，一霎间，两个人砰砰砰地对撞在一起。
　　他颂呲着牙，凶狠的直拳直奔安乐乐面门，紧接着就是毫不停顿的低扫和肘击，最后一记飞身膝撞抵在安乐乐腰间，逼迫得她不断往后特去，周遭的枪械甚至还反应过来调转枪口，两个人就完全缠斗在了一起。
　　狙击手的枪口左右轻微横移着，但是他颂却似乎察觉到了有致命的威胁，并不使用特别大的动作露出空档。
　　直到安乐乐退到了艾丽娅跟前，他颂轻轻垫了下脚尖，拧身左腿犹如钢鞭般的挥向乐乐的头部。
　　安乐乐自然是下意识抬手去格挡，可是双方接触的瞬间，乐乐如遭雷击，整个人横着错开几步，就连衣袖都直接迸裂开来，露出内里的被踢击的痕迹——明显不是胫骨踢在身上的印痕，反倒像是某种钢条金属棍之类的。
　　他颂轻蔑一笑，转身一记几乎是同样的横踢，直接奔着艾丽娅的面门而去。
　　踢死三十七个对手，靠的不仅仅是泰拳，还包括一点别的小惊喜。
　　有枪？有人？有钱？有什么用——七步之内，只要让自己面对面，她就得死！
　　他颂这一脚完全是奔着把艾丽娅踢死去的，这种打法完全出乎保镖团队的认知了。
　　想来普通的保镖遇到这种空手过来的家伙，都提不起什么警惕心，黑蜂虎足够专业，可之前他和安乐乐的缠斗完全规避开了狙击枪的视角，现在使用别的武器，似乎又会伤害到艾丽娅。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心念电转的思绪，甚至很多直接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在他们看来，他颂走过去几乎脚步就没停过，穿过保镖，几下迫开安乐乐，最后一脚直接要艾丽娅的命。
　　艾丽娅和他颂的动作几乎一致，都是凌厉的侧踢。
　　只是后者势大力沉刚猛凌厉，少女的同款动作，看起来就像是花架子的负隅顽抗。
　　然而伴随着一声微妙的轻响，他颂脸上的轻蔑完全定格，几乎是露出了和之前安乐乐一样的愕然。
　　「咔嚓————」

265-翻脸 rua!
　　一声轻响，两个身影一触即分。
　　艾丽娅放下腿，裤脚的布料和乐乐的袖子一样炸裂开，露出白皙的肌肤。
　　你说他干什么不好，非得招惹这个小白花呢?
　　鞭腿？泰拳？很厉害吼？
　　艾丽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腿，很显然，这个王八蛋在小腿胫骨里弄点金属之类的。
　　一记鞭腿就相当于是拿着钢棍敲人，之前乐乐也是被这么来了一下，猝不及防挨了下狠的。
　　内家拳的高手，比起横练外家功夫的高手有一点不足，那就是如果在没有搬运气血的前提下，没办法提升特防。
　　所谓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问题是真气没提起来，那就容易被偷袭——当初闪电五连鞭的大师就想要这样辩解，然后被群嘲了。
　　可是艾丽娅需要这么做么？
　　站在艾丽娅对面的他颂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足尖下意识轻点地面，然后触电一样提起来。
　　骨裂了……
　　没有断，是因为里面订了钛合金条，可即便如此，这条腿在当下也算是废了。
　　艾丽娅没有事，非但没有事，反而开始挽袖子往前走，一如之前他颂轻松走来的姿势。
　　“我欣赏你的勇气，但是我不欣赏你的实力。”
　　其实谁也没想到他颂会暴起杀人，最简单的道理就是这么多人这么多枪——他玩同归于尽啊？
　　可正是因为这个没想到，所以他颂差点得手。
　　要是换成别的谁，比如说某不可言说的同样两千亿身家的大宝贝蒋天艺，估计这一脚就直接能把她踢死。
　　哦，也不完全能，蒋天艺身边有叶天心。
　　艾丽娅身边有安乐乐——可是乐乐是都市龙王的贴身校花啊——就像是现在这样。
　　他颂换了个站架，镶嵌了钛合金条的左脚换到后面，三宫步换了个姿态。
　　黑蜂虎身边的狙击手刚想要开枪，就被前者按住：“BOSS要亲自动手。”
　　“What？”狙击手懵了。
　　我们要保护雇主，才对吧？
　　但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有生以来最离谱的雇主……
　　“看好了，我只打一次——”
　　艾丽娅也不知道是在和安乐乐说话，还是在和他颂说话。
　　她身子前进，看起来步伐轻快，可是他颂却一时之间看得眼角直跳，完全找不到出手的节奏。
　　泰拳这种东西，其实还不算太伤自己，毕竟只是练技巧。
　　先学站姿，也就是标准的泰式正面站架，然后学步伐。
　　之后就是各种体能的锻炼和基本击打技术的学习，比如说最出名的泰式扫腿，亦或者是内围的顶膝。
　　其他的直拳勾拳、肘击之类的，都要靠对练来完成，比如教练会让两人穿上腿护具，只准用当天学习的右腿扫腿技术互相对抗，寻找攻击的节奏感和发力的感觉，往后再踢重沙袋，强度靶，节奏靶来提升肌肉耐力和进一步加强力量。
　　而打地下黑拳，就会更加血腥一点——对练的不再是靶子沙袋，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颂是打地下黑拳出身的，以往和别人对抗，往往都是他先手发力，威势惊人。
　　之前和安乐乐对抗的时候，也看得出来他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拳力委实刚猛。
　　踢在安乐乐身上那一脚，如果是普通人挨上一下，轻则筋断骨折，重的恐怕也有可能一击致命。
　　然而现在在所有人看着，在长街上，一个少女就如同他之前那样出拳、前进、顶膝——狂风骤雨一样砸了过去。
　　一辆嘟嘟车在路边，他颂一路退到嘟嘟车旁边，艾丽娅一击回身的腿鞭被他颂让了一下，几乎是挨着额头过去。
　　轰地一声，嘟嘟车的前面挡风玻璃整个都爆炸开来，玻璃碎渣漫天飞舞。
　　铁制的前挡框架被踢得陷下去，边缘扭曲，用螺丝拧死的后视镜整个崩飞出去，砸在一个打仔的头上。
　　后者捂着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蜷缩着身子努力地挤在人群内里当乌龟……
　　他颂躲得狼狈，一条腿似乎完全发不上力，侧身、后退、仓惶间的低头，好几次都是险之又险地和猛烈的拳风腿风擦着过去，直到他在地上猛地打了个滚错身出去足有三四个身位，这才躲开了之前艾丽娅的攻击范围。
　　而这个时候，艾丽娅只是停下动作，回头看安乐乐——
　　“记住了多少？”
　　安乐乐正在揉着胳膊，闻言点头：“全记住了，这就是泰拳？”
　　“差不多吧……”
　　艾丽娅于是接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翘起一条腿脱鞋，把拖鞋拿在手里，蹦蹦跳跳的样子像是可爱的小兔子。
　　他颂站起身，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裹挟着尘灰让他看起来狼狈极了，顺着脸颊滚进眼角扎得眼睛生疼也不敢眨眼。
　　他如临大敌地望着近身前来的艾丽娅，俨然已经全部都是防御的架势。
　　不对……很不对……这不是什么商人……他妈的……
　　混乱的思绪和只有他能够真切感受到的山崩海啸一样的压迫感混杂着，就像是天都快塌了。
　　可站在他面前的艾丽娅却只是抬起手，在他那稳重的防御姿态之中，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甩手用拖鞋给了他一耳光。
　　『啪————』
　　那一声响清脆悦耳，甚至有点顺利得过分。
　　在所有人看来，就像是他颂已经被艾丽娅打昏了头，双手架在身前摆样子，看到她鞋底来了反而自己凑上去一样。
　　可是——可那是他颂啊——三十胜打死了三十七个泰拳高手的拳王他颂——
　　在混混们惊悚的目光里，艾丽娅把鞋扔回地上，踩上去穿好转身往回走。
　　挨了这一下鞋底的他颂此时站在那儿，摆出一个泰拳的姿势，有点恍惚地看着艾丽娅的背影。
　　他走出了半步，又停了下来，脑袋偏了偏，随后疑惑地摇了几下，动作定格。
　　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他刚才挨的不是耳光，而是一记泥头车正面冲撞……
　　他摆着姿势，也不知是被这一巴掌的侮辱气呆了还是气傻了，甚至连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
　　黑蜂虎对着空气耳麦说了点什么，狙击手移动枪口，姐贵带着几个人往前压过去。
　　艾丽娅和他们错身而过，自顾自掏兜拆了根棒棒糖，然后又扔了一个给安乐乐。
　　不过这也只是几秒的事情，他颂站定，艾丽娅往回走，人群开始涌动。
　　混混烂仔们用希冀的目光望着他颂，毕竟一鞋底的力道能有多重？
　　之前听那下打在脸上的声音，虽然响亮，但很显然是侮辱的意味远高于实际伤害。
　　他颂大哥——带我们再冲一次吧！就像是之前那样！
　　几个忠心耿耿的小弟还以为他颂在等他们跟上，鼓起勇气呼啸着往他身后跟着，想要去对抗那些全副武装的保镖。
　　我们这边这么多人，他们还真敢开枪全把我们打死不成？
　　姐贵看着他颂再度动了起来，直接拔枪指向他的头，手指伸直都压在了扳机上——
　　“不许动！！”
　　她这次是真的打算直接开枪把对方打死在这里了！
　　然而下一刻，枪没有响动，其他人也没有冲上来。
　　保镖们也好，混混们也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颂的动作吸引了过去。
　　之前那个凑近七步之内，兔起鹘落气势无匹的拳王，这会儿跨出完整的一步，但是还没来得及和姐贵对上视线，就整个人歪了一下，左脚往前踏步然后踩空。
　　好不容易向着另一边踉跄了两步，再度站定的时候，已经连肌肉记忆的拳架都摆不出来了。
　　姐贵狐疑地看着他，身后两个战友打开全自动的保险，直接进入了射击姿态。
　　可是他颂却真的像是出了大问题，他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然后又在脸上抹了一把。
　　耳朵里、鼻孔里鲜血淌出来，被他这一抹，整个脸混着灰和血，一片褐红色触目惊心。
　　近在咫尺的姐贵，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完全没有了焦点。
　　艾丽娅回头看了他一眼，嘴里的棒棒糖一咬——嘎嘣一声——他颂整个人就这么很直白地扑街到了地上。
　　“呵……泰拳……”
　　姐贵看着扑街在自己面前的他颂，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小弟，一时之间有点没搞懂这是什么战术。
　　不过也不需要搞懂就是了，眼见着对方已经开始往前冲，身后的全自动武器来是扫街，砰砰砰的枪响响彻。
　　地面被打得稀烂，飞溅的碎石和可能跳弹的子弹画出一条警戒线，警告这些家伙滚远点。
　　群情激奋的烂仔们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仓皇后退出去好几米远，然后拿着刀枪棍棒互相面面相觑。
　　塞耶来了，被打残了。
　　他颂来了，结果被打得像是死了……
　　一时之间，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
　　安乐乐凑过来，胳膊已经浮现出了一道淤青的痕迹，但是她倒是不介意这个，只是好奇刚才艾丽娅的动作。
　　“大小姐你学过啊？”
　　“什么？”
　　“泰拳啊！”
　　“什么泰拳，超能力啊——”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检查一下那个家伙，就会发现他死于食物中毒，这就是我的超能力，强不强？”
　　他颂当然不是食物中毒，只是被一鞋底打得脑震荡了而已。
　　至于说怎么一鞋底就把人打成泥头车冲撞一样的脑震荡，这似乎就是另外的话题了。
　　小弟们试探着往前走了两个人，特意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不过保镖不信这套了，之前差点被他们害死——雇主要真是死在这里了，没钱事小，口碑崩了事大。
　　再说他们和疣猪也有交情，于公于私都不该出现的失误，差点就被对方给骗到手了，这不气？
　　姐贵一脚把其中一个小弟踹了回去，然后抓住另一个的衣领，用枪抵着他的脑袋，恶狠狠地训斥着什么。
　　过了一阵，他颂被拖了回去，像是拖死狗一样，在地上拉出好长一条血痕。
　　黑蜂虎从制高点下来：“BOSS，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请不要再自己来了。”
　　狙击枪一枪的事情，什么高手不高手的，七步之内无敌？根本见不到狙击手的面。
　　0.338拉姆马格南弹有效射程1700米，甚至有过两千三的狙击记录，动动手指高手就穿糖葫芦了。
　　艾丽娅递给她一个棒棒糖：“我差点被打死。”
　　“……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误。”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差点被打死——他来不是谈事情的，就是来杀我的。”
　　事情的解读方式可以有很多种，比如说他颂是个疯子，一言不合就暴起杀人。
　　也可以说他颂接受了某些人的指派，并不是来和艾丽娅谈条件解决问题，而是想要直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个事实是既定的——那就是艾丽娅差点被打死——差一点点。
　　黑蜂虎眨了眨眼，抿着唇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几秒钟之后按住空气耳麦：“联系朗姆洛，BOSS这边遇到了袭击，他现在在哪里？”
　　『……我是朗姆洛，能听到吗？我们正在返程路上，发生了什么？』
　　“信猜那边，你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常规的沟通，他们不会打扰我们——BOSS怎么了？』
　　“BOSS遭到了信猜的手下的袭击。”
　　『法克……是意外吗？』
　　“不，是故意的，对等威慑，给信猜一个教训，我会派遣火力支援班过去。”
　　『明白，目标是人员杀伤还是驻地破坏？』
　　黑蜂虎于是望向艾丽娅：“BOSS？”
　　『我想看篝火，很大的那种，另外转告信猜，他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给他面子，让他等死。』
　　“破坏对方的驻地，另外注意搜捕信猜本人。”
　　『了解，二班开始行动——伙计们，转向，前车变后车，做好战斗准备！』
　　黑蜂虎摘下空气耳麦：“BOSS，如果闹得太大了，官方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所以？”
　　“所以我建议你去庄园那边暂时居住，我们在那边有一架武装直升机和两辆VN-1装甲车，而且是装备了GP-2炮射反坦克导弹的，就算是成建制的武装力量来，我们也有把握护送你离开曼谷，中转泰南三府回国。”
　　“闹这么大？”
　　“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只是做最坏的预判。”
　　“得了，我只是收拾几个小混混而已，用不着这些东西。”
　　艾丽娅说着望向大王宫的方向，吐出嘴里的棒棒糖棍儿。
　　“顶多再加一个大混混……啐！狗一样的东西！”

266-七口歌 为『苹果花』18/20
　　『我知道了，你照你表姐说的去办，我过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大概要多久？”
　　『暹罗的机场一直都没有通过TSA的安全检查要求，所以没有直飞航线，正常的路线是中转紫荆或者成羽田国际机场，我去找一架私人飞机，大概需要一天时间才能到。』
　　叶天心沉默了半秒：“师傅，我可以下死手吗？”
　　『放手去做，他们要杀你，你难道还等死不成？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出了事情，我来收拾手尾，闹大也不怕。』
　　“……师傅。”
　　『嗯？』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如果我没有那么好奇，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暹罗那个地方，安心，一切有我在——记得按时吃饭。』
　　似乎在她师傅看来，暹罗这边遇到的这些事情，还比不上徒弟忙起来就不按时吃饭来得要紧。
　　“……嗯。”
　　挂断了电话，叶天心掏了掏兜，摸出一把零钱塞给旁边的店主。
　　作为一个旅游地区，暹罗的街头电话都能够打跨国长途，就是话费实在是有够离谱。
　　叶天心本来是不想麻烦自己师傅跑一趟的，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话，那她打算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下来。
　　但是蒋天艺被抓了，她担心可能会出事，只能是找到了自己能动用的最大的关系。
　　至于说师傅能做到什么地步，她自己也不清楚。
　　叶天心拉起防晒外套的兜帽，冰冷的眼神望向孔堤区贫民窟的方向，老佛寺的塔尖在低矮的棚屋群里清晰可见。
　　地区帮派啊……
　　自己九岁那边，在芝加哥遭遇了黑帮绑架，对方要一万刀的赎金。
　　自己的耳朵至今有一个小缺口，是那个时候对方拍摄索要赎金的录像带留下的。
　　而自己师傅，直接血洗了周围三城范围内的所有黑帮，从芝加哥到底特律再到匹兹堡，据说是砍足了一万刀。
　　整个铁锈区都弥漫着血腥的铁锈味……
　　因为那些地方都是社区制的，和祖国的网格化的管理完全不同，公共服务完全仰赖于自身税收。
　　好的社区官方力量充足，差的社区可能只有州警和县警带着巡逻一下。
　　作为美剧中常见的Sheriff，县警巡查的区域太大，很多时候只有精力去管理正儿八经的纳税人聚居区。
　　所以那一次，九岁的叶天心亲眼见证了自己师傅暴怒之后，就连地区官方都无法制约她的场景……
　　最后甚至连纽约、波士顿、费城的教父都发来道歉，表示绝对会约束手底下的人，不会对孩子下手。
　　北美地区整个五大湖工业地带当年都是依靠矿业存在的，好勇斗狠的欧南移民后代连警署都不鸟，人数庞大。
　　在铁锈区，按照比例来算的话每年每四千人就会有一个被谋杀，远远超过同年的其他地区
　　而其中超过九成的罪犯是‘没身份’的人，超过八成的谋杀案与枪械有关，六成以上的枪械犯罪与帮派活动有关。
　　但是就算是这样混乱的地带，只要说出师傅的称号，即便是历史最久的黑手党都立刻惊惧离开。
　　像是见到了猫的老鼠——或者是遇见了老虎的野兔……
　　希望师傅的名字，在这边也能够稍微有点面子吧。
　　叶天心看了看手表，她已经联系到了经商处的张参赞，并且跟他说明了这些事情的经过。
　　但是对方和卢大使都在泰北地区，就算是坐车赶回来也得明天早上。
　　张参赞特意叮嘱她留在使馆区不要离开，保证自己安全为第一要务。
　　叶天心没有听他的话，又跑出来了。
　　身怀利刃尚且杀心自起，何况是身怀绝技的叶天心——现在她就想要侠以武犯禁！
　　表姐说得很对，在没有本事依靠个体的力量彻底掀翻地区秩序之前，谁也别和官方硬碰硬。
　　但是问题在于，信猜能够代表官方吗？
　　或许他是腐蚀了一些暹罗的机构，甚至能够让机场警卫扣下飞机和人。
　　但是叶天心不信这件事情他能够占理。
　　捅破天的话，这地方终归是有那么一点公义和道理可以讲的吧？
　　叶天心随手拿过一个街边买的面具戴上，然后擎出一把椰子刀。
　　在自己师傅到这边，和大家一起讲道理之前，她要先去讨一点利息。
　　只有自己这边给对方的压力越大，他们才越不敢动表姐——所谓存在威慑，就是这么个道理。
　　当年自己被绑架，师傅就没有直接去救人，而是反过来绑了对方的老大。
　　现在……
　　叶天心刚往里走了两步，就听见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团巨大的火光裹挟着黑烟，像是蘑菇云一样冲天而起。
　　爆炸产生的气浪席卷了小半个棚户街区，烟尘和碎渣如同飓风一样扑出来。
　　到处都是慌乱的叫声，而混乱的中心地区，赫然就是那座据说掌控着暹罗地下规则的老佛寺。
　　“……？”
　　……
　　……
　　“朗姆洛！”
　　“嘿，你们终于来了——BOSS没事儿吧？”
　　“啊……应该没有。”
　　负责支援的火力支援班抵达孔堤区这边，和朗姆洛接上头了。
　　负责带队的是在本子那边被艾丽娅招募过的NPC，驾驶技术很厉害，武装直升飞机都能开。
　　现在开着改装过的防弹车，横冲直撞当成了装甲车使唤，把队友们都接了过来，换一批新的装备接着干。
　　朗姆洛摘下弹匣看了看，换了个压满的，然后加上榴弹发射器，头也不抬：“什么叫应该？说明白点儿……嘿嘿嘿！小子，不要带烟雾弹，那会导致视野受限，容易误伤无辜的人，BOSS的命令是破坏他们的据点驻地，不是人员杀伤——都听着！我重复一遍！是破坏驻地！不是人员杀伤！不许对没有主动攻击意图的人员开枪，不许打躯干和脑袋！事情没到那个地步！”
　　当然啦，反过来说如果事情到了某个地步，那就是大开杀戒也在所不惜了。
　　“挺难说的，我还是第二次见到这种BOSS，上次虽然我知道她确实是——挺厉害？”
　　上次在本子那边，她和姐贵一起突入庄园，知道艾丽娅从另一个方向也杀了进去。
　　但是全程看到了具体的，只有在直升机视角的黑蜂虎，她们俩不清楚细节。
　　现在看，这位哪里是需要他们保护，更像是需要一帮压场子的气氛组。
　　要不然她自己亲自动手，得把人打死……
　　他颂的那个近身搏斗的本事，就算是顶尖的雇佣兵也会遭重，大家根本不是一个赛道的。
　　可是大小姐那柔柔弱弱的样子，打起来却分明是压制对方的那种，很是有疣猪当年给大家的小震撼观感了。
　　“厉害？BOSS？”
　　“嗯，可能比疣猪还厉害。”
　　“WTF？！”朗姆洛拉枪栓的动作定住了一下：“你确定？”
　　安乐乐打暑期工，为什么能够获得备受友军信赖的A10-疣猪的代号？
　　因为她打起来是真的勇，客串了战场医疗兵的她数次在危难时候单兵突防，横扫全场。
　　要不怎么说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呢——被她救过呗——就算朗姆洛都欠她一条胳膊。
　　正式因为见识过，所以才知道厉害，可是现在却说BOSS比安乐乐还厉害。
　　那她要保镖干嘛？摆POSE啊？
　　“我确定——不过那不重要，不是吗？”
　　“好吧，起码BOSS没有克扣我们的奖金………”
　　“啊……这倒不一定，我是说二班那边之前有一点点小失误。”
　　“我爱死你们了，真的，我只是不在几个小时而已。”朗姆洛无奈叹气。
　　“这不能怪我们，本地的帮派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不管有没有礼貌，我们动作最好快点，信猜和官方有默契，只要伤亡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官方都不会过问这种灰色地带的事情，可我们这次的爆炸动静太大了，明天绝对会上国际新闻。”
　　“那你们抓到他了吗？”
　　“没有，我们之前就没有见到他，只是见到了他的代言人，我怀疑他并不在这边。”
　　“那就先把他们的驻地破坏掉，再去抓他，BOSS说她不喜欢这种小混混。”
　　“信猜可不是什么小混混，这么说有点太伤人了。”
　　……
　　……
　　“伤你妈个头！”
　　蒋天艺把茶杯砸在栏杆上：“让你们的局长来和我谈！不然就滚开！”
　　崩牙雄随手把一个混混按在栏杆上，撞得头破血流，这才扔到一边。
　　机场的临时拘留室里，被栏杆锁住的房间里面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人了。
　　蒋天艺被扣下来之后，塞耶第一时间安排人想来撬开她的嘴。
　　而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她和一些‘有前科’的小混混安排在一起，然后大家进行一番物理交流。
　　可问题在于，蒋天艺身边跑了个叶天心，还有一个崩牙雄……
　　雄哥对付不了安乐乐，对付不了心小姐，还对付不了几个小混混？
　　机场警卫眼睁睁看着他单挑三个，然后是群殴第二批的五个，现在整个拘留室里哀嚎一片。
　　外包的安保人员才不去凑热闹呢，还是那句话，几百块一个月谁陪着玩命啊？
　　之前被崩牙雄揍了一拳的那个哥们儿捡了个大金表，还很好心地给他们送了没拆封的食物和水。
　　崩牙雄让那些被他打得有进气没出气的家伙尝过了，这才敢让大小姐吃。
　　早餐都没吃就忙到现在，确实挺累的……
　　机场警卫想要动用一点官面手段，却被蒋天艺直接怼了回去。
　　谁怕谁啊？
　　给的是暹罗官方的面子，可问题是塞耶能动用的官面力量，似乎还到不了能够完全让蒋天艺屈服的地步。
　　于是如今就成了这种隔着栏杆对峙的局面，外面的人投鼠忌器，里面的人固守待援。
　　倒也不是没办法——比如说用枪——可问题在于塞耶没派亲信过来，他们机场警卫不敢下这种黑手啊。
　　而且蒋天艺之前打的电话，引来了一批很麻烦很棘手的存在，这会儿长枪短炮堵着拘留室外面，谁敢动枪？
　　“塞耶先生怎么还没有回消息？”
　　“不知道……”
　　“再打电话——实在不行的话派人去找他！这怎么处理总得有个回答啊！”
　　蒋天艺瞥了外面那些忙得满头大汗的人一眼，哼了声，自顾自地继续泡茶。
　　她之前的那几个电话打出去，想来援助就很快就会到了，外面的那些记者只是临时过来救场的。
　　“大小姐，这是外面那个安保人员拿进来的。”
　　崩牙雄递给蒋天艺一篮子水果，看得出来是机场里面当礼盒卖的高档货。
　　但是礼盒里面，有一颗山竹却很是惹眼，蒋天艺随手将其捏开，果不其然里面藏着字条。
　　她看了几眼，随手递给崩牙雄：“让人吃了它——约翰逊已经到了，正在联系人，想办法给他回个话，实在不行的话找泰南三府那边的沙将军帮忙，我在这里没事，阿心很危险。”
　　崩牙雄点了点头，随手拽起一个小瘪三，把纸条直接塞进他嘴里，顺手又给了他一拳助消化。
　　“信猜急了，很有可能是那个手机里面的信息，牵扯到了他上面的人，你知道他上面是谁吗？”
　　许是坐太久了无聊，蒋天艺和崩牙雄聊起了天。
　　后者拽过来几个烂仔凑成凳子，坐在他们身上，像是个蹲起来的狗熊。
　　“不知道。”知道自己是捧哏的崩牙雄老实摇头——他还真不知道，这么高端，自己就是个司机诶。
　　“是保皇派，现在的拉玛十世穷奢极欲，他的钱一部分是来自他父亲拉玛九世以前的投资，但是更多是来自曼谷乃至于暹罗各大企业的股份，就这么说吧，在曼谷这边做生意，你至少得给他两成的利。”
　　这些股份再加上巨量的生产资料出租，泰王手里有超过七百亿美金的资产。
　　而这背后的利益网，可想而知有多复杂，信猜就是负责打理其中一些灰色收入的代言人。
　　蒋天艺找他谈生意交保护费，何尝不是找泰王交保护费呢？
　　“两成利？他怎么不去抢！”
　　“这不比抢来得快？暹罗的第五富豪和前国相他信关系很好，和拉玛十世他爸的关系也不错，所以王权集团垄断了整个暹罗的机场免税店，甚至成了地方的旅游景点，外国游客买东西都认准王权免税店，按理说这是给泰王挣钱了，毕竟用‘王权’这个名字，就已经是服软给钱，可是后来因为利益分配的问题，说没了就没了。”
　　“……泰王干的？”
　　“当然不是，但是如果没有他授意，谁会做这样的事呢，用一根螺丝就暗杀了身价亿万的富豪？”
　　蒋天艺给崩牙雄倒了杯茶：“有时候，不要看谁有动机，而是要看谁获利最大，在维猜去世之后，他的家人为了稳固自己在集团里的利益，只能寻找一个最大的靠山，代价是他们每年都要欠机场好几个亿美金的租金。”
　　“……”
　　崩牙雄抱着茶杯，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社团的打打杀杀，比起人家来说弱爆了——动动手指就一年几个亿刀乐。
　　当年的社团打生打死，号称几万马仔，一年有没有几千万分都不好说……
　　“所以说，信猜这次急了，不是他着急，而是有些事情不能上称，上称之前没有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泰王本身威望就不足，比起他父亲来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之前十五万人上街头抗议‘我们真的需要国王吗’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个时候要是爆出来保皇派里面有高层人物和跨国大型犯罪案件有关联，那后果可想而知。
　　“那——就没好人了？”
　　“当然有，比如说诗琳通长公主，她就是好人，可问题是她管不了她哥哥。”
　　蒋天艺抿了口茶：“我也有联系她，如果中间没有人阻拦的话，她知道消息之后一定会出面的。”
　　如果说暹罗的王室，有谁是值得尊敬的，甚至是暹罗国内和国外其他人都共同敬重的，那毫无疑问就是她。
　　诗琳通长公主，现任泰王拉玛十世的妹妹，前任泰王的次女。
　　要知道暹罗是没有女性继承案例的，可是在前任泰王的时候，国民们却一致认可将她也立为王储。
　　相比起奢靡享乐毫无作为的哥哥，她毕生致力文学和慈善事业，在整个暹罗乃至于亚太地区努力地尝试解决人口贫困饥饿问题，是全世界都承认的慈善家，联合国甚至专门授予其相关的大使荣誉。
　　而且她本身有极高的语言天赋，曾经师从国内大使馆选派的九位老师，潜心学习国语。
　　当初去国内访问交流，翻译都没她的中文好，她在首次访问的时候就能够无障碍和国人进行读写的交流。
　　众所周知，能够被国内称为‘老朋友’的外国友人目前拢共也就601位，而诗琳通长公主就是其中一位。
　　五大洲一百二十三个国家，数十亿人里面的601位老朋友，十大国际友人里面的其中之一。
　　要知道十大国际友人的名单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白求恩先生——这种荣誉和认可程度，可想而知。
　　“那大小姐你的意思是，中间会有人阻拦？”
　　“诗琳通长公主已经不年轻了，她已经快七十了，这些年除了偶尔出去进行访问，基本都在陪伴母亲。”
　　蒋天艺想了想，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而且你要知道，泰王很忌惮他这个姐姐，就算七十岁了，他也害怕。”
　　当初一手把王权拿回来的拉玛九世，曾经一度将诗琳通长公主作为继承人培养，可惜的是最后功亏一篑。
　　她和哥哥几乎是完全两个极端，她哥哥拉玛十世纵情声色，奢靡无度，视整个暹罗为自己的私产。
　　她却没有半点奢靡之风，不喜欢打扮，几十年都是一个发型，走在路上要是不带保镖简直就是个普通的阿姨大妈。
　　当初拉玛九世笃定自己儿子不堪大用，推动女王储的事情也是考虑到诗琳通长公主的性格和能力。
　　最典型的一个代表事情，就是前几年暹罗境内瘟疫蔓延，拉玛十世带着二十个妃子远远跑到了德国的酒店里享受。
　　是诗琳通长公主坐在轮椅上稳住了国内的局势，要是没有她这个实质性的保皇派，暹罗王室在拉玛九世时期攒下来的声望，早就被拉玛十世这个败家子挥霍光了。
　　可以说现在暹罗的民众能够咬着牙再忍忍，十成面子有五成是给拉玛九世的，五成是给诗琳通长公主的。
　　崩牙雄有点没搞明白：“那当初这么好的继承人，干嘛非得给败家子呢？”
　　“暹罗的公主一旦嫁人，就要放弃公主称号，诗琳通长公主嫁人就变相被剥夺了王储继承权，可要是不结婚就没有孩子，没有孩子的国王——这以后给谁继承？”
　　“啊这……”
　　“怕嘛，当年曼谷王朝就是从妹夫身份搞宫廷政变篡位的，他们也怕这手。”
　　崩牙雄不说话了，这都扭成悖论了，合着拉玛十世是捡的王位呗？
　　“诗琳通长公主性格太温和了，她当初如果坚持的话，暹罗很有可能要爆发内战，所以她主动退让了。”
　　不然按照东南亚这边的传统，王室成员之一不流亡国外，然后各种撕逼，反而不合理。
　　诗琳通长公主一直在退让，让到了在自己家都要穿防弹衣的地步，拉玛十世这才消停了点儿。
　　现在的保皇派新生代长公主，之所以能够获得很高的声望，基本可以说是照着对诗琳通长公主的一比一模仿。
　　可是能照猫画虎学形象，却学不到诗琳通长公主的温和性格和能力，信猜和一些灰色地带极有可能就和对方有关。
　　蒋天艺看了看手表：“说来说去，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等吧，等外面的反应，不会太久了，最多也就一晚。”
　　蒋天艺之前其实有和张参赞见过面，只是那会儿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在见面之后就离开了曼谷，去泰北地区考察一些建厂投资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最快赶回来都要今晚，考虑到要和暹罗官方的沟通，估计就得明天了。
　　“搞定完了，赶紧回国吧，这次的APEC我还是不参加比较好。”
　　“大小姐，你不是说会议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那么多高端的学者啊人才之类的，可问题是我都已经和官方交恶了，怎么可能还留下来参与呢？”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然有啊，换个官方——你行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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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当然行，你要的姐姐都给你，就算是月亮也给你摘下来。”
　　“真的吗？”
　　“真的，不过需要一点点时间。”
　　艾丽娅在钰妹妹的房间里，正在安抚自己的妹妹和妹妹。
　　景妹妹有点担心：“姐，要不咱就把手机给出去吧。”
　　“现在知道怕了？”
　　“我没怕，就是恶心——他们干嘛这么……啧！太黑暗了！”
　　“这叫黑暗？你得亏没有在北美人家老家，MOSS都知道给图恒宇准备十辆车，你这里才几个帮派啊？”
　　艾丽娅不觉得黑暗，只能说信猜很有职业道德，收钱办事，手段激烈。
　　问题在于挑错了对象，我艾丽娅虽然是个软弱可欺的小可爱，但也不是你一个小混混能够随便拿捏的。
　　江湖事江湖了，对方要砍自己，自己反杀回去，很正常。
　　“最多两天，给我48个小时，我保证把外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到时候你想去rua大猫还是大鱼都可以，好吗？”
　　“哦……”钰妹妹抱着被子点头点头，很是乖巧。
　　艾丽娅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心中更不爽信猜了。
　　娘希匹，好不容易把妹妹放出来玩两次，玩两次两次都出事，合着国外就没好了是吧？
　　返身出了房间，艾丽娅和不明所以地师哥师姐打了个照面，后者正在疑惑到底咋了。
　　“哦，之前酒店门口出了两起车祸，哎呀老吓人了，血刺呼啦的。”
　　师哥想要去看看，师姐吓得脸色煞白，一惊一乍的。
　　“那边有个什么老佛寺，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师了，有个叫信猜的大师很厉害，我请他过来祈福，酒店的意思呢是暂时咱别从那边出去，或者最好就别出门，可能是撞到什么不吉利的事情了，最好等祈福消灾之后再出去。”
　　“那——要多久啊？”
　　“也就一两天吧，今天下午打扫一下是吧，然后明天那个什么大师走一趟——你们要出去玩吗？”
　　“没有没有没有！”师姐连连摇头：“就是去酒店里的游泳池，这两天都不出去，没什么事儿，享受一下酒店挺好的。”
　　“哦，那你们玩，玩得开心点啊，算我账上，什么都行——乐乐，乐乐——让前台给师哥师姐弄个娱乐卡。”
　　安排好了这些事情，艾丽娅准备出门了。
　　黑蜂虎毫无疑问地拒绝：“BOSS，请不要增加我们的工作量。”
　　“我只是出门走走。”
　　“我知道，但是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而不是——总而言之，你不能再失踪一次了。”
　　她说着耸了耸肩，很显然两人之间有点小秘密。
　　毕竟在本子那边大开杀戒的时候，就连安乐乐都没全程目睹艾丽娅的特殊姿态。
　　安乐乐也从一边冒出来个脑袋：“没错，大小姐你这次不能乱跑，咱花了钱的——你乱跑我就叫师傅了啊！”
　　安姨在暹罗有没有面子，安乐乐还真不清楚，不过拿来压制艾丽娅还是很有用的。
　　后者看了看手表，然后举手投降：“OK，我等朗姆洛的好消息，好吧？”
　　白天我不去，晚上我披个窗帘就出门了，你们还能拦得住我？
　　笑死，信猜这个王八蛋顶多还能再多活半天，自己要把他四条腿打断然后扔到大王宫门口当路灯挂件！
　　自己这种带着保镖来的外地人都要被这么欺负，那些没有准备的游客之类的有什么遭遇可想而知。
　　在他颂踢出那一下的时候，艾丽娅就已经给信猜团伙准备好了整个盛夏和菊次郎的头七了。
　　正说着呢，大厅的电视开始播放新闻，消防车朝着孔堤区的老佛寺紧急出动，场面热烈。
　　黑蜂虎按住耳麦说了几句，然后微微摇头：“朗姆洛他们没找到信猜，对方可能不在老佛寺。”
　　不过老佛寺已经被彻底烧毁了，那浓烟别说电视台，现在站高点都能看得到视线尽头的烟柱。
　　很显然，在搞破坏这方面出身北美的朗姆洛是有点天赋在的，和国人的基建天赋反其道而行之。
　　艾丽娅双手叉腰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又走到酒店大厅的落地玻璃窗，望向江景。
　　江面越过去的另一边，就是大王宫，而大王宫里面，就是暹罗的老大，泰王。
　　大王宫显得很安静，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
　　想想也对，最开始不过是一次街头斗殴，一次不起眼的火灾，一个帮派的灭绝。
　　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而这一切其实仅仅只是开始。
　　艾丽娅沉默了好一阵，扭头问黑蜂虎。
　　“你们接过最大的单子，是多大的？”
　　黑蜂虎眨了眨眼，也顺着她的角度望过去，然后摇了摇头：“BOSS，很抱歉，这方面我们没有经验。”
　　“我有，说起来，我还有个毕业论文不知道怎么开题呢。”
　　“毕业论文？”
　　“嗯，现在我有想法了，但是在那之前，可能需要准备一点论据，毕竟不能冤枉无辜的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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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啊——”
　　富丽堂皇的道场里，一个口吐鲜血的人呲着牙对叶天心吼叫着，然后被整个扔开。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一群穿着道场制服的暹罗年轻人缓缓站起身，将目光望向叶天心。
　　“我来不是和你们讲道理的，你们知道信猜在哪里……让他出来，要么他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们。”
　　江湖有自己的规矩，寻找信猜这种事情，雇佣兵不好使，但是暹罗这边的江湖一定好用。
　　那么问题来了——江湖在哪里？
　　叶天心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些组成了江湖的泰拳馆在哪里。
　　所以把他们全部踢了——所有拳馆都打穿——她就是要告诉信猜，自己在这里。
　　几个年轻人跑向之前和叶天心对峙的师兄身边，可是后者已经被整个人砸进了锻炼器械的堆里了。
　　压在他身上的不只是一些钢架沙袋之类的物件儿，甚至还有一个沉重的杠铃。
　　有人想要把杠铃搬开，但是只一动，大师兄就又呕出来几口血，俨然受了沉重的内伤。
　　在混乱的当下，一个中年男人从内里走出来，冷厉的视线扫向叶天心。
　　“你是谁？”
　　“你知道信猜在哪里吗？”
　　“……你要找信猜，你去老佛寺，我不参与你们的事情。”
　　“你认识信猜？”
　　“当然认识，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认识就好，老佛寺已经被毁了，信猜不在，让他出来，我打死他，或者他派人来打死我。”
　　叶天心取下口罩，露出那张和艾丽娅一般无二的脸蛋儿。
　　中年男人侧眸看了眼自己的大徒弟，然后又把视线转回来：“你打的？”
　　“我打的，他觉得我是来找死，但不是——我不是来讲道理的。”
　　“就因为几句话，你要打死他？”
　　“就因为几句话，他想打死我。”
　　叶天心其实不乐意下重手，她是学医的，不是杀人的。
　　但是师傅说了，他们想要打死自己，那自己就要还手。
　　中年男人眯着眼睛看了她好几秒，然后摆了摆手。
　　那群压着怒气的暹罗年轻人，也就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啊啊啊——”
　　“去死！！”
　　道场很宽敞，宽敞到能够容纳很多个人一起训练。
　　现在叶天心站在最中间，一个人，看起来有种弱不禁风的柔弱。
　　虽然她之前很厉害，三拳就把大师兄打成重伤，扔出去更是显出天生神力。
　　但是——她只有一个人啊！
　　陡然爆发的混战，夹杂着些许之前被她惊吓到的恐惧，最后混成了热血上头的冲动。
　　人多是很有用的，士气也是很有用的，而当人多和士气裹挟在一起，似乎就战无不胜了。
　　然而叶天心却只是仅仅只盯着中年男人，微微后仰身子，头也不回地朝着身侧冲过来那个人砸下一拳。
　　那个踢腿擦着叶天心面门过去的冲得最快的家伙，仅仅一拳就直接被打得筋断骨折，膝盖扭转成一个夸张的折角。
　　而后整个人坍塌在了地上，发出凄厉至极的哀嚎……
　　等到人群彻底涌上来之后，就感受到了叶天心那和娇小身躯所不匹配的巨力，以及那大开大合的刚猛。
　　几乎是眨眼之间，好几个人倒飞了出去，就像是踩到了地雷，整个人真就凌空飞起，夸张得不行。
　　一个想要鞭腿抽打她后脑勺的家伙更是因为她简单的几个错步就完全失去了节奏感和方向感，踉跄着险些受不住踢空的力道倒地，等到好艰难站稳，迎面而来的就是对方的一记相差无几的鞭腿。
　　中年男人眼角抽了抽，眼见着那个被踢在腰间的徒弟，像是被车撞了一样朝向自己的方向飞来。
　　他微微让开半步，徒弟一头撞翻他身边的一个装饰用雕塑，叮铃哐啷一阵杂乱的响声……
　　从头到尾，叶天心的视线几乎都锁死在他身上，似乎周围只是拂动的灰尘柳絮。
　　那种冰冷的压迫感，让他额前渗出汗珠，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凝滞。
　　等到短短的却又漫长的两分半钟之后，现场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站着的人了。
　　叶天心抬步往前走，踩在一个徒弟的小腿上，用力一压——
　　“啊——啊啊啊啊————”
　　“信猜在哪里？”
　　“……”
　　“信猜在哪里？”
　　“……我不知道。”
　　“信猜在哪里？”
　　“啊————”
　　中年男人大喝一声，抬步猛然冲出，全身的气力凝成一记刚猛的膝撞直奔叶天心的面门。
　　鼓起余勇是一件很值得称赞的问题，可更大的问题在于，挑选一个合适的对手。
　　叶天心扬起拳头，第一次出现了全身都在扭动的动作，整个人像是拧紧的弹簧——
　　“我问你——”
　　「咚——————」
　　中年男人如同折翼的鸟儿，整个人被硬生生从半空中锤下来，膝撞的膝盖往下压，直接洞穿了道场的草垫地板。
　　一拳！他这辈子都用不了膝撞了！
　　“信猜——在哪里——”
　　“我……咳咳……噗——”
　　中年男人艰难地翻了个身，把自己晕染开血迹的膝盖从地板里拔出来，呕出一口暗褐色的鲜血。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求求你……饶过我……”
　　叶天心提起的拳头放了下去：“你不该骗我。”
　　“咳……对不起……放过我……求求你……”
　　叶天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之前被叶天心一脚踢在腰间整个人抽飞的年轻人爬起来，从杂乱的袋子里翻找出一把手枪。
　　他对准了叶天心的后背，因为剧痛手都在颤抖，可还是用力地想要扣下扳机。
　　没有回头的叶天心随手拎起那个压在大师兄身上的杠铃，取下一块配重片。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沉闷到如同擂鼓的响声之后，持枪的年轻人再度倒飞出去。
　　他整个人撞穿了身后的石膏板装饰隔墙，翻滚出去七八米才停下，如同遭遇大车撞击。
　　那块配重片从他的胸前缓慢滚落，在地上咚地轻响了一声滚了好几圈，最后摇晃着扑倒在地。
　　叶天心重新戴上口罩，打了个喷嚏，然后看了眼自己的肩膀。
　　之前在国内切磋的时候留下来的伤口并没有好完全，现在的发力受到了影响。
　　不过打死信猜，应该是足够了——张参赞最快今晚就能赶回来，师傅再有一天就能到，明天表姐就安全了。
　　所以在这之前，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她看了眼拳馆门口的牌匾，然后又望向了街头巷尾涌过来的手拿长刀铁棒的打仔，回身捡起那根杠铃的铁杆。
　　很显然，她的目的达到了一半——她没找到信猜，但是信猜找到她了。
　　“问你们个问题。”她望向那个离得最近的手持椰子刀的男人：“你知道信猜在哪里吗？我找他有事。”
　　“哈呀————”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咚————————————」

267-剧场版该叫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为苹果花22/20
　　“近视的地头蛇是不是该叫眼镜蛇呢？”
　　“啊？”
　　“可问题是人眼镜蛇也不近视啊……”
　　孔堤区，左边还在救火，右边熙熙攘攘，两个游客坐在小摊面前嘀嘀咕咕着什么，岁月静好。
　　杰克陈有点食之无味，但是和他不同，玉辞心胃口倒是蛮好的，吃完了还问摊主又要了一份。
　　“还吃啊？”
　　“查了一晚上，刚把线索收集个七七八八，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干活儿——你累了？”
　　“那倒没有，以前我们查案的时候几天晚上没睡觉都试过。”
　　“那你们还挺辛苦的……”
　　“所以线索是什么？找到幕后主使了吗？”
　　“你真的要听？虽然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话，但是万一呢？”
　　“有机密？”
　　“那倒不是，非议泰王是会被判刑的。”
　　这话说得，杰克陈瞳孔一缩：“幕后主使？！”
　　喂喂喂！这可不是什么可以开玩笑的事情啊！
　　“应该叫保护伞，说起来，这件事情他应该还真不是知情者，毕竟——啊，谢谢，很好吃，deliciousfood
　　，咪西咪西思密达……”
　　玉辞心糊弄着摊主，对方还一脸微笑地冲她双手合十。
　　“……为什么要说思密达？”
　　“一般在外面我搞个大新闻的时候就会冒充他们。”
　　“这样容易洗脱嫌疑？”
　　“不，这样容易被外国人接受……吸溜……说到哪里了？”
　　“毕竟。”
　　“诶？”
　　“哦，保护伞。”
　　“啊——是这样的，近视的地头蛇会同时惹上龙与虎吗？”
　　“啊？”
　　“好像他们也不知道是俩人。”玉辞心掰了个蒜：“你要不要？”
　　玉辞心没有开玩笑，真的是近视的地头蛇惹上了两个人。
　　艾丽娅和叶天心，长得很像，但是并不相同。
　　只是这事儿吧，当地的帮派是真的完全搞不懂吼。
　　她之所以第一时间就弄明白了，是因为她开了上帝视角——或者说一开始就知道有俩人。
　　但是在当地的帮派看来，那就是叶天心拿他们的证据，砸他们场子，还废掉了两个大佬，极尽挑衅之能事。
　　当然啦，背锅的艾丽娅就很茫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们如此不尊重我？
　　后果就是今天大家都看到的白日篝火，实在是有够劲爆的。
　　杰克陈没有玉辞心的上帝视角，目前看到的是当地帮派在和什么对手对抗，哼哼哈嘿打成一团。
　　他这会儿有心想要去趁乱参与一下，哪里还有心吃蒜：“不要谢谢。”
　　“黄翠翠的案子，和泰王关系不大，应该和军方有关，早几年不是有罗兴亚人偷渡，然后被查出来的事情吗？”
　　“有印象，跨国有组织犯罪和贩卖人口案，但是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当时涉案的是暹罗的三星中将马纳斯，可问题在于除了马纳斯之外，所有被告都否认所有指控，还有一名被告在还押期间死亡，而且马纳斯曾经担任泰南安全部队的指挥官，时任陆军指挥官也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是现在的国相巴育。”
　　杰克陈眨了眨眼，身子后仰：“不会吧……泰南安全部队——可巴育是国相啊！”
　　“会不会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泰南三府那么混乱，去那边打仗有钱赚？还是干点别的更合适。”
　　巴育在是国相之前，更直接的身份是军方大佬，或者说他能够上位都是依靠军方支持。
　　罗兴亚人在东南亚这边属于是典型的没爹生没娘养的孩子，三不管地带的人，被迫生计偷渡到别的地方讨生活。
　　暹罗的军方本身是负责边境安全的，但是如果他们开个口子，就很容易能够从这些事情上牟利。
　　更重要的是他们确实这么干过，有前科——当初那起偷渡案之所以闹大，是因为在边境的乱葬岗发现三十多具尸体。
　　虽然几乎全都是罗兴亚人，但是国际舆论压力还是很大，导致要扔一个人出来背锅。
　　“你还记得你们紫荆雷洛探长的那段时期么，赌档、鸡档、粉档全都企业化，大家一起收钱一起分钱，黑白两道都顺风顺水，白，洛哥最大，拿大头；黑，跛豪最大，拿第二份，其他的人分小份，一起跟着干，但实际上雷洛要把很多钱交给他的保护伞，当时的英国佬。”
　　杰克陈拿起筷子，然后又放下，似乎明白了这边的生态：“记得，我爸当时也有参与。”
　　杰克陈的老爸？玉辞心想了想，还真不太清楚这位的老爹是谁：“令尊名讳是？”
　　“我爸是三支旗的陈志超。”
　　“我靠——那你怎么不当花花公子，跑来当超级警察，提着脑袋玩命？”
　　陈志超是谁？
　　就这么说吧，如果穿越到港综世界里，得罪雷洛都行，可最好不要得罪陈志超。
　　陈志超和五亿探长雷洛是同学，但是两人混的路子不同。
　　当时雷洛是总华探长，分管警务，典型的位低权重。
　　可除此之外警务处还设立有一般犯罪调查科和国际扫毒组，这两个特别部门合称三支旗。
　　三支旗的职权横扫九龙、新界好几个区，办案时可以自由调动区内的警员，必要时候就算是雷洛也得听指挥。
　　陈志超就是三支旗的大佬，位高权重，港综里面的风云人物——当然啦后来他们全都跑路了，客死异乡那种。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居然是那种枭雄的儿子。
　　“我和我爸没关系，很早我就和他断绝关系了。”
　　要不是反感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杰克陈至于这么玩命查案维持公平正义么，越是见识过就越是敏感。
　　他父亲在后来离开紫荆，去了北美那边，成为了纽约地方的社团坐馆，唐人街老大。
　　杰克陈没有用他半分钱，也拒绝了他的所谓人脉关系，提着脑袋玩命儿的时候谁在在乎他爹是谁……
　　玉辞心拱了拱手：“我爸没什么名气，不过我爷爷你或许听说过，天阳庄镇皞。”
　　“……很出名吗？”
　　“啊——哈哈哈，没有没有，真的，我就是这么一说，哪里有很出名，真是的，其实我都不在乎的……”
　　两人歪比歪比了一番，交情倒是又近了点，最后继续说起黄翠翠的案子。
　　“你负责的是查人口买卖这条线，那我建议是你最好查到军方那边就停下。”
　　“我知道，再往上，就是航运线的黑产大网，以及违禁品运输甚至是器官买卖——我不会停下来的。”
　　“好汉子，我就知道你是英雄——可问题是这些钱，泰王都有份分啊，你怎么查？”
　　“你说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不管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他都有责任，最重要的是军方和他是一伙的，他们之间没有了谁，另一边都不好过。”
　　拉玛十世需要军方给他撑场子，而军方则是需要王室的名望给他们提供法理依据。
　　所以才会出现前任国相他信仅仅只是出国访问，就被三十个人的‘大部队’给直接推翻了的名场面。
　　说真的，暹罗这边的兵变就跟搞笑一样，拉玛九世还在的时候变过二十次，平均四年就一次，搞得跟郊游差不多。
　　甚至有过原本在给国相办公室看门的卫兵，早上到岗然后中午就调转枪口的事情——卫兵直接跳反可还行。
　　反正只要是文官一系想要限制王室的权力，泰王就暗示军方搞兵变，演都不演一下的。
　　现在的巴育，不就是这样上去的吗？他信的威望太高，拉玛十世压不住，巴育就是泰王的走狗，压得住。
　　可是打狗都得看主人，你在人家的地盘上打人家的狗，你看看人家给不给你面子就完事儿了。
　　杰克陈没想到这个地方真的是一点道理都没办法讲。
　　这样的话能查到谁？查到一个被扔出来背锅的马桶？
　　“偷运违禁品，人口贩卖，甚至还有器官买卖，这里真的就无法无天了吗？”
　　“还真就是，这么几十年，你觉得这里能有多少天？在这个地方好人比坏人活着还累，你知道诗琳通公主吧？”
　　“知道，她总是好人了吧？”
　　“是啊——可你知道为什么她老人家看起来胖乎乎的么？”
　　“这……身材什么的，重要吗？”
　　“呵呵，诗琳通公主可不胖，之所以看起来身材那么和善，是因为她里面穿着防弹衣。”
　　玉辞心又吃完了一份，擦了擦嘴：“一个国家的公主，在自己家里都得穿防弹衣，懂了吧？”
　　“……”杰克陈回忆了一下那位的模样和打扮，然后惊诧发现即便是在热带气候的暹罗本土，对方都是一身长衣。
　　不是吧……
　　“所以如果我们公开身份，那么暹罗官方是会给我们背后的存在一点面子的，至少也得扔出来一个几星将军，你可以拿着这份答案回去，黄翠翠呢，他们估计也会去帮你找出来，那样的话我们就功成名就了，又是一次完美的胜利。”
　　“那你呢？”
　　“我？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官方派出来的，起码明面上没有这么说。”
　　为什么让九局出面，而不是官方直接出面？这就是个问题了，甚至玉辞心还是开船过来的。
　　杰克陈只是顺路，但是玉辞心觉得对方很顺眼，是个好人，所以才好心给他指路。
　　杰克陈做好事，玉辞心做坏事，分工明确。
　　事实证明杰克陈不仅是好人，还是个猛男，勇得不行那种。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玉辞心还有别的使命：“说罢，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你真的要参与？”
　　“对！”
　　“和你要查案子不同，我不是来查案的，我也不在乎什么证据，我的任务只有一个，给对方一点小小的教训。”
　　确切地说，是给对方一耳光——他妈的什么档次，天天往我家里倒垃圾……
　　“那你准备怎么做？”
　　“保皇派里面，信猜是最下面的马桶，而往上算，他们现在的长公主叫帕查拉，是保皇派的独苗苗，至于说那个王子嘛……算了，你应该也知道泰王现在唯一的王子是什么情况。”
　　杰克陈点了点头，拉玛十世现在名义上有继承权的带在身边的王子，是个智障。
　　这并不是骂人，而是确实是有智力发育问题的孩子，俗称智力障碍。
　　所以大家公认的最好的情况，就是王子继位，但是长公主当摄政，名义上辅佐新的国王。
　　一整个保皇派里面，如果说老一辈的诗琳通公主是出于亲情维护王室声望，那么现在的长公主就是切实的利益集团。
　　“信猜的事情，无论是涉及这些国际航运线的黑幕还是怎么样，最后都会牵扯到保皇派，所以他们绝对会把这些事情压下来的，但是同样的，文官集团不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所以我打算动长公主，让他们狗咬狗，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给他们一点小震撼。”
　　如果是平时，那么对方当然是能压就压，绝对不能让丑闻暴露出来。
　　可一旦保皇派内部出现问题，文官集团找到机会和王室对抗，那么双方估计都没空管别的。
　　到时候这些丑闻暴露出来，王室想要压也没用——文官集团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吗？
　　玉辞心想要砍他们一条胳膊，最好的方式不是自己动手去砍，那样只会逼得他们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最好的方式是给他们递刀子，让他们自己互相砍。
　　她要的毕竟只是胳膊，而不是什么功成名就的绩效。
　　换句话来说，只要能够从事实上捅破这张网，砍掉其中暹罗连接到国内的那些节点和网络，她才不在乎什么虚名。
　　作为一个务实的团队，九局不管别的——解决问题摆在第一位，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事情，都往后稍稍。
　　实在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信猜虽然是马桶，但是把马桶炸了，对方也得便秘一段时间吧？
　　玉辞心现在的行为就是不仅要把马桶炸了，还要把马桶扣在幕后主使的头上去。
　　她的身份并不被承认，出了事也是她的个人行为，谁不爽就去咬她啊！
　　杰克陈犹豫了一会儿：“闹这么大吗？”
　　“所以我说，这样做的话你的任务可能就不会完成得太好看，甚至看上去会有点侥幸，起码到那个时候对方不会扔个什么几星将军给你当功勋章，而是快速把你打发走——你觉得呢？”
　　“你有把握让这些黑产都清理掉？”
　　“当然没有，我只有把握让他们影响不到我们，眼不见心不烦。”
　　“那我无所谓，能够把人救出来，把这些黑产给清理掉，那我都接受！”
　　杰克陈用力点头，他现在都还只是沙展SGT，难道是因为功劳不够？
　　才不是——作为整个紫荆最能打的超级警察，他的功劳足够他升到三粒花CIP了。
　　真正的原因是他如果升任到了总督察，那就没办法去一线办案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偶尔去现场指挥。
　　现在他的同期和老上司，基本都已经身居高位。
　　这也不是没有好处，那就是他出了事，同期和上司们都相信他的为人，会死保他。
　　像是之前他被诬陷，没办法的情况下只能抢了林sir的枪，可最后还是又大家努力还他清白了。
　　更重要的是他自觉自己没有那样的管理能力，与其花费心力去应付上司，不如去脚踏实地办案做事。
　　玉辞心就很感慨：“要是你这样的超级警察更多一点，那该多好啊，暹罗这边或许能够消停会儿。”
　　“这边也有想要当好人的吧？”
　　“有，之前有个叫阿猜的，打拳很厉害，跟他们这边的一个武术明星托尼贾很像，那就是个好人，可惜他命不好，女儿患了血癌，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当狱警赚钱呢。”
　　“当狱警怎么能赚钱？”
　　“呵……你猜？”玉辞心笑了笑，然后压了一叠钱在桌边：“老板结账——”
　　两人起身，杰克陈刚想问下一步大家去哪里，就看到一个车队轰然从孔堤区贫民窟的棚户界之中冲出来。
　　后面是一大堆嘟嘟车跟着追，场面堪比速度与激情，劲爆得不得了。
　　他熟练地翻身用桌板挡住自己和几个平民：“这什么情况——又兵变了吗？！”
　　“那可没这么大的动静，哇……这么狠的吗？这是要翻天啊……”
　　玉辞心也熟练地躲在一个掩体后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不过托他们的福，我倒是有了个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
　　“别让文官集团和泰王掰手腕了，让军方和他决裂算了！”
　　“可能吗？”杰克陈低下头，那个冲出来的车队居然扫射地面恐吓追他们的人，碎石飞溅。
　　“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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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就算不是我们做的，也会被认为是。”
　　信猜脸色铁青，直接捏碎了手里的手机。
　　什么就当街火并，什么就帮派之间打生打死——什么乱七八糟的？
　　天可怜见！老佛寺的信猜大师，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会儿他在大王宫里呢！
　　昨天晚上他被邀请进大王宫之中，为王子祈福。
　　为了彰显虔诚，大师显然是没有带什么通讯设备半途被打扰的。
　　而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就一晚上加一个早上，外面有什么事情，塞耶会处理，他的能力自己还是相信的。
　　之前塞耶跟他说了蒋天艺的事情，他也认为合理——区区一个商人，沾染这些事情，她配吗？
　　看在五十万刀乐的份上，他也没打算为难对方。
　　老实把东西交出来，乖乖地滚回老家去，生意照做，大家还是朋友。
　　信猜大师很好说话，信誉也是在的，江湖上谁不知道他的名声？
　　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还没祈福完呢，大王宫这边的内侍就找到他，说老佛寺失火了。
　　他以为是普通的火灾，也没当回事。
　　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跟他说，现在整个暹罗的地下世界都翻天了。
　　老佛寺不是失火，而是被人直接给炸了。
　　代表了暹罗本地势力的一条街，所有道场拳馆被打穿，长街里外里那些去捍卫他们尊严的泰拳佬尽数扑街。
　　人家其他地方来的帮派看热闹看嗨了，恨不得买爆米花可乐坐沙滩椅看。
　　什么仇啊，这么狠，直接盯着信猜来收拾？
　　信猜也是个缩头乌龟，手下一文一武都没了，还躲着不敢出来呢，跑哪里去了？
　　信猜你就是个姬八！你最好别回孔堤区，不然别人头套都给你打掉！
　　信猜大师现在就很生气——然后还有点茫然——我手下呢？塞耶呢？他颂呢？
　　手下比他更茫然：我不到啊！不是你让我们去搞事情，然后被反杀了吗？
　　“……不要急，一样样解决，先说那个打穿了孔堤街的施主，她在哪里？”
　　要先解决强者！
　　为什么不去酒店那边？
　　啊，因为那边太强了，听说对方甚至机枪都架起来了……
　　还是先解决这个挑事儿的吧，听说她一个人，还没有枪。
　　信猜直到现在都没有把事情和更深沉的危机联系在一起，目前的认知里，似乎是有过江龙要在这边立旗。
　　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什么北美人啊尼日利亚人啊，刚来的时候也搞这套，打打杀杀的。
　　只要事情不闹到他兜不住的地步，他都不会去动用关系请求官方下场帮忙。
　　有枪看起来很厉害，但是用枪的毕竟还是人，当初罗马尼亚人也用枪，结果还不是被阴到团灭了？
　　在他看来，那种过江龙只是一时的，反而他的脸面是更重要的。
　　塞耶因为贴脸挑衅艾丽娅，被艾丽娅打对折之后塞油桶里客串斧头帮大佬，反而阴差阳错断掉了信猜的信息源。
　　毕竟那个压根不需要跟踪，只需要问一下就知道蒋天艺住哪里房间号多少有几个人的，不是信猜，而是他手下的塞耶，塞耶是他的眼睛耳朵和嘴巴，他颂是他的手脚。
　　没见人塞耶半夜都在夜市干活儿加班么，大清早就来找艾丽娅晦气，可谓是兢兢业业了。
　　反倒是信猜自己，现在致力于走权贵路线，有那么一点脱离老本行的意思。
　　现在好了，行业打法更新迭代，外来的资本要逼迫他进行一个赛道下沉了。
　　“去收集信息，到底怎么回事，我要知道具体的情况，塞耶还没醒吗？”
　　“医院那边说……可能他这辈子都醒不了……”
　　“他颂呢？”
　　“也一样，耳膜穿孔，脑震荡，像是出了车祸。”
　　“那个酒店里的到底是什么人——她敢杀我的我人？！”
　　“问题就在于，没有死亡，只有伤亡，就算是老佛寺那边，也只是单纯的建筑受损……”
　　“够了！”信猜深吸了一口气：“够了，去召集人手，把酒店那边围住，我忙完了就过去。”
　　他还记得当初跟在蒋天心身边的那个少女，戴着口罩，气血澎湃，双目神光湛然，一看就是个绝对的练家子。
　　现在在孔堤街那边大杀四方的也是她，几无一合之敌，整个暹罗的地下都在流传他信猜被打得不敢冒头。
　　“酒店那边，要怎么做？”
　　“需要我教你？”信猜皱起眉头：“先把他们水电断掉，另外把酒店的那些人的家人都找出来，让他们帮我们做事。”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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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是信猜，我就不来找她——好猛啊！”
　　长街尽头，玉辞心和杰克陈看着躺了一条街的人，啧啧称奇。
　　对方是铁打的吗？从头打到尾，这都打了多久了？躺在地上的人都快凑出来两个排了。
　　这些打仔对付平民老百姓的时候很有用，咋咋呼呼威胁几下就行，可是对付真正的高手，一个照面就是筋断骨折。
　　杰克陈皱着眉头：“她这样下去不行的，人力有时穷。”
　　“当年你们紫荆那边社团火并，有这样的名场面没有？”
　　“怎么可能，打不过就飞刀扔斧头，用渔网甚至丢镪水，江湖高手？再高也……诶？倒也不是没有过。”
　　杰克陈摸了摸下巴：“以前我还是军装的时候，有听说过大社团被人扫过，就一个人，也是砍穿了一条街。”
　　“这么厉害？”
　　“嗯，但是我印象更多的是后来的那个大水喉蒋老板坐牢，他让社团去砍人，然后被对方反杀，最后事情闹得很大，他说是良心发现自首了，高手什么的消息真真假假，没细节的。”
　　“哦，那个啊，我也有印象……走了。”
　　“不用管她吗？”
　　“这种高手我们怎么管，你打得过啊？”
　　“大街上我打不过，找个有家具的地方，我倒是能躲一下。”
　　“吹牛吧你，人家半步宗师啊，大佬啊——”
　　玉辞心瞥眼看了下手持长棍站在街头的那个少女，尤其在对方手里的棍子上定格了一下。
　　好家伙，之前只是切磋了一下，差点把自己的老底都给学走了，这小家伙这么天才的吗？
　　而长街尽头的叶天心则是若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街道另一端。
　　孔堤区贫民窟有自己的规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规则之一就是普通人不要看热闹。
　　之前她自己不就是看热闹，然后被卷进了无妄之灾里面了吗？
　　街头有一个背影一闪而没，叶天心皱起眉头，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过很快她就又被似乎无穷无尽的打仔吸引了注意力——
　　“信猜——滚出来！！”
　　“臭女人——啊啊啊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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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你这写的什么……迈耶经济学？”
　　“哦，开玩笑的而已。”
　　正在吃饭的艾丽娅头也不抬：“怎么可能会有人真的用这种东西当论文啊是吧。”
　　迈耶经济学，左脚蹬右脚当场升天。
　　用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解释这玩意儿的话，大概就是这样——
　　艾丽娅：啊，新出的装甲车看起来好帅啊！好想买啊！
　　迈耶：那就去银行贷款买啊！
　　艾丽娅：买了，但是很后悔，没钱还银行。
　　迈耶：你是不是傻，你都有装甲车了，还什么钱给银行？
　　债务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解决了提出问题的人，谁还有问题？
　　这事儿吧，其实就不得不牵扯到艾丽娅之前和黑蜂虎的谈话，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黑蜂虎表示没有经验，艾丽娅则表示经验这种东西，得开始了才有。
　　黑蜂虎又说人员和装备都不足，很难达到预期的市场效果，没办法狠抓用户痛点。
　　艾丽娅就说那我们现在的装备从哪里来的？
　　黑蜂虎指了指大王宫的方向，说人家卖的。
　　艾丽娅一拍乐乐的大腿：那我们再买点不就行了？再问他们借点人手也好啊！
　　黑蜂虎很疑惑——很显然她不玩P社游戏——怎么会有人把武器卖给要搞死自己的人？
　　艾丽娅说你这就不懂了吧，经济这种事情很简单的，来来来我们来聊聊舍尔纳和迈耶……
　　当然啦，黑蜂虎最后还是没同意干这票，主要是他们拿的是保镖的钱，点国策这种级别就得另外算账。
　　艾丽娅有点小失望，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没办法，今晚只能是窗帘侠重出江湖，用最简单的方式烹饪最原始的食材了。
　　笑死，人家的系统不是变老婆就是主动托管然后到处搜罗天材地宝，她系统都没有就一个武力值MAX金手指。
　　难道还不许用了怎么着？看我进行一个身体的开发！
　　总有一天！你们都会控冰箱——划掉——大喷菇——也划掉——都会求我赚钱！
　　“一般来说，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嗯嗯嗯……”
　　“了解清楚迈耶经济学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而所谓迈耶经济学，就是——”
　　话没说完，一行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酒店里。
　　当然啦，能够闯进来，就意味着是自己人——朗姆洛他们回来了。
　　“BOSS！”朗姆洛身上还带着硝烟味，但是相比起劳累他还是更关心艾丽娅——或者说奖金。
　　“哦，都回来了？”
　　“BOSS你没事吧？”
　　“没事啊，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朗姆洛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那可是30%的加成奖金啊，艾丽娅哪里是人，就是行走的小金山，可得小心护着。
　　朗姆洛回来了，大家开始汇总情报，最后黑蜂虎得出了一个很微妙的结论。
　　“信猜很有可能，找错人了。”
　　“什么意思？”
　　“不管是我们的对抗，还是朗姆洛之前和对方手下的接洽……简单来说，他们可能把我们认为是另外一方势力。”
　　说着她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艾丽娅：“同样来自BOSS你们国内，几乎一样的行程，更重要的是这个人BOSS你应该认识。”
　　艾丽娅心说我认识谁啊我认识，我就是个与世无争包治百病的——吔？
　　她看着文件里的蒋天艺，又翻了几页：“什么情况？”
　　“蒋老板在到处找人帮忙，似乎她和信猜之间出了一点小矛盾。”
　　“那信猜找我的麻烦干嘛？”
　　“所以说可能是误会，还有这个，这是我们同行那边得到的招募邀请。”
　　艾丽娅会招募人手，蒋天艺自然也会，只是不同在于艾丽娅是带着人手来的，蒋天艺之前疏忽了。
　　现在蒋天艺也开始大张旗鼓地拉人，甚至直接从泰南三府那边的混乱地带发布招募，黑蜂虎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朗姆洛好奇地看了眼招募的薪资水平，然后摇了摇头：“还是BOSS更大方。”
　　要知道，蒋天艺的任务要求里，可是有着和暹罗官方起冲突的可能的。
　　所以她要去找泰南三府那种完全不给暹罗面子的人——但是你这价钱只能说略高于市场行情价啊！
　　黑蜂虎瞥了眼朗姆洛，对方之前就在泰南三府那边活动：“BOSS有个附加任务，开价一亿美金，你要做吗？”
　　朗姆洛眼前一亮，呼吸都停住了：“开玩笑的？还是真的？”
　　“真的——她想要让大王宫换个主人。”
　　朗姆洛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个活儿不该找他们，而该找吸爱诶之类的专业人士。
　　朗姆洛之前确实是在特勤局任职过，也和佛博乐打过交道，算得上是业内人士。
　　可这种大活儿那也不能说谁有经验啊——谁能有经验——谁都没有！
　　他偃旗息鼓了，黑蜂虎也就不撩拨他了，还是以艾丽娅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既然是误会，那么就可以解除误会，我们可以和信猜和谈，他会同意的。”
　　没理由不同意，他们先动的手，现在撞铁板上了，咬又咬不动，只能憋着。
　　艾丽娅搓了搓手：“蒋老板现在在哪里？”
　　“不清楚，但是根据现有的情报分析，可能是在暹罗官方手里，而且范围的话……”
　　她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圈里面最明显的建筑群就是暹罗的曼谷国际机场。
　　“他们团队的HR不是很称职，暴露的信息有点多了，我甚至知道他叫约翰逊先生，估计是真名。”
　　在这些事情上，约翰逊完全比不过乐乐——就是说都市龙王的贴身校花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艾丽娅歪着脑袋看了看地图：“国际机场那边距离市区，也就五十公里嘛。”
　　“BOSS，你和蒋老板有交情吗？”
　　“有，她之前请我吃过饭呢。”
　　“如果有人员营救任务的话，我可以抽调一些人手去办，但我建议还是额外招募比较合适。”
　　“我再想想。”艾丽娅没有做决定，而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蜂虎点了点头，安排朗姆洛去换防——说是营救人员，可是和暹罗官方起冲突的营救，算什么来着？
　　还是先把装备都准备好吧，有备无患，毕竟这次的雇主不是一般的胆大包天……
　　“乐乐。”
　　“嗯？”正在擦枪的安乐乐疑惑抬头：“怎么了？”
　　“你说我赚蒋老板的钱，是不是不太好啊？可是我看到她就真的很想要狠狠地吃她的金币怎么办？”
　　“……啊？”
　　“约翰逊不是找人么，你要不要去赚点外快？”
　　“……”安乐乐眨了眨眼，看着艾丽娅的眼神逐渐欣慰。
　　像是看着自家大小姐终于成了一个合格的奸商——不对，应该叫资本家。
　　“而且到时候还可以把威名让到她头上，我还是那个小可爱，你觉得呢？”
　　欣慰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惊悚，安乐乐一个战术后仰——蒋老板罪不至此吧？大小姐你要做什么？
　　“哎呀，乐乐，我再跟你讲讲当年臭名昭著的国会纵火案，真的是太可恶了！”
　　”……“
　　……
　　……
　　叶天心一拳迫开面前的男人，惊诧地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你会武功？！”
　　“我会把你的骨头全都打断！”
　　信猜扯下自己褐色的高僧衣着，露出内里遒劲的筋肉：“然后把你挂在寺庙里，让每一个信众蹂躏！”
　　为什么他能够成为暹罗这边灰色地带的话事人？是因为他钓鱼的时候会带头盔出门？
　　当然不是！
　　人们津津乐道黑拳王他颂的战绩，三十胜打死三十七个对手，对手这辈子都没挨过那么重的踢击。
　　可是很少有人记得，在他颂之前的之前，暹罗的地下黑拳还有一个被称为阎罗的男人。
　　只是那个男人后来被一个花花公子身边的僧人‘度化’了，这才成为了所谓的得道高僧。
　　那个花花公子后来继承了父亲的王位，而那个打死了六十八个对手的黑拳阎罗，也成了老佛寺的高僧。
　　感受着对方升腾起来的气息，叶天心眉头紧皱：“宗师……我知道你修的是什么了，罗摩秘法——你是太监！”
　　“住口！”信猜眼神一冷：“你死定了！”
　　为什么能够收敛气息？为什么之前叶天心完全看不出来对方是练家子？
　　外家横练的功夫，想要内外兼修难之又难，更别提泰拳这种压根没有转修内家气劲可能的旁门技击。
　　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一点取巧的小办法是可以让人在自我身体开发的方面有如神助的。
　　罗摩秘法就是其中之一，传说当初罗摩东渡中原，为了进梁武帝宫殿常住弘法，是净过身的。
　　可是罗摩本身不是太监，江湖传言他的秘法修到精深，切了都能再长出来。
　　但那毕竟是古早的传说，现在流传的罗摩秘法，在叶天心看来更类似通过阉割的手段进行人体内分泌的重新调整，进而刺激身体从横练外家功夫的状态之中回退到相对原始的起步状态，重新转修内劲，破后而立。
　　“……你该不会用的不是化学阉割，而是物理阉割办法吧？”
　　信猜听得扎耳朵，这尼玛什么东西——她哪里来的这么懂啊？！
　　算了还是直接打死她吧！
　　提起一口内气，信猜爆喝一声，声波如同擂鼓，整条街前后都能听见，心跳似乎都跟着漏了一拍。
　　两道身影撞在一起，本就打穿了一条街的叶天心和他缠斗了几分钟，情知不敌，转身就逃。
　　打不过就跑！这是师傅当初教的第一课——第二课就是摇人！
　　她跑，信猜在后面追，她眼见着插翅难飞。
　　就在两道身影撞开一堵矮墙，似乎又要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一抹寒光从斜刺里呼啸着刺出。
　　信猜眼角一闪，不闪不避大喝一声，犹如神打一般抬手直接砸向了那应当是长枪一样的东西。
　　「咻——咻咻咻————」
　　呼啸的枪头像是游龙，在他身周四处游走，拉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弧光。
　　堆叠的竹子被巨力炸开，一道身影从后面穿出来，挺起长枪和信猜战在一起，枪枪不离他门面要害。
　　信猜被这枪法弄得猝不及防，好不容易一把攥住了枪身，徒手一拧，那根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劣质长枪前端当场裂成木丝，炸开成一蓬，只剩下一截没有枪头的枪身抵着他的胸口，猛然发力。
　　“哼————”
　　鼻息间喷出一蓬肉眼可见的热气，信猜双手握拳，顶着枪杆，双目圆瞪好似怒目金刚。
　　木屑落下，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偷袭自己的小瘪三是谁——却是一个戴着口罩看起来像是游客的女人。
　　“好功夫，没枪头还真捅不死你，不愧是当年的阎罗王。”
　　那个女人嘀咕了一声，然后在信猜错愕的眼神里，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大黑星。
　　“可是谁跟你玩这套啊？时代变啦！”
　　「砰——砰砰砰—————」
　　画面一转，信猜转身就跑，身后是那个游客一样的女人如同小马哥喋血街头，提着枪就追。
　　可惜的是这边毕竟是信猜的主场，她追到一个巷子里，左右看了看路，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地面上还有血，可是往前两个岔路口都有，看得出来信猜跑起来也不慢。
　　她和那些从四面八方偷来的看似居民的人的视线对上，冷哼了声还是退了出去。
　　“不愧是老鼠，跑得这么快……”
　　另一边，信猜捂着肩膀，好艰难地顺着熟悉的地形逃脱了对方的追捕，倚靠在一处角落里喘着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陷阱！一定是陷阱！
　　他们联手不是要踢馆立旗，而是想要干掉自己！
　　是谁？是谁这么了解自己的行程？是谁这么明白自己的性格？
　　精准地干掉手下，卡着自己不在的时候，甚至还——
　　他只觉得后背一凉，猛然回头，却见一个大白天披着窗帘戴着面具，看起来像是个神经病一样的人站在他身后。
　　对方摘下那个神猴哈奴曼的面具，露出叶天心那张脸。
　　“江湖追杀？这么巧？会不会讲国语啊？问你个事，你知道信猜在哪里吗？他好像在这边很有名诶，你是本地人吧？”
　　“你他妈——”
　　信猜说着流利的国语，双目染上赤红。
　　“你在羞辱我——让你的帮手出来！来啊！除非你能够当场打死我——不然你们死定了！！”
　　那个少女眨了眨眼，看了看这狭小的七弯八拐的巷子，又看了看身后，似乎也在找自己的帮手。
　　不对啊，好不容易找了个午睡的借口跑出来，难道被发现了？
　　然而转头的时候，对面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光头佬就冲了过来，对方怒气加持，气息俨然攀升到了巅峰。
　　少女就很无辜，自己问个路而已，本地的帮派这都不是没礼貌了，简直就是失心疯。
　　“搞咩啊……”
　　『轰————————————』

268-突如其来的机械降神 为『紫姐姐的罪袋』2/10
　　本来叶天心都逃了，但是现在又返回去了。
　　之前那个帮自己的路人，是谁来着？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是谁要截杀信猜，她一定帮帮场子！
　　而且看起来对方是有把握的，自己没听错的话，对方还带了枪。
　　果然想来想去还是师傅说得对，有枪不用用功夫，是成不了一代宗师的……
　　叶天心顺着原路返回，混乱的现场之中，点点血迹顺着前面的路往前延伸。
　　似乎只要道路不断延伸，希望就不会中止。
　　她提起一口内气，随时准备好跑路，然后小心翼翼地跟着往前追索过去。
　　只是臆想之中的大战并没有出现，那个截杀信猜的人不见了，信猜也不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不远处隐约的巨响声，就像是在搞拆迁。
　　于是她转身往那边去，好几分钟之后抵达了动静颇大的现场。
　　这是一条看起来比较狭窄的小巷，前后四通八达，周遭是低矮的棚户和砖墙。
　　信猜整个人‘嵌’在了一堵矮墙里，而在他前面，则是一个肉眼可见的连通了几乎十米开外的通道缺口。
　　或者说——他被人直接打飞出来，撞碎了好几堵墙、不知道多少中间的杂物，最后拍在了这里。
　　大抵是修筑于上个世纪的红砖墙朝内凹陷出一个将倒未倒的姿态，信猜竖着躺在凹陷里，整个胸膛都凹陷了下去。
　　这种程度的破坏力，俨然不能够用武功来形容了，叶天心怀疑他是不是被路过的高铁撞到了……
　　她伸手探了探对方的气息，果不其然，对方可能是在遭遇了对手的那个瞬间就被直接打死，心脉内脏全部震断。
　　至于说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她目光落在信猜胸前的那个鞋印上，喉咙有点发干，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而十几秒之后，伴随着一阵簌簌的声响，她猛然回头，然后瞧见了之前帮过她的那个路人甲。
　　对方左手拿着一柄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钢制鱼叉，右手提着一把截短管的霰喷，从一处房屋顶棚跳下来。
　　双方打了个照面，叶天心摘下口罩：“庄师姐？”
　　“你认错人了。”眉眼之间和某个她认识的人完全不同细节的美艳御姐哼了声。
　　“虽然你认识的那个庄师姐一定人美心善热情开朗值得信赖，但我不是她，我只是一个路过的热心市民——这是你干的？我好不容易找了个不会被折断枪头的枪，可惜没用上。”
　　说着她回头看了看这夸张的通道，又看了看镶嵌在矮墙上的信猜，露出惊叹的神色来。
　　“哇……什么独门绝技，你还能二段变身的？”
　　叶天心回头看了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以对。
　　既然对方不承认是那个人美心善热情开朗值得信赖的师姐，她也不好和对方过多交流。
　　不过之前那个枪法——应该是她本人吧？易容术吗？
　　“行吧，你这么厉害那我就放心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对方拱了拱手，扔掉鱼叉然后如同小马哥横扫全场一样拉动霰喷的枪栓，朝着街角开火。
　　“看什么看！想死吗八嘎呀路——你们的老大已经被我干掉了——够胆就同我驳火啊思密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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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差，是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一架双座战斗机呼啸着降落到嘉手纳空军基地，地勤人员赶紧推着梯子靠过来。
　　飞行员往后扭头：“六个半小时，我就说了能够来得及，要是空中加油更快一点就好了。”
　　后座的人点了点头，起身解开安全带，直接从后座踩着驾驶舱的边缘跳了下来。
　　要知道战斗机的高度几乎等同于两层楼，没有梯子往下蹦跶，和跳楼没啥区别。
　　地勤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就这么跳下来，轻巧得像是跳下一级台阶。
　　可是还没来得及呵斥，就被对方冰冷的眼神扫过，顿时那句妈惹法克噎住了。
　　“……Sir，Canihelpyou？”
　　地勤喉咙滚了滚，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我需要一架加满油的战斗机，可以超音速巡航的那种，另外申请一条从你们这边起飞到曼谷的航线。”
　　那个人紧了紧身后的背包，看了眼手表：“我赶时间。”
　　“额——”
　　“嘿！兄弟，照她说的去办吧，你去找塔台那边，他们明白的。”
　　飞行员探头出来：“另外我的发动机估计要大修了，牵引车来一下，进库检查。”
　　“O、OK……”
　　飞行员顺着登机梯爬下来，拧了拧脖子：“真是一次疯狂的旅途，但是我喜欢……秦，要一起喝杯咖啡吗？”
　　“麦克，我赶时间，如果你开的不是它，而是你之前试飞的那架10马赫的验证机，那我或许有时间和你喝杯咖啡。”
　　“得了吧，要是10马赫那架，我们能不能安全落地都是问题，这边的跑道太短了，它至少需要六千米的距离。”
　　说着飞行员也看了看手表，劝对方冷静点。
　　“秦，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急也没用，在战斗机准备好之前你只能等待，好消息是从这里到曼谷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你应该能赶得上今天的晚餐时间。”
　　黑衣女人想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名鼎鼎的独行侠吗？麦德林，你怎么又有了新的搭档？”
　　两人回头，一个穿着便服的基地飞行员走过来，拉下墨镜，打量着黑衣女人。
　　“而且还是位美丽的女士……有兴趣喝一杯吗？如果你没有飞行任务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有一个比飞行更愉快的夜晚？我觉得麦德林不一定能够满足你。”
　　黑衣女人没理会他，而将她送过来的麦德林则是拦在她和对方之间。
　　“如果我是你，那么绝对不会说一些轻佻的话，而是保持尊敬。”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身后这样。”
　　轻佻的飞行员往后看，一辆基地内的吉普车快速驶来，上面坐着的司机让人有点眼熟。
　　等到了这里，他才看清楚那位肩膀上草绿色的底色上，是一枚代表将官的银星。
　　而整个基地的这个级别只有一位，两名飞行员赶紧敬礼：“将军——”
　　对方随手回礼，然后快步走向黑衣女人：“秦女士，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
　　“我需要一架战斗机，去曼谷。”
　　“需要搭载实弹武器吗？”
　　“不，只是当客机用。”
　　“如果不考虑作战半径的话，携带保型油箱与三个外挂副油箱，F-15C可以直达。”
　　“速度呢？”
　　“大概需要三个小时左右。”
　　“太慢了——更快的有没有？”
　　更快的？将军抬头看了看对方身后的那架战斗机：“那就大概只有它了……它还能飞吗？”
　　麦德林回头看了看：“发动机已经到了大修间隔，再飞一趟的话，估计就要返厂了。”
　　“能飞就行，返厂大修是小问题，我这就安排人去申请航线，在最基本的整备完成之前，可以先休息一下。”
　　将军抬手示意了一下吉普车：“请——”
　　黑衣女人上车离开，轻佻飞行员留在原地目瞪口呆，冷汗都快下来了。
　　对方厉害吗？他不知道。
　　但是对方来头应该很大。
　　为什么？因为给他开车的人是基地的负责人，仅有的将军。
　　上一个有这种待遇的，是勋宗的司机……
　　“麦、麦德林，她是谁？”
　　“喔，这可不好说，她的身份应该挺多的。”
　　“那你怎么认识她的？”
　　“你知道这个大家伙是谁生产的吗？”麦德林敲了敲身后的战斗机蒙皮。
　　“洛克希德·马丁……不会吧？”
　　“我当初给这玩意儿当试飞员的时候，她站在洛马公司高管的前面，大概是股东吧。”
　　“……”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我最近在试飞一个超级厉害的大家伙，对吧？”
　　“那是可以说的吗？”
　　“得了吧，保密协议只对椭圆办公室保密而已——我这么说吧，如果不是这边的机场降落条件不合适，那我今天应该是开着那架大家伙过来，原因仅仅只是一个孩子在曼谷受到了地方帮派的威胁。”
　　“开什么玩笑，那个孩子是白宫先生的私生子？”
　　“是她徒弟，不过我敢和你保证，在某些领域，她徒弟的身份比那位先生的私生子都要更尊贵。”
　　“……”
　　……
　　……
　　“什么尊贵不尊贵的，人被杀就会死，公主王子也一样，我哈努曼从不杀无名之人！”
　　神猴哈努曼这么说着，拔出一把甚至都没开刃的糊弄游客的长刀，架在尊贵的公主脖子上。
　　“你猜猜我这一刀下去，你的血能喷出来多高？”
　　“你、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说起来你是公主吧？穿得这么拽。”
　　“……”
　　“说话！”
　　“是！是！我是公主——我是二公主思蕊！”
　　“什么怪名字，我还赛文呢，你到底是二公主还是三公主？大弟还是三弟？你爸在哪里？”
　　“啊……啊？！”
　　“我找你爸谈生意，谈不拢就是分赃不均，谈拢了就是我要独吞，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
　　“说话——哑巴了？”
　　“我——我不知道！！”
　　后花园里，被劫持的二公主浑身抖若筛糠，被身后的人徒手勒住，毫无反抗能力。
　　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潜入进来的，但是毫无疑问，对方现在已经有了和任何人谈判的条件。
　　“也是，让女儿出卖父亲太残忍了……你弟弟在哪里？就是那个智力障碍的王子。”
　　“从这里出去的第一条走廊左拐第三个房间的阳台——他之前还在那里看电视！”
　　“好极了，我想我们达成了初步共识。”
　　神猴哈努曼一个手刀劈在对方脖子上，二公主只觉得一阵剧痛，整个人软倒在地。
　　“嗯？没晕？”神猴哈努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她的脖子，而后捡起一块脑袋大的鹅卵石。
　　二公主福至心灵，当场‘啊’地一声，双目紧闭地晕了过了。
　　对方随手扔开石头，倒也没下死手的意思。
　　这个二公主是个没用的吉祥物一样的货色，在保皇派里面除非她姐姐不行了她才有机会上位。
　　在那之前，只能够学学她大姑姑，搞点什么时尚啊设计之类的有的没的，混个脸熟。
　　众所周知，现在的主角都讲究一个亚撒西，已经不是当年那种你瞪我一眼我杀你全家的龙傲天了。
　　神猴——算了其实就是艾丽娅自己——看了看时间，估算着安保反应过来的速度。
　　她潜入进来这个筛子一样的地方，当然不是为了搞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儿，而是要找个能话事的人。
　　最简单的莫过于泰王本人——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她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搞破坏的。
　　只要泰王给她个小面子，彻查黑恶势力，绞死信猜，清扫那些作恶的虫豸，还政于民，将家产都拿去做慈善。
　　那她当然也会给对方一定的礼遇，下次见面她先双手合十说萨瓦迪卡也不是不可以。
　　做不到？那只能跟双手合十跟佛祖说三天之内扬了他……
　　走了两步，手机震了震，她掏出来一看黑蜂虎那边最新的情报，然后愣住。
　　之前黑蜂虎在收集不礼貌的本地帮派的信息，信猜这个罪魁祸首黑恶势力头目首当其冲。
　　但是信猜的信息并不公开，找个照片也挺艰难，黑蜂虎好不容易找到一张侧脸照，给她发过来认认人。
　　艾丽娅却发现自己见过——这不是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个失心疯的家伙吗？
　　好家伙，她说对方怎么那么硬，一脚踹下去还硬撑了好几秒才死，原来是个BOSS。
　　她啧了声，还是假装无事发生。
　　“我在……睡觉……不要打扰我……去接……蒋老板要紧……记得……加价……”
　　打字回了消息，她收起手机看了看路，正了正头盔，照着之前二公主说的方向钻了进去。
　　谁去王宫谈事情不戴头盔啊？
　　这方面她是很谨慎的，如今也算是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了。
　　要知道她还很贴心地照顾了这边的传统，当年拉玛一世不是不敢用兵器杀郑信么？
　　她也不用兵器，只不过拉玛一世用的是檀香木锤，她用的是带把的榴莲。
　　大家谈生意之前都得有点特产送上联络感情，自己也带了点伴手礼，希望泰老板会喜欢。
　　但是就在艾丽娅走进王宫没多久，就又跑了出来，看着两架直升机急匆匆地离开了王宫。
　　“什么情况？泡了？”
　　她疑惑地看着那两架直升机，又回头看了看错落的室内建筑群，难道是对方察觉到了天降正义？
　　『BOSS，暹罗的长公主突发心脏病，已经被送往国王纪念医院治疗，和你有关吗？』
　　“长公主？具体什么情况？”
　　『之前她在遛狗的时候，突发心脏病，被保镖送往了医院，但是有目击者表示现场有袭击者的踪迹。』
　　“也就是说不是意外……哪里来的竞争对手？另外你不要污蔑我啊，我刚睡醒，和我有什么关系……哈欠，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还是好累啊，今天摸鱼也真是辛苦我自己了。”
　　『……』
　　艾丽娅收起手机，心说怪不得自己的未来生意合作伙伴这么着急出门，原来是急着去医院看女儿。
　　但是这样不就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了么？
　　她无奈之下只能是回转酒店那边，临走之前拔刀在大王宫的立柱上留下几个大字。
　　『夺我王位者！十世而亡！』
　　写完艾丽娅就走，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顺走对方王宫里面摆着的一盘水果。
　　钓鱼佬没有鱼不得薅几根草走？
　　路过之前的花园，二公主小三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跑了。
　　艾丽娅倒也不在意，纵身越过四米五高的围墙，溜达着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她还疑惑地看了看天上——大白天的怎么还有战斗机低空通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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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逊先生，按照行规，你得多加30%的预付款。”
　　“为、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可能和暹罗官方产生冲突。”
　　黑蜂虎看了看地图：“机场附近，驻扎着暹罗的一个步兵团，对方还拥有重装备。”
　　“可是——只是去机场警卫拘留室那里把人带出来而已，会到这种地步吗？”
　　“这是最坏的打算。”黑蜂虎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伙计们的装备：“请相信我们是专业的。”
　　约翰逊喉咙滚了滚，看了眼对方的这些装备，连连点头：“OK，OK，我相信你们！”
　　“如果不是疣猪当中介，我们是不会接这种单子的……抱歉我接个电话，BOSS？嗯……好，我知道了。”
　　“有什么问题吗？出了什么情况？加钱没问题！但是绝对要保证我家大小姐的安全！”
　　“没什么大事，我们BOSS刚午休睡醒，询问我们的工作状态而已——放心，我们的第一要务，是保护目标的安全。”
　　黑蜂虎收起通讯器，招呼同事对表：“现在是1445，全员检查装备，诱骗组的道具呢？”
　　朗姆洛拉过来一个挺着肚子，看起来就很会刮油水的本地人：“这是我们的线人，专业演员。”
　　约翰逊看着对方外套一穿帽子一戴，直接化身暹罗军方的三星中将，顿时目瞪口呆。
　　“这、这可行吗？”
　　“当然可行，朗姆洛他们之前就是在泰南三府那边以外籍雇佣军的身份活动的。”
　　朗姆洛现在换了一身特种部队的衣服，确切地说是暹罗特种部队的衣服。
　　红色贝雷帽，上有编织成的金色的帽徽，两件式的迷彩服，以低可见度的黑色掩饰了资格章。
　　而身后的行动队员也是同款衣服，只是换成了黑色款和黑色的军靴，头顶着一顶黑色编织成的大毡盔。
　　这种行动服装风格其实是当初带嘤空降特勤队的，暹罗这边纯纯的借鉴。
　　“现在他们隶属于渥乐营地的侦查部队，这些是他们的身份证明，这个是你的——约翰逊先生，你需要表示出一种已经和暹罗军方搭上了线，趾高气扬的态度，用你的皮鞋狠狠地踢那些警卫的屁股。”
　　“……他们不会发现？”
　　“会，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唯一可能的麻烦，是遇到巡逻的地区驻防人员，但那是我按照最高规格的情报审查来预计的，以暹罗这边的反应速度，最大的可能是他们目送我们离开，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好吧……好吧……”约翰逊解开领带拽了拽：“我现在找到的就是暹罗军方，没错，我有关系，很硬的关系！”
　　“说实话，约翰逊先生，其实你们把这三百万美金给他们，他们或许会直接给你钥匙，然后假装你们全部都隐形了。”
　　“不不不——我信不过他们，我家大小姐也信不过，那个叫信猜的家伙，太坏了！”
　　“要附加一个特殊服务吗？两百万，我们可以帮你干掉信猜。”
　　“真的吗？！”
　　“当然，你甚至可以先不给钱，等到我们完成任务之后再给。”
　　至于说会不会赖账——要不要看看信猜怎么死的？
　　约翰逊狠狠地心动了，他妈的信猜这个王八蛋，狗一样的东西！
　　拿了自家大小姐的好处，翻脸就不认人，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和这样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够好好地同流合污呢？！
　　“我需要先见到我家大小姐，等她来确定这件事情。”
　　“没问题，最多半个小时。”黑蜂虎看了眼时间：“1500准时出发——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
　　说话间，黑蜂虎抬头看了眼机场的方向，又看了看头顶。
　　朗姆洛也在抬头，然后凑过来压低声音：“战斗机的声音，在民航机场降落，情报方面没问题吗？”
　　“没有相关的消息，可能是突发情况，不要理会。”
　　正产来说，暹罗的战斗机都是降落到乌达抛机场的，那里和国际机场是相反的方向，往东南一百四十公里。
　　暹罗的皇家海军第一航空联队驻地就在那边，之前黑蜂虎搞到的一家武装直升机就是从那边出来的。
　　同时那里也是暹罗这边的空军维修基地，也就是正常来说，战斗机就算是出问题也要去那边紧急降落。
　　不过怎么看蒋老板的事情都牵扯不到战斗机上去，冒充特种部队来提人已经是超规格了。
　　除非趁他们出来的这会儿，BOSS突发恶疾，跑去大王宫那边给泰王整了点前所未有的小震撼，对方才有可能吓得出动军方来围剿他们。
　　黑蜂虎看了眼房间的安全锁提示，BOSS没有出门，估计还没起床呢。
　　“时间到了，出发——”
　　“Sir！YesSir！！”

269-剧场版拍摄失利,画风突变 为『紫姐姐的罪袋』6/10
　　蒋天艺看着面前的所谓的霸猜将军，又看了看他旁边的约翰逊，没有说话。
　　约翰逊一巴掌抽在那个警卫头子的脸上：“狗一样的东西！还不开门！”
　　崩牙雄看着他身后的那些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人员，一时之间搞不清楚他是来骗来偷袭，还是真的有关系。
　　没想到啊没想到，约翰逊动作还挺快，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样的人脉呢？
　　警卫头子想说什么，可是很显然黑蜂虎并不是和他谈条件的，而是来赚钱——划掉——速战速决的。
　　混在人群中的她摆手做了个战术手势，同事立刻心领神会，直接拔枪抵在了对方的头上。
　　就是说有些时候，认证不认证，已经不重要了。
　　以后或许会被塞耶啊信猜什么的扒了皮，但是比得上现在直接被爆了头吗？
　　在这边的大环境下，谁都不干净，只能说大家对于有些事情都心知肚明。
　　警卫头子连忙服软，拘留室的门被打开，蒋老板被迎出来。
　　她从烟盒里拿了根女士香烟，黑蜂虎很有眼力地给她点着。
　　“买他们的命，多少钱？”
　　“抱歉，我们不接这样的生意，如果是大规模地伤害官方人员，以后我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枪给我——”
　　黑蜂虎掏出配枪给她，蒋老板熟练地拉动枪栓，给人群里面一个警卫抬手就是两枪直接打穿大腿。
　　“他是信猜的人，那些混混也是他放进来的，很熟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意味着得罪了信猜这个暹罗的地下王者，就算是跑到了机场马上就可以离开也不好使，一样要被收拾。
　　而被收拾的方式很简单，男的打成残废，关进监狱里摘腰子，当渔奴或者虾奴。
　　女的被蹂躏之后拉去卖——暹罗可是有名的相关产业聚集地。
　　黑蜂虎看了眼那个还在哀嚎的家伙，给朗姆洛使了个眼色，后者无奈地耸肩，把他拉出去‘包扎’伤口。
　　“蒋老板，你现在是准备回去，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我表妹还在暹罗城区，为了她的安全，我准备雇佣你们去干掉信猜，敢吗？”
　　“当然可以，信猜可不是什么官方——但是信猜手底下人很多，风险很大，我们要这个价。”
　　黑蜂虎竖起两根手指，蒋天艺吐出一口烟圈：“没问题，两百万美金，我现在就转给你。”
　　黑蜂虎看了看手指，有没有可能救人这三百万美金的大头就已经囊括了很多东西，两百万是国元优惠DLC？
　　但是没关系，有钱不赚王八蛋，她默默收起手，点了点头。
　　蒋天艺看她的动作，还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以为她要价两千万——那就夸张了吧？
　　好在双方达成了共识，黑蜂虎也不介意共享一些情报。
　　“暹罗这边的局势出现了一些问题，保皇派的长公主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正在抢救，文官集团似乎有点躁动，另外有小道消息表示，这次对长公主的袭击，极有可能是军方做的。”
　　蒋天艺脑门蹦出来几个问号——自己就进来大半天，这是什么奇葩剧情？
　　向来和王室穿一条裤子的军方突然跳反，文官地主集团能走大运撞上这种好机会？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国相巴育就是军方出身，军方跳反，岂不是意味着现在的暹罗官方和暹罗王室狗咬狗了？
　　“情报保真？”
　　“除了军方指使袭击这一点目前存疑，其他的可以保证，另外有个商业方面的消息，国际游资正在大规模调动地下资本，黑市已经和他们达成初步协议了。”
　　暹罗现在的经济策略，有一个很微妙的事情，那就是汇率官方固定。
　　可问题是官方固定的汇率只在银行有用，在市场上——尤其是黑市，汇率波动尤为明显。
　　国际游资炒家们和黑市那边展开谈判，大家一起联手噶银行的韭菜，用波动的汇率去撞暹罗银行的官方汇率。
　　这样一来二去，中间套利的空间太大了，利润动辄数以亿计。
　　黑蜂虎不懂金融，但是她懂黑市。
　　最明显的就是他们之前买装备的时候的价格和现在对比，几乎是每个小时都在变。
　　蒋天艺眯着眼睛思考了一阵，示意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警卫头子举起手，然后在他的手心里摁灭香烟。
　　看着后者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蒋天艺望着他地眼睛：“你应该庆幸，之前我打那个电话，你没拦着……”
　　至于说另外一个给蒋天艺通风报信的外包安保人员，则是得到了来自她的馈赠，足够他少奋斗十年那种。
　　“现在护送我回城区。”
　　“你不趁现在离开吗？我们有办法让你的飞机顺利起飞。”
　　“不，我要去找人。”蒋天艺哼了声：“不把利息赚回来，怎么对得起我今天喝的这几壶茶？”
　　她这辈子极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看起来智珠在握，但更多只是不愿意露怯罢了。
　　如果没有崩牙雄护着，可想而知她这样的大美人被人和七八个混混关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
　　信猜这些人，玩法低劣但是足够直白有效，再多的金钱权势，在最简单的人身暴力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反过来也一样，倘若有人能够以个体的力量威胁到他们，那就是雄霸天下的秦王也得服软的存在。
　　所谓『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就是如此。
　　秦昭襄王能怎么办呢？只能说先生坐，何至于此……
　　所以说这就是斗兽棋一样的规则，互相制约。
　　只不过现代社会，几乎没有可以以个体力量让这些权贵震怖的人存在了。
　　非要找例子的话，早些时候的本子第一铁炮足轻应该算是一个，对方以一己之力吓得那些权贵赶紧和宗教切割。
　　黑蜂虎看了看手表：“蒋老板，我们的任务结算，是保证你安全抵达任一目的地，如果护送你回城区，那么后续的安全问题就需要你们自己负责了。”
　　“我雇佣你们当护卫呢？”
　　“很抱歉，我们有预定了，不过你如果需要安保服务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防务提供商。”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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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是什么意思？”
　　“……好的意思就是，你说了算。”
　　黑衣女人闻言，只是俯瞰着面前的人，眼神冰冷得像是在打量一个死人。
　　而被她盯着的暹罗国相巴育，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却不敢稍微动弹一下。
　　好几秒之后，黑衣女人收起架在对方脖子上的刀，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电话给你们的银行协会会长。”
　　“女士，如果你现在离开，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办——而且你私自闯进来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三——”
　　“我、我打！我打！”
　　国相喉咙滚了滚，只能是哆嗦着手打电话给秘书，让她转接银行协会。
　　说是银行协会会长，但是按照现在的内阁成员来计算，改组之后的内阁财长就是那位会长。
　　好一阵之后，包括银行协会会长在内的四个人一起来到国相办公室，他们都是现在泰王的心腹。
　　当年暹罗国王的实权被夺，实行君主立宪制，就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
　　包括内阁、军方、保皇派等各路魑魅魍魉都觊觎着原本属于国王的权力。
　　但是反过来，这些家伙不是一条心，也给泰王重新夺回大权留下了空间。
　　具体的逻辑很简单，在一方取得了泰国内阁施政权后，受到另一方势力的反对，那么内阁就需要支持。
　　泰王作为没有实权但是依旧是名义上的元首，拥有声望和大义，是暹罗稳定的象征。
　　那么他支持的内阁，也就获得了法理正义。
　　反过来也一样，反对派获得他的支持，就有挑战内阁的说法了。
　　就这么在两派的权力斗争之中，作为中间人的泰王反而显得超然了几分，地位被无形抬高。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暹罗兵变，时任暹罗武装最高指挥的差玛南上将参与兵变，一举推翻了盖威迁国相的内阁，并且在兵变之后得到了拉玛九世的认可，授权他组建内阁。
　　投报桃李，为了感谢拉玛九世的支持，差玛南在当上了国相之后，先后起草了好几部法律，特别赋予拉玛九世国王任免国相、大臣、议会议员的权力，把人事任免权交还给了国王。
　　那也被认为是泰王自当年后被强制君主立宪以来，第一次收回实权的重大象征。
　　等到后来的炳·廷素拉暖接任差玛南的国相大权后，延续了他对国王绝对忠诚的路线。
　　不仅支持拉玛九世的各项计划和举措，还在政务上处处请示泰王。
　　这进一步消除了泰王虚职化的处境，彻底实现了国王虚权与首脑实权的反转。
　　不过也不是一直都这样，比如说前国相他信就是个叛逆的。
　　他反过来走亲民的路子，压缩泰王的权力，是很特殊的一届特殊内阁。
　　作为文官地主集团明着跟泰王干架的象征人物，他信一度获得民众的支持，把王室压得喘不过气来。
　　结果是他出国访问的时候，被几十个人的兵变部队推翻，拉玛九世直接把桌子都掀了。
　　现在的内阁就是掀桌子的那些人组成的，他们对泰王宣誓效忠，献上忠诚。
　　再加上军方和王室相互庇佑的传统，所以国相巴育其实就是拉玛十世的传声筒真是一点没错。
　　而现在，传声筒被劫持了——对方甚至就一个人，一把刀，走路一样走进来的。
　　卫兵呢？安保呢？特勤部门呢？都梦游去了吗？
　　国相一动不敢动，颈脖间的伤口都凝出了血痂。
　　黑衣女人坐在国相面前的椅子上，背对着进门的人，甚至还有闲心给自己倒了杯水。
　　四个人一进来诧异了一下居然有客人，然后跟国相打招呼。
　　但是当客人转过脸之后，时任财长的银行协会会长当即就变了脸色。
　　“秦、秦——秦女士？！”
　　他直接无视了国相铁青的脸色，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弯着腰，连忙凑到对方面前。
　　“秦女士，您怎么来了？我应该去迎接您的——”
　　“我来不是做客的，只是来告诉你们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我来了，第二——”
　　她站起身，将那杯水喝完，然后放下空杯子。
　　“你们暹罗完了。”
　　“……”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丝毫没有跟对方多说什么的打算。
　　国相巴不得她赶紧滚，可是银行会长却脸色苍白被吓得似乎话都说不囫囵，惊慌地左右看。
　　“发、发生了什么……秦女士！秦女士请稍等一下！”
　　但是他跟出门口的时候，对方已然不见了踪影。
　　“立刻调集部队！出动二空输！”
　　国相气急败坏地打电话调兵：“还有！把装甲车都开过来！我——”
　　银行会长扑过去按掉他的电话：“我们完了！！”
　　“她才完了——你也完了！我要把她碾死！”
　　“你、你到底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赶紧去拉架，好悬把爆发的国相和怕得浑身发抖的银行会长拉住。
　　“完了……完了……”
　　“贝迪！你醒醒——醒醒！”
　　一个同僚用力地摇晃着银行会长，最后无奈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你清醒一点！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
　　“对！对！清醒一点……马上召开发布会！”
　　“什么？”
　　“不对不对——查！快查一下银行那边！查一下那些外资企业！”
　　他心急火燎地直接抓起国相面前的电话就给手底下的人打电话，各方信息光速汇总到了案头。
　　然后大家都沉默了……
　　WTF？！
　　发生了什么？
　　六个小时之前，大批国际炒家像是听到了发令枪一样，一起行动。
　　他们利用各种在暹罗的外资企业作为跳板，从十多个不同的渠道疯狂借出泰铢。
　　银行内部的账务流通都不是实时的，更遑论这些渠道还不只是银行。
　　六个小时的时间差被他们借走了海量的泰铢，多得那数字写零都得担心写错的地步。
　　与此同时，市面上出现了巨量的抛售的订单，这些泰铢被兑换成各种外币。
　　一时之间，市面上的泰铢已然有了烂大街的趋势，就连黑市都被占领了，服务方一脸茫然。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啊？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要做空泰铢……”银行会长擦着额前的汗：“来得及，还来得及，我们还有外汇储备，只要禁止他们从银行借钱，就能够拦住他们——加利息！加拆借的利息！”
　　他哆嗦着手拿过计算器按了几遍，然后露出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
　　“可是我们至少要投入进去60%的外汇储备……”
　　国相巴育不懂经济，他花了好一阵才理解对方干了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对方从银行借钱，然后在市面上制造泰铢贬值的恐慌，然后把泰铢换成外币。
　　等到泰铢贬值了，对方再用外币从市面上收购泰铢，还给银行。
　　假设以前的泰铢按照汇率来算，他们借出去的钱价值一百亿美金，贬值之后只价值五十亿。
　　那么还回来之后账平了，被贬值的五十亿的差价就被他们赚走了。
　　这种事情一旦成规模地做，泰铢有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加利息！加一百倍的利息！不让他们借！”
　　“加也没用，他们借了太多了。”
　　“借了多少？”
　　“目前来算的话，按照固定汇率，大概相当于三百二十二亿美金……”
　　“……多少？！！”
　　“三百二十二亿，六个小时，这笔钱如果被全部扔到市场上，会造成——”
　　“三百多亿！她给我不行吗？就因为一个信猜？！”
　　国相巴育惊怒交加，打断了银行会长的话。
　　然后大家齐齐茫然：“信猜？谁是信猜？”
　　那是什么大佬？我们暹罗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吗？价值几百亿刀乐？
　　就在大家搜肠刮肚地思考这是哪个国际有名的金融大鳄或者是什么名人的时候，国相说了句老佛寺。
　　结果就是好几个暹罗权势最顶峰的人互相面面相觑，有种被马桶扣在了头上的错觉。
　　说信猜他们还真不认识，就是说开席喝酒，对方都得是在最开始站着给他们敬酒的那桌。
　　轮着碰个杯就不在意了，什么档次大家坐一起……
　　但是说老佛寺，他们就还是有点印象的。
　　干脏活儿的帮派嘛，就像是紫荆那边的社团名字一样。
　　可是你这画风能凑一起吗？
　　千亿级别的国际游资，几个小时啃下来百亿计的利润，眼见着就要造成市场恐慌。
　　目的居然是为了一个大混混——当年索罗金一头撞紫荆地界上，就为了个铜锣湾陈浩南是吧？
　　信不信愤怒的股民连丁蟹都不在乎了，一人一块钱买刀手直接劈了浩南哥啊！
　　“这——我——为什么？”
　　银行会长茫然得像是刚出生，又问了句：“为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她跟个鬼一样闯进来，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然后跟我说让我彻查信猜，把他抓起来绞死！”
　　之前这些事儿还不太好说出口，主要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
　　要是一个运气好的疯子，那他堂堂国相的脸还要不要了？
　　现在发现是个大佬，而且是人家正式拜访，自己都得去机场接机等对方下来的大佬，那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在半个小时之后，暹罗的官方终于搞清楚了一个不太算逻辑的逻辑。
　　信猜，老佛寺的大师，保皇派的马桶——好吧也算是他们的马桶。
　　之前应该是招惹到谁了，以至于对方叫家长，却把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层次的家长给叫来了。
　　“所以是谁？”
　　“东文酒店今天发生了一起冲突，听说还动了枪……国际级别的安全防务人员。”
　　“为什么？”
　　“不知道。”
　　“信猜在哪里？”
　　“……不知道。”
　　“老佛寺被烧了，是他们干的吗？”
　　“……”
　　“也不知道？”
　　“不、不太清楚……可能需要再查一下……”
　　国相巴育额角突突突地跳，血管都快爆炸了，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你又不能做事又不去死，我也很难办啊！！
　　他好艰难压住愤怒：“联系了国王没有？”
　　“国王不接我们的电话，长公主突发心脏病，据说是有一个安保人员使用吹箭，往她身上注射了特殊的药物。”
　　“这和不接我们的电话有什么关系？我——等下，安保人员？！”
　　王室的安保人员是谁提供的？不就是他们军方么？
　　国相眨了眨眼，恍惚地坐下来，一瞬间只觉得四面八方深沉的压力如同潮水，轰然坍塌。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失心疯，首先让人袭击了长公主，想要给保皇派一点小小的翻身当主人的震撼。
　　其次，自己安排信猜去挑事儿，惹来了国际游资金融炒家的反噬，造成了几乎是既定的未来市场恐慌。
　　最后，泰铢被做空，国王的资产大幅缩水，民众苦不堪言，对背锅侠王室怨声载道。
　　保皇派失去了未来的核心支柱，行动力大打折扣——总不能指望智障王子挑大梁吧？
　　自己就可以乘虚而入，一举推翻国王，就算不能够篡位，起码成立一个军方为主的内阁不是问题。
　　“为什么，信猜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他望着身边的助理：“他到底招惹了什么人？这合理吗？”
　　助理乖巧地摇了摇头，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信猜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借口？
　　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说不定他可能跑路了呢……
　　合理什么的——现实世界哪里有那么多逻辑，又不是写小说。
　　“先、先去医院……对，先去医院。”
　　国相整理了一下思绪，还是起身决定先亲自去见国王。
　　想要把王室整垮没那么简单，拉玛十世不堪大用，但是他妹妹还在。
　　只要诗琳通公主还在，王室的声望就还在，民众们就还是愿意承认王室的地位。
　　“还有——准备晚宴，邀请酒店那边的客人。”
　　“哪个酒店的客人？”
　　“……你再问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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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
　　艾丽娅单手抖开请柬：“还是王室的宴会——什么情况？”
　　“据说是邀请了很多外资过去，大概和之前国际游资金融炒家动手有关系。”
　　掉线好几集的雷丞相出现了，坐在艾丽娅对面，拆着一个手臂那么长的盐焗罗氏虾。
　　“国际游资？做空泰铢那事儿？”
　　“嗯，今天上午开始就有人动手了，动作很大，暹罗的银行都快被借空了。”
　　“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动手，没头没脑的，你之前不是说会在APEC大会之后再下手么？”
　　“谁知道呢，可能是有人带头吧，我听说最先动手的是罗斯柴尔德基金会。”
　　“地摊文学货币战争是吧，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洛克菲勒一起控制世界，是不是还有个共济会啊？”
　　虽然在十九世纪，罗斯柴尔德确实是在欧洲成为了金钱和财富的代名词，可不代表现在还有那么大影响力。
　　在国内，罗斯柴尔德有个马甲，叫中海基金，规模现在好像才一百多亿。
　　之前一顿贴身肉搏，使用的最高端的商战技术是偷对手的商业谈判文件，然后被抓了个现行。
　　就是说不能低估这些老牌的势力，但是也绝对不能吹得跟货币战争历史学一样。
　　所谓不列颠还在，罗氏就还在——可现在不列颠还在么？
　　吔罗氏虾啦……
　　艾丽娅剥了个罗氏虾，有点埋怨对方狠狠地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相比起整个暹罗的资本动荡，泰铢被做空，信猜什么的事情简直小到不能再小了。
　　这种情况下泰王哪里还有心思和她谈这种小生意，估计都忙着去收拾烂摊子去了。
　　当然啦，如果泰王自己不要脸的话，那倒也不算烂摊子——他也可以跟外资一起收割暹罗的财富。
　　反正最后受苦的只是民众，他兑换泰铢掏空银行说不定比外资还更方便一点，左手倒右手了属于是。
　　“乱七八糟，什么机械降神，我的剧场版这不就创业未办而中道崩殂了吗？”
　　“什么机械降神？”
　　“没什么。”
　　“什么剧场版？”
　　“咳……也没什么，雷总你也要下场了吗？”
　　“嗯，大家都动手了，我们不去的话，吃不到肉。”
　　“有没有办法，啃国际游资一口？”
　　“除非和暹罗的银行合作，他们禁止外资拆借，提高这些炒家的财务成本，然后靠外汇储备硬撑。”
　　“能撑的过来？”
　　“我觉得不行，而且暹罗对于银行没有完全的掌控力。”
　　而且除了银行，还有别的渠道拆借。
　　能够买入泰铢的渠道多了去了，银行不借，本地的企业借不借？
　　中小商户借不借？甚至是黑市上那些有钱的个人也会贪便宜。
　　当一个事情烈火烹油的时候，就算是清洁工阿姨都会兴冲冲地加入其中，乐此不疲。
　　当初本子不就是么，谁还干实业啊，本土制造业从银行拿到钱，转手就投到二级市场去了。
　　投机一个月的收益，比得上做实业两年的利润，这种诱惑只要身在其中就几乎无法抵挡。
　　雷总计算过国际游资的规模，按照现在的这批炒家来算，他们顶多只需要三个月就能搞垮泰铢。
　　国际市场已经听到泰铢贬值的风声了，而且股市、期货市场、外汇市场都已经用脚投票做出了相关反应。
　　唯一让他疑惑的，就是这次的国际游资过于激烈，有点不像是为了赚钱，反而像是砸场子……
　　不过这种激烈也有好处，那就是诸多国际资本都会赶紧跟进，以免分不到一杯羹。
　　他喝了口茶，对暹罗的下场报以悲观：“暹罗的外汇储备撑不住之后，一定会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到时候就是真正的市场恐慌了，到时候泰铢贬值的话——国际游资大概能赚50%。”
　　换而言之，国际游资从银行借出来价值一百亿刀乐的泰铢，最后还回去的成本大概也就五十亿。
　　中间这五十亿的差价，那就是实打实地薅羊毛薅走了。
　　借的越多赚得越多，能借出来一千亿，就能赚走五百亿，要是借出来一万亿——哦，暹罗没这么多钱。
　　“为什么他们能够从银行这么大规模地借钱？”
　　“这就要问暹罗的金融策略了，他们大概以为外资借钱，是为了投资经济吧。”
　　艾丽娅发现自己以前好像就和雷丞相讨论过这个话题，最后的答案是暹罗普通却自信。
　　现在切实地来看，甚至都不能算普通——就这投资环境，自己作为外商敢来吗？
　　“阿西……失望了……”
　　艾丽娅扔掉虾壳：“去赴宴吧，看看官方什么说法，是要下战书还是大家谈个道下来。”
　　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份，到底还是个做生意的，而不是专精商业谈判的。
　　就是说最高端的商战手段，目前用出来有点让别的友商占便宜的意思，她就得先忍忍了。
　　不然她去给大王宫换了个主，别的国际游资半夜做梦都笑醒爬起来开香槟，这能接受？
　　看到别人占便宜，比自己亏了钱还痛苦……
　　旁边的安乐乐闷头大吃，眼见雷丞相离开了，这才擦擦手递给艾丽娅一张支票。
　　“什么？”
　　“五百万刀乐，蒋老板给的。”
　　“……刀乐？”艾丽娅看了看单位，大吃一惊：“不是国元吗？”
　　她雇佣黑蜂虎团队拢共也才一千万不到，本来打算和蒋老板五五开的，怎么现在反倒赚了两千万？
　　安乐乐也大吃一惊：“单位是国元吗？”
　　“不对吗？”
　　“啊，一般都是用刀乐结算的。”
　　“唉，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艾丽娅把支票递回去：“分一千万给黑蜂虎他们，多出来的一千万我们平分，你也有小金库了。”
　　对于黑蜂虎他们来说，这种外快赚到的钱更类似于给老板打工出了趟差。
　　至于说老板能拿到多少，再分他们多少，那就要看老板良心了。
　　不然那些安保团队跟着去谈生意，看到雇主生意合同成交金额几千万几个亿就直接抢啊？
　　就是说大家都有行规在的，没有职业道德虽然可以赚得更多，但是只能一顿饱。
　　安乐乐哦了声，揣好支票：“还有一件事啊，我收到了一份名帖。”
　　“什么东西？名片？请柬？之前那个？”
　　“不是啊，是这个——”
　　她掏出来一份名帖，特别复古的那种，用一个盒子装着。
　　这玩意儿就是名片盒子，只不过称之为拜匣，长尺余，包着锦锻，是那种很低调奢华的风格。
　　和艾丽娅的纯金、钯金名片不同，对方的名片是一张红底黑字的纸。
　　正面黑字做『秦』字，背面则是写着『专诚拜谒，不作别用』
　　“还是红纸……”
　　“有说法？”
　　“看时代吧，明朝时候的拜帖名刺，要当过翰林者才有资格用红纸，写大字，地位尊贵。”
　　所谓望门投刺，就是现在本子那边互相交换名片的古代起源，大家互相交换名刺，就当做拜访过了。
　　现在本子那边都还把名片写作めいし，罗马音读音就是类似名刺的meishi。
　　和印刷的名片不同，名刺都是自己写的，以示尊敬，像是书法大家的名刺就很有收藏价值。
　　比如说苏东坡啊黄庭坚啊之类的名刺，其实和书法作品没什么区别了，那不比明星签名强得多？
　　“你认识这个人吗？”
　　“就是不认识啊，对方派人送来的，我觉得挺厉害挺正式的，而且他们还提了一句安先生。”
　　“嗯……那应该是你师傅的朋友吧，安姨的画风和这种大佬就差不多。”
　　安乐乐于是恍然，把东西收起来，心说以后见到师傅可以问问是她的哪个老朋友。
　　“你不还人家一张？要回一张才有礼貌的。”
　　“可是我没有啊——我去做几张名片？”
　　“那怎么行，我帮你写一个，取红纸来，不过你不是安姨，所以要做小辈回礼。”
　　红纸取来，艾丽娅找了支笔，挥笔而就——
　　『晚辈安乐乐再拜问起居天台玉宵山环溪观』
　　这格式就是先书身份和名字，稍空后写上“问起居”的问候语，
　　最后下端偏左的地方，用稍小的字体写上乡里，按理说还要再加一个字，但是乐乐没有字。
　　安乐乐吹干墨迹：“大小姐的毛笔字真好看——另外你怎么这么懂这些啊？”
　　艾丽娅心说我穿越之前，多少也有点别的副业来着，这还是大明的规制，能不熟悉么。
　　不过话到嘴边就成了网上学的，略懂，大概这样反正大家都是复古装逼，互相脑补。
　　乐乐找了个紫檀木的匣子，装好之后招来给她送信的邮差：“请把这个送给之前的那位先生。”
　　艾丽娅吃着虾瞥了眼那个邮差：“要不是人家说专诚拜谒，不作别用，你该去登门拜访才对的。”
　　“嗯，可是我只知道先生姓秦，也不知道他和我师傅是什么关系啊。”
　　“能够知道你在这里，也知道你的身份，手眼通天呗，要是有坏心早就动手了。”
　　“也是，那我打电话问问师傅吧。”安乐乐颠颠儿地跑去给安姨打电话了。
　　而艾丽娅，则是回忆着刚才的那个秦字，眯着眼睛吐出一截虾尾巴。
　　有的话她没跟乐乐说——那个字，不一般啊，运笔如刀，铁画银钩，这是功夫，不是书法。
　　“有意思……”

270-哪里有什么江湖武林 为『紫姐姐的罪袋』8/10
　　“师傅，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叶天心见到自己师傅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到吃完饭的时间。
　　一袭黑衣的女人坐在大堂里，这家历史悠久的酒店暂停了对外营业，店老板在旁边泡茶。
　　见到叶天心来了，她放下手里的茶具：“秦先生，我先去忙了，有什么需要的还请吩咐。”
　　“辛苦了。”黑衣女人点了点头：“劳烦准备一个浴桶，我家丫头可能需要泡个药浴，这是药材单。”
　　店老板接过单子看了看：“准备这些药材需要一点时间，好了之后我让侍应生来通知小姐。”
　　“嗯。”黑衣女人端起茶杯抿了口：“天心，坐。”
　　“师傅——”叶天心坐下来，又问起最关心的问题：“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取巧，刚好有飞机过来。”
　　“就算刚好有飞机过来，也得十几个小时吧。”叶天心挠了挠脸：“师傅你这什么飞机啊？”
　　“不是民航，把手伸出来。”
　　叶天心乖乖地伸出手，黑衣女人抬手搭腕给她把脉，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我没有……”
　　“你已经快脱力了，强行搬运气血，你看起来没有事，自己感觉精力充沛，但是很容易留下暗伤，一旦在气血逆行的时候遇到对手，十成的本领发挥不出来三成，简直就是送死。”
　　说着黑衣女人拿出两枚丹丸给她：“吃了。”
　　“这什么？又是炼的丹啊？”
　　“一枚补充电解质，一枚补充热量，什么炼丹……”
　　“哦……”
　　把蓝莓味的丸子囫囵吃下去，就着咕噜了几口茶水，叶天心这才长松了口气。
　　“师傅，既然你来了，那赶紧把表姐给救出来吧！”
　　“你表姐没事，她已经找到人把她救出来了，信猜的手段下作但是有用，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该怎么办？”
　　“我该——我该不去凑热闹？”
　　“你该早点联系我。”黑衣女人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一身本事，去那些名门正派切磋一下还行，遇到真正要你命的，早就没了，你表姐这次做得很对，在规则之内尽量腾挪，比你强。”
　　“我哪里知道本地的帮派这么不讲礼貌……”
　　黑衣女人垂下眼帘喝茶——傻丫头不懂为什么北美的帮派那么有礼貌，她自己还不明白么？
　　“师傅你准备怎么解决这次的事情啊？”
　　“让官方出面，彻查黑恶势力，干掉信猜，再给暹罗王室一个警告。”
　　“做得到吗？”
　　“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只是看你有没有足够的筹码来交换而已。”
　　用暹罗的货币危机，换一个混混头子，实在是再离谱不过的事情了。
　　“这样啊——哦对了！信猜死了！”
　　“死了？”黑衣女人终于不再智珠在握，露出一点点诧异的表情：“我怎么不知道？谁做的？”
　　信猜不仅仅是宗师，同时还是老佛寺——或者说暹罗的地下势力王者。
　　这样的‘王者’存在，就算是死那也该有个大动静才对。
　　仇人报复也好，官方搜捕也罢，怎么会突然就暴毙了呢？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恍然的表情来：“哦，那个小家伙？”
　　“谁？”
　　“没什么，一个擅长用枪的丫头。”
　　这么一说，叶天心也想起来了那位师姐，不过她连连摇头。
　　“不是她，虽然她确实动手了——师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但不是她。”
　　“那是谁？路人甲？”
　　“师傅啊，你一脚能把人踹出去十米吗？”
　　“当然可以。”
　　“踹得胸腔塌陷呢？”
　　“也可以——你自己都行，你想说什么？”
　　“信猜被人踢死了，一脚，整个胸腔塌陷下去，骨头全碎了，十一米多的距离，撞穿了三堵砖墙，两个棚户，最重要的是他提起来的一口气，是死了之后才散掉的，我检查过。”
　　黑衣女人眨了眨眼，放下茶杯：“你看到动手的人了吗？”
　　“就是没有，用枪的那位师姐之前帮了我，但是她很明显是要用热武器去动手。”
　　“是正确的选择，对付武功高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枪，能用步枪就不要用手枪，能用机枪就不要用步枪。”
　　“可是信猜就这么死了，一下子就没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发力方式……按理说他应该整个人碎开才对。”
　　“他的尸体呢？”
　　“估计已经被收殓了，不过我留了几张照片。”
　　作为一个医学生，叶天心对这些事情半点没有忌讳，反而留了诸多素材作为研究数据。
　　黑衣女人接过手机翻看了一阵，越看眉头越紧：“不应该啊……”
　　“不对吗？”
　　“当然不对，照这么算的话，这已经不是武功的范畴了，更像是某种超能力，就像是超人漫画里面的生物力场，你说得对，他该碎掉才是，或者被这一脚直接踢穿……这真的是脚印？不是什么装在火箭弹前面的脚印模样的弹头？”
　　叶天心就斜着瞧自己师傅——您要不要听听您说的什么疯话？反斗神鹰是吧？拳头火箭弹？
　　黑衣女人把手机递回去：“能够一脚踢死他的，我知道至少有五个人做得到，可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一个都没有。”
　　“你也不行？你可是大宗师啊！”
　　“大宗师又怎么样，现实点，就算是大宗师，你难道就能杀人于无形吗？”
　　某个之前才从国相办公室里如入无人之境的人这么说着，递给徒弟一个水果。
　　“宗师大宗师只是粗略划分境界，又不是赌桌打牌，谁牌面大谁就赢，伤人的手段千奇百怪，你最好不要迷信这些东西，你忘了振藩是怎么去世的吗？”
　　叶天心肩膀垮下来：“可李先生是中毒啊，这能一样么……”
　　“都一样，人啊，只有在被杀就会死这件事情上，是公平的。”
　　黑衣女人说话间，视线掠过门外，十几秒之后，一个邮差提着包裹敲门进来。
　　“秦先生，这是对方的回信。”
　　“辛苦。”
　　“这是我该做的。”
　　邮差放下包裹离开，叶天心看着他的步伐，眉头皱起来：“高手？这种轻功，当邮差？”
　　“到处都是高手，可是高手也得养家糊口，当邮差有什么不对的，你师傅我还是个农民呢。”
　　“啊这——我倒不是说不可以，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刚才那个店老板也很奇怪。”
　　“这家酒店，以前是致公堂的分舵，现在只剩下他们在打理，已经算是很低调了，要是早几十年来，给你拿行李的侍应生都是高手，但还是那句话，现代社会，有枪不用用功夫，怎么成为一代宗师？”
　　黑衣女人一边说一边打开包裹，看到那个檀香木盒子以及里面的回帖之后，笑了笑随手放到一边。
　　可是放下盒子的瞬间，她的表情凝固住，瞳孔收缩如针，猛地扭过视线望着那张名帖。
　　叶天心探头过去看了看上面写的东西——
　　『晚辈安乐乐再拜问起居天台玉宵山环溪观』
　　“安乐乐是谁？天台玉宵山环溪观……好耳熟，我是不是哪里听过？”
　　“安乐乐是一个老朋友的徒弟，天台玉宵山环溪观，是我母亲的祖籍，但是这些都不打紧。”
　　黑衣女人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名帖，皱着眉头打量着上面的字，越看表情越凝重。
　　叶天心从来没瞧见过师傅这种表情，她见识过的师傅最烦恼的时候，是她的农场闹耗子的时候。
　　不过那也只是小烦恼而已，毕竟在后来她找工程师给农场那边铺设了电网，还架设了自动武器站，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灭鼠，很简单就把事情解决了。
　　“有什么不对吗？师傅？”
　　“嗯……嗯？你说什么？”
　　“……你在看什么？”
　　“看字——你看到了什么？”
　　黑衣女人把名帖递给叶天心。
　　叶天心的国语造诣不低，起码口音是听不出来问题的，读写也是正常的高中生高考水准。
　　但也就止步于此了，鉴赏书法什么的，她目前还没有那样的能力。
　　“很好看啊，很大气，嗯……感觉有点凌厉，就是……”
　　她歪了歪头：“就是师傅你之前舞刀的时候的感觉，刷刷刷——然后很帅气那种。”
　　“浪费。”黑衣女人摇了摇头，把名帖小心收好：“十年——不，二十年之后你再看吧。”
　　“为什么？”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你还小，不懂。”
　　“又说玄学，那师傅你看出来了什么嘛？”
　　“看出来了刀法——你刚才说像舞刀是吧？来，你看着。”
　　黑衣女人打开自己带过来的那个巨大的背包，从里面擎出一把半人高的重剑。
　　整把重剑没有剑鞘，看起来厚重古朴，就像是用三掌宽的黑铁硬生生锻打出来的铁尺一样平直。
　　她握住重剑，一脚踢在剑身上，天知道多重的大剑被甩起来，呼啸的破风声一瞬间充斥耳膜。
　　正常的舞剑都是剑随腕动，可是她却是人随剑动，整个人被重剑带着，在大堂里旋出黑色的剑光残影。
　　叶天心越看越迷糊，先看还好，后来就越来越心惊胆战，等到黑衣女人停下来，她就连呼吸都窒住了。
　　沉重的大剑最后落在地上，剑尖斜斜抵着地面，压下来的剑风像是气浪一样破开地面的微尘。
　　叶天心两边的鬓发呼地一下往后横起，就这么一下，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就像是被剑尖抵着眉心。
　　“怎么样？”
　　“呼……”叶天心长吐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蹦起来：“我要学这个！我要学！！”
　　“你学不会。”
　　“我可以！我有预感，只要我学会了这个，我就能够成为宗师！”
　　“你当是练题考级呢……”
　　黑衣女人无奈地摇头，把长剑平放在桌上，长桌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声，像是压了个不得了的重物。
　　“师傅你又精进了？”
　　“这就是我说，你要十年之后再看，才有收获……奇怪，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师傅，那个字是谁写的啊？你教我怎么看好不好？”
　　“不应该，就是说不应该有这样的高手，现在这个社会不允许这么厉害的人存在。”
　　“很厉害？”
　　“非常非常厉害，外行看热闹，内行吓一跳，就这么说吧，只要写这个字的人不是霍金那种完全没办法动的，我和他对上，我死。”
　　“为、为什么？”
　　“因为他可以看穿我的所有动作，预判我的一切意图，而我能做的，只能是见到他就跑，有多远跑多远。”
　　“然后呢？”叶天心激动起来：“我们有什么压箱底的神功吗？临阵突破？绝地反击？”
　　“然后？然后拿重炮或者战斗机去炸死他——或者用导弹——最好还是用导弹精确制导，杀伤范围大。”
　　叶天心之前激动的眼神瞬间变成死鱼眼，自己师傅没有救了。
　　自己的江湖梦是她启蒙的，可是自己的武林高手梦也是被她破灭的。
　　二流高手怕菜刀，一流高手怕手枪，半步宗师就上半自动，宗师就用全自动，大宗师就高射机枪平射伺候。
　　在她的眼里，武林高手唯一值得的优待就是使用更高规格的武器将其制裁，保底就是交叉火力。
　　和这样的师傅在一起，自己当初是怎么保持一颗热爱武学的心的？
　　现在也是一样，一边说着对方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一边就想着该用导弹了。
　　应该说对方确实很厉害么，居然能以个人的身份获得导弹精确打击的待遇？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关于先天高手的传说么？”
　　“当然记得，那可是我的梦想诶！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叶天心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瞪得溜圆：“不、不会吧？！”
　　“只能说有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黄裳一样的人物，精读天下道学，反而读出了天下武学总纲。”
　　“可黄裳不是绝顶高手么？”
　　“所以他也可能是——问题是，我的名刺是给一个故人的徒弟的，她身边为什么会有这种高手？”
　　“会不会是你的故人？”
　　“不会，我知道她，比我强一点点，也还是大宗师的范畴……你其实也知道她。”
　　黑衣女人说着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傻徒弟，某个家伙一下飞机就和对方偶遇了，还被打了一顿。
　　要不是对方认出来了什么手下留情，估计自己得去医院看她，而不是见到她还在这里活蹦乱跳。
　　为什么会有小可爱赤手空拳和一个大宗师在停车场这种适合技击的环境下打架的？
　　跑都没地方跑，停车场甚至还是做了防滑和自流平的，不要太适合内家拳高手。
　　就像是当年振藩在拍电影的时候，一条街的空手道馆居然有胆子轮流挑战他，实在让人想不明白勇气何来。
　　不过这些事情是孩子的黑历史，记下来以后再给她看就好，不要在上升期打击孩子的自信心。
　　叶天心想了想，眼前一亮：“那会不会是那个安乐乐，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打通了任督二脉，年纪轻轻就是先天高手？”
　　“第一，全世界七十亿人，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数不胜数。”
　　黑衣女人摸着下巴陷入思考：“第二，先天高手没有打通任督二脉的说法，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状态，按照你之前研究的分类来说，那其实更类似某种超人类的自然进化了不是吗？”
　　“对哈……”
　　“如果安乐乐是先天高手，那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情？”
　　“一些小事——她应该提着刀，像是散步一样去到大王宫那边，把刀架在泰王的脖子上，问他是要喝粥还是食翅。”
　　“怎么可能！人家大王宫那么多卫兵安保，又不是拍电影……”
　　“你要记住，只要是依靠人的防御，就一定会有破绽——当然啦，依靠机器的话破绽更多。”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金汤一样的堡垒，固若金汤不过是夸张手法，人被杀就会死很长时间内都是无解的命题。
　　叶天心想要去看那个盒子里的名帖，被黑衣女人视线都不转地打在手背上：“你现在看多了没好处。”
　　“为什么我们不去拜访一下，看看高手到底是谁呢？”
　　“因为这样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
　　“当你比别人强的时候，你给的，才是别人的，你不给的，别人不能抢——这就是强者的规矩，也是江湖的规矩。”
　　“那我偶遇都不行吗？”
　　“你得让对方相信你是偶遇。”黑衣女人回过神：“还是说你打算得罪一个疑似先天高手的存在？”
　　“都现代社会了，还讲那些规矩……”叶天心嘟着嘴，多少有点委屈：“如果是真的，那是多好的研究目标啊……”
　　“你还小，你不懂。”黑衣女人想了下，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一个故人，准备旁敲侧击问问。
　　『什么事？』
　　“你在哪？”
　　『在……你好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好谢谢——我在克万特兰国际机场2号航站楼。』
　　“倒也没问得那么详细。”黑衣女人嘀咕了声：“我见到你徒弟了，那个叫乐乐的孩子，瘦巴巴的，你不给孩子吃饱啊？”
　　『她练的功夫需要消耗大量的体能，你在暹罗？』
　　“嗯，有事过来一趟，那个——乐乐身边，是不是有什么高手啊？”
　　『你说什么？』
　　“喂？信号不好吗？喂？”
　　『上一句，最开始那句。』
　　“最开始——你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我家大小姐已经是勘破玄关神异自生的后天大圆满了？』
　　“……我问你在哪。”
　　『唉，真是让人感慨啊，当初小姐一下子就悟了，没想到她女儿更厉害，只能说我环溪观合该有这份气运啊。』
　　“没完了是吧？”
　　『她今年才十八岁，之前没有学过一天的功夫，你知道这种天赋意味着什么吗？』
　　“……”
　　『你是大宗师，我也是大宗师，可是我们都是假的大宗师，开宗立派，立的都是前人的东西，她不同，再等十年，环溪观玉暖楼就又可以多一份传承了，甚至可能是诸子百家级别的，羡慕吗？』
　　“你下次来北美别让我逮到，安然啊安然，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发现你这副嘴脸这么可恶呢？”
　　『努力吧，等你徒弟成功了，有资格被收录，你也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你比我更可恶。』
　　“……”黑衣女人的表情一滞，好片刻之后嘴角下抿：“用不着你操心。”
　　『不要去打扰大小姐，她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不要去限制她，就当做不知道就行了。』
　　“她真的是后天大圆满？和她妈妈一样？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她已经先天了？”
　　『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圣贤转世都不可能十八岁先天，她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大概还是和家庭变故有关，这样的人生感悟深度是够了，但是还不够广博，所以我才支持她去闯一闯，要是她先天了，那还闯什么？』
　　传说中的先天高手都快成陆地神仙了，天地感悟自成一派，根本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可是艾丽娅哪里缺世俗的欲望了？只能说孩子潜力很大，未来可期，但还不是满级的时候。
　　黑衣女人若有所思，两人聊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叶天心就在旁边干瞪眼。
　　“是先天吗？”
　　“不是，后天大圆满。”
　　“哇哦——”叶天心发出惊叹的声音：“人类巅峰啊！”
　　“人类巅峰又怎么样，飞机失事还不是没了……”
　　黑衣女人说着眼底露出遗憾悲伤的神色，可还是嘴硬：“只能说命不好，再厉害也是白搭，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嗯嗯嗯，知道啦，打不过就跑，跑远就摇人换装备，能用全自动绝对不用半自动，能上大口径就不追求高精度。”
　　“你知道就好……行了，去洗澡吧，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谁也别说。”
　　“不可以研究吗？制造点偶遇可以吗？交个朋友嘛！”
　　“还不行，再等等，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顺其自然。”
　　“哦……”
　　“你今年几岁了？”
　　“十八啊，怎么了？”
　　“最近有感觉什么特殊的——就是那种气血奔涌，或者一下子开悟——天地大同——之类的？”
　　“师傅你说什么啊……最近感觉就是饿了，我能吃下一头牛。”
　　“唉……别人十八岁神异自生，你十八岁一天五顿……晚上有个晚宴，你要去吗？”
　　“才不要咧，晚宴什么的都是应酬，吃点东西都要被围观，我要在家里狠狠地干饭捏！”
　　“行吧，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

271-木锤火花 请假条
　　艾丽娅和安乐乐，穿了一身看起来很华丽的衣服。
　　因为要赴宴，而且还是官方性质的宴会，所以大家都穿得很正式。
　　像是使馆那边也有经商处的张参赞这种官方人物出席，所以雷丞相也陪同前去。
　　安乐乐看到艾丽娅往怀里揣东西，就很疑惑：“那是什么？”
　　艾丽娅将其取出来：“一个小锤子而已，按摩用的。”
　　那是一个檀香木的小锤子，类似不求人那样的痒痒挠，带个小木柄，大抵是拿来敲敲肩膀什么的。
　　安乐乐挠头：“带着个作甚？”
　　“当然是去——咳咳，当然是最近肩膀有点不舒服……”
　　艾丽娅本来想说当然是给泰王一点小小的诅咒震撼，但是眼见雷丞相都到了，就只能改口。
　　乐乐，这话是能和雷叔叔说的吗？
　　雷丞相不知道大小姐又在闹幺蛾子，他甚至都不知道上午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在所有人——没有直接目击者的耳朵里——都是酒店门口发生了两起意外车祸。
　　很让人痛心，一个晕了，另一个也晕了，窗帘是蓝色的，行道树不是枣树。
　　但这种意外每天都有，除了把酒店门口的地面洗干净，还能够做什么呢？
　　得益于安保团队的强而有力，雷丞相对于艾丽娅这次的出行很放心，甚至有点放任。
　　好好好，乖大小姐，终于知道花钱雇保镖来保护自己了！
　　有这样的安保团队在，谁能够抵挡口牙——谁也不能阻挡啦！
　　“大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
　　艾丽娅走出去，街道两边因为上午的一点小交流，导致空无一人。
　　本地人才不过来凑热闹呢，信猜死不死他们不知道，但是不小心混入其中自己就有可能没了。
　　所以敬而远之——就像是现在这样，空荡荡的街上，只有几辆车。
　　雷丞相却很满意：“感觉真是安静啊，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和那些热门旅游景点差别真大呢。”
　　就是说，这话出口的时候，艾丽娅已经准备好救人了。
　　雷丞相！你在说什么啊雷丞相！你这样让我没办法只是看着啊！
　　但是出乎意料，混混们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什么枪手。
　　似乎上午的塞耶和他颂遭受了泥头车撞击，中午老佛寺遭遇油罐车撞击，下午信猜遭遇高铁撞击之后，就消停了。
　　嗯……难道是车祸太频繁，以至于本地的帮派学会了什么叫礼貌？
　　艾丽娅不置可否，保护着保护自己的保镖和想要保镖保护自己的雷丞相坐进车里，这才松了口气。
　　很好，只要大家不断努力，小心谨慎，安全的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BOSS，我们要回庄园做准备吗？』
　　黑蜂虎还是那句话，保护人可以，接大单没那个经验。
　　但是艾丽娅都跑到人家大王宫那边去了，她就要防备艾丽娅当场发飙，以至于不得不演变成攻坚战救人出来。
　　艾丽娅看了眼正在低头看文件的雷丞相，叹了口气：“算了，不用，只是去赴宴而已。”
　　今天晚上就别下重手了，有自己人在场呢。
　　黑蜂虎表示理解，然后再另一边叫停了给武装直升机加注燃料的战友。
　　安乐乐则是表示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大小姐，万一是鸿门宴呢？”
　　“这么多人呢，我们是什么小虾米？再说了，鸿门宴是谁请谁？”
　　“项羽请刘邦啊。”
　　“刘邦后来干什么去了？”
　　“当皇帝啊！”
　　“项羽呢？”
　　“……”
　　……
　　……
　　“项羽死了，死于对自己的勇武太信赖。”
　　叶天心的师傅，至今为止大家都没有说名字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晚礼服长裙。
　　“西楚霸王能够在临死之前阵斩百人，可是挡得住一千一万吗？”
　　她给叶天心的手边推过去一个茶杯：“所以啊，练武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学学刘邦。”
　　“不要。”叶天心腮帮子鼓鼓囊囊像个大仓鼠：“我才不当刘邦捏，累。”
　　“唉……你表姐那边，真不用我出面吗？”
　　“不用，我之前和她联系，她不是说没事儿了么。”
　　“那我也不和她接触了，她是做生意的，对她影响不好。”
　　“哦……”叶天心懵懂点头。
　　她师傅到底有什么身份，她其实并不太清楚，非要说的话就是个农场主而已。
　　当然啦，师傅一直自称农民，但是农场打理得属实一般，年年努力耕种年年亏损。
　　之前她还养过牲畜，叶天心有一段时间看到大量的冷链车进出过农场，似乎生意蛮兴隆的样子。
　　但是到了年底一核算，果不其然又赔了……
　　用师傅自己的话来说，她就是个没财运的，堪称穷神附身，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省之又省。
　　倒也不是没钱，只是赚不到钱，只能靠以前的积蓄和现在的朋友接济过日子，节约点好。
　　所以叶天心回来祖国这边，要去找表姐蹭饭。
　　还是给师傅节约点钱吧，等自己工作了就好了，就有钱给师傅帮忙了。
　　这次师傅不和表姐接触，大概也是不想把霉运传递给表姐？
　　只能说封建迷信这种事情，实在看具体——左眼跳财就是好运，右眼跳灾就叫封建迷信。
　　但是她又不去参与宴会，倒也不在意具体了。
　　表姐的意思似乎是她已经搞定了官方，还和张参赞接触到了获得了祖国的庇护，也很正常。
　　她在这边休息一天，明天表姐忙完了大家再汇合，很合理。
　　“师傅，这个好好吃哦，还有吗？”
　　黑衣女人看了眼她筷子指着的花胶，回头望向身旁的店老板：“再给孩子做一份吧，食材还有吗？”
　　“金钱肚而已，当然有，我这就让厨房再做，小姐吃得开心要紧。”
　　“嗯，辛苦了。”
　　黑衣女人摸了摸叶天心的小脑袋：“有什么需要，跟店长他们说，另外睡觉之前记得喝药。”
　　“哦……”
　　黑衣女人转身出门，守在门外的人微微躬身：“夫人，泰王派车来接我们了。”
　　“让他滚。”黑衣女人看了看手表：“随便叫辆出租车过去吧，诗琳通公主有回话没有？”
　　“诗琳通公主住院了。”
　　“怎么回事？”往前走了两步的黑衣女人回头，眼神转冷：“你们动的手？谁让你们做的？！”
　　“不，她老人家本身身体就不太好，今天长公主突发心脏病，有消息传出来可能是军方做的，泰王因此拒绝了接见国相巴育，她劝泰王和国相面谈，消除误会，并且应该立刻发布公告安抚民众，可是根据我们的情报人员透露，泰王对她的意见不予采纳，还和她吵了一架，甚至让自己的宠物狗去咬她，这导致诗琳通公主心脏不舒服，在医院里直接被转入了看护病房……”
　　黑衣女人沉默了几秒，转身继续往前走。
　　“夫人？”
　　“去给诗琳通公主送一份慰问的礼物，另外去找个锤子。”
　　“……锤、锤子？”
　　“檀香木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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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小姐，东西已经送回去。”
　　张参赞端着香槟，压低声音：“后续可能会有一点风波，为了安全考虑，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尽快回国。”
　　蒋老板穿着一身金色的礼服长裙，美艳不可方物，闻言微微摇头：“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好吧，但是一定要小心，安全第一。”
　　“嗯，感谢关心。”蒋老板和对方碰杯了一下，然后眼见着对方被一批早就望了半天的企业家环绕起来。
　　叶天心之前把东西交给了使馆，卢大使为了稳住窥探的视线，假装无事发生依旧在泰北地区交流访问。
　　而张参赞则是以私人的名义赶回来，本来是想要斡旋一番先把蒋天艺保出来的，没想到她居然自己出来了。
　　而且看样子，不管是她自己还是暹罗这边的官方，都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后续的推进打算。
　　虽然有点茫然，但是张参赞也没办法过问太多——蒋天艺又不是犯人——他只能是多提醒几次对方。
　　到底是异国他乡，安全才是第一要务，钱挣到了但是人没了，那钱给谁花呢？
　　只是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的蒋天艺，已经得到了信猜狗带的消息，很是放心了。
　　信猜这个马桶被人给炸了，现在暹罗的地下世界乱做一团，哪里有心思管她是谁。
　　明面上的身份，她就还是那个亿万富翁，世界都排得上号的女富豪。
　　没有了信猜和那些家伙勾结，她稳当得很，只能说黑蜂虎那帮家伙做事实在是高效有力。
　　不仅完全没有牵连到她身上，甚至还搅动得像是又有什么过江龙要在暹罗插旗开馆一样，像模像样的。
　　这五百万，大概是她最近花得第二舒心的一笔钱了——第一舒心的是之前在天海市狠狠地刷了一波声望那笔。
　　她望向偏殿的门口，在等待着王室成员的到来。
　　之所以在这里等，当然不是因为要和暹罗的国王打招呼，只是为了等诗琳通公主。
　　对方为了避嫌，并不参与很多行政事务的管理，除非泰王又跑去德国的酒店行宫逍遥自在不管事了她才代理。
　　而泰王在国内的时候，她深居简出，只有少数慈善活动或者是文化交流活动才会出席，想要和对方见面还真没渠道。
　　好不容易在这里有机会，她当然是想要和对方做个交流，最起码也得留个脸熟，免得再被小人纠缠了却无处伸冤。
　　不过今天王室成员出席似乎慢了点，是因为长公主心脏病的事情耽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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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悄无声息地绕开一个巡逻的护卫，然后从旁边的果盘里拿出一个装饰用的榴莲。
　　今天的宴会，有点类似于通气大会，因为面对的是海量的国际游资，所以王室把在曼谷的大商人基本都叫来了。
　　那叫一个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吧没有鞭炮——但是人很多，好几个厅呢。
　　诸多来投资的外商或者是企业高管，这次都能过来蹭个互相的名片，倒也乐得来凑热闹。
　　至于说什么通气，什么对抗国际游资，什么同心同力……你谁啊？谁和你同心同力啊？
　　心情好叫你一声国王，心情不好把你的企业股份全都给亏掉，让你吃土！
　　在这样的喧嚣之中，艾丽娅找了个借口吃坏了肚子，顺了条窗帘就化身不愿透露姓名的蒙面披风侠，到处乱窜。
　　之前好不容易抽空来一次，结果泰王当场升天——坐着直升机那种，给他躲过去了。
　　今天总不至于也跑吧？你请人来谈事情的诶！
　　这么想着，艾丽娅根据护卫的规律，很轻松找到了重点保护的地方。
　　她当然没有走门，毕竟高手谁走门啊，还容易被发现。
　　她看了看窗户的高度，纵身几个轻跃，直接窜了进去。
　　至于房间里有什么，她才不在乎——横竖不过一榴莲的事情！
　　但是等到她站起来之后，和几个人面对面，就有点尴尬了。
　　……这么多人？
　　房间里一共五个人，分别是某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七十岁的老头。
　　一个看起来很时尚很年轻美丽，之前她见过一次的二公主思蕊。
　　一个看起来有点像是智力发育障碍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以及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手里拿着一个很微妙的木头饰品的奇奇怪怪的女人。
　　最后大家的目光向我看齐——没错！我就是披着窗帘的凶手大白鹅！
　　披着白色窗帘的艾丽娅目光和黑衣女人对上，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这个女人……有点奇怪……
　　不对，应该说不奇怪才奇怪了——怎么会有人背着这么大一把剑却又穿晚礼服的啊？
　　艾丽娅想起了某些不太开心的回忆，要是这晚礼服换成红色，就狠狠地戳她的PTSD了。
　　红裙……背剑……一看就是谈条件的孤勇行为……
　　在她穿越之前，有个熟人也经常这么干，偏偏对方本事不济，次次都是搞个大新闻然后就跑。
　　她不得不给对方善后，次数一多，背锅都背熟练了，水平很高，血压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样的角色不要啊！别再给我整这种了啊！
　　她这么想着，甚至有点想要扭曲蠕动嚎叫，精神状态一转异常。
　　结果对方却收回了视线，并不理会她，而是继续看老头。
　　哦，或者应该叫国王更合适：“那些字不是我写的。”
　　“可是——那是汉字！”
　　“当初郑信也是汉人后裔，有人要借他的名义，用汉字很正常，说不定就是他复活了找你们要账呢？”
　　“……可那是简体字。”
　　“……”
　　神特么简体字，这下给黑衣女人整沉默了。
　　1782年被宫廷政变谋害的郑信，会在被篡位之后复活，刻苦学习简体字再来报仇吗？
　　为什么会有人跑进大王宫里，劫持了二公主，甚至还留下那么嚣张的话，更重要的是如此肆无忌惮。
　　这简直就是把大王宫当成公共厕所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倒好，弄得她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不过很显然某个嫌犯自投罗网了，黑衣女人转头望着艾丽娅：“是你做的吧？”
　　“纳尼？”艾丽娅张口就是纯熟的关西腔：“你滴，不要冤枉人滴思密达！”
　　成分太复杂了，黑衣女人叹了口气，选择了放弃交流。
　　她也用日语作答：“既然不承认，那我们换个身份细说吧。”
　　说罢她伸手朝着艾丽娅抓来，手腕手臂身子都在动，看似随手一抓，实则内藏玄机。
　　艾丽娅眉头一竖，侧身避开，还是关西腔：“你在这里，是要杀他，还是要睡他？”
　　“现在，我反倒要保他了。”
　　“那我们就是敌人了……”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重心耿耿守在门口的两名卫兵愕然回头。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黑色衣服的直接撞碎了门板飞了出来，贴在了走廊另一边的墙上。
　　在卫兵们愕然的视线里，艾丽娅手腕一抖，袖间滑落一柄檀香木锤。
　　“你女儿不是我害的，但你™是我杀的！”
　　下一秒，艾丽娅骤然抽身，避开一道闪过的乌光。
　　她扭头看了看对方的手，又看了眼之前从面前掠过，险些嘟到她的黑色重剑，皱起眉头。
　　“你这样，实在是让我很难做啊……”
　　“他还有用，乱起来对谁都不好。”
　　黑衣女人擦了擦嘴角，看着手指上的血迹，眉头皱了起来。
　　会是她吗？
　　可是这未免也强得过分了……后天大圆满，人类巅峰，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关我屁事？”艾丽娅浑不在意：“你看我像是需要用他的样子吗？”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打从一开始，艾丽娅就没有招惹谁。
　　开开心心唱着歌，吃着早餐，然后被人嘟嘟嘟，嘟嘟嘟，一路嘟得心气都不顺。
　　既然他们让自己不开心，那她就让对方从上到下全都开开心。
　　更重要的是对方没有用，他觉得自己很重要，有的人也觉得他很重要。
　　但是对艾丽娅——也对整个暹罗而言——没有他，更重要！！
　　“打碎的是枷锁，可是他们获得的——”
　　举起手里的小锤子，艾丽娅目光望向惊慌失措的那个老头。
　　“却是整个世界！！”

272-怎么又是自己人?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那个房间点着蜡烛香薰，灯火通明，屏风后面隐约有挥舞重锤的响声。
　　二公主思蕊出来见到卫兵的时候，手里提着一柄檀香木锤，木锤上似乎可以看见血迹。
　　这一段历史，被后世的暹罗史学家们称为『灯光锤影』，映射什么不言而喻。
　　而亲历了现场的卫兵，则是很确定地表示那天没有什么武林高手，也没有什么一剑斩破门窗。
　　更没有两人战斗到世界的尽头，就连大道都被磨灭了。
　　问什么问——这是你该问的吗——你已经有取死之道了！
　　暹罗的那天，惠风和畅，万家灯火，没有什么新闻。
　　……
　　……
　　“大小姐，你好点没？”
　　“好多了。”
　　艾丽娅回来的时候，雷丞相刚结束和一个对手的寒暄，然后侧着耳朵似乎在偷听什么。
　　影视作品里的商战：运筹帷幄，收集情报各种分析，找准对方的痛点致命一击。
　　现实里面的商战：偷听他们是不是在商量怎么联手从民间拆借泰铢，中间人是谁……
　　那几个家伙似乎达成了某种狼狈为奸的合作关系，端着酒杯找犄角旮旯商量事儿了，雷丞相这才遗憾饮酒醉。
　　啊，可惜了，差一点就听到他们的底牌大概有多少资金了。
　　就是说偷听也是商战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转头见到艾丽娅回来了，雷丞相收拾好心情。
　　“既然身体没问题了，和这些人互相认识一下吧，都是同行。”
　　“全都是做慈善的？”
　　“啊……啊？”
　　“他们是干嘛的？”
　　“银行，证券，期货——基本都是金融业的。”
　　“啧，路灯空荡荡，资本在宴会，他们也是我同行？”
　　艾丽娅哼唧了声，视线扫过宴会厅里面人。
　　大家全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凉飕飕的。
　　难道是开着宴会厅的窗户，风大了？
　　“懒得认识他们，雷总你看着办吧，我只是来和暹罗官方以及王室见个面混个脸熟而已。”
　　“说起来，官方和王室都没有出场，和说好的时间不一样啊。”
　　“是有点没礼貌了……”艾丽娅附和点头。
　　是啊是啊，可是我只是个人畜无害小白花，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迟到呢？
　　总不能是被战列舰给直接怼脸上了，陆上行舟又一次悲惨车祸吧？
　　“乐乐呢？”
　　“好像是去——哦，回来了。”
　　安乐乐回来了，递给雷丞相一个小本本。
　　“还挺麻烦，那帮家伙一个说法语，一个说英语，都还算好办，最重要的是有个立本人。”
　　“乐乐你日语不挺好的么。”艾丽娅很诧异：“虽然有点塑料，可是听读写都没问题啊。”
　　“那个家伙说英语。”
　　“啊这……”
　　“说法语的那个是个南非人，说英语的那个是阿三哥，三个人鸡同鸭讲，真是搞不懂。”
　　但问题在于，搞不懂没关系，人家自己就是当老大的，口音再重别人也得忍着。
　　雷丞相瞥了眼小本本，将其小心收好。
　　“一个是欧洲那边的投行负责人，阿三哥是墙街的一个对冲基金的管理者，至于说那个说英语的本子，大小姐你其实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
　　“住友银行的，当初你在本子那边拆借大量现金，就是他在负责，这次过来是同样的活，只不过换成了泰铢。”
　　哦，艾丽娅顿时恍然。
　　这帮家伙就是疯狂从暹罗官方借出来泰铢，然后去民间换成刀乐的那批国际游资金融炒家啊。
　　所以要不是出了点小意外，暹罗官方和王室应该是在和他们互相通气，大家一起赚钱一起分钱，稍微收敛点？
　　雷丞相抿了口香槟：“隔壁厅有我们国内的友商，听说经商处的张参赞也在那边，大小姐你该去见见。”
　　艾丽娅点头：“好，我们过去吧。”
　　安乐乐嗅了嗅，疑惑地看着艾丽娅的背影——大小姐身上怎么一股子血腥味？
　　难道是……啊，怪不得去洗手间这么久。
　　我就说嘛，大小姐的肠胃消化能力，怎么可能吃坏肚子。
　　三人离开这边宴会厅，几乎是前脚后脚的时间，一个黑衣女人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批卫兵。
　　黑衣女人的半边胳膊的衣服都像是碎布条一样耷拉着，很有设计感，发型也稍显凌乱，加起来就更有设计感了。
　　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甚至很不得贴上去的二公主思蕊，向来以时尚达人而闻名，或许这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黑衣女人目光扫过整个宴会厅，好几秒钟之后摇了摇头，和身边的二公主说了几句话。
　　后者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连连应承下来，然后小跑着带着人又出门了。
　　黑衣女人换了个方向，掏出手机和不知道是哪方势力联系，只听得到她的说话声。
　　“暹罗国王出事了，摔了一跤，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
　　“嗯……保皇派长公主那边，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我会跟她说收手，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么迂回了。”
　　“人被杀就会死，这是再有权势的人都逃不开的公平。”
　　“当然不是我，我慢了一步，而且我没要做到这个地步的。”
　　“让他们继续吧，毕竟只要动起来，他们就只会为了钱而奔走，我们可以喊开始，却控制不住什么时候结束。”
　　似乎是和对面达成了什么共识，黑衣女人稍微轻松了点。
　　最后她换了个站姿，倚靠在阳台的围栏上，侧头望向外面。
　　大王宫的外面就是湄公河的夜景，江景上点缀着万家灯火和游船的灯光，舒适的热带气候带来温柔的晚风。
　　这种地方，确实是旅游度假的好地方，可是背地里有多少见不得光的罅隙呢？
　　黑衣女人听着手机那头的人说什么，最后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回复对面——
　　“我试过了，那个人如果要杀我，只需要一剑，我拦不住她，谁也拦不住她，你最好不要去试试看。”
　　人类巅峰可怕吗？可怕，但是也不可怕。
　　人类巅峰也是肉体凡胎，也会死，可问题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再强大的破坏力都是外力，可是人类巅峰却是伟力归于自身。
　　调兵可以防御对方的袭击，可是谁更快呢？
　　大王宫的主人，名义上拥有整个暹罗，七百亿美金的资产，光是私人飞机就三十八架，占了地区空军支出5%预算。
　　但是在七步之内，这些再大的命题都是假的，对方的手段却是真的。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天下缟素……
　　以往都是自己当匹夫，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
　　黑衣女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握拳的时候，手臂还在轻微地颤抖。
　　这是之前两人对抗的时候留下的伤势，甚至都不是天生神力能解释的了。
　　“生错了时代啊……你要是在古代，哪里还有那些猛将的活路……”
　　她一度怀疑对方是艾丽娅——毕竟高手到了这个地步的，委实不多，甚至可以说屈指可数。
　　几十年来，公认的凌驾于大宗师之上的后天大圆满，人类巅峰，只出现过三个而已。
　　之前还因为飞机失事少了一个，好不容易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对方也在暹罗，应该就这么巧对吧？
　　但是真正交手之后，她就立刻推翻了之前的判断，对方绝对不是艾丽娅！
　　对方应当是经历过战争磨砺，在战阵杀伐里面闯出来的更可怕的存在。
　　在冷兵器时代，这种人被称为猛将，万人敌。
　　那么在热兵器时代，这种人又该被称为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当然是少不了战争的，不和平的地方，到处都在上演杀戮。
　　一个在那样的环境里诞生出来的可怕的人类巅峰存在，实在是太可怕了……
　　艾丽娅十八岁，没有任何可能经历这些，而且她一直都生活在很和平的国内。
　　再有一个事情，就是艾丽娅不需要技巧——她拥有的是比技巧更可怕的天赋。
　　勘破玄关神异自生，后天大圆满，比大宗师更可怕，堪称人类的极限。
　　他们有着正常人无法理解的感知、力量、速度、反应灵敏度甚至是精神的坚韧强度。
　　她一脚能够踹死信猜，是因为信猜只配一脚，不需要经验。
　　而经验这种东西，和神异没关系，尤其是真正对抗的技击技巧、杀伐之间磨砺出来的对抗经验。
　　功夫是杀人技，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技巧，是战阵杀伐的总结，是让人能够对抗更强者的无形的兵器。
　　所以就出现了一个很奇妙的悖论——神异自生的后天大圆满，年纪轻轻就能胜过千锤百炼的大宗师。
　　什么技巧在这样的存在面前都是花架子，就如同西楚霸王，一戟劈下来，什么技巧能挡得住？
　　挡不住的，只有死，哪怕是宣称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对方也有比快更快的速度。
　　当然啦，也有人会好奇，那么如果这些拥有极端天赋的存在，去学习功夫，磨炼技巧，会怎么样。
　　答案是会变得更强，更可怕，就像是之前的那个蒙面蒙窗帘的神经病一样的家伙一样。
　　这给人的感觉，就是天赋比你高，还比你更努力刻苦，实在是令人绝望。
　　她歇息了一阵，重新把气血呼吸调匀，看了看自己的袖子，直接将其撕掉。
　　既然这种最直接的身份遭到了打击，那就换一个身份吧。
　　她回身拍了拍手，两个一早就候着的人赶紧过来。
　　“秦女士——”
　　“夫人。”
　　“给我找一条轻纱的披肩，另外把今天晚上参加宴会的名单给我一份，我要去拜访一下客人。”
　　明明大王宫和她毫无关系，但是她却像是主人一样发号施令。
　　那两个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叫她秦女士的那个就是大王宫的内侍，闻言赶紧去找披肩了。
　　另外一个则是压低声音：“张参赞之前有预约，说是有个事情，可能需要我们配合一下。”
　　“什么事？”
　　“他没有说具体，但是应该和航运线路发现一些违禁药物有关，您知道的，国内对这种事情是绝对的零容忍……”
　　全世界最愚蠢的三种罪犯，分别是在北美偷税漏税，在毛子地盘上绑架人质谈条件，以及在国内卖毒运毒。
　　黑衣女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见他，准备好名单之后给我送过来。”
　　“是。”
　　“另外——”
　　她想说让对方调人过来，但是想了想，以那个家伙的武力，除非直接用导弹洗地，不然调人过来没用。
　　拦又拦不住，仇又不是自己和她的仇，何必呢？
　　她最后放下手：“另外找到今天有人在这边留下的刻字，郑信诅咒的那个，整个拆回去。”
　　“我这就去办。”
　　……
　　……
　　“哟？这不是蒋老板吗？”
　　艾丽娅惊讶地看着蒋天艺：“你怎么在这里？”
　　她还没跑啊？这么勇敢？难道她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就是说以艾丽娅和蒋天艺这俩人的‘行径’来说，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该再来暹罗的。
　　下飞机就被抓，直接当场判了都没冤枉的，谁叫她们反复横跳？
　　可是现在嘛，只能说艾丽娅为蒋老板做了太多。
　　或许未来某一天，蒋天艺会惊讶发现，派人来救自己的是艾丽娅，为了她而冲冠一怒直接天下缟素的也是艾丽娅。
　　在旁观者看来，这就是何等神仙一样的爱情……
　　蒋天艺看着艾丽娅的脸，想起了自己的心妹妹。
　　所以连带着对艾丽娅也没什么生气的感觉了，只是叹了口气：“我在这边做生意，你呢？”
　　“我来……额……”
　　艾丽娅恍惚了一下，自己来是做什么来着？为了公平公平还是™的公平？
　　不对呀——我来是旅行的，然后听个什么音乐会，然后跟着老师混个论文资历。
　　你说我也不是狂妄，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艾丽娅反思了一秒，然后毫无愧疚地将其抛之脑后。
　　我拽不行啊？就是说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没有艾丽娅也有蒋丽娅安丽娅来打击邪恶。
　　“我来感受新鲜的空气——热带气候嘛。”
　　“……”
　　蒋天艺当然不信，可是眯着眼睛看了艾丽娅好一阵，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直到看到她背后的雷丞相，顿时就悟了。
　　原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在国内做生意做得跟搞慈善一样，在国外也是死要钱的性子。
　　雷凡嘛，金融嘛，国际游资嘛，全都明白了。
　　“艾小姐，有没有兴趣再合作一次？”
　　蒋天艺主动举起酒杯，就是说和艾丽娅合作她是不乐意的，但是你要说合作刮暹罗的钱，那她就可以了。
　　艾丽娅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碰杯：“好说，好说……”
　　正说着话呢，宴会厅一阵喧嚣，艾丽娅和蒋天艺同时回头望过去。
　　大家以为是暹罗王室来了，要给点面子上的尊重，但是细看的话就发现不是，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长裙，披着一条银灰色的轻纱，行走之间像是在巡视领地的女人。
　　艾丽娅眉头一挑——阴魂不散？
　　蒋天艺则是皱着眉头，打量着对方身边身后的那些人。
　　似乎是对上了什么信息，她恍然道：“原来是她……”
　　“谁？”
　　“罗斯柴尔德基金的掌控人，有人传言她还有洛克菲勒的关系，但是最明确的，应该是她的资源大亨身份。”
　　“资源大亨？”
　　“嗯，她是必拓最大个人股东，同时还是多个石油公司的投资方，甚至有传言说十五年前世界最大的石油交易所就是她主持建立的，全世界的铁矿石、煤、铜、铝、镍、石油，液化天然气、镁、钻石，都和她有关系。”
　　艾丽娅眨了眨眼：“也就是说她很有钱咯？”
　　“你有多少家产？”
　　“两千亿——你不是知道么。”
　　“你把国元换成美金，就是她明面上的资产。”
　　“啧啧啧……”
　　艾丽娅有点搞不懂了，这么有钱的家伙，之前怎么还亲自动手动脚的。
　　就是说自己都知道雇佣专业人士——花点儿钱呢，哪怕花点！
　　当然啦，现在不能表现出这种感觉，她又不认识对方，于是就发出哇哦的声音。
　　黑衣女人和人群里迎上去的那些客人点头寒暄，笑容很淡，很矜持，很高贵。
　　蒋天艺摇晃了下酒杯：“我做实业做得不多，你倒是可以去认识一下她，你家的机械化工部门和她一定有合作的。”
　　“得了吧，我还和电信宽带、汉堡炸鸡快餐有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呢，谁都要认识，累不累啊。”
　　“那真是可惜了，要是有对方的帮助，就算是以你们艾氏集团的体量，都可以说少奋斗十年。”
　　“听起来很美好，可人家凭什么帮我？我又不是她失散多年的孩子……”
　　艾丽娅才不去凑热闹，应酬什么的打咩，自己要当咸鱼。
　　霍大佬那种非得给她塞饭吃的属于是例外，正常情况下自己可不乐意和什么大佬打交道。
　　这些家伙的心眼比特么藕切片还多，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当枪使，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谈什么聊斋啊……
　　于是乎，就在这种她咸着对方拽着的错位环境下，黑衣女人带着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地走到她面前。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侍应生，给她换一杯柳橙汁。”
　　说着对方解下自己肩上的轻纱披肩，给艾丽娅围上：“空调对着吹，风大。”
　　艾丽娅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扭头和蒋天艺对视。
　　蒋老板也在眨眼，看得出来很是有点茫然。
　　一个客人适时捧哏：“秦会长，这位是？”
　　“家里的孩子，出来玩——小娅，你安姨现在在欧洲那边，你要过去吗？”
　　“……”

273-奇货可居 为『紫姐姐的罪袋』10/20
　　艾丽娅发现这个勾八度假副本，主打的就是一个友军之围。
　　就是说这都多少次了？让不让人省心了？
　　你说我最开始还是个小萌新的时候，以为心腹大患不在外面，在公司里面。
　　只要公司的人全烂了，集团上下就全烂了，自己的两千亿遗产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没想到，他们扣着秒针等艾丽娅成年，然后直接就把她给送上去了……
　　好吧，知道大家都念旧情，是忠臣，那么让我们来看看外面吧！
　　心腹大患是葛二蛋——划掉——蒋天艺！
　　什么嘛，蒋老板是个好人来着，就是蠢了点，也不是敌人。
　　那就继续往外走，看我在本子发现了什么？
　　啊，怎么警视厅居然还有真正做事的人而不是薪水小偷的……
　　墨东署是童年捏，小田切警视长虽然不行，但是对比起来其实也还行，算了算了。
　　那这次我在暹罗王宫发现了一个高手，这总是对手了！
　　没想到一晚上都没过去，对方就凑过来摸摸头举高高了。
　　什么？您就是都市龙王的御用捧哏？！
　　合着我闹了大半宿，总结起来就是窝里横对吧？
　　高情商：没办法，强的基本都是自己人，还能揍谁嘛？
　　低情商：慶賀活動復刻，推出黑衣女新卡池，親媽怪概率絕讚UP中！
　　艾丽娅高了，实在是高，血压高了。
　　你说你既然是我的自己人，你就不能提前报一下身份证号码吗？
　　差点把你打死知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你和暹罗国王不是一伙的份上，锤子就朝着你的脑袋敲了！
　　什么？我蒙面？我不主动透露身份？
　　我进来搞事情的诶，不蒙面难道我还敲锣打鼓八抬大轿进来吗？
　　艾丽娅心里叨逼叨，嘀嘀咕咕，幸好没下死手，幸好没有一脚踹过去，幸好对方当时跑得快。
　　你如此行径，已有取死之道，但凡我家中行三，我就得灭口了……
　　不过明面上，却只是做出小白花惯有的无辜姿态：“啊——啊？”
　　你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
　　很显然，艾小姐的演技是过关的，甚至可以说是纯熟的体验派。
　　不仅是蒋老板，就算是黑衣女人，也觉得她是真的不懂吼，于是露出宠溺的笑来。
　　她又和艾丽娅说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你家安姨很想你之类的，然后就去别的地方应酬了。
　　但是她走了，却不代表她带来的那些家伙也走了——这可是秦会长家里的小辈啊！
　　于是乎一轮应酬搞得艾丽娅叫苦不迭，好一阵忙碌才避开那些热情的家伙，找到了犄角旮旯里面的黑衣女人。
　　“我们认识吗？”艾丽娅主打的就是一个睁眼说瞎话：“你和安姨是什么关系？”
　　“我和安然啊……”
　　女人端着香槟杯，回忆了一下，然后抿了口酒：“怎么说呢，算是姐妹吧。”
　　就是说如果她换个BGM，就跟欧美电影里面那种离了婚之后半夜忙完回家看到孩子熟睡的白人太太一个风格了！
　　艾丽娅狐疑地望着她：“姐妹？安姨可没说有姐妹……”
　　“很早很早以前，我们就分开了。”
　　黑衣女人说了个故事，当年她们被遗弃在福利院，她和安然情同姐妹，约定好了以后也一起。
　　但是收养她们的人，却将她们分开，一个带到了欧洲，另一个则是带回了国内。
　　后来国内的那个，成为了艾丽娅的母亲的玩伴，艾丽娅的保姆，一直到现在。
　　而国外那个，则是黑衣女人自己——成了现在看起来很低调，但是在业内威名赫赫的能源大亨。
　　“你说，安然会后悔吗？和我拥有的相比，她只有一点点而已。”
　　她望着艾丽娅，眼神深邃——安然只有安乐乐和艾丽娅了。
　　但是就这两个，却一个是少年天才，十七岁就是一流好手，潜力可期，宗师有望。
　　另一个，则夸张离谱到了让人咋舌的程度，直接跳过了三流二流一流的门槛，越过了宗师、大宗师的天堑。
　　后天大圆满啊……只要再进半步，就是传说中的先天了。
　　人类历史上上一个先天高手，恐怕还得是张三丰，那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艾丽娅才十八岁——并不是说年轻就潜力大，而是有充足的寿命去水磨工夫寻找一线契机。
　　要不然人都七老八十了才抵达后天大圆满，怎么争一线天机，胜天半子？
　　她望着艾丽娅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孩子，我把你立为我的遗嘱继承人，你来我家好不好？”
　　艾丽娅一个战术后仰：“哈？”
　　“我和你安姨情同手足，她不会介意的，不信你问她，我很有钱，也有权势。”
　　“我也很有钱。”
　　“呵呵……你的钱未必有我多。”
　　“啊这——那你的钱有环溪观的多吗？”
　　“……”
　　黑衣女人自傲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好几秒种之后她低头喝酒掩饰尴尬，清了清嗓子。
　　“安然把环溪观都告诉你了？”
　　“说了，但是没全说，光是说了如果我有需要的话，可以动用一点积蓄之类的……”
　　安姨其实是真的在放养艾丽娅，环溪观这茬只是作为背景板在使用。
　　换而言之，就算是在故事设定背景里面环溪观杀疯了，现实里艾丽娅也没啥感觉。
　　最简单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环溪观还有个黑的——还是安姨的姐妹——还要包养我！
　　啊好吧不叫包养，叫领养。
　　艾丽娅倒是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啦，不管是之前在大王宫和自己对抗的本事，还是蒋老板认证的有钱。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就是说大超只有在被老爷痛揍的时候才会叫玛莎，艾丽娅也一样，被打了才会叫妈妈。
　　只是能打她的，目前来说，是但凡有一个，也不至于说一个也没有啊……
　　“你知道环溪观代表着什么吗？”
　　“不知道。”
　　“看来安然只跟你说了一点……算了，她有她的道理，我也不过问这些。”
　　黑衣女人掏出一张黑卡递给她：“这是我的副卡，你有需要的话，额度上限大概在两百亿美金左右，你随便用。”
　　其实她应该多坚持一下的，因为理论上只要艾丽娅被她‘领养’成功，那么以后她回归环溪观就容易太多了。
　　但是很显然，不管是安姨还是对方，都有着自己的骄傲，没有想着走捷径。
　　不然以目前的格局，环溪观大猫小猫三两只都快断代了，这得是求着对方这种有权有势的外援回归才对。
　　艾丽娅摇头不收：“无功不受禄。”
　　“大王宫里面的字，是你写的吧，十世而亡那个。”
　　“对啊。”艾丽娅很骄傲：“我的字很漂亮吧？”
　　“为什么你要杀他？”黑衣女人突兀地问道，眼神直勾勾盯着艾丽娅的眼睛。
　　“杀谁？”艾丽娅一脸茫然：“我没杀人啊！”
　　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倒映着对方的样子，黑衣女人的眸子深邃不见底，像是千年深潭。
　　而艾丽娅的眼神，澄澈得像是一汪天池的水，什么在里面都是皆若空游无所依。
　　黑衣女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把黑卡放到她手里。
　　“暹罗国王突发疾病，他的妹妹诗琳通公主也在之前出了点身体上的问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儿子提帮功会提前继位，保皇派那边，因为之前掌权的长公主心脏病突发没办法理事，所以大概率会让二公主思蕊摄政，但是她没有那样的能力——我有，或者说我们有——这背后的利益，你明白吗？”
　　暹罗国王号称七百亿美金身家，如果不要脸一点，把整个暹罗视为私产的话，就更多了。
　　能够在这其中上下其手，利益无可估量，暹罗再怎么也是一个拥有基础产业链和工业生产能力的国家。
　　所以说最高端的商业成就，还得是吕不韦，奇货可居，历史风投第一人。
　　现在黑衣女人干的也是和吕不韦差不多的事情，智力发育障碍的王子继位，不懂政务的傻白甜二公主摄政。
　　这背后真正管事的人，岂不是就成了暹罗真正的老大？
　　“我只是想要吓唬他一下……”
　　艾丽娅嘀咕着，拿起那张卡：“所以这是分成？”
　　“可以这么理解，但更应该是我给你的零花钱，按照辈分来算，我是你姨娘，你可以叫我秦姨。”
　　艾丽娅发现自己是不是被加了什么BUFF，是个大佬就看自己好感度飙升的那种。
　　黑衣女人现在这个眼神——就这么说吧，估计知道之前被艾丽娅揍了一顿，也只会觉得是孩子不懂事打着玩的。
　　艾丽娅赶紧把卡放在旁边的护栏上：“我还是问问安姨再说吧。”
　　黑衣女人略微有些失望：“嗯，都可以，那这个你拿着，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黑衣女人掏出一张素色的名片递给她，看起来是普通的压纹纸，正面是名字和电话号码。
　　艾丽娅这才知道对方的全名：秦琉璃。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就是欧巴桑年纪有点大了，不太适合大女主的戏份。
　　名片艾丽娅倒是收下了，礼貌告辞之后离开，准备回去和安姨好好聊聊关于背景板的事情。
　　不能说以后高手全都是自家人，自己搞事约等于叛逆，出手基本就是家暴——不能这样啊！
　　最好安姨你给我列个名单，我以后看到之后全都避开，或者装作乖巧可爱小白花。
　　黑衣女人目送着对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边的黑卡，叹了口气。
　　“秦琉璃啊秦琉璃……多少年前就告诉你了，钱不是万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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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霸剑·秦琉璃？！”
　　“听起来像是什么武侠电视剧，什么东西？”
　　“高手，兵器排行榜第五，用剑的里面排第三，前面分别是泰若山剑和书生夺命剑。”
　　“听出来了，你这是捏他周星星的电影对吧，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路边摊上，杰克陈掰开一个手臂那么长的罗氏虾，视线瞥向不远处的大王宫。
　　他并不觉得什么兵器排行榜啊，什么高手啊之类的是真的，说得好像谁没见过社团一样。
　　下山虎——乌鸦！
　　奔雷虎——雷耀扬！
　　可是打得过湾仔枪神吗？混社团没有前途的，只有坐监才是唯一的出路……
　　“别看啦，不会有后续的，既然这位出现了，就意味着我们之前的努力要暂告一段落了。”
　　“什么意思？不继续了？那你不是白白地袭击——咳，这个虾好大啊，真不错啊。”
　　“不错个屁，这种虾只剩下大，变异的，湄公河这一段全都是化工厂排污，结果罗氏虾越变越大，味道越来越差，就跟五大湖的鲤鱼一样，国内不允许进口这么大的虾，难道是因为吃不起？还不是因为味道不行……”
　　但是说归说，偶尔吃个大个的，看起来也过瘾。
　　她也剥了一个：“霸剑呢，是江湖称呼，秦琉璃这个人，很古怪，背景很深，你可以理解为早期的那些华侨大佬人物，类似司徒先生那种。”
　　杰克陈顿时恍然——坐馆大佬，黑白两道通吃的，这么说自己就懂了嘛。
　　“不过她和你联系，是什么意思？她要插手这件事情？”
　　“听起来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她特意过来了一趟……哇好腥，这玩意儿大个了之后土腥味真的去不掉……”
　　玉辞心无语地拿开手里的虾，喝了口百香果茶：“她明面上有个身份，是能源大亨，全世界的矿产原料基本都和她有关系，尤其是大型的铁矿和石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意味着——她很有钱？”
　　“不，意味着她的另一个身份，是航运大亨。”
　　矿业巨头不插手航运，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像是必和必拓这种级别的巨头，几个点的产量波动就是几千万吨。
　　每年过亿吨的产量，还能指望全都靠商业运作？还是得自己插手甚至是直接制定相关的航运规则。
　　“暹罗湾线她就有份，而且是大佬，不过嘛听说之前她一直都在关心克拉运河的事情，估计这次国内的意思是要和她合作，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是和暹罗谈判的筹码的一部分了大概……当然我也只是猜测，不一定对。”
　　“克拉运河是什么？”
　　“你把旅游地图拿出来，我指给你看。”
　　杰克陈铺开地图，玉辞心往一条狭长的细线上摆了根筷子：“诺，这里，春蓬府，就这条地峡，东西联通能够直接绕开马六甲，全球每年超过一半的油轮从马六甲过，东南亚这边七成的能源供应靠那条航线，如果能够把克拉运河修成的话，横贯整个泰南……不用修太宽太深，四百米宽，二十五米深，弄个双航道……那场面……”
　　耗资不过几百亿，就可以直接从安达曼海进入暹罗湾，把整段航程缩短至少1200公里。
　　更重要的是能够给受制于马六甲海峡的国内多一个选择，少一个被卡脖子的枷锁，想要富先修路嘛。
　　“这么好，那之前为什么不修？”
　　“乱得很，泰南三府闹着，不走马六甲的花李家坡也赚不到钱也不爽，更重要的是暹罗没钱，修这个要小三百亿美金，哪里有这么多钱？”
　　“可是我听说泰王有七百亿啊。”
　　“大哥，你爸当年捞了那么多钱，会拿去做慈善嘛？”
　　开什么玩笑，让泰王享受就行，掏钱为暹罗做贡献？作秀还差不多。
　　更重要的是收益其实还真不太好确定，毕竟巴拿马运河是节约了上万公里，克拉运河只节约1200公里。
　　虽然一趟远洋航运就能够省下来几十万，但是运河这种东西很可能出现堵住之后一台小挖掘机拯救世界的名场面。
　　堵车的时间浪费说不定还得不偿失呢，人家马六甲那边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海峡，最窄的地方也是以千米为单位的。
　　杰克陈横竖看不懂，只能收起地图：“那么我们不就没办法翻脸查案了？”
　　“恰恰相反，这种大佬都来了，意思就是上面已经谈妥了。”
　　说着玉辞心轻松了不少，眯着眼睛抱着果茶吸溜：“你等着吧，要不了两天你就可以用正常的身份来调查，然后暹罗上下都会配合你了，这可比我们迂回着给对方一点教训强多了。”
　　她的做法，相当于战术恐吓，往对方的家里泼油漆，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而秦琉璃这种大佬出面，就意味着直接对暹罗使用了炎拳。
　　要么十斤寸金软骨细细切做臊子，要么懂事一点，该认错该赔偿该配合一条龙。
　　“好高端，她拿着这些东西就能够让暹罗服软？”
　　“这就是拳头大的好处了，暹罗可不敢得罪这种黑白通吃的大亨级别人物，人家动动嘴，十个信猜黑了心都没办法给泰王挣回来对应的损失，更别说还有无形的压力，哎呀真是羡慕啊。”
　　嘴上说着羡慕，可是眼神里全都是警惕，玉辞心轻松归轻松，怀疑却一点都不少。
　　奇了怪了，这种大佬不和巴菲特在一起喝车厘子味的可乐，跑到暹罗这边插手事情，是个什么缘由？
　　而且还手眼通天地知道了诸多细节，甚至直接联系上了自己……
　　杰克陈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挺开心地搓手：“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很快就能够去找到黄翠翠了？”
　　“嗯，你很急？”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解救我们的公民吗？”
　　“……太有道理了，醍醐灌顶！”玉辞心深受启发，端起果茶：“大哥！敬你一杯！”
　　“啊好好好……虽然不知道你又在想什么，但是我觉得吧，能够把问题解决了，过程反而是次要的。”
　　要不然杰克陈也不至于陪着对方瞎折腾，要知道之前窃取长公主安保人员的身份，他可是和对方的保镖团打了一场。
　　那一战，仓库里打得比拆迁还乱，要是他被抓住，当场先崩后问都是轻的。
　　可是玉辞心跟他分析得很透彻了，这些产业什么的都是暹罗的上面护着，甚至可以说是最上面。
　　不把怪物的脑袋砍掉，怪物就会不惜代价反扑，干掉小卒子只会让他们愤怒而不是恐惧。
　　事实证明她说得很对，信猜的暴毙，长公主的心脏病发作，暴露出了诸多没来得及收拾的手尾。
　　老佛寺和黑产链条和暹罗军方之间的关系网络盘根错节，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负责边防的暹罗军方监守自盗，大量的偷渡、拐卖人口流入混乱地区，不计其数的违禁品中转流出。
　　老佛寺赚到十块钱，六块给军方，两块给供货商，两块钱留给自己。
　　之前他们抓到一个蛇头，对方坦诚卖一个成人的均价大约是2000美元。
　　但每卖一单，蛇头才挣320美元，因为大头让暹罗的皇家海军和海警抽走了。
　　甚至早年间还有嚣张到失心疯的，居然敢栽赃陷害别国船员——最后被人家抓回去审判了，事件还拍成了电影。
　　只不过那电影在暹罗不允许上映，当年分管那个河段的军官还升职了，用来暗示丑闻不存在。
　　“太多人生活在美好的小圈子里太久了，在围墙的里面，是和善的邻居，尽职的管理者，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每年出口七十多个亿的虾，有多少是虾奴捕捉的呢？”
　　“我们没有那样的能力管到所有人，只能管看得到的……阿心。”
　　“嗯？”
　　“你的行为方式其实很危险了，以后要小心。”
　　杰克陈以为自己已经是不要命的了，却没想到对方比起自己还冒险。
　　玉辞心笑了笑：“安心啦，我有保命的底牌，主要是我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才需要做事藏着掖着。”
　　“要是有强大的力量，个人又能有多强？”
　　“有多强？”玉辞心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大王宫那边：“我要是有那样的本事，我现在就直接杀穿那里，拿刀架在某个家伙的脖子上，问他到底是管事还是不管，不管的话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以后谁作恶之前都得提防着被我知道，得恐惧着被我找上门算账。”
　　“你武侠电影看太多了啦，刺王杀驾什么的，古代都做不到，现在社会就更做不到了。”
　　“嗯，也是——”
　　“而且你这样是私刑，不行的啦，要讲法律的。”
　　“好好好……”
　　“还有啊——”
　　“哎呀大哥，给个面子嘛，说那么多托膝咩，吃东西吃东西，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看看明天是什么反应。”

274-不为鱼上钩 MOLE
　　新的一天，没有大新闻，太阳照常升起。
　　昨天的晚宴没有什么波澜，非要说的话，就是直到最后也没有暹罗的王室正式出面和大家客气客气。
　　不少满怀期待的客人都不由吐槽暹罗的国王实在是太没礼貌了，你请客你不出来见客人？
　　不过想想对方干的荒唐事也不是一件两件，所以这件事情也就还是过去了。
　　后续的话，艾丽娅被蒋老板阴阳怪气嘲讽了一番，倒也没有生气。
　　毕竟任谁之前才给了自己五百万刀乐，嘲讽一番也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得给对方送杯水。
　　蒋老板被她的‘柔情蜜意’弄得找不着北，噎了一阵之后到底还是没有继续，仓皇逃窜了。
　　雷总倒是有了不少收获，还和几个同行达成了初步的意向，能够调动更多的资金共进退。
　　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艾丽娅和安乐乐吃着早餐，后者打开一份报纸，然后一个战术后仰。
　　“暹罗这边的王室，是不是有什么心脑血管的遗传病啊？”
　　“怎么了？”艾丽娅明知故问：“出什么问题了？”
　　“暹罗国王也住院了，疑似脑梗——之前他们的什么公主就心脏病住院了，然后诗琳通公主也住院了。”
　　“你也不看看年龄，都七十多了。”艾丽娅叹了口气。
　　“也是哈……”
　　“七十多的人，还找一堆小老婆，成天风流，不脑梗也得马上风啊，还是看看远方的动物园的孙四秒吧家人们。”
　　师哥和师姐下楼，和当初刚来的时候不同，在酒店里憋了两天，双方攻守之势异也。
　　如果说刚来的时候，师哥信心满满，师姐含羞待放。
　　那么现在就是师姐容光焕发，师哥像是药渣。
　　人嘛，都是这样的，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哪里有耕坏的田呢？只有被累死的牛。
　　师哥做下来的时候看得出来都有点腿软，毕竟师姐正是腰间仗剑斩愚夫的大好年华，战斗力可想而知。
　　“来，吃点生蚝，这边海鲜便宜……”
　　师姐给师哥点了份海鲜套餐，后者有点苍白的脸颊抽了抽，赶紧推辞：“出、出去玩，出去吃嘛，出去吃。”
　　可别在酒店里呆着了，赶紧找个什么地方玩吧，陪她逛街都行。
　　安乐乐不明所以，跟艾丽娅咬耳朵：“师哥是不是练功出了岔子啊？气血这么虚弱？”
　　“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吧，他练什么功，他又不会武。”
　　“这样啊……”
　　师哥看到两小只在旁边嘀嘀咕咕，赶紧拿她们救场当挡箭牌。
　　“小娅，乐乐，你们要不要出去玩啊？那个什么大师来祈福了没有？不行的话我们从侧门出去吧？”
　　小娅表示大师来不了了，死↑了↓——
　　但是这话是能跟师哥说的吗？
　　“嗯，已经祈福了，大师说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非常虔诚啊。”
　　“听起来是有点高僧的味道了……那我们可以出去玩了对吧？”
　　“当然可以，你们要去哪里玩啊？但是出门还是要注意安全。”
　　暹罗当然不是说干掉了信猜，威慑了最大的保护头目，就能够天下太平。
　　别说一个秦琉璃，就算是十个八个，也别想把暹罗这浑浊的世道变得天朗水清。
　　十个八个艾丽娅倒是可以——但是哪里有这么多艾丽娅呢？
　　艾小丈育表示没有剧场版最好，这是度假副本捏，别见天儿就整武力踹门的高端商战，来点低调的。
　　什么奇货可居，什么窃国者侯，和我有关系吗？就没有，我就是个阳光开朗小白花。
　　你说我在国内多开心啊，做好事，做喜欢的应该做的事情，花了钱我也开心大家也开心。
　　出来就诸事不顺，现在泰王上头了，希望能够放过自己吧。
　　而且暹罗这边信猜的暴毙虽然理论上会导致一部分地下世界的权力真空，但是反过来说，也是威慑。
　　在官方出面打压之后，这些罅隙里混日子的老鼠们没有了信猜这个中间商赚差价庇护，只能缩着脖子做人。
　　“我们去动物园吧！”师姐起了兴趣：“我想去龙虎园，听说那边有鳄鱼皮的包包卖！”
　　鳄鱼那么可爱，所以那边的包包会便宜一点吗？
　　很显然，暹罗的龙虎园抓住了顾客们的心态，男人喜欢看老虎，女人喜欢买鳄鱼皮的包包，winwin。
　　师哥当然欣然同意，去哪里都好，别回房间就行。
　　作为师哥，他也照顾到了两小只：“小娅和乐乐一起去吧，这次让我请客，不然我会去跟老师没办法交代。”
　　说好带孩子出来玩，结果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万一马主任问起来这次去见了什么世面啊，怎么回答？
　　说酒店的床好软好大，这几天就没出酒店？
　　马老师怕不是当场就给他画个无限符号，然后告诉他什么叫没有意义都得死。
　　艾丽娅自无不可，景妹妹和钰妹妹之前去玩了都说还可以，她也挺有兴趣的。
　　景妹妹和钰妹妹今天一大早就去坐渡轮游江了，黑蜂虎带了一个班跟着，相当稳妥，艾丽娅也挺放心。
　　要是这都能出事，那她就不是问候大王宫全家了，而是要问候暹罗全家。
　　师哥看见大家都同意，顿时就开心了——
　　“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何必贪恋那温柔之乡！”
　　师姐斜睨了他一眼：“嗯↑？”
　　“咳……我被酒色所伤，竟如此憔悴，自今日始，戒酒！”
　　“嗯↓……”
　　……
　　……
　　暹罗的狮虎园，是世界上最大的野生动物园之一，养了三百多只老虎。
　　十万条鳄鱼也不是假话，因为这里是最大的鳄鱼繁殖基地，互联网上能刷到的和鳄鱼互动的表演基本都是这里的。
　　艾丽娅没有带人，只是让人在当地请了个导游，看得出来对方服务态度很好。
　　从狮虎园进去，入门是一段植物长廊，主材是空气凤梨和叶子花，绿化倒是做得挺不错。
　　师哥和师姐都想去看最具特色的鳄鱼表演，而艾丽娅则是看上了旁边的一个鱼池。
　　“这里是可以钓鱼的？”
　　“嗯，可以钓鱼。”那个负责管理这个鱼池的阿姨连连点头，连手指带比划：“五十泰铢——”
　　看得出来这里确实是国内游客很多，很多特色表演或者是小项目都有专门用国语写一遍，有的甚至英语都没有。
　　一根钓竿五十泰铢，当然只是钓着玩，不能真让人把鱼钓走。
　　看着那横过来大抵有自己高的巨骨舌鱼，艾丽娅闲来无事抖了根钓竿，坐在旁边垂钓。
　　这里能钓的不仅是巨骨舌鱼，还有鳄鱼，艾丽娅把钓鱼竿抛下去，安静地等着对方上钩。
　　安乐乐在旁边看了几秒。压制不住内心的狩猎欲望了，看到那大家伙试探试探，恨不得跳下去给它一拳。
　　“吃了吃了——诶怎么又没吃——鱼呢？”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问旁边的阿姨再要了一条小鱼。
　　她身边一个小姑娘很乖巧地帮艾丽娅把小鱼儿挂上，五十泰铢的纸币收好，又噔噔蹬地拿去给管理员：“妈妈——”
　　艾丽娅看了眼这个摊位，除了经营巨骨舌鱼钓池的小鱼饵料之外，还有一些纪念品小挂件之类的。
　　母女看得出来生活条件并不算太好，衣服浆洗得有点发白了，但是还算干净，小女孩的精神状态不错，只是有点瘦，可能营养不是太好。
　　艾丽娅收回视线，继续钓鱼，任由安乐乐在旁边聒噪。
　　连着两次小鱼儿都被对方吃掉，第三次甚至是吃都不吃，直接吸进去然后又吐一边了，看得安乐乐血压飙升。
　　“大小姐你这不行的啊，你这钓饵用的都是啥？我去给你弄点好的来，我刚才看到那边有卖大鱼的，实在不行我弄块牛排过来，那东西油大！我不信它不上钩——不行的话我直接跳下去给它两棒子！”
　　艾丽娅心说你算什么钓鱼佬，你这哪里是钓鱼分明是威逼利诱……
　　她还真跑去买东西了，艾丽娅也不在意，反正今天是出来玩，她开心就好。
　　旁边的人来人往，间或也有几个游客对这个逼仄的钓池好奇，尝试了一下。
　　但是非要说的话，也就是个灰色的水泥池子，三两条鱼，除了鱼大一点之外没别的特色，生意只能用惨淡经营来形容——惨淡经营就是泛指在困难的境况中艰苦地从事某种事业。
　　艾丽娅耳朵里听着周围的喧嚣，最清晰的还是管理员阿姨和小姑娘的对话。
　　大概的意思，就是等到她忙完了这阵，就可以带孩子去吃饭了，然后下午她去纺织厂那边上班，最近单子很多，老板给她加了奖金，等到下个月发薪水了，就可以给小丫头买想要的新裙子了。
　　小女孩就很开心，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平淡的日常嘛……
　　艾丽娅抖了抖手腕，把鱼钩从差点吃到嘴里的巨骨舌鱼嘴边移开——看清楚了没就乱咬钩，老实吃鱼得了。
　　过了一阵，乐乐真的带着一堆吃的过来，很显然她对这么大的鱼非常非常有兴趣。
　　“用这个试试！这个是他们那边的海鲜档的，这个是牛排，我以前打工的时候见过同事用这玩意儿钓肉食系的鱼，老好用了，那些家伙闻得到油味的，再有这个也试试！这个好像是喂老虎的鸡，说起来居然还有专门的烤鸡卖，这些家伙还真懂经营啊，喂老虎饿了自己还能啃一口是吧……”
　　艾丽娅无语地看着安乐乐拽起鱼线，往上面绑了个烤鸡的鸡腿，然后狠狠地砸那条巨骨舌鱼头上。
　　“……”
　　旁边那个管理员阿姨数着手里的零钱，小姑娘过去拽了拽她的衣角。
　　“妈妈，妈妈……”
　　“嗯？怎么了？”
　　“我以后当鱼好不好啊？”
　　“为什么啊？”
　　“当鱼有好东西吃，我也想吃。”小女孩仰着脑袋，眼里带着希冀的光。
　　管理员阿姨看了眼安乐乐手边地那些堪称丰盛的诱饵，沉默了两秒，只是抿着唇略带艰涩地笑了笑，理了理小姑娘的发带，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
　　“……”
　　艾丽娅垂下眼帘，手腕轻轻抖了抖。
　　本来对鸡腿不屑一顾的巨骨舌鱼刚一拧身，像是假动作一样被鱼钩一挂。
　　“上钩了上钩了——”
　　安乐乐喜不自胜，抄起手边的捞网：“拍个照！一定要拍个照！我能抱起来的！”
　　管理员见状赶紧过来帮忙，可不能让这鱼池里的老演员真被一棒子敲头上……
　　加钱拍了个拍立得的照片，乐乐心满意足。
　　“这个好，才一百泰铢，我觉得还挺有纪念意义的，以后回去一放，谁不以为是我抓起来的这么大的鱼啊？”
　　“嗯……”
　　艾丽娅拍了拍手：“你还钓鱼呢，浪费买了这么多吃的。”
　　“啊——也是，我吃了不就行了？反正我饭量大。”
　　“不是饭点的时候，吃饭要规律，等下大家一起去吃饭你又吃不下了。”
　　艾丽娅摆了摆手：“请那个小朋友吃吧。”
　　安乐乐自无不可，她这种乐天派和谁都很好混。
　　跟小姑娘鸡同鸭讲了几句，愉快地和她一起分享烤鸡牛排了。
　　“走吧大小姐，去师哥师姐那边，鳄鱼表演要开始了。”
　　手里拿着个鸡翅，安乐乐和小姑娘道别，催促艾丽娅赶紧走。
　　艾丽娅看了看手里的挂饰，这是刚才在小姑娘的摊子上买的。
　　二十泰铢，小姑娘笑得连缺掉的牙都看得见，还嘀咕是今天第一单开张。
　　“乐乐啊。”
　　“嗯？”
　　“你说，如果暹罗这边泰铢被做空，最后会怎么样呢？”
　　“怎么样——亏钱呗，我们赚到了，国际游资赚到了，还能怎么样？”
　　“可是最后的结果，是谁来承担？”
　　“应该是老百姓吧。”安乐乐嚼碎烤鸡的骨头，含糊道：“货币出问题，对民生的影响肯定是最大的。”
　　“可是我不想抢老百姓的钱啊，哪怕是暹罗的老百姓呢。”
　　“……”
　　“你说，如果泰铢被做空。”艾丽娅把那个挂饰递给安乐乐：“下个月她妈妈还有工作，还能够有薪水给她买约好的新裙子吗？”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泰铢被做空，会不会导致金融危机不好说，但是肯定会导致暹罗国内的经济危机，外贸减产是一定的，工厂减产工人裁员也就成了必然，你说最后会有多少人吃不起饭？”
　　“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们不参与，那也有其他国际游资来搞。”
　　安乐乐看了看那个小老虎的挂饰：“我们针对的是银行，这种只能算连锁反应吧？”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暹罗是鱼肉，我是刀俎。”
　　艾丽娅到底缺不缺钱，实在是个很微妙的命题。
　　但是很显然，艾丽娅赚不赚钱，这事儿不需要思考，她自己就可以做决定。
　　尤其是决定赚谁的钱……
　　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名片，赫然是昨天黑衣女人留给她的。
　　“让雷总联系她，能不能合作，大家换个鱼肉，让暹罗当砧板。”
　　“换谁？”安乐乐不明所以：“有钱不赚，这是又要干架吗？”
　　“谁有钱，换谁。”
　　“谁有钱？”
　　“现在来说，国际游资和金融炒家最有钱。”
　　“不还是赚别人的钱么，从暹罗换成国际游资，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们哪怕亏了，肯定也能够给女儿再买条新裙子，这就是区别。”
　　“裙子？很重要？不是赚钱更重要？”
　　“裙子和赚钱都不重要，但是努力工作就能够赚到钱，给女儿买到喜欢的裙子，很重要。”
　　“……？”

275-窃国者侯 rua
　　黑衣女人接到雷总的电话之前，正在喝茶。
　　艾丽娅在看老虎看鳄鱼，黑衣女人在看一条狗……
　　真的是一条狗，确切地说，是当前的暹罗皇家空军元帅，泰王的宠物狗。
　　没错，暹罗的空军元帅是一条宠物狗——这事儿甚至是经过了暹罗的官方公证的，对方还有专门的元帅制服。
　　“他的王妃，真的和原来的空军元帅有出轨？”
　　黑衣女人实在是挺好奇的，扭头问旁边正在烧纸钱的一个老太太。
　　后者叹了口气：“你何必明知故问呢？出轨不出轨的，重要吗？”
　　感情当然不重要，婚外情也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军方被狠狠地打压了一次。
　　至于说代价是自己的名声以及老婆，泰王倒是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毕竟他觉得自己还年富力强，偏偏四个孩子却已经成长起来了，总得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不然儿子们到时候整个‘天下岂有XX年太子’的说法，直接给他来个郑信式的惊喜，日子还过不过了？
　　所以只有军方和王妃娘家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四个已经成年的优秀继承人被驱逐出国，换上了一个绝对不会威胁老爸位置的智力障碍孩子。
　　旧的老婆也可以换新了，想想都美滋滋。
　　军方被打压反而是顺带，暹罗空军就算不被打压，也是需要他来提供法理支持的，只能说紧紧皮。
　　这一套操作，大抵是这位泰王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权谋高光时刻，堪比李隆基元宵节一天砍了仨儿子。
　　黑衣女人不说话了，看着那条嘤嘤嘤不敢叫唤的宠物狗：“它之前还敢咬你，咬主人的狗不能留，为什么不解决它？”
　　“它的主人不是我。”
　　“现在是了。”
　　“我已经老了。”老太太坐下来，手里还捏着一叠纸钱，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炉子里递。
　　“你哥哥不也才继位几年而已，七年？”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拦不住你们，全都拿去吧……拿去……”
　　黑衣女人不说话了，她抿了口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并不说自己要什么。
　　这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寺庙，实际上是火葬场的地方。
　　暹罗这边的火葬场，基本都长得和寺庙差不多，区别仅仅只是在于有一根很高的细长烟囱。
　　周围确实也有寺庙，但是很显然寺庙和这里隔开了，这里孤零零的，如果不是她们身份特殊，这里恐怕没什么人来。
　　之所以把火葬场修成寺庙一样，是因为暹罗人口稠密，有寺庙的地方基本都有居住区。
　　所以为了让周围的居民心里舒服点，都把火葬场弄得华丽一点，甚至比寺庙本身还华丽。
　　这样乍一看就不那么膈应人——只是好多不知道的文艺游客，就觉得这寺庙好好看啊。
　　然后在这些阴森森的地方凹造型拍照，被暹罗人背后吐槽了不止一次两次了……
　　至于说为什么生老病死都有寺庙参与，那自然就和佛教的宗教信仰有关。
　　“你说，他是去轮回了，还是去极乐世界了？”
　　“……你就非得这么嘲弄他吗？他已经去世了，有句话叫人死为大。”
　　“还有句话，叫——”
　　黑衣女人话到嘴边，看着老太太眼角的泪花，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
　　“我们不会报复的，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也有责任……就算没有她，还会有别的人，这就是作恶的下场。”
　　“我还以为你会说他不知情。”
　　“连我都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默许，只是因为这些事情不会发生到他身边而已。”
　　对于上位者而言，黑暗残酷往往都是纸面上的，那些癫狂的恶犬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也是一条乖狗狗。
　　黑衣女人放下茶杯，背着手起身看周围的壁画：“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但是我拦不住她。”
　　“就这样吧……就这样。”老太太把最后的纸钱扔进炉子里：“让王子继位吧，二公主摄政。”
　　“长公主身体不行了吗？”
　　“……”
　　“那看来，这个炉子过段时间还得用一次了。”
　　她们现在所在的火葬亭自然不是普通的寺庙，而是暹罗王室的火化亭，耗时十个月，花了两亿元打造。
　　即便是以黑衣女人的身家和见识，也不由惊叹一句这里的精致和恢弘，尤其是这里贴了不知道多少黄金。
　　当年这里是拉玛九世这个备受国民赞誉的国王下葬的地方，现在是拉玛十世。
　　老太太擦了擦手，坐到轮椅上：“秦，你们想要什么？”
　　“我这次来是一场意外，不过既然来了，那么我有两个选择。”
　　黑衣女人背着手微微回头：“第一，是把你们暹罗彻底弄垮，把你们的经济打回到二十年前。”
　　“你不能这么做！”
　　“我可以，我不做，也有别人做，我之前和你们的国相见过面，我当时就说了，暹罗完了。”
　　以暹罗现在的金融政策，国际游资们简直就是拿着麻袋捡钱。
　　有没有可能暹罗可以对抗那些金融炒家？
　　答案是有——但是之前的暹罗不可能做得到，那需要暹罗的国王和官方同心协力。
　　这俩同心协力不难，但是同心协力起来哪怕王室的利益受损也要保暹罗的国家经济，他们就不干了。
　　只是现在或许事情会有一点不一样，因为暹罗的泰王意外跌倒导致脑震荡抢救无效，王子还没有正式继位，所以真正掌权的其实应该是诗琳通公主，以她的性情，是真的舍得拿暹罗王室的利益反哺民众的。
　　所以黑衣女人才说了有两个选择，第二个选择就是和她合作。
　　“第二，是你们的银行马上修改开放融资的策略，进行金融方面的政策调整，以你们银行的外汇储备是没办法对抗国际游资的，但是加上我和你们暹罗王室的钱，那就大抵足够了。”
　　这就是个硬碰硬的过程，看是胆子大的国际游资先吃光饕餮盛宴，还是暹罗这边撑死那些肚量不够大的大胆鬼。
　　保守估计这个过程需要一千五百亿美金，而整个暹罗的外汇储备，已经是八年来的最低，只有两千亿多一点。
　　但是同期的暹罗外债，如果按照汇率来算的话，已经比外汇储备高了好几倍。
　　这意味着一旦真正大家砸钱开大，暹罗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外汇储备，绝对没有账面上那么多。
　　“你们现在有两个金融策略是有问题的，太高估自己的地位了。”
　　一个是开放离岸金融业务，推出曼谷国际金融安排BIBF。
　　根据这一安排，持牌的15家暹罗商业银行和35家外国商业银行可以从国外吸收存款和借款。
　　现在暹罗的外汇储备，就是通过这个安排，高利率政策吸引外资流入形成的。
　　这边的商业银行最高甚至能给出来13%的利率，他们以为自己的经济发展跟得上给得起，却不知道这是找死。
　　投机商们之所以能够在黑衣女人带头之后蜂拥进入暹罗金融市场，不是因为她威望高到全世界都跟着她赚钱，而是暹罗这个蛋已经有了裂缝，吸引来了大批的苍蝇，她不过是给蛋壳上使劲翘了一下罢了。
　　第二个策略，是允许非暹罗居民，在本国商业银行开立泰铢账户，进行存款或借款，并可以自由兑换。
　　这就给那些国际游资提供了充足的打野机会——只要有金融风险出现，暹罗银行要被无数账户围攻。
　　诗琳通公主看着草地，好片刻之后似乎才回过神：“如果你们把泰铢做空，会发生什么？”
　　“你是指王室，还是指民众？”
　　“……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是王室，那么我欢迎你加入那些国际游资的行列，一起收割泰铢的红利，再加上你们的本土优势，能够在这次风波之后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扩张时期，整个暹罗的生产资料都会以白菜价摆在你们面前，任君挑选。”
　　为什么封建王朝的那些地主，最喜欢的就是大灾大难——他们难道自己不受灾害影响吗？
　　答案是受影响，但是亏得多，赚得更多……
　　以前的地主，都是趁着灾荒年将土地从失地农民家收过来，几轮下来，地就越来越多。
　　每一次的灾难，都是一次非理性的经济崩溃，是一次被动的财富转移。
　　后继无力的生产资料持有者根本熬不过寒冬，只能够把土地作为筹码，换取当下的救济。
　　这样的地主，在暹罗这个地方有很多，但毫无疑问最大的一个，就是暹罗王室。
　　黑衣女人手里有一个统计数据，暹罗王室通过一个叫国王资产管理局的机构所管理的财产，将近泰国GDP的12%
　　这意味着王室已经占据了全国差不多八分之一的财富了，已然形成了绝对的经济垄断地位。
　　诗琳通公主疲惫地笑了笑：“我都不知道我家有这么多钱。”
　　黑衣女人点了点头：“我信，但是现在你知道了，而且现在的话，理论上你是这些财富的支配者。”
　　诗琳通公主节俭是出了名的，有人说她当年是王储的时候作秀，可后来放弃王位了总不至于也作秀。
　　她自己的继续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很多——大抵也有几千万——可她哥哥拿着王室的七百多亿美金。
　　当年的大地震，她没有等王室的官方援助，而是动用了私人的小金库捐了一千一百万，这份情谊国内都还记得。
　　所以黑衣女人之前愤怒于手底下的人自作主张误伤了她，在发现不是之后，更是准备给泰王一个恐吓式的教训。
　　现在倒好，不用她恐吓了，有人比她还干脆利落，狠得不得了……
　　“如果王室不参与这些事情的话，会对局面有改善吗？”
　　“不会，国际游资现在的规模，足够强吃掉你们的外汇储备，按照目前的大趋势来说，你们最多还能撑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呢？”
　　“出现问题的财务公司会出现流动性危机，银行与财务公司的股票大跌，汇市也出现下跌压力，更重要的是民间不会再信任泰铢，挤兑危机很可怕的，仅次于五十万马克的面包。”
　　一旦到了那个地步，暹罗外汇储备见底，彻底失去继续干预外汇市场的能力，会给暹罗社会造成了严重的冲击。
　　金融危机乍一看是钱钱钱的问题，但是反应到市场上，就会出现国家的对外支付能力缩水、大型金融机构停业、银行存款受到影响等连锁反应，最后的下场自然就是物价飞涨，失业人数增加，面包价格朝向五十万马克逼近。
　　毕竟黑衣女人之前估算过，受影响的金融机构至少超过六十家，这数量已经占泰国金融机构的一半以上了。
　　而如果看他们手里的存款总额，甚至占到了整个暹罗的全国总存款的三分之二以上。
　　钱钱钱，命相连，现代战争不仅只是有铁和血，还有金权博弈。
　　放到古代，黑衣女人或许会选择带一队大军，直接压境要求暹罗这边给出回应。
　　现在只是把大军换成了看不见硝烟的金权洪流而已，一样可怕得紧。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我之前说过，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的。”
　　黑衣女人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叶天心的呼唤，让她暂时违背了一些准则，却也没打算到这个地步。
　　现在出了问题，她多少得帮着找补一下——至于说是从暹罗赚钱还是从国际游资身上赚钱，对她来说不重要。
　　暹罗的外汇储备还没她自己的钱多，国际游资的体量吃得下暹罗这么一个国家，但是吃不下一个世界能源大亨，就是这么荒诞，却又这么真实。
　　“七百亿，够吗？”
　　“够，甚至说只要你们舍得不从这次危机里面捞自己的那笔，就已经足够了。”
　　一国官方是裁判，要么是对手太强连裁判一起打，要么是裁判按住了某一个的手脚让其承受单方面殴打。
　　暹罗调整金融策略之后，只要搭配足够的外汇储备，理所当然就能够拦住做空的那些家伙。
　　甚至直接不要脸一点掀桌子，使用资本管制就行，只是那样会导致信用损失，以后大家都不上桌玩了。
　　“就只有你会帮我们，对吗？”
　　“有钱不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相信我，比起那些如狼似虎的国际游资，没有人会选择怜悯你们。”
　　话音刚落，黑衣女人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她皱眉看了看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接通之后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短暂的交谈之后，黑衣女人疑惑地坐下来，把手机放到桌上。
　　“你知道吗？我现在又开始怀疑她了。”
　　“……怀疑谁？”
　　“一个小家伙——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能够让你意外的事情，可不多见。”
　　“确实，但这对你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我们多了个短期的战友，国际游资做空泰铢，但是他们之间出了一个叛徒，带来了差不多一百亿……不多，但是很有用。”
　　“这和你怀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不，没有。”黑衣女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似乎隐约间看到了什么枷锁：“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为什么会有人放掉在地上的钱都不去捡，非得从老虎的嘴里抢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奇怪什么。”
　　诗琳通公主像是冷一样，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
　　“但是如果有人敢从老虎嘴里抢吃的，那么我觉得，对他来说老虎一定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有道理。”黑衣女人站起身：“那就这样了，等我消息吧，最多半个月时间就能搞定了。”
　　“他们都是你叫来的，你这么做，真的好吗？”
　　“在我眼里，他们也不是老虎，而是豺狼，就像是我虚弱的时候他们不会放过我一样，合作关系而已。”
　　黑衣女人笑了笑：“资本没有友谊，只有利益，以前是，以后也是。”
　　“……”

276-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小可爱
　　艾丽娅发现，在暹罗这边的玩耍，并没有乐趣可言。
　　感谢暹罗，他妈的72小时不到给自己加了好几倍的精神内耗……
　　“看鳄鱼，鳄鱼是拿来杀了卖皮卖烤肉的，这勉强可以理解，毕竟是有能力进行大规模繁育了。”
　　“看大象，大象脚都被铁链拴烂了，还问我骑不骑——我看起来像是没有同情心的家伙吗？”
　　“最重要的是看老虎，什么勾八龙虎园，动不动就鞭子抽棍子打，还问我要不要虎骨酒，我要他个头！”
　　不爽的艾丽娅对于这趟游玩非常不乐意，但是安乐乐知道，这些不乐意都是表面的。
　　大小姐真正不乐意的，似乎还是因为那个小姑娘。
　　啊，不过老虎也拿来卖钱这件事情，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暹罗这边之前还有个老虎庙事件，不也是黑产的一部分么。
　　据说老虎在僧人教化下，与人类和谐相处，被游客镀上了一层“虎寺”金光。
　　世界各国游客慕名而来，纷纷花钱，与老虎近距离接触。
　　结果一个昆士兰大学的女学生为感受自然与野生动物的和谐美妙，便以硕士毕业论文为契机，选择“泰虎庙”作为研究对象，最后发现所谓的和谐相处，更类似某种黑暗的养殖买卖野生动物交易，寺庙只是一层外壳。
　　一百多头老虎，有八十多只死于传染病或近亲繁殖引发的疾病。
　　被曝光之后的舆论压力驱动，暹罗官方才在虎庙搜索出了无数老虎制品，虎皮、虎牙雕刻和各种虎骨护身符。
　　甚至还有40多具泡在瓶子的虎崽尸体和多个装有老虎器官的瓶罐。
　　据说是这些虎崽1岁时，就被制作成瓶罐补品，销往东南亚黑市。
　　违法的野生动物交易，其实折射出来的不仅仅是所谓的佛教平和文化下的阴霾，更有国家产业结构的落后。
　　在没办法用别的方式赚到钱的情况下，自然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野生动物吃野生动物。
　　甚至还吃人——人口买卖的黑产，最大的中转站就是暹罗，信猜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师哥和师姐并不能够有那么深沉的观感，他们是来旅行的，看鳄鱼表演惊呼连连，似乎还挺震撼。
　　安乐乐之前的视角也在云端，轻飘飘的，俯瞰着暹罗。
　　但是大小姐好像不一样。
　　在乐乐觉得后续艾丽娅发怒可能是因为什么帮派，可能是因为什么都市龙王剧情。
　　甚至可能是因为某些黑恶势力又来挑衅她——总会有不长眼的家伙——然后她歪嘴一笑的时候。
　　她却只是因为‘只要努力工作就能获得相应回报’这样的小事在这边做不到而愤怒。
　　这种从云端降下来的视角，让安乐乐一时之间有点无所适从，但却又更有红尘喧嚣的意味。
　　她一路上跟着艾丽娅回来，师哥和师姐去粉红庙打卡了，她们俩借口玩累了回来休息。
　　回到酒店的艾丽娅看着面前的点心，有心想要把桌子都掀了，可最后却又还是忍了下来。
　　“雷总那边有回应没有？”
　　“有，说是已经联系上秦女士了。”乐乐看了看桌上的点心：“大小姐，你说——我们捐点钱吧？怎么样？”
　　“捐钱？给谁？”
　　“给那些孩子？”
　　“没用，或者说有用，但是还是没用。”
　　艾丽娅摆了摆手：“教育，产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大环境风气不行，你帮不了谁。”
　　艾丽娅自觉自己是个生意人，不是做慈善的。
　　在国内做生意搞得跟做慈善一样，那只能说她手艺不行，生意做赔了而已。
　　在国外就不能用那种搞法，最基本的一个事情，那就是能同情但是不能只有圣母心。
　　“得想个办法双赢……”
　　艾丽娅往嘴里塞了个虾球，站起来左右踱步：“这样，乐乐，让人给我安排一下，我去见一见蒋老板。”
　　“蒋老板？蒋天艺？为什么？”
　　“暹罗这边支柱产业是什么？”
　　“……红浪漫？”
　　“啧——严肃点！”
　　“哦哦哦……旅游？”
　　“不，是旅游制造和农业，农业确切地说，是农产品出口。”
　　艾丽娅当然知道这地方的地理环境多好，热带气候嘛，一年三熟，稻米疯涨，地理题常客了。
　　但是地理题没有说的是，其实暹罗对国内最大的农产品出口品类，不是香米，而是新鲜榴莲……
　　甚至前五都没有稻米，前五大对国内出口农产品依次为鲜榴莲、木薯、木薯淀粉、番石榴芒果山竹和冷冻肉制品。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艾丽娅要整点能够惠及更多人的事情，而不是单纯搞慈善。
　　“天润百货和我们的爱丽来，两方联采刚好可以和暹罗这边谈谈，弄几个大型的采购链条，负责农产品和水产品的进口，热带水果、稻米、冷冻的鱼啊虾啊之类的，香米来一点，甘蔗啊椰子之类的，还可以在这边进行深加工。”
　　暹罗其实是世界级的水产品供应国，在亚太这边排第三，前两个一个是国内一个是本子。
　　艾丽娅准备和三叔商量下，搞海洋网箱养殖，她之前见到了机械化工部门那边有个很nice的设想叫海上农场。
　　一艘10万吨级智慧渔业大型养殖工船，内置十多个养殖仓，年产高品质鱼类数千吨。
　　运作方式就跟以前做题的时候游泳池一边进水一边放水的痴线设想一样。
　　大型工船一边抽海水进来一边排海水出去，在船里构成类似海洋的环境。
　　一旦遇到什么水质不行啊台风啊冷暖流啊，一脚油门就能跑。
　　獐子岛的扇贝要是放里面，还能穿墙掉到海里去不成？
　　不过那是以后的规划，那玩意儿不只是可以在暹罗选择锚地，还能够开到深海远洋去。
　　现在艾丽娅要做中间商，不赚那么多差价，让国内吃上好的农产品，让这边的一些穷苦人家能够有点余钱。
　　“农产品的出口，暹罗这边也算是支柱产业了，差不多可以和暹罗王室的收入媲美，占他们GDP的8%，可是真要算的话，之前我看到他们的出口数据，一个月才八十万吨稻米的出口量，我们能再吃一些。”
　　“他们也太懒了，我之前看到他们的亩产才四百多斤。”
　　“不，这不怪他们，这是出口导向决定的。”
　　虽然外国对他们的普遍印象都很懒，但更多是因为他们的大米主要是以出口为主，所以要牺牲产量保质量。
　　水稻每年在雨季种一季，而且全部是常规稻种的高杆深水稻，用传统农业种植方式来种植，化肥和农药都用的很少。
　　暹罗这边的大米是绝对过剩的，国内的消耗量远远跟不上产量，所以这边的农民其实很闲。
　　毕竟一年种植季总共就4个月左右，实际忙的就种植和收割前大概半个月。
　　可问题在于除了这些事情，暹罗的发展程度又并没有成规模的工业区可以提供就业。
　　别的国家，农忙之后可以去打工，有更多的就业机会，暹罗这边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唯一能跟风的就是旅游业。
　　众所周知，暹罗只有曼谷一个大城市，其他地方都是农村，哪怕是清迈府，也不过是国内对比的县城级。
　　暹罗官方对于这些地方的发展规划和引导，不能说完全没有，基本也可以说是半点不会。
　　但凡他们在这方面有一点用，也不至于说一点用都没有……
　　“国内也要搞，我之前老早就想说了，供货商的问题很大，非常大，中间商赚差价的环节我能理解，但是我不能理解是他们赚那么多，之前我们超市有个玉米，你有印象吗？就是那个农嫂玉米，八块多那个。”
　　“嗯，我当时还说好贵——怎么了？”
　　“我之前在这边也见到了，那玩意儿甚至还出口，可是你猜价格多少？”
　　“……不会比国内供货给我们还便宜吧？”
　　“确切地说，是便宜很多！我发短信问了店长，我们那边的供应商源头采购价格是4.2元，含税票及运费后的源头采购价格为4.6元，供应商给我们的供货价格是6元，供应商加价率23%，我们卖场售价是厂家市场指导价8.5元。”
　　安乐乐眨眼眨眼，然后一个战术后仰：“真的假的？！”
　　“真的，核算加价率29.4%，更重要的是他们给这边的价格是2.7，收购价是0.7——品质最好的一批，能够拿出来单独包装的那种，也不到9毛钱一根，我已经让人去原产地溯源了，等我回去就把这些破玩意儿全部召回，挨个下架！”
　　“吃了的怎么召回？”
　　“有小票就行，没有小票我们不还有系统后台的销售出货数据么？能联系上的都退款，咱不受那个冤枉气。”
　　在暹罗这边，鲜榴莲、山竹、茉莉香米之类的农产品，价格低得要死。
　　品质最好的鲜榴莲算上进口的成本也才二十几块钱一公斤，艾丽娅就不信以后自己全球源头直采都不能保证价格。
　　“说什么成本，我倒要看看这次有谁能和我比成本！以后十块钱利润，原产地赚五块，我的员工赚四块，我赚一块，我照样发大财！我还就不信10%的利润不够我享受了……”
　　安乐乐挠头不已：“那我联系一下蒋老板问问吧，不过之前为什么没有人这么干呢？”
　　“当然是因为风险大，源头直采你要先给钱，自己承担成本的，更重要的是商超要的是规模化标准化的供货，没有中间商筛选分拣，这些货源的生鲜也好水果也好，都容易出现供货品质不一的问题。”
　　“那现在我们没问题？”
　　“我有钱，我自己当中间商不赚差价不就完了？告诉雷总，这次和国际游资干架，我去跟安姨求一下，必要时候可以用金手指，我要把他们的身家全都拧干！把他们的每一滴油水都榨出来！那些钱我至少要留三分之一在这里建立源头直采基地！”
　　“剩下的三分之二呢？”
　　“当然是回家去建啊！你傻啊，有好处不得先可着家里？”
　　“有道理……而且暹罗这边有中转港，可以收集全世界范围的其他商品，走马六甲航线过来。”
　　“嗯，所以这里还蛮重要的，要和当地官方打好关系。”
　　暹罗的文化和国体，决定了他的官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基层执行能力，所以不得不把基层权力下放给了寺庙。
　　寺庙操持着基层的婚丧嫁娶、生老病死，每一个村落就是一个小团体。
　　在城市化工业化之前，这样的地主结构普遍存在于整个亚太地区，尤其以东南亚和阿三哥为典型。
　　艾丽娅和他们打好关系，自然不是物理层面的——虽然确实可以——但是她觉得可以换个方式。
　　“招募当地人，我需要一个地推的团体，和当地人搞好关系的那种，另外寺庙方面，这边的老大是谁？”
　　“寺庙的老大？大王宫啊！”
　　“啊这——老二呢？”
　　“老佛寺啊。”
　　“阿西……怎么又是被我踹了门的，老三呢？”
　　“没有老三，影响力比较大的就这俩，剩下的人人都是老三，大王宫影响全国，老佛寺影响曼谷，其他的都是地方的，大小姐你能找谁？”
　　“就没有什么办法，是能够让我找到一个诚心诚意能够做事的，能够为了暹罗好的人吗？我送钱的啊！”
　　见鬼，暹罗这边天天求着外资过来投资，自己现在来了，发现想要送点钱还找不到人。
　　白，找泰王，黑，找信猜——艾丽娅都找了，双方进行过亲切友好的交谈，只是没能达成共识。
　　“这样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安乐乐想了想：“诗琳通公主，听说今天出院了，重新开始管理国事，要不要想办法联系一下她老人家？我觉得你这种直采基地的想法，她应该蛮支持的。”
　　“诗琳通公主啊……也是，她有全国的影响力，能获得她的支持，我们在暹罗这边建立直采基地应该要方便很多。”
　　“嗯嗯嗯，那我去联系，先见蒋老板还是先见公主？”
　　“一起吧，我和蒋老板一起去大王宫见公主她老人家。”
　　“诗琳通公主是个好人呢，她一定会喜欢大小姐你的，又是帮暹罗对抗国际游资，又是帮扶农业，这不得给你个大大的友谊勋章？”安乐乐已经看到了艾丽娅在暹罗这边受欢迎的未来了，就像是在本子那边刷足了声望一样。
　　现在元谷和财团B每天都还能收到成打的给艾丽娅的信件呢，她买的几间房子都装满了。
　　“或许吧。”艾丽娅不太自然地挠了挠脸，这事儿有点太地狱笑话了：“那个，衣服换黑色的，黑色的显得尊重。”
　　“黑色？真的吗？”
　　“嗯……你说我胳膊上再弄个白花，是不是有点太显眼了？”
　　“……？？？”

277-蒋老板!那样不可以!
　　艾丽娅再见到蒋老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蒋天艺很疑惑——你这穿的什么玩意儿？
　　相比起穿了一身正装，看起来很严肃的蒋天艺，艾丽娅有点严肃过头了。
　　这种黑色的西服怎么看都像是去吊唁的，胳膊上别点白的，别人看见了不跟着默哀几分钟都觉得惭愧。
　　两人在大王宫的会客厅相遇，蒋老板身边跟着约翰逊和崩牙雄，艾丽娅身边惯例还是安乐乐。
　　“最近听说你被人欺负了？”
　　艾丽娅神神秘秘地凑过去：“是不是惹到小人了？”
　　蒋天艺翻了个白眼，对于消息不够灵通的艾丽娅表示了轻蔑：“我已经解决了。”
　　甚至就连信猜都干掉了，老佛寺也扬了，报仇到这个份上还要什么？
　　但是这些是可以跟这个傻白甜说的吗？
　　蒋老板双手抱胸：“我对你的直采基地规划没兴趣，但是我要见诗琳通公主，顺路而已。”
　　“别这样嘛。”艾丽娅搓着手：“这边建立直采基地，我觉得挺好的，免得被供货商卡脖子。”
　　“第一，国内那么多供货商，卡脖子这批不合作大不了换一批。”
　　蒋天艺端起茶杯抿了口，然后皱着眉看了看杯子，放下茶杯。
　　“第二，暹罗这边能够供给的商品数量太少了，除了少部分农产品和生鲜之外，就没别的了，热带水果是应季的，茉莉香米太贵了，销量并不高，冷冻生鲜倒是还不错，可是成本你算过没有？”
　　“算过了啊，我有的赚啊！”
　　“……你在想什么？一百块钱的货，你从供应商手里拿，能赚二十，自己直采，只能赚十五。”
　　“但是直采的话品质有保证！”
　　“这和赚钱有关系吗？”
　　“品质保障了生意就更好了啊！”
　　“生意跟客流量有关系，跟出货量有关系，和货物选品有关系，但是唯独和品质保障没关系。”
　　听起来很悖论很反常识，但是这确实是生鲜的现状。
　　因为生鲜这玩意儿不是标准化规模化的，即便是供货商挑选了分拣分级了，也会有商品参差。
　　所以很多时候会出现买生鲜跟开盲盒一样，某一次品质特别好，开开心心回购，结果第二次花钱买了上当。
　　或者说倒也不算上当，只是品质确实有缺陷，但问题在于这东西不做出来吃到嘴里，没有人知道什么问题。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带壳的螃蟹，比如说帝王蟹这种，运气好肉质饱满每条腿都值回票价。
　　运气不好开了个空壳子，唯一的作用就是拍照打卡然后在评论区痛骂商家没良心。
　　这些农产品质量不能完全保证，最大的原因就是大部分生鲜专业超市缺乏统一稳定的生鲜产品供应链。
　　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农产品生鲜基地，就只能在购货与供货全过程中充当中介人的角色，没有制定标准的能力。
　　可问题在于——商超就是中介人啊——凭什么还得从头到尾一条龙服务？
　　所以说做生意就要有自己的合理定位，当爹又当妈最后的下场只能是吃力不讨好，成本高了利润低了生意垮了。
　　蒋天艺觉得艾丽娅就很天真，甚至天真到让人发笑。
　　天润百货的采购链已经是国内一流的级别了，也没有说自己做生鲜产品供应基地的打算，不就是评估过风险么？
　　你爱丽来商超拢共三十多个小连锁门店，加起来七八千号人，敞开了都顶不住天海的消费需求，能吃多少货？
　　想要做直采，那就只能做精品，走高端路线，可偏生她的爱丽来又是出了名的服务和价格公道口碑。
　　她做好了，砸自己的分级招牌，做不好，那就是纯粹地扔钱听水响。
　　毕竟消费者都是用脚投票的，八十块钱一斤的精品虾和三十块钱一斤的冻虾，咬咬牙偶尔吃一顿前者，可真正能够走量的还是后者，商超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出货和拿捏供货商上，而不是当消费者家里的隐形老妈，劳心劳神。
　　艾丽娅不懂这个道理，以前三十多家商超一年的利润才一个亿，今年估计一个亿都没了得倒贴。
　　蒋天艺端起茶杯，然后又放下——这玩意儿喝起来跟风油精一样……
　　艾丽娅抱着茶杯吸溜吸溜，那生冷不忌的样子看得蒋天艺眼神发直。
　　暹罗这边的绿茶因为加了很多奇怪的香料，诸如香茅之类的，喝不惯的人是真的喝不下。
　　至于说艾丽娅……只能说大抵没有什么她吃不下去的东西。
　　会客厅手边还有一些点心——当然啦不会是榴莲饼，而是板栗饼绿豆饼之类的。
　　不得不说大王宫的面点师傅手艺确实不错，艾丽娅吃得还蛮开心的。
　　蒋天艺坐在旁边等啊等，瞧见艾丽娅吃得嘴边都是饼渣的模样，叹了口气非常自然地掏出餐巾纸。
　　“说了多少次，不用急不用急，想吃多少都……”
　　她嘀咕着，伸手擦了擦艾丽娅嘴边的饼渣，然后呆滞当场。
　　——坏了！！
　　她把艾丽娅当成叶天心了！
　　艾丽娅也愣了，眨了眨眼，看了看蒋老板，又看了看对方手里的餐巾纸。
　　那上面甚至还带着自己嘴角的口水印——这是能够在健全的全年龄段里面播出的前菜吗？！
　　艾丽娅顿时一蹦三尺高，仓惶后退，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
　　就这么说吧，黑拳王他颂的腿内嵌了钛合金板，威力却比不过一张餐巾纸。
　　他要是当初能够把艾丽娅逼退三步远，去跟阎王爷都能吹个两箱半的。
　　安乐乐看了看蒋老板，又看了看艾丽娅，又看了看蒋老板，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旋即就露出了嘿嘿嘿的表情来。
　　也不是不可以，对吧？
　　当初汉武帝都能找个卫子夫然后对方稍带俩史上最强嫁妆呢，蒋老板身家好歹也有两千个亿，不逊色大小姐。
　　约翰逊则是瞪圆了眼睛，一副陛下何故先降的错愕姿态。
　　唯有崩牙雄很淡然，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大小姐是把人给认错了，当成了心小姐？
　　他甚至有空打了个隐蔽的哈欠，目光扫过窗外巡逻的侍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王宫的守卫好严密啊，这是在防着谁吗？
　　他刚才隐约还看到了一辆武装装甲车的车顶从围墙边缘溜达过去……
　　蒋天艺收回餐巾纸，强撑着安然落座：“在外面，不要丢了国人的脸，你这样是要让别人以为我们吃不起吗？”
　　艾丽娅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说嘛。
　　我还以为你要泡我呢，原来你是死要面子，那好办。
　　艾丽娅赶紧擦了擦嘴，正襟危坐：“嗯嗯嗯——”
　　蒋天艺不自然地撩了撩耳边的落发，将有点发烫的耳根藏起来。
　　她一直都不想让艾丽娅和叶天心见面，这次甚至都没带叶天心出来，很难说清楚原因。
　　非要说的话，大抵是因为叶天心和艾丽娅实在是太像了，除了眼角的一个胎记之外，几乎就是一个人。
　　你说自己好不容易有个妹妹，却更像是别人的妹妹，这怎么可以？
　　一生要强的蒋老板不能接受叶天心转投艾丽娅的怀抱，尽管她俩貌似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但是她现在就像是那种女频文里面照顾失忆女主的霸道王爷啊皇帝啊总裁什么的一样，宁可对叶天心隐瞒艾丽娅的存在，也不愿意让她去好奇，然后招惹许多事情。
　　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艾丽娅不能抢！
　　艾丽娅——好吧艾丽娅完全不知道这档子事儿——知道了也没感觉。
　　艾丽娅的认知，一贯是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的你不能抢，和蒋老板不能说合拍，基本也是对抗阵营。
　　你说偶尔合作一下也就罢了，平时互相见面不给对方上点压力，那都算是友情的见证。
　　这也不能说一下子就你侬我侬对吧？不合适不合适，这不合乎周礼……
　　会客厅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主要是艾丽娅坐着坐着就移开一点，坐着坐着就移开一点。
　　她的举动实在是让蒋天艺觉得很没面子，最开始的那一点点旖旎早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只剩下怒火。
　　我还能吃了你吗？！
　　看着已经坐到了长桌对面，开发出了两个人坐会议桌的国际形态的艾丽娅，蒋天艺攥紧了手里的餐巾纸。
　　安乐乐这个生冷不忌的CP头子则是在思考这对要怎么磕，相爱相杀貌似也不是不行。
　　看来果然还是要跟蒋老板多点合作，以后才能给大小姐红装夺取对方家业的进攻添砖加瓦。
　　短暂的煎熬等待之后，一个助理模样的小姐姐走进来，领着艾丽娅和蒋天艺去见诗琳通公主。
　　后者正在一个花园里晒着太阳看文件，坐在轮椅上的她似乎身体并没有大好，带着老花眼镜一边看手里的资料，一边和身边的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后者时不时点头鞠躬，看起来很是有点本子式的风格。
　　艾丽娅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心说这不是之前的那个什么住友银行的专务么？
　　看来诗琳通公主已经开始插手国际游资做空泰铢的事件了……
　　等了几分钟，诗琳通目送对方离开，这才又接待艾丽娅她们。
　　“两位，欢迎来到暹罗。”诗琳通公主一开口就是国语，几乎没有口音。
　　如果单听声音的话，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外国人。
　　蒋天艺双手合十：“很高兴能够见到您，公主殿下。”
　　艾丽娅也跟着做，看起来像是跟着蒋天艺的小跟班。
　　蒋天艺本来是不打算和艾丽娅一起瞎折腾的，什么农业基地，什么直采模式，什么中枢物流仓储。
　　但是或许是之前的举动让她失了智，艾妲己硬生生从蒋老板这里化缘到了一点点优待。
　　虽然规模比起艾丽娅的百亿级游资收入转投资要少得多，只是千万级，但好歹也是个正向的开始不是？
　　诗琳通公主很高兴，看起来比之前和那些家伙谈几十个亿刀乐的生意开心多了。
　　“是这样的，是这样啊，谷贱伤农，米贵伤民，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或许通过这种优秀的商业模式来调配资源，能够稍微解决些许其中的问题，在我的力所能及范围之内，我会给你们最大力度的支持，我很希望能够看到有好的结果，我们的农产品质量很优秀，全世界都是知道的！”
　　暹罗的农产品出口价值，和售卖之后的终端利润之间，差距大得可怕。
　　虽然这其中有大量的物流仓储运输挑选分级成本，但是中间商差价赚麻了也是个不得不正视的事实。
　　蒋老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就当是和诗琳通公主结个善缘了。
　　对方向来重视农业，最关心的就是老百姓吃饭的问题，这方面艾丽娅倒是和对方有共同语言。
　　诗琳通公主依依不舍地拉着她们说了好久，尤其是对艾丽娅带来地直采基地规划，看了又看，欢喜不已。
　　“这样的话，提供农产品的农民，每年的增收甚至能够提高50%，艾小姐，你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好了！”
　　她多开心啊，越看艾丽娅越喜爱——相比起那些国际游资的虫豸，这样的脚踏实地做实业的外国商人才是他们需要的外资，之前的银行优惠政策，全都是给这些人准备的，可是怎么就成了国际游资金融炒家的工具了呢？
　　艾丽娅讪笑着，看起来腼腆得过分。
　　蒋天艺连连侧目，就是说艾丽娅这个模样，看起来就很怪，起码和她印象中的艾丽娅完全不同。
　　她印象中的艾丽娅，是那个恣意张扬，一言不合直接打电话骂娘的存在。
　　那像是现在这样，横看竖看，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啧！装模作样！
　　不就是为了刷公主的好感么？只要能够获得掌权者的青睐，很容易就能拓展其他业务。
　　当初的王权免税店就是最好的例子，一个普通的商人几乎是飙升到了暹罗第五富豪的位置。
　　“第一期投资呢，我已经准备好了，另外人手也在路上了，可能需要十到二十天的一个基础的商务考察。”
　　“好好好，这是对的，要好好地考察好才开始！”
　　要是艾丽娅一言不合直接砸钱，她反而要怀疑对方的用心了，做事情就是要有做事情的态度。
　　“这样，我让国相那边安排专门的商业部门人手，给你的团队打下手。”
　　“这会不会有点太隆重了？”
　　“没关系，要做一个好的榜样，大家都要向你学习才对。”
　　“啊这……”

278-嗯?无事献殷勤?
　　或许是艾丽娅真的有什么金手指，秩序阵营都对她保有不低的初始好感度那种。
　　诗琳通公主留着艾丽娅和蒋天艺吃了一顿便饭才放她们离开，还专门去后厨看了相关的食材。
　　蒋天艺当然理解她的这种行为，是给艾丽娅看看暹罗的农产品质量很好，包括并不仅限于稻米和海鲜。
　　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好得过分了……
　　蒋老板并不知道艾丽娅带来地那份计划书里面，用三种语言标注了初期的投资金额和预期的投资额度。
　　就这么说吧，艾丽娅后续的投资要真是全部落地了，那么她以后一个人至少能吃下十分之一的暹罗出口农产品。
　　既然要做直采基地，那当然就是要直采到底咯！
　　这能够覆盖多大的规模，让多少农户增产过半，代表的意义之重大，毫不逊色于点了新的国策。
　　暹罗太小了，论起产业体量来说，完全没有国际级别的行业竞争议价的能力。
　　零散的农户们依靠小额度吃货物的中间商，中间商再汇聚成中等意思的供货商，这才能够和国际大宗物流进出口贸易接轨，除了产地固定的某些诸如茉莉香米的农产品，其他的农产品都还停留在小农经济阶段。
　　说个最直观的，艾丽娅拿这笔钱在国内，哪怕是比这边的投资额度多一倍，也只能是覆盖几个地区。
　　而在这边，至少能够覆盖半个暹罗，影响到整个暹罗的农产品进出口贸易结构。
　　诗琳通公主怎么能不重视呢？
　　现阶段的讨论也好善意也好，都是惠而不费的事情，她甚至想要亲自下厨给艾丽娅展示一下手艺呢。
　　酒足饭饱之后，她亲自把艾丽娅和蒋天艺送出大王宫，让周围的人惊诧不已，不知道这是什么身份，如此被礼遇。
　　崩牙雄在大王宫门口已经开着车等着了，蒋天艺站在自己的防弹轿车面前，扬起高傲的下巴。
　　“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谢谢，我叫了车。”艾丽娅乖巧摇头。
　　“哼——暹罗这边可不怎么安全，尤其是最近，你这样的身家走在路上，最好是多带点保镖。”
　　“哦……”
　　老佛寺被她蒋天艺出钱烧了，最大的问题就是暹罗的地下世界秩序崩盘，各方势力正在争夺新的龙头老大位置。
　　只是原本的老佛寺是官方甚至大王宫授意存在的，现在的诗琳通公主却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规则，局势就很混乱。
　　蒋天艺是不担心这些的，她有崩牙雄，有叶天心，甚至还有必要时候可以动用的人脉关系，召唤特殊的团队。
　　艾丽娅这种小点心，在本子那种秩序相对好点的地方都会被绑架，遑论这边……
　　不过在看到对方后面过来的豪车车队之后，她也懒得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蒋天艺的防弹轿车拐过街角，豪华的车队停在艾丽娅身后，车上下来好几个保镖。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保镖们很礼貌，但是礼貌的同时却不容置疑，把艾丽娅安乐乐和别的路人往旁边推。
　　艾丽娅赶紧给人家让开位置，和安乐乐俩人蹲在路边等车。
　　“怎么还没来？”
　　“好像是堵车了，毕竟大王宫，知名旅游景点嘛，开的车有点多了。”
　　“哦……”
　　艾丽娅等了好几分钟，这才看到街角出现自己认识的装甲车。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却不料动作幅度太大，刚好被豪华车队下来的人瞥见。
　　那个看起来应当是什么超级大少的年轻男人看到艾丽娅的动作，直接笑出了声——
　　“小姐，你的身材，吸引不了我的。”
　　艾丽娅愣住，双手甚至都没来得及放下来：“啊？”
　　“你听不懂暹罗话？你是游客？国语？霓虹金？”
　　对方换了几种语言，然后似乎是看出来了艾丽娅是国人，换成了还算熟练的国语。
　　“我知道你们都期待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每次我都能看到很多可爱的女孩子，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
　　说罢对方摘下墨镜别在领口上，伸出手掏出签字笔：“拿来吧，我给你签名，或者你衣服上也可以。”
　　艾丽娅全程茫然，低头看了看安乐乐——这是什么饭后余兴节目吗？
　　安乐乐也很茫然——我不到啊！我没安排啊！
　　再说了，安乐乐作为看乐子的白河豚，要安排也是安排女星，哪里有安排男星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面那个年轻人于是目光也跟着转，露出宠粉的笑容来。
　　“是一起来的吗？没关系的，都可以，单独合影也可以，我不赶时间。”
　　不得不说，从营业态度这方面，艾丽娅对对方还真没有什么恶感。
　　就是他自我意识好像是有点过剩了哈……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在等车。”
　　“我知道我知道，害羞是很正常的，要一个拥抱吗？”
　　艾丽娅赶紧后退，心说今天是不是自己吃错什么东西开魅惑了，蒋老板来这套，路人甲也来沾边。
　　那个男星哈哈一笑：“好了可爱的姑娘们，签名合影的话尽快吧，虽然不赶时间，但是我不能让殿下久等，那样可就太不礼貌了，你们是从哪里知道我被殿下授勋的消息的？真是小机灵鬼，被你们堵到了呢。”
　　“……我真的是在等车。”
　　“嗯嗯嗯——可是这哪里有车呢？”
　　“你背后。”安乐乐指了指他背后。
　　男星漫不经心地回头，心说这俩小姑娘肯定是随便找个出租车当借口，真是青涩的追星族啊。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辆装甲车——还是带自动武器塔的那种——车头像是怪兽一样默默盯着他。
　　至于说保镖们为什么不提醒……
　　有没有可能装甲车连带保镖一起盯着了呢？
　　至于说为什么朗姆洛能把这玩意儿开到大王宫门口来，这就要问之前的那位秦女士了。
　　对方在暹罗这边似乎有着不一样的面子，艾丽娅和她接触之后，获得了大量的隐形特权。
　　最简单直接的，就是黑蜂虎的安保团队原地装备升级，十万吨干果的大家伙换成了新一代的现役款。
　　诺，就是现在开出来的这个，这玩意儿甚至还是改进型的VE36指挥车，不是原版的外贸步战。
　　男星眨了眨眼，略带恍惚地转头回来，和艾丽娅对望：“你——这——”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在暹罗这边，王室最大，军方第二，谁都惹不起？
　　正呆滞呢，大王宫里面小跑出来一个助理模样的人，一打眼就瞧见了门口的这两队车。
　　“哎呀，太好啦！”
　　那个之前见了艾丽娅一面的助理小姐姐一拍手，开心地跑过来。
　　男星回过神，赶紧双手合十：“郑小姐，我是收到邀请，来——”
　　“艾小姐，殿下让我把这个给您送过去，我还说你已经离开了，得去酒店找您呢……诶？你是？”
　　助理小姐姐略带疑惑地看了看那个男星，然后恍然：“哦哦哦！是你，对，今天晚上有一个文化交流的活动，是有这个行程，不过之前公主殿下和艾小姐吃饭耽搁了一下，决定今晚取消出席活动了，实在是抱歉。”
　　说罢她又赶紧到艾丽娅面前，把一个小盒子递给艾丽娅。
　　艾丽娅疑惑地接过盒子：“这是什么？”
　　“这是殿下给您的礼物，请一定要收下。”
　　礼物？艾丽娅好奇地接过盒子：“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
　　艾丽娅打开盒子，一瞬间折射出来的璀璨光彩把周围的人的脸都照亮了。
　　檀香木的盒子里面内衬着天鹅绒，中间赫然是一顶小巧的钻石流苏王冠。
　　“？”艾丽娅拿起那顶钻石流苏王冠看了看，然后又放了回去：“是不是拿错了？”
　　这东西就算是不了解珠宝的，也看得出来贵重程度吧？
　　诗琳通公主那么节俭的人，自己的首饰都没戴几样，怎么会拿这个来送人。
　　“没有拿错，这就是殿下给您的礼物。”
　　“可是无功不受禄，请转告公主殿下，我——”
　　“不不不，不是公主殿下，是王太后殿下！”
　　“……啊？”
　　“这是国王的母亲，诗丽吉殿下送给您的。”
　　诗丽吉？艾丽娅这才想起来拉玛十世和诗琳通公主上面，还有一个母亲。
　　诗丽吉千岁王太后——为什么不是万岁皇太后，那就是东亚文化的传统的皇帝称号的问题了。
　　对方堪称暹罗的老佛爷，某种意义上甚至主导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暹罗国政，是暹罗版本的金屋藏娇主人公。
　　所谓的金屋藏娇，原指汉武帝幼时喜爱阿娇，并欲建金屋让她居住一事，后来才引申出其他含义。
　　甚至就连身份背景也差不多，汉武帝需要的是阿娇背后的陶馆长公主，而拉玛九世需要的是诗丽吉背后的家族势力。
　　听说这位王后五十多岁的时候还出轨了自己的保镖，和对方公然出双入对，疯狂给拉玛九世上眼药。
　　拉玛九世估计是真的爱过，并没有惩罚她，只是把保镖调去国外然后让他心脏病发去世。
　　再后来的事情就乏善可陈了，王后被冷处理，拉玛九世专心搞事业，暹罗王室逐渐超然如日中天。
　　非要说这位当初的王后、现在的王太后有什么大举动，大抵就是在七年前拉玛十世继位的时候给了点帮助。
　　诗琳通公主的退让，也和这位母亲有关，毕竟当初拉玛九世都动了易储的心思，却被王后阻止。
　　拉玛十世的滥情，更可能是亲眼见证了自己父亲母亲的爱情破裂导致的，突出一个走钱不走心。
　　现在这位早已经颐养天年的千岁王太后，居然给艾丽娅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送礼物？
　　艾丽娅皱着眉头，把盒子再度递回去：“请转告王太后，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
　　她在这里看不上，可是旁边的那个男星却已经看得眼花缭乱心惊胆战。
　　这可不是一般的头冠，这是诗丽吉王太后亲自戴过的，貌似还是她最喜欢的那款。
　　诗丽吉王太后不缺钱，暹罗更是世界有名的珠宝宝石交易地区，可是对方却有着一种近乎小气的性子。
　　她自己的珠宝无数，却从来不爱给自己的晚辈使用，更别提送人了。
　　就连她大女儿佩戴的许多珠宝，都是来自拉玛九世的堂姐，而不是来自诗丽吉的珠宝库。
　　她将自己的珠宝死死地捏在手中，就连为王室诞下了王子的儿媳西拉米，十年的宫廷岁月也不过是换来了一枚蓝宝石古董戒指，而当西拉米被废之后，这枚戒指又被理所当然的回收过去，给女儿的嫁妆甚至都能收回。
　　对方一生就借出了三顶王冠，其中两顶都是给侄女使用，这一点在暹罗的时尚界人尽皆知，算是圈子的趣闻。
　　现在送人了？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装甲车护送——公主殿下因为和她用餐而推掉了其他活动——王太后都送珠宝给她！
　　助理小姐姐劝说道：“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老国王从欧洲旅行带回来的，拆分开之后可以作为三种首饰佩戴，分别是项链、王冠和额饰，王太后显然很喜欢它，常常在重要场合佩戴。”
　　艾丽娅闻言重新打量了下盒子里的首饰，目前对方呈现打开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光环状的王冠。
　　而拿起来之后，就又闭合在了一起，像是一条浪漫的流苏项链。
　　但是她不喜欢对方，自然也就更不喜欢对方的首饰，什么档次让我和她用一样的……
　　第三次婉言谢绝之后，艾丽娅和安乐乐一起离开了现场，朗姆洛挠着下巴问艾丽娅为什么不喜欢那么贵重的珠宝。
　　他或许不认识那玩意儿是什么首饰，但是傻子都看得出来那璀璨的钻石火光——钻石是智商税，但是这个级别不是。
　　作为一个雇佣兵，他甚至这玩意儿能够换来什么东西，甚至是一整个团队可能就为了这么一个盒子卖命。
　　“BOSS，你为什么会不喜欢珠宝呢？女人都喜欢那种东西。”
　　“朗姆洛，你喜欢枪吗？”
　　“当然。”
　　“可如果是路边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给你一把枪，你会收下吗？”
　　“喔……好吧，我大概明白了，所以我们要做点什么吗？或许我应该联系黑蜂虎，重新商量一下防御计划？”
　　“不，什么都不需要做，正常就行——我今晚还有什么行程？”
　　“一场……世界女高音巡回音乐会。”朗姆洛看了看行程表：“要取消吗？”
　　“回酒店吧，换件衣服再去，日子还是要过的。”
　　艾丽娅回头看了眼大王宫，车队绕了个圈，警惕地将其护送回了酒店。
　　……
　　……
　　大王宫里，千岁王太后的房间之中。
　　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黑衣女人双手抱胸，倚靠着窗边看外面的江景。
　　“我劝过你不要多管闲事，而且你和他也没感情了不是吗？你甚至愿意为你的保镖情人掉眼泪，也不为他哭泣。”
　　“……是她吗？”
　　“我不知道，但是她不是你能够留下来的。”
　　“以前你们能够把拉玛九世送上去，为什么现在就不能把提帮功也送上去呢？”
　　“第一，拉玛九世本身就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一生唯二的败笔，一个是你这个王后，一个是不学无术的儿子。”
　　“……”
　　“第二，当年我师傅和拉玛九世只是合作关系，并没有谁把谁送上去的说法。”
　　“可是你们把我儿子拉下来，只需要一晚上——只需要一个人！”
　　“那不是我。”黑衣女人叹了口气：“而且我拦不住她，谁也拦不住她。”
　　“如果她不接受我的善意，那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如果你想要做点什么越界的事情，那我可以告诉你，整个暹罗王室所有的宗亲，只会有你女儿诗琳通公主一个人活下来，其他的都得去和你儿子作伴，你大可试试！”
　　黑衣女人说罢握住手边的窗棱，徒手将檀木的窗棱拧成迸裂的木渣，可怖的劲力能够扭断任何人的骨头。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更贵重的珠宝了。”
　　白发苍苍早已经发福发胖不复当年模样的千岁王太后喉咙滚了滚，保持着最后的体面。
　　“明天我去把金色陛下钻石取回来，她应该会喜欢了吧？”
　　金色陛下钻石，世界上最大的钻石之一。
　　甚至超越了伊丽莎白二世权杖上面的库里南一号切割出来的非洲之星。
　　非洲之星重达530.2克拉，而暹罗王室的这颗财富象征高达545.67克拉。
　　这是当初拉玛九世加冕50周年的时候，曼谷富商集团用来讨好他的珍宝。
　　同时也是迄今为止发掘出来的第八大宝石级钻石，估值超过一千二百万美金。
　　“……你试试吧，我不做保证。”
　　黑衣女人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
　　“到底要付出什么，你们才会帮我？钱？还是权力地位？”
　　黑衣女人脚步顿了顿，回头瞥了一眼对方：“当年我师傅帮你们，是因为有些事情，拉玛九世做得对。”
　　“那现在呢？”
　　“现在我不帮你们，是因为有些事情，你做得不对——至于说需要什么，我们自己会拿，用不着你们给。”
　　“……”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说她是我的后辈，不代表她和我师傅、和我有这方面的关系，你不要打这些主意了，你要送礼物，她愿意收是她的事情，我不会承你的这情，如果她收了，记得把账单寄给我，我帮她付款——别说金色陛下钻石，就算是把你们整个暹罗王室的产业打包，你看我买不买得起？”
　　“……”

279-狠狠地摸鱼!
　　王太后的馈赠，并没有影响到艾丽娅的心情。
　　就还是那句话，大家不熟好吧，别来整活儿了。
　　安乐乐看乐子，看到安乐死——她也对珠宝没啥兴趣，但是对王太后有点兴趣。
　　“听说对方是老佛爷级别的人物啊！”
　　“得了吧，XX都亡了，还老佛爷……去看音乐会啊。”
　　艾丽娅拿出两张票，就是说周教授呢，虽然有点过于热情，但人家是好意。
　　艾丽娅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好声好气地劝说，那她就算是再怎么样也得回礼三分。
　　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什么千岁王太后的青睐，什么百亿投资艾多多——听歌啦！人家送了票的！
　　乐乐挠了挠头：“音乐会啊？我今晚还有点事情呢，要不我不去了吧，把你送过去就行。”
　　“问问阿景和小钰，或者是雷总，有谁要去的没。”
　　艾丽娅并不限制安乐乐去做什么，或者说她跟在自己身边只是她的选择。
　　哪怕现在安乐乐说要去搞事情，那艾丽娅顶多就是给她善后而已，才不会指指点点给她上压力。
　　毕竟乐乐也是她妹妹，家人侠从来不讲道理。
　　艾丽娅去换了身衣服，花腔女高音歌唱家的巡回演唱会，规格很高，毕竟是为了APEC会议预热。
　　曼谷这边之前为了追求国际影响力，到处花钱主动承办各种世界级会议。
　　引导诸如时装周、宝石交易盛典之类的文化活动落地，甚至听说还想要承办奥运会和世界杯，非常自信。
　　倒也不是说办不起，暹罗王室是世界上最有钱的王室之一，比起中东那几个石油佬也不遑多让。
　　可问题在于人家舍得花钱，暹罗王室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有钱顶多花在自己的享受上。
　　所以你拿什么和人家同台竞技呢？人家头巾一戴拖鞋一踩，出门花钱是真的舍得，谁都得尊称一声狗大户。
　　暹罗这边花钱——他们宁可拿干果来换捏！
　　算了，还是看看远方的新鲜榴莲吧家人们，那玩意儿可是暹罗对国内出口的最大宗农产品……
　　换了一身白色裙装的艾丽娅拿了个小手包，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
　　“怎么样？有没有一点高雅的气质了？”
　　“有。”安乐乐连连点头：“非常好，看起来就像是大家闺秀。”
　　实际上艾丽娅只要不说话，那就是天生的小白花，我见犹怜。
　　问题是她一张嘴，能给对手噎得大半夜气醒过来，后悔白天的时候应该怎么还嘴，怎么怒骂对喷。
　　“阿景不去？”
　　“二少和他那些朋友在忙，好像是在忙正事儿。”
　　“挺好的，有点像样了，小钰呢？”
　　“小钰在换裙子，不过她之前订了包间的票，问你要不要和她一起。”
　　周教授给的票是前排的，有点类似于歌唱家们拿到的亲友家属赠票，是亲友团的一种。
　　“别浪费了我这两张票，今晚就算了吧，她那个能退吗？”
　　“好像不能……”
　　“那就分开坐，听歌唱要用心，坐哪里无所谓。”
　　艾丽娅戴上一副平光眼镜：“这么看，是不是更文雅一点？”
　　“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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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心你是近视？”
　　蒋天艺第一次发现叶天心居然戴眼镜，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其实也不算，我度数很低的，只有两百度。”
　　戴着眼镜的叶天心跟着下车：“一般就上课或者去参加什么研讨会议的时候戴，要看东西的嘛。”
　　“……可是这是音乐会，只需要听。”
　　“习惯了。”穿着一身白色裙子的叶天心看起来浑然不似以往那么凌厉，反倒更像是个学生。
　　哦，她本身就是个学生——在师傅抵达暹罗之后，万事皆定，她就很安心，像是回归了老母鸡庇护下的小鸡崽。
　　“表姐你怎么想到要来听音乐会啊？”
　　“有没有可能，我也有自己的爱好，比如文学，比如音乐，比如珠宝鉴赏？”
　　蒋天艺轻轻敲了敲叶天心的脑袋：“不要把我当成是那种只会赚钱的油腻大叔啊。”
　　作为一个有钱且年轻的大御姐，蒋天艺毫无疑问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是高雅风格的，优雅且自信。
　　这种人听网红洗脑神曲就很怪，但是听听歌剧，听听高音歌唱家的演绎，就很对味儿了。
　　“你别小看这场音乐会，世界前十的花腔女高音歌唱家，这里起码来了三位，之前我的行程不合适就没订票，现在想要订个包间都没了，你知道有多火爆了吧？”
　　叶天心推了推眼镜，懵懂地哦了声，打量着面前的剧院。
　　曼谷皇家歌剧院，整个亚太地区都算是大型的剧院，是最大的孔剧舞台。
　　许多暹罗的王室成员和贵族都是资深票友，特别是诗丽吉王太后也大力支持孔剧，有点类似梨园和李隆基的关系。
　　当其他国家的王室或元首来访时，往往会被安排在大剧院二楼的大包厢观看孔剧，这是一种高级的尊贵礼遇。
　　这次蒋天艺就是下手慢了，二楼的包厢被订完了，以那些人的身份她也不好去说我给你更多的钱你位置给我。
　　叶天心看过孔剧，不太喜欢——剧本不变、情节单一、没有台词，实在是爱不起来。
　　孔剧只有一个剧本，是根据印度史诗《罗摩衍那》改编的剧本。
　　十面魔王抢走了古代国王拉玛美丽的妻子悉达，国王在猴王的帮助下，击毙十面魔王，救出悉达，得胜回朝。
　　看第一遍觉得很新奇，但是再多的再好的表演永远只是一套，那也看腻了。
　　再加上孔剧以舞传意，没有台词，其动作有点类似于瑜伽，经改编后更加缓慢。
　　说是每一个舞步都有特定步法，加上手势表情达意，但是在舞台上的表现力，就实在是有点难以言说。
　　当然啦，她也不会去贬低什么，只是说不太合自己的口味而已，就像是花腔女高音什么的她其实也不是特别来电。
　　很少有人知道，她喜欢的其实是儿歌，因为听起来不需要动脑子很开心很放松……
　　“走吧。”蒋天艺看了看手表：“听完音乐会，刚好可以回去做个SPA放松下，今天累了一天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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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安乐乐合拢大提琴的盒子，将其背在背上：“收拾完这些家伙，刚好可以回来做个SPA放松一下，累了一天了。”
　　黑蜂虎双手抱胸站在门边，看着他们收拾装备：“我倒是没有意见，不过BOSS知道吗？”
　　“我和师傅问过了，她说没问题，屁大点事，让我放手去做，大小姐心软，现在暹罗的地下秩序乱成这个样子，不收点利息怎么行，你说是吧朗姆洛！”
　　朗姆洛紧了紧防弹背心，闻言咧嘴一笑。
　　“我觉得挺好的，拿下曼谷这边的地下世界话语权，以后我在泰南三府也算是有了后勤补给站。”
　　“我不参与你们的行动，但是BOSS回来之后，我会把这些事情上报给她，更重要的是你们只能带一个班出去，不许动用重武器，那些都是要拿来保证BOSS安全的，还是那句话，她的安全是我们的第一要务。”
　　“好好好，跟管家婆一样，我说啊，要不你干脆来应聘大小姐的安全主管算了。”
　　乐乐把一把匕首插在腿边的刀鞘里：“以后说不定大小姐还会去别的地方，老这么花钱雇短工也不是个事儿。”
　　“我要价很高的。”
　　“得了吧，说得好像有多少雇主舍得花这么大价钱一样，你见过几个比我家大小姐还大方的老板？”
　　旁边的朗姆洛举起手：“我赞同，BOSS有招聘规划吗？我可以吗？”
　　“你不行，你看起来太像反派了，大小姐之前还跟我说你像是带着人在电梯里堵人搞围殴还没打赢的那种。”
　　“……啊？”
　　“好了，你们赶紧出发吧，快去快回。”黑蜂虎打断他们的闲聊：“音乐会只有一个半小时，在BOSS离开会场之后，你们就要结束战斗，重新回到安全保障岗位上。”
　　“Sir——Yessir！”

280-吔?!!!
　　蒋天艺坐下来，翻看着附送的小册子，安静地等待开场。
　　其实很多音乐会，这个小册子都是需要买的——这叫节目单。
　　完整的节目单会对音乐会的音乐作品有不同的介绍，有的会写简介，有的则是描述了完整的故事。
　　毕竟这种人声音乐会的很多作品都是套曲，分成好几个乐章，如果不了解整个乐章的背景故事，很容易就听得云里雾里。
　　当然啦，更多的是根本听不懂，本身就云里雾里，只享受单纯的音乐的美感。
　　似乎因为来得有点早，现场有不少人正在挑选位置，这次的音乐会只有排数没有座次。
　　作为传统的歌剧院两层音乐厅，蒋天艺这次没能选到稍微靠后的位置，有点失望。
　　“其实我不太建议靠前排，虽然前排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舞台，但是音乐会不是舞台剧，我们不需要看那么清楚，而是需要听，中间的位置更均衡，你看到第七排的那几个工作人员没有？”
　　叶天心回头看了看，点了点头：“看到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地方就是试音区，这个音乐厅是环绕式的舞台厅，和更新的更专业的声学音乐厅不同，那种音乐厅坐在哪里声音都很均衡，而在这里的话……”
　　蒋天艺闭上眼睛，听着舞台上的调试声音，耳朵微微动了动。
　　然后她更无奈了：“二楼前排的位置都比我们这里好。”
　　叶天心好奇道：“你能听出来？”
　　“为什么不能？”蒋天艺微微一笑：“功夫，我不行，听音乐，你不行。”
　　就像是很少有人知道叶天心喜欢儿歌一样，也很少有人知道蒋天艺当年有当音乐家的梦想。
　　甚至她还有一定的天赋——虽然比起顶尖的那些妖孽来说不够，但也远超常人。
　　只是生活所迫，她只能放弃当音乐家的梦想，杀回来继承千亿家业，满身铜臭味。
　　“先去洗手间吧，音乐会是七点半到九点一刻，中间的休息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到时候上洗手间的人会很多的——离开的人更多，你猜猜会有多少人慕名而来，然后觉得没意思，败兴而归？”
　　叶天心想了想，然后摇头：“那样太没礼貌了，除非演出真的很差劲。”
　　“我也是这样想的。”蒋天艺在前排坐下：“约法三章，不说话，不喝水，不玩手机。”
　　叶天心乖巧点头，陪姐姐出来玩嘛，她开心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陆续续的观众开始入场。
　　叶天心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有点欲言又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长得很像谁，之前有个小女孩一直对着自己看，甚至还叫了声姐姐。
　　只是对方的姐姐隔着一层玻璃门刚好过去，又叫了一声那个姑娘，对方就跟着走了。
　　蒋天艺闭着眼睛，手指轻轻在扶手上点动着，叶天心刚开口，她就抬手在嘴边嘘了声。
　　行吧，叶天心没想到蒋天艺在这方面还挺有仪式感，于是也乖乖地坐着等开始。
　　时间马上要到七点半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这震感似乎是来自紧急联络。
　　叶天心不得不违背约定，用习武之人的某些小速度，不动声色地侧身打开手机。
　　等看到信息里的内容的时候，她顿时皱紧了眉头。
　　——不应该啊，信猜不是死了么？
　　以现在暹罗官方对于地下世界的严打力度，怎么还有会冒出来的出头鸟？
　　她对于暹罗这边的黑恶势力可谓是深恶痛绝，这条信息是来自于她师傅入住的酒店。
　　那个酒店的店长似乎是在暹罗乃至于整个东南亚这边都有信息渠道，她就委托对方照看一下这方面的情报，一旦有谁想要当出头鸟，就通知她。
　　很显然，叶天心女侠不允许暹罗再有信猜这么牛逼的存在。
　　作奸犯科，恃强凌弱，都得死！
　　她想了想，附在蒋天艺耳边：“表姐，我有事情，出去一下。”
　　蒋天艺不满地睁开眼睛，但是看到叶天心那张小脸儿，就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有原谅她！
　　生不起气的蒋天艺摆了摆手：“快去快回。”
　　她以为叶天心是有什么小事情，比如说想要吃点什么啊，或者是因为吃太多了肚子不舒服。
　　虽然听起来是两个极端，但是叶天心的饭量着实惊人，来之前一个人吃了差不多三个人的饭，蒋天艺看着她吃都感觉饱了，属于是进行了一场精神代餐。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地想起艾丽娅。
　　那个家伙也是能吃，生冷不忌，当初自己给她送河豚刺身，她都敢端盘炫的。
　　叶天心快步离开音乐厅，出门之后摘下眼镜戴上口罩，把头发扎成单马尾模样。
　　“陈姨，那些家伙现在到哪里了？”
　　『他们正在清扫孔堤区的残存势力，速度很快，火力很猛，看起来像是专业人士，或许和我们的判断有出入，我没听说最近有这么——什么意思？确定吗？嗯……好，我知道了……』
　　电话对面的店长似乎在和谁说话，然后跟叶天心透露了更新的消息。
　　“有突发情况，这批人和来自国内的势力搭上了线，正在进攻罗马尼亚人，他们把罗马尼亚人的餐馆都扫了，动静很大。”
　　上世纪八十年代，暹罗接待的东欧顾客寥寥无几。
　　但是在九十年代，东欧剧变之后，整个暹罗接待的东欧顾客激增。
　　当年芭提雅的餐馆是德国人的天下，后来就被这些来自东欧的同行全给清扫了。
　　很显然这两边儿是有点世仇在的，而且东欧那边过来的家伙不乏当年加盟国的克格勃特勤局特工，大量的专业人士下场，可想而知当年打得多热闹。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有的特工都要去开出租车当司机谋生，这边儿当当黑帮分子怎么了？
　　只是伴随着他们的入场，来自东欧的女性红浪漫服务几乎霸占了整个芭提雅，后来更是朝着曼谷延伸，信猜之前的某些人口交易活动，就是和对方合作，提供东欧之外的补充货源。
　　叶天心皱紧了眉头：“我马上过来！”
　　『叶小姐，我不太建议你过去，他们应该不是立旗开馆的，更像是砸对方生意的。』
　　“我知道，我就是去帮他们——不管是谁砸暹罗这边的地下生意，我都得帮帮场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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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一进来，就看到常威——划掉——看到蒋老板。
　　吔？
　　蒋老板这么高雅的吗？
　　艾丽娅走过去寻思和对方打个招呼，可是刚站到身边，对方就睁开眼睛嗔怪地望过来。
　　“我——”
　　“好了，不要说话，坐。”
　　蒋天艺摆手让艾丽娅坐下，艾丽娅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才坐下来。
　　“会不会不太好？这是谁——”
　　“杰西·诺曼，慕尼黑国际声乐大赛的冠军，之前她身体不好，没想到这次居然也出席了，只是因为她没办法再唱完一整场，只是作为嘉宾进行暖场，这是惊喜，好好听。”
　　艾丽娅心说我想问的是这是谁的座位，没问台上的是哪位大佬。
　　不过杰西·诺曼她倒是知道，也没有很厉害，就这么说吧，世界公认第一花腔女高音罢了。
　　对方似乎确实是身体不太行了，没有唱高亢的女高音，而是浅唱着女中音的《卡门》咏叹调。
　　她赶紧坐下，侧耳聆听，对方那悠扬的嗓音，让整个音乐厅都安静了下来。
　　难怪蒋老板不愿意说话，这谁舍得浪费时间寒暄啊……
　　艾丽娅的手放在扶手上，蒋老板的手轻轻点着扶手，碰到了艾丽娅的手。
　　艾丽娅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准备收回来。
　　但是没等她动作，就被蒋天艺轻轻攥住。
　　嗯？
　　她下意识望过去。
　　结果蒋老板也在看——对方非但不松手，甚至还在自己的手心里写写画画。
　　嗯？！！！！！！！

281-安乐乐看乐子
　　呱————
　　艾丽娅僵直当场，一动不动。
　　蒋老板失心疯了？
　　不要啊！这样的事情不要啊！
　　艾丽娅光速抽手，却不料蒋天艺又白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看妹妹的无奈和宠溺。
　　怎么就这么不乖呢？
　　她又抓住艾丽娅的手，然后像是指挥棒一样，跟着舞台上杰西·诺曼的声调来回划动。
　　如果艾丽娅能够静下心的话，大抵能够感受到蒋天艺确实是有那么点艺术细菌在的。
　　现在杰西·诺曼唱的是咏叹调《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指挥是小泽征尔，全都是名家。
　　可是蒋天艺仅仅只是听，就能够动作和小征泽尔的指挥节奏相仿，非常有韵味。
　　但是艾丽娅脑海里的歌曲已经换成了别的——
　　客官不可以~你靠的越来越近~
　　你眼睛在看哪里~还假装那么冷静~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在艾丽娅的视角里，蒋天艺就是纯粹失心疯呢？
　　突然直球诱惑，什么大姐姐生冷不忌荤素搭配——不要啊！！
　　她再度抽出手，噔噔蹬地跑了，跑到一半还回头看了眼蒋天艺有没有追上来。
　　所以如果有人在这里论证一下战斗力，就可以得出一个很可怕的结论。
　　艾丽娅力压整个暹罗，而蒋天艺连话都不说就能逼退艾丽娅，由此可见蒋天艺强于艾丽娅。
　　整个暹罗谁能阻挡？整个东南亚谁能阻挡——这世间还有tm什么能阻挡？
　　谁都不能阻挡她啦！
　　蒋小姐无敌大胜利！！
　　艾丽娅逃窜似地跑到二楼钰妹妹的包间，抓着钰妹妹就要慌乱逃窜。
　　有挂！机器人——G7人救一下啊！！
　　钰妹妹从来没见到过自己姐姐这么慌乱的样子，说是慌乱或许不太合适，更像是退避三舍的难捱。
　　“走走走！有脏东西！”
　　“姐？”
　　“再不走，我就要被她逼到墙角，然后这样那样了！相信我她做得出来，在这方面我经验丰富！”
　　钰妹妹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是对面经验丰富还是你经验丰富，再说了谁啊？
　　她探头往外看，没人，往下看，没人，往走廊看，还是没有人。
　　“谁？”
　　“嘘——”艾丽娅小心翼翼地抄起包厢里的一个椰子，探头往外打量。
　　在发现没有人之后，顿时疑惑了起来。
　　嗯？怪了，难道不是蒋老板发现了新的拿捏自己的方式，所以进行一个实战的演练吗？
　　她换了个方向，终于看到了一楼座位前排的蒋老板，对方依旧在闭着眼睛欣赏歌声。
　　钰妹妹顺着她的眼神，往下看了右看，都没发现什么能够让自己姐姐避之如虎的狠角色。
　　她甚至开始脑补什么货真价实的脏东西了，比如阿飘之类的。
　　以自己姐姐那堪比武侠电影主角的硬实力，大抵只有那些东西她才会害怕吧？
　　“难道是情不自禁？”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心说那个歌是怎么唱来着？
　　客官不可以，都怪我生的美丽，气质又那么多情？
　　在某方面确实拥有丰富经验的人间扳手艾小姐开始反思。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蒋老板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但是抛开事实不谈，自己也有百分之一的错误？
　　那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艾丽娅心说得找个对照组，于是勾起小钰妹妹的下巴：“我好看吗？”
　　钰妹妹眼睛里倒映着艾丽娅的脸，知性风格的艾丽娅罕见又美妙，就连女孩子看了都为之心碎，保护欲大增。
　　偏偏钰妹妹又是知道自己姐姐的武力的，糅杂在一起的风格造就了时间独一无二的艾丽娅，有如冬日的暖阳，春日的晖光，夏日的微风拂柳，秋日的金色落叶纷纷扬扬撒满长街，云层里打下来层层渐次的金芒。
　　怎么会有人觉得艾丽娅不好看呢？
　　钰妹妹微微错开眼神，耳根子都在发烫：“姐姐……好看……”
　　完了，艾丽娅松开钰妹妹，心说可能真的是自己的错。
　　蒋老板能怎么办呢？
　　她只是犯了任何正常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艾丽娅决定原谅她，当然啦，主要是这事儿也没法找人家的茬。
　　“看来以后还是离得远远地才行，没想到她还有这方面的爱好……”
　　艾丽娅对于蒋老板的取向不予置喙，就像是有人喜欢大喷菇，有人喜欢电冰箱，有人也会指着北洋军阀说那不也是彩虹旗一样，追寻真爱的人有自由，傻子也可以有，敬而远之就好。
　　她倒也不好继续下去坐着听了，就在这边坐下，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地看看蒋老板有没有杀上来。
　　“小钰啊。”
　　“嗯？”
　　“女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哦。”
　　“在学校里也是。”
　　“嗯，我知道了，我都不和那些男生玩的。”
　　“女生更要注意！”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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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什么啊，这是经验之谈，照做就好——我还会害你啊？”
　　玉辞心说着拉开一个手榴弹，松开保险握杆两秒后扔进逼仄的巷子里。
　　轰然冲出的火光和浓烟充斥着整个巷子口，里面传来短促的几声惨叫，然后就没然后了。
　　“CQC的真正奥义，就是遇事不决直接扔雷，而且还得是压秒雷，至于说什么对枪啊格斗啊，省省吧！”
　　她掀开风衣，身上的风衣内里两侧挂满了手雷，包括并不仅限于烟雾弹、闪光弹、震爆弹和破片杀伤型。
　　说句难听的，她今天就是奔着来杀人来了。
　　杰克陈想要拉住她：“小心误伤民众啊！”
　　“民众早就跑了！里面那些家伙全都是死有余辜，你挨个枪毙都有漏网的！”
　　“为什么？！”
　　“因为有替死鬼，不然你以为这边的监狱怎么赚钱？卖器官，当苦工，当替死鬼，早就烂透了！”
　　玉辞心扔了几枚手雷，看了看手表：“隔壁不知道打完没有，你还有多少子弹？”
　　杰克陈看了看手里的枪，直接递给她：“我不太习惯用这个。”
　　“看出来了，你拿个拖把战斗力更高，我第一次见你这种风格的，我收回之前的评价，在家具城里就算是宗师都抓不住你。”
　　“你别炸了，这么炸下去，我们哪里还拿得到证据？”
　　“放心，保险柜可不会被这么点小动静就炸坏，我太熟悉这帮伙计了。”
　　暹罗这边的地下帮派来自世界各地，但是很反直觉的事外国的这些帮派实力并不一定都是对立状态。
　　相反他们经常会联合起来，组成自己的利益集团，原因是暹罗本地的帮派则通常会充当外国佬的调解人或中间人。
　　这使得分布在这边的地下势力帮派关系异常复杂，如果细数的话可能有好几百个小团体。
　　但是真正能打的，终究还是其中一小部分，更多的是习惯欺负普通人的。
　　现在玉辞心收拾的就是能打的，把这些家伙干掉，拿到走私人口一整条线的证据，那就齐活儿了。
　　“官方不是说彻查了吗？”杰克陈环顾左右：“打这么狠，还没有人来管管？”
　　“彻查，但是你猜猜他们背后还有谁？这些家伙和昆普罗姆有合作，春武里府你知道吧？”
　　“旅游胜地芭提雅所在的春武里府？”
　　“嗯，昆普罗姆号称是春武里教父，当年他和法国佬合伙，通过走私战略物资非法牟利，再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成为了春武里府跨国企业和当地投资者之间的中间人，只要是他支持的人，通常都可以在春武里的大部分选区获胜，保守估计暹罗众议院至少20个席位是他的人。”
　　“这么嚣张？”
　　“早些年被抓过，判了二十五年，结果花了一千万就保释出来了，现在的芭提雅市政管理者就是他儿子。”
　　玉辞心检查了一下枪械：“除非他被干掉，不然没有人能绕过他在春武里做生意，我们想要把黄翠翠这条线挖出来砍断，免不了要触碰这些地方的狠角色，你还打算心慈手软？不干掉这些对方的走狗爪牙合作伙伴，怎么查？”
　　“之前还说只给他们一个教训，现在搞这么大……”
　　“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形势不明朗，现在我背后有人！”
　　杰克陈看着另外一边轰然炸响的声音，心说看出来了，隔壁都上全自动了。
　　正想着呢，杰克陈只觉得头皮一紧，猛地扑向玉辞心：“小心！”
　　玉辞心动作比他还快，拽着他的衣领一拧身，拔腿就跑，两人身侧的墙面轰然碎裂，一辆改装过的泥头车冲出来。
　　不等车停稳，大批手里拿着椰子刀的凶悍精瘦的家伙就从车厢里跳了下来，奔向两人。
　　玉辞心抬手想要开枪，然后又放下：“跑啊！”
　　“开枪啊——”
　　“后面还有！”
　　“啊？”
　　杰克陈拿着两把随手捡来的刷子，闻言回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后面的街口冲过来两辆面包车，车上下来好几十号面包人，天知道他们怎么塞进去的。
　　“信猜没了，但是这些家伙还没死干净呢，又来帮忙了……走！”
　　玉辞心翻身爬上旁边的棚屋，伸手朝向杰克陈：“跑酷会吧？”
　　杰克陈连连摇头：“我只会一点点爬楼，没学过跑酷！”
　　“多跑几下就会了，我教你！他们抓不住我们的！”
　　说完两人上了房顶，拔腿就跑。
　　人群汹涌得跟着移动，把整个巷子挤得满满当当。
　　拐过两个拐角，为首的一个刀仔张开双臂，拦住身后的人群。
　　在他面前，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姑娘，正在安静地等着他们。
　　双方相对，叶天心揉了揉鼻子，戴上口罩，挽起袖子，从兜里掏出来两把小巧的羊角锤。
　　“……是她！”一个刀仔握着椰子刀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就是她！打穿了一条街的那个！”
　　“他颂大哥也是被她打死的，甚至就连信猜大师，也是被她给……”
　　有刀仔喉咙滚了滚，声线艰涩：“我们——我们要不换条路吧？”
　　“不动明王！！”为首的刀仔用蹩脚的国语大喊道：“你让开！我们不冒犯你！你也别管我们！”
　　似乎在不经意间，打穿了一条街，踢翻了所有泰拳馆的叶天心，获得了意外的称谓。
　　叶天心瞥了他一眼，而后抬起手里的小锤子指着他：“第一，我不叫不动明王。”
　　而后她一个人就朝着这么多人冲了过去，扬起手里的小锤子，气势如虹——
　　“第二！我今天就是要料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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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乐拆下弹匣看了看，换了个新的。
　　“清扫完毕！Call白车给他们治疗，自己人有受伤的没有？”
　　朗姆洛擦了把脸：“天呐，他们居然藏了这种东西……”
　　“正常，当初罗马尼亚人最好卖的不是东欧的姑娘，而是前苏的军火，按吨走量。”
　　突击姐贵瞥了眼仓库里面大量的军火库存：“幸亏我们来得快，他们没反应过来，不然我们得吃大亏。”
　　这里的量甚至都够武装两个步兵排了，比他们这种带重火力支援班的满编排也不遑多让，只是缺了点重装载具。
　　“这些东西应该是卖给泰南三府那边的地方军阀的，有不少还是原厂分销货。”
　　安乐乐用脚尖挑起一把半自动接在手里，拉开枪栓看了看：“嗯，都没打过几发，出厂的油膜都还在。”
　　“这下暹罗官方不得感谢我们？”
　　“得了吧，他们只会觉得你们打搅了他们的生意。”朗姆洛摇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那边一直都有货源了。”
　　“好了，按照原计划继续推进，还有多久？”
　　“还有四十分钟，够扫三四个场子。”
　　“我和他们说好了，扫过去之后，证据他们拿，黑钱我们七，他们三，背锅他们背，他们背后有人。”
　　安乐乐对于赚外快这种事情，向来都是热衷的，更重要的是打扫干净这边就总是要比固守酒店好很多。
　　安姨也同意安乐乐的做法——当然啦更可能是压根就没怎么在意暹罗这些所谓的复杂局势，也就那样了。
　　朗姆洛关心小钱钱：“我知道谁有钱，阿尔巴尼亚人！”
　　“阿尔巴尼亚人？”
　　突击姐贵回想了一下：“他们不是做东南欧的生意吗？走布鲁塞尔那条线，和东南亚有什么关系？”
　　西欧最大的红烂漫中心是意呆利，而那边最大的货源提供商就是阿尔巴尼亚的帮派。
　　几千英镑就能够买卖一个所谓的奴隶，货源充足。
　　电影人皮客栈就是根据真实案例改编的，这些黑产一个大型地区每个月数千万的高额利润足以让任何人铤而走险。
　　只能说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像是表面那么光鲜亮丽，商业也不只有货物运转和金权博弈。
　　“护照生意，他们从西欧的游客手里偷那些真护照，然后把那些玩意儿走私出去，篡改再卖掉，前几天才有个倒霉蛋被查到，他身上带了一百三十本不同地区的护照，损失了这么大一笔钱他回去死定了。”
　　安乐乐摸了摸兜，心说搞不好自己也曾经是对方的顾客，那玩意儿要价是真的高……
　　“走！砸他们的场子！”安乐乐抄起一把霰喷，滑动枪栓：“我和黑恶势力不共戴天！”
　　“而且他们喜欢收黄金，那可是硬通货。”
　　“扫荡邪恶，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还有，他们手里还有专门的往西欧那边走私珠宝的一条运输线，估计手里有不少高级货色。”
　　突击姐贵想了想，往肩膀上搭了一条子弹带：“我对珠宝什么的没兴趣，真的，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家伙的行为，任何正义之士都应该给他们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你说他们有蓝宝石吗？”
　　“你喜欢蓝宝石？”
　　“不，我搭档喜欢——我喜欢我搭档。”
　　朗姆洛眨了眨眼，对方的搭档不就是火力支援班的那个班长么？
　　“……应该有。”
　　“那真是太好了！走吧伙计们，让我们摇滚起来！”
　　“别浪费太多时间，大小姐安全第一，不然黑蜂虎又要打我们小报告了。”
　　“明白——你说黑蜂虎喜欢什么宝石呢？或许可以送点给BOSS？”
　　几个人往外走，虽然在闲聊，但是行进之间互相掩护，战术动作纯熟。
　　不管是突击姐贵还是朗姆洛，都是曾经接受过系统培训的杀戮机器，更别说安乐乐这种降维打击的高手在都市。
　　他们带队扫荡这些黑恶势力，甚至给人一种暹罗最强特种部队在执行任务的错觉。
　　“大小姐不喜欢宝石，确切地说她对这些财富啊什么的都不热衷。”
　　“哇哦，不喜欢钱的有钱人……那她喜欢什么？”
　　突击姐贵转身朝着一处棚户的墙角开枪，曳光弹的弹链打过去，把什么东西直接打断。
　　对方手边那燃烧着引信的土炸弹跌落下来，而后炸开一团尘灰。
　　“嗯？本地人？”
　　“估计是反应过来，来帮忙了，加快进度——大小姐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
　　“……你认真的？”
　　“她自己亲口说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理解。”
　　“为什么？”
　　“我研究过，大概是因为家庭原因，导致大小姐不相信自己会被爱，而是选择主动去爱别人，就相当于有点保护欲过剩，感情中绝对不可能成为偏阴柔的那一部分，这样的人是不会接受男性的求爱和保护的，俗称铁T。”
　　“听起来真是心酸，万一你说有人主动‘进攻’BOSS呢？”
　　安乐乐咧嘴一笑：“呵呵，那就有有趣的故事看了，我就喜欢看这种。”
　　“……？”

282-艾丽娅风评被害
　　“像这样，数两秒，然后扔，就能保证房间里的人没办法反应过来。”
　　“为什么非要特意说明这个？而且没有人真的会把这东西踢回来的吧？”
　　“咳，主要是担心有小可爱误会了什么，学坏了……”
　　玉辞心扔了两枚手雷，拐过拐角之后就和这次的人接上了线。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你的脸为什么黄啦？”
　　“防冷涂的蜡！”
　　“为什么又红啦？”
　　“精神焕发！”
　　“好兄弟——”玉辞心和安乐乐双手握在一起：“终于见到你了！自己人啊！”
　　安乐乐也和对方握手，就是有点疑惑：“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变装的玉辞心心说这小丫头好眼力，但还是连连摇头：“要是见过还需要对暗号吗？”
　　“有道理……现在是什么情况？”
　　“拿到了一些账本，但是还缺几个污点证人，更重要的是我准备扳倒春武里府的那个地头蛇。”
　　“需要我们做什么？”
　　“砍了他的爪子！”
　　“好办，你指路，我们来动手！”
　　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当地人的家伙从角落里钻出来：“Sir！thisway！”
　　于是乎，激烈的爆炸继续响起，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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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跑哪里去了？”
　　散场的时候，蒋天艺才见到赶回来的叶天心。
　　对方身上带着散不开的浓郁血腥味，尽管已经用香料掩盖了，可还是很明显。
　　“表姐，我回来了。”
　　“可惜这么好一场音乐会，你居然真就全程都不在……”
　　蒋天艺叹了口气，但是她有个好，就是不强求叶天心和她爱好相同，各人有各人的自由。
　　两人离开会场，期间叶天心一直在抬头到处看，却又不知道看什么。
　　“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看我——但是我不确定。”
　　戴着口罩和眼镜的叶天心想了想，直接戴上帽子：“可能是本地人。”
　　“本地人？”
　　“嗯，之前和他们起了一点冲突……”
　　何止是一点，上百名刀仔打仔，被她一个人堵在巷子里殴打，前面的没地方退后面的进不来。
　　叶天心身上的血腥味，很难说到底是对方雨露均沾一人贡献了一点，还都是最前面的那些个倒霉蛋的。
　　蒋天艺这才反应过来叶天心又去哪里了，她无奈揉了揉鼻子，心说怎么刚才就一股铁锈味道。
　　“你自己过敏性鼻炎啊，偏偏又喜欢打打杀杀，像什么话？”
　　叶天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主要是不喜欢这边的本地帮派，很没礼貌。”
　　“行了，你先去洗手间洗洗吧，你看你这手！”
　　蒋天艺抓起叶天心的手，习武之人的手很显然不能像是某个修仙的那样洁白如玉，带着轻微拳茧和枪茧的手摸起来有种辛勤劳作的粗糙，更重要的是指甲缝什么的都是干涸的血污，也不知道这拳拳到肉打得对面有多惨。
　　叶天心看了看，觉得确实该洗洗，主要是该消毒——医学生的习惯——于是就钻一边的走廊里了。
　　蒋天艺站在原地等，搓了搓指尖，觉得似乎自己也该去洗洗手，这丫头到底打谁去了……
　　不过走了两步，就看到叶天心站在另一边，似乎在等谁。
　　“怎么了？”她走过去疑惑道：“人满了吗？”
　　“啊——啊？”叶天心看着她靠近，后退了两步：“什、什么满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说洗手间是不是人满了。”
　　“没有啊！这边好几个洗手间，那边走廊也有。”
　　“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等人。”
　　“等谁？”
　　“等我——”
　　“还有啊，你刚才手是不是受了伤，我……”
　　蒋天艺自然而然地抓起叶天心的手，白皙细嫩，像是葱白，像是刚剥了皮的蒜肉，像是最温润的羊脂玉。
　　摩挲摩挲，蒋天艺眨了眨眼，看着那不能说是一尘不染，但也可以说是干干净净的手，然后抬头和叶天心对视。
　　叶天心——或者应该说艾丽娅——眨了眨眼，有种被直球砸懵了的小修狗一样的呆萌。
　　“……妹妹。”艾丽娅接上了之前的半句，身边就传来了钰妹妹的声音。
　　“姐，走吧，我——诶？”
　　钰妹妹走出来，擦着手，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不堪入目的一幕。
　　蒋老板抓着艾丽娅手，艾丽娅欲说还羞——橘黄色的走廊灯光洒下来，两个人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
　　钰妹妹也跟着眨眼，脑海里闪过奇怪的歌词。
　　什么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什么我只是她的妹妹，我说紫色很有韵味。
　　什么——什么什么——她张着嘴，然后飘忽地定格在两人的手上：“姐你朋友啊？”
　　艾丽娅闪电般抽回自己的手：“生意伙伴！真的！就只是有点合作的那种！”
　　蒋老板眼神有点发怔，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随后眉头紧紧皱起来。
　　好半秒之后，她指着艾丽娅的脸：“你——”
　　她想说你是艾丽娅——但是这动作配上这表情以及这语气，就太有质问内味儿了。
　　你居然说我们只是生意合作伙伴？
　　当初看星星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牛夫人？！
　　艾丽娅心说我真的没把你怎么样啊！你这种表情让我很慌好不好！
　　要不怎么说人善被人欺呢，蒋老板要是上来就一巴掌，那么带善人艾丽娅铁定就贯彻什么叫众生平等了。
　　可是她上来是先摸手手诶！
　　蒋天艺放下手，转身就走，噔噔蹬几步走出去，绕到了另外一边的走廊。
　　艾丽娅就只能在原地无辜地和钰妹妹对视：“你知道她的，蒋天艺，就是蒋氏集团的董事长。”
　　钰妹妹绞着衣角，低着脑袋：“嗯……”
　　“我真的和她没什么深交，真的，上次我和她见面的时候，还是在上次，很遥远了！”
　　“什么时候？”
　　“……几个小时之前。”
　　“啊？”
　　“不是，那是去谈生意，真的，再往前的话，真的很远！得是爱丽来被纵火那档子事儿的时候了！”
　　“那不就是姐你出国之前——也就是前几天吗？”
　　“我靠原来这才过去了几天吗？！”艾丽娅比钰妹妹还震惊：“时间错乱这种事情不要啊！”
　　钰妹妹倒是没有觉得时间错乱，她吐出一口气：“好了好了，先回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不管怎么都好，先把姐姐从那个偷腥猫身边骗走，不能再让她们独处了。
　　生意？谁家谈生意需要摸摸的？接着是不是就抱抱了，然后亲亲了？
　　别人家的商战是运筹帷幄你来我往，到时候你们俩的商战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是吧？
　　艾丽娅巴不得赶紧逃窜，蒋天艺疯了，用这种魔法的方式来打败自己，简单却有效。
　　以后确实得离她远点，倒不是说怕她主动进攻，主要是怕上了女妖精的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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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蒋天艺也想要赶紧走，但是在走之前，得确定艾丽娅走了。
　　她堵着门，正在洗手的叶天心很茫然：“表姐？”
　　“嗯……阿心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什么什么时候？”
　　“音乐会开始的时候，你跟我说要去办事，中间回来过没有？”
　　“没有啊，我刚回来。”
　　蒋天艺搓了搓手，又搓了搓指尖，回忆着那种嫩滑的触感，然后一拍额头。
　　完了，那不是阿心，那是他妈的艾丽娅——为什么会是艾丽娅？！
　　“表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出了点误会，小误会，嗯。”
　　确实是小误会，如果从她的角度来看，无非是把很像是自己妹妹的人错认成了妹妹而已。
　　但是从艾丽娅的角度，她恐怕已经变成精神分裂了。
　　叶天心洗干净了手，蒋天艺把她的口罩眼镜摘下来看了看眼角下面的那个心形胎记，然后又给她戴上眼镜。
　　难怪自己没分出来，当时她的眼镜框挡着，自己没太注意这点点区别。
　　虽然真要说的话，气质也有区别——可是那会儿自己正在听歌声，哪里有心去观察气质。
　　“表姐，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有……你是独生子吗？”
　　“对啊，我是独生女来着。”
　　“有没有可能，你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呢？”
　　“怎么会，要是有的话我妈妈早就去满世界找人了。”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你有个长得很像的陌生同龄人，她是白天鹅，你是丑小鸭，她身家亿万，你却要勤工俭学，结果发现你们俩互相抱错了，你才是那个白天鹅，她是丑小鸭？”
　　“我和我妈做过亲子鉴定的。”叶天心无奈地整理好眼镜：“表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医学生，我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血缘问题吗？我妈妈的血液样本还是我亲自提取的，当初我好奇我爸爸是谁，追查过这件事情。”
　　“结果呢？”
　　“没有结果，我妈妈不说，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是谁，不过这不重要。”
　　“有可能很重要，万一你爸爸很有钱呢？”
　　“我不在乎，以我的能力，你觉得我赚不到钱吗？够用就行。”
　　蒋天艺不说话了，也是，钱这种东西可以挣，但是天赋是天生的。
　　以叶天心的天赋和勤奋，她在任何领域几乎都可以大放异彩，财富自由对她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叶天心的父亲是谁这个问题，却还是让她留了心，毕竟叶天心和艾丽娅太像了。
　　如果艾丽娅真的和叶天心是姐妹，当初艾如龙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那么艾氏集团……
　　看了眼叶天心的大眼睛，蒋天艺还是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先回去吧。”
　　自己又不是养不起一只叶天心，更不是打不过艾丽娅的艾氏集团，何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呢？
　　而且如果设想是真的，叶天心拿到艾氏集团的股份，自己又该怎么继续下手？
　　看在妹妹的份上束手束脚，还是不顾妹妹的股份估值痛下杀手？
　　心情变得略微有点烦乱的蒋天艺走在前面，路过走廊的时候恰好又看到艾丽娅走过来。
　　她赶紧想要转身拦住叶天心，可是不等她动作，对面的艾丽娅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拽着她妹妹就跑。
　　那模样哪里像是见了蒋天艺，简直就像是小白兔看到了大灰狼，只恨没有多生两条腿。
　　蒋天艺脑门上蹦出来一个问号，然后变成明悟——而后就是羞恼——她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
　　不过她现在倒也不可能说让艾丽娅站住，然后和她理论一番，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光速逃离。
　　叶天心从她身后探出个小脑袋：“什么东西？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不，没有，是幻觉。”
　　蒋天艺把她的小脑袋按回去：“这边人多太挤，走另外一边的门。”
　　“哦——我想回去泡个澡，有点累了。”
　　“好好好，走吧，我让阿雄到门口接我们……”
　　“还有啊，明天我想去龙虎园看看，可不可以啊？”
　　“当然可以，去哪里都行，你去——嗯……明天我先问问某个朋友去不去那边吧。”
　　“诶？是要一起吗？”
　　“不。”蒋天艺磨了磨牙：“她不去，我们就去，我有点烦她，不想撞到她而已。”
　　“哦……”
　　“你想去买包包？听说那边有鳄鱼皮的包还不错，之前我有几个奢侈品工厂也是那边进原料的。”
　　“不是啊，我想去和老虎打一架试试看，听说那边老虎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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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你怎么了？被老虎追啊？”
　　“扯淡，老虎我一巴掌都能拍回去——女人比老虎还可怕！”
　　艾丽娅钻上车：“走走走，赶紧回，明天你联系蒋天艺，问她要去哪里。”
　　“什么意思？要和她一起玩？”
　　“她去哪里我就不去啊！那个女人疯了！她居然……呜呜呜……”
　　艾丽娅捂着脸假哭，嘤嘤嘤，自己不干净了。
　　安乐乐一头雾水，只能把探询的目光投向钰妹妹。
　　你们看个音乐会，外面一个班带着重火力蹲着生怕出什么事儿，居然还能真出事的？
　　钰妹妹言简意赅：“有富婆想要包养姐姐。”
　　“这么劲爆？！”安乐乐大惊失色：“我错过了什么？我错过了什么！富婆是谁？！”
　　“就是那个蒋天艺。”
　　“啊这——是不是误会了？”
　　“她抓着姐姐的手，摸来摸去，还叫她好妹妹。”
　　“听起来是故意的，那么大小姐的反应呢？”
　　“她没反应。”
　　“……大小姐啊。”
　　“嗯？”假哭的艾丽娅放下手：“咩事？”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们要蒋老板的钱就够了，别欺骗人家感情？”
　　“都说了不是我动手的啊！我是被动！”
　　“你不是说你喜欢被动么……”
　　“可是我也没有到这种地步！我和她不熟好么！我有什么理由动她？”
　　安乐乐看着艾丽娅不承认，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只是一边脱防弹衣一边嘀咕。
　　“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要人家老母……现在无非是变成了亲子盖饭而已……自己亲口说的，现在又不敢承认了……”
　　“……？？？”

283-黑白无常
　　安乐乐这么跳，是要挨揍的。
　　事实证明她确实挨揍了——被艾丽娅抓住打屁股。
　　在车里的画面，大抵就是俩姑娘之间打打闹闹，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只有安乐乐才能够感受到自家大小姐那恐怖的压制力——她估计真的打得过老虎！
　　不过这样的艾丽娅，居然也会被蒋老板吓到啊，蒋老板该不会是使用了什么幻术吧……
　　打闹持续到了回酒店，安乐乐再也不提艾丽娅曾经的狂妄之言了。
　　什么亲子盖饭之类的，那是不能碰的滑梯。
　　结束了音乐会的晚上已经是九点多了，景妹妹和钰妹妹这几天玩疯了都没有要去夜生活的意思。
　　艾丽娅自然也没有，她只是好奇为什么今天晚上暹罗这么多火灾。
　　“可能是燃气爆炸吧。”安乐乐指着新闻上面的火光：“你看，炸得多厉害啊！”
　　艾丽娅一看也是，就只是摇头叹息不已。
　　“火灾真可怕，爱丽来被纵火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我们回去再弄点什么预防措施吧。”
　　“哦，好啊。”
　　“行了，今天没什么事情，大家早点休息——雷总呢？”
　　“在加班呢，好像这两天他还挺忙的。”
　　“这样啊……算了别打扰他，按照加班费给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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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丞相确实是在加班，但是有些问题不是加班就能解决的。
　　做空泰铢的对手，怎么应付，这是个问题。
　　更有趣的是这些家伙做空泰铢，其实并不是对泰铢直接动手，而是通过美元来间接对冲。
　　确切地说，是做多美元兑换泰铢的汇率，最后导致了等价的泰铢被做空。
　　在诸多的互联网叙事里面，做空泰铢往往就是花大钱砸盘，一股脑做空，于是空单盈利了。
　　要是真这么简单，谁都能做索罗斯了——虽然确实就这么简单——但是现实要讲逻辑。
　　在抛开机械降神的秦琉璃不谈，再动用艾丽娅的金手指小盒子，那么市面上其实是游资机构稳赢的。
　　雷丞相坐在会议室里，偌大的会议室已经改装成了临时的办公室，诸多白板、屏幕、网线拉成一团，来回忙碌的员工们正在核对着不同的资料，确认市面上到底有多少对手。
　　“索罗金也来了。”姜威把一个单子递给雷丞相：“跟他一起来的，至少有三个中等规模的对冲基金。”
　　雷丞相没看那个单子，甚至都没抬头：“正常，换我我也来，这钱太好赚了。”
　　像索罗金这种真正的资本大鳄，追求的是确定性，是无风险的收割赌徒散户们的钱。
　　要是稳不到一定程度，他是不会赌的，换个说法，雷丞相这边劣势实在是太大了。
　　景妹妹在旁边端着一杯奶茶，好奇地探头：“我之前就想问了，对冲基金的对冲是什么意思啊？”
　　“一杯奶茶，我们设定价值十块。”姜威指着他手里的奶茶：“但是如果你想要换成利益，需要套现对吧？”
　　“嗯。”
　　“如果你垄断了市面上的所有奶茶，比如说有一万杯，你定价从每杯十块钱，变成了每杯一百块，那是不是意味着你的财富增长了十倍？”
　　“对啊。”
　　“可是你没有套现，那么这些价值的浮盈没有意义，是虚假的数字，这个时候你需要抛出套现，可是一百块钱一杯的奶茶谁会买呢？”
　　“对啊，谁会买呢？”
　　“答案是这个时候你需要控盘，在买盘不足的时候，你强行卖出很可能会导致价格大幅下滑，你卖一块钱都没人要的时候，你的资产就缩水了十倍，这样不行，所以你需要实现零风险的盈利。”
　　“零风险？能做到？”
　　“可以，虽然单一现货市场不行，但是你可以通过对冲来实现。”
　　“那么我该怎么做？”
　　“当你供给市场的奶茶稀少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制造抢购的假象，推高价格，而在自然的市场规律下奶茶会降价，到了一定的价格你再将其买入回来，这样就能够一边高价套现，一边低价增持。”
　　景妹妹想了想，看了看手里的奶茶，然后想到一个漏洞：“那玩意有人买了我的很多奶茶，他也卖呢？也控盘呢？”
　　“这就是对冲的意义了，控盘只是手段，高位套现才是目的，所有的金融机构，包括对冲基金之类的，都是想要在不丧失控盘能力的前提下，尽量实现利润锁定，就是说又要主动权，又要多赚钱。”
　　“这能做到？”
　　“期货因此而生，如果有一个奶茶期货存在，那么你就可以选择做多或者做空，涨可以赚，跌也可以赚。”
　　景妹妹于是悚然而惊：“对哈——期货！”
　　“期货最开始出现是为了规避风险的。”雷丞相处理完了手里的文件，插话进来：“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风险最大的市场，远期交易合约的存在很合理，但是想要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实在是是一种奢求。”
　　当一个东西有了漏洞，或者说可以成为钻漏洞的工具，富有智慧的人类就开始乐此不疲了。
　　“确定了，目前暹罗的外汇储备，一共只有一千二百亿，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少。”
　　姜威也不和景妹妹逗乐了，接过老大手里的单子扫了几眼：“怎么会……之前不是说还有接近两千亿么？”
　　“说而已，他们之前举借了大量的中短期外债，其中有接近六百亿已经到期了。”
　　“那还有一百亿呢？”
　　“暹罗的国王之前给他的私人飞机全部搞了一遍升级，花了差不多八十三个亿，钱已经到人家账上了。”
　　姜威目瞪口呆：“八十三个亿？！”
　　“嗯，美元。”
　　“按照现在的固定汇率来算，这仗没法打，一千二百亿的外汇储备，根本吃不掉市场上贬值的泰铢。”
　　“对面来了多少？”
　　“不算索罗金他们，保守估计都有一千五百亿，而且现在他们已经动手鼓吹泰铢贬值的问题了。”
　　“凡哥——威哥——最新的消息！”
　　有属下急匆匆地过来，递过来两份文件：“九家涉及暹罗本国资产管理的财务公司，还有两家和住房贷款有关联的公司，都出现了流动资金不足的情况，而且暹罗这边的国家银行明天就要公布他们的调查结果了，资产质量不高这是肯定的。”
　　雷凡看完之后翻开另外一份文件，顿时眉头就皱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按照时差来算，就在刚才，国际评级机构把暹罗这边的三大主要银行的长期信贷级别都调低了一级。”
　　“天……”姜威倒吸了一口凉气：“明天新闻开播，股市开盘，岂不是光速崩塌？坏消息扎堆儿了都！”
　　“暹罗这边的大量短期举债都是流入了房地产，之前我们的人去做实地调研的时候，发现他们连利息都还不起了，银行却还在帮那些房地产商借美金，一旦那些游资下场，他们都得死。”
　　“凡哥，要不我们跟大小姐说一下，别掺和这事儿了吧？暹罗自己找死啊这！”
　　“不，我去打个电话。”雷丞相摇了摇头，掏出手机去了阳台。
　　景妹妹听得云里雾里：“那个——有谁说一下，我们能怎么赢吗？”
　　“国际游资在做空泰铢，目前想要赢他们，很简单，补上一千亿美元进来暹罗的外汇储备里，就稳了，撑死他们都吃不下这么钱，之前从银行拆借的不仅得老老实实还回去，还要给利息，更重要的是充足的外汇储备能够保证那些暹罗二五仔不跟着国际游资一起搞事情。”
　　“还有二五仔？”
　　“多了，最大的一个你猜猜是谁？”
　　“谁？”
　　“大王宫——暹罗国王，他们如果不管老百姓死活，能捞到的美金不比国际游资赚到的少。”
　　“那我们为什么要帮暹罗啊？”
　　“因为大小姐呗。”姜威折好手里的资料：“别说暹罗了，整个东南亚都是差不多的产业结构，国际游资要是在暹罗这边尝到甜头，保准要去周围的其他地方搞团建，我们要么一起当坏人，要么在这里把他们挡一下，增加他们的成本，让他们知道害怕。”
　　“怎么可能做得到啊……我们艾氏集团掏空了也才几百亿美金。”
　　“就是，我也觉得——”
　　“做得到。”雷丞相回来了，他拉上身后的门：“罗斯柴尔德基金会已经和暹罗官方达成了借款协议，800亿美金。”
　　“真的假的！之前带头冲锋的是他们，现在反过来又是他们？两头吃是吧？”
　　“另外暹罗王室正在清点所有海外资产，准备投入到外汇储备里，估计能有接近3百亿左右。”
　　“这么高风亮节的？暹罗国王疯了？”
　　“死了。”
　　“……啊？”
　　“暹罗国王摔倒之后成了植物人，离死不远了，现在掌权的是诗琳通公主，她就是委托罗斯柴尔德基金会来处理资产的问题，罗斯柴尔德这次当中间人，能赚到一波大的了……”
　　“我们呢？”
　　“我们和一个特殊的基金会达成了合作协议，这么多。”
　　雷丞相举起手，三根手指看得姜威一头雾水：“三十亿美金？谁啊找我们代管这么多钱？”
　　“三百亿——再加上我们的一百亿，这次的大头是罗斯柴尔德赚走了，但是中间的那块肉是我们的。”
　　“三、三百亿？！！”
　　姜威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直接过来拽着雷凡免得他跳楼：“凡哥！凡哥我知道你压力大！不至于！”
　　开什么玩笑，把三百亿的现金资产给别人代管处置，还是美金……
　　这就相当于艾丽娅把全副身家打包了，然后塞到一个路人甲手里，说我看你骨骼惊奇，一定是万里挑一的金融奇才，这样吧你拿我的钱去做生意，赚了大家五五开，输了算是我的。
　　雷凡摇了摇头：“我没有开玩笑，钱已经在路上了，现在那些炒家还在拆借？”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么多坏消息了，明天暹罗的泰铢恐慌性编制几乎是绝对的。”
　　“让他们继续吧，接近一千五百亿的资金在路上了，让他们最后再疯狂一晚上。”
　　借钱是要利息的，从银行借贷、从民间拆借，利息高得可以，有的甚至卡着高利贷的下限了。
　　只要能够做空泰铢，这自然无所谓，借的越多赚得越多，但是做不空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做空集团手里有大量的空单，他们提前了好几个月就已经建立了泰铢的沽空仓位。
　　要是这次能够把他们逼到平仓，那么盈利甚至可以到百亿级——相当于一下子赚了三分之一个艾氏集团。
　　“等吧，最重要其实不是我们，而是暹罗王室的态度，他们不当二五仔，那我们就赢定了。”
　　“他们要是当二五仔呢？”
　　“那就证明他们是想要保住自己的钱，而不是这个国家，我们也没办法帮他们……”
　　……
　　……
　　“那是我们的钱！我的钱！！”
　　大王宫里，愤怒的千岁王太后挥舞着拐杖，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儿打死。
　　已经很老态的诗琳通公主坐在轮椅上，面对着自己的母亲，低着头，并不做辩解。
　　“你拿出去多少？你拿出去了多少——”
　　“……全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千岁王太后手都在哆嗦：“不可能！没那么快的！”
　　“账户里所有的钱，委托罗氏基金会那边处理的资产，还有我要违约追回来的那些王兄消费用的货款，应该有三百多亿接近四百亿，但是还不够。”
　　“还不够？！”
　　“还不够，我准备向IMF借贷一笔钱，用王室的不动产做抵押。”
　　“你疯了！”千岁王太后气得捂住胸口：“你要把两百年积攒的家业全都败光吗！”
　　“如果暹罗的产业发展崩溃，王室拥有再多的钱都没有意义！我们既然是这个国家承认的国王，就要对国民负责！”
　　“可那是我们的钱！！”
　　“那是暹罗的钱——”
　　母女俩的对峙俨然升级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诗琳通公主简直就是走了另一个极端，不去和国际游资一起搜刮暹罗就罢了，还打算把整个王室的资产打碎了拿去填坑救市，要知道那可是王室积攒了两百年才拥有的财富。
　　暹罗国王单单在曼谷就有超过两万亩的地皮，其他城市的市中心地段土地也都是他们的，每年光是租金就数以亿计。
　　“王兄有六百多辆车，有什么用呢？我们出行只需要一辆就够了，王兄有几十个行宫，每年光是酒店的租金就要多少钱？这些都是必要的吗？这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千岁王太后指着自己女儿：“我就知道！他是你杀的对不对？对不对！我知道你一直不满他！”
　　“……不是，母后，你听我说，暹罗这次一定要撑过去，如果没有了国家，我们积攒的不动产财富也会大幅缩水，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而且——”
　　“没有而且！我还没死呢！你就要什么都说了算了吗？我不同意！”
　　“我已经和秦女士那边签了协议了。”
　　“让提帮功继位……让他继位——你下来！你不许管理这些事情了！让他来！”
　　“提帮功的智商只相当于几岁的孩子。”
　　“还有我呢！还有他姐姐！”
　　“……如果我说不呢？”
　　“没有你说话的份！没有！”
　　这个时候，窗外一个声音传来——
　　“如果我说不呢？”
　　千岁王太后悚然而惊，猛地回头望过去。
　　窗外的阳台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人穿着一袭黑衣，还是那么喜欢走阳台，不走正门，背后背着一柄尺寸夸张的重剑。
　　而另一个，则是一袭白衣，如同幽灵……
　　“嗯……虽然我不是很有兴趣打扰别人的家事，但是我和诗琳通公主是朋友，所以——”
　　诗琳通公主长松了一口气：“安——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下飞机，毕竟我不像是某些人那样，能够借到战斗机过来，我坐的是协和客机。”
　　“……协和客机不是停运了吗？”
　　“偶尔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再启用一下，不是吗？不过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诗琳通公主撑着扶手站起身：“母后，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你——”
　　“我会让提帮功继位的，但是在那之前，我要把暹罗这边的经济秩序改革做完，削减公共开支、实行浮动汇率制、对破产的金融部门进行重组、外资投资金融部门自由化……很多事情都要去做，不要阻拦我。”
　　“……秦，你说过，你不参与王室内部的事情的！”
　　“对啊，我没参与。”秦琉璃双手抱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参与了？刚才那句话也不是我说的。”
　　“那她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和她不熟，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安姨便只是笑，擎出一把拂尘搭在手边：“施主，贫道稽首啦——”
　　“你是谁？”
　　“一个路过的游客而已，非要说的话——环溪观，了解一下？”

284-当你的队友不看副本等级就开怪
　　某个并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当代观主，确实不知道俩环溪观的大可爱这么跳。
　　但是作用很明显，暹罗这边的王室以一种惊人的自我奉献姿态，和国际游资刚起了正面。
　　什么赚钱，什么情面，什么金权——只要是威胁到泰铢的，统统滚蛋！
　　利益集团都不好使了，军方的军头巴育连夜进宫想要劝谏公主以大局为重。
　　当然啦，这里的大局不是指什么老百姓的死活，而是指大家的利益。
　　你这样授权内阁那边修改金融政策，这不是瞎胡闹么！
　　外国游资——他们我还用着呢——歪果仁。
　　结果巴育直接就被扣在了大王宫里没出来……
　　第二天，军方的几个头目也纷纷进宫，最后大家出来的时候一致改换口径。
　　什么外国游资，他们这么勇敢的吗？不知道我暹罗王室爱民如子吗？
　　于是一场布局了六个月，坐拥无数沽空单子的泰铢危机，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直接被掀了桌子。
　　官方直接下场疯狂吸收泰铢，并且把短期利率提高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投机资本的成本倍增。
　　尽管高利率对于暹罗的国内经济负面影响很大——比如说那些同样借贷了钱用以经营的企业甚至银行业提高了成本。
　　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豪赌，国际游资和暹罗泰铢之间总得要死一个。
　　在第一天的胶着之后，第二天国际游资们亮出了自己的底牌，远期外汇交易的合约被大批量地拿出来。
　　一时之间，市面上类似的远期外汇合约需求量增长到了接近750亿美元的规模。
　　所有人都觉得暹罗完蛋了——他们根本没有外汇储备来继续吃这么多的单。
　　可是来自暹罗国家银行的反击却凌厉得压根不像是他们，反而像是老牌资本在背后玩通天代。
　　远期市场的干预从另一边发起，多个和暹罗有经济合作的基金方开始大量卖出远期美元，吃进泰铢。
　　暹罗内阁第一时间联系李家坡、马莱甚至是紫荆地区，联合各国当局强势干预即期市场。
　　他们拿出了500亿美元来购入泰铢，并且同时严厉禁止国际炒家从暹罗的银行拆借泰铢。
　　隔夜的拆借利率被直接提高了一百倍——不是一倍十倍，而是货真价实的一百倍！
　　甚至还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要求之前给那些国际游资拆借过的银行提供远期外汇合约的客户资料。
　　除此之外，在舆论方面，也出动了警方追踪那些散布泰铢负面消息的恰烂钱的专业媒体。
　　国际游资懵了，从来没见过反抗这么激烈的猎物。
　　在胶着期间，他们不得不出售自己持有的美元国债筹措资金，试图完成对泰铢最后的扑杀。
　　他们在全世界范围散布暹罗黔驴技穷的消息，甚至有外资银行开始在暹罗国内搞事情，宣称可以把岌岌可危的泰铢汇到国外，只需要投资者动动手指就好。
　　诸多原本伪装成贸易商的投机者也开始扒掉外衣，毫不掩饰地把泰铢兑换成美元，试图加速暹罗的外汇储备消耗。
　　这样的胶着仅仅只持续了三天，伴随着暹罗一则消息传出来，所有国际游资都知道这次遭重了。
　　暹罗王室以王室所有的不动产为抵押，从海外拿到了超过460亿美元的现金，并且拒绝了IMF的救援。
　　有现金，有底气不要IMF的援助，这还得了？
　　大家按照当前的规模算了算，暹罗的干预能力还能够维持至少两个月，而且是这种高烈度对抗下的两个月。
　　谁能撑得住两个月的持续进攻啊？现在都快把底牌打得差不多了，一个月要是拿不下来，那就只能鸣金收兵了。
　　算了算了，那种鱼死网破的事情没法儿干，走吧。
　　就在国际游资开始咬牙撤出的时候，来自紫荆地区的援助，则像是抄了他们后路的另一路追兵。
　　原本他们都做好了打算，先干掉泰铢，然后做空比索、印尼盾和林吉特。
　　如果可以的话甚至可以试试李家坡甚至是紫荆，毕竟这边的产业结构都差不多，就看谁下手狠动作快本金雄厚。
　　可是没想到他们还没动手呢，李家坡和紫荆地区就已经联手了，超过1700亿美元的干预资金悍然入场。
　　大量的国际游资在飙升的市场行情下，被直接碾到爆仓，毕竟之前他们还以为暹罗这边撑不住了，各种追加。
　　现在好了，暴力拉升的行情，国际游资卖了自己手里的美元债券加仓，两相叠加之下一波损失直接百亿计。
　　跑？拿什么跑？占不了便宜就想走，有这么好的事情？
　　有人估算这一次国际游资应当损失在400到550亿美金之间，大名鼎鼎的索罗金入场最晚，却损失最明显。
　　光是他手底下的三个对冲基金，就损失了40亿，除此之外还有被戳破的投资光环，那损失不可估量。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暹罗能够在这种时候获得来自这么多地方的援助，更没有人知道暹罗为何突然万众一心。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赢了，这就是事实。
　　暹罗的财长甚至在记者会上公开嘲讽国际游资，说欢迎他们再来送钱。
　　隔夜拆借利率提升了足足一百倍都有人借钱，一天直接顶过去三个月的贷款利息收入，这不是送钱是什么？
　　至于说市面上做多泰铢的那些资金赚到的钱，有人怀疑应当是来自欧洲和紫荆地区的本金，但是没有什么证据。
　　被暹罗王室委托全权处理相关事宜的罗斯柴尔德基金会单独成立了一个子基金，在暹罗地区继续拓展业务。
　　硝烟过后，暹罗显得格外风平浪静，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这里也没有什么新闻。
　　但是有人记住了这背后的几个比较明显的家伙，比如说罗斯柴尔德基金会的秦琉璃。
　　亦或者是艾氏集团麾下利亚基金的雷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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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总啊，有什么好消息吗？笑得这么开心？”
　　艾丽娅在钓鱼——正儿八经地钓鱼，在曼谷郊外的一处农场里。
　　雷丞相把一份文件递给艾丽娅：“幸不辱命。”
　　艾丽娅擦了擦手，接过来看了看，然后开始数零。
　　一二三……七八九……十一……十二？！！
　　艾丽娅瞪大了眼睛，翻了翻后面，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可能是千亿级别——抢钱都没这么快的——哦，原来是泰铢，吓死了。
　　“一千二百亿泰铢，按照汇率来算的话，相当于二百四十亿国元。”
　　“……我们赚了六十亿美金？”
　　“对，只多不少，索罗金之前亏掉的那四十个亿，有至少四分之一被我们吃掉了。”
　　艾丽娅有点茫然，就是说怎么感觉赚钱这么简单的？
　　安乐乐提出了相同的疑问：“金融搞钱这么快的吗？”
　　“怎么可能，这次是有心算无心，最重要的是来自李家坡和紫荆的那笔夸张的巨款，压垮了那些国际游资。”
　　至于说那笔钱到底谁出手了，雷丞相隐约知道一点，前者和秦琉璃有关系，后者大抵就是大小姐的安姨的关系了。
　　他甚至在那笔钱背后看到了宇宙行的影子……
　　想想的话也确实，一千七百亿美金的规模，也就宇宙行能够不眨眼地拿出来了。
　　当然啦，能够拿出来不代表随时都能这么干，船大调头难，宇宙行的钱确实是多，但是内部山头部门林立。
　　这么大的一笔钱拿出来搞事情，涉及的风险不是说什么艾氏集团之类的小可爱可以抵押的，得有更高级别的信用担保，要不然谁都可以去刷脸卡搞机械降神，那国际游资也就别活了，天天被正规军围剿吧。
　　所以雷丞相只能当做无事发生，这次投机是我们自己运气好，关别人什么事？
　　就允许索罗金搞投机赚别人家几十亿，不许我们赢一次先手，赚他几十亿？
　　艾丽娅算了笔账：“你说我要建立覆盖暹罗这边至少五个大型集散点的直采基地，大概需要多少钱呢？”
　　“五百亿泰铢，但那是总花销，实际上前期投入可以更少。”
　　“剩下的拿回国内去搞同样的？”
　　“嗯，如果大小姐你喜欢的话。”
　　雷丞相格外好说话——大小姐是福星啊，出门捡钱一样简单。
　　二百四十亿是个什么概念？
　　按照大小姐出门到现在拢共不到六天来算，她每天净利润四十个亿，甚至比宇宙行还高。
　　宇宙行每天净利润也才八个多亿——当然啦，人家是天天有，艾丽娅是一顿饱。
　　艾丽娅想了想：“去乡下看看吧，我准备去瞅瞅那些原材料产地，榴莲啊大米之类的。”
　　“好，不过后天就是APEC会议了，你要记得回来参加。”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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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天？后天我们都回去了！”
　　“风头过去了？”
　　“风头过不过，我们也得走，你见过谁家企业团建，出门玩十天半个月的？一个星期差不多得了！”
　　在曼谷，除了艾丽娅的朋友之外，自然还有艾丽娅的敌人。
　　不过说是敌人也不太合适，因为是虚空敌人——他们觉得自己是——艾丽娅压根不知道他们是谁。
　　但是如果有天海市的警方在这里，就能够认出这俩人是已经被追缉到的纵火犯之二。
　　纵火犯一共有五个人，动手的三个，没有露面但是负责开车和买油的两个，大抵都和一个商超连锁的老板有关。
　　而那个商超连锁的老板因为目前暂时没有证据证明其有指使行为，所以只能是观望为主。
　　“诶诶诶！王哥回来了！”
　　“王哥！”
　　“王哥——”
　　“嗯……”商超老板接过手边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泳池水：“哎呀，暹罗这个地方不错啊，山清水秀的，最重要是便宜，太便宜了！”
　　“对对对，王哥——我跟你说，我发现个事儿！”
　　“什么事？”王总点了根烟：“坐，都坐下说，你们啊不用急，我问过国内了，没什么人在查这个事情了，你们再玩两个月，我出钱，到时候你们回来，神不知鬼不觉，是吧。”
　　“王哥，我们发现艾丽娅了！”
　　“发现艾……噗……咳咳咳……”
　　刚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的王总顿时呛声：“艾丽娅？！她来了？她怎么知道是我——她来找我们了！”
　　“没没没，王哥你先别急！”
　　几个手下赶紧拦住想要逃窜的王总，虽然某种意义上王总不是一般的怂，但他大方啊！
　　把大家从山沟沟里带出来，好吃好喝供着，怂点就怂点吧，大不了脏活儿大家干，他吃饭还是坐大哥那桌。
　　“是这样的，哥，咱几个商量了下，你看要不要在这边给——”
　　一个手下比划了个割喉的动作，凶相毕露。
　　“不！不行！不能！”王总赶紧摆手：“挣钱不搞那些要命的事，不值得，有钱挣没命花，像话吗？”
　　“可是机会难得啊！”
　　“就是，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吓唬她一下，绑她然后威胁几句，让她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你这不就是把我给供出来了吗？”
　　“可是不这样的话，国内要是咬着查，不是个事儿啊！”
　　“就是……”
　　“啧——我当初就没让你们放火！我让你们给她整点活儿，你们给我整这个！”
　　王总好心情顿时没了，他妈的，怎么这年头找个好小弟这么难呢。
　　你说找个摆烂的吧，没什么用，找个忠诚过头了的吧，主观能动性又给你拉得太满了。
　　他咂了咂嘴：“是艾丽娅吗？别是看错了？”
　　“没看错，她和蒋天艺在一起的，我们都盯了一整天了！之前在龙虎园那边，我还寻思真像呢，结果一看蒋天艺，我就知道一定是她！”
　　“蒋老板？”王总一个战术后仰：“她怎么会和艾丽娅混一起？她——哦，也是，她们商超都是搭一块儿的。”
　　“何止商超啊！你是不知道啊，那俩——这样的！”
　　一个小弟比划了个两根手指并在一起的姿势：“我都看见她们牵手了，你说又不是学校小姑娘，牵牵拉拉的，什么意思？对吧，肯定有一腿！”
　　“有一腿又能怎么样？倒不如说这俩有一腿更难搞了……他妈的，我说怎么蒋天艺都二十好几了，也不包养个小狼狗什么的，原来好这口，怪不得之前那么多大少追她都没用。”
　　王总悟了，合着这两家还有这样的深入交流，他说怎么之前蒋天艺的天润百货给艾丽娅搭台子。
　　这哪里是给朋友搭台子，分明是自家两口子左边口袋倒右边口袋嘛，啧啧啧……
　　“所以啊，哥，咱要是现在不给她点教训，你说她能放过咱们嘛？”
　　“要人命不敢，但是吓唬一下确实可以，蒋天艺那个娘们儿太拽了，我老早就看她不爽了。”
　　如果说艾丽娅是做事讨人厌，贱人贱己贱行业，那么蒋天艺就是为人风格霸道，天老大她老二。
　　说句难听的，除了霍大佬那种级别的巨擘能够让她毕恭毕敬，她看谁不是甩脸色的啊？
　　“嗯……也不行。”王总刚说可以，想了想又觉得不行：“这样吓她们，吃力不讨好，还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
　　“对吧，我之前就说不行了，哥你别听他们的，我有个办法，咱不用动手！”
　　“啊？”
　　“我打听过了，这边有不少帮派，收钱办事，我们让他们来。”
　　一个小弟搓了搓手指：“花点钱，给她们个教训！”
　　“那样出气了，可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能拦得住她们查纵火的事？”
　　“啧！哥你再英雄救美啊！她不得承情，然后多少给咱们点面子？”
　　狗头军师小弟说着一拍大腿：“你想想啊，出气咱们也出了，人情咱们也得了，面子里子都有！她还得感谢咱们呢！”
　　“……有点道理，不过这能行吗？”
　　“能！我跟你讲啊，你是不知道这边多黑，买一个人才几个钱，太黑了！你要是出了热门旅游区，他们真敢拿着刀把你给扒光了，裤衩子都不剩的那种！”
　　“你这说得怪吓人的，我这玩几天感觉挺好的啊……”
　　“那是你都在这些热门景点玩，这些地方都是人国王的产业，谁敢砸国王的饭碗啊。”
　　“也是——那个什么，你确定靠谱吗？”
　　“靠不靠谱，和我们有关系吗？”狗头军师小弟一摊手。
　　“什么意思？”
　　“要是靠谱，我们得了人情，要是不靠谱，她们受到惊吓，横竖我们就是花点钱，更重要的是……万一呢，是吧，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那不就——嘿嘿……”
　　“要命的事情他们也敢做？”
　　“谁知道呢，反正就我知道的，这几天他们黑帮火并，死了不少人，没见新闻上有播的，乱的很。”
　　王总思前想后，你说要是在国内，他是铁定没这个胆子搞什么大案要案命案的。
　　可是这是国外诶……神不知鬼不觉说不上，可是出什么意外，也追查不到自己头上啊。
　　“要命还是免了，但是狠狠地给她们一点惊吓，还是可以的——你说英雄救美，怎么操作？”
　　“这个简单啊，我们旅行团的车出去玩，然后撞上了绑架的车，您再那么登高一呼，发动员工见义勇为！”
　　狗头军师小弟指了指自己几个：“我们到时候直接动手，抢两个人而已，暹罗这边还得给我们好市民奖呢。”
　　“有点道理……要多少钱？”
　　“很少，我问过了，这边卖一个人也才几千美元，当然啦这种有保镖的不一样，还得演戏，不过哥你给我三十万国元怎么也够了，不够的话我再跟你要。”
　　“嗯……什么时候动手？”
　　“我得先去问问，不过过几天听说有个什么挨批大会，估计那会儿不能动，要么早点，要么晚点。”
　　“APEC峰会，那可是国际级别的会议，曼谷到时候要是乱了，丢不起那个人。”
　　王总背着手来回踱步，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挡住出口恶气的心态。
　　他妈的，自己不就是烧了她一个商超吗，都被逼得出来躲风头了，她们还阴魂不散。
　　就算是巧合，那也证明了和自己反冲——就该要收拾一下！
　　他把烟头戳灭，回房去取了几叠美元，拿出来递给小弟。
　　“把关系撇清楚一点，别让人查到我们头上来，没把握的话就回来。”
　　“当、当然有把握！”小弟看着几叠钱眼睛都直了，擦了擦口水：“哥你瞧好吧！”
　　“蒋天艺那个保镖很厉害，以前据说是紫荆那边的双花红棍来着，有把握吗？”
　　“嗨，什么保镖红棍的，一脚油门下去，就算是神仙也得飞出去——放心！”
　　“嗯……好！”

285-大佬不管,我们去A一下艾丽娅吧!
　　帕查是一个泰拳佬，而且是久负盛名的泰拳佬。
　　打泰拳的不稀奇，但是能够打到久负盛名还安稳退休的地步，就证明这家伙多少有点副业。
　　实际上他的副业是掮客，类似于中间商——很多地方都会有这样的人。
　　在本子，这些人被冠以各种‘老师’的名号，游走于权贵之间。
　　他们可能是插花的大师，可能是弓道的大师，可能是书法的大师，有着各种各样的技艺。
　　别人一看，哦，原来是大师——那么他们通过关系网，联系不同的学生甚至是学生的家长，也是合情合理的。
　　帕查就是暹罗这边的这样的存在，只不过他教的是泰拳，而跟他学泰拳的有不少军头的家中子弟。
　　相比起直接给王室当马桶的信猜大师，帕查显得要低端一点，可也因此在之前的大清扫之中捡回一条小命。
　　毕竟艾丽娅的人是真的动手的，半自动换成全自动完全没有带怂的，闹市区敢突突突直接冒蓝火扫寺庙。
　　为什么会有人和这样的疯子对抗呢？
　　帕查想不明白，尤其是看到面前的照片，以及旁边的一叠钱之后，就更想不明白了。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些家伙不是来做生意的，而是来害我的。
　　我的哪个冤家，想出了用这样的借刀杀人的方式，来把我当成了冤大头？
　　他双手抱胸，并不健硕但是看得出来黝黑结实的臂膀还带着刚锻炼完的油光汗渍，浑身蒸腾着热气。
　　“喂——”
　　“啊……啊？你说！你说！”
　　正在到处打量的客人回过神，搓着手讨好道：“大师，你看这单生意能做吗？”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知道啊！”一个小弟赶紧给出解释：“就是个做生意的，国外的，开超市——超市你知道吧？”
　　“……”
　　帕查挠了挠头，以他的智商都看不穿这俩的伪装，到底是谁手底下有这样的能人……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摆了摆手，招来几个小弟：“把他们抓起来，挂到鳄鱼笼那边。”
　　“是！”
　　“问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我，我帕查就算不是与人为善，也没有往死里得罪过谁，何必呢？”
　　他拿起那张偷拍的照片，照片上是叶天心在龙虎园时候玩耍的模样。
　　大抵是因为动物园里谁都在照相，咔嚓咔嚓咔嚓，叶天心就算发觉有人拍她也以为是自己误入别人镜框。
　　这个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要搞她的小姑娘，露出的是感兴趣的开朗的表情，和那个杀神姿态完全是两码事。
　　但是为什么会被尊称为不动明王呢？
　　帕查揉了揉下巴，自己之前好像没有正式和她交过手诶，只是被她踢馆的时候直接一脚踹晕了过去。
　　啊……算了，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回想起来，有点可怕了。
　　而且相比起那些小事，更重要的是暹罗的地下秩序重新建立的事情。
　　“商讨大会还没决定好什么时候开吗？”
　　“没有，大王宫里面那位，似乎不太愿意看到我们继续存在。”
　　“哼，没有那样的道理，我们不在了，暹罗只会变得更乱，那些国外的家伙难道就是什么好人吗？”
　　帕查有点不爽，他虽然很尊重诗琳通公主，觉得她是个好人，但也还是觉得她有点太理想化了。
　　王室能够控制军队，军队能够控制国家，可是不代表这些构架就能够控制整个暹罗。
　　曼谷没有地下秩序，只会更乱，没有了信猜和老佛寺，还会有别的什么猜和什么寺。
　　他们开商讨大会，是为了暹罗好，为了决定谁能有资格和上面搭上线，继续给大佬们当马桶用。
　　难道他们有私心吗？没有啊！全都是一心为了暹罗啊！
　　唉，公主不懂这个道理，一定是被奸人蒙蔽了，可惜自己没有那样的力量，出入大王宫，痛陈利害……
　　“再等等吧，再等一天，差不多该有结果了——刚才那两个，用力打，我猜他们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来搞我的。”
　　帕查觉得他们还挺厉害，想得出这种办法，有点智斗的味道了。
　　不过摸着下巴转念一想，他脑门上蹦出来几个灯泡来。
　　诶？这难道不是一个好办法吗？
　　想了想，帕查叫来心腹，指了指手边的照片，然后叽咕叽咕，如此这般。
　　心腹小弟连连点头，但还是有点担心：“万一被发现是我们下的单，没问题吗？”
　　“所以尽量不要被发现！走外面的路子，就……嗯，就走她们国内的！她们国内难道一个敌人都没有了吗？”
　　“那万一那些家伙也不接单呢？”
　　“总有傻子不懂事的，再说了，恶心一下他们而已，接不接也没坏处，竞争对手少一个是一个。”
　　“啊，我明白了，真是天才一样的计谋！”
　　“那是，当初要不是我家里穷，我就去读集哇隆功大学了，哪里会学泰拳……去吧去吧。”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来自紫荆地区的数个单子，在暹罗的地下世界开始疯传。
　　『蒋天艺，50万，预付定金5万。』
　　『艾丽娅，50万，预付定金5万。』
　　『安乐乐，5万，预付定金8000。』
　　『很能打的保镖，什么什么雄，3000，没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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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居然跑到乡下去考察调研去了。”
　　安姨看着艾丽娅的行程，哭笑不得：“真打算做直采基地啊？”
　　“看起来像是真的，而且规模挺大，之前诗琳通跟我说这个事情，还挺期待。”
　　能一口气吃下十分之一规模的出口农产品，把利润反哺给农户至少30个点，这能不期待么。
　　安姨摇了摇头，把手边的资料放下：“你觉得她做生意怎么样？”
　　“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吃力不讨好，更重要的是她凭什么这么任性？”
　　秦琉璃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对的，她堪称这个星球上最大的资本家之一，早就过了理想主义的阶段。
　　“我倒觉得挺好的，钱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有钱更多是有一个实现理想的途径罢了。”
　　“你就放任她这么折腾？”
　　“你知道她当初跟她的属下说过什么吗？”
　　“……什么？”
　　“如果有一天，市面上的那些友商尊重用户隐私，加量不加价，提供货真价实物美价廉的服务，那一定不是因为友商们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她曾经来过。”
　　“认真的？”
　　“她做生意除了认真对待客户之外，更大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死你们这些同行。”
　　艾丽娅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要是有人夸她贱人贱己贱行业，那她得把对方的发言裱起来。
　　笑死，和我艾丽娅拼——你有这个实力吗？
　　现在也一样，理想不理想主义不好说，但是如果她的直采基地落地，那么被卷死的就是暹罗这边的农产品贸易商。
　　秦琉璃最开始想说她不怕死吗，然后发现她真的不怕。
　　然后她又想问她有那么多钱吗——可是一想到除了艾氏集团之外还有环溪观的底蕴，就又憋住了。
　　“她图什么？”最后她只能这么问。
　　但凡换一个这么胆儿肥的，都得被同行联手起来捏死，可偏偏艾丽娅似乎还真不怕。
　　“谁知道呢。”安姨耸了耸肩：“图一个念头通达？”
　　“如果她念头通达了，是不是就能够后天入先天？”
　　“不知道，所以我在等，随便她怎么都行，相比起物质财富，精神财富更重要。”
　　几千亿什么的，是当下的金钱。
　　而环溪观留存的精神财富，是人类文明的珍宝，是千年之后依旧会群星璀璨的文化结晶。
　　一个先天高手能够带来的精神财富，实在不是物质价值能够衡量的。
　　白玉蟾留下了金丹派南宗，达摩留下了禅宗和大乘佛法，张三丰留下了武当和太极拳，王阳明留下了心学。
　　如果说这些都门槛太高，那么门槛更高但是流传更广的青莲剑仙李太白呢？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艾丽娅能留下什么不好说，但是如果她真的能做到什么，那么百千年之后大家议论的肯定不是她的财富多寡。
　　秦琉璃又不说话了，娘希匹，孩子有出息说话就是硬气。
　　任你说一千道一万，她一句我家大小姐勘破玄关神异自生后天大圆满，全都给堵死了。
　　亿万富翁世界上多的是，后天大圆满世界上凑不出来一个巴掌……
　　黑白无常俩人坐在桌边相对无言，喝茶的喝茶，看书的看书，偶尔翻一翻最新送来的资料，窗外洒下来暖阳。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么坐在一起喝茶了？”
　　“十多年了。”安姨抱着茶杯，看着手边的报表：“上次见面，还是我家小姐飞机失事的时候。”
　　“当年我不该拦着你的。”秦琉璃给她倒了杯茶：“你把那些家伙杀光了，可能也是好事。”
　　“方便你吞掉他们的资产对吧？”
　　“也不能这么说……”秦琉璃顿了顿，然后又笑道：“虽然确实这么想过。”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动手？”
　　“时代变了，大人，打打杀杀的没用了，说个最简单的，我一旦突发疾病过世，那么我手底下会有一整个职业经理人团队打理这些东西，虽然往前扩张是会停下来，但是守成不是问题，死掉一个两个人，没办法改变大局。”
　　“是吗？师傅当年这么教你的？”
　　“啧……我这是在劝你，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可以通过更克制一点的手段来解决问题，比如说花钱。”
　　“再比如说——花多少钱，你们可以重回门墙，录入环溪观族谱，对吧？”
　　“咳……这么多，行不行？”秦琉璃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亿？”
　　“看不起谁呢，我全副身家，一万亿——美元，我把所有家当都带回来，好不好？”
　　“这事我说了不算。”安姨摇了摇头：“而且观里也不缺你这点钱。”
　　“这叫一点吗？啊？这叫一点？我可是隐形的世界首富啊！明面上最有钱的都才两千亿不到，我有一万亿！”
　　安姨于是就只是这么望着她，神色平静。
　　秦琉璃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不忿：“OK，OK，我们都冷静一下，我知道钱是小事，技术呢？我还能搞到不少技术，半导体或者是军工产业方面的，航空航天也有，那个马斯克你知道吧？背后就是我的技术团队在支持，我当初既然能够把罗斯柴尔德送上去，就能够再把他也给送上去！”
　　“当初是你，还是咱师傅的师傅？”
　　“……都一样，当初罗氏五虎哪个不是被太师傅迷得死死的？要是没有她，内森能成为世界首富？我就说当初观里不该把太师傅驱逐出来，那个时候的九百万英镑，什么概念？”
　　“概念就是你现在哪怕拿着一万亿，那也是你的，观里不稀罕。”
　　“我们十几年没有见面了，十几年——”
　　“嗯，十几年了。”
　　“可是呢？”秦琉璃站起身，来回踱步：“你甚至比当初更强硬，你就没有一点心软吗？啊？”
　　“我说了，你徒弟走的路子是对的，她要是有成就，你们或许就可以回来了。”
　　“怎么才算有成就？诺贝尔奖？你要哪个？我现在给她加上！今年挤一挤我能给她加个化学物理生物三满贯！”
　　“我还以为只有经济以及和平奖是乱来的……”
　　“当然不是乱来，可是诺贝尔奖得主也不会拒绝一个带着百亿级资金进组的科研小天才吧？谁会呢？你会！”
　　以她秦琉璃的财力，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诺贝尔奖得主也要搞科研，也要生活，她能够给对方十辈子的研究经费，代价只是领奖的时候加个小可爱而已。
　　这叫什么？这叫双赢！Win两次！
　　“坐下喝茶啦，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
　　“我这一脉顺了一百五十年——我师傅现在都还停灵在阿林顿公墓，等我把她送回来！”
　　“你师傅也是我师傅。”
　　“可是你欺师灭祖！”
　　“……”安然垂下眼帘：“你把这句话收回去，我当你刚才什么都没说。”
　　“十二岁之前，我们吃住都在一起，那个时候师傅最疼的就是你，十二岁之后把你送回环溪观，结果现在你就连她老人家的遗愿都置若罔闻了，是！你回去了，你了不起！我就是个只剩几个臭钱的王八蛋，我拿全部身家跟你换你都不正眼看我一下，可是师傅呢？太师傅呢？安然——你醒醒！环溪观现在已经没有观主了！你能做主！”
　　“这才是你想说的话吧？环溪观现在已经没有观主了。”
　　“……”
　　秦琉璃张了张嘴，好片刻之后，颓然地扶着手边的长椅：“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知道吗，小姐出事那次，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不是我。”
　　“谁能证明不是呢？我当时之所以克制，不是因为动不了那些家伙，而是我害怕我动手的话，你会是第一个死的！”
　　“你——”
　　“后来证明确实不是你，我比报仇还开心，你说要天心，我给你了，你说要回来，我给你指路了，你要的什么我没有帮你？96年那次，99年那次，你真以为是你自己的本事吗？一万亿！说起来多可怕啊，来！把家底亮出来啊，看看到底是谁更有钱！我倒要看看你的一万亿到底有多少和观里有关系！”
　　秦琉璃错开视线，兀自强撑：“天心是我带大的，不是你给我的。”
　　“哼……”安然冷哼了声，但也没追究，只是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你刚才说，如果你动手，我会死……你认真的？”
　　“你要试试？”
　　“我不信——大家都是大宗师。”
　　“这就是为什么太师傅和师傅都想回来，看清楚了。”
　　安然把手里的半杯茶往空中一泼，茶水散射着窗外的暖阳，晶莹地折射出一屋子碎裂的晖光。
　　就在这碎裂的晖光之中，安然起身，然后当着她的面位移踱步，却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秦琉璃后背陡然涌上一股凉意，窸窸窣窣地顺着脊梁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似乎都炸了起来。
　　她抬手摸向自己的霸剑，然而才堪堪触碰到剑柄的那个瞬间，颈脖就已经传来了一股凉意。
　　而这个时候，她的视线才聚焦到对方身上，重新看到了那个一直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安然。
　　对方仅仅只是走了一步，抬起手，仅此而已。
　　“……这是什么？”秦琉璃松开剑柄：“这不公平！”
　　“很难说，在本子，这叫忍术，在西方，这叫巫术，在国内，这可以叫幻术——也可以叫戏法。”
　　安然松开手，抵着秦琉璃的茶杯碎块被她放到桌上：“人被杀就会死，这是什么时候都固有的公平。”
　　秦琉璃有一百种理论去解释对方的动作，什么光影错觉啊，什么是视觉暂留啊，什么人脑自我欺骗图像认知乱七八的，但这都改变不了一个最直观的事实——安然动手的话，她会死。
　　谁都能看得出来百米赛跑冠军的动作，发令枪响，起步，跑，抵达终点——可是几个人能做得到那个地步呢？
　　这也是环溪观当年乃至于现在对抗一切的底气，无论面对谁，她都有最后一搏的实力。
　　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么一个古老的存在，大抵也是因为当别人觉得她有极限杀伤力的时候，她确实有……
　　“你在观里学会的？”
　　“观里什么都有，诸子百家的传承没断过，我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
　　安然说着摇了摇头：“而且这没有用，真正有用的，是人人如龙，小姐当初就想要试一试。”
　　艾氏集团的福利待遇很好，本质上，艾丽娅的妈妈也是想要做一条商海里的鲶鱼，尝试从普罗大众的角度做点事。
　　一个人的强大是孤独的，而培养别人变强，却又要考虑到别人也要生活，要柴米油盐酱醋茶。
　　更好的工作、更高的福利待遇、更优秀的教育培养，产出更多的人才才有更多的可能。
　　所以说她会从艾氏集团里面挑选员工送去深造，会资助雷凡这样的笨小孩变成人才。
　　只是这一切还没有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她反而自己先没了……
　　好处是遗泽尚在，艾丽娅几乎是被以前受过恩惠的员工们直接抬上了董事长的位置。
　　因此安然并不介意艾丽娅以做慈善的心态做生意，她做什么都好，反而是契合她母亲当初的设想的。
　　如果她变得财迷了，一心只为了利润去做事，那反而是落入了下乘，被金钱迷住了双眼。
　　秦琉璃其实也懂这个道理，可是这么多年的金权腐蚀，只能说秦琉璃已经是有了自己的路的秦琉璃了。
　　不再是当初那个和她亲密无间的小琉璃……
　　安然突然就有点悲伤，钱这种东西，真的就这么好吗？
　　秦琉璃坐到了她旁边，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她才重新拿了个茶杯：“对不起。”
　　“你没有错，你只是站在你的角度看事情，就和我一样。”
　　“我可以帮艾丽娅，很多东西我都可以帮她。”
　　“没必要，她自己发展出来的，才是她的，如果什么都帮，那她永远也长不大。”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谁都难防，我帮她挡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挡一百次一千次吗？她需要慢慢学会自己面对这些事情。”
　　“你就真的不管了？”
　　“只要不是超规格的那种，我就不会管，有些事情也不适合她知道，她还小。”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天心不知道我的很多产业，只以为我是开农场的……好吧虽然我确实是开农场的。”
　　两人说着话，秦琉璃的手下送来一份文件：“夫人，出了点小问题。”
　　“什么小问题？”秦琉璃接过文件翻了翻，然后皱起眉头：“紫荆——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们的人还在查，但是这些单子确实是密集出现了。”
　　秦琉璃把文件递给安然：“这些你管吗？”
　　安然看了看，而后摇头：“她以后会遇到更多比这更下作的手段，这起码还是明码标价，要是换个别的栽赃陷害甚至是仙人跳，不比这些举动恶心？随她自己应对吧。”
　　“你真的不管？”
　　“嗯，不管……哦对了，你把这个给诗琳通公主送过去，就说，可能是一些农产品贸易商在不满。”
　　“……你说好的不管呢？”
　　“我有管吗？”
　　“你有！”
　　“我没有……对了，我从观里带了几本杂家的孤本出来，你要不要抄录一下？”
　　“咳……孩子们自己有自己的发展，是吧，不管也是对的，那个小陈啊，你去把这个给张参赞那边送一份过去，啊，差不多就行了，不要乱说话啊——书呢？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你等下我先去洗个手换身干净的新衣服……你把香点上！那边有檀香！”

286-A了,艾丽娅没动,但是哪里不太对
　　“大小姐，什么是度假啊？”
　　“和前作反着来就是度假——比如现在我很忙，但是也是度假。”
　　“……有没有可能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种田的？”
　　“别说话，用心去感受，你听到了大自然的声音吗？”
　　农田里，泥猴子一样的安乐乐擦了擦脸，没听到大自然的声音，只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
　　笑死，根本笑不死，旁边的朗姆洛估计这辈子没插过秧，摆弄秧苗的姿势像是在摆弄机枪架。
　　所以是从哪里开始，画风变成了这样来着？
　　哦，好像是大小姐路过人家种田的地方，说要看看水土肥不肥开始的。
　　所以你这是什么下乡调查吗？
　　艾丽娅倒是很快乐，她似乎真的是在度假。
　　《关于全世界都觉得我是朵小白花就我自己知道有大号这件事》应该换个写法。
　　写成《关于全世界都在觉得我被针对了只有我自己完全不到发生了啥所以生活依旧傻白甜》才对。
　　艾丽娅在这里种田，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悬赏了。
　　她被悬赏，意味着什么？
　　抛开安姨那种明显栽赃陷害农产品中间商的手段，她可是刚刚才打完了暹罗金融保卫战啊！
　　什么？是雷丞相，不是艾丽娅？
　　笑死，雷丞相只是个高级打工人，他一定是被艾丽娅操控的！是傀儡！
　　那么问题来了，前脚刚打完金融战争，后脚就有人从紫荆地区发起悬赏，这是打谁的屁股来着？
　　这不是打谁的屁股！这是打谁的脸！
　　霍大佬甚至已经亲自抽身回紫荆了，回去掘地三尺，也要把搞事情的人挖出来。
　　他对艾丽娅这次的举动很满意，但越是满意，就越是不爽有人盯着艾丽娅。
　　人孩子多懂事啊！多听话啊！
　　往大了说，这叫金融战场上的御敌于国门之外，怎么能够让我们的将军流血又流泪呢？
　　什么？艾丽娅赚到了好多钱，四十多个亿刀乐？
　　那也是人家自己的本事！不服你倒是出去狼行千里吃肉啊！
　　艾丽娅在这里傻白甜，不代表全世界都在跟着犯傻。
　　王老板还不知道自己一棍子嘟到了什么级别的马蜂窝，超市一把火，简直烧到了官方的心巴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件事情和艾丽娅有什么关系呢？
　　她擦了擦额前的汗：“这个地方的水土确实有意思啊，怪不得能有那种级别的香米产出。”
　　“国内很多茉莉香米都是加香精的，这边产出虽然多但是进口的价格也很高。”
　　“直采，都可以直采……哎呦整点吃的，你说我们在天海也弄个农家乐怎么样？”
　　“不怎么样，天海的地价太贵了，就算是在东郊也很贵，我的评价是太奢侈。”
　　一行人忙碌了一阵，刚从田里出来，就遇见了这边的‘农家乐’的老板。
　　说是老板可能不太恰当，应该说是这边的农田的地主。
　　但是之前说过，暹罗的城市工业化畸形，农民并没有什么增收渠道。
　　在乡间的话，开个咖啡馆，弄个小餐馆之类的操作还挺多的，暹罗这边的咖啡馆数量超级多，有点类似乡下的饮茶吹水摆龙门阵的地方，艾丽娅就是路过了这里，然后跟人家的田较上劲了。
　　“艾小姐，饭菜做好了。”
　　店老板擦着手，招呼艾丽娅去吃饭。
　　艾丽娅带着安乐乐和朗姆洛一起过去，安保团队当然不会全都跟来种田，他们在村口的车里警戒。
　　一旦有埋伏，他们立刻就会开着车冲进来，然后上演一场好X坞里面才会有的攻坚场面。
　　当然啦，艾丽娅可不觉得在这种犄角旮旯里，能够遇到什么伏击。
　　这种余裕一直持续到她闻了闻端上来的饭菜的香味，然后和店老板互相对上了视线。
　　店老板很殷勤地示意艾丽娅吃：“尝尝，新鲜的鸡汤！”
　　艾丽娅拦住正准备端起盆直接干的安乐乐：“老板，是我们没给够饭钱吗？”
　　“啊……哈哈，艾小姐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们以前认识？”
　　“不、不认识啊！”
　　“那我们既然不认识，也没仇吧，我花钱在你这里吃饭，顶多就是看了看你的田，也说好了算在账上。”
　　说着艾丽娅把鸡汤往前推了推：“你做饭菜辛苦了，你先吃。”
　　这话出来，要是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安乐乐也就白混了。
　　她一把掀翻旁边的空桌子，掏出腋下的枪指着店老板：“你™的在饭菜里下毒？！”
　　安乐乐完全没怀疑艾丽娅的嗅觉，就是说一切都可以推到后天大圆满上。
　　所谓人类巅峰，神异自生，不是开玩笑的，大小姐恐怕可以和警犬竞争一下铁饭碗。
　　店老板咬了咬牙，端起鸡汤咕噜噜喝了口：“你看，没有问题对吧，很鲜美！”
　　“你要是还能站稳五分钟，我给你一个亿。”
　　艾丽娅拿起一根鸡腿敲了敲盆边：“这么重的药味，你喂猪猪都不吃！”
　　旁边的朗姆洛赶紧扭头呸呸呸吐出嘴里的鸡肉，天可怜见，在安乐乐掏枪之前他完全没发觉问题！
　　有药？为什么？我们和他有仇吗？他有动机吗？
　　安乐乐瞥了眼旁边的朗姆洛，无奈地摸了摸兜，扔给他一支兴奋剂：“你先顶一下吧，早跟你说该学国语了，人家下药谋害我们的店老板都会国语，你居然不会，你怎么当国际安防承包商？”
　　朗姆洛一针扎在自己脖子上：“这又不是什么治安战的区域，没理由啊……”
　　店老板摇晃了几步，踉跄后退，最后一头栽倒在地上，并没有给什么理由。
　　很显然，这玩意儿药量是真的给足了。
　　安乐乐警惕地过去踢了踢对方，然后摸他身上的兜，找出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翻看内容。
　　好片刻之后，她把手机递给艾丽娅：“有人买我们的命，五十万。”
　　艾丽娅看了眼，不以为意，然后又猛地转回去：“泰铢？！”
　　“嗯呐。”
　　“干你们这行还能用泰铢结算的？”
　　“我不到啊——我们一般都用刀乐的，偶尔用欧元或者黄金，实在不行的话不记名债券也可以。”
　　“他妈的五十万泰铢多少国元来着？”
　　“十万不到。”
　　“我才值十万？”
　　“……人家就给这个价，大小姐你往好处想，我才五万泰铢呢，折算下来……额，一万块。”
　　安乐乐恍然了一下，然后也怒了：“我才值一万？！”
　　在一阵声讨之后，安乐乐把人叫了过来，直接封锁了整个村的出口，机枪架起来直接怼住公路。
　　“信猜，绝对是他的人，阴魂不散。”
　　“为什么我们就是来个城郊农家乐，都会遇到这种家伙？”
　　“关于这个事情，BOSS，我可能知道一点。”朗姆洛正在进行医疗检查，没什么事儿了这才松了口气：“西方关于东南亚这边，有个阴谋论一样的认知，叫试衣间的暗门。”
　　“什么意思？”
　　“人口贩卖，在这个地方无处不在，游客带着妻子来这边度假，只是在试衣间里换了件衣服，然后妻子就不见了，等到他千辛万苦找到妻子的时候，是在畸形秀表演的地方，他的妻子已经被折磨成了……这个故事有很多种版本。”
　　“所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从主观上来说，我认为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客观上来说……你也看到了，他想要五十万泰铢。”
　　“是五十五万，我还有五万！”
　　“好吧，五十五万——这对他们来说不便宜了，很大一笔钱。”
　　事实上即便是在国内，十一万也不是小钱，流传甚广的层层转包雇佣杀手，两百万最后变成了十万块找混混。
　　人家两百万最开始要找的，不就是东南亚的靠谱杀手么？
　　由此可见地方职业规划还是有点特色的，只能说东南亚这边自有风俗在……
　　在一番折腾之后，艾丽娅做出了稳妥的决定。
　　“回曼谷市中心。”她叼着根草梗，想了一阵之后吐出来：“回酒店那边，我有点怀疑不是信猜，信猜毕竟已经死了，大王宫那边之前也挺认怂的。”
　　安乐乐疑惑道：“那还能是谁？我们没得罪别人啊。”
　　“没得罪别人？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们从他们手里捞了四十个亿，他们不打击报复？”
　　安乐乐一想顿时悚然而惊：“我靠——国际游资——他们疯了！”
　　“都说了这才是高端商战应该有的画风，土飞机是他们的传统，不可不品尝。”
　　“也不对啊，如果是他们的话，怎么会才这么点钱？”
　　安乐乐指了指悬赏单子，五十五万泰铢，这点钱够买艾丽娅的命？
　　“混淆视听罢了，如果我没猜错，后续应该会有更多的单子出来，把水搅浑。”
　　要是一来就搞尖端级别的，雇佣类似黑蜂虎、朗姆洛这样的专业人士来，那未免太明显了。
　　再说了，小钱有小钱的用法，艾丽娅挡得住别人攻坚，难道挡得住周围全都是内鬼的海量平A？
　　这次就差点着了道，可见对方实在是有点东西，对这些事情的生态非常熟悉，突出的就是一个专业。
　　车队于是立即开始返程，酒店那边有艾丽娅的妹妹和妹妹，以及雷丞相等一干投资部门的下属。
　　黑蜂虎半路上接到电话，直接把武装直升机都开出来了，绕城半圈停在了酒店不远处的一个高层停机坪上。
　　这样的阵仗持续了大半天，后续艾丽娅没有遭到意外袭击，似乎暹罗官方也得出了和艾丽娅一样的结论，在针对性地查那些国际游资——他们之前就干过逼银行交出国际游资客户资料的事儿，这次直接把人家老底都给抄了。
　　在忙碌之中，艾丽娅还抽空通知了一下蒋天艺，后者表示也得到了差不多的消息，做好了准备。
　　“娘希匹，这边乱得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艾丽娅这么说着，然后眼见一辆旅行团的车在酒店的拐角路口和一辆嘟嘟车撞在了一起。
　　安乐乐理所当然认为这™又是个陷阱，带着人就开始堵街口了。
　　但是很快就发现不是陷阱，因为旅行团的车都是国人，似乎是国内的什么公司搞团建在这边玩。
　　艾丽娅甚至还认识那个老板——
　　“王总？”她疑惑地看着一脸煞白的王总：“你怎么在这里？”
　　王总擦着汗，看鬼一样看着艾丽娅，掏出手绢擦汗。
　　“对、对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我只是……我刚才要带着大家去湄南河边吃海鲜……我……”
　　艾丽娅看了看他身后，不由安慰他道：“没事，没死人，就是受伤，司机的锅。”
　　“啊，这样啊——那太好了！”
　　王总似乎稍微松了口气，看得出来车祸实在是有点吓到他了。
　　想想也对，在异国他乡把人家的当地居民怼进天国了，这问题算不清楚估计人还得在这里坐牢。
　　对于他这种雕车宝马衣香鬓影的大老板来说，可不吓人么，上一个这么倒霉的还得是东哥——被仙人跳了。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相见有缘，大家都在外面，来来来，你们不是要去吃海鲜吗？我这边有！”
　　“你——艾老板，你这边有什么？”
　　“嗨，看到这个酒店没有？这边历史最悠久的酒店之一，厨师很赞的。”
　　艾丽娅请友商吃顿饭还是没问题的，她现在看哪里都觉得有问题，就看到老乡最亲切，可不得护住。
　　万一他们也遇到什么试衣间的暗门之类的破事儿，那自己半夜睡觉都得醒过来抽自己俩耳光。
　　王老板几乎是被艾丽娅架着，进到了酒店里。
　　员工们无所谓，去哪里吃都是吃，酒店这边有得吃也行啊。
　　艾丽娅对王总有点好感了：“看得出来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啊，王总的员工福利给得不错嘛！”
　　王总汗又下来了：“还、还好……还好……那个，艾老板啊，我问个事情啊，你这个——是装饰吗？”
　　他指着酒店门外的一架装甲车，那玩意儿也忒显眼了，不少男员工还想去合个影呢。
　　“哦，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我雇佣的保镖。”
　　“……真枪？”
　　“真的啊，指挥型装甲车，高射机枪，自动武器站，我楼顶上还有一架武装直升机呢！”
　　说着艾丽娅压低声音，面授机宜：“这边我觉得不安全，今天我收到消息，有人他妈的要搞我，你说我干了什么啊？我不就在这边赚了点钱吗？国外和国内不一样，外面的这些人心狠手辣，王老板你以后出去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王老板开始哆嗦了：“有、有这么可怕吗？”
　　“当然有！你是不知道，我……咳，算了，没什么，都是些小事。”
　　艾丽娅心说人家做正经生意的，自己扫黑除恶什么的和人家风格也不搭。
　　她拉着王老板去吃饭：“本来还没啥胃口的，他乡遇故知啊，王老板，虽然做生意这方面呢，我们有竞争，但是今天不谈生意，只谈风月——你肯请你家员工出来玩，看得出来你是有心的，来来来，我们聊聊关于这边的农业直采基地的事情，我有个想法，你说这多个朋友多条路是吧，你也帮我参谋一下，就算是合作不成，以后也可以当朋友！”
　　艾丽娅拽着王老板走，看得出来王老板是真的有点怕这些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见一个抖两下。
　　“哎呀你别怕，他们都是正规的安保人员，没什么问题的。”
　　“BOSS——”
　　“哦，朗姆洛，怎么样了？”
　　“拷问出来了，他的嘴不严，单子是你们国内那边发过来的。”
　　朗姆洛其实有学过国语，安乐乐之前说他不够专业，他现在就又把塑料国语捡起来了。
　　但是似乎是和安乐乐的塑料日语有得一拼，朗姆洛的国语也不知道是哪个悍匪教的。
　　那语气，那神态，再加上身上的一整套战术装备，基本就奔着先崩后问去了。
　　就这么说吧，这么个姿态的朗姆洛在国内要是能在大街上走出去一百米，那都能招来至少三车特警。
　　“国内？”艾丽娅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娘希匹，不应该啊……”
　　“艾、艾老板！我——我还是不打扰了！你们忙！你们忙！”
　　“诶诶诶没事儿没事儿！”艾丽娅赶紧安抚可怜的王老板，看给人家吓成什么样了。
　　她挥手让朗姆洛去忙：“行了没事儿了，你让黑蜂虎再查查，他妈的几万块敢碰我一千万一个月的安保团队，这要是没点后手可能吗？用心查，情报方面的花销我给她报！”
　　“Sir，Yessir！”朗姆洛双腿并拢敬了个礼，很精锐地离开了。
　　想来是今天那块鸡肉让他自觉丢尽了脸，如今杀气腾腾，可着劲准备找谁报复咬一口。
　　艾丽娅拽着王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一再劝说之下，对方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王老板啊，我在这边呢，和诗琳通公主商量了一下，弄个百亿级别的农业直采基地，我觉得真的有搞头！”
　　“……你认识诗琳通公主？”
　　“认识啊，她之前还请我吃饭呢，怎么了？哦哦哦——我懂我懂，下次我带你一起，合影嘛是吧。”
　　作为国内的老朋友，诗琳通公主的声望很足的，没见就算是艾丽娅和秦琉璃都得给对方面子么。
　　拉玛十世但凡有诗琳通公主一半的声望，艾丽娅都不好直接让对方物理下头。
　　王总很激动，看得出来又开始手抖了，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酒店外传来了密集的响声。
　　朗姆洛第一时间启动防御，安乐乐更是抄起机枪就来找艾丽娅：“大小姐！出事了，外面来了至少一个步兵营！”
　　“不，BOSS，不是敌人。”黑蜂虎从不知道哪里钻出来：“大王宫那边给我们的联系，这是给你准备的安全保障人员，诗琳通公主特批的，他们原本负责几天之后的APEC峰会安全保障任务，这几天有空，暂时过来先保护你。”
　　王总手里的筷子一抖，直接掉在地上，看样子目瞪口呆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外面的荷枪实弹的步兵、装甲车甚至还有加了橡胶块的履带直接开过来的坦克，这是给艾丽娅的安保人员？！！
　　“这也没打雷啊……”艾丽娅开了个玩笑，帮王总把筷子捡起来：“呐，你看公主还是很好说话的对吧，我之前的直采基地规划她很支持的，所以这次听说我这边有点小问题，就让人过来帮我镇场子了，王老板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乐乐，你把我那个计划书去复印一份，给王老板看看——王老板——诶诶诶王老板你怎么跪下了？！！”

287-王总亦畏雷乎
　　王老板跪下了，他也不想的，但是能怎么办呢？
　　在他的视角里，艾丽娅俨然成了不可战胜的怪物！
　　他印象中的好勇斗狠，无非是雇佣几个小混混，搞点恶心人的事情，整点烂活。
　　而艾丽娅表现出来的好勇斗狠，则是直接上国际雇佣兵，动用军规武器，什么装甲车武装直升机。
　　双方这是一个级别的？
　　更别说对方居然和大王宫有关系，甚至能够被诗琳通公主直接派兵保护。
　　这意味着什么？
　　看过赌神电影的都知道，反派叫嚣着自己的船是巴拿马注册的，自己和巴拿马总督有交情，就敢开枪杀人。
　　艾丽娅要是和大王宫有交情，在暹罗这边一个不小心把他王总给不小心了，那不就是不小心了么？
　　天高皇帝远，他有钱有关系能在这边用得上？人家才是地头蛇！
　　至于说误会不误会的——之前他做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丧病，想来艾丽娅顶多只是要他的钱，不会要他的命。
　　“艾老板——艾小姐！艾总！”
　　王老板连连拱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给您一个亿！一个亿！求求你！”
　　艾丽娅一头雾水，什么就一个亿。
　　别闹，做生意呢！
　　她把王总拉起来：“哎呀你误会了，我针对的不是朋友，是那些不长眼的对手，我们合作，不谈那些。”
　　别是可怜的王总把自己当成了墙街的了——划掉——抢劫的了。
　　大家谈合作，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艾丽娅也觉得不合适，扶起王总：“你不要怕，我是守规矩的生意人。”
　　王总都快哭了，他觉得艾丽娅这辈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太会装糊涂！
　　这丫头怕不是打从娘胎里就会装糊涂了，你听听你听听——她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合作的朋友有美酒，黑心的豺狼有猎枪。
　　人家甚至还先礼后兵，甚至说出了那句大名鼎鼎的‘大丈夫亦畏雷乎’的反问。
　　当年曹丞相问刘备，后来刘备怎么了？死啦！
　　再说了，他可不觉得自己是刘备，然而对方似乎比曹操还要阴险狡诈。
　　王总知道自己不能直接给钱了，对方不要，不在乎这么点，更重要的是人家是‘守规矩’的生意人。
　　艾丽娅如果真要干掉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甚至有人代劳一路绿灯。
　　他擦了擦汗，想了又想：“对，对，艾小姐你说得对……之前我们是有一点小矛盾，嗯……这样，艾小姐你的商业计划，我非常感兴趣！非常认可！”
　　艾丽娅很欣慰，不过又觉得疑惑：“你还没看呢？”
　　“不用看！艾小姐你的人品有口皆碑，我相信你！”
　　王总大手一挥，可别看了，您直接要价吧。
　　拿走我的钱让我稍微能够喘口气，别搁这儿演了，咱跟不上趟啊！
　　“王老板实在是快人快语，我们以前有点商业竞争，但是现在我发现啊，你这人爽利！真的不错！”
　　艾丽娅一拍大腿，亲自给对方倒了杯酒：“蒋老板你知道吧？”
　　王总刚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伺候着，听到蒋老板这仨字酒直接洒了一半。
　　“知、知道啊……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哦，这你都知道，看来王老板不是没有了解，而是等我主动啊，哈哈哈！”
　　艾丽娅悟了，她就说怎么对方这么爽快，原来农业直采基地的事儿对方有所耳闻了。
　　至于说怎么耳闻的，大抵和蒋老板那边的消息泄露有关——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知道也无妨。
　　估计对方原本是想着回去之后再谈事情，结果没想到在这边偶然遇到了。
　　然后看到自己军容整肃，气势如虹，误以为自己是个不讲道理讲物理的带恶人，逼他投资。
　　这怎么合理呢？
　　打从娘胎起就不会装糊涂的艾丽娅又一拍大腿，苦口婆心地讲了好几分钟自己的心路历程。
　　王老板听没听进去不知道，但是很感动是真的，肉眼可见眼泪都出来了。
　　“艾老板，你觉得……我投资多少合适呢？”
　　“一个亿的话，其实很多了，我给你5%的股份如何？”
　　“多了多了！”王总连连摇头：“我只要2%，我加到六个亿，而且我不参与经营，我的投票权归您！”
　　艾丽娅愕然了一阵，然后端起酒杯很认真地给对方敬了一杯。
　　“王老板，我之前对你多有误会，是我的不对，从此以后，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小艾！”
　　说罢艾丽娅仰头就干——太敞亮了！太热情了！
　　五个亿国元，算下来三十亿泰铢，只要两个点的股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未来的直采基地规划，一个点的价值就高达15亿泰铢，整个直采基地被推高到了一千五百亿的规模。
　　这个规模甚至能够吃下三分之一的暹罗农产品出口数量了，王老板这是要做大事业的啊！
　　有这种气魄，艾丽娅实在是觉得之前对对方过于苛责了。
　　以前还觉得对方是虫豸，可是现在又是带员工出来玩，又是一口价直接做大事造福两国外贸。
　　也是，人家能够把生意做这么大，没点本事怎么行？
　　“是我小看天下英雄了！”艾丽娅感慨了几秒，然后抬手叫来黑蜂虎。
　　“认识一下，这是我的商业合作伙伴，王老板。”
　　“你好，王先生。”
　　“你、你好……”
　　“这是我这次出来的安全保障主管，名字挺长的，代号叫黑蜂虎。”
　　艾丽娅介绍双方认识：“暹罗这边，最近有点乱，你和她交换个联系方式，就这么说吧，只要不是王老板你被大王宫抓去了，有谁敢跟你上手段，你直接联系她——出动武装直升机都算我的！这次你们就开开心心玩，一定要尽兴！”
　　黑蜂虎递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王老板接过来看了眼，哎呦喂那叫一个烫手啊。
　　什么叫国际军事防务承包商啊？
　　就像是没有谁想得到会有人招保镖起手就是机械化步兵排啊，还是加强的，甚至还配有陆航支援一样。
　　王老板对于什么国际军事防务承包商之类的名词，不能说是非常了解，基本也可以说是完全没见过。
　　黑蜂虎很礼貌，但并不是看在王老板的份上，这种风格的人注定不会是她的目标客户。
　　但是在结束雇佣关系之前，她为艾丽娅服务——只要钱给够，就连大王宫他们都敢打的那种。
　　艾丽娅给够了钱吗？
　　目前只能说艾丽娅是他们见过的最阔绰的雇主，整个安保团队都是奔着给艾丽娅挡子弹去的。
　　双方鸡同鸭讲的前提下，王老板展现出了就连艾丽娅都为之侧目的心胸。
　　要钱给钱，要帮助给帮助，要支持给支持，这哪里是友商，这得是家人。
　　艾丽娅请对方吃完饭，很是不舍地一路送到路口，连连摆手。
　　王老板的车修好了——或者说本来就没坏，纯粹就是被艾丽娅劫持过来的——他们要去逛夜市了。
　　艾丽娅叉着腰：“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安乐乐在旁边则是表示疑惑：“为什么在国内他那么倨傲，在这边又这么友好？前倨后恭，非奸即盗！”
　　“唉，不能这么说，在国内人家要和其他人合作，要合群嘛，我是不合群的那种，人家是读空气的那种。”
　　至于说为什么在这边变得很大方，艾丽娅觉得自己这边的配置还是有点吓到人家了。
　　“算了，虽然有点对不起王老板，但是我真的很需要更多的小钱钱，我得把好消息分享给蒋老板知道……哦对了，把那个农家乐老板交给官方，他们得给我个交代。”
　　“要是不给呢？”
　　“那我就把他们的大王宫和国相府全都给掀了！不好办？那就不要办了！”
　　……
　　……
　　“阿心，你也是太冲动——”
　　蒋老板现在在干什么？
　　答案是在安慰人：“没有礼貌，你看打成这个样子……唉，兄弟，歹势咧，误会一场。”
　　她蹲下来，看着那个捂着心口一副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的混混：“你痛不痛啊？”
　　混混瞪着眼睛，愤恨地看着蒋天艺——他胳膊都被叶天心撅断了，这看不出来吗？！
　　“应该会很痛……算了，还是问你点正事，是谁让你来的？”
　　“嗬……咳咳……”
　　“不说是吧？很好，我欣赏你这种嘴硬的态度，你——”
　　“大小姐。”
　　“什么事？”
　　“有没有可能，是心小姐下手太重了，所以他说不出话来了？”
　　“……”蒋天艺眨了眨眼，回头看叶天心：“是这样吗？”
　　叶天心背着手吹口哨，眼神游移，闻言不敢往这边看：“我……那个……他先动刀子……我就没留手……”
　　“唉，算了，阿雄。”
　　“诶，大小姐您说。”
　　“联系一下附近的寺庙，他是从寺庙里出来的，那些人知道他的来历，花点钱，把人查清楚。”
　　蒋天艺拍了拍裤脚，站起身，重新戴上墨镜：“我干这一行这么久，第一次被人花五十万买命，还是泰铢，呵。”
　　价格太低以至于蒋老板都气笑了，她好歹也是千亿级别的富豪，就算是当初没回归蒋氏集团，那也是过亿的身家。
　　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小的生意？十万块的花红，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我这个人最守规矩了。”
　　蒋老板环顾四周：“他们不是出钱买我和艾丽娅的命么，我——嗯？”
　　话没说完，周围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沉重的机械声。
　　“什么声音？黑吃黑？”蒋天艺皱起眉头，而叶天心则是直接纵身跃上围墙，俯瞰左右。
　　几秒钟之后她跳下来：“是军队，太奇怪了——会是花红悬赏吗？”
　　“心小姐。”崩牙雄有点无奈：“军队不会接这种单子的，而且才五十万泰铢。”
　　“哦，对哦……”
　　“请问是蒋小姐吗？”一辆越野车开到近前，跳下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还带着翻译。
　　“是我，你是？”
　　“我是红色贝雷帽的副指挥官，公主殿下命令我们保护你的安全。”
　　红色贝雷帽是暹罗这边有名的特种部队，规模很大，足有一个特种空降师的人数，总兵力约2500人。
　　从他们部队里抽调出来的机械化步兵营搭配陆航的支援，构成了过几天的APEC峰会的曼谷官方安全保障力量。
　　看得出来诗琳通公主是真的很不高兴，本地的帮派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蒋天艺疑惑地和对方核对了身份信息，叶天心在旁边拽了拽她的衣角。
　　“怎么了？”
　　“为什么公主那么担心我们啊？”
　　蒋天艺当然不知道是黑白无常的护犊子行为，她只能将原因归咎于艾丽娅身上。
　　这叫什么？圣眷正隆？她的百亿级直采基地还没落地就遇到这种事情，诗琳通公主于情于理都得把金主保住。
　　蒋天艺反而成了连带的……
　　正说着话，艾丽娅的消息发来，蒋天艺看得直皱眉头。
　　“出了什么事吗？”
　　“没，我入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这么做生意的，六个亿给人家两个点，她这是拿刀架在了别人脖子上？”
　　蒋老板表示看不懂，在她的印象里，在天海市的商界里，经营大商超的王总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精致人物。
　　胆小怕事，但是却又阴损损的，见小利而忘命，做大事而惜身。
　　不知道艾丽娅用什么手段把别人骗进了她的坑里，更重要的是对方居然连合同都签了……
　　“直采基地，真的有那么好？这边农产品最大单宗出口就是鲜榴莲，然后是木薯淀粉——做珍珠奶茶的珍珠的那玩意儿，有这样的潜力？”
　　蒋老板双手叉腰，举着放大镜都看不透王总的脑回路，怎么还有人抢着跟进的？
　　这么一来，她之前象征性投资的几千万，岂不是一个点都占不到？
　　这算什么！挤兑自己？她艾丽娅什么意思？他王总又是什么意思？
　　“阿雄——让约翰逊调人过来，把投资部门那边——还有天润百货的采购管理，也调过来，好好查查这边的市场。”
　　“好，我这就去办。”
　　“直采……还有运输呢？集团里面的航运现在是谁在管？我助理呢？”
　　被艾丽娅突然的消息打得有点猝不及防的蒋老板连被人悬赏的事情都不在乎了，一心扑在生意上。
　　“回酒店，让助理联系我，开电话董事会——不对劲，很不对劲，她艾丽娅绝对有后手，她是不是盯上曼谷港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蒋天艺走了几步，想起来一件事，回头指了指那个被叶天心一个照面直接废掉的混混。
　　“把他交给暹罗官方，这件事情，他们要是不给我个交代，那我就要找记者了！”

287.5-停电了,请个假
　　暹罗官方的反馈，比想象中来得要快。
　　艾丽娅还在和景妹妹一起认识小天才呢，暹罗的官方就找上门了。
　　来的是一个什么勾八安全机关的负责人，而且似乎是手眼通天，有点类似这边的埃德加·胡佛的存在。
　　胡佛是谁？阿妹你看当年的无冕之王，情报组织的老佛爷，在北美人憎狗嫌却谁都拿他没办法的那种家伙。
　　没办法，他手里的同僚的黑料能装满几个仓库，谁不让他好过，他就嘟谁的屁股。
　　这年头谁的屁股能干净啊？嘟嘟嘟几下，就算是美X宗也得变水门侯。
　　比他拿捏同僚黑料更多的，只有贝利亚了。
　　结果贝利亚在自己办公室里被同僚们突突了——让你记我小本本！
　　这种模样的人找上门，艾丽娅第一反应是坏了，该不会自己干的事情暴露了吧？
　　我干的哪件坏事暴露了来着？
　　想了想自己来这里几天，什么坏事都做尽了，艾丽娅就觉得很难溯源。
　　非要说的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顶多算是互殴，只是对面还手也没打过而已。
　　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艾丽娅想了会儿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听听对面怎么说吧，是他准备给自己赋能，还是自己需要开辟新赛道，变更行业打法，直接给暹罗来个弯道超车。
　　“艾小姐，很高兴见到您。”
　　“你好你好……我看过你的证件了，所以贵部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是——额，这位是？”
　　他指了指艾丽娅旁边的安乐乐，后者紧紧盯着这个情报负责人，试图用眼神杀死他。
　　“这我妹妹，这不重要，说事儿吧。”
　　“哦，好好……是这样的，艾小姐，我们想要从您这里，引渡几个人。”
　　“引渡？”艾丽娅好奇对方的用词：“谁？我知道我的保镖之前是军事防务承包商，或许和贵方有点误会，从物理层面来说进行过深入交流，但是他们的安保行动是获得了官方的许可的，全都是正当防卫，我们没有先开第一枪。”
　　……应该没有？
　　情报负责人连连点头：“是的是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不过我们要引渡的不是他们。”
　　所以说你能换个词儿么，你这引渡听着就很怪，艾丽娅端起茶杯：“那是谁呢？该不会是我吧？”
　　“不，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他叫艾立景，应该和艾小姐你有亲属关系吧？我们想请他去协助调查。”
　　“噗——”
　　艾丽娅一口茶水喷到一边，怎么也没想到惊动了暹罗这边官方情报负责的老大亲自来要人的居然是景妹妹。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不，没有，艾先生手底下有一个黑客团队，之前涉嫌入侵了我们的银行系统。”
　　情报负责人如此如此，如此这般，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之前暹罗金融保卫战的时候，暹罗官方掀桌子掀了半拉，直接逼迫银行方面拿出国际游资的客户资料。
　　国际游资之所以叫游资而不叫什么联合军之类的，就是因为人家也是形式隐秘偷摸赚钱的，有无数的马甲和操盘机构，暹罗官方直接从银行客户资料方面抄底，已经是很不讲武德的事情了。
　　但是相比起来，还有一批更不讲武德的——某些互联网安全团队，直接入侵了那些家伙的服务器。
　　国际游资有一个流派，擅长量化高频交易，直接被一记窝心脚踹得喘不过气来，最先从技术层面出局。
　　按理说到这里都还算是友军，可是某些安全团队发起狠来连银行都打，六亲不认完全就是发疯。
　　之前腾不出手，是因为贤者时间思考宇宙的奥秘和人类存在的意义，忙完了重新起兴致了，就来找艾丽娅了。
　　按理说黑客没那么容易暴露，人家有的是手段隐藏自己，可万一某些家伙根本就没想藏呢？
　　艾丽娅茫然地回头看着景妹妹，你的那些朋友到底是什么恐怖的自爆炸弹人？
　　破解人家的系统要拍个视频通告全世界，搞了人家的高频交易量化基金，还留名片的？
　　负责人表示自己也不是想要抓他们，主要是想来招安，希望艾丽娅能够忍痛割爱。
　　艾丽娅能说什么？只能是先把人护住：“他们有造成什么损失吗？”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还请艾小姐先把人交给我们。”
　　艾丽娅傻了才把人交给他，有没有可能对方藏着什么事儿没说呢？
　　嘴上说着要景妹妹，可是身体却明明很诚实地瞄准的是景妹妹的那些个朋友。
　　艾丽娅把景妹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你们到底干什么了？”
　　“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姐。”景妹妹也压低声音：“之前他们确实干了这事儿，而且拿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多奇怪？”
　　“暹罗这边一些地方州府涉嫌大案要案那种，走私、地下钱庄、人口贩卖的资金流转记录。”
　　“……哪里弄到的？”
　　“银行系统里，他们这边有好几家银行都是和地方州府绑定的那种，然后就——”
　　艾丽娅心说怪不得对方来要人……
　　要不是之前运气好自己干了点破事儿闹大了，被对方忌惮了一下，现在就该直接动手背后身中八枪自杀了。
　　她沉默了几秒，戳了戳景妹妹的脑袋：“早晚被你害死——你那些朋友都在酒店里？”
　　“有三个不在，他们之前在泰南三府那边，本来说要过来的，但是那边又打起来了，路上挺乱，来不了。”
　　“立刻给他们办签证，送他们去国内，那些数据你们做了实体保存没有？”
　　“有，在这里！”景妹妹拿出一张光盘：“全都在里面了。”
　　艾丽娅接过光盘：“让他们这段时间不要乱来，不要再搞这些事情了，不然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他们。”
　　“姐，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实名举报，不然呢？”
　　艾丽娅转身拉住那个情报部门的负责人，看着对方脸上的假笑，毫不犹豫地把光盘拍他手里。
　　“这位阿sir，我们发现了一些家伙违法的证据，我是个遵纪守法的生意人，我最看不惯这些事情了，我要向你实名举报他们！”
　　“……？？？”

288-捞到大鱼了
　　艾丽娅是个很咸鱼的人，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什么都不干，享受生活。
　　但是有时候，某些人和某些事情，总得有点人来管，放不下——就像是现在这样。
　　不过管是管了，但是没有完全管，起码和绝大多数人的认知不一样。
　　情报负责人看着手里的光盘，有种MMP的冲动。
　　她什么意思？
　　我该是什么意思？
　　两者对视，情报负责人甚至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清澈和纯真的美。
　　……该不会她所谓的举报是认真的吧？
　　“那个，艾小姐，我想说的是——这种行为，本身有问题。”
　　“是吗？他们以后不会再犯了。”
　　“……现在也需要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情报负责人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得先谈条件，然后你再不情不愿地给我这个？
　　或者中间有点别的过程，比如说躲藏、追逐、飞车、枪战甚至是失忆然后从某个大楼顶端顺着倾斜的墙面一跃而下。
　　嗯，然后全世界地保险公司都拒绝再给你保险，并且把这个危险动作列为世界XX大影史特技之类的。
　　艾丽娅说打咩哟，打咩得嘶，你拿着赶紧走吧。
　　情报负责人被‘礼送’出来，整个都是懵的，几乎要走到街口了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精彩至极的甩锅。
　　有句古话说得好，不争，则莫能与之争。
　　对方压根就不准备拿这些东西来谈条件交换什么利益，烫手的山芋连盆一起端给你。
　　你吃吧，爷不在乎——可问题在于对方能够持续产出烫手的山芋啊！你不在乎可是别人在乎你啊！
　　上了车，情报负责人的属下探头过来：“局长，她果然不肯交人吗？不过没关系！这只是第一步！”
　　属下伸手一握拳：“你要是问她直接要她弟弟，那她肯定是不会给的，我等下换个身份，去要她弟弟的那些下属，她权衡利弊，就会觉得还是给几个人堵我们的嘴比较合适了，她才不会知道我们要的既不是她弟弟，也不是那些天才，而是他们手里的黑账，我——这什么？”
　　情报负责人把光盘按在他脸上：“你要的黑账。”
　　“……啊？”
　　“她向我实名举报这个黑账里面的……黑账，我现在的身份是情报机关负责人，不是和她谈条件的人。”
　　属下又张了张嘴：“啊？？”
　　一车面包人花了十分钟，才搞清楚这玩意儿是真的，艾丽娅的举动也是真的。
　　黑账很重要，利益也很重要，但是似乎对艾丽娅来说，没有因为这些更重要。
　　情报负责人驱车离开被整整一个机械化步兵营保护的艾丽娅下榻的酒店，回到机关里，点了半包烟才缓过来。
　　就很怪，他妈的以前没遇到过这种行业打法，大家都在狠抓用户痛点的时候，对方居然就已经开辟新赛道了。
　　有没有可能这些黑账是自己拿来要挟那些个勾八地方豪强的，而不是自己不知道需要热心市民举报的？
　　可问题在乎，人家真的就举报了——你管不管嘛——不管的话给大王宫也送一份，公主管不管呢？
　　就这么一个举动，情报负责人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能够嘟别人屎忽的黑料，一下子就成了库存积压货。
　　可别嘟了，人家一叉子下去，什么都凿穿了……
　　“不对啊局长，那我们还是可以搞她啊！她的那些下属窥探我们的银行数据，这是犯法的！”
　　“……”局长瞥了眼这个分不清楚问题轻重的属下，摸了摸烟盒，发现只剩最后两根了。
　　他给自己留了一根，给对方送去一根：“来，坐……你干这行多久了？”
　　属下诚惶诚恐地接过来：“我入职已经两年半了，刚从练习生转正。”
　　“两年半啊——我问你，是钱重要，还是艾丽娅重要。”
　　“当然是钱重要！”属下一拍大腿，自己干这行不就为了搞钱么！
　　“不对，你再想想。”情报负责人给对方点了烟，后者赶紧双手靠拢挡风。
　　“难道是……艾丽娅？”属下一个史诗级过肺，若有所思：“确实，听说大王宫那边也很看重她，似乎是和经济合作有关。”
　　“也不对。”情报负责人拿起烟灰缸，在手里掂了掂：“钱和艾丽娅，都不重要，但是相比起她们，我们自己活下去，更重要。”
　　“……活下去？”
　　“你入职两年半了，这两年半，我们干了什么？”
　　“我们负责暹罗境内的安全事务情报啊！”
　　“那这是什么？”情报负责人拿起手边的光盘。
　　“黑账——诶？”后知后觉的属下顿时瞪圆了眼睛：“这——”
　　负责国内情报安全事务的机关，两年半时间压下来无数的黑料，掩盖起来的无数的黑产的账目，就在这里。
　　你要是管，那就是和之前交了保护费的那些人作对，收钱不办事还要掀桌子。
　　你要是不管——那你这两年半干嘛去了？唱跳rap然后天天翻有谁不是小黑子？
　　现在谁还在乎什么艾丽娅啊，还抓她的人，她不掀桌子能够无视这件事情大家都得谢天谢地了。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去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自然就解决了问题。”
　　情报负责人把手里的烟灰缸递过去：“拿着这个，把她的头敲爆，去啊。”
　　“我、我……这……她那边有红色贝雷帽……足足一个营呢……”
　　「砰————」
　　情报负责人直接把手里的烟灰缸扣在对方头上，压抑的情绪轰然爆发。
　　“那你刚才跟我说那么多屁话！你不敢杀她全家你在这里说这些有用吗？啊？她要杀我全家啦！！”
　　或许在情报负责人看来，艾丽娅实在是太™有野心了，太机智了，太全智加点了。
　　她用了一种最合适的方式来破局，别人都在下棋，她直接召唤自己的右手呈攻击状态痛殴对面的棋手。
　　但是艾丽娅实际上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她只是单纯想要当个好人而已，遵纪守法的好人。
　　所以你看，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艾丽娅把这招命名为爱无限。
　　很快啊，很快，情报机关就被偷袭了，来自大王宫的召唤，让情报负责人一后背冷汗地去述职了。
　　而艾丽娅这边，则是把同样的资料重复制作了好几份，递交给了不同的部门和人物。
　　别说经商处的张参赞了，就算是门口的花边小报社都拿到了一份，这东西除开技术力之外就是个光盘钱。
　　当辟邪剑谱被批量刊印的时候，内卷的江湖就相当于没有这玩意儿，暹罗的灰色地带同理。
　　干完了这一切，艾丽娅才有空转过头来好好收拾自己的臭妹妹——
　　“……姐，我错了。”
　　“跪好了！”艾丽娅不搭理他，拿着笤帚往他背上打了下：“你没有错，你都是对的，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来这里。”
　　“姐，我真的错了。”捏着自己耳朵，在关二爷面前跪了好几分钟的景妹妹很委屈：“我也没想到他们搞这么大……”
　　“你没想到？你没想到，你会让他们躲在酒店里？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现在就是阴阳两隔了！”
　　艾丽娅毫不怀疑如果没有自己在，对方给景妹妹来一次意外事故的决心。
　　一脚油门下去，别说什么游客了，就算是环境危害调查专家也得死——死直升机上！
　　人家黑账里面过手的都是数以百万千万计的利益，涉及包括曼谷、清迈、芭提雅好几个暹罗的大型城市在内的黑产资料，艾丽娅刚才瞥了眼，甚至还有涉及航运方面的，这意味着对方的生意不仅是国内，还有国际层面的关系。
　　“你一顿饭几个成龙啊，敢碰他们的黑料？你打得过来找茬的手下吗？”
　　“……”
　　“你在泰南三府那边的朋友，给我联系方式，我让朗姆洛去接他们，回来了立刻就走！去国内！不然谁都保不住你们！”
　　“没这么严重吧……这不是解决了吗？”
　　“解决了？解决了一个想要捂盖子的，你猜猜看那些地方的豪强会不会给我面子？”
　　人家甚至敢不给暹罗国王的面子，你一个外国来暹罗要饭的生意人，也配让他们低头？
　　说句难听的，也就现在还算是在曼谷地界儿，景妹妹要是带着这身光环去一趟泰南三府，估计回来就真成妹妹了。
　　“BOSS，你找我？”
　　“泰南三府那边，你有关系对吧？”
　　“嗯，我之前在那边作为防务教官任职。”
　　“哪边的教官？暹罗官方军的还是对面的？”
　　“都有。”
　　“……真不愧是你们。”艾丽娅揉了揉额角：“我等下给你个地址，你带一个班的人过去，把我的几个未来员工接回来。”
　　“哇哦，他们跑那么远吗？”
　　“是啊，听说又乱起来了，回不来。”
　　“这是员工福利？BOSS，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老板。”
　　“呵，最好的老板——他们至少得给我打十年工！”
　　艾丽娅已经给景妹妹的这帮叼毛朋友算好价码了，小天才是吧，惩恶扬善是吧，世界级网络安全专家是吧。
　　他们将会被安排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只有世界级算力的服务器矩阵和企业级的通讯宽带网络为伴。
　　每天早上都要被迫规律生活，艾丽娅会安排狡诈的生活助理以美丽小姐姐的姿态出击，对他们的不良生活习惯进行全方位的矫正，狠狠地让他们变成体能猛男——身体不好怎么为集团贡献最大的劳动价值？
　　别说出门玩了，就算是去超市买东西，也只能让专门的外卖专送代劳，甚至不能够随便乱吃零食，只能是健康食谱。
　　等到他们的价值被压榨干净了，艾丽娅再考虑放他们自由，大不了到时候再随便给点几百万的离职补偿。
　　朗姆洛带着一班人离开，艾丽娅也和景妹妹的朋友们挨个见面，混了个脸熟。
　　这些家伙对于现实世界的人际关系理解实在是有够稚嫩的，甚至还问艾丽娅能不能够给他们一份体面的工作。
　　笑死，他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知不知道给别人惹了多大的麻烦啊！
　　不就是能够随随便便破解别人的系统，闯入银行级别的安保，有那么点手段吗？
　　艾丽娅把自己对他们的处罚再复述了一遍，并且表示自己除了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之外，还是有点良心的。
　　安家费会给他们的家里人，如果需要的话，把他们的家里人接到国内也不是不可以。
　　“年薪的话，以你们目前的能力，我只能给到集团目前的第20级，也就是专家级。”
　　艾氏集团在回收了完整的股权之后，一直都在筹备着股权激励和新的薪资待遇分级体系。
　　以当前的分级来算，雷丞相的级别最高，常务副总裁外加金融保险部门负责人，薪资是第24级。
　　按照目前的薪资计算来看，艾氏集团的大部分员工都在18级以下。
　　而通常在集团工作十年的普通员工，在16-17级左右，年薪大约在40万到50万之间。
　　艾丽娅准备进一步给他们加股权激励，争取能够让这个级别的员工年薪能够去到60到70万左右。
　　正常情况下，员工每年都可以提一到两个级别，工资每年都涨，但是15级以上工资涨的比较慢。
　　业绩突出的员工也可以一年提升一级甚至跳两三级，直到18级为止。
　　18级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如果上去了，就需要重新评估和审核。
　　这个级别以上的，要么是集团的实权高管，要么是集团的技术专家。
　　而且技术专家的待遇是要比集团高管还高的，最简单的一个证明，就是艾丽娅要求18级以上的技术岗如果是被安排出差，五人团队以上就必须要加派专门的生活行政助理，负责差旅酒店餐饮之类的事项，花销集团全报。
　　反倒是高管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正常报销就完事儿了，秘书部哪里有那么多人给你们当排场用……
　　艾氏集团目前能够到20级的技术岗的大拿，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百个，艾丽娅全都认识。
　　之前还调了几个到东郊研究所那边，搞显示器面板又给拆走了两个小团队。
　　艾丽娅现在不能说是求贤若渴，基本也可以说是人才库入不敷出了，景妹妹招人求多求快，怎么着重培养是个问题。
　　就在艾丽娅都和大家商量得差不多了，要签合同的时候，幺蛾子来了。
　　“BOSS，朗姆洛的信息。”
　　黑蜂虎过来，递给艾丽娅一个卫星电话。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他才离开多久？二十分钟？他是闪电侠吗？”
　　“不，似乎是泰南三府那边的问题有点棘手，他刚和那边联系上。”
　　“真的假的……喂？朗姆洛？”
　　『BOSS，有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我刚联系上了你的这三位员工。』
　　“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其中两名都是自由人，位置也很合适，我们只需要两天就能够完成回收工作——这是两个好消息。』
　　“那么坏消息就是最后的那个倒霉蛋？”
　　『是的，最后的这个倒霉蛋，就职于一家叫软电的公司，那家公司是暹罗这边的软件行业联合会的创始公司。』
　　“所以？”
　　『但是之前他们的老板死了——他们的老板是暹罗的第五大富豪，直升机失事导致意外死亡，本来这是暹罗最大的软件公司，拥有三百多个专业的信息技术人员，结果老板去世导致公司成了一片散沙，现在他们被泰南三府这边的自由军挟持，为他们的黑产服务，我没把握把他捞出来。』
　　“等下，那边的军阀还干电信诈骗的活儿？”
　　『那可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整个东南亚都在干，不过他们的目标用户是欧洲的客人。』
　　安乐乐倒腾来一叠旧报纸，艾丽娅翻了翻，好艰难才从旧纸堆里看到这个所谓的软电公司。
　　对方当年的名字叫软件广场，SoftSquare，是个拥有300名信息技术专业人士的专业技术公司。
　　后来他们联合了暹罗这边头部的十家同行，成立了制定整个暹罗软件技术标准的行业协会。
　　三年前他们被第五富豪收购，准备把生意做到欧洲那边，甚至扩张到了五百人，业务额一年好几亿刀乐。
　　然后老板就坠机了……
　　刚扩张到一半，突然面对老板物理离职，一帮技术佬成了混乱的市场的猎物，整个技术公司崩塌殆尽。
　　再加上泰南三府那边的特殊环境，没了正经工作的这些技术大手子就成了资不抵债的倒霉蛋，为了混口饭吃搞起了信息联通之中的移动通信的电信诈骗的幕后技术维护支持者，现在估摸着还有两百来号人的规模。
　　朗姆洛在那边确实有关系，一边上路一边打电话摇人，结果就发现这事儿有点不好办，赶紧上报了。
　　『要说他们做了多少违法的事情倒也未必，自由军那边的诈骗规模小得可怜，我很怀疑这些家伙出工不出力，更多是环境所迫，他们或许只会敲键盘搞技术，没有别的生存技能，BOSS，我们可以赎人。』
　　艾丽娅有点犹豫，倒不是说没办法救一个倒霉蛋，而是这帮倒霉蛋集合体自己似乎哪里见过。
　　安乐乐还在翻报纸，其中一份报纸掉落下来，艾丽娅瞥了眼，然后顿时眯起了眼睛。
　　『暹罗最大运营商AIS宣布和软件广场合作成立NZZ实验室，目前已成功实现10兆赫区块的通讯测试，5G技术是未来的大趋势吗？』
　　艾丽娅想起来自己哪里见过这帮倒霉蛋了——东郊研究所——他们以前通过运营商AIS和他们合作过！
　　“姐，他拥有5G通信编码的极化码技术方案……”景妹妹弱弱地补了一句：“我那个朋友之前在土耳其的毕尔肯大学读书，导师叫阿勒坎，他之前就跟我说过这个东西应该可以用于未来的5G通讯编码，咱要不花点钱把他赎回来吧。”
　　“……就他一个人知道这些？”
　　“那倒不是，他之前在软电那边工作，就是因为和运营商那边合作成立实验室，所以才研究这个的。”
　　同样的道理，就是因为老板驾崩了，实验室合作失败了，他才会把这些技术进展泄露给朋友，然后和这些个网络安全专家的小天才们成为朋友，共同参加了之前的互联网信息安全大会，再然后就是景妹妹熟悉的故事了。
　　艾丽娅没想到会在这里发现一条大鱼……
　　虽然这些理论转化成技术和标准需要好几年甚至是十多年，可这是一个曾经完整的技术团队啊！有经验那种！
　　艾丽娅给朗姆洛开了个底价，全部人她都要，能捞多少捞多少。
　　这个还没有转化成实际技术的理论研究重要吗？
　　也不是很重要啦，非要说的话，顶多就是未来的5G通信技术标准的前身而已。
　　艾丽娅可以理解这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犄角旮旯的技术团队有震惊世界的灵光一现的可能。
　　就像是流浪小破球里面，主角团队提出的办法，早就有以色列团队提出来一样。
　　这些通信技术最后被谁研发出，很可能不是谁有那样的使命或者天赋，而是相对来说有更适合的发展环境和不懈的资源支持，能够一直做，直到做好了，做大了，做成标准了。
　　至于说为什么暹罗这边没有发展起来，可能还是环境问题，以及后续的发展体量制约。
　　人家破产之后都不被其他同行捞走，只能去干电信诈骗，还谈什么发展技术，做梦吧……
　　半个小时之后，朗姆洛打电话回来——
　　『BOSS，他们答应放人，但是要价太高了，要一个亿。』
　　“泰铢？”
　　『……美元，而且他们不放那些技术人员的家人，只是作为劳动力输出，可以让我们雇佣。』
　　“你确定他们是在和我谈生意，而不是在敲诈？我是他们的亲妈我会给这么高的条件？他们疯了？”
　　『两百一十七人，还包括一个完整的通讯实验室硬件设施，不过现在是他们的电话客服在用，诈骗团伙那种，他们说找人问过，光是实验室里面的设备就价值好几百万美元。』
　　“朗姆洛，我给你一个亿。”
　　『哇哦，真的要给他们这么多吗？』
　　“你能给我拉来多少人？”
　　『……啊？』
　　“一个亿美金，现金，你能拉多少军事防务承包商？我要那个实验室——人和设备全部都不能少——越快越好！”
　　『这足够打一次小规模的现代化接触战了，BOSS。』
　　“那就打！”艾丽娅看了看手表：“还有不到50个小时，就是APEC峰会的开幕式，我亲自过去。”
　　『有这个必要吗？』
　　“让我看到人类的群星闪耀变成黯淡无光的石头，比亏钱还难受，朗姆洛，他们会成为未来世界的根基之一。”
　　『哪怕花费一个亿的资金？』
　　“这就是我们做生意的区别了，你关心的是一个亿，我关心的是这一个亿的成本能给我带来什么回报。”
　　『二百一十七个技术人员，一个价值数百万美元的通讯实验室，嗯……不包括房屋，能搬走的只有设备。』
　　“五年，朗姆洛，我们打个赌，只需要五年时间，我只需要一个专利，就能够换回来一亿美金。”
　　『好吧，如果是BOSS你的话，我愿意相信这个判断，我这就去联系更多的人。』
　　“告诉自由军，还有那边的暹罗官方军，让他们让开一条路给我，是获得我的友谊还是成为我的敌人，他们只有48小时的思考时间，因为我很忙，没空和他们玩过家家。”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一个生意人该有的语气，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BOSS？』
　　“他们会求着我去赚钱的，相信我——”

289-艾丽娅借道 为『紫姐姐的罪袋』16/20
　　“朗姆洛，你没有开玩笑？”
　　“我已经把钱转进你的账户了，一百五十万定金，剩下的两百五十万尾款是现金。”
　　朗姆洛看着面前的掮客，然后又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我们只有六个小时。”
　　“你们老板疯了，有必要吗？她真的打算去泰南三府抢人？”
　　暹罗以热带阳光、沙滩、都市风情闻名于世，但暹罗和马来西亚交界处的泰南三府却让人望而却步。
　　北大年、也拉、那拉提瓦——这三个地方常年纷争不断，有海量的雇佣兵在其中进行亲切的物理交流。
　　最简单的一个数据，这么些年，该地区因为武装袭击导致的平民包括游客丧生的人数，超过七千人。
　　这可不是在中东之类的战乱地区，而是在一个以旅游业闻名全世界的国家。
　　泰南三府所在的克拉地峡，地处中南半岛向马来半岛的过渡地带，是两个宗教的边缘地带。
　　东南亚所在的中南半岛地区，最早的居民是高棉人建立的帝国，不是现在的暹罗人。
　　暹罗人原本居住在国内的西南地区，直到13世纪，受到元朝民族压迫的暹罗人南下至印支半岛。
　　留在国内的成为了后来的傣族，而在暹罗那边的，就成了泰傣民族的分支，从北部湾一直传播到东南亚。
　　南下至中南半岛的泰傣族人打败高棉人，建立了横跨中南半岛和克拉地峡的素可泰王朝。
　　梵语将他们建立的国家称为“暹罗”，意为黄金。
　　这一称号在汉文化为主的亚太文化圈应用，暹罗人其实更愿意以“勐泰”称呼自己。
　　随着继续南下，暹罗把目光瞄向了克拉地峡的马来人的土地。
　　此后的几百年里，虽然马来人没有建立统一的国家，但克拉地峡的苏丹国始终是抵抗泰人南下的要道。
　　有这样的历史渊源，再加上宗教的不匹配、文化语言的隔阂，搅屎棍带嘤拍脑袋划分的地界线怎么可能有用。
　　所以就乱，非常乱，城市地区以迁徙而来的暹罗人为主，农村地区却依旧是马来人，语言也用他们自己的马来语。
　　书不同文，车不同轨，乡音难改，这就导致了他们根本没办法形成共同认可。
　　至于说某个大国那种‘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冠婚丧祭各省不得一样，却依旧同认一江水，自天子以至庶人，无贵贱，一也’的举世难寻的铁打大一统，更是想都别想，出了城就打你黑枪，官军执勤都得带面罩防止打击报复。
　　艾丽娅突然插手这些地方，豪掷千金就为了抢一批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很难给人的感觉。
　　她莫不是疯了？
　　朗姆洛自然知道这个事儿难顶，但是BOSS发话了，他能怎么样呢？
　　往好处想，大家只是抢人，不是抢地盘，说不定朝天开几枪他们就让开了……
　　“走海路怎么样？”
　　“具体一点。”
　　“我们能搞到两艘驱逐舰，但是你知道的，没办法靠岸的那种。”
　　因为艾丽娅给得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对面也不好意思藏着掖着。
　　如果走公路，其实并不合适——北大年府位于马来半岛的北端，中间狭长得像是面条一样，盘踞着诸多势力。
　　艾丽娅想要从曼谷带着人下去，再带着那么多人回来，只能是走泰南铁路干线，从宋卡那边上路。
　　但是如果走海路就不一样了，暹罗湾过去的话，可以直接从港口直达。
　　北大年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是国际贸易港口了，河网发达，整个城市距离河口才两公里远。
　　曼谷过去更是可以走直线，几百公里的距离要不了几个小时，唯一的问题是需要控制港口才行。
　　不然几百号人连带着设备一起运输靠港登船，要是遇到阿三哥那种人力匹配港口吊的港口，怕不是装船都得半个月。
　　朗姆洛看了眼地图，基本也认可对方的打算，问题是两艘驱逐舰是什么级别的，能不能压制一下大家的热情。
　　“两艘两千吨级别的轻型护卫舰，够不够？”
　　“……你这叫驱逐舰？”朗姆洛掏了掏耳朵，大概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破船了。
　　这他妈叫护卫舰，但确实是很适合这边。
　　一方面，2000吨级舰艇在国际军贸市场上的价格相对比较低。
　　这对于很多并不太富裕的东南亚国家来说，这是少有的能够负担得起的海上装备。
　　另一方面，大多数东南亚国家的海外利益相对有限，所以不需要追求吨位大和航程远的大中型水面舰艇。
　　早些年的时候，这边热衷于采购这个级别的护卫舰，像是什么猎豹级啊，吉大级和莱库级啊，亦或者是西格玛级，基本可以说欧洲那边水平还算能看的两千吨级护卫舰在这边开了展览会，一家趁几艘排排坐。
　　但那些都不是暹罗的菜，暹罗可是有航母的！
　　嗯，虽然现在已经成了展览馆，号称是世界上最宅的航母。
　　但那确实是航母没错，那也是东南亚乃至东亚地区在二战后的第一艘航母。
　　差克里·纳吕贝特号航母——满载排水量不过11450吨，跟南棒的世宗大王号驱逐舰差不多。
　　不仅如此，那艘小可爱航母的动力装置也同样非常简单，只是2台LM-2500燃气轮机。
　　这是什么概念呢？大概相当于伯克级驱逐舰一半的动力，满打满算也只能带着八架飞机跑。
　　如今的它只能够搭载一些直升机，而且也很少出海了，成了一个梭桃邑港的一个旅游景点。
　　也算是全球现役航母之中的一个特例……
　　不过与之相对应的的，为了不让人诟病光吃饭不干活，这艘航母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快速救援。
　　暹罗本身由于地处热带地区，雨林密布，交通设施也不是很齐全。
　　除了森林覆盖率大，地形复杂之外，还常年会受到台风的光顾，这个时候就需要有救援平台支持。
　　前几年暹罗南部发大水，此时这艘航母就迅速出动，接纳了数百人在航母上生活，并且运输了大量物资。
　　不过后来暹罗也回过神了，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航母当成救援舰来用，不如直接买一艘救援舰呢？
　　所以几年前，暹罗正式引进了一艘071两栖船坞舰。
　　相对于小可爱航母来说，这艘舰的排水量更大，达到了两万余吨，因此能够运输更多的货物。
　　同时该舰还拥有十分宽敞的坞舱，可以携带四艘气垫船，行动更为灵活迅速。
　　而且还能够搭载4-6架舰载直升机——巧了不是！暹罗的皇家海军刚好就有6架S-70B"海鹰"舰载直升机！
　　所以我们把071当成航母来用吧！暹罗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它的用途，也不管她在老家是为了干嘛而设计的。
　　朗姆洛叉着腰想了半天，打电话给艾丽娅征询了一下意见，然后给对面的掮客加了点小钱。
　　“把071开出来！”
　　“你疯了——还是你觉得我疯了？那可是还在海试的舰艇，我怎么可能把它开出来！”
　　“那就把航母开出来，北大年府那边挺合适的，再给我加一个陆战营。”
　　“……你们真的是去抢人，而不是去准备抄了谁的老窝？”
　　“当然，不会让你们难做的，你大不了打个报告说是演习，你这个师长难道还不能做决定吗？”
　　对面捂着头思考了好半天，难以决定，他倒是不怕和北大年那边的自由军打交道，可是他怕艾丽娅失控。
　　开两艘破船去摇旗呐喊，然后你们灰色地带狗咬狗也就算了，把航母开出去给你们当运输船用？
　　“再加五艘LCM-6级登陆艇，你们这边叫什么来着？L4级？”
　　“你们真的是打算去抢人吗？登陆艇——你们确定不是要打什么抢滩登陆战？”
　　“我们赶时间，所以必须要直接控制港口。”朗姆洛在地图上画了条线：“打穿整个北大年港，刚好就是他们所在的实验室区域，所以挺合适的，你觉得呢？”
　　“北大年港口一共三个势力瓜分，官方军、自由军以及那些老鼠的联合体，你这是要一次性和三方开战？”
　　“都说了我们只是借一条路，非要说的话，顶多再从自由军那边借几个人。”
　　“我不觉得你们能做到，是，我知道你们老板很有钱，但是我不可能给你一个营去打登陆战。”
　　“想多了，你们只需要帮我们戒严港口，并且等待12个小时就行。”
　　“那你们准备找谁来执行任务？”
　　“这你就不用管了。”朗姆洛看了看账户余额：“BOSS这次玩了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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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说，要来接我们。”
　　位于北大年地区的NZZ实验室，这个时候看起来更像是黑中介或者说外包电话客服一样的乱糟糟的地方。
　　一个干瘦的年轻姑娘从屏幕后面抬起头，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谁？”
　　“我的那个朋友。”
　　“你的那个朋友是谁？”
　　“是……额，来这边做生意的一个老板，叫艾丽娅。”
　　景妹妹是很大方地公开了自己姐姐的信息的，尤其表明了自己姐姐是正经生意人。
　　在他看来，艾氏集团虽然没多少本事，可是不至于雇佣几个天才都不够——开个价呗，我姐有钱！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会花这么大的代价，而要的仅仅只是这批团队以及他们手里的技术积累。
　　在景妹妹甚至是这些人本身看来，什么5G极化码编码理论，不就是个思路一样的东西么。
　　就算是以后积累技术做成了实际的技术和标准，又能够怎么样呢？
　　但是在艾丽娅看来，这分明就是信息化技术弯道超车的机会——以后除非全世界的手机或者说通讯设备直接绕开这方面的通讯专利，跃迁式进步，不然都得给她交一份专利使用金，俨然就是科技税一样的存在。
　　艾丽娅可以不要那笔钱，但是她不能让别人把这个便宜捡去，要是国内的同行那还能接受，万一是国外的豺狼呢？
　　那些个标榜什么技术保护什么合同信用的家伙，之所以那么喜欢打专利诉讼官司，可不是为了保护谁，而是为了破坏谁，只能说当他们觉得你有和他们分庭抗礼的实力的时候，那你最好真的有。
　　艾丽娅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暹罗这边的短视，让这个实验室没有机会完成他们的后续研究。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那她倒是有点合格的生意人的味道了。
　　“诸位，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凑齐这个月的保护费吧。”
　　部门主管把大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于是乎之前还有点好奇的技术人员，就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会什么呢？
　　北大年以前是贸易港，但是后来被战争和袭击占据，在这里的人们每天要面对的都是混乱的又一天太阳升起。
　　他们想过离开，但是他们都有家人，有父母丈夫老婆孩子，他们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当初他们老板还在的时候，对方因为舍得花钱，在周围都有点面子，他们于是获得了可以说是体面的生活和工作。
　　那个时候的研究时光多美好啊——他们甚至想过只需要几年，就能够进军国际，离开这片混乱的土壤，去新的地方。
　　他们原来的老板甚至都已经在曼谷那边买好了新的地皮，给他们打造一个完整的集团总部了，结果飞机失事死亡了。
　　失去了资金的支持，他们这些技术人员最开始只是混乱，后来就变得任谁都可以来骚扰勒索一番。
　　除了对方搬不走的大型设备，小型的电脑、手机之类的东西全都被抢了一遍，他们甚至沦为了诈骗犯的免费技术顾问，从世界级的通信技术研究人员，变成了现在这种制作呼死你和诈骗电话自动拨号的烂仔。
　　鼎盛时期五百多个人的意气风发的高新技术公司，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个人，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处境越发艰难了。
　　就在昨天，一轮袭击在这条街的街头开打，他们所在的通讯大楼早已经失去了功能性，从而沦为抢夺的据点。
　　街区两边的武装隔着半条街互相扫射，把整条长街打成了筛子，更重要的是混乱的局势只会催生更混乱的团体。
　　相比起当初可以花钱买一片安宁，甚至可以随意离开的老自由军规矩，新的这批人简直就是无恶不作。
　　他们烧杀抢掠，把整个街区都当成是他们自己的私产，就算是有人想要外出，也需要留下人质在这边。
　　所以不是景妹妹的朋友不想去找他，而是她压根没办法离开。
　　要不是实验室本身还有点用，或者说他们这些人看起来还有点技术方面的本领，早就被敲骨吸髓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需要每个月缴纳一大笔所谓的保护费，稍有不从就会被拳打脚踢，甚至是人间蒸发。
　　街道口至今挂着两个反抗他们的人的尸体，对方的老母亲哭瞎了眼睛，可是没有人能够帮他们。
　　在这种已经形同绑架的大环境下，突然一个生意人说来接人走，他们的兴趣自然是只能维持几秒钟。
　　景妹妹的朋友也低下头，不再看那些让人很开心的消息——外面的世界总是美好的，但是世界上有太多的凄苦。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世界级的信息通讯专家的嫡传弟子，阿勒坎博士的高徒，现在的诈骗电话客服，无奈地拿起话筒。
　　她也不想骗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业绩’可言。
　　但是以前这种事情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工不出力。
　　现在却不得不应付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提出来的保护费要求，如果再凑不出钱，那大家就要遭殃了。
　　『我是艾丽娅，请问是农兰小姐吗？』
　　“啊……是我，艾丽娅——你是那个，就是艾立景的姐姐吗？”
　　『对，是我，是这样的，我想要购买你们的研究团队和现有的所有理论技术专利，包括未来一段时间的研究产出。』
　　小姐姐想了想，有点悲伤。
　　她已经有大概一年多，没有和人如此正式地谈起对知识、对技术、对法律的尊重了。
　　“很抱歉，艾小姐，我想我们没办法谈这个。”
　　『是因为团队内部的原因吗？如果可以的话，请让负责人给我开一个价格，我是很有诚意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们这边实在是没有了研究的环境，而且也没有了后续的研究计划，我们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之前的实验室了，我们现在……额……我们现在已经不干那一行了。”
　　『那你们对现在的新工作满意吗？』
　　“……”小姐姐吸了吸鼻子，捂着嘴想要哭出声。
　　『好吧，听出来不太满意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你们整个实验室团队集体从现在的就职公司离职，所有的违约金我来负责，NZZ通讯实验室曾经和我的一个实验室有过合作关系，我很看好你们，请在一个小时之内给我答复。』
　　“做不到的，艾小姐，很高兴能够得到你的邀请，但是你不了解这边的情况。”
　　『我了解，我现在需要的是你们这些技术人员的亲自同意。』
　　艾丽娅说着给了她一个邮箱地址，并且表示自己已经把合同拟好了发送到邮箱里面了。
　　『我一手携带诚意，一手携带橄榄枝，诚意是给你们的，橄榄枝是给那些让你们不安的人的，请相信我这一次。』
　　电话被挂断，小姐姐擦着眼泪打开那个邮箱，看到了那份艾丽娅给出来的合同。
　　条件非常非常优渥，甚至已经是国际级别的一线大厂给技术研究团队的优待了。
　　但是除了那些条件之外，更重要的是艾丽娅给出了三个特别的待遇。
　　第一，在曼谷或者在国内，为他们准备新的研究所。
　　第二，提供每个人原生家庭的迁移服务，工作满三年之后，可以帮他们进行移民申请。
　　第三，保证他们的绝对人身安全——从48小时之后开始。
　　至于说为什么四十八小时之后开始，小姐姐不太明白，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把这份合同给大家看看。
　　同事们都很好奇，然后从好奇变成了失望和苦涩。
　　要是和平时期，他们只需要签个名字就能够顺利离开，去追寻技术的未来和美好的生活。
　　但是现在，签名有什么用呢？
　　主管唏嘘不已，把合同递回去：“告诉艾小姐，她的诚意我感受到了，如果是三年之前，我会考虑跳槽，一年之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带着你们一起投奔她，甚至两个月之前，我都会把这些技术都送给她，包括相关的数据。”
　　可是现在不行了——因为他们连人身自由都没了，更别说这些数据和设备。
　　如今整个街区都成了那个团伙的财产，他们甚至失去了对自己的生命的支配权，遑论其他。
　　小姐姐如实地把这些回复都给艾丽娅的邮箱发了过去，片刻之后，邮箱那边有新的邮件发来。
　　邮件上面只有一句话——
　　『等我，我来接你们，已经在路上了，要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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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SS，请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托洛夫上校。”
　　“你好，BOSS，很高兴能够为你服务，你的慷慨让人振奋。”
　　托洛夫上校有着一脸大胡子，看起来就是标准的斯拉夫人相貌。
　　他有一个三百人的团队，极度专业，而且能够摇人，只要钱给够，再多的人都有。
　　专业到什么地步呢？
　　特战部队、通信专家、战术顾问、伞兵、特警、飞行员、炮兵、突击队军官甚至是基层教官。
　　想要的什么都有——很难说这帮家伙的背景了，艾丽娅反正瞅着眼熟。
　　他们据称在十多个国家都有分公司，甚至还有自己的二十多颗遥感卫星。
　　一部分是合成孔径雷达卫星，一部分是光学卫星。
　　这意味着他们拥有成熟的对地观测系统，不需要依赖别人，就能够获得实时的观察情报支撑。
　　“莫斯科旅馆名声在外，一千万美金，他们负责这次的突进攻坚任务。”
　　莫斯科旅馆的薪水其实并不高，五千刀乐的月薪就能够让专业的空降兵和格鲁乌为他们作战。
　　所以艾丽娅给出的，是他们无法拒绝的价钱——当然啦得有中间牵线搭桥的，毕竟雇佣兵并不合法。
　　“后勤和空中火力支援都到位了，海面支援也有，只要我们控制了港口，那么我们甚至能坐航母。”
　　朗姆洛咧嘴笑得挺开心：“我有好久没坐过航母了，虽然是一艘小可爱。”
　　艾丽娅很满意，并且看在对方专业的程度上，决定加码。
　　“任务完成之后，只要我的员工没有人员死亡，那么团队每人一万美金的奖金，可以吗？”
　　“BOSS，你确定是一万美金，而不是一万卢布？”
　　“如果你喜欢用卢布结算的话，那我没意见，一万美金是多少卢布？”
　　“七十七万，我们打满一场战役，大概也就这么多——从现在开始，贵司的员工将会获得我们一对一的贴身安保。”
　　“48小时，从现在开始算作战津贴，另外死亡抚恤我给你们二十万美金一个人，作战导致的受伤，我全包。”
　　托洛夫没有说话，而是回身抓住朗姆洛，狠狠地给他来了个拥抱。
　　“我欠你两瓶伏特加，兄弟，这是我们今年最好的收成。”
　　“喔喔喔——或许你应该给BOSS一个拥抱。”
　　“才不呢，BOSS需要我们的保护，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能够触碰到她。”
　　“BOSS会和我们一起去。”
　　“……啊？”
　　“我会和你们一起去。”艾丽娅接过朗姆洛递过来的圣诞树，下意识反手拉枪机：“实际上这批人目前还不是我的员工，作为未来的老板，我需要狠狠地在他们面前营造形象，获得他们的好感……朗姆洛，给我一把机瞄的，红木托那种。”
　　“看，托洛夫，我说过了，你应该给BOSS一个拥抱，她比你们更像是无畏的战士。”
　　“BOSS，我能问一下，救援目标有什么很厉害的地方吗？你可是——我是说，你的财富让人羡慕，你不应该把自己止于这么危险的境地。”
　　“有没有很厉害现在不好说，但是他们签了合同，就是我的员工。”
　　艾丽娅微微一笑：“我不允许有人欺负我的员工，谁都不行，我还得靠他们挣大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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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混编的舰队，悄无声息地在晨昏线交际的时候离开了曼谷港。
　　航海晨昏蒙影并不能够完全遮蔽这个舰队的模样——它拥有一艘航母，两艘护卫舰，若干小舰船，以及一艘客轮。
　　没错，这个奇怪的舰队看起来像是要出去巡逻或者遛弯演习，但是内里居然带了一艘客轮，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客轮的航速并不太逊色于小可爱航母，毕竟它的极限速度也只有26节，这艘现代客轮的航速能去到24节。
　　原本艾丽娅想要雇佣一艘豪华邮轮的，刚好曼谷港那边有一艘停靠的豪华邮轮。
　　但是对方肩负着撒钱的重任，带着两千多名游客，艾丽娅只能退而求其次。
　　一艘豪华邮轮在暹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停港靠岸超过一天时间，就有至少数千万泰铢的旅游收入！
　　这样级别的船在暹罗停靠，那得是地方州府的府尹亲自带人去迎接的，艾丽娅就打算先礼后兵去一趟北大府港。
　　但是一来北大府那边已经不适合旅行，不接待游客了，二来朗姆洛给她找了个小航母，她也就不强求了。
　　站在客轮的甲板上，艾丽娅望着不远处的航母：“五百万美金，就能让它出港一次？”
　　“对，名义上是执行救援物资运输任务——而且我们确实是救援物资运输，不是吗？”
　　就是运过去三百多个猛男，然后运回来二百多个家庭而已，法理上倒是确实说得过去。
　　艾丽娅摇了摇头：“这样涣散的纪律，难怪这么久都搞不定这些事情。”
　　“我想要问他们要071的，但是因为那艘两栖登陆艇还在海试，而且那上面还有你们国内的技术人员，所以就算了。”
　　“够用了，他们只需要帮我占住港口就行。”
　　来回要不了两天时间，权当是武装巡游，对方只需要在北大年港口转悠一圈。
　　这笔钱难怪对方敢收，甚至如果真要是港口那边炸刺，他们估计一脚油门溜了都有可能。
　　艾丽娅不指望他们做什么，但是能够提供哪怕名义上的威慑力，也很好。
　　“这是实时的卫星地图，有点让人意外的是，他们所在的街区似乎进行了类似巷战的街垒改造。”
　　朗姆洛对于对手的复杂成分有点看不透了：“我怀疑这个家伙接受过专业的培训。”
　　“哪里来的这么专业的培训？”
　　“额——你知道的，BOSS。”
　　哦，喜爱诶是吧？满世界给自己培训对手？
　　艾丽娅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总是这么乱，有九成都是因为你的老东家……还有别的什么问题没有？”
　　“理论上在港口地区，可能有自由军的一个团。”
　　“通知他们，让开一条路，我们只是去接人，无意和他们发生冲突。”
　　“这就是问题了，他们要过路费。”
　　“赎人要一个亿，过路费要多少？”
　　“一千万——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美金。”
　　“我们携带了多少重武器？”
　　“这可就说不太清楚了，理论上航母和护卫舰上携带的我们都能用，事后结账就好，就像是一场自助餐。”
　　“打一轮，打够一千万。”艾丽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的航速是20节，过去的话要11个小时，也就是明天五点多……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见。”
　　“明天早上见，你真的要去第一线吗？”
　　“如果担心我的安全，那就把装甲车开出来。”
　　“我觉得相比起来，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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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确定BOSS是这么说的？”
　　“对，三个小时，登陆之后三个小时抵达目的地，加这么多，一百万。”
　　朗姆洛竖起一根手指，托洛夫叼着烟没有点——他担心艾丽娅不喜欢闻到烟味。
　　“我们这位BOSS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到目前为止，对方已经花了差不多三千万美金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用担心BOSS没钱，跟你说个小道消息，之前暹罗金融保卫战你有听到风声吗？”
　　“听说了，但是那种玩法太高端了，对我们来说，还是动刀动枪更能够理解，什么金融游戏，看不懂。”
　　“BOSS那一次，赚了至少这么多。”
　　朗姆洛竖起四根手指，托洛夫惊讶地挑了挑眉：“四个亿？”
　　“不，四十个亿。”
　　“……泰铢？”
　　“拜托，干我们这行的，能不能不要乱换结算单位？”
　　“天呐——所以他们才敢敲诈那么多赎金和过路费？他们真有胆量啊！”
　　一个能够在金融博弈里面把国际游资当鸡宰的大佬，真正发飙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现在对方就见到了。
　　也就暹罗这边勉强还有点秩序，要是换到中东或者是非洲大区，现在动手的就不是他们了。
　　“从几点开始计算？”
　　“0530，最晚0900，这可是白送的奖金，托洛夫，你欠我至少一箱伏特加。”
　　“两箱，我还欠你一箱鱼子酱，说真的，就算是陪你喝威士忌我都能够接受。”
　　“这就当是在非洲那次，还了你们救我们的人情了。”
　　“友谊这种东西不能够拿金钱来衡量，下次我还会救你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要给娜塔莎换个大冰箱。”
　　托洛夫吐出嘴里的烟，转身一脚踹开了客舱的门——
　　“好了！棒小伙们！都给我滚起来！我们要干活了——快快快！动起来！7700万卢布的奖金在向你们招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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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是风平浪静的一天，不是吗？”
　　“好了，别说傻话了，今天也是——那是什么东西？”
　　港区里，两个正在睡眼朦胧换班上岗的管理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冲过来的登陆艇。
　　一艘登陆艇能够容纳80名全副武装的大兵，五艘登陆艇载着一整个行动集团就这么怼了上来。
　　三十分钟之后，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走进了控制室，给两位倒霉蛋一人点了一根烟。
　　“港区设备故障，需要维修两天，有意见吗两位？”
　　“没、没有！”
　　“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等我先卸货，然后去接点人回来。”
　　大胡子看了看手表：“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到时候我请你们喝酒，合作愉快。”
　　“……”
　　“对了，借你们的港区运输车队用一下，没意见吧？我们会帮你们加满油的，如果有时间或许还会帮你们洗个车。”
　　“没意见！没意见！”
　　半个小时之后，时间来到了早上六点半，晨光微熹，岁月静好。
　　一个长长的港区运输车队从港口开出去，朝着目标街区前进。
　　有好几辆大型拖车平时都不离开港区的，现在居然也开上路了，后面还用蒙布包着不知道什么铁疙瘩。
　　坐在最前面的车子里，大胡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走直线！朝着我们的伏特加仓库勇敢前进！”
　　“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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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港区的运输车队，突破了瓦纳街区。
　　来自港区的伪装成运输车队的奇怪车队，越过了南部大桥。
　　来自港区的绝对有问题的不知道谁在行动的武装车队，直接跨过了西北新区。
　　一条又一条消息，把大家戳得像是蹦跶的青蛙，完全没搞懂这是什么状况。
　　“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好多车——好多人！”
　　“他们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但是现在已经穿过了七月街区了。”
　　“七月街区在我们隔壁的隔壁——那他们打我们的商业区干嘛？！”
　　“……因为我们的商业区挡在了他们的路上？”
　　之前说过，NZZ实验室所在的街区都被改造成了街垒，其他地方自然也不例外。
　　北大年府城市和乡村割裂严重，街区和街区之间也各有底盘划分，互为壁垒。
　　但是这个来自港区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就这么无视了一切潜规则，走直线直接就穿了过去。
　　最开始还有人不爽，拦路设卡想要把港区的车队堵住检查——检查出现损耗也是正常的，这么多货是吧？
　　然而激烈且短促的交火，让人知道从港区里钻出来的不是什么肥猪，而是浑身带刺的刺猬。
　　“港区疯了吗？自由军他们想干嘛？啊？他们……那是什么？”
　　话没说完，剧烈的爆炸和腾起的火光，从港区方向传出来。
　　冲击波在火光升起之后好几分钟才呼啸而至，将周遭的玻璃震得稀碎，哗啦啦像是下刀子。
　　混乱了一阵之后，他们爬起来，一脸呆滞地看着那个方向。
　　“那、那是哪里……不会吧……”
　　“好像是——自由军的地盘——他们有一个团在那边。”
　　“……车队呢？车队往哪里去了？”
　　“往硅谷街区去了。”
　　“赶紧打电话给卡塔，让他们让开！把路让开！我知道是谁了！”
　　“谁？”
　　“做生意的。”
　　“……啊？？？”
　　一条箭头，在地图上开始蔓延，越过了好几个街区，甚至大白天地直接穿过了一个商业区，打穿了所有的街垒。
　　沿途所有的势力都懵了，然后反应过来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过江龙？！
　　反应快的，赶紧让开通道，把所有的街垒啊路障啊检查站啊全都撤掉，车队于是呼啸而过半步不停。
　　中间有非得挡路搞事情的，机枪甚至火箭筒架起来就招呼，从空中看甚至能够看到北大年府一条延伸的火线。
　　好几个小团体被直接击溃，但是没有任何人明白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只有少部分大势力的人，想起来之前有个什么勾八生意人，很客气地说过请大家让一条路出来，她要去接自己的员工。
　　……这叫客气？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刚从睡梦中朦胧起身，零星从家里出来，抵达了上班地方的NZZ研究所成员。
　　那位世界级通讯大拿阿勒坎博士的徒弟农兰小姐，抱着一杯早就凉掉的开水，呆滞地看着屏幕。
　　她自己做的信息搜集软件正在汇总消息，残缺的地名和一个个在网上疯狂叫骂、在社交媒体上哭爹喊娘的小团体互相对应起来，一条只有北大年府的人看得懂的路线，就这么出现了。
　　出发点是港区，而目的地，似乎……大概……隐约——是在他们这里？
　　前进！前进！再前进——艾丽娅说自己来了，然后就真的来了！
　　小姐姐手都在抖，她看着旁边的主管，后者早已经失去了家人，吃住都在这个简陋的‘公司’里，半夜没睡。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去了很和平的地方，可以专心做研究，把拉雅的课题继续完成。”
　　他揉了揉脸：“我希望现在我还在梦里，没有醒。”
　　“……这是真的，她真的来了。”
　　“她来做什么呢？”
　　“她来接我们了——作为回报，我们需要为她工作，这是合理的吗？”
　　“如果她真的来了，我是说，哪怕不是来接我们，只是来了，我也愿意双手奉上一切。”
　　“为什么？”
　　“因为……希望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比金子还要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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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布塔区，现在的实际控制人是提拉玛军团，说是军团，但是实际上只有大概两百人。”
　　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朗姆洛指着地图：“纳布塔区第二街道，就是我们的目标，见鬼……这帮家伙都干了些什么，纳布塔区号称是这边的小硅谷，可是现在只剩下赌场和红浪漫——哦，还有人口贩卖和违禁药品交易。”
　　艾丽娅从观察窗外收回枪：“你指望他们搞技术搞产业升级，不如指望他们良心发现。”
　　产业升级还是有的，比如说电信诈骗，那估计就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高端的反派技能了。
　　起码那玩意儿还需要宽带需要电话线，不像是入室抢劫，随便拿个跑刀仔就能干活儿。
　　这帮由混混、烂仔、自由军都看不上的兵痞组成的所谓军团，控制着整个以前的高新技术区，两年时间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用刀子和枪搞定了一切反对的声音，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都在他们的利益链条之中。
　　朗姆洛甚至发现他们还有一个产业是卖血，至于说来源……
　　“我以前还真没注意这些街区的内部生态，天呐，我现在发现老伙计也是有优点的。”
　　相比起他之前打交道的那些大势力，比如说暹罗的官方军亦或者是自由军的主力，人家实在是道德模范级别的了。
　　只是收点保护费，在这种混乱的地区还不算是良心？
　　这种把人拆了按分量卖的家伙都能堂而皇之地横行，相比起来那些家伙的控制区实在是天堂。
　　“还有多久？”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很近了，BOSS，你得把防弹衣穿上。”
　　朗姆洛耸了耸肩：“如果你掉了一根头发，相信我，托洛夫会拆了我的。”
　　“好。”艾丽娅指了指他腰间的手枪：“左轮不错，借我用用。”
　　“如果你喜欢的话，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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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布塔区只有一个声音说了算，那就是我大哥！”
　　说这话的人，直接开枪打死了一个被绑在地上的可怜人：“而他！居然敢在我大哥说安静的时候大喊大叫！”
　　「砰——」
　　“这就是下场！”
　　把枪塞到腰间，看起来阴鹫干瘦的高个子，瞥了眼周遭敢怒不敢言的人，露出嘲讽的笑容来。
　　“我就喜欢看到你们这个表情，不爽我可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把他的心肝切下来，等下我回来吃，今天该收哪里的保护费了？”
　　“通讯大楼那边。”
　　“通讯大楼？”瘦高个咂了咂嘴：“我讨厌那些家伙，一个个读过几本书，很烦人。”
　　“他们已经有有段时间没有交保护费了。”
　　“好吧，那我去讨债好了。”
　　说着他带着十几个人，吊儿郎当地走进不远处的大楼。
　　原本光鲜亮丽还算是小高层的大楼，底层早已经荒废，喷满了奇奇怪怪的字样。
　　玻璃也碎裂了不少，只有内里勉强还能看出来这里曾经有过高科技产业的样子。
　　当年纳布塔区号称泰南小硅谷，聚集了不知道多少有心想要追逐梦想的年轻人。
　　甚至还有一些已经出国的精英，也受到感召回来建设泰南三府的科技产业。
　　只是后来自由军和暹罗官方互相对抗，打烂了这片地方的秩序，也打散了地方的人心。
　　有本事拖家带口离开的，早已经去了更遥远的地方讨生活，再不济也得跑到泰北地区去。
　　但是总有人走不了，以至于大批的人才就这么在最简单粗暴的混乱之中被夺取了本该璀璨的未来。
　　高瘦个的名字很长，但是现在的这个地方的人都不叫他的名字，而是叫他黑夜叉，因为他真的会像是夜叉恶鬼一样吃人心肝——他信暹罗的那些巫师的做法，相信吃人心肝能够让自己百毒不侵，不被伤害。
　　巫师是错的，但是他肆意横行了一年多一直没有被人收拾，所以他觉得巫师很对。
　　吃心肝是小爱好，打家劫舍才是他的主业，保护费一天收一家，自己多善良？
　　“他们拖了几天了？”
　　“三四天了，本来周一就该给了。”
　　“啧……所以我说这些人就是皮痒，你得给他们一点教训，比如说把手脚砍一下。”
　　“可是他们是大哥还在用的人，说是能够——赚外国人的钱！”
　　“知道，打电话嘛……那把脚砍了，不就行了吗？又不影响他们说话，还能让他们更喜欢工作！”
　　“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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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道路一路推进的港区车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说起来，倒也不是他们要隐藏，托洛夫甚至都已经把装甲车放在拖车上跟着跑了，都没遮掩的。
　　但是压根就没用上——绝大部分的小团体，在面对轻武器的时候就怂了。
　　一少部分有点底气的，被两三发火箭弹问候，也基本不会再有意见。
　　直到遇到了一个自由军的分支，对方出动了重机枪在街垒的后面打废了一辆港区的卡车，双方才陷入交战。
　　但是交战没有拖延多久，因为重机枪要面对的，是一辆从拖车上冲下来带着炮的装甲车……
　　这份堪称‘悍勇’的对射被周遭的居民拍摄下来，断断续续的画面，摇摇晃晃的镜头，乱七八糟的声音。
　　可是这都不能掩盖交战双方的凶悍，尤其是进攻方，高射机枪放平直接打是个什么路数？
　　有镜头捕捉到混战的双方里有一个双持卡拉什尼科夫的女人，但是只有一个画面就摇晃不见了。
　　因为对方下车之后，几乎是一边往前推一边开枪，脚步根本没停下，镜头根本跟不上。
　　等到居民小心翼翼地往外看的时候，留下的只有一地狼藉的街垒残骸，和燃烧的各种路障。
　　车队？车队的尾灯都走远了！
　　这样的视频开始在社交媒体上疯传，位于通讯大楼的NZZ实验室紧张地收集着信息，看着他们推进。
　　不得不说，就算是最惊恐的地方势力，都得承认对方确实是先礼后兵——他们居然还客气地派前车来通报！
　　一辆明显开得快点的越野车在最前面，遇到路障或者是设卡，会在车顶上举起喇叭让他们让路借道。
　　但是他们并不进行额外的交流，两种语言各自通报三遍，估计是提前录的音，口吻语气都一样。
　　如果是识相的打开通道，那么车队呼啦啦过去，对方秋毫无犯，不小心压坏了什么小摊甚至还有心扔一把零钱赔。
　　可反过来，一旦遭到拒绝或者是开火袭击，那么对方就会立刻反击，呼啸的火箭弹几乎是前后脚就能压上来。
　　疯了！这到底是什么疯子——对方的重火力明显是军规级别的，比起那种拉着皮卡打游击的强出太多。
　　可是这样的势力，却只是一路向前推进，他们集中起来的火力别说是街垒了，就算是高楼大厦都能给炸塌。
　　唯一让他们稍微绕了一下的，就是一座大楼，大概有八层高，之前是一个商业中心卖场。
　　超过二十发火箭弹直接把这个堡垒一样的大楼左边打得塌陷，钢筋混凝土的骨架裸露出来。
　　因为塌陷的石头稍微堵住了半边路，所以车队打了下方向盘，拐了个小小的S弯。
　　除此之外，他们就真的不在乎任何东西，直到遭遇更强烈的反抗，就掏出更强的火力。
　　多少人不知道，多少装备不清楚，要去干嘛不了解，对方唯一的要求就是借道，让开就不管，不让开就死。
　　复盘一下火力对比，让不让开都是死，那干嘛不赌一把对方看不起自己，只是为了过路呢？
　　见识了好几个小团伙被当场团灭，诸多势力都明智地选择了让道，并且这些消息在整个北大年府疯传。
　　让让让——别挡他们的路——他们才不在乎你的死活他们只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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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布塔区的武装势力首领，是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人。
　　之所以斯文，是因为他也接受过高等教育，要不然也不会在拥有地方管理能力之后进行产业升级迭代。
　　以前都是明抢，现在好歹还聚集人手搞点电诈，这已经算是史诗级版本更新了。
　　但问题是，没有核心技术力，他现在做的事情基本也就是比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稍微好点有限。
　　他大清早刚起来，还没来得及泡杯咖啡看看最近的国际局势，就得到了一群疯子在通行北大年府的消息。
　　借道——让路——或者被打死——
　　高射机枪打在身上，会青一块紫一块吗？
　　答案是不会，会东一块西一块……
　　作为两百来号人七八十条枪，最强大的火力不过是一把轻机枪的地区小头目，他当然不敢触碰这样的过江龙。
　　说句难听的，人家一轮火力倾泻下来，烧掉的成本都比他们的命值钱。
　　在这样的开悟之中，他赶紧让手下撤掉街垒之类的东西，把道路让开。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但是很明显，自己现在该做的就是缩起脑袋当乌龟。
　　“大哥！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知道了！慌什么！”头目深吸了一口气，穿上一件最得体的西装：“走，去送行。”
　　“送、送行？”
　　“你不懂，这些装备不是普通人能够搞到的，对方绝对是国际级别的军事承包商。”
　　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对方讲规矩——虽然只讲对方的规矩，但这也够了。
　　他当然不打算和对方凑凑热闹互相坐下来喝杯茶，但是礼貌点体面点，总好过大家发生什么误会。
　　他这两年才稍微拥有了一点基本盘，可不能让对方一个不顺眼就给随手碾了。
　　带着几十个马仔，为了表明没有恶意，他们甚至连武器都没带，吭哧吭哧地在当搬运工搬开堵路的废旧车辆和沙包。
　　一辆越野车开到近前来，对方按照惯例掏出来一个喇叭架在车顶上，车辆停在街垒防线的外面。
　　小头目喉咙滚了滚，从旁边的岗亭里走出来，举着双手：“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正在搬开路障！”
　　车辆没有出声，越野车停了半分钟，跳下来四个浑身装备贵得要死的彪形大汉，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小头目微微松了口气：“马上就好！马上就可以过去了！”
　　后面的车队压了过来，好几辆装甲车已经在之前的交火之中从拖车上下来了，但是拖车依旧跟着。
　　等到车队停在街垒面前的时候，朗姆洛跳下车，抄起那个大喇叭，清了清嗓子——
　　小头目默念了无数遍的『借道——让开——』的话依旧响起了，但是这次似乎有点不太对，是单独喊的。
　　街垒被搬开，一队人簇拥着一个看不清楚内里是谁的存在，万分警惕地进入街区里面。
　　小头目努力地想要让所有人保持冷静：“嘿……我是说……我们没有恶意……你们可以过去了……”
　　“你想听什么？匪军借道？我也想，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突击队让开身位，露出内里的艾丽娅，后者摘下墨镜：“我已经到了。”
　　“？？？”
　　“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
　　“！！！！！！！”

290-她说她愿意 为『紫姐姐的罪袋』18/20
　　艾丽娅抵达目的地的同时，瘦高个也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通讯大楼是以前北大年府的半官方设施，曾经被寄予厚望，9层的高楼原本拥有数十家企业。
　　现在那些个高新企业走的走垮的垮，剩在这里的并不多。
　　NZZ实验室因为没有自己的产业而只是单纯的研究机构，反而是坚持到最后的。
　　因为他们没什么别的地方可以跑，人家老板跑了员工散了，他们当初老板遭遇意外，现在大家只能报团取暖。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想要让他们有多少钱来买命，像是当初有老板在的时候和各方打点好关系，多少有点不合理。
　　瘦高个不懂这些道理，他只是觉得自己大哥对这些人寄予厚望，并没有什么意义。
　　什么骗外国人的钱，难道外国人会因为几通电话就乖乖地把钱转账进来吗？
　　相比起来，还是把这些家伙拉去卖血更合适——真金白银起码看得见货，收货的人也给钱爽快。
　　实验室的负责人一扭头就看到一群人乌泱泱地进来，赶紧挤开大家迎上来：“卡内队长……”
　　“嗯，看来今天大家心情都挺不错啊。”瘦高个点了点头，很好说话：“我来呢，是为了收账的，钱呢？”
　　“这个——能不能稍微宽限一下？”
　　负责人满脸苦色：“我们再凑凑，过几天，过几天一定给！”
　　瘦高个很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绕着对方转了半圈，又转回来：“就是你跟我大哥说，可以搞什么电话收钱的吧？”
　　“……”
　　“那么钱呢？”
　　“我们现在有一点，但是还不够。”负责人讨好似地从怀里掏出一叠零散的纸币：“只有这么多。”
　　瘦高个也没点，把钱揣进兜里，不甚在意的样子。
　　“没关系，不着急，这样，你们把所有人都带上，先去抽血，卖一批货。”
　　说着他指了指其中的几个女研究员：“那几个，还可以去接生意，白天上班，晚上去接生意，很快就能凑够了。”
　　“这、这不行的啊！”负责人赶紧拦住他：“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当初他之所以要给这边的社团大哥出谋献策，甚至宁可带着大家干坏事，就是因为起码可以保住身家平安。
　　只是之前因为一直都没有什么成效，再加上这边的混乱和对抗日趋激烈，这才压迫越来越重。
　　和艾丽娅联系的那个小姐姐站起来：“请再给我们一天时间吧！”
　　一天时间，不管艾丽娅是不是真的来了，能拖一下总好过没有希望。
　　瘦高个眯着眼睛看了她好几秒，然后望向那个负责人：“一天？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啊……啊？”
　　“你们之前没有钱，现在钱都给我了，然后说一天时间就有钱，你们是想要跑，还是想要造反？”
　　说着他从手下手里夺过一把椰子刀，把负责人直接按在桌上：“说——你们有什么想法——说啊！”
　　“我、我没有！我没有啊！”
　　“有没有，砍一刀就知道了，来，把他按住，我把他的脚砍了，之前就想动手了。”
　　喜怒无常的瘦高个不信他们的狡辩，在他看来，只有最简单纯粹的暴力才是能够让人信服的。
　　他举起刀，好几个研究室的年轻人就骚动起来，似乎有想要动手的打算。
　　“干什么！干什么——”
　　瘦高个扔开手里的刀，掏出一把左轮，朝着所有人指来指去：“看到这是什么没有！看到没有！”
　　在枪口的威胁下，刚燃烧起来的一点点反抗的心理顿时就熄灭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往后退去。
　　“把她吊起来，吊在窗口那边，吊好了——”瘦高个指着那个小姐姐：“他们要造反！他们居然敢不听我的话了，我只是要砍了他们一条腿，让他们卖几次血，他们就敢骗我，今天他们敢骗我，明天就敢打死我，不能忍！”
　　几个小弟互相对视了一眼，嘿嘿笑着，翻箱倒柜找绳子想要去挂人。
　　他们挺喜欢这种玩法的，把人吊在高处像是钓鱼一样戏弄，拥有执掌对方生杀大权的快慰。
　　瘦高个这才又捡起椰子刀，拍了拍实验室负责人的脸：“呐，我跟你说，我要你一条腿，你准备出多少买命钱？”
　　“……”
　　“不说话是吧？那就把你们的腿全都砍一截，看你们谁命大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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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号大楼在哪里？”
　　朗姆洛对着地图看了看早已经面目全非的街区，有点疑惑：“应该是在这个方向——可是怎么塌了？”
　　其他的干员也在检索着周围的环境，迅速占领制高点，控制一切有可能造成危险的反抗力量。
　　托洛夫站在艾丽娅身边，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周遭。
　　还有另外三个明显是特挑的干员，看起来就像是人立而起的斯拉夫巨熊，围在艾丽娅左右。
　　这三个干员身上除了防弹衣之外，还有一面和他们自己差不多高的大盾，随时准备给艾丽娅挡冷枪。
　　而身为正主的艾丽娅，只是轻描淡写地从那些饱受战火痕迹的楼宇之间收回眼神。
　　这里曾经看得出来繁华的模样，但是现在早就没影了，与其按部就班地搜索，不如让地头蛇来带路。
　　她望着小头目，而小头目也在一片头脑空白之后，望着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艾丽娅。
　　找、找自己？
　　怎么会是找自己呢？
　　他们今天早上从港区出发，沿途打穿了差不多一百公里的二十多个小团体的势力，只用了两个多小时。
　　按照他们车队的行进速度来说，几乎没怎么停下。
　　一整个庞大的车队，穿越了郊区、市区范围，弯弯绕绕油门踩到底也就五六十公里的时速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挡路的势力里面，有八成都比他们这个小团体强。
　　他只是挂靠在自由军下面的暴力团伙罢了，几十条枪的装备比不上人家的小指头。
　　像是被他们打穿的势力里面，有好几个甚至拥有装甲车之类的利器，但是下场就是一个照面直接变成了打火机。
　　还是那句话，这种势力出来一趟，挥霍掉的军火估计都比自己的全副身家更多。
　　“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头目努力地想要辩解：“我不认识你们！”
　　“昨天我们联系过。”艾丽娅把玩着手里的墨镜：“我问你要一批人，你说要一个亿，还只能进行劳务输出。”
　　小头目于是在短暂的恍惚之后，悚然惊醒：“是——是你！”
　　“想起来了？”
　　“我开玩笑的！我不知道……我……我以为你是……”
　　他以为什么？
　　他当然以为艾丽娅那边是电信诈骗的受害者，臭被骗的蠢蛋找上门想要溯源追查。
　　追查？有本事上门，直接把你腰子噶了！
　　但是他做梦都想不到，那个话里话外分外诚恳，一听就是官方口吻的家伙，居然是来真的！
　　“我有跟你开玩笑吗？”艾丽娅望着他：“两天时间够我赚四十个亿——美金，现在我把时间花在来和你交涉上了，你得给我交代。”
　　「砰————」
　　一声隐约的枪响，所有人顿时提起了警觉。
　　三个大盾转身把艾丽娅护住，托洛夫更是直接一把掏枪顶住了小头目的脑袋。
　　“让你的人停下！全部举起手出来投降！”
　　小头目欲哭无泪，他要是早知道对方不是借道经过，而是直接找上门的，那他早就该让人藏起来造反的。
　　不拼个鱼死网破，自己在这里被人拿枪指着头？
　　虽然知道最可能的后果是被这群蛮横的铁锤一样的家伙当成钉子敲，可那起码有点机会不是？
　　现在倒好，自己直接被当面劫持了，反抗的机会都没了，还得生怕手下开枪引起误会。
　　“不、不是我的人……不是……我没有……”
　　朗姆洛小跑着回来，脸色有点难看，按着耳机似乎是在说什么。
　　“BOSS，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艾丽娅正在低头剥糖纸，把棒棒糖递给朗姆洛一个：“要不要？”
　　“不了——BOSS，我们的救援目标找到了，但是似乎被绑架了。”
　　刚把棒棒糖咬住的艾丽娅停下动作，沉默了半秒钟，嘎嘣一声咬碎嘴里的糖，回头望向小头目。
　　“你这么勇敢的吗？”
　　“我没有啊！我没有！！”
　　“把他捆上，带路，在哪里？”
　　“在拐角过去的街口，问题很大，农兰小姐被他们挂在了五楼的窗口，另外里面确定至少有十人以上的携带有轻型武器的社团分子，典型的人质劫持。”
　　难怪朗姆洛觉得糟心，托洛夫是典型的毛子团队，最擅长的是攻坚。
　　遇到阻碍，大棒横扫，阻碍变大，大棒加粗——但是指望他们执行人质救援任务，这就很难搞了。
　　托洛夫也急了，要是救援目标死了个人，七千七百万卢布的奖金不就没了？
　　“我带你们过去！我带你们过去——”小头目挣扎着：“给我个机会！求求你！”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还有四十七分钟，就三个小时了，你还有二十——哦，不好意思，你只有四十六分钟了。”
　　“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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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你？我跟你说过，在这里，我们说了算！”
　　瘦高个狠狠地一刀剁下去，骨头短促的碎裂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旁边有年轻人血气未失，大喊一声抄起凳子冲了过来，但是伴随着枪响，他愕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仰头倒下。
　　血迹顺着他洗得发白的衬衫蔓延开，逐渐把地板染红……
　　很显然，在这里能够得到敬畏的不是秩序，能够得到尊重的不是知识，能够得到认可的不是妥协。
　　他们是曾经的北大年府——甚至是泰南三府以至于暹罗的希望，是被全世界都珍视的人才。
　　可是现在，大家却只恨自己为什么以前只会读书学习，而不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战士，能够把这些杂种撕碎。
　　负责人捂着自己的短腿，冷汗淋漓几乎昏厥，可即便这样，却还在颤抖着哀求瘦高个放过其他人。
　　倒在血泊里的那个研究员还有一个长相几乎一样的双胞胎兄弟，后者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兄弟，神情恍惚。
　　瘦高个旁边的那个年轻跟班把枪口移过去，冷笑着指着他，甚至走过去又踹了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
　　“你也想反抗吗？啊？你来啊！”
　　后者呆呆地看着那抵在自己面前的枪口，只要那个手指轻轻一扣，他就会和自己哥哥一样倒下。
　　所以……所以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
　　电话铃声响起来，急促得像是在催命。
　　正在挂人的几个小弟回头，甚至差点把人掉下去，瘦高个舔了舔手上沾染的血迹：“烦死了，把电话线切了。”
　　说着他劈手夺过旁边的小弟的枪，很显然接连的施虐让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愈发疯狂。
　　“开枪就开枪，像这样——”
　　「砰砰——砰——」
　　连着三枪，那个可怜的双胞胎弟弟大腿上爆发出好几团血花，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看起来还挺白净的，把他的心和肝切出来——其他的地方留着，小心别弄坏了，说起来最近收货的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在这样的混乱中，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群如狼似虎的干员冲进大楼里，将整个大楼团团封锁。
　　朗姆洛和托洛夫甚至连推门的动作都欠奉，一人一脚直接把玻璃门踹了个粉碎，身后涌进来一堆属下。
　　小头目听着枪声，看着面前的血腥场面，脚都软了……
　　他倒是不怕血腥场面，在这个街区制造最多的血腥的就是他自己。
　　但是他知道，今天这件事恐怕自己没办法给艾丽娅交代了。
　　“卡内！我￥＆%￥……%＆￥————”
　　怒骂着各种方言俚语脏话，小头目冲上去一脚将瘦高个踹翻在地，恶狠狠地拳打脚踢殴打他。
　　艾丽娅皱着眉头走进大厅，原本两百多个人的实验室，这个时候来上班的只有四五十个人。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客服大厅，应该因为自己的学识而得到优待和尊重的技术人员，现在像是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
　　医疗兵跟进来，快速检查起了相关的伤员，两个枪伤，两个刀砍的断肢外伤，场面混乱不堪。
　　“BOSS，一个失血严重，需要马上输血，不然有生命危险，另外一个估计伤到了内脏，我们这里的医疗设施没办法给他们做手术。”
　　“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从地图上看，是自由军控制的商业区那边。”
　　“开装甲车去，让他们提供治疗，要是我的员工没命了，我就要他们的命。”
　　艾丽娅眼神冰冷：“按照名单搜索整个街区，把实验室的所有员工和他们的家人都找到，准备撤离。”
　　“是——”
　　这个时候，艾丽娅才有空看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那个被殴打得不轻的瘦高个。
　　“他是你的手下。”艾丽娅掏出朗姆洛的柯尔特蟒蛇左轮，一把抓住小头目的头发，把枪口直接塞他嘴里。
　　“给我个解释，然后看我接不接受。”
　　“我、我没有让他这么做！我没有！是他自己干的！别开枪！”
　　“嗯，很合理。”艾丽娅把枪口拿出来。
　　小头目心脏剧烈跳动着，好艰难缓了口气：“谢、谢谢……”
　　「砰————」
　　枪声响起，干员们目光转过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继续警戒左右。
　　小头目捂着自己的手掌，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疯狂大叫着为什么。
　　“你让我别开枪，我也自作主张了，所以我说很合理。”
　　艾丽娅环视左右，目光移动到窗口那边，三个小弟抓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捆在一张桌子的桌腿上。
　　绳子还在不断地摇晃，三个小弟被虎视眈眈的持枪干员盯着不敢乱动，额前满是汗珠。
　　“把人拉上来。”艾丽娅摆手：“这些家伙的双手双脚全部打断，托洛夫！”
　　“BOSS？”
　　“让人去街口搭个台子，等下要把他们挂上去。”艾丽娅走到窗前看了眼，指着不远处：“那个方向，我——”
　　话音未落，眼见着农兰小姐刚被拉上来，踉跄着站不稳的时候，之前被打得在地上哀嚎的瘦高个一个翻身。
　　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捡起一把椰子刀，反手就将对方抓在身前架住，动作之快让人惊讶。
　　本来旁边的两个干员都打算开枪了，可是一看到对方身边除了人质还有艾丽娅在，就又硬生生止住枪口生怕跳弹。
　　他们的枪械威力都很大，侵彻力惊人，在这种室内扣扳机，子弹说不定能反复跳弹好几次。
　　所以就还是那句话，托洛夫的团队适合打硬仗，实在是没有人质救援的特长……
　　但是再怎么没有特长，托洛夫也要被手下气死了——怎么还有被当面劫持的？！
　　农兰小姐惊魂未定，只觉得颈脖一凉，就被人像是抓小鸡一样抓着。
　　“让开！都让开！”瘦高个鼻子还流着血，双目猩红，似乎有点精神问题：“全都滚开！”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自己拿一把刀就能够威胁到室内至少三十多个持枪的干员呢？
　　托洛夫压下枪口：“伙计，冷静，把刀放下，别干蠢事！”
　　“别逼我！”瘦高个额头青筋暴起，歇斯底里地吼叫着：“都给我滚开！让我走！”
　　艾丽娅没看他，只是望着眼神恍惚的小姐姐：“你是农兰小姐吗？”
　　小姐姐视线重新聚焦：“我、我是——你是——”
　　“我是艾丽娅，你未来的老板，我来接你们去上班，996那种。”
　　说着艾丽娅露出一个温暖人心的微笑，然后拿出之前那把左轮，打开转轮弹匣倒出所有子弹。
　　“不要担心，有我在——喂，拿刀的那个，我们打个赌，你赢了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瘦高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说什么？你说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你的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只要你不要伤害我的员工，一切好说。”
　　艾丽娅把一枚子弹塞进转轮弹匣里，甩手合拢，看都不看一眼任由其旋转了好几圈。
　　“听说过轮盘赌吗？”艾丽娅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枪：“我只有一颗子弹。”
　　托洛夫傻眼了，BOSS这是要干嘛？
　　他赶紧抓住艾丽娅的手，当年是艾丽娅却按住他，然后把手枪指向农兰小姐的方向。
　　“看清楚我的枪口，你也看到了，我只有一发子弹，如果这一枪是空的，那就是你命不该绝，我放你走。”
　　瘦高个从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丝曙光，眼神里居然焕发出庆幸的光彩：“你说话算话！”
　　“我说了当然算，我一句话价值一亿美金，你们老大可是亲眼见证过的。”
　　说着艾丽娅视线瞥向小姐姐：“农兰小姐，闭上眼睛，相信我。”
　　小姐姐颤抖着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
　　「砰————」
　　一声枪响，小姐姐只觉得脸颊一热，浑身僵直地被什么东西拖住似乎要往后拉。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将她拉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艾丽娅把她揽在怀里，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按着头不让她往回看：“没事的，解决了，有我在。”
　　托洛夫吹了个口哨：“哇哦，绝妙的枪法，那是朗姆洛的枪？”
　　用不是自己的枪，在这种人质劫持的场景下直接一击毙命。
　　很难说艾丽娅到底是做生意的还是有别的什么副业……
　　艾丽娅把枪扔给他，轻轻拍着小姐姐的后背，不以为意。
　　“功劳算朗姆洛的，这和枪法没关系，证明他确实该死，唯一让人不满的就是他死得太轻松了。”
　　“没关系，BOSS，如果要惩戒他们，我们有很多办法。”
　　托洛夫示意手下赶紧洗地，把那些血腥场面都清理掉，待会儿还得搬运这里的设备呢。
　　“去找人吧，我要带着他们回家。”艾丽娅把惊魂未定的小姐姐放到一边坐下。
　　她蹲在对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手明媚的容颜温柔的语气，怎么都和这片混乱地区格格不入，双方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农兰小姐，虽然这个时候再问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要说，能接受我的雇佣吗？我打算给你们一个蛮长的聘用合同，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你们所有的家人都打包带走。”
　　“我、我……”
　　“我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没有混乱和硝烟，在那里，知识会得到尊重，你们可以用自己的努力换取回报，没有人能够把这一切从你们手里夺走，在那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每天起来都能看到太阳照常升起。”
　　“真的有那样地方吗？”
　　“有，那是我的家乡，现如今世界上最和平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去创造未来！”
　　“……我愿意！！”

291-才不是联合果品! 为『紫姐姐的罪袋』21/20
　　为什么会有人能够拒绝艾丽娅呢？
　　没有人可以拒绝——就像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一样！
　　™的！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了！一百万匹马力的艾丽娅无可匹敌！
　　整个街区被整肃，超过两百名社团分子被托洛夫揪了出来。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隔着一条街，都能够闻到这些家伙身上的恶臭血腥味！
　　这个时候，艾丽娅才有空去了解一下他们的构成——达兰冲锋队？什么东西？
　　名字叫达兰冲锋队的狗屁组织，实际上更像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社团混混集合体。
　　他们原本的名字不叫冲锋队，但是因为挂靠在自由军名下，所以成为了一个对方的分支。
　　自由军不在乎他们做什么，唯一需要的就是他们按时缴纳军费，以及在一定的时候出兵站街帮帮场子。
　　在这个双方开着皮卡游荡、小股精锐部队打丛林游击的地方，两百多人的社团俨然就是一个小军阀了，值得拉拢。
　　不过对于艾丽娅来说，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只是坐在长街的尽头的台子上，叼着棒棒糖，平静地看着街道两边。
　　被打断了手脚的社团分子被扔在街上，想要爬走的都被踹了回来，街道两边不知道什么探出了诸多窥视的目光。
　　艾丽娅在等人，农兰小姐姐是NZZ实验室的研究核心，但并不是行政管理核心。
　　行政管理是之前被砍断了腿的那个皮肤黝黑酷似老农的男人，艾丽娅觉得他很不错，想要雇佣他。
　　有什么管理人员，比在这种时候都能够护住自己员工的负责人更负责的呢？艾丽娅觉得没有了。
　　他值得自己付出代价去救治，哪怕是为此需要和自由军交火。
　　哦，已经交火了，不过是在港口那边……
　　『大小姐，搞定了！』安乐乐的通讯接过来，似乎隐约还有爆炸和枪声：『港区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撤人吧！』
　　“我这边还需要几个小时，很快就回来。”
　　『好咧——他妈的他们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方还击？107呢？107给他来一轮！反了他！』
　　朗姆洛和托洛夫跟在艾丽娅身边，而黑蜂虎则是和更熟悉她们配置的安乐乐一起，在控制港区。
　　之前说过，港区那边有三方势力，松散的小团体联盟不用管，官方军收了艾丽娅的好处，对于开过来的军舰自然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一有可能搞事情的就是自由军，他们或许不在乎艾丽娅捞多少人走，但是看到有人这么大摇大摆捞人却不给他们钱的占便宜行为，实在是比他们亏钱还难受。
　　艾丽娅的回应也很简单，要多少都可以，换成火力投送使命必达。
　　为什么总有人想要和她讲价呢？
　　艾丽娅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身边抱着膝盖坐着的农兰：“未来有什么打算？”
　　“……谢谢。”农兰小姐姐接过来，小心地揣进兜里：“我——我不是要为你工作吗？”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需要为我工作，但是你需要为你自己而活。”
　　“我……我想继续进修……我其实没有完成学业，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敢和我导师联系了。”
　　艾丽娅笑了笑：“当然可以，你们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人身自由。”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是你们的雇主，又不是你们的主人，你们是雇员，不是谁的奴隶。”
　　“不，我是说，为什么你会来救我们呢？”
　　农兰小姐姐看着旁边荷枪实弹的武装干员，缩了缩脖子：“这应该花了很多钱吧？”
　　“花了一点，但是你们能够创造更大的价值，至于说更深层次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不太喜欢别人那么拽。”
　　艾丽娅看着带着斑驳战火痕迹的长街：“我喜欢和平，喜欢明媚的阳光，喜欢你们这边的海浪、沙滩、热带雨林。”
　　所以她不喜欢战争、恐惧的阴云，不喜欢这边被染红的海浪，带着弹壳的沙滩、被军阀和武装势力霸占的雨林。
　　不过她是个生意人，不是什么救世主，所以能帮助的，只有这些真切呼唤到了她的人。
　　“BOSS，二百一十七人，连带家属的话大概有六百人左右，其中有一些……可能不是他们的家属。”
　　朗姆洛走过来，有点为难地递上名单：“我们帮不了这么多人。”
　　“把他们运到曼谷那边，算偷渡吗？”
　　“不算的吧？”
　　“那就去吧，在哪里都好过在这些地方——还没找到足够的绳子？我要看到他们吊在街道两边。”
　　艾丽娅指了指街上的那些个家伙：“审判和处决他们的权利，在这个街区的民众的手里，让他们自己来做。”
　　朗姆洛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左轮，很正确的选择，BOSS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平凡的生意人。
　　她既没有用自己的手枪开枪救人，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决定，她只是路过罢了。
　　“是，我这就去办，另外自由军那边，想要和我们谈谈。”
　　“我带着橄榄枝而来，可是他们却让我的橄榄枝从手里滑落，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艾丽娅站起来，拍了拍裤脚：“朗姆洛啊——”
　　“BOSS？”
　　“你说过，你之前是在这边活动的吧？”
　　“是的，不过是在隔壁府的城区。”
　　“没事的时候过来看看吧，就当是郊游了，费用我负责。”
　　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觉得这很酷吗？完全符合我对赛博义警的想象。”
　　“这——”
　　“我不打算让你做更进一步的什么政治选择，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是我很不爽这些行为。”
　　东南亚的人口贩卖和器官贩卖，是全球性的，他们作为黑产链条最重要的核心组成部分，恶行罄竹难书。
　　想要整肃这边，难度不亚于把整个亚太重新犁一遍，艾丽娅已经老了，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她。
　　但是这并不妨碍艾丽娅见一个收拾一个，就为了搅和他们的事，看到他们不爽艾丽娅就很高兴。
　　她凑到朗姆洛耳边，压低声音，歪比歪比，歪比巴布，朗姆洛连连点头，若有所思。
　　“行了，去安排吧。”艾丽娅摆了摆手：“我去看看托洛夫那边在搞什么，怎么还没搜查完。”
　　几个大盾跟着艾丽娅身边亦步亦趋地走了，台子上的农兰小姐姐有心想要跟上去，却又被朗姆洛叫住。
　　“你不会想要看到托洛夫动手的场面的，他最讨厌这些混混了，场面或许会很血腥。”
　　朗姆洛没有说完的是，托洛夫在那边查到了一个‘屠宰场’一样的地方，现在估计正在暴怒。
　　农兰小姐姐脸色有点发白地坐下来，犹豫了一下，望着朗姆洛：“艾小姐……我是说BOSS，她打算做什么？”
　　“抱歉，这个不能跟你说，但是有一点——”
　　朗姆洛看着天上的太阳：“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起码的人身尊重，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甚至会给你们发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
　　……
　　……
　　“搬！全都是我们的！”
　　安乐乐卸下一个弹匣，反手拉枪机检查了下膛内：“什么规矩，敢驳火还讲规矩？黑吃黑了！”
　　作为整个泰南三府最大的贸易港，北大年港有着还算宽敞的库区，内里存储了不少地方势力的货物。
　　而安乐乐看上的货物也很直白——黄金！
　　没错，她在港区这边找到了一大批黄金首饰，应该是自由军的货。
　　暹罗的黄金消费市场非常活跃——非常非常活跃——每年进出口量在两百吨到三百吨左右。
　　最简单的榜样，就是暹罗国王那浑身上下都在发光的黄金色，在这里黄金是最典型的投资物品。
　　“全都是965金，就是暹罗自己的货，可是没有陈老板的标。”
　　“往外走的？笑死，陈老板不得给我发个一吨重的奖章？”
　　安乐乐差点忘了这茬——暹罗一万多家黄金店铺的所有黄金都和走私渠道有关。
　　这些渠道已经公开化到了什么地步呢？
　　每天早上九点，暹罗的金商公会公布全泰国当日的黄金价格，开市金价一旦确定，就具有绝对的权威。
　　全国的金店，如果按照公会制定的价格买卖，就可以免掉7%的增值税，如果不按照该价格交易就要交税。
　　这一切都绕不开一个人，罗金业公会会长，每日黄金价的发布人，被称作黄金人的陈老板。
　　他有足够的威望和能力控制暹罗的黄金市场，而这源自于他在这个行业的实力。
　　人家不但拥有金店、黄金加工厂，甚至还有期货黄金交易机构，出口量曾占全暹罗黄金出口量的4成。
　　在上世纪80年代，暹罗官方把金条的进口关税定为30%以上，销售环节政府也要征收3.3%的税。
　　对于这一高税率，众多金行根本无法承受，金条几乎都通过走私渠道输入。
　　后来潮商陈老板上位之后，才和官方互相达成了共识，把关税降到了5%，后来更是降到了零关税。
　　至于说为什么这些货要走私，原因估计是来路不正，安乐乐抓起一把黄金首饰对着阳光看了看，皱起眉头。
　　这些款式并不新的首饰，居然还有干涸的暗褐色污渍，很难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暹罗作为全球第六大黄金需求市场，有足够的市场体量在渴求黄金，更多更多的黄金。
　　更重要的是这些货很大可能不是在暹罗境内流通，965金是暹罗这边独有的96.5%的含金量产品，适合做首饰。
　　从暹罗出去的黄金，最大的可能就是去北美，或者阿三哥那边。
　　但是北美市场是陈老板的地盘，他的三象头口碑很好，人家过北美的关口都不需要抽检的，看商标直接过。
　　“这边有去阿三地盘的船？”
　　“有，农产品出口，应该是夹带的，南亚那边最近又在加税了。”
　　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阿三哥那边一年吃进去七百多吨黄金，其中只有不到四百吨是合法进口的。
　　合法进口的黄金需要征收15%的进口税和3%的IGST，可想而知如果是悄悄带进去这些货会有多高的利润。
　　“还有两集装箱白银，可以肯定是给阿三的货了，难怪这边蹲了半个团。”
　　去年南亚吃下了创纪录的9634吨白银，这是千禧年以来有数据记录的最高值。
　　9634吨是什么概念呢？相当于全球矿产白银供应量的37%！
　　黑蜂虎她们常年和做矿生意的老板打交道，耳濡目染都知晓阿三哥的恐怖，现在动动脑子就知道这是哪条线了。
　　“信教那套是这样的，他们觉得只要积攒足够多的黄金奉献给神明，就可以改变自己来生的命运投胎成高贵的人。”
　　所以很多即便是生活困难的印度人，宁愿饿着肚子也要攒钱换黄金，然后去寺庙换福报。
　　要不人家怎么能够随便挖个寺庙的地宫都能找到成吨的黄金宝藏？
　　现在他们已成为全球第二大黄金消费国了，民间黄金存有量更是位列全球第一。
　　但是安乐乐才不在乎那些，她现在在乎的是这些东西归自己了！
　　“这是自由军的赔偿，全部装船！把港区的吊臂开起来，黄金有多少？”
　　“很多，大概有五吨左右，只不过很零散，很多都是首饰。”
　　“五吨？这有什么很多的，按照现在的金价四百块来算，一共也才二十亿国元，折算下来三亿刀乐不到，如果是这么大批量的出货估计也就两亿五千万，不够油钱。”
　　“你觉得陈老板吃得下这么多吗？”
　　“你觉得为什么他们悄悄出货，不敢走陈老板的渠道？”
　　很显然惹不起——人家能够坐镇黄金一条街几十年，靠的是做慈善啊？
　　“黄金，白银，珠宝首饰，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哪里搜刮来的，你别跟大小姐说。”
　　“为什么？”黑蜂虎皱起眉头：“我需要获得BOSS的同意，才能够执行这样的命令，战利品的价值太高，很容易导致团队失控。”
　　“得了吧，大小姐才不会让你们失控，我怕她看到这些东西的来路，发飙啊。”
　　安乐乐随手捡起一枚项链，丢给黑蜂虎：“看到没，长命锁——这东西你觉得是捡来的？这边的人可不兴带这个。”
　　不太了解国内文化的黑蜂虎看了看那小巧的长命锁，在同事的附耳解说下才稍微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抿着唇：“我没想到这边会混乱到这种地步。”
　　“这两年的事情，之前没打到这个档次，所以看起来还好，这两年打得白热化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遥想几年前，农兰小姐姐甚至还能开开心心地从导师那边请假回来参与NZZ实验室的研究，到现在整个实验室荒废成电话客服电诈工作室，也不过是这短短的几年而已。
　　而非要追溯原因的话，大抵和大环境有关，也和某个被物理下头的家伙脱不开关系。
　　黑蜂虎最终还是同意了安乐乐的处理意见，后者掏出手机联系陈老板，艾丽娅那边也开始带上设备回返了。
　　安乐乐觉得艾丽娅会生气，但实际上艾丽娅很平静，并不太激动。
　　比较激动的是那个小头目，他是唯一没有被打断手脚，只是被打穿了手掌的家伙。
　　他现在快疯了——艾丽娅带走了足足两千三百多人，几乎把整个街区的人口底子都带走了！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几年前这个小硅谷遗留的设备和资料，这相当于艾丽娅一个开公司的，把一个产业园给打包了！
　　虽然这些东西在国际上早已经不是先进的级别，但是起码在东南亚这块儿也算是不菲的投资。
　　她准备全都搬走，在曼谷那边安置他们，就算是开个分厂吧，以后可以把暹罗当成是东南亚地区的试验田。
　　位置也很合适，她不是有直采基地么？挨着当邻居就好，互相照应还能免税。
　　至于朗姆洛嘀咕的什么‘联合果品’之类的破名字，艾丽娅权当没听见，就不扣他奖金了。
　　所有的载具都被艾丽娅征用了，小头目这几年搜刮的利益则是被艾丽娅留给了那些不愿意也没办法离开的居民。
　　这片街区有价值的地方现在比狗舔过的还光滑，耗子进去都找不到把自己吊死的绳子，只能含泪离开。
　　从港区开过来的空载车队，回去的时候轮胎都往下压了好多，这种能够装载装甲车的拖车都超载了。
　　艾丽娅在这边找到一整个还没投产的主机托管中心，在NZZ实验室的地下机房。
　　可怜的小头目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最值钱的人才和设备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却一无所知。
　　当年的老板还是有野心的，他和运营商合作在北大年这边建立NZZ实验室和通讯大楼，奔着的是垄断三府通讯市场。
　　地下机房的建设，根据农兰小姐姐的说法，请的都是国际级别的建设团队，光是室内每平米的造价就高达10万泰铢。
　　如果建设完成，那它能成为国际标准的IDC机房，成为整个暹罗南部的骨干IDC节点之一，以高自动化的管理和高可扩充的机房设施，为不同用户提供数据存放业务及其他增值服务，联通整个暹罗信息网络。
　　毕竟这里是当年的小硅谷，以后这个小硅谷都得靠这里连接外界，这生意确实做得。
　　可惜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这个预期投资在50亿泰铢左右，光是建筑施工就花了十个亿的设施，在搬进来了差不多7亿泰铢的预估乙供设备之后就停下了建设，根本就没有启用过，自然也就不为外人所知。
　　现在被艾丽娅一锅端了，虽然已经过了快一年，但是这些设备依旧还有两年的使用寿命。
　　非要说的话就是可惜了这个能够用至少十五年的超前级别设施。
　　怪不得它才9层就被称作通讯中心，原来大头在地下，现在只能废弃了。
　　艾丽娅带走的两千三百多人，也是这个小硅谷配套的产业的人才和家属。
　　里外里相当于她硬生生捞走了当年这边的半个产业链，毕竟泰南三府不是什么真硅谷的级别，动不动就几十万高科技从业人才，这边当年拢共也就万把人，已经是汇聚了整个暹罗七千万人口南部地区的高新科技产业精华。
　　至于说他们为什么愿意跟艾丽娅走，原因也很简单——NZZ实验室的榜样在前，谁不愿意呢？
　　断了一条腿刚完成急救的那个老哥，现在据说电话都被打爆了，一边忍痛一边意气风发。
　　什么？你怎么知道有人来接我们？对对对，还是所有设备和家属都打包带走！
　　哎呀，当初我们刚入职的时候，大楼都没现在这么干净啊！
　　其他的同行有的已经不干这些技术活了，有的还有点奢望，当然都想要老哥带带。
　　NZZ实验室扩散开去的消息，几乎引爆了北大年府的同行，大家都得意地接着电话，诉说着那道绝望之中的光。
　　甚至有人直接跑到了NZZ实验室的通讯大楼外面，无视了满街的断手断脚坏蛋，拼命互相追问想知道离开的条件。
　　而与之同样得知了相关消息的那些势力，则是百味杂陈。
　　他们想不明白这次来的居然真的是做生意的——她为了什么啊？为了一帮臭搞技术的穷酸佬？
　　她打穿了整个北大年府，甚至在港区那边把自由军的一个团给炸得头昏脑涨，全程火力投送富裕得像是捡了金子没地方挥霍，这帮家伙就算被丢进榨油机里压榨干净，也挤不出这么多价值吧？
　　但是艾丽娅不这么觉得——艾氏集团多大脸啊，能够在国内招募到这种汇聚多个地区精华的团队？
　　就算招募到一部分，她也没办法把这些人成批量地送出去在外面搞建设，加钱估计都够呛。
　　现在好了，捡到的已经不是一个实验室了，而是一个完整的、足够介入暹罗这边通讯运营市场的人才储备。
　　她觉得自己不搞搞通讯产业，实在是浪费这次跑一趟的花费，就是未来她在暹罗这边的口碑或许有点微妙。
　　拥有农业直采基地，准备购入曼谷港的部分股份，甚至直接从自家的重工产业提供设备支持。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打算铺点路，考虑到运载量和路线，很显然是点对点从基地到港口的铁路更合适。
　　再加上船——那她就可见地会发展成为一个包括从生产、加工、运输到销售各部门的大型企业。
　　考虑到暹罗这边农产品的几个出口量大的，比如鲜榴莲和木薯，她未来不就成了鲜榴莲康采恩了吗？
　　卖香蕉的都能卖到国中之国的地步，她除经营热带作物和生鲜渔业的生产、运输和销售外，还想要经营通讯之类的商业活动，说不定还得顺带搞点制糖啊、木材加工甚至是能源运输之类的，毕竟港口那么大别浪费。
　　朗姆洛是不是偷看未来的剧本了？真就UnitedFruitCompany，联合果品呗？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我反正不会搞联合果品那种没品的事情，他们居然参与颠覆当时的危地马拉官方……额……”
　　说到一半，艾丽娅停下话头，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自己已经先把这事儿给干了——大王宫有老歪脖子树吗？
　　“……太地狱了，把那个小头目的手脚也打断，挂起来，功德从他身上扣。”
　　“BOSS，公审大会真的有用吗？”
　　“你问我做什么？我知道这些吗？那是充满了正义感的朗姆洛先生的个人行为。”
　　“BOSS，说好的奖金——”
　　“加，都可以加，我对员工是什么态度，你不是亲眼见到了吗？”
　　“所以我申请应聘保安队长的请求通过了吗？”
　　“当然没有，但是恭喜你，现在你已经是集团的外包安保人员了，给你算津贴，开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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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在做什么？”
　　大王宫里，黑白双煞困惑地看着汇聚而来的信息。
　　首先要说明的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资本家，秦琉璃对于艾丽娅的商战方式没有任何不理解的地方。
　　很合理，很正常，很有自己的风范——虽然她不是自己的崽——但是可以理解，甚至表示赞赏。
　　问题是，收益呢？她花了这么多钱，雇了这么多人，预期的收益难道就是一点点人才？
　　在硅谷能够用名字直接刷脸卡招募人才的秦琉璃，很显然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更不知道艾丽娅多萌新。
　　你说她一个小小的合法经营企业家，能做什么呢？只能是花一点钱做一点努力而已。
　　安姨抖了抖报纸：“这孩子……回去可不能用这样的手段。”
　　“在外面就可以用对吧？”
　　“在外面，也是别人先动手，她才还手的，她之前可是商量过要给钱的。”
　　安姨很显然得到的是小二五仔安乐乐的全面的信息透露，作为安插在艾丽娅身边的小内鬼，安乐乐已经不是一般的叛徒了，除了没有把大小姐想吃亲子盖饭这种事情说出来，其他的几乎一天一篇日记给师傅透底。
　　艾丽娅还笑她呢，正经人谁写日记啊，写日记那是给自己看的吗？
　　现在好了，安乐乐写日记还真就不是给她自己看的，是给她师傅看的。
　　艾丽娅没有秘密，安乐乐永远忠诚——白河豚部分除外，师傅真的不可以。
　　安然和秦琉璃作为环溪观这个勾八小道观的正反面，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可以掌控一切。
　　她们能做的只是给艾丽娅兜底，尽管目前来看一切顺利，艾丽娅并不需要兜底。
　　『叮铃铃————』
　　安然看了看手机，疑惑地接起电话：“怎么了？出事了？”
　　『师傅，你要银子不要？』
　　“……什么意思？你给我买什么了？”
　　『倒也不是买，而且数量有点多，黄金一条街的陈老板都吃不下，留了点。』
　　“多少？”安然和秦琉璃对视一眼：“你说的陈老板，是黄金陈？他怎么可能吃不下。”
　　后者挑了挑眉，觉得安乐乐更像是她的崽。
　　嗯，抢的对吧？太乖了这孩子，居然知道给家里带东西。
　　不像是自家的小天心，一天天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只知道和人打架。
　　打架你得有收获啊，结果就收获了一堆牌匾，自己又不是做古董家具生意的，再说了人家的牌匾能卖吗？
　　『也不是很多啦，黄金他要了，五吨多的散货，但是白银他要不了这么多，也就三百多吨而已，我还以为只有两箱，结果是二十个集装箱，后面的全都是半精炼的白银矿石，陈老板的冶炼厂忙不过来。』
　　一吨白银四百多万国元，三百吨是个什么概念？
　　秦琉璃作为能源巨头，矿业巨佬，记忆中即便是秘鲁这样的产银大国，一年的产量也才三千四百多吨。
　　安乐乐一次性毛了别人产银大国十分之一的年产量？
　　暹罗虽然是世界级的黄金白银珠宝出口国，可是有这么多货吗？
　　“应该是自由军的大半家底了，他们去年搜刮了整个泰南地区，不只是泰南三府，但是半精炼矿石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们找到了银矿？”
　　秦琉璃看了看地图，抬手从泰南三府往下滑：“马莱那边确实挺多金银矿，但是……嗯……有意思……”
　　如果说没有这批矿石，她还没什么想法。
　　不过现在嘛——
　　“告诉你的宝贝徒弟，这批矿石我要了，我回去检查一下品位，说不定有后续的开采价值。”
　　“那边是自由军的地盘。”
　　“你说什么？”秦琉璃似乎才回过神：“你也要股份？那怎么行——除非你把天心先录入观里的族谱，我给你一点点，九成。”
　　“……没什么。”安然翻了个白眼：“我发现我家小姐是个招财猫的命，怎么出门跟捡钱一样？”
　　“这次花了多少？”
　　“估计也没一个亿，算一个亿好了。”
　　“捡了多少？”
　　“是抢——光是这批矿石，她就抢了至少有四个亿美金了，自由军不找她拼命？”
　　“那也不多嘛，看数量夸张，看收益一般般，还是金融魔术来钱快。”
　　打生打死才四个亿，把人家老窝都掏了，动动手指四十个亿，光鲜亮丽还能坐在室内喝咖啡。
　　要不怎么说墙街收割世界呢，秦琉璃怒斥金融魔术，这让她这种做实业的怎么活？
　　“先把这些事情的影响按住吧，我和公主商量一下。”安然起身：“这叫什么事？唉……孩子大了……”
　　以前艾丽娅多可爱啊——都是本子那边害的！让她明白了赚钱哪里有抢钱来得快——都怪本子！
　　好在她在国内还是很懂事的，要不然就算是神异自生后天大圆满，安姨都得考虑清理门户的事情了，这些行径恐怖如斯，断不能留。
　　只能说能力越大破坏力越大，艾丽娅这样的人要是不走正道，那可就不是安乐乐看乐子，而是真的安乐死了。
　　“是啊是啊，孩子大了。”秦琉璃头也不抬，看地图看了好一阵，这才掏出手机打电话。
　　“给我接防务那边，我需要三个战术营……嗯……对，我要开一个新农场，在暹罗，先除草吧。”
　　挂断电话，秦琉璃看来看去都觉得自己画的区域不太对，然后把地图倒过来：“我说嘛——”
　　很好，终于看懂了，不过都已经画好了，总不能再画一圈吧，那样显得自己多不专业啊。
　　“唉，算了，大点就大点吧，无非是多花点钱的事儿，乱糟糟的也不像话……”
　　秦琉璃双手叉腰，手指从地图上滑啊滑，一路滑回国内，滑到北地的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地方。
　　奉京北郊，天台玉宵山，环溪观祖庭，她的家乡，那个每天都能够看到太阳照常升起的地方。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再给我点时间……快了……”
　　一袭黑衣的秦琉璃，在窗边镀着一层金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
　　……
　　……
　　“装船！快！人先上客轮！”
　　安乐乐在港口摇着小旗子，还戴着一顶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导游帽子，上面印着『夕阳红旅行团』的字样。
　　“大小姐，怎么这么多人？”黑蜂虎皱着眉头：“这样的话容易混进来不安全的家伙。”
　　“让航母动一下，起飞直升机绕两圈。”艾丽娅签了张支票给她：“我要马上赶回曼谷，不能耽搁。”
　　看着她严肃的样子，黑蜂虎也跟着严肃起来：“有什么紧急情况吗？我马上让预备班动起来！”
　　“不，没什么太严重的事情，只是我需要去一趟机场，接两个人。”
　　“谁？”
　　“额，我大学的导师，和我师娘，他们来参加峰会，我要跟着去见见世面，当个小可爱。”
　　“……”黑蜂虎眨了眨眼，然后想起来艾丽娅是学生。
　　等下，18岁，是学生——所有她当生意人乃至于现在这种情况，都是副业吗？
　　艾丽娅叉着腰，很是有点忧虑：“我得想个办法讨好师娘，不然我论文可怎么办呀……哎呀好烦啊，说好的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呢？怎么还有作业的？师哥师姐不给力我该怎么办？救一下啊——”
　　“……”
　　“你说有没有什么地方，拥有很多金融行业人才的？”
　　“墙街？”
　　“对哈——不过去那边抢一次人是不是有点难度？好像蛮远的……”
　　“？？？？？”

292-太初生了
　　回到曼谷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三十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艾丽娅记着时间呢，来回的海路花费了二十二个小时，剩下的就是打穿通道，然后搬家。
　　不得不说，曼谷这边的港区工作人员底子还是有的，那边的吊运只要钱给够，塔吊都能给转冒烟。
　　艾丽娅看他们卸下来那些集装箱的工作态度，认真的不得了，像是里面有真金白银一样。
　　这就很让人满意了，艾丽娅甚至已经决定以后入股曼谷港的话，要给这些港区的工人加工资。
　　“果然用心的工作让人赏心悦目啊，这个吊装质量，都比得上咱们国内的港区了！”
　　安乐乐瞧了眼那边，心说这不就是咱国内港区的工作人员么？大小姐搁这搁这呢……
　　她翻了翻手边的文件，客串小助理的角色——
　　“大小姐，人暂时安置在城郊的大庄园那边，两千多人人吃马嚼也不是个事儿啊。”
　　“支持不起吗？”艾丽娅疑惑道：“吃饭没问题吧？住宿可能是挤了点，用集装箱板房呢？”
　　“那倒不至于吃不起饭，我是说后续，怎么安排人家？”
　　安乐乐心说这些人身上已经有了仇恨标记，不好办呢。
　　仇恨标记当然不是来自于艾丽娅的偏爱，而是来自安乐乐的暴行。
　　她刚毛了人家自由军五吨多黄金，三百多吨白银，吃饭能供给两千多人吃到老死。
　　但问题也在这里——那估计是自由军攒了大半年搜刮来的家底了，他们不得找个机会搞点报复之类的啊？
　　报复到艾丽娅身上，他们敢也做不到，那么恨屋及乌，自然就是这些离开了泰南三府的人才和家属了。
　　托洛夫他们干完这票就撤了，黑蜂虎就一个排的人手，保护安全都不够用……
　　她把这些顾虑叽咕叽咕一说，艾丽娅这才恍然为什么港口那边那么小心。
　　因为真的是真金白银：“五吨黄金？！”
　　艾丽娅瞪圆了眼睛，没想到安乐乐干了一票这么大的。
　　黄金大劫案算什么，这得是黄金大搬家了，自由军抢泰南三府的官方黄金储备啦？
　　“嗯，五吨多，不过都是965的首饰金，折价也就两亿五六千万美元。”
　　“这还不够多么，还有三百吨白银——他们挖到金银伴生矿了？”
　　“谁知道呢，反正港区那边藏着的，在军营里藏得那么严实，我顺手就给抢了。”
　　真要说的话，安乐乐其实没打算和他们起冲突，但是谁让他们先开枪呢？
　　那边开枪，安乐乐就只能开炮了，当时就没带口径小的！
　　“他们营地那边居然藏这些东西？”艾丽娅看不懂：“港区军营，打算走私？”
　　“当然还有别的。”安乐乐挠了挠头：“但是那玩意儿不好出手，我就暂时运回来先存着。”
　　“什么东西？”
　　“一些消耗用品，农用器具什么的，都不是大件，轻武——咳——轻型的。”
　　“算了，你看着办吧，入港的时候没有人检查？”
　　“多可乐啊，咱坐着航母回来的，海警检查皇家海军，叛逆期是吧？”
　　“……这边烂透了，多少有你们这些家伙助纣为虐的原因。”
　　艾丽娅接过单子看了眼数量，黄金白银什么的还好说，这批武器就用途微妙了。
　　但是饭都放在嘴边了，总不能不吃啊，那多浪费。
　　“招募人手吧，直采基地那边直接组建排为单位的安全保障团队。”
　　“嗯嗯……”
　　“另外找国内的建筑公司，来这边修建大型的直采基地营区，规模的话——大一点——我是说，不是联合果品那种——但是要大一点。”
　　“懂，我明白，后勤保障设施是吧？”
　　安乐乐叹了口气，觉得自家大小姐还是太小白花太柔弱了。
　　她一定没见识过真正的资本家都是怎么豢养私兵的，不就是修建军营么，多大个事儿。
　　而艾丽娅的想法，则是自己上一次玩这么小的战略局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千个人……这么点家底怎么计较都不合适啊……也没办法控制东南亚……
　　算了算了，开的是人生模拟大富翁，不是P社更不是群星，要按捺住！
　　什么时候贝老黑控制不住那位大人的邪恶念头，再变身沙福林也不迟。
　　两只小可爱鸡同鸭讲，但是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从自由军那里毛来的钱和装备，当然要贯彻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老传统。
　　黄金和白银都是硬通货，出手之后，除去这次出门的花销，安乐乐保守估计能够挣回来四个多亿刀乐。
　　所以电影里面往往这个时候就该大团圆结局了，不然的话就没办法继续拍——人家自由军不来报仇啊？
　　或许续集可以出自由军的精锐被作为特工派遣出来，来到主角身边调查宝藏到底藏在哪里了巴拉巴拉……
　　但是艾丽娅和安乐乐都不是正常人，这俩的脑子凑一块儿也凑不出正常富豪花天酒地该有的二两豪奢。
　　人家拿了钱不是享受生活就是在生活之中享受别人，她们拿到钱想到的是怎么给这笔钱的原主一点小震撼。
　　“干他们！狠狠地嘟他们屎忽！”
　　“嗯……朗姆洛倒是有心和他们耗一下。”
　　“一个亿美金，就足够朗姆洛那边拉一个百人级别的团队，和他们耗好几年了。”
　　“再加一个亿，剩下的两个亿，拿一个亿出来注册公司企业，以职工的分身给那两千多人安家，另外一个亿修连锁的营地，这笔钱应该够了吧？”
　　“全都安家在曼谷这边吗？”
　　“要跟我们回去的倒是可以带上，但是不能多了，NZZ实验室那边可以带走。”
　　两百多号人的精英研究室，艾丽娅还是有把握带回家的，但是一下子带回去两千多人就不合适了。
　　不过真要说的话，人家也未必会跟着一起出国。
　　艾丽娅觉得最好的结果是两边都有实验室，一边一批人，她能带回去的就是几十个核心这样。
　　另外农兰小姐姐说他的导师这会儿还在土耳其那边的大学任教，艾丽娅有点想给人家拐到东山大来。
　　“钱真不禁花啊！”安乐乐写写画画，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四个多亿怎么就没了呢？
　　这可是美元！刀乐！大家刚开始聊刀的事情，就没啦？
　　只能说穷家富路是这样的，出来混，哪里挣钱哪里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至于说一个注册资金一亿美金的通讯公司，在暹罗能做到什么地步，就是后话了。
　　一亿美金的建筑费用，对于国内的基建企业来说能够修什么规格的也不好说。
　　反正不能叫基地，得来点风格熟悉的叫法，比如说后勤保障设施。
　　然后以后什么晒渔船以曼谷港中转的时候，也可以客串一下后勤保障什么的……
　　“行了，往好处想，起码这次咱们没亏钱对吧？”
　　“……也是。”
　　“感谢老铁们的大力支持吧，赶明儿你给他们送个奖状过去。”
　　“好勒，我给他们整个一吨重的！”
　　“另外黄金和白银赶紧出手，那东西烫手，别留着，亏点钱都出掉。”
　　“嗯，这边的陈老板已经有心要了，待会儿就看货，我的报价比市价低了起码8个点，绝对稳的！”
　　“还有，给托洛夫他们的奖金不能少，让酒店那边安排给他们做点好吃的，再一人弄点小礼物。”
　　“好好好，这方面我有经验，保证下次再找他们，大家合作都愉快。”
　　“说什么呢，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以后尽量不要碰，太危险了。”
　　艾丽娅必须要敲打安乐乐，这小脑袋瓜不能成天想着抢人家东西。
　　看看自己，多礼貌啊，就只是接了点人，问大家借个路。
　　顶多是亲眼目睹了正义的路过团队把两百多号帮派分子打断手脚挂在街边风干……
　　哪里像是安乐乐，一言不合炸人家老巢，集装箱的货直接运走，动静太大了。
　　不过似乎是因为峰会即将开始，所以艾丽娅闹这么大动静，曼谷这边都只有峰会顺利召开的消息。
　　狼狈为奸地把赃款瓜分完，无钱一身轻的艾丽娅这才抽空到机场，继续完成自己的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是什么？
　　当然是维护自己的小白花人设啦！
　　导师眼里的可爱学生，员工眼里的良心老板，大佬眼里的无辜小白花，综合在一起就是艾丽娅。
　　飞机还没抵达，但是机场就已经布置了迎接的模样，最近的峰会包机一架接一架。
　　东山大的马兆鸥主任和周教授，乘坐的是国内来参加峰会的包机，身份规格可见一斑。
　　艾丽娅还在机场见到了张参赞和蒋老板，后者正在和谁打电话，似乎在谈生意。
　　等到电话打完了，对方才不咸不淡地过来和艾丽娅打招呼：“你也来等人啊？”
　　“啊……啊，你也是？”艾丽娅心说你难道也是大学生？
　　“当然，国内那么多高规格的学者和官方人士，一般人没资格来打扰他们。”
　　蒋老板扬起修长的颈脖，看起来像是趾高气扬的白天鹅。
　　懂不懂含金量啊？商人和商人之间亦有差距，她在这里接机，那就得叫企业家。
　　艾丽娅这种得叫小喇叭——估计又是霍大佬给她开小灶，让她在官方面前长脸。
　　不过和她说这些严肃的高端话题她也不懂就是了，蒋老板想了想：“你对贵金属有没有兴趣？”
　　“……”艾丽娅最近听不得这个话题，闻言连连摇头：“不懂——什么叫贵金属，很贵吗？”
　　“当然贵，最简单的黄金白银……最近有一批货靠岸，价格给得很低，我准备和陈老板抢一抢。”
　　“陈老板又是哪位？”
　　“黄金一条街的陈老板，暹罗黄金商会的理事长，五吨黄金，你有兴趣吗？”
　　“你为什么要抢这个？”
　　“当然是因为做生意——你该不会连我做什么生意都忘了吧？”
　　艾丽娅有点茫然，你生意多得要死，谁记得住啊，干什么都有你插一脚的。
　　要知道艾丽娅目前经营的所有项目，甚至包括拓麻歌子这种玩具，对方都参与了。
　　知道的是巧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妻档呢，多少有点让人误会了不是。
　　“奢侈品——你在亚太这边能够买到的奢侈品牌子，基本都有我的代理。”
　　几乎全世界有名的奢侈品，想要进入亚太市场，都绕不开她蒋老板的面子。
　　上到手表豪车，下到珠宝首饰衣服包包，她蒋老板何尝又不是谁有钱挣谁的？
　　哦——奢侈品，艾丽娅心说那玩意儿自己确实没兴趣，整挺好的。
　　不过不能暴露，她于是缩了缩脖子：“五吨听起来好多哦……”
　　“多，但是量大质不行，都是这边的965金，按原料价格来算的话不高，我准备再加三千万抢货”
　　“……国元？”
　　“当然是美元，吃掉这批货，我今年都不用再进原料了，对冲涨跌风险很合适。”
　　贵金属大批量购买很麻烦，蒋老板这也算是钻了出口转内销的规则边缘，合理节省成本。
　　“那为什么你要和我合作？我不做这个的，我就重工业可能用得到一点点黄金。”
　　“你有钱。”蒋老板瞥了她一眼：“你们雷总那么会挣钱，这次给你赚了多少？至少两亿美金有吧？”
　　艾丽娅整个人都不好了：“哪有那么多！没有——绝对没有——”
　　怎么有两个亿那么多呢？胡说！自己还亏了！
　　“你就继续藏着掖着吧，我没那么多现金，这批货目前报价是两亿七千万，我准备给到三亿。”
　　“那你还有钱赚？”
　　“首饰金价和原料金价比起来每克能贵8个点，你说我有没有钱赚？借我一个亿美金，我要现金。”
　　“为什么要现金？”
　　蒋天艺说当然是学你——讲价抢货要的就是态度，人家压价出货摆明了急用钱，自己带现金就很有诚意。
　　但是她一下子确实拿不出那么多现金，不是谁都像是艾丽娅那样有个雷丞相天天开着挖掘机往回铲钱的。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问银行借，但是这边的银行还敢往外借钱？之前干嘛去了？想都别想搞拆借那套！
　　所以别看蒋老板智珠在握，其实还真有点窘迫的意思。
　　相比起来陈老板有钱有名气，她没现金的话就一点优势都没了，这会儿也在寻思呢。
　　艾丽娅连连点头，是这样的，蒋老板揣摩人心真准，估计对方就是打算卖货跑路。
　　“不过你不怕他们卷款跑路啊？那可是现金啊！”
　　“哼，你不懂，我有人。”蒋老板双手抱胸：“他们敢跑，我倒更高兴了。”
　　艾丽娅掏出笃笃笃震动的手机，瞥了眼安乐乐发来的信息，然后一个战术后仰。
　　蒋老板又要雇佣黑蜂虎的团队了，不过这次是去押运货物。。
　　“……”艾丽娅良心有点痛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她叹了口气，甚至不计前嫌，无视了被蒋老板嘟的风险，握住她的手摇了摇。
　　“三个亿现金，美金，我借给你，不要利息那种。”
　　蒋老板眯着眼睛：“不要利息，那你要什么？”
　　这边的拆借目前行情是五个点——不是年息，银行才说年息，短期拆借就喜欢说日息和月息。
　　因为算年息的话，这些短期拆借就得去到年息百分之三十几，逼近高利贷门槛，直接把借钱的人吓跑了。
　　艾丽娅三个亿借出来，每天的利息是多大一笔数额？
　　她不要钱，那是想要更多！
　　蒋老板狐疑了好一阵，可偏偏艾丽娅说什么都不要，甚至赌咒发誓都来了。
　　蒋天艺对她的观感不免好了那么一点：“既然你这么大方，那这样吧，过几天我送个礼物给你。”
　　“哎呀要什么自行车——不是——要什么礼物，不说那些，不说那些，不然我半夜睡醒都得给自己一巴掌，飞机来了！接机！等有空我请你吃饭，好吧，大家出门在外互帮互助，应该的……”
　　“……”

293-马老师:我要给小艾完整的学术人生
　　艾丽娅实在是过于良心，以至于蒋老板都有点于心不忍。
　　但是艾丽娅非要坚持，蒋老板于是只能把事儿先憋着，也跟着张参赞一起去接人。
　　罢了，到时候让她占点小便宜——哼！
　　就是说当初的气质反派蒋天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艾丽娅不那么敌对的呢？
　　大概是从捡了一个叶天心开始吧……
　　大家迎上去，按照专机的顺序，这次来的是国内的学者，所以负责接待的是张参赞。
　　可是飞机停稳之后，从廊桥里出来的第一个人，却直接把张参赞都给吓了一跳。
　　“霍先生？”他赶紧迎上去：“您怎么来了？”
　　“哈哈哈——”霍大佬笑得很爽朗，摸了摸自己浑欲不胜簪的脑袋：“来看看热闹！”
　　艾丽娅原本正在够着脖子看自己导师呢，结果一看这位，好嘛，还能躲开不成？
　　她也跟着凑过去，跟个小学生似的：“霍爷爷好——您忙，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嘿！”霍大佬乐了：“别走别走，你给我过来！”
　　就是说艾丽娅这个做派，保准是有什么事儿不想他掺和，在这里搞欺上瞒下那套。
　　他家的狗狗犯了错也是这个样子，假装看不见，有人来了就很礼貌地看几眼，转身就走。
　　艾丽娅只能无奈地转回去：“又咩事啊？”
　　“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你每次都给我整点惊喜，我承受不住？”
　　艾丽娅对霍大佬有意见吗？当然是有的——我也不是您亲孙女啊！别塞了吃不下！
　　在国内见一次就被塞一堆小buff，这要是换个事业心重的比如蒋老板那种，睡觉都得乐醒。
　　什么官方优待啊，什么商会合作啊，什么行业交流啊，什么渠道人脉啊，可劲地吞，吃完了碗里的还有锅里的。
　　问题是艾丽娅是咸鱼啊！
　　她和霍大佬真正意义上应该有交集的，是大家的退休生活！
　　是提着个笼子遛鸟，看公园里面臭棋篓子老头儿互相拍桌子那种！
　　艾丽娅要是有事业心，那她就不该是君主离线制的榜样，更不该求着雷丞相当常务副总裁。
　　十八岁，大权在手，意气风发——爽吔！
　　艾丽娅的十八岁，大权边儿去，今天又是纠结学校课业的一天，什么挣钱不挣钱的，烦内……
　　霍大佬背着手，在艾丽娅周围转圈，看来看去。
　　艾丽娅背着身子也转来转去，看什么看，就是不给看！
　　一小一老俩人跟老顽童一样，旁边想要跟霍大佬打招呼的蒋天艺举着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都。
　　看我啊！我在这里——霍爷爷看看我！
　　转了几圈，到底是艾丽娅先怂了，得了吧再这样就没礼貌了。
　　她无奈地站定：“您老爷子跑出来，这次又是什么大生意啊？”
　　“什么大生意，小意思——也不对，不能说是小意思，中等意思。”
　　霍大佬点了点头：“看起来你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嗯，不错。”
　　“……什么影响？”
　　“没什么——哦对了，跟你说个事儿，国内呢，和暹罗、金三角那边的官方，已经达成了扫黑除恶的共识，近期三方就会组织专门的行动，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太猖獗了，是该打理一下了。”
　　艾丽娅茫然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大抵和之前自己被悬赏有关。
　　哦，五十万泰铢那个是吧？
　　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疣猪小姐，至今耿耿于怀自己的赏金算下来才一万国元。
　　霍大佬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旁边的蒋天艺，很和善地招手：“蒋丫头，过来！”
　　将天艺赶紧过来：“霍爷爷。”
　　“嗯，你在紫荆那边，有没有惹什么事啊？”
　　蒋天艺脑门迸出几个问号，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但是谁让她爹有前科呢，她只能是很谨慎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
　　“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有人要害你们啊……”
　　“诶诶诶！我有我有！”艾丽娅举起手：“我在这边招惹到人了！”
　　“肯定是他们先招惹你的。”
　　“不是啊，我主动的！”
　　“你主动？你出过几次国啊，来过暹罗么？主动——你认识这边的路么？”
　　霍大佬给她整笑了，叛逆期是吧，觉得很帅是吧。
　　个小丫头年龄不大口气不小，什么就主动的，她还有本事主动把这边的国王都给敲成中风不成？
　　“行了，安心，有我在呢。”霍大佬摆了摆手：“你们这些小辈，不了解这些事情很正常，这边会乱一段时间，后续会好点，诗琳通公主也是国内的老朋友了，这几天刚和国内联系过，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艾丽娅无奈，看着蒋老板也在看她，于是就指着自己：“我看起来不像是做大事的吗？”
　　蒋老板嗤笑了声，轻蔑地转开视线——做大事？做什么大事？
　　做电子玩具是吧？拓麻歌子59块钱一个的大事？
　　榴莲康采恩？以后做举世闻名的鲜榴莲之王？
　　你也就整点农业采购，你还能把这玩意儿玩出花来不成？
　　艾丽娅就很茫然，她叉着腰有那么点自我怀疑，自己保持小白花人设这到底是个主动任务还是被动技。
　　好在这种茫然很快就被马兆鸥老师打断了，后者挽着周教授下了飞机，视线巡梭一圈找到了艾丽娅。
　　“小艾——这边！”
　　“马老师，周教授！”
　　师哥和师姐奉命前去峰会那边接洽日程，马老师也不需要他们两个小喇叭来接待。
　　倒不如说马老师之前还跟艾丽娅透过底，说这次出来他们俩肯定浑身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让他们二人组行动吧。
　　艾丽娅只能说导师高见，要是再晚来几天，恋爱酸臭味不好说，师哥是真的快成药渣了……
　　“小艾啊，这几天玩得怎么样啊？都玩了些什么？”
　　艾丽娅张了张嘴，有那么半秒钟，垂下头，脸颊都被阴影覆盖，回忆起这几天玩了什么。
　　一下飞机就被坑钱，大晚上的就被跟踪，第二天刚起来就被帮派分子堵门威胁。
　　然后是驳火，打击报复，烧人家的老巢，甚至跑到大王宫那边整了个大的，很大那种。
　　再有就是来回奔波三十多个小时，捞回来两千多个未来的员工，风干了一条街那么多的人渣……
　　下一秒，艾丽娅仰起头，露出明媚的笑容：“看了动物园，吃了海鲜，还听了音乐会——音乐会真棒啊！”
　　能讨论什么奇奇怪怪的XP？只有纯爱，没有别的！
　　周教授露出惊喜的表情，拍了拍马老师的胳膊：“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她就知道，艾丽娅有这个天赋，更有感受美欣赏美的天分。
　　这也不枉她辛苦说动那位世界第一女高音歌唱家，来这边进行一次暖场活动。
　　想来艾丽娅那个时候，应该是沉迷于对方的歌声无法自拔，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当然啦，周教授要是知道那天晚上艾丽娅沉迷于对蒋老板的惊恐无法自拔，草木皆兵，那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估计她得把蒋老板掐吧掐吧直接埋了——就你打扰我未来学生追求艺术巅峰是吧？
　　马老师和周教授下了飞机，马老师却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反而站在一边像是继续等人。
　　艾丽娅连高级黑色轿车都准备好了，见状有点疑惑：“老师，还有谁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不是学校的人，这次暹罗的金融保卫战你听说了吗？”
　　艾丽娅眨了眨眼，一时搞不清楚马老师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但是看对方的表情，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于是就点头：“听说了。”
　　“那你就要看清楚了，这次来的这些人，在国内的金融行业——甚至是国际上的金融业界，都是当家的那批人。”
　　下来一个，马老师就给艾丽娅这个小萌新介绍一个，艾丽娅这才知道为什么霍大佬也坐这班飞机。
　　国内大银行的负责人、银保监会的管理者、大型金融集团的业界大佬吧啦吧啦……
　　他们这次来，很显然和国际游资的动向有关——他们能盯上暹罗，下一个就是东南亚，紫荆估计也是目标。
　　虽然被打退了，但是不代表金融战争就结束了，很显然大家是要趁这个机会互相通气，商量点合纵连横的事情。
　　周教授站在艾丽娅身边，压低声音：“学金融很累的，要靠关系人脉，如果没有这方面的背景，那么毕业之后最好的去处就只是去加入到一些大型的投资机构或者是咨询机构，上升天花板明显——但是艺术就不同了，只要你有能力，那就不需要背景，歌声最能打动人，谁都听得出来差距。”
　　艾丽娅心说您这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是这么认为的，现在的饭圈giegie们可不需要唱功也能火。
　　“小艾啊，你要是转到我这边，老师保证，三年——国家大剧院，五年之后，柏林大剧院还是米兰LaScala，任你挑选，之前杰西诺曼老师的歌声你听到了吧？感觉如何？”
　　“嗯嗯嗯，很棒！”艾丽娅连连点头。
　　就是说那天哪怕被蒋老板突然发癫给吓到，整晚都在担心被嘟，却还是能感受到艺术的伟大。
　　现场的女高音真的和隔着屏幕的完全不一样，那种直击灵魂的震动，实在是难得。
　　如果去现场听听，多少就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烧hifi，核电火电高音低音也咬着牙往上造。
　　“诺曼女士身体不大好了，以后的演出会越来越少，安心修养，如果你学声乐，我可以引荐你去跟她学习。”
　　艾丽娅诧异地回头看着周教授，对于对方的惜才有了新的认知。
　　爱惜一个人才，尽心竭力给对方寻找世界级的业界大拿也想要对方进修深造。
　　就算不一定当自己的弟子，这样的付出也甘之如饴，生怕孩子浪费掉自己的天赋。
　　艾丽娅觉得对方实在是有点伟大了……
　　她想了想，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去跟她学，我跟你学，但是周教授，我可能没办法抛弃其他学业，单纯只学声乐，我辅修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是——”
　　“好了。”马老师轻轻按住妻子，打断了她的劝解：“给孩子一点时间，来，小艾，跟我过来，和他们打个招呼。”
　　艾丽娅于是就跟着马老师往前走，和那帮业界大拿打了个照面。
　　马老师不仅是高校博导级别的教师，还是国际金融的知名学者，毫无疑问是有点清贵在的。
　　但是他清贵，学生要生活，要发展，于是这位马主任就很不在乎自己的清贵矜持，直接带着崽来搞推销了。
　　认认脸，这是我学生，以后或许就去诸位的手底下工作呢？
　　谁见到了结个善缘抬一手，孩子就能省去很多打磨煎熬的功夫。
　　当初他的好几个学生就是这么带出来，然后送出去的，如今在行业内也算是小有成就，遇到了不少贵人。
　　但是那些学生未必清楚，那些个贵人看重的不是他们这些人才本身的才能，而是他们身后的马老师。
　　马老师对于艾丽娅的才能其实不甚了解，只是妻子很看重孩子的声乐天赋，他也不好置喙。
　　思前想后，只能从别的地方弥补一下——毕竟学金融这行的，如果没有背景没有资源，未来的路太难走了。
　　“陈行长，你们这是准备去酒店吗？”
　　“马主任，是啊，我们打算先去休息——你和我们一起吧，霍先生有准备下榻的酒店。”
　　“哎呀，可惜了，可是我学生早就给我准备好了住的地方，孩子的一番心意——来，小艾，这位是陈行长。”
　　马老师和对方互相介绍，结果还没开口呢，对方就眼前一亮：“艾小姐？”
　　他眼前一亮，艾丽娅就眼前一懵，您哪位啊？刚才好像是说是什么银行的负责人来着？
　　“……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不过艾小姐可能不认识我，我们之前还有合作来着。”
　　霍大佬走过来，按着艾丽娅的肩膀：“怎么，不待见我这个老头子，见到陈伯伯就开心了？”
　　“陈伯伯好。”
　　“好好好，我托大，艾小姐啊，你们之前的攻势，非常凌厉啊，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金融对抗！雷总没有一起来吗？”
　　“雷总在忙，不知道几位今天到。”
　　“没事没事，之前没有联络，应该多交流，嗯，多交流——来来来！老顾！张老大！郭董，过来过来，看看这是谁，咱们的天骄新秀，你们之前还说明天专门去拜访，人家直接就来接机了，多给你们面子啊。”
　　马老师摸着下巴，站在一边看着被一帮业界大佬围住的艾丽娅，陷入某种人生怀疑之中。
　　自己这个学生，到底是什么来路？
　　霍大佬就喜欢往艾丽娅嘴里塞饭，他自己是资源咖，就觉得艾丽娅也得是——得道多助嘛！
　　马老师和他也认识，侧身压低声音：“霍先生，她是您家里的后辈？”
　　“我倒是想啊，可惜不是。”霍大佬摇了摇头：“我没那个福气，她爸你知道是谁。”
　　“哪位？”
　　“艾如龙。”
　　“……天海艾氏集团的艾如龙？”
　　“嗯，可惜了，她爸要是还在，两次对抗索罗金，估计就又是一段佳话了。”
　　金融行业出来混的，光是能打有什么用，要讲势力，要讲背景，不然别人就会问你是哪个道上混的。
　　艾丽娅是哪个道上混的？
　　当年紫荆那次，索罗金和初来乍到的艾如龙做过一场，后来艾如龙才正式组建了艾氏集团的金融保险部门。
　　千亿级别规格的金融保险部门其实已经可以单独拿出来成立金融产业集团了，放在日渐没落的艾氏集团内部，给人一种吕布骑狗的感觉，业内知道雷凡这么一个人的，多少都在茶余饭后为他鸣过不平，觉得实在是浪费。
　　结果你现在跟我说，雷凡的老板，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十八岁的小可爱？
　　声乐天赋……艾氏集团两千多亿的资产……音乐？
　　他沉默了几秒，回身轻轻抓住妻子的手：“亲爱的，商量个事。”
　　周教授疑惑不解：“怎么了？”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艾丽娅这孩子，我觉得还能再教教。”
　　“……教什么？”
　　“她光是学音乐，有点浪费了，你觉得呢？”
　　马老师也不想和妻子抢学生，但是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他和周教授一样，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艾丽娅浪费资源？
　　天赋和资源是两个事情，可是天赋在艾丽娅身上，那些资源就不在她手里吗？
　　周教授先是疑惑，然后恍然，最后柳眉倒竖——
　　“马兆鸥，你是要和我抢小艾？！”
　　“这话就不对了，孩子有选择权，是吧，但是呢……嗯，我是说可能她在事业方面，也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她的声音，应该让全世界都听见！”
　　“对对对……但是她的产业，现在已经能让全世界都看见了，你之前买的那么多土豆，就是在她的商超里买的，你不说味道棒产地明晰服务好让人购物都很安心放心么？这何尝不是一种造福民生呢？”
　　“……？？？”

294-副本正式结算,本次没有剧场版演出
　　“姓名。”
　　“艾丽娅。”
　　“性别。”
　　“……认真的？”
　　“性别。”
　　“女。”
　　“年龄。”
　　“18。”
　　“18岁，来参加国际峰会？”
　　“我跟着我导师来的。”
　　“哦，那没事了。”
　　艾丽娅，天海市东山大学的学生，经济学院国际金融大三，跟着导师来见见世面。
　　工作人员很快就做好了登记，把表格递给艾丽娅：“去另外一边排队，大概一个小时就能拿到通行证了。”
　　艾丽娅疑惑地指了指旁边的另外一个比自己早了两个身位的排队人员：“那他怎么那么快？”
　　“哦，他们不是学术交流的，是来进行中小型企业的商务交流的。”
　　换而言之，人家是来投资的，那当然要赶紧接待，毕竟是真金白银地来砸钱。
　　艾丽娅顿时恍然，她看了看手表：“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可以改一下通行证的类型吗？还是说有什么不一样？”
　　“会场内活动都是一样的——你有商务签证？”
　　“有。”
　　“但是还需要有投资证明，还需要有本地的担保人，最好是要有投资合同或者是银行流水。”
　　“都有，刚好我都带着呢，刚打算去大王宫那边谈点事儿，要不然我等一个小时也不是不行……”
　　艾丽娅嘀咕着，翻找自己的学生风格背包，拿出来一摞文件。
　　她被诗琳通公主约了喝茶，本来以为办个通行证的事儿分分钟，没想到还要等那么久的。
　　工作人员狐疑地接过文件，然后眼睛逐渐瞪得溜圆，在各种资料和艾丽娅的脸上来回交换。
　　艾丽娅，女，18岁，艾氏集团董事长，暹罗互助农品集团董事长，注册资本一千亿泰铢。
　　投资担保人一行上，更是写着暹罗国民耳熟能详的诗琳通公主的大名……
　　工作人员小心地摸了摸签名上面的印痕，这玩意儿是真的亲笔签名啊？
　　五分钟之后，艾丽娅拿着还带着打印机温热的几个通行证走出办公室，这才有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不对啊，这不应该是都市龙王爽文里面的爽点一环么？
　　被看不起，然后被路人甲嘲笑，你什么身份也配和某某家族同台竞技？
　　然后自己扔出合同，旁人看了大惊失色，路人甲纳头便拜，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龙王大人！
　　艾丽娅看了看手里的通行证，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办公室。
　　那个服务态度其实还算可以的小姐姐看到她望过来，赶紧站起身露出热情的微笑：“艾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不，没有，祝你工作愉快，再见。”
　　永远届不到都市龙王爽文桥段的艾丽娅叹了口气，心说行吧，我还是当我的小白花去。
　　“乐乐，你那边搞定没有？”
　　『快了快了——马上回来！』
　　……
　　……
　　安乐乐挂断电话，看着面前的男人：“喂，你们还没验好货啊？”
　　“安小姐，这可不是一斤两斤，这是三百吨。”
　　“三百吨怎么样？我们这些可是人家营地里直接拿的货色，他们会囤积赝品在营地里等人来抢？”
　　说着安乐乐掏出配枪直接拍桌上：“别太荒谬，小子——没在跟你讲价！”
　　秦琉璃的下属看了看安乐乐嚣张的神色，叹了口气：“疣猪小姐，你这样我们很难做啊。”
　　“知道我为什么不爽吗？就是因为你们叫我的这个代号！”
　　她磨了磨牙：“立刻装船走，不要就滚，我还等着做下一单呢！”
　　对方和自己的手下确认了一下，他倒是不在意安乐乐这帮人的凶神恶煞，大家都是同行来着。
　　只要货没问题，那就一切都好说。
　　手下簇拥着的一个看起来有点像是大学老师一样的人摘下眼镜，擦了擦汗，露出几分惊喜的神色来。
　　他对着黑衣男人点头，后者于是耸肩：“行吧，按照行内的规矩，钱打到你账上了，干净的，抽十五个点。”
　　“黑，太黑了！”安乐乐啐了口：“人家都是十个点！”
　　“没可能的，疣猪小姐，人家都是三十个点，而且至少需要一个月，我们只需要八分钟。”
　　安乐乐当然知道他没说假话，只能哼唧了几声不计较，带人离开这片港区。
　　黑衣男人看着她的背影，目送着他们离开了，这才回头看那个眼镜男。
　　“德克教授，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好消息。”
　　“是铜矿——他们绝对有一个世界级的铜矿！”
　　“能确定吗？”
　　“确定，这些成品银应该就是他们提炼铜矿的副产品，半成品精炼矿石应该是伴生矿床！”
　　说着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术语，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批矿石来自于一个高品位的铜矿。
　　品位甚至能够接近3%，要知道国内的平均品位才才0.5%……
　　而能够从副产品之中提炼出三百多吨半成品银矿，意味着这是一个大型伴生矿床，不仅有铜还有银。
　　安乐乐最开始看到的两集装箱白银，极有可能是提炼铜矿的副产品，后面的才是专门开采的银矿。
　　银在地壳中的平均含量是金含量的20倍，按地壳中元素的分布情况仍属微量元素。
　　但事实上由于银的化学稳定性不如金，在自然界中主要以化合物状态存在，只有少部分以单质和自然银存在。
　　所以矿业开采过程中，银的赋存状态比金复杂得多。
　　世界矿产的银只有10%产自以银为主的矿床，其余90%都是铜、铅、锌和金提取过程的副产品。
　　“难怪这两年打得这么热闹……”
　　黑衣男人若有所思，如果是有大型的矿床在，就难怪他们争来争去了。
　　这边的矿石确认了，另外的信息渠道也刚好传来相关的消息。
　　『自由军这边确实是找到了一个铜矿，目前他们的勘探报告，是资源量大概在1200万吨级别。』
　　黑衣男人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看了看屏幕，这才又凑到耳朵旁边：“多少？”
　　『1200万吨，你没听错，千万吨级，这还是初步勘探的结果，他们的技术不行，按照现有的资料，我很怀疑这个诓的资源量能去到1500万，而且是单个矿床。』
　　黑衣男人沉默了几秒：“封锁消息，我立刻联系夫人，这已经不是三个战术营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千万吨级的铜矿，这得是国家级的大型基础建设项目。
　　就这么说吧，国内之前找了半个世纪，找到的最大的铜矿单个矿床也就1500万吨。
　　那是一个千万吨级斑岩—浅成低温热液型矿床，也是铜和金银矿床。
　　而在此之前，那一片区域，全部地方加起来的资源量也才堪堪破千万吨。
　　“所以我们的疣猪小姐，知道她错过了什么吗？”
　　黑衣男人望着手下，手下耸了耸肩：“这就是命运，先生，命运总是这么喜欢做弄人。”
　　……
　　……
　　“一千五百万吨的铜矿，伴生金银，羡慕吧？”
　　“……”
　　“初步估计拥有1500万吨铜和1760万盎司金的资源，白银就更多了，想不想要？”
　　“……”
　　“我安排人过来生产，估算的年均产能能有35万吨铜和36万盎司金精矿，分你一半？”
　　“你怎么知道我家大小姐才大三，就能够一边写论文一边狙击国际游资硬撼索罗金了？”
　　“——没完了是吧？”
　　“是谁先开始的？”
　　“七成！不能再多了！就把天心录入门墙！我分你七成！”
　　“你开不了的，这么大一个矿，别说整个泰南三府的格局了，就算是暹罗和马西的格局都要更改。”
　　“……你说得对。”秦琉璃双手叉腰，叹了口气：“各退一步！分成四份，暹罗一份，国内一份，你一份，我一份。”
　　“你想要什么？”
　　“我再给小娅那孩子换一个要员保护名额，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所以代价呢？”
　　“曼谷港的股份，我也再给你加15个点！”
　　“说重点。”
　　“……让天心回一趟老家，进修三个月。”
　　“上玉暖楼？”
　　“对。”
　　“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再加十个亿美金！”
　　“不是这个问题，我要钱也没用，玉暖楼的钥匙不在我手里。”
　　“那在谁手里？”
　　“在大小姐手里。”
　　“你——她知道那玩意儿是干嘛的吗？”
　　“知道啊，痒痒挠嘛。”
　　“……”
　　……
　　……
　　“所以说，蒋老板不仅没有抽十五个点，反而给咱们加钱了？”
　　艾丽娅再见到安乐乐的时候，后者正在避开雷丞相，小心翼翼地清点着小金库。
　　“啊……她好像没太懂我们的规矩，还送了我们不少礼物。”
　　安乐乐拿起一张支票对着灯光看了看：“呐，你看，五十万美金，啧啧啧……”
　　“这叫礼物？”
　　“这是雇佣的费用，礼物的话倒也没有太贵重啦，一些海鲜啊之类的，感觉她挺想招募黑蜂虎的。”
　　安乐乐一鱼三吃，把蒋老板薅羊毛都快薅秃了。
　　货是她的，蒋老板出于安全考虑雇佣的黑蜂虎现在也是艾丽娅的人，甚至对方的钱都来路清白。
　　能不清白么，艾丽娅刚从国际游资身上割下来的，从银行里取出来还热乎着呢……
　　估计银行比蒋老板还懵逼，怎么有人取这么大额现金就为了出去溜达半天的？
　　只能说未来艾丽娅在银行业界折腾现金的恶名，将会从国内到国外，从天海到墙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艾丽娅望向黑蜂虎，后者安静地站在一边，既不羡慕艾丽娅毛了这么多钱，也不羡慕安乐乐的小金库。
　　她已经拿到了自己的那份，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跟着艾丽娅混，一天撑九顿。
　　艾丽娅于是又打开所谓的海鲜箱子，打头的就是一条巨大的蓝鳍金枪鱼。
　　“这东西今天早上被一个富商拍走了，没想到就是蒋老板，估计是拿来庆祝合作愉快的吧。”
　　“……以后做个专门的箱子，每五吨黄金级别的交易赠送一瓶冰镇快乐水，高脚杯那种。”
　　艾丽娅想起《铁人1》里面的托尼了，蒋老板怎么跟个花花公子似的，搞得还挺高端。
　　不过既然这玩意儿掉落了，就意味着暹罗的副本已经进入了结算阶段。
　　“所以蒋老板是结算加成道具？”
　　当你与蒋小姐一同进入副本时，副本结算时经验与金币获得收益加成！
　　安乐乐也感受到了和艾丽娅一样的良心的痛：“要不咱以后对她好点吧？蒋老板人挺不错的。”
　　“啧……”艾丽娅只觉得不好说，如果她不是那啥的话，自己或许还真可以和她做朋友。
　　但是警惕XXXX，自己可不能被当做轻松拿下的樱花妹……
　　“这几天开完峰会，我去见见世面，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因为峰会的召开，曼谷进入了一个相对严格的安全环境之中，黑蜂虎的团队也有点不合时宜了。
　　艾丽娅倒是不打算在这个阶段就解散他们，但是可以在庄园那边度假休息——基本用不上。
　　要是度假副本里面，大国元首都会来出席的国际级峰会都出现需要黑蜂虎他们亮相的场面，这世界也就崩坏了。
　　黑蜂虎自无不可：“BOSS，期待你的下次征召，很荣幸能够为你服务。”
　　“所以有想过领工资吗？”艾丽娅叉着腰：“我缺一个海外安全部门主管，你来给我工作如何？”
　　“……”黑蜂虎有点意外，因为某种意义上，艾丽娅并不是那种有心搞个大新闻的企业家。
　　她的摸鱼就连属下都看得出来，很多时候都是被戳到了，这才爆发出炸弹一样的反噬。
　　正常情况下艾丽娅甚至可以称得上佛系——佛系到保镖压根没需要跟着出门，只能在门口客串保安的那种级别。
　　“我有一个团队，之前在欧罗巴那边做业务推广，最近受到了地方帮派的一些威胁，当然啦不是很严重的那种。”
　　艾丽娅翻了翻照片，亮出余大炮和她的合影：“呐，就是这个，去那边做手机生意和通讯业务推广的。”
　　“是要负责他们的安全吗？”
　　“对，欧罗巴那边呢，你去组建一个安保公司，主要是我寻思反正都要雇佣人，熟人挺好的。”
　　黑蜂虎想了想，很认真地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和他们协商的，但是大家应该都对您提供的薪资待遇感到满意。”
　　“那就好！”艾丽娅点了点头：“嗯，这就又搞定了一件事，行吧你们忙，我去让厨房处理一下这条蓝鳍金枪鱼，今天大家吃顿好的……”
　　目送着艾丽娅离开，黑蜂虎开始看着地板沉思组建一个防务承包公司所需要的手续和相关的武器装备。
　　安乐乐则是看着之前艾丽娅递给她的手写计划，什么保安公司，什么门面保镖，什么友情站街看起来很厉害就好。
　　……这啥？
　　之前沉迷小金库清点的她压根没听见艾丽娅和黑蜂虎的商量，这会儿看着这东西就一头雾水。
　　“余先生和BOSS，关系很好吗？”黑蜂虎突然发问。
　　乐乐闻言随手把纸条揣兜里：“余先生？哪个余先生？”
　　看完照片之后，她想了想：“应该挺器重的吧？大小姐把一整个大区的业务都交给了他，而且之前还投入了好几百个亿国元给他呢。”
　　一个大区，指余大炮带着十几个人就去开辟的完全没有市场的新区域。
　　几百个亿，那是东郊研究所的整体投资计划，和余大炮的关系有但并不是人对人。
　　黑蜂虎顿时恍然：“原来如此，我已经理解了这一切，是重要的保护对象啊……”
　　这样的人才，大概就像是雷先生一样，组建单独的防务承包商级别的安保公司进行保护，也是合理的。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安乐乐说了下，安乐乐当即掏出好几张支票塞她手里：“没错！我懂大小姐的！她绝对就是这个意思！她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吗？还敢威胁她的员工，找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收拾他们准没错！
　　所以叶天心是虚假的秦琉璃的传人，艾丽娅甚至安乐乐才是真传。
　　说要勒索一万刀，秦琉璃就砍足一万刀，砍穿整个五大湖工业区。
　　这边要勒索艾丽娅的员工，要多少钱都打过去——但是是换成火力投送打过去，打完五轮还有五轮。
　　黑蜂虎拿着钱去进行人才转移分流，而安乐乐则是叉着腰在原地想起那纸条，掏出来又看了好几眼。
　　最后她一拍大腿：“啊！我悟了——人都去忙了，峰会这边，可不就该找点门面上的保镖么！”
　　是这样的道理，明面上呢，大家都还是好人。
　　暗地里，那就让坏人去死！好人不比坏人更厉害，怎么当好人？
　　嗯嗯嗯，不愧是我，大小姐交代的事情我都能够好好地完成捏，我就是大小姐的心腹！
　　“什么悟了？”艾丽娅端着盘子出来：“让大家来吃鱼，我给老师他们送一份过去，这次不得让他们吃到饱？”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大小姐你瞧好了吧！我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

295-skip是什么?按一下!
　　有了秩序之后，一切都变得正常了起来。
　　艾丽娅跟着导师出入峰会，见到一些大佬发言，也见到了一些被导师不屑，但是媒体很喜欢的危言耸听的发言。
　　“24小时之内，这段话就会出现在下一章里，你信不信？”
　　“……信。”
　　“从国内和北美经济体的对抗之中，就可以看出来现在东南亚处于被拉拢的地位，东盟还是很重要的。”
　　东南亚国家联盟，被两大经济体争相拉拢，主要还是为了两个经济体在全球体系之中的影响力。
　　相比起市场价值和经济价值来说，东南亚国家联盟本身的文化特性反而被忽略了。
　　马兆鸥作为导师毫无疑问是合格的，几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言传身教的机会。
　　即便是在会场里，他也会因地制宜地讲解一些相关的问题或者背景，拓宽学生对这方面国际经济形势的认知。
　　有很多东西并不是孤立的知识点，而是从更高的层面往下看，就能够看得清楚甚至是相当直白的现实问题。
　　“东南亚的货币弱势地位，反而维持了他们旅游热点优势，远了不说，单纯亚太这边来东南亚旅游，就很划算。”
　　说着马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盯了一眼正在代替他发言的艾丽娅的师哥：“比如你师哥，最近没少享受吧？”
　　“啊这——”艾丽娅心说这个享受到底指的是啥？
　　温柔乡的话确实没少，甚至有点过了——师哥不知道怎么和朗姆洛成了朋友，后者送了他两瓶虎骨酒来着。
　　事后朗姆洛被安乐乐一顿叼，这玩意儿犯法的知不知道？再说了有保健品许可吗？
　　“哼，出国旅行，能够很直观地参与到全球性的社会经济排序之中，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钱变得值钱了，或者说钱变得不值钱了，大家都习惯的是穷家富路，出门之后享受无可厚非，可是他绝对没有观察过这背后的问题，而是只觉得划算，国内住着肉疼的高档酒店，那些挥金如土才能够享受到的无微不至的服务，代表着什么？他啊，就像是灰姑娘过了十二点，豪华的马车变回了南瓜一样，想着的只有下一次舞会，却不去思考这现实里的结构性不平等问题。”
　　之前马老师考察了一下两个学生的功课，尤其是在这边之后的见解。
　　毫无疑问，药渣一样的师哥不能说是毫无建树，基本也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茫然得很。
　　反倒是师姐收集了不少实地调查的信息，尤其是关于消费品的，让马老师很满意，
　　尽管艾丽娅很怀疑她是打算自己买点什么伴手礼啊奢侈品啊免税商品之类的，所以才这么上心……
　　但是这并不能作为没努力或者幸运努力的借口，马老师敲打了一番自己徒弟，又还是给了他登台露脸的机会。
　　“我们国家要发展，要改变，但是这种改变不能是孤立的，在全球经济构架下，我们和东盟的关系太密切了，如果这边乱起来，会反过来影响到国内，经济繁荣也从来不是一个单独的金钱问题，小艾啊——”
　　“诶，我在。”艾丽娅回过神：“您说。”
　　“很多人，包括我，年轻的时候都曾经有过改变世界的期许，但是实际能够做到的事情却很少。”
　　他语重心长，却又满含期待：“你不一样，你拥有更大的力量，或许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出来看看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是痛苦和希望并存的，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但是我至少期待，你能够让希望更多一点，金钱不应该是你唯一的目标，多给这个世界一点温柔吧。”
　　霍大佬曾经说过，钱不重要，有钱不过是给他一个做更多事情的途径。
　　但是有几个人能成为他那样的存在啊？
　　艾丽娅对于马老师的期许，报以沉默，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很好的回应。
　　暹罗这边，她能做的事情确实是不少，但问题在于暹罗人本身的想法呢？
　　他们准备好了接受这样的改变，准备好了为了子孙后代而去挑战现在的既得利益阶层了吗？
　　国际游资来一次，就可以来两次三次，如果暹罗依旧是那个带缝的鸡蛋，总免不了招惹更多的苍蝇。
　　不过嘛，老师有句话说得对，那就是全球经济早就已经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谁也没办法孤立地发展。
　　“我会努力的。”艾丽娅这么说着，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坐在艾丽娅另一边的周教授轻轻拍了拍艾丽娅的手背。
　　“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老马他总是想太多，你不过也是个孩子，你能够做多少事情呢？做好自己，那就足够了。”
　　……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玉辞心收起枪，看着房间里面脏乱的场景，叹了口气：“在这个地方，连独善其身都难啊……”
　　杰克陈背过身：“我去找毛巾。”
　　玉辞心扫了一眼房间里面的人，最后在十多双麻木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个可怜的家伙。
　　“黄翠翠——我来接你回家。”
　　角落里一个身上带着伤痕，头发散乱的女人眼神稍微聚焦了一点：“你……你是国内的……”
　　“有人拜托我来找你——你前夫。”
　　“……”
　　“哦对了，他已经死了。”想了想，玉辞心又补充了一句：“车祸，在来找你的路上，我是他朋友，江湖上的朋友。”
　　黄翠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好片刻之后，她还是起身出来，脚踝上还拴着半截手铐。
　　杰克陈拿着毛巾回来，身边是一身战地打扮的朗姆洛，后者摘下墨镜：“找到你们要找的人了吗？”
　　“找到了——你不热吗？”
　　“热，这个鬼地方多活动几下就是一身汗，但是没办法，我怕被人打黑枪。”
　　朗姆洛咧嘴一笑：“找到人就赶紧带走吧，他们快回来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大片工业园区，但是这些工业园区里面没有工业，只有人。
　　不同的楼栋里面有不同的小团体势力守着，三五个人甚至还有枪，就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物资仓库一样。
　　黄翠翠被转卖了三次，一次价格比一次低，这次据说只花了两万多，就被卖到了这里。
　　玉辞心最开始是以赎人的名义来的，但是对方要求他们不能带枪也不能带更多的人过来。
　　玉辞心当然无所谓，她和杰克陈都是典型的不死于徒手的存在，没枪也能打。
　　但是就在讲数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来自朗姆洛先生的热心团队直接端了这边的仓库，跟有仇一样。
　　双方很快打成了共识——毕竟看得出来对方的装备不是简单的小地方黑吃黑。
　　要不是朗姆洛没有大张旗鼓，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三国联合扫黑除恶的行动部队动手了……
　　打完了之后，玉辞心和朗姆洛互相通报了一下身份，朗姆洛对他们俩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
　　后续自然就是提供帮助，朗姆洛甚至搞来了他们的入库清单，这才找到了黄翠翠。
　　“还有一些人，你们都可以带走，至于说其他地方来的，我们需要另外安置。”
　　“你们打算怎么安置这些人？”杰克陈有点疑惑：“你真的不是行动部队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来帮我们BOSS招聘而已，这些人会被送去她的庄园劳作一段时间，修养身体，然后还有什么打算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在这期间我们BOSS可不会给她们发薪水，你就当是我们来抢奴隶吧！”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薪水还是有的，只是医疗支出或许比薪水还多，更重要的是能保证她们的人身安全。
　　不过这些事情艾丽娅并不参与，在这边有的是相关的专业人才，她甚至都不知情相关的事情。
　　艾丽娅：这世界怎么了？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觉得我都知道。
　　我真的知道的时候，他们又觉得我是小萌新！
　　但是这都已经过去了，一口蓝鳍金枪鱼吞入腹，副本结算由我不由天。
　　玉辞心掏出小本本，划掉最后一项：“三方联合的扫黑除恶也开始了，证据也提交了，人也找到了。”
　　杰克陈看着黄翠翠，叹了口气，掏出自己好久都没亮出来的证件：“九龙警署警司陈家驹——黄翠翠小姐，因为你涉及一桩绑架勒索案，所以请配合我们进行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玉辞心伸了个懒腰：“忙完了，老陈你打算怎么回去？”
　　“当然是光明正大回去。”
　　“行吧，那我帮你安排飞机——下次我去紫荆，你得请我吃饭啊。”
　　“好，这次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与其谢我，你还不如谢谢……算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她。”
　　玉辞心挠了挠脸，某种意义上，对方还真是把自己摘得挺干净的。
　　要不是在北大年府被拍到过一个双持阿卡什尼科夫的侧面，都还不能确定她和某些事情有关。
　　当然啦拍到也没用——说不定那是叶天心呢？
　　不动明王·叶天心，人家几乎是亲手打穿了整个暹罗的地下世界，威震东南亚。
　　“难搞咯，真不知道这个小可爱到底要干嘛，现在那些友商求着她去赚钱，别搞事情了……”
　　……
　　……
　　“姐！你看这个！”
　　参加完了几场报告会议，回到酒店之后的艾丽娅还没来得及安排回国的行程，就被景妹妹神神秘秘地拉到房间里。
　　他甚至还关上了房间的窗帘，门也反锁了——艾丽娅狐疑地看着这家伙，该不会是要炫耀小裙子吧？
　　好在景妹妹没有丧病到那个地步，他只是掏出来一个工程样机：“你看！做出来了！”
　　“什么做出来了？”
　　“完整版本的AOS系统！”
　　“之前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之前还差了很多东西——哎呀反正现在是做好了，农兰带来了好几个技术专利，之前我们买不到的那种，但是NZZ实验室有，现在的AOS系统就是1.0的正式大版本了！”
　　艾丽娅拿来用了下，很流畅，很跟手，动画的交互也很棒，有种符合逻辑直觉的美。
　　工程样机是旗舰机，也就是未来的A1-PLUS款，性能方面当然是支撑得起的。
　　但是我的青春版1S呢？我的700元手机呢？它能不能流畅运行？
　　“当然也可以！”景妹妹掏出另外两台手机，标准版的A1，以及青春版1S，都可以流畅运行AOS系统。
　　只不过700元档位的还是阉割了不少动效，看起来相对简陋一点。
　　“所以软件方面算是彻底搞定了？”
　　“嗯嗯嗯！”
　　“硬件呢？”艾丽娅掂了掂手里的手机：“这次回去，还有多久可以开发布会？”
　　“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开发布会——然后就可以发售了！”
　　开发一台手机，从立项到发布，整个产品开发周期其实是极度依靠供应链的。
　　目前全球范围内的产品开发流程都是标准的IPD流程，分成六个大阶段。
　　首先自然是定基调，决定这个玩意儿到底要不要做，要做到什么样子。
　　你得确定手机的产品形态和核心卖点吧？得询问供应商那边有没有相应的资源提供吧？
　　这些事情就得在最开始决定，而景妹妹之前在国内最开始，就是在忙这个。
　　如果完成了这个，就相当于是从立项到TR4的阶段都搞定了。
　　TR也可以称之为技术评审，IPD流程规范了产品开发周期从TR1-TR6每个阶段的技术评审点以及准出要素。
　　其中到了TR4A节点，是已经开始评审产品的量产成熟度的阶段了，可不可以大量生产。
　　如果在各部门评审中某一部门给出还不具备量产条件结论，那么整个产品的开发计划都会延后。
　　之前艾丽娅强行要求压低三台手机其中最便宜一台的售价，却要提升整机使用寿命和质感，就是给研发人员加压。
　　但好在大家也都基本搞定了这些事情，图纸已经锁定，并且开始试制，剩下的时候就是打磨系统并且等待发布。
　　系统这种东西，可以『不调好，不发布！』也可以『不调，好不？发布！』，全看厂家良心。
　　实在不行还有OTA嘛，更新救一下，驱动战未来。
　　现在三台手机都已经到了TR5阶段，也被称之为小批量量产阶段。
　　这个阶段考验的就不是艾氏集团本身的设计能力或者什么了，而是压力给到了制造商。
　　良品率够不够，组装厂的速度能有多少，原材料和人力的资源供应能不能跟上趟。
　　艾丽娅要的货不是几十万台，而是千万台，这个备货量能让制造商老板半夜笑醒再吓哭，悲喜交集了属于是。
　　一般来说发布会之后一个月，就能够保证量产爬坡，是最稳定的夜市最黄金的上市周期。
　　顾客们一看，哦，你这发布会不错，那我去买啦——哎呀刚好你也有货了，下单，刷卡，滴！
　　但是如果量产爬坡跟不上，发布会三月办的，正是开卖五月才有货，良品率等到七月才有保障。
　　三月到七月，中间隔了多久？多少消费者有这个闲心等你把鸡蛋孵热了再买？
　　所以耍猴要不得，开发一台手机能够压到三个月甚至更短，可是实际出货却要在半年左右才能达到峰值。
　　等到现在的蓝海市场在未来杀到红海阶段，手机行业产品迭代周期就会越来越短，产品线越来越丰富。
　　可反过来，对于手机的开发周期挤压也越来越夸张，甚至从耐用品到了快消品的阶段。
　　为什么除了旗舰之外各家开始撞脸，就是因为供应链的物料都是共用的，只有外观做了简单的调整。
　　甚至拆开之后，会发现主板设计啊屏幕啊结构件啊全都是各家一大抄，溯源起来爹不是爹，妈倒是同一个妈。
　　所以除了极少数的有自己研发和核心技术能力的大厂，其他的都是供应链的孙子，组装厂吹什么牛逼啊……
　　“量产吧，备货，三百万，五百万，一千万，先按照这个数量来做，资金方面有压力没有？”
　　“没有——回国就开发布会吗？”
　　“嗯，这几天没什么事情，我安排一下这边的互助农品集团的事情，再帮NZZ实验室申请一个通讯运营牌照，就安排回国了，农兰那边我问过，她可以带着差不多五十个人的团队跟我们一起回去，到时候还是在你手底下。”
　　电子消费营业部门多加一个专门的实验室不是大问题，景妹妹点头应承下来。
　　“姐，你真的觉得能有一千万的销量吗？”
　　“我甚至觉得不止呢。”艾丽娅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湄南河：“你说，我要是顺带拿来暹罗东南亚这边卖一卖，会是什么结果？700块，我卖他们五千泰铢不过分吧？”
　　“能进来这个市场？”
　　“当然能，不然我申请运营商牌照干嘛？我打算在这边把运营商和零售商结合起来，就是国内通讯营业厅那套。”
　　在下沉市场，这一套很实用，而更实用的是艾丽娅不坑人，主推的只有一款700块的1S手机。
　　标称使用寿命三年，实际使用寿命在五年左右，系统维护她也打算至少跟进到五年时间。
　　“之前马老师跟我说，做点事情改变世界，我觉得可以先从卖手机开始。”
　　“……我也会努力的！”
　　“嗯，那就拜托了你——我愚蠢的哦豆豆哟……”

296-艾小白花真的太可怜了
　　蒋老板又开始写日记了。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她又不是安乐乐——安乐乐写日记那是给自己看的吗？
　　『周一，艾丽娅这个小喇叭，居然真的是学生，可笑，国际金融有什么可学的？信经济学的都死了。』
　　『周二，下雨了，不喜欢这样的天气，阿心最近晚上神神秘秘到处跑，别是被什么渣男花言巧语骗了吧？』
　　『周二，阿心回来了，果然是我想太多，又去打架了，这丫头怎么不学学艾丽娅呢，起码人家文静点。』
　　『周三，黄金全部入库了，最近金价上涨，应该能有至少二十个点的利润，果然还是有货好啊。』
　　『黄金有问题，联系了卖家，对方似乎太好说话了。』
　　『黄金没问题，小批量的货物问题，估计卖家也是被骗了，不能怪他们。』
　　『曼谷港最近来了一批施工团队，看样子像是国内的，谁做这么大的投资？好奇。』
　　『周四，峰会明天结束，今天去露了个脸，有点紧张了，没发挥好。』
　　『周四，和霍爷爷吃了顿饭，天海商会会长确实不好当，还是要慎重考虑，艾丽娅这个混账东西，一点都不识好歹，霍爷爷的一票否决权让渡给她还不要，和这样的人做生意没未来的。』
　　『周五，飞机票被订空了，好像是艾丽娅，她居然从暹罗招人回国做事，脑子有问题。』
　　『周五，问朋友借了架私人客机，要和艾丽娅错开，不能让她知道阿心的存在。』
　　『周五，飞机航线申请不到，艾丽娅借了我一架包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五，艾丽娅没有提奇怪的要求，这人虽然做生意笨了点，嘴贱了点，但人还是挺好心的。』
　　『尽快回国，小道消息说泰南三府又打起来了，赶紧走，还是国内安全。』
　　『阿心好像被谁打了，太奇怪，这边居然有能够打得过她的人？看来国外还是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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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谁打架了？”
　　艾丽娅狐疑地看着吊着胳膊的安乐乐：“还把手都给打骨折了——你不会叫人啊？”
　　安乐乐用完好的一只手挠着头：“我这不是寻思公平决斗嘛……”
　　“公平个屁！他妈的别走了，黑蜂虎呢？人呢——联系朗姆洛！调人过来！把装甲车开出来！”
　　艾丽娅刚送走了蒋老板，因为把人家吃干抹净好几轮，实在是不好意思，所以就连刚订好的包机都送给她用了。
　　因为蒋老板有事情要飞紫荆，和自己回天海的行程不一致，所以双方是错开的行程。
　　艾丽娅心说也没啥，就等等呗，刚好乐乐之前去办事了还没回来。
　　结果这回来了，但是胳膊折了，艾丽娅就很气。
　　本地的帮派还敢没礼貌是吧？真就逼我想起大号密码，火中做自己是吧？
　　就这么说吧，小白花的天花板撑死了是世界首富，而她的大号，那可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别别别——大小姐别！”安乐乐拦住艾丽娅，叽咕叽咕，如此这般。
　　艾丽娅听着她贴耳朵的歪比歪比歪比巴卜，听完之后更狐疑了：“真的假的？”
　　“真的啊！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很有天赋！”
　　“所以你打赢了吗？”
　　“没有捏。”阳光开朗安乐乐咧嘴一笑：“我要是用枪估计能赢，拳脚打不过，她把我胳膊踹断了，我只是把她脚踝拧脱臼，算下来当然是我输了。”
　　“所以为什么去买个纪念品的功夫还能遇到这种高手？”
　　艾丽娅看不懂了，她叉着腰望着机场远处的地平线，那边是曼谷的方向。
　　自己在的时候，这帮家伙不跳出来，自己刚离开，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够蹦跶了。
　　真就吕布死了之后人人都能单挑他了呗？
　　安乐乐在旁边嗯嗯嗯附和，但是有个细节她没和艾丽娅说。
　　那就是这个高手是在蒋老板附近出现的，她很怀疑是蒋老板招募的新六星干员。
　　想想其实也很合理，对方用的是国内的功夫路数，打的是暹罗这边的人，更重要的是蒋老板有动机。
　　毕竟之前都被这样那样了，不找点有本事的人来护着，蒋老板估计心里也没底。
　　安乐乐这次试过之后也算是有了个计较，她自己是一流高手，对方比自己还厉害，那起码就得是半步宗师了。
　　蒋老板身边的那个崩牙雄，横练功夫很是有一套，堪称二流守门员，这一来二去身边猛人还不少。
　　虽然现在什么武林高手都没有传统古武八一杠好使，但是保不准对方就拿高手来当刺客用呢？
　　像是之前那个黑拳王他颂，大家说好讲数的，突然就发难，那一脚要不是遇到大小姐，估计真就把人踢死了。
　　至于说踢死之后什么后果——什么后果又能够把人救活不成？
　　安乐乐已经让人去调查对方的身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好使，估计对方也花了钱掩盖了身份。
　　啧，真是专业啊，果然每个都市龙王身边都有一个合格的校花，蒋老板也是有点本事的……
　　貌似也对，都市龙王小说里，不都有那种霸道总裁御姐的角色么？谁说只允许自己去打暑期工呢？
　　“你这手多久能好？”
　　“个把月吧，只是骨裂而已，没多严重。”
　　“你啊……行了上飞机吧，回去了。”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刚好我们这——嗯？那边是王总？”
　　安乐乐顺着艾丽娅的视线往廊桥另一侧看，过了安检的一个挺显眼的旅行团，还真就是之前的王总。
　　人家带着员工来团建，怎么还能遇到艾丽娅两次的？
　　艾丽娅赶紧迎上去，隔着几十米开外就哈哈大笑：“哎呀我说怎么今天早上喜鹊叫，王总！王老板！”
　　她对王老板印象蛮好的，而且王老板有个好，那就是喜欢身材好的。
　　不像是蒋老板，给人一种容易给人的感觉，一个不小心就准备拿下自己，让人心惊胆战。
　　王总本来还苦着张脸不知道想什么事儿呢，一看艾丽娅刷新出来，整个人都懵了。
　　这种懵逼一直持续到上飞机——最后大家一路飞回了天海——他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太对。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自己出去避避风头，就是为了躲艾丽娅的？
　　但是艾丽娅好像完全不知道是自己做的坏事，热情开朗，青春洋溢，大方得让人揪心。
　　王老板产生了些微的愧疚感，就是说有点心痛——做生意嘛，竞争嘛，是吧，不至于干那些破事儿。
　　甚至说句直白点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呢？
　　只要艾丽娅不追究，要不以后自己还是收敛点算了……
　　“王老板，我跟你说啊，之前我搞到一批生鲜的样品，我还留了一些，等下下飞机了，你带点回去，真的，买都买不到那么新鲜的，我是拿来打样的，以后直采基地那边，有高端农产品，你们卖场先挑！”
　　飞机在天海新虹桥国际机场停稳，坐在最前面的艾丽娅和王老板自然是最先下飞机的。
　　两人在廊桥出口处依依惜别，可是这艾丽娅话都没说完呢，一群穿着警服的官方人员就过来把王总按了。
　　“……陈叔叔？”
　　“嗯？艾小姐？”
　　“别别别，您叫我小艾就行——不是，这怎么了？”
　　艾丽娅指着王老板：“这是什么回事儿？”
　　“刚好你在——咱们这位王老板啊，和纵火案有关。”
　　“别啊，王老板之前都在曼谷那边，我还遇见他带团旅游呢，什么纵火，是不是弄错了？”
　　“之前的纵火案——你的爱丽来商超被烧了那次。”
　　陈局能说什么？
　　他看着一脸茫然，对这个所谓王总还充满了热情和信任的艾丽娅，只觉得可惜。
　　多好的孩子啊，多容易相信人啊——结果就遇到了这种虫豸！
　　而且听起来似乎在国外，这个家伙还故意接近艾丽娅，是想要营造关系挺好不可能作案的假象对吧？
　　想想艾丽娅的遭遇，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艾丽娅站在原地，表情是真的带着点茫然。
　　就是说……他和我有仇的吗？那他之前那么大方地支持我，陪我一起做大事业，是为了什么？
　　她想不通王老板的动机，而王总也在短暂的挣扎和后悔之后，明白了艾丽娅似乎真的不知道他之前做过什么。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那我之前胆战心惊，以为她是要自己赔偿她，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这™叫什么事儿？！！
　　王老板被请回去协助调查，混杂在员工里面的另外四个纵火犯也被一并抓捕。
　　可是还缺了一个在逃的，貌似就是纵火案的主谋。
　　也是王老板手底下最爱动脑的心腹，说动他绑架艾丽娅蒋天艺，然后玩英雄救美那套的那个。
　　“哼，潜逃国外是吧，好胆子！咱们得好好聊聊了！”
　　王老板赶紧叫屈：“不、不是啊！是他之前就没回来了！拿了我的钱去搞悬赏，然后就跑了！”
　　“悬赏？什么悬赏？”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王老板赶紧闭嘴，可是已经晚了，正义的警察蜀黍会相信他狡辩的鬼话吗？
　　“带回去……小艾同学，这件事情呢，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艾丽娅这个时候才把事情连起来：“他说的悬赏，该不会是在暹罗那边，那种买人手脚的悬赏吧？”
　　“很可能就是，之前霍先生也在关注这件事情，甚至三方联合扫黑除恶也是那之后开始的。”
　　“……”
　　“唉——是这样的，你轻信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全都是包藏祸心故意接近你的。”
　　陈局越看越心疼，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他无力地安慰了艾丽娅几句，带着王老板离开了，只剩下艾丽娅站在原地发呆。
　　“大小姐？”安乐乐疑惑地凑过来：“你没事吧？”
　　“……他还请我吃过饭呢。”
　　“那是你请他的吧？”
　　“那些真金白银的投资呢？”
　　“之前签的合同，他的资产也还在，自然合法有效。”
　　“不是，我没懂，那他之前那么热情，是为了麻痹我？代价太大了吧？”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你把他吓到了，真金白银不好说，真枪实弹他就看得清清楚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安乐乐只能说大小姐的缺心眼不是没道理的。
　　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往往显得很粗枝大叶，因为它们压根不在乎有什么问题或者破绽。
　　反正没谁能伤害到它们，要什么伪装色，要什么生存技巧，突出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艾丽娅只能接受这个悲伤的现实，自己的生意伙伴又少了一个：“还有一个潜逃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已经联系朗姆洛了，让他有空的话查查吧。”
　　“唉——真是太奇怪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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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小子，我很欣赏你。”
　　辗转换了七八个老大，一直被关押拷打的王老板的小弟，现在已经不成人形了。
　　第一个老大觉得他是别人派来害他的，然后就被清扫了，这些无头案自然被新的老大继承。
　　到底是盯着之前那个人，还是盯着这些地盘产业，你不得给我交代喽？
　　短短的时间，暹罗地下变换大王旗，换了好几茬黑恶势力，这个倒霉蛋也就跟着换了好几个审问的势力。
　　后面的几个幸运儿，自然也好奇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当一次两次都不说，事情的性质就开始变了。
　　但是就是不说——废话他说得出来什么啊——结果就被视为了一等一的硬骨头，绝对的忠诚派。
　　这样忠诚的人，是死士啊，让人感慨不已的那种存在啊！
　　“我实在是很想招揽你，但是我知道，对于你这样的有骨气的人来说，这种招揽是一种侮辱。”
　　被摘掉了嘴里毛巾的王总小弟有气无力：“我……我……”
　　“嗯，我知道你还想骂我，但是我不生气，真的，我的手下要是有你一半忠诚，我做梦都很安心。”
　　“……我真的是……来……我……”
　　“好了好了，省点力气吧，我知道还是那套话，你是来买凶的。”
　　这个老大很感慨，甚至很客气地给倒霉蛋倒了杯酒：“兄弟，也不说多了，喝完这杯酒，我亲自送你上路。”
　　“别、别啊！”
　　“不用想了，我是不可能留着你在我身边——那个成语怎么用来着？虚伪……不是，什么蛇……就是你假装投降我，然后以后害我，我也是看过三国的，你就像是关羽，我就像是曹操，你的老大就是刘备，我留不住你，谁也留不住你。”
　　他把酒杯送到对方嘴边，倒霉蛋大抵是知道自己没办法了，含了口酒直接喷在了对方脸上。
　　“他妈的……你们这帮白痴……”
　　“别动！都别动——”老大拦住冲过来的小弟，抹了把脸：“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老大越看越觉得可惜，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刚烈，我们要是早认识几年，我有的，有你一半——太可惜了，送这位兄弟上路！厚葬！”
　　「砰——」
　　“……你这样很没有礼貌诶，谁让你用枪的？你这都打烂了怎么厚葬？用绳子啊！体面！体面懂不懂！”
　　“啊这——”
　　“唉……算了，收拾一下吧，找个铲子来……啊不行，找个勺子吧——什么声音？”
　　“老大！老大不好了！那帮家伙来了！”
　　“之前扫了泰南那边场子的大头兵？”
　　“对啊！他们这次奔着我们来了！”
　　老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剧烈的火光就淹没了整个阴暗的地堡，轰隆隆的声音延绵到远方。
　　远方的朗姆洛叼着没有点燃的雪茄，看了看地图，确认无误。
　　“这就是最后一个老巢了，通知下去，这些家伙挨个枪毙都有漏网的，不要心软，打完这场仗，咱们就算是外包的安保人员了，有五险的那种！”
　　“呼哈————”

297-惊喜? 为『咸鱼冲田总司』5/20
　　朗姆洛上岸了，王老板坐牢了，艾丽娅回家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艾丽娅再度回到了她最忠诚的艾氏集团总部，然后面对的就是一大堆文件。
　　“……什么意思？”
　　“大小姐你拍脑袋搞建设，这很好。”
　　雷丞相把一叠文件堆在她面前：“但是这些都需要你亲自签字，记得看完再签。”
　　“——全部？”
　　“全部。”
　　“不是我批红就行了吗？”
　　“想什么呢，前后加起来近百亿的资金流动，批红？”
　　雷丞相翻开一本大概有拳头那么厚的文件：“或者你把这些看完，就行了。”
　　“啊，这个还行。”艾丽娅拿过来翻了几页，然后一个战术后仰：“目录？！！”
　　“嗯，必要文件的目录，合同的话，还在打印——打印机刚才报废了一台。”
　　“……我现在收回一部分投资可以吗？”
　　“意向书都签了，除非大小姐你不要集团的名声了。”
　　雷丞相耸了耸肩，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才是常态。
　　一次百亿级别的生意如果拿出去竞标，投标的集团的标书加起来大概得是用卡车来运的。
　　而且这还真不是开玩笑——这些东西还只是正本，没算其他的附加资料。
　　艾丽娅手底下要不是有雷丞相有专门的投资部门撑着，能够把生意做到这么大？
　　她一句话，直采基地，曼谷港，通讯营业商申请牌照。
　　换来的就是数百人甚至是数千人的雇员闻风而动，大家忙前忙后脚不沾地那种。
　　艾丽娅只能是咬牙切齿地啃这些大部头文件，雷丞相在旁边指指点点，解释这些专业名词是什么意思。
　　忙了差不多一上午，艾丽娅才艰难地逃脱魔爪，在食堂里遇到了自己的臭妹妹。
　　“姐？”
　　“嗯……”
　　“姐你工卡掉了。”
　　“嗯……”
　　“姐你怎么这么没精神？”
　　“我今天看了差不多三千页的文件——三千页！！”
　　景妹妹缩着脖子，听着自己姐姐的咆哮，旁边几个好奇望过来的员工心说谁这么拽，看文件了不起啊。
　　……哦，大小姐啊，那没事了，那确实挺辛苦的。
　　艾丽娅趴在桌上，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我要累死啊，我再也不想看文件了。”
　　“……姐，有个东西，你得看看。”
　　“看个屁——取消！不干了！”
　　“那个……手环，做好了。”
　　“嗯？”艾丽娅瞬间满血复活：“手环？”
　　“这是样品，我还打算吃完饭去找你呢。”
　　景妹妹从兜里掏出来俩手环：“一个是老人用的，一个是儿童用的。”
　　智能手环这种品类的穿戴设备，在当前来说不能说是市场成熟，基本也可以说是一点没有。
　　市面上目前主流的手腕配饰还是手表，顶多是电子手表。
　　艾丽娅当初给电子营业部的要求，这俩玩意一个对应老人，一个对应孩子，主打的就是一个耐造外加长续航。
　　所以电子营业部选择了墨水屏的显示和硅胶材质，一次充电至少一个月，医用硅胶材质耐摔耐磨而且不容易过敏。
　　“说起来我都快忘了这茬了……量产成本高吗？”
　　“还行，基本都在五十以内。”
　　“成本价加五块钱卖，能收回研发成本和运营成本吗？”
　　“悬，估计得十块？”
　　“再压一压，这些东西走量，不赚钱，接入系统方面呢？”
　　“目前和我们的系统适配没问题，其他的没试过。”
　　“市面上所有的智能手机系统都开发适配软件，这方面的成本算到手机那边去。”
　　艾丽娅摘下自己手上的小炸弹，试了试儿童款的手环，目前儿童款的手环还没有小天才电话手表的功能。
　　这东西更类似未来苹果的airtag，主打的是一个粗略定位，防走丢。
　　如果孩子戴着这东西走丢了，它能够连接周围的基站，发出大略的三角位置。
　　等到绑定的手机去接触到三角定位区域内的环境，就能够提供相对准确的定位。
　　以后如果搭载AOS的手机全面上市，就能够为它们提供更多的中转基站服务。
　　“这个东西真的有用吗？”景妹妹对这俩的市场前景不太看好：“就是个定位而已。”
　　“你最好期待它没用，只能当个墨水屏的电子手表来看，我巴不得大家买了一辈子都用不上它的定位功能。”
　　这俩手环的配戴者，都得是走丢了才会需要用到定位功能，艾丽娅还能期待用户走丢了不成？
　　只能说有些功能一辈子用一次，一次可能就能续上后半辈子——这也算是艾丽娅送给大家的一生一次的定位了。
　　“量产！狠狠地量产！联系各地的老人院和托管机构，商量一下协助测试收集数据的问题，半价给他们。”
　　景妹妹不置可否，这东西的测试数据，可以为未来的智能化穿戴设备打前站，倒是不算完全亏本。
　　他的计划里，AOS的生态应该是完整的一套。
　　从小屏幕的手机，到穿戴的手表或者手环，再到无线耳机，甚至是平板，构成了便携的出行套装。
　　然后回家之后，可以和包括电视、空调、冰箱、洗衣机、厨房套件在内的家电进行无缝互联，主打品质生活。
　　剩下的边边角角提升使用体验的，诸如音箱啊灯具啊影音娱乐套件啊，那就得是未来慢慢规划的东西了。
　　“手机的量产版本也做出来了，我没带，等下姐你来看看吧。”
　　“吃饭，吃了马上就去。”艾丽娅开始刨饭，然后想起一件事：“你量产了多少？”
　　“目前的话刚批量出货了五万左右，第一批是十万台，这个周应该能有五十万。”
　　“什么时候发给大家？”
　　“……哈？”
　　“发给大家啊，集团正式员工——你该不会没准备吧？”
　　“不是，为什么要发给大家？”
　　“不是，自己做的手机自家集团都不用，你指望别人用？”
　　“不是，这算是强制大家换手机吗？”
　　“不是，为什么你要说不是——你发给大家，用不用是大家的自由啊，但是你得给吧？”
　　景妹妹目瞪口呆，背景开始从数学变成宇宙，双目里透出了深远且学到了的光彩。
　　然后他给艾丽娅算了笔账……
　　“本部三万人，标准版一台三千，这块就快一个亿了。”
　　“没钱？没钱我给你。”
　　“这不是没钱的问题，我——姐你这样……你是为了避税？”
　　企业发生非货币性资产交换，以及将货物、财产、劳务用于捐赠、偿债、赞助、职工福利或者利润分配等用途的，应当视同销售货物、转让财产或者提供劳务，对应的购置金额可以在企业所得税前进行扣除。
　　但是有没有可能，就是说艾丽娅完全不在乎这点钱呢？
　　她斜着眼睛看自己的妹妹：“那是雷丞相需要关心的问题，我不但要给员工发手机，我还要给他们发半价的家电优惠券呢，一次五折机会，三次八折机会，无限次九折，有意见吗？”
　　“……没有。”
　　“没有那就吃饭。”
　　“记得手环也要发。”
　　“……”
　　“还有什么产品来着？”
　　“刚进口的榴莲算不算？”
　　“那玩意儿谁喜欢啊……诶不对可能大家还真的喜欢，这样吧，每个季度进口的第一批产品，内部分发，怎么样？”
　　“你干脆把集团股份都给发了得了！”
　　“你怎么知道股权激励计划基本完成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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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拟股票期权的大盘子已经核算好了，每股定价一块钱。”
　　“大小姐的意思，是把99%的股权分发下去，以后按照集团本身的发展程度，定期增发虚拟股票。”
　　“大小姐只留1%？”
　　“虚拟股份而已，不影响实际持股，而且要是遇到集团困难的时候，可以面向员工增发，认购持股可以问员工借一笔钱来渡过难关……匹配持股的计算做好了吗？”
　　“基本完成了，但是如果按照那样来算的话，以后可能集团的薪资收入只占收入的20%，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分红。”
　　“嗯，我心里有数，配股的饱和计算，每年都要调整，和工龄以及考核挂钩，尽量优先偏向一线的员工和在职员工。”
　　“之前我就在想这个事情，如果达到了饱和配股的上限，那么作为公司高层岂不是就不用在意发展了？反正每年的效益上升还是下降，都不影响他们的收入，份额摆在那里。”
　　“所以有奖励配股，就算是饱和了，再做出贡献，也有新的奖励股份，有新的分红收入。”
　　“行吧，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了，最后就是退出机制的问题。”
　　“允许主动申请被回购，离职必须被回购，退休之后回购一部分，分红和增值依旧按照正常的计算。”
　　“大小姐这么做，每年除了基本的发展本金之外，其他的利润相当于都发掉了。”
　　“她还觉得不够呢……”雷丞相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刚才电子营业部那边给了个单子，他们的新品基本下线了。”
　　“这是好事啊，终于有新的增长点了，之前光花钱。”
　　“大小姐要求集团的所有自己的产品，必须有自家员工的一份——包括大件的家电。”
　　“那要是用不上的呢？”
　　“我也在想这个事情……唉，秘书部那边还没选好大小姐的助理团队吗？”
　　“大小姐来得太少了，秘书部那边的意思，是与其给大小姐配团队，不如给你配一个。”
　　“胡闹！”雷丞相不满地轻轻拍了拍桌子：“大小姐来不来，那是她的自由，配不配专门的助理团队，那是集团规章制度的要求，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大小姐这个董事长干脆交给他们秘书部来做？！”
　　“你去慢慢敲打他们吧。”姜威抄起桌面的文件：“累死了，我先溜了。”
　　“臭小子，没给你算加班费啊？”
　　“有钱挣也得有命花——我这个月的加班额度都用光啦，咱们得招新人才行了。”
　　“……唉。”
　　雷丞相看着桌上堆叠的比艾丽娅多好多倍的文件，无奈地抿了口冷掉的黑咖啡，重新戴上眼镜开始忙碌。
　　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小祖宗呢？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嗯？这是什么？！
　　他眯着眼睛把这份新合同看了好几遍，确认再三，这才拿起电话。
　　“联系机械化工部门的艾如麟艾总。”
　　『……喂，是我，艾如麟，什么事？』
　　“艾总，我是雷凡——泰南这个铜矿是怎么回事？”
　　『雷总啊，什么铜矿？』
　　“提瓦铜矿，一千五百万吨的探明储量，年产三十五万吨，还有伴生的金银——25%的股权，还可以参与经营？”
　　『哦，这个啊，对，是这样的。』
　　“……他们是把矿产量多写了几个零，还是把股权的小数点标错了？”
　　『都没错，这不是小娅去拿回来的吗？和安先生有关系。』
　　“安先生——”雷总顿了顿，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表情有点恍惚。
　　他回过神之后和三爷说了几句，挂断电话，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份合同。
　　矿产是已经投产了的，近期会扩大规模和产量，达到每年三十五万吨的预期开采量。
　　按照目前的有色铜价六万八一吨，一万吨就是六亿八千万，三十五万吨价值接近两百四十亿国元。
　　艾丽娅要拿走四分之一的收入，一年分六十亿国元——这还没算其他的金银伴生矿产价值。
　　这笔钱足够支撑起一个国际级别的大型矿业公司了，自己之前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这玩意儿也算入集团的总收入的话，那么给员工的分红会到一个什么地步？
　　他无奈地接受了艾丽娅出去都是抢钱的现实，拿起之前的配股名单，重新画了条线。
　　“一次性诞生七千多个百万富翁……大小姐啊大小姐，你这是要了友商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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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质感很不错嘛！”
　　“……”
　　“嗯嗯嗯，这个重量也可以。”
　　“……”
　　“屏幕素质一般，不过分辨率也还好……”
　　“大小姐，您能不能看看旗舰款和标准版？”
　　大家都是您的崽，怎么您就老是盯着699那款呢？
　　哦，不对，是700——但是售价确实是699，700块是加一块备用电池的价格，一块钱一块备用电池。
　　就是说这电池完全就是亏本在送，两千两百毫安的电池压垮了厂商成本也不可能一块钱做出来。
　　“那些你们很用心了，不用看了。”
　　艾丽娅才不关心旗舰款和标准版，那玩意儿一年一迭代，艾丽娅准备把利润全都拿来补贴青春版。
　　青春版大概要两年左右一迭代，所以必须保证基本的性能。
　　在当前的环境下，她手里的这玩意儿其实比起预想中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按照现在15年年初的智能手机大环境来算，这东西有1G+8G，720P的4.7英寸的组合，就算是超级无敌良心了。
　　但是现在的成品量产，是2G运存加16GB内存，5英寸的IPS视网膜屏幕。
　　本来的720P被推翻成了1080P，1300万后置外加200万的前置摄像头，绝对能够满足智能手机时代的通讯要求。
　　而且支持换电池，支持拓展内存卡，支持双卡双待，更重要的是CPU绝对不逊色于同期的中端机甚至是高端机。
　　吊诡吧？更吊诡的是这事儿还真就在历史上发生过——魅族就这么被联发科和小米一刀戳在了腰子上。
　　问题是人家中端机器卖一千五，同样处理器的高端机器敢卖到两千多接近三千。
　　她卖人家一半的价格，质感甚至更好，还有基础的三防……
　　景妹妹都觉得她不是卷山寨机了，她这是要卷自家的旗舰机是吧？
　　最开始艾丽娅要做的，其实是类似红米1S那样的绝对性价比机器。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妹妹发力太过，还是供应商供应链目前还太好说话。
　　所以最后做出来这玩意儿，外观其实有点类似小米3，性能甚至还更强一点。
　　只是材质是聚碳酸酯，细看的话又有点像是诺基亚的lumia920。
　　另外这东西还有堪比戴妃的初代物理性质三防手段，也就是最简单的橡胶塞。
　　未来大多数IP67级别防尘防水的智能手机，都不会在耳机孔、数据线插孔处设置橡胶塞。
　　他们是在内部使用胶水或者橡胶圈进行阻隔，为了保证机身的轻薄好看。
　　艾丽娅没钱——或者说这手机没钱了——所以采用了简单有效的橡胶塞，内部还有一圈密封圈。
　　摩托罗拉也没逃过被借鉴的命运，什么大杂烩……
　　不过也不是景妹妹偷懒，而是艾丽娅的要求就是这东西必须要有基础的三防功能。
　　最简单直接的测试手段就是掉水里能捞起来继续用，这差点要了研发部门的老命。
　　手机掉水里还能捞起来用？我没事儿把它掉水里干嘛？
　　最后还是景妹妹自己灵光一闪，咱们把洞给堵住不就完事儿了吗？
　　就很难说景妹妹这个灵光一闪的心路历程，好孩子还是不要探究太多比较好……
　　“给这个手机的预算已经完全压榨干净了，我们连发布会都没钱单独开。”
　　光是研发这玩意儿，景妹妹就砸进去差不多四千万，模具换了一车。
　　没有要求的旗舰机和标准版反而好说，只能说艾丽娅有要求的时候实在是难以应付。
　　“那就搭着旗舰款和标准版一起开。”
　　“那样会影响市场对我们的观感的。”
　　“扯淡，没有不好的产品，只有不好的价格。”
　　21万的C6老气横秋浑身缺点，12万的C6成熟稳重浑身优点，消费者需要靠看发布会投票？
　　艾丽娅不在乎什么观感，她只想当卷狗，把市场卷成红海，友商打得头破血流，最后消费者才能获益。
　　“去所有的社交平台开放预约渠道吧，预热了多久了？”
　　“预热了一个星期，热度确实是很高，但是预约的话，不知道能有多少。”
　　“那就看看实际情况呗，现在几点了？”
　　“两点半。”
　　“让程序员动起来，三点钟我要看到它开放预约渠道。”
　　1999的艾米1S，只能说有点性价比，但是不多。
　　699的艾米1S——论艾妈为什么是神——哦不对是700，谁™不加一块钱买副电池啊？
　　于是乎在后世被科技测评媒体称为艾星科技元年，被友商称为价格屠夫正式亮相的第一次爆炸式预约，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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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快！点预约！点空间的那个预约——你手机号借我用一下！”
　　“不是，你干嘛啊？”
　　“699！旗舰芯片！艾米1S，我在等排队，你在等什么？”
　　“……这是骗子吧？”
　　“不是啊，我以前也买过他们的手机，虽然质量一般，但是他们也是老牌子了！”
　　艾氏集团当年的手机，有点类似智能机刚普及时代的天语啊波导啊小辣椒之类的。
　　要说能不能用，那就是能，要说好不好用，那就是勉强还行。
　　但是这并不妨碍艾氏集团好歹也有点刷脸卡的颜面在——好歹当初也是个牌子不是？
　　各种互联网上面的预约渠道，现在都开始被挤满了，艾氏集团的官方网站甚至一度卡顿崩溃。
　　学生们并不是艾丽娅的目标用户群体，但他们是绝对的价格敏感用户，也是艾米1S的消费主力。
　　在大量的学生涌入注入社交媒体空间的预约渠道，不惜充值会员VIP也只为了一个必购码之后，社交大厂懵了。
　　今天我用户量暴增，一堆充值月卡的，结果是打算从我这里买手机？
　　部门主管拿着数据找到老大，老大一个电话打给广告部门，问艾氏集团投放的广告是怎么回事。
　　这种预热的发酵，在4个小时之后达到了巅峰……
　　下午七点，已经下了班的艾丽娅接到了广告部门申请全面加班额度的要求，以及一个消息。
　　『预约数量有点过分了，15分钟超过一百万，到现在为止总预约超过了一千万，我们怀疑有友商在搞我们。』
　　一千万的预约数量是什么概念？
　　就是社交大厂都得倒贴艾丽娅钱，求她合作打广告，大家一起玩营销那套。
　　甚至社交空间已经置顶了专门的热门话题，就叫艾米来袭，性价比之王。
　　艾丽娅点开了链接，最顶上的『＃空间首发·艾米来袭＃』显得异常惹眼。
　　『第一秒就有十万用户领取了必购码，三十分钟预约用户超过两百万，预约异常火爆』
　　『想要艾米手机，快来空间抢必购码吧！』
　　艾丽娅点进去后面的那个抢必购码的链接，排队排队还是排队，然后弹出来充值会员可以享受优先待遇。
　　“还挺眼熟……”艾丽娅乐了：“让广告部门加班吧，另外想个办法干掉黄牛，线下铺开商量得怎么样了？”
　　推着共享单车的景妹妹闻言点了点头，当然是早有准备。
　　“之前就联系了三大运营商的老总，上架营业厅问题不大，但是目前的网络制式问题有点麻烦，营业厅的货可能需要单独改一下款，比正常的线上款式要慢一个星期左右铺货。”
　　目前国内是刚刚下发了要求国内三大运营商减少营销费用20%的文件，这导致合约机的数量开始大量减少。
　　但减少不代表没有，三大运营商目前还是三个制式，4G时代毕竟刚刚开始，目前主流甚至都还是3G手机。
　　所以说火爆不是没道理的，在这个市面上充斥着大量功能机、山寨机、低端合约机的时候，艾丽娅拿出来的这玩意儿，属实是有点不讲武德了……
　　“再晚个几个月，友商的竞品就要出来了，你们看着办吧。”
　　艾丽娅管生不管养，管杀不管埋，产品做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景妹妹的事情了。
　　要钱就有，要别的就自己去打拼——她反正已经提醒了景妹妹要做好基础备货一千万的准备了。
　　“发布会都还没开呢。”景妹妹心心念念自己的发布会首秀：“姐你到时候要不要上台？”
　　“看心情吧。”艾丽娅翻身骑上自行车：“什么时候你的芯片和系统都有竞争力了，我倒是很乐意上台露个脸。”
　　“姐，我现在有点相信艾米1S真的可以干掉山寨机了。”
　　景妹妹看着路人手里的跑马灯山寨功能机，出来走走看看，似乎又有意外的收获。
　　“那当然，你知道我直到现在，都挺喜欢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是什么？”
　　“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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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天海啊？”
　　宫本茂拖着行李箱，看着新虹桥国际机场里面的装潢。
　　“哇——感觉比成羽田国际空港还要大诶！”
　　“你们看！那边有潘达玩偶！好大一个！”
　　“所以天海也有潘达吗？”
　　“好像动物园是有的吧？”
　　“我要去我要去！我还要吃麻婆豆腐和小笼包！”
　　“所以你是只知道这两个料理是吧……”
　　“好了好了，诸位，我们这次是要来给大小姐一个惊喜的，大家抓紧点时间，我们先去酒店把东西放好！”
　　“嗨——”身后的一行人自然是赶紧应诺。
　　他们这次带来的可不仅仅是惊喜那么简单，他们还给艾丽娅带来了一个惊吓。
　　跟在最后面的是艾丽娅的本子地区法务部主管，出云恶犬桑。
　　他这会儿正在和艾氏集团本部的人联络，本来这事儿不该他负责的，但是架不住宫本君和田尻君太冲动。
　　艾丽娅可能是宫本君眼里最好的老板没有之一了，给钱给人不限制任何行动，福利待遇日常拉满。
　　放着不管的叫放养，资源拉满却又不管的那就是期待他们的主观能动性。
　　之前宫本茂打报告，说要带团队出去采风，那会儿艾丽娅还在暹罗呢，唯一的要求就是注意安全。
　　然后他就带着团队悄悄地跑国内了，行李箱里是完成品的一代GBA游戏机，外加足足8款游戏。
　　没错，八款……法务部也很无奈啊，这玩意儿成品带着就‘逃窜’了可还行。
　　大小姐呢？大小姐救一下！您先把这些版权协议签了，先把所有权确定一下！
　　艾丽娅期待的是他做的水管工和田尻智做的口袋妖怪，但是宫本茂创意爆炸，团队人员拉满，火力全开。
　　在原本两款游戏的基础上，直接给艾丽娅带来了八款成品游戏，而且是市面上完全得不到消息的那种。
　　FC和GBA平台共通的《超级水管工》、《大猩猩》、《林克传说》，这三个是他自己的创意力作。
　　他招募的人才里面，有一个特别喜欢中世纪战棋风格的，开发了名为《火焰纹章》的游戏。
　　大家商议之后将这种游戏类型命名为SRPG，感觉又是一个新的游戏类型。
　　如果说RPG是角色扮演游戏，那么SPRG就是在角色扮演之上加上了策略，是为SRPG，策略角色扮演。
　　或许全球还有其他的同行或者爱好者在开发类似的游戏，毕竟这个团队之前构思这个想法已经三年了。
　　但是有人投资并且将其做出来，实际上地搬上游戏平台，还是这个世界的头一遭。
　　宫本茂兴奋得不得了，迫不及待地拿着成品就想要给艾丽娅看看——这都是你的慷慨，才让这个行业重新振作了啊！
　　还有同事以出云恶犬桑为蓝本，捏他了一位辩护律师通过调查取证，为委托人洗清罪名并寻找真相的故事。
　　虽然法庭辩论听起来和游戏不怎么沾边，不过既然都做出来了，那也挺不错，只是名字还没有想好起什么。
　　除了这五款之外，就是口袋妖怪的两个版本，分别是《口袋妖怪·红水晶》和《口袋妖怪·蓝水晶》。
　　最后是一款最平淡但是也挺有趣的游戏，是之前开发了拓麻歌子的团队提出的参考意见做出来的。
　　玩家模拟农场，体验乡村田园生活，种菜钓鱼拔萝卜，实在无聊了还能找个对象成家。
　　目前暂定的名字是《农场物语》，宫本茂觉得这个类型的游戏很有挖掘空间，游戏性实在是太棒了！
　　有这样的八款游戏为新的两个游戏平台护航，一个客厅主机一个掌机，想来是足以重新点燃市场的热情的。
　　这段时间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事情让宫本茂实在是难以为继，那就是大小姐强制要求的休息时间。
　　创作游戏实在是对灵感要求太高了，和传统的上班下班工作模式并不契合，为此他不得不悄悄地避开出云恶犬桑的目光，把主创团队带回家里美其名曰聚会玩耍，实际上大家挤在艾丽娅送他的高层公寓里头脑风暴。
　　他这次来，也打算好好地劝说一下艾丽娅，在这方面如果可以的话给出一点宽限。
　　“川源君，本部那边，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本部知道了大家过来的消息，已经安排了明天的预约。”
　　“那真是太好了！”
　　“大家先去酒店休息吧，明天上午，大小姐会去集团本部，我们可以直接过去见她。”
　　“希望我们的工作成果，能够让大小姐感到满意！”
　　“宫本君，如果可以的话，能够把那款律师辩论游戏的主角名字修改一下吗？”
　　“哈哈哈——如果你能够说动大小姐的话，那我当然会立刻修改文本，但是在那之前，还是叫川源龙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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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惊喜？”
　　“惊喜就是……就是……大小姐，你真的准备去艾丽娅集团的总部啊？”
　　约翰逊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的大小姐——蒋天艺——谁还不是大小姐了怎么着？
　　蒋老板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给我面子，我也就给她面子。”
　　约翰逊心说之前她还直接打电话说要那啥你老母呢，您也没见以牙还牙啊……
　　艾丽娅之前在暹罗，借给了蒋老板足足三个亿，还是现金，掏空了金融保卫战之后草木皆兵的整个曼谷的银行。
　　这份礼物，给蒋老板换来了后续保守估计二十个点的收益，三亿刀乐的20%，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蒋老板当然不可能说把那些钱全都分她一半，但是有一件礼物，她觉得很适合艾丽娅。
　　暹罗王室之前在金融保卫战的时候，变卖了很大部分家当给暹罗的外汇储备注资，其中就包括一部分王室珠宝。
　　她购入了其中的一件——暹罗千岁王太后曾经最喜欢的钻石流苏王冠。
　　这东西是一件可以分成三种不同戴法的首饰，分别是手环、项链以及钻石王冠。
　　“好看吗？”她询问旁边的助理小姐姐：“还是钻石王冠好看？”
　　蒋老板自己其实也挺喜欢这东西的，但是她是做生意的人，不是天天吃喝玩乐盛装出席舞会的金丝雀。
　　这东西对她的意义，更多在于收藏增值亦或者是送礼——就像是现在这样给艾丽娅一个回报。
　　“这套项链，至少价值三百万美金。”将其摘下来放在盒子里，蒋老板依旧光彩动人：“不算跌份了，这次暹罗王室的气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真想不到他们居然敢这么做，只能说气数未尽。”
　　不只是这些珠宝首饰，据说暹罗王室甚至把压箱底的金色陛下钻石都变卖了，只是不知道被谁给买去了。
　　约翰逊咂了咂嘴，有点心疼钱：“大小姐，咱还要和她竞争呢，您这肉骨头打狗啊。”
　　“送礼这种事情，要么细水长流，每天都送，让对方习惯你的存在，但那是谈恋爱，要么就一次性送到位，不选最好但求足够贵重，这样的话才能够抵得过人情的分量。”
　　蒋天艺扬起自己白皙的颈脖，随便选了条蓝宝石项链戴上：“嗯……这个可以，就这个了。”
　　旁边的助理小姐姐刚要关上盒子，蒋天艺就抬手拦住她，取出一对绿松石的耳坠递给她。
　　“这个配你今天这套衣服，戴上吧，送你的。”
　　助理小姐姐虽然早就习惯了蒋天艺的大方，但还是很开心，嗯嗯嗯地点头，赶紧也戴上了不给姐姐丢脸。
　　看着一副士为知己者死模样的助理小姐姐，约翰逊心说好吧您开心就好，大方的老板总比抠门的强……
　　不得不说蒋家父女在花钱这方面是有点传承在的，求的就是一个心头好，所以心腹就是真的心腹。
　　约翰逊给她卖命也没被亏待过，所以蒋天艺对自己手下的忠诚度很有信心。
　　她可以不相信这些家伙的能力，但是不怀疑他们的忠诚。
　　“艾丽娅最近风头挺盛的，她昨天的那个什么手机，几百块那个，预约很火爆，投资部那边估计出货量能够有三百多万台，她接下来估计要在科技市场发力了。”
　　一千万的预约量，三分之一的转化率，其实投资部已经算是尽量高估艾丽娅能够争取到的市场份额了。
　　蒋老板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和她竞争的友商压力，自然是乐得看热闹。
　　反倒是约翰逊想起来一件事：“之前艾氏集团的电子营业部，好像找我们谈过一个联名合作。”
　　“联名？什么联名？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哦，投资部门那边直接给否了——他们做的手机，有个旗舰款，想要通过我们和老牌相机厂商合作。”
　　蒋老板是亚太最大的奢侈品总代，而有个冷门的热知识，那就是某些相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奢侈品。
　　任何在工业时代涉及到手工非流水线制作、售价高昂、市场受众小的，都可以带上奢侈品的属性。
　　说好听点就是不坑穷人——单台售价十万起，爱买不买，有的甚至还买不到。
　　你要说高端木制手柄、贵金属外壳能对成像质量有什么影响，那就是没有影响。
　　但你要说这么做有什么用，那就是显得这玩意儿更贵。
　　一块砖头都能卖二十万，但是在卖之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块砖标价二十万，就会有人买。
　　蒋老板赚有钱人的钱，奢侈品也好珠宝首饰也罢，可见一斑，五吨黄金做成首饰，二十个点的利润都是保守估计。
　　“联名？手机？相机？”蒋老板歪着头想了下，然后也摇头：“没看出来有什么必要，就这样吧。”
　　说罢她看了看手表：“艾丽娅创意还是有的，就是目光短浅了点，之前的拓麻歌子，这个财季的数据让我们的账面好看了不少，股价推上去之后我还得给她封一个好大的代言人红包呢……走吧，去送礼。”
　　而与此同时，另外两辆大巴，也搭载着艾丽娅的游戏工作室员工，行进在去往艾氏集团本部的路上。
　　艾丽娅在做什么呢？
　　艾丽娅在收包裹……
　　安乐乐手臂受伤，这几天晃悠着干文职工作，大清早就帮艾丽娅签收了好几个快递。
　　其中一个是寄到集团本部的，艾丽娅刚打算去食堂蹭顿早餐自助呢，就看到安乐乐一脸茫然地抱着个箱子过来。
　　“大小姐，你的快递。”
　　“快递？什么东西？”
　　“……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你这表情怎么跟被闪瞎了眼一样，里面装了个闪光弹啊？我——等下我接个电话，喂？”
　　『大小姐，蒋氏集团的董事长想要见您，据说是有预约，她在暹罗那边说要给您个惊喜……』
　　前台小姐姐就很茫然，没见过这种预约的，你们搁这打情骂俏呢？那性别也不对啊。
　　要不是蒋老板也是个大姑娘，前台保准就给对方当成是来碰瓷的花花大少了。
　　“蒋老板？惊喜……是倒是好像说过……算了你让她来食堂这边吧。”
　　艾丽娅挂断电话，叉着腰狐疑了好一阵，都没想明白蒋老板可能给自己什么惊喜。
　　借给她一笔钱，又不是送给她，不要利息但是本金回来了啊，最重要的是那批货也出掉了……
　　安乐乐看着她去外面接人，抱着个破纸盒子在原地欲言又止。
　　景妹妹刚好端着盘子和几个属下说着话路过，见到安乐乐站在那里还挺好奇。
　　“你手没好你搁这儿杵着干嘛？坐下坐下——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拿。”
　　“不用了。”安乐乐连连摇头：“我等大小姐呢。”
　　“姐？她去哪里了？刚才还在呢。”
　　“去接人了，你吃饭吧，不用管我。”
　　“你倒是把东西放下啊，不好放？我帮你拿。”
　　“别别别！这东西不重，给大小姐的——”
　　安乐乐赶紧避开，吊着一只胳膊也比景妹妹灵活。
　　后者疑惑地瞄了几眼，就是说现在已经不是帮忙的事儿了，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难道是……哦……那算了。
　　一想到可能是姐姐的私人物品，他还是打消了探究的念头，带着人溜了。
　　过了片刻，一身高贵典雅打扮的蒋小姐无语子地跟在青春活力运动装——就是运动短袖加外套——的艾丽娅身后，走进这个闻名整个天海的员工食堂，丰盛的自助早餐以及川流不息的员工，让她有了片刻的沉默。
　　……艾丽娅没考虑过人力运营成本的吗？
　　“坐坐坐，都坐，跟回了自己……咳还是算了——蒋老板今天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啊？”
　　说着艾丽娅望见还杵在面前的安乐乐，更疑惑了：“怎么了今天？东西放下去吃饭啊，我快递？”
　　“你快递。”
　　“谁给我的？”
　　“师傅。”
　　“哦，安姨啊……拿来。”
　　艾丽娅把那个纸箱子接过来，掂了掂没啥分量，打开之后是个普通的木盒子。
　　本着安姨是个正经人，大不了寄点滋补药材的思路，艾丽娅很熟练地打开了平平无奇的木盒子。
　　一边开盒子一边她还和蒋天艺说话呢：“不是我吹，在我这边啊，蒋老板卧槽？！”
　　被那啥了的蒋天艺顺着艾丽娅的惊呼望过去，然后被一瞬间反射的火彩直接晃得眼前一花。
　　……什么东西？！！
　　等到眼睛适应了那团闪耀的东西的光华，她才定睛望见了那个盒子里面的石头。
　　或者说钻石——或者名字直白一点——金色陛下钻石。
　　重达545.67克拉，拥有148个切面，世界上最大的成品切割火玫瑰枕形钻石。
　　握住的话，甚至能够塞满艾丽娅的小手手的手心，食堂餐厅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来，绚烂夺目。
　　“……”艾丽娅沉默了几秒，把这玩意儿塞回盒子里，关上。
　　她望向蒋天艺：“那个——蒋老板，你是来做什么的来着？”
　　蒋天艺看着自己刚拿出来的盒子，由此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之中。
　　“……”

298-艾丽娅送货上门
　　蒋老板想起了猫和老鼠。
　　区别在于有人看电视，有人照镜子。
　　她看着自己刚拿出来的盒子，清了清嗓子：“那个——之前在暹罗那边，你也帮了我不少。”
　　“嗨，那都小事……乐乐拿去放好，这东西拿出来乱晃干嘛？”
　　说着艾丽娅欲盖弥彰，还打着哈哈：“工艺品，工艺品，就普通的玻璃，怎么可能这么大的钻石嘛哈哈哈……”
　　蒋天艺心说要不是我干这行的我还真就信了。
　　金色陛下钻石当初的拍卖价格不可考，但是参考同品质的其他的钻石，它的估值如今不会低于一千八百万美金。
　　看着那个堪称简陋的盒子，但是耳边却又想起之前听到的所谓的安姨。
　　蒋天艺能说什么呢？人家上面有人！
　　算了算了，她和谁生气都不敢和那个神出鬼没如同神仙一样的安然生气。
　　“这是今天来的见面礼。”
　　蒋老板浑不在意的样子，把手边的盒子放在旁边：“这次来，是来跟你谈谈联名的事情。”
　　既然送礼不行，那就谈生意好了，她不是想干这行么，给她点甜头。
　　蒋老板这么想着，然后发现自己和艾丽娅合作过几次，好像都没有亏过。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她没有亏本，艾丽娅也赚到了，那谁亏了呢？
　　艾丽娅反倒是一愣：“联名？”
　　“对，你的手机，不是说找我这边的奢侈品品牌联名吗？”
　　“有吗？”
　　“……没有吗？”
　　“或许有——你等下，我叫人过来。”
　　艾丽娅赶紧把景妹妹叫来，询问什么个事儿。
　　小丫头片子年龄不大玩法不少，怎么就把联名款都给学去了？
　　但是景妹妹如此这般，叽咕叽咕，艾丽娅这才恍然不是为了联名而联名，是为了影像摄影技术。
　　“……相机？”
　　“对啊，之前刘总说，手机以后的发展，肯定要有一个核心卖点，摄影应该算是比较合适的。”
　　摄影？艾丽娅摸着下巴，心说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才刚开始做手机，就开拓新赛道了可还行。
　　“不过为什么找蒋老板？”
　　“姐，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少总代——市面上常见的高端相机，什么哈苏啊徕卡啊飞思啊，都是她在做代理。”
　　“毕竟是紫荆那边的老牌买办啦，蒋氏集团背后的母公司是太古嘛……”
　　“太古？那是什么？”
　　“叉烧猫——算了那不重要，主要是差不多就行了，走吧你跟蒋老板说，原来这叫惊喜。”
　　两人转回来，蒋老板食不知味地对付着面前的肠粉。
　　有种原本应该很开心地出门做事，现在却被弄得不太爽的感觉。
　　景妹妹和蒋老板比起来，那基本没有平等对话的资格——你什么萌新你和我同台竞技？
　　让你姐来！
　　但是蒋老板很显然忘了艾丽娅也是个萌新，她今年才18岁，什么青春活力。
　　景妹妹歪比歪比歪比巴布，蒋老板乍一看很认真，但事实上眼神都在游离。
　　几分钟之后，她似乎很认真地点头：“那就这样吧，我会安排人来跟你们签合同的。”
　　艾丽娅这个小喇叭还凑过去搓手手呢：“哎呀辛苦蒋老板跑一趟，原来这就是惊喜啊……”
　　蒋老板一口气差点被噎住，她咬牙挤出微笑：“还有一笔钱，是拓麻歌子的代言费。”
　　“怎么快就有代言费？”
　　“你该不会是不知道那东西的出货量有多少吧？”
　　蒋老板看似随意地撩起耳边的落发，姿态潇洒：“当初你在任地狱的展会上花了那么多钱，雇了那么多人，结果最看不起的随手买的一项反而最有收益，看来艾老板的眼光还是不太行啊。”
　　“是吗？”艾丽娅很好脾气，她当初也没买什么东西啊。
　　就是雇佣了几个做游戏的，确实没多少收益那种。
　　而且游戏还——吔？！
　　艾丽娅刚准备谦虚几句，毕竟财不露白，闷声发财才是王道。
　　可是一抬眼，就看到一群人乌泱泱地朝这边来了，打头的赫然是刚刚才提到的游戏制作人。
　　不是，你们训练有两年半了么就来述职，还是我看错了？
　　宫本君带着人一眼就看到了食堂里的艾丽娅——她还是那么光彩动人！
　　“大小姐————”
　　一群游戏制作人难得西装革履正装严肃一次，非常感激地直接在食堂里就展示了一番躬匠精神。
　　如果说他们的日常礼仪是鞠躬那也就罢了，但是这很显然是非常庄重地致谢姿态，未免严肃得有点过分。
　　蒋老板回头一看，挑了挑眉：“他们是……”
　　“啊，就是你之前说的我在展会上雇佣的人才，不是，他们怎么来了？”
　　艾丽娅挠着头过去，和他们接头说了几句切口，又把人带了回来。
　　“原来是来交流参观的，算是分公司员工来总部进修学习吧，大概……”
　　蒋老板于是点了点头：“那等下我把合同送过来，你记得看一下，那才是惊喜——我还有事要办，你忙吧。”
　　“不再吃点？”
　　“不用了……你这食堂的厨师确实不错。”
　　蒋老板很想说阿心应该会喜欢，但是又怕艾丽娅问谁是阿心，于是只能闭口不谈。
　　艾丽娅也没什么好送她的，刚好宫本君他们带着好几箱子所谓的伴手礼过来，艾丽娅询问这是可以送的吗，宫本君说可以，艾丽娅于是就连箱子也没开，直接分了对方一盒。
　　宫本君叉着手笑眯眯地还挺开心呢，和艾丽娅一起目送着蒋老板离开，结果等川源一郎回来就炸毛了。
　　出云恶犬为什么跟过来？
　　不就是为了这帮游戏天才发疯一样爆产能搞出来的足足八款成品游戏和两款调试完毕可以进入量产流程的硬件吗？
　　艾丽娅还没签字呢！虽然版权已经挂在了艾氏集团手里，可问题在于游戏开发部门当初构架就不属于艾氏集团啊！
　　“宫本君！那是四个完整的成品备份之一！你怎么可以送出去！”
　　“啊，川源君，那是大小姐的决定。”
　　“……大小姐，请立刻把东西要回来！那是还没有上市发售的商业机密！”
　　“不是，你们给我整不会了，所以那是什么？”
　　“是这个！”川源一郎提过来一个手提箱，打开之后像是什么神秘交易一样，转向艾丽娅。
　　艾丽娅打眼一瞧，心说这不就是一个FC主机，一个GBA，外加十六个看起来像是八款两组的卡带么。
　　嗯……嗯？
　　艾丽娅在短暂的回忆之后回过神，当即一个战术后仰：“嗯？！！！”
　　不是，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些东西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我才给你们钱多久啊？
　　你们难道是早就做好了，就等着我给你们钱然后封装上市吗？
　　艾丽娅指着那两排卡带：“这些游戏都是完成品吗？”
　　“已经进行了小规模的试玩，是可以量产的完成品。”
　　“为什么是两种？”
　　“因为是双平台的，硬件研发部门说，可以在下一代平台进行双平台合一，甚至以后推出数字版。”
　　硬件和软件开发的生杀大权都是在艾丽娅手里，自然没有什么技术壁垒可言，她要是乐意甚至能做全平台同步。
　　FC客厅主机，就是小时候三百合一那玩意儿的原型，艾丽娅自然不陌生，从魂斗罗到坦克大战再到水管工。
　　GBA游戏主机，她之前也拿到了试做版，和成熟版本非常相似了。
　　之所以一直在等，就是等游戏做出来，为这两款主机护航——就像是人家买了衣柜你得有配套的衣服放里面啊。
　　结果没想到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居然直接拿出来了八款……
　　艾丽娅当然不是为数量震惊，如果像是雅达利后期那种换壳操作，三个星期能出三十一款。
　　问题是这些封面她好熟悉啊！
　　“火焰纹章……水管工……大猩猩……口袋妖怪红和蓝……牧场物语……塞尔达——逆转裁判？！”
　　旁边的宫本君看着艾丽娅的手指指着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卡带，一拍手：“逆转裁判？实在是好名字！”
　　田尻智无奈地叹了口气，得了吧，大小姐说什么都是好名字，不过逆转裁判听起来倒也确实不错。
　　历史上这游戏的原型，是以侦探为主角，但是为了有别于传统AVG那种相对平淡的指令选择式玩法，创作者试图以一种更具冲击力的游戏系统取而代之，即拆穿谎言。
　　基于这种思考，创作者参考了自己所喜爱的《梅森探案集》系列，将原本的侦探题材转化为了以律师为主人公的法庭题材，刚巧GBA样机被送到卡婊手里，两个月时间就完成了样作。
　　但是在这边，很显然就是因为川源一郎这位已经在本子地区大名鼎鼎的出云恶犬。
　　有感于全新掌机平台的出众画面，创作团队也迅速敲定了游戏对应的平台，开始跟着川源一郎旁听法庭审判、实地采风——之所以是旁听，当然是因为当初川源一郎直接在审判庭上把某个花心鸭子给砸了一头，至今还不能出庭辩论。
　　随后这边也是用了2个月的时间制作完成了试做版本，并且修改掉了早期设想之中玩家需要事无巨细地寻找案件审理的整个过程中的所有矛盾之处，并逐一指出和加以反驳才能推进剧情的超高难度，并且开局就做了汉化。
　　或者说汉化才是本体——大小姐可是国人啊！所有的游戏文本都要她能够看得明白才行！
　　最后做出来的幽默推理游戏，在整个工作室中收到一致好评，大家甚至还想要看看能不能衍生文学作品。
　　不过那是未来的事情了，现在川源一郎只有两个要求，第一是把东西要回来，未发售的商业机密怎么能够送给对手。
　　第二就是大小姐你得把这个主角的名字改喽——最起码改个姓也行。
　　艾丽娅点头说原来如此，但是她说的是日文，所以川源一郎立刻打蛇随棍上：“是叫成步堂么？太好了！”
　　“……成步堂？なるほうど？naruhodo？”
　　“大小姐你不是说把主角的名字改成这个吗？”
　　旁边的宫本茂实在是憋不住笑了，还是别折腾这位仁兄了，赶紧打圆场：“好好好，就叫成步堂龙一好了。”
　　短暂的闹剧之后，艾丽娅摆手拒绝了让蒋老板归还礼品的请求，毕竟这些东西的版权她签个字就是她的了。
　　顶多只需要告诉蒋老板，在正式发布会之前不要泄露就好。
　　“但是人家又不玩游戏，人家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好了好了，先到会议室来，啊不对，你们吃早餐没？先吃饭先吃饭！试试这个肠粉，哎呀超赞的啊我跟你说……为什么你要在肠粉上倒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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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东西？游戏？”
　　蒋老板挂断电话，狐疑地看着手边的箱子。
　　这东西给她的感觉，就是艾氏集团的商品——类似手机啊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之类的。
　　实际上打开也确实是这样，游戏机？这些是什么？看起来可以插在游戏机里面，卡带吗？
　　蒋老板在车里也没事做，随便拿起一个封面很中二的卡带，然后胡乱揣测所谓的游戏内容。
　　不过她看图说话，猜测出来的内容倒是颇有十多年前龙傲天西幻异世小说的设定风格。
　　大抵就是男主自带神龙血统，开局就是十七八种魔法sss级资质爆俩水晶球助助兴。
　　然后还有什么空间时间魔法天赋，然后去某魔兽森林冒险碰见西方巨龙，都是大蜥蜴。
　　大蜥蜴看一眼后高呼此乃神龙祖先血脉恐怖如斯，便被闪瞎狗眼纳头便拜，然后甘当坐骑。
　　——如果是母龙得当两种坐骑！
　　只能说蒋老板的小爱好大概就跟叶天心听儿歌，安乐乐看小本本学日语一样，多少都有点不好深究……
　　打开那台标注着03号的GBA掌机，笨拙地随便选了个顺眼的卡带插进去，蒋老板看着GameBoy的字样沉默不语。
　　小孩子吗？送游戏机？
　　随后是水珠从叶片滴落，一个小怪兽和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人人在草地上奔跑的画面。
　　她无语地胡乱摁着按键，然后一步步就这么滑入了某个不可说的深渊……

299-航向黎明
　　这是什么？游戏机？玩一下！
　　这是什么？游戏机？玩一下！
　　这是什么？游…卧槽怎么天亮了？
　　好吧虽然没到天亮的地步，但是也是个超级时间小偷不假。
　　蒋老板才刚打过第一个道馆，把自己的宝可梦属性对抗搞明白，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助理小姐姐拿着个小板子：“董事长，今天您有两个会议，还有一个预约的见面，以及——董事长？”
　　“嗯……啊？哦，照着时间来吧。”
　　她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但也还是犹豫了一下，才把手里的游戏机放下。
　　这东西——艾丽娅到底是怎么想出来弄这些的？
　　这东西有毒！
　　她把箱子合上，想了一下，打了个响指手指一勾，招来后车的约翰逊。
　　后者颠颠凑过来：“大小姐？”
　　“这东西，是艾氏集团的新品还是什么，去查一下，和他们在本子那边的安排有关。”
　　约翰逊接过箱子，连连点头：“我马上去查！”
　　“还有，不要乱动这里面的游戏机，我还要用。”
　　“是！”
　　“嗯，尽快去办——晚上——不，中午，把游戏机——我是说这些样品，送回来。”
　　约翰逊疑惑地看了看箱子，但大小姐都吩咐了当然照做：“好！”
　　“去吧……阿雄，阿心到哪里了？”
　　“大小姐。”像是铁塔一样的崩牙雄走到蒋天艺身后：“心小姐应该到武当山那边了。”
　　“又到处跑，算了。”
　　蒋天艺本来是想起艾丽娅当初在本子拍特摄的时候，也有一手花架子功夫。
　　她还说如果叶天心在的话给她看看呢，可是这丫头大清早就出门，中午都快到大岳紫霄宫了。
　　等下次吧——如果自己下次还记得住的话。
　　她整了整自己的袖口：“召集高管开会，另外去把哈苏和徕卡的代理合同找来，联系一下原厂那边，谈谈联名合作的事情，今天之内把这些小事敲定，代理费用的话我们这边出，算是送她的。”
　　蒋天艺说着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下，问旁边的小助理：“你玩过游戏吗？”
　　“游戏？”
　　“游戏机。”
　　“……没有。”
　　“我玩过——不过以前没什么感觉。”
　　蒋天艺看了看手表，回忆着刚才入迷的观感，最后让小助理加了个会议。
　　“让投资部的负责人来见我，我要和艾丽娅谈谈总代的事情了……”
　　……
　　……
　　“哇哦——”
　　会议室里，好几个被艾丽娅抓过来的员工大呼小叫着，然后在大屏幕面前败下阵来。
　　艾丽娅双手抱胸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感觉还蛮奇妙的。
　　2022年，大家用2015年的电视玩2000年左右的硬件水准的游戏机里面的1985年的FC游戏。
　　没错，FC红白机虽然还是FC的样子，但是机能其实已经早就不是初代的配置了。
　　主要是艾丽娅想要找那么老的也找不到……
　　80年代的本子市面上有十几种TV游戏主机，可是总市场规模却只有几百万。
　　当时大家跟着雅达利混饭吃，注重的既不是硬件也不是软件，而是突出一个新奇。
　　现在雅达利大崩溃，游戏业界哀鸿一片，艾丽娅斥巨资当行业救世主，当然是说什么算什么。
　　她要软硬件结合，结果搞出来的硬件虽然还是FC红白机的风格，可是机能却更加先进。
　　在另一个世界线，FC红白机从83年开始卖，一直卖了二十年才正式停产，全球总销量达到六千万以上。
　　甚至至今全世界还有很多地方在制造FC规格的兼容品——艾丽娅穿越之前可没少看到所谓的开源掌机之类的。
　　而现在的这款红白机，得益于艾丽娅的‘捡垃圾’的平价概念，硬件研发成本不能说几乎没有，但也极为低廉。
　　配套的生产更是完全没有技术门槛压力，艾丽娅有把握把这东西价格直接摁到199的国行售价。
　　相比起1985年14800円的高价，199才是真正的客厅主机门槛，毕竟现在市场还没有到PS的年代。
　　至于说这东西到底好不好玩……
　　只能说游戏性这种东西，任何时候都不会落伍——瞧瞧玩得入迷的被随便抓过来的员工就知道了。
　　相比起游戏本身，或许更奢侈的是一起玩游戏的朋友？
　　带来的四个箱子，规格相同，分别从01号到04号，都是首批试作完成品。
　　用宫本茂的话来说，这四份都是送给艾丽娅的，一份她自己玩，一份收藏，一份送礼传教，一份放公司展示。
　　以后所有的游戏，01号的样机和卡带都是艾丽娅的，就是为了彰显在之前那个行业坍塌的时候，艾丽娅的贡献。
　　“你们那边的市场调研都做完了？”
　　“嗯，财团B那边已经做好了，现在已经在做预热，安和社长的意思，是在您这边开全球同步发布会。”
　　和手机一样，这些东西都是预热一段时间，然后发布会正式发布，再然后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开始发售。
　　实际上游戏的预热时间可能要更久一点——比如某不知好歹的王国之泪，三月份就撩人心弦五月才正式开卖。
　　就是说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玩家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立刻、现在、马上拿走我的钱，然后把游戏塞我手里！
　　等？等什么？我在等游戏，你难道等我不买啊？
　　“那边的售价建议是多少？”
　　“目前的想法，是9999円。”
　　“五百多国元么……有点高了……”
　　“是这样的，我也觉得有点高了，但是山内社长说，这个价格是参考雅达利时代所做出来的优惠定价。”
　　“雅达利都半死不活了，毫无参考价值——国行价格的一倍，是个相对合理的价格。”
　　国行199，当然啦按照艾丽娅不喜欢这种尾数99的骗人的玩法来算，多加一块钱卖200肯定又要送什么贴心物件的。
　　而四百国元的话，换算成日元大概在七千多接近八千，7999就很合适，可以考虑首发卡带八选一送一个。
　　“这方面，还请大小姐您亲自和山内社长商讨吧。”宫本茂有点无奈：“山内社长是优秀的企业家，可是……”
　　可是优秀的企业家要挣钱的，以山内溥的自负，宫本茂这些做游戏的怎么可能和他达成共识。
　　甚至就连财团B的安和由美子说话对方都不会听，目前能够压得住他的恐怕只有远在国内的艾丽娅了。
　　她投资的一百亿円，可以说在短时间内重塑了整个本子的现代电子游戏产业标准。
　　尤其是以前游戏的软件开发模式，她做出来硬件，再把硬件分给各大制作方，以授权和平台限制的方式有序地掌控了游戏软件的开发和生产，这意味着良币驱逐劣币是存在的，因为规则在她的把控制中。
　　而另一方面，这种制作方式也保证了游戏硬件和游戏软件开发商相辅相成，大家想要赢，那就只有双赢。
　　电视机游戏能够把雅达利送上两千亿的级别，自然是有市场潜力在的，行业崩溃了不代表市场就没了。
　　山内溥很显然也看到了这点，可是艾丽娅这种过江龙的入场，实在是让人无力。
　　他在之前的茫然之中重新回过神，却发现艾丽娅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目前唯一剩下的就只能是对赌协议。
　　当初对赌协议的内容，是如果一年时间全球出货FC能够有五百万台，艾丽娅就能拿到老任10%的股份。
　　如果出货量不够，所有成本支出和损失艾丽娅一力承担，并且兜底对方年内所有研发费用。
　　要知道山内溥自己的股权也才14万1650股，占老任的股份只有10%，和艾丽娅要的数量持平。
　　艾丽娅用一百亿円，换的当然不是他手里的，而是可以拆借出来的其他人的股份，毕竟艾丽娅给的是真金白银。
　　可是对比起来起来，如果对赌协议赢了，艾丽娅哪怕在老任公司内部，话语权都和他一样重了。
　　更别提艾丽娅在如今行业里面的话语权——谁不知道名动列岛的那位艾丽娅哦卡桑，是业界救世主啊？
　　山内溥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成了给别人打工的了，估计现在看着形势大好，反而更懵。
　　不过艾丽娅不觉得对方会那么蠢，山内社长这人霸道归霸道，脑子还是有的。
　　“他的10%股份占决议权的11.1%，这是当初就说好的，我要股份只是有个赌约而已。”
　　当初她为的是让老任动起来，当业界的鲶鱼，用她给的钱去做事。
　　一百亿円就摆在那里，赢了，大家都有钱赚，输了，艾丽娅亏老任不亏。
　　钱都花了，研发也做了，对赌协议其实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恶意，倒不如说更像是君子协定。
　　以艾丽娅的体量，一头扎进现在的游戏行业里，谁都得死——雅达利都拦不住她，她说的。
　　但是很显然她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个行业要照顾，所以老任就成了她的代言人，她有的，分老任一份。
　　宫本茂不懂这个道理，他之前被艾丽娅招募之后，自然是一心用事，山内社长是他老爹的朋友也不好使。
　　他把山内社长这段时间的动向全都罗列了出来，尤其着重说了权利金制度。
　　这东西确实就是老任自己的首创，当初艾丽娅去客串萌新应聘，拿人家的创意拆人家的台子罢了。
　　权利金指的是主机厂商开发新主机的时候，会制定一系列的制度。
　　包括游戏质量的审核、平台准入标准以及权利金比例。
　　第三方游戏开发商在进行游戏开发时，需要购买开发平台，游戏开发完成后主机厂商要进行质量审核。
　　在市场上每卖出一款游戏，开发商要按照约定的比例支付给主机厂商权利金，有点像是未来的手机软件市场渠道费。
　　这种制度客观上促进了游戏行业的健康发展，也就是之前大家说的艾丽娅重新制定了行业标准地由来。
　　现在的老任，未来的G胖，手机软件市场的苹果商店，都是这么抽成的，而且起步都是三成。
　　宫本茂对于这个制度是叫好的，但是对于抽三成这事儿吧，有点不好说。
　　艾丽娅则是在看山内社长制定的权利金制度的细则。
　　其实总结起来，就四条——
　　第一，游戏卡带的生产，比如由老任自己来，什么时候生产他说了算，自己偷摸生产就弄死你！
　　第二，订货、流通、批发的市场销售环节，也是老任控制的发行商负责，不允许开发商自己卖。
　　第三，每个厂商每年的开发游戏数量有限制，为了避免粗制滥造，按照厂商规模给授权，最少一个，最多六个。
　　第四，按照分成提前交钱——你觉得你能卖一百万份，就先给一百万份的利润的三成，多补少不退。
　　这四条每一条其实都是针对之前雅达利崩溃的复盘。
　　可问题是，你这玩意儿谁看了都觉得霸道啊……
　　更重要的是这个制度会在后续演变成老任一家独大的一言堂，游戏厂商在游戏的生命周期内没有话语权可言。
　　最简单的例子，一个游戏很好，但是老任看它不爽，就可以压下出货量，没得卖自然也就没销量可言。
　　如果老任自己做的游戏，和别人开发的游戏冲突，岂不是可以一边当球员一边当裁判？
　　目前山内社长有这个底气，就是因为他手里捏着艾丽娅砸下去的一百亿円，在整个行业重建的时期如日中天。
　　谁敢得罪他，那谁现在就可以离开这个行业了，即将到来的行业复兴和他没关系了。
　　在另一个世界线，这样的霸道也给老任留下了隐患，未来索滔天开发出PS1加入竞争，大家纷纷就投敌了。
　　“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和安和社长谈谈。”
　　艾丽娅收起资料，拍了拍宫本茂的肩膀：“在这边好好玩几天，不要担心这些事情，有我在！”
　　宫本茂重重点头，他之所以要过来述职，除了要给艾丽娅一个惊喜，某种意义上也是来找靠山的。
　　老任作为艾丽娅的合作方，和财团B这个艾丽娅直属的企业明争暗斗，山内溥如今和安和由美子打得不可开交。
　　双方在对外的利益上有共同点，但是如果行业内这俩巨头都不能够携手，宫本茂觉得问题实在是很大。
　　至于说艾丽娅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得到消息，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事情安和由美子并不觉得需要惊动到艾丽娅动手。
　　大小姐那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她亲自下场，这事儿就不是利益争斗那么简单了！
　　艾丽娅转身出了会议室，望着她的背影，田尻智有点担忧：“阿茂，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
　　“行业的事情……权利金什么的，那不是我们能够置喙的，而且你这样，不就等于得罪了山本社长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这么做会得罪了山本社长呢？”宫本茂很好奇。
　　“因为大小姐肯定不会同意这样做的啊！”
　　“这就是问题了，就连你的潜意识里，也觉得大小姐不会这么霸道，觉得她能为制作商撑起一片天空。”
　　宫本茂说着按住他的肩膀：“而这，就是我来这里的意义——我相信，大小姐绝对会站在我们这边的，这样的信任从以前到现在再到未来，应该一直存在，难道你遇到了事情不会找你妈妈诉苦吗？”
　　“……大小姐是企业家。”
　　“可她也是那位人尽皆知的哦卡桑！”
　　……
　　……
　　『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让游戏制作团队过来采风，然后从他们嘴里问出来的，另外准备金制度大家都知道不是吗？”
　　会议室里，艾丽娅坐在桌前，回头看着身后的大屏幕，左边的屏幕是安和由美子，右边是山内溥。
　　问这个问题的自然是山内社长——他的性格霸道自负是出了名的。
　　如果艾丽娅说是有人来越级告状，他绝对会给对方使绊子。
　　在另一个世界线，老任在做游戏这方面是上帝级别的，可是在市场运营这方面却一直都让小伙伴怨声载道。
　　什么节假日减少友商小伙伴的出货量悄悄为自己的新作铺路啦，什么利用自己的销售渠道打压同行啦，黑料不少。
　　不过这也不算是难以理解，毕竟老任本质上还是一家为了盈利而生的企业，不像是艾丽娅，做生意纯粹看心情。
　　要不是她有天命在身，这么玩早晚把艾氏集团玩垮。
　　可反过来说，正是因为她有天命在，所以才肆无忌惮——知不知道度假世界的含金量啊？
　　再说了，艾氏集团垮了就垮了，起码她不会亏着员工和消费者，顶多她自己的钱没了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说是两千亿身家，可实际上艾丽娅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四季常服不过八套，压根没有奢靡需求。
　　就是说安姨给她送个金色陛下钻石来，还不如给她再整条蓝鳍金枪鱼呢。
　　起码还能吃口叛徒的味道——油大——好吧谐音梗要扣钱的。
　　山内社长对于艾丽娅的横插一脚有心理准备，却也不料这么快，这么直接。
　　反倒是安和由美子有点丧气，她之前试图用自己的能力压制山内溥，可是她段位不够，双方还只是平手。
　　如果是她爷爷老安和常务，那或许山内溥要退让一下，但是很显然，安和由美子比艾丽娅年长些许，却依旧不够看。
　　那么为什么艾丽娅就够看了呢？
　　安和由美子打起精神，摊开小本本准备进行一个学习。
　　艾丽娅单手撑着下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里的准备金制度文书，这东西游戏制作厂商手里都有。
　　“山内社长，目前贵社的销售渠道，是已经铺到了北美了吗？”
　　『对，不仅是北美，包括欧洲市场也有，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们这边国内地区。』
　　艾丽娅挑了挑眉，这玩意儿就是山内溥和她讨价还价的底气所在了。
　　如果深究山内溥发家的历史，就会发现老任从骨牌到做扑克再到做游戏，本身的技术不是决定性优势。
　　他们真正的决定性优势，是销售渠道！
　　当年山内溥刚刚上任，救人位建立完善的营销体系，甚至比商品本身的品质更为重要。
　　所以他不惜斥巨资把当初的配销中心改组，有联系了业界的业问屋——也就是批发商——组建了一套覆盖整个本子的销售网络，也就是未来老任初心会的前身，那个时候叫钻石会，是老人后来进军游戏产业的重要基石。
　　而安和由美子和山内溥同台竞技，是因为财团B也有一个相同的本子地区销售网络，规模并不逊色于对方。
　　但问题在于，财团B目前的销售网络只覆盖了本子，就连东南亚都没覆盖。
　　可是老任已经依靠当初和雅达利的合作，把市场触手伸向了欧美地区，拥有和地方经销商合作的良好口碑。
　　如果把艾丽娅能够触碰到的市场分成三份，那么可以依靠大洲来划定，分别是欧洲、亚太和美洲。
　　亚太地区最内卷，国内这片大市场当然是她自己的，可是本子和东南亚地区又得细分。
　　欧美市场可以算两个也可以算一个，主要是现在艾丽娅还真没有那方面的关系网。
　　没见余大炮拿着艾丽娅样机都还没有的PPT去打天下，还被当地的小混混小帮派收保护费了么？
　　他们要是在国内或者本子遇到这种事情，小混混上午放的狠话，中午老巢就被端了，下午就要去吃猪排饭。
　　山内溥估计也是算准了艾丽娅的软肋，毕竟电视游戏机目前最大的市场还真就是欧美地区。
　　不过这些都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所以山内溥也问起了关于定价的事情。
　　艾丽娅在这方面的意见和他一致，就是游戏机本身的价格越低越好，游戏越多越好。
　　“合理的价格是后发制人的必要手段，这个观点我认为是对的。”
　　安和由美子则是有些为难：『可是7999，似乎有点太低了……』
　　『安和社长，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取得市场的好评，并且再获得市场份额。』
　　『什么办法？』
　　『之前没说，是因为你应该不能接受——我们可以用比成本价格还低两百円的价格，出售第一批游戏主机，但是第一批主机要做性能和按键方面的阉割，这样的超低价绝对能获得市场认可，在有了认可之后，再销售标准版，这样既有了最低的价格锚定，又能够杀死市面上残存的那些旧时代的游戏主机残党，你觉得如何？』
　　艾丽娅挠了挠下巴，心说这不就是你当初和三菱合作第一次卖游戏机的花活么。
　　当初他们做了一款的产品，内藏15款游戏，但是那会儿主机市场比现在竞争激烈多了。
　　于是山内溥让人把CTG15阉割掉9个游戏选择键——哪怕游戏还在里面也选择不了——然后命名为CTG6。
　　比研发价格还低200円的CTG6一经上市，直接引爆市场热情，大家都觉得这玩意儿很不错。
　　然后完整版本的CTG15上市，哪怕价格高了50%，大家也觉得可以接受，然后两款产品合计销售了百万台。
　　在这个世界，这件事情也发生过，而且就在不久之前的雅达利时代。
　　至于说原本的世界线，就该是在那年夏天，某个其貌不扬的京都青年来拜访自己的世伯山内溥，加入老任。
　　嗯，结果这次被艾丽娅捞鱼的时候直接打包带走了，现在家里还挂着那张装裱好的艾丽娅挥笔而就的聘书……
　　很多人说是那几年的磨炼，被同事当成打杂的呼来喝去的闲差，才让宫本茂积累了良好的人际关系和从业技能。
　　后来号称在群星璀璨的电子游戏黎明时期，类似宫本茂那样集编程、美工、作曲等于一身的人物也并不多见。
　　但艾丽娅就并不觉得这是必要的磨砺——现在宫本不也挺好的么？水管工和塞尔达可没有什么打折扣的地方。
　　山内溥的企业管理艾丽娅并不打算学，或许有亮点，但是也有后续的隐患。
　　最基本的就是现在的老任的开发体制，就很有问题。
　　他之前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将所有成员整体划分为三个开发部，由横井军平等三杰分别负责。
　　必须要说的是，在早期这种体制具有相当积极的促进竞争效果，三大部门无不为尽可能争取预算而全力以赴。
　　可是后来造成的派发林立，互相拖后腿的行为，也是屡见不鲜，只能说有些操作格局还是受限于当时的时代。
　　毕竟雅达利鼎盛时期，大家都是跟着混饭吃，没什么规范可言，职能构成混乱是必然的。
　　当年世嘉还有上午焊电路板下午编程写代码的员工呢，谁能知道那哥们儿还做出来了索尼克呢？
　　艾丽娅安静地听着安和由美子和山内溥隔着电话线的争吵，好一阵之后才敲了敲桌面。
　　“山内社长，目前在欧美那边的销售渠道，贵司的主要负责人是谁？”
　　『是我的女婿，荒川。』
　　挖人你就别想了，倒不如说如果不是自己女婿的话，山内溥也不会给对方那么大的权利。
　　荒川是麻省理工毕业的高材生，在全球最大消费市场北美地区拥有基础和人脉，是山内溥很信任的人才。
　　历史上敏锐察觉到商机，从世嘉嘴里抠出来俄罗斯方块的家用和便携平台独占发行权的就是他。
　　他对于任地狱的意义，就相当于雷凡之于艾氏集团，说是肱股之臣甚至都不够，那得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想要挖这样的人才，还不如直接考虑把老任收购了来得快点——虽然现在也不是做不到就是了。
　　“权利金制度的问题，目前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销售完成之后再进行分成。”
　　『可是那样的话，游戏制作的成本就全压在了我们头上了！』
　　为什么山内溥要求游戏开发厂家先给分成？就是因为这样可以降低生产销售的成本，老任当初没那个体量。
　　未来G胖不需要先给分成，原因是因为数字版本的游戏没有什么销售成本，本质上只是代码，复制就完了。
　　但是艾丽娅既然要当盟主，自然有魄力——主要是有钱——她不咸不淡地反问对方，一百亿円都花完了吗。
　　在得到了含糊的答复之后，她叫来了秘书部的人，吩咐了几句，于是大洋另一端的山内溥就接到了银行的消息。
　　“看来是因为钱不够，我再出一百亿円，作为权利金的基本资金池，第一批游戏以及第一次开发游戏的新厂商，在和我们合作的时候就让我们来承担这比分风险吧，等到大家都在资金池里有沉淀了，再说其他也不迟。”
　　一百亿円，区区五个亿国元，别说是刚从暹罗收割了国际游资的艾丽娅，哪怕是当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就还是那句话，山内溥忌惮的不是艾丽娅这个人，而是艾氏集团这个过江龙一言不合掀桌子的体量。
　　别人放狠话，无非是大家过过嘴瘾，但是艾丽娅这种先给了钱再说话的，再有脾气的都没脾气了。
　　于是一场可能会出现的明争暗斗顿时被她压制了下去，而FC主机也按照7999的价格准备进行全球同步发行。
　　『还有一个问题，世嘉很可能也研发了相同机能的主机，准备和我们打擂台……』
　　“世嘉？”听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艾丽娅颇为感慨：“那就让他们来吧，我倒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好游戏。”
　　硬件始终只是载体，软件才是大头，世嘉当初死因是头太铁，在主机开发出来只是自己做游戏，自然跟不上市场。
　　艾丽娅倒是想要看看他们这次能做到什么地步，如果有几个没玩过的游戏那她还蛮惊喜的。
　　『北美的专业人士估计，雅达利大崩溃之后至少要二十年才能等到整个电子游戏市场的复苏。』
　　『让那些专业人士去预测股票价格吧，游戏确实不是生活必需品，消费者觉得不好玩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但是反过来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只要好玩，重新捡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的。』
　　从雅达利大崩溃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一年。
　　艾丽娅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重新点燃了这个市场的潜力，只待正式上市获得反馈。
　　所有人都觉得她承担了太多，肩膀上扛着一整个行业的余晖，有着战天斗地的豪情和气魄。
　　可是只有艾丽娅自己知道，她确实是承担了太多——鱼塘里真就一滴水都没有，翻滚的波光粼粼全都是鱼。
　　你说这未来的钱得多烫手啊？真就天上金了是吧？
　　这个时候搞垄断，不开放门户，想要钳制第三方软件商，那不是纯纯把自己往路灯上挂么？
　　艾丽娅觉得还是做标杆，不要做垄断，而且这活儿不是生活必需品也垄断不了就是了。
　　“第二代主机的开发也要提上日程了，明年的现在，我要看到比现在FC主机机能强十倍的主机出现。”
　　艾丽娅画了条线，三次迭代之后，就要达到PS1甚至是PS2的主机性能级别，挤牙膏什么的就不用了。
　　『我不同意！那样的话，我们的利润会被摊薄太多了！』
　　“你可以不同意，山内社长，谁都可以不同意——但是那个时候，我会中止和你的合作，然后另外找人开发比你的平台强悍十倍机能的主机，开发数量是你平台十倍甚至一百倍的游戏软体，到那个时候做选择不会是我，而是消费者。”
　　『……』
　　“半导体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选择等待还是选择拥抱未来，有时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三次迭代追平到现在的主流硬件水平，更多只是一种市场决策，所以不用太担心，如果我们没有太大的分歧，我还是很乐意和诸位合作的。”
　　山内溥对于这么一个任性且拥有几乎绝对强势资源的艾丽娅，无计可施。
　　如果艾丽娅名声差点，没有什么行业号召力，那或许他还可以在未来想想办法。
　　但是艾丽娅名声差吗？她在本子那边电子游戏业界的地位，如今几乎是仅次于诺兰·布什内尔。
　　诺兰是雅达利的创始人，电子游戏业界号称万物起源雅达利，在之前他是左右从业者的精神偶像。
　　虽然这家电子游戏界的最强公司惨败时模样狼狈，但谁都无可否认，电子游戏的市场是由他们开创的。
　　在雅达利大崩溃之前，诺兰拿着像是为天选之子打造的主角剧本一样发展，永远都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当然啦，现在他不太行了，反倒是艾丽娅横空出世，目前因为没有大成功所以还看不到大失败。
　　而且相比起诺兰，艾丽娅还有一个最典型的优势，那就是被公认为‘值得信赖’的人。
　　名望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有时候甚至是一种负担。
　　但如果让人做选择，选择去追随两个资本差不多，但是名望天差地别的时候的人呢？
　　恐怕大家还是宁可损失一点肉眼可见的短期利益，也更愿意选择名望更强，风评更好的那个。
　　十八岁的艾丽娅青春靓丽，但是在本子那边拥有哦卡桑的尊称，在青少年消费者市场拥有强大的号召力。
　　大家都是追星是吧，你家追星花钱打榜只换来一句谢谢，我家追星还能有游戏机拿的。
　　拒绝无效追星，从艾丽娅带货开始——拓麻歌子现在还火爆呢，那玩意儿已经杀到欧美那边去了。
　　别觉得欧美人五大三粗没点少女心，当初水管工之所以风靡，就是因为市面上全都是打打杀杀的游戏，没点童话氛围小清新的，结果马里奥横空出世，一下子戳在了那些玩家的心巴上。
　　现在拓麻歌子已经出货接近一千万台了，狠狠地给市场上那些叽叽歪歪的家伙上了一课。
　　这才几个月啊？按照这个销量，就算是再怎么疲软，也足以载入史册，成为玩具销售历史的里程碑了。
　　三方会议达成共识之后，很快就结束了。
　　安和由美子表示她会想办法拓展欧美那边的销售渠道，不会任由山内溥这么继续挟诸侯以令天子。
　　艾丽娅只能提供除了帮助之外的一切支持，谁让她在这方面确实无能为力呢？
　　还有一件事，她既没有告诉山内溥，也没有和安和由美子说。
　　那就是伴随着智能机的发展迭代，以及现在4G网络的正式普及运营，三五年之后，流媒体时代就要正式来临了。
　　到时候掌机也好主机也好，都会继续存在，但是市场会被压缩。
　　她准备那个时候就把所有的一切整合在一个平台上——甚至包括拓麻歌子。
　　手机可以作为终端载体，承载诸如早期掌机的游戏，也可以让电子宠物换一个平台继续被饲养。
　　虽然这些东西到时候按照技术力绝对不难，比如说模拟器什么的，但是哪里有名正言顺版权合一来得舒服？
　　想想看吧，到时候只需要一个账号，就能够点亮整个童年。
　　游戏库可以在手机上，可以在电脑里，可以在智能家居的电视里面。
　　一句话就可以全屋控制的真正的科技家具，点亮屏幕罗列出来的一个一个游戏盒，一个又一个特摄的影视作品封面墙，没有那么多友商壁垒，没有那么多繁琐技术门槛，让科技真的走进生活，改变生活，让人享受生活。
　　艾丽娅要点亮的不只是童年，还包括未来。
　　她不能够帮到每一个人，却能够让大家的生活变得哪怕便捷一点点。
　　“今天一点点，明天一点点，积少成多，总能够改变点什么的吧？”
　　先从童年做起吧，要是能够陪伴一批人成长二十年，那自己也算是没白来一趟了。
　　在纸上写写画画，艾丽娅最后把那张草图对着阳光看了看，继续收起来。
　　“三天之后的发布会，看来要发布的东西还挺多……标语写什么好呢？”
　　她想了想，最后在白板上挥笔而就，写下一句话。
　　『让每个人都能享受科技带来的乐趣！』
　　“很好，我们绝对不会期待粉丝的期待——因为我们会超越粉丝的期待！”

300-随身老姐姐PTSD
　　蒋天艺在玩游戏，艾丽娅在规划未来，景妹妹在写发布会。
　　雷丞相在加班，约翰逊在加班，由之也在加班——没错，她入职艾丽娅的公司了——虽然是实习。
　　作为一个大学里面的学生崽，由之也很苦恼自己毕业之后干嘛。
　　最开始是打算随便混混，后来觉得去爱丽来也不错，最后变成了跟苏妮卡混。
　　苏妮卡在艾氏集团的广告策划部门上班，最近新品疯狂扎堆上市，广告策划部门一天改了三版招聘广告。
　　由之踩着这个扩招计划，如愿进入了原本挺喜欢的艾氏集团。
　　然后被食堂五天养胖了两斤半——就更喜欢了！
　　“居然有加班额度？”由之戳着自己的蛋包饭，惊讶地咋舌：“真的假的？”
　　“广告部门的负责人直接跟大小姐拍桌子了，不然根本忙不过来……”
　　之前说过，目前为止艾氏集团本部只有程序部门有相对弹性的加班额度。
　　而之前的之前也说过，加班或者说九九六，本质上不是工作强度的问题，而是钱的问题。
　　工资给到位，机器干报废，说加班不好，说的是免费加班不好，避开待遇谈工作强度那都是耍流氓。
　　艾氏集团在当初的艾如龙时代，就是过度支付的风格，那会儿谁家私营企业会自己培养人才的啊？
　　现在艾丽娅回来了，加班的加班费拉到顶，在这方面她有什么安排那真的是没谁有怨言的。
　　集团里不知道多少部门暗地里戳程序部门的小人，怀疑他们偷大小姐的猫饼干。
　　就你们天天加班是吧？
　　由之下意识盘算着自己的加班费，看着她的样子苏妮卡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别算了，按照200%来记录的，这个周末你没有双休了，辛苦一下吧。”
　　苏妮卡自己倒是不觉得辛苦，因为她加班的时薪是70块钱，这个月部门申请到了150个小时的加班额度。
　　换而言之，这个月光是加班费，她就能拿一万多……
　　算上月薪，苏妮卡现在的收入已经超过了预期太多太多，要知道她才刚刚转正。
　　如果是那些老员工，比如说大家公认的加班之神雷总，那更不得了。
　　不过没人说雷丞相偷钱，都说人家以公司为家，不然干嘛放着二环内CBD大平层不住不享受？
　　要知道雷丞相的车在集团本部的地库里都落灰了，也没空开出去兜兜风，纯粹的工作狂。
　　由之连连点头，然后一边吃饭一边打开手边的文件，那是新品给到广告营销部门的数据文件。
　　苏妮卡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你疯啦？”
　　“嗯？”咬着筷子的由之一脸茫然：“什么？”
　　“在食堂加班——小心被记小本本！”
　　“……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但是据说大小姐会不乐意，吱吱，你也不想大小姐知道这件事吧？”
　　由之赶紧把文件收起来，吓死了，还不如扣我工资呢。
　　怎么这点事儿还能让老板不乐意的，她自己也没少见在食堂谈事儿啊？
　　苏妮卡就表示人家是老大，没有人能够让老大对暗号，因为暗号就是老大自己定的。
　　艾丽娅一般来说不插手下面的运营，不然部门负责人干嘛吃的？
　　但是她很善于观察，经常性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细节，就会把部门负责人抓过去一顿怼。
　　比如说之前后勤部门那边因为本部福利待遇的提升，而多了不少补货的活儿。
　　大量的副食品、饮品之类的入库出库，但是却没有增加人手也没有配备相关的工具。
　　最重要的是没注意相关的安全规定，专门的装卸人员都不配，弄个破梯子就乱爬。
　　真是生怕货物塌下来压不死保管员是吧？
　　艾丽娅把后勤部门的负责人叼了好几天，搞得人家五十多岁的老员工跑回仓库里悄悄抹眼泪。
　　最基层的员工一个不知道问题，那或许是对方自己的问题，三个五个都不知道，那就是主管的问题。
　　现在部门主管抓集团规章抓得比谁都严——听说股权激励计划马上就要出来了，谁愿意这个时候被开除啊？
　　“我听说，股权激励的话，会有好多个老员工获得大量虚拟股份，直接成为百万富翁，是不是真的啊？”
　　“真的，但也不完全真。”苏妮卡也压低声音：“股份需要花钱买的，那样的话集团就有现金流发展了，然后再分红，只是第一笔钱是大小姐自己出钱，提供无息的抵押，所以是账面上的百万富翁。”
　　“那——钱呢？”
　　“分红就有钱了，一块钱一股，但是听说秘书部那边估算过，按照今年的发展，分红应该有一块零五左右。”
　　“你有股份额度吗？”
　　“有，但是不多，主要我算是新入职的，大小姐给的培养计划足足六个月，我刚转正而已。”
　　别人的公司都是培养15天，甚至是恨不得第一天进入公司就当牛做马。
　　艾丽娅给出的培养计划是至少六个月，和转正不转正无关。
　　哪怕第一天就光速转正了，也还是要预留至少一个月时间的融入集团的宽限。
　　剩下的五个月是逐渐加入当前的生产体系的过程，六个月之后会有正式的评估和发展规划，以及绩效面谈。
　　到那个时候，苏妮卡才有更多的股权配额，然后朝着百万富翁的小目标大踏步前进，
　　“目前来说其实是入职集团最好的时期，因为大小姐才回来，一切都是新气象。”
　　或许在多年以后，艾丽娅精力不济，这些制度都会成为纸上谈兵，但起码现在没人敢直接放水。
　　由之连连点头：“我也觉得氛围挺好的，我劝我那几个室友也来试试看。”
　　“这就对了——要人才！我们要把所有的人才都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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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才很重要，但是为了这些人才，过度支付，是不是有点不必要？”
　　艾丽娅的办公室里，电子营业部门的刘总看完股权激励计划，全程都是皱着眉头的。
　　雷丞相在旁边喝茶没说话，艾丽娅则是埋头翻看厚厚的一摞的文件。
　　听到这话，她从文件堆里抬起头：“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谁的意思？”
　　“……有区别吗？”
　　“如果是你的意思，那我跟你解释，如果是谁说闲话，你也跟着瞎操心，那我去找他算账。”
　　“我就是这么一说。”刘锦赶紧赔笑：“大小姐你别生气啊，咱这不是讨论事情么……”
　　“你们电子营业部现在人手招募得最多，尤其是工程师，他们在市面上的月薪均价是多少？”
　　“嗯，这个之前统计过，应该在一万五左右。”
　　“那我给他们三万！”
　　“……这就是我觉得没必要了，有点太不理智。”
　　“一个集团，高薪的只有高管，这叫理智？之前我看了集团的薪酬分类，年入五百万以上的全都是高管，嗯，这个我能理解，年入百万以上的，也全是高管——技术人员呢？你知道他们的年平均收入去到了多少吗？”
　　“多少？”
　　“二十万！”艾丽娅拿过旁边的一摞文件，拍在桌上：“这里！八千个人！平均下来才二十万！”
　　刘锦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看着那本花名册，求助似地望向雷总。
　　雷丞相转过椅子：“看我也没用，你敢来和大小姐说这事儿，你就得有心理准备。”
　　为什么刘锦有钱不要，来和艾丽娅谈成本，谈发展？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当初艾如龙夫妇的情面，这帮老雇员是典型的更重情分的忠臣。
　　这样的人挖墙脚是挖不动的，哪怕钱少点他们也更愿意跟着老东家混，有感情在。
　　可问题在于艾丽娅不能光是谈感情：“刘总，工作最重要的是什么？”
　　“……”
　　“说啊，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
　　“——发展。”
　　“得了吧，工资最重要！找工作不看工资看什么？看爱情啊？”
　　“还有企业文化和价值观呢？”
　　“先解决生活，生活都不能够解决，饿着肚子换不来理想和价值。”
　　艾丽娅摆了摆手：“要是企业刚发展，大家都勒紧裤腰带的时候，那可以拼一拼，可是现在集团有钱了，那就不能苦下面，对，我就是过度支付，我就是高薪抢人才，我就是要掉馅饼——可是这馅饼不是天上掉的！是他们自己烙饼做出来的！我和你都是分饼的人，不是能够自己一个人就能够代替几万人，做出来这个大饼的超人！”
　　“我没有说不能提高薪资待遇，可是99%的股权都投入到工会那边，大小姐你这太过激了。”
　　“我要不是为了这点实控权，100%我都投进去！”
　　艾丽娅的虚拟股权激励，有个前提，那就是做股权切割。
　　她持有1%的股份，剩下的99%并不由个人持有，而是由艾氏集团的员工工会集体持有。
　　这样的话能够保证艾丽娅依旧是集团的掌舵者，能够调配资源去做事。
　　可是这种做法别说在家族企业里了，在哪里都显得离经叛道，也不怪这些忠臣个个都劝谏她。
　　劝她收回成命，自然不能是从‘你这样不对’说起，而是得先说说这么多钱分红有点太挥霍了，然后迂回一下。
　　说白了，分钱刘总不在意，前狼假寐盖以诱敌的目的，是别让艾丽娅真把生意当成慈善来做。
　　“现在才七千个百万富翁，我觉得少了，我的目标是未来能做到高管和技术岗的高收入人群基本持平，年入五百万以上的必须要有技术人员，年入百万的我要干到一万个，集团的员工薪水平均值从二十万上到五十万。”
　　“那样的话，集团的年收入起码得超过五千亿。”旁边的雷总幽幽地补刀：“大小姐你得更努力才行。”
　　“那就卷——赚钱！发钱！再赚钱！”
　　“这样会不会让员工产生懈怠心理呢？”
　　“那你们考核绩效的是做什么吃的？白拿工资吗？”
　　“啊这——”
　　“别啊这啊这的，你今年收入正式突破五百万了，高兴不高兴？”
　　“……这当然是高兴的。”刘总高兴得哭笑不得：“谁会不高兴呢？”
　　“这不就对了吗？你都高兴，为什么不让大家高兴？我们现在也不缺发展的现金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问员工借一笔钱，到时候他们手里本身都没钱，我问他们借，他们拿什么借给我？这叫藏富于民！”
　　刘总无奈地揉了把脸，心说这都什么歪理。
　　但是很显然，艾丽娅的决心已经定了，这事儿谁都改不了。
　　百分之一百的股权在她手里，她乐意怎么做就怎么做，这就是家族企业绝对控股。
　　以后1%的实际控股捏在手里，哪怕99%的持股的集团工会要动她，也得需要全部员工至少三分之二同意才行。
　　想要让集团员工三分之二都反对艾丽娅，那这集团貌似也没有继续干下去的必要了。
　　艾丽娅直接不想再谈这个话题——都还没给钱呢就担心过度支付和懈怠的问题，合理吗？
　　有了问题再去解决也不迟，因噎废食不可取。
　　“谈谈发展的事儿吧，手机那边的备货有什么问题吧？”
　　“目前是产量爬坡阶段，问题的话——就连代工厂都觉得我们疯了。”
　　“这说明代工厂没眼光，郭总目光这么短浅？”
　　“易迅精密的郭总反而是最支持我们的，可是他的制造厂规模也就那么大，吃不下我们所有的单子。”
　　现在艾氏集团的手机订单一共有七个代工方，不然没办法保证艾丽娅口口声声的保底一千万出货量。
　　郭老板？郭老板还在生产线冒烟地赶工游戏机呢，手机订单得往后稍稍了。
　　“家电呢？”
　　“家电的话，基本也进入量产阶段了，我们自己的工厂就能做，产量还是按照以前的规模来，问题不大。”
　　艾丽娅其实对智能家居这块儿没什么底，主要当初提出生态化反的计划的时候，有点心术不正。
　　如果说现在艾丽娅是挣钱分钱卷死友商，那么当时的心态就是赶紧败光这点破钱然后享受生活。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艾丽娅看了看左右，然后看到那本八千人的花名册——好吧，是我的员工，那没事了。
　　“阿西——少做点吧，别投入太多资金了。”
　　当初生态化反的贾老板都被资金链压垮了，只能下周回国。
　　艾丽娅虽然资金链目前还算稳定，现金流充足，可也不能全都扔进看不见未来的无底洞里。
　　“能够保证基本的出货量就行，后续看看市场的反馈再调整产量。”
　　艾丽娅思考再三，还是选择了稳一手：“家电的更新换代，到底比不上快消品。”
　　“好，我会安排的。”刘总也这么觉得，他认为艾丽娅目前的规划，打造一个生态护城河已经足够了。
　　艾丽娅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稳一手，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甚至差点就把她的人设拖垮成了艾猴王。
　　理性消费？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现在艾丽娅还没有那样的自觉，更不知道自己会把一片蓝海的市场绞杀成什么样子。
　　她现在关注的重点除了股权激励计划和新产品的量产出货之外，全都放在了海外市场的开拓上。
　　“欧美那边的市场，我们真的没有什么金手指可以用？”
　　“没有。”
　　“我爸当初没有在那边留下什么门生故吏，我妈没有在那边留下几个养子啊义子之类的？”
　　“没有——当初艾先生正准备进军海外市场，就遇到了飞机失踪，什么都没来得及。”
　　艾丽娅心说不对啊，按照剧本，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出现一个在欧美市场那边很牛逼的存在，要么纳头便拜要么抱头痛哭，反正要把我之前没发现也没来得及继承的哥谭市首富的位置让给我吗？
　　随身老爷爷呢？我的随身老爷爷救一下啊！
　　“大小姐是因为山内社长的事情，才想要开拓欧美市场吗？”
　　“北美毕竟是目前全世界的第一大消费市场，有没有山内社长那档子事都要开拓的。”
　　艾丽娅倒不是因为只为了卖游戏——她要卖的东西还挺多，主要是因为这么大一块肉明摆着呢。
　　“三爷那边，倒是有一些渠道，不过都是生产方的。”
　　艾氏集团的机械化工部门，常年都有出口的机械和化工产品，可是这并不算销售网络。
　　因为他们出口的这些产品的用户群体，多半是那边的制造业大客户，人家既不需要游戏机也不需要手机家电。
　　倒不如说人家自己就是干这个——给艾丽娅送市场份额资敌是吧？
　　艾丽娅思来想去，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那就是派人过去开拓市场。
　　“余总也没个好消息传来，他去欧洲那边怎么样，也不说下……”
　　艾丽娅叹了口气，刚按住电话准备问问，就听到铃声响起。
　　她拿起话筒：“什么事？”
　　『董事长，蒋氏集团的投资部门想要和您谈合作，据说是有预约。』
　　“啊，之前确实有，我和蒋老板说过这事儿，联名是吧。”
　　『不只是联名，还有一个欧美市场代理的预约商谈项目，需要联系电子营业部核实吗？』
　　“……代理什么？”
　　『提交的预约详情，是有关于游戏机的。』
　　“不对啊，我的随身老姐姐居然是她？”
　　『啊？董事长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不，没什么——让他们去三号会议室等我，我马上过去。”
　　艾丽娅挂断电话，指尖点了几下桌面，望向雷丞相。
　　“雷总。”
　　“嗯？”正在喝茶的雷丞相抬了抬眼帘：“大小姐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
　　奇思妙想（×）
　　混账计划（√）
　　“你说——蒋老板该不会真的暗恋我吧？”
　　“噗……咳咳？？？？？”

301-总有一种力量让人泪流满面
　　雷丞相到底还是没有对艾丽娅的婚事做出什么决断性的建议。
　　只是作为亦兄亦父的存在，雷丞相有点卑微地恳求艾丽娅起码找个能生养的。
　　就是说别让先生和夫人绝了后不是？
　　艾丽娅说自己还小，才18捏，听不懂这些。
　　雷丞相只能目送着她出门，抱着个茶杯跟家里的孤寡老头一样叹气。
　　关爱孤寡雷丞相.JPG
　　刘锦齐了齐文件，起身告辞：“那我也回去工作了。”
　　雷凡点了点头，然后又叫住他：“刘总啊——”
　　“嗯？怎么了？”
　　“说点小事——时代其实已经变了，我们以前那套，现在未必好用了。”
　　“……雷总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们以前的时候，学历不重要，能力更重要，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小姐好，先生夫人那样的存在毕竟是极少数，能依靠将心比心做到成功的更少，可是你得明白，现在我们说梦想，说价值，说未来，那是因为我们侥幸有这样的资本……新人没有。”
　　刘锦于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雷凡低头给自己倒茶：“你和我是幸运的，遇到了先生和夫人，所以也给其他人一点幸运吧，告诉他们，别胡思乱想了，大小姐说了算。”
　　“……好。”
　　“喝茶，来，喝茶——”
　　象牙塔是美好的，但是社会是残酷的。
　　天海是繁华的，但是繁华的天海不属于那些新人。
　　雷凡其实只是想起了当初的夫人。
　　她带着自己去看最繁华的天海，去看明珠塔，去看商业城，去看国贸大楼。
　　但是不要只去看明珠塔，不要只去看商业城，不要只去看国贸大楼。
　　——因为那不是真正的天海！
　　那是有钱人的天海，是成功之后的那些精英的天海，是美丽的泡沫一样的梦。
　　她还带雷凡去看早上五点半的第一班公交车，拥挤的通勤的人像是罐头里面的沙丁鱼。
　　每一个站点都挤满了人，沿途上上下下簇拥排队的不是几十个也不是几百个，而是几千个。
　　雷凡觉得自己以后能够成为罐头里的一条沙丁鱼，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带着雷凡去看就业市场应聘的新生，去看名校的校招，去看蹲在墙角等着雇主的民工。
　　众生百态在街角巷尾，不单单在高楼大厦，俯瞰的世界太宏大，宏大得让人心冷。
　　她的视角是沉下去的，是和普通人平齐的。
　　艾氏集团的本部大楼最高层，看到的是霓虹灯，可是她告诉雷凡，你的家乡没有霓虹。
　　雷凡在妈祖庙上香，夫人告诉他要学会敬畏，但要敬畏的不是神佛，而是这份庇护的心。
　　天海的清晨，天海的黄昏，天海的现代和古旧，天海的繁华和陈朽，他看得比谁都多。
　　大城市未必是大家想象的天堂，故事里也不一定有小时候的梦想。
　　但雷凡是幸运的，他被送去深造，一出来就拥有施展才华的平台，拥有相对的职场余裕。
　　可是他也是不幸的——他失去了艾丽娅父母的庇佑。
　　能够遮风挡雨的先生和夫人不在了，雷凡试图一手撑起了这一份完全和他无关的家业。
　　金融保险部门早期的发展是两个极端，一边是规矩，一边是人情。
　　人家投钱给你，人家不讲收益，甚至都不在乎钱，就给你一瓶酒拍桌子上。
　　喝完了就是给我面子，我给你合同，那你喝不喝？
　　雷凡喝——往死里喝——他曾经喝到过急性胃出血，住院住了六天。
　　最开始的时候甚至因为出血太严重直接休克，但是却找不到家属签字抢救。
　　这一切值得吗？他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艾如龙和陆无瑕的心血付诸东流。
　　艾如虎找到他，说自己有的，给他一半。
　　他问艾如虎，那员工呢？
　　艾如虎问他，什么员工？
　　雷凡不知道，但是他走出艾如虎的别墅，对方高高地站着，眼里倒映着霓虹。
　　艾如龙的眼里是未来，陆无瑕的眼里倒映着尘埃，他们都不看霓虹灯。
　　从那个时候起，雷凡就知道，有的路只能自己走了。
　　从那之后，他直接把金融保险部门打造成了自己的一言堂。
　　并且再不许其他员工用这种方式拉单子，重蹈他的覆辙。
　　有问题，找自己，自己能扛的都帮他们扛下来。
　　扛不下来的，那就跑吧，大不了不赚这份钱了。
　　所以姜威叫他凡哥，金融保险部门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能为了他去打群架。
　　刘锦会不懂这些道理吗？
　　他会不知道艾丽娅‘发钱’一样的福利，到底谁会真的有收益吗？
　　他当然明白！他当初也是基层做起来的！
　　可是他也和雷凡一样为了报恩才隐忍至今，初见光明。
　　艾如龙对他——或者说对他们的知遇之恩，让他们的忠诚甚至压倒了人性的善良。
　　大小姐怎么可以给员工们直接发钱呢？这是天上掉馅饼啊！这样企业还怎么发展？
　　他们当员工的时候，渴望天上的馅饼，现在却成了发饼的人，就开始纠结了。
　　先生很好，夫人也很好，大小姐更好，但是似乎可以不用那么好。
　　刘锦怕的不是艾丽娅任性，他是怕一回头，艾丽娅也不在了……
　　所以友商是真的讨厌艾丽娅，恨不得她死那种——她把事情戳得不能再透了！
　　世界上所有的企业都会跟员工强到学历不重要，能力最重要，可是他们不会去野鸡大学招聘。
　　世界上成功的人似乎不搞点辍学的经历就显得不够传奇，可是雷凡作为其中一员，知道他们上的都曾经是什么学校，那是名校，世界级的名校，常春藤，王子屯，TOP几。
　　上学很难，职场很难，用努力换到收益也很难。
　　这个复杂的人性的游戏，让一个善良的游戏NPC都显得那么难能可贵。
　　他们要保大小姐，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让大小姐不要锋芒毕露。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们隐忍了这么多年，似乎把当初的那点心性也给隐忍没了。
　　艾丽娅就还有锋芒，异常直白——你的努力是有价值的！
　　你应该拿到钱，更多的钱，我能给你的也只有更多的钱。
　　什么梦想，什么未来，什么企业价值，那都是附加在你的劳动所得之后的事情，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我们先吃饱饭，完成了基本的财务自由，再来谈未来。
　　友商为什么会喜欢艾丽娅？喜欢她犯贱然后贱人贱己贱行业？
　　甚至就连集团自身的高管都嘀咕，都觉得大小姐不是做生意，跑这里做慈善来了。
　　这合乎赢利之道吗？
　　雷凡也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这样也不错。
　　起码大小姐还在，艾氏集团也还在，有种夫人当初还在的感觉。
　　他从来不把环溪观的金手指视为会一直存在的助力，他只是单纯以集团本身为基础。
　　现在不是挺欣欣向荣的么，过度支付能够换来真正的人才，这笔账其实是不会亏的。
　　刘锦最后喝了一杯雷凡亲手给他斟的茶，给其他老兄弟们带过去了雷凡的忠告。
　　『如果大小姐变了，那我们等待的到底是什么呢？』
　　雷凡坐在艾丽娅的办公桌的对面，窗外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他的脸上。
　　他想起夫人当年还是调查记者的时候，写过的一篇文章，那句标题他至今都记得。
　　『祝愿阳光照在你的脸上，温暖可以留在我们的心间。』
　　“……夫人啊，大小姐很好，真的——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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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说好话没用，你得来点实际的！”
　　艾丽娅拍了拍桌子：“我说个数——二十个亿！”
　　蒋氏集团投资部门的负责人看着艾丽娅，一脸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赣神魔？
　　安乐乐赶紧拽住艾丽娅，用还完好的那只手单手拽。
　　“大小姐你别这样，别这样，我们亏死了！”
　　“你别管！我就是要给家人们——啊不是——为了给蒋老板一波福利！”
　　“你这样的话雷总会杀了我的！”
　　“你告诉他！今天谁来都不好使！我做主！就这么定了！二十个亿！新店开张招揽人气，我们补贴蒋老板，巨款补贴，只要二十个亿的代理费用，欧美市场我今年——不，两年之内！任由她做主！全权总代！”
　　“咳咳……艾董，艾董您冷静……”
　　蒋天艺的马仔手忙脚乱地拽住差点和安乐乐打起来的艾丽娅。
　　“我们先把意向合同发回去！先发回去！”
　　艾丽娅提出的条件太微妙了，微妙到投资部完全不敢做主，只能一个字不差发给蒋天艺处理的地步。
　　艾氏集团愿意让出整个欧美市场，把自己的所有电子营业部的产品给蒋天艺代理销售。
　　二十亿国元的年代理费用，为期两年时间。
　　乍一看，这简直就是抢钱，什么代理能够要这么个数？
　　可是没见过直播间家人们的投资部门，却又被艾丽娅一通不要脸的操作直接整得怀疑人生了。
　　就是说要不是看在自家蒋老板的份上，艾董她是真的要和集团高管都打一架啊。
　　所以这条件看似苛刻，实际上是充满了诚意的对吧？
　　……艾董该不会是暗恋咱家老板吧？
　　艾丽娅其实不是暗恋蒋天艺，只是做买卖而已。
　　而且这笔生意也真不算亏待蒋天艺了，电子游戏有得搞的。
　　当年狗城花了五千万刀乐代理玻璃渣的游戏，四年之后代理权的年度价格就暴涨了五倍。
　　等到猪场接手的时候，一共花了2.14亿美金才拿下玻璃渣三年的游戏运营权。
　　艾丽娅就算再怎么装傻充愣，也不可能无视掉未来电子游戏市场的规模。
　　要是换到另一个世界线，跟人说四个亿美金，就可以在欧美地区全权代理老任的游戏销售，那是什么概念？
　　更别说这是2015年的科技硬件水平，她给蒋天艺的是电子营业部的所有产品的代理权。
　　她手里还捏着三台在手机市场里绝对能打的精品智能机呢！
　　别以为欧美市场就没有下沉消费需求，艾米1S的性价比在全世界都能杀疯。
　　就是说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制造产业链整合的小震撼了！
　　知道什么叫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吗——99欧元起，小子！
　　当然啦，这是起售价，海外商品的定价艾丽娅从来都是坚持比国行价格更高不动摇的。
　　意向书发给蒋老板，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有新的回复过来。
　　这半个小时蒋氏集团投资部的负责人简直就是如坐针毡——好吧也没坐着，而是被艾丽娅带着去闲逛了。
　　但是越看越不对劲，这勾八艾氏集团是不是知道有人要来啊，搞行为艺术表演是吧？
　　你们这工位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小零食什么意思？你们这娱乐房又是什么意思？
　　蒋天艺已经算是大方的老板了，能够给她赚钱的属下她从来不亏待的。
　　蒋氏集团的投资部门待遇也很好，可是这种很好，在艾氏集团这边直接被普通员工的待遇给持平了。
　　集团精英才拥有的小任性小特权，在这边就是寻常。
　　最基本的一个，就是蒋氏集团的员工伙食部分，他们投资部是享受类自助的权利。
　　所有的提供品和热食服务，他们去了都有，不要钱，随便吃。
　　全球的各类零食稀罕的不稀罕的，你要的话也给你备。
　　可是在艾氏集团这边，每个部门的零食小仓库都有着不逊色他们的福利，随拿随取。
　　负责人甚至看出来了员工的抗拒——那些玩意儿贵不贵不好说，但是吃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巧了不是！他自己就是这样的！
　　以前吃不起的时候，心疼咬牙买一盒，咔哧咔哧很有幸福感，甚至还想要拍照纪念一下。
　　现在？不了不了，这东西吃多了长胖上火牙疼，还是留着肚子安心吃点正餐吧，养生要紧……
　　但这些都只是小问题，更大的问题是艾氏集团的员工的工作态度。
　　如果说蒋老板用她的小牛皮鞋踢到了她家员工的屁股上，那么大家肯定是要忙起来的。
　　可是在艾氏集团，这种高强度专注的工作流似乎已经成了常态。
　　陷入了专注的心流之后，效率多高肉眼可见。
　　而且员工的权限似乎也不低，给他们自由过了火吧？
　　他甚至看到好几个因为方案问题和部门主管争执不下，然后只能大家各退一步的。
　　……这么勇？你们老板知道吗？
　　哦，他们老板就在我身边，像是没看见一样。
　　那估计是知道了也当做不知道，这就没事了。
　　“什么叫换个音轨？啊？换个音轨整个节奏完全对不上了！他们当初承诺的是三分钟的投放时间，现在改成两分半钟，这是我们的问题吗？合同呢！法务呢！”
　　广告营业部的主管在走廊里叽咕叽咕地骂，打眼一瞧艾丽娅来了，赶紧转身钻进部门里。
　　投资部门的负责人看到这一幕，刚好像要打个圆场免得尴尬——可能是她也不想这样的尴尬被您看到吧.JPG
　　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人家一群人呼啦啦涌出来。
　　刚才那个对着电话发飙的主管直接拿着文件找到了艾丽娅。
　　“大小姐你来得刚好，你看看这个！那边给我们上眼药呢！”
　　“怎么回事？”
　　“说好了三分钟的广告投放，合同也签了，原片也送了，结果现在突然变卦，说让我们改！”
　　“照着合同来啊，钱没给吗？”
　　“就是照着合同来，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加钱！”
　　“咱们这边没什么过错？”
　　“没有！就是他们看我们急，坐地起价加钱！要好处！”
　　“加他妈——法务呢？送法务那边！给他们脸了！”
　　艾丽娅一捞袖子：“只要是按照流程来的，谁搞这套小动作就收拾他们！”
　　主管也一脸就该这样的样子，转头振臂一呼：“大小姐说了！不给他们脸！干他们！”
　　广告营业部的员工还能说什么？有事儿反正大小姐真上，那就接着忙呗……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委屈不委屈那是法务的事儿，他们还要忙别的呢。
　　蒋氏集团投资部门的负责人喉咙滚了滚，讪笑不已。
　　“艾董这边的工作氛围，很好啊……哈哈……但是这个事情，也可以再和那边协商一下嘛……”
　　“协商？我是没给钱还是没签合同还是没送审？”
　　艾丽娅斜了他一眼：“不和他们较真，那我就得让我的员工受委屈，这合适吗？”
　　“……赚钱嘛，生意的事情。”
　　“对面赚我的钱，我的员工给我赚钱，你说我该站那边？”
　　“……”
　　对方眨了眨眼，不打算和一身反骨二百斤的艾丽娅较劲了。
　　就一点好处，走走过场，喝几杯，你搁这玩什么契约精神啊？
　　好在这个时候蒋天艺的回复也来了，他也就不干涉艾较真的处事原则了。
　　蒋老板表示，二十亿国元的代理价格可以接受，但是有几个细节需要确认。
　　她要四年的代理权，欧洲和美洲市场的全权总代。
　　更重要的是艾丽娅必须保证四年内会有产品迭代和售后。
　　换而言之不能就这么捞一笔就跑！你得把续作给我做喽！
　　而且对方还要求这笔钱分期四年每年支付，不能坐地涨价那种。
　　艾丽娅搓着手：“你们跟蒋老板说，这样，这笔代理费我不白要她的，她的所有销售网点，我都配套给她建一个售后网点，建设的费用和人员都我们负责——这样够诚意了吧？”
　　“……？”

302-艾丽娅:这发布会味道不对啊!
　　蒋老板和艾丽娅达成初步意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了。
　　这是什么？Skip——按一下——这是什么？
　　跳过了那些专业的谈判流程，商界小丈育艾丽娅终于迎来了人生之中的……额……第几次上台？
　　站在发布会的舞台旁边，艾丽娅双手抱胸，忘了自己这是第几次上台演讲了。
　　雷丞相难得抽空离开集团出来走走：“大小姐是不是有点紧张？”
　　艾丽娅心说我怎么可能紧张。
　　我当初面对几十亿人，发布抵抗到底的宣言，要在天空在大地在海洋和敌人战斗的时候都没紧张过。
　　但是她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天天幻想拯救世界的美少女战士了。
　　所以她点头：“有点。”
　　早餐店老板问她要什么，她想仗剑走天涯，想轻骑快马星夜下江南，但最后还是要了豆浆油条。
　　杀人放火——划掉——打家劫——啊呸，反正就是动物理这方面，艾丽娅在行。
　　做生意，正儿八经地带货，她好像还是头一遭。
　　“这算是集团重新振作的标志了吧？”
　　雷丞相很感慨，播种灌溉这么久，终于开花结果了。
　　“之前赚了那么多钱，不是重新振作的标志？”
　　“之前赚了那么多钱，都是投机，现在才是真正的业务。”
　　雷丞相虽然是投机业界的巨头，但是他就跟那种想要孩子找正经工作朝九晚五的老父亲一样。
　　艾丽娅靠运气赚到几十亿刀乐，都是虚的，不是真实的你。
　　她辛辛苦苦做出来产品，正儿八经地拿出去卖了，然后换来小钱钱，再扩产再销售，这才是实业的正道。
　　艾丽娅心说自己不是还有个爱丽来商超么，销售业绩可好看了，货架补货都跟不上。
　　有小道消息说蒋老板曾经看自己的爱丽来不爽，要求她的天润百货干掉自己的爱丽来，把货架都搞空。
　　艾丽娅当然是不信的，蒋老板说不定还暗恋我呢，她怎么可能搞我生意。
　　至于说货架——你就说现在空没空吧！
　　可很显然爱丽来的规模，不足以让雷总认为是集团由危转安的标志，三十多家商超还是太少了。
　　“三台手机，六台智能家电，外加两台游戏机，这就是集团未来半年的主要产品了。”
　　雷丞相有点患得患失：“你说市场反响到底会不会有之前的声浪呢？”
　　之前预约的时候，大家肯定很热闹，反正鼠标点一点又不要钱。
　　但是真金白银地买的时候，就要考虑一下钱包的感受了。
　　抱歉了小钱钱，我真的需要这些酷东西！
　　然后打开钱包一看——抱歉了酷东西，我现在真的没有小钱钱……
　　艾丽娅倒是很乐观：“顶配的销售量可能会一般，但是走量的款式，我保证现在没有打得过我们的。”
　　2015的科技硬件业界，才刚刚摸索到产业链整合的苗头，大家开始有意识地进行相关的零部件供货商互补。
　　但是受限于他们的资金链，很少有人能够像是艾丽娅这样一言不合直接先砸钱的，都是和产业链商量着来。
　　他们出货预期也就几百万甚至几十万台，这点量如果生产线全面开工的话还不够加个夜班的，人家怎么可能给低价？
　　艾丽娅的单子能够让生产线直接转冒烟，可以商量的空间自然就很大了，更重要的是她先款。
　　先款啊！为什么会有冤大头先给钱——天呐！她是来做慈善的吧？！
　　迫于成本压力和生产线运转的刚需，有不少制造商甚至给出的就是成本价。
　　有小可爱可能就会疑惑了，给成本价他们自己不赚钱吗？
　　答案是还真就不赚……
　　能够保住熟练工的数量，保住生产线的正常运转不中断，他们亏本的事情都干过。
　　只要能够运转下去，总能够在以后赚回来。
　　要是停工一段时间维持不住跟不上行业，工人全都走了，那就死定了。
　　最极端的例子就是玻璃制造业，那玩意儿甚至还自带一个停工之后生产线直接冷却堵死的debuff。
　　如果其他的企业停产，可能只面临减产，面临员工离开。
　　而玻璃工厂如果停产，面临的很有可能是破产。
　　因为如果在生产过程中机器停止运转，池窖的温度低于1000摄氏度，玻璃液无法完全融化。
　　半融化的玻璃液根本无法取出，造成熔窖堵塞，冷却后的玻璃粘熔窖上，很难清理。
　　如果工厂想重新运作，需要重新投产窖炉和购买新的玻璃原材料。
　　也就是说机器停止运转，原来的工厂等于报废了，要想继续生产玻璃，投入的费用相当于新建一个工厂。
　　其他的制造业虽然没有这么极端，但是重新招募工人重新构建生产流水线，投入也小不了。
　　现在艾氏集团艾丽娅已经从最开始的冤大头变成了艾董了。
　　大家原本茶余饭后笑她蠢，现在喝茶的时候都还是感慨一句人家有点气魄的。
　　业界就像是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雷丞相说金融业是零和游戏，怒斥金融魔术收割韭菜。
　　制造业笑雷丞相不懂停工待料的苦，动动手指就赚钱多开心。
　　艾丽娅紧张，但是实际上雷丞相更紧张。
　　艾氏集团不上市，没有财报需要公开，这也意味着二级市场完全没有操作空间。
　　除非以后艾氏集团发点公司债什么的，不然雷总在这方面只能提供除了帮助之外的一切帮助。
　　他报以期望，却又只能看着艾丽娅蹒跚学步前行，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景妹妹凑过来，找到艾丽娅递给他一张流程的单子，询问艾丽娅有什么意见没有。
　　艾丽娅能有什么意见？她瞄了眼单子：“嘉宾都邀请了吧？”
　　“都给邀请了，但是还没开始入场……”
　　发布会其实并不是商品上市最必要的一环，但是是获取声量最直接的方式。
　　不然你直接上架卖也行，市面上那么多商品也没见天天都开发布会宣告的。
　　艾氏集团的电子营业部门以前发新产品都没发布会，这次反而是头一遭。
　　产品渲染图艾丽娅看过了，比真机质感要差不少，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产品发布会的宣传片是广告用的宣传片，提前好久就准备了，这段时间广告营销部门就在忙活这事儿。
　　本来是打算彩排几次的，按照流程至少要三次以上，可问题是横插一脚的游戏部门打乱了计划。
　　最后艾丽娅就说别彩排了，直接上吧，有什么就说什么，总不至于跟着念PPT都能念错。
　　真要是念错了——念错了就念错了呗，景妹妹那是大小姐的亲妹妹，谁还能把他怎么样来着……
　　“让嘉宾入场吧，说起来人够不够多？”
　　“应该够吧，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景妹妹看了眼手表，刚好就是开放入场的时候：“我们发了不少邀请函，最起码坐满半个艺术馆，看起来不那么——卧槽！”
　　景妹妹爆粗，艾丽娅皱起眉头，雷丞相则是有点茫然地看着陡然传来的喧嚣：“出什么事了？”
　　什么逼动静？
　　“大小姐，出问题了！”
　　广告营销部门的负责人快步走过来，急得额头满是汗珠：“人太多了！”
　　“怎么回事？”
　　“之前我们不是发了邀请函——大小姐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开放日的事情吗？”
　　“开放日？”艾丽娅后知后觉：“砸冰箱那次？”
　　“对！”
　　“不是吧……”
　　“除了那些市民之外，还有一批接近六百人的海外粉丝团，刚和我们联系上，对方刚下飞机，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
　　“海外粉丝团？哪里来的？”
　　“本子那边——据说都是你的粉丝，其中有至少一半还是游戏业界的从业人员。”
　　艾丽娅这才揉了揉额角，想起来之前宫本茂他们问自己要过许可，说是有业界的朋友想来看发布会。
　　她自无不可，多个嘉宾多双筷子玩几天的小事儿，她全包了来回的机票都不是问题，于是让宫本茂去安排。
　　后来安和由美子还问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指示，她那会儿忙着干嘛来着？嗯嗯啊啊就应付过去了。
　　“六百人？！”景妹妹惊了一下：“我们一共邀请的国内嘉宾才三百！”
　　“得了别嘉宾了，赶紧报警吧——超过一千人的活动要报批的，还得准备材料申请……推迟一个小时，赶紧的去办。”
　　艾丽娅看了看周围，这个场馆是不行了，得想办法解决一下场地问题。
　　“让后勤的过来！”
　　“你，去联系广告部的周总，我需要一个能够容纳三千人的场馆，最好是室内的。”
　　“你，去保卫科带一半的人过来，维持现场秩序，我们需要把嘉宾换一个地方。”
　　“情况紧急！”艾丽娅一拍手：“五倍加班费！兄弟姐妹们，快快快！动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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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姨接到艾丽娅的电话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天海市最大的室内舞台。
　　天海市的星光舞台，原本是天海体育馆，几十年前甚至是国内最大的室内体育馆，可以容纳接近两万名观众。
　　而改造之后的舞台，可以容纳足足一万人，算是剧院式多功能大型室内体育馆的改造典范。
　　之前都是明星来这边唱歌跳舞rap开演唱会，还没听说过有谁在这边开科技产品发布会的。
　　主要是国内的科技产品业界实在没有什么亮眼的存在，这几年就像是一锅温开水，波澜不惊。
　　所以星光舞台展馆在接到艾氏集团的请求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
　　再三核对他们不是要开会办展，而是真的要用大屏幕的发布会之后，这才接下了邀约。
　　不过单子接是接了，可是展馆的工作人员看了看管理室窗外的大舞台的台框，还是有点咋舌。
　　那玩意儿足足十六米高，能拉到四十二米宽，把自家产品打上去任由大家评头论足，你们认真的？
　　多大的勇气啊搞这么明亮的阵仗，这卖家电的也能这么疯狂？高科技电冰箱？全自动量子纳米未来科技洗衣机？
　　“行了别嘀咕了，人家合规审批的大型活动，想干嘛干嘛，别说卖冰箱了，卖小孩儿玩具都行。”
　　“他要是能把小孩玩具整到开发布会的级别，那我以后路转粉，铁粉好吧。”
　　好几车人乌泱泱地赶过来，艾氏集团的员工着火了一样跳下车，开始和场馆的工作人员一起布置各种东西。
　　什么欢迎区啊，互动区啊，签到啊，展示区啊，乱七八糟——甚至还布置了一个茶歇的区域。
　　许久不曾露面但实际上是跑去悄悄减分可惜毫无成果的微胖集美都出现了，带着一帮酒店人员客串迎宾。
　　“你说我一个温泉度假连锁的少当家，怎么就成了我那小艾妹子的大堂经理了呢？”
　　微胖集美叉着腰一脸疑惑：“而且还有本子那边的团，你说他们习惯咱北边儿风格的搓澡不？”
　　“反正咱家温泉比他们的汤池干净……”
　　“也是——”微胖集美点了点头：“就是人多了点，六百人，啧啧啧。”
　　正常的室内活动，能有个两三百人都算是上规模的了，按照三百人来布置发布会都得十万八万。
　　景妹妹之前邀请的三百人的级别，其实就是正常的公司开展览会的人数级别，更高的话就得狠狠地加钱。
　　对，加钱请人——电视媒体人家要你五千一趟那是友情价，一万是市场价。
　　网络媒体一千块钱车马费一家，平面媒体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
　　就这还只是邀请人家来一趟的渠道费用，写稿子的价钱另外算。
　　可问题是艾丽娅又是那种不给车马费的，所以景妹妹只能邀请一些新媒体。
　　这年头做科技业界评测的新媒体没几个，歪瓜裂枣的，景妹妹都没打算能有多少人来捧场。
　　人多了除了场地啊服务人员的短缺之外，最扯淡的居然是印刷品的不足。
　　人家来了，你得给个嘉宾证吧？得给个流程表给个活动手册吧？
　　嘿！没你的份儿！你干看着连接下来要干嘛都不知道，好听点叫惊喜，难听点就是你不该来。
　　这是能给嘉宾听的？赶紧加印吧！
　　活动手册打个二十页的A4纸，印刷装订火速赶工，人家要你二十块钱一本不过分。
　　艾丽娅现在花钱都不太能解决这些问题，好艰难多线出击，花一个小时把人都送过来了，秩序又混乱起来了。
　　“什么意思？”
　　“……今晚有演唱会，我们算是加塞的。”
　　“所以呢？”
　　“粉丝们挺不乐意，什么野鸡公司，来碰瓷她们的爱豆，大概就是这样。”
　　艾丽娅看着展馆外面的粉丝群，总觉得这情节似曾相识。
　　接下来就是我装逼打脸对面的那个爱豆，然后顺势进军娱乐圈，展开新的都市龙王副本了对吧？
　　可是就在她挽着袖子准备找对面的爱豆讲讲人生哲学的时候，本子那边的粉丝团到了。
　　六百人的旅行团是个什么概念？
　　这些人放进邮轮里，去一趟暹罗，地方州府的长官要亲自去码头迎接。
　　即便是放到国内，也是令地区官方侧目的团队——干嘛来了啊？有什么国际会议吗？
　　最简单直观的例子，那就是出国参加奥运会的代表团也凑不到这么多人数，天海机场口岸一天入境也才一万多人呢。
　　艾丽娅于是在打头过来的车子上，见到了天海官方这边分管常务的崔阿姨。
　　“崔——姐姐，怎么你也来了？”
　　“这话该我问呐，小艾同学啊，你们这是什么展会啊，有这么大的国际反响吗？”
　　“……我也迷糊呢。”艾丽娅直挠头：“就当是游客吧，没啥事儿吧？”
　　“他们可都是商务签证啊，真没有来天海这边投资的友商？”
　　“应该没有？”
　　“行吧，先看看——顺便啊，我也看看你的发布会，之前霍先生还给我们也送了邀请函呢。”
　　艾丽娅已经对霍大佬的奇思妙想不报理解了，塞饭也不是这么个塞法。
　　手机新品发布会的邀请函还能转送给官方的？他这思路还挺清奇，国产科技之光是吧。
　　正说着话，粉丝的喧嚣声就又开始传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黄牛在挑事儿，对方似乎认为艾丽娅这边的商业发布会会导致演唱会中止。
　　什么东西？这才几点？我们玩完就走了，很快的啊！
　　艾丽娅正打算去继续自己未竞的都市龙王凤傲天事业，把落后时代十年的狗血剧情给续上。
　　结果本子那边刚下车的粉丝们瞧见这边灯牌高高举，就很开心地也凑了过去，亮出应援的装备。
　　哦哦哦！不愧是艾丽娅哦卡桑的主场！
　　这份热情！直接把我们的根性和热血也点燃了啊！
　　六百人里面，三百多个是游戏制作人，剩下的全都是艾丽娅的粉丝。
　　能够从本子遥遥来到这边观看艾丽娅上台，就算不是狂热那也是真爱了。
　　而且在应援打榜捧爱豆这方面，人家才是专业的。
　　知道现代偶像工业从哪里开始的吗？原产地！小子！
　　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打call的雏形，到现在非常成熟的日系应援风格，人家真就半点没在怕的，更重要的是这次来的主力是™的关西宅。
　　关西宅的创造发明是什么？光棒舞！
　　然后那批不爽艾氏集团的粉丝，就特别茫然地看着新加入的生力军叽里呱啦和他们混成一片，打出艾丽娅的灯牌。
　　不是，似乎哪里不太对，你们是哪里来的？我们原来是一伙的吗？
　　艾丽娅是谁？你们又是谁？
　　为什么你们这么熟练啊！
　　崔阿姨陪着艾丽娅走半道上，艾丽娅就被本子的粉丝认出来了。
　　人家那叫一个敬业，当即开始荧光棒艺展示。
　　“哦卡桑——哦卡桑——”
　　他们还很克制地没有来一段wota艺的展示，大抵是为了照顾这边的粉丝小伙伴们。
　　毕竟那种要伴随副歌节奏进行大幅度复杂挥舞动作的举动，在应援文化里也算是相对小众的，一般只会在声优或者偶像团体演唱会的时候出现，不小心还容易打到周围的人引发矛盾。
　　当初丰崎爱生在上面唱，下面粉丝挥舞荧光棒大打出手，最后还不是极端粉丝行为上升到偶像了，平白招黑，他们可不愿意给艾丽娅哦卡桑带来困扰。
　　可就算这样，那也是从没见过的特殊情况啊！
　　崔阿姨都一再犹豫要不要往前走：“他们在喊你吗？”
　　艾丽娅捂着脸：“对，在喊我妈。”
　　“哦……啊？你妈？”
　　“……”

303-艾星科技初次登场
　　这味儿不对啊——这味儿能对喽？
　　当年哈利波特询问海德薇，他到底是谁。
　　海德薇不该说他是哈利波特。
　　双亲被害，继承一大笔遗产，和邪恶作斗争，这是什么？
　　这是蝙蝠侠啊！
　　崔阿姨的反应和海德薇差不多，第一直觉是叫你妈？你妈不是没了吗？
　　然后赶紧反应过这是不能说的话，毕竟十万年魂环技能除了拥有者之外谁来触发都不合适。
　　没妈的艾丽娅于是和崔阿姨解释了好一阵，对方才搞清楚原来对方不是在叫魂，而是在叫妈。
　　艾丽娅还是个偶像，诨号哦卡桑，江湖人称艾妈，大抵和水浒里面的及时雨宋公明啊玉麒麟卢俊义差不多。
　　……偶像？唱跳的那种？
　　崔阿姨看了看小艾同学这身段儿，脸蛋儿倒是挺合适的，但是这身材是不是有点太素了？
　　艾丽娅其实也挺茫然的，你说我一个特摄片的客串，怎么就成了偶像了呢？
　　只能说这家伙对于玄袍暴君的扮相，是一点自我认知都没有，实在是有够机车的。
　　谁能拒绝银发金眸的艾丽娅呢？
　　她甚至还有全镜头的动作打戏！
　　不是那种慢镜头特写也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特效，而是实打实的女打星。
　　咱就是说一整个无语住，家人们，怎么会有这么帅气的小姐姐！
　　艾丽娅对于自己的杀伤力一无所知，但是并不妨碍她在本子那边的热度节节攀升。
　　当然啦，这背后其实少不了仨人的推波助澜。
　　一个是安和由美子，就是她觉得艾丽娅实在是太棒了，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大小姐！
　　一个是王家五行连者里面的那个王鑫鑫，对方有意炒作艾丽娅的热度，似乎另有目的。
　　最后一个比较特殊，是蒋老板。
　　蒋天艺当然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谁让艾丽娅有利用价值呢？
　　就像是宋慧乔和步步高音乐手机一样，艾丽娅和拓麻歌子，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绑定关系了。
　　日积月累讨论玩具是不现实的，那东西就在那里，没有正反馈。
　　但是炒作偶像就不同了，时时刻刻都有新话题，更何况艾丽娅这个偶像还有别的偶像没有的企业家背景。
　　再加上艾丽娅事实上干掉了杰尼斯，自己成了偶像制作工业的话事人，漏出来的资源就足够她飞升了。
　　机缘巧合之下，艾丽娅人不在本子，本子的业界却都是她的传说。
　　周刊方春甚至连续三个星期在副刊上用了剪影特写，让读者猜猜这是谁。
　　然后读者心照不宣这个黑不溜秋的柯南片场犯罪嫌疑人小黑就是我们的艾丽娅哦卡桑了对吧？
　　在这种大前提下，几百个狂热粉丝捧场不能说轻而易举，也可以说是小打小闹。
　　甚至有业界人士预测，如果艾丽娅真的出道成为偶像，那么极有可能成为现象级的存在。
　　只可惜艾丽娅实在是太有钱了，以至于她几乎不会因为片酬或者什么别的利益去接受拍摄的邀约。
　　求而不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勾人的情绪之一，眼见艾丽娅朝着自己挥手，粉丝团顿时更高兴了。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爱豆的粉丝管理者就很无力，他看着旁边几乎要哭出来的小姐姐：“你哭什么啊？”
　　收钱了是吧？没有记者啊，又不是接机，你们还挺卖力的。
　　哪里来的群演这么敬业，留个联系方式？
　　那个小姐姐擦了擦眼角：“能够看到哦卡桑这么健康快乐的样子，实在是太好了！”
　　但因为她说的是日语，粉头听球不懂，更觉高端——哟吼，还整出了开拓海外市场的样子，可以啊！
　　两者鸡同鸭讲，小姐姐甚至还热情地送了他一幅艾丽娅的正版海报。
　　天知道圆古在想什么，让艾丽娅这个只客串了几次的艾总监霸占海报的C位，甚至就连皮套人都在她身后。
　　知道的这是群像的特写海报，不知道的还以为艾丽娅才是光之巨人的中之人呢。
　　只能说艾丽娅给得实在太多了，不拍点马屁，这预算拿着都烫手……
　　好在喧嚣只持续了一阵，大家就还是很有规矩地入场了，乖巧地呆在台下看发布会的准备。
　　崔阿姨在听说发布会只有一个小时左右，也决定留下来看看。
　　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崔阿姨更关心的是那几百个游戏业界从业者的看法。
　　“你说，天海这边环境也挺好的……他们有没有在这边发展的想法呢？”
　　游戏产业在这个年代，在有长远眼光的官方管理者看来，其实更多应该归类于电子信息产业。
　　说好听点，那就是小硅谷嘛，搞软件的，高新技术——这不是人才么？
　　艾丽娅之前从暹罗毛了一个通讯实验室的人才回来，崔阿姨其实就已经听说过其中详细了。
　　农兰这种师从世界级科研大拿的高徒，也就在暹罗不值钱。
　　放到其他的秩序正常的国家，那都是优待礼遇配套的研究学者。
　　人家在天海能享受到的买房待遇，可比艾丽娅这种大三本科的小丈育高多了……
　　一个两个这样的人才，那还可以说是企业的行为。
　　三五十个，那就应该多多鼓励。
　　几百个——咱要不考虑下，在这边弄个产业园，种好梧桐树，引凤凰筑巢？
　　艾丽娅发现崔阿姨和霍大佬的思路是一个样的，而更直观一点的反应就是又要给她喂饭了。
　　吃点儿吧！你还饿，你还能吃！
　　崔阿姨一开口就是天海市的一带二区，什么微电子产业基地，什么高新技术园，什么五大开发区。
　　艾丽娅听得头皮发麻，对方提到的那片地方几十平方公里大，塞着千多家企业，轮得到我带头？
　　她没记错的话，那片地方十年前就已经是国内最大的集成电路产业链基地，占全球集成电路产业销售额的百分之一。
　　艾氏集团两千亿家底扔进去蹦起来俩水花那都算是大家给面子！
　　暹罗的小硅谷鼎盛的时候全部从业人员加起来万把人，天海的微电子产业基地光是搞设计的人就不止一万。
　　谁带谁混啊？我东郊研究所都还得求人家带带路呢，我的好姐姐诶您别开玩笑了……
　　“看发布会，看发布会——”艾丽娅赶紧转移话题：“我们一定会努力的！未来可期！”
　　崔阿姨这才意犹未尽地收起十五年计划的期许，在她的畅想里，那会儿的艾丽娅已经干成世界科技产业龙头了。
　　万亿美金市值的企业，今天就要从发布会开始了是吧？
　　好好好，让我好好看看年轻人的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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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君正在看电视，心说之前预报的全球同步发布会怎么还推迟了？
　　艾丽娅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东都电视台的股份，但是周姨可没忘，该给的渠道全都拉满了。
　　和雷总一样，大家都觉得这次集团攒了个大招，未来是一飞冲天还是功亏一篑，就看这次起步了。
　　艾氏集团电子营业部的产品在海外的销售渠道不明朗，但是唯独在国内和本子这块儿是有完整的销售网络的。
　　财团B这段时间已经拿到了游戏机的样机，在不遗余力地预热，艾丽娅之所以热度那么高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山下君作为玩具屋的店长，关心一下未来的热门产品也很正常，绝对没有什么私心。
　　默默地戴上『哦卡桑·爱心·艾丽娅』的护额，山下君严肃地穿上法披，端起茶杯。
　　“嗯……哦卡桑今天居然是男装打扮么……嗯？”
　　这谁？好怪哦——再看一眼——怎么感觉不像是艾丽娅？
　　景妹妹在台上，有点紧张，有点笨拙，有点无措，但还是努力地完成了智能家电的宣传。
　　但是或许因为过于紧张了，所以在接下来本该他发布手机的环节，他直接跑来把艾丽娅拽了过去。
　　“不行了不行了！”景妹妹脚都在哆嗦：“我控制不住！”
　　“这有什么控制不住的？”
　　“……我想起小时候的国旗下讲话了，我倒是想控制，可是我哆嗦！”
　　艾丽娅能怎么办？她只能无奈地被推上台，在幕后被戴上耳麦，拿着样品。
　　『测试测试，大小姐能听到吗？』
　　“可以——算了，还是我上吧。”
　　艾丽娅扎了个高马尾，揣着几步手机干脆地走上台。
　　实在不行的话，就说理解万岁呗，权当大家是来听相声的，还能怎么样？
　　艾丽娅一身白色运动服外加休闲裤，这个打扮就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
　　她咂了咂嘴，直接从演讲台上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口，这个战术喝水的名场面未来更是被戏称为‘梦开始的那口水’。
　　“大家好，我是接下来的发布会的主持人，我叫艾丽娅。”
　　台下的粉丝顿时就开心了，哗啦啦地鼓掌，哪怕艾丽娅还没拿产品出来呢。
　　艾丽娅看了眼手里的提示卡，发现景妹妹还打算玩点花活儿。
　　她于是按动按钮，身后的PPT变换画面，是一个笔记本的模样。
　　“今天要发布的产品有点多，首先我们要发布一款电子笔记本，它可以全方位地支持手写输入。”
　　画面上于是出现一个笔记本和笔的模样，台下的嘉宾很给面子地拍手。
　　“其次，我们要发布一款革命性的手机，它拥有目前全球产业链能够提供的最强大的硬件。”
　　“最后，是一个崭新的操作系统，干净，高效，安全，以及——深度定制化。”
　　这话说得，嘉宾们反应逐渐有点低了，虽然还是捧场，可是却觉得似乎太繁琐了点。
　　你们艾氏集团这是打算把什么零碎都拿来发布一下昭告天下吗？
　　艾丽娅摸了摸自己的衣兜，然后从小跑着送过来东西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来一个正常的硬壳手写笔记本。
　　“所以，三样东西，电子笔记本，革命性的手机，崭新的操作系统……”
　　她举起手里的硬壳手写笔记本：“大家知道我的意思吗？我是说——”
　　硬壳手写笔记本被打开，露出内里的NOTE7——或者应该叫做『A1-Note』——屏幕被点亮。
　　“全都在这里，在触屏时代，用一支手写笔串联起通讯和记录，商务和娱乐，更大的屏幕，更附和工具交互直觉的使用方式，正式开启艾星Note系列的时代！”
　　接下来的嘉宾们，于是目瞪口呆地看到了艾丽娅要求开发部门塞进去这台旗舰机的超前功能。
　　什么叫超前？超前就是在大家还在用所谓黄金尺寸的时候，用最大的屏幕。
　　就是在大家还在卷最基本的硬件性能迭代的时候，开始提炼能够让人心动的卖点。
　　等边设计，微曲屏幕的质感，4096压感的手写笔，IP68防水，甚至直接支持水下操作。
　　艾丽娅甚至很不要脸地用了一个词叫机皇——哇好新鲜！机皇诶！
　　她本来还打算叫智能机之光的呢，反正现在也没有不能用‘最什么什么’的限制。
　　至于这些卖点有什么用，会不会有人在水下操作这东西，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用户可以不用，但是我就是要给。
　　她甚至还给了在这个只有2015年科技业界水准的世界上，堪称惊人的高配存储。
　　别人都是2+16G的时代，3+32G就已经是旗舰该有的硬件配置了。
　　艾丽娅给出来的A1-Note却给到了4+64G起步，旗舰款更是拥有4+256的超级存储。
　　2015年的256G存储是什么概念？
　　甚至有嘉宾都已经想好写稿的时候写‘怎么装得满硬盘’这样的词了！
　　当然啦，这话几十年前还是MB存储时代就有人说，在未来手机用上1TB存储的时候还是有人这么说。
　　AOS算是一个不大不小但是没办法让人惊喜的点，主要是大家对于所谓的生态互联还没有概念。
　　而相比旗舰版来说，标准版的A1反而更吸引外观爱好者的眼球，毕竟S6edge的几乎同款造型实在是太好看了。
　　购买S6edge的人有一万个理由，但是第一眼的心动，绝对是因为外观。
　　艾丽娅给出了业界第一个双镜头模组方案，似乎预示着未来的艾星科技会把手机发展方向往影像方面卷。
　　标准版A1比起note来说仅仅只是少了笔，其他的硬件配置并不逊色，而发布的价格更是让人心动。
　　2999？！要知道他们的心理价位可是四千往上！
　　嘉宾们的热情终于被点燃了，他们开始期待艾星科技真的能给市场带来惊喜。
　　就在这样逐渐火热的气氛之中，台上被送过来一个鱼缸，里面真的还有鱼在游动。
　　另外还有一排摆在木板上面的核桃，一个个都个头饱满，尺寸整齐。
　　大屏幕上照出艾丽娅的动作，她看了看鱼缸上面『699』的价格标签，然后用手里的A1打了个电话。
　　轻微的震动从鱼缸里传来，被麦克风捕捉到，镜头上移给到鱼缸内里。
　　一台手机——在水里面——在游动的鱼儿下面，被来电点亮，并且开始轻微震动，发出隐约的响声。
　　观众们发出惊呼，哇哦！真的防水诶！
　　艾丽娅把A1放到远处，麦克风摘下来放在它的话筒边上，转身伸手从鱼缸里面捞出这部手机。
　　嘉宾们终于带起几分恍然，然后略显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不是吧……
　　艾丽娅甩了甩艾星科技的子品牌艾米1S上面的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手机当成板砖，一个个把核桃敲碎。
　　一排核桃全部敲碎之后，她在鱼缸里洗了洗手机的外壳，聚碳酸酯的外壳自然不怕这些可笑的磕碰。
　　高强度，高弹性系数、高冲击强度、耐疲劳性佳、尺寸稳定性良好、蠕变小、自由染色性强，户外长期耐老化。
　　砸核桃算什么，艾丽娅原来还打算砸钉子的，知道诺基亚多爱用聚碳酸酯么？
　　艾丽娅往嘴里扔了颗核桃仁，滑动解锁，接通来电，通话声音清晰锐利，毫无影响。
　　『我是艾丽娅，我在这里，和你对话——』
　　而她身后的屏幕上，则是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轰然炸裂一般拍上去所有的硬件参数和卖点。
　　以及鲜红的价格，唯一的规格，唯一的价格——699！！
　　“它已经是一台成熟的手机了，学会了自己保护自己。”
　　艾丽娅举起手里的三台手机：“我们用A1来展现我们对科技之美的认知，贯彻我们对设计的追求！”
　　“用A1-Note来展现我们对科技的实用性的探索，贯彻我们把产品做成最好用的工具的理念！”
　　“那么现在，我要用这台手机，向所有的功能机宣战，我要用它来树立智能手机的实用主义标杆！”
　　“哪怕二十年之后，我也会因为这部手机感到骄傲，不是因为它将会拥有多高的销量，也不是因为它这低廉到让人难以置信的低价，而是它贯彻我们最重要的一个信念——”
　　“让所有人，都感受到科技的乐趣。”
　　“并且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304-正式拉开童年序幕的艾妈
　　艾星A1，2999，但实际上定价是三千，加一块钱送一个定制的艺术星空手机壳。
　　旗舰版A1-Note，3999，同样实际定价是四千，销售价格也一样，艾丽娅不喜欢999的后缀。
　　加一块钱送一个很有时代特色的翻盖保护壳，看起来就特别商务范儿那种，中年画风首选。
　　艾米1S，实际的上架型号应该叫SE1，699更是加一块钱送电池，700块钱从此焊死整个智能机分界线。
　　你可以说艾米1S有这样那样的不好，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是你不能否认这玩意儿对于业界是降维打击。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谁有这种整合产业链的气魄。
　　做得到的，不想去做，因为他们有更畅销的手机机型和渠道，干嘛自己杀死自己？
　　做不到的，那就是真的没能力去做，你说要整合供应链，让整个产业链上下游给你配套，你勾八谁啊？
　　艾丽娅之前也是个勾八，但是架不住她有钱，而且真的舍得给钱。
　　给别人钱，那就是冤大头，给我钱，那我还是有点尊重的。
　　花了四千万设计费用，硬生生堆出来的时代硬件水桶机，别说当代了，穿越者看了都得迷糊。
　　不是，为什么这个世界能做到IP67级别的防水的可拆卸电池才卖699，科技感觉还这么落后？
　　是啊，为什么捏，艾丽娅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直接引爆全场乃至于屏幕前的观众，那一句向所有功能机宣战，更是直接一锤敲在了友商脑袋上。
　　不是——为什么要说不是——她玩真的啊？！
　　这年头不是没有博眼球营销的，什么外星科技纳米科技量子技术层出不穷，当初还有尼采痛殴苹果呢，结果呢？
　　就在大家还沉浸在之前砸核桃的余韵之中的时候，艾丽娅撤掉了展台，让人搬来一张沙发。
　　然后她随机选了几个倒霉观众，把对方按在舞台上，大屏幕上接着几个机器。
　　之前那个因为看到艾丽娅‘很健康’就直接痛哭出声倍感欣慰的小姐姐也在其中，激动得直发抖。
　　“吃点核桃——玩过游戏机吗？”
　　另外的几个嘉宾接过核桃，这玩意儿还是刚才艾丽娅现砸的呢，爱心小点心了属于是。
　　“没有。”
　　“游戏？雅达利的那种？玩过一点。”
　　“电子游戏没玩过，桌游经常玩。”
　　“玩、玩过——能给我签个名吗？”
　　“哈哈哈当然可以，但是等下再给你签好么，四位，请你们分成两组，来试玩一下这些游戏。”
　　大屏幕被分成四块，打在屏幕上的游戏是水管工和大金刚。
　　这四个人里面，其实有一个是艾丽娅的托儿，对方甚至还是宫本茂游戏工作室的御用试玩员。
　　别说2015年的科技水平了，就算是到了2023年的科技硬件水准，也有大把的人乐意看高手速通水管工。
　　游戏直播行业之所以能够让人感同身受，除了硬件跟不上只能云通关、懒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菜。
　　我看我也行，我上我手残，这个操作眼睛说学会了，手说你™的别来沾边儿，脑子说我在哪里我该干嘛我不到啊！
　　或许未来会有人喜欢主播，有人喜欢游戏直播的氛围，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可能是世界上第一批观看游戏直播的玩家，纯粹就是被艾丽娅找的托秀了一脸丝滑操作。
　　当然啦，更多的可能是玩家们未来会在水管工的第一关开心地玩好几年，根本就不知道这玩意儿目的是救公主。
　　公主？那是什么？诶我要去收集金币啦！
　　在一阵丝滑小连招的操作之后，P2换成了正常的玩家，以及那个手抖的笨拙的妹子。
　　如果说看大神操作，是我学会了我也想上，那么看血压玩家的操作，就是我看懂了你让我来算了！
　　十分钟的试玩，大家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聚精会神，而看到最后，更是看着最后一个玩家的失败发出惋惜的叹息。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艾星科技联合友商开发的最新一代客厅游戏主机，我们将其命名为FC红白机。”
　　艾丽娅举起那个FC红白机，展示给大家看：“它的性能，在当前的硬件时代，可以说是毫无疑问地落后于主流的智能手机的，但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够把大量的成本压缩到游戏软件的开发上，我们给这款游戏主机配备了八款首发护航游戏，而你们之前看到的水管工，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声音大得出奇的哥们儿在舞台下面嗷了一嗓子：“说价格吧！”
　　艾丽娅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很关心价格，但至少让我有点抒情的机会嘛！”
　　“这是我送给成年人的童话，送给孩子们的童年礼物，娱乐从来都不是罪过，寓教于乐更是我们老祖宗们就认识到的道理，我一个员工之前跟我说，她给她妈妈买了一个最新的洗衣机，教了她妈妈一个月，她妈妈只会按开关和默认设置，没用过其他的任何功能，学不会。”
　　“然后我安慰她，说老人家是这样的，学习能力跟不上了，要多理解。”
　　“结果她跟我说，才不是这样——她给她妈妈买了个智能麻将机，她妈妈不仅会用，甚至还会拆了自己修！”
　　台下顿时发出善意的哄笑声，很显然这种事情大家都感同身受。
　　最直接的莫过于某个自称小而美的软件，智能手机他们就说不会用，那个软件他们就闭着眼睛都能按。
　　要说这是设计的简洁优雅，还真就未必，更多只是单纯地不感兴趣。
　　“所以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孩子的童年时间有很多，有学习的时间，也应该有生活的时间，更应该有快乐的游戏时光，合理分配这些时间是父母的职责，但是将所有的快乐都剥夺掉，只剩下填鸭式的学习，我觉得这不是父母应有的权力，这更像是对孩子的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我之前有发布一个产品，叫拓麻歌子，我不知道在场有多少人买到过那个东西，如果有的话，我希望那能给你们或者说给你们的孩子，带来一点点现代社会里相对轻松的养宠物的体验，我们会怀念以前单纯美好的小幸福，就像是我哪怕现在，也会偶尔我母亲还在的时候，带着我一起玩玩具下棋的时光……”
　　艾丽娅沉默了几秒钟，露出一个稍显感怀的笑容：“我的母亲不在了，但是我很怀念她，也很怀念那些快乐。”
　　“我希望未来大家回想起家庭的快乐的时候，有更温馨的场景，有因为我们这些游戏而带来的欢笑，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也是对我们努力最好的回应。”
　　说着她按动遥控器，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999的价格。
　　嘉宾们看着九百九十九的售价，礼貌性地鼓掌，觉得可以接受。
　　这其实算是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虽然艾丽娅说了硬件研发成本压到了最低，给大家一种这玩意儿可能干到五百以下的错觉，但是参考之前的雅达利和市场上其他游戏机的定价，这已经很良心了。
　　要知道同时期其他的游戏机售价都在1500以上，而早些时候发布的世嘉更是直接标价2800，优惠之后才2500。
　　艾丽娅擦了擦眼角，回头看了眼大屏幕：“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是这个价吧？”
　　啊？嘉宾们还在拍手手呢，闻言一愣——不对吗？
　　“如果是学生时代，看到999块的游戏机，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该多无力啊……求着家长买，家长最简单的犹豫就是太贵，我做700块钱的艾米1S都觉得还不够，怎么可能把这么一台合家欢的游戏机做到999块？”
　　说着艾丽娅打了个响指，画面上的999第一位数开始转动起来，像是碰运气的老虎机。
　　“猜猜是多少，大胆地猜——”
　　『七！』
　　『五——』
　　『四！』
　　『三九九！』
　　『二！二！』
　　最后声浪汇聚成二，大家都觉得二九九最惊喜，也稍显有可能。
　　至于说199什么的，那艾丽娅怕是不赚钱了，成本价还得倒贴钱卖硬件。
　　“是什么让大家这么克制，以至于不敢往低了说？”
　　艾丽娅按停屏幕，199的售价放大再放大，霸占了16米高、42米宽的整个台框。
　　“我说过，这是我给这个世界的礼物，所以一百九十九，加一块钱，八款游戏卡带任选二，没错，不是任选一，是任选二！”
　　“未来十年，家长们有可能会把我这个离经叛道的家伙骂得体无完肤！”
　　“但是没关系，二十年之后，新生代会记住今天，记住我曾经站在这里，为他们做出的一切！”
　　说着艾丽娅打开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个黄色配色的GBA掌机。
　　“所以为了进一步讨好孩子们，我还做了这个，GameBoyAdvance，GBA，或者你们也可以叫它小神游。”
　　“我说过要让所有人都感受到科技的乐趣，这是我兑现的承诺——大人们拥有自己的手机，孩子们也可以拥有自己的掌机，这款掌机还支持联机对战功能，去找到你们的小伙伴吧！能够拥有一个或者多个陪你玩游戏的朋友，将会是一件未来的你都感到奢侈的事情，所以趁青春年少无忧无虑，享受最快乐的童年时光！”
　　GBA掌机的首发价格，在另一个世界线是9800円，而这次艾丽娅则是给到了189国元。
　　多加1块钱，可以获得一条额外的联机通讯线缆。
　　而多加10块钱，则可以获得一对带充电设备的充电电池。
　　作为使用AA电池的名副其实的便携掌机，GBA实在是太吃电了。
　　一对电池理论上提供的15个小时续航时间完全不够……
　　艾丽娅如果不提供充电电池的购买，肉眼可见未来的孩子们将会陷入恐怖的电池消耗循环之中去。
　　艾丽娅甚至已经预见到了他们早饭都不吃，省吃俭用买两节电池，甚至咬一咬再用的场面了。
　　所以这东西的完全体价格也是两百，艾丽娅玩了个比一元硬币更薄的小花招罢了。
　　只能说人总是会变的，艾丽娅也变了，为了带货赚钱变得奸商了。
　　但是没办法，她也得养这么多员工，只能苦一苦玩家，苦一苦顾客了。
　　至于说友商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反应——关我屁事？不服来动我啊！
　　嚣张的艾丽娅最后扔了个两个手环的截图，直接溜了，懒得介绍，自己看屏幕。
　　说累了的她在旁边战术喝水，和粉丝小姐姐合影留念，甚至还直接在展示用的GBA上签名送给她。
　　多年以后，这玩意儿被重金求购，价格甚至飙到了一套房的级别。
　　因为这是编号04的展示机，并且据说是艾丽娅唯一一台签名的GBA。
　　艾丽娅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一个签名都这么值钱，把又哭又笑的小姐姐送下台，发布会也进入了展台环节。
　　嘉宾们开始蜂拥到展台旁边观看实物，本次发布会没有礼——啊有，本次发布会有礼品。
　　艾丽娅给大家都送了定制的背包，没有LOGO，只有一个2022的年份数字，但是绝对厚实耐用。
　　因为这玩意儿同款是艾丽娅妈妈当初当调查记者的时候用的，艾丽娅觉得很棒，就选了它。
　　当然啦，这也在以后诞生了诸多名场面。
　　友商们绝对想不到一个耐用的背包会是多膈应人的背景板……
　　全球开发布会几乎都逃不过这次这批科技媒体嘉宾的背影，眼尖的观众更是热衷于玩大家来找茬。
　　毕竟这个时间段刚好就是这些自媒体起步的时候，艾丽娅送个礼物又是奔着实用去的，这能怪谁？
　　艾丽娅走下展台，景妹妹凑过来搓手手：“姐，我觉得反响挺好的！”
　　“好不好看销量才知道，反正我们备货充足，同步开卖吧。”
　　在国内的定价，和国外的定价并不一样，艾丽娅都做好了本子的买家骂自己的心理准备了。
　　7999円的游戏机，虽然比起15800円的世嘉或者别的友商要便宜一半，可对比起国内200的售价，还是夸张。
　　按照现在的汇率，200国元才相当于四千日元不到，艾丽娅直接翻倍卖，这不是抢钱是什么？
　　“还有，这段时间屏蔽掉本子那边的骂声，只要我听不见，那就相当于无事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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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开门啊——』
　　山下刚看完发布会，就听到了砸门的声音。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就是砸门，咚咚咚的声音导致卷帘门都在哗哗作响。
　　知道的是——算了鬼知道外面是什么——该不会是丧尸吧？
　　山下摘下头巾收起荧光棒，疑惑地打开一侧的小窗探头出去看。
　　“店长桑！”几个小孩子仰着头看他：“为什么不开门营业呢？”
　　“……你们要买东西吗？”
　　“GBA！有货吗？”
　　“要FC——FC可以选两个卡带！”
　　“但是GBA可以直接拿着玩啊，FC的话，要去找电视……”
　　“去我家！我家还蛮大的，大家玩累了可以直接休息！”
　　山下挠了挠脸：“很抱歉啊小朋友，还没有来货呢，应该是明天才能到。”
　　“诶？开玩笑的吧！不是说全球同步吗？哦卡桑难道骗了我们？”
　　“才不会！艾丽娅哦卡桑是不会骗人的，一定是她的那些员工，隐瞒了事情的真相！”
　　“太可恶了——”
　　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叫嚣着，手里拿着钱却花不出去，很是痛苦。
　　山下刚准备安慰几句，就听到电话的响声，回去接通电话嗯嗯嗯了几下，转身过来开门。
　　“有个好消息，财团B已经开始出货了，因为我们距离一个仓库很近，所以马上就能到货了哦！”
　　“真的吗？”
　　“嗯，所以你们商量好买什么了吗？FC虽然需要电视机，但是它有两个手柄。”
　　孩子们商量了一阵，最后咬着牙掏出所有的钱：“我们只有这么多……”
　　山下一看，这确实不够，才一万六千円，买一台世嘉都不够，换成艾星科技的……嗯？
　　他想到这里一愣，又回头拿起刚才的小本子，上面写着日区游戏机的售价。
　　FC红白机，7999円，卡带八选二。
　　GBA游戏机是一样的价格，但是卡带是八选一。
　　所以说，这笔钱其实他们可以两个都买？
　　他直接打开店门：“进来吧——你们刚才看发布会没有？”
　　“发布会？什么发布会？”
　　“……那你们怎么知道发售消息的？”
　　“电视广告啊！财团B不是有电视广告，说在销售了吗？”
　　“你们知不知道是什么价格？”
　　“没有说价格吧……我们只是看到有拓麻歌子的进阶版本，那个叫什么来着？捉虫少年的那个？”
　　“你说的应该是口袋妖怪，不过我们也只是有宣传图，没有看到具体的玩法。”
　　山下拿出一叠海报，小火龙杰尼龟蒜头王八的御三家形象还是那么鲜明。
　　“这个角色，就是白银山的巅峰，捏他艾丽娅哦卡桑的传奇训练家是吧？”
　　“嗯，不过那些都是访谈杂志的消息，具体内容还是要发售才知道呢。”
　　“所以价格的话，到底是多少呢？店长桑，你能推荐我们买哪个吗？”
　　“你们的钱足够一起买，我已经拿到终端的推荐售价了，你们刚好可以一样买一台。”
　　“好嘢！比世嘉便宜了好多！”
　　山下摸着下巴，有点恍然地明悟了一件事。
　　那就是永远不要去对比，只要一对比，就有差距。
　　世嘉这是成了艾星科技的垫脚石了么？
　　“不过事先说好，如果游戏不好玩的话，是不能退的哦。”
　　“没关系，我们相信哦卡桑——她说过，会给我们最好的童年礼物的！”
　　“呀咧呀咧，真是天真的年纪啊，妈妈什么的，可是最会骗人的了……”

305-就你艾丽娅耍猴是吧?
　　阿带有些焦急地看着手机，稍显坐立不安。
　　旁边的室友很疑惑：“怎么了你？”
　　“没事——你论文写完没？”
　　“还在写，你写完了？”
　　“我查重没过，挺麻烦的。”
　　“嗨，简单啊这个，来，你请我吃顿干炒牛河，这事儿我来搞定！”
　　“……你怎么搞定？”
　　“给你读一遍就完事儿了呗，我济南人你忘了？”
　　“啊这——我电话来了，你写你的，我还有点事儿。”
　　阿带赶紧跑出寝室，钻进阳台上，一副焦急的样子。
　　几个室友狐疑地对视：“该不会这小子谈恋爱了吧？”
　　“不像啊……”
　　“唉你们别说，真有可能，之前他省吃俭用打了个工，攒了一笔钱，之前好像还去抢艾米1S来着。”
　　“谁不抢啊，700块钱——艾妈真神好吧！”
　　“你也叫艾妈，人才十八岁，本子的粉丝们都疯了……”
　　“你了解了你也叫妈，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带有什么事儿？”
　　“他之前好像买了两台，不是因为限制黄牛么，一个账号限购一台，他那个还是用我账号买的。”
　　“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了，他好像是买了两台还是三台来着，你没看到他手上就一部么。”
　　“好小子，这是要脚踏两只船啊！”
　　“会不会是当黄牛？”
　　“得了吧，根本不缺货，线下营业厅听说马上都要上架了，艾妈这波得赔死。”
　　目前业界普遍认为，艾丽娅拿出来的700块钱的艾米1S是没得赚的，甚至有可能在后续销售环节成本叠加之后赔钱。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目前来说一台艾米1S手机的终端零售利润，只有20块钱不到。
　　如果算上返点和积压库存的成本，那么成本几乎和售价摊平。
　　出货量要到一千万以上，才能够稳住20块钱的利润。
　　如果能够去到一亿台，那么很多成本都会被再度摊薄，每台能够有40块钱左右的利润。
　　按照景妹妹预估的极限，也就是两亿的出货量，彻底把可以降低的成本压缩干净，那么每台能赚50块。
　　两亿出货量，非但不会亏，反而可以给艾丽娅带来一百个亿的净利润收入。
　　不过想想都知道不可能——上一台能够卖到两个亿的手机，还得追溯到诺基亚时代的1100。
　　而除此之外，智能机最高的销售额是诺基亚的5230——人家还真算是广义上的智能机——卖了一亿五千万台。
　　艾米1S要是能够全球卖到两亿台，那么别说整合产业链了，得产业链求着被她整。
　　景妹妹拿着一千万的出货量单子都能够和任何供货商拍桌子要底价，一亿的出货量人家得倒过来内卷。
　　但是现在一切都还是开始，谁也不知道艾米1S的销量结果，目前发售的几天时间，甚至第一波市场反馈都没起来。
　　学生仔毫无疑问是最热衷于接触潮流的，他们是销量的主要贡献者，可即便如此，一口气买三台也是少数。
　　有三台的钱，那完全可以咬咬牙去买A1了，那不好看高档多了？
　　室友们偷听了几句电话，发现对方在和他妈妈联系之后，一致没了兴趣。
　　“估计是讨好妹子，帮人家买的。”
　　“就是……啊，没想到啊没想到，阿带也有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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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先找到顶上的那个按钮，就只有一个，在最上面，对，然后按住……』
　　阿带的妈妈笨拙地按着开关，伴随着一个大手牵小手的画面，艾米1S正式开机。
　　实际上这台手机之前就被设置过了，甚至还插了卡，拿到手开机就能用。
　　“你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嘛？”
　　『你打开没有？亮了没有？』
　　“亮了——然后呢？”
　　『然后你点一下上面的那个视频通话，名字就叫视频通话。』
　　“什么视频通话？没看到按键，你这个怎么按？”
　　『碰一下！触碰！』
　　阿带的妈妈叹了口气，对自己这个成天捣鼓奇怪东西的儿子不报期待了。
　　家里好不容易攒点钱送他去读大学，他不好好读书，怎么就想着玩这些玩具？
　　她笃笃笃戳了几下屏幕，倒也把那个视频通话按开了，上面只有一个头像。
　　“开了开了，然后呢？”
　　『你点一下我的头像，点一下，就像是打电话一样。』
　　阿带的妈妈嗯嗯嗯地含糊着，点了一下他的头像，然后屏幕顿时一黑，只剩下一个红色的挂机按键。
　　这可把她吓了一跳：“你这个坏了啊！我碰了一下就不亮了！”
　　『没有，你等一下，我看看……啊，有了！来了！』
　　他当即挂断电话，这边的妈妈还在喂喂喂，他就已经出现了手机上。
　　『妈？看到我了吗？你把手机拿起来对着自己，我这看到的是天花板。』
　　妈妈拿起手机，在右上角的小框看到了自己，很是惊奇：“你这个看得到啊？！”
　　她把手机贴在耳边：“听得到吗？喂？”
　　『看得到看得到，你照镜子一样对着自己就可以了！这是视频通话！』
　　“视频通话，我知道，就是这个视频通话嘛，我能看到你！”
　　『爸呢？我还给他也买了台，他晚上回来你给他，给他个惊喜！』
　　“你爸今天休息呢，单位停电，他少上半天班，孩子他爸！”
　　『别别别，给他个惊喜啊——』
　　“孩子他爸你过来看！这个东西可以看到咱儿子！你快来啊！”
　　“……”
　　折腾了一阵，阿带总算是教会了自己爸妈使用视频通话，然后就毫无疑问地被问起了价格。
　　『你这个多少钱啊？』电话那头，耷拉着老花镜的亲爹满脸狐疑：『要三四千吧？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七百一台，我买了三台，之前我勤工俭学不是说想买个新手机吗，然后刚好有这个。”
　　『不要这么乱花钱，我和你妈又不会用这个，什么通话视频，看得到看不到都一样的。』
　　“好好好……”含糊把又要说教的家长应付过去，阿带告诉他们手机的资费问题。
　　“手机可以插两张卡的，你们可以去楼下的营业厅，让他们帮你们把你们手机的卡换过来，然后上网卡我设置的是我的校园卡，这个资费便宜，在家里有wifi可以随便用，出去的话，省着点也问题不大……”
　　说了一大堆，他很想要手把手教会父母怎么用这个，可是他爸妈却并不在意手机，只是关心他的学业和生活。
　　鸡同鸭讲了好一阵，他之前想给爸妈的惊喜的观感变成了些微的烦躁：“好吧就这样了，我要去上课了。”
　　他们其实并不在意这个，阿带觉得有点小失落，挂断电话叉着腰，心说这值不值得。
　　反正他们也不会用，自己要是省省，还能买A1呢，或者买个游戏机也挺好……
　　时间过去了一阵，他沉浸在论文的修改之中正苦恼呢，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爸爸的视频通话请求，对方的头像跳动着，甚至还修改了昵称，叫什么XX佛缘。
　　“……”狐疑地接通电话，阿带怀疑是他按错了。
　　电话那头，传来亲爹掩饰不住的得意声音：『哎呀，这个还可以直接视频呢，老张啊，你该换你那个了！』
　　“爸？”
　　『诶，儿砸，我出门遛弯碰到你张叔，他好奇这个什么视频，我给他看看，你干嘛呢？来！叫张叔叔！』
　　阿带张了张嘴，最后无奈放下笔：“张叔叔好。”
　　『哟，真能看得到哇？你家娃儿可以噻，孝顺的嘛！』
　　『嗨呀，他，之前非要勤工俭学，说是要买手机，我说家里不得给你买，你有本事自己赚钱，结果一下子寄回来两台，说是我和他妈一人一台，我哪里用得来这些东西，这娃儿铺张浪费得很。』
　　『哎呀，孩子一番孝心，你也该享受哈喽……你告诉他，做得很好，再接再厉。』
　　“张叔叔，我听得到。”看着屏幕里面要和自己老爹说一句再让他转述的张叔，阿带颇有几分无奈。
　　一阵没什么营养，但是又似乎没那么没有营养的对话之后，他爸心满意足地挂断了视频。
　　『行了，你好好上课，没事儿，有事情我再跟你说。』
　　阿带放下手机，扭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好片刻之后又笑出了声。
　　谁说他们不会用来着？
　　抬手拍下桌面的照片，在手机上，阿带记下今天的日子，以及未来的目标。
　　『让……家里……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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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销售额如何？”
　　“……”
　　“说话啊，哑巴啦？大小姐还等着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算。”被催促的小哥挠着头：“要不你自己看吧。”
　　统计手机的出货量，有三个流程。
　　第一个是最直接的，不管我卖出去多少，只要代理从我手里拿货走了，那就算卖掉了。
　　你代理商手里压货两年那是你的事情，我出货了那就是我的月度销售销量，这也叫Sellin。
　　如果简单粗暴看这个数据，那么第一批的艾米1S，已经出货了接近六百万台。
　　而第二个流程SellThrough，也叫批发，指的是货物从上游代理商销售给下游零售商。
　　代理商总不能自己开个网店，然后『OMG买它！家人们买它！』吧，得把货给到零售方。
　　对应的资金流向是从下游零售商到上游代理商，这部分的数据就要等代理商再反馈。
　　最后的一个环节，就是从零售商到消费者的实际销售，也叫SellOut，实销。
　　大小姐关心的只有实销的数据，这些东西到不了消费者手里，那就是自欺欺人。
　　出货做的好有什么用？不能完成终端的消费者满意，最终货物就会挤压在销售渠道里。
　　挤压达到一定程度后，代理商就会因为下游资金无法回笼而停止接受出货。
　　再夸张一点可能会出现渠道窜货，代理商低价甩卖的情况。
　　一旦到了最后一步，基本上这款产品就废了，甚至会影响到品牌整体的情况。
　　实际上在手机销售行业，某些品牌非常严格地要求地方不能窜货，就是因为他们在线下能给到的优惠十分夸张。
　　很可能在这个省份卖四千块钱的手机，隔壁省份的零售商能给到三千五甚至更低的价格，这谁遭得住？
　　艾米1S暂时没有这个烦恼，是因为它实在是太便宜了，便宜到了大家无脑入的地步。
　　而根据电子营业部门的系统激活联网数据统计，目前上线的机器接近五百万台，和出货量基本持平。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出厂多少，直接就一股脑地被终端消费者鲸吞了，压根就没剩下积压库存的空间。
　　有多少买多少，中间那一百万台很可能是运气不好还在路上，不知道多少人等得望眼欲穿。
　　销售部门最近接的最多的电话不是要货的就是投诉的——投诉的原因也不是东西不行而是怎么还没货？
　　一千万台的备货是如此不堪，六百万台被转眼间瓜分不说，甚至分给三大运营商的四百万台都有人半道盯上了。
　　现在艾丽娅要销售数据，给她看什么？看电表倒转？
　　部门主管瞅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都有点眼花，揉了揉脸：“看看A1的。”
　　“A1的话，目前也超过两百万了。”
　　“……开什么玩笑？”
　　“不光是A1，A1-Note也缺。”
　　员工拿起手里的A1-Note：“我昨天邻居还问我哪里买到的这个，加价三百给他也行。”
　　“那你没卖？”
　　“得了吧，让大小姐知道我当黄牛，我活不活啊？”
　　艾丽娅对于黄牛的深恶痛绝，感受最直观的就是销售部门遭遇的抢单压力倒卷。
　　人家是真的想买，可是你这线上账号限制这样限制那样，合着最后挨骂的不是大小姐您是吧？
　　可是没办法，艾丽娅是老大，没有人能够要求老大做事，客服部门只能背后扎小人吐槽艾丽娅不念旧情。
　　好歹咱这片儿也是您的潜邸，您倒是给体谅下啊……
　　最后拿到艾丽娅手里的，只有一个含糊的预估。
　　A1，标准版的销量，一个月内估计能有一千万。
　　A1-Note，旗舰版，4000块钱起的昂贵玩意儿，一个月内保守也有五百万。
　　最恐怖的是艾米1S，700块钱一台的价格屠夫，一千万备货连一个周都撑不过去。
　　要是按照这个趋势匀速降低，那月底销量也至少能去到五千万台。
　　因为不只是国内市场渴求这么一台水桶机，昨天运抵暹罗的第一批货四万台，五秒钟就售空了。
　　暹罗最大的电商平台直接被挤爆了服务器，两次闪购加起来售罄时间四秒二，四舍五入的话甚至不到五秒。
　　在暹罗的售价是4000泰铢，比起国内的价格贵了差不多一百块，可这依旧是大家没见过的震撼。
　　反倒是本子那边反应平平，但这并不是市场反响不好，而是没和那边的运营商谈拢，还没上市。
　　暹罗是因为艾丽娅申请的运营商牌照下来了，光速秒批那种，现在她还能搭配通讯资费套餐卖。
　　不过相比起这些事情，销售部门更头痛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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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能家电？”
　　艾丽娅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一头雾水：“那玩意儿怎么会缺货的？”
　　“咱现在有什么东西是不缺货的吗？”景妹妹忙得脚不沾地：“赶紧的吧！签字签字签字！”
　　“不是，你让我看完啊……”
　　艾丽娅看了几眼文件，然后盯着那个出货量看了好几眼：“你这数字不对吧？”
　　“啊？哪里不对？”景妹妹拿回来看了看：“哪个数字？”
　　“家电出货量，空调单周销量80万台——什么情况？”
　　“没错啊，八十万。”
　　“这是家电销售淡季，再说了就算是旺季，我们之前月销量也才这个数！”
　　“你问我我问谁？所以我才说缺货啊！一百万的备货产量根本不够用！”
　　“耐用消费品我还能大量备货？我库房都不够用好吧！”
　　“那就扩产啊！”
　　“……你先等会。”艾丽娅拿起电话机：“让电子营业部刘锦刘总过来一趟，另外销售部门把截至昨天的所有销售数据给我打个简略的单子，也拿过来。”
　　“不是，姐，你要问什么你问他们，赶紧把这个签了，我去找三叔商量挪地儿的事情。”
　　“扩产也不能这么搞，你打算怎么搞？”
　　“我觉得贴牌挺合适的，找代工做呗。”
　　“不行，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等他们来了再说。”
　　过了一阵，刘总和一个干练小哥一起来到艾丽娅面前。
　　“坐，都坐——刘总，家电这边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淡季会有80万的周销量？”
　　“说起这个事情，大小姐，可能是我们设计和价格定位出了问题。”
　　“具体一点。”
　　“我们做的新的空调，是新能效空调，再加上我们之前因为销量不好所以旧能效空调库存积压数量少，可是友商不一样，他们库存多，现在新能效的定价很高，价格战都是为了旧能效的去库存消化，根本没有参数上能和我们对抗的。”
　　“可是不能只看参数啊！品牌口碑呢？我们这么多年没在白色家电行业做出好成绩了，消费者瞎了眼啊？”
　　“你之前砸冰箱那次事情，又被广告营销部门拿出来炒作了，市场反响很好，在咱们的质量出现大纰漏之前，他们估计也想起来了当初艾尔家电也是行业前三来着，品牌信任度还是有的。”
　　“……现在缺货很严重吗？”
　　“倒也不算。”刘总挠了挠脸：“市场部那边预计的内销出货，这个月应该在三百万左右。”
　　“那我们卖了多少？还有多少货？”
　　“卖了八十万，还有二十万——缺口两百万台。”
　　“……这叫不严重？！！”
　　“对啊，空调缺口才两百万而已，这算什么大事？毕竟这是预估的销量，人家买不到也会去买别的。”
　　旁边的景妹妹就很激动：“所以我说赶紧扩产啊！别让市场被抢先！”
　　“艾总你别激动，我还打算跟大小姐说说冰箱的事情呢。”
　　艾丽娅揉着额角：“不是你等会儿，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冰箱的事情，冰箱也缺货？”
　　“不只是冰箱，空调冰箱和洗衣机，目前都缺，非常缺，空调缺两百万，冰箱的单子到手的就不止两百万台，目前是三百万左右，然后最重要的是洗衣机………我们的定价可能确实是太低了点，之前洗烘一体的10公斤级别，没有出现过这么便宜的货。”
　　“那之前你们定价的时候，说这个价格我们有得赚啊？”
　　“对啊，因为你之前给机械化工部门那边多批了一笔超额预算，他们花了点功夫，把内壁滚筒的技术和变频直驱电机的技术都攻关了一下，尤其是变频直驱电机，综合来说，我们的利润率其实和之前是没什么差别的，但是因为减少了不同的款式，只有标准和旗舰两款，生产线的利用率就高了，相应的成本进一步压缩了。”
　　“缺多少？”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问题不大。
　　“7万。”刘总端起茶杯抿了口，气定神闲。
　　“不是，其他的按照估算缺货几百万，这个才缺三十万而已，你吓我？”
　　艾丽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还是说刘锦来消遣自己来了。
　　而且不对劲啊，洗衣机是有什么缺陷吗？怎么才会只下了七万台的订单？
　　“其他的缺口，是预估销量和备货的缺口，可是这七万台，是大小姐你欠客户的。”
　　刘总于是用很同情的目光看着艾丽娅：“大小姐，不是终端销量缺三十万，是单独天海市这边的爱丽来商超，已经下单给了定金的，就已经缺货七万台，钱都已经在账上了，您看着办吧。”
　　“……啊？？？？”

306-艾妈的嘴,骗人的鬼
　　什么都缺，什么都没，什么都不够。
　　艾丽娅的茫然来自于对这个世界为何如此疯狂的不理解，却忘了自己是降维打击的元凶。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她把现货做成期货，不是消费者的问题，而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毕竟市面上同类产品都还在卷价格的时候，她除了价格还开始卷体验，消费者又不傻，用脚投票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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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比如这样！”
　　苏妮卡骄傲地向母亲展示自己的小伎俩：“你只需要把这些扔进去，然后在手机上，就能看到选项！”
　　苏妮卡的亲妈，当年在百货大楼什么都见过的母上大人，只想说臭丫头一天天乱花钱。
　　“什么都买，只会害了你！”
　　“哎呀妈你不懂，这个真的很厉害的，你看啊，我扔进去了六件衣服，对吧？”
　　“嗯……”
　　“然后你看到了，洗衣机这里，有显示我已经添加衣服了，现在问我是什么类型的衣服。”
　　苏妮卡在手机上一阵戳戳戳，三件衬衫，两件职业裙装，再加上一条连衣裙。
　　“你告诉洗衣机，它就能帮你洗？你不说它还不是一样卷！”
　　“你先看完嘛，这里呢，就有个算法，它会告诉我们，应该用多少洗衣液，以及选择什么洗涤模式，因为我这个有衬衫，所以它推荐的是常温洗涤，避免把衬衫染色……然后洗衣液……嗯……你看，配套的这个，还告诉了我应该用这个瓶盖装多少标准的洗衣液！”
　　苏妮卡对着手机上面那个相当直观的瓶盖提示，往同款配套瓶盖里面倒了三分之一瓶盖的洗衣液，然后倒进洗衣机。
　　“很好，接下来就是开洗——”
　　“……就这？”
　　“对，就这，但你不觉得这很酷吗？完全符合我对智能家电的想象！”
　　苏妮卡的母亲双手抱胸，冷眼旁观了一阵，没觉出来有多先进，但似乎也不是一无是处。
　　“它还会提醒我晾衣服，如果我洗完了长时间忘了打开盖子，它就会像是来电话一样告诉我，该晾衣服啦！”
　　“……还行。”
　　“然后呢，能够看到我们这边的气候，提醒我这个天气适合洗什么晾晒什么，不适合洗什么。”
　　“给你当妈了是吧？”
　　“哎呀，谁让你不在呢——妈~”
　　苏妮卡抱着老母亲的胳膊晃悠，母上大人哼唧了声，从地位被取代的微妙观感之中抽离出来。
　　“行了，洗衣机确实有点用，也不枉你刚换了又换，空调我也见过了，不过要我说啊，还是有点费电。”
　　“不是，大热天的，外面那么烫，回来我还要再开空调，多不合适啊！它能远程遥控开启诶！”
　　“自动开关，这不就是费电么。”
　　“那回南天呢？回南天湿度太高，它还会提醒我该除湿了，这不好吗？”
　　“……也就这样而已。”
　　“呵呵，就这样而已，我记得以前老家的时候，房子后面是水沟来着，我的小裙子掉到床底下一个月就直接沤烂了，那潮湿得我三天两头生湿疹，你那会儿怎么说来着？天天说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够自动调节湿度就好了，现在不认了！”
　　“行行行，我说一句你说十句，没完了——冰箱！你冰箱给我看看，什么厉害的。”
　　“我能把放进去的食材直接扫描超市的收款码，它就知道那玩意儿多重多久买的，提醒我有什么菜该吃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目前来说好像只有爱丽来商超买的才能这么扫——哦，还能给我提供现有食材的懒人菜谱。”
　　说着苏妮卡掏出手机，直接点了个『食材随机组合菜谱』的按钮，然后蹦跶出来好几个家常菜。
　　番茄炒蛋，青椒土豆丝，小煎肉，以及紫菜豆腐汤。
　　“呐，妈要不中午咱做这个吧？这些食材都够。”
　　“……你确定够？”母上大人狐疑地看着手机，对这玩意儿不报信任。
　　当然啦，更应该是说对苏妮卡的自理能力不报信任。
　　这丫头买菜做菜属于是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类型，一时兴起能买一大堆菜觉得自己马上就是大厨了，然后浪费一番折腾出几个菜来，剩下的食材放到冰箱里一放就是十天半个月。
　　上次她来这边探班，从冰箱冷冻层找出来过年前的豌豆和天知道是几年前的冻肉，一言难尽。
　　说句不好听的，她冰箱里那些食材住这套房子的时间，恐怕比她这个住户还久。
　　知道的是她忘了做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得多有钱啊，花钱给冰箱里的冻菜找个专门的单间儿……
　　苏妮卡的妈妈到底还是心疼闺女，亲自下厨做了饭，然后擦着手提出疑问：“你说它知道你有多少菜。”
　　“嗯呐。”
　　“那我现在拆了包装，还剩下一些零散的，它知道吗？”
　　“不知道啊，但是我可以告诉它，在手机里面输入就好。”
　　“……万一你忘了呢？”
　　“那就忘了呗。”
　　“这不就不智能了？”
　　“妈，它才三千块。”苏妮卡用很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亲妈：“三千块请保姆都请不到全职的好吧，何况人家还附送一个专门的食物秤台，你起码能够输入一个准确数值，这点都不乐意动手，那也没办法了。”
　　“你说他们把这个内里做成自动检测重量不行吗？”
　　“行当然行，可是成本就高了，可能以后换代会这么做吧。”
　　苏妮卡也不懂工业设计部门的想法，不过目前来说已经很棒了。
　　她心满意足地拍着小肚子，酒足饭饱，然后从桌下掏出两个盒子。
　　“呐，我这个月发加班费了，这是给你们买的礼物，可难抢了，我还是拜托了同事的账号才多抢了一台。”
　　“什么东西？”
　　“手机，这个是给你的，A1，这个是给爸爸的，他不会打字嘛，那就手写，A1-Note，不是我说，这个手写输入法是我见过国内目前做得最好的，他用起来绝对方便。”
　　苏妮卡的妈妈一边戳着自己女儿的脑袋，责怪她有几分钱就乱花，一边就也还是收下了这份礼物。
　　女儿的加班费买的，她听着都心疼：“你加班累不累啊？”
　　“累啊，加班哪里有不累的，超忙的好吧！”
　　“不行的话，咱就别干了，身体要紧。”
　　“……妈，你知道我这个月加班费多少钱吗？”
　　“多少？”
　　“现在我已经拿了七千多了，比我工资还高，后面还要加班——也就这两天出货期，可以休息一下。”
　　嗯，这几天加班的是销售岗，广告营销部门被他们戳小人了。
　　什么勾八爆炸销量，你们广告部门一个上勾拳直接打正中人家上巴，给人打昏头啦？
　　“这么多啊？那加班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
　　“嗯——嗯？衣服洗好了，妈我再给你展示一下烘干功能！”
　　“什么烘干，太阳晒才是最好的，没必要烘干。”
　　“阴天呢？回南天呢？下雨天急着穿呢？我可以不用但是它得有！”
　　“啧，你这丫头，电费不是钱啊？”
　　“又来了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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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又来了？”
　　“要货的啊——哎呀你先应付一下，我去躲躲！”
　　“诶诶诶别走啊！我怎么说？”
　　“说我被车撞了！掉厕所里了，怎么都行！”
　　主管狼狈遁走，属下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然后一转身就被涌进来的几个经销商代理给包围了。
　　“陈总呢？”
　　“陈总不在吗？”
　　“我刚才还听到陈总的声音——人呢？”
　　“那个，我们陈总之前被车直接撞进厕所里了，这会儿还在捞呢，几位有什么事吗？”
　　“啊？”
　　“没事儿没事儿，陈总身体要紧，哈哈哈，那个他在哪个厕所啊？我去搭把手！”
　　一阵你来我往之后，可怜的属下到底还是没能逃脱走，被这几位困在原地。
　　对方的要求也很简单，我给你钱，你给我货，大家公平合作童叟无欺。
　　艾氏集团的员工心说没这么干过啊，你们这一个个都是一级总代，怎么这么低声下气的？
　　对方身为国内市场的大型实体经销商，手底下的不是连锁大卖场，就是线上的电子商务网站。
　　他们进货量之大，往往都是反过来给生产商提条件，压货源的价格。
　　甚至有时候是先要货，卖出去再给钱——更甚至有时候卖出去了也不给钱，季度结算。
　　再逼逼，给你按年结算的都有，有本事你就不在我这里卖！
　　艾氏集团这几个东西，虽然称得上大火，但是似乎也没到现象级的地步，何至于如此前倨后恭？
　　闲聊了几句，集团员工好艰难脱身，转回厕所方向，熟练地看了看下面的脚，然后敲门。
　　“陈总。”
　　『他们都回去了？』
　　“没呢，还在喝茶。”
　　『啧，告诉他们我一时半会儿救不起来了，请他们各回各家吧。』
　　“不是，陈总，这算怎么个事儿啊？”
　　『这算狗咬狗，反而把我们卷进去了——之前的预约渠道，大小姐委托的是社交平台对吧？』
　　“对啊，反响不挺好的么，半个小时好几百万预约，我记得最后截止的时候好像是接近四千万？”
　　『坏就坏在反响太好！社交平台不想挣电商的钱？他们自己搭建平台，转化流量，那是多少利润！』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核心卖品呢？现在全砸咱们头上了，社交平台想要那我们的货铺他们的电商平台，传统的卖场和原有的电商，你觉得能干看着他们抢市场？可不得从源头堵死，到时候他们手里有货，叽叽歪歪的社交平台雷声大雨点小，那就是他们笑到最后！』
　　“就几个手机，至于么？”
　　『几个？』陈总推开门，裤子都没脱：“小子，你是对一周一千万的销量有什么误解，还是觉得现在年轻人都不玩游戏？你以为光是手机——还有游戏机啊！”
　　“游戏机……社交平台……电商……卧槽？！”
　　“呵，就这么跟你说吧，真要是被社交平台抢断咱们手里的货，这次大小姐起码能孵化出来两个B2C平台，到时候有的他们受的，你以为那些社交平台缺流量缺钱？他们缺变现手段而已——咱这次成了肉骨头了！”
　　后知后觉的属下悚然一惊：“那我们不是得罪人了？我们答应谁都是得罪另外一边啊！”
　　“那倒不怕，他们想要搞我们，得先过大小姐那关，他们有钱，我们头上就没人了？”
　　得罪人当然是会得罪人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不给人家钱赚，人家当然不乐意你。
　　不过天塌下来还有艾丽娅撑着，他们不爽也不可能说不爽到艾氏集团的员工头上来。
　　陈总咂了咂嘴：“老躲着也不是个办法，算了我去找大小姐问问吧。”
　　“那外面的那几个老总怎么办？他们负责平台采购，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真得罪了吧？”
　　“让他们继续喝茶吧，有情饮水饱，咱们集团别的不多，饮料零食多，给他们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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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够管够——你让我给钱就行，要货我哪里来？啊？我给你变魔术吗？”
　　“那就扩大生产线啊！”
　　“良品率上不来！盲目扩产也没办法提高产量！”
　　“那就提升良品率啊！”
　　“没那么多员工！没那么多设备！”
　　“那就买啊！我有钱——我给你钱啊！”
　　“这需要时间，等着货的就在外面呢，你先给我货把这阵子应付过去，然后再谈扩产！”
　　“我给你钱！我没货——钱要不要？要不要？”
　　“……”
　　艾丽娅的宽敞明亮办公室里，景妹妹和属下差点打起来。
　　当然啦打是不可能真的打的，景妹妹也很无奈，我™恨不得自己去拧螺丝，我有什么办法？
　　你要预算我给你啊！不够我现在帮你哭一个出来，抱着我姐的大腿你要多少我哭多少。
　　属下更无奈了，我要钱有个毛用啊，我现在收的钱都快把订单排到明年了，我缺的是货不是钱！
　　一个星期时间，艾氏集团所有的备货被全面清空，要货的经销商直接把车堵到了工厂门口。
　　要什么库存中转，你拿来吧你！
　　甚至还有在工厂门口打架的，抢一车货回去老板能给司机多加两千块，这不得干一架？
　　景妹妹忙得焦头烂额，更麻烦的是后续的订单只多不少，消费群体的购买力像是不见底的漩涡一样。
　　艾丽娅还很贴心地在社交媒体上柔性劝导，让大家要理性消费。
　　大家表示没有被柔到——硬了——拳头硬了——你倒是拿货来卖啊！
　　什么理性消费，千八百块买不起怎么着？瞧不起谁呢？
　　我是消费者，我现在很急，我大冰箱呢？我新空调呢？我洗衣机呢？
　　明天就搬新屋了，东西呢东西呢——怎么这玩意还能缺货的，急急急急急！
　　艾丽娅说你别急，我也很急，我们可以看看友商的其他款式，也很好用。
　　大家就去看，看完了就骂，友商大半夜被吵醒，打开一看细节，字里行间全都是货比货。
　　就你™叫友商是吧？！
　　友商也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你非得捎带着我们当垫脚石是吧？你不要过来啊！
　　一个星期时间，艾丽娅风评急转直下。
　　《做生意还是做慈善？捍卫消费者权益，新生代最强企业家踢开性价比天门！》
　　《艾氏集团董事长艾丽娅豪言，要让所有人都感受到科技的乐趣》
　　《艾氏集团备货宣告售罄，五秒卖出270万台，商业盛景载入史册》
　　《无能为力还是不愿尽力？经销商对艾氏集团的七点不满》
　　《雷声大雨点小？用宣传打败友商却没货上市？风口浪尖的营销该何去何从！》
　　嗯，忠诚的巴黎远离了至高无上的拿破仑陛下，并且将他扔回了科西嘉岛当吃人怪物了属于是……
　　景妹妹和属下吵累了，看到艾丽娅还在旁边喝茶，就很气。
　　“姐，你说话啊！”
　　“说什么？”艾丽娅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对方倒了杯：“呐，尝尝这个，新会的老陈皮，霍大佬送的。”
　　之前霍大佬都来了一趟，目的和崔阿姨如出一辙，那就是艾丽娅能不能尝试着整合一下国内的产业链。
　　这次粗略地整合，爆发出来的能量就已经让所有人侧目了。
　　比友商性能更好，但是价格更低的产品，别说在国内，在全世界都有竞争力。
　　而这样的商品实力，毫无疑问是官方想要看到的——更好的商品，更低的物价，更强的海外市场竞争力。
　　要不是艾丽娅现在疲于奔命连国内市场的需求都满足不了，官方就得跟她谈谈出口补贴的事情了。
　　霍大佬给艾丽娅带来的不只是陈皮，还有一批名单，天海市商会很多人都想和艾丽娅合作。
　　他们是做实业的，制造业的零部件配套他们也有在做，现在想要‘帮艾丽娅分担一下压力’来着。
　　艾丽娅暂时没答应，但也没直接拒绝，还在观望。
　　她不介意给谁赚钱，但是她很介意消费者买到品质不行的产品。
　　什么都等着代工厂解决，最后只会害了企业自己。
　　景妹妹饮茶但是食不知味：“这样下去，只有两个后果。”
　　“哪两个后果。”
　　“第一，是我们变成耍猴的，被消费者骂，还抢占不到该有的市场份额，友商乘机而入填补空缺。”
　　“第二呢？”
　　“第二，我们强行扩产，然后——”
　　“然后产能上去了，良品率出问题了，把压力给到售后，是吧？”
　　“……姐你就说怎么办吧，总不能真把发货时间拖三个月吧？”
　　预售是有时间差的，消费者也能理解一个商品火爆，订单转化成实物不可能变魔法一样biu地一下就有了。
　　但是你这个时间不能太长啊！
　　你要是一个星期半个月，那咬咬牙也就忍了。
　　哪怕一个月呢，舔狗就舔狗吧，勉强也能够接受，但这已经是底线了。
　　三个月——期货都没有这么搞的——你搁这卖概念股呢？
　　「笃笃笃————」
　　“请进。”艾丽娅端着茶杯，抬眼看了下来人：“哦，雷总，有什么坏消息吗？”
　　“好消息和坏消息都有，先听哪个？”
　　“先听好的。”
　　“按照这个势头，等到这个销售季度结尾，今年电子营业部门的财报会很好看。”
　　“多好看？”
　　“净利润不会低于三百亿，前所未有的大胜利，业界要震惊一整年。”
　　因为按照业界的基本毛利率来计算，艾氏集团能够有三百亿的净利润，意味着他们有二十倍左右的总营收。
　　可是电子营业部门之前的估值体量一共也才六百亿，一波翻身，年总营收六千亿——什么鱼跃龙门？！
　　“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我们维持不住这个势头，钱好赚但是也不好赚，我们现在的体量，供给不了这么大的市场。”
　　艾氏集团的电子营业部门六百亿估值，对应的就是之前能够准备的那么多备货，以及配套的生产条件。
　　能够有之前的一批货，那还是艾丽娅有求必应开金手指一样的贴钱才有的。
　　抵押大楼给电子营业部门还清了所有的供应链供货商的货款，准备了后面的备货资金，很是有放手一搏的姿态。
　　现在市面上已经把艾丽娅称作商业天才了，这样的眼光和魄力难得一见吧啦吧啦……
　　艾丽娅觉得商业天才真廉价，赚一次就是天才，亏了就是笨蛋，反正说好话不要钱是吧？
　　“所以大小姐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订单的量很大，可是问了几家代工厂，人家反过来问我IC在哪里设片，一个月投多少，量很大是多大，能够保证后续有多大，你说扩产，他说扩产，产线规划人家能做但是需要时间，我们缺的就是时间。”
　　“这就是大小姐你邀请三家代工厂的负责人，来面谈的原因？”
　　“哦？到了吗？”
　　“嗯，人已经来了。”
　　“那行，去见见他们几位吧，谁能解决时间的问题，我们就把代工交给谁。”
　　“那要是都解决不了呢？”
　　“那就只能像是霍大佬说的那样，出面搞一下行业产业链整合了——你觉得我够资格吗？”
　　“……不太好说，哦对了，过几天的商会选举，你是要参加对吧？”
　　“嗯，要的，我说好了给蒋老板投票来着。”
　　“这样啊……”

307-艾妈改变了什么 还更前热身
　　艾丽娅走进会议室，看到的是三个风格完全不同的被请来的代工制造商老板。
　　第一个是郭老板，也是艾丽娅最熟悉的，目前接受了艾氏集团‘扶持’的易迅精密的老板。
　　他看起来还带着些许理工男时期的执拗和忙碌，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正在翻看资料，眼神疲倦但是有光。
　　第二个是看起来很轻松很接地气的一个年轻人，休闲西装，运动表，气质看起来像是要去打球或者赛车。
　　这是富业科技的老总的儿子，富业科技是目前国内最强的代工厂，对方号称在国内巅峰时期拥有80万员工。
　　第三个则是一个看起来有点老，有点焦虑，有点秃头的老一代创业人士，抱着保温杯正在喝水，思考着什么。
　　同样是西装，但是他穿的西装很板正，只有在衣角的地方隐约可见浆洗的痕迹，显然并没有时间刻意去打扮什么。
　　艾丽娅看了眼他的鞋，而后收回视线，和靠门最近的他握手：“你好，王总。”
　　大家都是王总，之前那个王总表面兄弟，艾丽娅对他辣么好，他还烧艾丽娅的商超。
　　这个王总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对方是国内第二大代工厂的老板，实力仅次于富业科技，之前是做能源代工的。
　　对方很客气，没有因为艾丽娅年龄小就小看她：“你好，艾董，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句话这段时间听了不少次，我都快当真了……这位怎么称呼？贵姓？”
　　“免贵姓曹。”年轻人起身和艾丽娅握手：“艾小姐，我父亲这次让我来，是想让我跟你学学，见见世面。”
　　“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艾丽娅笑了笑，然后抬手和郭老板打招呼：“好久不见，郭总，最近生意不错吧？”
　　郭老板抬头苦笑道：“大小姐，你就别消遣我了，最近生产线都冒烟了，模具保养的时间都没有，你把我叫来我也帮不上你的忙啊！”
　　他吃订单已经吃到难以消化的地步了，不知道艾丽娅找新的代工方为什么会把他也招来。
　　说句难听的，他现在的规模也就是另外两家的一个园区分厂的级别罢了，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不过大抵是为了作对比，所以他直接把自己厂里代工的成本核算以及各种出片方、来料方的资料都整理了一份，一起带了过来，如果艾丽娅需要的话就用得上，他也不担心给另外两个看。
　　说是谈判，其实更类似于意向方面的接洽。
　　艾丽娅整合产业链的举动，他们之前就已经知晓了，但是不清楚会爆发出这种程度的能量。
　　如果说这个月甚至是整个半年，有谁在科技产品制造业方面风头最劲，那么毫无疑问是一场发布会之后的艾氏集团。
　　智能家电这方面还好说，毕竟是艾氏集团自己的生产线，出货量也不过是把淡季变成了旺季的水平。
　　国内每个月冰箱空调洗衣机之类的出货量都在千万级，头部厂商一家独大，如果有两百万三百万的出货量也不算稀奇，艾尔家电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家电巨头来着，这也可以算是品牌复兴。
　　但是手机这个行业，艾丽娅初来乍到就搞出了这么大的声量，就很让人惊讶了。
　　更惊讶的是后劲十足——目前来看，艾氏集团的出货缺口不是按百万甚至千万来算的，极有可能能破亿。
　　一亿台手机，这是多少利润？
　　要知道科技产品制造行业本质上是个卷订单的行业，技术永远不是最重要的。
　　如果连生产线量产都搞不定的高新技术，那就不会拿出来卖——没办法保证品控。
　　就像是郭老板的易迅精密和王总的富业科技，除了规模之外，有什么本质上的代工能力差距吗？
　　其实没有——只有规模差距，而这些规模，就来自于订单。
　　订单越多，业务量越多，资金就越多，能够重新整合技术降低的成本就越多，还能搞技术研发。
　　所以王总的富业科技能够赚更多的钱，良性循环，可是郭老板就不行。
　　因此郭老板把艾丽娅当恩人是真的，这次来站台完全做好当配角的心理准备也是真的。
　　对于制造业来说，艾丽娅实在是太良心了，良心得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在做生意。
　　制造行业是什么破情况？
　　赚最少的钱，求最坏的帐，干最辛苦的活。
　　一个账单能够给你拖一年甚至好几年，所以很多小厂的老板都普遍没有心气去做大做强。
　　能先把今年的钱赚到手再说吧，发不发展什么的，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呢。
　　这种情况下能够半年承兑的都是讲信用的，账期能压到三个月以内那就是良心，先款？做梦！
　　艾丽娅给先款，除了是良心之外，其实更多是担心制造商摆烂。
　　什么叫摆烂？那就是上有压力下有对策，有些竞标压到最后，靠压价抢到单子，但是算以前的原材料规格要亏本。
　　那么就偷工减料呗，你拖欠，我减配，良品率上不去你自己上火着急我摆烂等死，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不可能三角一直都是难题，任何领域的不可能三角都是这样，即便是艾丽娅也无力改变。
　　艾丽娅和三位聊了一阵题外话，话里话外并没有提那份让全国制造业代工厂都垂涎三尺的大单子。
　　她说气候，说历史，说心路历程，聊天文地理，甚至有心思聊聊自己之前去暹罗吃的榴莲和海鲜。
　　作为上知天文能拆瓦，下通地理会掏沟的存在，艾丽娅和谁聊天其实都不用担心没话题。
　　曹公子聊得很开心，他其实更关注艾丽娅的一个半隐藏的身份，那就是世界第一超速犯。
　　他和艾丽娅聊赛车，聊旅行，聊豪华游轮和名表，甚至还要给艾丽娅看手相。
　　王总有点不耐，频频看表，但还是按捺住性子陪艾丽娅东拉西扯，只是话里话外依旧关心订单。
　　郭老板全程当小透明，偶尔附和几句，只是相比起三人，他的规格确实是低了点。
　　最后聊完了也没个准话，艾丽娅起身把三位送走。
　　“本来想留几位吃个饭的，但是看得出来大家都是大忙人，就不耽误诸位的时间了。”
　　说实话，大家忙不忙不好说，只是现在最应该着急上火的艾丽娅反而最淡定，稳坐钓鱼台，实在让人看不懂。
　　回到办公室，艾丽娅拉开百叶窗地间隙，看着三辆车前后离开集团园区，然后拿起电话给秘书部。
　　“联系立讯精密的郭老板，让他回来一趟，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他。”
　　刚好拿资料过来给艾丽娅签字的雷总闻言抬头：“决定了？”
　　“还没有呢，再看看——雷总你的想法呢？”
　　“单纯从商业层面来说，那当然是王总更合适。”
　　“为什么？”
　　“富业科技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同样，人家就是因为家大业大，所以有议价权，曹公子被他爹扔出来见见世面，看起来是给我们释放善意，但实际上就是——他不求着我们，有没有这份订单，他们也不是很在意。”
　　作为国内最大的代工制造商，富业科技的订单能排到后年，人家来是帮忙来了。
　　“反倒是王总，有心想要追赶行业老大，但是订单疲软，急需一口肥肉来回血，我们是最好的供血方。”
　　“郭老板呢？”
　　“规模不行，技术不行，非要说的话，也就人还行。”
　　雷总说着从手里的资料里抽出两张纸：“我知道大小姐你在想什么，所以这是他们的员工薪酬待遇，呐。”
　　他把那两张纸递给艾丽娅：“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点，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我们必须要保证自己先活着，才能够去改变世界，很多事情我们管不了，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管。”
　　艾丽娅接过那两张纸细细看，闻言头也不抬：“我管什么了？我又不是谁的妈，我就好奇而已。”
　　“郭老板给员工的待遇最高，但是没有人能够保证，他做大之后还能够维持这样的薪资水准。”
　　“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精神点啦……”
　　艾丽娅提笔在纸上打了个几个勾，最后拿起电话给景妹妹去信：“去食堂定个包间，顺便见见你的新代工方。”
　　『终于定了吗？好好好！我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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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妹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熟悉的郭老板，又看了看艾丽娅。
　　艾丽娅正在吃面，看到景妹妹的眼神，疑惑不解：“看我干嘛？说词儿啊！”
　　“不是，我说什么？这——郭老板？”
　　“啊，郭老板，怎么了？”
　　“……代工？”
　　“代工，有问题吗？”
　　“郭老板你觉得有问题吗？”
　　郭老板心说我到底是来吃面还是来受审来了？
　　他无奈地放下筷子：“大小姐，二少，就是说有什么话，咱能直说吗？办得到的我绝不推辞！”
　　要演戏或者当托或者去和谁家唱双簧，都可以，但是生意什么的，别谈了，真的，撑着了。
　　“我给你一千万的单子，你要做多久？”
　　“……三班倒，人休息生产线不休息，一分钟下线一台手机，一天也才一千五不到，我现在一共有10条生产线，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全部转产，产量爬坡加上良品率，就按照一万四来算好了。”
　　一千万的单子，郭老板全力以赴，也要小两年，这还是理论的最好情况。
　　可是如果只代工不代料的话，一千万台，加工费大概也就二十块钱一台，利润还比不上做游戏机。
　　只不过如果艾丽娅需要，那郭老板是准备让出游戏机的代工份额，也要先帮她把手机做出来。
　　“我现在有两个选择。”艾丽娅低头吃面，唏哩呼噜：“第一个是转嫁风险，让代工厂承担，我专注性价比，以后产业链有什么，我就用什么，价格战打十年，卷出一批红海玩家。”
　　“姐你干脆直接说第二个吧，咱都先款了还转嫁风险，人家转嫁风险谁先给钱的啊？”
　　景妹妹很无奈，真要转嫁风险，轮得到现在这么搞？
　　说句不好听的，以艾氏集团现在的法务部能力，能把下游供应商拖到死！
　　“第二个选择，就是做新基建，郭老板啊，我对你们的员工工作福利时间很有兴趣。”
　　她擦了擦嘴：“听说你们中间休息，半个小时也是计入工时的？”
　　“……对。”郭老板有点懵，没想到艾丽娅关心这点小事：“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
　　“最长的班，是十个小时，中间吃饭加休息，有一个小时左右，这很合理吧？”
　　“一个小时的工时，这不就把成本弄上去了吗？你想个办法降降，怎么样？”
　　“这怎么降？”
　　“不算时间呗，休息？那是什么，打螺丝还要休息？”
　　“……”郭老板张了张嘴，有点为难：“不是，大小姐，这个——你得让工人有松口气的时候啊。”
　　“我现在有至少一个亿的订单，如果你能够把成本降下来，我扶持你做，从要地到新建工厂再到招人，我出面帮你谈，别说天海，就算是要本子那边的技术转让都可以，我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郭老板犹豫了一阵，咬了咬牙：“大小姐，代工管理的事情，我也要和高管商量，要不这样，代工费用，我可以要低一些，成本这方面，我们费用低一点，不就节约出来了吗？”
　　“为什么？那样的话你不就不赚钱了？”
　　“赚啊，已经赚钱了！”
　　“我计划把你的企业，打造成企业集群，下游各个领域的供货商以后都得靠你吃饭，生产供应链的所有环节，你都能说得上话，这样的话成本做到最低，利润就能做到最高，不好吗？”
　　郭老板也跟着畅想了一番，那样的话，别说什么富业科技曹公子了，他爹来了都得先问一声郭老板吃了没。
　　“我做得到吗？”
　　“我不知道，但那是你可以试试看，所以你把员工的工时砍下去呗，我看着难受，怎么还能让员工捡到钱的？”
　　郭老板只犹豫了两秒钟，然后就坐正了：“大小姐，这话要是别人说，我就信了。”
　　“我说你就不信？”
　　“我不信——而且说句实话，我现在的厂子比技术比不过别人，比规模也就是个中等水准，唯一还有竞争力的，就是那批老兄弟，人心散了，以后队伍也就不好带了，就算做大做强，那还是我的厂吗？”
　　“……做大做强之后，你就不那么想了。”
　　“或许那个时候我会变样，可是起码现在，我觉着吧，已经挺好的了，我少赚点，量大了，其实也不少，员工多一个小时的工时，一个月算下来也才多二十多个工时，多两天的工资而已，他们要的也不多。”
　　艾丽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头失笑。
　　“好一个不多——多吗？不多吗？”
　　景妹妹左看看右看看，看不懂，但是没有大受震撼——阿姐又发癫了，习惯了。
　　“郭老板，这笔单子你是没办法全部吃下去的，第一期我会给你一千万台左右，你先做着，另外着手准备扩产吧。”
　　艾丽娅齐了齐筷子，抢了景妹妹的面：“一千万台的物料费用和制造费用，艾氏集团会承担，全款，你要怎么做我不管，但是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她指了指面前的面：“你吃面，但是你不能以后让那些拧螺丝的工人，连汤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
　　“之前有谁说过，代工制造业需要的是一流的客户，二流的设备，三流的管理，四流的人才，你觉得呢？”
　　“我觉得，差不多？”
　　“那以后我努力当一流的客户，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好！”
　　“王老板还是很有技术的，你和他多交流吧，剩下的单子，我基本都会给他。”
　　“为什么不是富业科技呢？曹公子要价很高吗？”
　　“不，他的报价其实还要更低一点。”艾丽娅很恶趣味。
　　“但是我不喜欢他，或者说我只是单纯想要他们卷起来而已。”
　　“卷起来？”
　　“你觉得他们卷起来的话，谁收益最大？”
　　“这——大小姐你收益最大？”
　　“噗哈哈哈……没错，没错，当然是我！哈哈哈——吃面！趁热吃！吃完还有，管够！”
　　……
　　……
　　“直采基地第一期已经试运行了，这是营收。”
　　“好家伙，这是把中间商卷成傻子了都——谁收益最大？”
　　“目前来说，是农民，他们的货物收购价普遍被提高了5到10个点。”
　　“没办法，不提价，他们甚至都收不到货。”
　　艾丽娅的暹罗农业直采基地，第一批货要的是热带水果。
　　大批量吃进货物再做分级筛选，这原本是那些中间商干的事儿。
　　结果他们开着卡车咣当咣当去到收货的地方，发现了个惊喜。
　　嘿！没啦！
　　哪里去了呢？
　　农业直采基地吃了……
　　艾丽娅的爱丽来商超，其实一口气吃不掉这么多。
　　但是架不住蒋老板的天润百货有渠道，可以出给国内的其他友商。
　　国内的商超对于货源是没啥讲究的，你只要能把好东西拉回来，价格还便宜点，那我干嘛不换你的？
　　蒋老板的集团深耕这些零售行业多年，人家在紫荆开综合商业广场的时候，艾丽娅还在哭着写今天妈妈又打我了。
　　一来二去，直采基地拿到了更低价的货源，更多的产品分级主动权，农民们也拿到了更高的出货价。
　　只有中间商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老马看着手里的报告，非常开心：“很好，这样我的最后一班岗也算是完满落幕了！”
　　“老马，你真打算申请调岗啊？”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工作交接完了啊。”
　　“不是，游戏什么的——有前途吗？”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但是吧，我喜欢。”
　　老马放下手里的文件，看了看自己桌边的游戏机：“我是真的挺喜欢的。”
　　他当年师范毕业之后，自己开过一家电玩店，那会儿还是雅达利的街机时代。
　　他玩得很开心，但是行业不景气——雅达利的颓势不是一夕崩坏的，而是一个渐进的粗制滥造作死的过程。
　　再加上生意不景气，他就去学校里当了几年老师，当孩子王，也挺开心。
　　可是再怎么开心，也得要过日子，他年级逐渐大了，娶妻生子，家里的开支也一天比一天多。
　　再加上学校是合同工老师，也没编制，他就干脆出来找新工作，在艾如虎时期进入了艾氏集团。
　　算是个阴差阳错的事情，而且即便是艾如虎时候，艾氏集团的员工福利也还算体面。
　　当初有三险一金，工资也更高，一年算下来的话也有七八万。
　　但是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地死去……
　　曾经的他能够精力充沛地通宵打游戏，第二天去学校还能够兴致勃勃地跟孩子在课间谈自己的游戏技巧。
　　后来的他通宵写报表，一个通宵熬出来三个版本最后上司瞄了两眼说还是用回第一版。
　　升职加薪托关系走后台溜须拍马唯唯诺诺油滑不已，三年时间升了两级却像是耗尽了三十年的精力。
　　胃废了，腰废了，肝废了，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
　　一天两包烟，工位上的茶水泡到冷了，喝起来苦涩且冰凉。
　　吃着垃圾快餐，三点一线，别说游戏了，任何娱乐活动都提不起心情和兴趣。
　　早年间的朋友也疏远了，大家偶尔联系，他问你好吗，回复说还行你呢，他说也就那样。
　　开车到公司路上听听喜欢的音乐，成了最惬意的时光，握着方向盘，像是把控着短暂的几十分钟的人生。
　　最起码，有一点方向——不像是生活，每天无尽的孤独感和绝望，一眼望不到头，也一眼就望得到头。
　　生活跟快乐不沾边了，生活变成了生存，但是为老婆和孩子也得强忍着，硬挺到挺不下去为止。
　　再然后，大小姐来了……
　　最直观的改变，不是集团的福利待遇从三险一金变成了五险两金。
　　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生育保险，住房公积金以及企业年金。
　　那会儿就算说改，也不是一下子就给你发钱，账面上的好话而已。
　　最直观的改变是体检和休假。
　　他被半强迫地扔去检查身体，医生开报告说他身体很多问题，他跟上司说身体很多问题，上司往上报说他有问题。
　　然后上面居然有艾丽娅的亲笔批复——有问题就去治，该修养就修养，报给我干嘛？我会治疗魔法啊？
　　艾丽娅会不会治疗魔法，他不知道，但是因为艾丽娅的亲笔回复，他被批了15天年假。
　　修养的两个星期里，他从焦躁逐渐变得平和，尽管还有压抑的感觉，但起码能够名正言顺偷懒摸鱼一会儿。
　　哪怕只是一会儿，也已经让人感恩戴德了……
　　再回来的时候，早上九点上班，中午的食堂十块钱一顿，色香味俱佳，下午五点就被撵回家自己玩。
　　那天他记得很清楚，天气很好，夕阳很黄，晚风微醺。
　　他下午五点钟下班，没有开车，因为他没有开过五点钟的车，不知道怎么走。
　　他坐着公交车漫无目的地从城西溜达到城东，看尽了万家灯火，走在路上像是走在人生的长河边缘。
　　九点才回家，然后在老婆‘你又加班啊’的习以为常之中，找出落灰已久的手柄。
　　那天晚上他和儿子嗷呜嗷呜一起哭，比赛谁哭得更大声，哭得像个傻逼。
　　他老婆也觉得他是个傻逼——多大人了还玩游戏玩哭了——有空加班多挣点加班费吧。
　　但是他没有加班费，因为他们部门没有加班额度，没那个资格。
　　他只能五点钟下班去接孩子，然后陪着儿子一路从学校走回家。
　　儿子叽咕叽咕地说最无聊的学校生活，他嗯嗯啊啊听得很认真。
　　父子俩的背影被拉得长长的，落叶打着旋飘下来，他说小时候自己学过做叶脉标本，用肥皂水就能做。
　　儿子就很兴奋地说要学要学，然后满大街挑树叶，父子俩揣了两衣兜，心满意足回家蹂躏家里的肥皂。
　　七点钟老婆回来看到烛光晚餐和他在路边买的一块钱一朵的玫瑰，说加班费其实都不太重要，陪陪家人挺好的。
　　另外怎么你们一身香皂味道？我洗脸皂呢？
　　九点钟洗了碗洗了澡顺便洗掉了衣服上的鞋印，儿子看动画片，老婆敷着面膜和儿子抢遥控器。
　　他在书房里抱着手柄，把老游戏玩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好玩不知道，但是很轻松。
　　偶尔儿子会被妈妈用拖鞋鞭数下驱之别院，就会跑来抢他的手柄。
　　他教儿子玩宇宙大战，玩吃豆人，玩雅达利那些被痛骂但是却又还是被玩家买了的游戏，直到被催促入眠。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的又是一个艳阳天……
　　他曾经在天海的霓虹灯里死去，又在天海的朝阳照耀下活过来，如此这般，前途有光。
　　艾丽娅开发布会，成立了新的游戏部门，要调岗，薪资待遇不明朗，发展前途也不太清楚。
　　她说集团里面问问吧，有喜欢的就去那边，人手不够就从外面找。
　　然后强调游戏这玩意儿靠爱发电，不是靠钱。
　　想来升官发财的，她不能保证，但是如果喜欢的，那估计会挺开心。
　　老马看完了内部公告，当天就找上司申请调岗。
　　上司不是当年那个上司了，换了人，对大家还行，有事儿下来会扛着，敢争。
　　就是脾气不好，他很不给老马面子，说老马你他妈是不是傻，咱们这里多好！
　　老马很给他面子，说部长我喜欢玩游戏，你让我去试试呗，我乐意。
　　上司骂骂咧咧地给他签字批准，然后在评价那一栏写了一堆好话，还上网查该怎么夸人。
　　照着抄完了，他把申请扔回来，说你临走之前得把工作交接好，不然等着被穿小鞋卡你的申请。
　　老马唯唯诺诺倒退出来，临出门却听到他上司打电话问平级的同事，那个勾八游戏部门是个什么待遇，福利行不行。
　　老马期待了很久，忙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班岗站完了，他抱着自己的零碎——其实早就收拾干净了——和大家告别。
　　江湖路远，兄弟姐妹们，以后再见。
　　然后他跟着地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绕回了同一个楼层，隔着一层玻璃墙，找到了自己的新工位。
　　这就是游戏部门？游戏部门有什么？
　　部门主管没到位，工位还是和之前一样宽敞，他把东西搬出来，挨个摆好。
　　旁边的同事很好奇，哟，雅达利的粉丝啊？我世嘉的！
　　然后对方掏出FC的手柄，来一局？
　　俩人推开门，游戏部门的新员工像™的一群鳗鱼一样瘫在游戏室里，横七竖八，歪瓜裂枣。
　　老马问主管呢，同事说不知道，老马问业务呢，同事说不知道。
　　他问同事知道什么，同事说知道GBA又有新游戏上市了，叫黄金太阳，太他妈好玩了！
　　老马玩了两个小时，听到了熟悉的咆哮，出门一看，之前部门的上司抱着个箱子，面红耳赤。
　　“人呢？”他问。
　　“在玩游戏。”老马说。
　　“玩什么游戏——开会——集合——我成部门主管了！”
　　实际上不是他，部门主管是艾丽娅，但是艾丽娅没有来。
　　这个叫艾丽娅的还挺拽，什么身份啊，挂名吃空饷是吧？
　　副主管是被临时调来的，原因很简单，人事部门一个叫严松的副主管说他很有能力，适合基层管理。
　　艾丽娅说那挺好，大笔一挥，他就从之前的部门主管变成了游戏部门的副主管，两眼一抹黑，看啥啥不懂。
　　开会开了半个小时，副主管言简意赅，大意就是该工作工作，该福利福利，先把手头的活儿清点好。
　　下了会，老马被拽住，副主管吭哧了半天，要老马教他玩游戏。
　　玩游戏还要教？这是个什么道理？
　　五点钟下班，大家照例被赶走，别在公司浪费水电。
　　副主管抱着个箱子，说上辈子都没玩过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他的童年顶多也就滚滚铁环。
　　老马就劝他，滚铁环和玩电子游戏，本质上都是为了消耗精力，区别在于铁环滚到底也只是个铁环，游戏回味一下就相当于看了部电影或者说看了本书，还有点精神世界的收获。
　　副主管不信，说你™还挺哲学，我回去试试看，不行的话我申请调岗回去。
　　老马很惊讶——那可是大小姐亲自批的，你这么不给面子？
　　副主管就说你不懂，我什么身份，大小姐她再厉害，那也是当初我们亲手抬上去的。
　　从龙之功，小子。
　　老马这才知道，原来看似油腻的副主管，是当初大小姐的母亲失踪之前，最后送去进修的一批老员工。
　　老马恍惚间想起，对方确实是有一支不离身的金笔，平时签文件都用那个的，原来是大小姐的心腹。
　　第二天，大小姐的心腹顶着黑眼圈，问他说游戏出BUG了怎么办，应该报给谁修改。
　　老马很惊讶，不愧是业务能力出众的上司，一晚上时间还了解了什么是BUG。
　　两人找到其他员工，埋头研究那个叫《口袋妖怪》的游戏里面，副主管抓到的精灵颜色不一样的问题。
　　“这绝对是恶性BUG！我抓了差不多五十个，有三个颜色不同的，赶紧联系开发部门那边修改，这个是我们自己做的对吧？我听说那些游戏工作室都是大小姐的，怎么联系他们？”
　　副主管很严肃，很紧张，他觉得玩游戏是一种工作，要认真对待。
　　员工说不好说，然后掏出自己的机器，让副主管帮他们抓抓看，这玩意儿得复现才行。
　　嗯，每台机器都要复现，不然怎么能算恶性BUG呢？
　　副主管中午的饭都是大家帮他带的，窝在办公室里摁了一上午机器，还抽空写了个报告给艾丽娅。
　　下午艾丽娅来了，兴冲冲地带着自己的01号机器，一把抓住副主管就让他给自己逮闪光宝可梦。
　　副主管懵逼地问什么叫闪光宝可梦这不是恶性BUG吗？
　　艾丽娅懵逼地问什么BUG这不是我让人做的彩蛋吗？
　　那天下午，天气很好，夕阳很黄，晚风微醺。
　　游戏部门申请了一个小时的加班额度，艾丽娅特批的，然后副主管拿来开了一个小时的会。
　　他大抵是骂了一个小时，但是老马记不太清了。
　　因为他在玩宝可梦，然后在狩猎区里刚撞见宝可梦的时候，就被副主管抓过去机器，然后怒斥了一番。
　　结果拿回来的时候，狩猎区里碰到了一只闪光铁甲犀牛，二十五级，粉色的，看得他手都在哆嗦。
　　当然啦，最后还是抓住了，所以副主管在骂，他在下面点头微笑，有种成佛的宽慰感。
　　下班，接孩子回家，他亮出闪光铁甲犀牛，儿子激动得在沙发上后空翻，哇哇乱叫。
　　晚上老婆也下班回来了，疲惫不堪，被他推去洗澡。
　　洗了澡一身轻松，吃饭的时候他说起自己申请调岗的事情，老婆想了想，问他前景如何。
　　他说大小姐在，应该亏待不了自己，而且活儿也轻松点。
　　老婆有点忧虑，可最后还是决定支持他，并且表示自己的公司好像接到了个超级大的单子，要加班。
　　“什么单子？”
　　“好像和你们集团有关，我怀疑是你们的手机。”
　　“嗯……嗯？”老马一瞪眼：“手机——你们公司不是做电池吗？怎么开始做手机代工了？”
　　“我怎么知道，不过有活儿干也挺好的，总比淡季拿基本工资强。”
　　最后这些关于工作的探讨还是不了了之了，因为生活的时候太少，工作的时候太多，还是应该更关心生活。
　　儿子要求出门玩，但是老马知道他只是想要去小区里面找小伙伴炫耀自己的闪光铁甲犀牛。
　　老婆看着这一幕，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天天玩游戏，功课做了吗！”
　　“做啦！爸爸和我约好的做完才能玩，他还给我检查了呢！”
　　“嗯嗯嗯，检查过了，虽然错了不少，不过都做了。”
　　“你啊……算了，去吧去吧，我洗碗……”
　　老马耸了耸肩，带着儿子去炫耀了，还能躲过一次洗碗。
　　“儿砸，爸爸下个月月初有假期，不调休，周三到周末一共五天，要不要出去玩？”
　　“……可是我们上课要调休。”
　　“好吧，那我和你妈妈去二人世界了。”
　　“可是妈妈没有假期诶……”
　　“啧——那我自己在家里玩游戏好了。”
　　“爸爸。”
　　“嗯？”
　　“为什么你最近放假这么多啊？我听说，就是我老师说，你是不是下岗了？”
　　“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说有的时候是这样的，你年纪大了，然后被开除了，不好意思跟家里说，就假装自己在上班，实际上是每天出去闲逛，然后回来说下班了，对不对？”
　　“就不能是我按时上下班吗？”
　　“那为什么大家的爸爸都不是按时上下班？”
　　儿子回忆了一下，接人的家长里面，有爸爸妈妈，但是更多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大概是因为他们比较忙吧。”
　　“那他们一定很有钱吧？”
　　“我不知道啊，你怎么知道？”
　　“他们工作那么久，如果不是很有钱的话，为什么要工作那么久呢？”
　　“……”老马张了张嘴，好片刻之后蹲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他们要生活。”
　　“生活？我们现在不是生活吗？”
　　“当然是，只是——只是我们可以变得更好，就像是你学习成绩也可以变得更好一样。”
　　老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去引导儿子，起码他自己可以变得更优秀。
　　“其实，我做功课不会错那么多的。”小马压低声音：“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
　　“小明之前跟他家里约好，只要考前十，她家里就给他买游戏机，我就是第十，他比我差一点点，我打算考差点，所以提前让老师以为我学习成绩下滑了，这样不会让人怀疑。”
　　老马惊呆了：“你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我的学习成绩本质上没有变差，他也能够拿到礼物，这样不好吗？”
　　“我……嘶——不行，咱们得回去，跟你妈妈好好说清楚这事，你小子！”
　　“别啊！”小马吓坏了，然后很生气：“我是相信你才跟你说的！你要跟妈妈出卖我吗？”
　　“这不叫出卖，我是你亲爹，我和你妈妈才是同一战线的！”
　　“我和小明也是同一战线的啊！”
　　“扯淡，你们算是狐朋狗友，小明他是不是请你吃金拱门，收买你了？”
　　“那倒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他送你弹珠了？”
　　“她、她之前穿了条裙子，挺好看的……”小马扭捏了一下：“我喜欢她……”
　　老马大吃一惊：“他穿小裙子？他一个男生——哪里来的？！”
　　“嗯？小明是女孩子啊。”
　　“……诶？”
　　“她是女孩子你不知道吗？”
　　“我不到啊，他之前都是短头发，我还以为是男生……不对，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生？”
　　小马一脸怜悯：“爸你是不是傻，我是她同学啊，我会连她男生女生都不知道？”
　　“好有道理——不对，这不是你帮她的理由，你小子，走！跟我回家！乖乖受审！”
　　“不要！不要！”
　　“我告诉你，臭小子，为了保护一个人而变强，那才是男子汉，你如果想要她也有游戏机和你一起玩，那你该做的不是自己控分，而是和她一起好好学习，带她进步，让她堂堂正正地考前十！”
　　“可是我也才是第十，我做不到啊！”
　　“笨蛋，你爸爸我做得到，我当初可是当过老师来着，辅导你们两个小孩那不是手拿把掐？”
　　“……对哦。”
　　“你们放学，我刚好下班，以后晚上我给你们开小灶辅导！”
　　“可是……嗯……我不学可以吗？”
　　“那不行，你既然暴露了，就得乖乖认输，你在游戏里被那些角色碰见，难道也要逃跑吗？”
　　“才不要！”
　　“这就对了，不要逃避，乖乖努力，然后变强！”
　　“好吧……不过爸爸啊，为什么你要帮小明啊？”
　　“当然是为了你，啧啧啧，二十年后你会感谢我的，青梅竹马多不容易你知道吗？”
　　“青梅竹马是什么？”
　　“回去慢慢教你，是一个成语——哦对了，你拿游戏机是不是为了炫耀给小明看？”
　　“不是啊，是为了给小刘看。”
　　“小刘？那个短头发的打篮球的小孩？”
　　“嗯！她最近和小明一起玩，不带我玩，她也有游戏机。”
　　“情敌！这是情敌——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哦对了，学习的话，要不要让小刘也一起来？”
　　“为什么？你和他关系很好？我倒是无所谓啦，几个小孩子的功课而已。”
　　“小刘之前参加文艺汇演的时候，穿裙子也很好看啊，我也挺喜欢的。”
　　“……该不会小刘也是女孩子吧？”
　　“对啊！”小马擦了擦嘴角：“还有小李和小黄，要不大家一起来开学习会吧！”
　　“——你小子！走！跟我回去！性质变了我跟你讲！今天晚上我和你妈高低得给你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

308-有风? 请假条
　　“怎么看个日常还能泪流满面的？”
　　“呜呜呜……当然是因为太感人了……这才叫生活……”
　　景妹妹抱着游戏机，艾丽娅则是双手抱胸看着傻妹妹直叹气。
　　“她让你们好好生活，你却说要沉迷在虚幻的世界里，这样不好。”
　　“她什么时候降临啊？”
　　“她说你们自己就是太阳，她希望你们都是她，你们却躺下说她什么时候降临——合适吗？”
　　GBA第二批游戏出来了，黄金太阳这种‘大作’之后，大量走剧情线的文字游戏开始出现。
　　这其中，文字恋爱游戏开始涌现，少女向的作品日常恋爱系的作品开始逐渐上架。
　　景妹妹玩的就是一款曾经艾丽娅都没听说过的游戏，游戏的剧情是主角变成了妹子，然后拯救世界的故事。
　　就是说这种老套的十年前的凤傲天作品，为什么还有人看的？
　　艾丽娅齐了齐手边的文件：“所以你跑我办公室，就是为了打游戏？”
　　“哦，主要是为了躲人。”景妹妹擦了擦小珍珠：“最近我那边天天被友商访问，累了。”
　　“要货还是要取经？”
　　“都有，还有很多视察的，开个会开到一半，他们就来了，说是不陪着吧不合适，看一圈一上午时间也没了。”
　　“怪了，为什么没见找我的？”艾丽娅摸了摸下巴，稍显疑惑。
　　景妹妹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可能阿姐你有人护着？
　　霍大佬是什么级别？人家可是副国！天海的官方班子都比人家低一级！
　　这一亩三分地，天海官方都不来打扰，谁还敢越过他们过来戳你几下么？
　　艾丽娅看了看表：“下午的天海商会，你要去吗？”
　　“我不太想去。”景妹妹缩着身子窝在艾丽娅对面的沙发上：“我好累哦，姐，我不想干了。”
　　“什么不想干了。”
　　“CEO——我当个工程师好不好啊？”
　　“当工程师？行啊，我跟刘总说声。”
　　“真的？”景妹妹惊喜地跳起来：“好好好！”
　　“然后让他卡你预算，给你一天改十六个版本的设计稿，到时候我可不管你的事情了。”
　　景妹妹顿时哑口无言，好片刻之后缩了缩脖子：“那我还是当CEO吧……”
　　起码当CEO的话，他上面就只有艾丽娅这么一个上司。
　　众所周知，景妹妹在成为景妹妹之后，面对阿姐的最直白的举动就是哭。
　　没预算就抱着大腿哭，被人欺负也抱着大腿哭，反正天塌下来有艾丽娅扛着，他就没在怕的。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搞事情有艾丽娅收拾手尾——友商有谁敢去暹罗混乱地区招募人手回来搞软件的？
　　这样的好日子，他觉得苦，那只能说他是真的没苦过，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艾丽娅伸了个懒腰：“乐乐这几天手刚好，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啧……说起来，小杰最近干嘛了？”
　　“上课啊，最近他在准备跳级考试的事情，好像确定是要年底报少年班了。”
　　“哇哦，这么厉害？”
　　“嗯，他想要来我们这边上班来着，不过在成年之前只能是顾问形式。”
　　作为东区少年宫天下行走，小杰的能力已经堪比一般的成年人程序员工程师了。
　　只是年龄是个最大的限制，艾丽娅没可能正式雇佣一个小孩子的。
　　“他叔叔那边，也就是液晶面板厂，现在什么情况了？”
　　“第一条生产线即将投产，但是没啥市场竞争力，非要说的话，一般水准。”
　　“继续投钱，更新工艺——东郊研究所呢？”
　　“哦，说起这个事情，我还打算过段时间跟你说呢。”
　　景妹妹掏出A1-Note，发了一份邮件给艾丽娅：“你看看这个。”
　　艾丽娅在电脑上打开邮件内容看了几眼，眉头皱起来：“这个事情目前有谁知道？”
　　“还没有太多人，主要是对面没有开发布会，只有业界有些人知情，姐你觉得如何？”
　　“如何？”艾丽娅把邮件内容拉到最后，嗤笑出声：“我投三百个亿，都未必有把握说能够搞出来追平国际民用水平的成品，我爸为了这事儿直接人都没了，他一个管理岗，能够从那边搞回来这东西？”
　　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名为天芯一号的32nm制程的成熟处理器！
　　“陈博士的说法，是他们的团队目前已经开始涉足14nm的研究了，想要拉东郊研究所一起合作。”
　　“你的想法呢？”
　　“我觉得有点夸张，之前从来没听说过他们的研究团队的影子，可是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厉害的技术，32nm啊，我们东郊研究所目前还没搞定45nm呢。”
　　45更进一步就是32，而32更进一步是14nm。
　　放到PC端，未来就是臭名昭著的14纳米加加加——牙膏厂烂活。
　　但人家的烂活，就是建立在当世无敌的基础上的，人家真就是挤牙膏也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们。
　　要不是AMD后来搞出来了个人消费市场的锐龙系列，逼得牙膏厂挤爆牙膏管，说不定未来大家还在用传统艺能呢。
　　不过那些都是‘未来’的事情，这个世界的硬件科技水准还停留在2015年。
　　那么2015年有什么呢？
　　答案是五代酷睿，14nm制程，但是天下无敌。
　　现在从天而降一个所谓陈博士，履历倒是很好看，因特尔半导体总部的高级主任工程师，从事芯片设计工作。
　　“让人去查一查他的简历，另外他给东郊研究所开的条件是什么？”
　　“加入863计划下属的一个工程项目，目前他是拿到了项目的带头人资格，正在组建团队。”
　　“他有这么厉害的团队，能够直接搞出来32nm的成熟设计和源码，为什么看得上东郊研究所？”
　　“可能是看重东郊研究所的预算？”
　　“他不缺钱，如果真的是863计划给他扶持，那他现在应该是要钱有钱要政策有政策……阿景。”
　　“嗯？”
　　“听说过空手套白狼吗？”
　　“听说过——姐你是说他有问题？”
　　“不好说，我持观望态度，先别直接拒绝他，我查清楚再说，如果真的是有才有德的高手，那东郊研究所和他合作也可以，给他打下手都行。”
　　“那他要是有问题呢？”
　　“坑我的员工去打白工浪费心血，更大的问题是很有可能把这个行业直接带进坑里，我不得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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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非得是东郊研究所？”
　　“因为国内的大基金投入太少了。”
　　“几十个亿，还少？”
　　“他们有三百个亿。”陈博士竖起三根手指。
　　“三百亿，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批在坚持搞DSP设计的团队，那是目前国内最完整的DSP设计团队。”
　　“……”
　　“我顶着压力把技术带回国内，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放手一搏。”
　　“有些话，不要说太多，免得自己都信了。”
　　他面前的那个男人站起身，把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
　　“审批小组，是下个月月中来，好几个院士，你自己悠着点。”
　　陈博士没说话，只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信封。
　　“还有，东郊那片地我要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好。”
　　“那你慢慢吃，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柳总——”
　　“什么事？”
　　“你有没有兴趣，投点钱到技术研发里面来？”
　　“我不是已经投了吗？”
　　“我是说……更基础一点的技术，研究什么的。”
　　“花钱打水漂的研究？”
　　“也不是完全花钱打水漂，不然你为什么要投钱搞这个呢？”
　　“来，看着我。”柳总走回来，金丝眼镜下面的眼神阴冷得像是择人而噬的毒蛇：“看着我的眼睛。”
　　陈博士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有点承受不住压力，想要错开视线。
　　“我请你吃这顿饭，一万三，是因为你能给我带来十三个亿，外加半导体行业减免增值税从17%减到6%的政策优待，陈博士，你觉得我花一万三去聘请一个半导体的技术研究人员，他能给我带来什么？”
　　“研究——总是要等待的。”
　　“东郊那块地，价值七十个亿，只要在我手里中转一下，我能赚多少钱？我需要等多久？”
　　“……”
　　“我是商人，我的目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利润，纯粹的利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好，既然你明白了，那就安心吃饭。”
　　柳总拍了拍他的肩膀，很用力，按了按。
　　“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做事，我保证你飞黄腾达，下个月之后，你就是这个行业的救星。”
　　陈博士拿起刀叉，柳总打了个响指招来在空旷的餐厅门边站着的侍应生。
　　“给客人再上一瓶罗曼尼康帝，开我的存酒，拿一瓶99年的。”
　　“好的，先生。”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吗？我是支持你的，我们的合作，前途光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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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什么？”
　　“好的意思就是——没问题。”
　　“没问题，是指你们的投资部门现在都还没核算完成具体的代理费用？”
　　“哎呀，蒋老板，你要知道最近很难的嘛，一旦签了代理合同，我就要给你供货。”
　　“……不然呢？”
　　“可是我没货啊！”艾丽娅一摊手：“要命有一条，要货真没有，被抢光了。”
　　艾氏集团下属的三个子品牌，目前可谓是风头强劲。
　　艾尔家电自不必说，本身就是老牌的家电牌子，现在重新回到之前的辉煌并且更进一步而已。
　　但是艾星科技以及艾米科技，就实在是光芒万丈了。
　　艾米科技只有一款产品，可是这一款产品就直接引爆了整个消费者市场，目前市场估算出货量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别的手机品牌出一款新机，完整的市场寿命按照两年来算，拢共的出货量也没有一千万。
　　而这个季度大体上国内的完整出货量在三千万左右，艾氏集团三款手机直接抢了一半的市场份额。
　　在这个智能机系统还没有两家独大的时期，AOS并没有显得那么孱弱，第三方开发者的数量还算可以。
　　毕竟这会儿还有大量的功能机、JAVA、塞班、黑莓、WP甚至是WM系统的手机存在，百花齐放。
　　景妹妹准备下个月举行全球开发者大会，正式将AOS推向全世界，和安卓、IOS同台竞技。
　　没错，只会嘤嘤嘤的景妹妹很有前瞻眼光，他表示以后有市场威胁的，只有IOS和开源的安卓，其他的不足为惧。
　　艾丽娅就由得他去了，为了保证手机的使用寿命和系统的维护，AOS是个全封闭的系统。
　　也不知道他能折腾出什么名堂，但是起码在当前这个时间段，艾丽娅还有一批支持者的基本盘可以成撑场子。
　　没错，就是那批做游戏的……
　　有这些人兜底，景妹妹拿了一手王炸开局，希望他能够把接下来的路好好走好吧。
　　但是景妹妹王炸开局，潜台词就是销售火爆，当前已经售罄，艾丽娅也没办法变魔术搞出现货。
　　这个时候蒋老板说你忘啦，我之前还请你吃过饭呢，你说好给我代理大区的。
　　艾丽娅能怎么办？
　　她只能说爱过——划掉——曾经是曾经——曾经沧海难为水。
　　“就是说，代理还是你来，这是说好的，价格也不会涨，你的眼光这次太棒了，非常感谢你选择了艾氏集团。”
　　蒋天艺冷眼看着艾丽娅碎碎念，主打的就是一个你继续吹，看我信不信。
　　“真的，作为回报，等一下的副会长选举，我一定投你一票！”
　　天海商会这次选举，并不是直接选会长，而是选副会长。
　　当然啦，这玩意儿类似俱乐部，会长副会长都只是个名头，本质上还是个声望的问题。
　　要是霍大佬在，他是会员又怎么样？会长不得先来敬个酒啊？
　　蒋天艺哼了声：“尽快搞定你们的供货问题，另外你说的售后网点，你——”
　　“哎呀，蒋小姐！好久不见啊！”
　　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蒋天艺的话。
　　艾丽娅和蒋天艺回头，看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迎过来。
　　这人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双眼睛，三角眼，微微下垂，面相阴冷。
　　而且眼间距有点近，配合眼神，给人一种其人心思敏感、个性阴郁、不相信别人凡事斤斤计较的观感。
　　蒋天艺眉头隐晦地皱了皱，旋即扬起一个和善的笑容：“好久不见，柳总，你怎么来天海了？”
　　“当然是来做生意啦——这位是？”
　　“艾氏集团，艾丽娅。”
　　“哦，如雷贯耳！你好你好，艾小姐。”
　　艾丽娅和他握了握手，旁边的蒋天艺介绍道：“守正集团，柳守正，柳总。”
　　“……”

309-来者不善啊…… 为『咸鱼冲田总司』10/20
　　“英雄出少年啊，艾小姐，我像是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为了一日三餐的生计发愁呢。”
　　“柳总说笑了，我不过是站在父辈的肩膀上而已——柳总让我联想起了一个人。”
　　“哦？不知道是谁？”
　　“也姓柳，叫——”艾丽娅顿了下，然后展颜一笑：“叫柳梦璃。”
　　“听起来像是个女性，不过我不认识，可能是巧合，她是你朋友吗？”
　　“对，是我朋友，关系挺好的，以前一起出去旅行过，对方家境也不错，我还以为和柳总有关系呢。”
　　“哈哈哈，我确实有个女儿，但是不是这个名字。”
　　“是吗？那挺可惜的。”
　　“艾小姐啊，我们虽然年龄相差了不少，但是我总感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很有缘分啊！”
　　“我也觉得哪里见过柳总，可能使我们之间有共同语言吧。”
　　艾丽娅笑得很单纯，小白花的模样人见人爱，反倒是蒋天艺挑了挑眉，频频看她。
　　就是说——艾丽娅的小白花模样是彻头彻尾的骗局——蒋老板难道还不清楚？
　　蒋小阁老顶多就是骂一句你妈个头，艾小白花那是直接一脚油门敢飚到四百五的。
　　“共同语言，可能是对员工慷慨大方这方面吧！”柳守正很感慨：“我一直都说，要善待员工，但是国内很少有企业家能够做到，这方面艾小姐比我做得好，我也要向你学习啊。”
　　“哦？柳总的企业，员工福利待遇是什么样的，能跟我说说吗？”
　　“艾小姐对这个有兴趣？”
　　“当然有，你是前辈，我要多看看多学习。”
　　“嗯嗯，我们员工最基本的一个，就是可以参加公司的股票计划。”
　　“哦……”
　　“股票分红还是很可观的，另外呢就是保险方面，我们送社保外的重疾险，孩子医疗保险，也有员工自选商业保险，年终还有免费体检，另外我们不是自己有做手机和办公电脑业务吗？员工是可以有内购优惠的，除了公积金呢，还有企业年金，这个我觉得也是应该给的。”
　　“是这样，是这样的……”
　　“不过啊，公司的运营呢，还是压力很大，主要是我们这几年研发的花费很多。”
　　“哦？贵司研发花了这么多钱？那有什么转化的科技成果吗？”
　　“当然有！去年的专利申请，国内第三，是不是很厉害？”
　　“太厉害了——有机会一定要合作！多多合作！”
　　两人于是又和善地笑，再度握手之后互相告辞，各走一方。
　　临回头，艾丽娅转身往后看，对方恰好也在看艾丽娅。
　　艾丽娅在灯光照耀下，在明。
　　对方走到了一个灯照不到的地方，在暗。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艾丽娅微微一笑，礼貌点头，旋即转身走向更明亮的地方。
　　蒋老板和她顺路，看到艾丽娅的样子，抿了抿唇，看在叶天心的份上，给了她一句忠告。
　　“最好不要和他合作。”
　　“为什么？”艾丽娅好奇：“我觉得柳总人挺好的啊，员工福利待遇也给得不错。”
　　坏人是不会把自己是坏人写在脸上的，除了某些都市龙王剧情，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是‘好人’来着。
　　蒋老板瞥了她一眼：“你和他不同路，风格不搭，很容易起矛盾。”
　　“他给员工高福利，我也给员工高福利。”
　　“他给高管一个亿，你给高管多少？”
　　“额……雷总要一个亿，我也会给的。”
　　艾氏集团一共的营收利润才多少啊，高管一人一个亿，下面的人吃什么？
　　“呵——他研发投入一年只有三个点，你呢？”
　　艾丽娅说我不到啊，我反正赚的钱除了留着分的和未来的一些基础储备金，剩下的都去搞技术了。
　　“人家不是去年专利申请前三吗？怎么才三个点的研发投入？”
　　“合并报表之后，很多数据都会很好看，你的员工负责研发，你给他们开薪水都能占到百分之十几。”
　　蒋老板对于柳守正没有什么特别的厌恶或者喜好，只能说敬而远之。
　　她和对方的业务范围并不重叠，因此并不存在合作或者竞争关系，所以就连交情也显得很淡泊。
　　艾丽娅倒是和对方撞上了——艾丽娅做手机，对方也有手机业务。
　　艾丽娅整合产业链，而上一个试图整合产业链并且受到国家扶持的，就是对方。
　　对方号称国内业绩业界的教父，在全国各地都有专门的销售点，国外也有销售网络。
　　艾丽娅之前说要给蒋天艺的每个销售网点增加一个配套的售后网点，和对方的风格也其实类似。
　　艾丽娅没说什么，只是说要去趟洗手间，还问蒋天艺去不去。
　　蒋天艺看她像是在看白痴——你是学生崽吗？去洗手间还拉人一块儿的？
　　艾丽娅说要去洗个手，蒋老板默然了两秒，说那我也去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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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手当然是因为讲卫生，不然呢？
　　从洗手间出来，走到会馆的尽头，大家到了这次天海商会的会场宴会大厅。
　　人很多，很热闹，也没有什么主次之分，大家都在找熟络的人，互相聊天。
　　天海商会是个俱乐部形式的存在，但是参加这个俱乐部的，并不全是本地的商人。
　　天海这个地方很神奇，一个弹丸之地，聚集了整个国内天南海北的人，甚至还有外国人。
　　另外，所有人要么身穿很正式的唐装，要么身穿黑色系的宽大西装，没一个穿休闲服的，显得对这次会议的尊重。
　　艾丽娅和蒋天艺，算是这里的一抹亮色——毕竟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些中年阿叔。
　　尤其是发型，高低起伏，头秃得很有规律，规律得就像是大家的啤酒肚。
　　艾小白花和蒋大御姐和他们格格不入，一下子就混到了他们带来的子侄辈画风里去了。
　　蒋老板取了杯香槟，然后又下意思给艾丽娅拿了杯柳橙汁：“看着简直像是回到了紫荆那边一样。”
　　艾丽娅看了看手里的橙汁，心说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她默默挪开半个身位，完了，差点又忘了蒋老板馋我身子。
　　蒋老板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她还在观察周围的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了，就得报团。
　　说来有趣，天海商会的前身，其实应该是潮州商会，而不是天海的本地人。
　　当时对方做生意最报团，在紫荆的时候就那样。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伴随着紫荆经济发展转型升级，潮州商人发展也跟着突飞猛进。
　　房地产、金融、纺织、日用百货甚至是专门的玩具制造出口，都有他们的身影，是不可忽视的商业力量。
　　天海发展起步之后，他们也就把小团体拉到了这么一个新兴的国际大都市，比天海本地人更早报团取暖。
　　现在天海商会的会长陈先生就是潮州人，这就是对方地区商会集团影响力的体现。
　　当然啦，这里面也有陈先生自己的因素，抛开乡党不谈，对方也是德高望重的存在。
　　他是东南亚有名的橡胶大王，饲料大亨，和霍大佬的关系也很好，大家半辈子的交情。
　　当初霍大佬带着船队突破封锁往国内运送急需物资，而这些物资里面最紧要的橡胶就是陈先生负责采购的。
　　他们一个负责买，一个负责运，除了橡胶之外还有大量物资的转运都是他们在帮忙。
　　陈先生还让堂弟专门建立了贸易公司策应，因此在后来，国内还特意以他的名字命名了一颗小行星，以资表彰。
　　作为被潮州商会称赞为‘天顶有星’的陈先生如今年龄已经很大了，这些年并不怎么关心生意的事情。
　　年过百岁的他虽然依旧精神矍铄，但是更多还是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慈善事业上，这些年都在为老家修桥铺路办学。
　　这次天海商会选举副会长，很多人说可能就是因为陈先生年龄实在是太大了。
　　为了在三年之后代理陈先生的这个会长，联络各方一起努力，商界也在有意推动年轻化的进程。
　　毕竟作为一个商业俱乐部，当会长的要么是霍大佬、陈先生这样的德高望重的存在。
　　要么就得是年富力强，有进取心，能够带着大家一起找到新的发展机会的开拓者。
　　德高望重的人如今老了，时代也在发展，商业转型迭代速度加快，大家把更多的希望交给了后生仔。
　　蒋天艺就是看中了天海商会的资源和蕴含的背景能量，这才一再想要参选。
　　当初她爸爸在紫荆商会，就是依靠潮州商会的力量，做大做强，一举成为了当时的大亨。
　　而当时和他同时期的同样副会长身份的那个家伙，现在被戏称为李黄瓜……
　　虽然在后来蒋镇雄因为某些事情进去了，但是他早期的商业发展还是很有亮色的。
　　艾丽娅对此则是没什么感觉——别说她了，她爸爸艾如龙当年也没参加天海商会。
　　所以既没有什么人脉，也没有什么家庭影响，她来就是走个过场，给霍大佬一个面子。
　　蒋天艺摇晃着香槟杯，目光盯上了一个正在和人‘蒲你阿母’的粗豪男人：“潮州豪，你不去打个招呼？”
　　“什么来头？”
　　“航运大亨，你暹罗那边的农业直采基地，要是和对方合作，航运运费起码能省三个点。”
　　“你认识？”
　　“嗯，我爸认识，他以前在紫荆那边，是潮汕商会的，我爸也是，大家是老乡。”
　　“……可我记得你爸是汕尾人啊，也是潮汕的？”
　　蒋天艺被噎了一下，转过脸无语地望了一眼艾丽娅，然后直接不和她玩了。
　　什么玩意儿，找茬是吧？
　　汕尾就不是潮汕了——虽然以前不算——但现在行政区划就是！
　　艾丽娅挠了挠头，自己也没恶意啊，隔壁散装苏联不也自己玩自己的么？
　　当然啦，大家都是调侃，真要是对外，那倒是一致的，平日里开玩笑图一乐而已。
　　她嘿嘿一笑，跟着过去打招呼，反正这次她是投票给蒋天艺，投了票就回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角落里，一个老人正在眯着眼睛看她。
　　“她就是艾丽娅？”
　　“嗯，感觉怎么样？”
　　“看不出来——老霍什么意思？”
　　“他还是关心核心技术的问题，时代变了，想要抢世界市场的高端利润，必须要有核心技术，目前国内有能力也有心气投这些的，少之又少，艾丽娅是目前最有实力的一个。”
　　“十八岁的丫头，心性还没定呢，万一以后变卦了呢？”
　　老人顿了顿拐杖：“之前我还看到柳守正了，以前大家对他也寄予厚望，结果呢？”
　　“……总得试试，而且目前来说，艾氏集团确实在这方面舍得投入。”
　　资源倾斜和政策倾斜，也是需要甄别的。
　　不是说单纯的你能赚钱，那么就会给你相关的扶持，能不能带动行业发展，才是更高层的关心事项。
　　最基本的纳税、提供就业岗位，到更高层次的市场开拓、核心技术掌握、行业产业升级发展。
　　艾丽娅现在单纯说体量，其实也就一般，中等偏上。
　　在民营企业方面，艾氏集团号称两千亿，可是这点钱还真不算什么巨无霸。
　　只是在潜力方面，有高层大佬很看好她，最典型的就是霍大佬，坚持不懈喂饭，使劲塞。
　　这次天海商会就是他硬逼着艾丽娅来参加的，还和老友打了招呼，多给小朋友一点关照。
　　至于说天海商会能给艾丽娅什么帮助？
　　最简单的就是资金问题，比如说早先的时候艾丽娅直接抵押大楼。
　　说是抵押着玩，但未尝也没有试试水的意思——亏得艾氏集团底子确实硬，才能从银行拿出来那么多钱。
　　要是换成普通的企业，一口气借贷几个亿，哪有那么轻松的……
　　比如说当年紫荆潮州商会的会长，是创兴银行的廖烈文，而创兴银行是紫荆的潮州人第一家独资银行。
　　很多潮汕生意人都受到过对方的扶持，就连商会的永久物业都是对方筹建的。
　　加入这种商会，能够得到的最大的支持，除了人脉之外就是资金周转的便利。
　　艾丽娅如果哪天遇到危机了，能够帮她进行大笔拆借渡过难关的，在霍大佬看来最合适的就是天海商会。
　　当然啦，霍大佬虽然认识安姨，却并不知道艾丽娅还有个金手指一样的小盒子，那玩意儿可比商会狠多了……
　　除此之外的人脉啊，产业链啊，海内外的通商渠道啊，也是无形的资产。
　　比如说蒋老板的欧美销售网络，艾丽娅不就很眼馋么？
　　这宝贝别人也有，单她自己没有而已。
　　可是她是真不上心，起码现在没啥需求——没货——大家就成了鸡同鸭讲。
　　霍大佬很好心，其他大佬也很好心，艾丽娅说不需要不需要，大佬说你还饿你还能吃。
　　艾丽娅跟在蒋老板后面蹭人脉，认识这个认识那个，收获了一堆名片。
　　蒋天艺对于艾丽娅的名片频频侧目，最后很无奈地指点她，说她太张扬了。
　　人家都是纸的名片，怎么你的是银的？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的名片盒，说这不是银，是钯金。
　　这是贵不贵的问题？
　　艾丽娅还很有耐心地和她解释，说纯金有点太俗气了，钯金就显得低调典雅一些，场面功夫她还是懂的。
　　蒋天艺又不理她了——神经病！
　　艾丽娅很委屈，我这名片造价就要七千块啊！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他们的，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蒋老板走，艾丽娅追，记吃不记打的艾丽娅显然又忘了蒋老板的威胁。
　　她上次就敢摸手手，这次要是一时昏了头，艾丽娅岂不是插翅难飞？
　　好在霍大佬在会场里刷新出来了，在紧要关头救下了羊入虎口的艾丽娅。
　　“来来来，给我一张！”
　　“不给，好贵的，你拿来干嘛？你有我电话直接打不就行了？”
　　“啧！我给别人啊——赶紧的！还有几张？都给我！”
　　艾丽娅就差没被霍大佬举起来倒过来抖几下了，被拿光了名片，艾丽娅也不折腾了，在角落里喝橙汁。
　　“还不开始说正事？”
　　“聚会难道就为了投个票？大家交流感情，聚一聚，互相才有说话的时间。”
　　霍大佬在研究艾丽娅的名片，这玩意儿素得可以，正面就一个名字，背面电话号码和私人邮箱。
　　要不是字样设计上还有些艺术感，这拿在手里谁会觉得是名片啊？会员卡还差不多。
　　“怎么样？有没有比较感兴趣的友商，有合作意向的？”
　　艾丽娅本来想说没有，但是转念一想，抿了口柳橙汁：“我觉得守正集团的柳总，有点合适。”
　　“柳守正？”霍大佬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艾丽娅：“他找到你了？”
　　和柳守正那种阴冷之中带着奸猾的硕鼠模样不同，霍大佬认真起来，眼神如同鹰隼一样凌厉。
　　艾丽娅倒是不会被他这副样子吓到，只是笑了笑：“偶然遇到，不过可能有个项目会和他合作。”
　　“……丫头，你做生意的事情，按理说我不应该过问，那是你的选择——但是如果要我说，那就是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
　　“和他合作，不合适。”
　　“为什么？他给员工的福利待遇，不是挺好的么？”
　　“那是他应该给的——他自己拿得更多！”
　　“做生意嘛，这也不犯法吧，做生意不就为了赚钱吗？”
　　“来，坐下，我问你，你知道多少关于柳守正的事情？”
　　艾丽娅想了想，摇头：“不知道，之前听说过守正集团，一加一电脑嘛，但没见过人。”
　　“他和你爸是一个时代的人，但是和你爸是两个不同的风格，你爸要是还在，绝对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么严重？”
　　“他和你爸，或者说和你，是绝对相反的路子——你觉得是技术重要，还是营销重要？”
　　“都重要，但是相比起来，还是技术更重要。”
　　“他恰好相反，都重要，但是技术最不重要，钱最重要。”
　　“做生意，这不是很正常吗？”
　　“很正常，但是当初他拿到的是国家倾斜的资源扶持，这些年浪费这么多人的心血，换来的是什么？”
　　霍大佬没有告诉艾丽娅，在选择她之前，其实国内数次选择过行业的领头羊加以扶持。
　　柳守正就是其中之一，有些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不好跟艾丽娅讲，就只能说点公开的。
　　守正集团，柳守正。
　　当初被称为国内科技产业的教父级人物，名噪一时。
　　艾如龙时代，是商海纵横明星辈出的时代，而那个时候柳守正就是最闪耀的那颗星甚至一度没有之一。
　　对方原本国家科学院计算机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当然是名不见经传的那种助理研究人员，要不然就搞技术去了。
　　在计算机研究所考虑转化科技成果，将研究技术转为民用的时候，成立了一个全民所有制的科技发展公司。
　　当时的科技发展公司从业人员一共就是研究所里的三十五个人，主营的业务也很模糊。
　　一个是计算机的研究成果转让，一个是计算机的技术咨询服务。
　　“一帮搞科技研究的，自然不是做商业的料，更何况那个时候大家都没经验。”
　　霍大佬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似乎犹在眼前：“科技发展公司的地盘很小，也就一个接待室，而那个接待室其实就是两间小平房，我当时去的时候我还说怎么就跟我在传达室说事儿呢，办公室呢？后来才知道没有！”
　　后来的公司经营之中，人员更迭，柳守正只是小柳，连小公司的前五都排不进去。
　　当时负责公司的是原本计算机研究所的业务处王处长，后来则是更迭为总工程师南先生。
　　最后才到了他手里，到了他手里第一件事，就是让南先生不要叫他小柳，叫他柳总。
　　从那个时候起，柳总也算是个体面的人物了……
　　至于说科技发展公司是怎么从国家全资变成私营，那大抵是一桩扯不断理还乱的事情。
　　但是柳守正这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争议人物。
　　“当年他还是小柳的时候，处处扯大旗，自豪地宣称我们公司有南总工这样的人，就像是阿拉伯有效数字，一位这样的数字，后面跟上一串零，就是成千上万，我们的力量就无可匹敌啦！”
　　霍大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有点不爽利，似乎对于这种谄媚的模样并不喜欢。
　　艾丽娅很好奇南先生是什么人：“那个南先生，很厉害？”
　　“厉害，当时国内最厉害的计算机方面的工程师，科学院院士，九二年的时候，那会儿人均工资多少你可能不知道，但是那个时候，南先生拿到的是科学院五十万的专门奖励金，这笔钱足够在当时的任何一个大城市买房了。”
　　92年的国内，房产泡沫还没出现呢，那得是一年之后琼岛搞开发才炒起来的。
　　当时京城的房价均价才两千多，就算是四年之后，也才堪堪涨到四千四。
　　那个时候的五十万，购买力甚至都不能用惊人来形容……
　　“南院士是个不在乎钱的，那笔钱全拿来买设备赞助计算机发展了。”
　　“这不挺好的嘛，柳总听起来，很尊重南院士啊。”
　　“呵，嘴上说着尊重，心里全是利用。”
　　有形的资产被使用了，但是无形的名望却依旧存在。
　　从那个时候开始，柳守正就借此大肆吹捧企业，编造发家史。
　　大家都是同行，对这些事情自然是心里清楚，给脸上贴金确实不犯法。
　　柳守正说自己走出研究所，在二十平米大的传达室创办了守正集团。
　　不知内情的消费者说那你很励志哦，同行就嗯嗯嗯那你确实挺不要脸的。
　　至于说后来投入大钱搞宣传，全面否定原本的关系，什么倒腾彩电啊，倒腾旱冰鞋大白菜啊，乱七八糟。
　　“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守正集团背后是科研所，而科研所背后是国家科学院。”
　　霍大佬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艾丽娅：“就像是你大伯和你爸的关系一样，他没那个资格，却坐上了那个位置。”
　　也就是说柳守正其实没有什么奋斗史，也轮不到他来奋斗，只有一个起步的阶段。
　　这样的起步，是不利于他凝聚个人威望，从而管理整个集团公司的。
　　最直观的差不多的例子，就是艾如龙和艾如虎。
　　艾如龙一手一脚打拼开创了艾氏集团，所以即便失踪多年，依旧遗泽遍布，忠臣无数。
　　艾如虎是个摘桃子的，场地资金房产全都是现成的，没有受苦受累，直接就窃据高位成了老大。
　　他想要把这一切变成自己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面否定艾如龙这个开创者，把桃子说成是自己种的。
　　现在去哪里搜索，看到的都是『24年前，10名科技工作者，怀揣着20万元启动资金，在一间20平方米的传达室里创办了守正集团的前身，科学院计算所新技术发展公司』的岁月史书记录。
　　柳守正此人这么做的，顶多算是不要脸，霍大佬也不至于说不爽他。
　　真正让霍大佬不爽的是，守正集团早期走的路子，其实和艾丽娅很像。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报纸《计算机世界》有一篇专访，名字就叫『国产微机，出路何在？』
　　工程院院士南先生当时接受采访，主张的就是整合当时的产业链，降低微型计算机成本。
　　采用Allinone的一体化主板，将市售机器的成本降低一千到两千元，帮助微型计算机走进千家万户。
　　在那个时候，计算机还是相对专业的产品，采购方不是企业就是科研单位，家用电脑市场不受重视。
　　所以守正集团的第一批家用电脑，也就是后来的一加一电脑，在市场供不应求，比如今艾丽娅的手机还要火爆。
　　九十年代能够一个月出厂2000台，备货两个星期就卖光，次月销售趋势还在上涨。
　　有的用户干脆带着钱、开着车来厂门口等着提货，火爆到这种地步。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守正集团彻底明确了发展路线——卖电脑！
　　柳守正很会营销，当时制定了科普教育刺激市场成长的发展策略，并且开始全国营销这个概念。
　　当时的时代背景，就是大家都很鼓励创新，很期待有进步。
　　守正集团这个发展风格，让一批大佬非常欣慰，给予了大量的支持。
　　数十个城市的科技馆文化宫帮他们搞概念科普站台，从而彻底坐稳了他们家用电脑市场第一品牌的文化概念。
　　如果说从此之后开始一飞冲天，有了品牌再有技术，或许今天柳守正的风评不至于这么坏。
　　可问题是，柳守正是个很彻底的商人……
　　品牌和利润是第一位的，技术反而不重要。
　　为此他甚至和主张技术第一的南总工不欢而散，分道扬镳。
　　“南院士太理想化了，他最开始建言献策，觉得在同一技术水准下，应当通过官方采购，扶持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技术，还想要规范官方采购，扶持自主的IT核心技术，这是很好的。”
　　“我记得，官方明确了就是这么做的吧？还有专门的采购法来着。”
　　“嗯，他认为不只是硬件产业，软件产业也是一个战略级别的产业，甚至关系到国家安全，基础软件这种高端市场，必须要自己去做，不然就成了阿三那边的样子，只能做离岸外包的低端市场。”
　　“这都挺对的啊，那么问题出在了哪里呢？”
　　“……是啊，问题出在了哪里呢……”
　　霍大佬手里摆弄着艾丽娅的名片，眼神有点悠远，像是在回忆什么。
　　好片刻之后，他似乎回过了神：“继续说柳守正吧，他这个人啊，会做销售，但也只会做销售。”
　　为了做销售，守正集团在放弃了技术核心的路线之后，选择了走市场营销路线。
　　最直接的选择，就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品牌优势，并购国际友商的更有名气的品牌。
　　守正集团斥巨资收购了国外最负盛名的计算机巨头蓝色巨人的子品牌，并购了对方的个人PC业务。
　　但与其说是他并购了对方，不如说是对方入股了守正集团。
　　并购花费了12.5亿美金，其中有数亿美金的守正集团股份让渡给了对方，对方的董事也成了守正集团的董事。
　　那次并购案让柳守正成功打开了国外市场，并且依靠对方的质量背书，成功地把产品价格翻了个倍。
　　但问题是12.5亿却没有拿到任何核心技术，仅仅只是买了个标，不免让人诟病这份商誉到底值不值得。
　　当然啦，从股价来说是值得的，反正他并不亏——产品质量不变价格翻倍，这不也是走向高端了吗？
　　柳守正成功把守正集团带到了世界，也是那个时候被称作科技业界教父。
　　艾丽娅没关注那段和自己记忆中有出入的历史：“蓝色巨人为什么要把子品牌使用权出售呢？”
　　“当然是因为研发太烧钱了，该部门持续亏损，撑不住了。”
　　“那么为什么柳守正拿到对方的品牌之后，不亏反赚呢？”
　　“不搞研发了，当然就不会亏了，多简单？”
　　二十年前，蓝色巨人子品牌三年半烧掉了十个亿美金的研发费用。
　　被收购之后，该子品牌彻底走上了销售为主的道路。
　　整体收购过来的研发部门要做的事情，从开创变成了每年的修修补补，更迭一些产业链供应链现成的东西。
　　别人有什么，做出来了什么，我就用什么，很厉害吧？
　　当然啦，柳守正也是有话说的——人家的设计那么成熟，不适合大幅修改。
　　我改了，味道变了，用户不买账，我怎么办？
　　从组装生产到自主研发迭代，需要付出的成本是巨大的，需要忍受的阵痛也是巨大的。
　　大多数公司根本就活不到正循环的时候，就算是现在的艾丽娅，也还不行。
　　她现在所有的技术研发都是在投钱的阶段，用的是她父亲艾如龙当初留给她的遗产。
　　所以她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动手就几个亿几十个亿。
　　可是她不能说别人腰疼就是因为跪久了，人家不投资研发，心甘情愿赚个组装费，很正常。
　　“但问题是守正集团这么一个组装集团，当初拿到的是大量的扶持，甚至是被作为领军者培养。”
　　霍大佬收起艾丽娅的名片：“他被当成将军来培养，最后却只是个孬兵，整个业界失去了至少十年机会。”
　　艾丽娅现在有霍大佬喂饭，有天海市官方的青睐。
　　可是那个时候的守正集团，有整个国家喂饭，有全国的市场和消费者的青睐。
　　那么期待变成失望，中间这些期许和咬牙付出的资源倾斜、政策倾斜，又算是谁的呢？
　　“柳总之前跟我说，他们的专利技术申请，国内第三。”
　　“呵……你研发投入了企业的营收占比，目前是多少？”
　　“不清楚，但是应该不会低于25%，或许更高一点，起步总是艰难的。”
　　“守正集团，一年不会高于三个点，甚至更少，赚钱总是轻松的。”
　　“不至于吧……之前他还说有十几个点呢。”
　　“他们是上司公司，上司公司的账面自然好看，毕竟是要拿来糊弄投资人的，可估计给开发的员工开工资都占到一半了，你自己做生意你不懂这点猫腻？”
　　“反过来说，他们依靠几个点的研发，就能有这么高的收入和市场占比，不也挺好的？”
　　霍大佬深深地看了艾丽娅一眼：“丫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柳守正干这些事情你可以说他不道德，花钱买专利当组装厂确实也能赚钱，甚至说句难听的，他有些没办法理清楚的事情也有人帮他打圆场说话，计算机研究所那些老一辈的科研人员，现在每年都还能拿到一笔守正集团的养老金，就是因为当年科研机构拨款减少，守正集团其实就是研究所自己留的一条后路，无可厚非——但是有些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啊，应该是什么样才对呢？”
　　有那么一瞬间，其实霍大佬也有点茫然，有些气馁。
　　他在柳守正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坐拥千亿资产，在商界呼风唤雨，生意做得不能更大了。
　　可是他还是没能够找到那条路，最后只能选择体育文化这一类看不着摸不到，但是可以提振信心的方式来支持。
　　“利用整个产业链的优势，能够真正反哺行业，掌握核心技术，制定行业标准，培养技术人才，当个友商讨厌的人。”
　　“为什么要让友商讨厌？”
　　“他们喜欢我，那消费者估计就不会喜欢我了。”
　　“你啊——你还年轻，真希望以后你也能坚持下去。”
　　“那你还给我这么多资源，不怕我成为第二个柳守正？”
　　“我哀其侥幸，怒其不争，但是时代总是要发展，十多年了，这条路还是得走，找人来往前走。”
　　芯片产业，半导体行业，硬件组装的产业链整合，基础软件的开发维护和技术跟进。
　　艾丽娅不是救世主，她只是一个有点幸运的小白花，刚好在路边，光鲜亮丽，一眼就被人注意到了。
　　小白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唉，复杂啊，太复杂了，我不懂这些，怎么办呢？”
　　“那你就老老实实做你的买卖，剩下的会有人帮你理清楚的。”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信了。”
　　“你丫头……”
　　“有个资料，我发你邮箱了，你看完帮我参详一下，给点指导意见。”
　　艾丽娅压低声音：“那个项目我觉得不太对，尤其是那个陈博士，如果他真有本事，那就是第二个南院士，我倾家荡产都支持他，可要不是——守正集团估计是盯上天海这边的高新科技产业规划了。”
　　基于国家的863计划的最后一期发展战略，天海的高新科技产业基地规划，总规模超过千亿。
　　税款减免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便利和人才引进帮扶，再有就是最值钱也是最不值钱的地皮。
　　东郊那边足足有七千亩地，还只是第一期能给到的支持。
　　要知道整个天海一年出让的工业地产也才一百多块，总面积加起来才堪堪过万亩。
　　现在这种工业用地的平均成交价都过百万，寸土寸金的天海硬生生挤出来的七千亩地，价值可想而知……
　　霍大佬挑了挑眉：“真不是在开玩笑，他找到你有合作？”
　　“我打算赚黑心钱了，不行吗？”
　　霍大佬嗤笑出声：“行，当然行，你猜我信不信？”
　　“所以说这人啊，不能有前科，不然做好事没人信，做坏事也没人信——我要变坏！我要狠狠地吃垃圾食品！”
　　“好好好，吃，都可以吃……哦对了，先把票投了吧。”
　　“好，在哪里？”
　　“在那边，顺带一提啊，我给你报了副会长的名，我和老陈的两票都给你了，我们的票是要记名的，所以你在那边挂着呢，去露个脸说点什么吧……邮箱……这邮箱怎么用来着……”
　　艾丽娅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回过神，茫然地看着比她还茫然的霍大佬。
　　后者正在戴着个老花镜，很严肃地研究自己的手机，拿着个手写笔戳来戳去，
　　艾丽娅一把夺过他手里的A1-Note：“别闹——什么就报名了？”
　　“你秘书没跟你说？”
　　“……我没秘书。”
　　“你身边那个小姑娘不是你的秘书助理？”
　　“乐乐？她——卧槽我说她这几天怎么跑了！”
　　艾丽娅悚然而惊，自己被背刺了！
　　这是可耻的背叛，彻头彻尾的陷阱！
　　“那可能是她也没看到……你说你打印出来给我看不行吗？邮箱是这个吧？这个圈圈怎么打来着？”
　　“艾特——啧，不行，我得去说清楚，说好这次投蒋老板的，老爷子你害我言而无信啊！”
　　“你投她，和你参选，有什么关系吗？”
　　“再吵！再吵下次别来我家食堂吃红烧肉！我让厨子放假信不信！”
　　“好心不识驴肝肺，你这丫头倔得跟什么一样……蒋丫头你来得正好，来来来，帮我弄一下这个！”
　　“霍爷爷。”蒋老板阴沉着脸，冷冷地扫了眼艾丽娅，旋即轻蔑地哼唧出声，拧身不看她。
　　艾丽娅那叫一个冤枉，罪魁祸首在你面前啊！我也是受害者啊！
　　哦不对，霍大佬的票是要记名的，毕竟是荣誉会长，是风向标。
　　所以说蒋天艺就是欺软怕硬呗？
　　惹不起这种能把她爹都当球踢的大佬，就来对我这么一个小白花翻白眼哼哼唧唧？
　　艾丽娅叉着腰在原地孤立无援了好一会儿，无奈地噔噔蹬跑另外一边去了。
　　霍大佬摘下老花镜，熟练地键入@符号：“蒋丫头啊……”
　　“嗯？”
　　“你们集团之前拿到了一块东郊那边的地，准备建商业中心是吧？”
　　“……对。”
　　“好好做事。”霍大佬关上手机：“另外……小心柳守正。”
　　对方这么多年，侵吞了那么多资源倾斜，在技术上或许不堪一击，但是在关系网方面，盘根错节。
　　如果霍大佬下场，那对方当然就又是小柳——可他已经老了，不能下场，所以对方就是柳总。
　　艾丽娅如今刚刚起步，蒋天艺或许能够成为艾丽娅的补充和助力，霍大佬对此持乐观态度。
　　之前天海遭灾那会，她们不就配合挺默契的么？大家都有正反馈收益，民众也得到了帮助。
　　蒋天艺抿了抿唇：“嗯，我知道了……霍爷爷，我和我爸不一样，我是真的想要做一番事业。”
　　换而言之，她参选天海商会副会长，不是为了跟蒋镇雄一样狐假虎威搞事情。
　　霍大佬洒然一笑：“是吗？那挺好的，刚才小艾丫头就说偷你的票呢，你们俩啊，还挺有默契的。”
　　“……？”

310-盲猜下一章标题是…… 为『咸鱼冲田总司』14/20
　　艾丽娅才是来者——人天海商会成立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这个商会就已经拥有超过6000家会员，其中尤其实业制造居多。
　　会员经营之业务遍及天海工商各业，包括并不仅限于制造业、进出口贸易、银行、保险、房地产、建筑、资讯科技、专业服务、交通运输、食品、百货批发零售、饮食服务及旅游业吧啦吧啦……
　　艾丽娅做的生意，天海商会都有人做，她没做的生意，天海商会也有人做。
　　像是天海的大型商业活动，类似进出口展会之类的，都会邀请商会参加。
　　这样的大型商会，当然不可能说每次选举都把六千多家参会的企业代表都拉过来玩一趟。
　　只需要有会长提名或者副会长推荐，然后参会的有投票资格的一百名商会会员选举，就能够遴选副会长。
　　票数超过一半，确认有效，那么这个副会长就成了。
　　毕竟和正会长不同，副会长的数量其实还蛮多的，目前已知的就有9个。
　　霍大佬就是天海商会的永久名誉会长。
　　陈先生目前是会长，但是他不干了，大抵也是个永久名誉会长
　　所以艾丽娅就觉得很儿戏——你们什么级别，我什么级别？
　　我合适吗？
　　是，我穿越之前，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小成就，也不是说没有这个人生经验。
　　可是好汉不提当年勇，在这边我好歹只是18岁的如花美少女吧？
　　我都还没到往脸上扑二斤化妆品的年龄，我是真的不合适。
　　司仪刚好正在介绍她的事迹——其实也没啥好介绍的——但还得是要给她脸上贴金。
　　艾丽娅听得那叫一个尴尬啊，恨不得大拇指扣地直接扣出个员工福利房来。
　　她赶紧走到台上打断司仪，拿出那张请柬。
　　背后的投票栏上早已已经写下蒋天艺的名字。
　　“承蒙诸位抬爱，也让我提个名，感受一下友好交流的氛围，谢谢诸位叔叔伯伯，重在参与！”
　　说着她亮出手里的请柬：“我这一票，投给蒋天艺小姐，感谢她之前为天海市的民生服务做出的贡献！”
　　把卡一塞，艾丽娅顾不上许多，赶紧溜之大吉。
　　刚准备拍手礼节性鼓掌的嘉宾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谁啊？
　　干嘛啊？
　　我不到啊——蒋天艺？
　　远处的霍大佬看得嘿嘿直乐，被推到他身边的陈先生则是眉头直跳。
　　蒋老板？蒋老板脸都黑了……
　　她确实有提名，但是她请某个副会长给她推荐的，算是人情交易。
　　而艾丽娅是谁提名的？
　　霍大佬和陈先生一起提的名！
　　这谁不得考虑再三要不要给个面子的事情，你艾丽娅弃如敝履，是几个意思？
　　要知道这两位大佬联手提名，很可能艾丽娅是能成事儿的。
　　毕竟副会长都已经九个了，也不差多一个两个。
　　再者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蒋老板就很了解艾丽娅。
　　等到艾丽娅体量再大一点，那就不是她需要天海商会，而是天海商会需要她了。
　　不然别人一问，哦，艾氏集团，我知道啊，她就在天海——你们天海商会有她没有？
　　这玩意儿就跟硅谷里以后找不到谷歌或者苹果一样，到底谁含金量更高，还真不好说。
　　现在艾丽娅这副模样，打的哪里是天海商会的屁股啊，分明是打她蒋天艺的脸！
　　霍大佬打趣道：“老陈啊，我说这孩子像谁来着？”
　　“……谁都不像，怎么还有这样做生意的？”陈先生哼了声。
　　作为当年从紫荆商界搏杀出来的大亨，霍大佬和陈先生都是那种勇争鳌头的性格。
　　你说我可不可以低调做人，那我当然可以。
　　但你说我在该露脸的场合像个怕羞的小姑娘——你瞧不起谁呢？
　　问题是艾丽娅也不怕羞，她就是嫌弃，非常嫌弃，觉得麻烦，不乐意。
　　陈会长嘴上没说，可心里保不住就在嘀咕了。
　　我这六千多家企业大家一起互帮互助，你都看不上，那你看得上什么？
　　霍大佬嘎嘎嘎笑了一阵，然后稍显正色，认真道：“所以啊，别觉得她是第二个柳守正，不一样的。”
　　艾丽娅不在乎这些所谓的人脉关系，是因为她走的是技术为王的路子。
　　友商就是被她拿来砍的，要是柳守正，早就打蛇随棍上到处拉人情了。
　　当年支持柳守正的人里面，霍大佬算是友情提供帮助，并不看好对方的人品。
　　反倒是陈先生给予了大力支持，对对方寄予厚望。
　　甚至就连对方提出贸工技路线的时候，他还给对方站台，觉得这也是一时之选。
　　什么叫贸工技？
　　简单直白来说，就是以市场营销为主要导向的经营模式，主张先做生意赚钱，有钱以后再搞技术。
　　这很合情合理嘛，不赚钱我都活不下去，我哪里有钱搞技术？
　　在当年那个大量科技研发都需要靠拨款的年代，守正集团这样的企业创立之初目的就是为了搞到更多的预算。
　　所以当初的路线之争，很多大佬都在直抒胸臆，仗义执言，难说谁对谁错。
　　可是后来就变了味，贸工技变成了贸工工工——没有技术只有低端代工生产——最后甚至变成了贸贸贸。
　　连生产环节都外包了，说贴牌也好说低端组装也罢，出口转内销甚至骗补贴，怎么赚快钱怎么来。
　　陈先生三番五次劝说对方，却得不到理睬和改善，由此对柳守正失望透顶。
　　毕竟对方那种海量资源拿着，却只干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情，实在是不理智。
　　以至于在后来，同一时代的艾如龙起步之后，陈先生对艾如龙也不抱信心，觉得他是第二个柳守正。
　　对方曾经和他谈过关于加入商会并且寻求支持的事情，他只是礼节性地给予商会应有的帮助，私人方面免谈。
　　艾如龙也不强求，依旧去自己做事，一步步地做，直到最后在补全最后一块核心技术版图的时候飞机失踪。
　　没有人知道陈先生当初后没后悔过，他在公开场合也没怎么提起过艾如龙。
　　但是实际上，艾氏集团在天海市苦苦支撑的这么些年，是有对方的出力帮助的。
　　霍大佬这次把艾丽娅提溜过来，除了让她加入商会之外，多少也有点给老友补全遗憾的心思。
　　她爸当年雄心壮志，你错过了，他女儿你总可以亲眼看看吧？
　　陈先生就很冷漠，甚至有点抗拒。
　　因为你不能说很像就很像，我也得亲眼看看。
　　再说了，她爹当初三顾茅庐我都没松口，总不能你提一嘴，我就上赶着给她送优待吧？
　　结果现在一看，好嘛，根本不用我送。
　　人家压根就不待见咱！
　　老爷子顿了顿拐杖：“黄毛丫头——黄毛丫头！”
　　“嘘嘘嘘，小声点！”霍大佬都想要捂嘴了。
　　你私底下说就算了，给她听到怎么办？
　　那她真让食堂的厨子回去休假，自己被老妻管得死死的，还能去哪里蹭饭？
　　司仪好艰难地圆场了一阵，眼见这也不是个事儿，赶紧又把蒋天艺请过去。
　　“那么下面，我们请下一位被提名的企业家，蒋氏集团的董事长蒋天艺小姐，上台发言——有请！”
　　蒋老板再不爽，也只能挤出温和的微笑，礼貌且优雅地凑上台，双手按住发言台开始侃侃而谈心路历程。
　　艾丽娅溜溜达达走回来，不知道哪里毛了杯冰淇淋，吸溜吸溜地吃。
　　“丫头，你这是把蒋丫头架在火上烤啊！”
　　“是吗？哎呀没事啦，蒋老板天赋异禀，小事，小事……”
　　艾丽娅心说反正我的票已经给了，一张票可以写三个名字，我只写了一个，这还不够给面子？
　　霍大佬也不在意这些小事，他只是把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介绍给艾丽娅。
　　“来，这是你陈爷爷，叫人。”
　　“陈爷爷好。”
　　“嗯……”陈先生不咸不淡地打量着艾丽娅，越看越皱眉。
　　轻浮、稚嫩、不谙世事、柔弱可怜……
　　这样的孩子还是读书学习的时候，撑得起艾氏集团的家业？
　　但是一想到艾如龙和陆无瑕都没了，对方就算不出来也没办法，陈先生就又暗自叹了口气。
　　也是，谁不想当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呢……
　　他顿了顿拐杖：“艾小姐，我和你父亲，也算是有一份交情在。”
　　“嗯……嗯？我爸？”艾丽娅一愣。
　　她爸哪怕活到现在也才五十，对方都一百多岁了，这俩还能有交情的。
　　不过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她还和霍大佬有交情呢，忘年交呗。
　　“你父亲当初说过，给天海商会捐一栋楼，你怎么看啊？”
　　“我没听说过。”
　　“但是你父亲答应的事情，总得有人做啊——要不，艾小姐你考虑一下，捐一栋吧。”
　　……抢劫啊？
　　艾丽娅咬着勺子，双眼茫然，下意识望向霍大佬。
　　霍大佬也不笑了，他看了看艾丽娅，又看了看陈先生。
　　“老陈，天海商会的永久物产选址，不是之前一直都没定下来吗？”
　　陈先生微微合拢眼眸，语气拉长：“没钱，怎么定？”
　　没钱？开什么玩笑！
　　六千多家企业的大型商会，谁没关系拿块地，谁没办法捐个十万八万零钱？
　　天海商会要是缺钱，那么大家也就别做生意，更别提什么商会内信息互通有无大家一起赚钱了。
　　之所以没定下来，原因其实很简单——有资格的让位，没资格的不配。
　　霍大佬自己就有资格，他说送一栋楼给天海商会，那就送了。
　　可是这么一栋楼，对他的名声来说有什么增益吗？
　　如果国内商界有五绝，那么他绝对在其中。
　　再刷天海商会内的阵营声望，毫无必要。
　　和他差不多的大佬，都没有刷这个声望，就是留给新人来做。
　　没资格的倒是想要刷这样的声望，比如说蒋天艺这种。
　　她搞个物业赠送给天海商会，她倒是想。
　　可是天海商会凭什么要你的？你谁啊你这么大脸？
　　出来混，要讲势力，讲背景，讲人脉。
　　好处也不是说送出去人家就收的，就像是《狂飙》里面一样。
　　还是卖鱼强的高启强，送个电视都得懂规矩。
　　未来成了强哥，才有资格通过强盛集团进行更高层次的利益输送。
　　艾丽娅现在等同于越过了刷资历的阶段，直接被陈先生抬了一手，从卖鱼艾变成了艾姐。
　　蒋天艺要是想要蹭到这种资格，怎么也得再过个三五年，彻底在商会这个小圈子里混熟悉了再说。
　　很显然，这是陈先生给艾丽娅开小灶了，他现在是会长，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霍大佬沉吟了几秒，居中调和：“丫头，你在东郊那边，不是有个研究所吗？”
　　“想都别想！”艾丽娅差点炸毛：“那都是我留给研发机构的用地！什么俱乐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蒋老板要在那边远远地建个商圈，艾丽娅还没啥好说的，顶多算是丰富地区配套。
　　可是搬个什么勾八俱乐部过去，真就把东郊研究所弄成东郊欧式风情小镇高档住宅别墅区是吧？
　　陈先生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正打算说点什么，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光是他，霍大佬和艾丽娅也同时扭头。
　　蒋天艺之前就已经说完了，但是没想到紧接着上台发言的，居然是柳守正。
　　霍大佬皱起眉头：“他还在商会里？”
　　“不然呢？”陈先生哼了声：“人家做生意，又不是打家劫舍，你不喜欢他，有人喜欢。”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不在乎钱了，就看不起小柳。
　　可是那么多中小企业，那么多生意人，总有和对方合作混口饭吃的，那就又是柳总。
　　与其说是他们捧对方的臭脚，不如说这才是红尘之中的妥协和生活。
　　甲方还讨人厌呢，可人家只要给钱，那就还是甲方爸爸。
　　柳守正先是说了一大堆又臭又长的套话，长篇大论讲得大家都快没有兴趣了，这才扔出戏肉。
　　他打算为天海商会捐赠一个永久的会馆，作为商会的物业！
　　商会的成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多少带着点茫然。
　　很显然，大家没想到钻进了钱眼里的柳总会这么大方。
　　他打的什么主意？
　　“我们最近，和天芯研究所达成了合作意向，要在天海东郊正式投产一个产业基地，打造天海市甚至是国内智能制造产业最高水平的展示中心！我想，诸位在聚会的时候，应该不会介意和我们的创新产业基地当邻居吧？”
　　说着他让人打开带来的文件，一个规划先进的产业园在大屏幕上亮了出来。
　　用地面积高达十二万平方米，建筑面积超过八万，总体规划分成ABC三个区。
　　A区是生产区域，五万平米。
　　B区是研发实验室的区域，两万平米。
　　C区是行政办公、展示、生活的区域，一万平米。
　　这个项目的定位，是守正集团联合天芯实验室正式将技术投产，然后诞生的研发生产综合性基地。
　　十二万平方米相当于180亩用地，这已经是好大一块地皮了。
　　而且根据对方的展示，只需要一年时间就能够正式投产，年产值将超百亿。
　　大家顿时报以惊叹，这可是大手笔啊！
　　要是这个产业基地真的签约落地，那可是天海市几乎内定的年度重点建设项目之一了。
　　在这里面拿一栋楼给天海商会用，与其说是对方想要沾光，不如说是让天海商会也沾沾喜气。
　　以后大家有什么上下游产业链是能够和对方配套的，左边看看研发区，右边看看生产基地，事情就成了。
　　对方这哪里是送礼，分明是秀肌肉，并且为以后整合产业链竖大旗嘛。
　　“我们这个产业园，在生态基地、绿能技术、绿色制造等方面，都秉承环保为主，绿色为主的理念。”
　　“园区以立体森林为设计目标，打造三维立体式生态绿化系统，构建以人为本，低碳环保的生态化基地！”
　　“太阳能屋顶光伏板、太阳能路灯、余热回收系统、节能玻璃、楼宇一体化管理等绿能技术，也会在园区得到应用。”
　　“此外，产业园还充分应用了我们生产线在绿色制造领域多年积累的低温锡膏制造工艺，该工艺改变了电子产品制造业十几年来的高热量、高能量、高排放的难题，每年可减少约3000吨二氧化碳的排放！”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感觉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微妙的东西。
　　什么制造工艺？
　　但是霍大佬和陈先生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地方，而是紧盯着对方地图上的规划。
　　很显然，他们知道的东西，比艾丽娅多，也比柳守正多。
　　天海市官方的规划，总不能是官方直接拍脑袋，需要参考各方顾问的意见。
　　技术方面的、城市规划方面的、商业发展方面的，霍大佬和陈先生这样的人就是商业顾问。
　　“东郊那边，官方是怎么规划的？”
　　“……研发为主，制造为辅，确实是打算构筑产业基地。”
　　实际上，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平时获得的信息能够透露出太多利益了。
　　城市规划是每个城市的重中之重，而一个城市的规划落到单个人身上，那就是一座金山银山。
　　最直观的就是拆迁，旧房换新房，起码都是翻倍的收益。
　　而更多的，则是成片成片的规划用地——拆迁一间房是几十几百万，那么一个产业园或者基地呢？
　　当初某个演小品的，知道地区规划消息之后怎么做的？
　　马上筹集了自己所有的资金，投资13亿拿下一块地，对外宣称要建设电影基地。
　　事情曝光，大家都笑死了，真不怕亏掉底裤啊？
　　可是三天之后，国内官方公布了国际旅游岛的开发计划。
　　一夜之间，各行各业的公司蜂拥而至，地价也水涨船高。
　　他拿下的800亩土地，仅仅只是三天之间就赚了7个亿。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在飞机上兴奋得想要往地上撒一千万，好歹是被劝住了。
　　而且相比起那种最简单最没技术含量的卖地，还有更进阶的做法。
　　一个项目，说投资一百个亿，前期建设产业园，然后往里面打钱。
　　先给几个亿把架子搭起来，从各地拉投资拉贷款，拉到一百个亿，左手倒右手，然后破产。
　　早几年别说投资一百亿的半导体产业项目了，七百亿的也能说垮就垮。
　　光刻机买回来直接都不开封，转手拿去银行做抵押，钱生钱利滚利，图的就是个名声大。
　　为什么霍大佬这么看好艾丽娅？
　　因为艾丽娅投的钱是真金白银，而不是银行贷款。
　　她迄今为止唯一一次从银行贷款还是现金还清别人的货款拖欠。
　　拿别人的钱投资，那就让人疑窦丛生。
　　拿自己的钱投资，那就让人心生敬佩。
　　所以霍大佬说艾丽娅是要做实事，而不是画一个大大的饼，然后往上面撒芝麻，说整个饼是自己的努力。
　　而想要搞清楚守正集团的项目到底是什么回事，其实也很简单。
　　霍大佬没理台上的小柳，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谁，似乎是查了点东西。
　　几分钟之后，他收起手机，敲了敲陈先生的扶手：“注册资本，一个亿。”
　　陈先生还没说话呢，艾丽娅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噗——”
　　一个亿？还只是注册资本？
　　说句不好听的，她之前在国内筹建的农业直采基地，营业执照认缴都有三个亿。
　　但是这三个亿，除开目前的地块和行政支出，上下拢共也就只能招揽两百多个新员工。
　　而且那两百多个新员工，其中至少有一半是负责仓储管理的没太多技术含量的那种。
　　就这还没算检测实验室和加工车间的费用，那玩意儿后续还有大笔开支。
　　一个亿，半导体产业园？建设一百三十亩地？
　　艾丽娅只能说不好说，真的，对方就有点演都不想演了。
　　产业集群从产生的形式来看，可以分成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形成。
　　前者是企业自发集聚，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硅谷。
　　后者大多数是官方推动，国内的产业园绝大多数都就是这种。
　　官方规划用地，通过政策优惠来吸引企业入驻，其中的优惠和扶持非常诱人。
　　那么对方用一个亿想要换什么东西，可想而知。
　　看到霍大佬和陈先生的目光望过来，艾丽娅连连摆手。
　　“呛着了，没事没事，你们聊。”
　　“丫头，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不懂。”
　　“……”霍大佬抿着嘴，有些不开心了。
　　至于说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有问题，但是又不能说他有问题，当然是因为不能进行有罪推断。
　　现在投资一个亿，后续加钱注资呢？
　　总不能因为起步的步子小，就说人家不行。
　　很多所谓的补贴骗局也是一样的道理——你说人家一个跨行业来做事的不靠谱，可是跨行业就没有成功的案例吗？
　　真要是必须要真金白银地全都准备好了才做事，也就没有什么艰难创业了。
　　人们津津乐道筚路蓝缕开创事业时候的事迹，在当时的当事人看来，何尝不是一个有风险的骗局呢。
　　帮了，成功了，那就是伯乐和千里马。
　　没帮，成功了，那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帮了，没成功，那就是没脑子。
　　事后诸葛亮总是容易的，因为是上帝视角看事情，但是身在当中，面临抉择，往往就会变得很迷茫。
　　艾丽娅可以笑，是因为她自己投了三百亿，觉得这玩意儿不靠谱。
　　霍大佬不能笑，是因为在破产之前他都不能下定论，说这玩意儿不靠谱。
　　好片刻之后，霍大佬长叹了一口气：“难啊……”
　　“行了你别难了，我有事先回去忙了，有空来食堂我请客，还有陈博士那事儿，记得帮我查查啊。”
　　“等下还有宴会，你不参加？”
　　“吃饱了——看都看饱了，宴会……”
　　艾丽娅的不屑溢于言表，但是就算是陈先生，这一刻也没办法说什么。
　　他目送着艾丽娅离开，双手撑着拐杖，声线低沉。
　　“过刚易折啊，这孩子，看不起任何人。”
　　“傲上媚下，她是这样的。”霍大佬双手抱胸：“要是台上是个讲解技术的工程师，她听不懂也会安静坐下来，之前在他们食堂吃饭的时候，她被一个食堂大妈拉着说了半个小时后厨的问题，没有一点不耐烦的。”
　　“……那你还要她加入商会？”
　　“是商会需要她，不是她需要商会。”
　　霍大佬回头看了眼那些秃顶啤酒肚非常整齐的同行：“你觉得，现在天海商界，甚至是国内的商界，成了什么样了？”
　　他们当年也做生意，也赚钱，可是遇到事情那是真的上。
　　霍大佬亲自开着船冲过舰炮封锁线的时候，他的身家比如今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高，那还是几十年前更值钱的钱。
　　陈先生每年捐出来的教育事业的善款，比起这里好多人的年营收净利润都高，他半点没有心疼的。
　　“这个丫头不适合做生意。”
　　“可谁让她偏偏就在做呢？”
　　“……你觉得她能够做多久？”
　　“我不知道，不过各行各业，哪怕有一个这样‘搅局’的都是件好事，你知道我最近喜欢逛哪里吗？”
　　“逛哪里？”
　　“超市——我发现啊，爱丽来开到现在，至少把天海这边给稍微倒逼了一下子。”
　　爱丽来的服务源自于利润的再分配，其他超市学不来这个。
　　但是这并不妨碍其他超市也稍微收敛点吃相，最后得利的就还是消费者。
　　其实爱丽来的整体物价并没有比其他超市更便宜，甚至有的东西还要贵点，但是胜在口碑。
　　这份口碑，让很多消费者宁可贵一点，也选择更放心的商超。
　　之前霍大佬在爱丽来那边买酸奶，发现自己挺喜欢的一个牌子没有货，就随口跟店员说了句。
　　店员表示会记录下来然后询问供货商，并且让霍大佬留个联系方式。
　　结果过了两天，店员打电话说这个是紫荆那边的地方品牌，这边并没有，但是可以帮他走供应链成本价少少拿一点。
　　毕竟在店员看来，霍大佬属于是那种思乡情重但是行动不便更不懂网购的老爷爷，得照顾一下顾客。
　　霍大佬感慨不已，然后动了挖人的心思。
　　这要是放到成功学的书籍了，何尝不是一段佳话呢。
　　认真做事的超市店员，因为诚恳稳重获得了商界大佬的欣赏。
　　然后跳槽！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结果人家完全没在意猎头公司的招揽，甚至还把猎头公司的HR整抑郁了。
　　事后霍大佬才知道，按照薪水和福利待遇来说，对方已经算是行业顶尖，比猎头公司的人事还高……
　　你要说这样做生意能够赚大钱，那霍大佬肯定是不信的，他自己也学不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欣赏艾丽娅这么做，人们总是会对更美好更高洁的事物心生向往。
　　艾丽娅觉得霍大佬把她当成了失散多年的孙女，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她要是活成小柳那样，霍大佬早就捏着鼻子对她敬而远之了，哪里还会丫头丫头地给她狠狠塞饭。
　　陈先生思衬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再观望一下。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你啊，慢慢等吧，就怕这路太遥了，把千里驹给累坏了。”
　　“你不就是盯上了我在学界的那批人脉么，我还不知道你？”
　　“说真的，老陈，如果说在这里面，有谁是真的舍得出钱做事情，对员工待遇也不错的，那丫头排第一。”
　　“那些孩子都是未来的栋梁，是人才，我不能这么快下决定。”
　　“栋梁人才也是要吃饭的，他们在学校里能够拿到补助，拿到拨款，那么真正地把技术转化呢？谁能保证他们的下家能够比那丫头更合适？她现在在整合产业链，也在搞半导体，还有液晶显示器那边，刚好就需要大批的技术人才。”
　　霍大佬说着压低声音：“天海官方那边，已经在准备第一期的扶持计划了，他们准备以地方的名义，直接入股那个丫头的液晶显示器工厂，这也算是表明态度。”
　　天海官方给出扶持规划，和直接下场动用财政资金投资，这是两个概念。
　　守正集团需要靠陈博士的天芯研究室的项目，搞出宏大的声势，然后才能够让产业园落地。
　　而拥有天海官方持股的艾星科技液晶显示器面板生产厂，直接就会被列为规划项目的目的，然后反过来给扶持。
　　很显然，天海官方也在看，在等待，并且目前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
　　艾丽娅以为这条路只能自己走，却不知道大家都在等。
　　大抵就像是她之前以为集团里面全都是二五仔，实则大批忠臣正在等待她成年一样。
　　她现在以为到处都是虫豸，路灯就该挨个挂友商，隔一个挂一个都算是漏网。
　　实则真正有实力帮她开路，和她并肩前行的，才刚刚伸出手，正准备和她一起走。
　　陈先生资助学界半辈子，拥有堪称恐怖的学界人脉，这方面就算是霍大佬都不敢和他比。
　　甚至艾丽娅这个天海东山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可爱，估计都在不经意间受过陈先生的恩惠。
　　可能是某个奖学金，也可能是某一处教学楼实验楼，更可能是某个科研项目的补助资金。
　　陈先生一句话，猜猜会有多少学界的科研大佬因此而倾向艾丽娅，青睐艾氏集团？
　　国内三千所高等院校，数千万学生，数以百万计的研究生、硕士生，十多万博士。
　　这些院校稍稍从指缝里漏一点专业人才，就足够让小企业原地飞升，让大企业内功修为更进一步。
　　要不然干嘛校招都抢人抢得跟打架一样——真正的技术人才从来只有嫌少的，没有说过剩的。
　　那些端着保温杯吸溜着茶水的导师，在学生面前才是天天鸡毛蒜皮都过问的导师。
　　人家出了象牙塔，说不定就又是谁的座上贵宾，过手的科研经费比那些家伙的企业总值还高。
　　如果说霍大佬是五绝里面的洪七公，交游广阔，性格直爽，而且一样贪吃，黑白两道都敬重不已。
　　那么陈先生大抵就是五绝里面的南帝，清贵非常，算是学界最尊重的商人之一。
　　但正是因为被尊重，所以陈先生才要持正守重，不能够随便下结论，以免误人子弟。
　　霍大佬劝了几句，也不强求，只是看了看表。
　　“我啊，就不陪你了，我还得去那丫头的食堂吃饭呢，最近这些年鲁菜不出名了，好师傅越来越少，他们食堂反而留着几个……你要不要去尝尝？”
　　陈先生咂了咂嘴：“我这个年纪了，医生不让乱吃东西。”
　　“医生最没用了，你看的什么医生？”
　　“霍冰冰，天海二院新来的医学博士，某个家伙的孙女，喝了一肚子洋墨水刚回来。”
　　“咳……她还是有点本事的，嗯，她不一样。”
　　“……鲁菜好吃吗？”
　　“好吃啊！走走走——我带你去！我去找人拿几张工卡。”
　　另一边，蒋天艺看着自己当选了天海商会的副会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
　　大家很显然是原本打算给艾丽娅面子的，但是艾丽娅不要。
　　于是大家就转而把面子给了蒋天艺——你们关系好好哦，看不出来还有这份姐妹情。
　　蒋天艺也不知道是自己之前拉关系成功的，还是因为艾丽娅不要了施舍给自己成功的。
　　她环顾四周，既看不到上帝，也看不到艾丽娅，霍大佬和陈先生也不见了。
　　小柳还在，在下面殷勤鼓掌，蒋天艺被他盯着，感觉像是被一条滑溜溜冷冰冰的蛇缠上一样。
　　“祝贺蒋小姐成为本届天海商会的常任理事副会长！恭喜——”
　　“谢谢，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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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谢谢——有你们的支持是最重要的！”
　　艾丽娅连连和对方握手，然后还在他们拿来的海报上签名。
　　“这是从本子那边邮寄过来的海报吗？有心了有心了！”
　　年轻的粉丝很高兴，就说能够蹲到艾丽娅，骑个共享单车嘎吱嘎吱的就有可能是她。
　　艾丽娅说自己其实也没完全骑单车，出远门还是会坐公交地铁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粉丝，还没进门呢，就被保安叫住。
　　“大小姐，有你的信。”
　　“我的信？”
　　“嗯，在这里。”保安带着艾丽娅到隔壁传达室。
　　艾丽娅看着对方退后半步才打开门的动作，先是没反应过来，然后直接就被淹没了……
　　眼见着信封直接埋了自己的膝盖，艾丽娅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对方那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
　　“这个月的，隔壁还有几麻袋，因为地址都是写的集团本部，所以之前存在这里。”
　　公函的话直接就送到艾丽娅的办公室了，私人的信件也不会寄到集团本部，而是寄到她家。
　　艾丽娅随手拿起一封，上面的字样稍显稚嫩，很显然是被艾妈带进坑里的某个游戏小玩家。
　　“这可麻烦了……”艾丽娅挠着头：“让仓库那边腾个地方出来放吧，另外外面这边建个休息室什么的，那么多粉丝来，万一刮风下雨也有个地方避避，不能让人干站着……算了我和后勤说吧。”
　　艾丽娅近期最大的困扰，除了过分热情的经销商，就是过分热情的粉丝。
　　不同的是经销商是要她的东西，而粉丝是给她东西。
　　前天她甚至收到个石头墩子，就停车场大理石圆滚滚的那种，上面还有粉丝的涂鸦和签名。
　　虽然很理解对方想要给自己一份重量级的礼物还带点实用性，但是那玩意儿未免有点过于沉重了。
　　现在那东西在本部的停车场里，为了给那个涂鸦石头墩子搭配，艾丽娅还准备把其他的石头墩子都刷点个性化的。
　　嗯，所以到时候可以邀请粉丝来玩，然后把这项苦工交给他们，管顿饭的事就能够节约一笔人工。
　　啧啧啧，谁说自己没有商业头脑来着，我这不挺厉害的么……
　　艾丽娅好容易忙完这些事儿，滚到食堂准备吃饭，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雷总点头哈腰谄媚地伺候人。
　　对方被柱子挡着，但是很显然是有点身份在的，要不然也不至于使唤雷总跟使唤自己儿子一样。
　　艾丽娅登时就怒了——谁啊——谁这么不给面子——不知道雷总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吗？
　　在集团本部，就算是我也得听他的！
　　挽着袖子绕过柱子，艾丽娅深吸一口气，然后直接噎住。
　　“……你怎么跑得比我还快？”
　　“你坐什么车？”
　　“自行车。”
　　“你骑自行车，我坐劳斯莱斯，那你当然比我慢。”霍大佬亮了亮盘子：“最后一只德州扒鸡，我的啦！”
　　“你一个人吃得完么？”
　　“谁说我一个人的，呐，看到没，陈爷爷赏脸尝尝你家食堂！”
　　陈先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更明白霍大佬的险恶用心。
　　他恨恨地杵了杵拐杖：“霍泰来！你算计我！”
　　“那你吃不吃？”
　　“……尝尝，我就尝尝味道。”
　　“诶，这才对嘛……小雷啊你也别光站着，来，坐下吃。”
　　“不了，我就不打扰两位用餐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大小姐在这里，刚好可以陪你们二位。”
　　说着他过来几乎是把艾丽娅直接按在了餐桌边，力道之大，恨不得把艾丽娅摁进地里去。
　　天海商会会长啊！陈美厦啊！鹭洲那边的学生至今见到他老人家都是叫‘校主’而不是叫陈先生。
　　霍大佬笑眯眯地吃鸡腿：“看来小艾同学不是很欢迎我们啊？”
　　雷总手一哆嗦，好悬没给艾丽娅胳膊摁脱臼喽。
　　艾丽娅只能挤出微笑：“哪里哪里，两位大驾光临，我这小庙真是蓬荜生辉啊……”
　　“哈哈哈哈哈——”

311-我才是来者! 为『咸鱼冲田总司』16/20
　　霍大佬来了，然后又走了。
　　他来了，连吃带拿，像是视察一样参观了整个艾氏集团的上下部门。
　　什么样品都要揣一份走，完全没把艾丽娅当外人。
　　还留了地址，让艾丽娅把家电送货上门。
　　他要体验一下什么叫智能家居，不好用的话要投诉——就直接打小艾客服的电话！
　　艾丽娅恨得牙痒痒，偏生雷总像个狗腿子一样，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陈先生说不要不要，我不要这些。
　　霍大佬说你要你要，你也得试试，然后给陈先生也带了一份。
　　临走的时候，他们坐着劳斯劳斯，提着食堂打包的水晶肘子和德州扒鸡，满载而归。
　　雷总红光满面，很显然对这种连吃带拿的行为感到非常荣幸，十分开心。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和这些人聊不来。
　　但是她也不想想，要是她以当年的身份，去当初的某些生产厂家看热闹，连吃带拿。
　　那么对方能幸福到昏迷……
　　什么叫大佬的认可啊？这是钱能买到的吗？
　　而且人家也不是白拿，临走的时候霍大佬和陈先生分别留给了艾丽娅两件东西。
　　霍大佬留下来的，是一份履历文件，关于陈博士的。
　　陈先生留下来的，则是一张私人名片，背面还有手写的几个院士的联系方式。
　　艾丽娅翻了翻那份陈博士的履历，皱着眉头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不对。
　　陈越，男，二十年前国内的TOP5名校毕业，然后去北美留学。
　　先后获得计算机工程硕士和博士学位，然后在蓝色巨人、罗拉等公司等公司任职。
　　自称是担任高级主任工程师、芯片设计经理等职，主持系统芯片开发等工作。
　　三年前回到国内，在天海交大任职，同时出任天海交大芯片与系统研究中心主任。
　　也就是在那个时期，他开始主持研发天芯系列芯片，并且获得了863计划的支持。
　　“……”艾丽娅把文件递给雷总：“你觉得如何？”
　　“专门从事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和检测方面的研究……从事高速无线通讯芯片和DSP核心电路的开发，担任多项重大SOC系统芯片的设计开发和项目负责人……看起来履历很光鲜。”
　　“业界里，现在已经有人说他是第二个南院士了。”
　　“大小姐你觉得有问题？可是霍先生查到的这份履历资料，不是很完整吗？”
　　“就是因为太完整了，所以才有问题。”
　　这份资料太详尽了，详尽到了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这个项目匹配出来的履历一样。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实在是太合适了，他就该是这个项目的领军者。
　　艾丽娅沉吟了几秒，转身往办公室走：“联系乐乐，我有事情找她，跑哪里了一天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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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博士有问题？”
　　艾丽娅的塑料闺蜜，之前神隐的玉辞心小姐，正在煎蛋。
　　她侧着头夹着电话，一副清凉居家打扮，在自己的小窝里倒腾着午餐。
　　主打的就是一个糊弄，这就让她甚至还有闲心和对面闲聊。
　　“什么情况？之前花了那么大力气保回来，现在又说有问题？”
　　『履历有可能是造假的，他拿回来的，很可能只是32nm的一款商用芯片的源代码，具体的技术方面我也不懂。』
　　“那怎么说？”
　　『……有些事情，不上称的话，没有四两重，上了秤之后一千斤都打不住。』
　　“那就是不查呗，懂，现在研究搞了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道德绑架了这么多人，为的就是现在对吧。”
　　『别阴阳怪气的，你还记得你的小学妹吗？就那个艾丽娅。』
　　“不记得了，她怎么了？”
　　『有人盯上东郊研究所了，很可能和陈博士背后的人有关，但是因为没有动手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个倾向，谁也没办法介入，让你给她提个醒，别太老实。』
　　“我就奇了怪了，天天捣鼓着怎么咬人的，你们不管，被咬的反而要自己小心。”
　　『因为你那个小学妹，是好人。』
　　“好人就得被人用枪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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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章——或者说小章——正在挠头。
　　他陷入了财务危机，现在正在到处拜山门，想要求大佬拉一把。
　　之前投资他们的，是天海的南城建设，听着像是搞房地产的实际上也确实是，和他这种搞互联网的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吧，人家投钱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多元化’发展。
　　说白了就是扔点零花钱出来搞风险投资，当天使投资人，挂个也搞高新技术的名头。
　　有枣没枣，打了才知道，万一孵化出了什么好项目呢？
　　小章就在这样的契机下，拉出来了一个团队，然后搞了个系统。
　　但是现在不太行了，因为南城建设集团陷入债务危机。
　　对方就连总部的大楼都卖了，产权抵押给了守正集团。
　　连带的，为了把债务搞清楚，他们这些‘小可爱’也被一并列入了清单之中。
　　小章不喜欢守正集团，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搞创新的，不是搞组装贴牌的。
　　他需要的是自由，但是他没得选。
　　除非他能够打动南城建设集团，让他们认识到，相比起来把他们的项目拿去抵债，其实让他们发展更有价值。
　　坐立不安的小章拜码头一路拜拜拜，拜到了东郊研究所。
　　接待他的是同行，也是学长前辈，叫金帆。
　　金帆其实只懂技术，不懂营销，但是架不住现在大家都在炒作造概念。
　　毕竟如今正是互联网大热的期间，有的有潜能的拿出来，宣扬一翻还是能有所作为。
　　鲜花著锦，烈火烹油，大抵如此。
　　东郊研究所如今在业界里，是出了名的有钱，艾丽娅源源不断的现金投入，让他们跟个血牛一样。
　　别说同行拜码头了，就算不是同行，估计也有不少想着来蹭蹭油花的。
　　金帆把资料齐了齐，表示自己收到了，会尽快往上报，让主管决断。
　　小章有点失望，但还是保留着最基本的体面，礼貌告辞离开。
　　出了研究所，在欧式风情的小镇里漫无目的地走，然后他看到了一个骑着共享单车嘎吱嘎吱过去的女孩子。
　　对方大抵是个学生，青春活力，让他想起当初校园里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是象牙塔毕竟是单薄的，出了象牙塔，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
　　两人交错而过，那个女孩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他报以礼貌的微笑，只是笑容之间多少带着点苦涩。
　　好片刻之后，他都打算坐上园区里的小火车离开了，却被一个人拦住。
　　对方穿着一看就很贵的西装，尺寸得体，应当是手工裁剪的款式。
　　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对着周围的环境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小章不觉得自己和他有交集，却被对方叫住，不由站定然后疑惑对方是谁。
　　“你是？”
　　“我姓陈，小兄弟，是东郊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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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的话，有意向和我们合作的，就是这些。”
　　“那确实是挺多人的……嗯？”
　　艾丽娅翻着这叠资料，看着看着，目光在其中一页上面定住了。
　　蓝点……科技……
　　蓝点……
　　她挑了挑眉，不只是因为这个名字，还因为对方的资料里面的一些细节。
　　章文、陈向、于明，利启、谢华这些名字都差了一个字的人，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既视感。
　　『本公司致力于打造中文LINUX操作系统，主营个人桌面linux，面向企业事业证券单位深度定制系统……』
　　而最后看到那个叫魏永的人的时候，她‘啪’地一下合上了文件夹：“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这不只是蓝点，还有MiniGUI，什么妖怪！
　　蓝点科技，这家公司汉化了最早的中文LINUX版本。
　　LINUX是免费开源的操作系统，任何人都可以在上面进行维护，自定义使用。
　　但是最早将其汉化，并且成功地将其带向国内市场的，就是他们。
　　当年首套中文内核的版本Linux操作系统，还获得了官方的推荐和扶持，一跃成为中文Linux最大的供应商。
　　但是时代变化到现在，很显然对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蓝点科技了，可是对方的名字里却多了一个魏永。
　　或许应该是魏永明？或许这就是世界线的变动。
　　魏永明也是用Linux的，他做的是嵌入式Linux开发。
　　而当年他还在学校时候写的开源软件MiniGUI，现在还被广泛使用。
　　艾丽娅当年去参观全球最大的单孔径球面射电望远镜贵州天眼的时候，据说对方就还在用这个系统。
　　但是在艾丽娅曾经地世界线，这些人的未来都显得有点坎坷。
　　蓝点公司最早是几个青年在咖啡馆创立，然后通过汉化Linux内核创造了蓝点系统。
　　在出名之后，最先找到他们的不是技术人员，而是借壳上市的证券商人。
　　他们很看好蓝点，并且将其塑造成了当时的车库创业典型，在海外借壳上市。
　　一个是世纪永联，一个是蓝点科技，都是体量很小但是创新性很高的IT公司。
　　世纪永联公司原注册资金不过100万国元，在OTCBB市场借壳上市。
　　股价最高时达25美元，市值巅峰超四亿美元。
　　蓝点科技比世纪永联更小，注册资金只有20万国元。
　　也是在OTCBB市场借壳上市，股价在开市一小时从6美元升至22美元，市值也超过4亿美元。
　　他们可谓是一举成名，风光无限，那个时候他们在赛迪大厦办公，鹅厂就在他们楼上。
　　他们觉得自己能成为第二个鹅厂，甚至成为微软，成为世界科技巨头。
　　年少成名和互联网浪潮把他们托到了高点，团队内部却因此心气浮躁。
　　他们只想快速打造出嵌入式应用产品出货赢得利益，从而能够支撑股价。
　　不但放弃了的操作系统技术上面的深耕，甚至还一度多线作战，开启了多个无谓的项目。
　　创业者的年轻气盛，加上资本市场的绞杀，以及纳斯达克股灾，最后让他们陷入了失败的怪圈。
　　结果就是在纳斯达克最风光时股价一度达到22美元股价的蓝点，最终跌落到0.08美分凄惨局面。
　　创始人最后沦落到仅剩的10%股份，也被逼宫出让给新股东。
　　而且还被新股东以“不适合在新蓝点”工作驱逐的地步——踢走创始人一向是他们的传统玩法。
　　而那个曾经被寄予厚望，认为可以打破微软操作系统垄断的中文LINUX操作系统公司，就这样在角落里死去。
　　当初被蓝点创始人招揽的魏永明——哦，魏永——也只能转投其他的公司。
　　过了几年，有人找他合作，对方希望他们基于Linux和MiniGUI开发一款智能手机操作系统。
　　这个项目持续了两年时间，他们还获得了一笔个人投资。
　　但是项目即将完成的时候，谷歌宣布了开源安卓的系统的消息。
　　直到那个时候，魏永团队才知道自己的智能系统到底是被拿来和谁对抗的。
　　原来投资人早就知道谷歌正在满世界寻找智能手机的操作系统。
　　他们的计划是让魏永团队开发出类似的系统，然后找到谷歌卖个好价钱。
　　只是比安卓差了这么一点时间，他们的项目只能无奈终止。
　　多年以后，魏永对这件事也有过反思。
　　他觉得当时不能因为安卓开源就放弃掉，毕竟对方也不是未来的完全体。
　　如果当时继续坚持，或许在安卓发展初期我们还能有一个系统能与之抗衡。
　　所以现在蓝点科技还是那个没有被资本盯上的蓝点科技，拜码头找到了她手里来了？
　　“如果是他们的话，之前那个人刚走没多久。”金帆挠了挠头：“应该才出园区，我把他叫回来吧。”
　　艾丽娅想起来擦肩而过的那个家伙：“你打电话给他，我去看看——”
　　啧，有意思，刚准备和全世界的科技产业友商打擂台，专业人才这就送上门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艾丽娅出门寻找，而那个擦肩而过的小章，这会儿被引到了一个园区的休息区面前。
　　人不多，但是也不少。
　　一个男人坐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喂鸽子。
　　一个看起来面相让人略感阴冷的家伙，就这么站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说着什么。
　　瞧见有人来了，他们停下话头，齐齐扭头望向这边。
　　陈博士介绍着小章：“这是我偶遇的一个技术人才，非常有见地。”
　　柳守正瞥了他们一眼，嗯了声，然后继续回头看着那个坐着的人。
　　“雷总，你有点太天真了。”
　　雷凡喂着鸽子，没有接茬，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
　　柳守正和面对艾丽娅时候地那种虚伪的和善不同，面对雷凡，他有种钢筋混凝土模样的压抑。
　　或许是因为雷凡是值得他认真对待的对手，也可能是因为雷凡是阻挡着他前进的挪不开的大石头。
　　“柳总，没事的话你也可以喂喂鸟，合作就免了。”
　　“我知道你在护着她，我也知道你们背后是谁，就这么说吧，当年就算是艾如龙还在，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雷凡抬起眼帘，神色带起了几分认真。
　　“守正集团是国内最老资格的商贸集团，有些事情该怎么做，该做什么，我比你懂，也比他懂。”
　　对方背景深厚，还有一个和天海商会规模不相上下，但是人数更少背景更甚的南山会。
　　南山会成立了十多年，会员几乎没有变过，十多个人聚拢了接近两万亿体量的资产。
　　相比起来，艾氏集团的艾如龙确实不够看。
　　“你们现在在和运营商谈合作对吧？要是上架成功，相当于吃下了国内的大体量的下沉市场。”
　　“……柳总还挺了解我们的业务。”
　　“做生意是很不容易的，很关键的一次转折，如果这次出现一些闪失，我想对你们集团来说，也算是一次重创，那未免太可惜了，还有你们在本子那边的关系，你们派了不少人去游说，很辛苦，我也很理解。”
　　雷凡缓缓合拢手掌，飞到他手边的一只鸽子疑惑地歪了歪头，啄了啄他的手掌边缘。
　　“本来呢，作为商界的前辈，看着你们的发展，我是很欣慰的。”
　　柳守正双手插兜，俯瞰着雷凡：“但是就怕有的企业，营销做得很好，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利国利民的东西拿出来，光是靠性价比赚噱头，这样的企业很不利于未来产业链的升级发展啊，会把同行都带坏的。”
　　“作为国内科技产业的领军者，我想我们守正集团，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决心，清理这些害群之马。”
　　“还有，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做什么事情，你都得讲背景，讲圈子，讲利益，有多大的蛋糕，怎么分，分给谁……我想以我们的级别，这些事情不用我说你都听得明白，雷总，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没有用，你只是个打工的。”
　　“你们艾氏集团这一次，一下子就扭亏为盈，声势浩大，很厉害，很不得了，可是也就到头了，想要再往上走，怎么走，你得有个数——你们艾小姐还小，不懂这些道理，但是你明白，你猜猜如果我们这边动手，你们出得去吗？出去之后走得动吗？欧美市场我只需要一句话，你们一件产品都卖不出去，这不是在恐吓谁，我只是在说实话。”
　　柳守正并不介意和雷凡开诚布公，一来就像是他说的，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二来，雷凡终究只是一个打工仔——这是他最大的问题，柳守正不认为他是能够做决策的人。
　　打工仔是撬动不了两千亿的艾氏集团全部体量的，当年艾如虎就是这样把他压得死死的。
　　最后就是他不爽艾丽娅……
　　非常、非常、非常不爽艾丽娅！
　　艾丽娅那种傲慢无礼的姿态，几乎是要碾在他脸上一样，丝毫不加掩饰。
　　一个侥幸到了极点，爹妈都死了才捡到一份家产的扑街，她真以为自己有多少本事？
　　要不是她爸给她留了这么多家业，留了个雷凡，她早就被人吃干抹净骨头都不剩了！
　　如果是艾如龙在，那他觉得自己还是要讲礼貌的。
　　就算是要敲打，那表面上还是得客客气气，大家谈点理想，谈谈合作，然后再亮刀子。
　　但是对雷凡没必要，打工仔而已——甚至他觉得下次对艾丽娅也没必要。
　　说白了，他现在就是在打艾丽娅的脸，只不过这次是间接的，下次就得直接了。
　　“你以为实业很好做，实际上实业最难做，艾小姐做生意太过分了，不给朋友一点面子，大家都没活路。”
　　柳守正说着叹了口气，不无感慨：“所以大家都怕她，想要让她死。”
　　雷凡眼神陡然认真了起来，眸光变得深沉，隐约带着寒意。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有不少国外的朋友，更害怕她，想要让她直接死在根源上。”
　　说着，柳守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大抵已经预见到了雷凡的怒意和不得已的隐忍。
　　大概还会有一点惶恐——他掌握着谈话的节奏，攻城略地，秋风凌冽，字字如刀。
　　雷凡能怎么样呢？他是懂这一切的，所以他会害怕，会担心，却偏偏不能怎么样。
　　软刀子割肉的他难得伸手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
　　“雷总啊，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喜欢，还有一句话，叫良禽择木而栖，我也很喜欢，我觉得你是凤凰，凤凰不落凡木，你觉得我像什么？”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像傻逼……”
　　“……”
　　柳守正的动作顿住，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脑袋微微偏着，带着些许蹊跷怪诞的错愕，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答复。
　　要知道他从小柳变成柳总之后，就再也没有遭遇到过这么简单直接、仅仅只有几个字却致命性拉满的回应。
　　一口气没吐出来，柳守正回头望向话音传来的方向，想要看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这么大的……侮辱！
　　要知道这本该是他对别人做的事情！
　　回头的柳守正看到了那个少女。
　　对方站在阳光下，姿态桀骜。
　　“狗一样的东西！说的就是你！不服啊？不服来打我啊！”
　　“你——”
　　“——傻逼！”
　　“！！！！！！！！”

312-大风起兮! 为『咸鱼冲田总司』20/20
　　语言是苍白无力的，批判的武器永远不能取代武器的批判。
　　但是语言又是犀利的——就像是剔骨的刀——要的就是最稳准狠的一刀。
　　这就导致未来的互联网上，已经将拉高血压的语言简化成了单字，要的就是一个直白。
　　只是说那些，艾丽娅怕柳守正听不懂，所以她向来推崇最简单的嘴臭。
　　柳守正之前掌握的节奏，那些天清云斜的高高在上，那些若有似无的威胁，就这么被直接碾碎。
　　很难说当年小柳有没有被人这么骂过，大抵是有的。
　　但是那年十八站着如喽啰的日子在已经一去不复返，他含着金汤匙步步高升，早已经走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然而这样的地步，在艾丽娅面前，就化作了最简单的两个字的评价。
　　——傻逼！
　　杀人诛心……
　　蒋天艺能够被艾丽娅一句话骂得高血压昏厥过去，柳守正终于也感受到了那种奇耻大辱。
　　他要杀了艾丽娅！！
　　阴冷的目光像是择人而噬的毒蛇，狠狠地咬上艾丽娅，柳守正的脸颊都在扭曲。
　　然后换来的是艾丽娅扬起下巴，浑身都在发光一样的声音清丽的判决——
　　“傻逼！”
　　她甚至又重复了一遍！
　　她甚至在对视的时候当着自己的面，大声地、清脆地、直白地又说了一遍！
　　柳守正想要深呼吸，却浑身都在气得轻微发抖，目光从冷厉阴狠变成微微颤动，锁在艾丽娅身上。
　　“当买办的，当狗的，就老实点，别在我面前叽叽歪歪！”
　　“看什么看？没本事咬我，那就滚远点！”
　　“别说你们守正集团——呵tui——就算是你们的南山会，也没资格来和我谈条件！”
　　“什么就一句话让我走不出去，我™今天一句话能让你横着出去，你以为你是谁？”
　　柳守正脸都白了，额角的血管突突乱跳：“艾丽娅！你真的是一点礼貌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你妈呢！”
　　“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
　　“傻逼！”
　　“艾丽娅！你——”
　　“傻逼！”
　　“……”
　　柳守正或许是盛怒的，但他毕竟也见识过大风大浪，并没有完全失却理智。
　　在双方目光和言语的交锋之中，他咬着牙，咧嘴露出一个狞笑：“好，很好，艾丽娅艾小姐，艾氏集团，好得很！”
　　“傻逼！”
　　“……”柳守正被噎了一下，旋即转头看向身边：“你们他妈是傻子吗就这么站着！”
　　他身后的几个保镖面面相觑，很显然柳守正给他们的工资，并不包括一些额外的活儿。
　　艾丽娅来兴趣了，够着脖子往前凑：“来！来来来！”
　　她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儿就差没直接怼到对方面前，主打的就是一个肆无忌惮。
　　雷凡站起身：“大小姐，别闹了。”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艾丽娅叹了口气，双手叉腰：“滚蛋！以后别让我见到你！不然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柳守正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下水来一样，却又拿艾丽娅实在没什么办法。
　　甚至于他未来还要避开这个小疯子走——威望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切实存在。
　　倘若在公开场合，艾丽娅以艾氏集团执掌者的身份，对他一口一个傻逼，那他该如何自处？
　　到时候他如果较真，那他苦心塑造的科技产业教父的形象，直接就会荡然无存，旁人只会说他急了眼。
　　可他要是不管，那就是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这么啪啪地打在他的脸上。
　　不管这些事情起因经过结果如何，大家都只会记得他连个小丫头都压制不住，个人声望只会岌岌可危。
　　至于说艾丽娅会不会因此受影响——瞧瞧对方那牙尖嘴利的模样，恐怕从来就不在意这些事情。
　　保镖们没有动，不是因为不想，更多是因为不敢。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周围就开始黑压压围过来了人。
　　很多很多人……
　　他们穿着格子衫，甚至有的穿着白大褂，一个个并不如何高大魁梧。
　　细看的话，或许还能看到些许文雅——甚至是瘦弱疲倦——不过是坐在办公室研究室的科研人员罢了。
　　长期的科研压力和生活作息不规律，让他们单个人显得老实木讷毫无威胁，但是人一多就不同了。
　　数以百计的人乌泱泱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手里提着花里胡哨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
　　有扫把拖把的，有叠凳桌腿的，甚至还有文件夹和咖啡杯搪瓷茶缸甚至是方便面汤碗以及尖叫鸡。
　　趾高气扬的艾丽娅下达最后通牒，抬手指着柳守正的脸，像是一柄指着他眉心的利剑。
　　“回去告诉你背后的那些傻逼，你们搞买办那套，想要跟我玩盘外招，尽管来！看我弄不死你们！”
　　“……话不要说太满！”
　　艾丽娅接过一个玻璃饮料瓶，直接砸在他的脚边：“傻逼——滚！”
　　柳守正浑身一抖，来不及放话，眼见周遭的人越来越多，只能是铁青着脸转身仓皇而逃。
　　“把他留下！”艾丽娅抬手一指，于是乎刚让开的通道呼啦一声又合拢了起来。
　　“不不不，不是他，是他们后面那个。”
　　艾丽娅手指移动，从柳守正移动到陈博士再到最后的那个路人甲小章。
　　几个程序员手里的叠凳一隔，可怜的小章就这么被留下了。
　　之前求贤若渴的陈博士也顾不上他，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柳守正，然后只能无奈跟着撤离。
　　雷凡叹了口气：“这下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你就该给他一拳的。”
　　“不要打架，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
　　“那你怎么不骂他？”
　　“我有素质。”
　　“巧了，我没有。”
　　“大小姐你也有，还很高，但你的素质是对人用的，不对狗。”
　　“啧，嘴真甜……来来来，章先生是吧？久仰久仰！”
　　艾丽娅快步上前，握住小章的手不住摇晃。
　　“哎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章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
　　小章都快哭了，你之前跟个黑恶势力头目一样，现在这样我压力很大啊！
　　“关于你们的蓝点科技，我很有兴趣，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小章弱弱地看着周围，怀疑自己要是不答应的话，是不是就得横着出去了。
　　艾丽娅也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周遭，然后赶人：“去去去，凑什么热闹，走走走——都回去干活儿！”
　　金帆把桌子腿搭在肩膀上，和同事咬耳朵：“用完就扔，大小姐真无情。”
　　“人也没叫我们出来不是？”
　　“他妈的那个家伙骂大小姐啊！他们那么多人！”
　　“……我怎么听着是大小姐骂他们呢？”
　　“算了没事就好，我超我好激动，我手都在抖，肾上腺素飙升……诶我有灵感了！”
　　艾丽娅看着他们嘀嘀咕咕散去的样子，倒也不恼，嘿嘿一乐：“喂——”
　　不少人回头看她，艾丽娅伸出两根手指：“耶！”
　　……笨蛋！
　　大家也比划着手指，耶，然后回去该干嘛干嘛。
　　“今天算出差！大家今天双倍工资！”
　　“哦……”无慈悲地应声，一干拿着可以说是业界最高待遇的科研人员们压根对此不敏感。
　　他们吃饭不要钱，住宿不要钱，出行要么专车要么报销也不要钱。
　　吃穿住用行，唯一的一个用，还没啥要买的——设备更新换代打个报告直接就换了。
　　集团有什么新产品，他们领券直接兑换，甚至有些东西没出厂就先给他们用着测试了。
　　钱？就是说真的有点没感觉了。
　　艾丽娅看着他们有气无力的样子，苍白地对小章解释，其实她还是很得人心的。
　　就是这帮家伙打着不走抽着倒退，这才显得她比较没用，但实际上她是这里的话事人。
　　“这么多研究室，你选地方，你们搞程序研究，要钱我给钱，要人我帮你们请人，要单子，我给你们找单子！”
　　魏永的嵌入式Linux系统最大的应用方向，除了手机操作系统之外，其实是工业领域。
　　很少有人知道，国内第一台产品化虚拟轴机床数控系统的研发工作就是他带队完成的。
　　所以说今天柳守正可以滚蛋，但是小章说什么都得把全副身家连带着夹袋里的人才留下来。
　　小章苦着脸，他倒是看出来了艾丽娅不一般，毕竟正常人也不敢怼着柳守正破口大骂。
　　但是你们这样的大佬打架，万一你出事儿了，谁护得住我这种风箱里两头受气的鼠鼠啊？
　　“来，雷总，给他整个活儿！”
　　雷凡摇了摇头，变魔术一样掏出一份文件：“章先生是吧？我们谈谈投资计划吧，建木计划第一期。”
　　“……建木计划？”
　　“一个名字而已，不用在意，主要是投资的钱。”
　　“我、我不用太多，有一千……咳，有五百万就够了！”
　　艾丽娅歪着脑袋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指，然后伸手给他按了四根回去。
　　小章眼神带上几分黯然，讪笑着：“一百万也行……也行……”
　　“我们大小姐很少谈这么小的生意的，一般来说，这是一个亿的意思。”
　　“……啊？”
　　小章看着艾丽娅，艾丽娅点头点头，没错，我很狂霸酷炫拽的，现在理解了吧？
　　“我给你一个亿，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深耕细作，给我整点好东西出来，钱我有的是！”
　　“可是……我们的注册资本才二十万……”
　　“英雄不问出处，我跟你说，其实我是个穿越者，来自未来23世纪，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们的不平凡，所以这是我捡漏的机会知道么，来来来，边走边说，你饿不饿啊？我请你吃肠粉啊——话说一个亿够不够？不够的话第二期可以再加点，但是吧那样的话你第一期就得给我一些可以说服雷总的成果，我做事情也要参考大家的意见的，你别看他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集团内部他连我都管啊……”
　　雷凡目送着艾丽娅拽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笑了笑，然后收敛笑容，望向柳守正离开的方向。
　　大小姐快意恩仇，但是不代表有的事情不需要防备了。
　　守正集团……
　　他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滑动之间看到『安先生』那行的字样。
　　停住了几秒，他最后还是滑动掠过，选择了姜威的号码。
　　那个小盒子，神秘的环溪观，神通广大的安先生，都是大小姐的依仗。
　　但是他觉得，商业层面的事情，还是要靠艾氏集团自己的力量去解决。
　　总想着外挂和盘外招是不会有成长的。
　　外挂总究只是保底，不能永远依赖……
　　“阿威——”
　　『凡哥，什么事？』
　　“我在东郊研究所这边，碰到柳守正了。”
　　『……柳守正？守正集团那个？』
　　“嗯，他说要和我们较量一下。”
　　『神经病吧，我们招他惹他了？』
　　“理一下对方的那些项目，看看什么地方有问题的没有，咱们也动一下吧。”
　　『这么认真？』
　　“大小姐指着对方鼻子骂娘，结仇了。”
　　『啧，大小姐这暴脾气……』
　　“倒也不怪大小姐，是他先来找我的，算起来的话，大概是我被骂了，大小姐帮我骂回去而已。”
　　『嗯？这™的能忍？他找死——我这就去叫人！凡哥你等着，我有九种办法搞他！九种！』
　　说着电话那头传来姜威喊其他人的暴躁的声音，匪气得几乎不像是坐在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精致金融从业者。
　　雷凡笑了笑，挂断电话，抬头看了看温暖的太阳。
　　也好，有句歌词怎么说来着？
　　盛世——当用狼烟开场！
　　……
　　……
　　“弄死她！一定要给她个教训！”
　　停靠在东郊研究所外面的车里，柳守正像是被点着了一样，气得浑身哆嗦。
　　他们今天来，本来是来看看这片地方的。
　　当年天海大力推动科技研究发展，余大炮和他的老东家，斥巨资在这里打了片地方。
　　整体的面积足有一千六百亩，甚至为了拉投资，他们还苦心孤诣地把这里打造成风情度假小镇的模样。
　　因为只有搞这些，才能够让人来投钱——不是所有人都是艾丽娅——或者说几乎没人是艾丽娅。
　　你跟他们说技术，说研发，说未来十年二十年才有产出，他们就说听不懂，太遥远。
　　而你跟他们说搞地皮，说别墅区，说度假村，说风情小镇，说这里以后地价房价节节高升。
　　他们就会说那路或多，我滴，投资大大滴，我七你三，大家发财得嘶。
　　结果后来被艾丽娅‘截胡’了，结果一转手，这才多久，天海的新的产业规划就落地了。
　　东郊研究所这片地方，不论别的价值，单纯这一千六百亩的地皮，都足够柳守正垂涎三尺。
　　在他看来，艾丽娅那个时候哪里有三百亿啊？
　　她就说自己有，纯粹就是蒙人的，掏空家底砸了第一期投资意向，然后骗对面把合同给签了。
　　这种套路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等到对方上钩了大家一条船了，那后续就好办了。
　　这次他来这里，纯粹就是看看自己未来的物业，看看自己未来最忠诚的风情度假小镇。
　　结果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个畜生，王八蛋，土匪！
　　“你们想想办法，我——”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起，门外有人俯首望过来，戴着口罩，长发垂落，眉眼看得出来美艳姿态。
　　柳守正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车窗外——空无一人，这本来就是郊区来着。
　　按下车窗的柳守正压下怒气：“什么事？”
　　“你好，我在这边找不到车，请问你们是要离开吗？可以载我一程吗？我给车费的。”
　　“……不好意思我们有事。”
　　柳守正不耐烦地按上车窗，要是平日里，那他不介意展现一下绅士风度。
　　可是现在他完全没有那个心情，能够回应一下那都是赏脸了。
　　「砰——————」
　　轰然碎裂声中，柳守正整个人惊恐地蹦起来：“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那个女人直接一拳打碎车窗，然后伸手从里面打开车门，反手把柳守正从车里拉了出来。
　　“有人让我给你带个话。”
　　单手直接把他挟持住，女人声线转冷。
　　“有些事情，犯法的就不要做，懂吗？”
　　说罢她抬脚直接把想要钻出来的保镖踹了回去，然后掏出一对还带着煎蛋香味的不锈钢筷子，直接洞穿车顶。
　　“规则内的竞争，你们随便搞，但是有些盘外招，我劝你善良——有的是人盯着你们看呢，别犯蠢。”
　　随后她松手把人推开，嗤笑了声，转身悠哉离开，三两个转身就消失在了绿化园林的拐角。
　　柳守正看着那双筷子，喉咙滚了滚，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
　　保镖也跟着往下看，他当即钻进车里，然后暴躁地拍着前排的座椅。
　　“看什么！看什么看！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快走！走啊！”
　　“……”
　　……
　　……
　　“南城建设集团的债务重组问题，没办法解决了吗？”
　　“南城建设之前铺的摊子太大了，他们甚至还投钱到了通讯系统建设上，那是他们能做的吗？”
　　“哦，你是说通讯基站的那个，我有点印象……南城建设的老总之前来找我，说想要商会拉他一把。”
　　陈先生看着霍大佬拆螃蟹，言谈之间，其实是过百亿的资本集团在摇摇欲坠崩塌边缘。
　　“当初他和柳守正合作，怎么柳守正不拉他一把？”
　　“柳守正把他骗了，他想要的是南城建设的物产，至于说技术投资什么的，他不在乎，南城建设的信息通讯基站系统，说是只要再有两个亿，一定能够做成，一年之内就能够正式投产，到时候搭上天海这边基础设施升级的快车道，有的是市场。”
　　“柳守正不出钱？”
　　“据说南城建设的老总都给他跪下了，没用，他直接推动了南城建设的债务重组，把对方的好几笔抵押扣了下来，拆分了南城建设的物产和投资，至于说这方面的技术的资产，他好像是联系到了国外的一家公司，准备卖掉。”
　　“然后再过两年，我们就要从国外的企业那里花好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价钱，买技术授权对吧？”
　　“……差不多吧。”
　　“那你要帮他吗？”
　　“我之前把进度交给一些搞科研的朋友看了，他们说确实是很成熟了，就差临门一脚。”
　　“两个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有钱的舍不得花时间打水漂，没钱的想要支持——可是真没钱。”
　　霍大佬咬碎一条螃蟹腿：“问问小艾丫头吧，她钱多，心大，好骗。”
　　“两个亿，她说给就给？”
　　“嘁，你就是要二十个亿，真有技术在，她咬咬牙说不定也给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好骗的笨丫头。”
　　霍大佬说着低头拆第二个螃蟹：“柳守正那边，如果拆掉南城建设，能够赚多少钱？”
　　“大概三四千万，主要是够快，基本是在面前的钱。”
　　“三四千万……两个亿……未来的市场，确实挺难选的。”
　　大家可以说柳守正不地道，不讲情面，但是从资本操作上来看，他没有犯法，这就是游戏规则。
　　南城建设运气不好遇到了这么一个合作伙伴，被对方踹坑里，只能怪他们自己有眼无珠。
　　商会能帮他们一次两次，可是不可能给他们当爹当妈，这也是陈先生和霍大佬的无奈之处。
　　他们自己倒是有钱，可是他们并不经营这些方面，一旦入场，大抵就跟南城建设集团一样成笨蛋了。
　　胡乱投资，盲目开战，多线作战，经营不擅长的范围，到时候也会陷入失败的怪圈。
　　守正集团之前是国内几乎最大的科技产业集团，尽管是披着科技产业外皮的贸易集团，但是不妨碍他们有名声。
　　南城建设极有可能就是被对方的模样给骗了，狠狠地栽进了坑里。
　　艾丽娅的艾星科技，如今起步之后声势浩大，整合产业链的壮举更是让人第一次发现了国内产业链的潜力。
　　她做大之后，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守正集团这么一个擂主。
　　相同的资产构成，相差无几的前期运作方式，截然不同的掌门人风格。
　　双方的商业竞争关系是直白且深刻的，如今看似是守正集团南下主动撞在了艾氏集团这边。
　　但就算柳守正不过来，未来总有一天，艾氏集团会在道路上碰到对方，无非是早晚而已。
　　“小艾丫头最大的问题，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太年轻没有经验？”
　　“不，是她不会装糊涂……这丫头，打从娘胎里，估计就不会装糊涂。”
　　“我看她倒是挺会的，你担心她冲动？”
　　“咬人的狗不叫，我担心柳守正给她使绊子，她不习惯那种阴损的打法。”
　　艾丽娅的风格是大开大合的，从基础的技术，到实际上的产品和后续的服务，再到抢占市场获得支持。
　　她不屑于去用旁门左道的风格打击友商，并且天真地相信市场才是最直接的反馈，核心技术为王。
　　但是柳守正恰好相反，他不相信技术，也不在意技术。
　　市场是可以被培养的，消费者也是可以被教育的，一群待宰的肥羊，谈什么决定供需。
　　他有什么，消费者才能买什么，产业链有什么技术，他就用什么成熟的低成本的技术。
　　上游的技术开发压力，转嫁给友商和同行。
　　下游的物料生产销售压力，转嫁给供货商和经销商。
　　他自己要做的就是贴牌，把这个牌子一直贴下去，直到海枯石烂。
　　最后做出来的产品，谁能说不是物美价廉呢？消费者还是会照样买单。
　　而这么做，最大的支出不是技术研发，而是打广告，做营销。
　　从电视到电梯，从报纸到厕纸，再到现在的碎片化新媒体，努力地维持品牌知名度。
　　所以守正集团的一加一电脑，经销商遍布全国各地，整个体系全都是代理商和经销商在维持。
　　“说起来，之前有个很有趣的事情，科创板那边你知道吧？只要是有点技术的，都能注册上市。”
　　“没怎么关注，怎么了？”
　　“守正集团也想要上市，招股书递交上去，第二个工作日就撤销了，中间的保荐人还被约谈了。”
　　“……他们已经没技术到了这个地步了？”
　　“是啊，所以当初南院士的遗泽，几乎全都挥霍光了，现在他们几乎只剩下委外加工了。”
　　科创板的上市，对于科研创新要求低到了什么地步？
　　三年累计研发投入，只要占到三年累计营业收入的比例超过15%就行。
　　换而言之一年你有五个点投进去，那就当你是在努力了，给你个机会。
　　可是守正集团，之前被业内人士披露很可能单年投入不到3%……
　　如今的资产，有超过五百亿是所谓的‘商誉’和客户账面价值，亦或者是延递所得税资产。
　　他们的实际债务偿还能力，根本跟不上接近90%的高位负债率。
　　“他都在干什么啊？”
　　“在等工资呗，二十多个高管，拿走了税前快十个亿的现金，守正集团那边算下来差不多八个点的利润被他们拿走了，不过这也算是有改变了，要知道早些时候，他们拿的更多，去年好像是十二个点还是十三个点？”
　　陈先生彻底不说话了，他当年之于柳守正，大抵就相当于现在的霍大佬之于艾丽娅。
　　当年多支持，现在就多失望，甚至悲哀远大于心痛。
　　科技产业，谁有核心技术谁就有话语权，就有高端利润。
　　毛利率能够高于50%的，就是业界巨头，说一不二，谁不听话那就别想要用他们的技术了。
　　守正集团的毛利率低于20%，这种利润率，大抵就和郭老板那样的代工厂差不多。
　　或者直白点，守正集团现在就是大型代工厂了，只是还勉强有个光鲜的名头罢了。
　　“你知道小艾丫头多少钱工资吗？”
　　“一块钱？”
　　“嘁，那玩意儿避税的就别提了，她现在三份工资还是四份？一个月还是有小两万的。”
　　“……她还年轻，有冲劲。”
　　“艾氏集团准备进行虚拟股权激励，到时候，她的薪水不会是集团里面最高的，只能算中游水平。”
　　艾氏集团目前薪水最高的是雷凡，但也没有夸张到拿走集团多少个点利润的地步。
　　实际上柳守正对雷凡的招揽，是真的有给真金白银的。
　　按照雷凡的资历，去到柳守正那边，怎么也得拿到TOP3级别的待遇。
　　守正集团去年前三的高管的薪资待遇，以柳守正的左右手为例，大概在一亿七千万左右。
　　其中薪水一千万，酌情奖金三千六百万，长期激励奖金接近一亿两千万，剩下的是退休金计划供款和其他福利。
　　相比起来，在艾氏集团的雷总哪怕‘我非相，乃摄’，也不过是个千万富翁。
　　要是等到虚拟股权激励计划运行两三年，估计他的薪资待遇甚至会被某些核心技术人才超过去。
　　像是农兰小姐姐，之前带着‘嫁妆’过来，一下子就估值拿到了超过四百万虚拟股，而且还在伴随研发产出增加。
　　按照年度分红来算，她年底的收入光是虚拟股权分红这方面，就有六百多万了。
　　最近农兰小姐姐正在努力忽悠她导师过来，一旦她导师也羊入虎口，那么她就赚得更多。
　　“艾氏集团的高管，拿多少钱？”
　　“不知道，那是人家的商业机密，我怎么知道具体，不过小艾丫头之前提了一下，今年的年底分红，应该有一百亿左右，他们集团的持股员工大家分，目前加起来也没有十万人。”
　　二十多个高管，分十个亿。
　　十万员工，分一百亿。
　　陈先生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提醒霍先生别吃太多：“螃蟹性寒凉，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嗯，难得在你这里能有点吃的，在家天天啃叶子，这两天小艾丫头估计不待见我，也不好去她那边吃饭。”
　　“你想要吃山珍海味，出去提一句，请客的人能从天海排到紫荆。”
　　“那成什么了？”霍大佬不屑一顾：“我不成了要饭的么？”
　　请他吃饭，那也得他看得上才行，谁都有资格请他吃饭的？
　　蒋丫头以前请了好多次，他都没搭理，最近瞧着对方还算有点变化，他这才稍微来了兴致。
　　尤其是之前天海大雨那次，蒋天艺的天润百货宁可拼着亏损也要挣一份口碑，让他高看了两眼。
　　至于说艾丽娅？
　　艾丽娅那会儿还在大坝上呢……
　　大抵就是那次不要命的举动，让霍大佬看到了当初带着船队跨越炮火封锁线的自己。
　　自己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个贵人提携一下，那该多好啊？
　　一想到自己现在成了贵人，提携艾丽娅，霍大佬就嘎嘎嘎地乐出声，又拆了个螃蟹。
　　有意思，真有意思！
　　“我约一下，让南城建设和艾氏集团碰个面吧，你要去吗？”
　　“那是你这个商会会长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吃我这么多螃蟹？”
　　“嘿！吃你几个螃蟹怎么了！打包！打包带走！就不能惯着你——来人啊！给我拿抄网来！”
　　“……”
　　……
　　……
　　“抽水！直接抽水！”
　　艾丽娅指手画脚：“拿什么网，抽水机呢？上！”
　　别人来东郊研究所，看看芯片，看看研究进程，看看员工待遇。
　　她来东郊研究所，看上了这边的湖，以及湖里的鱼……
　　之前她钓鱼钓到了一条，结果临上钩对方挣脱了，艾丽娅要不是被拦住，怕不是直接就跳下去抓了。
　　雷总焦头烂额：“别别别——都别动！别管——说你呢管子收起来抽什么水！大小姐开玩笑的！”
　　多少事情还要处理呢，在这边钓钓鱼还能说有大佬风范，在这边抽水那就是纯粹小孩子玩闹了。
　　艾丽娅气呼呼地被拦住：“要是乐乐在，就不会说我是开玩笑的！”
　　要是安乐乐在，估计她看到鱼逃走的时候就直接掏枪了……
　　当然啦，这是在国内，所以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但反正不会干看着。
　　乐乐有两大爱好，一个是看人钓鱼，一个是看美人儿贴贴。
　　某种意义上这俩事儿都着重在一个扭字上，区别在于前者是鱼在扭，后者是她自己在扭。
　　“乐乐去旅行了，没空。”
　　雷总按住艾丽娅：“晚上有个饭局，陈先生联系的，说你要出席一下。”
　　“我也没空——我的心灵在旅行！”
　　“……”
　　“肉体和心灵总得有一个在路上吧？不然我成什么了？”
　　“很大的生意，南城建设大小姐知道吗？”
　　“不知道，没听说过，搞房子的我不懂。”
　　“他们有一片开发区很合适我们用，之前他们债务问题比较严重，我们可以想办法帮他们一把。”
　　“笑死，根本笑不死，跑我这里来要饭来了？”
　　“那片开发区，如果拿来修集团员工的福利房小区，位置很好，面积足够。”
　　“……嗯？”艾丽娅停了下来，望着雷总：“有那么大？”
　　“有，原本他们就是打算修建商业楼盘的，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南城建设手里有一个基础的通信技术项目。”
　　“来兴致了，细说。”
　　“NZZ实验室在暹罗那边之前搞的通讯项目，全世界各国都有类似的，南城建设的那个我刚问过技术部门了，很像，非常像，甚至可以互补，还有一件事，蓝点科技之前的天使投资轮，股份就在南城建设手里。”
　　“嘶——”
　　艾丽娅一拍大腿：“这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什么饭局不饭局的，主要是有缘。
　　“楼盘建设的话，能有差不多两百万平方，可以建设八期，修建高层公寓能够有四百到六百栋楼。”
　　“能容纳多少人？”
　　“挤一挤，二十万都不是问题。”
　　“那也太挤了，往宽敞点修。”
　　小区太大住户太多，问题多得很。
　　以艾氏集团的员工数量，到时候大家通勤上班，说不定在小区里就得挨上一个早高峰。
　　艾丽娅不能光给大家一个破房子，配套什么的她也得考虑下，再不济爱丽来得在小区里弄俩分店吧？
　　但是两百万平方，很好啊，太好了！
　　艾丽娅搓着小手手，像是个绿头苍蝇一样。
　　“好得很，大家再努努力，三两年不就有自己的房子了吗？美滴很！”
　　“但是我们没有相关的经验，负责房地产的子公司，没接手过这么大的楼盘。”
　　“南城建设都有这么大一块地了，他们肯定经验丰富。”
　　“那你也得和他们搭上关系才行，所以今晚的饭局去吗？”
　　“去！当然去！那个谁，谁谁谁，去仓库那边提几台旗舰机，顶配的啊，我要拿去送礼。”
　　雷丞相微微一笑，这不就把大小姐钓上来了么。
　　你要和她说应酬，说关系，那她就爱答不理。
　　但是你跟她说对方是真的有好东西，有核心技术，那她就兴奋了。
　　不为鱼上钩，只钓王与侯……
　　“哦，还有一件事，听说南城建设之前的合作方是守正集团，债务问题很严重。”
　　“翻译翻译，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的合作，不但有可能需要帮对方承担一部分债务，还可能会得罪守正集团。”
　　艾丽娅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蹦跶起来：“快快快！怎么能让他们请客呢？我请！这是贵客啊！”
　　之前一直说友商友商，先开一枪，可问题是艾丽娅也没碰到几个友商。
　　最直接的就是蒋老板——现在蒋老板成分不明，只能说不好说，艾丽娅看着她有点发毛，不敢碰。
　　至于说爱丽来商超的友商什么的，因为王老板锒铛入狱的事情，比鹌鹑还老实。
　　好不容易现在冒出来个看起来像是阶段BOSS的守正集团，艾丽娅可算是找着靶子了。
　　要不然拔剑四顾心茫然，那多寂寞啊！
　　“陈先生说，南城建设的心理底线，是两个亿。”
　　陈先生很显然给艾丽娅开挂了，直接透底。
　　“联系银行！快——我需要钱！很多的钱！”
　　“我们在银行里面的流动资金还有不少，两个亿还是可以很轻松拿得出来的，不需要联系他们。”
　　“不不不，现金！两个亿不够，取五个亿出来！之前的那个银行经理叫什么来着？找他！他这方面有经验！”
　　“……？？？”

313-鱼翅捞饭艾丽娅 为打赏3/3
　　艾丽娅很开心，但是有人就不开心了。
　　当然啦，不是柳守正，那家伙艾丽娅已经擅自将其开除了人籍。
　　目前来说，最头大的是钱经理。
　　……五个亿？现金？
　　看着正在装车的现金，钱经理手都在哆嗦。
　　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一个人！
　　其次！他妈的——艾——划掉——柳守正！我干里凉！
　　起因经过结果，对于银行从业的他来说自然不难理解。
　　从银行提现这么多，人家艾氏集团也是要说明用途的。
　　无非就是之前求爷爷告奶奶的南城建设，如今终于找到新大腿了。
　　他就知道守正集团不靠谱，相比起来艾氏集团多好啊，大笔大笔的现金流。
　　守正集团在银行里全都是债，财务难看得要死。
　　当然啦，如果艾丽娅不折腾他们，不要这么多现金，那就更好了。
　　“五个亿，多重？”
　　“5.75吨，差不多六个立方，就是押运麻烦了点。”
　　但是这事儿钱经理确实有经验，之前艾丽娅还要十个亿呢。
　　艾丽娅的钱放在他们银行，他们拿去借贷获得的利息远大于折腾这么几次点坏的验钞机。
　　所以钱经理虽然不爽，也只是憋着。
　　起码人家提钱每次都是为了办正事儿。
　　嗯……如果这种拿去给人家验资的活儿也是正事儿的话……
　　“好在人家只是取十个亿，不是存十个亿现金。”
　　“……也是。”
　　要是存十个亿现金，那就不是现在这种清点的活儿了。
　　十个亿现金，哪里来的？
　　反洗钱的督查人员不得直接往上溯源个祖宗三代可没完。
　　就算是上市公司，想要倒腾出十个亿的现金流也大多数是做梦。
　　看看隔壁守正集团吧，体量看起来比艾氏集团还庞大，可是他们挤得出来一个亿现金流都算今年丰收。
　　人家当然不是没钱，但是钱不在集团里，在高管手里，全都成了私人收入。
　　当然啦，这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钱经理只能说自己没看见，看不懂。
　　伴随着几辆运钞车的到位，钱经理也戴上了头盔。
　　“走吧，希望南城集团拿到这笔钱，能给咱们送回来。”
　　至于说押运的过程，那自然是不能提的——要不人家运钞员每天十块钱的保密津贴是干嘛的？
　　几个亿说多也不多，每一两个星期，市区分行和省级别的分行进行存款移交保管的时候，几个亿还是有的。
　　真要说的话，以国内的大环境，押运钞票其实还没押运考试试卷麻烦呢。
　　起码银行营业是九点钟，早上出车八点之前送到就差不多了。
　　可是试卷的话那得凌晨就出发，还不存在说提前一天送到然后放着的说法，当天考试当天押运。
　　看了看手表，钱经理复又叹了口气：“艾小姐是真的豪气，豪气过分了，南城建设之前也没和他们合作过啊。”
　　这可是几个亿，不是几百万。
　　过亿的项目，哪个不是双方见面十几次甚至几十次，会谈扯皮，然后光是合同都得打个几十版的？
　　不扯个几个月半年一年，能落地？
　　资金流向的风险，过亿之后就是两个概念。
　　就算是银行里面天天看到流水哗啦啦，单次过亿的也其实很少。
　　要是这些钱放到单个人手里，那压力恐怕大得能让对方喘不过气来。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证券账户里面炒股，几千块几万块，和十几万的心态，完全就不一样了。
　　押运的过程枯燥乏味，钱经理和同事聊天，说起这个话题。
　　同事倒是知道一些内幕：“之前南城建设，问我们做过三方联保，你不知道吗？”
　　“嗯？谁当中间人？”
　　“天海商会的陈先生。”
　　“哦……难怪……原来这还是个好项目？”
　　商誉这种东西，确实是存在的，对于企业来说是品牌效应，对于人来说那就是个人信用。
　　天海商会的陈先生，信用卓绝，是这边一亩三分地可以直接刷脸卡提现的大佬。
　　对方如果当中间担保，那么确实是可以省略很多流程。
　　艾丽娅与其说是信任南城集团，不如说是信任陈先生。
　　为什么这些大佬，是小辈们渴求的贵人？
　　最简单直接的例子，就是现在这样。
　　正常的企业，即便是有钱投资，也没有可靠的项目，没有能够检验项目的专门的人才。
　　来个暴发户，有两个亿，南城建设相信暴发户吗？
　　暴发户拿着两个亿，相信南城建设真的有所谓的核心技术即将投产吗？
　　陈先生有——他有这样的资格让南城建设相信暴发户，也有能力帮投资方检验项目的资质。
　　一个好的投资项目，那是别人抢着送钱才对的，这种临门一脚的事情，就相当于大佬给你喂饭。
　　当年小柳能够扶摇直上九万里，何尝不是因为有贵人在带他呢。
　　只是他现在翅膀硬了，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些所谓的贵人了。
　　当然啦，中间人其实也不好当，尤其是三方联保贷款这种容易出坏账的问题。
　　早年间银行大批大批贷款放出去拿不回来，几个亿的贷款到手就宣布破产，然后留下一地烂摊子。
　　为了几百万都有人铤而走险，何况是这种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转移财产之后，依旧可以吃香喝辣，最后的损失又该谁来承担呢？
　　所以银行才会出现越来越微妙的放贷习惯——越是不缺钱的，越是想要你借他的钱。
　　越是缺钱的，越是难以批下来救命的稻草。
　　银行贷款出来，其实相比起收益，更在乎收不收得回来本金。
　　与之相对应的，信誉在这种坏账浪潮之中能够保持住的，口碑就会越来越好，贷款就会越来越简单。
　　对于银行来说，霍大佬、陈先生就是口碑好的那种，艾氏集团就是银行想要他们多借点钱的优质客户。
　　所以累就累吧，这年头谁不累啊，总比最后一地鸡毛强。
　　“希望南城集团也能活过来，他们一倒，又要整出个烂摊子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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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总，你好你好！”
　　“汪总，你好，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集团的董事长，艾丽娅。”
　　“哎呀！艾小姐！太年轻了，英雄出少年啊！”
　　“汪总，你好。”艾丽娅和对方握了握手，对方的手掌有点冰。
　　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汪总的面色不太好——不是因为不爽艾丽娅，而是因为疲惫焦虑。
　　如果健康的话，汪总应该是那种类似草莽强人一类的作风，骨架颇大，稍显粗豪。
　　但是疲惫和焦虑让他眼窝深陷，脸上带着一层灰黑色，整个人都不怎么自信了。
　　“坐坐坐，大家都请坐。”汪总招呼自己的助理去上菜：“把我们带来的酒拿上来！”
　　“不了，我不会喝酒。”艾丽娅婉拒了对方的好意：“我刚成年。”
　　汪总张了张嘴，然后有点不习惯地坐下：“好，也好，不喝酒是好事，酒伤身。”
　　雷丞相挨着艾丽娅坐下，旁边是汪总的助理。
　　虽然艾丽娅一再说要自己请，但是很显然汪总还是懂人情世故的。
　　饭店装饰奢华，这里一顿饭起码五位数。
　　正常情况下艾丽娅这个年纪在这里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跟着爸爸妈妈来见见世面，出生的时候有那就真的有。
　　一种是来当侍应生，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努力地挣到自己的那一点梦想的辉光。
　　艾丽娅向来对这种场所不感冒，但是汪总很显然拿不准艾丽娅的态度，只能是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为什么有的酒几千一瓶依旧卖得好，甚至于有价无市？
　　因为送礼的话，那玩意儿能够表明态度端正——最起码不会出错。
　　现在的情况也一样，席面上奢华的菜品端上来，山珍海味，一应俱全。
　　艾丽娅吃了点东西，味道确实很好，比起她的员工食堂都毫不逊色，甚至略有超过。
　　想想也对，员工食堂一道菜卖十块钱，平均单个菜品集团倒贴五十多。
　　这里一道菜卖一千块，平均每个菜品成本都能上到售价的十分之一了。
　　汪总食不知味，很显然艾丽娅不提要求，也没有什么物欲的模样，让他很是不适应。
　　他给自己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容貌靓丽的对方赶紧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给雷总敬酒。
　　艾丽娅不喝酒，雷总是会喝的，只是他自己也不喜欢。
　　助理几乎要贴在雷总身上了，另外一个助理则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艾丽娅也是个姑娘，怎么贴？
　　在她无从下手的时候，艾丽娅尝了口鱼翅，按铃叫来侍应生。
　　“你好，给我来点米饭可以吗？”
　　侍应生眨了眨眼，左看看右看看：“不好意思，是白米饭吗？”
　　“对，有问题吗？”
　　“啊——没有没有，很抱歉是我们没有准备好，我这就去给您拿。”
　　汪总讪笑着：“艾小姐，是菜品不满意吗？”
　　“不，很好吃，汪总你也吃，另外你这两个助理啊这次是带错了。”
　　带错了？那我该给你带两个帅哥来才对？
　　汪总擦了擦汗，就是说他真的不适合应付小孩子……
　　“如果是柳守正柳总和他的秘书在这里，那你这两个助理，应该刚好能够用得上。”
　　艾丽娅夹起一块葱爆海参：“来，姐姐你也吃，别想着讨好我了，今天不玩那种局，大家先吃饭，吃饱了说正事儿。”
　　小姐姐僵了僵，用求助似的眼神看向汪总。
　　汪总赶紧打圆场哈哈大笑起来：“艾小姐说笑啦，吃饭吃饭，饭菜能够让您满意，那就再好不过！”
　　侍应生端着米饭回来，艾丽娅道了声谢，接过之后直接伴着鱼翅一起吃，头也不抬。
　　“我没开玩笑，汪总，之前雷总跟我说过你，早年间靠跑车搞运输起家，后来创下这么大的家业。”
　　“啊哈哈——”
　　“可是为什么好端端的地产不做，想要去做实业呢，还是做通信基础建设这种实业。”
　　“……其实吧，这个技术，不是我的，是我的高中同学的，他读书比我厉害，后来在研究院工作，搞这个。”
　　“这样……”
　　“嗯，他当时一说，我觉得有搞头，就搞了。”
　　汪总说着端起酒杯：“艾小姐你不喝酒，你喝茶，我敬你一杯——”
　　说着他仰头就干，姿态摆得实在是有点低。
　　很多话他都没和艾丽娅说，毕竟在他看来，艾丽娅有钱，但是她太年轻了。
　　人生之艰难，就像是奔流不息的长河。
　　虽然有东去大海的志向，可是流程缓慢，征途多艰。
　　然而江河水总有入海的时候，人生的志向，却常常难以实现。
　　他年轻的时候，也读书很厉害，也羡慕他的老同学。
　　他们年轻的时候想要干一番大事业，想过要改变世界，想过太多太多。
　　因此他有所成就之后，重新遇到老同学，双方一拍即合。
　　余大炮和他的老东家，不也是一样的心态，就为了争一口气，烧光家底也要搞半导体吗？
　　人这种东西，总会有为了梦想拼搏的那一天。
　　但是艾丽娅不会懂的——她太年轻，也太幸运了。
　　她拥有她父亲留给她的这份家业，拥有让人艳羡的根基。
　　就像是当年刘皇叔说的那样，日月蹉跎，人已将老，而功业未建。
　　备若有基业，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
　　汪总已经不年轻了，没有再来一次的能力和勇气了。
　　他之前真的给柳守正跪下过，磕头求他救救南城建设。
　　对方转身就走，他那天晚上回去在阳台边上站了半个小时，最后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来的。
　　就在一口辛辣的白酒下肚，汪总强撑出赔笑讨好的表情的时候，艾丽娅说话了。
　　“我以前有个学姐，朋友圈里面的天之骄子，同一个高中的，我高中的时候听过她好几次国旗下讲话，很有文采的一个姐姐，我还挺仰慕她的。”
　　“啊……”汪总不明所以，但只能附和着：“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她是农村出身，学习成绩特别好，后来考上了天海财大，大二的时候就被大公司看重了，提前签约培养。”
　　艾丽娅旁边的那个小姐姐动作顿住，诧异地望着艾丽娅，欲言又止。
　　“第一年，她工作很努力，朋友圈更新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一些工作的感想，偶尔有时候转发公司的广告活动，感谢上司，感谢同事，谦虚谨慎，很上进。”
　　“第二年，开始变成了化妆，变成了美食，也很好，生活嘛，不能只是工作。”
　　“第三年，和闺蜜去旅游，照片越来越精致，高档餐厅，名牌酒店，奢侈品化妆品，说今天又有什么金龟婿备选。”
　　“第四年，应该是去了更高价格的楼盘的销售部门，开始反过来选择客户了，这个客户今天看房只看最便宜的几套，那个客户动机不纯，只是想要她的联系方式，朋友圈变成了树洞，戾气十足。”
　　“第五年——也就是今年，没有了那些戾气，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发朋友圈了，可能是工作在忙吧。”
　　艾丽娅说完低头继续吃饭：“我没有说她有什么问题，只是每次看到她的动态，我还是会想起那年的校园里，旗帜飘扬，阳光正好，早上的朝会无聊且漫长，她声音带着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能够站在最前面的骄傲，然后告诉我说，对自己负责，对青春负责，莫负韶华……嗯，好像还有什么珍爱生命之类的，蛮久了，记不太清楚了……”
　　汪总默然了几秒钟，强笑道：“艾小姐，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我是说——应酬什么的，对我来说没什么意思。””
　　她吃完那碗饭，擦了擦嘴：“汪总，汪老板，可能是我才出道没多久，大家都不熟悉我的风格。”
　　她伸手重新和对方握手：“自我介绍一下，艾氏集团现任董事长，艾丽娅。”
　　汪老板若有所思地和对方再度握手：“南城建设，汪鸣。”
　　“我听说你们有技术，很用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历史的天平从来不会向谁倾斜，那是命运。”
　　“……”
　　“但是人心会。”
　　“……”
　　“吃饭，吃饱了谈正事儿，好吗？”
　　“……好。”
　　“那先吃，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说事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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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说哦，秋实厅有个土包子。”
　　“怎么了？”
　　“可能是个农村来的小丫头，一桌子山珍海味不吃，吃鱼翅居然要泡饭……”
　　“噗嗤——”
　　“好了不说了，我去上餐后甜品，唉，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装大款。”
　　年轻的侍应生和同事分别，去后厨推出小餐车，挤出营业的微笑，打开秋实厅的大门。
　　她似乎忘了，自己之前惴惴不安地像是一只小兽一样，闯入这纷乱的霓虹之中的模样。
　　门被推开，然后她看到了……嗯？他们在干嘛？
　　汪总脸上带着些许潮红，指着凌乱的图纸。
　　“理论上！我是说理论上，只要再给我们一个亿，这个技术就能落地，绝对不会比国际上的其他同行差，808所是有这个技术在的，我当初的老同学他搞了半辈子的基础通讯设备，我们就差这一笔钱！”
　　“银行贷款拿不到这么多钱吗？”
　　“拿不到，我们的地可以抵押，理论上有，但是他妈的柳守正——他阴我！之前我们的股权质押，他说好的帮我们还这两年的，现在跟我说没钱，我们之前就是用在建工程抵押然后从银行贷款的，现在还欠着两个亿，可是我们之前的现金全都拿去投到这个技术上了，就差这么一步啊！就差一步！”
　　汪总说着都要哭了，旁边的雷丞相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也叹了口气。
　　他查过南城建设的财务，对方不是没钱，他们是没有流动性。
　　账面上他们至今依旧有数百亿的体量，可问题是自用的资金不足。
　　南城建设的体量，来自地产建设，这就导致他们的账面货币卡死了使用的方式。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抛开房地产的摊子之后，根本没有实力去支撑那么大规模的科技研发投入。
　　把一个能够竞争天海市乃至于国内未来基础信息通讯设备的技术，从研发到落地投产，这需要多少钱？
　　南城建设因为预售资金强监管，没办法把账面上的另外一部分钱用来流转。
　　那部分钱只能够根据现有的项目进度，用以支付工程款和贷款本息。
　　这自然是好的监管——不然还能让你拿着该建房子的钱去挥霍啊？
　　但是对于南城建设来说，这就是他们最大的软肋。
　　如果没有那几笔集中兑付的债务，南城建设熬过这两年，其实什么问题都没有。
　　可偏偏柳守正捅了他们一刀，把原本还算合理的债务期限结构集中到了现在。
　　这次背刺，导致南城建设一下子摊上了40多个亿的短期借款。
　　他们拼死拼活撑到现在，还有三个亿的资金缺口。
　　南城建设什么办法都想过了，该借的也都借了个遍，可三个亿不是三百块，谁愿意赌他的未来？
　　而且因为资金缺口的问题，陷入了恶性循环，现金短债比的指标直接触发三道红线，融资被直接限制。
　　他跟柳守正说未来，柳守正要南城建设的土地和设备，还要他们开发到了最后的技术。
　　没办法之下，南城建设只能把压箱底的这项技术拿出来，求陈先生帮他们找个合作方，或者说买家。
　　实在不行的话，就卖了吧……卖了……
　　他们确实是带着资料的，只是汪总不觉得会有人想要看。
　　起码第一场酒局，得先把客户伺候舒服了再说，谁想要看技术啊？
　　但艾丽娅要看——她不但看，还在询问，很认真。
　　看完了这批技术，艾丽娅心里有了底，然后问起关于那个两百万平米的楼盘的问题。
　　“你们那两百万平方的地打算怎么办？”
　　两百万平方的商品房，如果要配套绿化的话，那起码要三千亩地。
　　“其实啊，就是三千亩。”汪总苦笑道：“但我们也没打算一次性建完，一共是分成四期的，一期五十万平方。”
　　那也足够大了，最起码比梵蒂冈还大。
　　嗯，修好之后住的人估计也比梵蒂冈的人口多……
　　“柳守正看上了你们这块地，所以才动手的。”雷丞相在旁边提醒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南城建设全盛时期，花了七年时间，拿下了五十六块地，连成一片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么大一块建面。
　　要知道整个天海市，每年的规划建筑面积也就不到一千万平方，这得拆分成近百宗土地出让交易。
　　要不是筹划已久，南城建设何德何能吃进去整个天海一年五分之一的规划建筑面积？
　　目前的成交楼面均价是每平方两万，两百万平方算下来，南城建设把裤子卖了都不够。
　　艾丽娅想要把这些地吃下来，哪怕只按照30%的溢价来算，也得要超过五百亿。
　　柳守正很鸡贼，他想要把南城建设搞垮，除了南城建设目前的技术国外有买家出高价之外，就是为了这块地。
　　南城建设和另外一个合作方，以及守正集团，共同持有这块地的百分之百股权。
　　按照股权划分，第三个合作方占股50%，南城建设占股40%，守正集团占股10%，南城建设其实出钱最多，因为当初买这块地的时候，第三个合作方当时账上仅有五个亿，投标书显示，其银行存款加净资总额也不过30亿。
　　很显然当初南城建设的小手也不算太干净——但是相比起守正集团，他们已经算是讲规矩的了。
　　守正集团以10%的股份，突然宣布收购第三个合作方手里50%的股份，一下子就成了60%持股的最大股东。
　　南城建设当然就不干了，因为按照当初大家的协议，南城建设才是优先认购方。
　　也就是说你第三方那50%的股份要出让，是我先说不要，其他人才能要。
　　我还没说话呢，你就卖给了守正集团，骑到了我的头上？
　　很显然南城建设的这个优先认购权是存在的，守正集团一度处于被动状态。
　　但是后来他们就找到破局的方法了——我把你搞死，那你的优先认购权不就没有了吗？
　　而且一举两得，我既能够从你的技术倒卖这里赚到一笔钱，还能够完成两百万平方地块的蛇吞象。
　　“其实我们有一份合作投资协议，未经一方准许同意，其他任何一方不得转让项目的部分或全部股权。”
　　汪总说着叹了口气：“当初我们以为，我们总是要进入科技产业这个圈子的，和守正集团的合作，既能融资成立一个合资公司做地产，也能够在未来为科技产业铺路，大家一开始就能绑在一条船上。”
　　“没想到柳守正宁可捅死同船的人，也不愿意把船开到目的地是吧？”
　　“……他们的关系，比较硬。”汪总看着艾丽娅：“艾小姐，我跟你透个底，我是打算壮士断腕的，这两百万平方的地，我按照成本价吐出来给柳守正，然后我问你借两个亿，专心搞基础通讯的技术，也算是产业转型了。”
　　“你这不叫转型，你这叫净身出户。”艾丽娅双手抱胸，看着地图：“两百万平方，他守正集团有这么多钱？”
　　“间接借贷，资产重组，很多方法。”雷丞相摇头：“只要南城建设这边撑不住，对守正集团来说，剩下的就不是问题了，他们很可能成立一个间接的全资附属公司，接收这部分股权，假设拟定交易额四百亿，实际前期支付只需要几十亿，更重要的是只要把股价推高，那么一切都好说。”
　　一旦蛇吞象式并购完成，重组的公司股价涨个一倍不是问题。
　　股价能够翻个番，这意味着资产增加了不止十倍。
　　而且这极有可能是以守正集团为跳板，给柳守正自己的荷包创收。
　　“重组有这么简单？上面不问询？”
　　“所以南城建设必须死，南城建设垮了，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可以变成债务承继和债务抵消。”
　　南城建设可能没有欠太多钱，但是守正集团可以说欠了很多，可以说欠了自己三百九十九个亿。
　　四百亿的交易额，我抵消三百九十九亿的债务，我只赚一个亿而已，不过分吧？
　　尽管这也会遭受问询，比如说你的债务偿还能力啊，你是作为上市公司承接这么多控股债务，会不会损害公司的利益，导致股东的权益收到影响啊，吧啦吧啦……
　　但是怎么也比真金白银掏出来这么大笔钱来得强，对方肯定是没这么多钱。
　　因为艾丽娅都没有——人家花了七年时间慢慢攒下来的家底，她一口气也掏不出来。
　　“游戏真复杂，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搞垮南城建设，对吧？”
　　“对！”
　　“而南城建设之所以硬拖着，就是还抱希望说自己的技术能够有新的发展，对吧？”
　　“对！”
　　“那么你们南城建设目前的难关，就是那四十个亿的短期债务集中兑付，对吧？”
　　“两个亿，债务集中兑付，只差两个亿——技术方面，还需要一个亿。”
　　汪总坐下来，揉了揉脸：“朋友们能帮我的，基本都帮了，剩下的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加起来好几个亿，纸面上说着简单，我们南城建设账面上还有两百万平方米的地呢，可是没钱啊——艾小姐，我们是真的没钱啊！”
　　资金链断裂而突然暴毙的大企业，多南城建设一家不多，少他们一家也不少。
　　艾氏集团要不是有雷丞相撑着，源源不断地当现金奶牛，恐怕也逃不过一个流动性告急的局面。
　　毕竟就艾丽娅那种花钱如流水的画风，但凡换个业务能力差点的，都扛不住这么一摊子事情。
　　所以艾丽娅说雷总喜欢加班，雷总说自己喜欢加班，实际上是不得不加班。
　　他的事情多着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没钱，所以没底气和柳守正较真，我求他放我一马，他也不肯。”
　　汪总吸了吸鼻子：“我来之前，其实拜见过陈先生，当时霍先生也在，他说如果有谁能够帮我，天海可能就只有艾小姐了，其他人不敢得罪柳守正的。”
　　这不只是给几个亿的问题，还会因为数百亿的利益，和柳守正成为不折不扣的死敌。
　　汪总的小伙伴没钱了，别的有钱的大佬干看着。
　　更大的诸如陈先生霍大佬那种级别的，又不投资这些方面。
　　艾丽娅叉着腰愣是听乐了：“什么擂台赛，不许带枪，强制打拳是吧？”
　　饭后甜点送上来，艾丽娅倒是有心吃，但是汪总没心情。
　　因为之前的情感流露，他现在对于艾丽娅的投资不报太大希望，权当是请朋友吃饭了。
　　“你要说应酬辛苦不辛苦，那当然辛苦，可是我也没办法！”
　　“柳守正的秘书是个王八蛋，之前看上了我闺女，可是我没办法啊，我只能让我的助理去打发他。”
　　“是，我知道这很脏，艾小姐你听了肯定觉得恶心，但是我也是给了我助理高工资的，还有她们两个，她们也知道今天是要应酬，要喝酒，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我和他们谈技术，他们就和我谈人情，我和他们谈人情，他们就和我谈风险，谈不拢啊！真的，完全谈不拢，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雷丞相给他倒了杯茶：“汪总，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雷总，我也跟你说实话吧，我斗不过柳守正，我真的不行，你们也难，不要掺和这些地了，你们要是能借给我一笔钱让我把技术搞定，我一辈子感谢你们，真的，这就够了。”
　　谁会像是艾丽娅这样，饭桌上跟别人说咱不喝酒了，咱看看技术报告吧。
　　看得懂么？啊？那玩意儿不是让技术部门扯皮再扯皮，然后作为最微不足道的一环放进合同里吗？
　　没有人在乎这些——起码喝酒的大老板不在乎——他们端着杯子，要看的是你的杯口比他高还是比他低。
　　汪总是真的累了，他都打算把南城建设变成小好多个号的南城科技算了，以后还有条活路。
　　这次短期债务兑付完毕，他就离场，算他认输，体面退出。
　　柳守正要是最后还有点良心，就不至于对他赶尽杀绝。
　　所以他最开始想要的两个亿，其实就是为了还债，然后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之后，再想办法撑起技术方面的摊子。
　　如果有三个亿，那就能够先还债，再搞定技术这边的事情。
　　但那是没有柳守正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对方可不是玩什么回合制的善良玩家。
　　借到钱了，其他事情还有一堆，除非有源源不断的友方支援，不然事情没完。
　　他自觉不是柳守正的对手，现在说是良心发现也好，说是心累摆了也罢，反正都是说实话了。
　　艾丽娅听了，但是似乎没听进去。
　　她看着一桌子的文件，拿着个蛋糕吃了起来，若有所思。
　　蛇吞象？守正集团就算是蛇吞象，也得先打造个蛇出来才行。
　　嗯……嗯？话说我的钱怎么还没来？
　　艾丽娅走到窗口边，拉开窗帘看了看，奢华的酒店灯火通明，照亮了周边的路。
　　但是霓虹灯里，看不到押运的车辆，或许是堵车了？
　　艾丽娅咬着勺子，刚准备放下窗帘，问问汪总别的事情，眼角余光就瞥见了一辆车。
　　她扭头望下去，眯着眼睛看了几眼，然后招手把雷丞相和汪总都招来。
　　“你们看，那是不是小柳？”
　　雷丞相看了眼，说就是，汪总看了两眼，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圣迭戈高级通讯公司，那个家伙是圣高的大区负责人！”
　　“你的意思是，圣高看中了你们的基础通讯设备技术？”
　　“可能是皮包公司——柳守正把技术卖给别的地方，然后圣高再转一道手，这样最后就成他们的了！”
　　“有意思……这么巧？”
　　雷丞相掏出手机看了看电话，直接摁掉：“恐怕未必是巧合。”
　　片刻之后，汪总的手机也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看，一阵咬牙：“柳守正——他故意找过来的！”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然后拿过汪总的手机，接通电话。
　　『喂？汪总啊，我听说你们在春秋这边吃饭啊，有没有机会拜访一下啊？我已经到楼下了。』
　　“——傻逼！”
　　『……？！！！』

314-别太荒谬 请假条
　　柳守正知道艾丽娅在，但是没想到艾丽娅还是这么肆无忌惮。
　　她怎么敢的？！
　　只能说有的家伙是真的没素质到了极点……
　　一想到待会儿要面对嘴臭的死丫头，柳守正就一阵烦躁。
　　更烦躁的，是某些不可说的东西。
　　上次威胁自己的人，到底是谁的人？
　　艾丽娅背后，霍泰来和陈美厦又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算太担心南城建设能够被救活，几个亿的买卖，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搞定的。
　　集中兑付导致的短期偿债压力爆炸，足以在下一个工作日就压垮整个南城建设，触发三条红线。
　　他谋划了这么久，是能随便就让人破局的？
　　她艾丽娅就算是圣母，也没可能说一晚上就好几个亿真金白银掏给南城建设。
　　除非她是南城建设的妈——可是这年头，吃屎容易挣钱难，谁能帮谁啊！
　　最大的可能，不是艾丽娅出手，而是天海商会的会长陈美厦出手。
　　他要是动用自己的人脉脸面，足以让南城建设苟延残喘一段时间，那是柳守正最不愿意看到的。
　　拖久了就会产生变故，他要赶在南城建设缓过气之前，放干他们的最后一滴血。
　　思虑及此，就算是不爽艾丽娅，他看了看面前的大酒店，也决定必须要进去。
　　打断汪鸣和雷凡的商议，只是第一步。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他带来的圣迭戈高级通讯技术公司的人，才是杀手锏。
　　他要斩首！
　　南城建设的技术很有用，但是也没有用。
　　因为圣迭戈高级通讯技术公司有更好的技术，某种意义上确实比南城建设的更先进。
　　只要圣高的技术入场，南城建设就没有丝毫竞争力了。
　　论名气，他们比不过世界上有名的通讯技术公司。
　　论技术，他们更是没有人家的底蕴。
　　甚至轮报价，到时候圣高的报价都会比他们低——以后慢慢涨上来，或者附加其他费用就有得赚。
　　之所以要收购他们，无非是感到了威胁。
　　南城建设的技术威胁到了圣高的市场，所以他们提出收购，再直接将其雪藏，断送对方的研发路径。
　　这是过去几十年来，他们这些外国品牌惯用的商业竞争伎俩。
　　更重要的是他们凭借收购，还能够获得原有的南城建设的销售渠道市场人脉，然后将其归为己用。
　　柳守正其实不太在意那出让技术的几千万，拆借南城建设对他来说只是偌大肥肉的第一口。
　　他在乎的是只有这样，南城建设才会死得透透的，再没有爬起来的可能。
　　深吸了一口气，柳守正走进富丽堂皇的大酒店里。
　　“柳，你说过，今晚能有结果的。”
　　“当然，约克先生，今晚会有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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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守正来了，汪鸣怕了。
　　他很气，但是相比起气愤，他更多是恐惧。
　　很显然，毒蛇一样的柳守正是他现在无法面对的对手。
　　雷丞相不怕，只是很淡然地坐着喝茶，然后翻看南城建设的地块。
　　真是好地段啊，两百万平方米，还有一部分是沿江的……
　　艾丽娅？
　　艾丽娅在找酒瓶子——
　　“我今晚高低得给他送医院去，他妈的，狗一样的东西……”
　　雷丞相眼角跳了跳，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文件。
　　“大小姐，冷静点。”
　　“冷静什么？他居然找上门来了！他就是要欺负我！”
　　艾丽娅都快哭了，气哭哭，自己招谁惹谁了？
　　她随手把一个酒品在桌边磕碎，捏着一截锋利的玻璃断茬瓶身：“我跟他拼了！”
　　“……”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他被你欺负？
　　好在事情很快遇到了转机，因为有第三方出现了。
　　而且还是劝得住艾丽娅的人——
　　“小艾同学？”
　　“……崔阿姨？”
　　“嗯呐，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边接待投资考察团的客人的崔阿姨，很‘偶然’地遇到了艾丽娅。
　　当然啦，这背后要是说没有霍大佬或者陈先生的身影，那雷丞相是不信的。
　　他甚至都脑补出来了霍大佬那副老顽童的模样，很显然小柳在他看来，只配当艾丽娅的磨刀石。
　　艾丽娅如此这般，把咄咄逼人的柳守正的恶性讲述了一番，倒也没有说自己和他的矛盾。
　　但是南城建设被对方逼到了绝路是不争的事实，更重要的是以南城建设的体量和社会关系，一旦轰然崩塌……
　　崔阿姨揉了揉额角，这种事情往小了说是恶意商业竞争，往大了说，那可就是买办误国啊。
　　“我会联系交易所那边，着重审核相关的并购事宜，证监会的审查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但是如果南城建设触发三道红线，那可能还真不好说。
　　三道红线是监管机构专门针对房地产企业提出的指标。
　　即剔除预收款项后，资产负债率不超过70%、净负债率不超过100%、现金短债比大于1。
　　在这三个指标之上，将房企划为四档，踩中三条红线的房企归入“红档”，踩中两条红线的归入“橙档”。
　　踩中一条红线的归入“黄档”，三条全没踩中的归入“绿档”。
　　换句话说，三条全中的话，无法融资只能等着资金链断裂破产。
　　中两条还可以苟延残喘，中一条还可以继续融资。
　　即使三条都不中，融资规模也只能在15%以内——但这已经是很多房企的命脉了。
　　“当务之急，其实还是南城建设先把短期债务兑付问题解决了才行。”
　　崔阿姨还准备说点什么，门外就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她皱起眉头，靠在艾丽娅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转身走到了一边的屏风之后。
　　门被推开，柳守正带着好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进来，身后还有两个外国人。
　　“柳总，你这是打算做什么？”雷丞相皱着眉头：“有事情谈事情，你这有点不礼貌了。”
　　“礼貌？”柳守正一听这话只觉得快脑溢血了：“你们礼貌吗！”
　　张嘴傻逼闭口傻逼，知道的是你们没素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的是傻逼呢！
　　艾丽娅张嘴，无声地对他做口型——傻逼！
　　柳守正额角血管突突地跳，好一阵之后，忍了下来：“我给你们一个面子，今天我来找汪总。”
　　说着他对汪总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汪总，考虑得怎么样了？今天我把约克先生也带来了，我再给你加一千万，六千万，怎么样？”
　　“……我们光是前期研发投入，就花了十四个亿。”
　　“很多事情，都不是说能够让人满意的，你花十四个亿，就要赚到更多，生意要是这么好做，那大家都去搞研发了。”
　　柳守正摊了摊手：“我也很想帮你们啊，是吧，但是你得给我机会——这样，我们多年交情，七千万，最多了。”
　　实际上圣迭戈高级通讯技术公司给他的价钱，是一个亿。
　　扼杀掉南城建设的技术路线，以后圣高进入天海市场的基础建设，他还能从中间再赚到一笔中间的费用。
　　汪鸣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柳守正：“你别逼我！”
　　“应该是不要逼我才对，你们南城建设现在已经竣工的尾盘销售，还有多少？你们根本开不出新的楼盘了，就算你们强行开工，供货需要多久才能结转？明天——我们立刻挂牌预披露转让计划，别忘了我们以前是有协议的，明天一开盘，你想想看你们的股价，想想看你们的债务挤兑，想想看你那么多员工。”
　　柳守正说着，自得地叉着腰：“我重新想了想，七千万确实不合适，六千五百万。”
　　“你——”
　　“六千万。”
　　“……”
　　“不行？五千五百万。”
　　“刚才还是七千万！”
　　“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不配。”柳守正瞥了眼在旁边沉默的雷凡和艾丽娅，嗤笑了声。
　　在几个保镖的保护下，他做到餐桌旁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和没来得及收拾的文件。
　　“看起来，汪总是真的什么都跟你们说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透底了……约克先生，你来看看这个。”
　　他拿起其中几张报告，递给对方。
　　汪总勃然大怒：“柳守正你他妈的！”
　　但是他刚想要过去，就被几个保镖架住。
　　“那是我们的商业机密——我要告你！我要报警！”
　　“去啊，我怎么知道你这是商业机密？我以为你在这里吃饭，你们吃饭还谈商业机密的啊？”
　　柳守正肆无忌惮地看了看左右：“你们五个人，我这边……二三四五……八个人，不好意思，我人多。”
　　艾丽娅抄起一个酒瓶子，雷凡赶紧将她按住：“大小姐不要冲动！”
　　“欺人太甚！”
　　“对，这就是欺人太甚。”柳守正给自己倒了杯茶，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身形单薄的艾丽娅：“出来混，要讲势力，讲背景，我给你背后那些人一个面子，不然你今天不是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这种臭丫头我见得多了，你爸要是还在这里，我或许还会叫你一声小艾同学，但可惜的是，你爸妈都死了。”
　　“……”
　　“你要不要猜猜你爸妈是怎么死的？”
　　艾丽娅眉头一皱，握着酒瓶的手一用力，整个厚重的白酒瓶子直接炸裂。
　　保镖都吓了一跳，但一时拿不准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反而没有退却。
　　“开玩笑啦。”柳守正不太自然地哈哈了两声：“但是这个世界真的很危险，听我一句劝，回去你的公主城堡里面，玩你的洋娃娃，只要你以后不挡着我的道，我看在霍先生的面上，不会主动针对你。”
　　这话当然毫无可信度，守正集团一旦拿到科技产业园的地块，毫无疑问会在产业链整合方面和艾氏集团对上。
　　另一边的约克先生看完了几张报告，这东西说是商业机密其实还不算，但也透露了南城建设的研发进度。
　　作为竞争对手，他带着几分后怕和侥幸，旋即又装作不屑的模样：“柳，他们的技术太陈旧了，比我们至少差了两代，没有用，五年的时间才能追赶上来。”
　　实际上并没有两代的代差，甚至因为新的通讯制式，对方有弯道超车的可能。
　　但是基础通讯设备是依托于基础建设的规模的，在没有铺开之前，光有技术其实没什么用。
　　等到天海市场要升级城市基础建设的时候，南城建设集团已经出局了，自然就没什么好怕的。
　　雷丞相转头望向汪总：“看起来，你们确实是完全撕破脸了啊。”
　　汪总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憋屈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有钱，你们的短期债务兑付，目前是两个亿的缺口，我们可以帮你们担保，另外你们的这项技术研发，还需要一个亿的后续资金，我们也可以给，问题不大。”
　　雷丞相伸出手：“汪总，希望你以后不要忘了，今天谁想要咬你一口，谁又拉了你一把。”
　　汪总喜出望外，双手握住雷丞相的手连连摇晃：“感谢！太感谢了！实在是谢谢你们！”
　　“哈哈哈哈哈——”柳守正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啊，太感人了，做戏给我看啊？”
　　“怎么，柳总觉得我们艾氏集团，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当然拿得出来，可是我觉得，没这么快。”
　　“……我们在银行里，拥有近百亿的现金流，我一个电话的事情。”
　　“唬谁呢？谈投资，一个电话打几个亿？做过生意没有？”
　　柳守正不屑一顾：“还有，你觉得你一个电话能让南城建设起死回生，我难道就不能一个电话，让你无从下手吗？”
　　说着他掏出手机放在桌上：“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你雷总就得满头冷汗，担心明天你们自己的事情，伸不出那么长的手？”
　　雷丞相掏出自己的手机：“我还真不信。”
　　『风卷尘沙起——』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大家目光齐齐转向艾丽娅。
　　后者掏出手机看了看：“喂？钱经理啊？你们到哪里了？哦哦哦好，你去前台报我名字，我在这边等你。”
　　柳守正皱起眉头：“钱经理？哪个钱经理？我可没听说过，天海还有哪个钱经理，有本事插手我的生意。”
　　艾丽娅反唇相讥：“插手你的恶意商业竞争？还是插手你的买办生意？”
　　“呵，我不和你斗嘴，另外买办什么的——就算我承认，你又能怎么样呢？”
　　钱经理很快赶上来：“艾小姐，现金已经都准备好了，但是这里不能清点卸车啊。”
　　“……卸车？”柳守正皱眉坐直：“你是哪个集团的？”
　　“我银行的。”钱经理打量着柳守正：“柳总？”
　　“我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下次聊，艾小姐，钱怎么放？”
　　“这你得问汪总了。”
　　艾丽娅拿着钱经理递过来的单子，示意给汪总看。
　　“我说过，我做生意，不喜欢那么多花哨，你有技术，我有钱，那么我们合作，这里是五个亿现金。”
　　她把单子递给汪总：“这就是我给你的承诺——”
　　汪总手都在抖，他不是没见过几个亿，几百个亿他账面上都见到过。
　　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艾丽娅这样做生意的人，豪爽到了几乎可怖的地步。
　　五个亿——现金？
　　按照调集这么多现金的时间来算，岂不是她来饭局之前，就已经决定了要帮南城建设？
　　“我、我……艾小姐！你是我们的恩人！”
　　柳守正脸色铁青，而听着翻译说完了具体的对话，约克也忍不住了：“柳——这是怎么回事？！”
　　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会有这样的疯子！
　　带着几个亿现金出门谈生意？！
　　柳守正站起身：“艾丽娅！别太荒谬了！”
　　“——傻逼！”艾丽娅字正腔圆地回骂：“不爽你来动我啊！”
　　“好！好好好——好得很！！”柳守正抓起手机：“你以为你有钱了不起？你根本不知道规矩！”
　　他发了条短信，几乎就是前脚后脚的时间，一个金丝眼镜男推门进来。
　　“柳总？”
　　“……王秘书，怎么你来得这么——这么巧？你就在这边？”
　　柳守正也懵了下，怎么还能瞬间召唤的？
　　金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我在这边陪书记接待投资团，你们这是？”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圣迭戈国际通讯技术集团的亚太大区负责人，约克先生。”
　　“约克先生，你好。”
　　“泥嚎——”
　　“这几位，我想王秘书你也认识吧？”
　　柳守正说着露出讥讽的表情：“毕竟最近汪总可没少跑你们那边。”
　　王秘书推了推眼镜：“南城建设汪总，当然认识，所以是你们的事情谈拢了？”
　　“就是还没有，所以才想要让你来评评理——还有这两位，这是艾氏集团的雷凡雷总，以及这位。”
　　“我认识，艾氏集团的董事长，艾小姐。”王秘书对艾丽娅点头：“有段时间没见了，艾小姐。”
　　艾丽娅这才恍惚想起来对方以前出现过，但是没有名字，在侯书记的身边，好像是对方的大秘？
　　“这两位呢？”王秘书望向那两个助理，柳守正不屑地瞥了眼：“看样子就知道不用管。”
　　“那我呢？”一个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崔阿姨走出来：“我是不是应该和几位重新认识一下？王秘书——柳总？”
　　“？？？？？？？！！！！！！！”

315-限制器!启动! RUA
　　“咔嚓——”
　　一声轻响，霍大佬捏开一颗花生，好整以暇。
　　陈先生在旁边看书，听到声音之后看了看挂钟：“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去？”
　　“我在等着看戏呢。”
　　“什么戏。”
　　“一场好戏，说起来，你知道小柳在天海这边，联系上的人是谁吗？”
　　“还能是谁，侯书记的秘书，王秘书。”
　　“嘿嘿，看来你知道啊……”
　　“不然呢？以他的级别，还能把侯书记也拉上船不成？就算是王秘书，也更多是看重守正集团，而不是他这个人。”
　　王秘书追求的并不是简单的利益交换，而是能够帮助他以后发展的政绩。
　　守正集团很善于包装，他们的高新技术产业园，就是这么一个亮眼的成绩。
　　如果落地，那就是他的成绩，外放的话他就有更广阔的天地。
　　如今想要获得这些成绩标签，最典型的就是这种升级创新型。
　　所谓大干快上，无非就是这里的收入翻倍了，那里的执行问题时间缩短了一半，提前完成了全年工作。
　　有了这些标签，那就是有了以后升迁的垫脚石。
　　“这就是问题啊，不尊重发展规律，急功近利，以损害长期发展利益为代价，极端地追求眼前看得见的利益，忽视了潜在的能量，这不就是一任的成绩，好几任的包袱么？”
　　霍大佬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看着面前的鱼池，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目光深邃。
　　陈先生放下书：“满嘴官话，你能管得了谁？”
　　“我就是谁也不用管，所以才看得清楚，你等着吧，今晚之后，有小柳好受的。”
　　“……你给他做了局？”
　　“对啊，不行啊？”
　　大家都玩套路，谁玩得过谁啊？
　　小柳玩的那些东西，在霍大佬这种级别面前，纯粹就是找死。
　　当年招揽霍大佬的都是什么人？霍大佬得罪的又是什么人？
　　小柳别说现在，再过十年，也未必有资格和那些人坐在一起喝咖啡。
　　他霍泰来当年就是因为膝盖太硬跪不下去，才被排挤到远走他乡，现在回家了，但经验可没丢。
　　“天海这一届的官方班子，还是着重讲实际的，侯书记有个优点，我很欣赏。”
　　“什么优点？”
　　“他是那种功成不必在我的人，想要的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懂了吧？”
　　“那他的秘书——呵，明白了，有意思。”
　　“小柳要倒霉喽。”
　　霍大佬捏开一颗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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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嚓————」
　　沉闷的响声之中，柳守正错愕地抬头，看着双目满是血丝的艾丽娅。
　　后者再度抄起一个酒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
　　“说——你知道什么——我爸妈出事的内幕——说！！”
　　三五个人拉不住艾丽娅，她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有着眼见要把柳守正活生生打死当场的气魄。
　　保镖倒是想拉架，可也得敢动手啊。
　　现场乱起来了，这些人有哪个是他们敢碰的？
　　“圣迭戈高级通讯技术公司当初也想收购AMD，是不是和你们有关系！”
　　“拉住她！拉住她！”
　　“柳守正！我™要你的命！”
　　“啊——啊啊啊——快拉住她！杀人啦！”
　　“快叫人！报警！报警！”
　　“我跟你拼了——”
　　混乱持续了好一阵，最后的结果是小柳狼狈退走，像是逃命一样。
　　艾丽娅则是被带回去拘留，打人可是犯法的。
　　好端端的晚宴，最后变成了这样，大家都很难过。
　　王秘书说柳总可能喝多了，柳总说没有，他说小柳你有，小柳说那我可能是喝多了。
　　而后重新换了个场景，大家暂时互相分开，各自安好。
　　艾丽娅坐在小板凳上，小板凳焊在地上，一个护士正在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
　　没错，艾丽娅受伤了，酒瓶子破了，一手都是血。
　　至于说为什么……
　　玻璃墙外面，几个人正在说话。
　　“柳总有事吗？”
　　“没有，医生检查了好几次，他倒是想要说自己是脑震荡，可是——检查没事。”
　　脑震荡可不是靠说出来的，哪怕他检查之前原地转几圈，然后说头晕呢，都算是他遭重了。
　　崔阿姨揉着额角：“所以这孩子打别人，反而把自己伤得一手是血？这叫什么？”
　　“她才几岁啊，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打过架……再说了，那个家伙，不该提她爸妈的……”
　　陈叔叔在窗外，看着小板凳上坐着的艾丽娅，压低声音。
　　“当初确实有人怀疑过，是不是那边动的手。”
　　“……”
　　“毕竟那架飞机上不只是有艾如龙一家，还有一批专业的技术人才和金融人才，普通乘客反而没多少。”
　　当初去谈收购，雷凡都差点跟过去，艾如龙另外还招揽了一批专门的项目人才。
　　飞机偏离航线失踪，连最上面都惊动了，但查到后来，确实是没有查出来有哪一方攻击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飞机本体没找到，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定性。
　　崔阿姨没说话，隔着玻璃看艾丽娅。
　　后者低着脑袋发呆，说实话，这个样子的艾丽娅让人看着就心疼……
　　她的秘书走过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指了指外面。
　　崔阿姨和陈叔叔一起望过去，侯书记大步走进来：“出了乱子？”
　　“嗯，打架斗殴。”
　　“……嗯？”
　　崔阿姨把这些事情说了一下，然后提了句王秘书和柳守正之间有联系，其他的没有多说。
　　但是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很多事情怎么做，能不能做，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侯书记叹了口气：“急功近利了啊……”
　　天海市作为国际级的大都市，行政级别很高，整个官方班子堪比省级。
　　作为他的秘书，王秘书如果外放的话，那就是一方主官的级别。
　　像是早些年，汉东省那次大地震，就有一整个秘书系的势力被查处。
　　当时很多地方的官方管理人员，都是汉东省的赵立春的秘书外放然后担任要职，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
　　汉东省因此还出现了所谓的汉东太子赵瑞龙，而赵瑞龙的父亲，其实也就和侯书记一个级别罢了。
　　所以小柳还真搭不上人家的边儿，他属于是给赵瑞龙敬酒的那批人，差着几个档次呢。
　　霍大佬这种，就属于是赵瑞龙要给他敬酒，尊称一句霍先生的存在了。
　　所以柳守正才会说艾丽娅背后有人，他放艾丽娅一马。
　　嗯，实际上是怕艾丽娅摇人，把霍大佬这种级别的亲自请下场……
　　“小王那边，组织上有安排——这孩子怎么办？”
　　“虽然情绪上可以理解，但是程序上，还是要尊重双方的意见。”
　　崔阿姨望向旁边的同僚：“陈局？”
　　“对于因民间纠纷引起的打架斗殴，或者损毁他人财物等违反治安管理行为，情节较轻的，我们可以调解处理。”
　　“调解可以吗？”
　　“经调解，当事人达成协议的，我们是可以不予处罚的。”
　　“对方会同意吗？”
　　“这就只能看——来了，他的秘书。”
　　说曹操，曹操到，柳守正的秘书来了，
　　对方脸色有点苍白，像是被吓到了。
　　陈叔叔过去和他交流了一阵，然后走回来。
　　“对方同意调解，只要达成了调解协议，就没问题了。”
　　如果柳守正死咬着自己被打伤了，不调解，那他可以以民事争议，依法对艾丽娅提起民事诉讼。
　　这就是规矩，即便大家都偏向艾丽娅，可该走的规矩，一点都不能少。
　　大家对于柳守正为什么要认怂，并不想深究，很显然小柳之前说错了话。
　　相比起来他自己说的有些关键词，被敲一酒瓶子反倒是小事情。
　　“那么接下来，又要忙了。”
　　“嗯——我打算对守正集团的科技创新产业园项目重新发起评估，你怎么看？”
　　“应该的，之前落地太快，说好听点是为创新大开方便之门，说难听点，谁知道有没有利益交换呢。”
　　侯书记深深地看了一眼玻璃墙后面的艾丽娅，复又叹了口气：“队伍里面，也有坏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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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敢？！啊！她怎么敢！”
　　柳守正捂着头，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无能咆哮。
　　秘书唯唯诺诺地站在床边，不住点头，但是很显然没有什么用。
　　“乱了——全他妈乱了，有人算计我。”
　　小柳再傻，也知道今晚这趟自己不该去，只要去了就会踩雷。
　　就算他再怎么谨小慎微，带着圣迭戈高级通讯技术公司的人过去，都会落入‘为谁争取利益’的猜疑链之中。
　　“南城建设那边，真的拿到了五个亿？”
　　“是，五个亿现金……”秘书说起这茬，也有点咋舌：“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也可能是我们没搞清楚。”
　　他们在南城建设里面理所当然有内鬼埋着，可问题是对方透露的信息，艾丽娅就像是个搞慈善的一样。
　　柳守正不说话了，他在头疼，遇到这么一个疯丫头该怎么办。
　　“她到底有多少钱？”
　　“不好说，但是百亿之内的现金流，应该是没问题的，之前有小道消息，她在暹罗那边参与了和国际游资的对抗，刚好国内这边出手了，所以她可能是捡到了两口肉……”
　　说是两口肉，可是基于那种针对一国货币级别的金融对抗，也是以亿为单位的利润。
　　还是美元！
　　柳守正扯下自己头上的绷带：“调查组估计快下来了，你们想办法应付一下，另外艾丽娅那边，整点黑料，给她名声搞臭，还有她的那些东西，想办法找点黑点，鼓吹一下，把水搅浑——狗一样的东西！”
　　说话间得不到秘书的答复，柳守正疑惑地抬头：“跟你说话呢！还有，我忍不了了，你去联系人，我要收拾她！”
　　秘书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那个爬进来的身影：“她——她——柳——我——”
　　柳守正错愕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然后恍惚间想起来，这是二十多楼的医院楼层。
　　什么东西爬进来了？！
　　那道黑影咬着一柄潜水刀，轻巧地从窗口钻进来，然后咧嘴一笑，反手从里往外一拳轰碎玻璃。
　　柳守正仓皇后退：“不、不要过来啊！你不要过来啊！！”
　　『啊啊啊啊啊啊——————————』
　　等到警察冲进房间的时候，柳守正捂着鼻子，在床上直打滚。
　　而他的秘书，则是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有、有人！从窗户进来！然后打我……我要报案！”
　　警察叔叔狐疑地看了看窗户，然后探头出去上下看。
　　就怎么说呢——蜘蛛侠来了这边，也得挠头这么光滑的外墙能扒拉哪儿。
　　二十多层，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从窗户进来？
　　一个老刑警低头捡起碎片看了看，眉头紧皱，又看了看窗户的痕迹，最后探出去半个身子，看了眼楼下。
　　“头儿？”
　　“确实有人来过，而且伪装成了从里面打碎玻璃的样子……”
　　“为什么要伪装？”
　　“你看看这个。”他让开半个身位，窗台上一个轻微的印记还留着。
　　“这是——脚印？”
　　“是也不是，这个应该是前脚掌，但是这个印痕……就这么说吧，来的不是人，是个怪物。”
　　“啊？”
　　“四百斤……甚至更重，身高不会超过一米七，你觉得可能吗？”
　　“这——”
　　“柳先生，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柳守正脸色捂着鼻子抬头，像是突兀想起了什么，咬了咬牙：“没什么。”
　　“有人袭击了你对吗？”
　　“不，没有，是我自己发神经，打碎了玻璃，我赔钱。”
　　“……”
　　柳守正眼神阴鹫地看着窗户的方向，但是相比起痛恨，更多是畏惧。
　　有些事情，有些都市传说——最好是都市传说——他也曾经是听过的。
　　医生来给他检查伤势，最后诊断结果，是柳守正鼻梁骨断裂。
　　他说是自己撞的，老警官说不是，他自己说就是，最后大家也没办法。
　　很显然，经过了短暂的思考，柳守正明白了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一条红线，就摆在他的面前。
　　千万、绝对、一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用‘那种’方式去对付艾丽娅。
　　只要不过这条底线，那些人不会下场。
　　霍大佬不会，陈先生不会，那些隐藏在黑暗里面的存在也不会。
　　柳守正不知道这些人互相之间有没有联系，但是很显然，任何一方和他较真，他都不够看。
　　随后他让秘书去和艾丽娅达成了调解，并且准备在当晚离开天海。
　　这™的破地方！
　　一个疯子！一群傻子！让他们自己凑一块儿玩去吧！
　　而幕后黑手，则是在天台上，被一个人拦住——
　　两个人，天台，昏暗的灯，高层建筑闪烁的告诉飞机这里有大楼的红光。
　　昏暗之中的那张脸，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看起来像是夜跑的健康女生。
　　“安乐乐同学，你刚从北地回来，行李都还没放好，就这么剧烈运动，不合适吧？”
　　赫然是艾丽娅的好学姐，不可言说的38码黑丝美腿，玉辞心。
　　站在灯下的安乐乐扯下面罩：“庄学姐？”
　　“嗯哼。”庄辞心双手抱胸，越过安乐乐，倚靠在天台上背对着她。
　　她很是有些感慨：“我要是来晚一步，是不是柳守正就没了？”
　　“我都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去探病而已，有问题吗？”
　　“年轻真好啊……但是有些事情，在国内不能做，是规矩。”
　　“那他们先动的手呢？”
　　“那样的话，他们死——外面再乱，家里也不能跟着学，好么？”
　　“……”
　　“我也很讨厌他，但是吧，如果因为讨厌就动用私刑，会有很多的别的问题衍生出来，不合适。”
　　短暂地评估了一下局势，安乐乐收起潜水刀：“如果他动手，我不会放过他。”
　　“合理，如果他动手，我不拦着你。”
　　“成交。”
　　“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疣猪小姐。”
　　“你调查我？”
　　“与其说是调查，不如说是——开诚布公？放宽心，你家大小姐在要员保护名单上。”
　　不开诚布公的话，这个丫头是真的打算从外面摇人进来，直接给小柳送土飞机的。
　　哪里学的这身性子，这么霸道的？
　　学学你家大小姐啊，她多温和，好歹只是个酒瓶子敲脑袋……
　　“柳守正呢？他也在名单上？”
　　“他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护着他？”
　　“换位思考一下，我其实是在保护小艾同学，出淤泥而不染很难得，希望你能理解。”
　　说着玉辞心离开天台，临到门口，飞过来一张名片。
　　“安全保障团队的联络方式，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以后出远门，不妨雇佣一下自己人，物美价廉。”
　　安乐乐紧了紧背上的包，就着天台的灯光看了眼手里的卡片。
　　正面是一个电话号码，背面是一个隐约可见的烫金的长城烽火台的标识。
　　这个标识——应该说天海果然是大城市么？
　　还挺藏龙卧虎的……
　　『叮铃铃————』
　　“喂？雷总啊，啊，我刚回来，才下高铁，马上就打车回来，我还给大小姐带了特产呢……什么？还有这种事？我这就去揍他！柳守正他找死——啊哈哈，我怎么知道是柳守正……猜的，猜的……这不巧了么……”

316-十年不鸣·艾如麟! ……
　　“这算什么？规则怪谈？”
　　玉辞心回去述职，看着一份粗略整理的文件，意有所指。
　　“我知道你很不爽，其实我也不爽。”
　　办公桌对面，那个看起来颇有几分坂木老大模样的男人，正在抚摸着怀里的橘猫。
　　“但是我们的职责是守护，不是破坏，你也不想你的小学妹变成杀人犯吧？”
　　“……你下次说这样的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掐着表等泡面熟？”
　　“啊不好意思——但是泡久了就不好吃了。”
　　扔掉怀里的橘猫，男人掀开泡面盖子：“说实话——吸溜——你怎么看？”
　　“看谁？”
　　“艾丽娅。”
　　“一个幸运的小可爱。”
　　“幸运？”老大低头吃面，好一阵之后才长出了口气：“根据我们获得的信息，很有可能，暹罗国王的去世和她有关，你觉得这样能够刺王杀驾的家伙是小可爱？”
　　“暹罗国王也配用刺王杀驾这个词？”
　　“你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
　　“不是霸剑秦琉璃吗？”
　　“得了吧，她还需要亲自动手？”
　　霸剑·秦琉璃，某种意义上的隐形北美首富。
　　北美三大军事防务承包商，有一个明面上是她的，两个有她的入股。
　　这样的人想要搞颠覆政权那套，才不会自己去打生打死，一个电话的事情，有的是人代劳。
　　在这方面，那些反人类匪帮属实确实是经验丰富……
　　卡其色学姐看完资料，皱着眉头：“意思是，如果不是我恰好介入挡着她了，柳守正就死了？”
　　“谁知道呢，但是人家还是很尊重家里的规矩的，基本没有说乱来，在外面那也是别人招惹她。”
　　吸溜着泡面的情报老大含糊不清：“咱当啥都不能当坏人，是吧。”
　　“……”
　　“行了，就这样吧，反正啊咱们的优良传统不能丢。”
　　“什么优良传统？”
　　“坚决不开第一枪。”情报老大端起面碗喝汤，而后满意地长出了一口气：“当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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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人就得被人用枪指着？”
　　安乐乐很不爽，拍着桌子：“凭什么不是他被人用枪指着！大小姐你说话啊！”
　　艾丽娅正在吃面，放下面碗打了个饱嗝。
　　“呼……对，好人就得被人用枪指着，但是还有后半句。”
　　“后半句什么？”
　　“先开枪，我也能打死你。”
　　“……”
　　“你说我学姐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她应该是有官方背景的那种，之前给了我这个。”
　　安乐乐知道什么事情要瞒着艾丽娅，什么事情要说。
　　白河豚那些事情，就可以瞒着，安乐乐看乐子看到安乐死。
　　但是正事儿，那就得说——人家盯上咱啦！
　　艾丽娅看了看名片，心说还挺眼熟，这玩意儿当初我的姐姐妹妹们都是有的。
　　就是有段时间没见，这么拉了——这不九局么？还搁这儿赚外快来了？
　　好在这个世界确实没有什么超凡力量背景，都市龙王顶多牵扯一点古武世家之类的，没到超能力的地步。
　　虽然直到现在为止，艾丽娅都没品尝过都市龙王的甜美……
　　“大小姐，你要是点头，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把柳守正给——”
　　安乐乐比划了个划拉脖子的动作，咧开嘴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很显然对于她来说，干掉这种虫豸毫无心理压力。
　　艾丽娅狐疑地看着她：“想什么呢？杀人犯法的啊！”
　　“那就放过他？”
　　“得了吧，我才不会放过他。”
　　“又不放过他，又不让他去死，我很难做啊！”
　　“坐牢才是他唯一的出路，在那之前，我要把他的钱全都给弄过来。”
　　对于小柳这样的人来说，没了钱比什么都痛苦。
　　艾丽娅可没打算放过他，只是杀人诛心罢了。
　　急什么，陪他耍耍……
　　噫？这么一想，原来我才是黄老爷？
　　“好吧，那就防守反击好了——哦还有，大小姐，我拿到了这个。”
　　安乐乐说着掏出来一个持枪证，以及一把格洛克，摆在艾丽娅面前。
　　“……？”艾丽娅一脑袋问号：“你在国内怎么拿到这个的？”
　　虽然这个世界是蓝星，这个国家叫东煌。
　　但是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大家都知道这里是咱家？
　　你在外面能拿到这东西不稀奇，在国内——你认真的？
　　“艾氏集团的机械化工部门之前有一个和官方合作的订单，目前已经动工了，根据相关的要员保护规定，三爷或者你是可以被算作是重要军事工业单位的法人，然后有警卫安保用枪的许可，我之前回去顺带过了审查。”
　　“结果你审查完了就打算干掉柳守正吗！”
　　“我就是觉得毙了他才符合我的根正苗红的审查结果啊！”
　　“阿西……完了，以后都市龙王还得看好自己的贴身校花别胡乱掏枪，这算什么事儿？”
　　这到底谁保护谁啊？
　　艾丽娅拿起枪熟练地拆开看了看，嗯，真的。
　　所以就很心累——这东西有用吗？
　　对自己来说，还不如叠凳来得隐蔽且伤害高呢。
　　“算了，你自己带着吧，非必要时候不要拿出来。”
　　“什么是必要的时候？”
　　“你丫故意的是吧！”艾丽娅拍了拍桌子：“别给我乱来啊！”
　　安乐乐瘪了瘪嘴，但还是乖巧地卸下弹匣，把那玩意儿收好。
　　“接下来，是雷总的战斗，不是我们的。”
　　“那我们干嘛？”
　　“当然是关心一下商业方面的问题……哦对了，差点忘了问，我们企业有什么订单，能够到配枪的级别？”
　　“造船配套啊。”
　　“哦，造船啊……什么船？”
　　“十万吨平顶晒渔船。”
　　“我们能给这玩意儿做配套？”
　　“我们提供的东西也不是很要紧的啦。”
　　“我就说嘛……我们提供的是什么零件？”
　　“三爷之前一直在搞电机，大小姐你知道吧？”
　　“知道啊，都搞了多少年了，我看过报表，电机加电控，还有别的什么，但是没订单啊。”
　　相比起雷丞相这种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艾氏集团的存在，艾如麟艾三爷存在感相对较低。
　　对方之前都不知道在忙什么，钰妹妹都快成孤儿了，他也没空搭理。
　　现在钰妹妹住在艾丽娅这边，三爷就更不着家了，没日没夜地忙。
　　忙，都可以忙，忙点儿好……
　　“订单确实蛮少的，三爷之前也说国内目前就两个客户。”
　　“入不敷出是吧，怪不得要那么多拨款……所以有成果了？那就好。”
　　艾丽娅说着也有点感慨，自己三叔多少是有点追梦少年的基因在的。
　　“有啊，之前不就弄出来了么，大型船舶的大功率综合电力以及电磁发射两类核心技术。”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这玩意儿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有简称吗？”
　　“简称电磁弹射系统，要不怎么能给你申请安保用枪的警卫呢。”
　　“嗯……嗯？！”
　　“这可是向着战略级企业的成功一步迈进啊！”
　　安乐乐咧嘴一笑：“从现在开始，大小姐你出国要报备了哦！惊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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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先生，这是我们的证件，你可以联系任何人进行确认。”
　　柳守正在机场刚准备登机，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胸前带着徽章的人将其拦下。
　　“因为之前你的行为涉及到了部分国家战略安全事务，所以请配合我们进行一下基本调查。”
　　柳守正一脸茫然：“什么意思？你们是什么人？”
　　“放宽心，只是基本的审查而已，柳先生不会对这些事情都没有信心吧？”
　　“……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当然可以，你可以把你所有认识的律师都请过来，当然，我们也会对他们进行背景审查的。”
　　“这——你们——等等！诶放下！把我放下来——你们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柳先生，如果你要和谁联系的话，我劝你尽快。”
　　带头的黑衣人核对了一下他的行李：“哦对了，有个事情，贵司目前经营重工业方面的业务吗？”
　　“……？”
　　“哦，看来是没有，可惜了——我是说，你运气比较好，很可能是个小误会。”
　　“……！”

317-盘内招
　　“Letmetellyouwhat'sgonnahappen.”
　　那个男人站起来，指着门外：“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咔嚓……』
　　“很快会有人来敲门叫你出去，大厅里有个比你官衔高的人。”
　　『咔嚓咔嚓……』
　　“首先，他会称赞你所做的一切，世界因为你变得更安全，你会获得表扬或晋升。”
　　『咔嚓咔嚓咔嚓……』
　　“然后他会告诉你，我会被释放，你会反对，也许还威胁要辞职，但最后我还是会被释放。”
　　『哗啦啦……』
　　“我被释放的理由跟你认为我会被定罪的理由一样，我和世界上称自己为领导者的人打交道，这些人其中有些是你敌人的敌人，世界上最大的商人是你的老板，他一天卖的比我一年还多，有时候在货物上找到他的指纹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有时他需要像我这样的自由工作者供应一些他不方便出面供应的货物，所以，你说我是恶魔，但不幸的是，对你我是一个必须存在的恶魔。”
　　『咔嚓——』
　　安乐乐一口咬掉好不容易找到的最后一块薯片，瞪大了眼睛看着电视里面的尼古拉斯凯奇。
　　艾丽娅打着哈欠走出来：“看什么呢，大清早的……”
　　“战争之王，我说这片子其实挺好的啊，太真实了，我以前看到的那些同行就是这么干的。”
　　“早上不看子供向你看这玩意儿合适么？”
　　艾丽娅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看到疯狂杀戮的痰盂头红超人之后，还是默默又换回了战争之王电影。
　　嗯，这玩意儿都比红超人来得和平……
　　“大小姐，你说小柳会不会和这个一样啊？”
　　“得了吧，他可不配，卖军火和偷钱能是一回事么？”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她艾丽娅现在才是卖军火的。
　　东煌目前五艘航母在建，南北各两个大型深水港造船厂，都在用艾氏集团的供货。
　　全电船舶系统和电磁弹射什么的——只能说艾如麟确实是攒了波大的……
　　什么叫十年不鸣，一鸣惊人啊？
　　要是之前奶奶和大伯怪他们不搞事情，说不定也能沾沾光。
　　这东西目前整个国内甚至是整个亚太，都只有艾氏集团的机械化工部门能做。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艾丽娅就算是其他领域做生意做破产了，机械化工部门都能给她最后兜底一波。
　　艾丽娅这还没联系三叔呢，昨天太晚，现在太早，待会儿联系上了说什么都得给对方加点钱。
　　“早上不许吃薯片，上火，吃点清淡的。”
　　艾丽娅把安乐乐手里的薯片夺过来，倒了倒发现一块都没有了，无奈地叹气。
　　——你小子.JPG
　　“小柳出来了哦，我之前问过了，被保释了，虽然屁股不正，但是没有明显的罪证可以定性。”
　　“正常，他蹦跶了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养肥了这么多人，不就为了这个时候么。”
　　守正集团好歹也是数千亿级别的体量，柳守正要是留着那么多漏洞被抓痛脚，未免太菜了。
　　“所以我才复习一下战争之王嘛，不过守正集团被全面调查了，只能说他这次不好过了。”
　　很显然，柳守正自己能够逃过一劫，不代表守正集团就没问题。
　　今天是工作日，还没有正式开盘，守正集团就接连爆出多个雷点。
　　最直接的，就是南城建设差点被守正集团的地产行业子公司蛇吞象的事情。
　　南城建设已取得不动产证的土地储备为超过六千亩，纳入本年开发计划的开发土地接近两千亩。
　　旗下产品分布为城市住宅、商业、住宅综合体、文化旅游地产、健康养老地产等等。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非要搞技术，那么甚至可以说得上一句资产优良。
　　在得到了艾丽娅的帮助之后，他们只需要撑过集中兑付的这段时间，然后适时处置部分存量项目，就能盘活。
　　南城建设一夜时间直接咸鱼翻生乌龟翻身，守正集团自然就麻爪了。
　　今天一大早，守正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守正城投，发表了公开的声明。
　　天海交所再次向守正城投下发问询函，共对守正城投展开了44个问题的追问。
　　问询函中多是围绕资金募集、收购目的、对赌协议等方面，并责他们自收到《反馈意见》30日内回复。
　　可是回复得了吗？
　　所以守正集团只能表示，尽管目前公司、交易对方及中介机构，三方就交易方案及核心交易条款进行了多轮沟通和谈判，但鉴于国内市场环境、经济环境等客观情况发生了较大变化。
　　交易各方在部分重要条款上，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最后经交易各方协商，决定终止本次重大资产重组。
　　当然啦这些都是屁话，说直白一点，就是收购失败了。
　　南城建设反悔了，还踹了他们一脚，出了口恶气。
　　消息一出，守正集团股价开盘直接跌停。
　　很显然那些资金方不是傻子，都盯着他们呢。
　　就这还是和南城建设的交易方面的监管，关于守正集团本身的问题，调查组据说都已经成立了
　　目前是包括网络信息安全、国家安全、税务和市场监管在内的六七个部门联合进驻调查。
　　柳守正的屁股或许擦过，但是守正集团的屁股擦不了那么干净，乐子还在后面。
　　艾丽娅对这些无感——她说白了昨晚就是工具人，真正给对方下绊子的是霍大佬他们。
　　艾丽娅也就逮着机会给了对方一酒瓶子，别的什么没捞着。
　　他妈的，说起来艾丽娅心情也不大好。
　　对方居然敢主动逼迫她释放十万年魂环技能，属实是已经有取死之道了！
　　但是要克制，还是那句话，小柳不重要，钱也不重要，但是让小柳没有钱，很重要。
　　“走，上班——小钰呢？”
　　“在睡觉呢。”
　　“哦，拍立得在哪里？找出来，我拍几张她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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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叔，你也不想小钰出什么问题吧？”
　　艾丽娅把手里的照片拍在桌上，艾如麟一大清早赶来，就看到了自己女儿的……睡颜？
　　“嗯，小钰看起来气色不错。”
　　说实在话，相比起在家里郁郁寡欢，看起来很恬静但是也很没有生气的钰妹妹，现在的钰妹妹气色好多了。
　　艾如麟越看越喜欢：“这个不错……这个也很好——这都是今天拍的？”
　　“嗯，新鲜的——不对，说正事儿，你也不想你女儿什么问题吧？”
　　“所以？”
　　“所以你不打算跟我说说，电磁弹射是怎么回事？”
　　“……那是二嫂之前交给我的项目。”
　　艾如麟贴身收起女儿的照片，讲一个文件夹递给艾丽娅。
　　艾丽娅眉头一挑，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号。
　　她打开缠绕绳子的文件袋，从里面拿出来几份规划案的手写复印件。
　　“马教授，这个项目的主导，之前我做的事情，其实就是给他做产业化配套。”
　　艾丽娅拿出其中的一张单子，看了看马院士的履历，倒吸了一口凉气。
　　教授，博士生导师，工程院院士，这些都不说，主要是对方还是专业技术的少将军衔。
　　“研究方向是舰船综合电力和电磁发射……哦……原来如此……”
　　履历里面，很明确地表达了对方对于钱财利益的不屑。
　　二十年前，官方甚至找到他，想要他担任高校的领导，他却推辞了，说自己只喜欢做学问，对管理一窍不通。
　　艾丽娅的母亲在后来找到他，和他一拍即合，对方拿出两千万科研奖金全部投入其中，艾氏集团则是负责后续注资。
　　这个项目从立项到现在，有艾氏集团参与的时间就超过十五年。
　　对于一个商业企业来说，十五年的长期投入却没有任何产出，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艾丽娅的父母失踪之后，集团陷入混乱之中，艾如麟接过了这个摊子。
　　“前后一共花了多少钱？”
　　“不好算，估计在二十个亿左右。”
　　“真省钱啊……二十年才花了二十个亿……四十五个电机专利，超过二十万组实验数据积累……啧啧……”
　　艾氏集团并不是电磁弹射技术的专利拥有者，这项专利属于马教授的团队，也属于东煌国家。
　　但是艾氏集团是之前合作定下来的技术量产方，这也算是对这些年支持的回报。
　　理论上只要不是艾氏集团自己作死，那么这个技术会一直由他们提供，所以艾丽娅才有了持枪警卫安保。
　　“马教授现在在做什么？”
　　“继续改进技术，老样子。”
　　艾如麟倚靠在座椅上：“我们忙完这阵，要考虑把这些电机技术投入商用的事情了，目前最直接的想法，是纯电工程机械领域，你有什么想法吗？”
　　艾丽娅看了看那些专利，大到船舶级别，小到车用的级别，脑海里蹦出来几个词。
　　新能源车？
　　算了，暂时不能造车，步子迈太大，容易咔——
　　“你们先看着造吧，之前那个纯电矿卡不是挺好的么，我再给你们批一笔预算。”
　　以前机械化工部门当吞金兽，大家颇有微词。
　　现在艾如麟回集团本部，成果终于可以公开，迎接他的全都是知情人的崇敬的眼神。
　　太™高端了！太上档次了！
　　只能说拥有核心技术就是这么拽……
　　艾丽娅签了个条子，数了一遍零，递给三叔：“呐，这是今年的，年底要股权激励分红，所以得留点钱，明年给你们重新审核，我争取给你翻个倍。”
　　艾如麟接过来数了一遍，然后诧异地挑眉：“这么多？”
　　“最近赚了点钱嘛，十个亿的话，应该够你们用一段时间了吧？”
　　“明年估计都够了。”
　　“那不行，你们花得多，未来我们才赚得多。”
　　机械和化工的技术突破，是最基础的，但也是加成最高的技术之一。
　　艾丽娅对这方面不熟悉，所以只能秉承最粗暴的方式。
　　赚钱你们不行，花钱我不行——技术研发，就拜托诸位啦！
　　艾如麟收起条子，谁还会嫌弃钱少呢？
　　艾丽娅上位之后，别的不说，他的日子确实是比以前好过太多了。
　　当初集团内乱，他一边维持着机械化工的那摊子，一边还得想办法搞定收支平衡。
　　要不是每年雷凡都帮一把，说不定机械化工部门早就被漫长的研发周期拖垮了。
　　所以他当初脱离艾氏集团，更多的并非是野心，而是担心自己会无休止地从集团吸血，进而连累集团。
　　只能说艾丽娅看走了眼，集团里除了一个奶奶，一个大伯，其他的大把大把都是忠臣。
　　哪怕是枭雄姿态的三叔，本质上也是个渴望展示才华能力的乖仔。
　　艾如麟没有多问柳守正的事情，很显然，艾三爷比雷凡更了解艾丽娅背后有什么。
　　霍大佬当初也是他招惹来的，安姨甚至是当初艾丽娅的妈妈的一些事情，他也知道。
　　面对这些大佬的围剿，柳守正一旦想要对艾丽娅使用盘外招，最好的下场就是食橙。
　　最坏的下场……呵呵……
　　“最近你有什么打算？”艾如麟端起茶杯：“和守正集团死磕？”
　　“守正集团是什么臭鱼烂虾，我只要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艾丽娅说着打开今天的报表的目录，看看雷丞相给她留了什么家庭作业。
　　嗯……嗯嗯嗯……嗯？
　　艾丽娅眉头一挑，从旁边的新鲜文件里翻找出一张最新的供货单，掐指一算，然后脸色微变。
　　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些天，供货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缺口更大了？
　　“秘书部——转电子营业部刘锦刘总，让他来一趟办公室。”
　　“怎么了？”
　　“智能家电的缺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
　　“这我不清楚，不过我们已经在马力全开供货了，你或许需要另外找代工方。”
　　“我们的机械化工部门不能满足生产？”
　　“当然不行——你是真的不知道现在集团的产品卖得多火吗？”
　　“知道啊，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火。”
　　“你不用社交媒体？比如部落格之类的？”
　　“不大喜欢粪坑蝶泳。”艾丽娅叉腰想了一阵：“算了，我还是下载一个看看吧。”
　　她下载了一个部落格，花了点时间通过了官方的注册认证，正式确认了自己的艾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想了下，她发布了第一条部落格——
　　『大家好，我是小艾同学，很高兴以这种方式和大家见面，希望大家多多指教，最近供货有点紧张，希望大家能够理性消费，享受科技带来的快乐。』
　　但是没五分钟，她的部落格下面就密密麻麻挤着围攻她的网友。
　　『你™倒是拿货来卖啊！』
　　『在？看看是不是在打螺丝，忙着给梳打饼干打孔啊这么没空上货？』
　　『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就要野性消费！』
　　半个小时之后，新的热搜直接飙进了前五，而且名字很怪。
　　＃疑似玩不起，小艾同学劝大家理性消费＃
　　艾丽娅刚问完刘总关于供货方面的事情，手机方面倒是还好，新的代工方马上就能投产，到时候可以缓解一部分。
　　智能家电方面，只能说不好说，目前就算是找代工方人家也做不了——谁往家电里塞这些玩意儿的啊？
　　她抽空看了眼手机，顿时一个战术后仰。
　　“什么情况？”
　　“捧杀呗，现在你的新称号是猴王。”一直在旁边当石头的乐乐搓着游戏机：“有不少友商推波助澜呢。”
　　艾丽娅单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翻看着回复：“所以我就说不喜欢这种，我……哈？”
　　她的视线定格在两个新的热搜上，然后明白了乐乐说的友商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推波助澜，这简直就是背刺嘛，而且这未免太下作了吧？
　　＃造人设还是真慈善？扒一扒天海大雨时候的艾氏集团＃
　　＃真好人：地铁拼死救下一车人不留姓名；假好人：打白条要还钱还要五星好评＃
　　“……？”

318-蒋老爷和艾牧之
　　“呜呜呜，我要玉玉了……”
　　艾丽娅面无表情地说着这样的话，然后刷刷刷，往下翻了一阵，放下手机。
　　她在思考——思考到底是谁——以及对方的深意。
　　有可能，这就是字面意思，对方不是千层饼，只有一层。
　　只有一层的话，就是说友商不知道艾丽娅就是当初救下地铁的人。
　　在他们看来，只要占据道德制高点，还是可以打一打艾丽娅的。
　　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捐款，你的捐款捐物，居然是以打白条的形式。
　　是，我知道打白条要还。
　　可我们抛开白条不谈，我们说的是慈善。
　　艾丽娅和他们说慈善，他们说商业，艾丽娅和他们说商业便利，他们说捐款捐物。
　　突出的就是一个偷换概念，胡搅蛮缠。
　　哪怕艾氏集团捐款捐物的数量比他们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狠抓艾丽娅当初给整个天海打白条这件事。
　　你为什么不能一捐到底呢？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就显得友商不那么黑心。
　　当然啦，这是第一层。
　　以艾丽娅的全智加点，更关注的是对方有没有更深层次的认知。
　　那就是他们知道艾丽娅救了很多人，但是他们更要捧杀艾丽娅。
　　你艾丽娅不是厉害么，那就让你成圣人。
　　可问题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圣人……
　　以后估计会有一堆奇奇怪怪的人给小艾同学打上完美滤镜。
　　然后再莫名其妙的因为不符合自己心中的完美，塌房变成无脑黑子。
　　所以说造神是最狠的捧杀，毕竟让人类保持理智是一种奢望。
　　艾丽娅不担心第一种情况，因为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事情，大家也知道。
　　她担心的是第二种，但这似乎又有点高看友商的战略意识了……
　　乐乐放下游戏机：“大小姐，咱不澄清一下吗？”
　　作为当初陪伴艾丽娅去地铁救援的人，她最清楚艾丽娅都干了什么。
　　积水已经淹没了整个隧道，艾丽娅是以潜水的姿态，携带着钢缆绳索游进去的。
　　这种不要命的救援方式，突出的就是一个英勇无畏。
　　一旦曝光出去，艾丽娅直接就会镀上一层金身。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我救人是为了自我满足，澄清什么？”
　　“好好好，自我满足，都可以满足……”
　　乐乐嘀咕着继续搓游戏：“我就说该给他们两刀，狗一样的东西。”
　　“来，刘总，我给你批一千万，你去把这些家伙都开盒，全都查出来，列个名单给咱们安小姐。”
　　乐乐顿时讪笑：“大小姐你这也有点太极端了……”
　　很显然，乐乐也知道对方只是在泼脏水，恶心人但是罪不至死。
　　“随他们去吧。”艾丽娅扔下艾米1S：“现在我们需要关心的，是产能部分的问题。”
　　她直接无视了这些狗屁舆论，毕竟艾莽莽的内心早已经强大到了无视这些琐事的地步。
　　艾如麟喝茶没说话，而是观察着自己的这个侄女。
　　在他的视角里，艾丽娅和她妈妈太像了……
　　不是长相，而是性格，还有行事风格。
　　艾丽娅有三台手机，但是最常用的一台是艾米1S，700块钱的那款。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如果她用着都没问题，那才证明真的有在好好维护，手机没问题。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工程师的一种倒逼。
　　就像是艾丽娅的妈妈天天吃食堂一样。
　　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始终都有切实的监管者存在。
　　艾丽娅是个很务实的人，这种务实，某种意义上和友商的攻击路径完全错位了。
　　友商给她扣帽子，其实还不如直接做几款竞品出来抢夺市场份额让她来得紧张认真。
　　艾如麟由此松了口气，他其实还挺担心艾丽娅跟着乱了阵脚的。
　　“三叔，机械化工部门那边，扩大家电的产能需要多久？”
　　“至少一个月，你准备扩产？”
　　“不然呢？现在订单缺口这么大，总不能干看着吧？”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只是友商故意制造的声浪，想要让我们库存积压呢？”
　　“……”艾丽娅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艾如麟，看得后者表情疑惑。
　　“怎么了？”
　　“三叔，你猜猜你兜里的钱怎么来的。”
　　“……？”
　　“我之前开启了官网的全款预售，结果订单一下子多了差不多六个亿的量。”
　　六个亿全额货款在手里，消费者还要等一个月。
　　这一个月，这六个亿，光是利息每天就多少钱了？
　　艾如麟张了张嘴，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友商炸毛。
　　原来不是友商预判了艾丽娅会火，所以想要遏制她。
　　而是因为艾丽娅已经火到爆炸了，友商才反应过来搞她。
　　“好吧，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增产，你这十个亿，还真不好拿……”
　　“不好拿？给机械化工部门的代工费用，加三个点。”
　　“咳——也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不想看到消费者失望，是吧。”
　　“加到五个点？”
　　“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艾如麟茶也不喝了，起身拿起外套：“你忙，不用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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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自己都要去拧螺丝？”
　　“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掉线了一段时间的蒋老板指着热搜，怒不可遏：“什么叫假好人？啊？什么意思！”
　　艾丽娅忘了一件事，或者说她记得但是没在意。
　　那就是当初一起给天海市民打白条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叫蒋天艺……
　　相比起来艾丽娅的淡泊，蒋老板绝对是脾气不好的类型。
　　“这帮狗东西，他们谁都敢咬，他们当狗都没脑子的吗？”
　　“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太伤他们了？”
　　“伤你妈个头！”这不，蒋小阁老立刻就爆粗了：“谁——给我查！背后是谁！”
　　看看这些家伙的用词：【假好人：打白条要还钱还要五星好评】
　　怎么？想要零元购啊？
　　捐款捐物，蒋天艺和艾丽娅加起来拢共捐赠超过两个亿。
　　这点天海官方都知晓，要不然也不会说她们俩能刷到阵营声望。
　　艾丽娅退出竞争之后，天海商会的副会长，其实就算是对蒋天艺的嘉奖和弥补。
　　可是现在真就是当喷子不用钱，一个个搞事情搞得很开心。
　　这段时间蒋老板在打游戏，玩的是口袋妖怪。
　　作为初代的宝可梦掌机游戏，完整的一周目游戏流程大概在小三十个小时左右。
　　蒋老板忙完了工作就在玩，目前堪堪过了一周目，正准备开启自己的收集之旅。
　　本来心情还挺好的，想着和艾丽娅联系一下，落实一下自己的代理事项。
　　结果问问小助理艾丽娅这段时间的动向，就发现艾丽娅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也就罢了，毕竟是艾丽娅被推到风口浪尖，和我蒋天艺有什么关系？
　　可是后续被误伤之后，蒋老板就不乐意了。
　　不然呢？难道是因为艾丽娅被中伤所以不乐意吗？当然只是为了自己！
　　和艾丽娅这种无所谓的性格不同，蒋老板属于是那种又想赚钱又想要脸的。
　　于是乎，大批的水军开始和黑子对垒，双方的战斗打到了宇宙尽头，就连大道都磨灭了！
　　蒋天艺还特意打电话给艾丽娅，问她在做什么。
　　艾丽娅说自己在打游戏，还问蒋天艺游戏好不好玩。
　　蒋天艺说也就一般，然后跟艾丽娅说起很重要的事情。
　　——你那个白银山上，怎么还有个BUG的？我打不过那个勾八传奇训练家小艾啊！
　　你给自己加等级了是吧！
　　艾丽娅说白银山上的捏他自己的角色，宝可梦等级其实只有88级。
　　蒋天艺说那为什么我打不过，而且为什么你的宝可梦只有一个剪影，看上去黑漆漆的一条是什么东西。
　　艾丽娅心说你打得过才有鬼了，画龙点睛的Mega闪光裂空座，在目前第一世代的游戏里你拿什么挡？
　　这可是第三世代才会出现的宝可梦——当然啦艾丽娅已经把它挪到第二世代了，所以才会当成彩蛋出现。
　　『训练家小艾同学热忱的愿望传达给了裂空座，裂空座变身成为超级裂空座！』
　　技能槽四个位置，多拉贡荡丝，破坏死光，龙卷风，地球上投，以及非法的画龙点睛。
　　四个技能有第五个，不是很正常的吗？因为游戏就是我做的啊！
　　不过这里有个容错，那就是裂空座其实是可以被打败的，因为目前的裂空座被调整为八倍弱冰。
　　嗯，双倍四倍什么的都太难为目前的一周目玩家了，朽木妖也还没出来，直接给八倍勉强才有点机会……
　　毕竟众所周知，裂空座娱乐队唯一能赢的方法就是不带裂空座。
　　但是这不重要，艾丽娅说那是超级绿毛虫，你可以带个火系的去狠狠地打它。
　　而且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我游戏攻略？
　　蒋天艺这才想起来正事儿——二十亿的代理合同为什么还没签？
　　投资部门之前和艾丽娅这边商量了好久，倒是基本确定了售后网点的配套建设。
　　只能说这才是正常的投资流程，之前那种带着几个亿现金去砸钱的，属实有点大病。
　　叽里呱啦商定了这点事儿，蒋天艺才提起之前天海大雨的事情。
　　“我说，你不出面澄清一下吗？”
　　『没空，忙着上班，上课，做毕设，玩游戏，谁有空和他们打嘴仗？』
　　“哼，怪不得你被骂，就你这种弱脾气，别人骂了你都不知道还嘴的……”
　　蒋天艺说着想起来之前艾丽娅骂自己，骂完了光速拉黑跑路的事情，心说这个家伙原来只是一次性用具。
　　而且明明是做好事，还被骂，这合适吗？
　　“天海地铁上次有人见义勇为去救了，你知道是谁吗？”
　　『啊——不知道捏，怎么了？』
　　“现在热搜把你们拿来做对比，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位找出来，然后让他为你发声。”
　　『还有这种说法？』
　　“对啊，当事人都承认你了，黑子自然也就没话说。”
　　『那估计挺难的，对方都没留名字，估计是不愿意透露吧……』
　　“也是，聚光灯下没那么好过日子。”
　　蒋天艺在紫荆那边，以前习惯了被狗仔队追拍生活窥视隐私的日常，也就在天海这边轻松自在点。
　　这些热搜什么的，要是在紫荆，估计都上花边小报头条了，标题绝对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
　　『那就这样吧，合同我这边拟定了，大家签字生效，不过我最近确实没太多货给你。』
　　“游戏机都没有吗？掌机！”
　　『没——本子那边吃光了我的库存。』
　　按照老任的预测，GBA在本子那边，预计的一星期销量应该在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
　　艾丽娅手里拥有差不多两百万的库存量，可以支持两个地区市场一个月左右的供货。
　　但实际上这就是做梦——别说一个月了，一个星期就给吃光了。
　　本子那边一个星期的销量突破了九十万，而国内则是吃下了一百一十万，就这还是缺货情况。
　　如果供货充足，本子那边应该破百万了才对。
　　市场部门那边预估，从现在开始到下一个财年，光是GBA的销售，应该就超过三千万台。
　　而根据市场调查，他们发现一个很古怪的事情，那就是购买者的平均年龄偏大。
　　目前平均年龄是23岁，而且还有进一步增加的趋势。
　　当然啦，这可以理解为父母为孩子购买——但是艾丽娅还是觉得这是父亲以‘为孩子买’的名义购买比较合理……
　　目前的GBA作为首发，还有20元的卡带购买礼券赠送，这进一步推动了游戏的销售。
　　只是相比起来，声量最大的居然是《火焰纹章》而不是《口袋妖怪》，额外购买的火焰纹章卡带已经超过了七十万。
　　艾丽娅只能说大家还是第一眼觉得火焰纹章耐玩，毕竟是SPRG，沉浸代入感更强。
　　相比起来捉虫少年什么的，也就蒋老板这种小孩子才喜欢。
　　蒋老板恨得直磨牙，挂断了电话还不解气——我钱都准备好了，你倒是给我货啊！
　　她刚打算去部落格那边给艾丽娅留个言上点眼药，结果一打开社交软件，却发现事情不太对。
　　她的水军和黑子喷子，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组织给碾压了，对方人数之多简直可怕，甚至直接霸榜了热搜前三。
　　“……这算什么？自己来的水军？”
　　但是看了看细分的话题，却让她眯起眼睛，略微带着点狐疑。
　　＃火纹真好玩＃
　　＃首周销量不到三千，两极分化的游戏，口袋妖怪是什么妖怪＃
　　＃给孩子一台游戏机就能有快乐童年吗＃
　　蒋老板拿起话筒，重播了刚才的号码，片刻之后传来艾丽娅的声音。
　　『咩事？』
　　“有兴趣来个对赌协议吗？”
　　『对赌什么？』
　　“你的游戏卡带，口袋妖怪的销量。”
　　『好啊，我赌它大爆，一个月至少五十万份，你呢？』
　　“……”蒋天艺看了看话筒，心说我准备捡个漏，你都把话说完了我说什么？
　　『看来蒋老板你是真的很喜欢这游戏啊，要不我们一起去坑别人吧！』
　　“别人是谁？”蒋天艺皱起眉头：“而且这种东西，怎么对赌？”
　　『你觉得索滔天和雅达利还有世嘉，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艾丽娅声音像是小恶魔，循循善诱。
　　『索滔天还好说，还在准备，雅达利和世嘉可是看我很不爽啊，尤其是世嘉，我准备给他们来点小惊喜，要不我们合作，一起赚钱一起分钱五五开？』
　　“……好！”

319-都是小柳的错
　　“我最近做了个梦。”
　　“什么梦？梦想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圣光披露，满照人间？”
　　“啊，倒也没有到那个地步……”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只是梦到了我成为大唐的监国，和一些虫豸对抗的事情而已。”
　　“……这是什么梦？”
　　“大概因为小柳这样的虫豸，唤醒了我曾经的记忆吧。”
　　艾丽娅叹了口气：“快点把小柳解决掉吧——我要好好地度假！”
　　安乐乐战术后仰，大小姐为什么都在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什么虫豸，什么监国，什么度假……
　　算了，说那么多托膝咩，吔肠粉先啦！
　　艾丽娅看了看日程表，其实自己最近没啥事情忙。
　　公司经营方面，目前主要是四个主营的业务板块。
　　第一是金融保险部门，但是怎么说呢，这玩意儿让艾丽娅看她也看不懂。
　　不是她小丈育，而是这东西本身就是故意设置的高门槛，用来‘糊弄’外人的。
　　但是这方面艾丽娅也不用管，因为她有最强工具人，雷凡雷丞相！
　　能够让柳守正出价好几个亿招揽的存在，雷丞相放在职业经理人行业里，那也是杨过小龙女的级别。
　　就是那种别人打完了，然后听到他的声音，说着‘还有高手’跳上去，结果被他按着肩膀落下来的地步。
　　只能说当初亲妈怪属实是慧眼识珠，居然能够收复这种级别的宝可梦。
　　第二个业务板块，是机械和化工部门，这玩意儿艾丽娅看得懂，但是没办法上手。
　　艾如麟艾三爷管着呢，艾丽娅总不能真让他们去转行做高达或者做什么空中基地之类的。
　　她能做的，就是当一个无情的批预算机器，并且时常关心一下这个部门的工作人员。
　　这样的话，以后大家一想到加班加压，就是艾三爷干的。
　　一想到福利待遇，就是大小姐给的——嘎嘎嘎！抢班夺权指日可待啊！
　　第三个业务板块，就是目前热度最高，甚至把守正集团引来的电子营业部门。
　　电子营业部门细分的话，快消电子产品和耐用家电产品两个系列，再加上一个还没分离的游戏部门。
　　艾丽娅已经不敢看自己的营业额了，每次看了都心焦。
　　别人赚钱，是巴不得多赚一点，大家就要狠狠地消费，OMG买它！
　　她赚钱，现在睁开眼睛就是一长串的订单，从代工厂到仓库，光是聚众斗殴就不下三十起。
　　原因很简单，司机抢货——抢到一车货的价码，已经从之前的加钱加两千，到现在的加五千了。
　　人家一车货运费也才两万出头，这直接加四分之一，自然是线下约架。
　　艾丽娅不得已，只能在所有的能够照顾到的地方都设置了司机休息区，然后配置安保。
　　谁还打架，用大叉子叉他！狠狠地嘟他！
　　但这只能解决次要问题，主要问题的主要矛盾，是现在供货不足和市场消费欲望强烈导致的供需不均衡。
　　艾丽娅拿起电话联系了一下代工厂那边，王总那边进度喜人。
　　作为国内的第二大代工制造商，王总不缺技术，缺的是订单。
　　富业科技当初之所以能够力压王总一头，就是因为他们有他们的艾丽娅，订单哗哗地来。
　　艾丽娅表示，要坚持稳字当头、稳中求进，统筹代工生产和订单配货进度。
　　真抓实干、攻坚克难，确保“时间过半、任务过半”，以优异成绩迎接接下来的AOS全球软件开发者大会召开。
　　王总对此高度重视，表示他们会全力抓项目扩生产，提高扩大有效生产20条兑现效率，加快推进优结构扩生产“1+7”行动、落实6张工作清单，狠抓重大生产链条提质提速。
　　争取在一个月之内，新建项目开工率达到70%、生产线良品率达到90%！
　　坚持抢抓机遇、突出重点，聚焦多年想干、未干成的重大科技创新、重大基础设施、重大产业项目，抓紧增补今年第二批厂内重大项目，通过集聚技术人才、能耗、原料供给等要素资源优先支持这批项目早日完成建设。
　　放下电话，艾丽娅眨了眨眼，重新打了个电话联系郭老板。
　　『喂？大小姐啊？什么事？』
　　“……吃了吗？”
　　『啊——啊……没、没呢！』
　　“增产怎么样了？”
　　郭老板按部就班增产，能怎么样，忙得饭都得老婆喂到嘴边，脚不沾地。
　　艾丽娅没指望他救急，稳住就好，聊了一阵，艾丽娅这才松了口气。
　　“大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太严肃了有点不习惯……”
　　艾丽娅扔开烦人的电子营业部门报表，这玩意儿不该景妹妹去解决？
　　望咩啊！我只负责花钱！
　　拿起最后一份杂乱的物产部门报告，艾丽娅翻了十分钟，发现这玩意儿只是目录。
　　好家伙，电子营业部门起码还有个景妹妹，这边有谁？
　　艾丽娅翻了翻自己的夹袋，发现没多少有名有姓的NPC可以用。
　　好不容易翻了一遍发现一个，艾丽娅眼前一亮，抓起电话。
　　“秘书部，让人事部门严松来一趟。”
　　『好的，这就为您联系严经理』
　　片刻之后，已经晋升人事部门副主管的严松来到了艾丽娅的办公室。
　　“大小姐。”
　　“哦，来了啊，坐。”
　　艾丽娅给对方倒了杯茶：“来尝尝这个，金骏眉，桐木关的茶芽，王总送的，我查了下，一万多一斤。”
　　这东西要说贵吧，确实贵。
　　但要说做不做得便宜——人家收茶叶的芽头都得七百块一斤，七斤芽头做一斤茶叶，只能说成本也高。
　　严松也吓了一跳：“这么贵重？”
　　“茶叶嘛，是这样的，像是龙井那种茶园的，一年收茶芽也就一两百斤，做成茶叶的话四五十斤的出茶率，你说卖多少合适？少了亏，贵了别人又舍不得买……味道怎么样？”
　　“很好！”
　　“哈哈，你喜欢的话这还有两罐你拿去喝。”
　　艾丽娅搓了搓手：“叫你来呢，是这样的，我看了下最近你的工作经历，很努力，很不错。”
　　严松一听，赶紧坐直身子——这明显是老板要提拔自己啊！
　　“你对现在集团的物产部门，怎么看？”
　　物产部门？自己要去物产部门的哪里？
　　严松回忆了一下，物产部门其实才是当年艾氏集团的老家底。
　　但问题是当初这些‘分封’给了十二股东，再加上艾如龙夫妇失踪，没有人驾驭得住他们，这才导致后面的物产部门群龙无首，每况愈下，现在反而成了集团的负担一样的存在。
　　多的不说，在艾丽娅接手爱丽来之前，商超那边三十多家连锁店，六七千员工，一年净利润才一个多亿。
　　这点钱对比这个规模，那真的是还不如把地方空出来直接吃租金……
　　这里面固然有十二个股东跟不大上时代，没办法负担这么重的业务的缘故。
　　但是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艾氏集团本身对于这些部门的规划——基本就是没规划。
　　严松把自己对物产部门的了解都说了一下，也没有藏着什么，有什么说什么。
　　在他看来，艾丽娅要的不是他的判断，而是要知道他知道多少这些事情。
　　判断什么的，掌舵的人自然会做，他不需要自作聪明。
　　艾丽娅连连点头：“嗯，是这样，那你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吗？”
　　严松想了想，他想说的东西有一大堆，但是那些都太过宏大。
　　最后他低下头：“目前的话，我建议把广告公司那边的代言人，换一批。”
　　“……？”艾丽娅脑门上蹦出来几个问号。
　　我让你来，是为了让你当阁老的，未来的严阁老。
　　现在你跟我说代言人——是不是有点避重就轻了？
　　当然啦，艾丽娅不可能说一下子就空降一个人下去，资历倒挂直接架在十二股东头上。
　　她能空降，是因为她是这个家族企业的老大，而且她多少也有指缝那么大点儿经验。
　　她好奇地换了个坐姿：“为什么？你和那些代言人认识？”
　　“大小姐你如果见见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
　　……
　　……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是故意提出一点小问题，然后显得我比较有洞察力，明察秋毫。”
　　严松心说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大小姐你看人真准！
　　“但是现在，我发现这问题是真的挺严重——周姨！”
　　周姨揉着额角：“我真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不过，他们的观众眼缘还是很好的……”
　　“那是初中试卷！常识题目，初一的孩子都会！”
　　艾丽娅指着手上的几张试卷：“现在找代言人时兴这种九漏鱼吗？”
　　国内的游戏机，需要年轻人来代言，所以周姨这边负责物色人手。
　　最后选出来的几个形象确实很好的男男女女，青春活力，一看上去就让人想起什么青春啊夏天啊酸酸甜甜啊。
　　可问题在于，这些家伙只有皮囊能看……
　　艾丽娅都不敢想请他们当代言人，以后游戏机会是个什么风评。
　　基本就是奔着玩游戏玩成小丈育去的呗？
　　很显然，对方也有点懵。
　　主要是没想到艾丽娅居然花钱请他们来代言还需要做试卷的。
　　什么怪癖？
　　但是甲方给了钱，所以甲方就是老大，经纪人也只能劝艺人乖乖忍耐。
　　艾丽娅翻看了一遍试卷，只觉得血压高，赶紧翻盖住不再看。
　　周姨无言以对，只能讪笑着：“见见代言人吧……”
　　实际上，这些‘年轻人’还是有基本的礼貌的，或者说他们知道该在谁面前懂事。
　　艾丽娅这种体量的存在，对于什么圈什么圈的，那就是过江龙，绝对的降维打击。
　　对方早就听经纪人说了，面对艾丽娅的时候显得很乖巧。
　　艾丽娅打量着他们，阴柔？俊美？还是该说是典型的偶像风格？
　　花着淡妆，喷着好闻的香水，发型稍显浮夸，打扮时尚潮流。
　　艾丽娅和他们聊了一阵，轻而易举套出来他们的过往经历。
　　从小就被送去所谓艺术方面的培训，已经成年，是大学的年纪了，可是基础教育却只是初中水准。
　　嗯……想到之前的初一试卷，艾丽娅叹了口气，心说这个初中也很有水分。
　　聊天的时候，问题也很多。
　　首先的一点，就是他们似乎没有完整的知识体系认知。
　　不是错漏，而是压根就不能理解这些事情——他们的经济政治地理文化这些基础认知，是不存在的。
　　他们说起圈子内的八卦信息，各种娱乐内容，头头是道，吃瓜吃得飞起，各种八卦信手拈来。
　　可是说起具体的现实里面的问题，他们就会显得很茫然，突出的就是一个不学无术。
　　艾丽娅和他们聊天，说千元机的市场，说农村现在的平均收入和人口数量，说旗舰机的客户群体。
　　他们嗯嗯啊啊，然后说是这样的，他们也这么觉得，他们老家某某城也是这样。
　　周姨听着那些省的名字，然后对方在后面一口一个市的后缀，只能是捂着脸叹气。
　　听说过天海市，没听说过河南市河北市的，这些家伙连基本的地区行政规划都没概念么……
　　然后就是表述方面的问题，他们完全没有逻辑表达的能力。
　　艾丽娅说一件事，起因经过结果，三言两语很精炼就能说出来。
　　对方说圈内的八卦，听得大家都很痛苦——他喜欢她，然后她喜欢他，然后他和他打架，然后她和他在一起了。
　　周姨很努力地在脑海里倒腾了几分钟，愣是没听清楚这仨人到底最后怎么了。
　　……可能全死了吧。
　　她无语地想要拦下艾丽娅，大小姐你别和他们较劲了。
　　可艾丽娅却反过来拦住她，还要继续和对方交流。
　　很快，周姨就也皱起了眉头，发觉不太对。
　　如果说最开始这些孩子还可以是不学无术，是九漏鱼，那么深入的谈话，就暴露了对方的价值观问题。
　　他们的感情几乎麻木了，小小的年纪，无法共情那些常规的情感，客观上的麻木比主观不思进取更可怕。
　　等到离开休息室，艾丽娅的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
　　周姨小心翼翼道：“大小姐，我们会换一批代言人……”
　　“之前他们拍摄的时候，起了矛盾，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之前拍摄的时候，摄影师要求对方摆动作，然后因为道具准备的问题没交接好。
　　结果就是这些年轻的艺人直接摔脸离开，经纪人劝了又劝才回来。
　　他们在工作人员面前，和在艾丽娅面前，可谓是两幅面孔。
　　“这不是因为他们媚上傲下，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有效的情绪管理，他们就像是一群孩子。”
　　人事部门干多了人事的严松叹气：“大小姐，这样的偶像，我觉得不适合给游戏机做代言，影响不太好。”
　　艾丽娅双手抱胸：“何止不好……换人吧，实在不行的话，找只猫来代言。”
　　“……猫？”
　　“起码猫不认字没人说它们有问题，别到时候艾星科技几个字他们都不会写，我丢不起那个人。”
　　艾丽娅基本可以理解为什么娱乐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能够沉下来的阅读、观影之类的慢节奏的娱乐，对他们来说已经不起作用了。
　　他们麻木的精神只能用短时间高强度的刺激来激活，而以他们的‘财力’来说，喝酒泡吧蹦迪飙车自然轻而易举。
　　这些都不行，那么黄赌毒不过就是一线之隔——没有目标的生活，只剩下这样的糜烂。
　　这些孩子年龄和艾丽娅相仿，可是道德价值观薄弱到了近乎冷漠的地步，功利主义充斥话里话外。
　　“周姨，小美最近怎么样了？”
　　“……在学习话剧，她之前就是想进这个所谓的圈子，那些光鲜亮丽的生活迷惑了她。”
　　周姨没有说后半句——真正把那孩子叫醒的，不是进入圈子之后的见闻，而是艾丽娅的存在。
　　任何事情都怕对比，再光鲜亮丽的所谓姐姐，在艾丽娅这种浑身都发光的人间扳手面前，都是白给。
　　那些精致也好优雅也罢，哪里比得过煌煌大日一般的恣意张扬？
　　美妹妹其实已经不想成为明星了，她想成为第二个艾丽娅——目前的途径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艾丽娅回头看了眼玻璃窗里面的那些偶像。
　　他们妆容精致，皮囊好似金玉，小女生看了之后没有不激动的。
　　但是内里只有腐朽和烂泥，这种被资本堆砌上去的存在，就像是邪神和女娲打擂台捏造出来的怪诞产物。
　　“我们之前还打算让他们拍一部短片，但是现在看来……算了吧。”
　　严松递给艾丽娅一份报表：“这是周总之前的发展规划案，我的意见是——应当重新审视。”
　　艾丽娅接过来看了看，老式娱乐公司那套，周姨的思路无功无过。
　　周姨反而诧异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跟在艾丽娅身后的严松，这小子干嘛的？
　　“广告，营销，舆论……嗯……一塌糊涂。”
　　艾丽娅把企划案递给周姨：“我之前买的那些版权和引进的特摄片，都入库没有？”
　　“基本完成了。”
　　“最近钱太多了，没地方花，难得友商想要和我打嘴仗，那就大家一起打打吧。”
　　“……？”
　　“另外找个本子记上，这一切啊，都是小柳的错！”
　　“……”

320-奔跑吧!小柳! 有重复请右上角刷新本章
　　“严松？”
　　看着手里的履历档案，雷丞相露出‘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表情。
　　“之前查过他，我有印象——怎么了？”
　　“大小姐把他招募去当行政助理了。”
　　“哦，挺好的，他能力还是有的。”
　　雷丞相不以为意，把履历放一边继续处理文件。
　　“不是，凡哥——他当行政助理啊！”
　　“所以呢？”雷丞相诧异抬头：“你想说什么？”
　　“大小姐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雷丞相掏了掏耳朵：“姜威，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姜威讪笑道：“开玩笑，开个玩笑……主要是，就觉得不太合适，是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再有让我听到你们背后嚼舌根，我揍你！”
　　雷凡打架是真的不行，战斗力弱爆了。
　　且不说艾丽娅这种超模的存在，就算是当初艾如龙、陆无瑕也比他武德充沛。
　　当年艾如龙开店，可是和人在街上硬生生抢出来的门脸和地盘。
　　陆无瑕就更不用说了，蒋天艺的亲爹蒋镇雄，如今还在践行‘坐监是大水喉唯一出路’的调侃。
　　雷凡这身板儿，也就欺负一下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姜威。
　　毕竟他是姜威师傅兼大哥，他要真打，姜威估计是小打受大打走。
　　眼看凡哥作势抄起手边的保温杯，姜威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关心大小姐么。”
　　“要你关心！”雷凡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咂嘴道：“真要是谈恋爱，我倒是放心点。”
　　姜威脑门蹦出俩问号，却不知道雷凡这会儿想的是艾丽娅喜欢香香的软软的女孩子的事情。
　　你说先生和夫人就这么一个闺女，怎么就还得眼见着绝后呢？
　　唉……
　　再看了眼严松的履历，雷丞相带起几分老父亲的挑剔。
　　嗯——长得一般——学历勉强还行——能力有待观察，也就风评还不错。
　　“大小姐为什么突然要一个行政助理啊？”
　　“哦，好像是物产部门那边，大小姐之前不是折腾了商超么，这次又要折腾广告传媒了。”
　　雷丞相眨了眨眼，脑海里浮现出艾丽娅一身水管工打扮，到处闯关的姿态。
　　合着她真把十二股东当成副本来打了啊？
　　“所以说，严松是她的经纪人？”
　　“大小姐也没有说要出道吧？”
　　“哦……那没事了。”
　　……
　　……
　　“为什么不出道？”
　　“为什么要出道？”
　　“出道可以成为偶像！”
　　“成为九漏鱼？”
　　“啧——那些不学无术的是少数！”
　　“呵呵……”艾丽娅扯了扯嘴角：“行了别说了，没那个兴趣。”
　　安乐乐直跳脚，我的大小姐诶！娱乐圈里也有很多软软的可爱的小姐姐啊！
　　估计也就只有她为了看乐子，胆敢催促艾丽娅这么干了。
　　周姨在自我检讨，而严松则是在查账。
　　说起来，严松本身的学历就是金融还是银行专业的？
　　“大小姐。”严松皱着眉头走过来。
　　“嗯？”
　　“引进这些剧目，花了多少钱？”
　　“这个就不太记得了，花钱的事你得问雷总，有什么问题吗？”
　　“……国内目前的版权问题，有点混乱，如果我们这些内容引进来，很可能会被直接拿去用。”
　　大抵是因为这个世界线的娱乐水平落后于技术发展，以至于艾丽娅能够在2022年拍迪迦。
　　哦，隔壁2022年也拍迪迦，只不过是致敬。
　　致敬，都可以致敬，反正崩就完事儿了……
　　但是得益于这些‘未开垦’的土壤，艾丽娅可以尽情播种。
　　现在国内关于加强互联网视听节目内容管理的规范还没下来，国内的反盗版联盟也还没成立。
　　网上很是有一番你抄我我抄你大家一起甜蜜蜜的气氛，各大视频平台网站狗咬狗，参差不齐。
　　如今主流的三个互联网站平台，分别是马铃薯、猕猴桃和烧鹅。
　　艾丽娅一想起这仨的名字，咂了咂嘴就有点饿了。
　　马铃薯大抵就是早期风光无限的土豆，猕猴桃是未来的爱奇艺，烧鹅则是鹅厂的子品牌。
　　这仨凑一块儿，分别霸占了自制视频、综艺视频、引进电视剧的三座大山。
　　至于说其他的问题——用户上传的呗，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举报我再下架好了。
　　艾丽娅引进的片库，百分百会被他们拿去用，所以严松觉得艾丽娅这笔钱花得有点冤枉。
　　艾丽娅倒是觉得无所谓，她就自己图一乐。
　　“这些事情，你就当是我想要自己搭建一个网站看流媒体就成了。”
　　“好吧，这是目前广告传媒公司的大概情况，您过目。”
　　艾丽娅接过文件夹，翻看了一下艾氏集团的这个全资的子公司。
　　首先是股权构架，目前来说子公司都是AB股的模式。
　　有限责任公司，同股不同权，A类股一比一，B类股一比十。
　　子公司的股权分成A类和B类，艾丽娅拥有这家子公司10%的B类股票，但是表决权是100%
　　周姨虽然拥有90%的股权，但是她的是A类，90%只参与分红，艾丽娅不插手她才是老大。
　　这样的股权构架，证明当初艾如龙是有过上市的想法的，而且是在国外上市。
　　因为这种股票制度在国内不允许上市，但是在北美那边纳斯达克可以。
　　如果以AB类股上市，那么即便最后经过多轮融资，艾如龙依旧可以获得公司的决策权。
　　缺点当然也有，那就是不敢拆分AB股，拆分之后艾如龙说了就不算了。
　　很多互联网和高新技术企业，因为发展需要的资金太多，会经历多轮融资。
　　ABC轮排下来，说不定创始人的股权已经被稀释到不能看的地步了，所以这种方式能保证他们的控制权。
　　国内早年间也是看到很多企业都因为融资问题跑到国外去了，这才开放了紫荆那边的证券市场，允许AB股上市。
　　在另一个世界线，第一家以AB股制度上市的公司，就是雷猴王的小米。
　　艾丽娅还没有把公司拿去上市的需求，她估计以后也不会，于是翻过这些老父亲当初打好的框架，看成分。
　　“嗯……嗯嗯嗯……嗯？”
　　广告传媒公司，顾名思义，就是——额，就是广告传媒公司。
　　这一类公司，有好几种风格。
　　其中最常见的一种，就是人很少，非常少，一共就三五个小猫小狗。
　　他们什么都要干，杂活压身，身兼数职，职务繁重，重点是还不加钱。
　　没核心竞争力也就算了，老板还天天画大饼，什么马上上市了啊，什么大客户即将到来啊。
　　实际上他们别说客户了，员工都没——所有员工都熬不过试用期。
　　更可怕的是这种公司如果更进一步，那就是家族企业，皇亲国戚众多。
　　七大姑八大姨都在上班，光领钱不干事，这种公司也应该赶紧跑路。
　　人家但凡有点晋升的空间，都是留给自己人的，上咱这里来臭要饭的凑什么热闹啊？
　　周姨的这个公司好点，或者说比起那种小喇叭好多了。
　　虽然之前因为艾氏集团一蹶不振，和很多大客户都断了联系。
　　但是目前还是在全国各地都有办公室，并且和好几个地方电视台有合作。
　　他们可以为电视台操办综艺，也可以进行品牌营销，而拍摄广告片之类的就更是老本行了。
　　不那么通俗的说，他们应该叫娱乐整合营销服务商，听起来就高大上。
　　如果听不懂，那么简单一点，那就是《好声音》、《奔跑吧》之类节目的策划公司。
　　“啊……就是那种天天炒流量，吹热度，凑CPU，买搜索的公司对吧？”
　　周姨擦了擦汗：“大小姐，这……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业务的一环……”
　　周姨也有话说的啊，我这边也负责着小两百号人的吃喝拉撒，我也得努力赚钱啊。
　　你说我营销明星的人设，那他们也是给了重金的。
　　营销什么综艺节目啊文化IP的——人家自己愿意把费用投到打广告，我还不赚不成？
　　艾丽娅算是看明白了，难怪周姨能联系到那些不学无术的小鲜肉来做代言，原来他们之前才是甲方。
　　只不过如今攻守之势异也，艾丽娅给的钱更多，他们才成了乙方。
　　整个公司目前一共两百人多点，艾丽娅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复杂构架，最后发现字里行间就仨部门。
　　第一，干杂活的，顺便接拍点广告片。
　　第二，和电视台对接，做点综艺节目啥的。
　　第三，引进电影电视剧，这还是之前为了给艾丽娅的片库落地，才弄出来的部门。
　　“所以我们自己能拍电影吗？”艾丽娅很好奇。
　　周姨想了想：“能，也不能。”
　　“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拍电影，那么能，可如果真的要拍电影——那不能。”
　　“这话还挺有玄机，周姨你给我详细说说？”
　　“如果我们拍一部电影，是为了把一些费用给洗白，那么很简单，我随便找人，你随便投资，投资一千万一个亿都可以，上映有票房就是赚到，没有也无所谓，毕竟目的不是电影，而是这么一个渠道。”
　　“了然，了然——那么真的拍，咱没人，是吧？”
　　“没有，我们的剧组顶多拍拍风景宣传片，真要拍电影的话，没剧本，没导演，没剧组，甚至也没号召力。”
　　什么叫厂牌？什么叫号召力？
　　就是说你不能随便来个煤老板，说我要拍电影，然后几千万，大家就纷纷来投。
　　当然啦，要是在后世还能有这么宽宏豁达的煤老板，那他应该是大家都喜爱的最佳投资人。
　　可这还不是后世，所以不就大家一起收钱一起分钱，三七分账么。
　　就这，七成还是人家，多少人跪着还没这个门路呢。
　　艾丽娅把文件一扔：“那我想站着，把钱挣了——挣不成？”
　　周姨一头雾水：“咱有钱啊。”
　　“啊……那我想站着，把电影拍了，拍不成？”
　　“拍不成。”
　　“我有这个，拍不成？”艾丽娅掏出自己的签字笔，这是她亲爹当年用的。
　　此笔一出，意味着集团又要哗啦啦往外花钱了，以亿起步那种。
　　周姨想了想，还是摇头：“能拍，但是拍不成。”
　　有钱不行，这年头大制作扑街的多了，不差这仨瓜俩枣。
　　“那我有这个，也拍不成？”
　　艾丽娅掏出手机，亮出艾如鳞的电话号码。
　　周姨一愣：“机械化工部门？”
　　“嗯，科幻片。”
　　“……所以为什么我们开始谈拍科幻片的事情了？”
　　周姨不配合艾丽娅狂飙台词，艾丽娅只能把东西收起来：“主要是刚入行，想着点宣传片。”
　　别忘了，艾丽娅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宣传片。
　　可问题是——人家广告拍出来也就几秒十几秒，整个音乐律动镜头。
　　艾丽娅拍宣传片，这是打算为了植入广告而专门拍一部科幻电影？
　　周姨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严松在旁边算了又算：“人手的话，应该可以凑出来一个专门的负责团队。”
　　“严经理，事情没那么简单，拍电影的流程很复杂的。”
　　“我可以去学，当然我不是专业的，所以我可以去管理团队，然后帮大小姐招揽专门的人手。”
　　严嵩，严阁老，大明嘉靖年间内阁首辅，专擅国政十五年。
　　他之所以能够在位十五年，不是因为他结党营私，不是因为他贪污受贿拉拢同僚。
　　最大的最直接的原因，是他足够媚上，嘉靖皇帝要什么，他就做什么。
　　嘉靖要修宫殿要修仙，他就帮嘉靖搜刮钱财，不管花多大的人力、财力、物力，都在所不惜。
　　嘉靖要斋醮祷祀，就要撰写青词，严嵩就擅长写这个，醮祀青词，废寝忘食，揣摩圣意。
　　严松，江湖人称——好吧还没有人称——但是艾丽娅曾经开玩笑说他是小阁老。
　　很显然他也不介意做事多难，反正艾丽娅说要做，那他就去办。
　　周姨很想说这不好，你这是不对的，要是当年我阿姐在，那我……
　　她想了想，心说好像如果阿姐在，她要做什么，那我也不会说什么，就想着怎么做事了。
　　“……大小姐你真不是开玩笑？”
　　“没有啊，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问题，顺便找点乐子。”
　　艾丽娅一摊手：“目前的问题，是我们要打响品牌知名度，乐子的话，就在于我可以顺带去什么什么圈玩玩。”
　　严松在旁边帮腔：“是这样的，片库引进之后，天海电视台也会在周六周日的晨间档播放《巨山超力霸》和《蒙面超人》，到时候大小姐也算是艺人了。”
　　“啊，这个翻译还是换换吧，换成《迪迦奥特曼》和《假面骑士·古伽》。”
　　“好。”
　　周姨揉着额角，开始盘算这事儿该怎么做。
　　值不值已经是小事了，就算是砸进去几个亿，对艾丽娅来说也不是问题。
　　就像是之前他折腾爱丽来商超一样，花销什么的，比起帮助大小姐积累人生经验，这简直不值一提。
　　爱丽来商超现在扭亏为盈，保守估计今年的盈利会从之前的一个亿涨到至少二十个亿，这简直就是商业奇迹。
　　拍电影对于一家广告传媒公司来说，有点跨界，但也没太离谱。
　　投资一部大制作的科幻片，确实有利于帮助公司转型。
　　即便是转型失败，优秀的人才培养、拍摄的流程工业经验什么的，也是无形的资产。
　　周姨用了几分钟说服自己，然后叹气道：“好吧，我知道了，我这就重新搭建团队，然后帮你物色剧本，大小姐你当主演的话，喜欢什么男主角？帅气的还是小鲜肉的还是霸道总裁的？”
　　“……我为什么要当主演？”
　　“……啊？”
　　“男主角的话当然是选有能力的啊，什么就帅气霸道小鲜肉，真的是，周姨你都在想什么啊？”
　　艾丽娅很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我打算投资一部科幻片，然后植入我们的产品打广告，但是电影本身素质要好，更重要的是我要用有演技的演员来出演，不要什么流量什么小鲜肉，归根究底，电影就是电影，植入广告是需求，但不是不是目的。”
　　“好吧，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预估的投资额度有多少呢？”
　　“这么多够不够？”艾丽娅竖起一根手指。
　　“一个亿的话，确实是大制作了。”
　　“……科幻片啊我的姨，十个亿，只要剧本能让我满意，我要独资！”
　　“？？？”
　　……
　　……
　　“她艾丽娅无非有几个臭钱，她能把我怎么样？”
　　国际机场的出站口，柳守正涨红了脸，和电话那头的人叽叽歪歪了一顿，然后愤怒地挂断电话。
　　他扭头啐了口，打发自己的助理：“去，联系车——他妈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柳出国了，但是没有完全出国。
　　他这次出国，是为了参加一个原本就预定好的展会，圣迭戈高级通讯技术公司的邀请。
　　这种正常的出国谈生意，也没谁拦着他，所以还算顺利。
　　但是国内的事情焦头烂额，他半点好心情都没有，只觉得头痛。
　　他这段时间被七个部门联合调查——七个！
　　甚至他出国这次，都有人再三询问他是不是想跑路。
　　他说我他妈资产全都在国内我能跑哪里去？
　　对方说你他妈放尊重点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几个户头藏了多少钱然后把账号报了一遍。
　　小柳说自己之前说话确实有点太大声了，这次出国是早就定好的展会行程。
　　好艰难过了审，出国来参展，结果一落地就有人提醒他小心安全，小心艾丽娅。
　　小柳那叫一个气啊——你艾丽娅无非在国内有大佬护着，在国外那不得是我的主场？
　　他转身去洗手间处理私事，可是出来甩着手打电话，却发现助理去联系车跟失踪了一样，快十分钟了都还没回来。
　　……什么意思？叫个车有这么难吗？
　　要是早两个月，现在应该是圣高的行政人员开着豪车来请我说柳先生请这边走！
　　人走茶凉，人走茶凉——小柳气不打一处来，换了个号码联系人。
　　但是电话还没打出去，一队荷枪实弹的特勤人员就戒严了这片出站口。
　　小柳以为是出什么问题了，赶紧让开位置，心说国外也挺乱的。
　　但是没想到那些人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停下，枪口甚至就明晃晃地直接指着他。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小柳高举双手：“误会！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应该没有。”伴随着声音落下，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走出来，对照着照片：“就你叫小柳啊？”
　　“……您是？”
　　“我家夫人在农场那边准备了欢迎宴，等你好久了。”
　　对方笑着为他整理衣领：“欢迎来到北美。”
　　“我、我认识你们吗？”
　　“以后会认识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家夫人姓秦，你能来北美，夫人很高兴。”
　　“但是听说你在国内为难她家里的孩子。”女人贴近他的耳边，低声道：“夫人很不高兴……”

321-从氪星到契丹,艾丽娅的名字已被知晓
　　庄园，就是一个庄园。
　　但是庄园在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们一路上坐车过去。
　　小柳战战兢兢，好几次想要打电话报警求助，但是又忌惮对方当场给他一枪。
　　这些人，完全不是善类啊！
　　另外这个世界怎么了？直接持枪闯入机场劫人，没人管的吗？气冷抖哭！
　　好在那个自称助理的人并不介意他的行为，只是微笑着看着任由他施为。
　　“你知道么，在这片土地上，系统性的管理崩塌无处不在。”
　　那个助理给小柳递了杯香槟，像是看不见左右两边面无表情的高大男人将小柳挤在中间。
　　“你或许在想，你认识一些企业的高管，认识一些执政厅的人，所以这边就是你的地盘了。”
　　对方示意了一下，车队在半路上停下。
　　街道的不远处就是洛城警署的分局，LAPD的标识很大很显眼。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他们，请。”
　　助理示意他可以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LAPD可以说是合众地区最大的执法机关之一，光是外勤干员就近万人。
　　而且相比起东煌，合众这边的警官可没有那么温和，一言不合直接清空弹匣。
　　对方甚至拥有自己的SWAT特勤部队，以及一个直升机机队和固定翼飞机。
　　“……”
　　“来，我示范给你看。”见到小柳抗拒的样子，对方亲自招呼一个巡逻人员过来。
　　对方看到示意之后，很快小跑过来，按住帽子：“女士，我能为您做什么？”
　　“这位先生对于当前的环境感到陌生，我需要你们派出人员随车护送，帮我们开路。”
　　那个巡逻人员看了看小柳，连连点头：“当然，女士，这是我们的荣幸。”
　　说完他按住肩上的通讯器，联系同事，很快从LAPD分局里开出来一队车队，混杂在左右。
　　八辆摩托车打开爆闪灯在最前面开路，一时之间气势无二。
　　“我家夫人——或许你也可以认为是我家主人，她每年给LAPD捐款至少五百万美金，她的晚宴邀请函，是LAPD基金会最喜欢的邀请函，因为他们的诉求都可以得到满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柳眼角抽搐，这意味着，LAPD的福利甚至就可以说是对方主人发的。
　　这些人吃着对方的饭，当然要为对方做事，哪里会管他死活？
　　“不不不，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好吧，我们可以更进一步。”
　　助理拿起手边的电话，打给一个听起来像是保安部门的地方，要求对方派遣护送部队来。
　　小柳握紧拳头，很想说你来来去去无非就是摇人那套，这算什么？
　　但是在不久之后，他就瞪圆了眼睛，望向车辆天窗上开始浮现出来的黑点。
　　“你可以看做是一个不那么讨喜的欢迎仪式，我家主人非常非常介意你的一些过激行为。”
　　助理再度重申：“她家的孩子，需要的是竞争和磨炼，但不是被恶心，你不应该出来的。”
　　“……”
　　『Sir，我们需要做什么？』
　　“给柳先生放一场烟花吧，另外降落一架直升机接我们，太慢了，夫人的时间宝贵，没工夫浪费在这里。”
　　『YesSir！』
　　……
　　……
　　“大小姐你看这个！这个能不能作为拍摄灵感？”
　　安乐乐指着电脑：“合众地区，洛杉矶，疑似爆发军事冲突，数十架军用直升机在洛杉矶市中心盘旋，伴随着奇怪的爆炸声，几个小时里，没有任何有关机构对发生的事情作出解释。”
　　“啥意思？市中心？”
　　艾丽娅探头过去看了看评论区，发现这事情热度还挺高。
　　至少有一架直升机降落在洛杉矶市中心的威尔特夏大道上，整个城市都能听到爆炸声。
　　很多人在社交媒体上发消息谈论此事，各种评论乱七八糟的。
　　网友@MizSkellington感慨：『那**是什么？！是军用直升机吗?离我们太近了。』
　　网友@MaryV4120说：『要打起来了吗？有意思，我已经对这个枯燥的世界失望太久了！』
　　网友@AlexStrezev说：『洛杉矶市中心从来不会无聊。』
　　一架P-8A“海神”侦察机在城市上空盘旋了几个小时，这艘被称为“潜艇杀手”的高性能侦察机也引发了各方议论。
　　网友@AircraftSpots写道：『这太奇怪了！P-8A海神在2万英尺高空环绕洛杉矶市中心飞行！』
　　艾丽娅摸着下巴看了好久，最后狐疑地得出结论：“这是在抓绿巨人浩克？”
　　就是说这剧情挺眼熟的，什么实验体跑丢了，然后在市区里面展开大战之类的。
　　不久之后，洛杉矶警局LAPD姗姗来迟地发布声明称，这只是一次演习。
　　军方成员已与当地警署和执政厅就这次“军事训练”活动通了气。
　　『训练的目的，是通过在不同的城市环境中作战来提高士兵的技能。』
　　洛杉矶警署如此交代，并强调已采取“安全预防措施”，以防止“对参与者或该地区居民和财产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虽然当地新闻报道称这次行动属于突然演习，目的是让部队保持敏捷。
　　但洛杉矶警察局声称，训练地点附近的居民将提前得到通知。
　　不过，他们显然没有通知所有人，因为当地人纷纷惊恐地在推上发消息，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这次军事演习有特种部队参加，将持续到周六。
　　尽管市政厅说选择洛杉矶市中心演习，是为了模拟在海外部署时可能遇到的城市环境。
　　但很多当地人担心，军方这么做是为了训练在离家近的地方执行任务。
　　至于说离家近的地方是哪里……呵呵。
　　艾丽娅看完之后颇有几分失望：“我要是拍摄超级英雄题材，这些风格确实用得上。”
　　“所以剧本不是超级英雄吗？科幻诶！”
　　“目前来说，选的是重工业科幻，类似宏大叙事的那种。”
　　艾丽娅掏出两份剧本，有点难以抉择。
　　一份是某个已经在进行的项目，叫流浪蓝星。
　　毕竟这个世界线，小破球的原名就叫蓝星，很合理。
　　至于说导演，极有可能就是艾丽娅知道的某个赛博妲己。
　　就是那种到处化缘，剧组路过一条狗都得随根肉骨头当分子才能脱身的存在。
　　目前对方剧组压力很大，没钱没人没经验。
　　之所以能够拿到这个剧本，是因为周姨和导演认识，没错，这个导演以前是拍广告的。
　　他不仅拍广告，还拍青春恋爱电影，酸酸甜甜那种，结果转头就去拍科幻了。
　　别人就很奇怪啊，路径依赖这种事儿你没有的嘛？
　　拍什么科幻，你拍广告挺好的啊，实在不行的话，那个青春恋爱电影票房口碑也不错啊。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路历程，但是跨度就这么大，周姨也不太看好这事儿。
　　但是双方曾经有合作基础，而且周姨觉得对方人很不错，本子也可以，就给拿来了。
　　结果一看具体导演组的人员名单，好家伙，一共二十五个人。
　　二十五个人的剧组，从导演到场导到服化道到选角到演员统筹，再加上什么场记啊策划啊B租导演啊……
　　就这么说吧，这玩意儿就是个摇摇欲坠的破房子，但凡一脚能够把其中一个人踹出去，这房子就塌了。
　　毕竟导演组是负责具体项目的，这些不是花钱请来的演艺人员，拍不了还能换人。
　　他们是负责花钱请别人的，结果这批花钱请人的家伙，一点拍科幻片的经验都没有。
　　当然啦，目前国内也没有人有经验就是了……
　　这种时候聪明的小喇叭就要问了，说艾丽娅你是穿越者啊，你还有重生信息差优势啊，犹豫什么？
　　选它！OMG小破球！选它！
　　艾丽娅拿起第二个剧本，心说我要是没看到这玩意儿，我直接就梭哈了。
　　第二个剧本是什么呢？
　　天海大炮……
　　小破球撞开了科幻片的大门，堡垒再给它焊死了。
　　但问题是这玩意儿居然在这边是同时期筹拍的，甚至某种意义上，这东西还比流浪蓝星更早一步。
　　如果是正常人，那肯定是选择成功的一方。
　　但是艾丽娅不是正常人，她的脑回路很清奇。
　　就是如果小破球不需要自己介入也能成功，那我能不能去挽救一下失败的那个呢？
　　别到时候一脚踹开的门，又得被焊死个三四年，这未免也太折腾观众了。
　　好在她这种勾八思路就连命运女神都看不下去了，有些东西是没得救的。
　　她让周姨联系《天海大炮》那边，结果那边的回复是看不上艾丽娅。
　　对，人家不需要——人家有钱，有剧组，有人，有流量明星。
　　你艾丽娅谁啊？跑咱们这儿来要饭来啦？
　　咱们这以后是要赚大票房的，大把人排队求着投资，你老几啊轮得到你。
　　艾丽娅只能翻着白眼放弃了拉对方一把的打算。
　　有些玩意儿是真该死啊……
　　“行了，联系妲己小姐吧，大家吃个饭，商量一下投资的事情。”
　　『大小姐你确定剧本了？』
　　“确定了，我倒是想要两个都玩玩，可是人家不让啊……”
　　『……？』
　　“哦对了，另外联系一下钱经理，帮我取点现金。”
　　『？？？』
　　……
　　……
　　“妲己！有大老板要见你！”
　　“说了一万遍，叫我苏哥！”
　　苏楠，男，但是被叫做苏妲己，圈内圈外有名的化缘和布施大师。
　　化缘就不说了，逮着什么薅什么，就算是圈内的剧组道具也得被他毛过去借用客串的。
　　当然他也经常帮别人，因为朋友没办法拍摄，他还去别人剧组客串过监制，帮别人收尾。
　　他这会儿忙着筹备剧组呢，焦头烂额的，哪里有空理会什么大老板。
　　大老板见他，绝大部分都是要求他拍青春恋爱片。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捧那些小白花——大老板估计也有学生时代，好这口呢。
　　他说不，我要拍科幻，我不要吃菜，我要吃麦当劳！
　　结果就是意向一堆，一分没有，穷苦孩子自己筹备剧组恨不得把房子都卖掉。
　　当然啦，也不怪别人对他没信心。
　　他一个本科学法学的，考研究生考的都是管理系，以前画漫画拍青春恋爱片的，哪门子和科幻沾边儿了？
　　还要重工业科幻，结果找的制片人搭档是个配乐歌手，强强联合了属于是。
　　“妲己，听句劝啊，咱见见，见见不掉肉。”纸片人老宫也™很为难：“人周总很有诚意的，也和你关系挺好不是？”
　　苏楠这才狐疑抬头：“周总？哪个周总？”
　　“天海爱礼广告的周总，以前请你拍过好几次公益广告那个。”
　　“哦……哦哦哦！她之前是不是要了咱的本子？”
　　“对，给了，现在好像真有点那么个意思！”
　　两人于是开始搓手手，商量着要怎么忽悠周总入局。
　　就怎么说呢，老宫前期也是被苏妲己给忽悠过来的，最开始的时候剧组就俩人。
　　老宫一边要去给别的剧组配乐，给网剧配音，然后来补贴这个剧组的花费，最后连车都卖了凑钱。
　　俩人加起来凑了个一百多万，大半夜坐在楼道里抽烟，说这事儿吧，还是得再拉人。
　　于是就开始了忽悠之路，挨个‘骗’人来入局。
　　编剧，找的码农，骗来的。
　　又找了个做特效的老师，说算是实习项目。
　　最后甚至找了个搞桌游的，凑凑灵感。
　　甚至最后找了个一身反骨的白富美，招来当导演助理，什么活儿都干。
　　结果忙起来人家家里以为孩子进传销了，差点报警……
　　现在拍起来，更是问题不断，首先是演员跑了，然后是演员跑了，最后就连资方都跑了。
　　演员也没办法不跑啊——穿个动力外骨骼，说四十斤，结果那玩意儿四十公斤。
　　拍起来白天黑夜死命干，负责维护道具的场务都哭了：这些道具还只是孩子，为什么这么对他们……
　　去国外定制的道具，跟别人说坏了，人团队来一看，说不对啊，你这是超过使用寿命了，不应该。
　　结果人家掰着指头算的使用寿命，是按小时来算的。
　　这边的拍摄，一组镜头能从八点拍到凌晨三点……
　　主角的演员撑不住了，宁可付了十五万违约金也跑了。
　　最开始苏楠还觉得难受，结果一对账，十五万的话，可以找俩新人了啊！
　　结果找了个演哥哥的，十万，找了个演妹妹的，五万，齐活儿！
　　可是这也不够，之前苏楠已经跟另一个被他骗来当客串，结果戏份越来越多的演员商量了。
　　他说昊哥啊，这个片酬呢是没有了，你当主演预算就超了，要不这样，你能不能不要片酬？
　　对方一想也行啊，演了这么多，沉没成本也在，零片酬的话票房分红就行，他还挺喜欢这电影的。
　　问题是过了几天，苏楠一脸扭捏，说昊哥啊，剧组没钱了，你看你拍都拍了，要不再投资点？
　　原因是投资方撤资了，中途转头另外一个什么情圣电影，导致剧组如今只能被迫停机。
　　苏楠之所以到处递本子求人，就是因为这事儿，如今见到什么稻草都想要当救命的木头用。
　　昊哥那边已经在筹钱了，主要是他当初也有一样的遭遇，也是勾八投资人中途撤资不讲武德。
　　可几千万的投资不是小事，大概占整个片子成本的15%，苏楠也在想办法稳一手，不能全靠昊哥生拉硬拽。
　　那就去见见？两人一合计，拾掇拾掇自己，穿上帅气西装打扮成大人模样，去见见吧。
　　结果一出门，门口就有车等着了，小陈一身板正的黑西装，一口倍儿地道的礼貌用语。
　　“苏导演，宫制片，请——”
　　“啊这……你是？”
　　“因为不知道两位的工作时间安排，所以大小姐让我在这里等二位。”
　　小陈如今其实是景妹妹的司机，但是很显然景妹妹是个按时上下班的死宅，毫无应酬的那种。
　　他现在专注于第二代手机和游戏机的产品研发，忙着整活儿呢，别人见他他都不带搭理的。
　　毕竟对于一个喜欢模型的大男生来说，还有什么比这种实体制造业的超级实验室更让人心动的地方呢？
　　想要什么，一个想法就有一整个工程团队去尝试制作，这不比3D打印机诱人十万倍……
　　小陈闲得不行，被艾丽娅打发过来等人了，要以礼相待合作方。
　　上了保姆车，苏妲己有点慌，就是说这个周总是不是有点过于热情了？
　　是自己问她要钱，不是她问自己要钱啊，这是个什么路数？
　　和老宫对视，后者比他还茫然：“我真没和他们打招呼，我打算我们出门了再预约个拜访。”
　　他倒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
　　昊哥那样就很豪爽，看剧本，看完嘎嘎哭，说你这个太猛了，太牛逼了，聊聊吧！
　　结果聊完就找导演喝酒，对瓶吹，喝完又嘎嘎哭，然后说开拍吧，你这个梦想很牛逼，我来帮你实现！
　　知道的这是照镜子看到了自己所以感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逼上梁山呢，什么江湖匪类……
　　车子兜兜转转，和周姨认识的苏导演一看不对啊，你这是去哪里？
　　“师傅，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周总就是在总部这边，大小姐也在，我们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车子开进地库，两人下来之后面面相觑，然后看了眼旁边那辆锃亮的红旗L5礼宾车。
　　以及一字排开，看起来像是银行一样的运钞押送车……
　　“嘶——我好像知道他说的大小姐是谁了！”
　　“谁？”
　　“……艾丽娅！”

322-当你遇到为你量身定做的金手指
　　苏楠见到艾丽娅的时候，后者正在吃零食。
　　作为艾氏集团的董事长，艾丽娅拥有两千亿身家。
　　按理说艾丽娅的下午茶应该是奢华而优雅的，可事实上，她的下午茶有点过于朴实了。
　　烤番薯……还挺香？
　　正在左右手倒腾烤番薯的艾丽娅一抬头，瞧见有客人来了，赶紧起身迎接。
　　“欢迎欢迎，下午拢共就两批客人，全都到了！”
　　苏楠一愣，原来除了自己之外还有第三方吗？
　　他礼貌地和艾丽娅打招呼，并不因为艾丽娅年龄小而轻视对方。
　　实际上，艾丽娅如今在天海也是威名赫赫。
　　最主要的还真不是她做了那些好事——大家记得的是艾氏集团，而不是她本人。
　　只是有一些渠道，流传着艾丽娅破口大骂小柳是傻逼，小柳不敢反驳连夜逃窜的事情。
　　要知道人家小柳好歹也是科技产业教父级别的人物，当年也是几百亿身家的创业导师。
　　现在被艾丽娅一个黄毛丫头追着撵，跟撵狗一样，由不得人不多想。
　　南城建设和小柳交恶，然后和艾丽娅交好，当天晚上现金都到账了，运钞车一大队跟着回南城建设集团总部。
　　现在甚至有谣言，说如果在街上看到大量运钞车，很有可能不是去银行的，而是去艾丽娅那里的。
　　这种恶习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那就是土包子，什么暴发户。
　　可要是自己是合作方——那就是豪爽！大气！老板真英雄！
　　艾丽娅给苏楠和宫格介绍另外一个客人：“这位啊，是银行的钱经理，我的合作伙伴。”
　　钱经理正在拨弄烧烤炉呢，闻言扯了扯嘴角，笑得挺勉强的：“艾小姐客气了……”
　　这个世界没有非洲象受到伤害，非洲象很开心。
　　这个世界蓝鳍金枪鱼依旧在受伤，然后多了个钱经理——非洲象就更开心了！
　　钱经理现在在银行里面风评两极分化，上面的人特别喜欢他，觉得他有能力拉业务。
　　艾丽娅的生意做得好，那钱越来越多，走的是什么账？
　　她一次全款预售三十天发货，一天时间进账六个亿野性消费的货款，不还是在银行么。
　　银行笑嘻了——小柳什么东西，你以后别联系我了，我怕艾小姐误会。
　　但是钱经理下面的员工就麻了。
　　就这么说吧，钱经理负责的部门，这段时间采购最多的办公物品是验钞机。
　　更扯淡的是他们能买到的质量最好价格最优惠的验钞机，貌似就是以前艾氏集团生产的存货！
　　就很让人怀疑艾丽娅这家伙是不是为了清库存，故意折腾人来了……
　　但是没办法啊，在艾丽娅失去优秀客户的身份之前，钱经理都还是要竭诚为她服务不是。
　　所以别人西装革履坐在奢华酒店里端着香槟庆祝又一单生意谈成了。
　　他在这里扎着衬衫的袖子陪俩小姑娘一起烤番薯……
　　“这是我的新产品，当然啦不是直接卖的，算是赠品。”
　　艾丽娅指着自己手边的烧烤炉：“一次性的烧烤盘，自带压好的无烟碳和支架，哪怕找俩土豆番薯，都能快乐一下午，我打算把我的员工都赶出去多活动活动，陪陪家里的孩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算是配套产品。”
　　这东西烧烤时间长达俩小时，就算是切几斤肉都能烤完了，用来露营再合适不过。
　　苏楠眨巴着眼睛，看了看这间文雅和现代科技并重的巨大办公室，又看了看这些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纸壳和铁皮，顿时灵感都快爆炸了。
　　什么废土啊，什么末日啊，什么人与自然啊，什么科技和谐啊，乱七八糟的。
　　所以半个小时之后，雷丞相拿着几份文件过来找艾丽娅这个橡皮图章盖章，看到的就是五个人坐成一圈吃土豆。
　　“……？”
　　“大小姐你是不知道啊，昊哥他特别猛！我们当时拍摄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怎么拍那个失重的场面，昊哥他以前不是练武术的么，然后他就说把我吊着，我直接用核心力量试试，我们把他一拉一吊，他自己在空中就像是飘起来一样，整个人硬挺着就拍出来了，那个画面特别自然！”
　　“厉害啊！”艾丽娅一拍安乐乐的大腿：“巧了不是，我也练过，有空我也试试！”
　　安乐乐搓着大腿，撇嘴嘀咕：“人家是失重，你那是失控……”
　　“嗯？”
　　“咳——趁热吃趁热吃，我之前还去食堂毛了半斤毛豆，等下也一起烤了。”
　　雷丞相看了看被盖起来的烟雾报警器，又看了看这几个人，叉着腰敲了敲门。
　　艾丽娅扭头瞥了眼，不以为意：“进——”
　　然后猛地回头，露出了‘做坏事被家长抓住了所以现在该怎么假装无事发生’的震惊表情。
　　安乐乐更是一蹦三尺高，抄起旁边的鱼缸就准备灭火。
　　混乱了一阵，雷丞相好艰难地挽救下了艾氏集团的命脉——艾丽娅办公室的两条金龙鱼。
　　他开始怀疑安乐乐是不是被对手收买了，前天还看到她薅集团发财树的叶子，昨天去摘自己办公室的金桔。
　　今天甚至要把大小姐办公室的金龙鱼都给烤了，这合适么？
　　心力交瘁的他坐在沙发上剥番薯：“所以大小姐你什么时候打算拍电影了？”
　　艾丽娅讨好地帮他剥土豆，讪笑道：“就玩玩，玩玩，花不了几个钱……”
　　“你把钱经理都请来了，花不了几个钱？”
　　就是说九位数以下的，人家至于说亲自押车跑一趟么？
　　集团小金库里现在都还有几千万现金，艾丽娅要是玩玩的话，这些不够用？
　　眼见有人帮腔，钱经理差点感动到哭出来：“就是啊，艾小姐，现金的话，其实没那么方便的……”
　　雷丞相这人吧，霸道，护短，双标，最重要的是没有底线。
　　他要是自己说艾丽娅不好，那就是大小姐还需要成长。
　　可别人要是嘀嘀咕咕，他就又觉得大小姐做什么她喜欢就好，哪里那么多条条框框。
　　“咳，钱经理啊，我的意思是，可能这么点钱不太够。”
　　雷丞相瞥了他一眼：“我们部门还有点储蓄在贵行，要不也取个现吧，还能做做流水。”
　　钱经理张了张嘴，赶忙坐直：“雷先生，何至于此——”
　　艾丽娅提现，虽然是以亿为单位，但好歹还是个位数开头。
　　雷丞相要是真和银行较劲，那可就不是天海支行能扛下来的……
　　要知道艾氏集团的金融保险部门，自己也是有银行牌照的，人家没怎么用而已。
　　苏楠左看看右看看，横竖看不懂，只觉得可怕。
　　“雷总啊，主要是这样的，之前周总那边不是要拍个宣传片么，广告那种，我寻思要么直接做文化输出得了……”
　　艾丽娅如此如此，如此这般，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下。
　　反正我们的产品也多，干脆为了广告植入直接拍一部戏算了。
　　雷丞相不置可否，主要是这事儿没什么先例。
　　要说为了广告植入专门拍电影的，有，但人家是什么公司？
　　人家拍的那都是招聘两脚马润的广告，拍的是海航招新的壮志凌云。
　　嗯，虽然后来大批小可爱走歪了，被陆航骗去了就是了……
　　雷总说咱们这个没什么经验啊。
　　艾丽娅说谁都有第一次不是，总不能因为害羞就不继续吧？
　　雷总说投资可能有点大。
　　钱经理说花钱这个事情呢，主要讲究的是一个接化发，要讲究化劲，不能说为了节约而节约。
　　雷总说大小姐你总不能也去拍戏吧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安乐乐说大小姐是自由的鸟儿，什么笼子都关不住她！
　　雷总说那你这个保镖下个月薪水和这个月的津贴就不用算了毕竟大小姐当演员去了。
　　安乐乐于是就说其实吧，关不住的鸟儿，也是要飞回来落脚的，哪里有什么一辈子不落地的海燕呢……
　　最后还是苏楠打断了战斗，他说你们有没有问过我们这些主创团队的意见？
　　我们要拍的是重工业科幻！不是广告植入片！这样的条件我们不能接受！
　　钱经理叹气不已，小了，格局小了……
　　他带着苏楠到窗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室内体育场。
　　“苏导啊，我知道你们这些搞艺术的，都不爱钱，但是你们需要钱，你知道那里面有多少钱吗？”
　　苏楠梗着脖子，他要是膝盖软，当初跪着要饭了，他就是跪不下去！
　　最开始《流浪蓝星》并不是找他们来拍的，但是他们花了好几年时间，花光了两个人的积蓄，光是图纸样稿就画了好几千张，背景故事写了好几本设定，送去审批请求接拍这个片子。
　　中影那边头天接到的资料，看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说你们辛苦了，请你们来拍吧！
　　要不是某个投资方中途撤资导致拍摄停滞，他现在其实没有狼狈到这个程度。
　　苏楠斜着眼睛看钱经理，几千万的投资是很多，但我也不是没见过。
　　钱经理竖起五根手指：“这么多。”
　　“五千万？那确实不少。”
　　“不不不，换个单位，五吨。”
　　“……？”
　　“全都是给你们准备的，艾小姐这个人呢……咳，虽然有点不好说，但是有一点，那是我也佩服的，就是她作为合作方，非常值得信赖。”
　　艾丽娅的人品，在不断的暴露之中，变得口碑逐渐两极分化。
　　和她作对的，恨不得这个家伙去死，出门最好都要被车连环碾压。
　　和她合作的，就很喜欢她——大方，豪爽，对你报以绝对的信任。
　　“她要么不和你合作，要么合作之后全力帮你，南城建设的汪总跟我说，他之前还了债，投了钱去搞技术，过来跟艾小姐说进度，随口说了一句五个亿也不禁花，员工福利还没给呢，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怎么着？”
　　“当时艾小姐就怒了，拍桌子说这种事情怎么能拖呢？拉着汪总就去金库搬钱，咣咣一个亿，借出去了，不要利息。”
　　“……为什么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呵，你猜猜搬钱的是谁？”钱经理扯了扯嘴角：“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其实巴不得这次的事情不成，那样我带钱回去重新入库的话，还能轻松点儿，可是从职业道德出发，我必须要为艾小姐证明她的能力，相信我，苏导，获得艾小姐的支持，你别说拍什么流浪蓝星了，你就算是要炸了月亮，炸了木星，炸了太阳，那都行！”
　　“你看过我们剧本了？”
　　“……啊？”
　　“啊——没事儿，不是，钱经理，我不是说不喜欢钱，我也喜欢，但是广告植入这个事情，是吧，很严肃！”
　　艾丽娅在他背后举手：“我们不需要露出LOGO。”
　　“……那也还是很严肃，主要是这个产品，不能太不搭，艾小姐，你也不能说我这拍戏，你硬塞一牛奶进去吧？”
　　“嗯？苏导你不知道我们卖的是什么吗？”
　　“这个——咳，没有太了解，主要是最近比较忙……”
　　“我说呢。”艾丽娅恍然大悟：“来来来，不谈钱，我们先去参观一下。”
　　“参观什么？”
　　“参观集团的部门啊，我要打动你，不是要用钱来打动你，要用理念！”
　　旁边的宫制片盘算完五吨是个什么概念，幽幽地低声飘忽：“其实用钱也不是不行……”
　　他们一共总投资才三个亿不到，要是这边能来五吨，岂不是投资直接翻两倍？
　　苏楠抿着唇，好片刻之后点头：“艾小姐，和你聊天很开心，但是我想，拍一部好电影。”
　　“嗨，说那些——走走走，先看完再说，乐乐，联系一下三叔那边，待会儿去重工业研发基地也看看。”
　　“好嘞……东郊研究所去吗？”
　　“当然要去，哦，还有南城建设那边也要去，到时候让他们帮忙搭景也行啊，他们搞基础建设不是专业的么？”
　　“好，我去安排。”
　　“来，苏导，边吃边说，你觉得拍摄重工业科幻的话，是实景比较好，还是特效比较好呢？”
　　“软硬结合是最好的，但是从质感来说，实景拍摄起来会比较合适，主要演员显得更自然。”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啊，其实还有一个身份——你看特摄片吗？”
　　“看啊，不过可能比较冷门，奥特曼大小姐你知道吗？早些年本子那边有个叫元谷的公司拍的特摄，但是有差不多二十年没有新作了，最近听说新拍了一部，但是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哦——了然，了然——那如果请他们的团队也过来，能不能帮点什么忙呢？”
　　“海纳百川，当然能帮上忙，最早的科幻片全都是特摄技巧来拍的！”
　　“这样啊，来，我跟你自我介绍一下啊，在下艾丽娅，艾氏重工董事长，元谷株式会社社长。”
　　艾丽娅和他握了握手，露出小白牙，笑得很灿烂：“当然啦，更重要的是我还是艾氏集团董事长，所以我有钱。”
　　“……？？？”

323-别谈钱了,谈梦想吧
　　苏楠承认，自己之前说话，确实是大声了点。
　　现在剧组拍了六十多天了，焦头烂额，人困马乏。
　　你说要有人投资，那如果是一般人，那咬着牙也认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广告植入。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这年头跪着要饭都得排队，普通的电影倒是想要有广告商，可人家给吗？
　　苏楠之前对艾氏集团的了解，停留在家电的方面，顶多最近手机很火，听到了一下艾星科技的名字。
　　你说家电怎么植入到科幻片里？
　　洗衣机出现，然后超级变换形态，变成洗衣机侠？
　　手机算是勉强可以植入的东西，问题是在他们的剧本里，时间线已经去到了流浪蓝星的阶段，手机已经成了古董。
　　当然啦，这些如果说都可以勉强接受，那也还有个度的问题。
　　那就是到底是为了我这部电影，蘸你这点儿醋。
　　还是为了你这一碟醋，专门包的我这这部电影！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这是一级研发室，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创意中心。”
　　或者换个方式——景妹妹的秘密基地——偶尔小杰也会来玩，对方还有自己的顾问工卡呢。
　　苏楠看着那个占地面积一整层楼，像是科幻基地一样的研发室，目光发怔。
　　他当然不是看到了什么特别超前的高新科技，而是看到了那些UI界面。
　　那些科幻的、附和所有人认知里面‘科幻’该有的画风的图形界面，各种设备的显示界面。
　　“这些……这——这是什么操作系统？”
　　“不知道。”
　　“啊？”
　　“不知道，不是因为我不学无术，是因为这些系统都是他们自己做的，甚至有的连样品都不是。”
　　创意实验室这边，最多的人就是程序员，不缺这方面的劳动力。
　　景妹妹既然要玩——划掉——要工作，自然就要贯彻到底。
　　有哪个17岁半的大男生能够拒绝一个属于自己的科研基地和后勤团队呢？
　　再说了，AOS确实需要不断地进行这方面的实验工作，所以干脆摞一块儿来。
　　苏楠想要进去看看，结结巴巴地解释他真的不是打算直接把艾丽娅的机器搬走。
　　“我们之前做UI，很难，就是那种图形界面，全部都要重新设计，很麻烦……”
　　艾丽娅连连点头，这事儿她有所耳闻。
　　当然啦，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线。
　　当时流浪小破球的UI制作，是导演忽悠的一个副导演再忽悠的一个做频道包装的哥们儿来帮忙的。
　　带着一队人，跟着剧组干了一年多，要什么改什么，结果一算账底裤都亏没了。
　　但是活儿干完之后，人家敢说自己就是国内最有相关经验的团队。
　　后来的独孤月、小破球二自然都是找他们，估计前期的投入早就赚回来了，权当培养人才。
　　可那是以后，现在是现在——现在是妲己导演四处忽悠纣王的阶段。
　　苏楠进去看，左看看右看看，还上手去摸，很确定这些界面UI都是奔着实用然后再带着科幻风的。
　　他激动地抓着纸片人：“你看看！你看看这个——我就是想要这种！”
　　老宫也很激动：“只要大小姐同意赞助，咱不就有了吗！”
　　艾丽娅双手抱胸，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
　　激动了一阵，苏楠又开始犹豫了，但是明显态度松动。
　　“不急，接着看。”艾丽娅带他们往外走：“这只是第一个实验室，你们要做的是影视工业化，这些软件的帮助我都可以提供，我现在在集团本部这边可以抽调至少两百名程序员跟随拍摄，必要的话一千人以内都没问题，至于说其他的技术团队，我也有的是。”
　　说着艾丽娅带他们走啊走，穿过空中花园长廊，一路下了地下三层，最后来到了一个看起来不慎起眼的大型仓库。
　　“接下来你们看到的，是艾氏重工的产品。”
　　艾丽娅刷工卡打开仓库大门：“上次天海大雨，给了我们一个深刻的教训，所以从那以后，我要求集团本部必须配备能够随时动用的工程机械，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救援用工程机械。”
　　那堪比机库的仓库大门缓缓打开，苏楠怎么也想不到艾氏集团的本部居然有这么大的地库。
　　“这里是一个人防工程——好吧，所以得大型地下停车场都是人防工程——但这个更大。”
　　伴随着灯光一层一层往里点亮，一大批冷白色涂装的大型工程机械，在仓库里亮出身形。
　　它们安静地沉睡着，但是体型越来越大，可以想见如果它们开动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机械暴力美感。
　　“在国内，艾氏重工的体量和技术，只能算是T2级别，T1的话目前是徐工、中联和三一，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特色。”艾丽娅轻轻拍了拍手边的一台多功能救援平台：“比如这个小家伙，它能够在零下四十度的环境里工作，或者五千米高海拔的地区，直升机就能吊运，主要用来应付地震、雪崩、滑坡甚至是堰塞湖，这是08年那次大灾之后，我们集团研发的新品，目前国内很多应急救援队都有配备，算是压箱底的快速救援设备。”
　　苏楠看着那个蜘蛛一样的一人高的设备，随后目光被它身后的巨大身影吸引。
　　“那个——是可以用的吗？”
　　“当然，这里面的所有设备都是可以用的，或者说就是为了备用的。”
　　艾丽娅在艾氏集团的总部地下车库，准备了超过三十台破拆用的工程机械，以及二十辆几乎逼近道路极限的重型救援器材车，苏楠指着的，就是那二十辆救援器材车之一。
　　“双排座驾驶位，六乘六全轮驱动，液压气动独立悬挂，离地间隙和前进角你也看到了，这是我们为消防部门研发的救援器材车，里面有超过七百种救援器材，遇到大型灾害，不但可以提供现场救援和照明、电力供应，假装前铲还能够直接开路，光是驾驶室里就能坐十个人——那边是加了前铲的款式，嗯，还可以加装一台挖掘机在后背上。”
　　苏楠看不过来了，和拍摄第二部的时候不痛，现在的苏楠所拥有的一些‘重装备’，还仅仅是模型阶段。
　　视觉设计方面，很有重工业美学的美感，但与之相对的，就是这玩意儿在现实里如果有那铁定死贵。
　　反正贵到现在的剧组就连租用都租不起的地步，更何况还真没有……
　　他们的设计，很多都是借鉴矿用设备的机械结构，毕竟从剧情来说，未来的蓝星整个就是个挖石头的大矿区。
　　苏楠在车身旁边绕来绕去，很显然灵感又来了，很想要记录点什么。
　　“想要吗？”艾丽娅打开车门：“进去看看吧。”
　　钻进车里，苏楠有点失望：“我觉得，电影里面，应该是更像飞机的仪表盘，比较合适，要显得更有专业性。”
　　飞机的驾驶舱有种独特的美，档杆，推杆，按钮，仪表台，各种灯光和标识。
　　似乎所有男孩子都有过那种梦想——从电视或者电影里看到的画面获得的灵感，然后打开头顶不存在的一排按钮，按下左右的开关，回应塔台的指引，做好准备，随时可以起飞，编织着机械和科幻和梦想的甜美。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团队，给你们专门制作，相信我，艾氏重工好歹也是专业的工业企业。”
　　苏楠再度犹豫了，不是因为艾丽娅给的还不够，而是有点纠结，艾丽娅为什么给这么多。
　　“如果……那个，艾小姐，如果只是广告植入的话，这样行不行，你看啊，我们剧组里，有达叔会出演，设定上的他的岁数，就是现在的年轻人，我们让他用怀旧的方式，玩手机或者游戏机，也可以是软件方面的植入……”
　　“不不不，苏导，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艾丽娅跳下车，叉着腰看着巨大的仓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吗？”
　　“为什么？”
　　“天海大雨的时候，城郊的水库差点溃坝，那个时候我很庆幸，因为我提前准备了三百台工程机械。”
　　“水库——啊？！”
　　苏楠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艾丽娅到底说了什么惊人的话。
　　当初那个都市传说，拯救了天海周边好几个县镇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但是我不能够什么时候都做好准备……当然啦，拍电影不是为了这个，我是说，我很喜欢大刘的剧本。”
　　她回头看着苏楠：“如果有一天，发生更大的灾难，我不会抛弃天海，不会抛弃这片土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我非常非常喜欢那种大集体的、让人安心的、大家一起同心戮力共克时艰的宏大叙事，我喜欢饱和式救援，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最后能够拯救世界的幻梦，我做的事情，其实也是在向着这方面努力，这是我们传统的道德观念，家庭和社会的责任，自我的牺牲和付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愿景。”
　　艾丽娅摘下自己的工卡，翻过来给苏楠看反面：“就像这样。”
　　苏楠看到艾丽娅的工卡背后，还有一行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文化软实力是国家的象征，我相信未来好的文化输出会越来越多，求同存异，共同发展，战天斗地，对生我们养我们的这片大地爱得深沉……苏导，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要参与进来，如果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你会不会觉得其实可以更努力一下，让细节更丰富一点，让遗憾更少一点，让梦想实现得更多一点？”
　　制片人望向苏楠，想起之前他把人拉去开会时候说的话。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不拼这一次，等到《流浪蓝星》上映的时候，观众坐在电影院里说这都什么狗屎，那么可能国内的科幻，就真的又一次失去未来了，他们等了五年，十年，可能因此要再等五年十年二十年。
　　他们不能失败——因为他们是目前获得的国内最多投资的科幻电影制作，哪怕有资方撤资，也还有两个亿的成本。
　　他们要是失败了，要等多久，才会有人再拿出两个亿来投资一步高成本的工业科幻片？
　　所以所有人都觉得苏楠抢钱一样，路过一条狗都得随份子，却不知道他早已经押上了自己乃至梦想的未来。
　　苏楠有点恍惚，他想过很多场景，想过艾丽娅天真刁蛮，想过艾丽娅颐指气使，想过艾丽娅大方豪爽。
　　但是他没想过，艾丽娅跟他说——我们的责任，是向大家负责。
　　“你要钱，我有，你要技术，我也有，你要组建团队，我帮你搭架子，你要筹备电影工业化流程，我帮你解决问题。”
　　艾丽娅重新挂好自己的工卡：“艾氏集团目前有四个部门可以帮你的忙，电子营业部抽调至少二百人，负责你们的软件方面问题，别说你们的通讯、调度、协同之类的都搞得很好，我可不信。”
　　“您怎么知道？”
　　“曾经我也带过一些人，做过一些事情，有这方面的微小经验。”
　　“……”
　　“后勤部门，可以帮你们协调场务方面的事情，你们现在连个食堂都没有，每天光是盒饭都发不过来吧？”
　　“这……”
　　“重工部门，可以帮你们制作一切你们需要的设备道具，你没听错，我说的是一切，你敢要的，我敢给，你能画出来，我就能让人做出来，哪怕只是模型呢？”
　　“艾小姐——”
　　“你听我说完，最后，是最不重要也是最重要的钱，你要多少？”
　　“……艾小姐，你要多少？”苏楠直直地看着她：“目前电影那边，是多阶层的分配模式，我不能保证你的投资，能够收得回来……真的，我不敢保证。”
　　“那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我有很多人手可以去解决这些事，而就现在来说。”
　　艾丽娅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苏楠：“我准备先投资五吨，给个机会？”
　　“……好！！！”

324-投资还挺难
　　“我要——拍电影！”
　　“拍电影？”
　　“怎么？我不能拍电影？”
　　“能倒是能……”
　　要当县长——划掉——要拍电影的艾丽娅，被雷丞相提溜回去商量事儿了。
　　“但是首先，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要取现金。”
　　“取现金难道不是我的传统风格吗？”
　　“……是，但是也不是。”
　　雷丞相揉着额角，最开始他确实是没在意取现的事情。
　　毕竟艾丽娅取现按吨也好按亿也好都是小事儿，她开心就行。
　　但是你这取的现金——是真的现金啊——五吨啊！
　　“五吨黄金！”雷丞相之前去体育馆那边瞄了眼，差点没被闪瞎：“黄金！”
　　“啊哈哈……主要是老取纸钱挺无聊的……”
　　“那叫纸钞！”
　　“好好好，纸钞，纸钞，这不是之前三叔小有成就么，刚好机械化工部门要用，我们也存着黄金……”
　　机械化工部门需要黄金，是因为有合金电解铜的需求，五吨黄金看似很多，但用在工业用途也就那样。
　　雷丞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艾丽娅不知道，她这胡乱搞事情，在之前刚刚把一个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大案子扯出来。
　　人家也是大量采购黄金，也号称是为了加工合金电解铜。
　　可是和艾氏集团不同，对方打着加工黄金旗号，不到一年时间，已经向上游黄金企业收购了17吨黄金。
　　黄金被他们提前转卖或者回收，票货分离，用这种方式拿到了进项增值税专用发票。
　　于是在既没有真实业务，也没有交易情况下，再为十多家下游企业虚开品名为“合金电解铜”的销项增值税专用发票。
　　那案子就在天海这边，价税合计五十多个亿，税额六亿多。
　　结果刚刚因为艾丽娅要这么多黄金的事情，反倒把他们给查了出来。
　　因为艾丽娅这五吨黄金不是买的，而是艾氏集团‘存’在上游企业的。
　　去年金价最低的时候，因为考虑到以后要用，所以艾如麟联系雷丞相这边，买了五吨存在上游企业。
　　结果那边因为和那些经济犯联手搞事情，结果这五吨货差点没能拿出来。
　　在通过银行中转的过程中，经侦支队那边瞄了眼，刚好和之前的税务异常对上了，立刻过来查。
　　艾丽娅在这边带着人看秘密基地，看大车车，雷丞相就在和经侦支队喝茶，顺带帮他们算了笔账。
　　要不怎么说国内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在提篮桥监狱呢……
　　同行之间干的事情，对雷丞相来说跟半透明的一样，他放到《猫鼠游戏》里面高低也是个小李子。
　　人家经侦支队本身就查了好久这事儿，就差几个关键环节，雷丞相算是帮他们开通了新思路。
　　好家伙，你们这玩法还挺花……
　　那边转头去抓人了，这边艾丽娅溜溜达达回来，说我要拍电影！
　　所以才有了开头那一幕，你别拍电影了，你先说清楚黄金是怎么回事。
　　“我们当时买那些黄金，多少钱来着？”
　　“两百七。”
　　“五吨的话，也就是……”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算，雷丞相抿了口茶：“十三亿五千万。”
　　“哦，比预算超了一点点，倒也还好。”
　　艾丽娅打算投资十亿的，但是现在嘛，就按照十三亿五千万好了。
　　可怜妲己导演心心念念捞个四千万的冤大头就行，结果这还不够零头的。
　　“大小姐你按照当时的金价来算？”
　　“那现在是多少？”
　　“四百三。”
　　“也就是……多少钱来着?”
　　“二十一亿五千万。”
　　“哦——那我们投二十一亿五千万怎么样？”
　　“咳……还是按原来的价钱来算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雷丞相顾左右而言他：“这笔黄金你也不可能直接拿给他们啊。”
　　“对啊，但是你不觉得很酷嘛？完全符合我是个暴发户的感觉！”
　　“……”
　　“本来我还打算说如果他们实在不同意的话，我就带他们去看黄金的，没想到还挺好，他们没看就同意了。”
　　虽然最后苏导和制片人也看了黄金，但是很显然，这些东西他们带不走。
　　艾丽娅和钱经理一直都没有说错，他们说的五吨，是因为黄金这东西不就是按重量算的么？
　　艾丽娅也没可能真让他们拉两车现金钞票回去，还是给他们打了五千万的第一期投资在卡上。
　　钱经理很感动，刷卡转账的时候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多轻省啊……
　　不过艾丽娅决定下次整个花活儿，就是弄一吨一百块的，和一百吨一块的。
　　到时候让合作方选，看他们选哪个……
　　雷丞相不想和艾丽娅说话了，拿起艾丽娅面前的合同看了一遍。
　　嗯，投资合同。
　　嗯？他刚要放下，又看了一遍，最后翻了翻，剑眉逐渐竖起来。
　　“大小姐，这是投资合同？”
　　“对啊，有问题吗？我还没让法务部看呢。”
　　“为什么是阶层分配？”
　　“什么是阶层分配？”
　　“……算了没事，我去找周总问问。”
　　雷丞相拿着合同就走，艾丽娅在他后面连蹦带跳：“诶诶诶！原件！原件给我复印一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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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说，国内的票房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分账票房，一种是其他票房。”
　　“嗯嗯嗯……”记着小本本的艾丽娅举起手：“为什么要叫其他票房呢？”
　　“因为这一笔钱，是指在入账之前，要收取别的费用，比如说官方要求的特别营业税，电影事业专项基金，还有数字设备发行费，这些加起来就差不多有十个点了。”
　　“好吧，你接着说。”
　　“所以我们看到的实时票房和分账票房之间，其实有个差值的，我们暂时不管这个，按照分账票房来算。”
　　周总用小棍子指了指小黑板：“目前大家的惯例，是4357分账，也就是片方43，院线57。”
　　“不是五五开？”
　　“不是，甚至就连这个比例都是理论惯例，实际上院线拿得要更多，或者说有别的人插手，但终归是片方更少。”
　　多的有四成，少的甚至只有三成。
　　所以很多时候观众觉得很奇怪，你这票房明明看起来还可以啊，怎么还叫着亏本了呢？
　　但是实际上按照这种规则来，意味着票房的三分之一要大于投资额，才算是回本，多的才算赚的。
　　艾丽娅如果独资投资这部电影，十个亿的成本，那么票房起码要超过三十个亿，才算有赚。
　　可问题是正常来说，有多少的电影能够超过三十个亿的票房？
　　那可是世界影史的级别了啊！
　　所以同样的道理，投资人不傻，要钱的更不傻——他们不怀疑艾丽娅人傻钱多，怀疑谁？
　　因此在另一个世界线，小破球二即便有了前作的成功，投资也被精打细算限制在了七个亿以内。
　　“那我不成了跪着要饭的？”艾丽娅一拍大腿：“难怪雷总不爽！”
　　“雷总倒不是不高兴这个，票房分配之类的事情是正规的商业利润分配行为，他之前应该是看到了阶层分配规则。”
　　分账票房这么大一笔钱，在最终收益分配中，可以按照梯级的顺序分配来。
　　也就是先让一部分机构——通常是制作团队、主发行方等强势机构——先行提取收益。
　　但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有可能形成票房收入巨大的同时，普通投资方投资收益仍为负的局面。
　　《流浪蓝星》的合同，首先保障主创团队的成本回收和票房分红，其次是主发行方中影、北文。
　　这种不对称收益，如果在能够完全保证盈利地前提下，那还好说。
　　要是在票房基本持平甚至是略微亏损的情况下，那就是人家回本走人，你最后这些投资方承担风险。
　　万一到时候票房定格在十个亿，二十个亿呢？
　　人家提前分红拿走了收益，你说你投资十个亿，分账票房只有七个亿——还被别人分完了——你能剩多少？
　　周总收起小棍棍儿：“不过这也没办法，影视圈里，也是有地位排序的，要么有人，要么有钱。”
　　艾丽娅挠了挠脸，那雷总这是去干嘛了？摇人了还是去砸钱了？
　　她是真不太在乎这些，钱不钱的，你让我参与进来玩玩儿就好，谁在乎赚那么点票房啊。
　　说句不好听的，她有那个精力去靠电影赚钱，还不如想办法多出点货。
　　一个月出货的利润能有六个亿，一个月拍电影拍不到三十分钟有效画面。
　　那玩意儿门槛太低了，当初那台词怎么说来着——文盲都能坐那儿乐，比这个门槛更低的是相声.JPG
　　所以人家鳄鱼帮老大才会说什么都不拍电影，星期六电影院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这个怎么办？”安乐乐在旁边当捧哏：“大小姐你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艾丽娅一摊手：“难办——那就别办咯！他们出多少投资，我直接买下来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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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哥，你过来。”
　　苏楠回到剧组，第一件事情不是宣布好消息，而是找到昊京。
　　作为目前国内炙手可热的五十亿影帝，对方被苏楠骗来友情客串不说，还差点忽悠成了投资方。
　　昊哥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没搞到钱，便只是笑着安慰他：“不用担心，我已经和家里都商量好了，四千万马上就能进组，不够的话……咳，不够的话我想办法再去借点……”
　　苏楠很感动，但是这会儿不是感动的时候。
　　他搓着手：“那个，咱们商量点事儿，还有达叔，达叔也来一下。”
　　“嗯？”昊哥觉察出不对了，他该不会要把达叔也给忽悠成投资方吧？
　　人家片酬一共才二十万，别啊！
　　“不不不，不是投资的事情，我找到投资方了，主要是这个——投资方吧，有点小小的要求。”
　　苏楠把对方要求植入产品广告的事儿说了，结果昊哥当场就炸毛了。
　　“孙贼——”他指着苏楠：“老苏我看错人了！我看错你了！你这叫投降！你这是叛变！”
　　苏楠眼前一亮：“这个好这个好，等下那场戏就要这个态度……啊不对，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没叛变啊！”
　　“怎么没有！没有钱的话，咱们可以找啊！广告植入？插一打牛奶的镜头特写，还得咕噜噜地喝是吧？”
　　昊哥啐了口：“恶心——丢人——我都嫌硬——”
　　苏楠摸着下巴：“倒也不是不可以……商品的话……可以让他们的商超来提供……嗯……”
　　达叔晃悠着过来：“导演，阿昊，什么事啊？”
　　“达叔，是这样的，你啊，要练习一下玩游戏。”
　　“玩——什么？”
　　“游戏，游戏机！”苏楠提溜出一个箱子：“就这个，GBA，按照设定呢，你是初代玩家，你的年龄对得上。”
　　达叔目光发怔，这是个什么设定？
　　几人正鸡同鸭讲说着话呢，纸片人回来了，脚步匆匆。
　　“妲己！妲己快来！”
　　“说了一万遍叫我苏哥，你才妲己，什么事？”
　　“纣王闻着味儿来啦！”
　　“啊？！”苏楠大惊失色：“她这么快就来了？”
　　“对啊，听说还带了好几车盒饭，赶紧的去接人吧！”
　　“哎呦我这都还没准备呢，乱七八糟的，走走走，昊哥达叔一起，咱们去见见这位金主！”
　　“不是，老苏你跟我说清楚，谁啊？给你多少钱啊这个样？”
　　苏楠找帽子呢，晕头转向：“五吨！五吨！”
　　昊哥看了看他的巴掌，又看了看自己的巴掌，然后看了看达叔：“他说多少？”
　　“五——五千万？”
　　“五千万那是零头！”
　　制片人急得跳脚：“我说你找你那破帽子干嘛！走啊！”
　　“走走走……五吨黄金，十三亿五千万，五千万零头已经直接打给我们了，真金白银，合同都没签就给了！”
　　很显然，艾丽娅不觉得有谁能够昧掉她的钱。
　　真要是法务部都赢不了，那她就直接表演一个输不起呗，多简单的事儿。
　　昊哥狐疑地跟着出门，心说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冤大头啊，天海还有这样的高手？
　　等到打眼一瞧，长长的车队在拍摄的园区外面绵延到视线尽头，那车标上大大的『爱丽来商超』字样。
　　“……这年头开超市的也来投资电影了？”

325-去感受创造的快乐! 不算加更
　　艾丽娅来探班，还带着诸多慰问品，直接按车来算的那种。
　　因为《流浪蓝星》剧组高达七千人，分鸡腿都得用车来装的那种。
　　要不怎么说工业化工业化呢，如果不研究以下之前剧组分类，就会觉得七千人没啥了不起。
　　但是如果说，之前的剧组，大多数只有一两百个人呢？
　　像是同时期的某些片子，很大胆，一镜到底，大不大胆，很兴奋，但是没有做。
　　导演带着个小团队，每次进组的新人拍戏，拍完就走，群演和工头拿着个大喇叭叽叽哇哇地喊。
　　开机，拍，拍完，搞定。
　　你不能说这样不行，但是从来如此，并不总是最好的，时代在发展。
　　艾丽娅跳下车，拍了拍车厢：“因为不知道你们缺什么，所以我就看了看我有什么，给你们匀了点过来。”
　　这都是艾氏集团本部的日常福利用品，说白了就是员工们平时吃吃喝喝办公消耗用的东西。
　　艾丽娅直接从仓库里拉的，甚至都懒得整理，递给苏导一个单子：“呐，随份子。”
　　苏导想要接待艾丽娅，可是却被艾丽娅忽悠走了——你拍戏，我闲逛，谁也不干扰谁。
　　我就看看.JPG
　　艾丽娅背着手溜达，像个老大爷一样，可是谁敢拦呢？
　　妲己在后面看啊看，看得抓心挠肝，各种小问题戳人。
　　因为片场分区域，所以最先艾丽娅撞见的，是B组导演拍摄的地方。
　　B组导演是个年轻小伙儿，捏着个对讲机扯着嗓子吱哇乱叫，对面喂喂喂，他也喂喂喂，听不见就是听不见。
　　“这是？”艾丽娅凑过去：“出什么问题了？”
　　B组导演一脑门官司呢，瞧见艾丽娅这么一个小姑娘，反倒愣了下。
　　不是，你哪位啊？
　　“哦，我是后勤组的，苏导不是刚得了一笔投资嘛。”
　　艾丽娅掏出小本本：“所以让我来问问，有什么地方有问题的没，咱有钱了，集中整改一下。”
　　B组导演将信将疑，刚准备骂娘呢——问题多了去了！
　　不过扭头一瞧，哟——苏导？
　　苏楠和宫制片两人在艾丽娅身后，齐刷刷抬手指着他，那气势说是大荒囚天指都差不多了。
　　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JPG
　　B组导演看了看自己后面，又看了看自己，往左走了一步。
　　苏导和宫制片的手指也跟着移动，换个方向继续精确制导。
　　懂了，全都明白了。
　　B组导演缩了缩脖子，到嘴边的骂娘咽了回去，文雅而简洁。
　　“也没什么大问题，挺好的……”
　　“刚才不是还说有问题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哈哈……对讲机的信号不行，出了摄影棚，马上就没信号了，听不见。”
　　“哦——”艾丽娅恍然点头，小本本记下来：“简单，我马上让人来搞定，还有吗？”
　　“导演组的对讲机数量不够，而且不好携带，摘下来的话联系不上。”
　　“这都一个问题，通讯设备呗——还有没？”
　　“我们这边缺点喇叭。”他掏出一个纸质的大声公：“这东西，不好使，地方太大，听不见。”
　　为什么听不见？
　　鼓风机一开，噪声直接破百分贝，这别说拿喇叭了，怼着耳朵喊都没用。
　　“依旧是通讯设备……嗯，你等我叫人。”
　　艾丽娅小本本一合，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秘书部。
　　“秘书部吗？转电子营业部，给我抽调一个二百人的外勤出差团队，我现在在南郊这边的摄影基地，赶紧过来。”
　　说完艾丽娅收起手机，摊开小本本：“继续，还有什么问题？”
　　B组导演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懂这位的定位。
　　你这是后勤组的组员啊，还是后勤部门的祖宗啊？
　　但是既然有人当树洞，他就继续吐苦水呗……
　　他也掏出小本本，一条条报问题。
　　小到喇叭，大到道具定制，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
　　艾丽娅全部记录下来，啧啧有声：“问题很多啊，是得好好解决才行……”
　　有钱有时候也不行，得有人手。
　　最基本的一个问题，苏楠的导演组人手太少了，很多事情都得第一副导来管。
　　人家就算是三头六臂都管不过来，应当分拆再分拆。
　　像是光效、鼓风、烟雾这些特效，其实也需要导演组的人来控制，而且得是看得到监视器那种。
　　而之所以这些问题没能及时解决，最大的桎梏就还是最开始的问题。
　　通讯！
　　片场一大，人一多，怎么都不好使了。
　　现在大家最想要的就是好X坞的那种专业软件，能够配套工作流。
　　可是没有，他们能做的只能每天晚上拍摄完之后手搓word三件套，然后艰难同步信息。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最后交叉打钩打叉，第二天看又是一脑门乱麻……
　　苏导瞧见艾丽娅问完了，赶紧凑过来：“艾小姐啊——不是，大小姐啊，这个拍摄呢，需要磨合……”
　　“对，非常有道理，所以我准备让程序部门帮你们磨合一个同步的软件出来，通讯设备也专门搭建一套。”
　　艾丽娅咬着笔头：“还有一些道具定制……你看啊，这些东西就需要工业部门配合了对吧……”
　　苏导心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些事情不是你这种投资人该过问的？
　　以前人家都是谈收益，谈票房，谈主演，没听说还谈后勤的……
　　“苏导啊，你们这剧组人是真的多啊。”艾丽娅看着巨大的拍摄片场：“怎么管的？”
　　“就——管理公司那样？”
　　一说这个，苏楠就来劲了。
　　知道什么叫敢为天下先吗？
　　一管到底！直接全部入职，不是用完就扔的群演，而是一整个工业化拍摄团队，是不是很大胆？
　　艾丽娅啧了声，打电话给秘书部那边，让严松也带人来一趟。
　　就是说很大胆，但是经验确实不太够，这方面还是得让干人事的亲自来干点人事儿。
　　“别担心，不算在投资额了，算是我的个人赞助。”
　　艾丽娅指着苏楠的胸卡：“给我也弄个呗，我当后勤，你们缺什么我造什么。”
　　苏楠打了个哈哈：“缺的东西那可就多了，别的不说，摄像机我们都缺呢。”
　　“摄像机也缺？”
　　“对啊，也缺，我们的摄像机都是租用的，一天一万美金。”
　　真要说抠，赛博妲己是真的抠，比如说拍摄用的纸雪，一箱一千多，要从国外进口。
　　这玩意儿扔到鼓风机里，吹起来一分钟就得就吹三箱，实际拍摄的时候每分钟都是哗啦啦吹走的钱。
　　那么怎么办呢？答案是场务赶紧打扫，把这东西扫起来接着继续用……
　　但是要说花钱，那摄影机一天一万美金，赛博妲己也咬牙一租就是三台。
　　在他的剧组里，真的是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好用的设备不要钱一样上。
　　但是为了省点预算，导演组就只能轮轴转，每天能睡几个小时那都是进度好的。
　　完美的计划是白天拍完演员的戏，晚上拍一点特写和次要镜头，大家美美睡一觉，第二天精力充沛。
　　但实际上，是白天等景观，等道具，等特效，等累趴下的演员重新恢复体力，大家每天都在猝死的边缘。
　　苏楠也很心疼，可是没办法，没钱，只能和大家一起拼死一搏。
　　他是个身段放得很低的人，一直都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片场里年纪比他大的他都叫哥，只要不是在拍摄的时候，普通工作人员叫他苏导，那就诶诶诶哥您也忙。
　　这种尊重让大家乐意跟他一起拼，拍了六十多天，很艰难，也一直在坚持。
　　在另一个世界线，赛博妲己是在拍完了地面线，某达撤资，准备撤掉空间站线的时候，化缘化到了京哥。
　　剧组能够修整好长一段时间再重新投入工作，然后各种布景和协同能力都有了重大的提升。
　　这次嘛，艾丽娅带着金山银山来了，只能说恐怕剧组没得歇息了。
　　“找问题，解决问题，你要人我给人，你要钱我给钱，你要设备我给设备，你要租——行吧那就再多租两台。”
　　剧组用的摄影机是阿莱65，地表最强，只租不卖，IMAX和阿莱联合研发的顶尖拍摄设备。
　　这款摄影机并不单独销售裸机，而是要搭配整个ALEXA65制作系统和流程才能使用。
　　裸机售价则轻松达到15万美元左右，若是租用整套系统，每日租金在1万美元左右。
　　还要加上技术人员工资，光摄像机估计最少700万国元。
　　艾丽娅一直都是能造就不买，能买就不租的性格，但是到也没必要花钱在这些冤大头地方。
　　这些专业拍摄设备的维护成本太高，每次出组前后都要检查，定期都要校准，校准的仪器比摄影机都贵。
　　再有就是时代发展太快，更新换代太频繁，买了摄影机，干活挣得钱还不一定比得上折旧费。
　　“苏导啊，剧组太苦了。”艾丽娅抓着苏楠的手摇晃：“太苦了——但是放心！我来了！钱就有了！道具就有了！”
　　“……”
　　……
　　……
　　“大小姐要拍电影？”
　　“纠正一点，大小姐要玩。”
　　雷凡正在看文件，头也不抬：“但是既然要玩，那就玩得开心——去吧，把那些投资份额拿回来。”
　　“好嘞！”姜威也不问细节，不就是买点投资额度的事儿么。
　　他们投资了多少，给他们算双倍够不够？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雷凡抬起头：“物产部门的子公司，广告营销那边，跟周总商量一下，重新改组。”
　　“怎么个说法？”
　　“收购一家正式的娱乐公司吧，很多事情也好办一点，记得要借壳上市的那种。”
　　娱乐公司上市圈钱，自然是依靠电影拍摄之后的概念股。
　　雷丞相可没有道德洁癖，韭菜田那么大，只能别人噶？
　　但是重新组建新公司再上市，流程太长了，所以还是直接砸钱算了。
　　他签了个条子：“还是那句话，大小姐要玩，那就让她玩得开心点。”
　　姜威挠头：“好吧，我安排人手去办，好家伙，为了拍个电影专门买一家公司的……”
　　你们就宠她吧！早晚宠出事儿！
　　姜威临出门，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倒出来个脑袋：“凡哥。”
　　“嗯？”雷凡抬头：“什么事？”
　　“咱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这样那样——你不妨把话说清楚点。”
　　“花十多个亿拍电影诶，这是咱的主业吗？会不会太任性了点？”
　　“任性不任性那是大小姐说了算的。”
　　雷凡把手里的废纸揉成个球扔过去：“你不就是想说这样一搞，外人看起来就像是我把大小姐给架空了么？”
　　“我就问问……问问……”姜威赔笑道：“没别的意思，真是大小姐要去拍电影啊？”
　　“滚——”
　　“好嘞……”
　　姜威捡起地上的废纸团，圆润地离开了办公室。
　　雷丞相拧好手里的金笔，揉了揉脸，倚靠在办公椅上，很是有点无奈地看着桌上的合影。
　　艾丽娅的妈妈陆无瑕牵着他，抱着艾丽娅，背景是已经被拆除了的天海儿童乐园。
　　“夫人啊……”雷凡剥了个橘子，放了一半在照片面前。
　　“你说大小姐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她真要去拍电影啊？”
　　……
　　……
　　“我一直都在想，这个灯到底有多烫，现在我知道了！”
　　昊哥见到这个所谓的大金主的时候，大金主正在烤榴莲。
　　用的还是摄影棚的25K的大灯，整个棚里都是煮屎的味道……
　　更™扯淡的是大忙人苏导和之前瘦了三圈的宫制片，这会儿围在一起专心致志玩光波烧烤。
　　“翻面翻面——”
　　“诶诶诶！糊了！”
　　“我就说早该翻面了你看看你这搞的……”
　　一个导演，一个第一副导演，一个B组导演，一个纸片人，一个道具质监，再加上俩主演。
　　这帮人凑在这里玩烧烤？用的还是摄制的大灯？
　　昊哥额角的血管都在突突突地跳，大喊了一声，然后义正辞严地杀了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
　　过了一阵，达叔带着几盒炸鸡过来：“苏导？阿昊？人呢……哦这儿啊。”
　　他凑过去一看，这帮人围着干嘛呢，然后就看到了昊哥和艾丽娅勾肩搭背狼狈为奸的样子。
　　“说真的，你拿钢丝床挡火箭弹我真的信，毕竟是触发引信，可是你对瓶吹那段，我不信！”
　　“是有那么一点点夸张，但是我真的很能喝的。”
　　“我也很能喝！”艾丽娅一拍大腿：“等这次修整的时候，我们来拼一场！”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嗯？达哥？”
　　达叔被拉了过去，他在剧组里都让人叫他达哥，因为他不服老。
　　他的片酬只有二十万，要说在这部戏里能赚到钱，估计他自己都不信。
　　隔三差五给剧组买点炸鸡什么的，钱就花进去了……
　　昊哥把他拽过来：“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不用说了艾小姐应该都认识，金牌配角达叔。”
　　“久仰久仰，我从小看你的电影长大的。”
　　“这位呢，艾氏集团董事长，年少多金，这次带了一大笔钱和很多很多人来，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天上掉下来的及时雨，艾丽娅！”
　　达叔和她握手，笑道：“你和小麦差不多大。”
　　他说的小麦是剧组的另一个主演，主角的妹妹，五万片酬被骗来的小姑娘。
　　大家往周围挤了挤，然后达叔才知道为什么艾丽娅受欢迎。
　　——因为她真的是来送钱的。
　　“之前说到哪里了？”
　　“道具，威亚用的道具，什么最容易出问题？”
　　“耳机！真的，尤其是耳机，我们现在把道具分级分成好几个等级，像是最贵的S级的，那就跟抽卡一样！”
　　昊哥继续吐苦水：“一拍就掉，一拍就掉，我跟苏导说了好几次，干脆我们找个耳机厂商合作得了！”
　　为什么说这个呢？因为剧组之前穷得叮当响，偏偏背景演员又多。
　　所以道具组把最好的3D打印外加精细加工的道具定为S级，然后往下各种ABC的次一等的。
　　像是镜头最边上的群演带的耳机，直接就是木头片加胶水做的样子货，顶多刷了个黑漆。
　　可是戴不住！挂不住就要掉啊，那怎么办？答案是直接往脸上贴双面胶……
　　群演估计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来拍个科幻片，道具组给出来最科幻的答案是往脸上贴胶带。
　　不仅群演，就连主演戴的耳机也戴不住！
　　因为要特写，所以主演的道具制作最精良，可是也没有什么卯月，该掉一样掉。
　　之前昊哥拍无重力那场戏，转个身耳机甩下来，转个身耳机甩下来，每次咔一声停拍都能让人心肺骤停。
　　最后他生气了，让人用502给他粘死，结果真上了502发现还是不好使，结果就又换成了双面胶……
　　苏楠拍的时候碎碎念了一整场，以后一定要找个耳机厂商给他们做真的，一定要找个给他们做真的。
　　艾丽娅心说原来是因为这个，你后来才把某步者给忽悠过来了啊……
　　“剧组的美术很用心，但是没办法，跨行如隔山，他们负责美术都是外形设计，实际功能跟不上。”
　　美术道具的设计，和工业设计是两码事，各种机械内饰徒有其表。
　　什么闸门啊，什么座舱，甚至就连座位上的安全扣，那都是大问题。
　　电影里看起来干脆利落，咔咔响就是干，可是拍摄的时候那就是噩梦。
　　我一拽，诶，打不开，再拽，还是打不开。
　　导演说你用力啊！昊哥说我用力了——然后用力一拽直接掉了。
　　更别提美术设计后脚还要毙了自己前面的设计，比如说那个休眠仓，最开始设计是翻盖的。
　　后来一看，翻盖的哪里有科幻啊，要滑盖的，结果一做出来，滑盖咔咔咔卡死了。
　　最后没办法，别整什么机械泄压了，镜头外面弄四个大汉，拉着钢丝当滑盖阻尼器，这才丝滑了起来。
　　所以电影里面的空间站是人类科技结晶，片场里面的空间站是偷工减料金玉其表小作坊，这就是科幻。
　　别以为这些是小事情，每一次开机然后道具出问题，都意味着浪费大量的拍摄时间。
　　演员演戏的时候，都在考虑怎么表演，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你这个把手不能拉，那个承重不能踩啊。
　　好X坞之所以能够工业化拍摄，就是因为这些道具也好场务也好，都有相关经验，混用也不怕。
　　国内现在什么都没有，全都得自己手工搓第一轮，可不就是蹒跚学步履维艰难创业务繁重压不堪么。
　　艾丽娅听得嘎嘎乐，乐完了说这都是小事儿，我手底下也算有点小小的工业产业，帮你们定制一些设备就是。
　　小小的——划掉——国内TOP2梯队重工机械——电磁弹射系统提供商
　　达叔这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么受欢迎，合着要什么有什么啊？
　　大家说了一圈，这下轮到他了，他左看右看，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合适的。
　　最后他憋了一会儿，说要不艾总你给弄套轻点的外骨骼吧，拍摄那个太重了……
　　大家目光转回来，艾丽娅则是摸着下巴陷入思考。
　　“动力外骨骼啊……行，我问问，应该能做。”
　　苏楠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要的电影道具，和对方满口答应的‘能做’是两种东西。
　　……别到时候把成品给端出来了吧？
　　“苏导，恐怕你的剧组需要修整一小段时间了，我也需要一旦时间准备这些事情。”
　　“可以可以，我们这边没问题的。”苏楠当然明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
　　以前不是没钱也没门路么，这次有人帮忙，他自然是听人劝吃饱饭。
　　正说着呢，场务过来叽叽咕咕，说出了点小问题。
　　苏楠一头雾水：“今天不是停机么？又怎么了？”
　　“场景那边的问题，好像是南郊拍摄基地这边的排期……”
　　苏楠一拍额头，得，差点忘了这茬。
　　他们之前没钱，拍摄基地的续约卡了一下，现在估计是别人要进场，他们要让位了。
　　“不过我们也没到合同期限啊！续约不就行了吗？”
　　“人家应该是走了关系……好像是天海大炮的剧组……”
　　艾丽娅挑了挑眉，难道是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片场拉踩？
　　好啊好啊！我就好这口！都市龙王剧情是吧！
　　她赶紧打电话摇人，然后清了清嗓子，非常正义地站出来：“没关系！我来解决！”
　　结果苏导带着人过去，和对面客客气气，双方除了卡了点时间差，别的屁矛盾都没有。
　　艾丽娅就很茫然——我的都市龙王呢——小说里不是这样写的啊！
　　小说里不都是来个什么剧组或者流量明星，然后狗眼看人低，然后各种大胆！你竟然XXX。
　　于是自己亮出身份，别人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原来是艾氏集团董事长！
　　“来，我介绍一下，马导，这位是我们的合作方艾小姐，艾小姐，这位是天海大炮剧组的导演，马导演。”
　　赛博妲己也是有一丢丢隐瞒的，光是说合作方，没说合作多深。
　　马导有眼不识泰山，对于艾丽娅这种小可爱的定位，大抵是某种星二代之类的，很客气，但也只是客气。
　　“苏导啊，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解决了资方的问题，那我们就只有另外找棚子啦。”
　　“抱歉抱歉，实在是对不住，耽搁您时间了。”
　　“没有，我——嗯？”马导准备说点客气话，却瞥见一溜车呼啦啦地开过来。
　　对方的车上有标识，就是拍摄基地这边的工作人员的车子。
　　车上下来一堆面包人，火急火燎地往这边小跑。
　　马导傲然一笑，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是我不好，主要是我之前呢，和这边的拍摄基地的管理人员有点交情，我当时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们这么认真。”
　　苏楠顿时肃然起敬：“马导有人脉，厉害！佩服！”
　　那群人过来，为首的赫然是艾丽娅的熟人——好吧也不是很熟——南城建设的汪总。
　　马导转身过去，瞧见自己的朋友混在人群里，然后又瞧见打头的汪总。
　　“哎呀！怎么好意思，汪总，劳您大驾！”
　　汪总正在小步跑呢，他都看见人了，结果半道上插过来一个马脸。
　　这谁？
　　他有点茫然地和对方打招呼：“哦，你好你好……你是？”
　　“我小马啊，之前园区这边我们开机，您当时也在，我还给您敬过酒呢！”
　　“哦……哦！”汪总恍惚想起或许有过这么个事儿。
　　南城建设的摊子很大，南郊这边的拍摄基地地皮也是他们的，是南方最大的室内影棚之一。
　　不过前段时间他焦头烂额都在应付小柳，哪里有空管这些物业方面的事情。
　　就是说爷要搞技术！要搞基础建设！要搞核心竞争力！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热情，他也还是热情，叽叽咕咕说了几句，然后示意自己有事要忙，下次再约。
　　于是乎马导就一脸志得意满地看着汪总的背影，和苏楠小声道：“有钱，南城建设老总，几百亿身家，整个拍摄基地这边，全都是人家的，打好关系的话以后要弄点什么布景，一句话的事情，朋友多了就好办事……”
　　苏楠连连点头，然后看到汪总窜到艾丽娅面前，脸上笑容一下子就变得热烈起来。
　　“哎呀，大小姐你怎么亲自来了呢？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艾丽娅叉着腰：“是我想岔了，其实没有需要劳烦汪总的事儿，啧……还是我太年轻……”
　　也对，这又不是十年前的凤傲天低俗都市小说，哪里来那么多装逼打脸的机会。
　　人家客客气气说句场面话也不会死人——没见小柳都是假装有礼貌的么？
　　说起来小柳好像之前出国了一趟，早知道自己应该联系黑蜂虎她们，在国外埋伏他一手！
　　“没有的事情，大小姐你能来视察，那是我们这边的荣幸！”
　　汪总姿态放得很低，不仅仅是因为艾丽娅给钱豪爽，更多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
　　小柳——就之前的拽上天的那个——出国一趟，听说差点没能回来。
　　至于说都市传说怎么传的，不太好描述，大抵无外乎艾丽娅很猛，国内很猛，国外更猛。
　　人家在暹罗那边，连私兵都招募起来了，坦克大炮什么的划地为营那种。
　　之前烧了她商超的那个王总，一回来就进去了，现在听说至少也得蹲个三五年。
　　小柳不懂事啊，人家在国内低调，那是人家自己低调，不是怕事。
　　现在好了，不知死活去招惹人家，一出门——咔，直接扯着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竖着回来。
　　汪总密切关注小柳的信息，自然不是真爱，而是晚上睡觉都恨不得扎小人给他来两刀。
　　现在间接也算大仇得报，见到幕后黑手——划掉——世上难得的好心人艾丽娅，那不得客气一点？
　　大小姐给面子，那得兜着。
　　人家对朋友如同春天般温暖，对敌人是真的像是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的。
　　艾丽娅说我也没什么事，我看到一部电影很好，投资了在这边拍戏而已。
　　汪总就说那我也得投资，不在乎什么票房，就是捧个场。
　　艾丽娅说得了吧你那边都缺钱，来凑什么热闹，到时候给员工补贴一点电影票钱去捧捧场就好。
　　汪总赌咒发誓，绝对要组织员工包场，看三遍！
　　不为别的，就是不能让好电影流汗又流泪！
　　客套了一番，汪总发现确实是没自己什么事儿，也不打扰艾丽娅玩白龙衣服的游戏了，礼貌告辞。
　　马导汗都下来了，不是，这谁啊？
　　看年龄像是汪总的女儿甚至孙女，可是看这态度，这也不像是清明节之外时候该出来的啊。
　　汪总一走，那边的影视基地负责人就过来了，之前的合同什么的全都作废。
　　大家都是自己人，要什么租金啊？
　　拍！使劲儿拍！内景不够还有，马上给你搭都行！
　　艾丽娅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至少需要八个高科技摄影棚，二十个内景车间。
　　昊哥在后面跳脚，说来个大棚子，大点的，起码这么大！
　　他竖着一根手指，艾丽娅点了点头，说要一个一万平米的大棚子。
　　昊哥看了看手指，心说我这是一千……
　　B组导演也跳脚，来点水！来点水！要拍水下的景！
　　艾丽娅说没错，还要来个水下摄影棚，室内外合一的那种，你看着办吧。
　　负责人一听眼泪都快下来了，我问问上面，我们有没有这么多……
　　电话打过去，汪总的口水隔着电磁波都快喷到了他脸上。
　　什么有没有，要什么就去做，不会就学，这是有没有的问题吗？
　　再说了，大小姐又不是不给钱！
　　“服装你要提供吧？道具制作你要有配套吧？服化道都解决了，人住哪里？来来来，配套的食宿问题也给解决一下，我给你出个主意——别这个表情啊，我给钱，你要多少？”
　　负责人眼泪一擦，对吼，艾丽娅给钱，而且还给得挺多！
　　多年以后，作为整个国内最大的影视产业园，也是国内唯一的国际标准级室内影棚负责人。
　　他会想起那个在摄影棚外看不到冰块，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屎味儿的下午。
　　嗯，或许是榴莲的味道？
　　但不管怎么说，梦想，还是在这个下午再度起航了。
　　他们感谢艾丽娅为他们的梦想扬起风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艾丽娅才要感谢他们。
　　因为有他们，所以这个世界除了眼前的苟且，还能看到那么一点曼妙的诗和远方。
　　“真好啊……真好……”

326-狂暴转进娱乐圈
　　艾丽娅得知小柳回国的消息，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
　　“没死？”艾丽娅很诧异。
　　“……为什么会死？”雷丞相更诧异了：“出国参展而已。”
　　“不，没什么。”艾丽娅摆了摆手。
　　她很想说雷丞相你不懂，毕竟他得罪的是此方世界的气运之子，伟大的艾丽娅小姐。
　　最大的可能，就是出国之后立刻被安姨或者是别的谁请去喝茶，直接从小柳变成小盒。
　　毕竟环溪观那个神头鬼脸的BUG一样的金手指，在这方面实在是有点前科累累——划掉——经验丰富。
　　说句不好听的，小柳能够变成小盒子回来她都觉得是安姨留手了，给对方留个点残渣。
　　但是现在居然没有……
　　“合着副本没结束呗？”艾丽娅叉着腰：“娘希匹！这是商战！这是战争！”
　　雷丞相很想说大小姐你不懂商战，但是他又怕艾丽娅说雷总你不懂高端商战。
　　“守正集团这段时间自顾不暇，没什么威胁，不用管他们。”
　　雷丞相把一份合同递给艾丽娅：“这是新的娱乐公司，另外这是配套的网站。”
　　“网站？”
　　从小柳还活着的消息里回过神的艾丽娅，拿起合同翻了翻：“你们买了个……视频网站？”
　　“嗯，不大，主要是流媒体配套，顺手就买了。”
　　确实不大，只花了两百万，就买到了这个网站80%的股份。
　　这份协议里面，还有一个对赌邀约。
　　但是艾丽娅看了几眼就直接扔了回去：“全资，我就烦这种别人跟我下注的，要是没点底牌他们会和我对赌？”
　　笑死，只要我不上牌桌，谁能赢我？
　　争当新时代好儿郎，远离赌毒！
　　雷丞相似乎早就知道艾丽娅的选择，并不觉得奇怪。
　　他只是拿出第二份协议：“大小姐你不也经常和友商对赌吗。”
　　“那是因为我要坑他们，要是没点数，我怎么可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艾丽娅翻了翻新的合同，表示满意，大手一挥签字：“就这个吧，合计三个亿，公司带网站，完美。”
　　至于网站的名字有点怪，倒也无伤大雅。
　　什么爱之公主应援网，嗯，合理。
　　名字的缩写艾丽娅都想好了，就叫——就叫爱站算了。
　　不然呢？
　　“其实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以来，各个视频平台都在温水煮青蛙诶。”
　　搭建一个流媒体网站很花钱，艾丽娅回顾了一下友商的操作，似乎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最开始大家都没有广告，主打的就是一个爱心关怀。
　　然后广告开始逐渐增加，15秒广告→30秒广告→60秒广告。
　　只有就有了会员，可是有会员也没有完结，反而是多出来了新的生态链。
　　会员跳过广告→只限会员观看→会员观看1080。
　　而后点播之中再点播，只限超级会员观看→付费观看→会员半价观看→只限会员超前点播。
　　这个过程中观众其实一直在被一点一点的吸血，只是因为吸的不痛不痒所以基本没什么人察觉。
　　除非是某些白痴试探的步伐稍微迈大了点，扯着自己蛋了，才有人反应过来不对劲。
　　雷丞相不看这些东西，但是对于商业他很在行。
　　收拾着手边的资料，他头也不抬：“任何服务平台，都会在生长期疯狂试探用户底线，直到一个双方的平衡。”
　　“那作为观众，怎么办呢？”
　　“要么坚决抵制，要么随波逐流，要么期待市面上多一些竞争者，有竞争，才有消费者获益的空间。”
　　艾丽娅一拍手心：“你这么说我就懂了，谢谢你，好心人！”
　　雷丞相叹了口气，得，大小姐又要折腾友商了。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别忘了，这个娱乐公司也好，网站也好，都是奔着上市去的。
　　雷丞相齐了齐文件，要上市要找投资人要烧钱，那可就是自己的主场了……
　　……
　　……
　　“……真不拍？”
　　“不拍！”
　　“真不急？”
　　“急什么……”
　　苏楠不急，非但不急，甚至有空去拉着大家泡温泉。
　　“经理，水乐园那边开了吗？”
　　“开了，刚换的水。”微胖集美笑眯眯地看着苏楠身后的昊京：“昊先生需要SPA按摩吗？”
　　没错，他们被艾丽娅扔到了团建复活点去了，微胖集美许久未出场，如今盯上了昊哥。
　　应当说微胖集美是个好人，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眼神让能够对瓶吹深水炸弹的昊哥也发怵。
　　一番折腾之后，导演组连带着几个演员一起泡在了温泉池里，飘飘欲仙。
　　“啊……昊哥，有点想要重新选角了……”
　　“为什么？”
　　“咱不是有钱了么……”
　　作为一部主打特效的重工业影片，电影《流浪蓝星》的资金调配一直十分紧张。
　　为这部影片卖车卖房，几乎倾家荡产的赛博妲己，恨不得把每一分每一厘都花在影片制作上。
　　因此，选角从一开始就排除了各种片酬高昂的一线大咖和当红明星。
　　但是要说有没有找个当红炸子鸡的心，那确实还是有的。
　　达叔拿的是全剧组最高的片酬，昊哥的片酬折算投资额度，算是零。
　　之前雷丞相让人去几下把那些投资份额回收了，目前只有他的片酬折算投资还保留着。
　　艾丽娅给他折算的是三千万，并且许诺他如果自己投钱的话，也算入投资里面。
　　如果说最开始是苏楠急需，那现在就是昊京自己看好这部片子了，他准备投一千万，凑个四千万的整数。
　　之所以不是五千万，是因为艾丽娅那边是十三亿五千万，他再投五千万就成了14亿成本。
　　14这个数对国人来说不是太友好，所以最后投资额定格在了十三亿九千万，妥妥的国内有史以来第一制作成本。
　　别说十三亿九千万了，就连三亿九千万这么一个零头，都算是难以逾越的高峰。
　　近几年有超过这个投资额的，还是大胆谋的《城墙》，那玩意儿就是个及格线的爆米花电影，没啥意思。
　　有钱了苏楠也有点荡漾了，心说花点钱找几个有名一点的演员也不错。
　　最基本的就是韩朵朵的角色，他有点想要把小麦换成小枫。
　　张小枫，00后小小花，9岁就能演《唐山大地震》四番小女主，百花奖上还赢了胡歌，拿下最佳新人奖。
　　后面的好几部戏都是当主演，给不少业内大咖、影帝影后当过“女儿”，彼此对戏不落下风。
　　算算的话，到现在为止出道也有十年了，有烂片，但个人演技还算稳定，业内也算是积攒了点口碑。
　　之前不想请，当然是因为没钱，就连达叔都是友情出演的。
　　要不然人家这岁数，二十万接你这个破戏，每天扛着八十斤的动力外骨骼拍来拍去？
　　达叔的经纪公司，是认为这部戏很符合他职业生涯晚期的收尾，属于是舍利求名的阶段。
　　而且主要是当初赛博妲己又骗人了，说太空的剧情线，刘培强这么一个角色，绝对是华仔或者同级别的巨星。
　　刘培强那是剧情里达叔的女婿啊，达叔当然也就乐意。
　　可没想到那会儿苏楠还是个超级无敌大忽悠，拿着华仔骗达叔，反手拿着达叔去骗华仔，最后把昊京套进来了。
　　空手套战狼，一套就是几千万倒贴，什么叫业界巅峰？老鼠会都得甘拜下风。
　　但是苏楠飘了，制片人没有，他眼睛都不睁，搭在温泉池边上声音幽幽发飘。
　　“导儿啊，听句劝，那些流量别碰，没用……你别忘了前几个月打官司，五分钟的电影出镜，阴阳合同一式两份，三千万片酬的官司，那都不是人干的事儿……”
　　这些事情太多了，多到有时候甚至都觉得脑子不够用的地步。
　　拍个古装剧，找个流量新人，人家敢要价八千万一部电视剧。
　　你说他不行，他说他上综艺都是六千万，你这一部戏八千万那不是友情价？
　　昊京也劝苏楠冷静：“咱现在不缺钱了，但是也得花在刀刃上，新人没经验可以教，要是弄点恶心事，把人大小姐给惹恼了，这最后算谁的？”
　　艾丽娅是个很大方的人，这一点大家都没意见。
　　但是人家大方不代表人家就没脾气，真要是遇到点糟心的勾八事儿，找个不长眼的小鲜肉小仙女什么的来。
　　到时候上哪去找这样的冤大头——划掉——天使投资人？
　　苏楠抹了把脸：“唉，也是……”
　　在他之前，从来没有人觉得国内能拍出来一部特效效果哪怕只是接近好X坞的电影。
　　说句实话，他自己都不太信，但是他想试试。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伯乐，咱当千里马的就还是别把骡子也拉出来溜溜了……
　　“所以说之前我还真不怪那个主演，真的，要是没有他给的五万违约金，我还不知道哪里招人呢！”
　　“那人家小麦帮你试戏还试了一整天呢。”
　　“对，是我不好，我道歉，我检讨！”
　　当初男主跑了，宫制片没办法，跑去找人试戏，把女主小麦拽过去。
　　小麦和那些小年轻搭戏，一个个试，试了一整天，早上熬到晚上，最后找到一个说就这个！很合适！
　　宫制片拿着十万块——其中有五万就是人家赔的违约金——说你很有潜力，来当我们的电影男主吧！
　　“人小麦以前拍巴啦啦小魔仙的时候，也挺敬业的……”
　　“确实确实……”一帮人就嘿嘿地笑。
　　很显然导演组当初找人家一个初中小姑娘，就是觉得片酬便宜。
　　或许未来会有观众马后炮式地反问，为什么不找谁谁谁，不让谁谁谁来。
　　但很显然，即便是现在拥有了艾丽娅钞能力加持的《流浪蓝星》，也还不是内地影视圈群策合力打造、云集全部精英、每个角色都一定要选用同年龄最优秀人选的电影——有钱了不起啊？
　　“我觉得吧，关键还是剧情和特效。”
　　“嗯，我再和编剧那边沟通一下，打磨一下细节，剧情交代，我之前觉得王队那里有点突兀，你觉得呢？”
　　“可以适当引出叛军这个概念，没看过原著的就不会觉得那么怪，干嘛救灾还带枪啊？”
　　“对，再有就是小麦的台词也可以精炼一下……”
　　一群人很显然闲不住，本来还说泡温泉休息呢，最后就又成了头脑风暴。
　　等到泡得七荤八素一个个都有点缺氧了，这才想起来地方不对，爬起来说找点吃的。
　　结果一出来，艾丽娅来了——还带了人！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这次电影的主创团队。”
　　苏楠看着对面这一帮书卷气拉满的半老前辈，一时半会儿搞不懂是干嘛的。
　　艾丽娅抬手示意这些看起来应该在公园里遛鸟下棋的老人：“国家工程院院士，这几位都是。”
　　苏楠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在身上擦了擦手，躬着腰迎上去握手：“您好您好！劳您大驾，我该去迎接的！”
　　“请他们来呢，主要是为了给一些剧情设置做归纳补充。”
　　至于说她为什么能够请到这些人，就要和天海商会会长陈先生那边的人脉离不开干系了……
　　但是很显然院士并不会因为艾丽娅对科研项目有捐赠就说好话，他们开口的第一句，就让苏楠心凉了半截。
　　“我们一致认为，把蓝星带着跑，做不到！”
　　“啊这——”
　　“但是拍电影嘛，无可厚非，我们来讨论一些别的东西吧。”
　　“好好好，请多多指教……”
　　艾丽娅在他们身后双手抱胸，然后叫住宫制片：“下午去个地方，但是要签保密协议。”
　　“啊……啊？”
　　“艾氏集团的化工机械部门，抽调了一批工程师，也算是打广告吧，我带你们去建造基地那边看看。”
　　“保密协议是因为商业方面的问题吗？”
　　“想什么呢，商业问题哪里需要保密协议——那边正在造航母，我寻思可以去找找灵感。”
　　说着艾丽娅咬了咬手指头，颇有几分犹豫：“实际上相比起这个，我之前联系了航空航天中心那边，他们还没有给我答复，有点怀念当初我有面子的时候了……不过没关系，我再找找人，能搞定的，慢慢来吧，这几天剧组可以修整，你们导演组可没太多休息的功夫。”
　　“？？？？？？？”

327-说植入广告,就要说到做到
　　要是这会儿有个群，铁定就有人跟艾丽娅阴阳怪气了。
　　还惦记你那空天战机呢？又想着你那无动力源动力外骨骼了？
　　艾丽娅还真没航空航天方面的面子，但是架不住她有诚心，最后还是打动了相关的部门。
　　赛博妲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
　　……
　　“老宫啊，我觉得第二部的话，我们可以整点南天门——”
　　“嘘！嘘嘘嘘！”宫制片人赶紧制止了苏楠的嘀咕：“保密协议忘啦？”
　　泄密必被抓，抓到就杀头！
　　那玩意儿是能说的吗？
　　“哦哦哦，我的我的。”苏楠赶紧道歉：“那退而求其次，好吧，就还是太空电梯？”
　　“嗯，我觉得可以。”
　　“说起来，这都休整了半个月了，大小姐干嘛去了啊？”
　　艾丽娅这段时间忙，他们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日理万机。
　　但是不允许他们拍，不知道在忙什么，这就有点让人抓心挠肝了。
　　说好的修整五天，结果因为一些参观啊行程之类的，直接拉到了十五天。
　　这期间非要说有什么别的事儿，那就是华仔被骗来了。
　　确切地说，人家不是被骗，而是心甘情愿来雪中送炭的。
　　当初他还不知道艾丽娅出手了，并且一出手就已知这个分段的极限。
　　他那会儿在国外电影节呢，听说赛博妲己这边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化缘，于是联系助理给他准备了钱。
　　可是没想到人家一回来，一登门，发现哦吼来晚了！
　　最后苏楠挺不好意思的，找到艾丽娅商量，结果商量的结果就成了投资总额不变，分成改一改。
　　艾丽娅出资十三亿，华仔看到艾丽娅如此看重，也跟着投了五千万，昊哥四千万不变。
　　事实上在另一个世界线，之所以特别鸣谢华仔，不是因为他出资了。
　　而是因为他当初的电影扶持计划帮了宁浩很多，原本小破球在宁浩手里。
　　宁浩交给了赛博妲己去做，给了他很多帮助，也算是为后人撑伞的典范。
　　如此为了电影行业发展的薪火相传，赛博妲己最后说想要特别鸣谢宁浩，宁浩说那你不如谢谢华仔吧。
　　当然啦，很难说有没有第二部想要把人家骗进来的企图，反正赛博妲己这人化起缘来六亲不认。
　　别人粉丝答谢会送礼物，他搁粉丝答谢会上都得把人家粉丝的书薅走……
　　这次华仔会投资，是看在艾丽娅的份上——人家超级大老板都舍得如此投资，还会做差了不成？
　　当然啦，别人也有投资动辄几千万几个亿的。
　　可是大家都是业内人，他们玩的什么，艾丽娅做的什么，门清。
　　这边叽咕叽咕说着呢，剧组修整期间也在进行培训，如今精气神饱满整装待发，就差一声号角了。
　　到了中午，苏楠手机一响，艾丽娅那边声音带着些许疲惫，说全都搞定了，重新开机吧。
　　开什么？
　　苏楠下午等到艾丽娅来，才知道为什么可以重新开机。
　　因为艾丽娅带来了如今国内——或许全世界范围内，都前所未有的电影工业新震撼……
　　……
　　……
　　“来，先把耳机戴上。”
　　艾丽娅把耳机递给苏楠：“等下动静可能有点大。”
　　苏楠不戴，死活不戴：“我就要听它的声音！”
　　“哎呀别听了，就是个水力发电机改的……”
　　艾丽娅带来了什么？
　　艾丽娅花了十五天时间，带来了三千张概念设计图所能够制作出来几乎所有实物模型。
　　不，应该说不是模型，而是实物成品。
　　其中甚至包括了两台行星发动机的模型——这玩意儿运过来的时候交警一度以为是水力发电站机组……
　　“你别说，外壳还真就是水力发电站的发电机，只不过这个是当初给向家坝那边定制的一个备件。”
　　艾丽娅扣上耳机：“六百四十吨，二十二米高，直径十二米五，走水路运过来的，还挺费劲。”
　　这东西的外壳是一个八十万千瓦水轮发电机组的座环改出来的，全靠工程师的指点。
　　最开始艾丽娅让人做一个差不多的外壳，差不多样子就得了。
　　结果艾氏集团那些真正的工业工程师拿着美工画的概念图一看，说这个不是水电站设备吗？
　　艾丽娅说水电站设备长这样吗？结果两边一比较还真是，起码这个气势恢宏立刻就有了。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对味儿了，艾丽娅就好这口。
　　后来一问，刚好有一些工程备件，顶多外面加点小装饰呗，主打的就是一个质感。
　　艾丽娅算了笔账，发现这玩意儿运费比起细节的特效还要便宜，一拍大腿干脆就给运过来了。
　　她这种玩法，卖拷贝一类喜欢炸炸炸的导演估计也是一个思路。
　　做特效比他们直接炸车、从飞机上往下扔跑车还贵，那干嘛不实拍？
　　所以有些事情就很反直觉，尽管大部分特效都比实拍便宜，但有些却又不是。
　　比如说当初生化危机一，弄丧尸狗的特效需要好几万刀乐，弄一条橡胶丧尸狗模型只花了几百块。
　　演员还能去用力踹上几脚，拍起来更有力度。
　　特效其实更应该用在没办法实拍的场景，当然啦如果实在太贵那也可以妥协。
　　还是生化危机一，队长在激光走廊里被激光切割成N多碎块，场景妥妥的童年阴影。
　　但是特效太贵而且感觉做不出来，所以最后道具组按照队长演员的外形，制作了一个等身模型来拍。
　　其中还包括完整的人体组织，切开之后再拼起来，拍摄的时候取走支撑，哗啦啦散落，那质感简直了。
　　艾丽娅的思路也一样，怎么实用怎么来，不差钱但是更要追求质感。
　　环太平洋一就是质感，环二就是臭狗屎，观众一眼就看得出来的差距，
　　所以她耽搁了一点时间准备这些，顺带还把动力外骨骼之类的样品也给做出来了。
　　更别说什么空间站内舱啊，运输车之类的。
　　那玩意儿对于艾氏重工来说就是改个涂装的事情……
　　不过苏楠已经听不进去艾丽娅的介绍了，他恨不得贴上去抱着这玩意儿睡觉。
　　这是拍电影？啊？这是拍电影？？
　　“让我溺死在这里！”
　　“哎呀行了，别溺死了，干活吧。”
　　“我地面线好多剧情画面都得重新拍！我要重新拍！”
　　“那就重新拍呗，你是导演你跟我说这个？”
　　“好——”
　　流浪蓝星第一部，一共有三条主要的拍摄故事线。
　　一条是地面线，一条是地下城线，一条是空间站线。
　　之前没钱的时候，空间站那条故事线差点被砍掉，好在艾丽娅这么一个冤大头就位了。
　　结果现在新的道具拿回来，苏楠看着以前的‘粗制滥造’道具，只觉得辣眼睛。
　　不行！我要质感！我要那种比真实还真实的质感！
　　苏楠抱着这个六层楼高的‘拍摄用道具’亲了好久，然后依依不舍去看小的。
　　于是他知道为什么艾丽娅要让他戴耳机了……
　　“这是什么？！”
　　“行星发动机啊，远景的模型，用涡喷发动机改的，当然了这个东西主要是做个实景参考。”
　　一人高的行星发动机模型，呼啦啦地喷火，抖动，剧烈颤抖，尘浪飞溅。
　　美工组近距离看，才知道他们之前画的概念图到底缺了什么，一个个像是被圣光照脸上一样跟着抖。
　　电影里面用的是重核聚变发动机，烧石头的那种，那质感和这个大不同。
　　艾丽娅倒也不是没有重核聚变科技……
　　就是说这年头，难保不会有个村长什么的路过，跟你分享一下核工业。
　　但她现在拿出来还真不合适。
　　作为穿越者，艾丽娅目前来说拿出来最超模的东西其实就是动力外骨骼的设计图。
　　就这已经有点超模了，更多的，艾丽娅目前的状态是记不住。
　　别问，问就是小丈育，度假世界开什么挂，拍电影找乐子多好。
　　但就算这样，艾三爷也被艾丽娅拿出来的动力外骨骼设计图狠狠秀了一把。
　　他问艾丽娅这东西哪里来的，艾丽娅说是国外黑市上收的。
　　有一个什么勾八天才，叫得梅因，便宜卖技术，卖身葬父那种。
　　艾三爷想要把人捞回来，就像是景妹妹想要捞农兰小姐姐一样，这都是人才啊！
　　艾丽娅就说很可惜，梅哥没了——死↑了↓——死在了大海上，一起卑劣的海上故意伤人事件。
　　艾三爷痛斥故意伤人的那个混蛋，痛心疾首。
　　对方为了一己私欲，害掉的是一个机械工业方面不世出的天才！
　　艾丽娅就说啊对对对，希望你以后面对你的人生——划掉不是这个用法——希望你以后也要注意安全。
　　万一哪天出门，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艾牧之给劫了呢？
　　其实艾丽娅拿出来的是曾经某个‘朋友’的机械义肢的设计图，假肢嘛，还是开源的那种。
　　艾氏集团用以进一步研发动力外骨骼，以后也可以做无障碍方面的产品。
　　事实上现在已经在做了，不过不是机械化工部门，而是游戏部门。
　　游戏部门正在研发新的游戏手柄，艾丽娅要求他们不惜工本也要同步研发一个无障碍版本的。
　　甚至AOS以后的系统无障碍、适老化也要在开发初期就提上日程。
　　不过这些都是幕后的故事，艾三爷呕心沥血了俩礼拜，最后样品扔给艾丽娅拿来拍电影了。
　　苏楠不懂这个道理，抱着个二十二米的大铁壳子就贴贴，却不知道后面的运载车里全都是好货。
　　虽然这也不能怪人家就是了，这就跟正常人酒窖里藏着十二年的好酒，怪蜀黍的酒窖里藏着十二岁的小萝莉一样，思路就不太对。
　　谁家拍电影会拍到这个地步的？
　　合着为了实现拍电影是植入广告的目的，所以疯狂生产新产品是吧？
　　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之后，机组在下午重新开机，鸟枪换米加粒子步枪的苏楠意气风发。
　　他抄起一个喇叭，清了清嗓子：“开机——”
　　“嘶……”旁边的昊哥取下耳机：“导儿啊，就是说咱换设备了，别扯着嗓子嗷行不行？”
　　新的耳机，配套有完整的室内通讯系统。
　　精确做到拍摄之中也能微操影棚尽头的摄影机向左位移五厘米！
　　大声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精确微操的时代。
　　苏楠曾经问过艾丽娅，这样单独为了他们拍摄开发一款产品，会不会太浪费了。
　　艾丽娅说难道我不能拿来当成影片的粉丝向周边产品来卖吗？
　　苏楠觉得不会有粉丝买单的——看个科幻电影支持一下票房顶天了，还开发周边？
　　艾丽娅表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时候你™最好是拿货来卖，而不是拿着钱没地方买东西。
　　这玩意儿艾丽娅不从粉丝那里薅一个亿的羊毛，都对不起未来的票房……
　　苏楠只当艾丽娅是在安慰他，十分感动，只能用更刻苦的拍摄回报如此厚恩。
　　不然呢？真相信周边能卖上亿啊？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拿到新设备，不是太习惯。”
　　苏楠挠了挠头，赶紧重新带人适应设备，投入到拍摄之中。
　　艾丽娅作为屁用没有的金主，拿着个小本本挨个划线，把之前的许愿都给搞定了。
　　苏楠也不管她，只要她不在摄影棚里用大灯烤榴莲，那就随她去。
　　什么？走来走去很影响发挥？挡住了摄影机？
　　那是对你们的考验！
　　有一点点外力干扰就不能拍摄，你们是什么玻璃瓷器吗这么金贵！
　　什么？挡住摄影机的不是大小姐——打出去！乱棍打出去——谁这么不懂事！
　　懂事的艾丽娅溜达到了其他的摄影棚，B组这边正在拍动力外骨骼的场景。
　　统筹组心态平和，像是得道成佛一样平和，完全没有了以前薅头发一把把的怒气。
　　原因很简单，艾丽娅带来了新的统筹软件，完善了他们的工作流。
　　从修改剧本，到分镜头的完善，再到各部门的状态筹备测试修改确认，一应俱全。
　　这东西的前身，是当初艾丽娅让景妹妹开发新家电的时候，电子营业部设计部门那个哥们儿的杰作。
　　对方如今已经是设计所的老大了，人送外号十三郎，主打的就是一个快。
　　他当初花大力气搞出来的这么一套统筹软件，如今已经被移植到AOS上，很可能成为未来AOS生态的原型。
　　工作流这种东西，微软在搞，苹果也在搞，如今艾丽娅也一样，没什么技术门槛，主打的就是一个数据量支撑。
　　剧组很感动，大小姐为了我们专门开发了一套软件！
　　电子营业部也很感动，大小姐为了我们，专门找个了剧组为我们测试新软件！
　　安乐乐更感动，这俩搁这双向奔赴呢，真好磕。
　　只有程序员不感动，这™的跟团修BUG，要死要死要死……
　　不过艾丽娅给他们加了三倍加班费，程序员又觉得其实也还行。
　　就是说不是为了什么奖金，真的，主要是为了未来的科幻电影产业做贡献，主打一个无私。
　　艾丽娅说大家都辛苦，顺便出差津贴也算上，于是程序员面对场记的咆哮也依旧平和，如沐春风。
　　有问题？问题很严重？让我看看源代码——嗯，退格！删掉空格！完美运行！
　　当然啦，有实体文件的话，还是打印出来比较好，所以电子营业部门的下一款产品将会是打印机。
　　主打的卖点，就是一个自动消除手写痕迹。
　　有人问艾丽娅，这个设计是为了专门卖给剧组吗？
　　艾丽娅说不是，这个设计是为了专门卖给家里有孩子的家长……
　　程序组的工作当然不完全是为了改BUG，还负责帮这边调试UI，就是那种很科幻的屏幕的界面。
　　剧组的屏幕也是艾丽娅特供的，倒不是从液晶厂那边拿的，而是她专门找人改的，磁吸的可以单独拆装的那种。
　　苏楠打包票，以后只要是电影和科幻沾边儿的，用屏幕用UI，除了找艾氏集团就没别的了！完美！
　　承他吉言，B组后来拍摄运载车的车内UI，一组人卡着win系统的自动升级，蓝屏等了™一个多小时。
　　苏楠于是再打包票，要是能把AOS也做起来，那就完美了！
　　B组导演最后拿着扫帚把这俩扫把星赶了出去，看着都烦——边儿去！
　　艾丽娅溜溜达达，发现一个很微妙的事情，那就是剧组里没有人认识到动力外骨骼的强悍。
　　真有意思嘿……
　　拍摄动力外骨骼的镜头，虽然轻便了很多，但是他们依旧不相信这东西真的能动。
　　拍摄的时候用架子吊起来拍，拍完了一组镜头，赶紧得拿个凳子过来接着演员坐下。
　　凳子还得加个木头块儿垫高——因为演员坐不下去，不是被外骨骼限制住动作了么。
　　艾丽娅看得嘎嘎直乐，他们甚至都没插电池，就真的以为是道具！
　　演员还夸这玩意儿做得跟真的一样，说不愧是科幻片啊，道具都这么科幻。
　　最敬业那哥们儿穿着重型那套一百多斤的，累吐了两次。
　　吐完竖起大拇指说你这个好，你这个有质感，就是太重了。
　　艾丽娅很怀疑第二部里面的那个门框机器人，之所以有和战士们协同作战的设计，就是从这里来的灵感。
　　因为拍摄的时候，吊着这些外骨骼道具的就是简单的木头门框。
　　估计道具组是觉得这东西真有点战斗力在……
　　嗯，胶水和木头支撑起了国内的重工业科幻，道具组是真熟练啊。
　　当然啦，他们更熟练的是擦头盔里面的水汽。
　　艾丽娅特别坏心眼儿地在旁边看他们拍了一下午，擦头盔擦了一下午。
　　等到傍晚吃饭了，大家休息了，她拽着苏楠和昊哥、达叔过来，说给你们看个宝贝。
　　达叔不明所以，被艾丽娅‘逼着’穿上了拍摄用的动力外骨骼，还戴上了头盔。
　　『大小姐，你这是要干嘛？拍特写啊？』
　　达叔好脾气，辛辛苦苦穿戴好也不在意。
　　实际上他年纪大了，拍这个东西最累，今天新道具来大家没熟练之前都不太敢让他拍。
　　达叔自己倒是觉得还可以，现在穿起来，质感比之前的好太多，就跟真的一样。
　　动动手动动脚虽然也费力，但是丝滑。
　　艾丽娅打开旁边的备件箱，拿出两块电池，往他的外骨骼大腿上咔咔一装，打开开关。
　　「咝————」
　　从未有过的机械关节音响起，那声音美妙得赛博妲己瞬间就颅内那啥了，瞪圆了眼睛看着达叔这一身。
　　达叔动了动手，动了动脚，有点难以置信，有点茫然，但更多的是震惊。
　　这——不是——她这——我——
　　看着说不出话的达叔，艾丽娅指了指旁边一箱道具：“这个，试试？”
　　昊哥还没看明白呢，赶紧拦住：“诶诶诶别啊！达哥你腰受不了！”
　　苏楠过去把他拽回来，瞬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连冷锋都无法抵挡。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真的？这是真的？！！”
　　达叔微微弯腰，双手扣住道具箱。
　　伴随着轻微的液压舒展声，接近两百斤的箱子被轻松举起。
　　甚至他觉得自己还有余力，一瞬间的观感堪比巨灵神，能够战胜一切对手。
　　“头盔其实不用擦，通电之后有自动加热的，这套设计上就是为了适应极端气候条件的。”
　　昊哥张大了嘴巴，苏楠浑身都在哆嗦，达叔做了几个挺举的动作，发现这东西的上限至少超过三百斤。
　　“不然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去忙什么？就为了那些大件？”
　　艾丽娅叉着腰，可给我牛逼坏了：“当然啦大件也是很亮眼滴，比如说运载车，那玩意儿是真能跑的。”
　　B组的人都回来了，呆滞地看着达叔健步如飞，举起百多斤的道具毫不费力，机械质感拉满爆炸。
　　艾丽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怎么样？厉害吧？”
　　B组导演擦了擦眼泪，悲愤地把‘你今天看了我们半天笑话’咽了回去：“厉害。”
　　“想要吗？”
　　“……想要”
　　“呐。”艾丽娅打开一辆他们今天还没开封的运载车的车门：“这里面全是，一共三十套，我们机械化工部门刚做出来的试验机，我说过，你们需要什么，我就给你们做什么，这不就是广告植入么？顶多算是顺序不太对而已。”
　　艾丽娅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还是那句话，要尊重观众，这才哪到哪儿啊，是吧——鲜花总会开的！”

328-艾丽娅的伴生意外逃不掉
　　艾丽娅发现，拍戏只要一认真了，就真是有点累的。
　　她提供了很多东西，要什么有什么，可问题是真到了拍摄的时候，小细节还是问题不断。
　　任何道具都得落到人身上，而且拍电影毕竟不是纪录片，要有剧情设计，要有表演。
　　有时候甚至因为工业设计过于先进，导致演员不会用，所以反而没有土办法好。
　　工业部门也有话说的啊，你这美工设计光考虑美术，我们工业设计没有这样的。
　　结果就是美工组和道具组互相掰头，你打我我打你，各种较真。
　　没办法不较真——大家都到了这地步了，还谈钱？还谈辛苦？
　　梦想！梦想多少钱一斤！全都端上来吧！日子不过了！
　　猝死不猝死的已经不在乎了，大家都这样。
　　苏楠一天迷迷瞪瞪睡俩小时，然后又爬起来拽着其他人一起修仙。
　　演员稍微好点，但是也有限，主要是动作戏是真的累。
　　艾丽娅这段时间和几个主演混在一起，勾肩搭背最多的就是昊哥。
　　就怎么说呢，昊京这人自己对自己的认知蛮有问题的，他居然觉得自己适合文艺片那种。
　　最开始艾丽娅问他，说昊哥啊，你平时拍戏有什么习惯啊。
　　昊哥说我喜欢安静的，比较能够思考的那种环境，尽量发挥我的想象力，比较哲学。
　　艾丽娅说哲学好，听起来有范儿，有种文艺片的范儿。
　　结果一开拍，嘴最碎的就是他，咕叽咕叽到处跑，逮着人就对剧本。
　　导演组忙着呢，他就找场务，找道具，那剧本都翻卷边儿了。
　　怎么对剧本呢？
　　他找人家保洁阿姨，说阿姨啊，我现在这么说这个词儿，你能听懂不？
　　阿姨听了表示听不懂，俺是扫地的。
　　昊哥就又叽咕叽咕去找到下一个，大哥，我这么说这句话，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问了一圈，很好，太专业了，观众铁定听不懂。
　　于是跑去找苏楠，导儿啊，这个台词不对，有点太深奥了，影响观影体验，咱不是做学术报告。
　　苏楠也是个好脾气的，主要这东西本身就没谁有权威，都是摸索前行。
　　他一问觉得这样啊，就又把编剧招来，嗯，大家头脑风暴一下，这里改改那里改改。
　　编剧能说什么？左边一个十亿影帝，右边一个十亿投资导演。
　　往他们后面看，好家伙，那个溜溜达达的小白花更惹不起，两千亿。
　　改吧，改，都可以改，含泪又是一版。
　　艾丽娅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需要同步软件了。
　　这™的三天改七个版本的剧本，不同步谁遭得住啊？
　　说好的最终完成定稿坚决不改最后一版，半个小时之后划拉出来，这里两笔那里两笔……
　　艾丽娅比昊哥好，她就喜欢搬个小板凳看热闹。
　　偶尔昊哥或者达叔也会在她旁边搭个小马扎，一起看拍摄进度。
　　可是导演组就麻了——什么巅峰监工？！
　　这些人里面，昊哥啊达叔啊还算是好对付的，艾丽娅那是谁？
　　她要说不行，赛博妲己能直接一个骑士踢就冲过来踹人了，这压力给得……
　　结果就是她艾丽娅在场外嘎嘎乐，场内演员剧组战战兢兢努力拍。
　　出演女主的小麦，就还是中考的年纪，被导演组骂哭了好几次。
　　她有一会儿吸着鼻涕找到导演，说导啊，今天能不能别骂她，让她找找状态。
　　副导说其实也不是你一个人被骂，大家都是这样。
　　小麦不信，你们是导演啊，谁敢骂你们？
　　结果那天她没啥戏份，跟在导演组后面看。
　　从美术到化妆，从景观布置到道具特效，导演组被喷了一天。
　　苏楠抓着个绿幕直跳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
　　第二天到了小麦的戏份，小麦特别同情地看着副导，说你骂吧，我能忍的，没事儿。
　　副导擦了半小时眼泪，这日子他娘的过不下去了！大家扯旗咱反了赛博妲己！
　　结果下午到了隔壁摄影棚拍摄空间站的戏份，听说艾丽娅搞来了几套真的宇航服，大家就又觉得这日子还是挺好。
　　“走走走！拍拍拍！谁都别和我抢！”
　　“去你的今天我才是现场执行导演！”
　　“说好的今天我替你呢？昨天你累了一天了！”
　　“不行，那不行，今天我还能继续拍，谁也别拦我！”
　　“动手是不是！动手是不是！我刚跟昊哥学的螳螂拳我告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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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宇航服啊？！”
　　“真的啊，不过是训练用的，而且因为要进行道具改造，所以看起来比较未来，都有点四不像了。”
　　艾丽娅双手抱胸，看着马卡洛夫和昊哥俩人穿戴宇航服。
　　按照通告单来说，其实今天的戏份没到这里。
　　但是道具一来，谁也忍不住了，昊哥说以前开坦克都没这么兴奋。
　　道具质量监督在旁边幽幽地补刀，说可不是么，这玩意儿可比坦克贵，还是借来的……
　　不只是把道具借来了，艾丽娅还借来了一个航空航天中心的指导成员组。
　　他们在航空航天中心那边儿的活，就是训练宇航员。
　　现在换了个地方，教人怎么看起来更像宇航员。
　　趁着他们穿戴衣服的时候，艾丽娅溜达着看了圈如今大变样的摄影棚。
　　领航员号的空间站是棚里搭设的内景，巨大的通道走廊什么的里面看起来科幻，外面看就是棚屋。
　　最有趣的一点，就是这些内景里面的所有屏幕——所有——都真的只是屏幕。
　　之前的办法是每一块屏幕都在背面接了线，笔记本接在棚屋的外面，里面的UI就是个设计稿。
　　不然也没办法，总不能真写个操作程序吧？也没那个技术力啊。
　　艾丽娅说这不行，这没有操作体验。
　　她找了舞台播控的，一揽子把这玩意儿全换成了内嵌的平板。
　　这下真操作了，那质感一下子就起来了，起码不用担心没地方放笔记本的事儿。
　　比如说之前的那个车内驾驶舱，运载车的内景设置就很小，屏幕外接一个笔记本，藏都没地方藏。
　　最后是放到了驾驶员的脚底下，要是有眼尖的观众，或许能够在驾驶员的脚边看到个黑漆漆的笔记本。
　　当然啦，还有一个穿帮镜头是车内后视镜，可以看到摄影小哥的脚，这次也被艾丽娅抹掉了。
　　只能说这个世界线的观众开心了，小破球第一部直接照着第二部的标准来，第二部拍成什么样她都不敢想。
　　不过太空电梯是真的做不出来，她顶多给对方找个大型机场，另外空战戏份什么的多搞点。
　　“为什么是蓝布，不是绿布？”
　　“哦，因为这边的戏，我们拍的是太空的部分，天空中蓝光多，蓝布让我们后期抠像和合成处理起来更方便效果更好。”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蓝了吧唧的。”
　　艾丽娅恍然大悟，然后跑去看别的群演了。
　　之前他们尝试着拍过一点这个戏份，但是现在全都换道具了，自然要重新拍。
　　为什么？当然是木头耳机的怨念啦！
　　以前大家都是木头片子刷个黑漆，当耳机用，实在不行的话还得上双面胶。
　　现在不同了，一个系列的三款耳机，什么耳朵都戴得上，要多科幻有多科幻。
　　而且是真的能通话那种，编剧连夜弄了一大堆群演的台词，让他们自己用耳机对话去吧。
　　至于说真实戏份剪辑出来有没有——起码感觉是有了。
　　苏楠最近特别喜欢怼着这些道具拍，突出的就是一个不怕露馅。
　　艾丽娅说不用特写不用特写，虽然是广告植入，但是没必要那么直白。
　　苏楠说要的要的，不但要特写还要有小彩蛋戏份，专门证明这耳机是真货。
　　艾丽娅有点感动，就是说苏导人挺好的。
　　结果转头瞄了眼朋友圈，苏楠拍自家的影视道具跟九宫格发美食图一样。
　　见过没？专门定制的通讯系统，见过没？
　　没见过吧？羡慕吧？高端吧？想要吗？
　　诶——不给——你怎么知道我拿到了十三亿九千万的投资还有一揽子工业技术定制服务计划？
　　艾丽娅都没眼看……
　　下面一堆剧组的捧哏的点赞的，别的同行算是被骗进来杀。
　　昊哥最积极，这源于他对于早期道具的不满。
　　他毕竟是武行出身，力气大，手脚重，之前拍戏的时候道具没钱，他掰扯几下就把道具给弄坏了。
　　像是拍空间站戏份的时候那些把手和开关，电影里他按一下或者拧一下，很有机械感地就开了。
　　实际上拍摄的时候把道具组弄得焦头烂额——那东西就是个美工外壳，没内里的啊！
　　甚至为了好看，有个座舱盖板的连接地方只用了一边的紧固，另外一边是靠502胶水粘的。
　　昊哥拍摄的时候一激动，咔吧一下，好家伙，空间站都给拆了……
　　就说这战斗力，和MOSS干架的时候也别上伏特加了，直接抱着把小苔藓脑袋都给拧下来算了。
　　也别叫什么流浪小破球了，改叫太空战狼。
　　所以前期拍摄的时候，基本都是这么一个流程——
　　开机！昊哥你拉闸，你用力拉那个闸门，表示你出去的时候的艰难。
　　昊哥用力——我真的用力了——再一拉——咔！闸门断了！
　　救一下！道具组抢救一下！
　　就这还没完，众所周知他这人较真，咕叽咕叽到处乱窜找感觉找拍摄时候的真实感。
　　这就导致他看到什么把手都想要去拽拽，模拟一下真实的感觉。
　　结果就是这边道具组抢救呢，那边又阵亡俩。
　　艾丽娅带工进组，一挥手把所有内里的机械结构全都换成了真实的。
　　工程师表示这多大个事儿啊，就一个外壳呗又没有啥复杂机械内装的，咔咔搞定。
　　结果就是现在演员组一个个都手欠，见什么开关都喜欢咔咔掰两下，有质感，解压。
　　之前把道具组折腾得想吐的那个闸门开关，现在也换成了真正的机械闸门，省事儿太多了。
　　美工组如今跟在集团的机械工程师后面当小尾巴，一口一个师傅你教教我这个怎么弄。
　　可以想见，这部戏拍完之后他们就是电影美术里面最懂工业机械的。
　　甚至可以反过来，说集团的机械工程师是机械化工领域最懂电影美术的……
　　艾丽娅转了一圈看完外设，又回到棚子里。
　　棚子里布满了蓝布，马卡洛夫和昊哥被吊在半空之中。
　　艾丽娅一看这个造型，就知道他们要干嘛了。
　　拍俩人从休眠仓里苏醒，去CIC控制中心的那场戏呗。
　　训练用的宇航服虽然没有真正的宇航服那么重，可是也有好几十公斤，俩人被吊着像离岸的鱼一样。
　　被艾丽娅请来的训练中心指导人员在旁边教他们怎么才更像是失重状态，于是俩人就滚啊滚，七荤八素。
　　苏楠在旁边有点担心，压低声音：“昊哥上一部戏伤到了骨头，这会儿应该还没好完全，没问题吗？”
　　艾丽娅看他们拍摄的样子，还能给拦下来怎么着？
　　于是她打了个响指叫来助理，吩咐她去再组建一个现场医疗团队，理疗方面的。
　　现场其实有准备专门的医疗团队，别说医疗团队了，外面还有两辆满油的急救车备着呢。
　　大剧组，而且还是这种拍工业科幻的剧组，很容易出现人员受伤的问题。
　　之前模拟行星发动机的烟尘四溅的逃亡场面，按理说是上面倒那种专门的拍摄用石灰石头。
　　但是因为数量不够，而且没有质感，所以剧组一咬牙一跺脚真的扛着混凝土块儿上去往下倒。
　　就这种拼命三郎的拍法，你要说他们做得对不对，那没办法较真。
　　可你要说拍出来感觉好不好，那当然就好——人演员可不就是真逃命么……
　　艾丽娅说出问题的话咱就治呗，这年头演员敬业，其他人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好安全保障。
　　苏楠旁边的旁边是个来观摩学习的同行，艾丽娅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艾丽娅。
　　这会儿看得倒吸凉气，被艾丽娅这种主打的就是一个人形许愿机的风格镇住了。
　　他拽着苏楠小声嘀咕：“这位小祖宗什么来头？”
　　苏楠看到艾丽娅跑台子上去了，这才小声道：“大小姐——艾氏集团的董事长，咱这次的投资人。”
　　“这年头还有姓大的？”
　　“尊称，尊称……”
　　“她爸投的钱？”
　　“啊——不是。”
　　“那是她妈妈？”
　　“也不是。”苏楠扯了扯嘴角：“人父母早就不在了，自己当家做主，这次也是她主打投资的。”
　　同行顿时肃然起敬：“年少有为！”
　　苏楠对此颇为认可，别人花钱，那就是挥霍家资，艾丽娅花钱，可不得年少有为么。
　　瞧瞧现在，为了这一段太空戏份，航空航天中心的人都招来了。
　　苏楠已经想好在演职人员名单里面把训练中心这些技术人员也加上去了，主打的就是一个狐假虎威。
　　以后谁要说我们不专业，那你去和世界上最专业的人较劲什么叫水洗煤吧！
　　说实在话，他毫不怀疑也就是没有相关技术，不然艾丽娅高低得给弄个失重太空舱出来。
　　不过现在也很好了，看着场内正在拍摄的场面，苏楠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很是有点感怀。
　　“真不愧是大小姐啊，要不是她不愿意，我高低得给她找个客串角色。”
　　“她不愿意出演？”
　　“嗯，估计是不太喜欢露面，很正常，我之前觉得UEG的最高执政官就很合——诶？！！”
　　猛然拉高了一个音调，苏楠看到艾丽娅的动作之后，脚都软了。
　　“咔咔咔！停机——下来！快下来！”
　　场务一阵慌乱，最后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艾丽娅拽下来，后者还不乐意。
　　“不是，干嘛啊？拍得好好的！什么意思啊！”
　　“不是，为什么你要说不是——不是，大小姐你跑上去干嘛？”
　　“你没看执行导演恐高么？腿都软了！”
　　为什么会腿软？为什么会恐高？
　　原因是这场戏的拍摄，是刘培强和马卡洛夫跳空间站那段。
　　但是电影里面外面是转来转去的CIC核心，拍摄的时候没那玩意儿，全靠无实物演出。
　　镜头调度方面，就需要一个东西引导演员的视线，让演员表现出‘那玩意儿来了’的感觉。
　　具体怎么办呢？答案是弄个人上去，弄根特别长的竹竿，然后转圈圈，假装这就是CIC。
　　艾丽娅最开始瞧着有趣，这么大号的逗猫棒？
　　后来看着执行导演不太对，脸都白了，这忒高的梯子对艾丽娅来说如履平地，对恐高症来说那就是悬崖。
　　艾丽娅于是就呲溜蹭过去，说我来玩玩，把人家给替下来了。
　　可问题是苏楠不这么想啊！
　　你看，执行导演都觉得高，苏楠自己也觉得高，那就真的是有点高。
　　艾丽娅上去，这合适吗？啊？她万一手滑弄出点好歹来，那大家可就真跟着完蛋了！
　　最后艾丽娅被提溜了下来，苏楠找了俩看起来就很壮实的场务上去，拿着个破竹竿子晃悠了俩小时。
　　“大小姐，老话说得好，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啧，不乐意和你聊，走了……”
　　不让人玩耍这有什么意思？
　　要知道剧组里面最好玩的事情就是藏龙卧虎，什么人都有。
　　之前艾丽娅请来的专家和编剧那边沟通，互相通报职业学历的时候，有个剧组的哥们儿说自己是风学的。
　　航空航天专家当时就惊了——你一个空气动力学的，全职拍电影？那不是浪费人才吗！你哪个导师带出来的！
　　结果人家一写，蜂学——农业大学导师带出来的，养蜜蜂的。
　　专家挠了半天脑袋，说这勉强也和空气动力学搭边儿，是吧，还带个仿生学呢……
　　编剧那边没得玩，片场这边不让自己上，艾丽娅凑到摄影机后面瞧热闹，正在拿镜头的也是个猛人。
　　他应该算是国内最早一批使用斯坦尼康的高手。
　　斯坦尼康是一整套减震设备——背心、减震臂、平衡杆之类的东西搭配起来，维持镜头稳定。
　　可别小瞧了这玩意儿，在国外专门有这方面的培训和考证，拿到证的高手是绝对的剧组抢手货。
　　但是国内很少有人用，因为太贵，斯坦尼康太贵，再加上这东西实在是太重了……
　　重到什么地步呢？这个拿镜头的高手就是因为之前用斯坦尼康太多，腰伤了，如今退居二线当现场制片主任了。
　　但是人家实力在的啊，小破球开头有个一镜到底，是不是很大胆？
　　啊不对，现在不是说大胆的时候，是说镜头调度。
　　可问题是之前剧组没这个能力知道吧，先是人物安排不行，然后是摄影机不行，最后是镜头也不行。
　　这大佬看毛了，就你们这么拍，说好六点下班，怕不是要到明天六点。
　　然后浑身燃起了熊熊斗气烈焰，重新背上了斯坦尼康的套装，斗之力无可阻挡。
　　剧组NG了一摞的素材，他这边一上手，一镜到底，一条就过了。
　　事后苏楠想要请他再来两次，结果是跟着在旁边捧哏的摄影指导搭进去好几箱补品，没成。
　　这大概算是赛博妲己少有的忽悠失败的案例……
　　不过没成也不代表没有别的高手可以帮忙，真要说的话，谁没点压箱底的活啊？
　　负责灯光的都是拿过金马奖的摄影师！
　　苏楠凑出来的这个剧组，除了早些时候缺钱，是真的用心了，也动用了他几乎所有人脉。
　　艾丽娅在这边瞧瞧看看，没啥意外情况，也没啥能让她人前显圣的画面，就又跑隔壁去了。
　　苏楠松了口气，隔壁是拍车的内景的棚子，那边更没事情了，艾丽娅顶多找个大灯烤榴莲玩。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艾丽娅提供的后勤补给里面，新鲜水果非得凑着那么多榴莲啊？
　　那玩意儿又贵味道又大，怎么在她手里跟不要钱一样。
　　“老苏啊，你得帮我个帮。”
　　“嗯？”苏楠回过神：“什么忙？”
　　“我们最近在拍一个消防方面的片子，你得帮帮我。”
　　“不是，我能帮你什么啊？科幻和消防——这也不搭边儿啊，你需要什么道具你看着有合适的拿去？”
　　“不是道具的事儿，我是说投资，你也知道现在市场的片子都喜欢什么情啊爱的，我……什么声音？”
　　一阵刺耳的火警铃声响起，拍摄被中断，大家都疑惑地四处看。
　　作为国内南方地区最大的室内影视基地，这边的自然不只有他们的剧组在，二十多个内棚，他们只用了七个。
　　“好像是哪里起火了，应该是隔壁？”
　　“隔壁？隔壁是什么剧组？”
　　“不知道啊，报警消防吧，哎呦这事儿闹得，我刚说消防就要救火……”
　　两人说话的时候也没太在意，拍摄中断大家重新修整，有好奇的剧组人员出门问了问情况。
　　结果几分钟不到，对方慌张跑回来：“不好啦不好啦——快跑啊！”
　　“怎么了？”
　　“隔壁剧组疯了！他们那边连着三个棚都烧起来了！”
　　“消防呢！消防呢！”
　　“报警了可是还没来！那个火直接把他们的内棚都给卷了！你听这个声音！”
　　大家侧耳一听，果然，隐约的坍塌声逐渐响起，甚至脚底下都感受得到震动。
　　这™的隔壁剧组是在搞什么？战争片拍内景爆炸吗？
　　就在苏楠拽着身边的人赶紧先出去空旷地带避难的时候，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摄影棚。
　　他们右边不远处的大型隔挡墙被直接洞穿，那辆本应该在隔壁摄影棚里安静趴伏的巨大钢铁猛兽被开动过来。
　　车里传来艾丽娅的扩大之后的声音：『我就知道高低得给我整点活儿，赶紧出去，我去隔壁救人。』
　　说完运载车咆哮着扭头开出去，很显然这家伙的体型已经庞大到没办法在棚内无损转身了。
　　苏楠旁边的同行眼神发直，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是在片场，还是在电影里，亦或者是在梦中。
　　那玩意儿™的是能动的？？？
　　不是，那玩意儿十米高，八米宽，全长差不多得有五十米，那是真的可以开起来的东西？！
　　『苏导苏导，让乐乐带二组的人开设备过来，他们都接受过专门的救援训练，我就担心出事儿。』
　　苏楠耳机响了，很显然这一切都是能动的，甚至包括会主动切换紧急通讯模式的耳机。
　　所有的剧组人员都接到了耳机的提示，烧起来了赶紧出去避难，等消防员蜀黍确认安全了再回来拍摄。
　　苏楠联系了一下神隐的安乐乐，然后就看到隔壁摄影棚里一个身影扔掉刚烤好的榴莲，拽过一件动力外骨骼就穿。
　　原来是你在烤榴莲我说怎么一股屎味儿！
　　啊不对，你穿这个做什么？
　　安乐乐三两下穿好动力外骨骼，钻上一辆布景用的工程车，于是乎下一秒那玩意儿也呜呜呜地响了起来。
　　一辆，两辆，三辆……
　　庞大的运载车就像是带着小鸭子们出门的妈妈，小巧的工程车跟在后面，呼啦啦冲出各种摄影内棚。
　　苏楠眼神发直地看着这一幕，旁边的同行推了推他：“老苏啊……老苏……”
　　“啊——啊？什么事？”
　　“你攮我一刀吧。”
　　“……啊？”
　　“不是，现在拍科幻门槛这么高的吗？实拍纪录片吗？太阳真的要爆炸啊？”
　　“有没有可能，这是个意外？”
　　“……？？？”

329-非常大胆 为『紫姐姐的罪袋』4/10
　　在苏楠的同行纠缠着他想要一张地下城门票的时候，艾丽娅带着车队已经冲出了摄影棚。
　　大火太快了，太大了——她一眼就看出了对方不是人——划掉——看出来了对方铁定藏了危险品。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很多拍摄电影的手法，其实都没办法认定为正规或者不正规，就图一个方便。
　　而且拍电影这种看起来文艺的事情，实际上蛮危险。
　　从一开始的认知不够，到后来的准备不够，各种情况都有。
　　认知不够的危险，最著名的莫过于那部号称被诅咒的《沙漠征服者》电影。
　　《沙漠征服者》是合众那边的RKO制片公司，在1954年花费800万美元投资拍摄的战争史诗片。
　　电影讲述元太祖铁木真开拓疆土、创建蒙古帝国的故事。
　　那个年代的八百万是什么概念？大抵就和现在艾丽娅投资十三个亿，什么都可以实拍一样。
　　所以剧组全都选择了外景拍摄，由于片中很多场景都发生在沙漠中，制片人霍华德·休斯选了一圈，最后便选择在美国犹他州的雪峡谷取景拍摄。
　　可是当时正处于冷战时期，内华达州的尤卡平地就是美军的核试验地点，距离雪峡谷仅有137英里远。
　　而且雪峡谷正处于其风口上，仅仅在一年前，那块平地上就试爆了多达11颗核弹。
　　其产生的辐射性原子尘沿和核辐射微尘最终都掉到了雪峡谷……
　　在剧组前往雪峡谷拍摄之前，休斯亦得知那里距离尤卡平地不远，还曾向美国原子能委员会咨询过。
　　他询问雪峡谷是否安全，得到的回复是那里并没有受到核污染。
　　而事实上委员会的专家们在说谎——或者说那时的他们也没有足够的防患意识。
　　剧组在雪峡谷拍摄了13周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处于核辐射下，结果可想而知。
　　甚至为了制造漫天飞沙的景象，导演迪克·鲍威尔弄来几台大功率电风扇尽力将沙子吹起来。
　　所以，剧组的人每天都在满天飞沙中拍摄，就连他们三餐吃的东西都沾染到沙尘。
　　而那些沙尘中都含有大量的核辐射尘粒……
　　更可怕的是在雪峡谷外景地的拍摄完成后，为了方便日后补拍一些镜头，剧组还从雪峡谷挖了60吨沙子运回好X坞，这导致了后来一些没去过雪峡谷的剧组人员也沾染了核辐射尘粒。
　　在其后的30年中，剧组中有91人患上癌症，剧组超过一半的人因为癌症惨死。
　　制片人霍华德·休斯因此非常内疚，他花了1200万美元回收了电影的所有拷贝，将其封存了17年。
　　这种对大环境没有认知的事情，还可以说是可悲。
　　那么在片场里面不注意导致的事故就可以说是可恨！
　　像是当年《猎魔群英》的片场，一场大火差点把三个主演烧死。
　　胡慧中和李赛凤这两人，千禧年之后的观众可能都没什么印象。
　　但是对于老观众来说，对方可谓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紫荆成名动作女星。
　　那个时候的女打星很多，而且演员都十分敬业，拍动作戏很拼。
　　即使是危险的动作也轻易不用替身，这也导致了她们更加容易受伤。
　　《猎魔群英》是两人继1985年的《夏日福星》之后的第2次合作，大家合作也算愉快。
　　当时剧组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动作戏的拍摄，还剩下最后一场爆炸戏没有拍。
　　那个镜头需要胡慧中、李赛凤和吕良伟三个人在工作人员引爆汽油弹之前从2楼的窗户上跳下来。
　　可问题是当天天气不好，要刮台风，大家都想赶进度拍完收工。
　　结果因为赶进度，导致原本的龙虎武师全都没办法按照时间协调，三个主演就打算自己亲自上。
　　根据李赛凤后来的回忆，当时按照现场的协调，他们数到3就往下跳。
　　而负责引爆的工作人员，看到三人跳下来时才能引爆汽油弹。
　　结果开机时吕良伟数到2就跳了，工作人员看到他跳，条件反射之下竟然提前引爆了汽油弹。
　　这导致还没跳的胡慧中、李赛凤两人即刻就被大火吞没……
　　胡慧中烧伤面积最大，整个头部都被烧黑了，头发也没有了。
　　李赛凤则被烧了半边脸，双手和背也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而吕良伟受伤比较轻，三人都被送往伊丽莎白医院进行救治。
　　所幸事后三人都痊愈康复，并且因为灭火及时，没有留下特别明显的伤痕。
　　艾丽娅估计现在隔壁剧组的片场也和当初《猎魔群英》的片场差不多——没有汽油弹烧不出这个动静！
　　黑烟滚滚，直接把连着的三个摄影棚都给吞进去了。
　　这种火势别说是救火，就算是靠近都难。
　　当然啦，这对于艾丽娅驾驶的重型运载车来说问题不大。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一辆十米高，八米宽，全长差不多得有五十米，载重超过三千吨的庞然大物，会怕摄影棚起火的问题呢？
　　说个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艾氏集团当初建设的时候，和赛博妲己的审美有很微妙的重叠。
　　赛博妲己觉得，苏式重工业美学风格是唯一我们能够找到的、跟国人有情感连接的工业设计。
　　艾如龙当初也算是受过相关军事重工风格影响的人，再加上一些订单的偏向，所以艾氏集团的重型机械车辆相当偏向于明斯克汽车厂的画风，尤其是偏向MAZ重型运载车系列，追求实用型，丝毫不在乎外观，以暴力美学为荣。
　　要什么外观，跋山涉水才是矿区该有的画风，要好看的全都去车展了。
　　至于说跋山涉水能够到什么地步……
　　就这么说吧，同款的运载车底盘，在毛子那边改改甚至成为了潜射导弹的拖挂车。
　　艾丽娅这辆车的车头是纯电矿卡，不带拖挂都能装三百吨的那种。
　　甚至根据拍摄电影的需求，整车外面都加了一层超级隔热板。
　　原本这设计是为了凸显在极寒环境下的车辆性能，比如电影里在外面会被冻死的人，在车里能摘了头盔活动。
　　是，这玩意儿不可能实拍，就像是没办法弄个零下四十度的环境来说拍冰天雪地。
　　可是机械工程师们在乎这个？
　　他们看剧本，哦，零下四十度环境可用，就极地冰川呗？
　　这个问题很合理啊，半导体电路工作环境必须要高一点，不然的话会出问题，那就加隔热层。
　　就还是那句话，工业设计考虑实用，美工设计才单看外形。
　　机械化工部门不上真正的工业隔热层，去哪里给他们弄点泡沫板来涂涂抹抹？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去搞搞车子的电控系统……
　　所以艾丽娅没有告诉剧组，这隔热板还有另外一批人日常会用，也是航空航天中心那边。
　　只不过她是在车上加，别人是在火箭上面加，用以帮助二级火箭返回大气层。
　　庞大的运载车直接撞穿了大火之中的摄影棚侧墙，这玩意儿都快被火焰烫化了，不可能还有人在这边躲着。
　　浓烟之中，庞大的运载车灯光全开，穿透力极其强大的照灯越过烟雾，扫视着周遭。
　　之前苏楠一直嘀咕，说这些机械啊载具啊什么的，灯是个问题，是个很大的问题。
　　因为拍摄的时候，道具的灯会有频闪，而且要为了拍摄让位单独开关。
　　非真实的车辆内景灯光，就需要最开始设计的时候单独接开关，避免哪里不能开，哪里不能一起关。
　　美工组高低得混进来俩搞电工的才行……
　　最开始集团的机械工程师还没搞懂这玩意儿是个什么问题——谁家的车里面灯光不能单独开关控制的啊？
　　后来才知道，人家说的是道具，自己说的是真车。
　　但是因为双方隔行如隔山，所以机械工程师干脆就懒得解释了。
　　他们跟道具组的说法，就是我们早就设计好了，不信你试试。
　　苏楠开开关关特别满意，真的，觉得特棒。
　　这玩意儿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甚至出于对机械工程师团队的信任，他都没有哪次说把整车灯光全开试试看。
　　毕竟在他看来，这东西外型足够霸气了，质感也拉满了，总不至于要求真开出去溜两圈吧？
　　嗯，得亏他没试试，不然这玩意儿灯光全开，摄影器材要被照报废……
　　现在艾丽娅打开之后，火场里面的烈焰都挡不住这军用防空探照级别的超级灯。
　　这东西都能把迪迦照复活喽！
　　在火光之中，这辆钢铁巨兽在逐渐坍塌的火场里横冲直撞，顺着火大的地方往火小的地方去。
　　对方既然没有跑出来，自然是在躲避火焰，哪里没烧起来，对方估计就躲在哪里。
　　根据这样的逃命思路，花了几分钟，最后艾丽娅找到了缩在摄影棚另外一个角落里的剧组。
　　剧组都是懵的——大概是被火烧懵了——也可能是看到火焰之中冲出来一个超级机械巨兽所以反应不过来。
　　他们知道隔壁小破球剧组搞得动静很大，不过拍电影嘛，道具而已。
　　拍个科幻电影就要真搞一些科幻道具，那么拍神话电影去哪里淘换几个神仙过来？
　　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对方这道具居然真™能动！！
　　车辆打横拐了个弯，把尾巴甩给他们：『上来上来，赶紧上来！』
　　艾丽娅打开车辆的侧门，沉重的机械泄压声听起来就不像是这个环境该有的东西。
　　这辆运载车的底盘是重型运载拖挂的底盘，但是拖挂的用的是矿卡的车头。
　　大型矿山设备皮实耐用而且还快——大家咣咣赶工的时候还得等你慢慢升降？
　　只用了四十多秒，整个侧板被完全打开。
　　上面一层往上翻，像是遮阳棚一样顶住落下的天花板。
　　下面一层抵在地上，倾斜像是踏板一样，任由剧组进出。
　　沉重的侧门放下来之后，惊慌失措的剧组大概得有四五十号人，全都涌了上来。
　　惊魂未定的剧组人员瑟瑟发抖，艾丽娅合拢侧门，招呼剧组里面还能说话的人过来。
　　“你们剧组人齐了没有？”
　　“齐、齐了！”
　　“那就好，得亏你们都在这边角落里，我好救人……”
　　艾丽娅转动球形方向盘，巨大的运载车一头从另一端直接撞开厚重的隔墙，冲出火场。
　　突出的就是一个肆无忌惮，皮实耐用，居家旅行必备好车。
　　她抓起通讯器：“呼叫乐乐，呼叫乐乐，听到请回答，完毕，”
　　『这里是救援二组，安乐乐——大小姐你找到人没有？完毕。』
　　“我这边的摄影棚已经拉出来一整个剧组，人齐了，你们那边呢？完毕。”
　　『四个场务，人也齐了，有严重烧伤，我要送他们去抢救，完毕。』
　　“好，注意安全——完毕。”
　　艾丽娅放下通讯器，大车在空旷的拍摄基地外绕了个圈，开回自家摄影棚不远处。
　　天海影都很大，特别大，规划建设是有四十个摄影棚，但是现在只建成了十多个。
　　不过地皮是在的，占地面积超过三百万平方，总建筑面积规划师超过五百万平方，非常宽敞。
　　这里的道路为了拍摄需求，有八车道那么宽，一共十六公里的弯弯绕绕，艾丽娅开着这辆巨无霸也能溜达。
　　等到车辆开回去，重新停靠在外面，顿时引来了不知道多少工作人员的瞩目。
　　这东西在面前是什么概念呢？单独一个轮胎都有三米高！
　　就像是普通人去到大型露天矿山，见到超大型自卸矿车时候的感觉，上去都得爬楼梯。
　　普通人甚至说普通的剧组，想要搞到这种东西都蛮困难，重型工程机械不是一般的贵。
　　更别说这玩意儿不单单是个纯电矿卡的车头，还有加装的能够拉导弹的特殊拖挂。
　　可问题艾丽娅这算是自家仓库里掏出来的——傻了吧！爷自己就是做这个的！
　　在国外，艾氏集团的重工机械工程车辆和卡特彼勒打得有来有回，一辆车而已多大点事儿。
　　就那个什么蔚来，纯电轿车那个，不也赞助了一辆拍摄用车么。
　　赛博妲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人家没有投钱，但是一辆车也是支持，他还在开头的剧情里给了特写呢。
　　至于说艾丽娅‘赞助’的这些设备，只能说电影纯纯就是个广告，把观众骗进来继续骗，达成双赢。
　　车厢被再度打开，早就等候多时的医疗团队一拥而上，把上面的人拽下来塞急救车里，哇啦哇啦地跑了。
　　艾丽娅顺着梯子慢慢爬下来，大熊猫叉腰——牛逼坏了，歇会儿。
　　我就知道会出问题！我早就有充足准备！
　　虚假的主角：见招拆招，主打一个搅屎棍风格，以破坏反派的缜密计划为生。
　　真实的主角：做好完全准备，什么都得备两套，与天斗与人斗突出的就是一个其乐无穷。
　　苏楠凑过来，艾丽娅露出矜持的微笑，刚准备说什么，然后就发现苏楠越过自己，贴车上了。
　　“……”
　　看着苏楠抱着那个比他高好多的轮胎贴贴，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得，又疯了一个。
　　之前抱着那个大的发动机背景，后来抱着那个可以喷火的行星发动机模型，之后不是耳机就是UI屏幕就是外骨骼。
　　现在好了，又多了辆运载车……
　　早就跟他说了，真的真的都是真的，能搞成真的基本都懒得弄个假的，他怎么就不信呢？
　　艾丽娅挠了挠下巴，拍了拍身边的小型救援车：“MOSS！”
　　『MOSS在，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
　　“你知道小艾同学吗？”
　　『MOSS不是很懂这个问题，需要再学习才能为你解答。』
　　好吧，MOSS是假的，这就是个最初级的语音助手，智障程度堪比国内的Siri。
　　另一边，大批消防车急切赶来，杀入火场之中开始救火。
　　算算时间的话从报警到出警到抵达现场，对方速度还真是有够快的。
　　看着局势得到控制，大家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影视基地的负责人小跑过来找到艾丽娅。
　　“大小姐！这是这么回事儿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艾丽娅耸了耸肩：“估计是他们剧组把汽油给点了吧。”
　　没有大量的助燃剂，这东西不至于烧得这么离谱，内装的天花板都被烧塌了。
　　不过这和一向强调安全第一的艾丽娅有什么关系呢？
　　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往好处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都要扩建，是吧，人没事就是万幸了。”
　　安乐乐从另外一边开着恐怖蜘蛛一样的轻型救援车回来，人被送去医院了，她自己火烧火燎头发都卷了一截。
　　“问题挺大的。”下车之后，她擦了把脸上的灰：“这种圆形头盔在火场里面非常阻碍视线，可是摘了的话又没防护性，果然美术设计和实用还是有差别的啊，而且机械关节在大幅度动作的时候也不够顺滑，其他的还需要改进。”
　　“要不怎么说是样品呢，这东西距离真正能够量产还有一段距离。”
　　“好处也有，救人的话，相当于自带一台小型起重设备。”
　　安乐乐举了个肱二头肌的姿态：“之前有人卡着脚了，我直接把钢筋拧开，感觉出力还是很稳的。”
　　“有用就好，至于怎么改，这就得问问专业人士的意见了。”
　　艾丽娅说着指着不远处的消防员：“等人家忙完了休息的时候，问问看吧。”
　　正聊着天呢，之前苏楠旁边的那个同行过来了，一把抓住艾丽娅。
　　“艾小姐！艾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都说是不情之请了，那自然就是不当讲……”
　　“啊这——”
　　“算了你说吧，你是苏导的朋友？”
　　“是是是，同行，我也是导演，主要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一部片子，因为拍摄难度问题和投资的问题，想要请您关照一下……”
　　艾丽娅当即婉拒：“别了，我不是专门拍电影的，这次投资算是植入广告，见猎心喜。”
　　“这个——您不先看一下我们的剧本？”
　　艾丽娅接过剧本一看标题，当即就叹了口气。
　　“你们啊，总算是想起有这么多值得赞颂的题材可以拍了……”
　　电影的名字很简单，烈火，剧本是消防员救火的题材。
　　“那艾小姐的意思，是可以帮帮我们？”
　　“投资可以，但是本子得改。”艾丽娅翻了几页剧本：“而且演员也得换，最重要的一点。”
　　她把本子递回去：“你们是要讲故事呢，还是要讲资本的故事呢？”
　　“这——”
　　……
　　……
　　“资本拍电影，主打的就是一个不亏。”
　　“怎么不亏？”
　　“呐，请明星，请很多明星。”
　　“特效呢？”
　　“抠图就好，特效什么的重要吗？”
　　长久以来，电影都是个最好的赚钱、洗白工具，甚至可以无本万利，空手套白狼。
　　当初紫荆电影为什么突然爆发式出片？还不是因为有人拿电影来搞洗白资本那套。
　　所以那会儿紫荆电影背后的金主，是龙五，是社团，是英雄本色和监狱风云以及古惑仔。
　　后来资本入场了，套路就更新了。
　　“首先，请几个当红的小鲜肉，要有流量的那种。”
　　“然后呢？”
　　“然后？找个大导演，签个对赌协议，然后找一群大资本领头，他们投了，土财主暴发户才会跟着投。”
　　“然后大资本的钱如数奉还，土财主的钱五五分账？”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就是一根毛！”
　　“一根？”
　　“一根——再拉一些来历不明的钱，给当红演员开出天价片酬，布景道具炸几遍，炸掉了怎么对账？财务报表做好看些，根本就不用在意剧情和制作，把钱都花刀把上！”
　　“刀把是指？”
　　“在炒作宣传养水军刷票房，小鲜肉们哪个不是自带几千万粉丝，他们肯出钱买单，这成本就全回来了。”
　　“嘶——有道理——嘶！”
　　打了个哆嗦，西装男拉上拉链，走到洗手台洗手，对着镜子看着背对自己还在尿不尽的同行。
　　“兄弟是干这个的？”
　　“那当然，我是给那些导演拉投资的，那些导演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干嘛。”
　　“比如说？”
　　“比如说冯裤子，他就看得最清楚，人怎么说的，不是我们喜欢拍烂片，是国内的观众水平太差，就喜欢看烂片。”
　　“难怪……”
　　“是吧，人家心里知道，心知肚明着呢。”
　　那哥们儿也抖了抖，过来洗手：“看兄弟这样子，也是来化缘的？”
　　黑西装男人笑了笑：“我不像是在这边上班的吗？”
　　“不像，上班的我见得多了，但是像兄弟你这么拽的，我觉得像是来给他们门槛的。”
　　“什么门槛？”
　　“跪着挣钱的门槛啊！现在江湖上谁不知道艾氏集团的老板仁义，心大，好说话，兄弟你们的项目是什么？”
　　“金融。”
　　“嗨呀！金融好啊，那玩意儿挣钱，比电影挣钱多了，电影起码还得卖个票，金融的话，直接抢！”
　　“是倒是这个道理。”
　　“兄弟在哪里高就？贵姓？”
　　“免贵姓姜，就在这里高就。”姜威踩了踩锃亮的地板：“艾氏集团，金融保险部门，投资部负责人，姜威。”
　　“……”
　　……
　　……
　　姜威会遇到来化缘的人，当然是因为这样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十三亿，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这个消息用了好久时间，那个什么圈才逐渐消化掉。
　　我靠，玩真的啊？
　　结果当然就是他们奔着艾丽娅来了，人傻钱多，还不速来？
　　艾丽娅可以不见其中的十个甚至九个，但是有的吧，还是有点面子的，艾丽娅不得不见一下。
　　比如说面前这位第五代大导演，以及对方当中间人，带来的另外一位国际级别的大导。
　　大到了什么地步？
　　就这么说吧，在艾丽娅扔下去这十三亿之前，对方是国内最会烧钱的那个。
　　艾丽娅换个了坐姿：“牟导啊，可是我最近没有拍其他电影的打算，就喜欢科幻，所以拍一部，再加点广告植入。”
　　“科幻好啊，科幻，很棒的。”牟导戴着帽子，非常认真：“艾小姐，我也觉得科幻很好，这方面我拍过很多。”
　　艾丽娅愣了一下，不对啊，难道是这个世界线，这位另有大作，自己还没看过？
　　她坐直身子：“牟导你拍过科幻？”
　　“拍过啊，穿越的科幻，和秦俑大战，是不是很科幻，很大胆？”
　　“啊这——确实。”
　　“尤其是最后一个镜头，我特别喜欢，兵马俑复活，朝着机枪冲锋，很悲壮，阿凡达你知道吧？他们那个矛盾叙事的剧情，其实就是看我的电影然后拍的，剧情是一样的。”
　　“哦……”
　　“还有之前的城墙，科幻，怪兽是不是？然后我请了世界级的明星，非常棒，英雄叙事。”
　　艾丽娅心悦诚服，啊对对对，确实确实，是有那么点科幻在的。
　　“艾小姐你要拍科幻，我可以理解，而且你敢投资十三亿，我是很看好你的眼光的，就是这个吧，对于科幻这种电影风格的理解，艾小姐有点狭隘了，可能比较偏向上个世纪那种特别典型的科幻风格，我看了剧本，火箭，空间站，宇航员，然后很多很多大的机械啊，工业啊什么的，我看了，很老，不是说不行，但是不够大胆。”
　　艾丽娅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给对方倒了杯茶：“牟导您慢点说，我捋捋，您有什么大胆的想法？”
　　“你看这个剧本，是吧，原著里面，场面其实特别大，但是你现在这拍出来，视角太小了。”
　　艾丽娅一拍大腿：“我也觉得！那怎么来点大的呢？”
　　“行星发动机要多，非常多，比方说我们看城市，鳞次栉比，发动机也得这样，密密麻麻排开。”
　　艾丽娅连连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我们要把世界大团结也给展现出来，我们给发动机刷漆，刷国旗的颜色。”
　　“刷颜色？”
　　“对，你看啊，这一眼望过去，很多发动机，红色的，蓝色的，像海洋一样，非常震撼！”
　　艾丽娅想了想那画面，震撼不震撼不好说，就多少有点……不好说。
　　“但是这不够深刻，这些画面，很刻板，我们要人性的，深入的，要发掘我们内在的一些问题。”
　　“……黄土地？”
　　“那会儿哪有黄土地啊。”
　　“也是——”
　　“那得是极地啊，所以是冰土地，要严谨。”
　　“……”
　　“你看啊，最后结局的时候，不是功败垂成么，批判，人性的批判就在这里了，冰川，很多很多的科学家。”
　　“那场戏是最后了啊，第三部吧？”
　　“没必要拖那么长啊，一部就拍了，原著也是很看重这个的，冰川的场面很荒凉，然后一群人站着，特写要给到那些科学家痛苦的样子，让他们和孩子或者老人之间互相之间的矛盾，你看，小孩子是不理解父母的，她认为她的父母是对的，可是她的邻居，她的一些叔叔伯伯，现在为了和她的父母划清界限，要批判他们，用石头砸他们，痛斥他们的丑恶。”
　　艾丽娅一拍桌子，声响之大把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的某第五代大导都吓了一跳。
　　“好！”艾丽娅竖起大拇指：“太棒了，深刻，但是有一点我觉得不对，不该用石头砸。”
　　“啊……用枪？科幻的枪？”
　　“不，用冰块，显得比较写实。”
　　“是是是，细节很有巧思，嗯，是该用冰块……”
　　“那演员方面，有什么想法吗？”
　　“演员的话，我还是觉得，这毕竟是商业电影，要找一些有观众缘的，是吧，比如说一些年轻的，有票房号召力的，这也是为了投资人好，我们拍电影，除了艺术，也是要考虑一下商业的一个氛围。”
　　“十三亿的话，您觉得应该怎么用呢？”
　　“这个，主要是这个吧，得看拍摄的时候，道具可能要花很多钱，但是我还想挑战一下比较大胆的拍摄手法，比如说一镜到底，所有演员，包括群演，我让他们先排练，然后花一个月，一遍一遍地演，我一镜到底，最后挑一版本最好的，特效也配合着来一次一镜到底，最后镜头给到远景，太阳升起，冰川坍塌，夜晚来了，烟花，就像是开幕式那样的那种，发动机全炸了，就像是烟花一样，非常绚烂……”
　　艾丽娅最后忍住了，很礼貌地送走了这几位，关好门，望着喝茶的雷总，两手一摊——
　　“烟花？”
　　“别问我。”雷总打开壶盖看了看茶叶：“我不懂电影，烟花不行的话，换成满地球的菊花盆栽也可以，那位大导估计做得出来，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不就是很多很多人的场面么。”
　　“啊……十三亿，确实还挺动人的。”
　　十三亿的真金白银投资，何止动人，只要能在其中稍微上下其手一下，就足以诞生一个亿万富翁。
　　而要是操作更花一点，弄到二级市场去操控，那么能够撬动多少还真不好说。
　　“你觉得怎么样？”雷总重新泡了壶茶：“人家也是有点心愿在的。”
　　“有心愿没有用，有心无力——他老了，新时代的船，载不动这种旧时代的残党，而且这不是夸他。”
　　对方的格局，其实是有那么点的。
　　但是也只有那么点了，人生历程就像是思想钢印一样，加诸于各种艺术创作表达的领域之中。
　　老牟这个导演啊，确实是想要制作东煌自己的工业化电影，但是他却又不相信自己人能做成。
　　就像是城墙那样，他找了国外的团队，找了国外的编剧，甚至找了国外的主角和投资人。
　　原因很简单——他希望有工业化——但是他认为工业化是人家做得出来的，自己做不出来的。
　　苏楠不同，作为被送去好X坞学习培养的同一批导演里面最不起眼的那个，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自己做。
　　原因很简单，他没觉得这东西做不成，他所经历的时代，和那些第五代甚至更早的导演，是两个时代。
　　是艾丽娅这边只要投资，能拿出来国际级别的重工业技术作为道具支撑，任何水平都不逊色同行的新时代。
　　一部电影的工业化流程，对于一个两千亿市值，拥有自己的机械化工部门和电子软件开发团队的企业来说，很难？
　　难的是有人去做！
　　如果没有艾丽娅，苏楠也能做，但是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试错。
　　而不是现在这样，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对一个人来说，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
　　“是什么？”
　　“是你在一个比你更年轻的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是你却不得不因为各种原因，去阻碍他。”
　　“是吗？”雷总抿了口茶，看着艾丽娅，眼底倒映出她的影子：“为什么不能是帮助呢？”
　　“帮助的话，不就等于是认输么，我都没做成的事情，你却做成了，这算什么？”
　　“这样啊……”
　　“冷兵器时代最强的剑客，也比不过热兵器时代会扣动扳机的孩子，这不完全是他的错。”
　　艾丽娅很是有些感慨：“错的是时代——有能力说时代变了但是自己没变的人，有，可不是他。”
　　连讲故事都讲不好了，艾丽娅怎么可能把十三亿投资拿给他挥霍？
　　“所以这段时间玩得开心吗？”
　　“挺好的，剧组挺有趣。”
　　“那大小姐，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这个热搜是什么？”
　　“热搜？我没买热搜啊——宣发买的？”
　　艾丽娅接过对方的A1-NOTE手机，然后一个战术后仰，看到了异常稳定的一段跟拍画面。
　　巨大的运载车冲进火场，然后冲出来，车身上还带着浓烟缭绕的痕迹。
　　她从车上面跳下来，摘下帽子甩开头发，身后是浓烟滚滚的火灾背景……
　　“这玩意儿谁拍的？”
　　“剧组那边。”
　　“我是说这个运镜……啧，该不会那个斯坦尼康大手子吧？这么稳？”
　　“……现在是说稳的时候吗？”
　　“啊——哈哈，这个，其实没有很危险，真的，我就路过，刚好当时我在那边，然后车子一下子就……”
　　艾丽娅说不下去了，因为另外一个摄影棚里面的视角，记录下来了她的镜头。
　　火灾的警报响起的时候，她正在观摩安乐乐烤榴莲。
　　然后似乎是确认了火情的特殊，她直接就如同动作巨星一样三两步窜上了八米高的车头。
　　随后是巨大的车辆被启动，像是被唤醒的巨兽一样，抖开身上牵扯的所有锁链，轰鸣着撞碎墙板开了出去。
　　艾丽娅挠了挠头：“拍得还挺帅……不对啊，这玩意儿能流出来？剧组保密意识不到位啊！”
　　“删不掉了，已经霸占了热搜，你知道你现在被骂成什么样了吗？”
　　“骂我？为什么？”
　　“大家都觉得你是营销，类似某种神剧——但是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
　　雷凡说着从身边提出来一个箱子，将里面的资料全都倒出来。
　　“为了你的安全起见，大小姐，在完成这些工作之前，你不能去剧组了。”
　　他妈的原本以为剧组拍拍电影能有什么问题，结果现在还能闹火灾。
　　雷凡抽空了解了一下拍摄的困难，什么穿着几十斤重的道具被吊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啊，什么在混凝土碎片下狂奔逃命啊，什么在脏水池子里打滚就为了拍摄灾难之后的水上画面啊，这是她该去凑热闹的？
　　艾丽娅瞪圆了眼睛，看着这满桌的文件：“这么多？！”
　　“这是目录。”
　　“……雷总你想造反吗？啊？”艾丽娅一拍桌子：“干脆我这个位置让给你来坐！”
　　雷丞相气定神闲地饮茶：“没用，我之前帮你坐了快一个月了，这是下个月要处理的文件。”
　　“我学校还有一些课业……”
　　“没有，我问过学校了，最近大小姐你挺闲的，拿到了资格证，好几科都是期末免试合格。”
　　艾丽娅抱着脑袋：“这样的事情不要啊——”
　　“完成这些工作之后，大小姐你可以酌情去剧组那边玩会儿，但是要注意安全。”
　　“真的？！”
　　“嗯，前提是——”
　　“喂？秘书部吗？召集部门高管开会……开什么会？工作会议！什么事情都要我批，我要他们来吃薯片的啊？”
　　“……”
　　“还有！告诉接待部门，不接导演的预约，娱乐圈的也不要，就说我出车祸了，怎么都行。”
　　雷丞相嘴角一抽，语气变得危险且拉长：“大小姐——”
　　“咳咳……就说我感冒了，嗯，感冒……好了好了赶紧的。”
　　“……”

330-搞臭艾丽娅的名声! 请假条
　　说起来，上一次召开高管会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艾丽娅有点眼神放空，看着面前的一些高管做相关的业务陈述。
　　他们说赚了多少多少钱，艾丽娅完全没有实感。
　　“目前我们的空调产量，已经稳定在了一个月180万台，基本能够满足出货量。”
　　“等会儿。”艾丽娅回过神：“去年国内的空调同月份产量，多少来着？”
　　“大概是单月一千八百万台。”
　　“按照我们这个产量，岂不是说直接拿了十分之一的市场份额？”
　　“是的，并且还应该有进一步的增长。”
　　艾氏集团现在的智能家电，是三种在售，一种还在研发。
　　在售的三种，分别是冰箱，洗衣机，以及空调。
　　作为老牌的白色家电企业，艾氏集团麾下的家电生产线和销售其实一直都还算稳定。
　　以前是中规中矩，现在突然率先提出来生态化学反应，搭建智能家居环境，这一下子就给消费者整乐了。
　　从性能来看，艾氏集团的家电和其他老牌子不相上下。
　　从质量来看，艾氏集团当年在艾如龙时代，积攒过老一辈人的好口碑认知。
　　白色家电是耐用品，有的甚至耐用到艾如龙还在的时候一直跨度到艾丽娅上位，压根没经历艾如虎时代。
　　所以你说艾如虎弄出来的东西不行，他们还真没什么印象。
　　艾丽娅翻看了一下数据，发现不只是空调，其他的也差不多吃掉了十分之一的市场。
　　空调一百八十万，洗衣机八十万，冰箱七十万。
　　而且智能电视也基本完成了系统的调试，按理说可以投产上市了。
　　艾丽娅算了笔账，按照这个打法，艾氏集团几乎是直接从之前的市场份额第九，飙升到了市场份额第三。
　　大家都在开心，艾丽娅就有点担心了。
　　赚钱赚得太快了，还真让人有点恍惚，这么好赚的？
　　她也不想想什么叫降维打击。
　　将微处理器、传感器技术、网络通信技术引入家电设备后形成的智能生态。
　　目前别说是国内了，就算是全世界都是她在领先做。
　　对年轻人来说，反正都是买，有点新卖点，自然是优先选择，更何况她还不是没有根基的新品牌。
　　但问题在于，这帮家伙光是报喜不报忧啊……
　　“出货量这么大，没别的问题？”
　　“有——别的问题？”高管懵了下。
　　不是，卖得好不好吗？
　　他觉得自己手里的资料挺好的，这要是放到友商那边，老板不得给自己加两个月的奖金？
　　可问题艾丽娅不是那些友商，她之所以是主角，就因为她还是那个艾丽娅。
　　转了转手里的金笔，艾丽娅盖上文件。
　　“收缩一下市场营销的力度，把利润分一批出来，专注搞服务和售后。”
　　“这……产品没有大规模的质量问题啊？”
　　“没有也要搞，有的话忙起来反而没空了，就趁现在形势还好的时候，把这些关注一下。”
　　开什么玩笑，光想着卖东西，卖出去之后就不管了？
　　什么管杀不管埋，真就一顿饱是吧，还要不要回头客了。
　　出货量暴增，但是售后服务之类的却还是原来的规模。
　　这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互联网企业造实体家电。
　　什么都外包，你要说东西行不行吧，性价比也有。
　　可你要说用着放不放心好不好，就让人心里有点打鼓了。
　　艾丽娅看了眼利润，简单地算了笔账之后，小手一挥直接切出来差不多二十个点的利润。
　　“这笔钱拿去，保底十个点投入后续的技术研发，五个点投入到系统运营维护上。”
　　剩下的五个点，自然就是让给他们自由分配，俗称分好处。
　　“……是。”
　　“人力管理和采购方面也要注意，什么叫一万多个研发人员？”
　　她敲了敲桌子，对于这种纸面功夫很是不满。
　　“一共就三个研究院，我他妈怎么不知道家电研究院那边一个院子有三千个工程师？”
　　艾丽娅骂娘的时候，语调不高，气势不显，但是高管们都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很显然，艾丽娅即便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那也是他们的老板。
　　老板说他妈的，翻译翻译就是不高兴的意思。
　　“老实点把人事的问题给我整清楚喽！”
　　艾丽娅把文件扔过去：“别只顾着直面数据好看，一万个研发人员，呸！工资怎么不敢问我要这么多！我没钱给吗？我有钱给你们有胆子要吗？”
　　艾氏集团给技术员工、研发人员的薪资待遇非常高，最核心的技术人员甚至比高管都高。
　　机械化工部门那边要真是有一万个家电领域的研发工程师，那要么是工资没到位，要么是吹牛不上税。
　　这俩哪个都讨不了艾丽娅的好，她现在没较真而已。
　　“是。”
　　“销售量上去了，售后服务跟上，上门检修的维修师傅，我们这边加津贴都行，态度一定要好，知道吗？人家消费者不会觉得是你哪个师傅的问题，只会觉得你品牌就不行，家电出问题了第一考虑以换代修，都是日用品，日常用着呢，不想被售后成本拖垮，出货这边的品控就给我都注意点。”
　　“是。”
　　“还有，告诉下面的代理商，他们的15%的利润够多了，我不给他们保底的销售指标，他们也别给我加价。”
　　艾丽娅抬手指了指市场部的那个高管：“让我去逮到有人当黄牛，却还能拿到我们的货，我先收拾你！”
　　那高管汗都下来了：“大小姐，这——这我们也管不了啊……”
　　“管不了他们的货哪里来的？”
　　“……”
　　“行了我不是听你找借口的，自己去想办法，光是赚钱不干事儿，还有这种好事？”
　　艾氏集团的家电产品线毛利率在25%左右，相比起来同行的毛利率顶天也就20%
　　这其中也有一定的品牌溢价的因素，艾氏集团的家电并不是最便宜的那种。
　　但是因为没有同行竞争，所以智能家电的‘高价’看起来甚至还蛮良心。
　　大家都是几千块钱的空调，他的就是老老实实的遥控器，这边加几百块还有各种智能反馈。
　　消费者当然还是买单的，而且这是个正反馈的过程。
　　用户越多，基数越大，系统维护的摊薄成本就越低。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涉及到‘智能’的东西最好买头部企业的产品，起码人家真的有人在维护。
　　那么大的用户基数，本身就是一笔财富，花钱维护系统的主观能动系比冷门货色强多了。
　　这段时间艾丽娅的猴王名声好了点，就是因为逐渐出货量增加。
　　虽然只是好点有限，但总比一个月之前被逮着骂来得强……
　　敲打完这些报喜不报忧的家伙，艾丽娅直接略过了所有的销售额，看了看月度的总账。
　　赚钱了，狠狠地赚，把消费者倒过来狠狠地抖，裤兜里的钢镚都掉出来了。
　　这个月艾氏集团的销售进账超过四百亿，归母净利润接近九十亿。
　　一个月九十亿的利润，就这还没有到预计的销售峰值。
　　艾丽娅别说拍电影了，就算是拍电影三部曲都支撑得起。
　　“大家都准备一下，下个月开始，公开虚拟股权激励的事情，另外这个月奖金也给加上。”
　　难怪那么多人来化缘……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艾丽娅投资拍电影，而是他们觉得艾丽娅肯定手里有闲钱。
　　有闲钱，而且还有想玩的，那自然人家那些帮闲的就闻着味儿凑上来了。
　　艾丽娅把雷丞相倒给她的文件，全部倒出来，让高管们各自领回去。
　　“看看啊，都看看，看清楚了，别问我什么意思，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雷丞相在旁边眼角抽搐，可是却又没办法当场拆艾丽娅的台。
　　怎么拆？说这些事情是他留下来给艾丽娅积累经验，顺带加个班控制一下别乱跑的？
　　真要说有紧要的事情，那当然不可能留着慢慢处理，要么他直接管了，要么艾丽娅也知情然后批了。
　　高管们拿着各自部门的文件，都是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于是乎面面相觑。
　　是他们报上去的没错，可问题是——大小姐给扔回来了？还没批？
　　“我这个人呢，向来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们一个个身为部门主管，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让我来解决？”
　　艾丽娅随便拿起一份：“呐，你看这个，你们自己办公室的制度修订，要我来批？我是经理你是经理？”
　　雷丞相清了清嗓子：“咳，这个是下面的部门有点问题，以后这些小事，不用麻烦大小姐。”
　　“还有这个，付款签字，这加起来四百万的款项，你们那边没额度吗？啊？一千万以下的需要我签字吗？”
　　姜威扭脸有点忍不住笑，结果被雷丞相瞪了眼，赶紧又忍住。
　　董事长是做什么的？是对外当门面的，负责把资源拉回来，内部管理者负责把资源给变现。
　　除此之外，只需要负责一些基本的大方略就好。
　　雷丞相其实算是把一部分秘书部的活儿都给艾丽娅倒了过去。
　　什么集团的会议组织啊，公室制度的修订啊，和官方和友商的关系维护啊乱七八糟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艾丽娅到底是有她爹那种程度的余裕，还是单纯犯懒不想管。
　　不过怎么都好了，只要她能够稳住大的战略方向不变，那雷丞相倒也没什么意见。
　　他就怕艾丽娅一时头脑发热，搞跨行业的竞争。
　　跨行业的竞争最容易出问题，战略制定错误可能会把整个集团拖下去。
　　像是当年的诺基亚，或者说柯达，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就直接泯然众人了。
　　私人企业是没有董事长任期的说法的，所以一个老大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什么风格，非常重要。
　　艾如虎这种风格的家伙，别谈什么发展战略了，整个集团生存都有问题。
　　大家都还谈什么发展呢？各部门互相推责、推诿，各员工也会先考虑如何少干活、多拿钱。
　　毕竟在艾如虎手底下，多干活，就容易多犯错。
　　艾丽娅不一样，做事就有回报，出错也可以改，甚至有些事情她还能帮你承担一部分发展初期的风险。
　　这种冲劲非常好，可是锐意进取就意味着根基不稳，雷丞相偶尔也会担心。
　　好在艾丽娅没有被亮眼的业绩冲昏头脑，在大家都开心销量的时候，她还能沉下心来关心售后。
　　行吧，既然这样的话，那自己也不用限制她到处乱——
　　“我准备造车。”
　　跑……造车？！
　　雷丞相一个战术后仰：“什么？”
　　“机械化工部门那边，我之前看他们做电影道具，有不少的技术积累，可以造车。”
　　“……为什么会从电影道具到造车？”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但是我的心路历程大概是这样的。”
　　艾丽娅歪比歪比了一番自己的心路历程。
　　大概就是摄影棚起火，她救火，然后大型运载车辆给她很多安全感，她觉得整挺好，想要大家都有。
　　“所以我准备造一款校车，主要是安全，安全一定要第一！”
　　“……”雷丞相不说话了，揉了揉脸，主要是有点不好说。
　　之前说到哪里来着？跨行业竞争？头脑发热？
　　为什么会有人从这样的思路引申到自己造车上！
　　他觉得还是活儿少了，就该给艾丽娅整点秘书部门该干的事情，让她8小时加班。
　　“我反对。”
　　“反对没用，我是董事长，我说了算。”
　　“股东大会呢？”
　　“笑了，股东大会还有股东吗？”
　　百分之百控股，虚拟股权激励也不过是让渡的分红权。
　　召集几万员工在工会名单上签字，倒是可以把她的决策改一改。
　　可是几万员工听她的还是听雷总的？
　　好在最后雷丞相还是把艾丽娅按住了，不过这不是因为他的功劳，而是有人转移了艾丽娅的注意力。
　　“黑料？我？”刚想着步生态化反后尘的艾丽娅像是找到了新玩具就丢掉了竹笋的大熊猫：“我看看我看看！”
　　趁着艾丽娅看手机的功夫，雷丞相招来记录会议纪要的秘书部：“把造车那段夹在备忘录中间。”
　　事实证明艾丽娅有管理的余裕，但是更多还是折腾的热情。
　　“我要和他们开战！”艾丽娅看完网上对自己的暴论，气不打一处来。
　　别造车了，那事儿以后再说，现在主要的是先把这些‘不是你放的火为什么要救火’的家伙揪出来打一顿！
　　“这可能是那些友商，以及——另外一部分友商。”
　　雷丞相把一份文件递给她，很显然这事儿他也在观望，没闲着。
　　你永远可以相信雷丞相的能力，比如说在查对手老底这种事情上。
　　艾丽娅一瞧，好么，还真是友商。
　　做家电的，做互联网的，做手机的，以及最有趣的也是最不能理解的——拍电影的。
　　“我怎么招惹到拍电影的了？”
　　“你投资了十三个亿。”
　　“那我不是支持电影吗？”
　　“你没支持他们。”
　　“懂了，他们嫉妒，他们羡慕，他们恨！”
　　“恨你。”
　　“恨我。”
　　“是这样。”
　　“我越是给别人，他们就越是恨我不给他们，恨不得把我拽下去，狠狠摔死！连带着电影也摔死！”
　　他们的声音在互联网上还挺大，艾丽娅甚至瞧见几个流量明星也转发了她的救援视频。
　　人家也没说什么‘不是你放的火为什么救火’之类的怪话，反倒是夸奖，直接捧杀。
　　『太绝绝子了，艾特苏导：你们拍的是科幻片还是纪录片啊？』
　　网民一看，哦，拍科幻片的啊，过度宣传，绝对是过度宣传，虚假消费热度！
　　怎么还能去碰瓷消防呢？你们要点脸不？
　　然后还有人把艾丽娅投资消防题材电影的事情也扒出来，特新鲜的合同。
　　这下好了，不是故意造热度那也是故意的了，故意不小心的。
　　艾丽娅一时之间被各种懂王口诛笔伐，然后话题就又引到了之前消停了一阵的天海大雨救灾事情上。
　　由此可见，这帮人当初没消失，可劲儿憋着坏呢，就等一个契机。
　　现在契机来了——他们要彻彻底底搞臭艾丽娅的名声！
　　艾丽娅想了想，发了条部落格，以正视听。
　　『这又不是我第一次救人，有什么好买热搜的？』
　　她觉得这些人就™闲得慌，好人好事那么多，从来都是论迹不论心，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全都是一群阴谋论的。
　　但是她不知道，她自己习以为常的一件事——就主角的事儿逼体质——在旁人看来是如何的不可思议。
　　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新的热搜被艾丽娅的自白顶了上去。
　　那些幕后黑手乐疯了，笑傻了，什么人啊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啊？
　　还不是第一次救人，你几岁啊你就天天见义勇为，都市龙王小说主角是吧成天歪嘴一笑路见不平？
　　捧杀！狠狠地捧杀！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就这样，一连三条热搜榜首，再度被艾丽娅这个被动型网红占据。
　　＃不是第一次救人了，习惯了＃
　　＃千金大小姐警是见义勇为好市民？你信吗？我不信！凹人设要有底线！＃
　　＃用火灾蹭热度，科幻片比现实更科幻＃
　　一时之间，风雨欲来……

331-主动降智的艾丽娅 rua
　　在艾丽娅不知道的地方，一堆人正在骂娘。
　　“她真这么说的？”
　　“对，她真这么说的！”
　　“那她就是不识抬举？”
　　“……有没有可能，她不识抬举，我们也动不了她？”
　　“闭嘴！”办公室里，叼着雪茄的人很是不悦：“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这像话吗？”
　　“可是她就是不投，我们能怎么办？”
　　稍显年轻的人，和叼着雪茄的男人长相十分相似。
　　不能说是毫不相关，基本也可以说是如出一辙，一看就是亲生的。
　　“娘希匹，没想到还真给他苏楠捡回一条命……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撤资了，我怎么觉得苏楠这电影能成呢？”
　　“大数据分析绝对是对的，观众根本不关心剧情故事，也不关心什么制作，几十块钱的电影票，指望看什么啊？”
　　说话那人摊了摊手：“只要有流量明星，有小鲜肉，就有票房！”
　　“少他妈提你那大数据。”叼着雪茄的老板啐了口：“那玩意儿分析半天，就看谁声音大。”
　　“那不然呢？”
　　“真正花钱的人，不出声的多了去了，你挣那些口花花的人的钱，她艾丽娅要挣所有人的钱。”
　　“她这么厉害？”
　　“厉害？这是憋着坏呢……我早就看那个家伙不爽了，脑后生反骨，一副二五仔像。”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板，他看艾丽娅，那就是贱人贱己贱行业的东西。
　　就像是早些时候，爱丽来商超那些同行看她的眼神差不多……
　　不过之前大家没啥交集，所以艾丽娅愿意花钱赔本做买卖凹人设，他也没意见。
　　可是现在，对方居然挡自己的道儿上了。
　　他并非是一开始就在文娱行业摸爬打滚的，早些时候，他是工商管理的人才。
　　后来当过人力资源管理，酒店管理，最后加入了太视集团，担任总裁，
　　电影板块是太视的重中之重，尤其是太视拥有自己的院线的情况下。
　　他最初从营销做起，两年时间就把太视院线送到上市了，一度市值破千亿。
　　这样的传奇履历，也让他获得了丰厚的回报——他的年薪超过六千万，并且拥有二十万股太视的股份。
　　尽管有股东大会限制，他的股份有一半被限制成为高管锁定股，每年解禁25%，并不能直接套现。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目前圈内数一数二的大佬，无论是个人人脉，还是集团资源，那都是高手。
　　他的发展方向也很简单，发行+院线渠道+IP衍生价值。
　　他将这种打法称之为三加打法，曾经有人提出将三加改为四加，也就是加上内容本身。
　　但是他觉得不行，因为内容是没有模板可言的，不可控。
　　但是其他的三个可控，最重要的是这能够有效地拉动股价，这就足够了。
　　而且他认为电影收入有天花板，但是围绕电影生态圈的其他收入没有天花板。
　　至于说其他收入是什么——太视院线可是目前国内上市院线第一股。
　　所以其他收入肯定不是指股价对吧？
　　“算了，撤资就撤资了，反正也不只是他一个项目，看谁声音大？哼……”
　　吸了口雪茄，陈总吐出一个烟圈：“老规矩，既然不和我们过，那就谁都别好过——搞臭她！”
　　“搞臭苏楠，还是艾丽娅？”
　　“一起啊，这还要挑的？”
　　“万一他们反击呢？”
　　“怎么反击？我捧杀她，她能怎么样？这年头一粉顶十黑，当脑残粉你不会啊？”
　　“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对他们有坏处，这就够了。”
　　“大数据——”
　　“别再™提你的大数据了，真正的商战，就是这么直白！数据屁用没有！”
　　“爸，你听我说嘛……”
　　“说了多少次！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好吧，陈总，我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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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不知道……斩草除根？”
　　“得了吧，就它……”
　　艾丽娅正在看动画片，雷丞相在跟她说关于一个竞争对手的问题。
　　“这批水军，背后有太视集团的影子。”
　　“那是啥玩意儿？”艾丽娅从大屏幕上收回视线：“太视集团？”
　　“太空影视集团，太空影视院线的母公司，三年之前上市，巅峰时候年营收超过一百五十亿。”
　　“……才一百五十亿？”
　　一个月营收四百亿的艾丽娅瞪着卡姿兰大眼睛，一脸‘他们怎么够胆动我’的表情。
　　“隔行如隔山，不是有钱就大嗮的。”雷丞相抽出一张纸，递给艾丽娅：“他们也很厉害了。”
　　“这是什么？”艾丽娅接过来看了看，横竖看不懂。
　　倒不是说完全看不懂，只是不知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三年前，太视院线上市，然后他们的母公司太心急了。”
　　雷丞相换了个大佬的坐姿，指点江山。
　　“他们母公司希望将旗下的电影、电视剧和游戏内容的创作资源，全都注入到上市公司体系，以形成制作、宣发、放映为一体的巨无霸级影视集团，让太视进化成完全体。”
　　“这不挺好的么？”
　　“想法很好，但是运作出了问题，当时刚好是市场强监管的时期，再加上他们没这个底子。”
　　非要硬碰的结果，就是太视集团不得不好几次更改注入计划，然后自身估值骤然降低，业绩承诺拉到最高。
　　“按照他们的业绩承诺，太视集团包括今年和明年在内，业绩总收入要超过五十亿。”
　　“那他们做到了多少？”
　　“第一年8.88亿，第二年10.69亿，第三年12.74亿，今年到上个季度为止，7.63亿。”
　　艾丽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发现这加起来都没超过三十亿。
　　还剩下一年多，他们去哪里抢剩下的二十亿业绩承诺？
　　“资本运作是双刃剑，完不成业绩承诺，可以延期，但问题是太视集团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资产不均衡。”
　　艾丽娅低头看了看那张纸，就怎么说呢，号称上千亿的股价市值，超过两百亿都是商誉。
　　怎么这些家伙老喜欢玩这套……
　　小柳也是商誉，一天到晚商誉商誉，倒是把商誉做好啊，也没见他们能换来真金白银。
　　“如果完不成，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股价崩掉而已，商誉问题也是，只要不要脸，用一两年时间自杀式地计提和减值，也可以瘦身。”
　　艾丽娅算是听明白了，从商业角度来说，雷总有九种办法弄死对方。
　　对面一身破绽，比小柳还要不堪一击。
　　但是雷总没有动手的理由——除非艾丽娅不爽对面。
　　艾丽娅更没有动手的理由了，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当然啦，最重要的是她有掀桌子的能力，就不太想和对方打口水仗。
　　直接打个电话，大家约出来喝杯茶，对方要是懂事，自己这边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要是对方这点面子都不给，那她再直接把对方的锅都给踹了也不迟。
　　谈什么水洗煤啊，非得拉入同一赛道是吧？
　　航空航天专家多看一眼那些叫嚣着火箭就得烧水洗煤的，那都算是后者赢了。
　　但是艾丽娅的想法说完，雷丞相还没说话，安乐乐就先惊呆了。
　　“大小姐——”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不是，这段剧情，你就这么给掐了？！”
　　安乐乐如遭雷击，抱着瓶香槟刚打开，满脸写着惊讶。
　　“……你大白天的开香槟干嘛？”
　　“对啊我半场开香槟干嘛？”安乐乐痛心疾首。
　　自己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大小姐心情好，居然想要高抬贵手放对方一马。
　　这合适吗？
　　这难道不该是一个大乐子吗？
　　剧情她都想好了！
　　首先对方狠狠地黑，艾丽娅就像是女频文里面的苦情女主一样，狠狠地虐心。
　　等到虐心到一定程度了，都快要玉玉了，知情人杀下场。
　　首先是本子那边的粉丝，作为他们单推的哦卡桑，艾丽娅妈妈当初的英勇事迹何等夺目！
　　然后自己再不经意地扔出天海市救灾时候，地铁救援和水库救援的具体资料。
　　她可是捏着资料的——当初艾丽娅拽着她就去救人了，她守在外边儿可不就是客串个小帮手么。
　　更别说天海水库的那次救援，艾氏集团的机械化工部门出动了三百多辆工程设备，几千万的验证车说扔就扔。
　　那次的旁观者是谁？是天海市的官方班子啊！
　　人家亲眼见到的，还能有假了？
　　到时候苦情女主大翻身，全网都在骂的大小姐居然是如此英雄。
　　小黑子们纷纷落泪，呜呜呜，我们错怪大小姐了，原来真的有这样的好人。
　　艾丽娅歪嘴一笑，天海市十大杰出青年的评选就要开始了，安乐乐都做好了艾丽娅获奖打脸的准备。
　　为此她甚至脑补了好几个大乐子——安乐乐看乐子安乐死——为此她甚至半场开香槟准备庆祝下。
　　结果现在还没开始呢，艾丽娅说要以德服人？
　　这™合乎周礼吗？以德服人？
　　安乐乐放下香槟：“首先，我不是乐子人，其次，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正面回应比较好，大小姐你的形象很重要，关乎我们集团未来的发展，你不能就这么冷处理，当然啦，这不是因为我喜欢看乐子，我就是觉得吧，应该积极主动一点，咱们那么多关系呢？”
　　“对啊，咱们那么多关系，干嘛打嘴仗？”
　　艾丽娅一叉腰：“我直接弄死幕后黑手不就完了吗？”
　　“……”安乐乐心说好™有道理，谁让太视集团压根没藏着呢？
　　以大家的级别，想要查出来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这玩意儿不跟开了透视一样啊？
　　微开不是开，说句不好听的，太视集团雇佣水军的钱，未必有雷丞相去查这些事情花的钱多。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直接把自己和前雇主卖一遍这种事情，水军也是做得出来的？
　　艾丽娅觉得安乐乐还是太幼稚，只有小可爱才会吐口水，真正的高手都是踩脚趾的。
　　安乐乐咂了咂嘴，看了看手里的香槟，怀疑是因为自己高兴太早了导致世界线产生了异变。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确实太年轻。
　　大小姐和雷总一样，都是不会跟着对手套路出牌的那种。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要么不管，要么就直接奔着要对方的命去。
　　但是我的乐趣呢？
　　安乐乐心说难道我以后面对我的人生也要是这种一击必杀的态度吗？
　　我要仗剑走江湖，我要快意恩仇，我要都市龙王剧情。
　　别忘了乐乐已经完成了超级兵王在都市的前置任务，甚至一度觉得艾丽娅是需要被保护的校花，她高低得去和对手掰头一下才行。
　　她把香槟放回去，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雷丞相的手机一阵剧烈的抖动。
　　叮叮叮叮叮，全都是信息提示音。
　　大家的视线望过去，雷丞相也很疑惑地拿起手机，点开之后看了看，诧异挑眉。
　　“大小姐，你是不是没开部落格的消息提醒？”
　　“我设置的所有软件都不许弹提醒，怎么了？”
　　“那你最好看看……呵呵……看来不只是太视集团想要搞事情。”
　　艾丽娅疑惑地拿起自己的手机，翻看了一下部落格，这才发现发生了什么。
　　她被骂了。
　　这很正常，之前就在骂，各种阴阳怪气，她是真不在意。
　　可是现在不同——突然一大批流量明星下场，然后给艾丽娅引流。
　　那些流量明星并不是骂她，反而是夸她，非常认真地、近乎谄媚地夸她。
　　在他们的新博文里面，艾丽娅简直就是天上少有地上难见的圣人，她一出生，黄河水都清了。
　　救人算什么，拯救天海也都是她的功劳，更别说拯救国内的科技产业了。
　　简直就是天不生艾丽娅，人间正道万古如长夜。
　　如此谄媚的姿态，这么密集的明星引流，再加上绝对有人了买了热搜，一下子艾丽娅冲破了热搜前五。
　　明星们的粉丝团纷纷跟风，大概就是既然giegieJiejie要吹捧，他们也来捧捧场。
　　但是很显然，这种脑残级别的粉丝行为，引来了大量的路人不满，天知道多少路人路转黑，投入对抗赛。
　　艾丽娅的名声呈现出割裂样式的两极分化，一边是收了钱一样夸她的流量明星，大声大V。
　　而另一边，则是吐槽这种无底线营销凹人设，觉得艾丽娅多少有点该死了的不明所以的被踹了一脚的路人。
　　艾丽娅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时之间倒吸一口凉气。
　　“可以啊……杀人诛心，这还是个高端局玩家？”
　　安乐乐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香槟，又看了看手机，最后望向艾丽娅。
　　“大小姐，这次——你还要以德服人吗？”
　　“嗯……有意思，起兴致了……”

332-艾丽娅无父无母,弱小可怜又无助
　　安乐乐是乐子人，艾丽娅也是。
　　但是和安乐乐不同，艾丽娅一般都是自己亲手制造乐子。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高低还得返回一下犯罪现场，亲口讲述案发经过。
　　所以在雷总询问要不要直接做掉这些家伙的时候，艾丽娅选择了放纵。
　　“你且忍他，让他，爱他，三十年后，再来看他。”
　　“……看他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就是形容，再等等，让他们说完再吃。”
　　艾丽娅可不打算现在就收网，这才几条鱼啊？
　　到时候她要直接抽水！
　　但是在那之前，她得先让那些鱼儿进入鱼塘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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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情况？”
　　在艾丽娅钓鱼的时候，注视着艾丽娅的不可名状的存在，陷入了沉默。
　　好吧也不是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只是霍大佬和陈先生而已。
　　又是一个好天气，霍大佬出来觅食，最近没敢去艾丽娅的集团食堂，赖上陈先生这边了。
　　他们的年龄段，自然不是平时里还上网看热搜的那种小年轻，但是架不住艾丽娅比较特殊。
　　霍大佬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艾丽娅的‘监护人’来着，承担着‘扶上马送一程’的重任。
　　如果艾丽娅行差踏错，他当然也会拉一把，看看艾丽娅还有没有救。
　　所以他的助理日常关注艾丽娅的消息，汇总之后会呈给他看。
　　要不怎么艾丽娅老是觉得关键时候霍大佬就刷新出来了——人家盯着她呢！
　　今天他跑到陈先生家里吃鱿鱼仔，结果助理过来附耳如此这般，给霍大佬直接弄噎住了。
　　好艰难顺了口气，霍大佬端起陈先生刚泡好的好茶，咕噜噜两口喝完：“谁——谁干的！”
　　陈先生直敲桌子：“你干的！你干的！”
　　他的茶！花了好大价钱弄到的茶！
　　“什么就我干的？”
　　“你这个老饕餮，我这好不容易弄到的大岳悟道茶，你就这么给我糟蹋了！”
　　“嗯……”霍先生咂了咂嘴，这玩意儿很贵重？
　　在他们的档次，贵重自然和价格说不上关系，他们的财富买什么都够了。
　　有价无市，有市无价，乱七八糟的什么什么的。
　　至于说那种附加品牌价值讲故事，奢侈品搞联名什么的，对他们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霍大佬嘴硬：“什么就好茶，你这和我上次从小艾丫头办公室随便拿的茶叶一样。”
　　“她有这个？大岳紫霄宫拢共就一亩茶园，每年就那么三十斤，轮得到她！”
　　“哎呀不说这个，说点正事儿。”霍大佬摆手转移话题：“有人要动她。”
　　“谁敢动她？找死？”陈先生不屑一顾：“又是谁放狠话了？”
　　“不不不，不是那种动她，是另外一种方式，还挺……难说的。”
　　如果是物理层面动艾丽娅，那是真的找死。
　　现在艾丽娅可是拥有持枪警卫的，甚至能够申请专门的国家安保力量。
　　小柳那种想要跟她玩盘外招，说不定就得玩到国土安全部门头上去。
　　“精神层面。”霍大佬用了个新潮的说法：“情绪攻击。”
　　“……没听懂。”
　　“杀人诛心。”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谁？”
　　“娱乐圈的那些家伙。”
　　“啊？”陈先生愣了下，泡茶的手都顿住了：“啥玩意儿？”
　　艾丽娅是谁？
　　实业方向的艾氏集团，左手高新科技，右手重型机械，艾丽娅怎么看都是最传统的那种风格的企业家。
　　做产品，出货去卖，有利润之后扩张产能，最后成为一方巨头。
　　娱乐圈那是什么玩法？
　　现在都是虚的，那玩意儿和艾丽娅的关系，大概就像是随便路边跑个人进来，让陈先生请他吃饭一样。
　　……陈先生瞥了眼霍大佬，心说好吧这也不是没可能。
　　霍大佬拿了根牙签剔牙，拿过助理整理的资料，翻了一遍啧啧有声，也不知道是塞牙了还是啥。
　　但是很显然，他这种巨龙等级的存在，真要塞牙那就不是一两个小孩子的事情了。
　　“呐，你也看看，什么想法？”
　　陈先生狐疑地戴上老花镜，拿着资料翻了一遍，而后直接嗤笑出声。
　　“简单，但是有效的手段，这些家伙心挺脏的啊……”
　　“我也觉得，可是他们错误估计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夸到点子上了。”
　　“……几个说法？”
　　“那丫头真救过人，还不止一次，国内国外好几次，国外的话不说了，但就国内，天海市大雨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那个时候入京去拜访老友了。”
　　“那你听说天海这边地铁被困的新闻没有？”
　　“有印象。”陈先生回忆了下：“不是说结局挺好的吗，有惊无险。”
　　“要不是小艾丫头，起码得困进去的一车的人。”
　　霍大佬叹了口气：“当时谁也没想到雨会有那么大，地铁的排水系统跟不上，救援队猜到有问题了，结果自己都被淹半道上了，有力没处使——那丫头比谁想得都深，带着设备自己就去救人了，真是不要命的那种。”
　　陈先生本能不信：“她亲自去的？”
　　“对，她亲自去的。”
　　“不是，她才几岁啊，个半大丫头，充什么英雄——她不要命啦？”
　　“我不说了么，她就是不要命，上次大雨郊外水库差点溃坝，你也知道吧？”
　　“知道啊，你出大风头了，三百辆工程机械，我在京城那边都听说了。”
　　能调动工程机械不算什么，能调动几百辆工程机械也是小事。
　　但是关键时候能够力挽狂澜，在最需要的时候神兵天降，那才是真好汉。
　　当时陈先生在京城那边，听朋友说起这件事，听说天海这边就连官方班子都感谢他霍泰来。
　　“你真以为我有三百辆工程机械啊？”
　　“为什么不能有？很值钱吗？”
　　工程机械再贵重，他霍大佬拿不出来？
　　“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是未雨绸缪的问题，你现在说要几百台挖掘机，风和日丽的，谁都能弄到，花点钱的事情而已，可救命的时候，没有就真的是没有——地铁那边也一样，救人的事情，你说白了就是拉条绳子踹个门，问题是那个时候能求到谁头上呢？”
　　“……都那丫头干的？”
　　“天海大暴雨之前，下了很久，她那会儿就觉得不对，开始准备东西了。”
　　“她这——万一没有大暴雨呢？”
　　“那就没人知道她准备过，有什么损失，她自己承担了，可反过来，真要有大暴雨呢？”
　　陈先生端起茶杯抿了口：“杞人忧天？未雨绸缪？”
　　“不知道，但是吧，我觉得和她爸妈早年间的失踪有关系。”
　　一说起这个，就算是陈先生也觉得心疼，艾丽娅的年龄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
　　她自己觉得十万年魂环技能是主动技，却不知道这其实是个被动光环来着。
　　任谁提到她，都不得不提一句她的父亲母亲。
　　没有人会知道蝙蝠侠也是个孤儿，但是大家都可以理解韦恩先生的古怪性情来自于早年的小巷悲剧。
　　两位大佬沉默了片刻，陈先生又看了看那些资料，很显然，黑艾丽娅的人不知道这些。
　　或许在他们看来，艾丽娅是个年轻浮躁，沽名钓誉的小家伙。
　　这样的人性格情绪管理是不成熟的，很容易被各种网络舆论所裹挟，进而变得进退失据。
　　毕竟就算无理都要搅三分，让人血压高涨，遑论是他们自觉抓住了艾丽娅的痛脚。
　　你以为你是好人，那你怎么不去当圣人啊？
　　——现在让你当圣人啦！开不开心啊！高不高兴啊！摔下来痛不痛啊！
　　他放下资料：“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霍大佬端起茶杯：“我准备去小艾丫头那边蹭饭，你要去吗？”
　　“我才不去！”陈先生哼唧出声：“上次被你弄得，我老脸都丢尽了，像是没吃饱过一样！”
　　“我看了下他们的菜单，今天最合适的菜，是乌鱼蛋汤。”
　　“乌鱼……蛋汤？”
　　“乌鱼蛋——汤。”霍大佬擦了擦嘴：“做这道菜的厨师，师傅是以前国宴宾馆出来的鲁菜大师傅。”
　　乌鱼蛋汤是鲁菜烩乌鱼蛋的改版，在国宴菜单里的四菜一汤规格之中霸榜至今。
　　大厨处理这道菜，吊汤就要五六个小时，处理乌鱼蛋也要五六个小时，一碗汤得准备大半天。
　　“就这，外边儿萃华楼得提前约，那酸汤底还不是吊出来的，就用鸡肉鸡蓉临时砸的，底子就不行。”
　　“……艾氏集团的食堂从哪里扒拉来这些个大厨的？”
　　“呵，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霍大佬其实知道一点，这大概还是和当初艾丽娅的妈妈有关，陆无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要预约，要等，还不一定好，在艾氏集团的食堂，这玩意儿十块钱一碗。
　　“你就说你吃不吃吧！我去弄几张工卡，咱还能尝尝别的。”
　　陈先生有点犹豫：“我不贪嘴，我最近吃得清淡。”
　　“嘿，多新鲜呐，人国宴菜单可不就清淡么，大味必淡。”
　　“那我干嘛不直接吃国宴去？”
　　“你去啊，坐飞机去，飞四个小时过去吃，还是这边上车出门三十分钟来得快？”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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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就因为一个离得近，你就这样偷吃我家员工福利？”
　　艾丽娅吸溜着乌鱼蛋汤，无语子地瞧着面前这俩大佬。
　　陈先生脸皮薄，低头吃东西，也不跟艾丽娅一般计较。
　　霍大佬脸皮厚啊！
　　何止脸皮厚，还有开门揖盗的——他工卡用的还是雷凡的！
　　雷总这人，浓眉大眼的也会叛变。
　　一听到人家霍大佬问他借工卡，高兴得跟什么一样，上赶着就给人送过去了。
　　这合适吗？啊？
　　真下头！
　　艾丽娅低头喝汤：“说罢，又有什么事儿要把我骗过去，这次又是什么俱乐部？”
　　“没那回事。”霍大佬尝了尝清炖鲈鱼，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下：“丫头，你这鲈鱼不行啊。”
　　艾丽娅尝了尝自己那份，也皱起眉头：“是有点，这不是海鲈鱼……”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说呢？”
　　“我说？”艾丽娅挽了挽袖子：“我说就是后勤部门瞎了眼着了道！”
　　“诶，就这个意思，好好查查吧，有些东西表面光鲜，实际上味道不对，那就是骗。”
　　“不是，您老爷子这是吃鱼啊，还是话里有话啊？”艾丽娅这才回过味儿来：“和我有关的事情？”
　　“你最近天天被人夸，知道吗？”
　　“知道啊，我都上热搜好久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今天过来吃饭，给你道喜。”
　　“喜从何来？”
　　“你还没从高处摔下去，这不就是喜么？”
　　要不是自己人，这话是真不该说，太得罪人了。
　　但是霍大佬还真就说了，说得很认真，完全没把艾丽娅当外人看。
　　“他们夸我我还不高兴？”
　　“你真以为他们是在夸你啊？”
　　“不然呢？我难道会以为他们在捧杀我啊？”
　　“嘿！你这不是知道么？”
　　“我知道，可是我没想到你不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但是有的事儿吧，知道了也能做，这叫什么？这叫阳谋！”
　　“好好好，阳谋阳谋，您今天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我来看看你尾巴翘多高了，要是翘太高——”
　　“那就怎么样？给我尾巴剪了？”
　　“那就把他们给收拾了。”霍大佬捏着筷子，眼神一厉：“那些狗一样的东西，找死！”
　　真想要毁掉艾丽娅，霍大佬自然会主动出手做掉他们。
　　别扯什么商业竞争有的没的，玩这套攻心计已经是有点踩到这些大佬的容忍底线了。
　　舆论这种东西，往深了说那就是民心——这是他们有资格去触碰去操控的？
　　艾丽娅很感动，如果霍大佬不毛她的员工福利就更感动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再等等，等他们全都蹦跶出来，我说老爷子，您别先动手啊，把他们都吓跑了那不行。”
　　霍大佬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阵艾丽娅，确认她性情什么的没有受到舆论环境影响，这才嗯了声。
　　“吃鱼吃鱼。”他示意大家吃饭：“还有个事儿，过段时间呢，天海这边的十大杰出青年，你去领个奖。”
　　“不至于吧？就为了这事儿？”
　　“想什么呢，之前都就定了，没公开而已，你功劳足够，没开后门。”
　　到时候不管什么舆论风波裹挟，那都是最后一锤定音的护身符，驱散阴霾的金身。
　　在那之前，就让艾丽娅去玩玩好了，霍大佬觉得让她锻炼一下自己的情绪控制也不是不行。
　　“不过你得小心点。”霍大佬像是想起了什么：“别玩过头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别把艾氏集团也搭进去。”
　　暴露在公众眼中的人，其实是没有太多容错空间的，甚至断章取义都有被毁掉的可能。
　　“不是，您不该担心担心我？哦，合着就为了担心我那点事业是吧。”
　　“我之前很担心你，结果一看你吃什么都香，我就不担心了。”
　　“万一我玉玉了呢？”
　　“那你会吗？”
　　“……不会。”
　　“那不就行了……去去去，去端个狮子头来，你陈爷爷还没吃过呢——两个，我陪他吃，他面薄，吃独食害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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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臊？我倒是没看出来！”
　　掉线有一段事件的蒋老板正在惯例骂人，很显然，蒋小阁老今天的心情也不大好。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脸皮比城墙还厚！酒囊饭袋！”
　　她拍着桌子：“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解决了吗？解决了——现在呢？！”
　　“之前舆论危机，我们确实是公关有成效的……”
　　之前的舆论危机，指的是天海白条那次。
　　那次艾丽娅直接没管，是蒋老板劳心劳力，派人舌战群雄，最后搞定了那些不和谐的声音。
　　艾丽娅躺赢，却完全不知道蒋老板在背后的付出。
　　当然啦，蒋天艺也没觉得自己是为艾丽付出，她觉得自己纯粹是为了天润百货和自己做的好事。
　　结果现在又来了！
　　艾丽娅被拉在聚光灯下，不可避免就要扯到之前的天海大雨救灾事情。
　　然后蒋老板发现自己又™躺枪了——说好的解决了呢？
　　“我要的是解决掉背后这些人！到底是谁干的，查清楚！收拾掉！”
　　“……我们属于是被误伤，主要是艾氏集团的问题。”
　　“哦，意思是艾丽娅的问题咯？”
　　蒋老板摊了摊手：“那我现在去找到她，问她为什么这么招人恨好不好？啊？好不好？”
　　“也不是不行……”
　　“你再说一遍？！”
　　“咳——我们的意思是，要解决这件事情，还是要当事人出面，或者用别的事情转移风头。”
　　“别的事情转移风头？”蒋老板陷入沉思，一时之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董事长……”她的助理靠过来，低声将她从思考中唤醒，递过来手机：“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他们动手了，应该是第二步了。”
　　古今中外，戏剧表演也好，现在的电影故事也罢，都秉承着最基本的起承转合结构。
　　或者三幕戏的方式，开端、发展、结果。
　　之前的开端是夸艾丽娅，将她捧上去，掀起第一个浪头。
　　那么这个浪头如今还没到最高呢，对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转折了。
　　艾丽娅的黑料出来了——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黑料，她在国外有犯罪记录。
　　蒋天艺心说怎么可能，然后又觉得似乎合情合理。
　　艾丽娅干的破事儿少了？她犯罪……她……她犯什么罪了？
　　打开一看，超速！
　　在本子那边，艾丽娅拥有官方记录的超速记录，而且还是严重违规，有可能涉及刑事诉讼的红色罚单。
　　这玩意儿在本子那边叫赤切符，单次违反交通法规并且被扣六分，所以有了违法记录留底。
　　这样的档案，对于申请永久居住来说就会收到很大影响。
　　而艾丽娅的赤切符罚单留底，显示她有足足三项交通违法行为。
　　『共同危險行為等禁止違反』，有可能是无证驾驶，也有可能是酒后驾驶。
　　『速度超過/50以上』，意思是她车速在限定基础上，还超了至少50。
　　『安全運載義務違反』没有说细节，但似乎也和艾丽娅的危险驾驶有关。
　　这么一来，问题就很大了……
　　艾丽娅在本子那边，危险驾驶，超级超速，而且还被记录在案？
　　这样的人，开车都会违规犯罪，怎么会是个好人呢！
　　什么？不能以偏概全？
　　笑死，根本笑不死，背后的人想的就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不管艾丽娅说什么，他们之后就抓着这个做文章就行，难不成本子那边还能给她洗地？
　　最简单的斗争方式，往往最直白高效。
　　就像是商战压制某个大型网购平台需要劳心劳力，可是干掉东哥只需要一场仙人跳一样。
　　艾丽娅能做什么？她难道能够挥舞宝剑攻入部落格总部，清掉机房的数据吗？
　　蒋天艺手底下那些公关部门的人也看到了这个消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但是蒋天艺自己反倒是表情微妙，看着这东西，有种很难说的感觉。
　　她现在有点怀疑操盘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动艾丽娅了——对面认真查过？
　　不过想想似乎也合理，就算是自己，也是事后一再复盘，走关系才知道那些细节情况。
　　对方能够找到艾丽娅的‘犯罪记录’已经算是很有职业能力的表现了。
　　……可是他们能查到这个，是真没看艾丽娅在本子什么风评？
　　怪，太怪了，总感觉味道不对。
　　蒋天艺掏了掏兜，摸出一个草莓味棒棒糖，拆开含在嘴里。
　　她本来不怎么吃这些，但是之前艾丽娅给过她一个，她尝了尝觉得意外不错。
　　再加上她高血压却低血糖，医生建议她随身携带一些可以缓解低血糖的食物，她就有了这个习惯。
　　抿着嘴里的味道，补充了血糖的蒋天艺福至心灵。
　　她算是明白哪里不对了，艾丽娅没反应，没理由雷凡那些家伙也没反应。
　　更重要的是，艾丽娅压根就不是那种被打了还不还手的性格。
　　就算是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艾丽娅现在在被人设局，她自己身边就没人说实话？
　　如果艾丽娅是个刻薄寡恩的人，那她信没人说实话点醒她。
　　可问题是艾丽娅这人傲上而媚下，是出了名的加恩，有的是忠心耿耿的下属。
　　那些人要是没有一个敢犯颜直谏的，才是真的开玩笑……
　　所以排除掉那些不可能，剩下的结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艾丽娅故意的。
　　故意装死，干嘛？当鱼饵啊？
　　敲了敲桌子，蒋老板果断不跟。
　　“把人全撤了，离场，赶紧的。”
　　“啊？”
　　“啊什么啊——装死，什么都别做，正常回复，不对劲，很不对劲，她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吗？”
　　“你不了解艾丽娅这人，她是属炮仗的，你夸她的时候她没反应，可你要是骂她……哼！”
　　“那会怎么样？”
　　蒋老板眼神变得危险起来：“这是你该问的吗？说你自己的本职工作！”
　　“哦……那，董事长，我们的这个公关的应急金额申报，还能批吗？”
　　“……你是怎么进公关部的？”
　　“我爸把我招进去的。”
　　“你爸是谁？”
　　“董事会周生，我妈是董事会周太。”
　　“咳——批，还有你们这段时间也忙了不少，奖金也给你们加点，辛苦了。”
　　“没有没有，那都是我们该做的，谢谢董事长！”
　　“……”

333-知错就改好娅娅
　　小说需要讲逻辑，不然读者不信。
　　但是现实不需要——好吧也需要——只是不那么重要。
　　毕竟你不能说艾丽娅被攻讦，她手底下那么多人，两千多亿身家带来的关系网，没一个帮忙的。
　　现在好了，她自己要钓鱼，这下就真的没人帮忙了。
　　于是乎对方像是发现空无守备，看似天堑潼关一般，实则内里空虚。
　　这还不赶紧进攻？
　　互联网舆论的浪头，由此一浪高过一浪。
　　艾丽娅依旧平静生活，三点一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很显然，如今部落格那边已经战乱成一团了，多方势力疯狂互殴。
　　其中最团结的一帮人，既不是艾丽娅的粉丝，也不是那些捧杀艾丽娅的对手。
　　而是她的员工——艾氏集团的成员。
　　这给网友都看不会了，艾丽娅给了你们多少钱啊，这样卖命。
　　白天上班苦哈哈，晚上回家还得刷刷刷，是不是有点大病了？
　　但是她的员工才不管那些怪话，进退一致，帮艾丽娅各种辩解。
　　她被捧高了，他们觉得这不实际，但是大小姐确实是好人。
　　她被踩下去了，他们觉得这也不行，毕竟大小姐确实是好人。
　　艾丽娅的反应……哎呦，不错哦
　　就是说多少有点让人伤心了，堪比某个奶茶歌手。
　　别人抱着娃辛辛苦苦给他打榜，好不容易登顶了，换来的就只有一句‘哎呦超屌’的回应。
　　不然呢？加奖金？
　　艾丽娅踩着共享单车嘎吱嘎吱来到公司，沿途的人好几个看到她都欲言又止。
　　前台的小姐姐当初勇敢地戳破了艾丽娅的奶奶带着保镖的事情，让艾丽娅小心。
　　作为回报，她如今已经是行政接待部门的副主管了，再次见到艾丽娅，当即犯颜直谏。
　　艾丽娅说很好，面刺寡人者，鞭数十驱之别院——好吧没有——但是也没有奖励。
　　“嗯，我知道，辛苦了。”
　　艾丽娅笑着分了对方一个棒棒糖，草莓味的：“今天工作也要开心，加油。”
　　“……哦。”
　　进了电梯，安乐乐才疑惑出声：“大小姐啊，咱什么时候反击啊？”
　　“还早呢。”
　　“这还早啊？那帮拍电影的都快把你戳成靶子了……话说为什么他们这么讨厌你？”
　　安乐乐想不明白，艾丽娅可是大金主级别的存在啊，一出手就是十三个亿真金白银。
　　这不该讨好她？
　　艾丽娅失笑：“拍过电影吗？”
　　安乐乐摇头：“没有。”
　　艾丽娅挽起袖子：“来，我教教你，拍电影，得用流量明星，拉拢院线，抢占排片，雇佣水军，炒作口碑，热度上去了，才能让观众跟着买票，得到了票房的钱之后，资本的钱如数奉还，观众的钱三七分成。”
　　安乐乐瞪大了眼睛：“怎么才七成啊！”
　　“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还得看资本的脸色。”“
　　”谁的脸色？”
　　“资本。”
　　“那不就是我们？”
　　“错了，不是我们，是他们——他们，是假麻匪，可我，是真的，他们不愿意见到真的。”
　　“意思是我好不容易当了导演拍个电影，还得用流量明星，还得拉拢院线，还得雇佣水军，还得看他妈的脸色，那我这个导演不成了跪着要饭的了吗？”
　　“你要这么说，当导演拍电影还真就是跪着要饭的，就这，多少人想跪还找不着门子呢？”
　　“所以他们害怕那些找你，站起来混饭吃了，不跟他们了！”
　　“嘿，我倒也没有那么好的胃口，主要是他们怕即便没有我，也有人能够站起来混饭吃。”
　　“还有这种强人？”
　　“呐，我问问你，苏楠为什么学先进电影技术？”
　　“他——有梦想？”
　　“我看他就是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原来是他想站着把钱挣了啊？”
　　“对啊，可是你觉得背后那些人，愿意吗？”
　　“哎，我就不明白了，人家也没拦着谁啊，自己实现梦想，怎么还要被欺负呢？”
　　“观众眼里，你是导演你最大，但在资本眼里，你就是跪着要饭的，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寒碜！很他妈寒碜！”
　　“那你是想站着，还是想挣钱？”
　　“我是想站着，还把钱挣了！”
　　“挣不成。”
　　“挣不成？”
　　“挣不成。”
　　“那苏楠有技术，能不能挣钱？”
　　“能挣，国外。”
　　“那你现在给他投资这么多，鸟枪换炮了，有资本了，能不能挣钱？”
　　“能挣，但是得大家一起分——要不然他们搞我做什么？不就是要我服个软，大家一起聊聊刀乐的事情么。”
　　“原来这样啊……”
　　资本是有控制欲望的，他们强烈渴求用最小的代价去捧一个小鲜肉，用最可控的模板去套现。
　　但是小破球的出现，让他们慌了神。
　　大家都喂屎，你突然掏出来一块儿巧克力，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合群了？
　　一旦艾丽娅的投资成功，将会给国内的电影市场带来一次创造模式的冲击。
　　真正的工业制作，真正的规模化拍摄，真正的有效的管理运营。
　　这好吗？这不好——人需要的不是这个，人家需要的是他们更熟悉的游戏玩法。
　　所以攻讦艾丽娅，不过是个跳板，他们无意和艾丽娅搏命，但是借着风头搞臭小破球，还是有胆子的。
　　在另一个世界线，这种操作出现过两次，都是狙击战的模式。
　　一次是焊死大门的某堡垒，一次是同台竞技的一池绿。
　　前者可以说是真的蠢，后者嘛，艾丽娅倒是怀疑并非故意拦路，而是老牟子和谁签了资本方面的对赌协议。
　　再不济也得是个保底分成协议，不然没必要搞得阴兵借道那么不要脸，那种是纯粹的资本运作手段。
　　不过这和她现在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只是被各种网络暴力霸凌的小可爱罢了。
　　呜呜呜，我的眼睛瞎了，看不见那些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敌人……好像不太对？
　　忙碌了一阵，艾丽娅开始看舆论的变化。
　　刚忙晕过去，没想到聊了这么多，啊哈哈哈……
　　艾丽娅依旧两极分化，风头正劲，同时也有人在讨论小破球的问题。
　　艾丽娅的十三亿投资，很明确地被冠以两个字的罪行。
　　——洗钱。
　　嘿……真有意思，艾丽娅乐了，没想到还有贼喊捉贼的。
　　他们怎么敢的呀？用这个罪名搞自己？
　　但是人家也有话说的啊，你拍个电影，你怎么才能花完这么多钱？
　　特效？特效那玩意儿值钱，但是也没有这么值钱吧？
　　为此他们还举了不少有趣的例子，比如说一些看似特效，实际上是实拍的那种。
　　用以佐证艾丽娅所谓的‘特效’投资，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实拍。
　　但是他们的例子都一般，艾丽娅闲来无事，在下面回复他们，当初《那山那人那狗》的纸飞机也很有趣。
　　当初艾丽娅看电影的时候，那个纸飞机飞了很远很远很远的镜头，她一度以为是特效。
　　但是后来才知道，那玩意儿是剧组自己折的——他们折了超级多，一个个飞，最后拍到了一个很棒的镜头。
　　艾丽娅的想法其实也差不多，准备好多好多道具，然后拍最好的镜头。
　　苏楠当初弄了三千多张概念设计图，包括行星发动机、地下城、运载车等所有场景的细节构思。
　　除此之外，分镜头画稿也有8000多张，可谓是构思完备。
　　艾丽娅则是给他提供了把这些构思变成现实的资源而已。
　　实景影棚花不了十多个亿，但如果是加起来几十万平方米的实景影棚呢？
　　如果是地下城、冰原、行星发动机控制室、宇宙空间站一个一个全都搭出来呢？
　　如果把电影里面的外骨骼动力装甲也做出来呢？
　　特效当然贵，人家5秒钟的镜头，要价就要二十万刀乐，就这还不讲价。
　　按照电影里面的特效镜头来算，两千多个，这得花多少钱？
　　艾丽娅觉得自己投资的这笔钱很合理，人家是有正当用用途的。
　　可也是同样的道理，之前撤资的那些，就是因为觉得这笔钱不合理——这叫什么正当用途？
　　好家伙，你们是打算真拍科幻电影啊？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我有这个钱，我去投资个什么流量明星，是吧，什么秀波，什么百合，美滋滋啊。
　　不玩了不玩了，撤了，你能空手套战狼那是你的本事，爷不奉陪了。
　　要在电影上映时候，梦想对抗资本，堂吉诃德胜利战胜风车的戏码，才被盖棺定论。
　　那个时候风车已经倒了，资本只能捏着鼻子，说你是有点本事的，嗯，你厉害。
　　但是这次不一样，唐吉坷德还没冲锋呢，风车依旧呼呼转，艾丽娅就把他的骑兵套装换成了虎式坦克。
　　风车这不得先嗷嗷叫两嗓子，表示你最好不要乱来？
　　不过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大家用出来的手段就不同，风格也不一样。
　　艾丽娅堂堂正正，不服的碾死，对方阴悄悄的，老是想要整点花活。
　　她在下面评论一句，几乎肉眼可见引来数以千计的针对性水军。
　　很显然这是对方的常备兵力，快速反应部队，主打的就是一个精准投送。
　　艾丽娅被他们轮番攻击，各种阴阳怪气层出不穷，正常人真能给气出个好歹来。
　　可艾丽娅是正常人吗？
　　她看得嘎嘎直乐，突出的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看见自己的超速记录，她摸着下巴，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个事儿来着。
　　雷丞相过来交接工作，看到艾丽娅正在沉思，还以为她有点被伤到了。
　　毕竟网上那么多暴论，确实还挺伤人的。
　　“大小姐，你没事吧？”
　　“……啊？”艾丽娅回过神：“什么？”
　　“网上的那些声音，不要太在意。”
　　“不，我没有在想那个，我在想我的超速记录的事情。”
　　“那你不在乎网上那些声音？”
　　“得了吧，一帮水军，网友都没多少……”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儿，业界对小破球的攻击，对艾丽娅的抹黑，自然瞒不过专业人士的眼睛。
　　至于说下场？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事儿不能瞎凑热闹！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也就一些娱乐公司帮帮场子，艾丽娅打窝半天拢共就这三两条小鱼。
　　太视集团算一个，之前和他们是一个圈子的几个资本也在里面，还有就是两个影视公司。
　　一个叫星沙，一个叫银光，这俩看起来有点像是捧太视集团臭脚的那种。
　　流量明星就是他们两家的，如今主要也是他们在攻打艾丽娅的名声。
　　圈子就这么大，大家都有狗鼻子，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闻到火药味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看这些家伙怼人，已经成了业内人士的保留观赏节目。
　　谁不愿意看艾丽娅这种高高在上的家伙金身陨落呢？
　　他们已经攻打了差不多小一个星期了，也是时候拉拢绞索了。
　　超速记录是一码事儿，口诛笔伐还在后头呢，就等有人率先冲锋了。
　　搞事搞事搞事！让艾丽娅死无葬身之地！
　　正说话间，有一个流量明星跳出来，开始站在正义的道德制高点，敲打艾丽娅了。
　　并且他还表示自己作为车辆品牌代言人，坚决鄙视这种危险驾驶行为。
　　艾丽娅很感动，对方还挺敬业的，说这个好这个好，这个应该是好人对吧？
　　但是雷丞相瞧了眼，说不是，这个家伙和银光有关系，间接也算是太视手底下的艺人。
　　至于说为什么敢直接朝着艾丽娅发动舍身冲撞，大概是为了蹭热度。
　　毕竟在圈子里混，你可以没钱，但是你不能没活儿——娱乐圈不养闲人！
　　『还好人呢，露出马脚了吧？』
　　『本来挺喜欢艾丽娅的，现在不喜欢了，没有转折，我就是黑子。』
　　『什么人啊就来蹭我们哥哥的热度，她也配？』
　　『就是之前卖游戏机的那个对吧？我邻居家的小孩天天玩游戏，都上瘾了，被他妈吊起来打也没用，害人不浅啊！』
　　媒体也没闲着，很多稿子都开始聚集火力了，眼见着就要从自媒体领域，慢慢转到正规媒体的战场上。
　　之前那个蹭热度的哥哥，又开始发功，开始明里暗里吐槽说艾丽娅抹黑了国人的形象，导致他都被品牌方询问，说是不是国内的高端市场全都是这样的危险驾驶的人，那样的话人家就不进入国内市场了。
　　艾丽娅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一点，那就是心眼小。
　　“这个家伙，代言的是什么车企？”
　　“巧了不是，恰好就是你的金色闪光的制造商，尼桑。”
　　人类汽车历史上只要是能被称为GT的车型，必不是流俗之辈。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SKYLINE车系诞生于一个名为“王子”的车厂。
　　由于车厂经营不善，在差不多七十年代的的时候被尼桑汽车收购。
　　收购王子后的尼桑汽车，为了和走在前面的丰田等车厂竞争，急需几款外观以及性能都同样出众的车型来提升品牌价值和市场占有率，也就是所谓的走高端路线。
　　于是，重组后一直被搁置的Skyline天际线和SILVIA等车型被正式批准生产。
　　而天际线系列的第一款车，拥有50场不败纪录的战神KPGC10，型号全称就是Skyline-GT-R-KPGC10。
　　艾丽娅的那辆金色闪光，则是GT-R系列的最新作，是有史以来最快的GTR。
　　至于说能不能把它跑到最快，那就是驾驶员的问题了……
　　艾丽娅的金色闪光，是车辆的称号，也是日产或者说尼桑汽车给的‘尊称’来着。
　　能够在非赛道公路上，飙出最后核算记录极限450公里的时速，这已经是传奇之中的传奇。
　　没错，艾丽娅之前一直以为是四百三十几，但是墨东署在重新认真比对之后，确认艾丽娅的极速是四百五。
　　何等放肆的速度啊……
　　事实上就连尼桑也很懵，因为艾丽娅跑出来的四百五那辆车，经过了墨东署车神的整备，算是改装款。
　　而原本的车辆设计极速，是时速315，零百加速2.9秒。
　　车厂都不知道小早川美幸这个机械大手子怎么弄出来的这种提升！
　　对，大家都知道超速不对，可是她真的能够在公路上跑出四百五啊！
　　而且这应该只是车子的极限，不是她的极限！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尼桑汽车只能说背地里都得笑醒，传奇在我家，笑纳了这份特殊记录。
　　为此他们还给了艾丽娅诸多优待，基本可以说目的只有一个。
　　出去之后，一定要记得告诉别人，这次的极限超速记录，用的是我们的车！
　　什么？赤切符？
　　不不不，那种事情，是因为事从权急，我们都可以理解您当时的处境！
　　就算有错，那也是逼迫您不得不选择超速的那些人的错，这也算是紧急避险！
　　所以艾丽娅就很委屈，车厂怎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我拥有他们车厂的终身质保诶。”
　　“对啊。”
　　“我的车甚至是他们帮我运回来的。”
　　“嗯哼。”
　　“所以他们问这个家伙，说我坏话？认真的？”
　　“大小姐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太行。”正在看屏幕的艾丽娅戴上手表：“贾维斯——”
　　呆呆兽安乐乐正在搓游戏呢，闻声抬起头：“啊？”
　　“算了没事儿，想COS一下花花公子发现不太合适，再说了我确实没驾照。”
　　艾丽娅伸了个懒腰：“最近的大型车展，有尼桑厂方出面的，是哪场？”
　　“就在今天，甚至就在现在，你要去看看？”
　　“我拿着这把钥匙去问问，我能不能进展区，顺便看看品牌代言人在不在。”
　　艾丽娅打开抽屉，拿出那把平平无奇的车钥匙：“对了，找个拖车，把我的金色闪光也运过去。”
　　“大小姐你要做什么？”
　　“还给他们！我不要了！当初说不收我的钱，车送我，合着打的背后说坏话的主意，我不乐意！”
　　雷丞相脑补了一下，大概可以想出来尼桑汽车那边的表情。
　　『尼桑汽车：早上好啊客人。』
　　『客人：什么？你问我怎么知道世界第一超速犯不要你们的车了？』
　　“……他们会疯掉的，高端系列面对的顾客，不会不知道这种事情。”
　　能买GTR的不是发烧友就是发烧友，他们平时没乐子都得找点活儿，还能错过这个消息？
　　“关我什么事？”艾丽娅一摊手：“问他们代言人去啊！我要当——好人！”
　　“……”
　　“怎么，我不像好人？”
　　“……像。”

334-何故前恭又后恭
　　车展，年年都有，天天都有，看在哪里而已。
　　作为国际级的大都市，天海的车展不能说是日更，也基本可以说是月刊级别的。
　　如果遇到年度新品扎堆儿出来，那就更是需要好好地夸耀一番自己的本领了。
　　艾丽娅这种小可爱，在车展里面，理所当然不是主角，甚至换不来半点瞩目。
　　大家都是看车模的，谁看她啊，干巴巴的一点东西都没有……
　　各种记者自媒体人拿着长枪短炮来回晃悠，还有一些网络主播正在对着镜头夸夸其谈。
　　他们评论着车的性能，参数，外观，品牌，乍一听简直没有比他们更懂的了。
　　至于说之前还在叫嚣着要给对方一点小震撼的艾丽娅，如今正在到处溜达。
　　没别的，就为了触发一点惯有的剧情。
　　就是说十年前的凤傲天套路狗血且俗套，但它就是好看啊！
　　艾丽娅兴致勃勃，到处看看到处摸摸，就等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出来跳脸了。
　　然后她歪嘴一笑，对方大惊失色，什么？您竟然就是修罗龙王？！
　　到时候艾丽娅再发动神豪攻势，车展上除了你们品牌的车，其他的都给我包起来！
　　嘎嘎嘎……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人家出来卖车的，高管们都恨不得自己化身推销员，哪里有找她麻烦的。
　　她倒是捏着两把钥匙，去询问某几个厂家能不能进去展区内看看车。
　　对方说很抱歉现在正在展示，还不是试驾阶段，要不您先在旁边吃点点心？
　　艾丽娅炫了仨冰淇淋，看得安乐乐连连侧目，不知道大小姐怎么突然就对这玩意儿感兴趣了。
　　“没什么，主打的就是针对，更有趣的是我就不说我针对谁。”
　　什么？外包？员工培训不到位？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谁还吃不起一个冰淇淋啊！
　　看了一阵，艾丽娅发现自己伴随着财富日益增加，确实是有点变得想要消费了。
　　要不……买辆新车？
　　她看着面前一辆保时捷911，摸着下巴思考这玩意儿能不能跑得过自己的金色闪光。
　　哦，不是自己的——已经没有爱了，是尼桑汽车的金色闪光！
　　而且谁家起名叫尼桑啊，摆明了占便宜。
　　自己也没说自己是哦卡桑啊……
　　相比起另外几个展台，保时捷这边的展台已经进入了试驾阶段。
　　虽然车展现场的人很多了，销售都比较忙，但是他们还是有人在看一些顾客的意向。
　　有人望向艾丽娅这边，眼前一亮，赶紧整了整衣着迎上来。
　　艾丽娅也眼前一亮——很好！小子很上道！今天我高低得帮你们开个张！
　　然后她就看见对方越过了自己，和身后刚刚赶到的雷总来了个亲切问候。
　　“先生，您是要选车吗？”
　　雷丞相是谁啊？
　　气度不凡，器宇轩昂，身高一米八三，人中龙凤之姿。
　　就他这款，即便没有手上的本事，那也有的是富婆送饭上门。
　　雷丞相愣了下，旋即摆手笑道：“不了，我只是看看。”
　　他不买车，而且要买也不会买跑车。
　　“先生，这是新上市的保时捷911Carrera4S，我个人强烈推荐您先试乘体验一下！”
　　销售顾问仍然热情地介绍，没办法，雷丞相实在是有够低调奢华。
　　说句实在话，他现在身上这套衣服加上那块表，价值都比这辆一百七十多万的车高。
　　对付这种类型的顾客，销售当然是起手一个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竭诚为您服务。
　　雷丞相还是摇头：“不用了，谢谢，我这次没有购买跑车的打算。”
　　那就是有买点别的的打算了？
　　这时，突然从侧面走过来一对青年男女。
　　男子开口询问道：“我想买车，你们还有销售顾问可以接待吗？”
　　艾丽娅眼神都要发光了，来了来了！
　　上啊雷总！我精神上支持你！
　　还有销售人员，这种时候一定要门缝里看人啊！
　　然而那个销售顾问看了下那边，只得尴尬的对着雷丞相笑了笑，无奈地告辞。
　　“先生如果这哪是没有这方面意向的话，那我就先去接待别的客户了。”
　　说着他双手奉上一张自己的名片：“要是您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联系我，竭诚为您服务。”
　　艾丽娅拍了拍脑袋，这都叫什么事儿？
　　好端端的开局，雷总你不懂珍惜啊……
　　正想着呢，那个青年一扭脸，看了看艾丽娅，似乎又确认了一眼。
　　“嗯？艾小姐？！”
　　艾丽娅一愣——谁？谁在召唤舰队？
　　她细细一看，哟？这人我认识啊！
　　“曹公子？”
　　“哎呀！艾小姐！”
　　“哎呀——曹公子！”
　　俩人握了握手，曹公子给她介绍自己的女伴，没什么密切关系，就一朋友。
　　不过人还真不是对艾丽娅有意思，且不说艾丽娅年方十八，单纯艾丽娅的身家就足以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种注定要成为商界女强人的家伙，和他这种混吃等死的二代是两个画风，凑不到一起去。
　　“曹公子，这次是来看看车？”
　　“嗨，之前订了一辆GT-R，这刚好送到了，来看看别的，顺带取车。”
　　艾丽娅一拍大腿，巧了么这不是！
　　不过在那之前，自己还得先酝酿一下。
　　“艾小姐，你今天有空吗？”
　　“怎么了？”
　　“要不要下赛道玩玩？不瞒你说，我之所以订这辆车，就是因为你上次的世界纪录。”
　　说着他比划了个大拇指：“圈里的人都说你是这个——传奇！”
　　“网上还骂我呢。”
　　“嗨，这事儿啊，到了一定地步，那就变了味儿了，什么红色罚单绿色罚单的，你这是世界纪录啊！”
　　“诶，话不能这么说，安全驾驶还是第一位的，我当时是事从权急。”
　　“对对对，是这么个道理……所以你今天也来看看车？”
　　“没，我来找人麻烦的，不过来了一瞧也挺有意思，寻思要不买辆。”
　　“买辆什么？我帮你参谋参谋？”
　　“保时捷怎么样？”
　　“我觉得不太行，零百加速要三秒八，极速才三百，这怎么够你开的啊？”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又不是开极速，平时通勤用嘛，优雅一点。”
　　“不是，你通勤还自己开车啊？”
　　曹公子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是我爸那种风格的。”
　　“令尊什么风格？”
　　“车里都得处理工作啊，前边儿一个司机，副驾一个秘书，后座还得搭个小桌子。”
　　“那倒没有，我一般通勤都是骑单车的，偶尔下雨也挺麻烦，就想着要不买辆，顺便考个驾照。”
　　“哦……理解，理解，那我们是得看点优雅的。”
　　说着他揽着女伴，就要和艾丽娅去另外一边看：“保时捷不符合你的身份，我知道有个合适的。”
　　话音落下，旁边就有来嘲讽的了，稳准狠地介入话茬。
　　“什么人啊，保时捷都不符合身份……哦，原来是我们的曹大公子啊！”
　　艾丽娅先是一亮，然后一黯，搞什么嘛一个个的，冲我来啊！
　　但是人家完全不认识艾丽娅，就只是奔着曹公子来的而已。
　　曹公子瞥了眼对方：“杨少，今天有什么事情，我劝你都憋着，咱俩的事儿以后再说，今天安分点。”
　　“……怎么个说法？”
　　“瞧见这位了没？”曹公子介绍了一下其貌不扬的艾丽娅，青春靓丽像个学生阶段的小姑娘。
　　实际上艾丽娅确实是个学生来着，要不怎么说面嫩呢。
　　杨少挑了挑眉：“你妹妹？新妹妹？妹妹的妹妹——嘁，泡妞是吧？”
　　“呵，我爸见了她，也得叫一声艾董，你长点儿心吧，可别在这种时候得罪人。”
　　说着他为对方开解：“艾小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这家伙嘴臭，心不坏，就是人蠢了点。”
　　杨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阵艾丽娅，他的女伴翻了翻手机，凑到他耳边如此这般。
　　顿时杨少的笑容就灿烂了起来：“原来是艾氏集团的董事长啊，失敬失敬，我父亲还跟您合作过呢。”
　　“令尊是？”
　　杨少自报家门，但是艾丽娅没印象，雷丞相想了想才记起来是谁。
　　确实合作过，不过是金融方面的，对方父亲也算是业界大佬。
　　艾丽娅恍然：“哦，没事，确实是合作伙伴，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问好？哟？杨少——该不会又和小可爱谈生意了吧？我看看？”
　　“……？”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这展开是不是有点不对。
　　你们这帮混吃等死的家伙，没事干就互相挤兑，上赶着阴阳怪气的吗？
　　又凑了一个新的二代，对方似乎是做钢铁实业的，结果一问，再度纳头便拜。
　　钢铁实业确实厉害，可问题是艾氏集团的机械化工部门是人家的大客户来着。
　　他爹在这里还好说，他还没那个资格和艾丽娅平辈论交。
　　艾丽娅叹了口气，心说这下可以去看看车了吧？
　　结果走了没两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再度拦腰响起——
　　“哟~”
　　“……哟你大爷！滚！”
　　……
　　……
　　“三浦先生，今天的事务，就辛苦你了。”
　　“嗨——”
　　三浦，尼桑汽车的大区主管。
　　作为在本子证券交易所上市的跨国汽车制造商，他们的销量算下来应该是世界第三。
　　而去年他们的年销量五百万，国内直接贡献了一百五十万台的销量，是他们最大的单一市场。
　　这个体量甚至超过了他们的本土，因此他们极度看重这边的市场，小心维护不容有失。
　　甚至有传言，新一任的会社首席执行官，很可能是东煌大区的负责人。
　　早先时候他们三年之内连换三任CEO，陷入重重困局。
　　去年11月前CEO卡洛斯·戈恩被捕，企业利润暴跌，全球裁员1.25万人，股价蒸发近三分之一。
　　近一年时间里，整个集团都笼罩在清洗与内斗的阴影中，高层频因薪酬丑闻落马，内部管理问题暴露无遗。
　　相比起本部的那些腥风血雨，东煌大区这边明显好过太多。
　　三浦负责豪华品牌英菲尼迪和GTR的销售，说实话，单纯以销量来说，GTR就是个添头。
　　可就如同GTR诞生的意义一样，从出生到现在，它一直是高性价比跑车的最强战斗力，甚至是高性能跑车的代表。
　　其强大的性能，以弱博强的姿态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被称为战神。
　　甚至现在每出一款新跑车，总会有人拿GTR来作为对比测试其性能。
　　所以开GTR的人，反而没有分什么职业的了，其实都是心中的一种信仰，一种对可玩性极高的性能车的追求。
　　电影里会说，我要买GTR，而朋友就会劝他，你开GTR你早死了啊！
　　艾丽娅之所以会买这玩意儿，也是因为改装潜力强，以及一个小小的称号渊源。
　　第八代Skyline在时隔16年之后终于回归赛场，初登场时就成功拿下车总冠军。
　　之后继续在JTCC锦标赛29场比赛中拿下全胜，不止一次还向国外征战各大赛事，都以碾压的形式完成比赛。
　　最著名的一场赛事就是在东望洋赛事，当时的GTR甩开了所有对手已领先28.3秒的成绩夺得冠军。
　　要知道当时的对手可是有M3、EVO、RS500等重量级对手，甚至主办方还要求R32必须加重100公斤和降低马力。
　　可这样还是无法阻止R32在赛场上的表现，在赛场上一枝独秀R23，在当时还获得了一个称号——哥斯拉！
　　艾丽娅小时候也看赛车漫画的嘛，再加上之前在本子那边有刚需，就给了对方这么次机会。
　　可是没想到你不中用啊！
　　英菲尼迪目前和GTR是一个爹，但是英菲尼迪的代言人，是周秀波。
　　早在去年中秋的时候，英菲尼迪以对方的名义，发起了诸如『秀波中秋晚宴』、『七星升舱幸福续航』等活动。
　　寓意以周秀波过去在影视作品中打造的“好男人”形象，为英菲尼迪SUV-JX的家用属性造势。
　　第二年英菲尼迪还赞助了彼时大火的亲子类节目《妈妈去哪儿》，JX成了节目中的明星家庭专属座驾。
　　周秀波甚至还以英菲尼迪车主的身份，探班了《妈妈去哪儿》节目组。
　　此时周秀波身上的标签是“国民大叔”、“好男人”，与此时英菲尼迪JX营造“精英阶层家庭用车”的意图不谋而和。
　　这通代言，也算是比较成功的案例，但是架不住周秀波硬碰瓷啊！
　　要知道撤资小破球的太视资方，转而投资的就是周秀波的新电影，这不得给新东家一点投名状？
　　简单！我将带头发起冲锋！
　　至于说为什么英菲尼迪拒绝危险驾驶，其实人还真有担心的理由。
　　十多年前酒驾正式入刑的时候，酒后驾车依据血液中酒精含量入刑2到6个月。
　　酒驾入刑的9天后，矮大紧在喝了一瓶白葡萄酒、一瓶洋酒情况下，驾驶一辆白色的英菲尼迪FX，在路口追尾三辆正在等红灯的车辆，他最终被判刑6个月，当时广为人知。
　　而作为首个因酒驾入刑的‘名人’，矮大紧连带着那台英菲尼迪FX被全国人民所熟知。
　　以至于刚进入东煌三年多的英菲尼迪被提起时，总有人会说“我知道，矮大紧酒驾开的那车！”。
　　就这口碑，人家不得时时刻刻自省？
　　所以如果艾丽娅不跳出来，或者说她哪怕跳出来，人小周也是有说法在的。
　　而且英菲尼迪更不可能说这事儿不对了，毕竟他们的态度从来都是抗拒危险驾驶。
　　小周这个人啊，还是很稳重滴，就是缺了点信息认知。
　　上一个创下世界第一超速记录的，还得叫永田和彦。
　　他认为自己的改装公司会因此倒闭，但是事实上恰好相反，他的速度记录成为了头条，他更是成了改装界的传奇。
　　他的改装公司也因为这次事件而名声大噪，那件事以后，某位迪拜王子更是高价买下了这部RBSupra用以珍藏。
　　艾丽娅的金色闪光以GTR为基础，但是如今却是改装界名人堂的一座巅峰级别的丰碑。
　　官方承认的450公里非赛道极速，艾丽娅也就不混改装界，不然高低能够有口饭吃。
　　三浦对于周秀波的这种操作不能说是一无所知，基本也是毫不知情。
　　他是新的大区主管，日常不是处理经营事务，就是如今这样出现在国际大都市的车展上为自家品牌站台。
　　有空看手机，但是没空看周秀波去秀操作——负责挑选代言人的又不是他，是广告部门。
　　广告部门负责人见他都得隔着三层呢……
　　三浦正在神游天外，然后就看到车展的销售主管急急忙忙地小跑过来，嘀嘀咕咕。
　　“……退款？”
　　“是的！好几台GTR，都被要求退款！”
　　“哦，那按照手续走就是了。”三浦并不在意：“是客人那边有什么变故吧。”
　　刚送到车展这边，意味着刚刚到港，还没有交付，这必然不是车的问题。
　　而且GTR相比起那些限量超跑动辄几百万几千万的售价，即便是经销商价格也不过是一百五十万左右。
　　比起家用轿车来说这确实很贵，但是对比一下那些超跑的性能和价格，就知道为什么GTR叫战神了。
　　销售主管脸色有点微妙，拿过来一个小盒子：“还、还有这个……”
　　“这什么？”三浦疑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车钥匙——嗯？”
　　为什么这把车钥匙，自己好像哪里见过？
　　他拿起钥匙打量了几眼，脑海里各种信息闪烁，就像是宇宙背景都在凝聚。
　　“三浦先生，代言节目要开始了。”
　　“哦……”三浦回过神：“我马上到。”
　　作为国际A级车展之一，天海的国际车展其实算是车圈目前最大的一个宣传阵地。
　　所以除了发布了很多新车之外，很多明星也加入了这个流量高地，为自己代言的汽车车型站台。
　　不过仔细看了下明星代言的车型和车企，就会发现真正自带流量的爆款都没有请流量明星站台。
　　反倒是一些不太好卖的车企，需要通过明星展台来补全流量短板。
　　日产旗下三个系列，家用轿车尼桑，豪华品牌英菲尼迪和雷克萨斯，销量近些年都在持续走低。
　　所以他们这次把周秀波叫来，就是为了宣传自己的品牌风格，继续打造好男人的顾家精致人设。
　　三浦拿着那个盒子转了个身，然后福至心灵，猛地转回来：“这辆车——这辆车的主人在哪里？！”
　　销售主管表情微妙地指了指不远处，一帮人探头探脑正在那后面看。
　　就这么说吧，这姿态也就在这种公共场合算是能够被当成怪人而不是嫌疑人。
　　但凡换个机密点的地方，管制的那种，先崩后问都算是下手轻的……
　　三浦快步往那边走，他终于想起来这辆车的主人是谁了。
　　金色闪光！艾丽娅——那个集团一度想要和对方合作，但是对方压根不理会的艾丽娅！
　　不仅仅是她的身份，单纯以她的‘才能’而言，也是汽车制造厂眼中的特殊人才。
　　就像是舒马赫和法拉利互相成就一样，GTR何尝不想找到一个自己的舒马赫呢？
　　“艾小姐！艾小姐！”三浦快步绕过护栏：“艾小姐您在哪？您也来参加展会吗？”
　　“你们看！我就说他一定会来的！”
　　“诶？他反应还蛮快的嘛……”
　　“艾小姐！”三浦看到艾丽娅之后，赶紧上去和她握手：“您可是我们的贵宾，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们呢？”
　　艾丽娅可是能够和他们会长直接打电话吹水的存在！
　　艾丽娅连连摆手：“别，真不熟，我是来退车的，这辆车之前你们说送我，现在我不想要了。”
　　三浦如遭雷击：“为、为什么？是车辆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有工程师团队！我们可以马上让他们来检修！如果是我们这边的设备无法解决，可以送回原厂！就算是剐蹭或者撞击都没关系的，我们终身维护保修！”
　　“来，你看到那边的那个家伙没？”艾丽娅拽着他转了个身，望向那边正在接受采访的周秀波。
　　“他……怎么了？”
　　“他说我危险驾驶，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反省，我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说着她合上盒子：“你们还是把车拿回去吧，我买辆别的，以后别联系我了，我怕新的品牌误会。”
　　三浦很努力地跟上艾丽娅跳跃的节奏，但是不得不说，作为大区负责人，他的国语如同母语般纯熟。
　　听明白了，这是阴阳怪气，艾小姐在生气。
　　而生气的原因……
　　三浦看了看盒子，随后郑重地向艾丽娅鞠躬：“请务必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处理这件事情！”
　　然后他把盒子双手奉上：“在此之前，还请您收下这把钥匙，您能够驾驶GTR，是我们的荣幸。”
　　艾丽娅不接：“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并且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关于您危险驾驶的不实传闻。”
　　“这不是登记在档案上的嘛？官方登记的你们也能修改？”
　　“不，艾小姐，我说的新闻发布会，正是让我们的官方来召开！”
　　三浦直起身子：“虽然您拒绝了国民荣誉赏，但是这份荣誉，不应该被遗忘。”
　　国民荣誉赏，据说是为了称赞有对宽广地被本子的国民敬爱，给予社会明亮的希望的事显著的业绩的人物的荣誉。
　　艾丽娅之前拒绝，是因为这玩意儿是他们的内阁大臣来颁发，她懒得和对方寒暄。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个荣誉就很容易得到，因为迄今为止只有16个人获得，而且有很多都是去世后追授。
　　而第一个获得、也是唯一一个不是本子国籍的人，是世界棒球之王，王贞治。
　　他与拳王阿里、球王贝利，合称世界三大体育巨星，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棒球运动代言人。
　　艾丽娅都快忘了这茬，但是很显然三浦没忘，或者说之所以他们把这辆车送给艾丽娅，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些。
　　艾丽娅的财富、名望、地位、功绩，全都是日产需要她来证明自家车辆的含金量，而不是她需要一辆跑车。
　　同样的道理，以她曾经可以获得国民荣誉赏的‘功劳’来算，本子官方还真能为她开一场澄清发布会。
　　艾丽娅摸着下巴，就怎么说呢，有点暗爽，但是还不够。
　　三浦咬了咬牙：“艾小姐，请您亲眼看着——我们的决心！”
　　说着他转身就走，反倒是把艾丽娅给弄得有点茫然。
　　什么决心？你要去攮周秀波一刀？
　　三浦走到那边的展台，直接拿过主持人的话筒，非常严肃地向那个满脸笑容的大叔下达最后通牒。
　　『很抱歉，周先生，从现在起，我们品牌将终止与你的合作关系。』
　　“……啊？”
　　『并且我方法务部，会对你之前的某些不当发言，进行追溯！』
　　“？！！”
　　『最后，我们品牌，诚邀艾丽娅小姐作为我们的终身代言人！』
　　“？？？？？”

335-风评逐渐微妙 为『紫姐姐的罪袋』8/10
　　这下两个人脑袋上都冒问号了。
　　首先是周秀波，就像是走在路上意气风发，突然被踹了一脚。
　　哎呦——你干嘛？！
　　其次是艾丽娅。
　　啥玩意儿就找我代言？跟我商量过吗？
　　艾丽娅旁边的二代开始嘀嘀咕咕。
　　“这波血赚，这个大区主管有操作的啊，终身绑定，你品，你细品。”
　　“只能说，确实是充满了昭和风采，下克上，果断绑住艾小姐，他们高层就喜欢这样式的。”
　　“可是艾小姐没同意啊，这算什么？热脸贴冷屁股？”
　　于是大家都看了眼艾丽娅的Ass，然后被互相瞪回去。
　　看什么看！找死啊！
　　曹公子清了清嗓子：“他们配吗？一辆车就签一个终身代言，艾小姐什么身份？”
　　“所以是邀请嘛，态度先表达出来……不过周秀波这人干嘛了？”
　　他们还不清楚对方和艾丽娅的矛盾呢。
　　或者说谁看这玩意儿啊？
　　娱乐圈里也就美女值得他们多看两眼，其他的流量明星无所谓。
　　他们年轻时候甚至是现在也有追星的、
　　可追的都是那些真正有本事或者有演技的，搞人设营销的那都是他们扔出来赚钱的。
　　员工和偶像，这能一样吗？
　　恋爱脑小女生或许会捧一下哥哥，但是他们怎么看也不是那种小姑娘。
　　至于说真正的小姑娘……
　　大家看了眼艾丽娅，心说这位还是有点招惹不起。
　　小柳的事情之后，霍大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对他们的父辈给出了克制的警告。
　　基本意思就是，别招惹她，不然他就下场了。
　　那么为什么太视集团敢碰一碰艾丽娅呢？
　　很显然，太视集团的母公司才有资格和霍大佬直接对话，太视集团自己就是个皮包公司罢了。
　　上市圈钱，真以为自己就是千亿市值啦？
　　艾丽娅的艾氏集团要是上市，如今保守估计也得奔着小四千亿规模去。
　　太视集团这一个系列的对手，连小柳都比不过，就仗着自己声音大罢了。
　　小狗声音都大，要不怎么之前陈先生听到有人敢动艾丽娅，还茫然了老半天呢。
　　什么玩意儿就上棋桌……
　　也就艾丽娅自己要玩玩，要不然霍大佬真就直接捏死他们了。
　　至于说现在——艾丽娅搁那儿站着呢，双手抱胸有点茫然。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妈妈生的……
　　“艾小姐？艾小姐！”
　　旁边一个人搓着手过来，满脸激动：“请问是艾小姐吗？”
　　艾丽娅疑惑扭头：“我是，你哪位？”
　　对方当即一个折叠：“嗨！十分抱歉打扰您——鄙人是丰田汽车的东煌大区副主管，我叫疾风！”
　　“你好，疾风先生，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丰田汽车，最近刚送到了一辆GRsupra，而且是开放了所有程序的预改款。”
　　对方双手奉上一个盒子：“这是我们赠送给您的见面礼！下午会有赛道表演，也请您务必赏光！”
　　艾丽娅看着那个打开的盒子里面的车钥匙，挑了挑眉：“我没有驾照，谢谢，心领了。”
　　“赛道驾驶，是不需要驾照的，您完全可以专注享受驾驶的乐趣！有改装要求也可以帮您完成！”
　　GRsupra，丰田的轿跑，也被称作牛魔王。
　　牛魔王和GTR之间，颇有几分渊源。
　　当年丰田眼红日产Z系，所以才会想要想打造同类竞品Supra。
　　所以本质上，牛魔王是丰田对日产轿跑系列的嫉妒，因而诞生的一个车系。
　　虽然GT-R并不只是日产才有，其他的诸如本田、保时捷之类的也有类似后缀的车型。
　　但是只要一说起GTR，大家想到的就还是日产的天际线房车系，就像是一说911，还是保时捷一样。
　　谁家都有当家花旦，但是丰田当初还真就没有……
　　这一切要从当年的达特桑，也就是日产尼桑的前身说起。
　　20世纪70年代，达特桑在欧美发布了Datsun240Z。
　　作为日系跑车的元祖车型，240Z一经推出，就取得了欧美销量榜前3的好成绩。
　　而丰田在同一时期开启的“丰田出口五年计划”，却一直都销量低迷。
　　甚至当时全年，丰田向合众地区一共才出口了8.4万辆车，还不到达特桑Z系列的一个零头。
　　Z系列的意外走红，让一直追求稳扎稳打的丰田稳不住了。
　　这尼玛把锅都端走了！大家还端着饭碗等什么？等死吗？
　　于是时任丰田社长的丰田英二，放弃当前的产品路线图，优先打造一款240Z的同类竞品。
　　可是他们缺乏相关的经验，240Z是轿跑，丰田却一直都是做家用车的。
　　所以他们请到路特斯莲花来帮忙，提供技术支持。
　　路特斯这个牌子吧，在造车界属于是暖男类型的，谁请他帮忙都行。
　　当年福特请过他，马自达也被他拉过一把。
　　甚至就连后来的特斯拉也是从他这里拿到了造车的基础技术。
　　所以他也没藏着掖着，帮丰田搞了个Celica新系列，调教了一款特别棒的底盘。
　　为了和传统的Celica区分开来，丰田特意在海外给这辆车取了个新名字，叫做CelicaSupra。
　　随着Lotus对Supra的进一步调校，新车型的操控性能也得到了非常大的提升。
　　不管是悬挂系统还是转向系统，都远胜于一代，品质非凡。
　　到了后来，社长丰田英二认为，Supra已经有了独特的产品力，可以用来扩充自家高性能跑车的产品线了。
　　像是现在这样屈居于Celica旗下，有点像是买椟还珠。
　　那么就把前缀去掉吧——我们直接叫他Supra，并且代号A70。
　　其实直到这里，牛魔王都还没有和GTR正式对上，真正对上的是发动机。
　　Supra一直换到第四代，代号A80，搞出来了一台传奇发动机。
　　一台自打出生至今，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的机器，代号2JZ-GTE，外号荣耀。
　　由丰田生产，排量为3.0升直列六缸的双涡轮增压发动机。
　　随车出厂马力为本子地区的君子协定280匹，扭矩也仅为435牛米，4.6秒的百公里加速。
　　如果按照账面数据来说，这样的结果并不抢眼。
　　那为什么叫它荣耀呢？
　　原因是只要更换一个简单的但涡轮增压器，就能把马力往上升那么一点点。
　　嗯，从280升到750……
　　有些玩家甚至进行过极限压榨，把750再提了点。
　　也没多少，从750提到2000而已。
　　不是两百，而是两千。
　　丰田用一款发动机直接杀死了比赛，车迷和市场对2JZ的热情超过了市面上甚至是有史以来的任何一款发动机。
　　极大的升级潜力，加上极佳的耐用性，令这台2JZ-GTE成为一代传奇，也赋予了第四代Supra“直线霸主”的美名。
　　当然啦，也就有了弯道亡的诨号……
　　同时期可以说是日系车的最高光时刻，日产SkylineGT-R、马自达RX7、本田NSX等，丰田A80同台竞技。
　　甚至直到现在，都能够在诸多影视作品里面看到这些当年辉煌留下的痕迹。
　　就像是电影速度与激情里面，主角拿个破车去还债，看着都该扔垃圾场那种。
　　结果打开引擎盖一看，2JZ-GTE！牛魔王引擎！
　　这一下子反差感就出来了，像是平时麻花辫中规中矩的班长突然拉你去小隔间看决胜内衣。
　　然后辉煌之后就是沉寂，差不多小二十年时间，日系车没什么大的进展。
　　甚至现在最新款的牛魔王，号称是精神续作，也更换了别人家的发动机。
　　当然啦，更换了别人家的发动机，他们还是非常贴心地预留了2JZ引擎的安装口。
　　如果顾客觉得不够原汁原味，可以去购买一台2JZ-GTE引擎装上，人家开放所有接口程序权限。
　　毕竟就像是买GTR的人就是为了性能一样，买牛魔王的人，大概率也是为了神话一样的2JZ发动机。
　　所以这个副主管也说了，艾丽娅要是有改装要求，他们也能帮着做。
　　至于说艾丽娅会不会改这个——你猜猜世界第一超速犯是不是只会踩油门？
　　艾丽娅想了想，还没做决定呢，三浦就带着那个周秀波杀过来了。
　　什么偷腥猫，趁我不在就抢我们的客人？
　　疾风！我就知道是你！
　　艾丽娅左看看右看看，三浦，疾风……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小伙伴姓居间？
　　“疾风主管，牛魔王没有前途的，我们GTR就算让你一百米起步距离，也能赢。”
　　疾风主管笑了：“我们跑一百米是在等涡轮起压，你们是在等什么？”
　　两人互相对视，眼神几乎要撞出火花来。
　　周秀波就很慌，他想要抓着三浦主管解释，有些合作不能你说中止就中止。
　　“首先，我们服务部门不会询问你那样的问题，你这是造谣。”
　　“其次，我们服务部门也不敢去窥探客户的隐私，私自调取客户的驾驶记录档案？这是很严重的商业程序失责！”
　　“最后，你根本不知道艾小姐那次驾驶是为了什么，如果要贯彻我们的品牌塑造，那她确实是最好的代言人。”
　　如今他们的豪华车品牌英菲尼迪塑造的形象，是明星家庭专属座驾，突出的就是一个精英家庭的顾家包容温暖。
　　可是相比起被流量堆出来的所谓的顾家好男人，艾丽娅哦卡桑那可是拿命去彰显出来的真正的家庭温暖。
　　知道什么叫‘天台上最后的一分钟’吗？
　　知道什么叫‘最英勇的母亲’吗？
　　那纵身一跃，能够把所有的流量明星碾个粉碎！
　　至于说那张照片，虽然已经在各大新闻奖项里斩获大奖。
　　似乎是因为信息传播问题，如今还没有在国内流传开来。
　　当时差点掉下天台的孩子被艾丽娅抱在怀里，光影明暗，藏蓝色的夜空清冷孤寂。
　　但是那束光就打在艾丽娅的侧脸上，她抱着孩子，一只手垂下着任由鲜血流淌。
　　像是折翼的天使在单手拥抱受伤的孩子，眼眸里倒映出来的坚毅和温暖的光。
　　要不怎么她能够收获那么多狂热的粉丝呢，单纯靠营销是没用的，真正的付出大家有眼睛看得见。
　　就像是没有人能够在看完杰克陈的电影花絮之后，说他在拍电影这方面的荣誉名不副实一样。
　　也没有人在了解了艾丽娅真正做过的事情之后，会说她不是好人。
　　三浦指着周秀波，异常严肃：“周先生，我请你现在立刻离开——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艾丽娅歪了歪头：“周秀波？”
　　突然感觉现在自己有点像是反派。
　　可恶的艾氏财阀，利用自己的财富欺压老实企业，连带着周桑也遭殃了。
　　周桑当然不敢和艾丽娅当面炸刺，线上声音大，线下就算想咬死艾丽娅，还是得挤出笑脸。
　　毕竟能够像艾丽娅这样一言不合直接张口傻逼闭口傻逼的，还是极少数……
　　但是艾丽娅很显然不愿意搭理他：“三浦先生，之前你说的代言人邀约，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如果您愿意，我想请您成为我们的大区代言人！”
　　“不，我不愿意。”
　　“啊……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是这份邀约，长期有效！”
　　“三浦君，你是在侮辱艾小姐吗？”疾风主管露出鄙夷的神色来：“仅仅只是大区代言人？”
　　他挥手招来身后的销售，叽叽咕咕如此这般，对方拿出来一个大盒子，他又抱着转过来。
　　“艾小姐，我们想请您成为我们的汽车品牌大使！作为赠礼，我们所有新出的车型，都将会赠送给您一辆同款，这是本次车展我们带来的所有车型的钥匙，另外还有一些没有参展的，我们也将尽快空运过来。”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艾丽娅啊！
　　国民荣誉赏的拒绝者，可拥有同样等级‘国民敬爱度’的人！
　　上一个获得国民荣誉赏的运动员，如今手握十三个品牌代言，单个品牌的一年代言费用就是上亿円。
　　除了巨额代言，这种国民级别的顶尖运动员的收入来源，还包括商演、周边、版税、商业合作、比赛奖金等。
　　可是艾丽娅既不参加演出，也没有参加什么赛事节目，人物形象主打的就是一个求而不得。
　　为什么元古那边老想着拿她去填充海报C位？还不是因为有热度！
　　艾丽娅的观众缘可不是一般的好，电视台那边统计过，有她出镜的剧集，收视率至少飙升3个点。
　　别忘了现在艾丽娅的粉丝受众群体，可都是那些正在成长期的少男少女。
　　要是这样咸鱼的国民偶像被自己逮住了，绑在汽车品牌上，那猜猜未来的那批消费主力军怎么个想法？
　　而且也别觉得日系车企在选择代言人的眼光上有多高大上。
　　平移对比他们之前选的那些，艾丽娅绝对是超级顶流。
　　非说要找个知名度更高一点的，那就得是大姚了。
　　可那不是没成么？
　　他们之前也找过大姚，甚至是通过大姚的老板亚历山大牵线搭桥的。
　　要知道火箭队的球场赞助商就是丰田，而他们的主场球馆就叫丰田中心。
　　那份合同优厚得连大姚的队友都眼红，不过大姚没去，也不提供任何解释。
　　在此之前他们最为明智的选择，就是因为某部电影里面的AE86，去找到了那个喜欢奶茶的家伙。
　　所以真要说的话，他们的眼光其实还真要比日产好太多了，现在想抢一下艾丽娅也很合理。
　　但是艾丽娅觉得不合理！
　　有没有可能我是来买车的，不是来卖身的。
　　丰田如今在售的车型四十多款，这个盒子里面钥匙就有三十多把。
　　其中不乏冤大头之王，加价的保姆车埃尔法、越野红杉、酷路泽之类的高档车型。
　　可是你这三十多把钥匙加起来，我是买不起吗？
　　艾丽娅哼了声：“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归还那辆GTR，没别的意思，就不打扰两位了。”
　　说罢艾丽娅转身就走，而疾风则是瞪圆了眼睛，扭头望着三浦。
　　“你看什么？”
　　“她——那辆金色闪光——退给你们了？”
　　“……都是误会。”
　　“懂，都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疾风表示自己明白，就是说最开始还以为是你们代言人脑抽，跟对方起了什么名誉方面的矛盾。
　　没想到啊没想到……
　　牛魔王已经不够了，疾风打电话给总部，申请调一辆非量产版本的自然吸气NSX来打动艾丽娅。
　　本子的跑车四大天王，有俩都是丰田的。
　　除开日产GTR公路战神和马自达RX-7转子天王之外，丰田手头不止有牛魔王，还有日系法拉利之称的NSX传奇。
　　而NSX所属的车系子品牌，在国内也有一个译名，叫讴歌。
　　这个子品牌最巅峰的时候，销量超过合众市场上的所有欧洲豪华汽车品牌。
　　只是在国内一直都不温不火，这些年更是销量下滑得厉害，很是有些水土不服。
　　丰田急需一个引爆市场反应的胜利方程式，而疾风作为大区副主管，认为艾丽娅将会是这个方程式的主要成分。
　　我们需要她，就像是在我们那些电视台、那些娱乐周刊一样，需要一个艾丽娅。
　　而且讴歌的品牌口号和英菲尼迪的顾家不同，他们的品牌口号是专注驰骋。
　　世界上还有比艾丽娅更‘专注驰骋’的存在吗？
　　那可是四百五十公里时速的世界记录！
　　疾风溜了，哎呀笑死，东煌这边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
　　……
　　“她不是危险驾驶吗？”
　　“谁？”
　　“艾丽娅。”
　　“……艾丽娅是谁？”
　　“就热搜那个，在本子那边红色罚单，超速到四百五十公里每小时的那个。”
　　“开玩笑吧你，四百五十公里，你开飞机贴地飞啊？”
　　“不是，真的啊！她真开了那么快！”
　　“卧槽这么牛逼？！”
　　“……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不然呢？”男生瞪圆了眼睛：“四百五十公里每小时啊！你不觉得牛逼吗？！”
　　“很厉害？”女生狐疑地望着他：“可是她黑我们家哥哥，还说我们大叔不行诶……”
　　“你哥哥是谁？大叔？什么大叔？”
　　追星女生和普通男生之间的对话，以相差无几的形式发生在许多地方。
　　日产、丰田、马自达先后对艾丽娅抛出了代言橄榄枝，紧随其后的是三零和本田以及斯巴鲁。
　　如果说一家出手，那么大家就觉得可能是他们有点东西。
　　可是现在好几家突然公开发出邀约，那大家就觉得肯定是艾丽娅有点东西。
　　不过艾丽娅谁来着？
　　嗯……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嗯？！
　　四百五十公里时速记录！
　　在短暂的半天发酵之后，新式霸凌开始反向输出。
　　今天所有人都在邀请艾丽娅成为他们的车企代言人，但是有一个品牌没有。
　　猜猜是谁？
　　没错，哟，就是你！
　　五十铃和铃木简直就是躺着也中枪。
　　你说我俩一个卖轻卡，一个卖摩托，怎么就和性能轿跑扯上关系了呢？
　　什么四百五不四百五的，乱七八糟！
　　随后斯巴鲁诚挚表示，如果下塞到，我们的86未必就会输给GTR！
　　日产是懵的，就像是走在路上好端端的被狗咬了一口，然后还要被路人敲两棒子。
　　不是你什么档次就来凑热闹？
　　你7200转拉满了也不可能是我GTR的对手好吧！
　　论汽车品牌斯巴鲁确实比不过日系三大车企，可人家又不是背后没有人。
　　斯巴鲁的背后是富士重工，六大财阀之一的富士！
　　三零说我也可以，艾小姐要不要来看看EVO？
　　艾丽娅其实还真对EVO蛮有兴趣的，问就是杰克陈作为三零终身代言，在她记忆里狠狠地带货。
　　要不怎么说品牌代言人确实有那么点用处呢，不过还是别选那种争议大的光有流量的傻逼比较好。
　　一时之间日系车企像是失了智一样，在互联网舆论平台上大打出手，隔空互殴。
　　管理账号的小编也不嫌累，或许他们日常也没少互怼，互相之间打得那叫一个有声有色。
　　至于说战争的开端，则是被幸灾乐祸的丰田娓娓道来。
　　哦……
　　原来艾丽娅有辆车，代号金色闪光，还是本子警视厅登记在册的合法改装。
　　原来这辆金色闪光不仅是合法改装，甚至改装者就是警视厅的墨东署交通科。
　　原来当初艾丽娅跑出四百五十公里的时速，是为了去救人，和一起不能解密的绑架案有关。
　　原来……等会儿——救人？绑架案？
　　吃瓜群众正在miamia地吃瓜呢，瞧见某些关键字眼，顿时就来劲了。
　　救人！艾丽娅之前说什么来着？
　　她又不是第一次救人了，还真有这事儿？
　　当一个人吹牛逼的时候，大家说她真不害臊，吹牛不打草稿。
　　可要是一个人把吹过的牛逼都变成了现实，那就有点追梦人的味道了，大家会说她真的有点厉害。
　　日产召开记者发布会，澄清了自己的广告部门绝对没有和周桑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
　　丰田说没错是这样的，但是艾丽娅不要你们的GTR了，金色闪光都给退回去了。
　　日产表示会联系国内，申请一场官方发布会，来解释当初艾丽娅的‘危险驾驶’行为，应当被归纳为紧急避险行为，甚至是见义勇为。
　　丰田说这样很对，但是很显然艾丽娅不喜欢你们了，车都退回去了。
　　日产说你™能不能别提金色闪光的事情了？
　　丰田说那要不咱们来聊聊你们代言人一边号称顾家一边找小三小四的问题吧。
　　日产说我们还是聊聊车吧，金色闪光可真闪啊……
　　在艾丽娅负气离开车展之后，那帮子穷极无聊的二代，打听到了艾丽娅和对方的矛盾。
　　然后只用了仨小时，就把屁股不干净的周秀波直接送上了互联网舆论的风口浪尖。
　　搞不正当男女关系，危害社会秩序，作为公众人物，造成不良影响。
　　当初他找了个小三，可是大家只是玩玩，没想到那个小三一直把他当提款机。
　　他这种文艺大叔类型的，属于是典型的不主动，也不拒绝，更不负责的。
　　被要钱要得多了，直接化身司马懿，把人骗回国。
　　然后反手就说她敲诈勒索，报警、举证一条龙。
　　小三直接就进去了……
　　本来这就是单方面的完胜，小三爹妈喊话也不好使，毕竟她真犯法。
　　可是这事儿禁不起曝光啊……
　　一帮二代平时吃瓜看戏不嫌事大，现在突然发生，热度一下子就起来了。
　　本来包小三的和当小三的都不怎么样，所以周秀波打算把事情捂着处理掉。
　　但这事被揭盖子闹大了，大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所以他就翻车了。
　　甚至还有人说那个小三的姐妹，可能和这些二代之中的某些公子哥打得火热，也算是有点姐妹情在。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名声一下子就臭了，可别顾家了，就你这样的谁敢信啊？
　　他老婆比他更遭不住，要知道她之前一直都忍了。
　　你当小三的，晒我老公和你的合照，我忍了。
　　你说给我老公做饭洗衣服甚至同床共枕，我也忍了。
　　但是你现在把我老公曝光出轨了，断了我老公的财路，这就是杀我父母！
　　你睡我的可以，你不能花我的啊——她也下场开撕，刀刀见血，血刺呼啦满脸都是。
　　早两天还在这里围攻艾丽娅呢，这半天不见直接就暴毙了，算谁的？
　　艾丽娅也很无辜，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跟我说这些？
　　有人问那你知道什么？
　　她说我知道国内的电影工业不太行，我们来说说特效吧！
　　小破球剧组艾特艾丽娅，并且给了一份公开的成本统计清单。
　　艾丽娅投资电影的十三个亿，其中有至少三个亿被拿去组建一个CG特效的专业公司了。
　　清单罗列出来这玩意儿为什么这么花钱，为什么能够烧掉三个亿真金白银。
　　首先你人手得要吧？
　　国内干这个的，就算是行业内的工资成本再低，对比到国外同样技术力的，一个月两万不过分。
　　一百个员工，一年光是基本薪水就是千万级的花费了。
　　就这还没算很多外包的技术开销，这方面给到了三千万，只能算良心，不能算奢侈。
　　硬件方面花钱更多——苏楠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弄了台超级计算机回来。
　　虽然不是国内那种世界级的超级计算机，但也是相当不菲的存在，耗电量那叫一个电表倒转。
　　就这再加上单独的人手的硬件，小七千万就没了。
　　没办法，一个电影特效的镜头，一台机器可能要渲染几十个小时才能渲染出一帧。
　　而电影里面一秒钟是24帧，要是没有自己的渲染农场，那简直就是噩梦。
　　所以得几百台机器同时工作，几十个小时换几秒钟的镜头——要不人家怎么按秒收钱？
　　而这样的大工程量，紧接着的就是存储。
　　一部电影的特效工程文件，哪怕不是工业科幻，那普遍也得按照PB来计算。
　　1024进制下，1024GB才1TB，一块企业级硬盘18TB，57块才1PB，还要有容灾备份。
　　光是存储这块儿，一个CG特效公司花费就得以百万来起步，就这还是体量小的。
　　你要是多接几个单子，那没日没夜地渲染，就不单单是电表倒转存储拉满这么简单了。
　　人手吃完吃硬件，硬件吃完吃技术，还没算每年的软件订阅付费。
　　相比起梦工厂、工业光魔那种动辄五六百人的大型团队，苏楠这个为小破球服务的风希特效公司算小的。
　　所以当初李安说希望特效更便宜点，被业界直接炮轰。
　　大家还觉得特效公司矫情，然后对方就以破产重组为回应，表示真的亏麻了……
　　少年派当初拥有五百多个特效师，拿下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近80%特效镜头。
　　比如动物、海面、食人岛等，8000万美元的投资中，至少三分之二以上支付特效制作费。
　　这已经是很大一笔钱，又怎么会破产呢？
　　事实上是行业竞争压力大，为了接活，除了硬件设备，还有不少的协调外包部分。
　　特效公司甚至专门组建了一个科学家团队，卖命工作的现场助理与特效制片来回协调，还有工程师写出长串合适的程式码并建立起整部电影的制作流程，这些才是花掉李安大把钞票的地方。
　　可是贴钱制作的特效公司却并没有因为影片大热而获得好处。
　　好X坞的分成制度是电影从导演、制片到演员都有分成，特效公司却从来没有份。
　　无力经营的特效公司自然就嗝屁儿了，苏楠之前没钱的时候请不起他们，现在有钱了干脆自己承担风险。
　　国内的资金分配太畸形，全都拿去给流量明星了，根本不给特效钱，行业根本发展不起来。
　　给白条都算良心的，起码还有个口头尾款承诺，直接赖账的比比皆是。
　　他想趁着现在还有钱的时候，整点大活儿，为后续的第二部第三部打点底子。
　　艾丽娅很感动，公开宣布将会在自己的投资份额里面，划分出10%的分成基金。
　　也就是说电影上映之后，无论票房分成这方面艾丽娅能得到多少，她都会拿出10%来给所有剧组成员分红。
　　至于说剧组里面大家能够在这个分成基金里面占据多少占比，那就是他们自己的定额了。
　　其实这就是艾氏集团虚拟股份历年分红那套，在这之前这么做过的是常威。
　　他参演的时候，片方看上了他的身手，和他签了一份协议。
　　那就是在拍摄的时候，可以把他的武术套路和动作用电脑记录下来进行分析，以后用在其他电影当中。
　　作为回报，只要电影还上映，有着票房，广告，电视台播出等收入，那么他就会获得永久的分红权利。
　　而那部电影，叫《黑客帝国2》……
　　艾丽娅并不觉得小破球未来的票房会比黑客帝国差，她投资电影又不在乎投资回报比。
　　其他资本喜欢，为什么喜欢？
　　在另一个世界线，流浪地球成本5亿，票房46亿，投资回报率9.2倍。
　　而被称为星爷败笔的新喜剧之王，成本7千万，票房6亿，投资回报率8.6倍。
　　看上去自然是流浪地球胜过太多，46亿和6亿，直接量级差距。
　　但流浪地球拍了4年，新喜剧之王只花了1个多月。
　　对于资本来说，回本周期和风险程度，决定了他们要生产什么，以及电影市场能看什么。
　　艾丽娅不在乎风险，也不在乎回本，甚至都™地不在乎钱。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特别傻白甜的理想主义者，被殴打了，还举着喇叭站起来，鼻青脸肿地说来吧，我们还有梦。
　　这人怎么这么傻啊？大家都在骂她——那些拍电影的，参演电影的，不都没有跟她站在一起么？
　　可是对此，艾丽娅只有一句话的回答。
　　那天晚上，热闹的天海，热闹的互联网，热闹的舆论名利场里。
　　艾丽娅骑着单车徜徉在天海的江边公路，发了个图记录夜晚的星空，并且告诉所有人。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电影圈陷入了短暂的错愕，而苏楠则是晒出了艾丽娅签署的分成基金合同。
　　她从来都没有只是说说的，真投资，也真分钱。
　　没有演技的流量明星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还在继续买热搜。
　　但是那些真正的想要拍电影的，真正的文艺工作者，则是都沉默了。
　　太视集团第一时间怒斥艾丽娅的这种行为，是典型的贱人贱己贱行业，打价格战。
　　艾丽娅的回应很简单，文艺的上一个动态还没关，下一条回应就直接应邀而至。
　　一句『他们应得的，我乐意，关你屁事？去你妈的！』回应，让所有等着她长篇大论以德服人的观众目瞪口呆。
　　苏楠点了个赞，然后说自己手机被剧组的狗叼去玩了。
　　昊京也点赞了，然后说自己的手机也被叼走了，同一条狗。
　　随后是大量的《流浪蓝星》的剧组人员点赞，有认证的，有小号的，什么都有。
　　＃去你妈的＃这个热搜第一次以如此不雅，却又如此迅捷的速度，被顶上前三。
　　路人疑惑不解，啥玩意儿就骂人啊，点进去一看，不得不手滑一下。
　　啧，这个艾丽娅，脾气是差了点，可是干的事儿还行啊。
　　至于说道貌岸然有什么用——太视集团好几年没有出好电影了，钱没少赚，路人缘半点没有。
　　也有大V觉得艾丽娅的行为很恶心，虽然太视集团说艾丽娅贱人贱己贱行业确实不妥，但是艾丽娅如此回应也不对。
　　他要问，究竟是谁更加无德？是谁在对我们的公序良俗造成更大的伤害？
　　艾丽娅没鸟他，这种大V就算是路过一辆吸粪车都得去沾点尝尝咸淡，看他一眼都算自己输。
　　但是不得不说，流量这一块算是被他们玩明白了，新的热闹重新被挑起。
　　关于艾丽娅的讨论，逐渐分化成三个不同的方向。
　　一个是被蹭了热度的车企的，现在反过来蹭热度，并且坐实了艾丽娅是世界级车手的说法。
　　一个是之前的由头娱乐圈，或者说更细分的电影圈，如今对艾丽娅的态度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她或许并没有说对谁主动释放善意，去尝试和解什么。
　　但是她真的在做事情——并且有着其他资本所没有的大方乃至于公平。
　　最后一个则是纯粹的吃瓜群众，看什么都图一乐，艾丽娅身边的安乐乐就是这种不嫌事大的。
　　而与此同时，海的那边，则是因为缓慢传递来的信息，一时之间沸反盈天。
　　一场被命名为『请到我们这里来』的请愿活动，被临时加入在偶像活动游行之中，准备明天召开。
　　你们不是不要艾丽娅哦卡桑吗？那就请到我们这里来吧！
　　夜风依旧和煦，艾丽娅关掉手机，骑着单车嘎吱嘎吱，无视了线上的纷扰，岁月还是那么静好。
　　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如同沉睡的巨兽缓缓睁开眼帘一样，正在苏醒……

336-漂洋过海来看你 请假条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一切。
　　这不过是一次退货，一个流量明星的身败名裂，一次热闹的互联网狂欢。
　　但是在苏楠晒出那份合同之后，很多很多人，都选择不再参加这次闹剧。
　　相比起太视集团给他们的，艾丽娅未来会给的或许更多。
　　也有流量明星不能理解这些事情的，但是只要他们的经纪人还算是有点脑子，就都按住了他们。
　　比如说星沙和银光内部的一些经常上综艺的流量偶像。
　　之前太视集团暗示他们冲锋陷阵，现在经纪人劝他们明哲保身。
　　“不要再继续了，那一位是认真的，我们得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电影上映，等到口碑和票房都盖棺定论的时候。”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也就两三个月而已，听说都已经拍了很多了，现在再怎么做，两个月也差不多了，苏楠很可能要冲节庆档期，他那部电影之前弄了这么多年，不服软很正常……啧，真给他抱到大腿了。”
　　“那公司之前说的，让我们继续，现在不管没问题吗？”
　　“多简单啊，你就说你生病了就是，刚好可以避开这波风头。”
　　“可是我这个月还有两场综艺啊！”
　　“两场综艺重要，还是小命重要？周秀波怎么没的？一个下午而已——你屁股比他干净吗？”
　　“……道理我明白，可我就是不爽。”
　　经纪人双手抱胸，冷眼望着他，直到后者缩着脖子认怂。
　　“哼，下不为例，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不是该听公司的话？”
　　“你觉得谁是胳膊，谁是大腿？”
　　“啊这……”
　　这样的场面屡屡上演，在不同的地方。
　　只不过有的是实力派的演员和自己的经纪人的对话，相比起捧起来流量明星的经纪人，实力派就强硬得多。
　　“去告诉太视那边，别再联系我，我怕艾小姐误会。”
　　经纪人讪笑道：“咱也不能就这么直白吧……”
　　“你自己想个说法，这浑水，不对劲，很不对劲。”
　　“您真觉得，那个艾小姐，以后能够做什么啊？”
　　“不管能不能做什么，但凡有这么一个先例，以后大家就有一个争的借口。”
　　实力派竖起手指：“这就叫开山，你可以当智叟，但是你不能因此而嘲笑愚公，懂么？”
　　“懂，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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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而海的那边，开始了一场盛大的偶像户外活动。
　　山下关上店门，穿上自己的灰色衬衫，背上挎包，戴上口罩，眼镜里倒映着冰冷的光。
　　有几个小孩子小跑过来，左右看了看，小心地把一个东西都给他。
　　“店长桑，你决定了，真的要这么做吗？”
　　“嗯，我已经决定了。”
　　他理了理挎包，并不高大的身材，显得格外坚定：“我以前上课的时候，有句话，我很在意。”
　　“什么话？”
　　“人間が人間として生きていくのに一番大切なのは、頭の良し悪しではなく、心の良し悪しだ！”
　　翻译过来，就是人作为人存在时，最重要的不是头脑的好坏，而是心地的好坏。
　　很显然，山下君如今要以人类的身份，为了某些东西而战。
　　和那些虫豸们决一死战吧！
　　他把那个东西打开，再度确认了之后，收在包里：“那我出发了！”
　　“粉丝们都在等待哦卡桑的回应，他们一直在忍耐，愤怒不已，而我相信，哦卡桑绝不希望看到大家这么难过，一定是她身边的那些人，向她隐瞒了大家的反应，隐瞒了大家真实的情感！”
　　“是的，我就是知道这样，所以才决定要走这一遭！”
　　“那么就拜托了！店长桑！”几个小孩子纷纷鞠躬：“祝您武运昌隆！”
　　山下君扎好额带，鞠躬回礼：“请等待我胜利的消息！今天是游戏日，店里游戏卡带也会有折扣，晚些我回来开门营业，请诸位务必赏光！”
　　“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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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和由美子双手抱胸，看着电视台外面的户外偶像活动祭。
　　她在之前接手了杰尼斯的相关事宜，自然而然地也就投身到了偶像工厂的管理之中。
　　这次偶像活动祭，有超过一半的艺人都是她旗下的。
　　当然啦，换个更为直接的说法，那就是都是艾丽娅手底下的。
　　艾丽娅之所以这段时间热度不减，就是因为安和由美子这帮人在背后搞事情。
　　营造一个偶像的热度实在是不要太容易，更何况艾丽娅本身就有自己的热度，不仅仅是偶像这么简单。
　　不过这些都是虚的，更重要的是艾丽娅有比单纯的流量更为深刻的东西，让人记住的东西。
　　看着窗外那些热闹的场景，安和由美子和出云恶犬桑聊天。
　　作为如今恶名响彻整个本子的法务主管，川源一郎平生两大爱好已经为人所尽知。
　　第一是公平，第二是维护艾丽娅的声誉。
　　之前有小报捏造艾丽娅的花边新闻，捏造得有声有色，说艾丽娅是谁谁谁的情妇。
　　川源一郎因为禁止出庭令还没解除，没办法在庭上收拾他。
　　所以他在庭外和对方上演了一场武士之间的决斗，把对方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如今他在外的名号是出云恶犬，但是在公司里，那就是大家公认的出云忠犬。
　　也就他在这边活动，要不然太视集团高低得被他追着咬个半死……
　　“大小姐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但是我们无能为力，不是吗？”
　　“那些舆论方面的问题，明摆着是有心人在背后操弄，我一直都觉得……那是什么东西？”
　　川源一郎刚想说点实际可行的，就瞪大眼睛看着外面那古怪的一幕。
　　三个方向，涌过来三个不同群体的游行者。
　　第一个方向是一批大好男儿姿态的阿宅战士，花格子衬衫，爱心额带，应援披衫。
　　艾丽娅的各种形象海报被他们高高举着，其中不乏一些艾星科技的游戏角色的形象。
　　很显然，他们是艾丽娅参演的影视作品和售卖的游戏机的受众。
　　虽然说起来艾丽娅也就客串过两部特摄片就是了……
　　但是人貌似太多了点，一百还是两百？
　　第二个方向是右边，这次的人比之前还要多三分之一，接近三百人。
　　为首的是一批游戏业界的程序员，其中有一些川源一郎都认识，比如说某不愿透露姓名的三大工作室。
　　“……他们不工作，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恐怕是因为那个——”
　　安和由美子指着最中间的那批人，也是人数最多的，超过五百人的群体。
　　那是学生——很多很多学生——穿着学生制服的学生。
　　巨大的横幅被打起来，这些孩子气的学生们，像是参加节日活动一样，器宇轩昂地高举着各种标识物。
　　其中最为大幅的，自然是那张横扫今年几乎所有新闻奖项的照片，最英勇的母亲。
　　折翼的艾丽娅呵护着和他们年龄相仿的那个小姑娘，眼神温柔地向下，俯瞰世人。
　　很显然这次游行和某些学校有关，甚至中间还有一个不断演奏的学校花乐队，上低音号呜呜地吹。
　　左边的横幅，是『艾丽娅哦卡桑加油！』的安慰
　　右边的横幅，则是『请到我们这里来！』的请愿。
　　如果您被误解了，那么不要悲伤，也不要哭泣，请到我们这里来吧！
　　川源一郎惊呆了，这加起来近千人的规模，几乎持平了参加偶像户外活动祭的预期粉丝人数。
　　这算什么？一帮偶像的粉丝，被一个人的粉丝团架在火上烤？
　　场外肉眼可见出现了纷乱，很显然那些来参加活动的路人或者说某些偶像的粉丝，并不知道有这回事。
　　甚至于偶像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安和由美子可以让他们知道。
　　安和由美子看了一阵，拿起电话：“我不知道是谁策划的，但是这是可以用的一点。”
　　“用？”
　　“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学习东煌的古兵法，三十六计，你知道苦肉计吗？”
　　“有一点印象，好像最近听谁提起过——就是，额，周瑜桑和黄盖桑，然后……那个……鞭笞？”
　　“你听谁说的？”
　　“就你们那边的新艺人，那对姐妹。”
　　“……以后少和她联系。”
　　“我知道，她是大小姐的人。”
　　“不，她精神有问题——病理性的，不是开玩笑。”
　　安和由美子翻了个白眼，然后抓起电话，联系各大媒体来赶紧抓热点。
　　当然啦，她麾下那些偶像反而不能动，因为艾丽娅和他们之间有利益关系，某种意义上算是艾丽娅的下属。
　　让自己的下属给自己洗地，这样做反而玷污了大小姐的声望。
　　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看来那些孩子，真的记得谁对他们好啊。”
　　“当然记得，当初酒鬼蔷薇圣斗把大家都吓坏了，那样的恶魔，社会影响多恶劣？”
　　而他的形象越是恶劣，越是可怕，代表正义这一方和他对抗到底的艾丽娅，就有多被尊敬。
　　艾丽娅的国民荣誉赏，有一部分是深层次的无法公开的功绩，涉及到白色巨塔和黑产链条甚至是霞关。
　　但是能够公开的这些，足够大家记得——就像是天海人当初‘围攻’疑似破产关停的爱丽来商超一样。
　　盛大的请愿活动，穿过海底光缆，像是炸开的白日焰火，闪耀到了四面八方。
　　天海的今天，阳光明媚，也没有什么新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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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你还在看艾丽娅的消息啊？”
　　“说了多少次，在公司里，称职务！”
　　太视集团的大楼里，董事长陈总颇有点焦头烂额。
　　他叼起雪茄，吐出一个烟圈，很是有点看不懂：“这个艾丽娅，什么来路？”
　　“什么什么来路？”
　　“她这——真的是过江龙？”
　　艾丽娅昨天晚上的发声，也就是那句荡气回肠的‘去你妈的’回应，如今依旧霸占榜首。
　　太视集团被架在了火上下不来，他陈总好歹也是功成名就，能陪着对方骂娘不成？
　　可是今天一大早起来，问题就很大了，诸多原本可以稍微影响甚至是控制的发声渠道，都婉拒了他的授意。
　　甚至有一些有流量也有声望的合作伙伴，直接就不和他玩了。
　　他联系了几个货真价实的大明星，说喝茶还行，一说到艾丽娅，对方就找借口转移话题。
　　很显然，他现在想要找个谁帮自己发声，居然都做不到。
　　怪，太怪了——就因为艾丽娅的那个分成基金？
　　把自己的电影里面的投资收益，拿出10%分给剧组工作人员，有那么一个终身分红权，大家就这么舔？
　　他就算艾丽娅的电影口碑质量票房全都爆炸高，拉到三十亿，她也回不了本啊！
　　哪怕再翻一倍呢！三分之一的票房分账，翻一倍她赚到二十亿。
　　拿10%出来，这也才两个亿。
　　不是这笔钱不多，而是一个剧组多少人？
　　苏楠那个剧组，据说有差不多两千号人，两千人分两个亿，一人也才十万块。
　　很多吗？啊？再说了这玩意儿真能分到他们头上？谁信呐！
　　想不明白，大家都是画大饼的，怎么她这画出来，别人就觉得有点香呢？
　　他叼着雪茄，望着窗外的天海，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
　　然后他儿子戳了戳他：“爸……你看看这个……”
　　陈总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己儿子已经无语了。
　　就这本事，也别培养成继承人了，当个吉祥物吧，学到了自己半点手段没？
　　天天就抱着个手机看，什么大数据，什么分析——分析？分析个屁！
　　真正的商战，泼脏水敲闷棍打时间差，玩的就是一个心狠手辣，谁玩技术啊？
　　不过到底是自己儿子，他再烦，也不可能说真就不理他了。
　　陈总抖了抖烟灰，接过手机瞥了眼：“什么？”
　　“热搜第十……”小陈总的声音微微发颤：“就刚上榜单那个！”
　　陈总眯着眼睛看了看最下面：“花园种菜，被物业警告？”
　　他点进去看了看，什么过气明星，先是被法院强制执行成为老赖，现在又自曝种菜都被物业当垃圾铲除。
　　什么玩意儿？菜不是垃圾，你是垃圾——哪里有那么多热议不热议的，不就自己买热搜呗？
　　就这么说吧，热搜前十，除了几个政治方向的和周秀波这种闹大的，其他的都是买的热搜。
　　哦，艾丽娅不是，她是骂出来的，这个神经病……
　　“啊？不是啊！”小陈总扑过来：“第——怎么就第七了？”
　　他刷新了一下，马上第七变成了第六，再刷新一下，再往上爬了一格。
　　要知道前四的热搜，如今三个被艾丽娅霸占着，第一个就是骂娘。
　　后面仨除了一个周秀波同台竞技，就是车企求代言的事情。
　　陈总看着那个往上蹦蹦蹦弹跳的热搜，啥玩意儿叫请到我们这里来？请什么？请客啊？
　　＃哦卡桑！请到我们这里来！＃
　　“哦卡桑什么意思？”
　　“本子那边，叫妈妈的意思。”
　　“叫妈妈？谁是他们妈妈？妈妈生的？”
　　陈总叼着雪茄，点开已经蹦跶到了第二的热搜，然后一个视频弹出来。
　　他眯着的眼睛逐渐瞪圆，嘴里的雪茄抖了一下，跌落在桌上，溅起几点火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是真的……”
　　陈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本子电视台的实时播报，视线恍惚地扫过第一个热搜。
　　耳边甚至隐约响起了艾丽娅那中气十足的骂声：
　　『——去你妈的！』
　　“？？？！！！”

337-不许看!不许想!走开走开!
　　没关系，短短的也很可爱。
　　当然啦，这并不是指更新，而是指热搜。
　　海的那边正在请愿，舆论的风暴将艾丽娅和太视集团一起推上了风口浪尖。
　　但是短短的热搜，很快就被平息了下去。
　　如今排在第一的依旧是＃去你妈的＃粗鄙之语。
　　而那个请愿，则像是融化进了海水里，不见了一样。
　　谁干的？谁干的？
　　当然不是太视集团——他们想这么干，但是还没动手呢。
　　难道是友军？
　　可是看得清楚形势的，如今看着这种情况，却只是手脚冰凉。
　　甚至恨不得冲出去大喊一声都得死。
　　你们到底把什么东西给唤醒了啊！
　　而艾丽娅呢？当事人艾丽娅呢？她的反应呢？
　　答案是艾丽娅正在看赛车……
　　“艾小姐——不，大小姐！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大小姐！”
　　曹公子心服口服：“你是怎么想到这招的？”
　　“什么招？”正在看赛道的艾丽娅头也不回：“乱七八糟……”
　　“啊对，对对对，我明白，是我多嘴了！”
　　曹公子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哎呦瞧我这张破嘴。
　　这是能够说的吗？
　　让人在海外挑起舆论风头，这也算是变相的围魏救赵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这么做会不会让东煌的官方不爽啊？
　　毕竟国内可不怎么吃这套，对付一下那些虫豸可以，但要是想要更进一步……
　　正想着呢，曹公子扭头瞧见一行人，当场就懵了下。
　　不是，这位祖宗怎么来了？
　　“丫头——”
　　听到这叫声，艾丽娅耳朵抖了抖，回头一看。
　　果不其然，国内国外如今这么叫自己的人没几个，天海这边活动的就这么一个。
　　霍大佬背着手，像是个退休老大爷一样溜达。
　　“怎么样？你终于想要玩点年轻人该有的刺激了？”
　　艾丽娅就奇了怪了，您老人家就没点别的事情做？
　　怎么成天不是蹭饭，就是盯着我这么一个小白花。
　　你去找蒋老板啊，她见到你去吃她家的不知道多开心呢。
　　“不玩。”她双手抱胸转回头：“看看热闹。”
　　实际上她这次出来，还真不是自己有兴趣，而是被邀请的。
　　请动她的也不是日系车企，而是那帮子二代。
　　就怎么说呢，只要不在双方的利益矛盾链条上，这些家伙其实还挺好说话的。
　　想想也是，人家又不缺钱，自然什么都玩得开。
　　只要脾气好点，那就算得上是大方豪爽的类型了。
　　他们和艾丽娅的关系，属于是有点想要高攀，但本质上又是一个年龄段的微妙错位。
　　毕竟相比起来，艾丽娅和他们父辈才是站在商业层面平等对话的存在。
　　所以他们的父辈就很认可他们的‘新朋友’艾小姐，多和人家打交道，多学学，别一天到晚混吃等死。
　　二代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开开心心奉旨嗨皮。
　　艾丽娅再怎么不搭理他们，毕竟之前也承情他们‘仗义执言’的事情，还是来了。
　　霍大佬不知道哪里得到了艾丽娅出门的消息，溜达着就过来了，估计是想要问点有的没的。
　　不过老狐狸和小狐狸自然不能一开口就是聊斋，得说说今天的天气，说说雪地和硕鼠。
　　“喜欢赛车？”
　　“一般。”
　　“你丫头不简单啊，开到四百五十公里的超速记录，专业车手都得甘拜下风。”
　　“不要命，油门踩死，谁都行，我侥幸活着而已。”
　　本子的官方新闻发布会还没开呢，很多人都不知道艾丽娅为什么不要命。
　　霍大佬知道，但更觉得难得——救人和逃命是两码事。
　　前者跑得越快，那只能证明心肠越好。
　　后者跑得越快……嗯，证明命越长。
　　“我当初也玩过赛车。”
　　“什么时候的事情？”
　　“差不多——六七十年前？哈哈哈，记不太清了。”
　　霍大佬摸了摸头发：“哎呀，人老了，这年少轻狂啊，就挺遥远的，应该是在葡岛的时候。”
　　“葡岛？”艾丽娅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霍大佬：“你确定？”
　　“我确定啊，怎么了？你不信？”
　　信，当然信，可问题是你这提起葡岛风轻云淡的，我就很不信啊。
　　霍大佬和葡岛那边的何鸿粲，当初还有一桩公案来着。
　　霍大佬年轻的时候，生意做得很开，投资过很多产业。
　　上世纪七十年代，葡岛最具代表性的葡京酒店开业。
　　背后四大股东，何鸿粲要排在第四，霍大佬在他前面。
　　而另外两个股东一个是赌圣叶汉，一个是印尼那边的商人叶德利。
　　之所以何鸿粲在后来成为赌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另外三个股东无心经营这些事情。
　　叶德利天性爱玩，尤其喜欢赛车，拿下牌照之后根本不参与实际运营。
　　霍大佬说的玩赛车，估计就是和他一起玩过几次。
　　叶汉虽然被称为赌圣，但那是因为他有赌博方面的技术，可是并没有赌场经营手腕。
　　霍大佬就更直接了——他压根看不上那点东西，当初去参股纯粹是被拉去站台帮忙。
　　何鸿粲当初竞标赌牌的钱甚至都是问霍大佬借的。
　　要不是葡京大酒店让他翻身，他哪里是后来的何生……
　　同样是五十年代的生意人，何生和黑恶势力抢赌档，抢不过只能离开葡岛去紫荆混口饭吃。
　　而那个时候霍大佬正在组织船队，每天半夜绕开外国军舰开到公海，为国内运输急需物资。
　　何鸿粲当初回去竞标赌牌，借的就是霍大佬辛辛苦苦押船赚的钱。
　　但是相比起霍大佬的豪爽和讲本心，何生只能说多少有点落井下石了。
　　因为运送物资旧事，霍大佬在六十年代末被殖民官方封杀，投资的物业被断水断电无法租售。
　　那栋价值三十亿的九龙商业大厦，也有何鸿粲的股份。
　　结果在他何生的努力下，英资企业置地公司只花了1750万就收购了当时成本就花了3750万的大厦。
　　当年要不是霍大佬被迫低价卖掉了大厦，退出地产行业，有李黄瓜什么事儿？
　　地王霍大佬不走，他李黄瓜有胆子在第二年光速组建地产公司入行？
　　李兆基、郭炳湘、郑裕彤、李黄瓜，这些全都是抄底霍大佬退市之后的资产。
　　也就是在第二年，星光行价值恢复到了两亿五千八百万，拍卖出售。
　　后来霍大佬和何鸿粲的关系自然是急转直下，他二十年没去过葡岛，更反对博彩业在紫荆上市。
　　再后来，他将手里足足27.7%的博彩股权全都捐给了慈善资金会，鸟都不鸟何鸿粲的收购。
　　要知道更早十年，这些股权价值就接近二十亿。
　　但是时至今日，霍大佬说起那些事情，却只是笑着说当初也在葡岛玩过赛车。
　　什么赌场啊钱不钱的，他还真就懒得去记了……
　　艾丽娅咂了咂嘴，要不怎么大家合影的时候，霍大佬占最中间，李黄瓜只能站在更旁边呢。
　　哦，何生——何生没资格上合影，人家工商界人士代表团，有他什么事？
　　“你不去玩玩？”霍大佬指了指赛场：“喜欢哪辆？”
　　“你送我啊？”
　　“我送你啊，喜欢就买嘛，对自己好点。”
　　“……没钱。”
　　“所以说我送你——另外你会没钱？”
　　“我三份工资加起来每个月一万八，一辆能下赛道的车小一百万，我得攒四五年。”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抽净利润当工资呢。”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要不要听听您老人家在说什么？
　　当初小何担任澳娱总经理的时候，就是抽净利润四个点给自己当工资，然后想要加到六个点。
　　当时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一直都不松口的让他加薪的，难道不是你？
　　后来霍大佬离开了公司，小何立刻就给自己加钱了，开心得不行。
　　可见霍大佬很反对这种当老板还直接吃锅里菜的行为。
　　艾丽娅对他眼缘，大抵是因为这些方面和他一样。
　　不过他有时候也心疼艾丽娅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背负这么多，倒是享受一下啊。
　　她现在不享受一下，见识这些灯红酒绿的无趣，以后万一产生逆反心理了，反弹只会更严重。
　　“去嘛，去玩玩。”
　　“不是，老爷子，咱能说点实际的不？”
　　“实际的？”霍大佬想了想，一拍脑门：“最近你有出国的计划吗？”
　　“我……有还是没有？”
　　“可以没有。”
　　“怎么说？”
　　“本子那边，叫着说让你过去。”
　　“哦，那我去看看不行啊？”
　　“恐怕还真不行。”霍大佬呵呵一乐：“你要是现在过去，大家害怕。”
　　怕什么？当然是怕艾丽娅真的就过去了。
　　她之前作为要员保护名单的一员，是基于她实业家的身份。
　　但是在三叔艾如麟终于点出了船舶全电推进系统和电磁弹射系统之后，她就多了一张护身符。
　　现在艾丽娅出去，得申请官方安保，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够随意加入外国国籍。
　　不过这些对于艾丽娅来说，显然是鸡同鸭讲。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加入外国国籍了？
　　“有没有可能，那事儿真不是我干的。”
　　“我当然知道，大家也都知道——但是态度还是要有的。”
　　和曹公子想的不同，官方没那么蠢，谁搞事情谁是真的得人心都看不清楚。
　　艾丽娅的贡献，决定了她未来是走霍大佬这种路子的商人。
　　而在另一个世界线，霍大佬逝世之后，讣告开头就是‘杰出的社会活动家、著名爱国人士、知名实业家’。
　　他的灵柩是以国家元首的级别，用专机送回紫荆，并且全程棺盖国旗，是紫荆规格最高的葬礼
　　当然啦，在这边的霍大佬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艾丽娅觉得他至少还能蹭自家食堂二十年的饭。
　　到时候艾氏集团还能不能留住这帮名厨都还两说呢……
　　所以你说官方是重视一个什么勾八太视集团，还是看好又一个小号的‘艾大佬’逐渐成长到完全体？
　　别整活儿了，你该年少轻狂就年少轻狂，该赛车赛车，该享受享受。
　　做你的生意，赚你的钱，求求你赚钱吧——赚完了挥霍那也是你的自由。
　　艾丽娅现在委委屈屈不说话，官方就很担心。
　　你说这孩子逆来顺受的脾气，未免也太好了点。
　　霍大佬这次来，就是告诉艾丽娅，别忍了，该怎么样怎么样。
　　艾丽娅没接茬，什么就别忍了，我忍过吗？
　　“我没事儿，真的。”
　　“啧……你这丫头。”霍大佬叹了口气：“喜欢哪辆车？”
　　“哪辆都行？”
　　“哪辆都行，全部一起都行，加起来才多少啊？”
　　“还是算了吧，无功不受禄。”
　　“无功？那你之前给陆军的那个全套图纸，是什么？”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图纸不图纸的……”
　　艾丽娅给什么了？什么都没有！
　　就是说小破球真的是科幻片，不是纪录片。
　　搞出来的什么全地形巨型运载车、军规级别的救援用工程机械、动力外骨骼装甲之类的，也都是概念。
　　概念的事儿，能较真么？
　　霍大佬白了她一眼：“赶明儿有个电影节，去看看吧。”
　　“我看电影节干嘛啊，我就投资了一部电影，这还没上映呢。”
　　“去看看——有惊喜。”
　　“真的吗？我不信。”
　　“嘿……”霍大佬对这个油盐不进的臭丫头无语了，可是又生不起气：“你说你这，你要打骂他们容易，何苦跟自己较劲呢？”
　　“不是，我就沉默了几天，觉得事不关己，你们还非得逼着我较真啊？”
　　艾丽娅心说有没有可能我在等低俗的都市龙王剧情，就那种震惊歪嘴然后纳头便拜的十年前的套路。
　　十年！我等了足足十年！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可是现在你们居然连我这么点爱好都要剥夺，非得让我人前显圣，起步就这么高我怎么低俗？
　　哦，十大青年，感动天海，官方的亲密朋友，再加个什么杰出社会活动家，那我以后还能不能骂娘了？
　　艾丽娅不是不知道官方的态度，实际上在那个本子粉丝千人请愿的热度被按下去的同时，她就懂了。
　　这事儿闹大了！
　　官方已经觉得她受委屈了，不准备让她继续玩下去了！
　　霍大佬来就是劝和的，确切地说是准备捏死太视集团，然后让艾丽娅消消气干点别的。
　　你哪怕跑车游艇私人飞机呢，你自己赚的钱，多大点事儿。
　　在家里玩就好，外面都是坏人，咱不出去，乖。
　　霍大佬抬手指了指旁边偷听的曹公子：“是不是他们碎嘴，给你出馊主意？”
　　曹公子缩了缩脖子，心说您要发脾气别冲我来啊。
　　我要是有本事做什么，哪怕是做让您生气的，那我爹都得高看我两眼。
　　事实证明艾丽娅和曹公子这种货真价实的二代之间，已经隔着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她想要的，对方去参加个车展都能送货上门，到处都是小圈子的拉踩。
　　艾丽娅很说我还小，我也想要轻骑快马，星夜下江南，我要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洞开天门关。
　　但是她毕竟已经不小了，所以最后只能选择豆浆和油条。
　　“……我非得去？”
　　“你非得去。”
　　“明天？”
　　“明天晚上，到时候有人来接你。”
　　“我打个车就去了。”
　　“那不行，必须有人来接你——还有，最近别提出去的事儿，除非你想有的人死。”
　　“就因为吵个架，嘴臭几句，就有人要死？”
　　霍大佬按着那个隔开赛道和观众的铁丝网，颇有几分感慨。
　　“面子上一根烟，里子就是一条命，你这吵个架觉得无所谓，可是别人不这么觉得。”
　　“他们害怕我走？”
　　“他们不怕，但是有人怕，你知道你手底下是什么吗？”
　　“一个集团，几万人搭伙混饭吃，赏脸让我来掌舵，仅此而已。”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博彩吗？”
　　“为什么？”
　　“当年我要是干这个，赌王轮不到他小何来做，但是我觉得没意思，钱从他的左边口袋到我的右边口袋，中间我们没有产出任何东西，这就像是金融一样，是零和博弈，是一场财富流转的游戏。”
　　东煌国内的重工业从业人员，大抵在两千万左右，而艾氏集团上下游产业链已经超过十万人。
　　艾丽娅觉得自己几万人搭伙混饭吃，却不知道她之前整合产业链迸发出来的能量，带来了怎么样的示范作用。
　　小柳不行，那是因为他不做实事，可是这种模式是可行的。
　　更别艾如麟十年不鸣，一鸣惊人。
　　现在他已经准备带着机械化工部门，朝着蓝海方向竞争了。
　　那可是未来的全球竞争方向，成不成，起码人家都准备干。
　　用一个太视集团——搞股价和流量明星的，兑子换掉一个资产良好的实业集团？
　　谁给他们脸了啊！
　　“所以我来是给你加个定心丸，只要不太出格，你想怎么做，都没问题。”
　　“这么好？七点档的新闻我都可以露脸？”
　　“确实有这么个备用选项，你怎么知道的？”
　　“那还是别了……行吧，我去赛车了。”
　　艾丽娅转身往整备区那边走，头也不回地摆手：“我就玩玩，别太担心。”
　　霍大佬扭头看了看正在整装待发的那些车子，眯着眼睛指着其中一辆特别夸张的绿色的。
　　“那个谁，你家长辈叫什么？”
　　曹公子赶忙滚过来，鞍前马后地伺候：“小姓曹，有事儿您吩咐！”
　　“那辆绿色的，看到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是要那辆吗？”
　　“除了那辆不要，其他的都弄一下，钥匙给丫头送过去，回头你给个账单到我那边。”
　　“这——霍爷爷，大小姐她玩得过来这么多吗？”
　　“玩不玩得过来那是她的事情。”霍大佬唤来赛车场的经理，吩咐了几声，然后洒然一笑。
　　“反正从现在开始，这赛车场就是她的了，随她折腾。”
　　曹公子瞪圆了眼睛：“不是，这不是天海国际汽车城的产业吗？赛车场？”
　　“那你以为天海国际汽车城是谁的？”
　　随手签了份一元转让合同的霍大佬乐了。
　　“我吃她这么多顿饭，送她个玩具不成问题吧？”
　　曹公子冷汗都下来了，他之前玩车这么久，一直不知道这背后是谁。
　　原本想着是松散的联合持股，没有话事人的那种。
　　没想到人家话事人在这里——而且是根本不玩车的！
　　不过相比起赛车场，更重要的是这块地皮。
　　隔壁南城建设，之前有两百万平方的地块，就足以让小柳露出杀心。
　　那地块的价值就直接以百亿计，而对比起来国际赛车场这边多大呢？
　　答案是接近六平方公里……
　　说是赛车场，实际上包括了内里的各种设施和配套建筑，是一个完整的小号产业园。
　　至于说价值多少——就这么说吧，初中高三种赛道，自己带车来跑一小时就是四千块。
　　毕竟这地方当初光是建设成本就超过了三十个亿，是能够容纳二十万人，五万观众的大会场。
　　所以日系车企实在是小了，格局小了。
　　什么代言费用，什么百万千万，什么新车奉送。
　　人霍大佬送的都是什么？六平方公里的国际级赛车场！
　　“这里能跑多快？”
　　经理小心收起合同：“赛车六档，之前的极速记录是三百三。”
　　“还是慢了点，她公路都能跑四百五。”
　　“那是，艾小姐的天赋，就算是在职业赛车手里，也是极为罕见的。”
　　经理可不敢说赛道弯道多，直线踩油门谁不会啊，弯道强才是真的厉害这种话。
　　公路弯道不多？赛道踩油门谁不会啊，公路强那才是真神……
　　“行了，让她玩吧，怎么玩都行……什么乱七八糟的，家里怎么可能没人心疼孩子呢？是吧？”
　　霍大佬乐呵呵地转身去围场看台，走了两步又转身指了指那辆绿色的车。
　　“那个太丑了，赶紧弄下去，谁家的啊？”
　　“额——日产的。”
　　“啧，我就知道他们不行，去去去，换下去。”
　　“是，我这就去办。”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嗯哼哼……平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338-又是救人的一天
　　“那就是艾丽娅？”
　　“嗯，怎么样？”
　　“嘁，能怎么样？”
　　赛车场里，一群二代正在嘀嘀咕咕，几个人站在车前闲聊。
　　说实话，艾丽娅没和他们玩过，他们对艾丽娅没啥印象也很正常。
　　但是人这种东西，最复杂的就是心态，有时候总爱犯个别扭。
　　曹公子推崇艾丽娅，什么张口车神闭口大小姐，大家就看得烦。
　　一粉顶十黑，你这算什么？
　　她一个黄毛丫头，侥幸继承了家业罢了，你就上赶着给人家舔脚丫子？
　　“算了算了，别提她，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正经的，我们还是等马少吧。”
　　他们换了个地方，凑到了几个白富美所在的圈子那边，嘀嘀咕咕然后等人。
　　他们所说的马少，是互联网大亨马蔺的大公子，在圈内以赛车和帅气著称。
　　如果把天海这边的二代分派系，那么起码在赛车这一块儿，能分出盆栽组曹公子和专业组马少。
　　曹公子这种混子，赛场上跑两圈全为了撩妹而已，平日里更多是买跑车客串气氛担当。
　　人马少就不同了，主打的就是一个专业，甚至有传言要不是他爸拦着，他都要去跑专业赛事了。
　　不过现在也很厉害，业余组里面的顶尖级别，在专业组里面，也能跑到中上。
　　这样的人自然有着一大批迷妹，他们跟着马少混，有不少的心思也是奔着撩妹去的。
　　到了整备场那边，果不其然，和马少门当户对的一批白富美就在其中。
　　零头的是圈子里公认的和马少有关系，并且后续极有可能联姻的唐家大小姐，唐欣。
　　几个二代瞬间化身舔狗，一口一个唐姐姐，凑过去混眼熟。
　　唐欣和两个妹子在车前闲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着，看着手表等人。
　　一抬头瞧着时间都差不多了，这才看到不远处一个正在和工程师说什么的男人走来。
　　小姐姐们眼睛顿时一亮，而唐欣则是风情万种地翻了个白眼。
　　“小弟你怎么才来啊？等得烦死了！”
　　马蔺不是白手起家，唐家和他关系密切，两人还真算是青梅竹马。
　　但是很显然，唐欣大小姐多少带点傲娇，明明很开心，上来却是一句抱怨。
　　马少挠着脸，他帅是真的帅，但是并不是那种冷酷帅，反倒是有点憨厚的姿态。
　　“不好意思诸位，刚谈了一笔几个亿的生意，不敢放松。”
　　那群小姐姐的脸蛋一红，别过头去互相呸呸呸。
　　另外那俩二代则是目光惊奇地打量着大少，嘴里发出怪声：“哇哦——”
　　原来是这样撩妹的吗？学到了学到了！
　　马少走回来，把头盔递给唐欣：“在聊什么呢？”
　　“在聊你几个亿的生意呢！”
　　马少点了点头，正要细说，唐欣对面那位小姐姐坏笑开口。
　　“大少啊，下笔生意找到下家没有？你看姐姐我怎么样？我们也来谈谈？”
　　“应该不行，陈姐你家吃不下这片投资。”
　　吔？玩真的啊？
　　唐欣愣了下，把头盔放一边：“什么投资？”
　　“这个赛车场——之前我听说，霍家那边的意思是，大概作价七十亿，将其出售。”
　　“为什么？”
　　“应该是调整发展战略吧，毕竟霍家当初做房地产生意的，开发赛车场只是应时，但是这些业务毕竟和他们无关。”
　　霍大佬当初手里的地，价值号称超过万亿，要是不开发的话全部捂盘待涨，中间是每年几百甚至上千亿的差值。
　　但是他可能干这种黄瓜的事儿么？
　　所以该开发什么开发什么，有赚的也有亏的，更有兴起了一整个完整的产业小集群的。
　　赛车场这边的规格很高，但是霍家插手经营很少，如今似乎有意配合天海的国际都市发展规划，交给给专业的人。
　　马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谋求参与其中，三十多个亿的投资他爸都未必好拿，遑论这些二代小姐姐。
　　小姐姐耸了耸肩：“弟弟不配合，那就没得玩了。”
　　“好了，不说那些了，说好的来玩车，又谈什么生意。”
　　“是是是，都知道你帅，你铁帅行了吧？”
　　相比起唐欣的御姐打扮，调戏马少的小姐姐的风情打扮，说话的第三个小姐姐则无论是长相还是打扮都很中性。
　　说好听点叫铁T，说难听点就是雌雄莫辨——比如说身材确实是有点难绷……
　　不过这并不影响人家帅，墨镜一带，跑车一开，还不够范儿？
　　“马少，今天我带了台新车来，跑一圈？”
　　“新车？什么车？”
　　“喏——”
　　中性小姐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正在整备的车辆，马少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搞到的？”
　　“当然是花钱就有了，怎么样，厉害吧？”
　　“法拉利LaFerrari……我之前想要买，但是一直都拿不到。”
　　“我也是托朋友拿到的。”
　　拉法，在这个世界线，亮相时间有点晚。
　　这款车在动力方面使用了不少F1赛车的技术，车辆搭载了HY-KERS的混合动力系统。
　　直观一点的话，就是零百加速能跑到三秒以内，6.3升V12发动机配合电动机的加持，功率可怖。
　　当然啦，最重要的是这种车限量，全球号称499台，国内的市场配额不到二十台，早就被预定一空。
　　买得起这个车的，还真不虚他马少的家底，才不会让给他。
　　“它很好，但是论车的性能，我的车不比它差，而且你驾驭不了这种烈马。”
　　他的车是一辆迈凯伦，各种减重改装，甚至为了偷轻，排气直接委托原厂优化掉了近百公斤重。
　　这才是玩赛车的有钱人，艾丽娅那种，根本不配和人家同台竞技。
　　“开不开得了，得试试才知道，跑一圈，输了的话这辆车借你玩一个月。”
　　“你确定？”
　　“当然确定，一个月，你随便玩，轮胎啊维护啊什么的我包了，如何？”
　　“……好。”他来兴致了！
　　唐欣急吼吼拽着他：“我呢我呢？我也要上赛道！”
　　“我的车之前减重副驾都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哦——那我坐这边好了。”唐欣转身抱着闺蜜的胳膊：“嗯，这边也可以，我给你压仓。”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二代啧啧称奇，不太搞得清楚这位中性美的小姐姐是个什么来路。
　　但是很显然，能够和唐欣、马少混在一起，而且开口就是一辆拉法，很显然是超级有钱的那种了。
　　当然，真谈到白富美兼备的，这三人里面只有唐欣。
　　富二代再怎么会打扮、懂保养，也得有先天的容貌底子。
　　所以唐欣就显得极为难得，圈子里的二代们觊觎已久，也就马少这种和人家一起长大的，才不懂珍惜。
　　一群人聊着呢，扭头一看另外一边，呼啦啦一群人也过来了。
　　盆栽度担当曹大公子走路都是横着的，跟™个螃蟹一样：“那谁的车？那谁的车？”
　　“什么谁的车？”
　　“不是，曹少，你今儿怎么了？吃药补过头啦？”
　　“哇——好车！开个价，谁的？”
　　“哟？马少？”
　　“车神好！”
　　“马少好，欣姐也在啊？”
　　唐欣翘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闺蜜：“看清楚了，曹大郎，这位的车！”
　　“哎呀，这不是那谁么……”曹公子拉下墨镜瞧了眼，阴阳怪气：“那谁谁来着？”
　　中性小姐姐眼角一跳：“你找事？”
　　“你™上次撬我墙角，谁找事啊？啊——谁找事啊！”
　　“那就是个绿茶，怪我？你不行吧！”
　　两人叨逼叨了几句，倒也没真吵起来。
　　很显然背后有点八卦故事，不过两人都不太乐意说。
　　曹公子哼唧了声，指了指那辆拉法：“这车现在市价要小三千万吧？”
　　“……你什么意思？”
　　“开个价吧，我要了！”
　　“你有病？”
　　“你才有病！我有药你吃吗？”
　　“不是，曹大郎你干嘛啊，有这么买车的吗？”
　　“欣姐，不是我买车，是我帮人买车。”
　　“帮谁？买这个？”
　　“不只是这个，今儿个理论上在这边的车，能卖的，我都买了——送人。”
　　“你喝多了就该去醒醒酒，还都买了，你怎么不把赛车场一起买了？”
　　唐欣指着远处的车库：“那里面还有两个车队的车呢，赛车场的，你给买了啊！”
　　“那倒不用。”
　　“嘁，就知道你爱吹牛……”
　　“那已经是了——赛车场也是，现在都归人家了。”
　　曹公子要是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翘起来了。
　　虽然是艾丽娅的，但是这有什么关系？我和大小姐熟悉啊！
　　今天甚至都是我邀请人家来的，然后就有了这场造化。
　　以后赛车场成了对方的产业，四舍五入，我好歹也是个vip待遇吧？
　　“不是，什么叫归人家了……谁啊？”
　　“艾氏集团的董事长，艾丽娅——江湖人称，大小姐！”
　　曹公子指了指远处，一个小的正在溜达，然后一个老的跟着溜达。
　　小的就走走走，老的就在后面撵撵撵，瞅着跟老爷子逗生闷气的孙女儿一样。
　　“那个老的是谁？”有二代眯着眼睛瞧了一阵：“我怎么感觉哪里见过……”
　　旁边一个哥们儿幽幽地提醒了句：“新闻上是吧？”
　　“卧槽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在天海这边，他们就算是再怎么飞扬跋扈，见到一条狗都得踹两脚，也有的人是绝对不能惹的。
　　他们爸妈的意思也很明确，惹到那些特殊的存在了，你们自个儿死外边，别连累家里。
　　霍家自然榜上有名——开什么玩笑，人家老爷子的级别可是副国，商界的天花板！
　　现在这位居然活着出现了，还在到处溜达，可不得给他们吓一跳么。
　　“那位艾小姐，和霍先生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曹公子挠头：“不过有个事儿，这个赛车场是霍家的，我才知道。”
　　“卧槽？是霍家的？”
　　“我怎么听说是周家的呢……”
　　“我说之前还有人在这边闹事，叫嚣他爸谁谁谁，然后经理和他爸聊了几句就没声儿了，这谁惹得起啊！”
　　“我知道。”马少皱着眉头：“可是怎么就成了那个艾小姐的？”
　　“就刚刚，我跟你们说啊，那场面真的是……于无声处见惊雷！”
　　曹公子一拍大腿：“大佬的气场！气场知道么？霍先生就这么一招手，说你过来。”
　　他绘声绘色地模仿霍大佬的姿态，然后旁边一个知晓情况的赶紧捧哏：“唉，老爷子您说。”
　　“这个赛车场，规整一下，给丫头送过去，合同呢？”
　　“在这儿呢！”
　　曹公子提笔做签字状，然后虚空写了个名字，竖起一根手指。
　　“据说就一块钱，全部打包，送给她了。”
　　“……那个艾小姐，是不是和霍先生有什么关系啊？”
　　“你问我我问谁？我敢问吗？啊？”
　　曹公子摊开手——自己要是问了，回去老爹高看自己两眼，然后自己就没了。
　　至于说有什么好处……你就说有没有高看两眼吧！
　　“不只是赛车场，还有车也是，场上的还有这些，霍先生说了，拿下来给他送个账单过去就行。”
　　三十亿的赛车场，那是建成和运营成本。
　　卖的话，之前马少也说了，作价七十亿，有本事就打包拿走。
　　没本事的话，就像是他谋求的那样，几个亿的估值，参与进去投资，大家一起分。
　　现在一块钱送了，到了艾丽娅手里——问题这尼玛艾丽娅是谁啊？不认识！
　　曹公子嚣张，是因为他认识，信息差可是资源来着。
　　大家于是跟着到处瞧车，什么法拉利啊保时捷啊兰博基尼啊奔驰奥迪不一而足。
　　日产之前在赛道上那么丑，大抵是因为大家都是跑车，就它一个性能车，还特么是绿色儿的。
　　当然啦，更不排除霍大佬心眼小。
　　什么东西，就来扒拉我家丫头，想给骗到你那边去？就你也配？
　　曹公子不知道日产配不配，但是拉法应该还行。
　　不过之前已经拿到一辆P1了，那玩意儿比拉法更少，全球号称375台，国内只有几十台。
　　而且更奇葩的是买那车的基本都不会开，也不知道买来做什么……
　　马少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唐欣赶紧拦住他，缓缓摇头。
　　出来玩，不要犯蠢——绝对绝对不要去招惹看不清楚的人。
　　甚至说句难听的，单纯依靠『霍泰来』这三个字，就不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碰得起的。
　　他们玩的圈子，最高端的无非是如今这个赛车俱乐部，号称资产门槛两千万。
　　这已经是绝对的门槛了，会员制的赛车俱乐部甚至成为了二代之间的身份象征。
　　可是这种俱乐部，在霍大佬那种级别的存在看来，和小孩子过家家没区别。
　　霍大佬、陈先生这种等级的，插手的都是注入守正集团、南城建设这种百亿级的集团的斗争。
　　他们的父辈能不能在天海商会里给对方敬酒都还不好说呢……
　　马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惹不起，不敢惹，不要碰。
　　可是自己投入了那么久的心血，眼见着就能够参与其中，就因为一句话，一个签名，一块钱？
　　他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那个少女的背影，炽烈的敌意不加掩饰。
　　他不敢看霍大佬，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记住这一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
　　远处的那个少女豁然回头，视线犹如利剑。
　　双方相隔两百多米，明明只是看得到一个身影的级别，马少却只觉得眼睛一刺，像是晃了眼太阳。
　　狐疑地甩了甩头，再往那边看去，对方却已经并不理会这边，继续溜达了。
　　“……”
　　“所以说，怎么个章程？开价多少？”
　　“不卖。”
　　“哦，那算了，就不想让你占便宜知道么。”曹公子双手抱胸：“你开这玩意儿，也不怕撞死。”
　　驾驭得了跑车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大概率不是这种凑热闹的妹子。
　　……如果她也算妹子的话！
　　马少哼了声：“走吧，下赛道去飚一圈。”
　　发泄心中怒火，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赛车，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油门踩到底了。
　　唐欣看着他，多少有点担心：“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
　　虽然马少卖相很好，如今气势炽热，有如锋芒毕露的绝世神剑。
　　但是作为青梅竹马，唐欣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
　　他有点上头了——那个看起来有点憨憨的，做事很认真的马少，才是她小弟。
　　马少推开唐欣：“那你休息吧——今天谁陪我跑？！”
　　眉梢一挑，环顾四周，语气里带着挑衅。
　　不过他毕竟是圈子里公认的赛车手，周围倒也没有人觉得他傲气起来不行。
　　曹公子摸了摸下巴：“我就算了，我跑不过你。”
　　“我来凑个数吧，拉法啊，一起飚一圈挺好的。”
　　“我！”中性姑娘拽着唐欣：“她压车，和我一起。”
　　另外又凑了几个人，其中有起哄被拽下来的，也有被推上去的。
　　他们都是带着自己的车来玩，互相之间也知道对方的车辆的性能。
　　零百进不了三秒五的，就别想和马少那辆迈凯伦、中性小姐姐这辆拉法同台竞技了。
　　“车不好怎么了？重在参与！”
　　“我不去，我碰不起，磕碰一下™几百万进去了，我得攒多久零花钱？”
　　唐欣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样子，虽然还是有点担心马少，却也阻拦不得。
　　“走吧，凑八辆车，差不多就开。”
　　马少抓起头盔，大步往前——莫欺少年穷！
　　……
　　……
　　“阿嚏……”
　　艾丽娅揉了揉鼻子，谁骂我？
　　“感冒了？哎呀更不能出去吹风了，这样，我在峨眉那边疗养院还有个名额，你去那边修养几天？”
　　“不是，你就非得把我往里藏是吧？”
　　“有这么明显吗？”
　　“这还不明显吗？”艾丽娅一摊手：“要不是我还在上学，是谁之前打算把我塞到京城那边进修来着？”
　　去那边读个MBA的班，一躲就是俩月，这合适吗？
　　“丫头，赛车场给你玩，有没有兴趣造几辆车啊？”
　　“没有！”她翻了个白眼：“而且我也没说要这个，你转给我我不签字不就完了？”
　　“那不行——我觉得吧，你可以造个增程的，先来迷惑一下对手的视线，你家不是有全电的底子么？想想新能源怎么样？本子那边不行的，他们的那个氢能源，我们试过了，你别跟他们玩，他们笨得很。”
　　霍大佬把这个赛车场塞进艾丽娅的手里，高低带点阴谋诡计。
　　至于说艾丽娅——习惯了，老狐狸小狐狸谁不是千年的狐狸呢？
　　她一副我就是要叛逆的样子，噔噔蹬跑到日产那边。
　　日产那边有一辆车，布灵布灵发亮的那种，如今安静地停放在整备区。
　　这就是艾丽娅的那辆金色闪光！
　　之前拿回来一直在吃灰，如今下赛场，对方就又重新给拉来了。
　　至于说这中间有没有曹公子和日系车企之间的小小互惠互利，不好说。
　　当然啦，再不好说，在某些大佬下场敲打之后，也是该断就断了，没见他现在故意去当狗腿子了么。
　　越是夸张，就越是表明立场，人精明着呢。
　　艾丽娅坐进车里，熟练地打开那一系列开关——开启开启开启——然后把车从整备区开到了赛道口。
　　霍大佬在后边儿看着，身边跟着俩助理，这个时候凑上来。
　　“先生，艾氏集团那边，暂时没有接收的意愿。”
　　“正常，几十个亿白送，谁都得多想想。”霍大佬不以为意：“会收的，她这丫头，得有点东西玩着才不会闹。”
　　“这是关于太视集团的财务资料，艾氏集团的金融保险部门，似乎已经有动作了。”
　　“哦，雷小子？”霍大佬架着老花镜，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份文件。
　　雷丞相自然不是干看着艾丽娅挨骂的性格，太视集团叫得欢，却不知道已经被他盯上了。
　　再叫几天，估计雷丞相就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直接把太视集团的股价攮死在股市里！
　　正看着呢，耳边那呼啸的赛车引擎声，被一声巨响盖了过去，而后是惊慌的叫嚷。
　　霍大佬眼神凌厉起来，扭头扫去，却发现赛车场内的一条赛道里，赫然多了一辆燃烧的赛车。
　　然而对方后轮燃烧起来之后，却并没有停下，反而像是失控了一样还在继续奔跑。
　　“什么情况？！”霍大佬话刚一出口，然后就又意识到了什么：“把丫头拦住！快！”
　　可是怎么拦得住？
　　事儿逼体质的某个家伙，求而不得都市龙王剧情，却唯独对救火救急救难这些事情驾轻就熟。
　　赛道上其他的车辆仓皇停下，燃烧的赛车还在不知疲倦如同穿上了红舞鞋一样奔驰绕圈。
　　一道金色的闪电，斜刺里冲出初级赛道，越过不知道几个路肩，掀起沙尘和草坪杀入其中——
　　『轰——轰轰轰————』

339-艾丽娅想低调但是身边有坏人 为打赏4/4
　　艾丽娅早已经习惯了发生意外。
　　主角身边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去银行会遇到银行劫匪，坐飞机会遇到劫持飞机。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剧情安排，才能够让主角出风头一样。
　　但是艾丽娅极度厌恶这种命运式的意外——她想要的都市龙王，仅仅只是想要歪嘴一笑，对方纳头便拜。
　　在这个过程之中，最好不要有虫豸之外的任何人受到伤害。
　　但是身为主角的概率扰动，还是让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变得无限大。
　　所以她无论做什么，都强调安全第一。
　　以及无论遇到什么，都习惯了自己第一个上！
　　作为主角，她拥有的金手指是最简单直白，也是最粗暴有效的金手指。
　　她的武力值可谓是当世第一，人类巅峰，只要人类可能想得到的操作，她都能做得到。
　　说句不好听的，她不该在这里，她应该在隔壁的超英片场，痛殴一众对应的超级反派。
　　所以布鲁斯·韦恩除了喊玛莎之外，真能够依靠财富和大超分庭抗礼吗？
　　尽管这么一个金手指和这个休闲度假做做生意的世界格格不入，但是并不妨碍艾丽娅心怀感恩。
　　你看，在救人的时候不就用上了吗？
　　甚至在敲爆那些虫豸的脑袋的时候也能用得上，可谓是居家旅行必备。
　　霍大佬是懂艾丽娅的，倒不如说在当初郊区水库的时候，他就看明白了。
　　这孩子有事是真的上啊……
　　可是艾丽娅知道自己是超人，又有多少旁人信呢？
　　艾丽娅看到的艾丽娅，是真的，是适逢其会，举手之劳。
　　他们看到的艾丽娅，也是真的，是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金色闪光冲出赛道，直奔事故现场而去，引擎的轰鸣声响彻全场。
　　天海赛车场的赛道长度是5.541公里，拥有9段不同的直道和14个不同转弯半径的弯道。
　　这样的赛道自然不可能是一马平川，实际上整个赛道的路面最高落差能去到八米。
　　而且如果纵观赛道全程，那么就会发现这个赛道还有好几个螺旋形收窄的弯道。
　　这些窄弯的存在，要求赛车要从直道的超过三百公里极限时速降低到九十以内，才能够顺利过弯。
　　但是那辆穿上了红色舞鞋，像是不知疲倦的舞者一样在刀尖上跳舞的赛车，速度却还在逐渐增加。
　　即便是穿越弯道，也是一再逼近撞车的边缘，却又无法停下，险之又险。
　　马少停了下来，他惶恐地看着那辆带着火光却依旧在奔跑的拉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场外的曹公子则是已经调了监控，看到了之前的事故起因。
　　作为国际级赛车场，这边配备了多机位的拍摄，只要钱给够，甚至还有正规赛事一样的解说。
　　事故原因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
　　在进入长直道的时候，三辆车发生了碰撞。
　　这条长直道一个防护轮胎都没有，因为没有人会在这里出问题，这可是长直道！
　　但是在拐进长直道的边上，拉法不知道为什么掉速，后轮和后面一辆加速的车前轮碰撞在了一起。
　　这样的碰撞事故直接导致拉法的后轮弹跳了起来，然后车辆轻微失控，前半部分擦到了赛道边缘。
　　这两次碰撞蹦飞出来诸多零件，其中一抹红色，极有可能就是刹车卡钳……
　　如果路边有轮胎墙甚至是水泥墙，或者车就撞上去停下来了。
　　但是这条长直道两边是有轻微弹性的防护栏，斜着摩擦了一段之后，拉法重新往前跑起了直线。
　　一辆漏油燃烧，但是又无法刹车的超级跑车，带着后轮的火光，开始了一场有去无回的赛事……
　　只用了几眼就看明白原因，但是这并不能够帮助他们拦下这辆失控的赛车。
　　有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两年前的F1巴林站那场赛车起火事故，事故起因几乎是如出一辙。
　　但是F1赛车有着相对更完备的安全措施，即便是赛车断成了两截，赛车手也幸运逃生。
　　可问题是，那次救下格罗斯让的不只是命运，还有时间——28秒的时间！
　　现在拉法还在奔跑，已经跑了差不多两分钟了，后轮的燃烧并没有波及到前半部分车身，却停不下来。
　　就在大家只能惶恐看着的时候，一辆金色的性能跑车冲进赛道里，几乎是追着拉法开始前行。
　　其他的车要么逐渐停下，要么赶紧退开，整个赛道只能看到两辆相距甚远的车在追逐。
　　“那是谁？！”
　　“疯了吗这个时候还去！”
　　“让他滚下来别撞上了！”
　　“傻逼吧我艹了想一起死是吧！”
　　看台上的二代们激动得谩骂起来，完全看不懂这辆金色的性能跑车是什么路数。
　　这种时候还去添乱！
　　然而曹公子却从屏幕后面抬头，扯下耳机：“金色闪光？！”
　　“什么光？”
　　什么光，他们马上就看到了。
　　金色的GTR以一种可怖的速度切线出弯，然后在直道上将马力发挥到极致。
　　艾丽娅当初跑出四百五十极速的那条路，是本子的湾岸线，一条数公里长的直道。
　　但是即便没有那么长的直线，GTR的性能也不逊色于其他的超级跑车，零百只需要2.8。
　　为什么叫平民战神？
　　三千万的拉法零百加速要三秒，一百五十万的GTR零百加速甚至能够能快！
　　金色闪光一往无前，在直道的尽头追上了还在奔跑的拉法，而后两辆车开始逐渐靠近。
　　入弯的拉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想要停下来，却又做不到。
　　入弯的金色闪光，整辆车像是在伴舞一样，轮胎拉出肉眼可见的白烟，紧贴着拉法车身旁。
　　两辆车并排出弯之后，拉法继续往前奔跑，但是斜前方已经被金色闪光占据了身位。
　　后者微微侧倾车身，继续跟着往前，进入赛车场最为出名也是最惊险的螺旋形弯道里面。
　　没有人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碰撞、摩擦、逼迫、挤压——两辆车像是在起舞，又像是在较量。
　　金色闪光就像是按住了野兽的勇者，竭力地把狂暴的拉法逐渐逼停。
　　而作为代价，它的半边车身都已经被拉法侵入进去，像是嵌在拉法头上的超大号防撞梁。
　　……法拉利有这么硬吗？
　　在所有人都堪堪反应过来的时候，医疗急救中心和维修区的人就已经跑了过去。
　　赛车场这边分好几个区，有专门用于商业博览的，也有用以文化娱乐的，最庞大的赛车区也不只是赛道。
　　赛场指挥中心、医疗急救中心、新闻中心、安检中心、赛车改装中心、赛车维修区、看台设施……
　　甚至还有专门的直升机停机坪，以及燃油供应站和配套的巨大油库。
　　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其实医疗急救中心就已经出车了。
　　而距离金色闪光从落后三分之二圈到套上拉法，将其逼停，几乎就是跑完一圈的距离。
　　车辆在勉强停下之后，燃烧起熊熊大火，似乎隐约还能听到引擎不甘的咆哮。
　　金色闪光因为接连摩擦碰撞而扭曲凹陷的车门，被一脚踹开。
　　摄像机的镜头赶紧放大给到细节，于是一群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艾丽娅从车上下来。
　　她甚至连防护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这么一身休闲装！
　　大火缭绕起来惊人的高度，浓烟开始翻滚，将走向拉法的艾丽娅堪堪迫开。
　　而亮着灯的急救车和拿着灭火器的赛场人员，此刻都还在百米开外。
　　艾丽娅随手扫开撩人的烈焰，像是被热浪烫到了一样，望了一眼车内。
　　然后她就这么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巧合，似乎有风吹来，将她靠近车门的地方那团烈焰稍稍压制。
　　艾丽娅径直上前，像是步入焰光之中的凤凰，丝毫没有畏惧。
　　她伸手拉住车门，用力一扯，整个扭曲变形的车门被她就这么用力拽了下来。
　　随手将车门扔到旁边，她伸手进去解开那结实的安全带，将两个人都拉出来。
　　应该说无论是作为驾驶员的中性小姐姐，还是坐在副驾上的唐欣，都是遵守了赛车安全规则的。
　　她们穿着的赛车服甚至是专门合身定制的款式，拥有F1赛车手起码在服装上相差无几的防护性。
　　艾丽娅将车门打开的时候，中性小姐姐还能够自由活动，她甚至还保持着起码的意识苏醒。
　　“先救她！先把她拉出去！快——”
　　艾丽娅没理她，把她们的安全扣解开，瞥了眼车内的焰光。
　　那火焰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一压，退缩回去。
　　两人都戴着头盔，中性小姐姐翻滚着爬出车里，艾丽娅则是将副驾上的那个妹子拽在怀中抱起。
　　灭火的工作人员狂奔而至，七八个灭火器冲出来的白色喷雾洒在三人身上。
　　艾丽娅横抱着副驾的姑娘：“都往后退，快走！”
　　大家仓皇后退，艾丽娅走出去十多米，两辆车身下滴趟的油料伴随着火光向上攀爬。
　　一团巨大的火焰，几乎是压在她们身后冲天而起，熊熊燃烧……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来了这个画面，横抱着副驾伤员的艾丽娅站在火光面前，头也不回。
　　手指颤抖的指挥中心工作人员，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将这一幕定格住。
　　她的长发飞扬而起，火焰带来的极度明亮给她的身周镀上一层斑驳的光影，面容却有着格外强烈的明暗对比，
　　那双眸子似乎倒映着远处的天光，有着轻微的金色的空旷，深邃之中徜徉着的，并不仅仅是坚定无畏。
　　她不高大，也不强壮，但是拉长的身影，却显得格外伟岸。
　　有人看着她，像是看着天上的太阳，坠落来到了人间。
　　她就这么站在那里，你能够从她的身上看到太多太多东西。
　　那种光焰一样的热烈甚至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
　　你望着她，像是看到了照亮银河的星炬，闪耀到刺眼的地步。
　　天真、热诚、宽宏、博爱，似乎误以为人间会像星海间一样宽广。
　　好在这短暂的金色眼眸倒映，只是转瞬即逝，那种宏大到近乎神性的感觉顿时消失无踪。
　　慌乱之后的时间重新恢复流淌，艾丽娅被一群灭火器包围，嗤嗤嗤，嗤嗤嗤……
　　她把伤员放地上，对方的防护服都已经被缭黑了。
　　而摘下头盔之后，里面凝出了一层水雾，以及某些微妙的气味……
　　嗯……艾丽娅挑了挑眉，也不能怪人家。
　　唐欣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不敢睁眼，嘴唇依旧看得见微微的颤抖。
　　艾丽娅按着她的脖子，奥特把脉——没死！
　　行吧，人没事儿，大概是大脑供血不足，一时紧张缺氧导致昏迷。
　　她现在更大的问题是需要擦擦身子，洗个澡换身新衣服……
　　救援来得很快，把她扔上了担架，噔噔蹬跑了。
　　而艾丽娅则是盘腿直接坐在赛道上，回头看着那两辆正在被灭火的车。
　　可惜了自己的金色闪光，多灾多难，上次在本子那边盘旋隧道内壁，其实就伤了底盘。
　　日产大抵知道那诡异的行进轨迹，可是相关的内容被警视厅封锁了，不允许公开。
　　于是对方什么都没问，为艾丽娅重新整备好受伤的金色闪光，将其漂洋过海送过来。
　　这次倒好，底盘问题应该不大——就是车架子快被烧没了而已。
　　艾丽娅仰头喝光一瓶运动饮料，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抬头一看，霍大佬站在近前，脸色铁青：“你疯了！！”
　　艾丽娅咧嘴一笑：“赛车还挺好玩……”
　　“你！！”霍大佬俯身抓住她的手，翻过来一看，心疼得不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艾丽娅的手掌心，是一片烫伤的痕迹。
　　之前她扯下车门救人，现在娇嫩的手掌心肉眼可见几个大水泡和灼痕。
　　还是那句话，艾丽娅看到的超人是真的，别人看到的超人是假的。
　　任谁看来，都是艾丽娅发了疯，非得去搏命救人，运气好才堪堪避开火焰逃过一劫。
　　而她手上的伤也确实是真的，艾丽娅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说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点。
　　桀桀桀……待我重新夺舍一个有根骨的少年郎，就可以重回昔日巅峰！
　　好吧还是算了，一点小伤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那个车手摘掉头盔，露出一副雌雄莫辨的模样，走到艾丽娅面前。
　　艾丽娅望着她：“你没事吧？”
　　霍大佬也望着她，眼神发冷——很显然他非常厌恶这种没有能力却偏要去冒险的熊孩子。
　　赛车，可以，你有本事你开快车当职业车手都行。
　　但是做不到就不该去冒险！你哪怕学学那个曹小子，买跑车纯粹为了炫耀呢？
　　中性小姐姐狠狠地一耳光打在自己脸上，脸颊顷刻间浮现出红印来。
　　“……？”
　　“对不起——谢谢你。”她朝着艾丽娅鞠躬：“你救了我和小欣。”
　　“啊……巧合而已。”
　　“我当时……我害怕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回忆着自己开车时候的失误，碰撞其实还真是她的问题。
　　起速的时候大家都在往前，她却突然掉速导致和后车碰撞，中间还有几次别的失误。
　　如果今天真的死了，那她最大的感受其实不是害怕，而是有点后悔把闺蜜拉上车。
　　不过好在艾丽娅救了她……
　　霍大佬冷漠的眼神平静下来，叹了口气。
　　“行了别闹了，赶紧去治疗，一帮不成器的家伙……还有你！”
　　他点了点艾丽娅：“下次绝对不允许再冒险！你以为你是谁？你疯了你去搏命！”
　　艾丽娅能说什么？
　　她只能装傻充愣：“嘿嘿~”
　　霍大佬叉着腰看了一圈周遭，越看越不爽。
　　“不行，这个赛车场不能给你，我要收回来。”
　　他有点害怕了，害怕艾丽娅以后出什么幺蛾子。
　　艾丽娅的潜力，甚至比她父亲艾如龙还要大好多倍。
　　站在他们的这个层次，看财富的态度早就变了，赚钱不难，难的是做人。
　　小何小柳也能赚钱，当初他们都扶持过对方，可是现在呢？
　　霍大佬招来经理：“把合同取消——取消！”
　　“诶诶诶！”艾丽娅赶忙拦住：“说好的给我呢？我觉得赛车挺好玩的！”
　　“好玩个屁！不许玩！”
　　“我就要！”艾丽娅叛逆了，梗着脖子：“我给你买！多少钱你开价吧，一百亿以内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缺钱？啊？我缺钱吗！”
　　“我缺吗！我不缺！我也有钱！谁怕谁啊！”
　　“你——”霍大佬被她气得直喘气：“玩别的！游艇不好吗？旅行也可以！”
　　“那我现在就出国！我去本子那边旅行！”
　　“不行！”
　　“看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要赛车！”
　　叛逆的艾丽娅叽哩哇啦，看得旁边的经理心惊胆战。
　　好家伙，上一个敢这么和霍先生说话的……额，还没有过？
　　他在旁边想劝都不敢插话，没见旁边想要过来的曹公子瞧见这一幕连滚带爬就把大家都撵走么。
　　去去去去，这不是咱们能凑热闹的地方！
　　他们两个要是打起来，大道都要被磨灭了。
　　好在一老一小气性大，但是去得也快，片刻之后就又平和了下来。
　　“我问你，你做过生意吗？”
　　“做过——正在做，你就说怎么样吧。”
　　“……？”
　　霍大佬愣了下，你这丫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你不是该说没经验，然后自己传授人生经验，告诉你活得久才是硬道理吗？
　　他最后只能叹了口气：“什么都去救，只会害了你，动动脑子，你有他们专业？”
　　“我有全套的急救证书，我也是专业人士啊！”
　　艾丽娅掏出手机，她还真有急救培训的救护员证。
　　考驾照她没兴趣，但是急救培训她就没落下。
　　非但是她没落下，艾氏集团的员工也要去参加培训。
　　实际上不只是艾氏集团，很多工厂理论上每个班次也是要配备救护员证的员工的。
　　而且国家的规定，是最大限度宽容并且鼓励对受伤者进行急救。
　　只要你施救正确，就算是抢救失败也不会承担法律责任。
　　艾丽娅之前在爱丽来商超培训的时候，几乎让七千名员工全都接受了急救培训，拿到证她还给奖金。
　　当然啦，考证不重要，重要的培训是在突发情况时员工有下手救人的勇气。
　　得让大家明白每一个动作伤者会发生什么，心肺复苏啊各种包扎，固定，止血以及功能位什么的。
　　艾丽娅还很明确地跟商超的员工说了，救人出了事，公司全权负责，只有奖励不会有别的，其他的交给她。
　　对此艾氏集团内部的看法也很直接——大小姐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别人也和她爹妈一样biu的就没了。
　　别所艾氏集团了，认识艾丽娅的人基本都认可这个结论。
　　霍大佬能说什么呢？他要是有这么个孙女，要被噎死！
　　只能说艾丽娅可爱的时候很可爱，气人的时候能把人气死。
　　他想了想，盘腿坐在艾丽娅旁边：“这次很危险，万一车爆炸了呢？”
　　“这不是没有爆炸么。”
　　“万一呢？”
　　“这不是没有么。”
　　“我是说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真要万一炸了，那我就没了呗。”
　　艾丽娅一摊手：“可是救人的时候，往往就是那么一瞬间，万一我不去，可是人还有救呢？”
　　“……”
　　“人活一辈子很难的，活到现在，十几二十年才成人，有家庭有父母甚至还有伴侣有孩子，你搭把手人就还在，多好？我只是在做我能做的事情而已，别担心啦。”
　　霍大佬依旧担心，但是越是担心，就对艾丽娅越满意。
　　仁义礼智信，之所以作为东煌传承多年的经典道德体系代表，就是因为真的有能够做到的人。
　　而在现代也有，仁，爱人，有同理心。
　　义，正义有是非观，不求一身正气，哪怕独善其身呢？
　　礼在现代自然就是规矩，艾丽娅最守规矩了，小柳那种就不行。
　　至于说智和信，前者是求知欲，后者是契约精神，艾丽娅哪样都不缺。
　　她这样的孩子都得不到大佬的关照爱护，那只能说是大佬瞎了眼，看人的眼光不行。
　　于是霍大佬也不说话了，坐在旁边，一老一小两人看大火。
　　烧啊烧，烧光了车架，好艰难才被扑灭，最后扭曲的车壳子，像是两头狰狞的怪兽的骨骸。
　　而二十分钟之前，艾丽娅就是‘搭了把手’从这里面拉出来两个人。
　　“他们真该死啊……”霍大佬喟然道。
　　“谁？”正在吃冰淇淋的艾丽娅疑惑扭头：“不是，老爷子你这是不是有点过激了？人家开车出事又不是故意的，谁愿意自杀不成？你这心态不行，真的不行。”
　　“我没说那俩孩子。”霍大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回去记得接收赛车场的股权文件。”
　　“哦……诶？”艾丽娅一惊：“难道这是欲擒故纵？”
　　“纵你个头。”霍大佬累了，坐上直接开进赛道里的自己的车：“晚上穿件传统一点的衣服，别太花哨，有长辈来，我到时候一起去接你，别忘了电影节。”
　　“不想去。”
　　“你不想去，那就只能上七点档新闻了，你自己选吧。”
　　“……那我还是去电影节吧。”
　　霍大佬走了，就如同他悄悄地来，挥一挥手，留下了一整个赛车场。
　　赛车场的经理是职业经理人，换了个东家，如今看着艾丽娅自然是谄媚讨好。
　　“大小姐，日头大，晒人，您要不去场馆里休息下？”
　　艾丽娅望了他一眼，后者赶紧点头：“这里也行，这里也好，我去给您拿遮阳伞……”
　　“算了，人没事吧？”
　　“没有没有，已经醒了，她们的防护服都起作用了，只有轻微的扭伤，连擦伤都没。”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被吓坏了之外，她们伤得还没艾丽娅重。
　　艾丽娅被烫伤的手已经做了紧急处理，她自己说没事，医疗救护人员却觉得这其实挺严重的了。
　　霍大佬走了，曹公子他们才敢过来。
　　横行霸道的螃蟹曹公子现在看到艾丽娅，恨不得纳头便拜。
　　“大小姐！这个！你是这个！”
　　竖起大拇指，曹公子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艾丽娅就爱听这些，笑眯眯地全部听完，这才谦虚摆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是不是举手之劳不好说，但是你要让曹公子去，他觉得自己一没这个本事，二没这个勇气。
　　“从今往后，您就是咱的大姐头！指路明灯！”
　　曹公子一拍大腿：“跟您混，敞亮！”
　　“知道为什么敞亮吗？”
　　“咱心里就没自己！”
　　“孺子可教……所以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弄清楚没？”
　　“全都是她开车不行！”
　　曹公子如此这般将事情经过一说，艾丽娅这才明白为什么她要给她自己一耳光。
　　行吧，能力不济也算是意外原因之一，情有可原。
　　“安全第一啊，小命要紧。”
　　“是这样，太对了，所以我就从来不跑极速，我都是买来炫耀的，就图个气氛！”
　　盆栽组为什么当盆栽？是不愿意跑世界纪录吗？
　　当然是跑不到啊！
　　他曹公子以前没本事跑那么快，现在就更不想去拼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艾丽娅厉害，尤其是艾丽娅之前追车的那一圈，精彩到了极点。
　　“大小姐，跟您说个意外之喜。”
　　“喜从何来？还有别用尊称，我比你还小呢。”
　　“那不行，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行吧我托大，咱各论各的，我还是叫你大小姐。”
　　“随你，所以什么喜事？”
　　“大小姐你知道之前这个赛车场的赛道最高记录是多少吗？”
　　“多少？”
　　“1分32秒238！”
　　“一分三十二？”艾丽娅扫了眼望不到头的赛道：“这边全长多少来着？”
　　“五点五公里。”
　　“高手啊……”
　　“可不是么！”曹公子连连点头。
　　跑完一圈赛道5.541公里，之前的极限记录是1分32秒238。
　　而且当然是高手——缔造者是04年时候世界车神舒马赫。
　　他当时驾驶法拉利，在比赛总长度为305公里的圈数之中，创造了这一巅峰记录。
　　04年正好是舒马赫的巅峰时期，即便是被法拉利的车队机械技术拖了后腿，依旧蝉联五次F1冠军。
　　他在这里跑出来的成绩，也是F1正赛时候的成绩，极速去到了327。
　　甚至06年的时候，舒马赫也是在这里利用不同的赛车线，超越阿隆索，并获得了他最后一个分站冠军。
　　而艾丽娅之前追车的时候，极速跑到了350，圈速时间倒是没有超过记录，用了1分40秒。
　　曹公子虽然是盆栽组，但是不代表他就看不懂车赛。
　　他叭叭地给艾丽娅讲述她之前是多厉害，赛道T1弯道，是赛车弯道超车的机会。
　　艾丽娅因为在追车，所以一直在加速，即便是进弯的时候退档踩刹车减速，速度也接近240。
　　这甚至超过了正式车赛入弯速度，之前的赛事进弯均速234，可人家开的是F1方程式！
　　就是在这个地方，之前拉法失误了，退档刹车减速太多。
　　艾丽娅跑二百四那是她厉害，别人用跑车基本都是二百以内。
　　但是拉法却降到了一百一，要知道之前的大直道，大家六档提速全都是油门踩到底的。
　　拉法的六档极速超过三百，入弯降这么多，就算没有碰撞自己也会出问题。
　　而相比起来，艾丽娅几乎是用她的金色闪光跑出了全程堪比F1的走线和速度。
　　T1弯之后是一个复合的右左左弯道，从T2到T4一共有12米的垂直落差。
　　而这个弯道也是艾丽娅追圈之后套上了拉法，将其逼停的螺旋收窄弯道。
　　在第一个半圈的时候，即便是F1也要刹车重踩，将车速退到二挡，切弯之后再降，出弯才敢放油门到三挡过T4。
　　艾丽娅是飘过去的……
　　复合弯道连带着后续的T5弯道，艾丽娅的车速基本都维持在两百左右。
　　她倒是想要冲出路肩直接走直线去追车，可是这玩意儿有护栏啊！
　　就赛道上能跑，她也就只能跟着赛道往前了。
　　之前还有旁观者说，为什么艾丽娅不等在原地，等拉法反过来套她的时候再截停呢？
　　大家看傻逼一样看他——你要不干脆换个路障或者大石头上去，看拉法一头撞上去死不死就完事儿了。
　　不把速度拉起来，双方怎么持平保持相对静止然后截停？
　　但是即便速度拉起来到相对静止，那也是理论上，艾丽娅把理论变成现实才是最牛逼的。
　　而之前最考验技术的，其实不是螺旋弯，而是最后一个大直道底端的T14弯道。
　　在之前的大直道上，大家六档加速最后一段直线谁都会的踩油门。
　　艾丽娅就是在那里把速度加到了三百五，然后在离发夹弯100公尺左右的时候，切线入弯。
　　她的赛车尾端紧贴着右侧的路沿石，几乎是把自己的车给侧抛扔出去的，就这么滑进T15弯道。
　　T15那段路面，是官方设定的减速区，赛车在通过时极易跳弹打滑或转向不足，造成下压力的减失。
　　要是车手对赛车操控的失调而偏离赛车走线，使的赛车因此错过入弯点，就会冲驶进缓冲区的碎石堆里。
　　不过金色闪光当初经过小早川美幸这个BUG级别机械师的改造，操控性很是有点传奇的意味。
　　要不然艾丽娅也不能开着这东西爬上隧道的顶端……
　　所以艾丽娅过了T15弯道追上拉法的时候，速度还保持在二百七左右，和对方基本持平。
　　之后就是T16弯道的两车切入，终于赶上了，然后一条大直线不断地摩擦摩擦。
　　正常的情况下，车赛的车手若要想在赛道跑出好的单圈成绩，就是这最后一个弯道的处理。
　　必须尽可能的以最高速出弯，越高速越好。
　　因为只有这样，赛车才能在跑上赛道起线——也是终线——所在的直线道时获得其最高的车速。
　　可是艾丽娅为了拦对方的车，在这条大直线上是一直都在减速的，直到再度进入螺旋弯，将其彻底逼停。
　　要不是最后那段艾丽娅为了切车逼停，她极度有可能跑出世界记录来。
　　不过想想的话倒也正常——这可是能够在公路上跑四百五的可怕存在啊！
　　她的极限不是自己的极限，是车辆性能的极限，舒马赫来了也得和她五五开。
　　一分四十秒，艾丽娅上赛道加速飙车跑完救人一气呵成，拉法还没烧到全车。
　　这十八秒的时间，是命运的十八秒，也是艾丽娅用记录换取救人机会的18秒。
　　“这么说，我还挺厉害的？”艾丽娅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确实是跑了一圈赛道来着。
　　曹公子扯了扯嘴角，这不是挺厉害的问题了。
　　您这天赋当职业车手，那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另外她的车也大有问题，GTR能跑出三百五的速度可以接受，但是零百加速问题太大了。
　　就赛道那个距离，她的车零百加速居然能去到1.6，各种切线入弯出弯加速一气呵成。
　　这真不是披着GTR外壳的F1方程式？！
　　日产™能弄出来这种怪物，没理由不在各大赛事吊锤其他友商啊……
　　不过金色闪光已经被烧毁了，曹公子想要去摸摸对方的梦想都不能达成。
　　“封存吧。”艾丽娅拍了拍手，然后一阵呲牙咧嘴：“疼……封存掉比赛记录，视频也别发。”
　　“为什么？”曹公子懵了：“这不该——这可是世界纪录啊！太帅了吧！”
　　“我世界纪录还超速呢，帅什么？跑车起火就叫帅？飙车救人叫帅？”
　　艾丽娅揽着对方：“我爸的司机，给他开了十二年车，一次违章都没有，那才叫帅，懂么？”
　　曹公子倒吸一口凉气，心悦诚服：“懂了，规矩！”
　　“对喽，守规矩，安全驾驶，那才是最好的，我之前投资了一部电影，你知道开篇第一幕是什么吗？”
　　“什么？”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啊这……”
　　“行了，收拾好这些乱子，你们该玩玩该怎么样怎么样。”
　　艾丽娅不太乐意和小孩子一起玩，这些二代普遍都不够成熟。
　　真要说心性，可能有不少还不如杰哥呢——虽然杰哥才八岁。
　　艾丽娅要离开，闻讯赶来的一帮二代全都列队欢送。
　　反倒是当事人因为都送医了，一时之间还没凑到这里，马少据说也跟过去了。
　　曹公子清了清嗓子：“恭送大小姐——”
　　大家就跟着呼啦啦地站好了，行注目礼。
　　“别闹，我又没死。”
　　“那不行，你是传奇，以后在赛车场这一亩三分地，谁见到你都得叫声姐——听到没有？”
　　“听——到——了——”
　　狐假虎威的曹公子很满意，礼送艾丽娅离开，当即又横着走了。
　　摩擦摩擦~🦀的步伐~
　　“喂？三浦先生啊？啊——来了，大小姐确实是来赛车场这边了。”
　　很显然，曹公子真的和日产有那么点关系，或者说和三浦有点私人交情。
　　不过这交情并不足以让他站到对方那边。
　　实在不行的话，他都想要和对方切断联系了——别老找我，我怕霍先生误会……
　　“嗯……嗯……”曹公子看着手里被整理出来的赛事录像：“还有呢？”
　　有的事情，不能跟公之于众，是因为影响不好。
　　但是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业界总是会知晓。
　　唉，大小姐这人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低调了。
　　自己要是有这个本事，高低得看矮自己老父亲两眼。
　　——有我这种儿子是你的荣幸啊老爹！
　　『那么艾小姐她，有看到我们送过去的金色闪光吗？』
　　“金色闪光被烧毁了，你们还是拉回去吧。”
　　『啊？！』三浦大惊失色：『发生了什么？！』
　　“哦对了，你最开始说什么来着？信号不好我没听见。”
　　『我说——今天天气很适合赛车？』
　　“你怎么知道大小姐刚才用那辆金色闪光，跑赢了法拉利拉法，甚至超过了F1正赛的赛道极速，最后刷圈跑了一分四十秒并且还顺手救了俩人？哎呀——三浦桑你该不会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吧？这可是大小姐勒令不许外传的啊！而且要不是为了救人，金色闪光怎么会被烧毁呢，可惜了……”
　　『？！！』
　　“哦对了，好像大小姐还是没有原谅你们诶。”
　　『！！！！！！！！！』

340-东煌的‘长辈’来了 请假条
　　“没理由啊……”
　　“什么情况？”
　　“诺，赛车录像。”
　　“赛车？”
　　“之前那个要员名单，不是又重新改了么，最近跟进了一下日常，拿到了这个。”
　　“什么东西？怪吗？怪的话我看看——”
　　卡其色御姐凑过去，瞥了眼屏幕。
　　她现在当然不在自己的小家里，也不在学校，而是在一个名为『防灾减灾救灾特殊机关』的部门。
　　至于说这个机关到底是做什么的……
　　嗯，这么说吧，这玩意儿改名之前，被戏称为『灵异埋葬机关』，俗称六扇门，戏称走近江湖。
　　说白了在这个世界上也没啥超自然，就剩个江湖，还是半残的。
　　有枪不用用功夫，怎么成为一代宗师？
　　哦，东煌地区禁枪几十年了，那没事了。
　　看看合众的传统武术牛仔拔枪术吧家人们。
　　实在不行的话，重樱那边的铁炮足轻也是天下一绝。
　　事实上单纯看这个世界，东煌、合众、卡洛斯、迦勒尔等诸多地区，也就东煌有管这些。
　　其他的地方要么摆了，要么管不了，突出的就是一个自生自灭。
　　后来六扇门正式改组，多了个九局的编制，但也就那样。
　　卡其色御姐属于是家学渊源，被招募进来做点事。
　　偶尔也出去干点活儿，负责给谁一巴掌之类的。
　　小柳那种用盘外招试图去对付要员保护名单上的，卡其色御姐就会顺着网线找过去，给他一个大逼兜。
　　最近天海可谓是天下太平，九局也闲得发慌，岁月静好。
　　非要说有点什么小意外，那就是艾丽娅。
　　这不，搞出来了那些科幻级别的道具之后，又跑去赛车了。
　　“这要是在赛车场上把她给撞了，肇事者高低得被往上查个十八代……吔？”
　　什么情况？不是她被撞了，而是——她被撞了？
　　“意外？”
　　“真的是意外，后轮碰前轮，这要不是意外，那也钓不着谁，艾丽娅自己上去的。”
　　“那可说不准，万一就瞅着她的圣母心了呢？”
　　卡其色御姐转了转轮盘，反复调整录像，看完之后眨了眨眼：“哪里不对？”
　　这不就是一个凤傲天的传统套路么？
　　武林高手在都市，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高超，客串一把都市小超人。
　　说句不好听的，她上她也行——说不定不回头看爆炸的姿势还能更帅点。
　　嗯，所以谁都帅不过几个灭火器那关。
　　再帅给你嗤嗤嗤几下，也是灰头土脸……
　　“你不觉得车很不对吗？”
　　“有吗？”
　　“我靠，一分四十，还是撞车的情况下，这合理吗？”
　　那个干员扭头瞪着她：“GTR的原厂设计并没有优化过空气动力，可这跑出来F2组别的成绩了！”
　　“……不可以吗？之前她还跑了四百五呢。”
　　“不一样，零百加速什么的都可以理解，但是极速四百五的直线踩死油门，和圈速一分四不一样。”
　　他调出一辆车的建模：“这种是专门的F1赛车，想要跑圈速又保持动力，必须要维持较高的下压力，不然控制不住车子，你一辆街车，就算是改成机械怪物，也不能违背最基本的空气动力学吧？”
　　强劲动力、低风阻、高下压力、强操控性……
　　这些东西要是全都能靠内改弄出来，F1没必要趴那么低。
　　“不是说是本子那边的高手改的吗？”
　　“再高手也不合理，阿罗神车能搞出高阻力低下压力的我能理解，但这种低阻力高下压力的，怕是纽维都搞不出来这，再说了，墨东署那个小早川美幸我知道，确实是个大神级别的机械师，可也没大神到这个地步，顶多和我五五开。”
　　“所以？”
　　“快了至少二十秒，要么是记录系统出问题了，实际上应该是GT3级别的两分出头。”
　　“后半句呢？”
　　“要么是她有什么超能力，能够制造特殊的生物力场，把普通的车变成F2甚至是F1。”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她真的有超能力？”
　　“啊——我更倾向于是系统出问题了，只可惜那辆车已经被烧掉了，也没办法去考察一下。”
　　想什么怪事呢，也就顺嘴一说，还真想要有什么超能力啊？
　　干员挠着头：“啊啊啊……看到这种东西好想要拆开来好好弄清楚啊，什么妖魔鬼怪！”
　　卡其色御姐摸着下巴，看着屏幕，想起之前在暹罗那边遇到的妖魔鬼怪。
　　哦，也不叫妖魔鬼怪，应该叫比较特殊的死法。
　　那个被一脚踹出去十多米远，震碎了胸腔骨骼和心脉，却又还诡异留了个全尸的坏蛋。
　　叫啥名来着？
　　她想了下有点想不起来了，就是说基本懒得记那些虫豸的名字。
　　不过这事儿没法深究，而且他们的职责也不是刨根问底，而是保证秩序。
　　只要还在规则内，那么大家就都是安全的，好好过日子就行。
　　所以右手握拳一拍左手掌心，卡其色御姐脑门蹦跶出一个灯泡，悟了。
　　——今晚吃麦麦脆汁鸡！吃三个！
　　“想出来有什么好收获，拿我的车试试。”
　　“得了吧，又想要我给你改车！你那辆破面包车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下次请你吃饭，一品自助，吃不吃得回本看你自己本事。”
　　“咳……也不是不行……”
　　“走了，打卡那边帮我签个到，我还要去打工呢……”
　　“诶诶诶，今天不行，今天你得留下。”
　　“怎么了？”
　　“你没收到通知？”
　　“什么通知？”掏出手机看了看，卡其色御姐皱起眉头：“没有啊。”
　　“有大人物来天海了，你们这些外勤要负责最外围的安保。”
　　“哈？”卡其色御姐撩起耳边的落发：“我们负责最外围——谁啊这么大面子？”
　　刚说着呢，她的手机叮咚一声，响起邮件铃声。
　　“诺，通知到了。”
　　“我倒要看看是上头的哪一位……卧槽！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也是之前才看到。”
　　“他老人家之前不是在京城那边修养吗？”
　　“天海毕竟是人家工作过的地方，回来看看怎么了？”
　　“……啧，这下可有点动静大了。”
　　……
　　……
　　“什么艾丽娅？我要是见到她，高低得给她一耳光！”
　　电影节开幕式的前夕，一批率先抵达的明星已经开始走红毯了，动不动艳压全场。
　　而有一些还没有登场，等着大家来了才压轴的，这会儿还在等待。
　　在保姆车里，有人说起周遭的趣闻，说起今天哪里哪里又怎么样了。
　　有人炫耀自己的财富，谁是舔狗送了多少礼物，或者为了舔谁送了什么。
　　有人说起自己的新作，说起自己的歌曲，说起又参演了什么电影电视剧。
　　而还有的，则是压根不在意这些作品，只在意流量的偶像派。
　　他们参与不到更深层次的竞争，说起这些问题，往往都是相对简单粗暴的视角。
　　艾丽娅，一个做生意的，有几个臭钱。
　　得罪了太视集团，太视集团那是什么？娱乐圈的巨无霸啊！资本啊！
　　她艾丽娅的钱比太视多，可是比得过太视集团背后的金主吗？
　　那些互联网企业动辄几千上万亿，股票抖一抖，蒸发的都是几百几千亿，分分钟上头条。
　　艾丽娅？压根上不了市的一个企业，说是两千亿，实际上吹牛怕是有这么多。
　　在她们的视角里，艾丽娅俨然就是那个宫斗剧里面被她们踩着上位的踏脚石。
　　而之所以她们这么嚣张，很显然，她们是属于被放养的那种。
　　突出的就是一个憨批美人人设——甚至都不是美人，纯粹就是憨批。
　　说时政时政不懂，说常识常识不知道，要演技有流量，要本事有流量，要美貌有流量。
　　艾丽娅拿什么和她们比？
　　“听说天海赛车场那边，艾丽娅之前赛车出车祸，差点撞死人诶。”
　　“哇——日产真的是失了智，遇得到这种车主。”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日产那边，意思是想要让艾丽娅当代言人？”
　　“嗤……”
　　她们叽哩哇啦地说着，保姆车停在会场边上，司机在驾驶座上客串木头人。
　　跟这些莺莺燕燕混久了，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如同圣贤，完全没有了感情方面的欲望。
　　当然啦，并不是因为吃撑了，而是看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没胃口，恶心想吐。
　　他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看了看手表，才尼玛七点，这开幕式八点半开始，走红毯都要走一个半小时。
　　有这一个半小时干点什么不好？就为了让人去排队凹造型？
　　他回头看了眼车里丝毫不避讳他这么一个司机，在进行小群对话爆黑料说坏话的所谓女星，摇头下车。
　　走了几步，瞧见一个花坛，他蹲在旁边吸烟，随手捡了一根树枝，戳着花坛的泥土。
　　戳啊戳，刨了个坑出来，左右看着总觉得该弄点什么进去，摸了摸兜里，烟盒空了，埋了。
　　男人的快乐有时候就这么无聊且纯粹，只是他在这里埋东西，旁边却有人好奇地凑个脑袋过来看。
　　“兄弟，干嘛呢？”
　　“没干嘛啊，抽烟。”
　　“不是，你往里面丢了什么？”
　　“烟盒而已。”司机想了想，又给刨出来，觉得乱埋垃圾确实不太好。
　　那个路人甲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点了点头，掀起衣领：“没事，警戒解除，看热闹手痒，烟盒而已。”
　　『B组收到，继续保持警戒，车辆已经离开主干道，即将抵达会场，完毕。』
　　“收到，完毕。”
　　“……”司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烟盒，最后看了看远处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展馆。
　　不是，就一个电影节，又不是什么国际大型会议，你在赣神魔？
　　“兄弟，有戏份啊？”
　　“啊？啊……对。”那个路人甲点了点头：“嗯，差不多吧，你忙。”
　　说着他转身离开，只是转身的时候，却露出了腰后的手铐，以及腋下的枪套。
　　“？！！”司机瞪圆了眼睛，心里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今天什么日子？这是个什么路数？
　　他赶紧跑回车里，像是见了鬼一样。
　　但是左右看了看，很显然并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更重要的是他其实也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厉害而已。
　　莺莺燕燕们看了看手机，纷纷发出惊呼——
　　“哇！陈总来了！”
　　“小陈总也来了，快快快，我们过去！”
　　“走吧，赶紧去抱大腿！”
　　她们下车离开，提着裙摆赶紧往红毯方向跑过去，只剩下司机在车里茫然。
　　算了，先把车开到停车场那边去吧，这都什么事儿啊……
　　开着车绕出去这边的暂停区，汇入车道，今天的会场似乎格外拥挤。
　　司机咂了咂嘴，下意识一脚油门过去，保姆车瞅着那黑不溜秋的车队就想要加塞一个。
　　还车队——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真就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啊？还整这排场？
　　直到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微微侧倾，副驾探手出来示意他不要太往前挤，他才看到对方的前面是什么。
　　是一辆考斯特……
　　略显茫然的他本想停下，可是肌肉记忆很重视地贯彻了踩油门的动作。
　　于是乎保姆车拐了个小完，从那辆考斯特身边超车过去。
　　他先是透过车窗看了眼，然后下意识回头看前面，再猛地反应过来折回去。
　　考斯特？！！
　　这种车子单辆车出现的时候，顶多就是个豪华巴士。
　　但是遇到带着这玩意儿的车队，那就得小心一点了。
　　要是还有前面开路的……
　　司机探头看了看那个黑色的车队，喉咙滚了滚，心说完了。
　　可是那车队倒也没有管他超车，似乎只要不加塞进车队里面，过去了也可以。
　　车队绕了个半圈，去到停车场那边，黑色轿车里的人分散开，而考斯特里面几个人走下来。
　　霍大佬下车之后看了看会场，摇头失笑：“办得还挺豪华……”
　　“文艺工作，也要和社会发展程度相辅相成的，现在大家生活好了，自然表现出来就是金粉气。”
　　一个老人被艾丽娅搀扶着下车，后者下车之后打量着周围，很是有些感慨。
　　“当初这片地方啊，是我们电器科学研究所的旧址，后来改成了国际会展中心，发展越来越好了啊。”
　　“我记得那个时候，伍先生你是所长？”
　　“副所长，后来我去热工机械研究所那边，才是所长，再后来就没什么机会管理一线的工作机构了。”
　　艾丽娅穿着一身典雅的国风长裙，在旁边乖巧地当摆件。
　　虽然她知道能够让霍大佬都重视的，绝对是对方同级甚至更高级的存在，但这也太高了点。
　　霍大佬是副国，而这位，则是比霍大佬还高半级，是当年带领东煌跨越新千年的领导者。
　　伍先生，曾任天海市的一把手，后来直接从天海被调到京城，接任东煌的国家元首职务。
　　东煌在二十多年前的新千年交替之际，得亏有他们支撑着，才奠定了后续复兴的基础。
　　虽然他老人家已经退下去修养了，但是依旧拥有国家元首待遇。
　　以他的身份来说，今天出行已经算是轻车从简，低调到不能再低调了……
　　“嗯，走吧，去电影节看看。”
　　“我很喜欢看电影，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但是这些年精力不济，就很少看了。”
　　“那你可得看看，这次电影节有什么你喜欢的作品没有。”
　　“是要看看的，看看好坏——小艾同学啊。”
　　“诶，我在。”
　　“你投资的那部电影，是不是有很多特效啊？”
　　“有的，视觉方面的特效，确实很多。”
　　“当年我引进《泰坦尼克号》的时候，看了很受震撼啊，当时我说，不要以为合众地区就没有思想教育了，人家不仅有，还有文化输出，我们也要有。”
　　“嗯，我尽力。”
　　“好，很好——”

341-我们仍未知道那天艾丽娅想说什么
　　陈总可谓是意气风发。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股价一直在涨，可能是有热度。
　　什么？黑红？黑红也是红啊！
　　太视集团巅峰时候股价过千亿，现在虽然比不上那个时候，但是股价波动还是能有不少小钱钱。
　　到时候高抛低吸操作一波，别的不说，他手里多个几千万不是问题。
　　那些辛辛苦苦做产品卖的，一年能赚到几千万？
　　不是他看不起对方，而是相比起来，赚快钱真的是太快乐了！
　　当然啦，还是要以事业为重，所以陈总想要投资几部新作。
　　嗯，至于说投资之后自己能够从中获利多少，又能够拉高多少股价。
　　背后还能够和多少女星达成友谊，那就是二话了。
　　带着这样的心事，之前被艾丽娅弄得心绪不宁的思维都轻快了不少，起码今晚他才是主角。
　　艾丽娅在海外确实有那么点能量，他承认低估对方了。
　　但是很显然，那样的操作，让更高层都开始关注起了她，后续的热度被一压再压。
　　想想也是，你一个做生意的，搞出来这么得人心的样子，合适么？
　　陈总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艾丽娅要低调做人了，夹着尾巴滚回自己的领域去。
　　他最近也开始冷处理和她有关的事情，不提倡，但是也不打压，任其自然。
　　借这个机会，还可以看看到底谁和自己是站在一起的，谁又是墙头草……
　　正想着呢，一群莺莺燕燕迎上来，似乎很惊喜的样子。
　　陈总嘴角一翘，就喜欢你们这些家伙做作的样子，一点都不清纯，但是懂事。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了，但是人老心不老，玩得比自己儿子还花。
　　不过想想也是，要不是为了这个，谁喜欢在这种圈子里打滚呢？
　　“陈总！”
　　“陈先生。”
　　“哎呀，这不是陈董么——欢迎欢迎！”
　　今晚的电影节，并不是国内三大电影节的级别，更类似某些媒体自己凑出来的奖项。
　　这样的电影节奖项倾向性可想而知，纯粹就是捧流量明星的。
　　陈总作为这方面的翘楚，手底下的明星不管有没有演技，你就说有没有流量吧。
　　这可不得伺候好喽？
　　“今天怎么说？”
　　“哈哈哈，还是那样，不过请了几个有名气的都不愿意来。”
　　负责人和陈总握着手，压低声音：“嫌弃我们是野鸡奖，没意思。”
　　“所以你们这不是？”
　　“当然不是！我们要是还叫某某之夜，那就是野鸡，可我们现在改名了啊！电影！是不是很大胆？”
　　“那确实……”
　　“谁不来，年度评选我们就不选谁，他们不给我面子，也别想我给他们面子。”
　　两人低声说着话，但是面上还是在左右凹造型，握手摆POSE，显示身份。
　　这个电影节，在艾丽娅的记忆里，起码另一个世界线没有原型。
　　不过想想也是，什么都有原型的话那还穿越干嘛，直接重生得了，要的就是一个大杂烩。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年度评选，后来发展成某某之夜、某某慈善夜的糅合体，最后干脆弄了个奖出来。
　　名字也很怪，很是有些碰瓷金熊奖、金狮奖、金棕榈奖的意思，叫金珠奖。
　　乍一听似乎含金量很高，但实际上，估计就连奖杯也不带半点金的，顶多算个沙金。
　　好在热度确实是有，前几年被他们营销出来，像模像样，偶尔还请到一些大明星站台。
　　不过人家真正的实力派演员来参加，不是为了这些流量，而是颁奖晚会之后的慈善晚宴。
　　最开始的几届评选，为了真的争热度，搞慈善是真的有在出力。
　　能够获得流量，又能够得到名声，自然就有大明星愿意真的来捧场。
　　而反过来为了维持这些热度，慈善夜搞得一次比一次大型，规模也越来越大，最后成了金珠奖。
　　可问题是他们搞这个奖项，自然也有私心，那就是为了捧自己人，捧自己的作品。
　　“今晚的评选，就拜托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
　　开幕式办得很轻松，没有那么大排场，延续了之前互联网企业的简约风格。
　　上面一个台子唱唱跳跳，下面一张张桌子看热闹，大圆桌还很用心地涂了金色，金碧辉煌。
　　他们在这边签了名合了影，进入会场里面，然后就看到了一大批熟人。
　　艾丽娅投资电影，很稀奇吗？
　　答案是并不稀奇——投资电影的人多了！
　　艾丽娅之所以惹众怒，甚至都和她投钱太多没关系。
　　毕竟大家都是混这口饭的，说不定哪天你就成了我的冤大头呢？
　　那样的话我就不说你是冤大头，我说你是尊敬的投资人。
　　但是艾丽娅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开这种分饼的先河，给钱居然给的还是真金白银。
　　你这样让大家吃相就变得很难看知不知道？
　　陈总和几个相熟的大佬打招呼，然后坐在了一个靠前排地桌子上。
　　“嗯？陈总怎么不去最前面？”
　　“太惹眼，低调，低调点好。”
　　“哈哈……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也是要低调的角色，狠角色。”
　　那个老总示意了一下坐在身侧的黑发丽人，后者回头瞥了眼陈总，并不搭话。
　　此人，赫然是艾丽娅许久不见的异父异母的好姐妹——蒋天艺小姐！
　　蒋老板高冷得不行，但是没谁觉得不对。
　　实际上蒋老板对外的形象姿态一向都是很高傲的那种，敢直接冲她骂娘的迄今为止也就小艾同学。
　　陈总当然认识这位风头正盛的天海商会副会长，虽然天海商会有九个副会长。
　　但是反过来说——偌大的天海商会，四五千家企业，也才九个副会长，这还不够么？
　　介绍人乐呵呵地打圆场：“蒋小姐是做实业的，最近呢，有兴趣看看影视圈，蒋小姐，这位是陈总，太视集团掌门。”
　　蒋老板和他握了握手，手套都没摘：“认识，当然陈总不认识我，之前我的天润百货还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呢。”
　　打白条算不算做慈善，这事儿当初闹得可大了。
　　蒋老板出手压下去热度，但是不代表这仇没记着，太视集团什么档次敢碰她的瓷？
　　陈总顿时恍然，连连道歉认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蒋小姐莫怪，我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或者说这才是正常的影视圈的人碰到实业企业家的时候该有的姿态。
　　敢硬怼艾丽娅，很显然是因为背后还有人在推。
　　可是背后的人和蒋天艺没仇啊，他陈总一个当马前卒的，犯得着和这种大佬置气？
　　“蒋小姐有兴趣进军影视圈，我们公司的艺人刚好也都在，您赏个脸，我让他们过来见见世面？”
　　他也没管对方应不应，抹身出去，领了一串男女明星过来。
　　针对蒋老板的自然是美男计，可是蒋老板只是瞥了眼，多看的意思都欠奉。
　　但是其他的几个大佬就很好兴致了，流量小奶狗不行，但是流量小白花还是可以的，环肥燕瘦不一而足。
　　“蒋董好。”
　　“陈总好。”
　　“刘总晚上好。”
　　“好久不见李先生~”
　　一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互相握手，试探着能不能对上眼神。
　　蒋老板单手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舞台。
　　要不是自己得到了一些让人震惊的消息，她才不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在那位先生面前露个脸就足够她心满意足了。
　　说句不好听的，在场的这些所谓的明星，流量小花巴拉巴拉，让人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说艾丽娅……啧！
　　蒋老板端起茶杯抿了口，只觉得嘴里发苦。
　　怎么搁那儿都有她一份，老天爷都追着她喂饭吃一样，这是命吗？
　　蒋老板旁边的那个介绍人暗自称赞，要不怎么说人家陈总专业呢。
　　你瞧瞧，找来的这些一个比一个懂事，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不过蒋老板的出现估计是打了陈总一个措手不及，他手底下没有多少拿得出来的男明星。
　　再说了，这种级别的富婆，一般也看不起这种流量小奶狗就是了。
　　一桌人五六个，最后多了三个作陪的女星，其他的都被打发了回去。
　　蒋老板看了看手表，心说差不多了，怎么没见到人呢？
　　她站起身，和介绍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陈总有点担心：“蒋老板这是不满意？”
　　“诶，没有，别担心。”介绍人连连摆手：“人不是来干这个的，她单纯就是好奇。”
　　“我说嘛，这种大老板怎么会跑这里来。”
　　这种局，都是圈子里面互相的交际，你找我我找你。
　　有没有戏啊，有没有本子啊，有没有冤大头啊。
　　互相多谈几次，资源互补，凑一凑不就有产出了么。
　　“蒋老板很傲气啊。”
　　“呵，换你你也傲——诶我说陈总，最近你们跟那个艾氏集团之间，怎么回事儿啊？”
　　“嗨，别提了。”陈总连连摆手，然后指了指天花板：“不是我的意思。”
　　这个动作，那就是他陈总的上面呗？
　　他上面还能是谁，那些互联网资本。
　　所以互联网资本怎么和艾氏集团一个做实业的干起来了……看不懂。
　　搞娱乐的看起来风光，声音大，实际上在整个资本链条里面，位于鄙视链的中下层。
　　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现在秩序稳定，治安环境好。
　　要是换到当年紫荆那帮大水喉、草头王风光的年代，陈总昨天大声叫，昨晚就横着进太平间了。
　　娱乐圈？当初紫荆那些娱乐圈背后都是谁？全都是社团在压着。
　　陈总是想要和蒋老板多多结交的，但是人家不搭理他，没办法只能等。
　　“最近生意做得怎么样？”陈总给介绍人倒了杯茶：“有什么好生意介绍弟弟我参与一下？”
　　“还那样，当中间人啊，没什么看头……诶你们之前搞的那个科幻片，还在吗？”
　　“哪个？”
　　“啧，就什么，科幻宇宙？不是说要拍六部么。”
　　“哦，那个我们是投资，不是自己拍。”
　　“怎么样？搞出来没？最近科幻有热度的啊，那个小破球，拍得很起劲。”
　　“能有什么啊，说是两个亿一部，可是……啧，是吧，都明白。”
　　“只要有一部成品就行，有人想投这个。”
　　“投多少？”
　　“你们能还多少？”
　　“这个可不好说，得看他拿多少出来啊。”
　　“两个亿，至少两个亿。”
　　“那大概能还他一亿七左右，如果是票房不错的话，还能小赚一笔，但是不保证。”
　　“成品能赶在小破球之前吗？”
　　“那当然可以，实际上已经有一部半成品了，就差特效。”
　　“真照着小说改的啊？”
　　“怎么可能，小说那个剧本，之前剧组那边说特效镜头一千七百多个，实打实的两个亿都未必够。”
　　“哦……改恋爱了？”
　　“嗯，好拍嘛。”
　　“是，是这个道理，那行，赶明儿有个电影展，你弄个内部的播放，我让人来看看，你别说，你们当初拿到的那个IP，很多粉丝，有搞头，真的。”
　　“行，赶明儿看看，我——嗯？”
　　陈总眯起眼睛，望向入口的方向。
　　如果说有什么人能够在莺莺燕燕脂粉气之中，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一样惹眼，那必然是小白花形态的艾丽娅。
　　她怎么可以这么纯？
　　陈总的眼神先是惊艳了一下，但是马上就眯起眼睛，被敌意所取代。
　　介绍人也看过去，想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影星，而是嘉宾——还是艾丽娅。
　　“今天这怎么把这位也邀请来了？主办方想看你们打擂台啊？”
　　“那不至于，老王没这么不厚道，估计是不请自来的恶客。”
　　陈总起身：“我去会会她，这茶我回来再喝。”
　　很显然，意思是就是之前的生意还有细节可以说说，两个亿，他当然感兴趣。
　　艾丽娅没有走红毯，而是亮出身份之后直接进入的会场。
　　在会场入口这边虽然有人注意到她，但是也没多少热度。
　　很显然这些人不习惯和人真的线下掰头，线上他们能把艾丽娅翻着花样骂，线下见到了就绕着走了。
　　开什么玩笑！线下这货可是货真价实的做实业的啊！
　　陈总走过去，微微扬起下巴：“艾小姐？”
　　艾丽娅看了他一眼，不认识：“是我，你是？”
　　“我是太视集团的董事长。”陈总伸出手。
　　艾丽娅恍然，她说怎么对方这么热情来打招呼。
　　但是对方这么礼貌，她也还是和对方握手：“你好，今晚不请自来，是因为有长辈想——”
　　“不请自来，可不礼貌啊。”陈总打断她的话，身子前倾过去，微微压低声音：“艾小姐有想过这里不欢迎你么？”
　　狂霸！酷炫！嚣张！拽——
　　艾丽娅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好久没见到这么直白的反派了！
　　他甚至之前都不算是反派，但是如今却只用了一句话就硬生生地抬高了自己的咖位！
　　陈总握手的手用了用力，然后又松开，还是很礼貌的样子。
　　“不过既然今晚来了，艾小姐不妨多看看，只是有些生意，和做产品卖货还是不同的，圈子里有圈子里的玩法。”
　　艾丽娅连连点头，懂，我懂，圈子不同别硬融。
　　她正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回答对方，要知道对方的表现过于优秀，甚至让她有点不舍得打断。
　　不过没关系，是时候该歪嘴一笑了！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一动，刚准备说什么，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丫头？丫头过来。”
　　一个人快步绕过会场的展板，过来叫艾丽娅。
　　陈总望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会场外面的红毯和展示区似乎变得格外安静。
　　喧嚣呢？相机的快门声呢？那些鼎沸的人声呢？怎么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样？
　　艾丽娅嘴角抽了抽，肩膀垮下来。
　　霍大佬拍了拍她的肩膀：“外面合影呢，就等你了。”
　　陈总疑惑地望着霍大佬，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又不是很熟。
　　这人——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艾丽娅本来还以为超级无敌反派陈总见到霍大佬，会像是老鼠见了猫，光速认怂。
　　毕竟在此之前，她遇到的所有反派似乎都带着脑子——极少数脑子落家里没带出来的，也有着狠辣的一面。
　　想要找个都市龙王该有的捧哏还挺艰难……
　　结果没想到陈总看了看，似乎没认出来，也似乎是认出来了但是没有在意。
　　啊，果然应了那句话，圈子不同别硬融。
　　艾丽娅眼前一亮，觉得机会来了！
　　但是不等她说出台词，会场的负责人，陈总口中的老王，就脚步匆忙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这边。
　　“快——大家快出来——快点！！”
　　“……”
　　那一天，天海的夜晚，灯火万家，会展现场，金碧辉煌。
　　但是没有人知道穿山甲——划掉——艾丽娅想了很久的那句台词是什么。
　　大家只记得合影的时候，那年十八的艾丽娅被叫到最中间，笑容有些许腼腆。
　　拍照之前，霍大佬劝她面对这种事情要大方一点，不要害羞。
　　“丫头过来，站边上像什么话！”
　　霍大佬双手按肩，把她拉到自己前面。
　　而他身边，则是杵着拐杖笑容慈祥的伍先生。
　　两位巨佬站在她的身后，霍大佬还按着她的肩膀。
　　“唉对，就这样，笑一下，乖——”
　　『咔嚓————————』

342-卧槽真是造暗器的?
　　核聚变释放的特定频段光子流，正在以每秒约三十万公里的速度，跨越一亿五千二百一十万亿千米的距离，透过因重力关系而形成的，由氮、氧、氩、二氧化碳、稀有气体和水蒸气组成的一层混合气体，对这颗行星发起打击。
　　其中，自本初子午线以东第七时区，尤盛。
　　换句话说，天海现在太阳很大……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穿透进艾丽娅的办公室里，室内一片光明祥和。
　　就连气氛也是喜气洋洋的。
　　“大小姐，你还挺上镜的嘛！”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大中午的，大家吃了饭正在休息。
　　合影也打印了出来被送到艾丽娅手里，安乐乐看着合影，啧啧称奇。
　　上面的艾丽娅笑容恬静温婉，单看个人，十足的大家闺秀模样。
　　对比周遭就更显可贵了——除了几个大佬之外，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面部肌肉都带点变形。
　　原因很简单，紧张。
　　因为太紧张，所以导致面部神经失调，细看的话似乎个个都是歪嘴龙王。
　　但是艾丽娅没有！
　　艾丽娅说就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有呢，单我没有，别的姐姐妹妹都有……
　　艾丽娅没理安乐乐，像是个孤寡老人一样，蹲在电视面前看昨晚七点档新闻的回放。
　　唉……说好的二选一，霍大佬怎么还骗人呢？
　　只能说霍大佬人老心不老，依旧拥有当初双线出击，指东打西穿越封锁线的好本领。
　　『明天是东煌海军成立七十四周年纪念日』
　　『012号航空母舰下水命名仪式，在艾氏船舶集团有限公司第三造船厂举行』
　　『经批准，012号航空母舰，正式命名为天海舰』
　　『012号新航母：动力测试系泊试验顺利展开电磁弹射系统位列国际领先水平』
　　看着三分多钟的新闻节选，艾丽娅叹了口气，三叔这活儿整得还挺大。
　　一觉睡醒，我成国内第五，世界前十了，是不是很大胆？
　　关掉新闻，艾丽娅打开三叔给她送来的最新的报表，重新审视起了艾氏集团的机械化工部门。
　　造船是重工那边的最大单项业务之一，三百多亿的市值，看起来并不算庞大。
　　但论起专业性，国内第五。
　　在陆上工程机械这方面，艾氏重工是T1级别。
　　可问题是下了水，也是T1，这俩要是加在一起，就是T0.5了。
　　什么庞然大物？
　　只能说没有成绩之前，谁都惹不起。
　　有了成绩之后，谁都惹不起……
　　之前国内有四个造船厂可以造这种大型平顶晒鱼船，比如说弗吉安船厂、达利安船厂，现在又多了一个。
　　早先的十艘，都在官方的制造厂下水。
　　第十一艘和第十二艘，则分别在宝船造船厂和艾氏重工下水。
　　宝船是隔壁省的造船厂，算是合营的。
　　所以某种意义上，艾氏集团是唯一的私营的有能力造航母的存在
　　虽然第十二艘航母其实是一艘中型航母，算是为了技术验证而造出来的。
　　但是再小那也是航母，在此之前，艾氏重工最好的成绩，是造的十万吨级原油轮。
　　不过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艾氏集团的机械化工部门之前就表现出了这样的潜力。
　　整个生产链条上下游员工近十万，其中最大的第三造船厂一万多员工。
　　之前甚至据说造船总量已经突破了年一百万吨。
　　明年想要接单的散货船更是达到了走好望角的十七万吨级。
　　早先艾氏重工没有这方面的底蕴，但是在七年前，艾如麟和雷凡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雷凡给艾如麟强而有力的资金支持，艾如麟获得了十万匹马力的资金，还有谁能阻挡！
　　然后就把当年准备打包出售的龙穴造船厂的技术和人手都买了过来，消化到现在。
　　七年前，龙穴造船厂就能够造七万吨级的油船和八万吨级的散货轮，现在造八万吨有余的平顶晒渔船很合理吧？
　　如今全世界综合实力最强的造船厂，是三桑、现代、大宇之类的企业。
　　艾丽娅的艾氏重工在这次下水仪式之后，直接飙升到了世界前十，仅次于意呆利的芬坎蒂尼。
　　可问题是芬坎蒂尼是全球最大的邮轮制造商，占据了全球接近五成的万吨级邮轮市场份额。
　　豪华邮轮人家有十八个品牌！号称全球造船业最有钱的隐形冠军！
　　艾丽娅心说好家伙，我这拿到的原来是我某个好闺蜜家里的剧本……
　　“想个办法，把造船业单独拿出来吧。”艾丽娅揉着额角：“得亏我不是撒币刺猬，这动静……”
　　“大小姐你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安乐乐很好奇：“这么多大喜事！”
　　“呵呵——有没有可能，从暹罗回来，我就没能开心过？”
　　说好的欲扬先抑呢？倒是让我扬起来啊！
　　我要看那些家伙纳头便拜，看他们战战兢兢，看他们惊呼原来您就是修罗龙王！
　　所以这都什么反馈啊……
　　艾丽娅当然知道他们很害怕，说不定他们都怕到尿床了。
　　但是这不是可以省略的过程——好吧尿床可以省略——但是害怕的反应不能！
　　安乐乐挠头，搞不懂艾丽娅那诡异的脑回路。
　　别人都是可劲高大上，怎么她就好这一口？
　　正说着话呢，来客人了。
　　秘书部的小姐姐敲门进来，递过来一份预约名单。
　　“大小姐，有几位比较特殊的客人，您看是不是抽空见一面？”
　　特殊？艾丽娅狐疑地接过单子。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昨晚之后，大家都暂时不打算和我一起玩。
　　当然不是害怕，而是有种一下子被惊到了，敬而远之的感觉。
　　最简单的一个事儿，就是之前还叫着让艾丽娅带他们再冲一次赛道记录的二代们，全都缩回去了。
　　曹公子一个电话打过来，以前都是🦀系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大家一起玩得开心。
　　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尊称，基本算是把艾丽娅抬到了他爹也得先敬酒的级别。
　　艾丽娅说大可不必如此，曹公子十分钟之前说好啊好啊以后我们各论各的。
　　十分钟之后被他爹掐吧了一顿，打电话说要不这样，以后您叫我小曹，我叫您艾董，咱们各论各的也不耽误。
　　艾丽娅觉得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们才能缓过来……
　　所以都市龙王艾就很寂寞，没人找她玩，孤寡孤寡，关爱孤寡小艾。
　　好不容易来几个客人，艾丽娅看完名单先是一愣，不认识。
　　再细看，字里行间看出来了端倪。
　　嗯……嗯嗯嗯……果然还是没见过，这来干嘛的？
　　“所以他们到底是谁？”
　　“唐无缘，蜀中唐氏集团的总裁，说是来找您道谢的。”
　　“听起来像是某种古武世家，他们会蓝银缠绕吗？”
　　“大小姐，人家是用暗器的，用蓝银缠绕那个是偷东西的叛徒，而且是打小就准备好开偷的那种。”安乐乐像是想起什么：“没错，是暗器。”
　　“啧，这叫谋而后动，怎么能叫叛徒呢？”
　　她之所以不知道唐无缘是谁，是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之前她救的那俩姑娘是谁。
　　什么？救人还要问对方姓名的？
　　艾丽娅表示记不住那么多人，以前基本都是按球来的，什么地球啊小破球之类的。
　　她抖了抖手里的单子：“道谢可能是因为我做了好事，那么这个马董呢？”
　　“据说是来道歉的。”
　　“……算了还是都请过来吧。”
　　艾丽娅明白为什么叫特殊了，好像来的都是大老板，然后一个道谢一个道歉。
　　你俩搁这玩风险对冲呢？
　　艾丽娅起身，整了整衣服：“让我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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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董，这次是来谈生意的？”
　　“唐先生也是来谈生意的？”
　　会议室里，两批人坐在一起。
　　给艾丽娅看的是预约，但是人家肯定不能像是艾丽娅那样做事，随便打个车甚至踩个共享单车就上门了。
　　两边的大佬在说话，下面的人互相之间干瞪眼，喝茶再喝茶。
　　就是说大家的赛道实在是有点偏，蜀中唐家，唐氏集团，是做能源化工的。
　　而马董，是互联网的，这俩唯一能凑到一起的可能，那就是火力发电厂缺煤断电了把对方的网给掐了。
　　估计就是艾氏集团掐的，要不然大家干嘛一起到这里来呢？
　　“我不是来谈生意的。”被称作唐先生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我是来道谢的。”
　　“道谢？”
　　“对，大恩！”
　　“恩从何来？”
　　“艾小姐救了我闺女，我就那么一个闺女，救命之恩，可不是大恩么？”
　　“那是应该亲自来道谢，合情合理。”
　　“马蔺也说要来的，但是他那边还有点事，估计要晚点，我先来拜访。”
　　“说起来，唐先生和马蔺关系很好啊。”
　　“啊哈哈哈——你们江湖三马，我和其中两个关系都还行，唯独和马董你神交已久，但是素未谋面。”
　　互联网商界有三匹马，分别搞金融保险、社交通信服务以及电商平台。
　　马蔺就是搞社交通信服务的那个，马少跑去赛车不能说是不务正业，基本也可以说是离经叛道。
　　你应该在电脑上玩飞车，而不该在线下踩油门啊！
　　之前艾丽娅救人，可是深究起因，还得是马少带头冒险。
　　虽然两个当爹的都没把事情怪到儿子辈的身上，但是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唐先生得知消息之后，连夜准备了谢礼，今天一大早包机飞过来。
　　要不是女儿受了惊吓还在修养，他高低得让闺女也来磕两个。
　　人家敢油门踩死一命换一命，这是再生父母级别的情分。
　　那种危险谁在乎你有钱有势值不值啊？
　　别说什么想要搏好感，万一没救下来也搭进去了，有钱挣没命花，什么好感都没用。
　　再叠加艾丽娅的身份，这就更可贵了，只能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至于说在这里遇到马董，纯粹是个意外。
　　他和金融保险、社交通信服务这俩关系都还行，但是和卖货的这位，属实没啥交情。
　　而且大家的圈子也不同，对方这些年似乎有点飘，他不太爱搭理这种没逼数的家伙。
　　后者倒是谈兴很浓，言语之间自带‘魅惑’技能，说着就要和唐先生拉近关系，大家共创大事业。
　　“我当年说过，有钱的话，我也拍电影。”
　　“哦……想起来了，太视集团，好像就是马董你们投资的吧？”
　　“哈哈——是，是，我非常喜欢武侠，所以我要拍武侠片。”
　　“武侠片？”
　　“武侠片，在这方面，艾小姐还是有点太年轻了。”
　　“怎么说？”
　　“武侠这种东西，是我们东煌的传统文化，但是科幻，那是西方的，不合适，不过她还年轻，所以不懂，很正常。”
　　“我倒是觉得很合适！”
　　一个声音传来，艾丽娅大步走入会议室。
　　“武侠，我略懂，科幻，我也略懂，不过这科幻是谁的，我就不懂了，怎么就能是谁的呢？”
　　两人望过去，都起身来，马董也不因为艾丽娅的反驳而觉得丢面子，只是笑。
　　“是，艾小姐年轻有为，有大气魄。”
　　“我没有开玩笑。”艾丽娅和这两人握手，示意大家都坐：“我是真的略懂武侠。”
　　“真的？”
　　“真的——你不信？”
　　“信，当然信。”马董连连点头，这有什么可争论的？
　　当对方说自己很懂的时候，你就当她懂呗。
　　十八岁，很懂武侠，你怎么不说你武功天下第一呢，写古早的无敌风格少侠文学是吧？
　　好在大家都是人精，话不对头直接转移话题，很圆润地就到了该谈的事情上。
　　唐先生拱手道谢，倒是很有些江湖气：“光是说感谢，太俗——我给你备了几分薄礼，请！”
　　说着对方推过来一个盒子，包装得格外精致。
　　艾丽娅好奇地打开看了看，然后将其盖上，又退了回去：“太重了，我不能收。”
　　“这重吗？”
　　“当然重。”
　　“可我觉得还不够！”唐先生拍了拍手，身后递过来一份已经签了字的合同。
　　“这是唐氏集团1%的股权，本来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的，现在划分出来酬谢你，虽然没有投票决策权，但是每年的分红绝对不会少，今年的我也会让人准备好，一并送到贵司。”
　　唐氏集团号称富冠蜀中，资产接近四千亿，各类子公司近百家。
　　四千亿的集团，每年利润1%股份分红，那每年是多少？
　　而且和马董这种股票富豪不同，唐氏集团的身家并不完全来源于股票，差不多三分之二是实业支撑着。
　　这种风格和艾丽娅这边很类似，不过唐家幸运在于一门四虎，个个都有本事。
　　唐无缘是老大，继承了最大的母集团，但是三个弟弟各自都有自己的产业，领域内各有成就。
　　艾丽娅这边……咳，景妹妹还是很努力的，听说全球开发者大会已经筹备完毕了。
　　“股权我也不收，只是救人而已。”
　　“艾小姐，你的命值钱吗？”
　　“……大概值一点？”
　　“你的命，往小了说，现在也值两千亿，这可不是一点。”
　　唐先生掂了掂合同：“你救她的视频我看了，那是换来的，我没办法给我闺女那么高的身价，但是你得明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的女儿也是值钱的，我这个当爹的能做的只有这些。”
　　他给出来的，不是艾丽娅的身价，而是他女儿唐欣的身价。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理论上可以继承他53%的集团股权，给艾丽娅1%，也不影响决策权。
　　艾丽娅想了下，把合同收下：“当做我入股吧，唐先生不介意多一个股东吧？”
　　“当然不介意，论人品，不只是小欣那一辈，就算往上论，你也是这个！”
　　唐先生竖起大拇指，很显然艾丽娅直接就把阵营好感度刷到了崇敬。
　　至于那个盒子里面有什么，两人都没说。
　　艾丽娅再退，对方就又还是收回去了。
　　道谢这边暂时告一段落，然后就轮到了马董这边。
　　马董很诚挚地露出沉痛的表情：“艾小姐啊，我这次来，其实是来跟你道歉的。”
　　“我们无冤无仇，道什么歉呢？”艾丽娅很疑惑。
　　“太视集团，你有印象吧？”
　　“有，我对陈总可谓是印象深刻啊。”
　　“唉……小陈这个人呢，心高气傲，而且做事情实在是没礼貌！”
　　马董提起他似乎很头痛：“但是他很早就跟我做事，我也没想到他在娱乐圈那个大染缸里，会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哪样？”
　　“……”马董眨了眨眼，不是，这么认真的？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他——言语轻佻，对你多有误解。”
　　“这要是道歉，也该他来啊，怎么会是马董你来呢？”
　　是啊，怎么会是我呢？
　　当然是因为你昨天晚上咔嚓一下，闪光灯差点闪到他肝胆俱裂当场暴毙，顺便也把我给闪进去了。
　　太视集团有资格和艾丽娅碰瓷么？答案是没有。
　　那么太视集团背后是谁呢？答案是马董！
　　马董为什么要碰艾丽娅呢？
　　答案是——小柳！！
　　没错，小柳当初的那个十多个人的特殊商业俱乐部里面，有一个成员就是马董。
　　相比起整合产业链带来的机遇和威胁，马董看到的是艾丽娅硬件发展起来之后，软件的威胁。
　　如果说他的电商平台是一座岛，那么艾丽娅造的就是链接岛屿和新大陆的船。
　　航线船舶这种东西，怎么能让她一家独大呢？
　　得参与进去，但是直接上门合作，不合适，没有高人风范。
　　就像是武侠里面一样，风清扬收徒，那都是要做什么的？
　　师门忠诚度1500！后天悟性30！道德30000！不收叛师之徒！
　　好吧不是那个，但还是要有点过程，大概思路就是先让艾丽娅焦头烂额，然后伸出援手和解。
　　这种打了对面还要去当好人救人，然后让对方感恩戴德的套路，属实是被互联网的大企业玩烂了。
　　他们挤压小萌新的生存渠道，然后进行收购，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
　　所以大家的创业要求，也从了之前的我就是豪门，变成我要被豪门收购。
　　可他没想到艾丽娅这么扎手，小柳啊小柳，你把我坑惨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们之前对抗的具体啊……
　　马董如今亲自过来，低声下气，可谓是给足了艾丽娅脸面。
　　而艾丽娅的反应则是……
　　艾丽娅嘴角一勾，笑得邪魅狷狂。
　　“马董要我生气，我就要生气，要我开怀大笑，我就要笑脸相迎？”
　　“这——”
　　“你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你们养的狗吗？”
　　“艾小姐言重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请回吧，最近注意一下你们的股价，顺便也注意一下你们的屁股。”
　　艾丽娅轻轻点了点桌子：“什么时候开始战争，你们决定，但是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
　　“艾小姐，这何必呢？”马董叹了口气：“大家都是体面人，你这——影响不好，是吧？”
　　“影响不好？我之前的名声可没少被你们影响，早就不好了。”
　　艾丽娅如今正名，只是在圈子里，大众眼里的名声，还在两极分化呢。
　　马董还想说什么，可是旁边看热闹的唐先生却插话进来：“艾小姐，这可是国宝级别的名画啊，你真不要嘛？”
　　艾丽娅疑惑对方为什么说这个：“君子不夺人所好，另外洛神赋图早已失传，世上流传很多摹本，恰好我也有一幅。”
　　嗯，在环溪观里，而且大概率不是摹本，但是这话是能说的？
　　唐先生站起身，挽起袖子：“大气，这种东西谁看了不心动啊，说不要就不要，艾小姐这样的人，爱惜羽毛。”
　　要名声——但是艾丽娅觉得自己只是单纯懒，咸鱼到压根没有收集古董的爱好。
　　不过很显然唐先生不这么想，他拉开椅子，绕过艾丽娅，走到马董身边。
　　“马董。”
　　“啊？”
　　“有一件事我们告诉你，我也喜欢武侠。”
　　说着他一拳直接捣在对方脸上，将其连人带椅子锤翻在地。
　　“你们他妈不要脸——那就别想别人给你们脸！动手！”
　　话音落下，他带来的那批看起来像是公司职员的家伙直接抄着椅子就上了，会议室顿时混战成一团。
　　艾丽娅目瞪口呆，完全看不明白这是个什么路数。
　　“呵忒……不知道我们唐家以前是造暗器的吗？啊？谁敢和我开会的时候不戴头盔的？”
　　说着他让艾丽娅退开：“艾小姐你既然不收这份礼物，我就给你换一份，我不但揍他，我还要搞他股价！”
　　“唐先生，这会不会不太好？”
　　“是我干的吗？不是我！是我秘书，他混娱乐圈的，大染缸把他染坏了——艾小姐你们这里有监控没有？”
　　“……其实我和马董没什么仇。”
　　“懂，我明白，是这个意思——他妈的下手轻点！大家都是拿钱打工上班的，一个月几百块玩什么命啊？揍他！他！”
　　“……”

343-艾丽娅嘴角一翘,绿茶婊生死难料
　　“听说没有？”
　　“什么？”
　　“打起来了！”
　　“哪里？”
　　“就我们公司……”
　　“卧槽谁被打了？大小姐？！”
　　“怎么可能。”
　　艾氏集团的员工，知道会议室那边上演全武行之后，第一反应是担心艾丽娅。
　　没办法，柔柔弱弱艾丽娅，谁不知道啊？
　　至于说打架什么，反倒不是什么特别难蚌的事情。
　　电影里的商战就从来不敢这么演，要运筹帷幄，要喝咖啡开会，要西装革履，要打压股价搞股权突袭。
　　是大佬汇聚一堂，点着雪茄，嘴里吐着几个专业名词，谈笑间就敲定了一笔足以影响市场格局的合作。
　　还有那种隐身于幕后的神秘大佬，轻声对身边的下属吩咐两句，各大金融市场上就立刻风云变幻。
　　高大上！狂霸炫酷！
　　可与大家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是，现实生活中发生的商战，往往是一幅鸡零狗碎的画面。
　　比如，公司的财务和老板闹翻之后，报复的方式是拒绝给公司所有员工发工资。
　　之前的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集团就是这样，更换首席财务官，却没有跟对方说。
　　正好在外出差的财务在看到公告后大为火光！
　　根据详细报道，他在得知被免职之后，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从公司门口攻入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将自己锁在屋内整整三天，拒绝交接，创造了商战的新类目：武侠剧。
　　要不怎么说是东煌传统文化呢，合众那边都是牛仔风格的，用的都是左轮。
　　除此之外，为了和董事会斗争，把持着公司财务系统的财务拒绝了期间公司账户的所有汇款。
　　这就导致致使该企业供应商和全体员工的三月工资、货款均无法按时支付……
　　同样奇葩的还有更广为人知的抢公章。
　　两年前，某电商网站的创始人夫妻公开决裂。
　　然后丈夫带着四位黑衣大汉闯入企业办公室，用电钻打开保险柜，抢了走营业执照和公章。
　　随后在社交平台发文表示：自己要将公章别在腰上，揣被窝里！
　　而另一边的妻子，则在两个月后与丈夫的婚姻诉讼中，为了避免离婚分割股权，坚称自己与对方的感情仍未破灭。
　　于是这场婚离到今天仍未离成……
　　人家丈夫也有话说的，自己创办网站管理了二十年，根据董事会决议接收公章而已。
　　什么叫抢？写了收条的！
　　再说了什么黑衣大汉，完全听不懂。
　　自己确实带了人，但那是新的董事、董事秘书以及公司的助理、司机之类的。
　　相比起这些闹得沸沸扬扬但更多是好笑的，真的群殴风格反而是奔着实用去的。
　　但是艾丽娅坚决不提倡这种行为——太坏了！
　　马董被她送去了医院，而唐先生，则是直接被她报警送进去了。
　　怎么可以打架呢？绝对不能！
　　甚至艾丽娅还特意召开了公司高管会议，拍桌子痛斥这种行为。
　　“你们当公司高管的，是不是就觉得自己接触的人都是所谓的高层，潜移默化就把自己归类为特权阶级了？”
　　“国有国法！我提醒你们，绝对不要轻视违法的后果，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
　　“还有，就算矛盾已经尖锐到了一定的地步，只能用暴力方式来解决，那也要克制！”
　　“要占理！只能正当防卫！坚决不能开第一枪！”
　　“好了，散会……还有啊，唐氏集团的那些员工，留下来的，行政那边照顾一下，给友商都准备好接待的项目。”
　　秘书部翻了翻文件：“大小姐，那马董那边的呢？”
　　“关我什么事？我认识他们吗？叫车送他们去机场，仁至义尽，他们老板还没给我报销白车的钱呢……”
　　会议散会之后，雷丞相留了下来，满脸问号。
　　“大小姐，这到底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问谁？”艾丽娅端起茶杯：“我也不知道老唐这人怎么想的。”
　　好家伙，人前叫人家唐先生，背后就叫老唐了是吧。
　　安乐乐在旁边打哈欠：“事儿不大，而且马董大概率会选择和解。”
　　马董的名字就叫马董，还挺占便宜的。
　　“为什么会打起来？”
　　“大概是因为老唐真的练过？不是，蜀中唐家真的是古武世家啊？”
　　“啊，这事儿啊，一百多年前时局动荡的时候，唐家真的是做军火生意的，暗器也有，当时按照地理位置划分相江湖势力，蜀中唐家算是武林十三家之一。”
　　“十三家？还有哪些？”
　　“那可就多了，蜀中唐家、江南霹雳堂雷家、下三滥何家之类的，但是现在做生意的，其实蛮少。”
　　“雷总你知道江南霹雳堂雷家吗？”
　　雷丞相没接茬，他要是什么雷家出来的，至于让艾丽娅的妈妈资助成长养大？
　　“总得来说，唐家算是现在发展最好的一个，他们家有个特点，就是护短，不讲理。”
　　“所以揍人？”
　　“对他们来说，把你当朋友，那别人不给你面子，就相当于不给他面子。”
　　安乐乐摊了摊手：“这就相当于在北地，人家大哥都说把你当兄弟了，还没散桌呢，你就被人打脸了，那大哥能怎么办？起码对唐先生来说，马董确实不算个东西。”
　　怎么办？当然是直接抄家伙上啊，能动手的咱就别吵吵。
　　唐先生这人护短，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互联网三马之间都是表面交情，并不对付。
　　马蔺和马董之间当初也有过商业对抗，关系不怎么好。
　　他和马蔺交好，甚至都快和对方结成儿女亲家了，这怎么可能给马董什么好脸色。
　　艾丽娅还是怀疑他蓄谋已久，但是没办法问。
　　报警都还是人家借用她的手机报的，可谓是轻车熟路，很显然对方确信自己能够私下私了，走个过场罢了。
　　而雷丞相却还在看唐氏集团送来的合同，以及那个被留下来的盒子。
　　人家说送，艾丽娅说不要不要，人家说好吧那就不要。
　　结果人被抓走了，临走的时候说我这礼物寄存在你这里了，还有我这些员工你也看着点。
　　这甚至让艾丽娅怀疑这是什么新的送礼套路……
　　“合同很直白，赠送股权，不参与决策，没有投票权，但是可以分红，是唐氏集团的母集团级别的。”
　　雷丞相算了算对方的营收，对方虽然体量四千亿，可全年营收并不太高，净利润计算的话，只有两百亿。
　　不过这个是相对的，换成普通人的话，人家一年分红就给你两个亿，什么概念？
　　“还有这个。”雷丞相拿出内里的一页纸：“那份《洛神赋图》是赠与，经过了公证处的公证留档。”
　　……所以这就是为了送礼故意打架遁是吧！
　　“哎呀，这人怎么这样呢？”艾丽娅痛心疾首：“我不过是救了他女儿一命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都不是大事的话，就没什么大事了，蜀中唐家三代都是生男的，算下来这个丫头是他们三代单传，上面近百个叔叔伯伯爷爷叔公，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查过啊！我现在可是你的保镖诶，这是我的职责范围内好吧。”
　　“哦，差点忘了……”
　　“安乐乐小姐。”一说起这个，雷丞相就恨铁不成钢，放下文件严肃起来：“你这个拥有持枪证的保镖，为什么没有跟在大小姐身边？之前赛车场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大岳紫霄宫。”安乐乐很骄傲：“我去进修了！”
　　“那大小姐这么冒险，你就不管管？！”
　　“大小姐这么冒险，我管得了吗！”
　　“……咳，但是你也该劝劝。”
　　“霍先生当时就在她身边，劝住了吗？”
　　“可是——你可以建议啊，柔性劝导！”
　　安乐乐于是现场贴过去，抱着艾丽娅开始柔性劝导，大小姐你以后不要冒险好不好，好不好嘛~
　　“有被柔到吗？”
　　“硬了——拳头硬了——边儿去。”
　　艾丽娅把安乐乐推开：“别听雷总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能力那就该上。”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可是传统价值来着。
　　雷丞相揉着太阳穴，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小祖宗……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捧在手心她要往下跳，含在嘴里她还能在你嘴里打你！
　　“哦对了，雷总，这个给你。”
　　艾丽娅把盒子推给雷凡：“虽然是摹本的《洛神赋图》，但也是半个国宝级别的了，你可以拿来收藏传家。”
　　《洛神赋图》是东晋顾恺之的画作，原《洛神赋图》卷为设色绢本。
　　所谓的设色绢本，指的是两个概念，一个是绢本，是指画是画在绢上的，不是在宣纸上。
　　一个是设色，指与水墨画区分的用色手法，因传统国画很多是只用水墨，用了颜色的就叫“设色”。
　　设色绢本工序繁杂，而洛神赋图更是其中翘楚。
　　完整的《洛神赋图》是由多个故事情节组成的，类似连环画而又融会贯通的长卷，现在已经失传了。
　　现主要传世的，是宋代的四件摹本，分别收藏在故宫博物院、辽省博物馆和弗利尔美术馆。
　　故宫博物院的两件人物形象基本相似，只不过景物有一繁一简之分，唐先生这份大概就是繁景那份的再摹本。
　　之所以再摹本也有价值，是因为这画是宋代同时期的临摹，而且后来也被收藏有序。
　　最简单的辨别方式，就是这玩意儿上有乾隆的牛皮癣盖章，以及『妙入毫颠』的亲笔评价。
　　现在视频弹幕的发源地，实在说不好是不是乾隆——这货光是不同款式的印章就有一千八百多枚。
　　像是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全篇一共二十八个字，可是乾隆题字就加了七十多次，盖章一百七十多个。
　　见一次盖一次，鉴赏一次盖一次，最后更是加了一万多字的观后感，二十八个字的书贴被加到了五米五长。
　　虽然大家都不爽这货的牛皮癣行为，但是反过来这也算是某种文物鉴定的快捷方式。
　　不过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比如说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乾隆就打眼了。
　　富春山居图的留白处变成了他的地盘，全部被乾隆写满了观后感。
　　预提欲拔预计等不满山水树木，甚至是山坡山顶的任何一个角落。
　　万幸的是，乾隆疯狂提拔的是富春山居图子明卷真纪，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逃过一劫。
　　原因是乾隆帝觉得无用师卷那是个赝品——结果真正的赝品却被盖得面目全非。
　　还有一幅狮子林图，是元朝著名画家倪瓒的作品，乾隆推崇备至，在画卷前后题词13次，共计2000多字。
　　实际上那是明朝的仿品，而且他收藏的倪瓒的三幅画都是仿品。
　　还有手底下的人坑他的，最荒唐的恐怕就是高士奇了。
　　明目张胆地将自己收藏中的精品留在家中，另立秘册，将伪劣、价廉之品进呈给乾隆。
　　当初高士奇精写本《江村书画目》，明确标明了“进上”和“呈上”这样的字。
　　而这些作品大多是售价几两银子的赝品，比如，在标注进上的钱选《竹林七贤》条下，就注了“不真，二两”。
　　不过唐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人家是真的来送礼，顺带搞好关系的。
　　雷丞相自然是无功不受禄，而且这东西这么珍贵，应该大小姐收藏。
　　“收藏什么啊，真书贴应该在我家。”艾丽娅摆了摆手：“摹本没意思。”
　　“不是说失传了吗？”
　　“你猜猜为什么失传了。”
　　“没错，正版的是在玉暖楼。”安乐乐探头瞧了瞧，表示这个我见过：“我小时候看到师傅拿出来晒过。”
　　“……环溪观？”
　　“嗯呐。”
　　“咳——那没事了。”
　　雷丞相恍惚地收起这副价值过亿的珍宝，想了想，又想了想，有点没能回过神。
　　他小心地问安乐乐：“你们环溪观，是怎么保管那些东西的？”
　　“怎么保管？就正常存放啊，樟木箱防虫，而后拿来晒晒太阳防霉。”
　　“不是，我是说……这是国宝啊！”
　　“所以？”
　　“不怕被偷吗？”
　　“谁知道呢？”安乐乐一摊手：“没有人知道那玩意儿在我们那里存着。”
　　“我现在知道了啊！”
　　“那你会告诉别人吗？”
　　“不会。”
　　“这不就得了。”安乐乐打了个哈欠：“而且就算有人偷，也是为了钱财，而不是毁坏，拿回来就行。”
　　历史上环溪观不是没有失窃过，可是盗取那些东西的人保存得比环溪观还用心，后来又拿回来了。
　　很快大家都散了，雷总一直在走神，直到拿着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才回过味儿。
　　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像是烫手一样赶紧往回跑。
　　这东西自己能要？！
　　但是一到办公室，发现艾丽娅已经不在了。
　　而问了问秘书部，大小姐似乎是接到了曹公子的邀请，出去玩了。
　　“去哪里玩了？”
　　“赛车场啊。”
　　“她还敢去啊？！”
　　……
　　……
　　艾丽娅和安乐乐一起，打了个车去的赛车场。
　　曹公子终于想明白了，大家各论各的，不能他叫艾丽娅大小姐，艾丽娅叫他曹公子。
　　得是艾丽娅叫他小曹子，他叫艾丽娅姑奶奶……
　　不过那是内心活动，明面上还是要脸——请她过来也不是玩，而是有人要跟她道谢。
　　唐欣被救了，但是当时还有一个呢！
　　艾丽娅这才知道自己当时救出来的那个驾驶员的名字，叫祝清韵。
　　名字很好听，乍一听甚至觉得可能比什么艾丽娅什么安乐乐更好看，但实际上是半个爷们儿。
　　不过现在嘛，也不是说不能中性化，所以大家也没啥意见。
　　对方的家庭背景甚至比蜀中唐家更厉害，只是祝清韵和家里的关系不是很好。
　　就是那种狠狠地拒绝了家里给的每个月三千万的生活费，和家里闹别扭，只要几百万的零花钱那种。
　　人家买一辆拉法都是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没想到才开几次就出事了。
　　艾丽娅能说什么？
　　她掰着指头算自己花了多少钱，然后发现自己现在哪怕是艾氏集团董事长了，一个月也花不了两千五。
　　一辆拉法人家花了两千五百万……
　　之所以是艾丽娅来这边，也是因为给艾丽娅准备了价值不菲的谢礼，而且和车有关。
　　艾丽娅说自己不缺车了，车库里一堆。
　　但是曹公子说这次的车很特别，是小祝的父亲的收藏，这次转赠给艾丽娅，全球只有三辆。
　　艾丽娅心说这玩意儿有什么特别的，但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过来瞅瞅。
　　一到赛车场，就发现人特别多。
　　但是今天似乎不是有赛事的日子啊？
　　安乐乐查了查信息，表示曹公子他们可能是凑钱包场了。
　　“还搞得挺正式……”
　　艾丽娅和安乐乐一起溜达着进去，像是两个路人甲。
　　赛车场很大，除了四个轮子的，自然也有玩两个轮子的。
　　看着那些摩托车，艾丽娅不免带起几分怀念，当年她也是个骑士来着。
　　嗯，后来不怎么骑车了，改成了开战斗机……
　　一群看起来应该是二代的家伙，在整备区围着一辆改装后的摩托车讨论。
　　“龙少，你这摩托车得好几十万吧？”
　　“也就一百多万，随便开着玩玩。”
　　“龙少，你这车的动力怎么样？”
　　“还行吧，跟专业车手的车也差不多了，在天海市基本无敌。”
　　这个龙少是天海市有名的纨绔，但是档次不高，没能和曹公子他们凑一块儿。
　　不过龙少爷不稀得和他们玩，什么人啊装模作样的，自己独自酷炫就好。
　　而且自己玩摩托的，和那些玩赛车的不是一个路数的，他们怕死，自己不怕。
　　“心心，我们去赛道上跑一圈怎么样？”
　　他对旁边的女孩大献殷勤，而后者则是对他爱答不理。
　　如果说唐欣是顶级的白富美，那么这个心心，大抵就是圈子里顶级的绿茶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龙少是査心心的众多舔狗中的一个，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说绿茶不好。
　　龙少走到査心心面前，殷勤地说：“心心，我带你去兜风怎么样？”
　　査心心微笑着正要说话，然后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恰在这个时候响起。
　　艾丽娅其实还真没打算挑事儿，她只是路过，然后告诫安乐乐不能跟着学——
　　“以后骑摩托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学她那种，穿个裙子下赛道，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血肉模糊。”
　　可问题是她这说话的时候，大家恰好都在安静的瞬间，一下子就显得有几分膈应了。
　　众人立刻被吸引了视线，纷纷看过去。
　　谁啊这么拽？
　　艾丽娅和他们对视了几眼，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不好意思，路过的，你们聊。
　　她微微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安乐乐瞥了眼车，不屑地哼了声，转身跟着走。
　　车还不错，人不行，肾阴虚到脚步虚浮无力，这样的人下赛道开车也不怕被风吹走。
　　看到艾丽娅‘嘲讽’了自己，居然就这么安然离开，其他人却都还无动于衷！
　　査心心有了瞬间的表情扭曲——你们不就是看着她长得乖，样子美么？
　　她很快笑着开口，喊住艾丽娅：“妹妹，你也是来玩的吗？谁邀请你来的呀？”
　　这种学生模样的妹妹，绝大多数都是来傍大腿的，要是圈子里的名媛她应该都认识。
　　当然啦，最重要的一点是艾丽娅和安乐乐两人都太朴素，身上加起来也就几百块。
　　艾丽娅今天没课，上班就是一条普通的素色白裙子。
　　而安乐乐更简单了，运动衫全套，棒球帽外加防晒衣。
　　防晒衣甚至都不是为了防晒的，只是为了遮住腋下的枪套罢了。
　　就是说这种搭配，在清纯可爱的人身上，那就是青春。
　　但是在拜金女的眼里，那就是穷酸——无非仗着年轻，颜值能打。
　　艾丽娅回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指着赛场里面：“他们。”
　　他们？哦，原来是连具体的人都没有。
　　査心心悟了，笑容愈发甜美，言语之间几句话就轻松把立场调换。
　　艾丽娅懒得搭理这个小喇叭，这种人你跟她说危险，她只会跟你说危险你妈。
　　艾丽娅倒是很期待她骑车然后见自己妈妈——去另一个世界见。
　　她要走，査心心没动，但是龙少要追，而且要让艾丽娅插翅难飞。
　　怎么可以有人不给自己的心心面子？
　　龙少脸色阴沉地大步往前，挡住艾丽娅的去路。
　　“心心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艾丽娅不以为然地挑眉：“听见了，聊不来——让让。”
　　龙少面露嫌恶，什么丫头片子，就这身材，这脸蛋儿……好吧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但是他的心是心心的，为了帮女神出气，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之前说得头头是道，现在装了逼就想走？”
　　艾丽娅心说我要是能装个逼那倒是好了，他妈的在我的公司总部都能来个过江龙抢戏份，我说什么了？
　　她掏了掏耳朵：“怎么，你有意见？”
　　“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艾丽娅挑眉：“你要和我赛车？”
　　査心心故意用激将法，用矫揉造作的声音甜腻腻地捏嗓子。
　　“我看还是算了吧，妹妹都没车的，租车很贵的，要是弄坏了还要赔钱。”
　　龙少挑衅道：“喂！你有没有胆子和我比一场？租车费我出！”
　　艾丽娅当然——当然不会跟他生气……
　　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龙少，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孩子。
　　“昨天这里才有一起车祸，开车要小心，就算是下赛道玩，那也是生命安全第一。”
　　“呸——你他妈废什么话！还车祸，你当你是谁啊？啊？这里是你的吗？什么口气这么跟我说话！”
　　安乐乐在艾丽娅身后眯起了眼睛，随手抄起一根撬棍就往前走。
　　艾丽娅伸手拦住他：“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我知道你现在是青春期，想要博人眼球，觉得这样赌气很厉害，但是你这么做太危险了，真出了事情，你爸爸妈妈会很痛心的。”
　　“……”龙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叫自己年轻人的姑娘。
　　他妈的！
　　这丫头比自己还小吧？她怎么敢的啊！
　　査心心贴上来：“龙少，妹妹都说算了，那就算了吧，她胆小，你也得体谅一下她。”
　　“呵，那倒也是……”
　　艾丽娅打了个哈欠，懒得和这些小孩子计较。
　　说实话，这个姑娘太婊气了，不如美妹妹那种稍微有点绿茶，有点小骄纵，但是又还青春靓丽的来得自然。
　　她转身要走，却又被对方叫住。
　　“妹妹，你跟龙少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安乐乐本来都把撬棍扔了，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这尼玛——就路过说了句不要学你穿裙子骑摩托，现在就要道歉认错？
　　艾丽娅也皱起眉头：“我说，你们玩你们的，开开心心不好吗？”
　　“开开心心？本来我今天很开心！”龙少挑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知道我是谁吗？”
　　“你谁？”
　　“我爸叫龙惊海！知道吧！”
　　艾丽娅想了想，这么霸气的名字，对方父亲来头不小啊。
　　所以她摇了摇头，很真诚：“没听过。”
　　“那你现在听说了！第一，给我道歉！第二，给心心认错，我心情好的话，我就放你一马！”
　　说到底，还是艾丽娅太老气横秋了。
　　她要是甜甜地说声哥哥姐姐对不起，龙少估计还真不好对她做什么。
　　可是她一开口，那辈分直接奔着龙少祖宗去了，这合适吗？
　　这不合适！
　　龙少这种年轻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你让我吃肉我非得吃屎。
　　什么人啊这么拽，这赛车场是你家开的啊？
　　艾丽娅和安乐乐对视一眼，安乐乐挠了挠头：“动手吗？”
　　“我算是知道老唐为什么那么熟练了，你们这些武林败类……”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实在不行的话问问对方父亲是做什么生意的得了。
　　刚打算说话呢，人声响起，一群人往这边出来。
　　大家扭头看了眼，龙少顿时高兴了：“看到没！马少！我大哥！”
　　“……你不是姓龙吗？后爹？”
　　“你——我认的大哥！”
　　“哦……”
　　“马少可是能够媲美专业赛车手的，你知道吧？”
　　艾丽娅心说这个我知道，昨天我就听说了。
　　她乖巧点头，龙少于是就很爽了，嗯，你好歹还是有点见识的。
　　“你别说我欺负你，租车的钱，我出，赛道跑三圈，你赢了，我这辆车，你的！你要是输了，你要给心心斟茶道歉，认错叫姐！”
　　“……就只是斟茶道歉？”
　　艾丽娅觉得这孩子怎么还挺大方。
　　合着吵吵一顿，赢了拿辆赛道摩托走，输了就叫声姐？
　　龙少脑子宕机了下，有哪里不对，但是好像又没有。
　　査心心眼眸闪了闪，挽着龙少的胳膊：“妹妹跟你开玩笑呢，她哪里敢要你的车啊，赢了的话就当没事发生吧。”
　　“也行。”龙少挠头：“等马少来了，做个见证。”
　　“那算了，没意思。”艾丽娅摇头：“另外我觉得，还是别等他们来了。”
　　他要是你亲哥，等会儿要揍你。
　　要不是，那以后就再也不会当你哥了。
　　何必呢？个小孩子除了叛逆拽一点，没别的大毛病，以后被社会毒打几顿就好了。
　　艾丽娅转身要走，査心心再度叫住艾丽娅，一而再再而三，艾丽娅都有点烦了。
　　“你要玩钓金龟婿那套，你自己玩，别拉着路人搭腔，我分分钟几千万上下，没工夫陪你聊！”
　　“就是，什么绿茶婊。”安乐乐可不惯着她：“你再闹，小心我揍你！”
　　“你！你们！”査心心咬着牙，然后委屈地开始扭动，疯狂扭动：“龙~~少~~~~”
　　龙少也生气了，心心那么好，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呢？
　　她虽然是任性了一点，刁蛮了一点，但是她身材好啊！
　　“不行！你不能走！”龙少拦住艾丽娅：“今天你跑也得跑，不跑也得跑！”
　　“那我要是不呢？”
　　“不？呵，我爸什么身份地位，你可不要逼我！”
　　很显然，龙少黑化了，暴怒了，甚至要动用终极大招摇爹了。
　　好在爹还没出来，二代们先到了。
　　査心心光速抛开龙少，凑到马少面前，乖巧得像是个小迷妹。
　　“马少~”
　　“嗯……”马少有点心不在焉。
　　他瞥了眼査心心，甚至有点没想起来这是谁。
　　唐欣的状态很不好，昨天的事情给了她太大的惊吓，以至于她开始排斥赛车。
　　作为青梅竹马，以前唐欣一直都很支持他的梦想，但是昨天就开始劝他放弃冒险，安全第一。
　　马少和她吵了一架，唐欣觉得自己是为了他好，很委屈，结果就是两人不欢而散。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坚定地追求赛车的，甚至今天过来还想要继续下赛道保持状态。
　　可是跑了两圈，却发现满脑子都是唐欣含泪说‘那你就去跟你的车过好了’的模样，一想起来就心痛。
　　心思恍惚的他现在只想要感谢完艾丽娅之后，回去好好地思考一下未来。
　　只是左等右等艾丽娅都不来，他干脆想要去到赛车场最外面迎接她。
　　一群人乌泱泱地走过去，然后有人惊呼出声——
　　“大小姐？！”
　　马少顿时一惊，猛地回头，哪里？
　　大家这才在人群中看到一身裙子的小白花，对方戴着个宽檐遮阳帽，差点被掠过。
　　査心心看着马少去而复返，直奔自己而来，顿时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不会吧不会吧，马少难道是为了我来争风吃醋了吗？
　　虽然龙少很好拿捏，但是马少家里钱多啊！
　　结果马少走过来，直接无视了她，反而是越过她朝着对面的那个小丫头走去。
　　等到了面前，马少深吸了一口气，重重鞠躬：“大小姐！”
　　那些二代也跟着鞠躬：“大小姐好！”
　　这画面，知道的是捧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斧头帮。
　　“？！！！”査心心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什么大小姐？什么大？哪里大了？
　　“感谢您昨天的救命之恩！”
　　“今天唐欣她父亲来谢过了。”艾丽娅摆了摆手：“人没事就好，没必要搞得那么较真。”
　　你们这一天天谢来谢去的，要不是说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自己还真不愿意来。
　　另一边曹公子也过来了，他眼尖，看到艾丽娅赶紧小跑着过来伺候。
　　打着伞带上人，冰镇的酸梅汤用托盘装着，很显然也等了有一阵。
　　“哎呦我的大小姐诶——您怎么就走过来的？车呢？”
　　“我打车来的。”
　　“没开车啊？”
　　“没——所以今天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这么多人都来了？”
　　“我也不敢跟您卖关子了，号称世界上最漂亮的车，1936年款布加迪Type57SCAtlantic！一共就造了三辆，现在留下了俩，这辆当初被小祝她爸买回来的，花了两亿零七百万，收藏级！目前全世界最贵的就是它！”
　　“能开吗？”
　　“那是拿来开的？”
　　“不然呢？”
　　“……有道理，赛道上可以，上路估计不行。”
　　“怪不得你们非得来赛车场这边，这倒是有点意思。”
　　艾丽娅端起酸梅汤刚准备喝，然后想起什么。
　　她越过人群，端着茶走到査心心面前，双手奉上。
　　“好姐姐，之前是妹妹不对，冒犯你了，妹妹给你斟茶道歉。”
　　“……”査心心手脚发软，嘴唇都在抖：“你、你到底是……你……”
　　艾丽娅想了想，嘴角微微一翘——
　　“我叫艾丽娅，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

344-余波 请假条
　　“什么！你就是艾丽娅？！”
　　一时间，绿茶心心和龙少大惊失色！
　　艾丽娅等了一下，又等了一下，发现居然没有人来打断她。
　　……不对啊，难道是要完结了吗？
　　我居然成为了都市龙王！
　　这个度假世界要结束了吗？主线任务没了？我的青春就要翻篇了？
　　艾丽娅站起身，把手里的酸梅汤一饮而尽：“没错，我就是艾丽娅！”
　　初次見面便歪嘴？
　　龍王道，堂堂連載——下期休刊！
　　至于说为什么是繁体，港漫嘛……
　　绿茶心心捂着脸：“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艾丽娅！”
　　“……大小姐又没打你你捂脸干嘛？”
　　“不！不可鞥——你不可能是艾丽娅！”
　　龙少瞪着眼睛：“大小姐可是世界第一车手！你这身板儿——”
　　啧，多少有点不礼貌了啊。
　　你说我是世界第一车手，大小姐很开心。
　　但是你说我身材不行，大小姐很不开心。
　　不过他确实没有说错，艾丽娅的形象，实在是和赛车手相去甚远。
　　赛车手可谓是如今人类社会里，身体素质天花板的那群人之一。
　　首先他们需要有一颗极为强大的心脏。
　　在90分钟的比赛中，职业赛车手的心率一直处于165以上，由于精力高度集中甚至可以达到190。
　　正常人一百九，那基本就是免疫系统和病毒血战到最后时刻的表现了……
　　其次需要有超强的臂力！换而言之就是粗胳膊！
　　车速到达200km/h时，赛车转动方向盘用力很大，而且90分钟基本上要不停的发力。
　　所以赛车手基本都是超人胳膊，一个个手臂绝对壮实。
　　艾丽娅这胳膊，说句不好听的，她一巴掌打出去估计痛哭的是她自己。
　　她并非是瘦弱，而是纤细，整体显得过于文弱。
　　像是当初电视剧里面文弱的林妹妹，美则美矣，却总给人一种本欲随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的感觉。
　　当然那是她安静的时候，静若处子动若风女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艾丽娅的脖子太好看了。
　　纤细、白皙、带着骄傲的线条，像是被亲一口就看得见三天草莓印的模样。
　　赛车手的颈部力量是人类领域里第二强的，她这能够格？
　　比赛时因为身体躯干被固定，所以加速度会被座椅和安全带吸收。
　　但是脖子没有被固定，所以在过弯道时脖子会承受大约4个G以上的加速度。
　　一圈有十几次弯道，一场比赛有几十圈，意味着一场比赛要承受几百次这样的加速度。
　　F1的车手长相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脖子粗。
　　天海国际赛车场的赛道转弯很多，而且角度也很大，这就对脖子更有挑战性了。
　　车手们在进弯道前速度接近每小时320公里，而逐渐减速一直到每小时100公里。
　　用设计者赫曼·惕克的话来说，这是“充满恶意的魔鬼弯道”，多少带点个人情绪那种。
　　高速通过这样的“魔鬼弯道”，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所以跑过这条赛道的高手，当初的舒马赫、巴里切罗、巴顿、阿隆索……
　　他们外表的唯一共同点，就是脖子很粗！
　　比他们还厉害的，是战斗机飞行员——所以往往看飞行员的脖子和鼻子，就能看出是不是老鸟。
　　艾丽娅能在这条赛道上，跑出F2级别的成绩，用的还是一辆街车，只能归咎于她的身体素质强大。
　　因此在没见过艾丽娅的人想来，大小姐如此英勇无畏，绝对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猛女姐贵类型。
　　龙少不是那种日常关注娱乐媒体的人，他不知道艾丽娅就是艾丽娅，是因为他心中有自己的艾丽娅。
　　艾丽娅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打断她的剧情，顿觉索然无味。
　　人这种东西呢，就真的是有点叛逆。
　　以前天天想要歪嘴，现在欺负小孩子，想怎么歪就怎么歪，反而没意思。
　　你要说在面前的是什么小柳小马小何，那她不就来劲了吗？
　　“所以你爸名字那么霸气，龙惊海，干什么的？”
　　“龙惊海？”曹公子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还挺耳熟。
　　他问了下身后的二代，有人如此这般，他于是恍然大悟，给艾丽娅介绍了一下。
　　“建工集团？”艾丽娅大惊失色：“你是不是有个继父，以前是卖鱼的？！”
　　“……没有。”
　　“哦，那没事了。”
　　对方是搞房地产的，确实有钱，但是是跟在南城建设手底下混饭吃的。
　　现在谁不知道南城建设是大小姐的舔狗啊？
　　之前南城建设的汪总，在部落格上亲自下场和人掰头撕逼，怒喷网友不懂事污蔑好人。
　　这也就是人汪总年龄大了，但凡小个两轮，那不得是强而有力的求婚竞争者……
　　绿茶心心的底细也被查出来了，就是个可爱的小绿茶妹妹，心比天高想要嫁入豪门。
　　因为勾搭不上曹公子、马少这种规格的金龟婿，于是也退而求其次，在龙少身边晃悠，
　　艾丽娅还以为她是什么认真的角色，毕竟是有名有姓的，但没想到还真就是个路人女配。
　　“算了，你们看着办吧。”艾丽娅摆了摆手：“孩子不懂事，别太为难他们。”
　　说着艾丽娅往赛场方向走，走了几步回头指着龙少那辆赛车：“把那辆车卖了，多少钱捐给儿童慈善基金。”
　　安乐乐狗仗人势，啐了口龙少：“什么档次就敢和我家大小姐赛车，你输定了你知道吧！这就是赌注！”
　　开玩笑，勘破玄关神异自生的后天大圆满，这已经是人类巅峰甚至是超人类的级别了。
　　别人开摩托那是危险难免，而艾丽娅的话，还真就是危险你妈。
　　不过她自己一直强调要安全驾驶就是了，只能说好孩子不要学……
　　“大小姐，听说今天唐先生去了你们公司，还打起来了。”
　　“为什么你们听八卦消息就这么灵通？”
　　“所以是真的打起来？”
　　“真的啊，唐先生这人脾气暴躁，我就说打人不好打人不好，他不听，唉，我也很难办啊……”
　　……
　　……
　　“难办？难办就不要办了！”
　　医院里，马董的儿子掀掉桌子，暴怒不已。
　　“不和解！绝对不和解！我要送他进去坐牢！”
　　“三少，董事长的意思是，和解。”
　　“我爸他是不是傻啊！啊？我们怕他们吗？我™怕他？！”
　　人模狗样的秘书推了推眼镜，没有理会对方喷口水的模样。
　　和解有和解的玩法，不和解有不和解的缘由，但是很显然，三少不是给钱的那个，他爸说了算。
　　为什么？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唐家可以不要脸，但是马董不能跟着打滚。
　　原因很简单，有前车之鉴在，秘书拿出手机，给暴怒之中的马三少看了段视频。
　　“三少还记得这个吗？”
　　三少拿过手机，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那是今年年初的一起简单的车祸事故，两辆劳斯莱斯撞在了一起。
　　两个车主，一个是经商的演员，一个是上市公司的老总。
　　前者还是个女的，一身貂绒大衣，姿态富贵，下了车主动认错，双方握手。
　　而另一边的上司公司老总也是穿着得体，乍一看，就像一个有钱绅士。
　　虽然他的车被撞了，但他淡定从容，当女士主动伸出手时，他也友善地伸出了手，很有礼貌。
　　视频最后双方互相递上名片，气氛融洽，握手道别。
　　“这什么？”马三少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这个视频出来的时候，网上的舆论很好听，什么品质啊，什么富人的修养啊，什么宽容啊。”
　　“……后来呢？”
　　“后来事态逆转，没有握手言和，好像是因为索赔不成，变成了对薄公堂。”
　　舆论也跟着反转，什么上司公司老总也不厚道，之前说没事，现在不要面子了。
　　什么上流社会的人，就喜欢干一些下流的事，打他们的脸吧。
　　“虽然按照法律程序来说，索要赔偿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比如说这次车祸，维修金额十多万，索赔也是合法流程。”
　　“……”
　　“但是舆论是刀子，握不住的刀，会刺伤自己。”
　　秘书拿出另外两份文件，递给马三少：“今天上午，电影节附带的电影展，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三少你听我说完——那批客人里面，有两位尤其特殊，太视集团投资的一部科幻电影，原本是国民级别的大IP，泛粉丝好几个亿那种，但是被拍成了很烂很烂的电影，从资本运作来说，这也无可厚非。”
　　秘书把这些东西摆在一起，摊开：“可是那两位观众不满意，这部电影下辈子都不可能上映。”
　　资本可以欺负的观众很多，但是其中绝对不包括今天去看电影的那两个。
　　马三少恍惚了一下，然后看着最后一份太视集团的财务现状。
　　“之前太视集团的股价短暂辉煌，是假象，艾氏集团出手了，太视集团的股价现在已经跌停了。”
　　并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还将会再被狙击好多次，直到吐干净最后一口血。
　　马三少这才发现，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就这么兜在了头顶，化作倾塌的大山，压了下来。
　　“太视集团是我们介入娱乐圈的桥梁，是我们在未来染指舆论的尖刀，现在刀被折断了。”
　　秘书摘下金丝边眼睛擦了擦：“董事长的意思，是大家都消停会儿，把尾巴夹起来，这段时间不适合大声说话。”
　　马董在进医院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小柳。
　　他妈的你坑我！艾丽娅是个什么王八蛋——现在更王八蛋了！
　　小柳听说他只是被打了一顿之后，甚至都没给他安慰的，两人在电话里说了一顿，不欢而散。
　　然后马董痛定思痛，暂时不去招惹艾丽娅，退避三舍行了吧？
　　至于说唐家……
　　他妈的，好像也惹不起，以后再慢慢算账了只有。
　　秘书对得起马董给他的高薪，在他进医院的时候，快速把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好，赶过来稳住局面。
　　太视集团是没办法要了，只能弃车保帅，切断双方的联系。
　　以后问起来，就是马董只是出资，不干涉经营，更没有别的意思。
　　干这些事情，那都是太视集团的陈总自作主张。
　　马三少不懂这个道理，更不懂马董要面临的压力是何等之大。
　　要是不大，他至于连夜飞过来，登门道歉？
　　好吧虽然道歉没有什么诚意，但是这个举动其实就已经表示了诚意了。
　　反过来也一样，要不是艾丽娅现在今非昔比，唐家也不会说热情到这个地步。
　　钱还是会给，礼物也是有的，可传家宝级别的《洛神赋图》和每年都分红的股权，估计不会出现在这里。
　　“三少，这段时间，你想玩点什么，不妨去玩玩，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
　　秘书戴上擦好的眼镜，推了推镜片，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我对艾氏集团的雷凡雷总，还挺有兴趣的。”
　　马三少心烦意乱，可是他爹发话了，他也做不了什么。
　　“哼……”
　　哼唧了声，他离开病房的外间，出去找乐子去了。
　　秘书敲了敲里间的门，听到内里的答复之后，这才走进去，非常恭敬地把文件递过去。
　　“董事长，都已经处理好了。”
　　“小陈那边，什么意思？”
　　“陈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说都是他不懂事，自作主张，还请你原谅。”
　　“唉……他其实也跟了我很久，怎么就这么任性呢？啧——”
　　马董痛心疾首，摇了摇头，然后不小心扯到自己淤青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摸了摸脸：“就这样吧，另外把热搜什么的都买一下，最重要的是跟艾丽娅说清楚，我不追究这件事。”
　　他不追究自己被打，艾丽娅也得给他个面子，不追究之前的事情。
　　秘书想了想：“恐怕……这不太好办。”
　　“又怎么了？”
　　“艾氏集团的董事长艾丽娅小姐，性格古怪，她不会给我们这个面子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已经发声了。”
　　秘书递给董事长一个手机，手机上是艾丽娅新发的部落格。
　　不过不是主页，而是一条回复——
　　『家人们谁懂啊？今天遇到了一个自大狂，真下头！』
　　“？？？”

345-新的旅途?
　　艾丽娅不是苦大仇深的人，因为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
　　但她确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倘若你好好说话，尊称一声大小姐，那她就觉得大家还是可以坐下来喝茶。
　　小马不懂这个道理，所以现在在医院里。
　　老唐明白这种心态，所以晚上艾丽娅还要请他吃饭。
　　不过现在，比老唐更诚挚的，是一帮二代。
　　小曹拿出了双狗接驾人皇的姿态，什么曹公子啊！大小姐面前哪里有谁敢自称公子啊！
　　没有公子，只有小曹子。
　　哎呦台阶抖您老小心点，您要是在这里摔了，那可了不得……
　　送的车在赛道边上，艾丽娅看了看，摸了摸，开了开。
　　说实话驾驶体验也就那样，但是这玩意儿贵，贵不会有错，起码显出态度。
　　小马就不懂这个道理，来道歉居然不带点礼物什么的，艾丽娅怎么原谅他？
　　这辆车的收藏价值是公认的，只是对艾丽娅来说无关紧要。
　　她收下了之后转手就放在赛车场这边，作为展览了。
　　一帮二代集体鼓掌拍手手——好！大小姐大气！
　　曹公子疑惑，说大小姐您不带回去显摆？
　　艾丽娅不在意，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她其实不太喜欢开车。
　　多有趣啊，世界第一超速犯说不喜欢开车！
　　上一个说这种话的，还说麻将真好玩呢……
　　“车我很喜欢，你的谢意我也收到了，下次开车注意安全。”
　　艾丽娅算是满足了好奇心了，和对方也算是有了个了解。
　　小祝叫她大小姐，她说咱们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姐，我也管你叫好姐姐。
　　如果一个人很慷慨，那他就必须要把自己的慷慨表现得充满感情。
　　祝姐姐毫无疑问是个慷慨的人，大抵和她的家庭背景有关。
　　但是她也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可以大操大办的谢礼，表现得就像是送了点点心一样。
　　这方面还是老唐比较强，应该说不愧是老江湖么……
　　相比起来，祝姐姐的家里并没有出面，她自己更是没有什么社交经验的样子。
　　看起来年龄比艾丽娅起码大个五六七八岁，可是见到艾丽娅居然还脸红。
　　听到艾丽娅叫她好姐姐，跟个小女生一样，扭扭捏捏的。
　　安乐乐在后面摸着下巴观望，眼神挑剔。
　　嗯……嗯嗯……也不是不行，是吧？
　　唉，说什么铁T不铁的，怎么可能有人铁得过大小姐呢？
　　好姐姐好妹妹，聊了一阵，大家回到赛车场后面的休息楼一起坐下来喝茶。
　　艾丽娅准备喝完茶就回了，她下午还有课呢。
　　小曹子殷勤伺候着，但是看得出来和马少、祝姐姐什么的不是一个圈子的，并不很熟。
　　艾丽娅坐下来：“好姐姐，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学过武？”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行走坐卧之间自有动静，再加上对方也是个有名有姓的NPC。
　　老唐的劳什子蜀中唐门，居然以前真的是造暗器的，这就给艾丽娅嗅到了副本的味道。
　　别是什么都市古武世家之类的剧场版吧？
　　祝姐姐的长相其实算不上精致，有点类似艾丽娅另一个世界线的大岛由加利，还是短发款。
　　如今换成女装，看起来像极了《力王》里面的黄泉。
　　这就搞得艾丽娅很怀疑她会不会什么邪门功夫……
　　不过说起女打星，当初还是罗芙洛最强，其次是李赛凤，北派出身，大岛由加利是空手道的。
　　“大小姐怎么知道我学过舞？”祝姐姐愣了下，旋即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是街舞……”
　　“啊——”
　　“我家是做矿泉水的。”
　　“难怪这么有钱。”艾丽娅顿时恍然。
　　原来是大自然的搬运工，怪不得每个月几百万的零花钱。
　　别看大自然的搬运工单瓶水单价不高，但是人家利润高啊！
　　60%的毛利，这谁比得上，就这还在涨价……
　　双方聊了一阵，艾丽娅这才发现这姐们儿有点小叛逆，对家庭不满。
　　“我之所以喜欢赛车，其实……当初是喜欢冒险的那种感觉。”
　　她爸妈小时候就忙着生意，没时间管她，对她唯一的补偿就是钱。
　　艾丽娅心说这剧本貌似还挺熟悉，你和我是不是拿错了本子。
　　言谈之间，自然双方都大生知己之感。
　　拥有十万年魂环技能的艾丽娅，很轻易地戳中了对方内心最柔软的一面。
　　当然啦，艾丽娅没有被戳。
　　她在另一个世界线揍了十年的亲妈怪，早已经心如铁石。
　　“实在想要刺激的话，不如来我们公司做事吧。”
　　艾丽娅抓着好姐姐的手：“妹妹我有个叫爱丽来的商超，姐姐有兴趣参与经营吗？”
　　“……商超？”
　　“对啊，做一番事业——大事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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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不好了。”
　　“第一，我很好，不要咒我。”
　　蒋天艺优雅地放下游戏机：“第二，你进来不敲门的吗？”
　　约翰逊看了看门，心说我以前也没敲门啊。
　　不过既然大小姐说了，他还是退出去敲门，然后进来。
　　进来的时候，蒋老板的游戏机已经不见了，换成了公司的财务报表，以及一杯咖啡。
　　……之前好像是快乐水对吧？
　　好在这些细节都不要紧，约翰逊擦了擦额前的汗：“商超那边的季度结算出来了！”
　　“哦。”蒋天艺不以为意：“有什么坏消息？”
　　“我们的季度利润超过了50亿！”
　　“这不是好事吗？”蒋天艺眉梢一挑：“涨了至少20%，这是什么坏消息？”
　　看来下沉市场果然还是有用的，当然还有之前天海市商超口碑的问题，以及王总进去了空出来的市场。
　　蒋老板抿了口咖啡，心算如果这个财务数据公开的话，她的股价能拉涨多少。
　　“可是！可是爱丽来那边季度利润，应该在三十亿左右！”
　　“噗————”
　　扭头一口咖啡喷出来，蒋老板呛咳了几声，难以置信：“多少？！”
　　“三十亿，只多不少，这还是我们并库之后估算的，没有算别的供货商！”
　　爱丽来商超有三个供货渠道，最大的供货渠道目前是和蒋天艺的天润百货两方联采的并库。
　　大家一起花钱进货，分摊份额，能够有效降低进货成本。
　　发过来，蒋老板也大概可以通过这些货的消耗来估算出爱丽来商超的销售额。
　　可是你这三十家商超连锁，季度利润居然能有三十个亿？！
　　蒋天艺有点茫然：“她……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啊！”
　　“是不是数据作假了？”
　　“他们不上市，没必要财务作假，而且是我们这边估算的数据，只少不多。”
　　约翰逊说不好了，自然不是因为艾丽娅赚到钱之后就要把蒋老板给这样那样。
　　而是从竞争角度来说，蒋天艺的基本盘其实就是商超卖场之类的物产。
　　艾丽娅的高歌猛进，威胁到了蒋天艺最核心的东西——这可不是利润争夺那么简单。
　　爱丽来商超本身也是小型卖场的结构，从生活区到零售区都是齐全的，人家还有自己的电影院呢。
　　你别管规模大不大，人家就是有。
　　而且确认能赚钱的话，扩张不就完了？
　　所以约翰逊才会说不好了，这事儿毫无疑问是给蒋老板敲了个警钟。
　　蒋天艺擦了擦嘴，微微眯起眼睛，抿起了咖啡。
　　好片刻之后，她挥手让约翰逊叫人：“召集高管，开个股东会议。”
　　“是！”
　　等到办公室里没人了，蒋天艺才拿出那张压在抽屉里的大合照。
　　合影里面，C位的艾丽娅被两个大佬护着，光鲜亮丽。
　　而她那年二十七，站着如同喽啰……
　　好吧也不是如同喽啰，而是站在第一排的左边，也算是很靠前的位置了。
　　这大概是她唯一一张和艾丽娅的合照，不过对她来说，更大的意义是她在大佬面前刷了一下脸。
　　看着那个小白花一样毫无威胁模样的艾丽娅，蒋天艺啧了声。
　　“每当我想要给你多一点尊重，你便开始生事……艾丽娅啊艾丽娅，我们注定是没办法成为朋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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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蒋老板？”
　　艾丽娅刚回到学校，就接到了蒋天艺的电话。
　　说来也是缘分，当初大家打生打死——好吧蒋天艺单方面被打生打死——但现在大家关系还不错。
　　“哦？坑世嘉那档子事啊……可以，当然可以，嗯嗯，我当然要做游戏……哦……这样啊……”
　　和蒋天艺聊了一阵，艾丽娅挂断电话，若有所思。
　　正在和一块高粱饴打架，并且疑似被高粱饴狠狠殴打了的安乐乐正在极限拉扯。
　　“大小姐——她——说了什么——”
　　高粱饴断裂，用力拉扯那玩意儿的安乐乐脑袋狠狠往后一折，咔吧一声脆响。
　　“……你没事吧？”
　　“没事儿。”安乐乐扭着脖子：“这玩意儿好怪……蒋老板说什么？”
　　“和我聊游戏开发的事情，她似乎也想要做这方面的生意。”
　　“嗯？开发游戏？”
　　“不，不是开发游戏，而是——氪金网游？不过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要坑世嘉和雅达利。”
　　艾丽娅当初是要和雅达利以及世嘉大战一场的，或者说现在也有这个打算。
　　雅达利是旧世界的霸主，虽然暴毙了一次，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世嘉是新世纪的王座争夺者，在索滔天还没有正式下场的时期，只有它能和现在的艾丽娅相提并论。
　　艾丽娅在本子那边联合老任，已经算是电击疗法刺激游戏业界基本苏醒了。
　　而这么一个市场能够诞生当初雅达利这种两千亿级别的巨头，体量可想而知。
　　未来的游戏产业体量只会更大，蒋老板敏锐地察觉到了它的潜力，并且准备入场。
　　“那以后大家算友商？”安乐乐嚼嚼嚼：“大家联合起来？”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味儿不对。”艾丽娅摸着下巴，有点狐疑。
　　这段时间其实她没啥特殊的商业规划，全都是被动状态。
　　电子营业部门目前才勉强保证供货，后续至少还有半年到一年的平稳出货期。
　　这段时间景妹妹的重点放在了软件配套开发上，新的手机、游戏机甚至是家电，有条不紊立项迭代。
　　机械化工部门一鸣惊人给她整了个大活儿，以至于她不得不考虑将其拆分独立的事情。
　　金融保险部门一如既往，现金奶牛，雷丞相拿捏着稳得很。
　　物产部门的话，艾丽娅着重关注的其实只有少数的几个，比如说娱乐、商超、房地产以及医疗。
　　娱乐的话，目前投资了一部电影，十多个亿数额很大，但是对比其他的部门，也就那样。
　　商超方面，爱丽来三十多家连锁可谓是全面开花，目前逐渐进入平稳运行期。
　　农业直采把特殊的一些生鲜和海产的价格打了下来，但是更多的客户还没有拉进来，规模不大。
　　房地产的话，艾丽娅有心给员工建设福利房，要的自然是南城建设的两百万平方用地。
　　可问题是没钱——没错，以艾丽娅现在的体量，都没把握说一口气造两百万平方的房子。
　　她只能是等到股权激励计划正式公开之后，从员工那里单独募集一波资金，用以建设房屋。
　　当然啦，不是买期房那套，而是把第一笔股权激励的一部分，转入到福利建设之中。
　　不然又是发钱又是建房，艾丽娅没意见，但是雷丞相那边压力就很大了……
　　医疗是艾丽娅未来会关注的一点，目前的话暂时心有余而力不足。
　　综合来说，艾丽娅其实很闲，闲得她甚至有空和太视集团耍耍，亦或者跑到赛车场这边凑热闹。
　　蒋老板突然说大家一起去坑世嘉吧，那她当然可以奉陪。
　　“行吧，乐乐，联系一下本子那边。”
　　“嗯？要做事？”
　　“准备出国，过去那边看看，怎么给世嘉一点乐子。”
　　“不对吧，大小姐你现在还敢出国？”
　　“怎么，真给我上人身限制啊？多近点的距离啊。”
　　“那倒也没有……行，我去摇人，先把报备手续之类的办好。”
　　安乐乐想想也是，如果不看所谓的‘默契’的话，艾丽娅去一趟本子，飞机几个小时，相当于跨省而已。
　　“但是大小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我过去看看我的游戏员工而已。”
　　“Emm……可能很多人不这么想。”
　　“管他们呢，我跟老爷子那边说句就行了。”
　　“好吧——”

346-夭寿啦!不合理的现实扭曲再度出现!
　　艾丽娅的出行，很快得到了相关的批复。
　　问就是允许，动就是要陪着。
　　霍大佬过来蹭了顿饭，再三确认不是小马的错，这才带着半只烧鹅回了。
　　艾丽娅说人家小马也是无辜的，毕竟他是挨揍的那个。
　　霍大佬就问如果没有唐先生，你会不会揍他。
　　艾丽娅犹豫了几秒，说不会，眼神飘忽，多少带着点不自信。
　　这是适合和美少女聊的事情吗？
　　我们还是看看远方的晚餐吧家人们！
　　霍大佬很显然也是知道小马是什么性格的，连连摇头说他最近飘了。
　　甚至小马还想要弄个什么大学，专门培养企业家，这是什么路数？
　　艾丽娅说这不怪小马，人家也有梦想。
　　就是梦得有点偏，可是有梦依旧是好事。
　　没有梦想的人，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霍先生问艾丽娅有什么梦想，艾丽娅说我是咸鱼。
　　根据安乐乐回忆，有那么一个瞬间，霍大佬的表情充满了‘就是这样’的赞许。
　　她事后跟艾丽娅说，有没有可能大小姐你真的是咸鱼，但是霍大佬误会了。
　　艾丽娅说怎么可能，你要学会解读我的意思，我那只是嘴上说自己是咸鱼罢了。
　　安乐乐说原来如此，那么实际上呢？
　　艾丽娅说实际上确实是……
　　不过好在那是事后，霍大佬并没有收到这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他听说小马和唐先生和解了，然后又特意去见了见唐先生。
　　众所周知，艾丽娅眼中的霍大佬，和其他人眼中的霍大佬，是两种生物。
　　她看着是个贪嘴好脾气的糟老头子，天天蹭他们食堂福利。
　　每次霍大佬觅食，都意味着至少五个集团高管受到伤害，只能点外卖。
　　毕竟人家一顿饭四菜一汤很合理，吃不完也没浪费，都打包走了。
　　但是别人眼中的霍大佬，自带扭曲气场，恐怖如同商界魔神。
　　他一步踏出，那就是界海汹涌，深渊沸腾，黑暗即将吞灭世间光明，大道都被碾碎。
　　老唐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浑身不详，长满红毛，不敢再打扰艾丽娅，连夜回蜀中了。
　　好吧，确实感觉有点像是被吓到的意思……
　　但是这和小白花一样的小爱同学无关，她只是一株大山深处包治百病的雪莲花而已。
　　霍大佬告诉艾丽娅，过段时间的十大杰出青年颁奖典礼，她不要不识抬举。
　　艾丽娅说我也没做什么大事，不必如此，还是把奖项给其他贡献更高的青年。
　　霍大佬威胁艾丽娅，再这么低调，就把她救人的视频公开出去。
　　别以为没监控，一直都看着呢！
　　小艾同学，你也不想你潜水去地铁里救人的事情被公开吧？桀桀桀！
　　艾丽娅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委委屈屈地接受这份荣誉，想低调但是不允许。
　　安乐乐说干脆大小姐你出道当偶像算了，反正在国外也是半个艺人。
　　艾丽娅说不行，主要是没那个兴趣。
　　“那出歌，当歌手？”
　　“更没兴趣了，这个世界有婕纶诶！”
　　“那你可以加入她的战队，她今年有三十二场演唱会！”
　　“这时代的眼泪过不去了是吧……”
　　“好吧，我倒是觉得热度挺合适的。”
　　“我哪里来的热度？”
　　“啊？”正在和糯糯的烤年糕打架的安乐乐一愣：“大小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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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的日本影迷后援会，目前已经吸纳了近万名粉丝。
　　说起来很怪，虽然是影迷后援会，但是实际上加入的并非都是影迷。
　　甚至特摄影迷反而是少数，游戏玩家甚至是游戏制作者才是大头。
　　但是影迷后援会之所以叫影迷后援会，就是因为核心粉丝还是她的影迷们，尤其是少男少女为主。
　　很勇，很能打。
　　而且是物理层面的能打……
　　之前圆古那边举办活动，会场主持人被提问。
　　然后回答艾丽娅可能不会再参与后续作品的拍摄。
　　一群少年郎直接在活动现场和主办方打了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最后主办方不得不改口说是短期内因为事务繁忙，艾丽娅可能不会参加拍摄。
　　最后清点现场，发现干架的普遍年龄都在十四五六岁。
　　这个年龄的孩子，在本子这边嫁人可以，追责不行。
　　艾丽娅得知这个后援会的存在的时候，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她说这不是龙叔的级别吗？
　　当年龙叔结婚的消息传出来，本子后援会自杀的都有俩。
　　安乐乐疑惑龙叔是谁，还有这么一个大小姐你都叫他叔的巨星？
　　艾丽娅这才想起来虽然这个世界有婕纶，但是没有龙叔。
　　哦，有陈家驹……
　　啧，怎么又是一股子剧场版的味道？
　　艾丽娅回头看了看包机上的保镖，嗯，这次来的可是九局的官方人员，不会有什么剧场版的。
　　“所以我的影响力到底是怎么弄得这么离谱的？”
　　“可能是杰尼斯那边吧，毕竟搞营销他们是专业的。”
　　“这样啊……”
　　艾丽娅不知道的是，她现在的影响力扩张，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因于游戏制作者。
　　那些游戏制作者就像是上世纪的漫画家一样，不遗余力地捏他和她有关的角色形象。
　　就像是当初的漫画家创造的作品，譬如龙珠、乱马、城市猎人之类的动画，都或多或少有龙叔的形象在。
　　现在的游戏制作，也或多或少会有『白银山的巅峰·传奇训练家·小艾同学』之类的形象复刻。
　　艾丽娅倒是想要低调，可是她也得管得住那些‘玩弄’她形象的人才行啊……
　　梗这种东西，就像是谎言，说两千次就成真了。
　　再加上艾丽娅确实背后有人在推着营销，形象热度经久不衰。
　　不过说起来……自己来这边多久了？
　　艾丽娅摸着下巴，在飞机上思考起了这个很严肃的问题。
　　按照她穿越的时间线，开局是大二的暑假，也就是7月的时候。
　　而现在距离12月也就只剩下几天了，算算的话自己穿越到现在都半年了？
　　这个扭曲的度假世界哪里都好，就是太舔狗了，这点不好。
　　怎么能够自己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呢？
　　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自己最近还想要玩玩网游呢，也没见谁做出个派派来，大家可以打两把。
　　“时间过得真快啊，马上就要过年了。”
　　“这不还有两个月呢嘛？”
　　“大差不差——说起来，我还能在本子这边过个圣诞节？”
　　“大小姐你打算呆多久？距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啊！”
　　“也是……算了，到了再看吧，另外粉丝什么的，是时候要处理一下了。”
　　艾丽娅抖了抖手里的资料：“追星可以，但是狂热可不行，安排个见面会，我要和这些孩子们聊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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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跟着艾丽娅跨省——划掉——跨国出差的团队成员之一，老马很累。
　　当然啦，这个累不是因为工作，游戏部门现在的工作都还显得很清闲。
　　累是因为身边这个家伙，叽叽喳喳地老是问自己问题，跟审讯一样。
　　不是哥们儿你谁啊？
　　他觉得自己聊了一路，小时候的初恋是隔壁长得很女生的男生这种压箱底的秘密都被掏出来了。
　　好在飞机马上落地了，对方也要准备其他工作，不和他掰头了。
　　“老马，你朋友啊？”
　　“啊，主管——不是，我刚认识他，你敢信？”
　　“啥？”严肃的主管掏了掏耳朵：“刚认识？你们俩看起来跟从小到大的邻居一样，聊这么久？”
　　“可能他是个自来熟吧……”
　　“行吧。”主管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都注意一下啊，整理一下形象，跟着大小姐出差，注意形象！我们这可是跨国，别想着出来做事还游玩享受那套，干活就要有干活的样子！”
　　游戏部直属艾丽娅，但是整体很咸鱼。
　　游戏的国内引进，有物产部门娱乐文化公司那边管。
　　游戏的国内发售，则是电子营业部的事情，人家连游戏机都包了。
　　游戏部的主管浑身发痒，不努力干活就觉得自己是吃空饷一样，三番五次找到艾丽娅要整点活儿。
　　艾丽娅被问烦了，随手扔了个项目，说你们自己做个游戏吧。
　　主管麻了，我玩游戏都刚学会，你让我做游戏？
　　学会了一加一所以可以试试看微积分了是吧？
　　好在老马这帮下属很给力，弄出来了一堆提案，更重要的是艾氏集团目前的工作方式有个好。
　　那就是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做——做游戏不会，那就招会的来。
　　如果没人会，那就自己从头培养！
　　本来都打算弄个报告上去，招一批人来做事了，结果大小姐说我们去吃拉面吧！
　　然后他们就被抓上飞机，一个包机就过来了……
　　主管心潮澎湃，对味儿了！奋斗的味道！
　　很好，大小姐一定是知道了我们要努力的决心，所以带我们来看看同行的工作环境！
　　飞机落地，主管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艾丽娅身后，带着奋斗者的骄傲。
　　车队把他们拉到了非常非常高档的酒店，与其说是酒店不如说是度假村。
　　第一天，泡温泉，打游戏。
　　第二天，泡温泉，逛街，打游戏。
　　第三天，泡温泉，逛街，购物，打游戏。
　　第四天，痛定思痛，老马啊老马，你怎么能够如此怠惰呢？我们来难道是为了享受的吗？
　　第五天，啊……温泉真是舒服啊……
　　“我回去也要弄个浴缸。”主管被拽着出门玩了一天，回来泡温泉里像是瘫软了一样。
　　“确实，工作累了泡一下，是挺舒服的，怪不得这边的人家家都有浴缸。”
　　“所以大小姐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老大，你是主管啊，你问我？”
　　老马和主管倚靠在温泉里，额前敷着毛巾，中间飘着一个木盆，里面还有清酒和水果。
　　“不行！”主管直起身：“玩物丧志！我要去拜会同行！”
　　“你是说宫本君那边？”
　　“对，而且听说三大游戏工作室，有一个居然到现在都没有产出，这怎么可以！”
　　“啊……那个叫什么来着？”老马挠了挠头：“小岛？好像是叫小岛对吧？”
　　艾丽娅麾下三个直属的游戏工作室，这在业界不是什么新闻了。
　　宫本茂团队为首的工作室，田尻智带队的Gamefreak株式会社，以及小岛秀夫的创意团队。
　　目前挑大梁，撑起游戏机销量的，是宫本茂的那些游戏。
　　田尻智的GFK会社产出的口袋妖怪系列游戏，销量很是有点微妙地惨淡，也不知道为什么。
　　喜欢的人很喜欢，但是似乎并没有火热起来，以至于田尻智备受打击。
　　而小岛秀夫——那个摸鱼怪！
　　艾丽娅宽纵他们，不代表主管看得下去。
　　作为一个奋斗狂，他坚定认为中间一定有人蒙蔽了大小姐的圣听！
　　是时候清理那些囊虫了！诸君！为了更加光明的未来！
　　“我听说他们是在做第二代游戏机的游戏诶。”
　　“第二代游戏机？”主管一愣：“就是那个次世代游戏机？”
　　艾丽娅做游戏机，自然是要跟上硬件发展的潮流。
　　虽然这玩意儿不是必要跟的，比如说某万恶的17年发布一直撑到23年都敢不换新的主机。
　　换个破屏幕都有人买单，游戏开发也没落下，玩家和游戏开发者再怎么怨声载道，也不妨碍那玩意儿硬件卖爆。
　　但是艾丽娅还是想要玩玩新游戏的，所以三级跳大跨步不可避免。
　　第一代是FC、GBA级别，第二代那自然就是NDSL级别的掌机和PS级别的主机。
　　至于说第三代会有什么妖怪——艾丽娅到时候估计得弄个体感舱出来，来点头号玩家的震撼！
　　不过那毕竟是设想，真做的话，还是需要时间，以及诸多开发者的支持。
　　艾丽娅规划地游戏机生命周期是至少两年，新的机器出来之后换代也要向下兼容，不然就太背刺老玩家了。
　　所以第二代游戏主机至少也还要一年半才会发布，小岛要是等到那个时候才把大作端上来，这已经不是摸鱼能说明的问题的，这简直就是摆烂！摆了足足一个世代的烂！
　　主管眼中腾起熊熊的烈焰，简直像是要把斗志燃烧起来一样。
　　“可恶！太可恶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是大小姐让我们关注的。”
　　“什么事情？”
　　“关于PC游戏，和——蒋氏集团，可能招揽相关的人手？今天才拿过来的文件，我放你房间了，你没看到？”
　　“PC游戏？那又是什么东西？”主管摸着下巴：“你玩过吗？”
　　“玩过啊，石器时代，你没玩过吗？”
　　“那是什么游戏？听起来像是什么上古玩意儿。”
　　“……”

347-一力破万法 请假条
　　“网络游戏？”
　　办公大楼里，艾丽娅看着屏幕上的这玩意儿，眯起眼睛。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扭曲表现，在互联网游戏的发展进程上可以说是最直观的。
　　虽然其他地方也显得很扭曲，但是都没有互联网发展这件事情这么离谱。
　　2023年了，大家还在玩2003年的网络游戏，这事儿谁敢信？
　　不过考虑到掌机主机这一类的更滞后，还在和雅达利掰头，那似乎又可以理解。
　　或许这个世界反过来了，不是主机游戏搬上PC，而是会在未来由PC端细化到主机上呢？
　　尽管艾丽娅觉得还是这个世界的局限性作祟，例如是需要她的关注，某些领域才会发展。
　　谁还不是个NPC呢——
　　经常重复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且没有经验值不会升级，长时间发呆。
　　只会在别人先触发对话的情况下开口说话。
　　刷你好感度可能会获赠小礼物。
　　如果问你问题，你会讲无关的事情，因为你什么都不懂
　　生命值很低……
　　好在游戏不是现实，现实的NPC在游戏里也是主角。
　　只是现在地互联网游戏，还不能够给大家更好的游戏体验就是了。
　　艾丽娅戴上耳机：“你们去忙，我先玩玩这些游戏再说。”
　　几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齐齐点头离开办公室，把位置给艾丽娅空出来。
　　这幢大楼，是艾丽娅新买的，位于银座——其实就是之前游戏工作室租用的大厦。
　　本来艾丽娅都交了几年租金了，也没打算购置什么物产，但是架不住别人要卖。
　　似乎是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斗争，导致这边的地下势力大洗牌，其中有好几个涉及到白色巨塔和黑产，进去了。
　　进去之后资产要处置啊，艾丽娅一看这个价格，说我还是直接买了吧。
　　不仅仅是这一栋楼，还包括周遭的一些物产，都被她买了下来。
　　甚至就连钱都没走集团的账，直接用这边的收益就补充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当你有钱到一定的程度，赚钱反而不是什么难事。
　　艾丽娅早就已经过了积累第一桶金的地步，如今动起来那就是滚雪球。
　　这种大方的金主，豪横的实力彰显，也就难怪游戏业界的从业人员把艾丽娅视为良木。
　　这谁不愿意跟着混啊？瞧瞧这资本，主打的就是一个家大业大，迎风不倒。
　　而这些业界从业者的加入，也反向催生了艾丽娅朝着游戏业界的其他领域扩张的可能性。
　　最直观的就是网络游戏，要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线，千禧年前后已经出现了相对成熟的互联网游戏。
　　可是在这边，艾丽娅看到的都是些老古董，石器时代？
　　《石器时代》这款游戏，最开始就是在本子这边，由一个叫JSS的公司开发的。
　　这款游戏是2D的MMORPG网络游戏，于1999年发行，但是在这边晚了足足二十年才出现。
　　不过热度似乎也有……
　　在艾丽娅熟悉地那个世界，这款游戏可以说是东煌国内早期网络游戏的代表。
　　它曾经达到万人空巷的火爆地步，堪称国内网络游戏的鼻祖，在国内运营时间长达8年之久。
　　然而由于版权争夺等问题，最终于08年停服，后来就是漫长的打官司……
　　不得不说，网络游戏其实本质上还是人和人玩，而不是人和游戏玩。
　　和那种可以回味良久的单机游戏不同，石器时代也还是那种升级打怪的老套路。
　　第一级，你用木棍敲打螃蟹。
　　第一百级，你用超级无敌附魔钻石大木棍，敲打超级无敌附魔大螃蟹。
　　但是这个时候毕竟没有什么别的竞品，而且这货有别于欧美画风，用的是Q版回合制。
　　游戏中角色、宠物造型可爱，倒也还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游戏虽然有新手指导，但是内容并不多，对于新手玩家来说只是知道游戏里每个按键代表什么。
　　从没有玩过的玩家，完全不知道如何上手，更没有后来网络游戏中的任务指引、自动寻路等智能化操作。
　　艾丽娅玩了一阵，摘下耳机陷入沉思，然后翻起了手边其他的资料。
　　这个时间段，似乎杂糅了好几年时间里应该开发出来的不同款式的网络游戏。
　　难怪蒋老板关注这个，合着是已经有桃子种出来了，就看谁来卖了……
　　“石器时代……丝路传说……万王之王？”
　　艾丽娅看着万王之王的资料，啧啧称奇。
　　这游戏牛逼之处，不只是在于它的发行方和运营市场。
　　要知道在艾丽娅那边，同时期都是棒子网游一家独大，万王之王是国内做的，却反向打入对方市场。
　　只是这款游戏地游戏惩罚太变态了，死亡之后掉落所有金币和装备，堪称一命通关网游版。
　　很难说这是不是另类的魂系游戏，或者说后来头号玩家里面绿洲机制的雏形……
　　网文领域里面有一部绕不开的小说《佣兵天下》，就是以这款游戏为背景创作的。
　　跨越诸个大陆、十多个国家的旷世大战，战火甚至蔓延到神界，这想象力绝对不逊色魔戒系列。
　　可惜的是这款游戏门槛也太高，他延续了太多文字MUD的特点，指令复杂，让图文化网游碾了过去。
　　按理说现在这个年代，网络发达，电脑也发达，没理由网络电脑游戏不发达。
　　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会儿万王之王甚至还风头正盛，创造了同时在线的游戏记录。
　　棒子那边为了对抗万王之王，或者说为了争夺这块市场，弄出来了一个不伦不类的黑暗之光。
　　而和艾丽娅记忆中差不多，黑暗之光本就是个半成品，如今虽然强行上市，风评口碑却差劲得紧。
　　“所以真就是两千年时期？”艾丽娅把资料放下，单手撑着下巴思考未来。
　　这算什么？在国内玩的就是系统流，出来就要玩重生流？
　　两千年，网游，这绕开谁也绕不开一个词——传奇！
　　虽然这段时间还有很多别的游戏，比如说金融群侠传ol，大话西游，热血传奇之类的。
　　可最重要的是当初国内号称三大网游的千年、红月、传奇，只有传奇走到了最后。
　　“这就是重生流的不好了，鱼塘里一滴水都没有，全是鱼，这怎么玩？”
　　艾丽娅闭着眼睛随便投，那也是赚钱。
　　别看这些网游以后暴毙，谁谁谁半道就死了，可是没有谁是亏了钱的。
　　娱乐产业井喷的时代，这就是风口！
　　艾丽娅把主机市场急救回来了，重新开辟了掌机市场，似乎顺带也激活了PC游戏市场。
　　安和由美子过来汇报工作，被艾丽娅拉着聊了下这事儿。
　　“最近有什么大火的游戏吗？”
　　“网游还是主机？”
　　“主机？”
　　“世嘉那边，有个叫007黄金眼的游戏，非常火爆，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底气。”
　　艾丽娅眨了眨眼，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不是老任自己做的吗？
　　这款游戏本身是电影衍生品来着，衍生自大名鼎鼎的007电影，刚好95年的时候上映了《007：黄金眼》大作。
　　老任在N64平台上，以这款电影为题材开发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怎么成了世嘉的了？
　　“世嘉的Saturn游戏平台，目前来说风头强劲，007黄金眼算是他们的护航作品。”
　　世嘉土星？艾丽娅揉着额角，也对，这年头的硬件别说世嘉土星了，就算是PS4都能做出来。
　　这会儿的硬件水平，可是和地球那边15年差不多。
　　不能因为大家玩00年的游戏，就忽视了十五年的硬件优势。
　　FC游戏机主打的是入门，所以用海量的古早硬件堆砌简单的游戏开发环境，用游戏性取胜。
　　世嘉土星对标的是FC的继任者N64，这玩意儿倒是和如今的互联网游戏发展时间大差不差。
　　艾丽娅在纸上画了条时间线，确信自己掉入了特殊的时空特异点里。
　　在这里，日历上写着2022年，但是电脑硬件是2015年水准，网络游戏是2000年风格，主机游戏是1996年水平。
　　掌机？那玩意儿没得争，艾丽娅的GBA一家独大，别人甚至都没开发这个品类。
　　也就之前智能机弄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游戏，景妹妹当初还挺喜欢玩的。
　　畸形，太畸形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大魔王扭曲了世界线？
　　但是还挺有趣……
　　世嘉是死不了了，007黄金眼在欧美地区销量的历史销量高达800万套，被广泛认为是最好的射击游戏。
　　最重要的是，它是现代FPS游戏的雏形！
　　这款游戏奠定了现实类FPS游戏的基本规则和玩法，引领了FPS游戏的“现实主义”风潮。
　　即便是玩衍生，人家甚至还在里面加入了潜行要素，这不得衍生点别的出来？
　　艾丽娅已经看到了枪车球游戏，从主机上杀到PC上，并且称霸游戏圈的未来了。
　　FPS游戏适配最优的平台还是是PC，用鼠标来操作准心移动太符合直觉。
　　再加上现在网络体验的提升，PVP一定会成为未来网络游戏的主流，快节奏的枪战游戏是不二之选。
　　赛车和球类游戏，反而不太好说……
　　抛开声音大雨点小的赛车游戏不谈，球类游戏诸如《FIFA》《NBA》还有《NFL》早在世嘉MD时期就有了。
　　一旦这些家伙想明白，可以搬运到PC上，或者说就直接用电脑来开发，普及3D游戏。
　　那么《实况足球》的出现，《FIFA》也转为3D化，也近在咫尺。
　　艾丽娅身子后仰，倚靠在沙发上：“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大井喷么……”
　　世嘉是最直接的对手，但是真正的潜藏的对手，却似乎还没出现。
　　游戏品类往后的井喷已经成为定局，艾丽娅打开了一个井盖，救出来的却不只是一条困龙。
　　“我没有兴趣做网游，但是我有兴趣做一个网络游戏的宣发平台。”
　　艾丽娅写下两个字，递给安和由美子：“招募人手，成立一个专门的游戏服务平台。”
　　“游戏服务平台？”
　　“对，推送游戏信息，可以当成我们的游戏的服务平台，并且提供游戏售卖服务。”
　　“电子版本的——卡带商店？”
　　“不不不，不仅仅是我们自己，还包括其他的友商，都可以。”
　　早期的steam只是一个最简单的游戏启动器而已，他们最初的想法是作为V社游戏的服务平台。
　　只是随后《半条命2》游戏在steam上发售，这款神作给steam的发展带来了巨大的意义。
　　无数玩家涌入steam上注册账号，一年之后《RagdollKungFu》和《Darwinia》这两款非V社的游戏在steam上发布，这意味着steam从V社的游戏服务平台，转变为发售游戏的商店平台。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有了现在steam的基本雏形。
　　艾丽娅的目标很明确，鱼太多了，捞不过来，她也懒得捞。
　　淘金的永远干不过卖铲子的，开发游戏也不耽误她开发售卖游戏的平台不是？
　　以她现在在游戏业界的影响力，再加上现在的硬件支持，弄一个电子商店售卖平台简简单单。
　　安和由美子的理解很正确，就是个电子版本的卡带商店，不过也卖别人家的卡带。
　　“PC游戏的时代来了，让技术部门去研究一下，怎么把云存档弄出来。”
　　“云存档是指把游戏存档上传到云端，可以随时重新下载的意思吗？”
　　“对，让他们去淘金，我们去做那些给淘金者卖铲子的商人，这不好么？”
　　以艾丽娅的游戏部门的能量，甚至可以单独支撑起这么一个庞大的游戏销售平台的商品量。
　　而且以后她还会做到全平台互通，从主机到掌机再到PC，甚至是到手机端，都可以一键互联。
　　未来的游戏玩家必然要面临的三件事，就是出生、艾丽娅、死亡！
　　安和由美子恍惚点头，然后看着手上的纸条：“但是，蜀山是什么意思？”
　　“意思当然不是我不会数三，而是——劳资蜀道山——哈哈哈哈哈——”
　　“……？”

348-进击的蒋天艺!
　　在纷乱的风口里，找到最大的那个龙卷风，也是需要眼界的。
　　当然啦，艾丽娅当然不会因此而自夸，重生捞鱼谁不会？
　　风浪越大，鱼越贵——相比起那些代理网游赚快钱的打法，她当然是要搞更大的玩法。
　　不过网游也是不能丢的，这玩意儿也挺有意思。
　　“你觉得，如果我们入局网游的话，什么类型的比较好？”
　　“网络游戏吗？”安和由美子想了想：“类似石器时代这种Q版风格的，怎么样？”
　　“这种类型的游戏，确实会在未来火一把，但是我比较有兴趣的是……嗯，怎么说呢，更宏大的世界观？”
　　“宏大的世界观？”
　　“对，你去打听一下，两款游戏，一款叫魔兽世界，一款叫星战前夜。”
　　如果论赚钱和影响力，网络游戏时代谁都绕不开玻璃渣，绕不开魔兽世界。
　　魔兽世界网游基于魔兽争霸开发，在发行之前已经秘密开发了好几年。
　　现在找找的话，大概率是做出来了——那才是财富密码。
　　四年时间付费用户超千万，巅峰时期全球过亿账号，超五亿人物角色数量。
　　而星战前夜，EVE，对比起来在国内就显得小众了许多。
　　它是冰岛CCP公司开发的一款PC端网游，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对方出现也蛮早的。
　　2003年5月由Simon＆SchusterInteractive发行，06年引进国内。
　　论游戏的世界背景，EVE算是相对宏大的那个，太空、硬核科幻、自由沙盒宇宙。
　　艾丽娅对捞钱没兴趣，但是对参与到这俩游戏的运营之中很有兴趣。
　　尤其是玻璃渣，在另一个世界，二十年前的世界之王，如今已经沦落到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另外帮我查一个人，叫鲍勃·考迪克，看看他现在是不是在业界混。”
　　“那是什么人？”
　　“一个很会赚钱的人才，但是也是个不会做游戏的傻缺，我要收拾他！”
　　艾丽娅很任性，尤其是在这种捞鱼的时候。
　　当年考迪克能用四十四万美金收购动视，我艾丽娅难道没有这点钱？
　　他四十四万变成六百九十亿美金，我四十四万少说也得两千亿！
　　91年，鲍比·考迪克25岁，依靠TDC公司赚到了第一桶金。
　　而同时期的大型游戏公司动视，因为经营不善产生巨额负债，面临倒闭。
　　考迪克看准这个机会，如同降临的救世主一样，挽救了即将破产的动视。
　　他首先说服动视的最大债主飞利浦将债券转化为股权，稳住了局面。
　　然后倾尽个人财产再加上东拼西凑出44万美元，购入了动视三分之一的股权。
　　不得不说，在进入游戏行业前期，考迪克这人还是有点雄心壮志的。
　　02年的时候，他挖角了EA的22名FPS游戏人才，出自成立了IW工作室，《使命召唤》诞生。
　　到了08年，也就是魔兽世界如火如荼的时候，他盯上了魔兽世界。
　　最开始的时候动视想从维旺迪手中收购魔兽世界，但当时暴雪的市值让动视无法直接收购它。
　　于是，他们就开始安排合并的事宜，由动视和维旺迪的游戏部门构成。
　　维旺迪当时的条件，是考迪克交出动视的完全控制权，仅获得合并后的少量股份。
　　而维旺迪则拥有动视暴雪52%的股份，这样就能保证控股权。
　　在后续，考迪克继续被推选为动视暴雪的新CEO，迈克·莫海姆仍旧是暴雪娱乐的总裁。
　　由此，一家名为ActivisionBlizzard的新公司正式成立，也就是动视暴雪。
　　可问题是玩资本，这些做游戏的自然干不过专门玩钞票的。
　　后来考迪克和一个投资集团进行了一次恶意收购，直接拿到了动视暴雪超过50%的股份。
　　这就导致考迪克绕开了之前的限制，最终获得了对公司完全的控制权。
　　到了13年，考迪克和他的投资集团回购完维旺迪手中的剩余的最后一部分动视暴雪的股份，动视暴雪被他完全拿捏。
　　随后动视暴雪又收购了King，继而成立了ActivisionBlizzardKing，也就是ABK，是这三家公司的母公司。
　　在动视与暴雪合并的当初，公司曾经许诺过不对暴雪的游戏开发做出任何干涉。
　　但是在13年完成绝对控制之后，这个承诺慢慢成为一张废纸。
　　动视在赎身之后开始慢慢蚕食暴雪，暴雪也被搅和得翻天覆地，从此走向衰败。
　　在艾丽娅穿越之前，暴雪基本上只是一个工作室，完全没有任何决定权和话语权。
　　动视的过度介入在那些年越发夸张，几乎所有的暴雪老员工都被逼走。
　　动视高层要求魔兽世界加速推出版本更迭，甚至是没有开发完备的版本也要按时推出。
　　所以各种BUG遍地走的版本出来，甚至让玩家怀疑暴雪的设计师们究竟玩不玩游戏。
　　TBC怀旧服原本计划持续18个月，最终14个月就结束了。
　　究其根本，这一切都是为了资本运作，丝毫不会顾及游戏的生命周期和玩家的游戏体验。
　　但是这些在考迪克看来并没问题，因为在他的眼里钱才是第一位的。
　　重制版游戏不给高预算，不赚钱的项目全部砍掉。
　　所以玩家们只能看到出来就稀烂的魔兽争霸3重制版，还有直接被按死的星际争霸2、风暴英雄。
　　之所以他风评那么差依旧能够稳坐CEO宝座，原因就是给身后的投资集团赚到了足够多的钱。
　　资本集团由此对他信任有加，毕竟这是一个致力于把游戏做成快消品的资本家。
　　艾丽娅不一样，艾丽娅是个叛徒，彻头彻尾的资本叛徒。
　　她从降生的那一刻起，从头到脚都流淌着反骨的血，是资本卷狗。
　　她赚钱的唯一目的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东西，顺手把友商卷死。
　　或许未来的生活节奏会导致魔兽世界、EVE之类的游戏逐渐走向消亡。
　　可是那和我现在要卷死友商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个世界的互联网企业本身就很卷了……
　　这个世界的游戏发展这么畸形，当初靠游戏起家的互联网公司，在这个世界过得更艰难。
　　前面提到的互联网三马，和唐先生交好的马蔺极有可能就是艾丽娅熟悉的那个小马哥。
　　在这个世界的同位体，之前发展是靠社交应用的广告业务变现支撑起来的。
　　也就是说女装陪聊的黑历史依旧存在，一边熬着互联网寒冬，一边靠广告收入来支持业务扩张。
　　如今马蔺的社交互联业务营收大头依旧是广告，但是未来极有可能进入游戏行业。
　　艾丽娅和安和由美子说起这个，安和由美子倒是知道一些业界行情。
　　“蒋氏集团，新近成立了一个游戏部门，叫天巧游戏公司，并且准备从半岛引进游戏。”
　　引进棒子的网游？天巧？你这是天巧还是天桥？
　　艾丽娅好奇地接过安和由美子抽出来的文件：“你们怎么会关注到这件事？”
　　“因为之前对方找过我们，想要询问我们有没有成立合资子公司的意愿。”
　　“谁？蒋老板？”
　　“不，NC互娱。”
　　艾丽娅看着文件上的那个游戏的名字，顿时眯起了眼睛。
　　“越来越有意思了……”
　　文件上的游戏的名字，叫Lineage。
　　而翻译过来，则是——天堂！
　　……
　　……
　　“必须拿下来。”
　　蒋天艺坐在会议室里，看着游戏公司的投资主管。
　　“价格随他们开，我要绝对代理权。”
　　“这就是问题了，BOSS。”游戏部门的投资主管是一个看起来很女强人的职场精英。
　　她推了推眼镜：“对方不愿意出让绝对的代理权，要求合资成立子公司，他们负责管理维护运营。”
　　“那我们的作用呢？”
　　“敲门砖，仅此而已。”
　　实际上要不是国内引进有门槛，人家敲门砖都懒得找。
　　蒋天艺抿着唇，一时之间眼神变得很危险。
　　要知道除了艾丽娅之外，极少有人胆敢这么不尊重她。
　　但是白板上的数据，却又让她犹豫了起来——对方的营收数据太好看了。
　　去年，对方在半岛区域推出了第一款游戏，也就是这款名为《天堂》的游戏。
　　因为信息传播的原因，这款游戏并没有一下子火遍全球，但是如今在半岛地区可谓是火遍大江南北。
　　蒋天艺以前是不关注这些游戏不游戏的东西的，因为她觉得很幼稚。
　　但是在被艾丽娅钓鱼钓起来之后，她敏锐地发现这玩意儿的商机。
　　而相比起艾丽娅那种喜欢给成年人讲童话故事的性子，她蒋老板自然是更习惯尔虞我诈。
　　PVE？来点PVP！
　　找了一圈，发现网游很合适，而且是非常合适……
　　天堂这款游戏，不仅有着当下游戏业界堪称出色的画质和优秀的RPG系统，还有攻城战打法。
　　主打的就是一个玩弄人心，尔虞我诈，蒋老板可太熟悉这套了。
　　她敢断定这东西有市场，而且是大大地有！
　　既然有市场，那自然就要拿在手里，可是派人去接触了两次，却发现对方兴致缺缺。
　　她虽然已经用二十个亿拿到了艾丽娅那边的游戏的代理权，但那只是个开始。
　　她的规划，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一边继续代理艾丽娅的游戏，也就是游戏性更强的PVE单机，大卖那些掌机游戏和主机游戏。
　　另一方面，做网游——PVP绝对是未来的一大卖点！
　　可是让她做游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成立游戏公司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做代理，然后赚钱。
　　别人出货给我，我再卖货，能上市的话还能圈韭菜的钱，为什么要辛苦去做游戏？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蒋老板哼了声，换了个坐姿：“具体来说，是谁不同意？”
　　“NC互娱创始人，以及他们的首席游戏设计师。”
　　“搞定他们的董事会股东，让他们向内施压，方式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只要合同。”
　　蒋老板扔下手里的笔：“没有不会背叛的人，无非是出价高低罢了，另外找一个平替的游戏，有吗？”
　　“质量精良程度相当的，没有，但是有一款游戏风格很近似。”
　　“叫什么名字？”
　　“热血传奇。”
　　“区别在哪里？”
　　“……游戏质量相对粗糙？”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咳——他们要的价格，很低。”
　　“很低就行，拿下来。”
　　“可是对面有条件。”
　　“什么条件？”
　　“和NC互娱差不多，只给代理，而且分成要得很高，只是相比起天堂，起码他们愿意谈。”
　　在这个世界，就像是有无形的命运女神胡乱拨动时间的指针，把互联网的历史退回到2000年左右。
　　这个时间段，国内游戏行业几乎是一片荒芜，国外则是红白机、超任、土星等游戏主机占主导。
　　网络游戏几乎空白，而当时的半岛，已经在网络游戏的范畴内有了自己独特的思路。
　　最直观的，就是他们冒出来了一批有远见的行业领军人物，并不打算把下金蛋的母鸡一次性卖断。
　　他们要求合作的往往只是运营商，每年收取高额的代理费用，还要进行游戏分成。
　　而游戏的走向和版本更新，都被他们自己掌控着，这也是扼住运营商脖子的手段。
　　蒋天艺端起咖啡抿了口，沉默不语。
　　投资主管额前的汗都下来了，蒋天艺的沉默给了她非常大的压力。
　　论起薪资待遇，蒋天艺绝对是没有亏待他们的。
　　可是工作要求也高，如今去谈了一阵，这也不行那也没有，搞得跟吃白饭的一样。
　　这种半死不活的局面，何至于要高薪请他们来，请一帮白痴都能做，典型的反正谈不拢我上也行。
　　“挖人。”蒋老板抬起眼帘，扫了一眼主管：“先把那个什么传奇的代理拿下来，然后挖人。”
　　“挖……谁？”
　　“他们游戏公司的人，三年——不，最多两年，他们绝对会坐地起价，半岛人做生意没信誉的。”
　　蒋天艺放下咖啡杯：“我不喜欢自己做产品，但是得看情况，代理过来之后，就算是抄，一年时间里也得给我抄出一个新版本来，人就用他们的也行，实在不行的话把他们的公司挤垮，把人才都拿过来用，我要的是自己的下金蛋的母鸡，而不是租来的母鸡，懂吗？”
　　蒋老板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傻白甜，就算是那些大牌的奢侈品，家族运营的老牌子，她也会霸占一部分股权。
　　不拿捏着对方的命脉，她做生意睡觉都不安心。
　　如果是萌新小企业，那就不是拿捏，而是直接捏死，压榨剩余价值。
　　或许有人会问，那为什么和艾丽娅合作的时候，往往她都这么好说话呢？
　　那当然是因为她打不过艾丽娅……
　　当别人说你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候，那你最好真的有！
　　艾丽娅给她代理，她倒是想要戳艾丽娅一刀，可是艾丽娅如今是霸体加持，金刚不坏。
　　他妈的怎么会有两千亿体量的实业类型家族企业，还是百分百绝对控股的怪物？！
　　看不懂，而且暂时惹不起，那就先虚与委蛇。
　　蒋老板站起来，俯瞰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艾丽娅最近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而且艾氏集团的游戏部门和他们的电子营业部门不是完全的上下级管理关系，而是直属艾丽娅自己，我们没办法打听到对方的消息……”
　　艾丽娅的艾氏集团，四大部门但是实际上有™的五个。
　　电子营业部门他们早先有安插人手，毕竟那是当初艾如虎糟蹋过的地盘。
　　只是现在那些人手有的被清理，有的则是貌似失联跳反，不太愿意和他们联系了。
　　原因的话其实蒋天艺也能猜得到，无非是艾丽娅给得更多。
　　和他们联系的话，对方怕艾丽娅误会……
　　金融保险部门就别想了，雷凡坐镇的部门，出内鬼只会立刻送进提篮桥监狱。
　　机械化工部门她之前尝试过安插人手，也小有成果。
　　但是在艾氏重工上新闻之后，她立刻就收手了，那玩意儿不是她能碰的。
　　物产部门一团乱麻，艾丽娅自己都没理清，她自然更无从下手。
　　现在新晋的第五部门游戏部门，更是孤悬海外，在国内只有一个摆烂的事务部。
　　据说部门主管是艾丽娅自己，但是基本没啥工作，纯纯的吃空饷。
　　蒋天艺甚至都不知道安插人手进去能干什么，偷吃艾氏集团的员工福利小饼干？
　　她又有点不爽了，这个艾丽娅，居然不打明牌。
　　“让人去盯着点，她现在在游戏业界有号召力，他们做什么，我们跟什么。”
　　蒋天艺不相信艾丽娅的人品，但是她相信艾丽娅的眼光。
　　毕竟仅仅半年多时间，艾氏集团咸鱼翻生的事迹有目共睹，艾丽娅有做大事业的眼界。
　　这种人往前走是开路的，她跟在后面捡便宜再好不过。
　　“联系一下她，问问什么时候对世嘉动手，我已经等不及了。”
　　“大小姐，为什么我们非要动世嘉呢？”
　　“不动世嘉，我怎么入股进去，怎么拿到这张入场券？”
　　蒋天艺微微一笑：“你看到的艾丽娅，是假的，我看到的艾丽娅，也是假的，但是世嘉看到的艾丽娅，是真的。”
　　“这——”
　　“到时候我出的钱，艾丽娅如数奉还，吃掉世嘉的那部分，我们三七分账。”
　　“……我们三？”
　　“当然是我们七！”
　　“拿到世嘉之后呢？”
　　“之后？”蒋老板双手抱胸，微微一笑：“之后自然是成立合资子公司，然后赚钱。”
　　其实并不只是赚钱，成立合资子公司是幌子。
　　她要做的，是把世嘉的游戏人才全都输送到子公司那边，然后暗中收购股权。
　　做游戏，她不行，但是做生意，世嘉不行。
　　等到她通过这种方式间接拿到世嘉的掌控权，就有了和艾丽娅分庭抗礼的资本。
　　毕竟如今在游戏业界，世嘉是旧时代声量最大的遗老之一。
　　她能给世嘉带来的，其实远比世嘉能给她带来的多。
　　相信世嘉的董事会只要不傻，就不会拒绝她这样一个能够为他们带来利益的掌舵者。
　　之所以不直接收购，是因为相比起直接动用海量金钱收购，这种方式无异更容易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在这个期限内尽量维持自己和艾丽娅的塑料合作情谊。
　　现在的艾丽娅，在游戏业界如同救世主一样，呼风唤雨，坐拥声望。
　　这样的合作伙伴，怎么可以在利用期满之前就抛弃呢？那太浪费了……
　　而她的真实目的，自然是等到三年之期已满，自己再亮出利刃。
　　彼可取而代之！

349-艾丽娅大魔王的邪恶计划
　　“奇了怪了，蒋老板和世嘉有仇？”
　　艾丽娅看着蒋老板的信，眉头皱起来。
　　正在和新的零食打架的安乐乐暂时停下被殴打的过程，探头过来看。
　　蒋老板或许是觉得单纯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都显得不够正式，所以特意写了封信。
　　信的措辞倒是没什么实际意义，无非就是吾妹丽娅见字如晤那种寒暄。
　　但是内容很认真——她要搞世嘉！狠狠地收拾对方！
　　艾丽娅很怀疑蒋老板是不是玩了什么世嘉的游戏然后被虐了，想要在熟悉的领域找回场子……
　　把信再度看了一遍，艾丽娅嘀咕着蒋老板的字实在是一般，然后把这玩意儿收好。
　　不管蒋天艺是出于什么原因和世嘉对上了，我艾某人都要帮帮场子！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也和世嘉有仇，而是世嘉觉得她和对方有仇。
　　换而言之，她是被动的那个，之前被各种挑衅。
　　“说起来，异世界舅舅或许会挺喜欢这个世界的。”
　　“那是谁？”
　　“啊，一个动漫角色，拥有异世界魔法的那种，是世嘉的死忠粉。”
　　“那他要是穿越到这里，会不会和大小姐你打起来？”
　　艾丽娅想了下，或许还真有可能。
　　自己会不会在对方看来，是某种大魔王一样的角色类型？
　　不过真要打起来的话，异世界舅舅虽然武力高强，但自己也绝非善类……
　　正在脑补和对方大战的艾丽娅被敲门声打断，安和由美子又来蹭饭了。
　　说是汇报工作也行，但是艾丽娅很怀疑她就是来蹭饭的。
　　之前因为吃鱼生——在这边叫生鱼片——把游戏部门的几个员工吃伤了，艾丽娅请了几个厨师过来。
　　艾氏集团的食堂厨师那毫无疑问是江湖传说级别的，别说在本子了，就算是在国内也不好请。
　　当年艾丽娅母亲估计是卡了什么BUG，凑齐了这些个菜系的大手子。
　　要知道对方一来这边，艾丽娅用超高的灵视看到了对方自带的威压。
　　她几乎是当场就脑补出了《万里の长城》的背景音乐——然后就把对方的厨师服袖标加了个『特』字。
　　这些个厨师团队也没闲着，除了做饭之外，也和这边的同行交流学习心得。
　　不过似乎在用杀人诛心的手段‘殴打’了一些个做菜仙人之后，本子这边没什么同行乐意和他们玩了。
　　安和由美子之前来汇报工作，蹭了几顿饭，从此惊为天人。
　　但是在知道这是大小姐的厨师团队，不是她能够花钱收买去当私厨的之后，花钱就变成了不要脸。
　　毕竟你不能说一个属下一天早中晚三顿卡着饭点来汇报工作是有什么态度问题，你甚至还得夸她勤勉。
　　安和由美子虽然目标是蹭饭，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
　　她汇报了一番目前的局势，基本上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
　　但是其中也有些不尽如人意的，比如说艾丽娅寄予厚望的口袋妖怪系列。
　　三大游戏工作室现在气氛两极分化严重，宫本茂高歌猛进，田尻智有点备受打击。
　　小岛？那家伙还在摸鱼，艾丽娅也不催他，就等着看他要整个什么活儿。
　　“说起来，世嘉之前有委托，让GAMEFREAK株式会社为他们的游戏机制作游戏。”
　　“嗯？”艾丽娅一愣，还有这事儿？
　　不过想想的话似乎也合理——在之前这仨工作室可是拿着充足的资金招兵买马来着。
　　在业界低迷的时候，出现三支生力军，由不得世嘉不多看两眼。
　　只是后来大抵是搞清楚了他们和艾丽娅的关系，于是就发出了‘铁咩——’的声音。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艾丽娅！
　　艾丽娅摸着下巴，开始回忆另一个世界线的过往。
　　说起来这也算是金手指了吧？怎么会有人能够查看世界存档的？
　　首先要说明的是，田尻智最开始进入游戏业界，并不是以做游戏的身份的。
　　而是做点评攻略，也就是同人志。
　　当时田尻智与增田顺一、杉森建共同创办游戏攻略杂志《GAMEFREAK》，杂志以同人志形式发售。
　　因为客户不多，前期完全由手绘制成，绘图部分由杉森建进行绘制，主要刊载当时的街机游戏的原创攻略。
　　不过因为那会儿没有专门从事游戏攻略的杂志，所以玩家其实对这种粗糙但是用心的杂志宽容度很高。
　　首版《GAMEFREAK》在发行时就被抢购一空，大家一致好评。
　　所以从第二期开始，《GAMEFREAK》就开始开拓新栏目，准备拓展业务。
　　而当时他加入了流行的街机游戏《铁板阵》的攻略专题，并登载了田尻智研究的高分攻略。
　　虽然《铁板阵》的发行商南梦宫——也就是后来的万代南梦宫——多次否认高分的有效性。
　　嗯，就像是抽卡的否认说有什么特殊的抽卡技巧一样。
　　但制作人远藤雅伸，依然表现出了对田尻智的赏识。
　　这使得田尻智顺利进入南梦宫担任资深游戏评论家，涉足电子游戏行业。
　　这种平静无奇的生活持续了八九年，他们仨才正式成立GAMEFREA株式会社。
　　或许是出于‘小说看多了没喜欢的干脆自己写算了’的觉悟，田尻智开始做游戏。
　　同年，田尻智发布了他的首个游戏作品Quinty。
　　而后他并没有选择一下子加入哪方阵营，而是以游戏制作人的身份，为当时的两大游戏发行商开发游戏。
　　那两大游戏发行商，一个是老任，而另一个就是世嘉。
　　他给老任做的游戏叫《JerryBoy》，而给世嘉MegaDrive做的游戏叫《神通小精灵》。
　　说实话，这俩艾丽娅都没啥深刻印象。
　　因为那玩意儿本质上其实是个动作游戏，市面上同质化太多了。
　　虽然游戏本身其实质量还不错，而且加入了滑翔动作，可是给人的感觉还是像勇者斗恶龙之类的。
　　那我干嘛不去直接玩勇者斗恶龙呢？
　　而且神通小精灵——或者说魔法小幻星，是漫画改动画和游戏，田尻智也没啥特殊发挥空间。
　　后来田尻智开始重启之前不被看好的胶囊怪兽的项目，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口袋妖怪。
　　之所以不被看好，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原始版本的胶囊怪兽看起来其实更像是饲养动物对战类型游戏。
　　没有进化设定，联机系统不成熟，而且还可以在商店售卖这些怪物，同时还有魅力度的设定。
　　怎么看都像是拓麻歌子之类的玩意儿凑了个大杂烩，南梦宫卡了项目四年还真就是有点看不上眼这东西。
　　在那个期间，GF就像是热血漫里面为了梦想坚持到底的主角一样。
　　他们依靠着自己的根性，不断地接单开发别的游戏，贴补开发胶囊怪兽的项目。
　　并且在期间合并各种小型公司维持公司运作，老任在这个期间的《耀西的蛋》、《马力欧和瓦力欧》等游戏都是他们代工的，而且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期间还遭遇了开发人员流失和财务危机等诸多困难。
　　好消息是撑下来了，坏消息是和老任结成亲家了……
　　好吧也不算是坏消息，毕竟后续GF自己也在摆，只能说上面摆下面寄。
　　第一代《红／绿》发售的时候，反响并不太好。
　　由于市场偏好动作类游戏，精灵宝可梦的所属的角色扮演类游戏受到冷落。
　　艾丽娅在这条上不由画了个重点——娘的现在也一样，大家都喜欢动作游戏，再不济也是RPG游戏。
　　抓虫子？升级对战？联机交换？那是什么？
　　不过和当年遭遇的困境不同，起码现在的艾丽娅还没有遭遇硬件危机。
　　在当时，老任的GameBoy已经是产品生命周期的末期。
　　可是前一年原本作为任天堂GameBoy的换代产品的VirtualBoy，严重失误提早退市，引发了严重危机。
　　没接班的机器了——这大家谁买啊，真就XX年入XX是吧？
　　好在这个世界不存在这个问题，艾丽娅做的GBA游戏机只是个披着相同外壳的类似掌机。
　　实际上的硬件性能要强一大截，要不然也不足以支撑后续的游戏开发，捡垃圾除了性价比还是要看看性能的。
　　而且相比起另外一个世界的GAMEFREAK的困境，也就是一直处在人员短缺和技术落后的情况，这边好太多了！
　　那边是人手不足，导致《红／绿》的画面十分简陋，游戏的内容也并不吸引当时的儿童。
　　游戏漏洞非常多，甚至有不少是会引起游戏崩溃的恶性漏洞。
　　因此当时的游戏杂志基本都不看好这款游戏的生命力。
　　早期的《Fami通》对《红／绿》的评分仅为28/40分，导致GAMEFREAK自己也对《红／绿》的销售预测很悲观。
　　嗯，或者不叫悲观，而是现实如此——两个版本首周仅获得了12万张的销量，并且第二周的销量也急剧下降。
　　“但是这不应该啊！”艾丽娅抖了抖手里的纸：“我都已经修改了命运了，怎么还是他妈的销量惨淡？”
　　不到三十万，这合理吗？
　　虽然在之前的大萧条环境里，三十万销量足够让田尻智他们半场开香槟了。
　　可是对比现在的鲜花著锦烈火烹油，三十万的销量连及格线都没踩上，纯纯的拖后腿。
　　三大工作室怎么就出了你们这样的蠢材！
　　什么？小岛那边压根没参赛，所以是第二名？好吧那没事了……
　　艾丽娅开始挠头，而且更诡异的是市场不看好这货，游戏杂志也不看好，但是投资人似乎很有兴趣。
　　目前有两方对这个有兴趣，一方是世嘉，一方是蒋天艺的天巧互娱。
　　不过世嘉看好的是田尻智的株式会社整个团队……
　　原因很简单，当初艾丽娅疯狂捞鱼，池子里一滴水都没有，给她捞到了很多不起眼的大鱼。
　　这些人才汇聚成的工作室团队，那要是再过个十年八年，妥妥就是梦之队。
　　不过现在嘛，就只有业界知道他们的强悍了。
　　而且声名不显，还有挖角的可能，不是以后功成名就的阶段。
　　世嘉从泥潭里跟着走出来，不免心动——就像是山内溥看到宫本茂如今的成就，不免后悔一样。
　　宫本茂的团队他们知道挖不动，对方可以说是艾丽娅的死忠。
　　宫本茂裱起来那张招贤书招聘信还挂着呢！
　　君臣相得，你别说用铲子，用成年挖掘机也挖不动。
　　再说了，人家现在也是摇钱树级别的团队，不需要新的金主。
　　退而求其次，他们就盯上了田尻智的工作室。
　　一来是他们算是有独立资质的GF株式会社，可以用手段换壳溜走。
　　另一方面是他们如今口碑一般，属于低谷期，世嘉觉得自己是雪中送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第三个工作室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娘的摸不到啊！
　　艾丽娅捋了一遍，顿时大惊失色——原来这就是你的逃跑路线吗小岛！
　　不过在业界看来，挖角并非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事情。
　　当初老任的中流砥柱还跑南梦宫去了呢。
　　嗯，虽然后来马上就不幸车祸离世了……
　　但是起码这也证明，本子的游戏业界是有抢夺人才的传统的。
　　艾丽娅琢磨了一下，心说有个坑在这里。
　　那就是口袋妖怪后来的爆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最典型的案例。
　　当初就想过要坑谁，世嘉你怎么就自己撞上来了呢？
　　“来人啊！”艾丽娅放下文件，摇人。
　　片刻之后，出云忠犬桑出现在了艾丽娅的面前，满脸都是忠诚，眼里都是杀气。
　　有谁不长眼的，想要阻拦大小姐前进的道路？！
　　“一郎啊。”
　　“嗨——请吩咐！”
　　“想个办法，和世嘉那边搞个对赌协议，你帮我拟一个比较严肃的合同出来。”
　　对赌协议？
　　川源一郎一提起这个词，就想起之前大小姐和老任的对赌。
　　难道说，又有猎物出现了？
　　“世嘉不是挖我的人么，可以，良禽择木而栖，但是得有个起跳价吧？”
　　“大小姐，恕我直言，田尻君并没有跳槽的意思。”
　　“但是我需要他表现出这种意思，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世嘉上这个赌桌，想想办法，由美子你也想想。”
　　想想怎么他娘的干世嘉一炮！
　　安和由美子询问了之后，才知道这个对赌的局，艾丽娅要怎么坐庄。
　　她的意思，是认为口袋妖怪系列游戏，即将会迎来爆火，就像是之前的拓麻歌子一样。
　　从不起眼到爆炸的现象级游戏，只缺一个契机。
　　可问题是现在业界普遍都不看好这个游戏，为什么大小姐觉得会爆火呢？
　　再说了，现实里面两个星期的销售业绩，已经说明了市场的选择了。
　　要知道这可是算进去了之前捆绑销售机器，卡带八选一之后才有的三十万销量。
　　在八款游戏里面，甚至就连逆转裁判那种文字选项类的，都比口袋妖怪高。
　　“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当然是因为我来自未来，已经见识过了这款游戏的成功！”
　　“……”安和由美子眨了眨眼，心说可能是大小姐确实比较偏爱这种游戏类型，自己喜欢。
　　而且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她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因为她在集团里最大。
　　作为被她全资收购的公司，安和由美子所保留的万代南梦宫的股权并不多。
　　最起码这些股份不足以支持她反对艾丽娅，只是艾丽娅并不干涉会社的日常运营罢了。
　　真要是艾丽娅发难，安和由美子扛不住。
　　所以当大小姐任性的时候，他们能做的就只能是尽量把这份任性变成胜利。
　　“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办法，让世嘉答应这场赌局的。”
　　毕竟看起来，世嘉赢面很大……
　　“还有一件事。”艾丽娅拿了一张单子，递给安和由美子。
　　“招募一部分行业人手，我需要他们研发一款游戏引擎。”
　　“游戏——引擎？”
　　“对，游戏引擎，之前三大工作室都给我提了意见，每次开发过程，都需要从头开始和大量重复劳动的问题。”
　　在目前，电子游戏是根据厂商的特定机型进行定制开发的。
　　虽然游戏引擎这一概念尚未形成，但开发者们已经逐渐意识到“大量重复劳动”的问题。
　　所以他们有意着手为开发游戏作品构建更加方便的使用工具。
　　在历史上，是一家名为IdSoftware的公司开启了游戏行业的技术革命。
　　由Id开发的《德军总部3D》正式发行，并成为第一款将第一人称射击游戏推向大众的作品。
　　当时他们使用了一种射线追踪技术，来渲染游戏内的物体，打造出前所未有的3D效果。
　　虽然是伪3D，可是好歹也D了不是？
　　后续他们的DOOM引擎系列就此诞生，而《毁灭战士》就是基于这个引擎开发的。
　　艾丽娅毛不来一个改变游戏历史的约翰·卡马克，那就直接砸钱上团队好了。
　　现在市面上其实已经有类似游戏引擎的东西了，但之所以说类似，那就是还没有形成艾丽娅印象中的体系。
　　说来也是有趣，很多事情只要稍稍拐一下弯，就会变面目全非。
　　在这个世界，有老黄，也有农企，更有PC和显卡，可是没有专门的游戏显卡。
　　目前老黄发布的全都是专业图形方案的计算卡，亦或者是嵌入式的图形处理单元。
　　想想的话也不能怪老黄，主要是市场没有专门推出游戏显卡的必要。
　　直到去年，网游《天堂》的出现，逼得大量的用户开始倒卷硬件的升级。
　　以及从今年开始艾丽娅拽了半死不活的主机游戏市场一把，新主机开始研发。
　　在那之前老黄都已经搞出了TeslaP100，这谁敢信？
　　要知道这东西的规格，按照150亿晶体管来算的话，这已经相当于四路泰坦的级别了。
　　畸形，太畸形了，每次艾丽娅看看历史，都会感觉到扭曲现实的力量。
　　但是或许这边的人看到地球的历史，也会觉得奇怪。
　　消费级的DIY市场，游戏玩家，能推动游戏显卡发展到这个地步？
　　什么叫巫毒卡？什么是680核弹？这玩意儿利润这么高？
　　“我要看到三年之后，游戏平台走向全世界，并且平台里要有最简单最好用最实惠的游戏开发工具，人人都能做游戏！哦还有，人人都要有玩游戏的时间——明年或者最晚后年，我准备实行集团里的四天工作制，但是薪水不减少，这样的话我就能用游戏消耗掉他们多余的时间，把他们的工资全都骗回来了——哈哈哈！左手倒右手，我真是太邪恶啦！”
　　“……？？？”

350-心想事成魔王娅 为群友的股市投资加更5/5
　　偷吃员工猫饼干的计划，是艾丽娅制定的！
　　最开始其实她也没想从员工手里捞钱，毕竟员工的工资还是集团发的。
　　但是在后续的发展里，她发现自己的产品，很大一部分顾客就是员工自己。
　　这些家伙拿着工资，买他们自己做出来的家电、手机、游戏机。
　　在爱丽来商超推着小车车囤货，一周两次，一次吃三天，一次吃四天。
　　艾丽娅想看不到他们都难……
　　可是没办法，他们手里有的是打折券。
　　员工们也有话说的啊，我™又不蠢，有券不用过期作废。
　　买手机打九折，买家电一年两张五折券，我消费我留着干嘛？
　　我去爱丽来商超购物有补贴，同样的价格最好的服务，我不能去吗？
　　艾丽娅只能说能能能，太能了。
　　所以你们能不能把榴莲给其他客人留点儿？
　　除了这些实物消费，艾丽娅还给员工们上了大量自家出产的保险服务。
　　这一来二去的，要是以后加上福利房……啧啧……
　　可以说是最大件的刚需产品，以及一些日常大件消费，再加上快消品，都是自产自销了。
　　什么三桑，那样的事情我不要啊！
　　考虑到半岛财阀狗屎一样的风评和口碑，艾丽娅生怕自己也步其后尘。
　　到时候要是被铁炮足轻来一枪，自己是该死还是不该死？
　　在得知了这一情况之后，艾丽娅就开始考虑诸多问题了。
　　首先是为什么艾丽娅被称作大小姐——划掉——为什么要努力赚钱。
　　当然是为了花钱啊！
　　我赚钱，是因为我要搞一些我喜欢的东西。
　　比如说我喜欢玩游戏，那我就要搞游戏产业，我就要推动产业发展。
　　我不喜欢特摄片摆烂，我就要砸钱让他们好好拍，用心拍，顺便干掉米村，干掉狗豪。
　　这是个很合理的需求，毕竟身为主角，格局也要大一点，玩就要玩得尽兴。
　　那么钱从哪里来呢？
　　这就又得提到拉动消费的问题了……
　　员工拿到工资又送上门的钱，还是要赚的，毕竟要发展。
　　那我得给员工多一点花钱的时间！
　　然后还得给他们足够的工资！
　　六天工作制，五天工作制，四天工作制，其实都不是真正的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薪资待遇，是员工工作的时间和产出回报的比例。
　　五天八小时的工作制，在工业时代其实是福特先提出来的。
　　最开始是考虑到重体力劳动的工人的刚需，以及合众那边大萧条减产的需要。
　　做多了卖不出去，做少了影响生产线运转，要么裁员，要么减产。
　　福特想了下，心想干脆都是减产，那就让员工们放假算了，免得在工厂磨洋工。
　　后来各行各业都开始跟进，毕竟从现实角度来说，工人每天八小时干下来是真的累了，再继续就要伤身体。
　　其他的行业，都算是跟着蹭了老大哥群体的福利。
　　可是现在的很多工作，强度其实没有那么高，五天八小时更多是遵循一个惯例。
　　于是就开始卷员工，卷工作强度。
　　企业和企业之间内卷，行业和行业内卷，甚至国与国开卷。
　　再有就是一些行业确实有加班的刚需，比如说餐饮、服务业之类的。
　　艾丽娅之所以有底气加钱，是因为她赚得太轻松了，产品附加值太高。
　　很多制造业的产出产品，附加值不高，没有品牌溢价，卖不上价，赚取的利润极低。
　　这就导致了只有压缩人工成本，增加产量，薄利多销，才能跟着混口饭吃。
　　艾丽娅不同，她现在是抢钱。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甚至是未来，她都是行业之间利润攫取的最大头。
　　这尼玛还不给员工加钱，合理吗？
　　艾丽娅说我在等利润到账，你们™在等什么？等良心发现？
　　而且她还会在整合产业链之后，慢慢把高端化品牌化的高附加值产业进行下放。
　　目前跟着吃肉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郭老板的代工厂和爱丽来商超。
　　郭老板的出货不是最快的，但是很稳，品控也很到位，因为有艾丽娅的订单兜底。
　　她这边少赚一个点，就足够郭老板把手底下的生产线丝滑转动到宇宙尽头。
　　爱丽来商超的价格也不是最低的，甚至可以说在行业里还有点偏高。
　　但是服务好，态度端正，最重要的是产品质量有保障，原产地直采了解一下？
　　建设农业直采基地的成本没分摊进去，因为艾丽娅有其他产业摊平这方面的支出。
　　可就算是这样，艾丽娅也明确告诉商超连锁，售价方面该加钱就加钱。
　　只要把合理的加价说清楚，消费者自己会选择，也可以理解。
　　去骗去偷袭，无形的成本摊平到产品质量里，那才是真正的坑蒙拐骗。
　　骗得了一次两次，人家傻子吗还继续当回头客？
　　更重要的是东西要没问题，服务也要到位，真诚才是最大的武器。
　　在知道自己员工开始消费自家产品，艾丽娅更怕他们不好好搞这些事情了，提心吊胆的。
　　不然坑到自己的员工头上，他们想要造自己的反可太简单不过……
　　万一我的员工在商超里买东西吃出了问题，要找人报复，那最后数一圈不还是我最显眼？
　　不想被挂路灯的艾丽娅打了个哆嗦，心说在这方面还是共轭父子吧。
　　在集团运营的时候，我艾某人忝为大爹。
　　在员工消费的时候，消费者才是敬爱的衣食父母。
　　嗯，很好，要稳住这种初心不动摇……
　　“那个，由美子啊。”
　　“大小姐？”
　　“你觉得四天工作制，在这边有推广的可能吗？”
　　艾丽娅得找个试验区，她准备在两个地方同步开始试验。
　　第一自然是能够直接管理的集团本部，在那边选几个部门出来试试。
　　第二是重樱这边，毕竟本子的社畜看着就让人难顶，个个快猝死了一样。
　　安和由美子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艾丽娅，想了想：“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是大小姐您的意愿。”
　　但是很显然是有问题的，最大的问题其实不在艾丽娅本身，而在于员工。
　　宫本君算是艾丽娅最死忠的支持者了，可就算是他，也经常抱怨艾丽娅强制要求员工休息的问题。
　　因为游戏工作室的员工很吃创意灵感，工作时间并不完全固定，这种强制休息反而导致开发工作拖延。
　　所以游戏工作室那边已经逐渐换成了打卡工作制，也就是一个星期40小时，按照周薪结算，不按正常时间。
　　再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艾丽娅想要让员工休息，可是万一员工想奋斗呢？
　　毕竟集团加班是真的给钱，而且给得很多……
　　按照目前安和由美子管理的株式会社来说，35岁的部门中坚职员，年收800万円。
　　换算一下，刨除奖金，那么基础月薪大概40万円，也就是两万国元左右。
　　相对的，每小时的基础工资大约在2300円每小时。
　　那么按照这边的加班费1.3倍来计算，大约在3000円每小时。
　　只需要简单的计算，员工就会发现加班费的美妙……
　　月薪40万円的工资，税后到手大概30万，算上房贷物业支出每月占一半。
　　实际每月支配金额就15万左右，七千多国元，妻子是全职家庭主妇，没有收入。
　　但是如果每月加班40小时的话，光是加班费就有12万円，合计国元六千多，堪比另一份工资。
　　人到中年，家里都围着孩子转。
　　老婆嫌弃怎么还没有升课长，这点工资怎么够一家三口花。
　　孩子开始有自己想法了，该学这个学那个，各种补习班都要钱。
　　所以就开始摸鱼——干完了手中的活，看了看时间，下午六点可以下班了。
　　老婆这个点应该已经从春田花花幼稚园接完了孩子，正在吃晚饭，之后应该就是洗漱和哄睡了。
　　现在回家也是闲着，要是能熬两个小时，那就是6000円，三百多国元的进账……
　　这种互相拉扯的加班战士作战，普遍存在于各大株式会社之中。
　　而后甚至演变出来‘你这么早回来而不是加班应酬，是不是被辞退了’的梗。
　　艾丽娅让他们不加班，看似是给了他们福利待遇，可是对于刚需是缺钱的员工来说，真不好说。
　　“这边的员工，加班时间是多少啊？”
　　“加班时间？”安和由美子犹豫了一下，直起跪坐的身子：“我们这边，没有加班。”
　　大小姐最讨厌加班不给钱，其次讨厌月薪给得低，最后才是加班本身。
　　换而言之，奋斗不是问题，问题是奋斗得不到成果。
　　“哦——收入全靠加班费是吧，懂，问就是没有加班，干就是一天十个小时。”
　　艾丽娅倒也不是不知道这边的心态。
　　重樱地区的加班，其实已经有点现在艾氏集团的风格了。
　　那就是只有效益好的部门，才有资格加班，加班费给得多。
　　甚至可以说全世界都一样，加班动力最足的就是收入一万到两万这个阶段的员工。
　　工资太高了没兴趣，太低了不值得。
　　另一个世界线的地球，互联网行业最火爆的年代，大概也就是15啊16年左右。
　　当时的互联网公司，吸收了一大堆传统行业的中下层员工。
　　给的工资也直接从六七千档位翻倍，到了一万二三。
　　加班的话算一算，甚至能够有小两万，顿时工作积极性爆炸，开始死命内卷。
　　为什么某为一天天被骂，就是因为经常被拉出来当案例。
　　人家某为都加班，都狼性文化，我们为什么不行？
　　可人家卷归卷，是真的给钱，溢价支付冠绝行业。
　　那些小企业光学加班不学加钱，不骂才怪了……
　　艾丽娅挠了挠头，发现整顿职场什么的也需要数据支撑才行。
　　有心想要不管吧，可是你们这边是真的产出铁炮足轻诶！
　　我不做点什么，我有点害怕……
　　“由美子，安排一批人，去进行社会调查吧。”
　　“社会调查？”
　　“对，委托当地的大学或者研究机构，抽样调查至少六百个企业。”
　　实际上这样的抽样调查，她已经在国内那边委托人开始做了。
　　三百个大中型工会企业，再加上同样数量的商业企业，只是没有公开声张而已。
　　艾丽娅要实行四天工作制，最大的论点其实在于有效工时这么一个核心上。
　　大部分工作岗位的有效工时，其实只占到制度工时的60%甚至是更少。
　　换而言之，一周五天八小时的制度工作时间，实际上的有效工时可能只有二十多个小时。
　　而且艾丽娅还在集团本部悄悄地问了一个问题。
　　非常悄悄地那种，只有程序组的几个帮她潜伏到聊天小群的技术员知道是她的小号。
　　问题很简单——在『增加一天工资』和『不增加工资，但增加一天休息』中，你选择哪一个？
　　艾丽娅原本以为大家都会选择增加一天工资，毕竟谁也不会嫌弃小钱钱烫手。
　　但实际上结果出乎意料……
　　艾氏集团的正常上下班待遇已经算是严格执行了，可是员工依旧想要更多的自由时间。
　　超过八成的人都选择了多一天假期，工资不减少的话，那当然是有更多的自由时间更好。
　　艾丽娅当时就惊了，彻查了一遍集团内的工作状态，他妈的是不是有谁加量不加价了？
　　结果并没有，大家很努力，工作效率很高，任务不算繁重，但还是想放假……
　　艾丽娅在那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要怎么给大家挤出来这么点时间。
　　她这次出门，其实有三件事情要办，只是没有跟别人说。
　　第一件事，也是最明面的事情，是和游戏有关的行业发展规划。
　　第二件事，霍大佬也知情，是艾丽娅对大家的借口——重樱这边的勾八运营商不给面子，手机卖不进去。
　　我不得去看看啊？他们不知道我会功夫吗！
　　霍大佬说好好好，你去看看，他们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们面子，必要时候我帮你收拾他们！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个大佬对于艾丽娅打入重樱通讯市场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
　　但是还有第三件事情，其实就是整顿职场。
　　但这是能说的吗艾老师？
　　重樱的企业运转风格，在整个亚太地区都算是典型。
　　艾丽娅要做调查分析，自然就要下到田野里去，要实地考察典中典。
　　五天八小时换成四天八小时，减少工时但是尽量不缩减工资，争取干四休三。
　　至于说这种做法，会在之后引来同行的不满或者谁的意见，那就要看她拳头硬不硬了。
　　意见？他妈的我员工都没意见，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不过这种似我者生学我者死的风格，确实是暂时没法推广，她也得慎之又慎地做事。
　　今年加福利，明年发股份，后年上四天工作制，这要把友商逼上悬崖……
　　大跨步前进也需要物质基础，在拥有物质基础之前，她还得和友商们虚与委蛇一段时间。
　　所以别提什么洋装虽然穿在身了，还是说说我们的邪恶计划吧！
　　——桀桀桀！
　　我要全盘控制我的员工！我要狠狠地偷吃他们的猫饼干！
　　望着安和由美子，艾丽娅露出了邪气狂气霸气的笑容，勾起嘴角的弧度。
　　“加班费那么贵，我可舍不得给他们！我要狠狠地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
　　“……”
　　“所以给我算清楚他们真正工作的时间和效率！我要节约工作单位的水电费！”
　　“……”
　　“然后把他们赶回家，狠狠地用别的方式引导他们享受……咳，引导他们吃喝玩乐，从他们手里夺回那些工资！”
　　“……”
　　“为什么你不说话？是我的计划不够邪恶吗？”
　　安和由美子和旁边的川源一郎对视了一眼，后者耸了耸肩。
　　你别看我，我打从第一次见到大小姐的时候，就确定她是个大善人。
　　安和由美子叹了口气，稍稍有点雷丞相式的心累。
　　大概理解雷常务为什么总是叹息了。
　　大抵遇到这么一个把生意做成慈善的大佬，是真的会让人很担心。
　　你得担心万一她做过头了，导致企业倒闭，以后还能不能找到这种好地方跟着混。
　　毕竟安和家并不依靠工资收入，安和由美子的收入来自于利润分红。
　　会社发展越好，销售越高，她的分红也就越多，和员工福利待遇什么的没有直接关联。
　　换而言之，她没必要去克扣员工的福利待遇，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那些运营支出，和销售成本利润什么的是两个体系，她做好事还能落个好名声呢。
　　“缩短工时，确实可以在客观上，调整社会的劳动总投入，增加人们的闲暇时间，直接刺激消费。”
　　艾丽娅一拍大腿：“好！很好！由美子你彻底理解了我的意思！”
　　安和由美子心说我理解是理解了，可是这事儿该官方来做才对……
　　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低成本高效率地控制内需的行政手段。
　　当初东煌也是在这样的社会调研之后，确认了从六天工作制改进为五天工作制。
　　缩短工时将带来第三产业发展，公共服务设施增加等有利影响，这是全球公认的调控措施。
　　问题是落实到具体的劳动方面呢？
　　目前的办公室工作模式，通常是以长时间工作和“没完没了的电子聊天”为主，确实有缩减工时的可能。
　　可如果是宫本那种吃创意灵感的工作类型呢？亦或者是服务业呢？
　　再有就是真的有‘加班赚钱’需要的员工，对他们来说更多的工作时间是当前年龄段可以付出的代价。
　　这些矛盾归根究底，其实到最后都要落到艾丽娅的头上。
　　给更多的钱，以及更多的休息时间，她的企业的利润，能够支撑这种高效率高福利的运转方式么？
　　安和由美子用自己浅薄的管理学知识往前推算，可最后也只能停留在模糊的未来，看不到更久了。
　　在蹭了艾丽娅一顿饭之后，两人分头去执行大小姐的邪恶计划。
　　川源一郎在内是忠犬，在外声名狼藉，但是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讲法律。
　　他拟定的合同，就算是世嘉也是信的——尽管出发点可能就有点偏差。
　　安和由美子还没有做局的经验，需要回去摇人，也就是摇她爷爷帮忙。
　　至于说怎么让世嘉入局，那就是安和常务这个老狐狸的事情了。
　　艾丽娅花了这么多钱，养肥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么？
　　“看看新闻吧家人们，这边的电子产品销售到底怎么回事。”
　　吃饱喝足的艾丽娅侧躺在榻榻米上，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
　　说实话，她现在都没搞懂这边的运营商为什么这么不给她面子。
　　《学生数码赶时髦，五大件受青睐》
　　喔——学生消费群体么？
　　让我看看现在的记者调查怎么说！
　　『开学第一天，来自XX的李先生和妻子，送儿子来大学报道。』
　　嗯……李先生……
　　『因为考上了重点大学，李先生很高兴，为了奖励孩子，今天暑假他们特意为孩子买了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和MP5等新潮产品！』
　　艾丽娅按着遥控器，嗯嗯嗯，笔记本电脑，MP5……
　　嗯？MP5？哪个MP5？
　　『对于这些数码产品，李先生的儿子也有自己的看法。』
　　『李先生的儿子：毕竟学习是紧张的，我也需要放松，而且这些东西不仅仅是用来放松的，也可以帮我快速查阅资料，还可以复制一些有用的东西，平时我也可以用我的MP3练习外语听力。』
　　得了吧，这种借口十年前就被用烂了……
　　『李先生告诉记者，为孩子配备这些数码装备，主要是为了学习。』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听着记着的那句『连手机也开始3G了』的台词，不由看了眼新闻的日期。
　　没问题啊，九月份的新闻……
　　哦，五年前的旧闻啊，那没事了。
　　『今年全国共有六百五十七万大学新生入学，如果每个新生在数码产品上花销一千元的话，将会拉动六十多亿元的消费总额，对于精明的商家而言，学生市场这块大蛋糕，是绝不会放过的！』
　　艾丽娅关掉电视，虽然是五年前的新闻，但是这味儿在艾丽娅看来直接梦回十年前。
　　什么？十年前不是2002年，而是2012年？
　　不过也没差啦，什么MP5，什么3G时代，充满了年代感。
　　不过本子这边的酒店也是有毛病，什么年代的新闻了拿出来放。
　　艾丽娅打了个哈欠，抖了抖安乐乐拿来的运营商的资料，看到最前面的翻盖机之后愣了下。
　　“乐乐，你拿错资料了吧？我要今年的，不是五年前的。”
　　“没有啊，这就是现在的。”
　　“……不好意思差点忘了，别说15年的硬件水平，就算是23年，也还有翻盖机。”
　　艾丽娅自己还买过呢，一颗骁龙210处理器用成传家宝，真亏消费者能忍。
　　重樱这边一共有四个大型的通信运营商，号称御三家和吊车尾的废物。
　　没错，因为只有御三家有自己架设通讯基站的能力，其他都是虚拟运营商。
　　御三家分别是KDDI，软银和NTT，第四名是乐天。
　　第四名的份额，不够前面仨的任意一家的零头……
　　NTT排行老大，号称八千万用户，另外两家分别是六千万和四千万。
　　如果单从市场考虑，那艾丽娅当然是想要和NTT合作，毕竟用户基数大。
　　可是如果单看移动通讯的个人业务的话，似乎KDDI是个更好的选择。
　　KDDI，也有个更熟悉的简称，那就是他们的移动通信品牌AU。
　　KDDI和AU的关系，大抵就相当于移动和移动梦网的关系一样。
　　用户基数在主要运营商中排名第二，从细分市场来看，个人业务约占总销售额的86％，属于相当高的水平。
　　换而言之，起码在卖手机这块儿，他们是专业的。
　　艾丽娅说我懂我懂，移动梦网可会骗话费了，当初自己还因为付费业务被爸爸妈妈收拾过呢。
　　而且它和另外两家的关系也不错，不容易招来围殴。
　　当初它是重樱这边第二电电、国际电信电话和重樱移动通信三家合并的新企业。
　　而有趣的是，三合一里面的国际电信电话公司，又是从NTT拆分出去的。
　　所以大家可以说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了，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警惕移动通讯过程中容易产生的电信诈骗——天气很好，爱来自联通。
　　不过不能立刻做决定，艾丽娅往下看，瞥了眼软银。
　　孙正义，软银，最开始卖软件的，所以叫软件银行，后来逐渐进入固话和移动通信业务。
　　如今的软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孙正义这人也是个传奇了。
　　能够在六大财阀霸占的重樱地盘上打开局面，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不过如今通信领域只是软银业务地一部分，他们的主要业务放在了投资基金的对外业务上。
　　艾丽娅欣赏他们的企业，尤其是在本子这边敢不玩年功序列那套，推崇能者多得，很了不起。
　　但是商业合作嘛……得再看看。
　　第三家，也是最强的一家，用户基数第一的NTTdocomo！
　　好吧，他们的主营业务也不是通信，而是金融和结算。
　　在重樱，智能生活业务和通信运营商高度绑定。
　　理论上就是能充值话费的地方，就能干生活支付业务，简单点就是便利店。
　　NTT近年来已经在考虑把docomo分拆，作为单独的全资子公司，专门处理手机业务。
　　剩下的大头，自然是关注金融和结算业务。
　　之前拦着不让她进来的，大头就是这货，原因也很简单——国内的移动支付太卷了！
　　弯道超车的国内移动支付体系，在便捷性上能够吊打如今全世界的任何国家。
　　什么信用卡什么支票什么便利店什么移动ATM机——就是把ATM机放在卡车上到处移动——全都赢不了。
　　就像是天降系殴打青梅竹马一样，新的移动支付进来，NTT混什么？
　　或许是他们多虑了，但是不能说他们未雨绸缪是错的。
　　艾丽娅掏出一张交通充值卡，看了看卡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这张卡是重樱东铁公司发行的交通充值卡，Suica，俗称西瓜卡。
　　这张卡理论上可以通行整个重樱地区所有的公交系统。
　　而对应的快捷支付地区，都可以用它来支付。
　　艾丽娅一度觉得这货和八达通之间有充分的共同话题……
　　如果她想要自己的手机进来，NTT给出的协议，就是她不能把手机移动支付和这玩意儿捆绑。
　　当然啦，不是单指西瓜卡，而是指交通充值领域。
　　艾丽娅不能让自己的快捷支付，侵占到交通充值领域。
　　因为交通机关的发达和国土面积的狭小，使得这边九成九的国民，都会拥有一张自己的交通卡。
　　重樱的企业早就围绕这个卡片系统，打造了一个堪称无孔不入的快捷支付社会。
　　都市圈内有西瓜卡，关东有pasmo，北海道有kitaca，名古屋有玛纳卡，静冈县有toica……
　　所以这边什么手机壳卖得最火？
　　答案是有交通卡卡槽的手机壳！
　　这样就可以拿着手机的同时，也可以用插在背面的交通卡进行快捷支付。
　　艾丽娅的手机要进来，NTT大为警惕，你滴，什么滴干活？
　　之前艾氏集团没搭理他，是因为出货国内都不够卖。
　　艾丽娅一日三惊，做梦都得吓醒，梦里被无数消费者指着鼻子骂耍猴。
　　好不容易现在稳定了出货量，就得看看海外市场的问题了。
　　在本子这边，印章和交通卡都是必需品，艾丽娅的手机不能碰交通卡，意味着后续发展不利。
　　要知道在这边，就连翻盖机都能够刷NFC，刚需啊刚需。
　　说起来，当初苹果不就进来了么？他们怎么做到的？
　　艾丽娅于是开始回忆，金手指有个事儿就是好，翻看记忆跟翻书一样简单。
　　艾丽娅穿越的时间，取决于命运女神想起来她的时间，基本可以说是同步另一个世界线的未来。
　　哦……想起来了，成功原因是合约机，低价出货。
　　苹果早先和软银、KDDI合作，一直干不过夏普和富士通。
　　等到换成和NTT合作之后，补贴的合约机定价，把另外两家打得妈都不认识了。
　　怪不得那个时候那么多水货来自本子地区……
　　现在是15年的硬件水平和市场格局，苹果进来了，但是没有完全进来。
　　早几年本子这边手机销售量五千万台，苹果销量才二十万，而且大多数都是买了苹果电脑的用户。
　　这几年市场份额飞速发展，甚至已经占据了30%的市场，是艾丽娅最大的敌人。
　　什么？夏普和富士通？
　　得了吧，在本子这边儿打架，向来都是外国人和外国人打，谁在乎他们本土的企业啊。
　　那些故步自封的家伙，早就死在了上个世纪，只是如今都还没有被埋葬而已。
　　“和NTT合作，市场最大，但是NTT最警惕。”
　　“和软银合作，软银大概率摆烂，老孙这些年越来越不行了。”
　　“和KDDI合作，市场预期不错，他们也专业，可是打不过NTT，啧……”
　　还挺难选，艾丽娅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有人找上门，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艾丽娅疑惑地看着安乐乐，后者更疑惑了。
　　她今天一天都在和粗点心打架，没有出门搞事情啊！
　　接待进来一看，艾丽娅都惊了，绕着这个哥们儿转了几圈。
　　“哟——这不小岛先生么——哟——终于舍得来见我啦？”
　　小岛这人，摸鱼是真的摸。
　　但是你给他时间，他确实是能给你搞出好东西。
　　艾丽娅之前没打扰他，要什么给什么，他躲着艾丽娅，估计是社恐。
　　可是这并不妨碍艾丽娅调侃他几句，你这会儿出来，别耽误我给世嘉下套。
　　小岛秀夫的名声，在后世其实是本子这边游戏制作人造星运动的成果，个人光环和名气压倒了自己的游戏系列。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确实是很厉害的游戏制作人。
　　只是这会儿的小岛，还处于刚从打工仔转型到自由创作者的阶段。
　　和未来的那个全球最知名的、粉丝最多的游戏监督还是两码事儿。
　　艾丽娅是谁？
　　如今的艾丽娅，是业界有名的救世主，重樱各行业公认的‘黄金の龍’，大佬中的大佬。
　　她看重的人才，自带光环，没有能力也会被脑补出各种能力。
　　她甚至可以成为轻小说里面那种超级无敌的背景板。
　　比如说《我分明是个废材但是因为得到了大小姐看重导致所有人都觉得我超级厉害》的展开。
　　“最近在忙什么啊？”
　　“……看电影。”
　　“除了看电影呢？”
　　“打游戏。”
　　小岛秀夫，自称是由70%的电影组成的，艾丽娅不奇怪他摸鱼看电影。
　　打游戏就更合理了，游戏制作人不玩游戏，那他做什么？做PPT？
　　实际上小岛最早的一款游戏，并不是合金装备，而是梦大陆冒险。
　　那是一款企鹅跑酷游戏，只是还没做完就被转手了，他留下来的策划案大多都没有被采用。
　　他做合金装备的时候，受到了很多限制，比如说处理器性能不行，科乐美财务的压力之类的。
　　法克科乐美是业界有名的毒瘤，他们关心的是开发一款游戏能赚多少钱以及各种财务的计算。
　　高管对于游戏内容并不关心，纯纯的傻逼，也就仗着当初入行早有底子强撑着。
　　所以他们对合金装备系列的认知，就是摇钱树，对小岛的看法，就是摇钱树的伐木工。
　　细心的粉丝应该都知道，小岛秀夫每发售新的一部《合金装备》作品时，都会说这次是自己最后一次制作《合金装备》系列，然而直到他离开科乐美为止，还是由他负责了每一部合金装备，仿佛告诉大家你们之前听到的都是幻觉。
　　原因很简单——每次他都预谋跑路！
　　只是没成功而已……
　　一直到15年才跑掉，带走了几个老伙计，留下了和合金装备系列一切相关的东西。
　　然后就做出了送快递的游戏！
　　然后这个被批评为别太荒谬的游戏，遭遇了比游戏更魔幻的现实的冲击！
　　不过现在是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艾丽娅摒弃了科乐美的一切缺点，是完美的金主。
　　小岛这要是不给出优秀的答卷，就是他的问题。
　　“大小姐，我做了这个。”
　　小岛秀夫双手奉上一份文件，正在绕着他转圈子的艾丽娅接过来，文件还挺沉。
　　什么东西？游戏企划案？让我看看你做出来了什么——嗯？！！
　　艾丽娅打开文件袋看了一眼，赶紧合上，怀疑是自己打开错了。
　　她打开来再看一眼，确信没看错，然后才想起来这事儿确实发生过。
　　这不是游戏企划案，也不是什么电影剧本，而是一个几乎完成的游戏引擎的相关描述文件。
　　小岛秀夫摸鱼这么久，摸出来了一个游戏引擎！！
　　“我将它命名为FOX，之前收到了大小姐你下发的命令，我觉得还挺合适的……”
　　小岛有点忐忑，毕竟艾丽娅之前让他做游戏，他摸鱼做游戏引擎，多少有点不合适。
　　当然啦，非要掰扯的话，可以说是为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和宫本、田尻不同，他们两个都是基于艾丽娅提供的硬件平台开发。
　　而小岛则是把目光望向了当前的最强硬件体系，也就是15年时间段的PC系统。
　　即便是在地球世界线，世界上知名的游戏引擎也不多，出自重樱的游戏引擎更少。
　　育碧有雪莲花和铁砧，还有Dunia，EA有大名鼎鼎的寒霜，贝塞斯达有Creation，而科乐美有FOX。
　　哦不对，科乐美没有，现在是我的了。
　　艾丽娅把描述文件摊开来看，看不懂的抓着小岛就问，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大概理解了这个引擎的实力。
　　和地球那边的差不多，FOX引擎还是适合用来制作超大规模游戏的存在，这来源于小岛的电影化执念。
　　之前说过，他70%都是由电影构成的，做游戏也是奔着电影化游戏去的，这和后世的3A大作理念不谋而合。
　　小岛秀夫说其实这个想法已经存在很久了，他之前遇到过一个很厉害的程序员叫JulienMerceron。
　　最开始他们是在游戏展会上认识的，小岛那会儿还在科乐美，抱怨程序员不行。
　　对方说那可能确实是程序员不行，但是我很行！
　　小岛说那你跟我一起做游戏吧——对方没来，不过邀请他去参观了蒙特利尔。
　　在这个世界线，这次参观也成了小岛从科乐美离职的契机。
　　因为科乐美是真™不行，对比一下就更不行了！
　　后来小岛获得了艾丽娅的加持，成为了要做大事的人，实力劲增，再度邀请对方。
　　这次对方刚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想想就过来投奔小岛了。
　　双方一拍即合，在海量小钱钱的加持下，FOX引擎的研发时间从原本的三年多，变成现在的半年基本完成。
　　艾丽娅听着那个成员的名字，摸了摸下巴，询问对方之前是不是也在做游戏引擎。
　　小岛说对，对方之前刚完成一款名为夜光的游戏引擎，然后才被他招募过来。
　　很显然，拯救世界的计划，在七个小时之前就有别的科学家团队提出了。
　　抢占业界先机的计划，也不总是要等到艾丽娅来捞鱼才看得见。
　　夜光——SE的引擎，成品作是大名鼎鼎的最终幻想。
　　艾丽娅想起这哥们儿是谁了，他确实很厉害。
　　甚至在艾丽娅穿越之前，万代南梦宫的一款新游戏引擎，也是找的他，妥妥的业界大牛。
　　不过不怕，站在游戏开发商的角度上，选用游戏引擎是非常讲究的。
　　夜光效果好不好，也FOX估计也就半斤八两。
　　真正能够打动游戏制作人的，是这个引擎开发出过多少同类型好游戏。
　　如果夜光在完成之后连续出大作，引擎也积累了足够的周边工具和成熟的workflow，别的游戏才会考虑使用。
　　可事实上是即便在地球那边，夜光引擎也拉了。
　　当初SE打算多个游戏使用夜光，最后变成了只有FFXV用夜光，甚至还难产。
　　原因其实就是一样的，如果不先开发出一个完整的游戏就开始共享是很困难的。
　　只有在XV实验并不断改进相关技术后，才可以确信可用，拿来共享，否则可能很多问题。
　　FOX引擎也如此，历史上在MGS原爆点完成后，实况足球才采用了FOX来开发，进而是MGSTPP。
　　所以SE打算先开发完成XV，并总结相关经验后在用于其他游戏开发。
　　结果FFXIV重做了一遍，FFXV从立项到难产一共拖了十年，两个利用夜光的项目都不尽如人意。
　　艾丽娅说对不起了SE，你差钱用不起自家的夜光引擎，但是我不缺钱。
　　她只会说加大力度，让大家狠狠地使用FOX引擎！
　　为什么虚幻引擎名声大，不是因为它最强，而是因为它便宜。
　　便宜所以用户多，用户多就迭代快，技术跟上了就越来越成熟易用经济实惠。
　　上一个用这招的，还得是某个不可言说的视窗系统，一堆BUG也要抢先拿下市场份额……
　　艾丽娅说很好啊，你做得很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认识艾如麟吗？”
　　“艾如——那是谁？”
　　“没事，我三叔。”艾丽娅拍着小岛的肩膀：“风格很像，多少有点雷同，不过应该是纯属巧合。”
　　区区一个游戏引擎，好歹没有三叔那种不声不响给艾丽娅争取到配枪警卫的功劳大。
　　小岛秀夫解释说其实他是想要先做完引擎，然后再做游戏的，但是想着总得给艾丽娅一点交代。
　　结果刚好撞上了艾丽娅需要，他就把这个拿出来了，希望艾丽娅用得上。
　　艾丽娅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拉着对方，说我们谈谈游戏平台股权分红的问题，我有的有你一份！
　　不过你得再给我弄个手游的游戏引擎出来，最迟我在下一届全球开发者大会要用。
　　地球那边手游引擎的老大是Unity，谁能想到这玩意儿是苹果拿出来的呢？
　　艾丽娅准备抢蛋糕了，狠狠地抽水，不给对方一点翻盘的机会。
　　小岛秀夫说我不懂手游，艾丽娅说我也不懂，来我给你签个支票，你回去慢慢参详。
　　小岛说那我可以跨行研究一下，在学习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艾丽娅说这就对了，我就喜欢你这种桀骜不驯的样子——你还可以研究一下云游戏技术。
　　小岛秀夫最后拿着三张支票回去了，一张是他的，另一张也是他的，第三张是给程序员团队的。
　　尤其是那个大牛，艾丽娅叮嘱一定要好好对待他，要百年好合。
　　小岛说这话其实有人说过了，SE总裁，他把对方送过来的时候大家还一起吃了饭。
　　对方的原话，也是让小岛一定要好好照顾Julien。
　　艾丽娅最开始还感叹对方也是个好人，然后一问名字，当场啐了口。
　　他妈的世界上有比鲍勃·考迪克更傻哔的CEO吗？
　　答案是有！SE的总裁和田洋一！他非得把公司搞死才甘心！
　　当然SE的董事会也是一群半斤八两的家伙，艾丽娅小本本记着以后给他们收尸了。
　　虽然SE不行，但是FF还不错，3D区不能失去蒂法，就像是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新时代的大船，容不下他们那些旧时代的残党。”
　　艾丽娅放出豪言，把小岛送走，兴致勃勃地来回踱步。
　　很好，游戏平台提上了日程，游戏引擎也有第一个了，可以考虑以后开源或者低价授权使用。
　　“乐乐，别吃零食了，走，出去吃饭。”
　　“……和谁？”
　　“当然是客户——孙正义！”
　　“啊？大小姐你不是不打算和他合作吗？”
　　“对啊，所以我要找他吃饭啊！”
　　“？？？”

351-坏了!他们是一伙儿的!
　　艾丽娅在和孙正义吃饭，安乐乐在和零食打架。
　　世嘉在挖墙角，小岛也在挖墙脚——大家都有着忙碌的工作和光明的未来。
　　说实话，艾丽娅之前没打算和孙正义聊点儿什么交心的话题。
　　她和对方吃饭，单纯只是为了给另外两家看个样子罢了。
　　但是接触之后，她发现老孙这人吧，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我做什么生意，都不会做游戏生意，太混乱了！”
　　艾丽娅一脸‘我做什么都不会拍电影’的鳄鱼帮老大的姿态，很拽，很酷炫。
　　老孙点着头，但觉得艾丽娅这么说有点太偏颇了。
　　他夹了一口菜：“市场发展嘛，怎么能叫混乱了？这难道还有什么脉络不成？”
　　“FC没出，就有电竞概念了，这合理吗？”
　　孙正义一脸茫然那：“这——不合理？”
　　“当然不合理！电竞是什么？是键盘钢琴家！祖安家人侠！”
　　孙正义说有没有可能，街机也是电竞。
　　而且人家发展比你家的FC出来得早多了。
　　虽然太空大战热度早就过了，但是你不能说人家不够竞技性吧？
　　什么？FC没出来之前就有电竞游戏了？
　　叫街机？叫太空大战？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心说也是这个道理。
　　她又问，那雅达利大崩溃呢！
　　雅达利大崩溃，网游就出来了，这合适吗？
　　老孙就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太空大战当初出两人对战版本的时候，甚至还没有雅达利呢！
　　艾丽娅说你和太空大战过不去了是吧！
　　但是他确实说得没错……
　　无论是在这边还是在地球世界线，第一款可以联网远程连线的游戏出来之前，雅达利都还没出生……
　　在地球那边，雅达利是72年出生的。
　　而早在三年前，瑞克·布罗米为PLATO系统写了一款游戏。
　　这款游戏以诞生于麻省理工学院的第一款电脑游戏《太空大战》为蓝本，不同之处在于，它可支持两人远程连线。
　　所以果然娱乐是第一驱动力，这个时间的人类在娱乐产业延迟这么久，急需反思。
　　至于说雅达利大崩溃刚结束，魔兽和EVE就出来了，反而更没什么好纠结的。
　　毕竟雅达利大崩溃之后没几年，初版的魔兽争霸就已经出现了。
　　然后两年是争霸二和争霸三，按照研发时间来算，很可能魔兽世界也在差不多的时候立项了。
　　这种反直觉的进步，就像是FC红白机和魔兽世界网游之间的差距，真就是摩尔定律的真实写照。
　　当初IBM老板沃森说全世界只需要五台电脑的时候，谁能想到在六十年之后，全世界会拥有65亿台电脑呢？
　　80年代的盖茨甚至还敢放话说没有谁的电脑能跑满637KB内存呢，640KB对任何人都足够了。
　　结果就是现在开个不可言说的壁纸软件都担心吃光内存……
　　让我看看当年的人类用电脑在做什么！
　　哇！破译军方密码！航空航天！登月！
　　现在呢？哇——好大好白——好人一生平安！
　　孙正义之所以这么懂游戏，是因为他就是靠做游戏起家的。
　　当初他16岁就跳级读了伯克利，读的是经济。
　　别人读书读经济，他读书做生意——卖从老家引进的电子游戏。
　　结果一年时间就赚了一百万，然后靠学校的资源卖专利给老家的夏普公司，又赚了一百万。
　　这个家伙是个天生的商人，更重要的是真的有眼光，看什么都懂。
　　艾丽娅跟他说资本，说四天工作制。
　　孙正义就哈哈大笑，说友商巴不得你家员工不上班。
　　“真正的资本家，恨不得友商的员工24小时不用干活天天消费，自己的员工24小时全在干活还不要钱。”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其他友商不怕我吗？”
　　“为什么怕你？”
　　“我用溢价支付，招揽人才，其他人没人才可用！”
　　“艾小姐，东煌有十五亿人，你能够招揽多少人才？”
　　“有道理！十分有道理——那如果我获得了高端人才的心，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那我就打下沉市场，而且艾小姐，你要知道，背叛有时候仅仅只是因为出价足够，你要小心！”
　　艾丽娅拍着大腿，乐不可支，和对方碰杯：“我就喜欢孙先生这样的人！直爽！”
　　说着艾丽娅放下酒杯，望着对方，笑颜如花：“那孙先生，怕什么呢？”
　　有那么一瞬间，孙正义甚至想要回头看看有没有打雷。
　　沉默了片刻，他说作为友商，唯一不能接受的，其实是被艾丽娅挤出市场。
　　你不能说你的产品比我好，质量高，价格还更低，那不合理。
　　“而且那样的话，我是真的没得赚，我就要死了。”
　　可反过来，大家都有得争，你的待遇更高，只能说明你的成本也会更高，你赚得更少。
　　这相当于艾丽娅拿自己的钱去给员工发福利，这友商除了笑她蠢之外，还有什么意见？
　　当然，在一定程度上，这确实会影响双方的竞争。
　　你付出这么高的溢价，必然能够招揽到绝大多数的人才。
　　可是然后呢？这种溢价支付你能够维持多久呢？
　　除非你能够不断地贡献出足以改变世界的巨大卖点，将利润大头牢牢抓死了！
　　你做不到，你以后都得死，遑论其他友商……
　　“艾小姐，东煌有句老话，我觉得用在这里很合适！”
　　“识时务者为俊杰？”
　　“哈哈哈——艾小姐很幽默，但不是这句，是似你者生，学你者死！”
　　孙正义有眼光，而且似乎还有特殊的信息渠道，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艾丽娅不是人！
　　这样的家伙，是不能够正面对抗的。
　　就算是不和她成为朋友，那也不能成为敌人。
　　所以他跟艾丽娅开诚布公，说我们以后或许有竞争，但我还是愿意和你当朋友。
　　艾丽娅就很感慨，当初他和小马的投资故事，怕不是没开玩笑……
　　在地球那边，软银投资小马的时候，小马才创立四十大盗不到两年。
　　这样的公司看不到盈利的希望，唯一有可能的说法，就是投资的是人，而不是企业。
　　到后来还追加了投资，持有24.9的股份，在当时引来许多不解。
　　如果从结果来倒推，可以用慧眼识珠来形容孙正义。
　　可是在当时来看，这完全是一个冒险的行为。
　　孙正义说起当时，哈哈大笑说媒体报道失真了，不过确实有看人的一部分。
　　初次见到小马时，他只有35个员工，没有商业计划，公司也谈不上盈利。
　　但是他看到了对方的眼神非常有神，非常强壮！
　　他发现对方可以成功地吸引别人跟随他，所以他决定给小马资金。
　　这样的人哪怕失败了，也绝对会爬起来，那是名为野心的眼神。
　　艾丽娅说那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老孙很认真地看，看完了之后敬了艾丽娅一杯。
　　他说艾丽娅不是人，是天上仙神下凡尘，为了艾丽娅下凡走这趟，他再敬三杯。
　　“……如果孙先生和我成为敌人，什么时候会投降呢？”
　　“那大概是——艾小姐你惠及所有人，让我们争无可争，输无可输的时候，我就会投降。”
　　“好！好！”艾丽娅感慨不已：“孙先生是做大事的人，不若这样，我们合作吧。”
　　“艾小姐这次，目标是谁？”
　　“NTT，世嘉，或许还要再加一个苹果？”
　　艾丽娅夹起一块肉：“孙先生，有分一口的兴趣吗？”
　　孙正义沉吟了片刻，挽起袖子，也从碟子里夹了一块肉。
　　“你七，我三！”
　　“不不不，五五分成，交个朋友。”
　　“朋友？”
　　“对——朋友！”
　　“好！好好好，那我就斗胆，交艾小姐这个朋友！”
　　“哈哈哈哈哈——”

352-安乐乐!大坏坏! 偷袭!
　　有了孙正义的帮忙，世嘉是第一个上钩的。
　　原因很简单，在三个柿子里面，世嘉最软……
　　艾丽娅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局，世嘉居然真的和艾丽娅来了一次对赌。
　　60亿円的对赌协议！合计国元足足三个亿！
　　协议条款规定，艾丽娅旗下的富利克株式会社，在未来6个月内，完成税后净利润指标达到95%
　　富利克株式会社，其实就是田尻智的Gamefreak株式会社。
　　所谓的税后净利润指标95%，也就是必须6个月内赚得税后3.1亿元的净利润。
　　而在协议中写明，如果艾丽娅这边没有完成这个目标，就要将对方投资的3亿特殊债券，以15%的年化率回购。
　　也就代表艾丽娅要赔给世嘉3亿元，还得再加上15%的利息，更重要的是对方可以进行部分债转股。
　　钱要拿，这边的人才也要，世嘉觉得艾丽娅是个傻逼。
　　也不知道她把手下逼成什么样子了，搞得他们为了三个亿的投资，真的是出来卖了。
　　江湖上天天吹嘘艾丽娅待遇如何好如何好，但是这看来，也是很功利的嘛。
　　宫本茂那个工作室，成绩好，待遇就好。
　　田尻智这边，待遇还行，但是成绩不行，后续据说没投资了。
　　人家田尻君也是想要进步的，为了挽回颜面，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换取60亿円的特殊注资。
　　不管别人信不信艾丽娅没钱了，反正世嘉是被下了降头一样信了……
　　而如果艾丽娅赢了对赌协议，就能够获得世嘉2%的股份。
　　看完对赌协议，艾丽娅觉得可能世嘉是真缺钱了……
　　“他们该不会是就打算拿这2%的股份跟我玩债转股呢吧？”
　　“那不至于，现在世嘉的市值，大概在一万两千亿円左右，也就是600亿国元。”
　　换而言之，真要是打算卖钱，人家1%的股份都要卖6个亿才对。
　　而且世嘉的股权构架和艾丽娅这种简单明了的绝对老大不同，层层叠叠。
　　如果艾丽娅拿到2%的股份，就能够一跃而成世嘉前五的大股东。
　　“主要是合并来合并去的，没办法，我们就算想要吃掉它，也要一口一口来。”
　　雷丞相摊了摊手，很显然重樱这边的金融市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掣肘。
　　倒不如说这种复杂的股权构架，就是为了防备他这样的过江龙的。
　　在更早的时候，用金融手段收割他们的，可是合众那边的墙街吸血古啊……
　　艾丽娅点了点头，这倒是可以理解。
　　就像是山内溥，其实也只有老任10个点股份，老任还是他一手带大的家族企业呢。
　　其实在之前的时候，也就是艾丽娅来这边捞鱼的那阵子，世嘉还打算和万代合并呢。
　　结果因为她的横插一脚，忽然传出了世嘉与万代合并契约书延期至年末的消息。
　　可还没等到年末，世嘉与万代举行联合记者会，宣布合并取消。
　　当时的世嘉的社长中山隼雄，对这次事件表示非常失望。
　　他说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合并会取消。
　　之后，虽然他们立刻推出了他们新的钓鱼游戏，多少缓解了一些压力，可市场反响还是很一般。
　　毕竟那次合并，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有利的。
　　万代可以不用破产，而世嘉则可以得到万代多年以来各动画的版权以及游戏生产能力。
　　这样的话，实力足以抵抗这个世界的雅达利大崩溃带来的余波。
　　在地球那边，世嘉要面对的是Sony加上Square和Enix的强大声势，也没比这边好多少就是了……
　　但万代因为获得了艾丽娅的注资，再加上拓麻歌子的大卖，很显然有点踹舔狗的意思。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后来的世嘉勉强靠着街机市场撑着，在艾丽娅重新拉起游戏市场的风口之后，他们刚好拿出来土星系列机器。
　　这一下子倒是逆转了局势——SEGASaturn的3D处理能力很糟糕，但是2D游戏表现很好
　　这个世界的游戏娱乐产业发展畸形，即便有3D游戏也是极少数的PC端，主机游戏还很宽容。
　　世嘉吃了这一波红利，很是有些争夺雅达利时代之后新业界霸主的心思，于是和老任干了起来。
　　干架就要有游戏啊，有人才啊，有新的卖点啊。
　　这才有了对方挖人的举动，以及艾丽娅现在的……额，反击？
　　艾丽娅心说自己也算是反击吧，虽然对赌协议是老孙插手的，三个亿的赌约本金是蒋老板提供的。
　　……不对啊，那我是什么？工具人？
　　艾丽娅回头问安乐乐：“乐乐，你看我像什么？”
　　正在被烤羊肉味软糖疯狂攻击的安乐乐扭曲着脸，看了看艾丽娅。
　　“大小姐你像是在考虑坑蒋老板……”
　　“……这么明显吗？”
　　“放过蒋老板吧，她只是想睡你而已，你都坑了人家多少钱了。”
　　“不是，你这表情什么意思——话说你都被这边的零食欺负多久了？”
　　安乐乐是个乐子人，超级乐天派，同时还是个疣猪——划掉——吃货。
　　不过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种老饕不同，她主打的就是一个生冷不忌。
　　可是很显然，本子这边的奇葩点心不要太多，更别说还有那些古怪的饮料搭配着。
　　昨天安乐乐吃了一份章鱼烧套餐——章鱼烧软糖搭配章鱼烧弹珠汽水再加上章鱼烧羊羹。
　　可以说除了没有货真价实的章鱼烧之外，其他咸甜软硬连带喝的都齐了——甚至还是碳酸汽水！
　　安乐乐努力地咽下零食：“嗝儿……真的是孜然味儿……还挺有趣的。”
　　“那你再吃一个？”
　　“额——咳咳，算了吧。”
　　安乐乐转移话题：“大小姐要不你玩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吧，别老盯着世嘉了，免得露馅。”
　　“玩什么？”
　　“姐姐和妹妹怎么样？妹妹听说你来了之后，来预约了好几次呢。”
　　“嗯？我怎么没看到日程？”
　　“当然是因为她姐姐在外面拍戏还没回来，今天刚回来，我就把日程加进来了。”
　　“你小子！”
　　“哎呀你别这样看我，主要是不一起来，大小姐你想想岂不是更麻烦？要应付胡思乱想脑补的姐姐，还要应付没有约束老想着磕头拜师的妹妹，这下就不一样了，互相有牵制。”
　　“……怎么牵制？”
　　“比如说，你可以警告姐姐——你也不想你妹妹被我带走去修行吧？”
　　“……”
　　“或者警告妹妹，你也不想你姐姐晚上来我房间里谢罪吧！这样。”
　　“你丫就是想看乐子吧！让她们回去，不见！”
　　“哦，那我去——”
　　“你不许去！”艾丽娅把她叫住，让她去，指不定出什么问题呢。
　　估计到时候传话，就成了‘你们也不想大小姐厌恶你们姐妹吧’之类的。
　　艾丽娅换了个人去传话，让她们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乱想有的没的。
　　虽然她们现在都是艾丽娅手底下的艺人，但是艾丽娅没有那种吃锅里的习惯。
　　她还特意写了一张便条，让秘书部的人带过去，安她们的心。
　　正在酒店里等候的新垣姐妹等不到艾丽娅的接见，但是拿到了艾丽娅的手书。
　　姐姐打开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妹妹心说姐姐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大小姐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写奇怪的东西呢？
　　『……あなたもきっと、谁かの奇迹！』
　　前面的话无关紧要了，最重要是最后一句，是艾丽娅的安慰。
　　她的意思，是纯粹的字面意思——你也一定是某个人的奇迹！
　　意思是让姐姐安心吃药安心发展，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别老想着奇怪的事情。
　　艾丽娅其实不记得这句话哪里看到的了，但是觉得还挺安慰人的，这就顺手写了。
　　可问题是这句话出自奇迹，是枝裕和、中村航写的小说，很火爆的那种。
　　在后来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出演的都是小田切让、阿部宽、长泽雅美这种有名的演员。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因为确实很有美感，所以和当初那句‘今晚月色真美’一样，风行重樱年轻人之间。
　　大家用这句话来告白的好吧！
　　姐姐手都在抖，脸色通红：“大小姐……大小姐的意思，是——这个意思吗？”
　　秘书部的小姐姐一头雾水，是我说得不够明白吗？
　　妹妹抢夺纸条收好：“可能是大小姐要表达的意思，和我们理解的说法不一样。”
　　秘书部小姐姐挠头回去找人了，片刻之后安乐乐探头探脑冒出来。
　　很显然，有些白河豚，是笼子关不住的！
　　她对于艾丽娅的私生活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既然大小姐自己都说了喜欢香香的软软的，这不就是么？
　　“大小姐已经到了成年期了，有自己的欲望很正常，我们要警惕的是那种来路不明的家伙！”
　　安乐乐这么说着，对于已经查清楚食材产地的这俩姐妹，乃至于蒋天艺，其实都很安心。
　　“啊……你们俩，也不想看到大小姐被来路不明的黄毛骗走吧？”
　　“？？？！！”

353-为了希望!
　　安乐乐是个乐子人，但不是坏人。
　　她还是那句话——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也不是威胁谁。
　　两姐妹纠结着离开了，但是获得了一张特殊的接待卡。
　　铛铛——特殊任务道具！Get！
　　特殊任务道具：『大小姐的备用房卡』
　　作用：可以在晚上10点之后至第二天早上8点之前，进入大小姐的房间。
　　道具时效：七天内
　　道具耐久：1/1
　　备注：她如同落在人间的谪仙子，是不可亵玩的雪莲花，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任务忠告：大小姐很强，非常强，吃软不吃硬，建议使用非物理技能，尤其推荐精神魅惑类。
　　安乐乐送别了勇敢的冒险者，叹着气转身返回。
　　很显然，艾丽娅以为安乐乐是出来觅食的，没有多加限制。
　　但没想到安乐乐是群居生物，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出来捕猎，没理由不给艾丽娅带点食物回去。
　　只是鉴于大小姐牙口不好，和自己作战的那些零食太可怕了，还是换点香香的软软的比较合适。
　　就还是那句话，大小姐也成年了，是该有点情绪的宣泄渠道了。
　　更别说习武之人都性情燥烈，以大小姐这种段位的武夫，那开个后宫什么的都不稀奇。
　　我懂，真的，我可太会了！
　　安乐乐兜兜转转回到房间，一进门就看到大小姐在看书。
　　嗯？看书？
　　“大小姐你在看什么？”
　　“充满了大量隐喻的晦涩之书，内里是这个宇宙的底层逻辑，可不知为何，作者在其中留下了大量谵妄，答案却无处寻找……只能说知识是有重量的，企图快速获取知识的人必是一无所获，但离疯狂却更近一分。”
　　艾丽娅合上书本：“唯有那些坚定之人，才有机会从中得到一丝启发！”
　　安乐乐歪着脑袋一看——高等数学！
　　“……为什么看这个？”
　　“期末考试了解一下？”
　　艾丽娅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安乐乐：“有没有可能马上寒假了，但是之前还有一道试炼。”
　　“哦。”
　　“为什么反应这么平淡？你不害怕？”
　　“我大一。”安乐乐挠了挠脸：“或者换个说法，我半年前，高三。”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很显然高三的学生和大三的学生，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就这么说吧，半个小时给到安乐乐，她能做十七道题。
　　给到艾丽娅——艾丽娅只会狂炫十七碗大白米饭……
　　安乐乐倒是没想到艾丽娅出来出差，还带偷偷学习的。
　　眼见着艾丽娅离开房间去透气，百无聊赖的安乐乐一边复查安保，一边随手打开艾丽娅之前留下的笔记。
　　让我看看大小姐的复习进度——
　　安乐乐打开了艾丽娅的笔记本，然后看到了慷慨激昂的文字。
　　『我们只有一个目标，一个唯一的、不可变更的目标！』
　　『我们决心要消灭无意义的虚假工作，肃清不合理加班制度的一切痕迹！』
　　『什么也不能使我们改变这个决心，什么也不能！我们决不谈判！』
　　“……”
　　默默合上笔记本，安乐乐看了看天花板，觉得是不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太对。
　　大小姐之前真的在复习数学？
　　她重新打开，继续往下看——
　　『我们决不同那些叫嚣着这就是对的家伙或他们的任何党羽进行谈判——我们将在商业战场上同他作战！我们将在理论领域同他作战！我们将在精神世界中同他作战，直至借希望之力，在整个蓝星上肃清那一切不合理的阴影！并把蓝星上的同胞从那些无意义的内耗枷锁下解放出来！』
　　『任何一个同内耗主义作斗争的人或企业，都将得到我们的援助！』
　　『任何一个试图与那些工贼同流合污的人或企业，都是我们的敌人！这一点不仅适用于友商，而且适用于所有那些卑劣的、墙头草之流的代表人物，他们充当了这些不合理制度的工具和代理人，反对自己的同胞，反对自己的理想，这些家伙们，就象那些内耗的家伙的自身一样，如果没有被自己的同胞干掉，那就将在胜利的翌日被我们吊死在路灯上！这就是我们的策略！这就是我们的声明！』
　　安乐乐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放回去，把笔压在上面，恢复成原样。
　　她没来过，也没看过大小姐写的什么东西。
　　就这么说吧，这玩意儿出现在草稿纸上还好，要是出现在社交平台，以大小姐的身份正式发言。
　　那她昨天晚上就不该是去请孙正义吃饭的，而是去请客斩首然后炸碉楼。
　　艾丽娅溜达了一会儿回来，手里抓着个鲷鱼烧：“本子这边饭菜一般，不过各种和菓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大小姐啊，今晚咱有什么特殊活动吗？”安乐乐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
　　“晚上？”艾丽娅想了想：“最近忙呢，我还没看完这边的报表，你要去玩自己去吧，注意安全。”
　　“好嘞，那个——有时候吧，咱压力也不用太大……”
　　“？”
　　……
　　……
　　“压力大？就你一个人压力大吗！”
　　办公室里，上司对着下属大声呵斥：“全部拿回去重做！做不好的话，你知道后果！”
　　下属不住地鞠躬道歉，然后唯唯诺诺的退出去。
　　上司隔着玻璃墙看着外面的职员，扯了扯领带，很是有些烦躁。
　　一群笨蛋！白痴！蛀虫！
　　在很多年前，他也被上司这么骂过，并且愤怒于做来做去那些所谓的报告，最后还不是走个过场。
　　可是现在自己当了上司，他就发现压力并非是来自中间层，而是层层传递。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他叉着腰，挺着啤酒肚，思考着今天晚上又要去应付什么样的应酬活动。
　　在忙碌了一段时间，正在他以为自己要打电话给妻子，说自己要加班的时候，却发现应酬取消了。
　　原因是客人临时取消了行程，不需要他们的接待。
　　他去到更上司的办公室询问情况，点头哈腰询问是不是自己这边有什么做得不对让客人不满意的。
　　更上司说不是，客人是年轻的女性，不需要这种传统的接待方式。
　　“而且啊，那是非常尊贵的客人，无论对方怎么任性，我们都只有忍耐的份。”
　　“是！我理解了这一切！”
　　“嗯，那就回去休息吧，说起来，难得有这么悠闲的一个下午啊……”
　　说着更上司似乎想到了什么，拿出一个箱子：“这个，是那位客人送的礼物，有很多份，你也拿一份去吧。”
　　“啊？这是我有资格拿的吗？”
　　“是给孩子的东西，那位客人或许因为太年轻了，所以有一颗宝贵的童心啊。”
　　他迷迷糊糊地接过箱子，回到办公室里没忍住，悄悄打开看了下。
　　原来还挺期待的，看完之后就有点索然无味了。
　　……游戏机？
　　为什么会送游戏机？
　　怪不得说是给孩子的，可惜的是自己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叛逆期的女儿。
　　他叹了口气，搭乘晚班的地铁，抱着箱子回了家。
　　回来得比以往都要早，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他打开门，然后意外地发现自己女儿居然没有去上课，而是在家里。
　　“……花子，你为什么没去学校？”
　　“诶？”下来拿麦茶的女儿比他更惊讶：“你——被开除了吗？”
　　“才没有那种事情！只是正常地下班了而已！你妈妈呢？还有你为什么没有去学校！今天不是假期吧？！”
　　拿了瓶麦茶的女儿掏了掏耳朵：“啰嗦死了，不去学校当然是因为不喜欢，假期不假期的，我都在家里呆了一个月，你才知道啊？”
　　“……为什么你妈妈没有跟我说这些事情？”
　　“哈？我怎么知道！”
　　花子翻了个白眼，自顾自踩着拖鞋上楼了，看她的睡衣，就知道这孩子恐怕真的好久没出过门。
　　他回忆了一下，然后恍惚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和女儿面对面交流过了。
　　他上班的时候，女儿在上学，他下班回来的时候，女儿已经睡了。
　　至于说早起什么的——地铁通勤的时间太早，他离开家的时候，女儿恐怕还没醒。
　　以前家里的一切都是妻子在操持，晚上回来虽然只有剩饭剩菜，但好歹热一下也有得吃。
　　偶尔过问几句家里的情况，对方也都在说一切还好。
　　可是现在……
　　把东西放下，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好一阵，准备打电话给妻子问问什么情况的他，看到了桌底的一张海报。
　　“……高天公关部？”
　　那张小巧的海报打开之后，是一个帅哥的形象。
　　而那个打扮和海报里的氛围，分明就是牛郎店的风格。
　　当然啦，重樱这边并没有牛郎这种说法。
　　在日语里，这些男公关们叫做“ホスト”，这是因为他们的工作主要是在ホストクラブ。
　　而因为他们招待女客人，于是就用了ホスト——「客を接待する男性の主人」来称呼他们。
　　最早的ホストクラブ诞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原本是一家大型舞场。
　　因为在业界的巨大竞争中经营陷入困境，于是老板转变思路，改换打法，寻找另外的赛道。
　　他雇佣了大批男舞者，打造了一整层专为女性服务的舞厅。
　　然后在舞厅里摆放了一些休憩用的沙发，只要付小费给男舞者，就能在沙发里一起喝酒聊天。
　　在当年，重樱经济高速发展，又有钱又有闲的主妇们就是这些舞厅的常客。
　　……好吧，现在也是常客，很显然经济发展或者没落，都不影响她们的快乐。
　　在早些时候，这些牛郎们的梦想之一，除了是找到一个棒棒的金主，就是进入杰尼斯。
　　没错，被艾丽娅路过不小心碾死的那个杰尼斯，成为小鲜肉偶像。
　　看着那个地址，他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出门，寻路一直找了过去。
　　距离家里并不远，就在町内，他找上门的时候，发现大白天的这种喝酒屋就已经在营业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打电话给妻子。
　　“你在哪里？”
　　『啊，亲爱的，我在家里啊——你今天又要加班吗？』
　　“不，我今天晚上会回来吃饭，提前跟你说一下。”
　　『啊、啊？！』
　　“怎么了，有问题吗？”
　　『不！当然没有！』妻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着急：『我只是没有准备三人份的食材，啊拉，真是苦恼啊，我要立刻出去采购才行！』
　　“这样啊，那就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等待了一会儿，在角落里的他看到了自己妻子稍显醉醺醺模样出来。
　　好几个帅气的牛郎欢送对方，看起来似乎是个老主顾了。
　　这些店虽然只是陪酒劝酒，并不和客人直接发生什么超友谊关系，但是这也可以算是出轨的预兆了。
　　黑着脸离开拐角，在外面绕了一圈，他才回到家，然后看到自己妻子正在收拾厨房。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妻子过来接过他的东西，然后目光却不住望向桌上的箱子。
　　他若无其事：“在你去买菜的时候，今天晚上吃什么？”
　　“汉堡肉和咖喱……因为时候不太对，跑了好几家便利店都没有合适的食材呢，早知道去商店街看看了。”
　　“这样啊，辛苦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咳，先洗个澡吧？”
　　“好，另外花子这段时间在家里的事情，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那孩子啊——”说到女儿，妻子也沉默了。
　　片刻之后，她压低声音：“那孩子之前被同班的同学霸凌了，但是毫无办法，所以很害怕去学校。”
　　至于为什么不跟他说，原因也很简单，这些事情家长并不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去很好地解决。
　　这个年龄段的霸凌，毫无缘由，而且恶意来得是那么纯粹。
　　一家人晚上吃完饭，他坐在电视机面前，面无表情地听着电视的声音，不知道在想什么。
　　妻子洗碗的声响，楼上女儿走来走去，然后似乎又不动弹的声音，这个家庭变得陌生而脆弱。
　　他看着桌上的那个箱子，打开来看了看，想了下，把游戏机接上电视机。
　　随便什么都好，能够有点声音掩盖一下这种气氛，那就足够了。
　　而在他拿起手柄之后，一张卡片掉了出来。
　　他看了看正面，那是游戏公司的说明和游戏的简介，不值一提。
　　反倒是背面，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孩童关爱……反对校园霸凌……特殊后援会？
　　为什么游戏机里面，会有这种东西？这合适吗？
　　什么叫只需要提供最简单的线索，就可以申请专门的律师事务所进行相关情况调查？
　　谁会做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把卡片翻回正面，然后眉头一挑，似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艾丽娅——哦卡桑？
　　“呵……”

354-少女的心事 请假条
　　呵这个字，好就好在干脆利落，有味道。
　　至于说是什么味道，不好说——但是很显然他并不如何看好艾丽娅的行径。
　　校园霸凌什么的，要是这么容易整治的话就好了。
　　他何至于听到女儿因为这些事情呆在家里之后，一点话都说不出来？
　　倒不如说，他自己也经历过那个校园霸凌的阶段，知道这些事情的可恶。
　　区别在于，那个时候他是幸运的旁观者，是路人甲，是校园里面的小透明。
　　沉默了一阵，他把卡片放到一边，按动着游戏，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游玩上。
　　说起学校……
　　他不由望向正在洗碗的妻子的背影，想起当初他们也是同学。
　　没错，当初他不仅和妻子是同学，他妻子还是他的青梅竹马。
　　年轻的时候，她甚至是个——怎么说来着？用现在那些尼特族的话来说，傲娇？
　　他们上课的时候是同桌，放学的时候是邻居。
　　每天早上总是会互相等待对方，然后一起踏上上学的路。
　　高中的时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有过一段时间不愿意等待对方的日子。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用后座载对方上学。
　　她一脸嫌弃，可还是会坐上来，因为路上会有交警管制，就又赶紧跳下来走两步。
　　车站前有一家和菓子店，一家章鱼烧店，她喜欢甜的，自己喜欢咸的。
　　偶尔她会买点和菓子，但是也有时候她会买章鱼烧，说是要换个口味。
　　自己问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的这款，她就会说随便买的，你爱吃不吃。
　　她从来不承认喜欢自己，自己也没说过喜欢她，但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
　　大概是在某一天，上课的时候，自己不再看窗外，而是转过头来看她。
　　那个时候她比现在还好看，青春靓丽，脸上倒映着窗外微绒的阳光。
　　她知道自己在看她，耳根子都红了，却还在假装认真听课。
　　自己也知道她知道了，可就是看不够，就这么看啊看……
　　所以人生，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按动着手柄，他被电视机的声音唤醒，恍惚间回过神，发现游戏开始了。
　　……这什么？大木博士？
　　『你就是新搬来的——』
　　看着输名字的阶段，本来打算用自己名字的主管想了下，换成了自己女儿的名字。
　　人物也换成了女号的模样，一个看起来元气满满的小女孩。
　　『哦，你就是新搬来的花子吗？』
　　啊……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RPG角色扮演游戏？
　　作为一家计算机业务的相关分析、调查、策划公司，他还是略懂游戏的。
　　虽然公司之前已经基本成为了苹果计算机的重樱地区代理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放弃了软件业务。
　　恰恰相反，因为当前游戏市场的复苏，他们公司似乎很有些想要加入进去这波浪潮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和那位‘尊贵的客人’扯上关系。
　　但是很显然，黄金の龍是高高在上，从天空飞过的庞然大物。
　　他们公司，就像是主管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一样，是那些旁观风云人物的普通路人甲罢了。
　　为了专门的邀约应酬，他们准备了好久，可是人家想要不来，一句有事要忙，他们就只能赔笑说没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看到艾丽娅的卡片之后，发出那声呵笑。
　　艾丽娅哦卡桑的温柔啊，太虚无缥缈了。
　　但是黄金の龍的威严和高傲，他们倒是感受得格外真切。
　　不过要说礼数的话，对方倒也是不缺，甚至没有正式拜访也有礼物。
　　嗯，游戏机——看起来似乎还送了不少份，连他都能分到一份。
　　主管开始玩游戏，这游戏乍一看平平无奇，甚至有点无聊。
　　他看了看卡带附赠的游玩攻略，什么对战，什么收集，莫名其妙。
　　但是玩着玩着，不经意间瞥了眼时间，他这才恍惚着回过神——自己居然已经玩了一个小时了？
　　妻子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了，而女儿……
　　他想了下，按停了游戏，调整心态摆了个稍显严肃的姿态。
　　“把花子叫下来，我要和她谈谈。”
　　“……亲爱的。”妻子有点担心：“花子她——”
　　“必须要说清楚！”主管语气强硬：“现在读书是她唯一的出路，不上学怎么办？”
　　别以为重樱这边就不看重应试教育，整个亚太地区都是知识学习方面的卷王。
　　这边的高校入学考试，乍一看是类似高考的中心考试。
　　它是文部科学省下属机构“大学入学考试中心”组织的，出题学科一共六个。
　　国语、地理历史、公民、数学、理科、外国语，而且这六个学科包含若干个科目。
　　比如说如数学学科包含一类数学、二类数学、工业数理、簿记等7个科目……
　　所以总工的出题科目多达31个，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可怕。
　　但是出题人大抵也知道这样太乱了，所以中心考试出题的科目虽多，但是取决权给了学校方面。
　　没错，由高校本身来决定！
　　参加多少学科、多少科目的中心考试。
　　亦或者是让所有考生都参加，还是限定部分学部、部分专业的志愿者参加。
　　是中心考试的比分比重更大，还是自校考试各科目成绩，在总分中的比重更大，全都交给大学自己判断。
　　也就是说，你报考某高校历史系，可能直接就不需要你参加过数学考试。
　　或者某一法律系，数学与英语的占比非常小，尤其适合偏科生。
　　此外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个别考试制度。
　　个别考试主要包括个别学力检查、小论文测验和面试、特别选拔等等。
　　但不管是哪种，本质上其实都是披着皮的应试教育，不学就真的进不去。
　　所以如果只看表面，重樱的高中那叫一个轻松。
　　八点半到校，下午三点就放学，没有晨读没有晚自习，各种兴趣社团。
　　可如果就这么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的孩子，只有极少数能够考上心仪的大学。
　　因此课后的私塾应运而生——如果为了升学上私塾，那就别想参加什么社团了，去回家部吧。
　　重樱的补习教育产业，一年产值将近五千亿日元。
　　如果为了升学，那么几乎所有高中生都要上私塾。
　　可是私塾收费也不便宜，一年学费六七十万日元轻轻松松。
　　如果是单独辅导，收费更加高昂……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穷人的孩子上不起私塾，只能‘快乐’享受素质教育，然后失去上升通道。
　　中产阶级以及以上的孩子享受应试教育——那种家庭资产相差五十倍，却在同一个课堂上课的事情，简直做梦！
　　主管自己是考上了大学的，因此获得了还算不错的职位，如今也是个小主管。
　　可是如果是名牌大学呢？如果是东大出来的呢？
　　他上司的上司，就是东大出身的年轻人，比他年轻得多，但是晋升却堪称三级跳。
　　这样的人就算不在他们的企业任职，去公务机关，那也是妥妥的职业组。
　　“以后她会知道，我们是为了她好。”
　　主管面对妻子的时候，是这样说的，理直气壮。
　　但是很显然，和女儿的沟通并不顺利，父女两从一开始的艰难对话，最后演变到不欢而散。
　　女儿噔噔蹬跑上了楼，一边喊着‘我才不要你这样的爸爸’一边哭着抹眼泪。
　　明明是自己被欺负了！明明是她们的错！明明是学校那种地方根本不会让人开心！
　　可是身为父亲，却只知道什么未来的工作，将来的出路，以后的人生……
　　如果那样的人生，需要用现在的人生来作为祭品的话，真的是什么幸福的未来吗？
　　妻子担忧地在旁边看着，而主管则是揉着额角，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气氛，导致他想要和妻子说一下牛郎的事情，也说不出口了。
　　他去阳台抽烟，回来之后沉默地拿起手柄，眼神有点发散地机械式继续玩游戏。
　　但是很显然，这些虚假的世界里，再强大也是假的，现实世界里的他是如此无力。
　　捂着额头的他眼角撇过箱子，看了一眼，然后愣住，又看了一眼。
　　箱子里应该还有一台掌机才对，掌机呢？
　　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凹槽，以及被拿走的那张卡片，主管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天花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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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他，完全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是这样的啦，我爸爸甚至都不知道我已经从国中升到了高中了，好不容易说去学校参加家长会，结果走到了我国中的学校，还差点报警说我被拐走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他们的人生，承担着更重要的责任，眼睛看着更远方，因此忘了看一看脚边的孩子吧。』
　　“噫！文学社的头牌真是厉害啊，张口就来。”
　　『与其说那些，不如让我猜猜你有什么好东西要炫耀的吧。』
　　“才不是！只是……嗯……只是你之前玩的那个，叫什么A来着？”
　　『GBA？那是游戏机啊，你不是不玩游戏的吗？』
　　“我是不玩啦，可是看到和你的那个一样，就还是有点兴趣了……”
　　摆弄着手里的小方盒子，花子稍显疑惑：“商标是一样的，但是我这个是翻盖的诶。”
　　『翻盖？不可能的吧……等下！还真有可能！』
　　电话那边的女声高了几度：『据说是会有游戏限定的升级版！是翻盖的！』
　　“升级版？”
　　『性能没有升级啦，更类似特殊的游戏限定，可是明明没有听说有发售啊，你哪里搞到的？』
　　“……我爸爸拿回来的。”
　　『天，你爸爸该不会是把公司的什么样品拿回来了吧？你这么拿着玩没问题？』
　　看着印在盒子表面的黄皮耗子和红白球标志，又看了看背面的『非售品』字样，她觉得没问题。
　　两人聊了一阵，挂断了电话，互道晚安。
　　电话那头，是花子最好的朋友，也是班级里的少数派。
　　但是和自己不同，对方是女生里面的少数派，却是男生那边的风云人物。
　　明明是女孩子，但是英姿飒爽，玩游戏很厉害，篮球也很厉害，就连女生里其实也有不少人喜欢她。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样帅气的女生，居然骨子里是个文学少女……
　　花子也是个文学少女，所以和对方有共同的话题，反倒是成为了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能和对方成为朋友，能有一样的话题，明明是双重的快乐。
　　可是没想到，这样的接触却引来了其他女生的不满，进而招致围攻，最后演变成无理由的霸凌。
　　班上的其他女生，似乎不霸凌她一下，就成了异类，就算是读空气也要对她施压。
　　在这样的压力下，花子选择了逃避，躲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那个女生倒是依旧和她保持联系，偶尔也说学校的话题，双方依旧保持着沟通文学趣味的习惯。
　　但是花子知道，这样的习惯保持不了太久的。
　　没有现实的接触，双方只会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逐渐渐行渐远，最后成为陌路人。
　　难得有一个对方感兴趣的新话题，花子把玩着手里的机器，笨拙地打开按钮，循着游戏简介开始游玩。
　　原本是打算把父亲的东西藏起来，让他苦恼一下的，这大概是她能想到的最恶劣的行径了。
　　可是看到是礼品之后，她就没那么多顾虑了，而且啊……
　　她拿起那张简介卡，翻到正面，看着那段介绍，以及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原来这是艾丽娅哦卡桑发行的游戏吗？
　　如果说那个帅气的女生，是她们班上甚至是年级的风云人物，大家的憧憬。
　　那么艾丽娅，就是他们这个年龄段如今绕不开的热门偶像，基于现实存在的光芒万丈的人。
　　“反霸凌什么的……好像确实是听说过……”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看看这个什么游戏吧。
　　如果可以找到一些新的话题，和她多聊聊天，那就太好了！
　　请保佑我啊，艾丽娅哦卡桑——

355-奇妙的新对手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对于花子来说，这个清晨显得格外——刺眼。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窗帘已经被拉开。
　　自己的妈妈正在收拾房间，把她的一些脏衣服放到脏衣篮里。
　　扑过去抢过一些可疑的东西，花子的脸色带着青春期孩子特有的涨红。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进来的吗！”
　　“你爸爸请假了。”
　　“……诶？”
　　“他说，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的妈妈叹了口气，扎好窗帘：“所以起来吧，花子，今天大家都要出门。”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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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子都快要忘了，上一次看到自己父亲在家里吃早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不过相比起父亲，更奇怪的果然是母亲啊……
　　妈妈的脸上带着奇怪的晕红，像是精神焕发，又有点微妙。
　　要是正常的时候，这段时间的妈妈应该是很没有精神才对。
　　不像是现在，很有精神，甚至有点有精神得过分。
　　对丈夫也不是那种小心翼翼的伺候的姿态，而是有点当初打情骂俏的模样。
　　花子眯着眼睛，狐疑地打量着父母，不对劲，十分甚至是九分的不对劲！
　　虽然昨天晚上还吵了一架，但是她再怎么叛逆，也还没有到隔夜仇的地步。
　　如今顶多是在餐桌上不和爸爸说话而已……
　　“花子。”
　　“……”
　　“花子！”
　　“……”
　　“你爸爸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嗯。”花子哼了声，兀自夹菜，一副我听到了但是就是不回答的模样。
　　“今天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爸爸想了下，斟酌着用词：“或者说，不是专门带你过去见她，而是有机会。”
　　花子听不懂——什么乱七八糟的？
　　父亲说了一阵，她才稍微明白是什么意思。
　　原来今天有一个内部展会，是他们去别人家的公司参观。
　　然后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需要一些‘小嘉宾’去捧场。
　　不好随便找孩子来上班的公司，没有办法，只能是从内部薅羊毛，让员工家属顶上。
　　花子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你们公司什么活动，居然还要孩子去的？
　　再说了，我这个样子，是孩子吗？
　　“是参观游戏工厂。”
　　“没意思。”花子哼了声，低头刨饭。
　　她知道自己父亲是做什么的，也知道父亲的公司确实是在近些阶段开始涉足游戏产业。
　　但是有没有可能，我花子一生不弱于人，并不喜欢玩什么游戏？
　　……好吧倒也未必，想起昨天晚上玩了一晚上的游戏，她觉得还是有点意思的。
　　像素风格的小宠物，有点类似当初的拓麻歌子，虽然对战没玩明白，但是收集也还算有趣。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她并没有很狂热的意思。
　　这倒不是说不好玩，倒不如说她是那种更喜欢文字类游戏的女生，喜欢看小说或者别的。
　　能接受，也觉得有趣，但是不会有瘾，这大概就是绝大多数路人玩家的真实写照。
　　她玩那个游戏，更多是为了和那个她有共同的话题而已。
　　如果是对方的话，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这款游戏吧？
　　“还有，今天有可能会见到艾丽娅。”
　　“哦。”花子夹了块大根，咀嚼了几下，随口应声。
　　然后她顿了顿，望向自己父亲，动作停住。
　　“你们这个年龄段，最近很火的那个什么偶像，艾丽娅哦卡桑。”
　　“……”
　　“怎么，你是不喜欢吗？”
　　“……”
　　“花子！你爸爸在跟你说话呢！”
　　花子喉咙滚了滚，然后猛地站起身——
　　『哗啦啦——砰——』
　　“哎呀！差点把饭菜都弄撒了！花子你做什么！太没礼貌了……亲爱你的衣服弄脏了没有？”
　　花子撑着桌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人的气势，身子前倾，凑到自己父亲面前。
　　“什么时候？！！”
　　“……”
　　“那个展会——什么时候——是艾丽娅哦卡桑——活的吗？还是舞台演出？”
　　随后花子反应过来：“不对，不是舞台演出，她不会去演出……是商务活动？”
　　她妈妈不满地轻轻拍打她，让她不要用这种姿势和爸爸说话。
　　“这个动作像什么话，而且什么哦卡桑哦卡桑的，我才是你的哦卡桑。”
　　“不不不，你不明白，我是说……我……你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如果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和她说才行！
　　这样的机会，这种可能人生只有一次的机会！
　　“花子！你的饭还没吃完！”
　　『吃饱啦——』
　　“等下就要出发了！”
　　『我朋友也要来！我朋友也要来，等她一起！』
　　“这孩子，亲爱的，可以多带一个孩子去吗？”
　　“当然可以。”
　　淡定地吃着饭，在公司里日常被卷的主管，此刻也有着成年人应有的深沉智慧。
　　“倒不如说，我就是为了她能叫朋友来，能走出去看看。”
　　“……”
　　……
　　……
　　“星川同学，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抱歉老师，我头很痛，可能是感冒了，我想去医务室拿点药休息一下。”
　　“好吧……”
　　老师目送着短发少女捂着肚子离开教室，感慨现在的孩子撒谎都不会。
　　头痛却捂着肚子——大概是女孩子的特殊时期吧，可以理解。
　　在所有人看来，星川绫子都是那种外向开朗好学生的类型，不会骗人。
　　实际上在之前确实不会，但是她刚才手机一直在震……
　　本来以为是意外，挂了之后却还是打来，她看了看来电人，发现是好久没来上学的小春花子。
　　花子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急着给自己打电话？
　　如果出问题的话，是应该联系老师，还是应该直接报警呢？
　　果然还是应该报警吧——不不不，绫子你冷静一点，说不定没有什么大问题！
　　跑到天台上，深吸了一口气，绫子回拨电话，做好了对面被绑架的准备。
　　可能是那些不良？被勒索了？还是什么样……
　　如果是家里出了问题，父亲在外面打柏青哥太多欠了债，那自己可真的没办法啊……
　　“喂？花子吗？是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天台的风吹着，绫子的表情逐渐变形，最后激动得不得了。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吗？什么时候！我——啊？”
　　等下，现在？现在不是要上课吗？
　　绫子陷入了两难的抉择，到底是去见偶像，还是要当乖乖学生，上课？
　　『如果三十年之后回想起今天，你会因为哪个选择后悔？』
　　“……等我！”
　　绫子合拢手机，眼里迸发出锐利的光。
　　她不会因为失去见偶像的机会而后悔，但是她会后悔，没有回应那个孩子的邀请。
　　因为霸凌的事情，花子已经好久没来上课了。
　　能够鼓起勇气邀请自己去参加她的家庭活动，这大概是她最后的期盼。
　　而把她拉回正常生活轨道，这也是最后的机会！
　　当初对方因为自己而被霸凌，其实她多少知道一点。
　　但是出于某种微妙的读空气心态，即便是她也不敢和全班的大多数女生站在对立面。
　　只是伴随着对方越发的畏缩隐匿，某种艰难的情绪，开始啃噬自己的心。
　　后悔——后悔当初没有伸出手——亦或者是后悔当初没有站在她的那边。
　　“花子……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你拽回来的！”
　　抬头望着太阳，天台上，少女伸出手，就像是自己崇拜的那个人一样，试图抓住什么。
　　当年艾丽娅真正拉拢万千粉丝的，其实并非是事后的照片，而是直播记录里，那次毫不犹豫的飞扑伸手。
　　她没有一点犹豫，而为了回应她的那份坚定，无数少男少女才会将其尊称为哦卡桑。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真正的善良还是虚伪的表演，真心会回应这一切。
　　手掌合拢，将太阳都握在掌心之中，阳光照耀的温暖，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之前自己只是看着，实在是太不对了……
　　但是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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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就在我的手中！！”
　　安乐乐大喊着，伸手在牌堆里抽卡：“真正的决斗者，都是可以印卡的！”
　　旁边的小杰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气势！
　　而对面的艾丽娅……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四张残肢断臂，又看了看卡组。
　　就怎么说呢，作为一个被强拉过来玩这个游戏的玩家，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哼哼哼……大小姐啊大小姐，你的生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了……”
　　“我的回合，抽卡——”
　　艾丽娅看了看手牌，像是斗地主一样齐了齐换个几张位置。
　　“那个，我看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裁判的杰哥探头过来看了看，露出惊恐的表情。
　　“Noway！！！”
　　安乐乐疑惑地探头过来看了看，顿时一个战术后仰。
　　“为什么会有人在卡组里带这玩意儿？！”
　　2023年了还有人在卡组里塞黑暗大法师！
　　杰哥叉着腰：“这是我的卡组好吧，要不我们来一把？”
　　“啊，那没事了……”
　　众所周知，作为天海GAME屋老板的孙子，东区少年宫的天下行走，杰哥的牌技那是一等一的强。
　　而且因为年龄关系，他似乎还在新手保护期里，突出的就是一个横行霸道。
　　大家玩了一阵，收起玩具，杰哥端着茶杯坐下来。
　　“所以这次来，又是学校交流？”
　　“嗯呐，我明年下半年就要去少年班了，那边的意思，是让我去圣心中学的高中部先呆一个学期。”
　　国内的新学期开学，都是从九月起到第二年的二月，也就是下半年。
　　杰哥虽然已经获得了少年班的录取，但是按照学期课程来算，他还得半年才能去深造。
　　这半年时间，大学那边的意思是让他先跳级到高中阶段过渡过渡。
　　而圣心中学的意思，是把这种宝贝疙瘩拿来当个榜样，炫耀炫耀……
　　什么能拉上的活动，都给小杰拉满了，来本子这边跨国交流不过是日常任务罢了。
　　在这边呆半个月，他还要跟着学校去合众的王子屯大学那边，感受不可名状知识的熏陶。
　　艾丽娅不由感慨，人跟人之间亦有差距。
　　自己看高等数学跟看克系魔法书一样，小杰却已经直接奔着克系深渊王子屯大学去了。
　　“那你在高中，有被大孩子欺负吗？”
　　安乐乐拍着胸脯：“如果被欺负了，不要怕！告诉姐姐，我帮你收拾他们！”
　　杰哥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安乐乐：“乐乐姐，你高三的时候，会欺负一个八岁的小男生吗？”
　　“啊这——”
　　“而且他还是你们学校的年级第一，老师眼里的超级金宝宝，你敢动？”
　　“喂喂喂你是怎么拿到圣心中学的年级第一的！太犯规了吧！”
　　“综合评分啦……单科成绩的话，我还真不行。”
　　杰哥承认，圣心中学有很多强者，其中甚至不乏七科应试第一的考王之王。
　　“学校那边不是有公示墙么，月考的单科第一可以上墙留言的那种。”
　　“所以呢？”
　　“那个家伙啊，为了刷自己喜欢的歌的歌词，直接霸榜了，一句一科，副歌部分都没放过！”
　　安乐乐摸着下巴：“这风格，和我当年有点像啊……”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差点忘了安乐乐也™是个考王。
　　她只用了半年时间，就考上了天海市东山大这种国内的TOP5学府，突出的就是一个自信。
　　“和你们聊不来，走了。”
　　“嗯？大小姐是心情不好吗？”杰哥很疑惑：“为什么一说起考试的话题，她就离开？”
　　“大小姐最近为了期末考试而烦恼呢，高数挺难的似乎。”
　　“不应该啊，她当初能考上东山大，会怕高数？”
　　“谁知道呢，可能是都忘光了吧，听说上大学很容易让人变笨。”
　　“……所以上大学的意义是什么？”
　　“学历？”
　　“听起来更可怕了——算了不说那些，听说待会儿有活动对吗？”
　　“嗯，你要去吗？”安乐乐拿出俩请柬：“老任的展会哦！”
　　杰哥接过请柬，然后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情节？”
　　“安啦，主要是老任现在有路径依赖了，当初展会钓到了大小姐，现在定期开个大展会浑身难受。”
　　山内溥对艾丽娅再不满，也不能否认确实是她拯救了当前的游戏产业。
　　要是开展会就能获得一百亿円的支持，那再来几个对赌协议也似乎没什么不可以的。
　　“所以我们去的目的，是什么呢？”
　　“去体验新项目，体感游戏，听说过吗？”
　　“听说过……但是现在不是概念阶段吗？有成熟的技术了？”
　　“这就不知道了，但是据说和一个新晋的游戏公司有关，对方还很嚣张，自称是信息技术行业的帝王呢。”
　　“谁啊这么拽？”
　　“托马斯·辛朵拉！”
　　“……？”

356-事情逐渐科幻了起来!
　　“托马斯·辛朵拉？”
　　“对，托马斯集团现在的掌舵者，自称是信息产业技术行业的帝王。”
　　之所以是自称，原因是因为托马斯集团早些时候是做金融的，并没有技术实体。
　　但是据说在三年前，他们收购了一家名为创世的公司，获得了对方的现实体感技术。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的体感技术领先现在的科技水平至少10年，是当年NASA的概念技术下放。”
　　“NASA还有这种东西？”
　　“理论上是有的啦，动力外骨骼啊，穿戴设备啊什么的，当年大家都猜想过。”
　　对方拥有的，并不是那种潜入式的，类似SAO的技术。
　　也不是戴个头盔就进休眠，意识出现在虚拟世界的——不然艾丽娅就直接杀上门了。
　　至于说为什么会杀上门……
　　这么说吧，拥有这种超越人类现在科技极限技术的，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对方是穿越者同行，带着类似未来灵境技术的金手指。
　　第二，对方是外星人——艾丽娅得过去踩踩盘子。
　　劳累您看看这是什么地儿，外星人要饭要到咱家门口了？
　　他们的体感技术，是类似人体感应的那种，什么体感背心啊，万向盘啊，之类的。
　　“举个例子，当你站在一台电视前方，假使有某个体感设备可以侦测你手部的动作。”
　　“嗯嗯。”
　　“此时若是我们将手部分别向上、向下、向左及向右挥，用来控制电视台的快转、倒转、暂停以及终止等功能，这就是一种很直接地，以体感操控周边装置的用途。”
　　“那我如果觉得遥控器更方便，阁下将要如何应对呢？”
　　“……你别问我啊，你问辛朵拉去！”
　　不过话虽如此，这项技术确实也是大有用处的那种。
　　小到隔空遥控，娱乐游戏，3D虚拟现实，大到运动检测，健康医疗看护，有很大的市场。
　　如果能够做到《头号玩家》里面那个绿洲的地步，倒也确实算是改变了世界。
　　拿着手柄在电视上打游戏，握着鼠标在电脑网络游戏中厮杀的的游戏方式，可能要落伍了。
　　艾丽娅之所以对她感兴趣，其实还是和这项技术的游戏运用有关。
　　在地球那边，最先开始玩体感，并且用联合感测技术的代表厂商，就是任地狱和索滔天。
　　老任在2006年所推出的Wii，主要是在手柄上放置一个重力传感器，用来侦测手部三轴向的加速度。
　　以及一个红外线传感器，用来感应在电视屏幕前方的红外线发射器讯号。
　　这样可用来侦测手部在垂直及水平方向的位移，来操控空间鼠标。
　　虽然这样的配置，往往只能侦测一些较为简单的动作，但也足够新奇。
　　消费者当然是大大滴买单，谁见过这个啊？帅爆了！
　　后来老任在2009年推出了Wii手柄的加强版，叫WiiMotionPlus。
　　主要是在原有的Wii手柄上再插入一个三轴陀螺仪，如此一来便可更精确地侦测人体手腕旋转等动作。
　　这一做法，大大强化了在体感方面的体验，让Wii一度风行欧美市场。
　　很多客厅主机的，就喜欢玩这套，人类的乐趣就是在室内干本该室外干的活儿。
　　Wii的全球累计销量，据说是超过了1亿台，而游戏销量则是超过了9亿2千万份。
　　索大法那边也不甘示弱，他们在2010年推出游戏手柄Move。
　　那玩意儿配置类似，手柄包含重力传感器、陀螺仪以及磁传感器。
　　摄像头用于捕捉人体影像，结合这两种传感器，便可侦测人体手部在空间中的移动及转动。
　　这玩意儿销量虽然也有几百万，但是比起来确实不是一个量级的。
　　艾丽娅穿越之前的之前的之前，曾经一度认为索滔天是世界的主宰，PSP是游戏机的代名词。
　　但是后来才知道，信息差即便是在千禧年之后的互联网时代，也广泛存在。
　　论起掌机的销量，PSP在国内很火，可是却被同时期的老任压着打。
　　艾丽娅当初也想过做PSP，但是那东西之所以火起来，是因为平替了娱乐终端。
　　又可以玩游戏，又可以看视频听歌——可是现在不是有手机了么？
　　当然啦，如果再出现PSP，还是会火爆的，那毕竟是极为优秀的机器。
　　但是这和艾丽娅无关了，她期待看到市场有竞争者，那样消费者才有更多的选择。
　　然而如果让她去做，那她自然要把目光投向更新一代的技术，甚至是超越她熟知的地球的技术。
　　毕竟说她是个重生流的赚钱企业家，不如说她是个度假的乐子玩家比较好。
　　托马斯·辛朵拉拥有的技术，在她看来并不算先进，但是路子很有意思。
　　而她拿到的情报，倒是有一些别的东西，让她皱眉不已。
　　托马斯·辛朵拉，女，38岁，斯坦福辍学的高材生。
　　她用上大学时省下的一笔钱，在加州帕罗奥图创办了自己的公司，随后才并入托马斯集团。
　　一直以来，她都是《旧金山商业时报》、《华尔街日报》和《连线》杂志长篇特写的报道对象。
　　相比起来做生意，她似乎更擅长炒作自己，信息技术行业未来的帝王，也是这样的来源。
　　凭借这些炒作，她之前获得了多方融资，公司的估值一度超过一百亿。
　　而她自己作为公司股权的过半持有者，个人的身家自然也超过五十亿。
　　在全球的女富翁排行榜里，艾丽娅排行第5，而对方则是排行第107。
　　但是和艾丽娅这种继承了父辈的遗产，然后才成为两千亿的幸运儿不同。
　　人家似乎是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数百亿资产，含金量更高，发展前景也更大。
　　这次老任开展会，对方慕名而来，也有见见艾丽娅的意思，似乎是要寻求合作。
　　这个技术，则是对方的敲门砖——他们这些辍学的车库大神，似乎都喜欢搞点新鲜概念出来谈合作。
　　艾丽娅这个18岁的小后生，自然要给38岁的老前辈一个机会。
　　“就是这人啊，看着实在是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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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艾小姐会来吗？”
　　“我觉得一定会。”
　　“为什么？”
　　“我让专门的团队分析过她的性格，她对于科技创新的抵抗力，是零。”
　　换而言之，你和她谈合作，她不一定有兴趣。
　　但是你说你的技术可以改变世界，那她一定会好奇过来看看。
　　老任的展会里，几个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看起来很干练的女人，就是辛朵拉。
　　有人问她，你之前的血液检测项目进展如何了。
　　她笑笑说遇到了瓶颈，主要是研究人员那边出了点问题，但是前景依旧乐观。
　　送走了对方，她抿了口没有酒精的气泡水，目光变得阴冷起来。
　　当初在马萨诸赛州，她收养了一个超级天才少年，叫泽田弘树。
　　对方年仅十岁，就开发出了通过皮肤和血液资料，追朔人类祖先的DNA探查程序。
　　这项技术被她收入囊中，如今广泛应用在各种资料鉴定领域，狠狠地打响了托马斯公司的名声。
　　而后来，弘树选择开发可以自我成长的人工智能，她也选择了支持对方。
　　但是有一点很麻烦，那就是对方还是个孩子，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员工。
　　那孩子的父母在早些年离婚，他跟着母亲移民到合众地区，后来母亲病逝，他孤单一人。
　　看重她才能的辛朵拉将其收养，并且对其进行了严密的保护。
　　但是她却忘了，孩子毕竟是孩子，需要的更多是关爱，而不是保护。
　　在进行了一个阶段的封闭式开发之后，那孩子的心理情况出现了严重问题。
　　然后——
　　泽田弘树快速地敲击着键盘，他的心里充满了紧张的期待和即将成功的愉悦。
　　诺亚方舟，这个也许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就将完成最后一步了。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在这之前的每一天每时每刻，他都被人严密的监视着，而现在他即将解脱了。
　　警报响了起来——保安人员马上向辛朵拉报告。
　　“老板，情况有点奇怪，程序数据好象通过一般的电话线路……”
　　辛朵拉马上明白过来，一边带人前往泽田弘树所在的顶楼，一边在心底疑惑。
　　弘树，你在做什么？
　　监控里的泽田弘树则是微笑着自语：“再见了。我的朋友。”
　　他丝毫没有理会辛朵拉在门外的大呼小叫。
　　他或许年幼，但是与生俱来的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定位。
　　对于这样的一个生意人来说，他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卑微，无可奈何的棋子！
　　不过现在，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
　　泽田弘树默默地走向阳台，站在大厦的最顶端的边缘。
　　他俯瞰着美丽的夜景，却没有丝毫的留恋，纵身跃下。
　　不详的预感紧紧包围住了辛朵拉，她只好让手下强行撞开了门。
　　可是房间内却没有弘树的身影，只有一双鞋子静静地摆在顶楼的边缘。
　　仿佛在嘲笑辛朵拉的贪婪与无知……
　　泽田弘树只在电脑上留下了几个嘲笑的符号。
　　而电脑上面，则是显示着一段让她后背生凉的回应——
　　『再见了，弘树，诺亚方舟已出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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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泡水的冰冷，让她稍微回过神来。
　　诺亚方舟，弘树最后的作品。
　　如果他成功了，那诺亚方舟将会是目前全世界，唯一一个拥有自我学习成长能力的人工智能。
　　甚至可以成为未来的强人工智能！
　　但是这样的人工智能却‘逃走’了……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目的，大家都以为她是来和老呑任甚至是艾丽娅洽谈生意的。
　　可是她知道，在之前，她曾经给弘树购置过大量的娱乐设备。
　　其中有一台游戏机被他反复把玩，除了游戏机之外，还有一款名为《口袋妖怪》的游戏。
　　他似乎是很喜欢这款游戏，也很喜欢这款游戏机。
　　不过他是肩负重任的开发者，辛朵拉后来没收了他的游戏机，强迫他继续完成后续开发。
　　再然后，就是压抑到了极点的孩子，从高楼上纵身一跃的事情……
　　失去了天才少年的辛朵拉，在整理了所有的线索之后，唯一能够发现疑点的，就是对方曾经试图开发的一款游戏。
　　游戏的名字叫做《茧》，这款游戏似乎内藏了一些东西，但是她的程序员解不开。
　　为此她专门搞了个外壳，作势进军游戏产业。
　　实际上则是想要通过游戏业界的这群最专业的人，查清楚到底诺亚方舟在哪里。
　　而且还可以用这种方式，稍微拉一批投资……
　　她之前基于弘树的那套血液检测系统，开发的所谓‘一滴血检测’的医疗系统，目前陷入了僵局。
　　用她自己宣传的说法，她从小就惧怕抽血，立志要发明一种新型的血液检测设备。
　　只需要一滴血就可以得出全面的身体数据！
　　这在现在，甚至是近未来的医疗领域，都是一个全新和颠覆性的事情。
　　但她当时并没有发明这台设备，她只是有这样一个想法。
　　所以她当时对公众宣称的就是，这种检测可以降低痛苦，同时大大降低血检的价格。
　　只要控制成本，那么单次检测的费用，可以降到10美元以下！
　　这对于合众地区动辄几百上千美元的检测来说，无疑是具有巨大吸引力的。
　　而且因为有之前的DNA探查系统的先例，市场对她报以极大的热情，诸多投资蜂拥而至。
　　问题是她似乎做不到……
　　她发现自己做不到，不仅仅是缺少了弘树这样的天才级别的程序少年，现在的医疗硬件也不行。
　　她的大学教授明确告诉她，在当前的生理学领域，几滴血是检查不出来这么多身体数据的！
　　但是她没有放弃，相反，她通过大量的说服技巧，让斯坦福的工程学院副院长罗伯逊成为了她的董事会成员。
　　有了大佬背书，后续的拉投资就轻松了许多。
　　现在她有两条路，第一是招募海量的人手，强行开辟新纪元。
　　第二是找到弘树隐藏起来的，极有可能成功了的人工智能程序，以它为突破口。
　　无论是用它来进行开发，亦或者是直接改变投资的方向，都大有可为。
　　只是这些事情，怎么能跟别人说呢？
　　托马斯·辛朵拉微微眯起眼睛，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弘树啊弘树……你的小船到底藏在哪里呢……

357-连起来了!全都说得通了!
　　东京·米花市政大厅
　　记者在市政大厅外面，对着摄影机兴奋地报道。
　　『这里，在米花市政大厅！』
　　『我们的游戏厂商与托马斯公司共同研发的体感游戏，即将举行盛大的首次发布会。』
　　『现在托马斯公司的辛多拉社长抵达了现场，并且正在回答记者的提问。』
　　『根据发给我们媒体的资料，这个被称为“茧”的游戏，是当前游戏业界最大的惊喜。』
　　『让玩家进入蚕茧般的胶囊中，在体感装备的状态下，与具备语音识别系统的游戏一边对话，一边在虚拟世界中游玩，这个游戏提供了五种供玩家们自由游戏的场景，究竟是个怎样的虚拟世界，等孩子们今天体验过后便会知晓！』
　　『作为一个不对外公开的发布会，只有幸运儿才能够成为体验者！』
　　『获选参加的50名幸运玩家，也就是孩子们，将会成为全世界最初的“茧”体验者！』
　　记者很高兴，觉得自己可能是见到了未来。
　　老任也很高兴，他们就喜欢这种热度——如果真的有大鱼就好了！
　　之前有艾丽娅，现在有辛朵拉，这波啊，这波是优势在喔。
　　父亲在上，公瑾在旁！佑我江东，国运盛强！
　　为此，他们甚至把原本的内部展会改了，改成了在米花大厅这边的大型发布会。
　　辛朵拉对此没什么意见，她惯于炒作自己，立志做第二个乔布斯，很喜欢这套。
　　艾丽娅也没什么意见——只要不戳她，那她其实是条特别好说话的咸鱼。
　　当初那个可怕的所谓『黄金の龍』不过是他们的脑补罢了。
　　艾小白花哪有什么黄金，也龙王不起来，纯纯的废物小点心。
　　不过主办方的开心，不代表参观者也开心。
　　今天的参观者里面，除了被邀请的业界人士，还有幸运抽奖的玩家，以及一些纯粹的嘉宾。
　　嘉宾就很无语，说好的大企业邀请诶，结果变成了这种游戏发布会？
　　其中就包括了一个侦探，以及侦探的女儿——还有几个孩子。
　　“真是的，不就是一场电视游戏的发布会吗？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
　　毛利很不愿意参加这种活动，他嘟囔着，弓着背到处溜达，横竖看不懂。
　　但是他身边的一个男生却对此很有兴趣。
　　“小兰，听说在举行这场发布会之前，就已经有商业间谍在暗地里展开各种活动了。”
　　“诶？是吗？”
　　“对啊，不过不是关于游戏，而是关于托马斯公司的一滴血检测技术。”
　　“那和游戏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因为，是同一个开发团队吧？”
　　男生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具体的话，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和信息技术业界之前的一个事情有关。”
　　“信息技术业界？”
　　“嗯，我爸爸之前在合众那边，听说过关于这个辛朵拉社长的事情，对方手底下，有一个天才级别的开发团队。”
　　他讲述着自己知道的信息，原本依仗着这个天才开发团队，托马斯公司风头很劲。
　　后来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天才级别的开发团队停止了工作，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辛朵拉公司原本打算进军信息技术产业，也因此而停滞，陷入了投资僵局之中，好久都没有新东西拿出来。
　　“是因为不满意待遇，所以被挖走了？还是离职了？”
　　“谁知道呢，但是这个『茧』的游戏，应该就是那个技术团队开发的，而且其中还有一部分东西，是托马斯公司自己也没能搞清楚的机制，他们之前曾经在合众那边招募了很多技术人员，试图把这个游戏拆解掉，所以这些消息才泄露出来。”
　　“听起来确实是有侦探游戏的感觉了。”
　　少女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青梅竹马：“怪不得你这么感兴趣呢，新一。”
　　“那当然——我可是要成为平成时代福尔摩斯的存在啊！”
　　“那你有什么灵感吗？”
　　“我觉得，就是开发团队不满雇主，所以将雇主想要的某个阶段性成果，藏在了这款游戏里面而已。”
　　“为什么非要藏起来呢？”
　　“应该是因为舍不得放弃，却也不想交给托马斯公司吧，所以干脆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反抗。”
　　“看起来像是拗气的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谁知道呢，天才开发团队，有点特殊的思维回路也很正常。”
　　他们一行人往另一边的展厅走去，而在他们离开之后没几分钟，新的客人到了。
　　安乐乐左右看着展厅：“这就是米花市政厅？大小姐如临大敌的地方？”
　　小杰正在按动着手机键盘，头也不抬：“大小姐估计是上次在这边被暗算了，有被害妄想着。”
　　之前展会还好好的，但是听说展会拓展到了新的区域，并且要临时加一场发布会，她就认真起来了。
　　再得知具体地址是在米花市政厅，她不但认真，甚至还有点过分认真。
　　现在在米花市政厅外面的街区，停着至少二十辆特种救援车辆，霸占了一整个露天停车区。
　　除此之外，安乐乐还被迫和不可言说的九局的安保人员进行了沟通，加强了近身的防卫。
　　似乎艾丽娅听到米花市政厅的名字之后，就脑补了一连串意外。
　　包括并不仅限于绑架、枪战、爆炸甚至是大楼坍塌。
　　这合理吗？
　　但是没办法，艾丽娅是老大，安乐乐也只能照做，忙了一阵才搞定。
　　她问艾丽娅，说干脆不来算了，这么担心。
　　艾丽娅说不行，机遇和风险并存，再说了能杀死她的东西，目前的蓝星还不存在。
　　安乐乐很难理解艾丽娅的特殊脑回路，只能用小杰说的‘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来解释。
　　嗯，犯病了，重病，无药可医那种。
　　“你一路上就没停过，和谁聊天呢？小妹妹？”
　　“一个朋友。”杰哥抬起头看了看左右：“很早以前认识的朋友，他说也来了，还让我找他。”
　　“什么意思？”
　　“类似捉迷藏游戏吧，我们小时候倒是经常这么玩。”
　　“喂喂喂，你才几岁啊，不要一副很老的样子。”
　　“我们都算是别人眼里的少年天才啦，很早熟的那种。”
　　“啊？是和你一样年龄的孩子吗？”
　　安乐乐吃了一惊，她还以为是大朋友——杰哥的交友圈很显然和年龄不相符。
　　“是啊，比我大两岁，是一个年龄段的，而且他也是我认可的第三天才来着。”
　　“第一是谁？”
　　“当然是我自己啦！”
　　“第二呢？”
　　“是槐子姐姐，西区少年宫天下行走——但是她年龄有点大了，是老阿姨，和我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为什么没有我？”安乐乐叉着腰：“我不够天才吗？”
　　“……”小杰挠了挠脸，没有说话。
　　不过这个动作，就很能表达意思了——明显不够！
　　安乐乐确实是天才，但是和小杰这种风格‘惊艳’的对比，就显得有点正常了。
　　“好吧不说这个，所以他人呢？捉迷藏？我很有兴趣！找人我是专业的！”
　　什么捉迷藏，让你看看战场暑期工，超级疣猪的能力！
　　“不知道，慢慢找吧，不着急。”
　　小杰叹了口气，收起手机：“虽然我还蛮担心他的就是了。”
　　“为什么？”
　　“我家里条件很好，环境也很棒，乐乐姐你知道的吧？”
　　安乐乐翻了个白眼，作为一个孤儿，安乐乐对于杰哥的家庭那叫一个羡慕。
　　或者说即便是正常人，也对他家的环境挺羡慕的。
　　他爸爸和他妈妈虽然不是什么天才人物，但是足够开明。
　　那样的家庭，确实是堪称优质的育儿环境，小杰哪怕是普通人，也会成长得很优秀。
　　“他家呢，和我家是两个极端，他爸妈很早就离婚了，然后他妈妈好像也因为生病去世了。”
　　“诶？那他现在是谁在养？”
　　“在合众那边，被一个有钱的阿姨收养了。”
　　“那还挺好的。”
　　“但是不是很快乐吧？或许这次是被邀请来的嘉宾？”
　　小杰说着扫视四周，来的客人很多，老任的社区影响力还是有的。
　　而且大概是因为托马斯公司，以及辛朵拉社长本人，也是那种网红风格的热度话题存在。
　　所以来的除了重樱地区的本土媒体，还有很多外国人，其中不乏合众面孔。
　　他的朋友是重樱这边的孩子，跟着妈妈去了合众那边，又换了个合众地区的养母。
　　这种组合大抵也是少见，慢慢找的话，应该能够找得到。
　　嗯，说起来大概有几年没见面了？
　　小杰当初是在这边的叔叔家玩，然后和对方认识的。
　　那个时候对方的父母还没离婚呢，这么算的话，得有好几年了……
　　“行吧，你慢慢找，你们两个青梅竹马的乐趣。”
　　“他是男孩子。”
　　“有什么关系呢，我小时候也以为我的青梅竹马是男孩子。”
　　“诶？乐乐姐你还有青梅竹马的吗？”
　　“有哦，我们小时候睡觉都是一起的呢。”
　　“后来呢？”
　　“什么后来？”
　　“乐乐姐你的青梅竹马，后来怎么样了？是有什么曲折的故事，所以没在一起了吗？”
　　“看家啊。”安乐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们都出去了，她就在家看家，哪有什么曲折的故事。”
　　“……那她长什么样啊？很好看吧？”
　　“当然好看！主要是足够强壮，两米三，两百多公斤，厉害吧！”
　　小杰瞪圆了眼睛，脑补了一个超级勇猛的姐贵的形象。
　　两米三的身高，两百多公斤的体重，这是什么魔鬼筋肉人吗？
　　“她……这……乐乐姐，她是打篮球的吗？”
　　“打篮球？她不喜欢玩篮球，小黑喜欢，而且按照年龄来算的话，她现在也快二十岁了，老了，不喜欢玩玩具了。”
　　“啊？”
　　“啊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啊！另外小黑又是谁？！”
　　“我老家的黑孔雀啊。”
　　“为什么你的青梅竹马会和黑孔雀相提并论！”
　　“为什么东北虎不能和黑孔雀相提并论？”
　　“为什么会是东北虎！”
　　“为什么不能是东北虎……我之前没说吗？”
　　“你只说你小时候以为她是男孩子！”
　　“对啊，后来我发现她是母老虎诶。”
　　“……那你们一起睡觉？”
　　“我小时候抱着她睡的，后来她长得比我快多了，但我还是抱着她睡。”
　　“她——等会儿，这倒是合理，两米多长，二百多公斤的体重……”
　　“没错啊，平均东北虎雌性的体重一百七左右，她特别壮实，二百好几呢。”
　　“这种动物不该在动物园吗？为什么会在你家看家？”
　　“因为她是保护动物，我家在自然保护区里，她偶尔过来住一段时间，很合理吧？”
　　“才没有好吧！”小杰抓着脑袋：“乐乐姐你家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这算什么，我家还有雪豹呢，小白，大黄，小黑，还有小斑点——小斑点是海东青。”
　　安乐乐掰着手指头给小杰算自家后花园会偶尔刷新什么特殊物种，但果然最珍稀的还是大黄。
　　按照种群数量来说，野生东北虎如今不过五百多只，大黄还是母老虎，肩负着生儿育女的重担。
　　“大黄应该是生过崽的，只是没带回来，我小时候有段时间没见到她，师傅说她是去寻找爱情了。”
　　“神特么寻找爱情，我逐渐理解了这一切，您就是自然之子，什么时候跳舞唱歌？”
　　小杰是正常的都市龙王文学NPC，可安乐乐这货是隔壁迪X尼公主线穿越来的！
　　两人叽叽喳喳聊着天，小杰看了看手表：“嗯？大小姐呢？怎么还没来？”
　　“对哈……大小姐呢？”
　　……
　　……
　　大小姐在哪里？
　　大小姐唱歌剧去了——划掉——悄悄看热闹去了。
　　她对于米花市政厅不感冒，但是对于辛朵拉X米花市政厅的组合，很有既视感。
　　这玩意儿不是死神小学生的剧场版吗？
　　为此她直接调取后台数据，翻了翻来访嘉宾名单。
　　果不其然，其中明晃晃一堆人的名字，让她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尿性。
　　坏消息：这™就是个缝合怪世界！
　　好消息：能缝的都缝了……
　　这下倒要看看，是谁没有被借鉴了。
　　什么美式霸凌——看看名为毛利的侦探，以及他的女儿毛利小姐，以及好闺蜜园子小姐，还有电灯泡工藤君。
　　对于园子这种财阀女儿不带保镖到处溜达的行为，艾丽娅认为很合理。
　　天天围着小兰转，还要什么保镖啊？
　　要知道作为武力天花板，除了人形高达京极真之前也没几个打得过她的。
　　而且众所周知，在死神小学生的世界里，保镖是最没用的废物。
　　就很难说是他们误入了艾丽娅的世界，还是这个正常的世界突然闯进了他们的生活。
　　亦或者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只是双方没有交集？
　　等会儿，这么说的话，这个世界稍显微妙的时间线，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才怪啊！
　　不过没关系，艾丽娅接受能力很强。
　　她已经让人严密注意周围的摩天轮了，看看有没有死活不换车的那辆保时捷365A。
　　啊——雪梨——
　　所以满世界管赤井秀一叫爹的犯罪组织，遇到自己会叫什么？
　　大概是叫救命吧……
　　找不到琴酒，艾丽娅自然要先来看看可爱的独角兽。
　　嗯，怎么说呢，毛利小姐很可爱，很青春活力。
　　但果然真人版这个发型还是难以驾驭啊。
　　而且这个工藤君，真的不是小栗旬么……
　　毛利侦探则是阵内孝则的同款，这在当初的真人版的时候，艾丽娅就觉得挺还原的。
　　所以说没有小学生，也没有小萝莉，我的雪梨呢？
　　艾丽娅瞥了眼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仨熊孩子，扯了扯嘴角，这仨就算了。
　　中间那个是步美？另外两个一胖一瘦的哼叢哈二将……
　　就这么说吧，如果把剧情线拉长，做个科幻结局就很合理。
　　他们未来成长成伏特加、琴酒、贝尔摩德这黑衣组织铁三角！
　　然后为了维护死神世界的和平，致力于抓捕并且干掉某个死神小学生，所以回到现在。
　　当然啦，这种剧情必不可能，所以还是让工藤洗衣机昏迷成植物人，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梦算了。
　　就在她探头探脑看的时候，那仨小孩从她身侧跑过，奔向她身后的游戏舱。
　　体感游戏，需要活动的空间，甚至目前全套的设备，需要上面吊着身子，下面有万向奔跑底座。
　　所以托马斯公司将整个游戏活动空间做成了类似虫茧的形状，非常大一个。
　　正常人在里面穿戴好设备之后，跑跑跳跳什么的也行，因为腰间有束缚，所以不会蹦跶出来。
　　这东西艾丽娅见过，所以没有太兴奋，但是现在的人哪里见过这个啊？
　　光彦兴奋地直蹦跶，这就是改变未来游戏世界的存在吗？
　　那个小胖子，叫元太的，估计也心里痒痒了，说他也好想玩。
　　“但是不行的，我们只是受邀参加发布会，并没有被选上成为“茧”的体验者。”
　　笑眯眯的小兰姐姐这么说着，把几个孩子拽走，路过的时候和艾丽娅互相错身扫了一眼。
　　带着墨镜看起来跟个跟踪狂的艾丽娅倒是默默点头，不错，下盘很稳，是空手道高手！
　　小兰姐姐不以为意，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大概也是来参加活动的嘉宾吧。
　　就是有点纤弱呢，感觉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起来的样子，柔柔弱弱的也很美丽就是了。
　　几人回到展台那边，工藤洗衣机双手抱胸，对于小孩子玩的游戏机没什么兴趣。
　　“只不过是个游戏而已吧，没被选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步美笑嘻嘻地看着他：“新一哥哥不擅长电子游戏的，对吧？”
　　“就是啊，到现在连太空恐龙都还没有打通关呢。”
　　“新一哥哥踢球很厉害，但是手指头好像不怎么灵活啊。”
　　工藤君扯了扯嘴角，这帮小孩子……
　　一行人转了几圈，从会场这边绕道另外一边，看到了社交宴会的会场。
　　毛利侦探一看到酒双眼就放光了。
　　“人好多——酒也好多！”
　　小兰提醒他不要失礼：“爸爸，警视厅的高层好像也来了，不要喝得太多啦。”
　　“知道啦！喝高级酒是不会醉的！”
　　小胖子元太虽然不喝酒，但对食物的热爱可不亚于毛利对酒的热爱。
　　他擦了擦口水：“这里的点心应该是可以随便吃的吧？”
　　光彦不太确定，但是看到周围也有人在拿：“大概是吧……”
　　“哇！那我们能够参加，运气真的是太好了！”
　　三小只之一的小女孩步美在旁边羡慕地看着游戏会场那边。
　　“运气好的不是我们，是那些孩子啦，你看他们的胸章。”
　　在她的指过去的地方，那些孩子正在领取待会儿可以参加游戏的胸章。
　　光彦看过去，也很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能够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员。
　　毛利侦探瞥了眼他们的父辈，扯了扯嘴角：“别想了，小家伙们，他们可不是靠运气的。”
　　警视厅副总监的孙子、金融界资本家的孙子、执政的政治家的儿子……
　　可以说，因为辛朵拉带起来的热度，以及背后老任的推波助澜，重樱这边的第二三代来了好多人。
　　他意思很明显——想领胸章，没有显赫的家世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些孩子得意洋洋地四处炫耀，享受其他没有领到胸章的孩子们嫉妒的眼神。
　　艾丽娅依旧探头探脑地看，得益于她的纤弱体格，倒是没有人觉得她是什么可疑分子。
　　茶色墨镜也并不是看起来就像犯罪分子的那种，而且她也有被强迫着好好地打扮一番。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那种不喜欢社交，但是却又被家里人强迫拉过来的害羞的大家闺秀吧。
　　“这简直就是重樱这边世袭制的缩影，伴随着这种世袭制，人类的错误历史也将不断的重演。”
　　艾丽娅身侧，一个茶色头发的少女，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艾丽娅回过头，拉下墨镜，从墨镜上面打量着这个姑娘。
　　嗯？雪梨？
　　“政治家的儿子将成为政治家，银行家的儿子也会成为银行家，这样下去，无论过多久，重樱还是不会改变。”
　　“……你在和我说话？”
　　“不，我只是在自言自语，你也是嘉宾吗？”
　　“额……算是吧，你呢？”
　　“我是托马斯公司的合作研究所的研究员。”
　　“做游戏的？”
　　“不，医学类的研究所，你知道托马斯公司的血液检测设想吗？”
　　艾丽娅先是一愣，然后一想，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个因为辛朵拉而到来的所谓高层。
　　最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诸多关键词，连带着上一个剧场版的白色巨塔的阴影，糅杂在一起。
　　“嘶——连起来了！全都连起来了！”
　　“……？”

358-主角从不掩饰掌控命运的欲望!
　　连起来了什么？
　　当然是白色巨塔和托马斯集团和这些所谓的重樱权贵——
　　白色巨塔副本是隐藏支线第一环！
　　现在你收集到了足够的线索，并接触到了任务NPC，是时候开启第二环的副本了！
　　所以自己应该做什么？
　　艾丽娅看着雪梨，咧嘴一笑。
　　年轻的研究员被这个少女的表情搞得一愣，很显然对方的笑容是如此深沉。
　　带着三分凉薄，三分不羁，三分讥笑，剩下的九十一分都是演技。
　　艾丽娅笑是因为她觉得这一切还挺有趣，更重要的是她是封弊者。
　　也不对——没关就是开了？
　　看看今天的剧场版吧家人们，实在不行的话看看新上映的《深海的小达贡眷属鱼人》也行。
　　“你叫什么名字？”
　　“……宫野哀。”
　　“太棒了，我完全理解了这一切。”
　　艾丽娅转身，朝着身后的两人拍了拍手——
　　“这边！”
　　正在寻找艾丽娅的安乐乐耳朵一抖，回头就瞧见艾丽娅刷新在了不远处。
　　两人小跑过来：“大小姐你跑哪里去了？”
　　“来见识生物的多样性来了，不愧是米花大舞台啊，我喜欢。”
　　说着艾丽娅打了个响指：“联系你的人，我是说，你打暑期工认识的人。”
　　“……啊？”安乐乐一愣：“这次又要干谁？”
　　“多了去了，先给我彻查周边，找找有没有一辆保时捷365A老爷车。”
　　“为什么要找车？”
　　“我喜欢，找到之后联系车主，多少钱不是问题，车我要了。”
　　“哦……”
　　“另外看到这位没？”
　　“看到了。”安乐乐打量着年轻的研究员，感觉对方大概和艾丽娅也差不多大：“这是谁家的工作人员吗？”
　　“托马斯集团的。”艾丽娅扫视会场，寻找着那个年轻的托马斯·辛朵拉社长。
　　“联系雷总，把整个托马斯集团底细查一遍。”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对他们的研究项目很感兴趣，所以想要和她玩点商战游戏。”
　　当然，前提是对方不把商战拖入到高端局。
　　不然艾丽娅不介意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纯黑的噩梦。
　　不会有人想要和艾丽娅玩解决提出问题的人那套的——没玩过的除外。
　　“行吧，我这就去联系雷总，还有吗？”
　　安乐乐掏出小本本，记录下艾丽娅的指令。
　　在艾丽娅安全的时候，她是艾丽娅的保镖。
　　在艾丽娅危险的时候，她是艾丽娅的伪装。
　　在艾丽娅搞事的时候，她是艾丽娅的助手。
　　在艾丽娅没事的时候，她是艾丽娅乐子人。
　　没错！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看乐子看到安乐死——这就是都市龙王的贴身校花！安乐乐！
　　杰哥都懵了，当然啦更懵的大概还是可怜的年轻研究员宫野哀小姐。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们之间没什么仇怨？
　　我就跟你说了两句话，你就要把我老东家连根拔起，你这株连的方式未免有点可怕了。
　　然而就在她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像是被触发了什么雷达一样。
　　艾丽娅也挑了挑眉，回头望向人群，人群里面，一个看起来像是成功人士的老板，正在望向这边。
　　“那个人是谁？”
　　“谁？”安乐乐抬起头，眼睛顺着艾丽娅的视线望过去，然后和一个人对上眼。
　　“哦，枡山宪三，这可是重樱这边财经界的大人物啊，是米花汽车公司的董事长来着，他还玩游戏？”
　　“缝，都可以缝，好消息就是应缝尽缝。”艾丽娅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了：“太有意思了——”
　　说着她叫住侍应生：“来一杯酒——不要香槟，Pisco有吗？”
　　皮斯克，秘鲁出产的烈性蒸馏葡萄酒。
　　但是在有命你就来的米花大舞台里，皮斯克也是某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神秘犯罪里面高级干部的代号。
　　如果这个乱入的世界线没有经过某种特殊的魔改，那么这个代号的拥有者，就是对面的枡山宪三。
　　谁能想到一个成功人士，一个大公司的社长，居然是犯罪组织的干部呢？
　　嗯，更想不到的是这种人还需要自己亲自动手，这个破犯罪组织的上限下限实在是难以捉摸。
　　你说它很行吧，他们不是在收保护费就是在搞敲诈勒索，突出的就是一个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可你要说他们不行，动不动就搞爆炸，甚至还敢开着武装直升机直接扫东京塔的。
　　艾丽娅看不懂，但是并不妨碍她和对方玩玩。
　　不觉得这很酷吗？完全符合她身为穿越者该有的想象！
　　安乐乐眯起眼睛，有点狐疑：“大小姐，那个社长是不是在盯梢你？”
　　“不不不，我都不认识他，就这样吧。”
　　艾丽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可怜的雪梨小姐，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宫野哀。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联系我——我是说，这是一个机会。”
　　侍应生送来艾丽娅要的皮斯克酒，艾丽娅则是随手从托盘上拿起另外一杯。
　　“这杯是雪莉酒，你要不要试试看？”
　　“雪莉酒”是由西班牙语Jerez的音译化而来，在西班牙，它的名字应该是“赫雷斯”酒。
　　宴会提供的是菲诺Fino雪莉酒，颜色稍稍显得有点淡白，口味干洌清新。
　　可是研究员宫野哀拿着它，却只觉得后背心生凉。
　　对方到底知道些什么……巧合——不！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安乐乐好奇地端了一杯尝了口，小杰则是踮着脚看，然后被乐乐按住。
　　“你还小啦，不能喝酒。”
　　“唔……”
　　艾丽娅转身离开，望着这边的坏蛋社长也顺势移开了目光。
　　很显然，他看的并不是艾丽娅，而是和艾丽娅说话的研究员。
　　至于说一个大社长为什么关心一个研究员——可能这就是犯罪组织的特殊爱好吧。
　　总不能是这个研究员地位很高，不该和外界接触，却非得放出来透透气，又生怕她对外透露什么吧？
　　艾丽娅走了，转道去了另外一边，她要去接触一下那些重樱的权贵。
　　而宫野哀则是站在原地，捏着艾丽娅给她的亮银色贵金属名片，若有所思。
　　艾丽娅——原来是这位鼎鼎有名的『黄金の龍』么？
　　如果是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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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她的话，那就算是我父亲，恐怕也得先给她敬酒才行！”
　　望着那些权贵人群之中，那个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格外年轻的少女，园子摇头表示惹不起。
　　“诶？不会吧？园子你家可是——”
　　作为重樱地区首屈一指的财阀，园子的家族铃木财团，可以说是这边财经界的天花板存在。
　　之前园子说过，她们家的家族资产折现大概在500亿美元左右，而间接控制的则是过万亿的资源。
　　六大财阀控制着整个重樱地区百分之二十的经济，足足五万亿，铃木财团就拿捏着其中五分之一。
　　虽然控制不代表持有，但是影响力也不可小觑。
　　而相比起来，那位『黄金の龍』虽然因为之前的一些事迹，声名显赫一时。
　　可是她的实际资产，算下来大概也才400亿美元不到，最重要的是这几乎就是对方资产的全部了。
　　这样的存在，是需要园子的父亲也讨好的么？
　　“这可不一样，那一位背后的存在啊，可不是金钱那么简单。”
　　很显然，园子家确实是地位足够高，高到甚至能知晓艾丽娅背后都有谁。
　　但不管有谁都好，还是那句话，招惹不起，敬而远之。
　　园子不是喜欢权贵圈子那一套的姑娘，不然也不会成天和小兰她们一块儿玩。
　　可是她想敬而远之，艾丽娅却主动往这边凑。
　　就是说艾丽娅应该是属猫的，多少有点叛逆。
　　她一路和别人交谈，面对那些热情的攀谈起来都是爱答不理。
　　直到走到这边瞧见园子她们，似乎才终于有了点精神。
　　当然啦，别人看着就也觉得正常——人家虽然是大社长，但本质上还是个少女。
　　小姑娘家家的，谁愿意和那些平均年龄大好几轮的老家伙寒暄呢？
　　“你好，铃木小姐。”
　　“你、你好——艾小姐！”
　　园子有点紧张，要知道在艾丽娅第二次来重樱的当口，她父亲可是提醒过她，不要和对方起什么矛盾的。
　　至于说为什么她父亲会觉得自己女儿会遭遇艾丽娅这种存在……
　　嗯，大概是因为园子的社交圈确实比较奇葩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特别没营养，但是艾丽娅就是不走。
　　他们这边的小团体里，三小只之一的光彦忽然发现了什么。
　　他指着园子和艾丽娅的胸章大叫道：“这个姐姐——还有园子姐姐！那个胸章不会是……”
　　小兰看过去，的确是有两个特别的胸章，这才好奇问道：“难道你们也被选上了吗？”
　　“怎么可能，说好是孩子去的。”园子翻了个白眼：“是开发商强塞给我的。”
　　“那艾小姐呢？”
　　“哦，我是年龄刚好，被选上了哦。”
　　“诶？不是说——18岁以内的，才有可能……艾小姐你今年难道才——”
　　“对，我今年才18岁，确切地说，18岁半。”
　　艾丽娅微微一笑：“很年轻是吧？”
　　“太厉害了！”三小只里的小姑娘步美捂着嘴惊呼：“十八岁就是大公司社长！”
　　完了，一说到这个话题，园子就知道不妙。
　　果不其然，艾丽娅也适时露出了轻微的悲伤来，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显得有点落寞。
　　小兰不明所以，然后被园子用胳膊肘连连怼腰。
　　后者偏过头，用特别特别小的声音和闺蜜咬耳朵。
　　于是乎小兰露出惊讶和同情的神色来——原来艾社长的父母……
　　很显然，十万年魂环技能的强悍，不是正常的有同理心的人能够阻挡的。
　　也就这话是步美问出来，她还是个小学生不懂事。
　　要是园子自己问的，那她估计半夜都得从梦里醒过来给自己两巴掌。
　　但是托十万年魂环技能的后续附魔，同情心大增的米花主角团，非常容易就接纳了身世悲惨的艾丽娅。
　　当然啦，这个主角团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了，三个高中生，三个小学生，外加一个不靠谱的中年侦探。
　　甚至某个高中生还自称要成为平成福尔摩斯——现在都令和了，什么旧时代的笨蛋。
　　“所以艾同学，你也是要去玩一下那个游戏吗？”小兰很好奇。
　　称呼也换了，只能说小姑娘果然好骗，看不穿大坏蛋艾丽娅的演技。
　　虽然小兰有着空手道高手的身份，武力值不低。
　　但是绑架她的话，难度还真不算高，毕竟她太善良了。
　　“毕竟是目前最先进的体感游戏，体验一下也好。”艾丽娅耸耸肩。
　　她确实是被选中的孩子，可问题是老任这边抽签，还敢不选她不成？
　　光彦又是羡慕又是失落，看着那两个胸章：“真好啊。”
　　元太也失望地不行：“就是，真好啊，我也好想要啊。”
　　这时，一群路过的权贵三代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孩子拿着一个足球，趾高气扬。
　　“死心吧，身份不一样啦！”
　　艾丽娅看着对方拿着个足球，还是个小学生，甚至一位他才是主角。
　　但是一看名牌，哦，诸星秀树……那没事了。
　　路人NPC罢了，没什么意思，你又不叫诸星团。
　　另一个叫泷泽进也的孩子也在旁边帮腔：“再说，你们真的有被邀请吗？”
　　园子在旁边叉着腰大吼：“喂！你们也太失礼了吧！这些孩子可是我邀请的客人！”
　　另一个叫菊川清一郎的孩子听完，指着园子：“你们看，这位不是铃木财团的千金吗？”
　　“既然知道的话，就给我礼貌一点！你们这些小家伙！”
　　诸星秀树完全没管她，火上浇油：“你们知道吗？人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他的一生了。”
　　叫江守晃的一个小胖子也急忙插嘴捧哏：“是啊是啊，漂亮的衣服也会挑选穿它的主人的。”
　　他这个小胖子，是财阀系银行行长江守哲之助的孙子，比起诸星秀树而言地位差了许多。
　　因为诸星秀树的爷爷，是如今的警视厅副总监，比起之前和艾丽娅有相当多接触的小田切敏郎地位还高一级。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难怪了，当初就该想到的。
　　勼小田切警视长也好，松本警视也好，不都是柯学角色么？
　　可能是被墨东署交通课给转移了视线吧，毕竟这个世界成分也太复杂了……
　　艾丽娅揉着额角的样子没有引起这些孩子的注意，他们还在热衷于美式霸凌。
　　所以你们不玩日式霸凌，怎么玩起这套了？
　　泷泽进不无讽刺地看着柯学主角团的三小只：“没有被选上的人啊，在一旁含着手指看着就行了！哈哈哈！”
　　其他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嘎嘎嘎地笑，三小只气得脸都红了。
　　小兰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对毛利大叔说道：“爸爸，你也说说他们呀！”
　　毛利大叔一愣，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大人姿态。
　　“听好了，少年们，不可以把人生看得太天真，看似顺利的人生也会有陷阱，等你们长大之后就会明白。”
　　诸星秀树嘲讽似地反击：“像老婆跑掉之类的吗？”
　　“诶？”
　　“我知道哦，大叔的事情——沉睡的毛利小五郎，是睡着时让老婆逃掉了才会有这个绰号的吧？”
　　作为警视厅副总监的孙子，他没少听长辈提起警视厅里面的事情。
　　而毛利小五郎，作为曾经的优秀警员，现在的名侦探，倒也是经常被提起。
　　当然啦，身份是次要的，主要是这货遇到的谋杀案未免太多了点……
　　毛利大叔被小孩子嘲讽，气得简直要抓狂：“这些小鬼头！”
　　小兰这时给出了会心一击：“才不是在睡觉的时候呢！妈妈是在爸爸上厕所的时候离开家的，对吧？”
　　毛利大叔听了，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马上在众人面前消失。
　　一直当透明人的工藤偷偷憋笑，小兰还真是越帮越忙……
　　“好了别闹了。”艾丽娅放下手：“再吵的话，我就取消你们的游戏资格。”
　　“喂！欧巴桑，你谁啊？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怎么，你妈妈没告诉你？”
　　“我妈妈当然……嗯？嗯？？”
　　小孩子斗嘴怎么可能是艾丽娅的对手，小鬼头犹豫了好一阵，甚至拿不准艾丽娅是不是在骂他。
　　但是听起来，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艾丽娅和侍应生说了几句什么，后者去转告那些权贵那边，马上就有人把这些小少爷拉回去。
　　得了吧小祖宗们，你们可真惹不起这位，咱还是消停会儿吧……
　　诸星秀树，泷泽进也，菊川清一郎，江守晃。
　　分别是警视厅副总监的孙子，执政派高层的孙子，狂言师的儿子，银行行长的孙子。
　　看着名单，艾丽娅指着那个狂言师：“这是什么东西？”
　　“狂言师，是一种兴起于民间，穿插于能剧剧目之间表演的即兴简短的笑剧，是猿乐能与田乐能的派生物。”
　　“怎么听起来像是咱们东煌说相声的？”
　　“就是职业说相声的，不过这边叫人间国宝，地位很高呢，戏剧仙人。”
　　“哦……行吧，仙人，都可以仙人，这年头国宝地位还挺低——其他那些有游戏资格的不用看了。”
　　“好——还有，我那些同事说，已经买到了相关的资料，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就能发过来。”
　　“关于托马斯集团的？”
　　“嗯，挺微妙的，好像这个托马斯集团，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当然，要不然也找不到我这个主角体质的头上来。”艾丽娅把文件递回去：“乐乐你去帮我盯一个人。”
　　“谁？”安乐乐摸了摸腋下的枪套：“有危险分子？”
　　“托马斯·辛朵拉，必要时候，你甚至可以揍她一顿，但是要保证她的安全。”
　　“……？”

359-让你们看看本大小姐的厉害!
　　艾丽娅查询资料的消息，以及她被害妄想症发作，理所应当地惊扰了好几方人马。
　　首先是雷丞相——大小姐又在作什么妖？
　　他在最开始接到艾丽娅的消息，要查询和托马斯集团有关的情况的时候，内心是抗拒的。
　　完了，大小姐又要乱砸钱了，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技术。
　　托马斯集团，他也有所耳闻，似乎是硅谷那边一家从金融转型到科技的企业。
　　但是在当深入到托马斯集团的信息和财务里面，雷丞相却发现了不对。
　　确实，你们的财务报表做得很好，就连我也看不出问题。
　　但如果我凭借直觉，就觉得你们不对，那阁下该如何应对？
　　必须要说明的是，雷丞相并不是那种依靠直觉做事的人。
　　甚至于恰恰相反，一旦直觉感到有问题，他反而会更加谨慎，谨防自己被第一印象误导。
　　疑邻盗斧这种事情，可不能发生在金融商业战场上。
　　那样的直觉失误，动不动就是几个亿甚至是几十个亿的错漏。
　　当然啦，目前来说他的直觉还没出现过问题就是了……
　　托马斯集团之前的报表很好看，甚至好看得有点过分。
　　目前对方的主营业务，有三个类型。
　　一个是基础的金融业务，这是托马斯集团的老本行。
　　第二个是医疗相关的的业务，诸如‘DNA溯源’和‘一滴血检测’之类的新概念。
　　DNA溯源程序目前似乎已经被合众官方认可，作为一些刑侦调查的辅助手段。
　　而一滴血检测二百多种疾病，则还是一个没能落地的概念。
　　当然啦，投资人基于他们之前的能力，也还是对项目未来保持乐观态度。
　　项目从立项到现在，已经花了差不多三年时间，对方获得了超过20亿美金的投资。
　　而且或许是基于家庭的影响，对方当年还是个辍学少女的时候，就得到了大量的资金支持。
　　在托马斯集团投入到医疗行业之后，更是组建出来一个明星董事会。
　　雷丞相觉得，这可能和对方所在的创业地区有关——硅谷！
　　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的托马斯·辛朵拉，当年辍学的时候，才19岁。
　　而二十多年前的硅谷，是什么样子的地方？
　　零几年的互联网业界，经历了三年寒冬期。
　　苹果推出IPOD，引发狂热风潮，股票直接翻了三倍。
　　扎克伯格也辍学了，创办Facebook，直接统治了一代人的社交圈。
　　后来苹果推出Iphone，史蒂夫·乔布斯用又一次商业奇迹，铸造了自己的神话。
　　他的成功，给硅谷的年轻创业家打了一针超级无敌的强心剂！
　　尽管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合众地区仍然深陷在经济萧条的困境之中，数百万人陷入失业贫困窘境。
　　但是在硅谷，一千美元一晚的奢华酒店，夜夜爆满，大量热钱涌入硅谷寻找投资项目。
　　风险投资家、小企业创始人、外来投资者成群结队的挤在这一片热土上讨论交易。
　　宾利、法拉利、保时捷之类的车子随处可见，停了一排又一排，车主都是‘奇迹’的创造者，是年轻人。
　　大量热钱涌入硅谷这个科技梦想圣地，自然也创造了大量的致富神话。
　　而随着传奇故事层出不穷，创业公司更是遍地开花。
　　白手起家而成为亿万富翁的创业者，为后来者们留下了各种发人深省的创业金句。
　　比如那句著名的『Fakeittillyoumakeit！』——假装它直到你获得成功！
　　在假装的过程中，身为创业者的你，可以给投资者讲述一个又一个激动人心的故事。
　　甚至可以形成自己都相信的逻辑链闭环说辞——
　　先吹嘘你的想法，再通过吸引资本和人才的方式，努力地现实中追赶你的目标，直到你实现了它。
　　如果在资金烧完前做出了成果，这也许的确就会成为一种传奇式的成功。
　　目前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个号称硅谷钢铁侠的马斯克的，以及他的火箭、电动车。
　　但是，如果在下一轮融资之前没能够做好准备，失败了，那就成了一场骗局。
　　“比如说——托马斯·辛朵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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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远离了艾丽娅，诸星秀树松了一口气后。
　　果然啊，那样的家伙，让人喜欢不起来。
　　听说对方还在民间有很大的名声，恐怕只有那些愚笨的家伙，才会喜欢的她的伪装吧。
　　“来，我们踢场迷你的球赛吧！”
　　说罢，也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周围有什么人。
　　几个小孩在会场里横冲直撞地抢球，射门，玩得不亦乐乎。
　　虽然不时有人投来厌恶的目光，他们却视而不见，继续我行我素。
　　很显然，这是艾丽娅最喜欢的熊孩子——欺负起来都心安理得的那种。
　　米花主角团对此当然是十分不爽，虽然他们的三小只也挺熊的就是了。
　　“一想到这帮孩子将会继承父辈的事业，成为重樱将来的管理者，未来可真是令人绝望啊。”
　　双手抱在脑后的工藤君这么说着，对这些太子哥嗤之以鼻。
　　小兰也跟着点头，她的性格已经是非常宽容的那种了，这些孩子也让她不能接受。
　　园子——额，园子在和艾丽娅合影。
　　艾丽娅则是旁敲侧击，发现对方似乎目前还没有和柯学世界最强人型高达结识。
　　这时间线不对劲啊……
　　京极真不该是在22册就出来了么，而你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这是M6剧场版了！
　　艾丽娅摸着下巴，难道是情况有变？
　　她还想和空手道四百连胜，能够一拳蒸发掉柯南足球的家伙交手试试看呢。
　　难得燃起了武道之魂的艾丽娅在这边沉思，另外一边几个熊孩子在会场搅得天翻地覆。
　　桌上的酒和碟子可遭了殃，乒乒乓乓都碎了一地。
　　就在他们玩的兴起时，发现足球被一个人抓在了手里，球赛被迫终止。
　　诸星秀树看着那个人，十分不高兴地大叫：“喂！你干什么！”
　　泷泽进也态度十分恶劣指着他：“快还给我！”
　　抓住球的男人看起来是那种平时就很认真的类型，面对几个熊孩子，他毫不客气地把球没收。
　　“这会打扰其他客人，想玩的话到外面去。”
　　诸星秀树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斜着眼打量着他：“你是谁啊？大叔，你知道我是谁吗？”
　　坚村面无表情的说道指了指自己的胸牌：“我是“茧”的研发负责人，坚村忠彬。”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江守晃显摆道：“是因为我爷爷的银行提供资助，你们才能够完成游戏的，对吧？”
　　托马斯·辛朵拉的公司虽然在硅谷，但是游戏研发部门是在重樱这边。
　　很多融资问题，也确实是走的重樱地区财经业界的道路，双方合作关系密切。
　　坚村按捺住自己的火气：“你们父母没有教你们什么叫做公共道德吗？还有对长辈的说话方式？”
　　泷泽进撅起嘴角：“长辈？这有什么了不起。”
　　江守晃威胁他：“就是！不借你钱了！”
　　菊川清一郎更是一副后台强硬的样子：“大叔，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们？”
　　他一个职业说相声的艺人的儿子，反倒是自觉最良好。
　　哦，人间国宝，XX仙人，是该这样。
　　小团体里面来头最大的诸星秀树，也是毫不示弱地威胁对方。
　　“如果和我们作对，明天就要被炒鱿鱼了哦！把球还给我！”
　　坚村却毫不动摇：“那么，在这之前，让我先把你们从这里赶出去吧！”
　　诸星秀树吃瘪，可是却又不能真的做什么。
　　所以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家伙了！
　　他和对方瞪了几眼，气呼呼地转身：“走吧！我们不理他！”
　　看到这一幕的园子哈哈大笑：“哇，好帅的大叔啊——跟某人可完全不一样！”
　　“我倒是觉得，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吧，是吧毛利大叔？”
　　毛利大叔搭耸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虽然小艾天使的安慰很暖心啦，但是很显然他也知道，他自己平时确实有点不靠谱。
　　还好，这时会场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各位来宾，请注意一下舞台。』
　　『现在，为“茧”的场景设计提供创意的工藤优作先生已经从合众地区赶来了！』
　　这时阿笠博士偷偷走到米花主角团旁边：“哎呀，终于回来啦。”
　　艾丽娅一愣——原来你也在的么？
　　阿笠博士很显然不是来找艾丽娅的，而是和没缩小的柯南君之间有点小故事。
　　工藤也一副刚明白过来的样子：“阿笠博士？我想你这个月去哪儿了呢，原来是帮爸爸做事去了。”
　　阿笠博士点头：“是啊，我去帮他完成程序的最后阶段。”
　　“好吧，辛苦你了——妈妈呢？”
　　“她说好久没回重樱了，所以去参加同窗聚会，来，这是她让交给你的礼物。”
　　工藤接了过来一个盒子，打开仔细看了看后，有些惊讶。
　　“这是——”
　　“没错，这是参加游戏的胸章！”
　　“啊……虽然很高兴，但我不能一个人跑去玩啊。”
　　他很想说自己其实不太喜欢玩游戏，你还不如给我一本推理小说比较好。
　　但是毕竟有艾丽娅这么一个客人在，纯情少男还是有点要脸的，不好直接说自己菜。
　　阿笠博士炫耀胸章：“我想你应该会迷上它吧，虽然这还是秘密，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小的背景。”
　　“什么背景？”
　　“游戏是以一百年前的19世纪的伦敦为舞台的！”
　　工藤顿时睁大了眼睛：“一百年前的伦敦？哇——老爸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喜欢那个世界。”
　　一百年前的伦敦，自然指的是苏格兰场，福尔摩斯。
　　阿笠博士哈哈大笑：“你们父子俩都一样，不过他不能去玩，游戏的年龄要求是18岁及以下。”
　　园子17岁，工藤也17岁，小兰虽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只有16岁。
　　所以反倒是艾丽娅年纪最大，是老阿姨了，已经过了18岁的保质期……
　　就在这时，会场的灯光忽然全熄灭了。
　　毛利大叔嘀咕着：“真黑啊，什么都看不见了。”
　　结果刚一转身，就和托马斯·辛朵拉撞了个满怀。
　　这个本应该在现场看自家公司作品的女强人社长，一边急匆匆地边往外走，一边说着不好意思。
　　敷衍，很敷衍，很急，不知道是急什么。
　　毛利大叔看着她的背影瞬间就不见了，不免埋怨：“真是的，不要在漆黑一团的时候到处乱晃啊！”
　　『下来，就请诸位欣赏这台次世纪游戏机“茧”。』
　　『这个舱体掌握着人类的5种感觉，无论是触觉，痛觉，还是嗅觉！』
　　“诶？真的这么厉害吗？”小兰惊讶了一下。
　　“假的，只是体感动作舱而已，VR眼镜一摘，就回到现实了。”艾丽娅无情浇灭幻想。
　　“就是，我其实玩过原型机啦，如果沉浸体验的话，倒还是挺新奇的。”园子连连点头。
　　哪里有吹嘘的那么厉害，无非是搞概念，吹一个大泡泡，然后拉投资人入伙而已。
　　『所有的感觉，都会将玩家置身于跟现实一样的世界中。』
　　『它是通过头盔之中的微型电力设备，来刺激中枢神经系统，对身体完全无害。』
　　“嗯？”园子疑惑了一下：“有头盔吗？之前不是只有眼镜吗？”
　　一个“茧”从舞台的黑暗之中缓缓亮起提升性能的RGB灯效。
　　一个时髦的模特钻进了“茧”里，示范给大家看，怎么穿戴这一身的设备。
　　背心，手套，腰间的束缚带，双脚的步行感应器，最后是VR眼镜和一个特殊的头盔。
　　元太很不甘心的咬着衣摆：“呜——只是看而已，好无聊啊。”
　　光彦也连连点头附和：“就是，游戏还是亲自玩才有趣，唉……”
　　艾丽娅则是望向黑暗的会场另一端，托马斯·辛朵拉离开的方向。
　　所以在这个世界，你又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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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朵拉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看了看表，松了口气。
　　“还有七分钟……”
　　而此时的会场外，有两个人站在青铜像面前议论。
　　“真是座不错的铜像啊，听说是辛朵拉老板最满意的收藏品呢。”
　　“哦，特地搬到这里来，看来她还真的是很喜欢这东西。”
　　“确实，在此类铜像中有如此充满斗志的姿态真是罕见，大概跟她自己很像吧。”
　　“女强人么？”
　　“哈哈——”
　　这时，一个足球飞了过来撞飞了青铜像上的匕首。
　　诸星秀树脸色一白，缩了缩脖子。
　　“秀树，别在这里踢球！”
　　他本以为要遭到训斥，却是没想到那两个议论的人里，当中有一个是他的父亲。
　　诸星秀树面对父亲，当然不敢炸刺，必恭必敬地点头：“是，父亲。”
　　泷泽进也看到自己的父亲也在，于是吐吐舌头：“好象我们玩得是有点过分了……”
　　诸星秀树把匕首放回铜像上：“才不会呢，看上去都是便宜货。”
　　泷泽进有点惊讶：“不会吧？这不是那位什么社长的藏品吗？”
　　诸星秀树摊了摊手：“这种地方，还是临时的展会，怎么可能放贵重的东西呢？”
　　泷泽进也恍然大悟：“说的也是……那我们继续玩吧！”
　　而另一边的工藤优作，则是在会场接受着记者的采访。
　　“工藤先生，听说您和开发监督坚村先生，很早就认识？”
　　“是的，茧的开发负责人坚村忠彬，是我大学时代的好友，通过这次工作，让我们重温了过去的友情，我很开心。”
　　说着工藤优作转身问工作人员：“坚村先生现在哪里？这样的采访，应该他也来说几句才对。”
　　“是，我马上去找他。”工作人员应道，转身跑开。
　　工藤优作看到了人群外的自己的儿子，后者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父子久别重逢，但是现在一群记者围着，只能用眼神交流。
　　『你妈的礼物你收到没有？』
　　『收到了，但是我不玩游戏的啊！』
　　『侦探游戏哦，我亲自设计的剧情线，你小子不行吧？』
　　『啊，感觉突然有意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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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朵拉穿过长长的地下室的走道，来到坚村的办公室。
　　四周一片寂静，她朝四处看了看，推门走了进去。
　　坚村坐在电脑前，听到门开的声音，慢慢地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走进来的辛朵拉。
　　辛朵拉深吸了一口气，直奔主题。
　　“我必须马上赶回会场，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如何？”
　　“社长，你这是和人谈合作的态度吗？”
　　“弘树给你的那些数据，你到底打算要多少钱才肯卖给我？”
　　坚村冷冷地看着她：“我并没打算向你勒索，我只希望你能赎罪。”
　　“你——”
　　“弘树知道了那件事，那件足以毁灭托马斯集团的你的秘密，这才是你把他软禁起来的原因吧？”
　　“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清楚，但是如果不借助弘树的力量，那个项目就更加无法完成，于是你就严厉驱使弘树工作，逼迫他早日完成人工智能的设计……”
　　“弘树到底做出来人工智能没有？！”
　　“我不知道，谁知道呢？人工智能这种东西，太虚吽无缥缈了，不过弘树是真实的。”
　　说着坚村望向自己的屏幕：“精神上受到极大压迫的弘树，大概是认为自己马上就会被你杀害，所以他才把那些秘密，通过电话线路释放了出去，之后直接从公寓的顶楼跳了下来。”
　　“为什么你要帮他说话？是我给你开工资，我资助了你的项目——我会给你更大的支持！”
　　“因为弘树是她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孩子！”坚村死死盯着对方：“你毁掉的不只是一个天才！”
　　“……你认识弘树的妈妈？”
　　“我当然认识她！我们那一届的大学同学里，谁不认识她？她才是信息技术的天才！”
　　“……”
　　“弘树继承了她的才能，也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痕迹，却被你逼死了！”
　　“你知道，这些说法没办法给我定罪，这只是你的猜测，弘树是自杀，我没有直接责任！”
　　“我当然知道，所以你要看看这个吗？”
　　坚村回身按了一下键盘，屏幕上，出现了一批似乎和医疗技术有关的实验项目记录。
　　辛朵拉瞳孔骤缩，那些隐秘的记录怎么到对方手上的？！
　　她本来以为对方拿到的，只是『一滴血检测』项目的资料，可是这……
　　“这是弘树给我的资料，我觉得这是弘树的魂魄对我所发出的呐喊。”
　　辛朵拉咬了咬牙，举起双手：“好，你赢了，我会赎罪的，我会将一切公诸于世，无论什么样的制裁我都愿意接受，但是托马斯集团不只是我的公司，还有那些股东和我的家人，我不能牵连他们，因为其中有的人我们都得罪不起，所以这些资料你要交给我，我会承担把弘树压迫到自杀的罪责……”
　　坚村轻易地就相信了这个狡诈的女人，
　　他转身在电脑上快速地敲击着，把这些资料打包下载。
　　可是他却没有看到，辛朵拉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她从兜里拿出把玩古董的手套，无声戴上，然后抽出了一把匕首来，慢慢地向他靠近。
　　“你不懂，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她这么说着，惊得坚村转过身来。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深入学习过医学的辛朵拉，轻而易举地把匕首捅进他的要害。
　　眼见坚村倒地，辛朵拉迅速拿出旁白的一张空白光盘来，下载了那些弘树发送给他的资料。
　　然后她拔出插在坚村身体内的匕首，抽出几张纸巾潇洒地擦擦匕首，扬长而去。
　　只是在她离开之后，坚村回光返照一般苏醒了过来。
　　他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挣扎着在键盘上按下了三个字母——
　　『J、T、R』
　　片刻之后，弘树的声音忽然透过显示器旁的音箱，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充满了孤寂和无奈。
　　『我的名字叫“诺亚方舟”……』
　　过了一会，工作人员来到办公室外面敲门。
　　“主任，工藤先生想要见您，还有记者也想采访您。”
　　久久没有听到屋子里有人应声，工作人员只好推门走了进去。
　　而眼前的情形，却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呼喊：“主任——怎么了主任？！”
　　“快！快打120——报警！还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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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辛朵拉回到会场，大厅的灯又黑了下来。
　　毛利大叔却是自言自语地摸着下巴：“这次又有什么花样呢？”
　　只听主持人打出舞台灯，照亮舞台的一角。
　　『接下来，请欣赏今天的特别嘉宾——冲野洋子小姐！为大家的表演！』
　　一听到这个名字，毛利大叔便禁不住欢呼雀跃。
　　“什么？洋子也来了吗？得去抢最前面的才行，哈哈哈！”
　　就在他跑到前面的时候，接到了报案的警视厅也派出了精锐人手。
　　嗯，因为是在米花大舞台，所以这次来的并不是艾丽娅认识的人。
　　而是她认识，但是却已经是童年回忆的目暮警部，以及千叶、白鸟等下属。
　　目暮警部一下车，就按着帽子看着面前的市政大厅：“这可真是了不得啊，这种地方发生命案……千叶，封锁所有的出入口。”
　　千叶立即照吩咐行事，而白鸟则是走过来，有点担心。
　　“警部，展会的人太多了……”
　　目暮警部点了点头：“是啊，不只是人多，而且好象来了很多大人物。”
　　白鸟看了看名单：“是的，警视厅副总监，金融界的实业家，此外还有多位议员，哦，还有我们的那一位客人。”
　　“哪位客人？”
　　“之前在樱田门前，让半个重樱地区的社团头目都鞠躬行礼的那位。”
　　“哦，黄金の龍么，还真是贵客。”目暮警部神色凝重：“看来，得小心行事啊……”

360-超级杀毒软件全家桶!王车易位!
　　警视厅的人还没到，艾丽娅这边还在等待展会继续。
　　光彦、步美和元太三小只，为了想参加游戏，特地想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和其他孩子交换！
　　他们两人把自己珍藏的黄金超人卡片都拿出来了，可谓下了血本啊。
　　不得不说这三小只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又熊又笨，但是三观其实都很正。
　　最简单的一点，他们如果求园子或者求艾丽娅的话，依靠二人的权势，很容易就能搞到资格。
　　但是他们还是选择了用自己的宝贝去换，深谙命运的礼物一开始就标好了价格的道理。
　　光彦看着心动的几个小孩，不失时机地明示：“可以用参加游戏的胸章交换哦！”
　　“诶？虽然卡片很棒，可是我也想玩游戏啊……”
　　凑过来的孩子们虽然心里痒痒的，却一时之间难以取舍。
　　步美背着手，甜甜地笑，在一边补刀，活像是个小托。
　　“游戏虽然难得，但是‘茧’以后也要发售的，还可以玩的到，以你们的身份想玩的话不难吧？”
　　“那肯定啦！我家什么游戏机都有！”
　　“可是这张黄金卡现在错过的话，以后可能就再也得不到了哦！”
　　她说得好有道理诶，怎么办？
　　三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下定决心将胸章和超人卡做了交换。
　　元太三人乐得直蹦，高兴地大呼小叫：“到手啦！看，小兰姐姐，还有你的份！”
　　园子有些惊讶的样子：“哎呀，你们真是了不起。”
　　她其实都打算给三小只搞到参与资格了，以铃木财团的实力，这再简单不过。
　　小兰笑眯眯地接过一个徽章：“一起玩游戏吗？听起来也不坏诶，新一你说是吧？”
　　工藤新一扯了扯嘴角，他还没告诉对方，自己拿着的盒子里也有老妈给自己的游戏资格。
　　所以说这三小只的黄金超人卡片，纯粹就是浪费掉了。
　　……算了，还是假装无事发生吧。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艾小姐，你也要去玩游戏吗？”
　　“嗯……看情况吧。”
　　“对不起，请让一下！”
　　一个工作人员飞快地冲进会场，看了一圈人，最后找到工藤优作。
　　他附在工藤优匱作耳边说着什么，工藤优作顿时脸色大变。
　　“坚村他——怎么会这样！请带我过去！”
　　“是，请跟我来！”那个工作人员领着工藤优作急匆匆的走开了。
　　同时，安乐乐也小跑过来，凑到艾丽娅耳边如此如此，如此这般。
　　“啧，还以为会出现一点变故，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艾丽娅看了看远处的托马斯·辛朵拉的背影：“所以你搞定了吗？”
　　“拍下来了，人也急救了，我给他吊了一针救命的。”
　　“那就好——有人看到你没有？”
　　“没有，工作人员来了，我就躲起来了，免得节外生枝。”
　　安乐乐的任务，是艾丽娅交代的盯住托马斯·辛朵拉这个女强人社长，别的都是题外话。
　　至于说会不会留下什么现场痕迹，以至于被误会之类的——人还没死呢！
　　她那一针下去，足够对方支撑到白车到来了。
　　再说了，她手里还有视频监控信息，充其量就是扰乱现场。
　　但是如果她说是急救了之后，赶着要去抓住凶手，不也合情合理么？
　　安乐乐说着伸手按住腋下的配枪：“大小姐，我去把那个辛朵拉抓住吧，居然亲自动手，这家伙有问题。”
　　“亲自动手就有问题？”
　　“太有问题了，她那种身份，想要收拾一个技术总监，有一万种手段，何必动刀？”
　　“除非——”
　　“除非对方手里拿着的东西，让她宁可动刀子，也要先行抢过来！”
　　“后续你觉得是什么？”
　　“如果我是辛朵拉，那么第一件事就是找人顶罪，把凶器交到对方手里，完成证据链的交接。”
　　“她不知道坚村没死？”
　　“应该是不知道……不过她如果是临时起意伤人甚至是杀人，找顶罪的也挺难。”
　　“不难。”艾丽娅戴上耳机：“这个会场里面，至少有四五个和对方有关系的特殊行业的从业者，起码在杀人这方面比她专业得多，这个家伙太蠢了啊……”
　　安乐乐先是一愣，然后一惊：“专业——杀手？！”
　　“虽然没到那个地步，但是也差不多。”
　　黑衣组织的人呗，比如那个皮斯科之类的。
　　话说回来，既然工藤优作都跑了，那么警视厅也该来了吧？
　　毕竟侦探推理什么的，就是要警察快速赶到现场，然后发现人死了，但是接触者却都还没来得及跑。
　　所以抓不住琴酒之类的也很合理，对方杀了人基本就光速逃了，唯一失手的就是第一次接触。
　　第一次的时候但凡警视厅进行一个随身物品搜查，琴酒都得进去。
　　但是那样的话，后面也就没得演了……
　　“大小姐，所以咱怎么办？要不咱先撤？”
　　安乐乐自然是有把握一枪毙了对方，但是如果有杀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得保证艾丽娅的安全——虽然真要算起来，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
　　可是万一有狙击枪呢？
　　万一有人几百米开外biu地一枪，大小姐虽然厉害，也挡不住吧？
　　早知道就该占据几个制高点的，失策，忘了出门都不大安全……
　　“别急，先去看看现场再说。”
　　艾丽娅摘下耳机，似乎是监听了一些警视厅的通讯频段：“他们也到了。”
　　“哦……”
　　“让小杰过来，跟着他们一起玩。”
　　艾丽娅指了指小兰和园子他们，这可是主角团，很安全。
　　虽然这次出行，看起来像是自己要人间显圣，但更有可能是全程花瓶，眼看小杰大杀四方的感觉。
　　艾丽娅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那样的话干脆就别来了！自己别上场，直接多主角。
　　“后面干脆直接去掉我，剧情也可以写，搞点什么王车易位……”
　　“嗯？王车易位？”
　　“我是说，之前在暹罗的时候，我就很被动，这次我选择主动。”
　　“所以王车易位是什么意思？”
　　“国际象棋的走法，目的是把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把车投入战斗。”
　　“哦……懂了，你是王，我是车！”
　　“不，我是车。”艾丽娅微微一笑：“来自异世界的高铁。”
　　艾丽娅告辞离开，听不懂国语的主角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工藤跑得比艾丽娅还快，之前他爸工藤优作离开的时候，他就跟着过去了。
　　『好，让各位久等了。大家请到“茧”的会场去！』
　　这时，主持人终于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只是小兰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毛利大叔和青梅竹马。
　　“奇怪，爸爸和新一又到哪里去了？”
　　“哎呀别管他们了，那么大个人，丢不掉的，可能是工藤那小子不想玩游戏出丑吧。”
　　“或许吧……”
　　实际上他们三个都是到案发现场去了。
　　工藤优作和艾丽娅是因为有人通知的缘故，而新一和毛利大叔，估计是纯粹因为对这些凶案的敏感。
　　嗯，也没办法不敏感，天天见，都成日常任务了……
　　毛利大叔最先到达地下室那边，一进门就看到正在忙碌的目暮警部。
　　“啊，目暮警部——你也来了啊？”
　　目暮警部倒是已经习惯了：“毛利老弟你也来啦？怎么知道消息的？”
　　毛利大叔挠了挠头：“我本来在阳台上吹风打算醒一醒酒，但是却看到了警车……尸体呢？”
　　他走过去想看看尸体，却发现对方正在进行现场急救。
　　“诶？没有死吗？”他着实惊讶了一下。
　　“没有，但是伤势很严重，估计要昏迷一段时间。”
　　说着，那个戴着口罩的医生也很疑惑：“你们之前，谁给他做过特殊的急救措施吗？”
　　“特殊的……急救？什么意思？”
　　“这一刀导致的伤势非常严重，如果不是有特殊的急救措施，他应该已经死亡了。”
　　“那么特殊的急救措施，是什么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让一让，我们要把伤者送到医院去。”
　　伤者被抬上担架，小心地离开房间，只剩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那是“茧”的开发负责人。”目暮警部也是拿着报告：“死因——咳，说习惯了……伤势是一刀致命伤，贴近心脏，然后是……凶器呢？被带离了现场？”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工藤新一仔细地勘察着，思考着什么。
　　血被擦掉了……
　　“凶器有问题？”旁边一个声音问道。
　　“诶？”他抬起头：“谁？”
　　艾丽娅背着手：“你这个表情，是觉得凶器有问题？”
　　“艾小姐……哦对，你是会展的主办方之一。”
　　工藤新一脑补了对方过来的原因，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应该是凶器有什么特殊意义，所以才会擦拭干净。”
　　“万一只是血太多呢？”
　　“也——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凶手把凶器也刻意带走了。”
　　“正常来说，杀人犯都不会把凶器留在案发现场吧？”
　　“但是那样的话，携带在身上，未免太过掩人耳目了。”
　　“所以要擦干净啊，好好地贴身藏着啊。”
　　“有道理……不对，艾小姐，你也是侦探？”
　　“不，我不是。”艾丽娅摇了摇头，然后看周围的其他人。
　　艾丽娅看到目暮警官的时候，心说我上一次来这边副本的时候，不是还问过你这号人么？
　　就是听说没有你们，我才放心大胆地玩耍的！
　　安乐乐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艾丽娅于是恍然。
　　原来是从关西调任过来的啊，难怪之前警视厅没这号人物……
　　不对啊，关西？
　　艾丽娅倒吸一口凉气，想起某个黑皮高中生名侦探，以及对方的青梅竹马。
　　但是有一说一，《timeaftertime》是真的好听。
　　看过MV，自己也喜欢上了那个拍皮球的小姑娘，怪不得小平次对人家小姑娘一见钟情。
　　嗯，抄了——想个办法发布个单曲什么的好了……
　　想着这些事情，另一边新来的警官和大家打招呼。
　　“目暮警部，白鸟，这就是案发现场？”
　　“对，是坚村先生的办公室。”
　　“为什么要躲在这种地方？真难找。”
　　白鸟也是疑惑地打量着周围：“对啊，为什么开发负责人会呆在这种地下室呢？”
　　工作人员松井解释道：“是因为主任说，在人出入频繁的地方无法集中精力，所以一个人在这儿……”
　　说着他指着电脑：“那个，其实还有一件让人费解的事，硬盘上的数据全都被破坏掉了。”
　　这时，大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键盘上的RTJ键上有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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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斯科——就是那个汽车公司的社长——但还是叫他皮斯科吧。
　　他端着酒杯，和托马斯·辛朵拉走到阳台上，似乎准备谈点合作。
　　辛朵拉把光盘递给他：“出了点问题，有人拿到了我们实验的数据资料，这是拷贝。”
　　“……独角兽计划的数据资料？”
　　“对。”
　　“你怎么会把这些东西泄露出来的？！”皮斯科很不满，甚至有点愤怒。
　　“我也不知道他会拿到这个！这可能是和之前……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源头。”
　　这年头，数据资料要说只有一个备份，那才是开玩笑。
　　她拿到这份资料，并且交给皮斯科，就是让对方借助他背后组织的力量，查清楚泄露了多少。
　　查到泄露了多少，再查到从哪个渠道泄露出来的，这样才能够高效针对地平息这件事情。
　　皮斯科接过光盘，然后吸了吸鼻子：“血腥味……你和谁动手了？”
　　“我杀人了。”辛朵拉手其实都还有点抖，她抿了口香槟：“我该怎么处理之后的事情？”
　　“你最开始就该跟我说，让我来处理。”
　　皮斯科眯着眼睛看她，甚至有那么两秒钟，想要掏枪把她结果了。
　　但是对方一来不是组织的成员，不能随意处置。
　　二来是对方这种有着公众影响力的创业明星，培养一个出来不容易，组织以后还有大用。
　　他伸手摊开一块手帕，包着辛朵拉递给他的青铜匕首，收进怀中：“我会让人来顶替的，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好……”
　　“另外让人从合众那边，弄出点消息，搞出来你必须回去处理事情的样子，会展结束之后立刻回去。”
　　现在马上跑，未免有点太不合情理了，容易引人怀疑。
　　而且他安排这些手尾也需要时间，对方正常完成行程就好。
　　“好，我知道了。”
　　“还有，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把那个家伙也带回去。”
　　“……谁？”
　　“宫野哀——那个孩子，实在是有点任性了，她只需要安静地在实验室里发挥才能就好了。”
　　皮斯科和宫野哀的父母是朋友，对方的父母，也是有才能的人。
　　但正是因为是朋友，所以皮斯科知道组织对于这种不听话的人是多残酷。
　　乖乖听话，那么他们一家还能够继续维持现在的还算稳定的日子。
　　“好，我明白了。”辛朵拉竭力冷静下来。
　　很显然，这个姐们儿之前一刀干脆利落，但本质上还是个干坏事的萌新。
　　哪像是艾丽娅啊，要是她干的坏事，高低得回去案发现场指指点点。
　　“嗯……嗯？”皮斯科正打算回会场，可是从阳台往下看，眼眸微眯起来。
　　“那是——警视厅的车？”
　　“怎、怎么了？”
　　“不，没事，你先进去，我会处理。”
　　“……”

361-艾丽娅看不懂的二次元叙事
　　皮斯科觉得很稳，自己经验丰富。
　　而另一边的侦探们也觉得很稳——来了！案件！密室杀人！
　　好吧，不是密室，也没成功杀人，但起码是案件。
　　你看，还有线索不是？
　　白鸟看不懂键盘的血迹，他的关注点在数据上。
　　“硬盘数据被删除了？这是什么故障吗？”
　　“不，不是，是有人故意操作的，把所有的数据都用特殊的软件销毁了，无法找回。”
　　“这一定是敌对公司的破坏行为！这是超级恶劣的商业竞争！”
　　商业竞争？大家于是又把目光望向艾丽娅。
　　从商战角度来说，艾丽娅确实是有那么点发言权的。
　　但是她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已经很高端，可对比起柯学世界还是稍逊一筹。
　　毕竟在米花大舞台，商业竞争都是直接奔着弄死对手一公司去的，起步都是手提箱炸弹。
　　她把自己的设想这么一说，然后暗示他们：“只是杀死一个开发主管，这并不能影响到公司运营。”
　　“啊这——”
　　“主管这种职位啊，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够招募到很多呢。”
　　“……”
　　“如果开发团队跳槽了，那么才是大问题，所以如果我是竞争对手，我会选择直接杀老板。”
　　“好了艾小姐，感谢你提供的建议——来人啊，快去保护好托马斯·辛朵拉社长！”
　　目暮警官冷汗都出来了，好家伙，让你提看法没让你直接讲述竞争策略……
　　“别管这个了，你们看键盘上！”
　　“键盘？”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死者留下的讯息。”
　　“额——伤者，坚村先生并没有死亡。”
　　“好吧，伤者……”一时之间还挺不习惯。
　　怎么还能有幸存者的？怪了……
　　不过托他的福，大家倒是都开始关注键盘上的血迹了。
　　“确实！这不是正常的血迹！”白鸟忽然反应过来：“难道这是什么暗示？好像是他在临死前按下去的。”
　　艾丽娅在旁边翻白眼，有那个功夫，你哪怕手写几个字母呢，就用伤口的血。
　　蘸点血写个血书什么的，都比整点侦探线索靠谱。
　　但是没办法，艾丽娅要靠托马斯·辛朵拉去钓鱼，引出她背后疑似存在的黑衣组织。
　　要不然她现在就把证据拍大家脸上了。
　　算了，看看现场推理也不错，难得乱入柯学世界。
　　米花大舞台真有趣啊.JPG
　　目暮警部看了看，皱着眉头念道““R，T，J？什么意思？”
　　毛利大叔挠了挠头，发挥了他丰富的联想：“JR跟JT——电车和香烟？”
　　“JTR！我知道了！白鸟警官，我们走！”
　　工藤新一惊呼一声，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只是一眨眼间，便是不见了人影。
　　“啊……啊？！”
　　白鸟警官左看看右看看——这——不该是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吗？
　　“这段时间工藤老弟都没怎么推理了，和毛利老弟在一起，都是毛利老弟更先推理出来。”
　　目暮警官摸着下巴：“难道是今天他比较有灵感？”
　　艾丽娅心说没有柯南的帮助，毛利小五郎怎么沉睡。
　　原来是这样啊……
　　或许是因为工藤老弟撞破了黑衣组织的计划，人怕出名猪怕壮，担心继续维持高中生名侦探的威名，被针对。
　　所以才转到幕后——顺带刷刷老丈人的好感度？
　　“啧，最新的剧场版都开始炒柯哀股了，救一下啊……”
　　“啊？艾小姐你说什么？”
　　“不，我说我在附近有安排人手，必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既然你们有灵感了，那破案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诶？艾小姐请等一下！你的安全也很重要！”
　　“不用了，我有人保护。”艾丽娅指了指透明人一样的安乐乐。
　　后者撩开外套，亮出腋下的枪套，以及外套内侧的一排特殊装备。
　　目暮警官大惊失色：“手、手雷？！”
　　“只是震撼弹而已。”安乐乐掏出证件：“我是有准入许可的，需要检查吗？”
　　很显然，米花大舞台的红方，也分成两股势力，一个是公安，一个是警视厅。
　　目暮警官看着另外一股友军给对方的准入许可，自然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告诫对方不要引起混乱。
　　毕竟持枪的警卫什么的不算罕见，但是身上带着一打震撼弹的，就实在是有点……
　　“顾好你们自己吧，警部桑。”安乐乐意有所指：“或许你们可以检查一下监控。”
　　“监控那边，之前就遭到了切断，失去了这个时间段的记录。”
　　“这也是一条线索，不是吗？”
　　“……确实，排查是谁动过监控，对方就很有嫌疑。”
　　艾丽娅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血色的键盘，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小船，最后转身离开。
　　……
　　……
　　参加游戏的孩子开始陆续进场，钻进了那个漂亮的“茧”里面。
　　园子眼睛一瞄，突然惊讶地指着一边：“那不是工藤和白鸟警官吗？”
　　小兰也看到了：“诶？新一为什么会和白鸟警官在一起？难道是有案件吗？”
　　“可是有案件，为什么会进入游戏仓……”
　　园子看到小兰的样子，又看了看双方厭的胸章的编号，于是摘下自己的递给她。
　　“诺，我的这个挨得比较近——你还是去和你家工藤坐一起吧。”
　　小兰耳根一红：“什么叫我家新一，没有啦！”
　　“拿去吧拿去吧。”
　　“那我和你交换。”
　　“我无所谓啦。”园子接过对方的徽章掂了掂：“我本身就对游戏没什么兴趣。”
　　小兰眼见快开始了，点点头，接过胸章飞快地赶了上去。
　　工藤已经戴上了眼镜和头盔，她选择了他旁边的“茧”里面。
　　有那么一瞬间啊，少女侧脸看着少年，眼里只有对方的倒影。
　　园子在旁边嘿嘿直乐：“真好啊，恋爱什么的……”
　　“嘿嘿，真甜啊……”旁边一个人也在擦口水。
　　“你是——”园子惊了一下：“你是艾小姐身边的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安乐乐。”乐乐擦了擦嘴：“首先，我不是白河豚，其次，甜甜的恋爱我也喜欢，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完全听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50位，全员搭乘完毕！』
　　『传动装置设置完毕，机舱盖关闭！』
　　『主硬件开始连接，输入区域编码，连接联接器……』
　　『坐标轴进行微调，坐标点调整结束，锁定，画面显示系统启动，能量设定结束。』
　　一阵广播音响起，茧的罩子合了起来，一群人像是被吊在茧里面等待风干的腊肉一样。
　　辛朵拉看不出什么异常，在中央控制台大声宣布：“现在，游戏开始！”
　　而工藤这会儿感受着传动背心的轻微震动，还在不停地思索着线索。
　　杀人案件的线索，应该存在在这个游戏中——解开这起杀人事件之谜的钥匙！
　　另一边，工藤优作正在急救车上看着自己的老朋友，痛心疾首。
　　“坚村，坚村你醒醒！怎么会这样……”
　　目暮警部在附近刷新，他和工藤优作是好友来着。
　　工藤优作在早年的时候甚至也开过侦探事务所，凭借自身高超的推理能力，侦探事务所被他经营得有声有色。
　　那个时候的工藤优作，时常会去帮警官们解决一些困难的刑事案件，由此和目暮警官成为朋友。
　　因此对于目暮警官来说，两代工藤老弟，那是警视厅的传家宝啊！
　　“工藤老弟，听说你和坚村先生是长久以来的老朋友，知不知道他跟什么人有仇？”
　　“我和坚村很久没有谈心了，对他的社会关系，实在是不太清楚……”
　　工藤优作皱起眉头，然后看着他身后的毛利小五郎。
　　“毛利先生，新一那孩子没跟你在一起吗？”
　　“啊，他啊？之前还在地下室看线索，然后发现键盘上的死亡线索后，就跑掉了。”
　　“线索？什么样的线索？”
　　“JTR，三个字母，我也想问问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呢……还说他人跑哪里去了？”
　　“好像是去游戏区那边了。”
　　说着目暮警部有点疑惑：“工藤老弟到底是发现了线索，还是单纯只是游戏开场了想玩玩？”
　　游戏？键盘字母？死亡线索？
　　工藤优作仿佛意识到什么，JTR——脸色顿时就变了。
　　阿笠博士奇怪道：“优作，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新一确定是去玩游戏了吗？”
　　“好像是吧……”
　　“出问题了！”工藤优作急忙往外走：“我们走吧，博士！”
　　目暮警部慌忙的叫道，“等……等一下，工藤老弟，这三个英文字母是什么意思？”
　　工藤优回头，脸色凝重：“JTR，！这是在游戏中登场的某个人物的简称！”
　　“游戏人物？”
　　“对，我和坚村之间都是这样称呼他的——JackTheRipper。”
　　目暮警部这次反应特别快：“你是说，开膛手杰克？！”
　　对警察系统来说，这人乃至于对应的案件，全世界都算是有名的了。
　　工藤优作点了点头：“是的，就是那个存在于19世纪伦敦的杀人魔！”
　　用刀杀害了5名女性并且摘除器官，手段极其残忍，让伦敦全市陷入极度恐慌的疯狂杀人魔。
　　最后伦敦警方还是没能发现这人是谁，更别提逮捕到他了。
　　那起连续杀人案到现在还是个迷……
　　“从坚村的死亡讯息中，新一大概已经确信游戏中应该有犯人的线索。”
　　“可是——为什么会是在游戏里？”
　　“这也是我想问新一的，他在现场都发现了什么。”
　　工藤优作没有返回案发现场，而是跟着警察去到了游戏控制中心。
　　他身为游戏的剧本担当，和托马斯·辛朵拉当然认识。
　　“辛朵拉社长！”
　　“啊，工藤先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还好吗？”
　　“托您的福，这段时间的工作还算顺利，只是坚村他……辛朵拉社长，这位是警视厅的目暮警部。”
　　辛朵拉故作疑惑：“警视厅？警察——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辛朵拉社长，还不知道坚村先生被刺伤的消息吗？”
　　“坚村？”辛朵拉一愣：“坚村是指开发负责人坚村先生吗？他怎么了？”
　　“他之前在办公室，遭遇了袭击，情况很糟糕。”
　　“天呐，发生这样的凶杀案，实在是太可怕了！”
　　辛朵拉似乎并不在意警视厅所说的袭击的细节和结果。
　　她听到目暮警部说袭击、刺伤之类的词，权当是对方想要降低恶劣的影响。
　　重樱的警视厅嘛，最喜欢玩这套了，不到迫不得已他们甚至什么都想掩盖过去……
　　目暮警部和工藤优作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于是目暮警部严肃道：“辛朵拉社长，请你暂时中止游戏！”
　　这次辛朵拉就是真的一头雾水了：“中止？为什么？”
　　话没说完，工作人员就发现了异常。
　　在一阵短促的惊慌之后，工作人员跑过来：“社长——系统发生了异常！出问题了！”
　　辛朵拉赶忙奔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系统无法控制了！所有的茧被锁死，然后游戏流程也不受控制……”
　　阿笠博士强行压抑住心中的不安，走到操作台前：“借过一下！”
　　他是专业人士，这一点大家都知道，甚至托马斯集团的游戏程序就是委托对方参与开发的。
　　然而即便是阿笠博士这种开发者，熟练地敲击着键盘，也还是变了表情。
　　“这是——病毒吗？！”
　　“什么？病毒？可以先把游戏停下来吗？”
　　『我的名字，叫诺亚方舟！』
　　一个声音响起，辛朵拉脸色骤变。
　　『我的名字叫诺亚方舟，游戏已经无法停止了，体感游戏舱，以及游戏‘茧’，已经被我控制了。』
　　“诺亚方舟是什么？”目暮警官一头雾水：“我知道神话的那个，我是说，这个是什么？”
　　“似乎是黑客？”
　　“不，不是黑客。”阿笠博士一头大汗：“就是病毒，这个诺亚方舟，就是病毒本身！”
　　“病毒是会和人类交谈的？这么厉害吗？这是谁开发的？”
　　“不管是谁开发的，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把游戏舱停下来，那里面都是些孩子——诺亚方舟，你要做什么！”
　　『我的目的，是要让重樱这个国家，重生！』
　　“……？？？？？”

362-乐乐:坏了!我成车了!
　　游戏中，茧消失了。
　　游戏者纷纷四处走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小兰悄悄的走到工藤新一身后，叫道，“新一！”
　　工藤新一吃了一惊，“小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兰叹了口气：“因为我担心你啊，是又有什么案子了对吧？”
　　“是啊，不过目前还不能确定。”
　　“你啊，一有案件，就完全顾不得周围的事情，我实在是担心那个样子的你。”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旁边也有人来了，他甚至听到了步美欢快的欢呼声。
　　“连你们也来了啊？”
　　“当然，我们也拿到了游戏资格！”
　　元太还在为自己的妙计沾沾自喜。
　　“为了到这里来，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劲啊！”
　　“就是就是，黄金超人卡片呢！”
　　“说了那么多，原来你也很想参加这个游戏啊。”
　　工藤新一只好顺坡下驴：“是啊是啊……”
　　三小只都还只是孩子，凶杀案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有点沉重了。
　　当然啦，真要深究的话，这三小只见过的死人，可能比某些死宅见过的活人都多。
　　说起来，似乎园子和那位艾小姐，没有加入进来？
　　他和小兰说了一下，小兰也表示疑惑：“可能是因为不挨着，所以看不见吧，人还挺多的。”
　　光彦疑惑地动了动身子：“这就是体感游戏吗？感觉跟现实好像啊，就是看东西有点虚拟。”
　　“这种程度的VR设备已经很不得了了。”
　　“所以我们可以买到吗？”
　　“很难普及的，造价太高，这里一个游戏舱，造价恐怕堪比一辆高档轿车了，也就演示用用吧。”
　　“动起来也跟真的一样诶，可以四处走动，不怕撞到什么东西。”
　　“还是有束缚感啦……”
　　“而且不好调整眼镜，头盔卡着怪怪的，这个设计不好。”
　　一群人正在说着话，感受着游戏的新奇，觉得实在是挺不戳。
　　但估计就想是工藤说的那样，这种程度的游戏设备，造价实在太高昂了，没办法普及开。
　　而且被束缚起来，用体感来玩游戏，玩一会儿就很累了吧？
　　果然还是游戏机好啊，便宜又方便……
　　这时，泽田弘树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那么，初次体验茧的大家，游戏开始了。』
　　『我的名字叫诺亚方舟，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还不知情的孩子们欢呼雀跃。
　　『现在我将播放五种场景的演示影像，请从中选择自己想要玩的世界。』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电视游戏，这可是关系到你们性命的游戏！』
　　工藤和小兰对视了一眼，疑惑不解：“我们的性命？”
　　小兰动了动身子：“新一，如果只是游戏的话，没什么危险的吧？”
　　工藤扯了扯嘴角，自己这个青梅竹马，虽然一身武力堪称超绝，但是能用出来的时候还真不太多啊。
　　“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只是游戏，实在不行的话退出就好了。”
　　诺亚方舟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一般宣布着游戏规则。
　　『所有人都出局的话，你们就无法回到现实世界了！』
　　“啊？什么意思？”
　　“什么叫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这也是剧本的一环吗？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你们要认真的玩游戏才行！』
　　『只要有一个人能到达终点，就算你们赢了。』
　　『在这之前出局的所有孩子，也将能苏醒，回到现实的世界。』
　　『这是我决定的游戏规则，明白了吗？』
　　『当所有人都出局的时候，我就会释放出特殊的电磁波，破坏你们的大脑内部。』
　　说着他加重语气：『也就是说，这是一场以重樱的重生为赌注的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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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藤优作也是一惊，大声喝问道：“重樱的重生——是什么意思？！”
　　诺亚方舟大方地将对工藤优作的解释，告诉给所有的孩子们听。
　　『虽然大家在这里听不到现实世界的声音，不过刚才有大人问了个问题，所以我来回答。』
　　『看到你们这副德行，想必肮脏的政治家的儿子，只会成为肮脏的政治家。』
　　『满脑子只想着赚钱的医生的孩子，最后也只会变成那种医生。』
　　『想让重樱变好的话，就必须把这样的关系一次性清除干净才行。』
　　控制中心里，毛利大叔气愤地大叫：“不要再胡闹了！你有玩弄人类生命的权利吗！”
　　阿笠博士正在试图解决掉这个病毒，但是却越来越茫然。
　　这东西……真的是病毒吗？这到底是什么？
　　诺亚方舟甚至都没理会阿笠博士的进攻。
　　『我是没有这样的权利，就像大人也没有权利玩弄弘树的生命一样。』
　　“弘树？！”
　　『好了，孩子们已经等不及了，差不多该开始游戏了。』
　　『首先第一个场景，维京海盗。』
　　『你们将成为维京海盗，前往七个海域，用坚强的意志和勇气挑战各种冒险。』
　　『第二个是，巴黎达喀乐拉力赛。』
　　『和世界著名的车手一起参加，在严酷的比赛中争夺冠军。”
　　『第三个是，古罗马竞技场。』
　　『带上强力的武器和铠甲，到罗马帝国测试你们的身手，打倒勇猛的神鬼战士。』
　　『第四个是，所罗门的宝藏。』
　　『你们将要扮演珠宝猎人，寻找埋藏在世界各种地的所罗门宝藏。”
　　『最后第五个是——旧时代的伦敦！』
　　『在这里，大家将体验恐怖的悬疑故事。』
　　『1888年的伦敦，在现实世界至今仍是未解之谜的连续杀人案件。』
　　『案件的凶手，开膛手杰克，要靠大家的力量将他绳之以法。』
　　小兰看了工藤新一匷一眼：“新一，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吗？”
　　“应该是，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好吧，我陪你一起。”小兰点了点头，表情坚定起来。
　　不过，其他的游戏者顿时慌乱起来，各种害怕。
　　“什么啊？这是真的吗？不是游戏设计吗？”
　　“好可怕！我不玩了！妈妈——”
　　“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诶……”
　　“如果大家都出局的话，我们真的会死吗？”
　　“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这不是游戏吗！”
　　“我又不是因为自己想要，而成为爸爸的孩子的，你这是谋害！”
　　甚至一些胆小的孩子直接就吓哭了：“我可没办法活下去……呜呜……”
　　“就是啊！不管是谁，请坚持到最后，救救我啊！”
　　叫叫叫，论七八张地叫，很显然大家都开始信了。
　　主要是有人想要退出游戏，但是手脚都被束缚着，头盔还卡在眼镜上。
　　小孩子力气小，无法挣脱很正常。
　　而小兰这种人型暴龙也不挣开，则是打算陪青梅竹马寻找线索。
　　她鼓励着孩子们：“大家都提起精神来，不能再决出胜负前就认输！”
　　工藤新一也不愿意现在就离开：“就是啊，只要有一个能到达终点就可以了！”
　　远处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穿越者——好吧其实就是艾丽娅——翻了个白眼。
　　你们倒是别跟着对方的套路来啊……
　　就不能他打他的，你打你的？
　　艾丽娅现在主要还是好奇，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强人工智能的级别。
　　如果是类似自己在穿越之前另一个世界见识过的那种强人工智能，那就很有价值了。
　　不，甚至都不能说很有价值，而是战略级别的存在，无论如何都要弄回去。
　　只是就目前来看，更类似……怎么说呢，更类似史丹利寓言这样的强交互系统？
　　感受着随时可以挣脱的装具，艾丽娅侧头望向应该是会场边缘的方向。
　　她安排的后手在那边——勇敢的疣猪小姐！
　　其实乐乐的能力不逊色任何柯学世界的红方高手。
　　而且还有艾丽娅钞能力的加持，目前一切还在艾丽娅的控制之中。
　　“现在大家挑选自己有希望活下去的场景吧。”
　　游戏者们哭唧唧了一阵，三五成群地散开了，各自选择了要去的场景。
　　“我们去伦敦吧，如果有线索的话，应该就在那里了。”
　　工藤、小兰一行，自然选择了旧时代的伦敦。
　　他们准备去破解这起诡异的案件，然后找到现实里伤人案的线索。
　　……所以你们果然是不打算走正规的刑侦流程就是了。
　　工藤新一还在思考——特殊的游戏，完全暴走的游戏脚本。
　　被束缚的游戏玩家，以及被凶杀的开发负责人……
　　他思考着这其中的关联，有点出神。
　　而走到入口的时候，则是看见那几个达官贵人的儿子们，也都挤在入口的前面。
　　诸星秀树回头看到他们，死性不改地嘲笑：“你们也和我们一块吗？”
　　菊川清一郎嚣张地指着他们：“别妨碍我们哦！”
　　工藤有点烦他们：“这应该是我要对你们说的话吧？”
　　“就是，一个团队要是不团结的话，谁也无法解救你们！”
　　小兰连忙调停：“新一，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好了好了，不要争执了，大家都是一个游玩团队的……”
　　诺亚方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每个场景。都有一个帮助你们的角色，到时可以依靠他。』
　　『那么——游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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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笠博士还在紧张并快速的敲击着键盘。
　　工藤优作在一旁，有些不安：“怎么样，博士？”
　　阿笠博士让开身子，把显示屏露出来。
　　“停不下来，而且程序确实被修改过，新加入的头盔里面，搭载的电极设备有问题。”
　　那个头盔，本来是体感舱的升级所用。
　　用轻微的贴片电极刺激，让人产生微妙的嗅觉、味觉错误，进而模拟出真实的游戏环境。
　　这在当前属于是高端的医疗技术的下放，但实际上并不完善。
　　“如果是按照这个程序的话，理论上确实是足以在一瞬间，烧掉一个孩子的大脑……”
　　“断电呢？”
　　“也不行，游戏舱有单独的能源供应，如果把电压拉高，也足够完成一次攻击。”
　　观看大屏幕的游戏实况的家长们，之前就觉得不对了。
　　现在听到他们这么说，更是愤怒了起来。
　　“说些什么话——快把我儿子放出来！”
　　“没错！你们托马斯集团简直就是疯了！”
　　“快打开，把我儿子放出来！快点！”
　　“懒得陪你们耗下去，我要带儿子回去。”
　　“我也要带儿子回去——”
　　有两个心急的家长闯进会场，用尽力气想掰开关闭起来的游戏舱。
　　却不料游戏舱像是漏电一样，忽然传来一股电流将他们击倒在地。
　　诺亚方舟冷冷的警告着人们：『决不允许任何人妨碍游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刚才只是稍微电击他们一下，下次我可不会手软的。』
　　毛利大叔愤怒地直跳脚：“小兰也在里面！可恶！竟然有这种病毒！”
　　阿笠博士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来。
　　这貌似已经不是病毒的范畴了……
　　目暮警部更关心这事儿的前因后果。
　　“辛朵拉社长，贵社制作的游戏，为什么会失控到这种地步？”
　　“这可能……可能和弘树发明的人工智能有关……”
　　“人工智能？弘树？真的有人工智能这种东西吗？”
　　辛朵拉支支吾吾：“这、这我也……”
　　“让我来解释吧。”工藤优作叹了口气：“与其说这和游戏有关，不如说和弘树有关。”
　　“弘树是谁？”目暮警官看不懂了：“他是开发者吗？”
　　“弘树是一个天才儿童，确实是这款游戏的开发者之一，他也是我收养的孩子。”
　　辛朵拉说着露出痛苦的表情：“我把他当做我的儿子一样看待，可是在早些时候，弘树却跳楼自杀了……”
　　“跳楼自杀？！”
　　“是的，自杀了。”工藤优作望着辛朵拉：“辛朵拉社长，你应该也知道的吧？弘树之所以会离开父亲，并且跟着母亲一同去合众地区，是因为他无法适应本地的学校教育，这里的学校压抑孩子的个性成长，并不承认他的才能。”
　　“不是说弘树，是天才儿童吗？”
　　“那是不被僵硬的教育机关承认的天才儿童——重樱的学校，据说只把弘树看成一个沉溺于电脑的怪小孩。”
　　说着工藤优作望向大屏幕：“不光是教育机关，连重樱这个国家，都不承认个性这种东西……”
　　“这——”
　　“他在学校里不被重视，还遭受了其他孩子的霸凌，根本没办法正常地继续学习生活下去。”
　　“原来如此……可是这和这款游戏，有什么关系呢？”
　　“这款游戏的精神内核，以及弘树之所以想开发人工智能，可能都是因为他曾经有过这种痛苦的经历的关系。”
　　工藤优作指着大屏幕：“也就是说，重樱的重生，可能就是诺亚方舟找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吧。”
　　“用游戏，怎么可能带来重生？”
　　“是啊，但是如果能够让游戏玩家们重生呢？弘树活着的时候，找不到解决自己痛苦的根源的办法，但是他制作的人工智能，却用这种方式，找到了剑走偏锋的解题思路，那就是让游戏玩家们，在精神上重生！”
　　“游戏玩家是指这些孩子？”
　　“对，在这个聚集了重樱第二三代的游戏发布会上，如果能够把‘遵循父母所铺的路走就行’这种盲目的认知，加以破坏的话，他认为重樱就会改变。”
　　白鸟警官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有些奇怪地看着工藤优作。
　　“工藤先生，为什么你连这些事情都知道？”
　　工藤优作表情沉重了起来，甚至有些懊恼。
　　“其实这一年来，我和坚村是保持着侦探和委托人之间的关系，但是没想到他会被人袭击，果然我还是更应该关心一下他本人的啊……”
　　毛利大叔好奇问道：“坚村先生吗？他委托你调查什么事？”
　　“他要我再调查一次关于弘树自杀事件。”
　　莫名地，辛朵拉的心里有些不安。
　　她试探着问道：“工藤先生，你的意思是，弘树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吗？”
　　工藤优作摇了摇头：“不，以那种情况来说，确实应该是自杀。”
　　“那为什么还要调查呢？”
　　“原因——究竟是什么原因逼弘树走上了绝路，坚村委托我调查。”
　　目暮警部则是疑惑另外一个问题：“坚村先生，和弘树是什么关系？”
　　工藤优作的视线转向辛朵拉，眼神里带着说不明的光。
　　“坚村是弘树的父亲。”
　　“坚村先生是弘树的父亲？”
　　“对，坚村是弘树的父亲，但是弘树从小就和他分开了，只是那孩子竟然以那种方式死去。”
　　“听起来实在是有点可惜。”
　　“是的，坚村也为此一直在深深地自责，并且想要找到究竟是什么，让弘树走上了不归路。”
　　“那么，查到了吗？”
　　“查到了一些，更重要的是，这些都和辛朵拉社长有关。”
　　“什么？！”大家齐刷刷看着辛朵拉社长。
　　控制中心外边，安乐乐正在竖着耳朵偷听，嗯嗯嗯，原来如此。
　　这就是前因后果么？听起来确实是一个悲情的故事。
　　她一边手速飞快地拆解着一款备用的游戏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故事，最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块电路板——而且是没有特殊保护的电路板。
　　想想也是，民用设备怎么可能有特殊的屏蔽保护。
　　“那么接下来，就是一个小小的测试。”把改锥叼嘴里，乐乐掏出一个小巧的设备，抵近电路板按了下。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电火花闪耀，整个备用游戏舱被瞬间瘫痪。
　　而另一边测试记录的电流，则明显没有什么变化——说好的电死人呢？
　　可能是哪怕是经过了修改程序，硬件性能也没可能在被微型EMP瞬间瘫痪的情况下反应过来吧。
　　重新把盖子盖上，乐乐心中大定：“很好，局势依旧在掌控之中！”
　　这年头怎么会有人出门干坏事，设备不带EMP防御的？
　　作为专业人士，乐乐表示大小姐比她更坏更专业。
　　她的设备升级，有一多半都是艾丽娅的建议，其中就包括并不限于两个小玩具。
　　全频段通讯干扰仪器。
　　微型EMP电磁干扰器。
　　用艾丽娅的话说，那就是她当初提供动力外骨骼技术的那位朋友，在海上邮轮遭遇过一次海盗。
　　可恶的海盗用这些手段，切断了船只对外联系的方式，并且残忍地将他杀害了。
　　艾丽娅甚至详细讲述了那个可恶的凶手，一路追杀她朋友的场景，提着一把冷兵器撵着砍。
　　残忍！恐怖！凶恶——安乐乐听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整个人都后背心发冷！
　　万一哪天大小姐也遇到这种变态杀人狂一样的人物，那可怎么办啊？
　　所以为了世界的和平，主要是为了大小姐的安全，乐乐不仅全盘吸收了朋友君遭遇的教训，还推陈出新。
　　她掀开外套，掏出一个手雷，看了看标签没错，于是开始布设必要时候的电磁脉冲破坏装置。
　　EMP手雷，归属于战术道具栏，即便是安乐乐也没带多少，初始携带数量为三枚。
　　具体效果，表现为对所有电子设备造成极高的伤害，甚至是直接将其摧毁！
　　特点是高强度的电磁脉冲可以无视掩体，直接穿墙，而且波及范围非常可观。
　　一枚EMP手雷的覆盖半径，达到9米左右，甚至还可以空爆。
　　部署完了后手，一旦游戏直播那边出现什么即将团灭的结局，她就可以掀桌子了。
　　“那么接下来，让我看看后续的锦囊……”
　　掏出一个锦囊，看了看上面的编号，老实的乐乐按照顺序打开第三个。
　　“嗯……嗯嗯嗯……原来如此。”
　　不过在探头看了一阵之后，乐乐发现情况出了一点微小的偏差。
　　那个叫宫野哀的研究员，也去玩游戏了啊！
　　“真是的，看起来是个冷淡系的，没想到还是个反差萌的家伙。”
　　对于这样的家伙，乐乐要做的，就是狠狠地把对方记录在大小姐的觅食名单上！
　　“大小姐玩游戏，小杰在玩游戏，宫野哀也在玩游戏，还有劳什子米花主角团……”
　　不过没关系，只要那个米花主角团里面的铃木园子没有进去就行。
　　找了一圈，看着那个担心焦急的铃木财团二小姐，乐乐眼前一亮。
　　很好，就是你了！光额头的小姐姐！
　　“铃木园子小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呀！”正在聚精会神看好友游戏直播的园子被吓了一跳。
　　她回头看到是安乐乐，这才松了口气。
　　“安小姐，抱歉，我以为是谁……你说帮忙？什么事情？”
　　“铃木财团，在重樱这边，还算是有点薄面的吧？”
　　“那当然，不是我自夸，六大财阀的话，我们铃木财团可是第一啊！”
　　实际上米花大舞台里面的铃木财团，是捏他了重樱地区六大财阀里面的老大，也就是现实中的三菱。
　　但是安乐乐又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对方既然有面子可用，那就足够了。
　　刷脸卡刷脸卡！
　　“那么请铃木财团出面，调集红方的精锐人手，准备布控抓人吧！”
　　“红、红方？精锐？布控——抓人？！”
　　“诶？是每一个词都没听懂吗？”
　　“不，拆开的话都懂，但是组合在一起……”
　　“哦，这个简单，你也算是当事人了，来，趁我家大小姐在玩赛车游戏，我给你讲解一下具体。”
　　安乐乐如此这般，嘀嘀咕咕，歪比歪比歪比巴卜，听得园子瞪圆了眼睛。
　　“托马斯·辛朵拉社长可是我的偶像来着，她怎么会——”
　　“哎呀，那种女强人最累了，高压之下心理扭曲也说不定呢，我有监控证据的。”
　　“那为什么不交给警视厅呢？”
　　“这就是问题了，我交给警视厅，警视厅抓人，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乐乐说着咧嘴一笑，那稍显稚嫩青涩的脸庞，在灯光下甚至笼罩起了一层阴影。
　　“如果是为了掩盖那些东西，对于她背后那个穷凶极恶的组织来说，整个米花大厅，都是可以拿来淹没掉的陪葬品啊……我相信警视厅的立场，但是我不相信他们的能力，起码有心算无心，他们输定了。”
　　如果说在没查到托马斯集团背后的那个隐约可见的阴影的话，那安乐乐确实会劝艾丽娅立刻寻求官方介入。
　　甚至她会强迫艾丽娅离开这里——虽然未必能成功——但那样足够安全。
　　但是在发现会场里面，确实如同艾丽娅所说，有一批她的暑期工同行之后，她就决定跟大小姐的思路走。
　　他妈的，这些家伙已经不是一般的虫豸了！
　　在这样的展会里，都有雇佣兵甚至是杀手进来，他们到底对秩序侧的规则多漠视啊！
　　什么？我也带了枪？我是有证的！他们有么！
　　所以还是要一网打尽，一击毙命，彻底打死，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会把一个天才儿童压迫到跳楼自杀的组织，实在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谁还不是个小天才呢？乐乐深切地兔死狐悲了……
　　想到这里，乐乐抬起脸，明媚一笑，开口依旧是熟悉的威胁调调——
　　“园子小姐，你也不想你的朋友们，就这么被轻易地埋葬掉吧？”
　　“我、我明白了——”
　　“嗯，那就拜托了……另外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发箍摘下来之后，会很好看？”
　　“诶？有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啦，但是我家大小姐是这样说的，她说你如果换个发型的话，是超级美人呢。”
　　“艾、艾小姐真的这么说过吗？”
　　“那当然，我家大小姐可是很温柔的人……”

363-艾摸鱼是喜欢玩游戏的儿童捏
　　冒充艾丽娅撩妹的安乐乐，还不知道艾丽娅已经速通了赛车游戏。
　　当然啦，也不算完全冒充——艾丽娅确实说过园子那封印颜值的发箍。
　　毕竟作为一个二次元人物，放下头发就瞬间变身另外一个角色，是有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现实里，园子就算是换个发型，也和某个角色不像。
　　没错，就是灰原哀——划掉——宫野志保——划掉——雪莉！
　　艾丽娅对米花大舞台的主角团很感兴趣，但是果然还是对雪莉更感兴趣。
　　来，让姐姐好好康康你没有变小的时候，是什么个也发育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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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雾都伦敦？与其说浪漫不如说是诡异。”
　　小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禁有些失望。
　　“你该庆幸这里不是巴黎，听说重樱的游客很多都有巴黎综合征。”
　　“艾小姐？！”小兰闻言回头，看到身后的那个角色。
　　跟在他们后面的某个看起来像是隐藏皮肤的角色，掀开兜帽，露出类似艾丽娅的人物建模。
　　别的不说，这一手3D扫描建模技术还是很好用的，托马斯集团靠这个就有收购价值了。
　　另一边的步美嗅了嗅味道：“好像连空气都很脏。”
　　“为什么我们会闻得到味道？”
　　“好像是因为什么电极刺激，然后产生错觉吧……所以为什么空气这么脏呢？”
　　“因为雾都的雾，不是普通的水蒸气凝结而成的干净雾，更多的是煤和石油燃烧所产生的烟尘与雾结合而成的雾霾。”
　　步美也是有些惊奇的样子：“原来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有雾霾啦！”
　　“好了，步美，艾小姐，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怎么了？”
　　“开膛手杰克在这座城市里，而且，我估计开膛手杰克的实力很可能已经被加强了。”
　　“为什么？”
　　“非要说为什么的话——直觉！”
　　工藤新一担心这款游戏，最后从单纯的推理解密变成大逃杀游戏。
　　在场的诸位都是小孩子，除了小兰有强悍的武力之外，全都是拖累。
　　自己要是在现实里，倒也还有特殊的科技装备可以用，但是在这种游戏世界……
　　小兰对于青梅竹马的的直觉深信不疑，于是带头走在前面，为大家开路。
　　艾丽娅则是落在人群末尾，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在无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短促的尖叫。
　　就像是谁在临死前挣扎时的痛苦呐喊——
　　“开膛手杰克！！”
　　工藤和小兰都情知不妙，脱口而出：“开膛手杰克！”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冲了过去。
　　转过一个拐角后，两人便是看到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子正蹲在尸体前。
　　他的眼里闪烁难言的光芒，似乎是得意洋洋，似乎是痛苦的挣扎。
　　这种电影级的CG过场动画格外带感，但是在看到有人过来，他就又变成了设定的程序，拔腿就跑。
　　对于这种剧情杀，艾丽娅没有去追逐的意思。
　　果不其然，小兰想追，只是开膛手杰克居然比她还要敏捷许多。
　　堂堂关东空手道大赛高中冠军，居然没能跟上开膛手杰克的速度！
　　工藤眼看追是追不上了，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强力鞋的机关，用尽力气朝地上的一个铁皮盒子踢去。
　　很显然，这货之前还理性分析这里面无法用特殊道具，现在遇到事情还是习惯性三板斧。
　　也对，路径依赖谁都有，而米花大舞台，有什么比强力蹴鞠三件套更厉害的呢？
　　除了蹴击的贵公子——人形高达京极真！
　　“哇，好痛！”
　　铁罐碎掉，工藤却是抱着脚哇哇叫了起来，不知道踢到哪里了。
　　这时小兰也放弃追赶，返回来急忙问道，“你没事吧新一！”
　　艾丽娅看着这一幕，或许在现实里工藤也踢到了点什么。
　　嗯，大拇指用力一嘟，确实是想起来都痛……
　　“看来博士的发明，无法在游戏世界里使用。”
　　“没错，我刚才试过了，眼镜和手表都没有特殊功能了。”
　　诶？艾丽娅打量着这俩，小兰如果知道自家青梅竹马的特殊道具功能。
　　那她爹动不动就‘沉睡’的真相，她是知道呢，还是故意假装不知道呢？
　　“千万不可以大意！刚才短暂的交手，我已经大概知道他的实力了。”
　　小兰和工藤交流情报：“或许因为我的原因，开膛手杰克的实力确实是经过修改了，比我还要强上许多！”
　　“剧情设定上，必须要给游戏玩家压迫感的恐怖对手么？他们是怎么判定游戏玩家的实力的？”
　　但是不等他思考出来这里面的关节，突然跑过来一个人。
　　“糟了，开膛手杰克出现啦！”他慌张大叫着，引起了游戏里其他NPC的注意。
　　雾都里面沉睡的市民被惊醒了，纷纷开始慌张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又有人被杀了——这已经是第三个人了！”
　　光彦惊奇的大叫道：“啊，变成日语了！”
　　“应该是有人注意到了才转换的，要不然游戏没办法进行下去。”
　　工藤左右看了看：“你们谁会英语么？”
　　所谓的你们，自然是指艾丽娅了——还能指望那些熊孩子？
　　艾丽娅点头：“所有的主流语种，我基本都会。”
　　没错，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她的金手指之一。
　　艾丽娅的交流和文字书写能力，大抵也算是顶级的天赋技能了。
　　元太感叹不已：“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身上的束缚，这里简直就像是真实的世界啊！”
　　光彦则是打了个寒颤：“好像不仅是看到的听到的，就连寒冷的空气都像是真的……”
　　艾丽娅感受了一下温度，有没有可能，是外面开冷气了？
　　工藤捂着脚不爽：“连我的脚疼都是真的……”
　　啊，这个倒是不能怪游戏，人家已经脑洞大开了，也没敢设定出能踹下来卫星的足球。
　　这时苏格兰场的警察飞快地赶了过来，确认尸体后马上叫道，“马上联络雷斯垂德警官！”
　　雷斯垂德警官？工藤和艾丽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抹精光。
　　“艾小姐，你似乎知道，雷斯垂德警官意味着什么？”
　　“当然——”
　　“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是福尔摩——”
　　“警用手枪！”
　　“……啊？”
　　“拜托，福尔摩斯虽然在推理方面很厉害，但如果我拿出魔改版本的杀人狂魔，你应该如何应对呢？”
　　“这——”
　　“这种时候，果然就要用枪械来告诉这种用刀子的家伙，时代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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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制室里，优作紧张地看着大屏幕：“博士，可以和他们通话吗？”
　　阿笠博士无奈地敲击键盘：“我试试看吧……”
　　毛利大叔看着工藤优作：“工藤先生，既然你负责策划这个游戏，应该知道如何攻关吧？”
　　“是的，只要能联络，我就可以给予指示帮助他们。”
　　毛利大叔得意的哈哈笑道：“这样事情就好解决了啊，这场游戏赢定了！”
　　似乎艾丽娅速通赛车游戏，并没有被诺亚方舟公布出来。
　　而工藤优作也没毛利那么乐观。
　　毕竟诺亚方舟是可以‘修改’内容的，那么就算是告知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剧情，也会产生无数的变数。
　　“博士，攻略提示在这里，剩下的就拜托你了，我到现场去看看。”
　　万一赢不了诺亚方舟，50个孩子的性命将无可挽回。
　　他必须要想想别的办法，有没有其他手段，可以瓦解这个特殊的敌人。
　　阿笠博士手指快速敲打键盘，摆弄了一阵之后连接到了游戏里面的角色。
　　“听得到吗，新一？小兰？我是阿笠博士！”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工藤忽然听到了博士的声音，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我听得到，博士！”
　　“小心一点吧。”艾丽娅看了看天空：“没关就是开了，这么明显的作弊，诺亚方舟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阿笠博士的声音传来：『听好了，在这一关中只要受伤或是被捉住，就算出局了。』
　　“什么？受伤也算？”
　　『你们现在的位置，是在伊斯特威多的白教堂附近，从那里到能帮助你们的角色的所在地点——』
　　不过就在这时，电脑里传来一阵杂音，然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工藤着急的看着天空大喊：“怎么了，博士？你说的角色在哪里？”
　　忽然，众人所在的桥忽然开始坍塌。
　　不过在艾丽娅这种作弊器的帮助下，大家顺利脱线，途中工藤还救下了一个纨绔子弟。
　　所以这是要刷人家的好感度么？人家好像已经成为你的小粉丝了。
　　看着那个小孩子明显感激的模样，艾丽娅摸着下巴，诺亚方舟你这重生的思路有点歪啊。
　　诺亚方舟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似乎是在警告着场外的人。
　　『看来你们还没搞清楚啊，这个游戏全部由我掌控，想投机取巧是没有用的。』
　　『我让你们听听那边的声音好了，好好享受孩子们痛苦的呼喊吧！』
　　毛利大叔气愤得不行：“怎么会有性格这么恶劣的电脑！”
　　“没办法，接下来的，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阿笠博士看着完全黑掉的控制中心屏幕，明白作弊这条路走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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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彦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啊……博士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看来通讯被诺亚方舟切断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么明显的作弊。”艾丽娅摊了摊手：“阿笠博士一看就不经常玩游戏。”
　　经常玩游戏的话，就不会给角色什么攻略提示，而是直接刷武器了。
　　MSG大师剑参上！
　　什么？版本更新了？不联网升级甚至不能进入游戏？
　　那只能说就连游戏开发商都觉得这玩意儿破坏游戏平衡了，实在是有够强力！
　　光彦很是有些丧气：“那现在怎么办啊？我们怎样才能找到能帮助我们的角色呢？”
　　“这里是伦敦，开膛手杰克在这里的话，福尔摩斯应该也在的。”
　　“而且刚才警察不是已经说了吗？联络雷斯垂德警官！”
　　小兰就体现出以前经常被工藤新一灌输的好处了——指灌输推理常识。
　　“可是，那是出现在柯南道尔小说中的人物吧？开膛手杰克是真的存在的杀人犯，福尔摩斯是虚拟角色。”
　　“这个游戏，可能是个将现实与融合在一起的世界，我想我爸爸肯定会这么写脚本的。”
　　谁能拒绝在这个时代的苏格兰场里面，放一个无敌的福尔摩斯呢？
　　“真的吗？有福尔摩斯的话就等于多了100人的力量啊!”
　　“没错！”元太肯定地下了结论：“这一次我们赢定了！”
　　“我们快走吧，去贝克街。”
　　“别高兴太早了，白教堂到贝克街，可不是一般远。”
　　艾丽娅叉着腰给大家泼冷水：“另外你们看看那个钟楼。”
　　“钟楼？”大家回头看到那个钟楼，赫赫有名的大笨钟，甚是醒目。
　　元太疑惑地挠头：“为什么分针倒回去了，啊，又倒回去了！”
　　工藤看着时钟摆动，皱起眉头：“这不是时间，分针一直在倒退，从50到49分，然后又是48分……我知道了！那是参加游戏的小孩人数！”
　　光彦有些害怕：“那、那倒转两分钟的意思就是指……”
　　小兰叹了口气：“恐怕有两个，已经在别的场景中出局了。”
　　出局的孩子所在的茧在下沉，一个接一个。
　　场外的人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茧沉了下去。
　　他们大声呼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
　　但实际上，乐乐早就钻到了舞台下面，把这些孩子拆出来了。
　　笑死——光是叫唤有什么用？你们不会来这下面看看啊？
　　倒不如说离线之后，反而有个好处，那就是似乎诺亚方舟并没有实时监控这些玩家的‘实际’情况。
　　想想也对，都淘汰了，到时候直接电死就行，哪里还需要多搭理……
　　乐乐用小巧的电磁脉冲仪器把游戏舱挨个瘫痪，行动顺利。
　　反倒是那些舞台上还在继续游戏的孩子需要再等等了，希望诺亚方舟最后不要不识好歹。
　　『喂？安小姐吗？我是铃木安保的负责人，我们已经到场了，请问我们需要做什么？』
　　“哦，你们到了啊——你们带了什么武器来？有装甲车或者武装直升机吗？”
　　『啊……啊？？？』

364-真正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安乐乐!
　　有一说一，铃木财团对于安乐乐的要求，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没有什么条件，就出动了以铃木财团为名的安保集团，这摆明了是她怎么搞都好，铃木财团来担责。
　　但是你这也没嚣张到这种地步吧！
　　什么叫装甲车——什么叫武装直升机——你要开着那东西扫射东京塔吗？
　　他咬牙切齿地把消息上报，而没一会儿，他的老板，铃木家的家主，就给出了回复。
　　『去按照安小姐的要求办，不管是装甲车还是武装直升机，都去准备吧，我会协调相关事宜的。』
　　安保负责人瞪圆了眼睛，然后忙不迭去做事了。
　　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这个安小姐，到底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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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在十多年前，一度被称为白色恶魔，安乐乐，是她的嫡传弟子。”
　　铃木家的庄园里，铃木家的家主跪坐在茶室之中，对面是他的妻子。
　　“朋子，你说我允许园子接触他们，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他接过妻子制作的抹茶：“当初那个白色恶魔的阴影，可是笼罩到了霞关啊……”
　　“我当初一意孤行决定绫子的婚事，想要将他嫁给富泽财团的三子富泽雄三。”
　　铃木朋子说着不相关的话题，头也不抬地转动着茶冼。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的决定是对的，对孩子来说，父母的决意就是最合适的道路。”
　　“这……”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由此可见，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际遇，即便是父母，能够给予孩子的也不应该是社交的枷锁，而更应该是走向未来的鼓励，不是吗？”
　　“看来绫子的事情，让你改变了很多。”
　　身为铃木财团董事长的夫人，铃木朋子性格极度好强自信。
　　这种姿态在重樱地区的贵妇人里面很少有，甚至会让人误以为铃木财团她说了算。
　　反倒是她的丈夫铃木史郎，显得随和很多，胖乎乎地看起来很好说话。
　　不过好说话只是表象，性格随和也不代表他真就没有能力。
　　身为铃木财团的董事长、六大财阀的话事人、当前重樱地区的隐藏首富，五十一岁的铃木史郎看得很远。
　　白色恶魔也罢，霞关的意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们的安全。
　　“说起来，园子一直都和工藤家、毛利家的孩子玩得很好，不也经历了不少危险吗？”
　　“那样的危险，在那一位背后的存在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什么凶杀案，什么连环杀手，什么变态杀人狂，也就那样了。
　　“那位白色恶魔？”
　　“不，是比那位更——怎么说呢。”
　　铃木史郎端着茶杯，思考了一下：“隶属于个人的军队，这种事情，你能理解吗？”
　　“私兵？死士？这样的存在，我们家也有不是吗。”
　　“如果是万人规模，并且是能够打着半官方旗号，全球布武的存在呢？”
　　“哪怕是东煌也可以？”
　　“当然除了东煌地区。”
　　“……亲爱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在暹罗的时候，艾小姐参与大王宫的宴会，然后被秦女士，亲自承认是她的子侄辈。”
　　“哪个秦女士？”
　　“在合众开农场的那个秦女士。”
　　“她啊……”铃木朋子回忆了一下：“我当初和她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这些东西。”
　　“那当然是因为不需要。”
　　“所以究竟是什么程度的私兵呢？”
　　“单就我们知道的，秦女士有三个斯崔克旅，合计一万两千人。”
　　铃木朋子瞪大了眼睛：“那是——可以私人拥有的东西吗？！”
　　“这就是问题了，合众地区当初的斯崔克旅的诞生，就有她的推波助澜甚至是直接资助。”
　　作为重樱地区的大财阀，铃木家毫无疑问是有重工业产业的。
　　甚至可以说他自己也是个秦夫人同款，左手经济命脉，右手制造链条。
　　在铃木史郎看来，对方简直就是资本这条路能走到的巅峰！
　　资本尽头谁为峰，一见琉璃道成空……
　　甚至为合众设计出这种作战方式，都是基于她自己伸向全世界的经济利益触手考量。
　　没错，一个人，拥有半官方的军队，并且可以全球部署。
　　在96小时内全球部署，能够支持72小时的独立作战续航。
　　用她自己曾经透露过的话来说，就是为她扫平一切农场里的害虫。
　　再加上她那已知的超过三十枚卫星组合成的信息链路，达成信息化作战毫无问题。
　　哪怕是双方打出了真火，那她也可以呼叫后续的官方重装部队支援。
　　而且固守的对方的私兵，依旧可以在非对称乃至对称作战中占得先机，取得战局优势。
　　这才是真正的oldmoney，真正的黑暗面代表人物。
　　寻常人所看到的，不过是她的冰山一角罢了。
　　所以和江湖里流传的『霸剑·秦琉璃』的称号不同。
　　在自诩权贵的那些家伙的认知里，对方真正的尊称是农场主。
　　不同于Farmer那样的农场主，她放牧的是迷途的羔羊，挥舞的是上帝之鞭。
　　“她会为了那位艾社长，或者是安小姐，去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之前东煌那边，有一个姓柳的蠢货，曾经多次公开对艾小姐表达出恶意。”
　　“然后？”
　　“然后他去合众那边参展。”
　　“……让我猜猜，他是不是见到了秦女士的态度了？”
　　“对，秦女士给他安排了一次特殊的展会——军工复合体的武器装备展览。”
　　“拥有这样的力量，却依旧克制着，遵守底线的规矩么。”
　　铃木朋子端起茶杯抿了口压压惊：“实在是可怕的人物，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在幕后掌控这个世界的发展脉络，才是他们的习惯，而不是拿来践踏规则，他们早就过了那种张狂的阶段了。”
　　“但是，这似乎有点太过无视重樱这边，大家的默契了。”
　　“规则，就是她定的。”铃木史郎叹了口气：“就像是安然先生，那位白色恶魔，用一个人的力量，制定了灰色地带的规则一样，当她们强大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那么我们最好期待她们是秩序的维护者，而不是破坏者，默契之所以上不得台面，只是默契，不就是因为如此么。”
　　规则是可以写出来的，是强者制定的维护大家共同利益的游戏框架。
　　而默契这种东西，不过是各派势力之间眉来眼去的勾搭罢了。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导致事情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呢？园子不是说，只是游戏展会吗？”
　　“应该和托马斯集团有关，而且之前据说托马斯集团的游戏舱也出问题了。”
　　“托马斯集团——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硅谷那个，早些时候，和‘独角兽’计划有过合作的那个。”
　　“独角兽计划不是停止了吗？就像是独角兽不存在一样，能够治疗一切疾病的独角兽的角的粉末，自然也不存在。”
　　“但是还是有人相信，会有一种万能药存在。”
　　“所以托马斯集团还在继续？”
　　“对，背后有很多人都在支持他们，托马斯集团为了进行技术实验，还和我们这边的一些医疗机构有合作。”
　　铃木朋子微微眯起眼睛：“白色巨塔？”
　　白色巨塔这个称呼，其实来自重樱的一部医疗职场电视剧。
　　但是因为剧作太经典了，本身投资也堪称是大手笔，在当年跨年度播放成为收视神话。
　　以至于后来大家都用这个称呼，来代称重樱地区的医疗业界，甚至是医疗业界的黑暗面。
　　白色巨塔从字面意识来看，是人们现在经常用以指代医院及医学院。
　　白色指代医学与医生职业的圣洁，巨塔指代医学与医疗事业的高尚，与世人常说的象牙塔意义相类。
　　但如果深究的话，白色何尝不是森严冷漠的颜色。
　　巨塔更是逼仄向上的斗争场地，没有阶梯，只能互相踩踏往上爬……
　　铃木夫妻毫无疑问是重樱地区最顶点的存在，甚至不比霞关里面的那些人差多少。
　　他们见识的黑暗太多了，虽然比不过白色恶魔，或者那位农场主，但也绝不至于傻白甜。
　　“所以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正确的正义感？”
　　“是不是有点像工藤家的那个小家伙？”
　　“啊……我其实还挺喜欢他的，想过让他当园子的丈夫呢。”
　　因为长女铃木绫子是要外嫁的，所以园子作为内定的继承人，找个入赘的丈夫是必然的。
　　重樱地方的婿养子文化，也算是地区特色了。
　　可惜园子才是这一对之间的电灯泡……
　　“所以我才会担心，接触这些东西，甚至是背后有更深沉的存在参与，这对园子来说合适吗？”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很显然这次波及的范围不大，但是是绝对的高端局。
　　这可不是什么密室案件推理啊，怪盗基德预告信那种有趣的游戏可以比拟的。
　　“说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园子和她的小伙伴们，就要遇到一次这种大事件呢。”
　　“确实，而且每次我们铃木财团都有参与，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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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说过，这种呢，就叫剧场版。”
　　安乐乐拿着纸笔，在板子上打钩。
　　“但是这不是她的剧场版，虽然我也没搞懂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了……”
　　说着安乐乐歪着头看了看对方提供的资料：“你们这个作战配置，很眼熟啊！”
　　“有哪里不对吗？”
　　“有点像是斯崔克旅的配置，但是丐中丐……不，超级丐中丐。”
　　斯崔克旅，这种脱胎于冷战时候的编制，全称为StrykerBrigadeCombatTeam，简称SBCT。
　　意思很直白，就是『斯崔克装甲车·旅级战斗部队』。
　　乍一听，这种纯轮式载具的旅级战斗队，似乎有点不靠谱。
　　什么薄皮大馅的饺子？精品送死旅是吧？
　　但如果说这个构想，源于冷战末期的世界型大战陆军体系考量呢？
　　履带式装备确实很好很强大，但是过于笨重，无法快速部署。
　　最重要的是，并非所有战场都适合钢铁洪流扫荡一切，大型平原战场全世界就那么几块。
　　其他更多的时候，合众能拿出手的都是以悍马车辆为主的摩托化步兵。
　　这似乎又有点太脆了，比剥皮大馅的饺子还脆的应该叫什么？
　　那么有没有一种作战性能和运输重量，介于坦克和越野车之间的中型装甲载具呢？
　　答案是装甲车——铛铛！斯崔克装甲车！
　　虽然火力并没有比越野车高明到哪里去，但是其防护等级比越野车强多了。
　　起码能够确保自身不被烂大街的.50口径机枪和火箭筒打成筛子，有效保证车内作战人员的安全。
　　理论可行，实践开始，后续的斯崔克旅就是这种思路的产物。
　　而设计和承造这款车型的厂家，是通用防务和通用动力。
　　乐乐想到这里，突然想起师傅之前说过的那个秦姨娘。
　　对方好像就是这两家的股东来着？
　　说不定自己可以问秦姨娘借点装备，最近重樱这边的原厂分销不太好买大件诶。
　　铃木财团的安保团队，属于是斯崔克旅风格的丐中丐版，把装甲车全换成了防弹轿车。
　　就这水平，估计连摩托化的悍马营都干不过。
　　但是在这一幕三分地上，那是绝对的街头小霸王了。
　　别说什么犯罪团伙，就算是有名的大社团，也不敢和他们硬碰硬。
　　好在乐乐也没指望他们干什么大事儿，总不至于收拾个犯罪团伙都做不到吧？
　　“听着，米花大厅这边，目前已知的有至少八个专业的杀手，对方很可能隶属那种跨国的犯罪集团，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是很懂。”
　　“我的意思是，要把他们一口气收拾掉！甚至还要应付后续的穷凶极恶的突围甚至是反击，以及可能会出现的对方的援兵！”
　　按理说这种时候就该去找警察蜀黍才对，抓坏蛋是他们的职责。
　　但是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叫吃白饭的重樱警视厅来，还未必有用。
　　脑补一下警视厅的人半道上遇到琴酒那些家伙吧，就后者能掏出来的火力和炸药，估计能硬杀出去。
　　留得住么？留不住，那就成了祸患，结仇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警视厅的职责是维持秩序，而不是搞什么街头驳火。
　　所以我们跳过这一步，直接找专业的街头驳火的来，是不是思路就很对了。
　　因为九局有参与艾丽娅的安保，所以乐乐不能够明目张胆地寻找自己的暑期工同事们来帮忙。
　　这倒也不是怕九局误会，主要是乐乐觉得这不应该影响到大小姐的小白花形象。
　　我家大小姐，冰清玉洁，不谙世事，好骗！
　　“所以哪里来个小姐姐，赶紧把大小姐给撅了吧，或者被撅也行……”
　　“啊？”
　　“不，没什么，只是一点看着姬圈天菜就在盘子里，没人动筷子的煎熬。”
　　“虽然不是很明白安小姐您的顾虑，但是菜什么的，您为什么不直接吃呢？”
　　“当然因为我是直的，可是就算我是直的，看着某个家伙，也会觉得人间不直。”
　　“……我不是很能跟得上年轻人的话题，这和我们的防务部署有关吧？”
　　“当然有，为什么不给大小姐创造机会呢？吊桥效应可太好用了，剧本杀不就搞这些的么。”
　　安乐乐把文件夹拍他怀里：“你家二小姐还不错，你家嫁妆也还可以，我觉得我家大小姐很喜欢，所以不用客气。”
　　“？？？”

365-游戏玩家进入现实
　　辛朵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祈祷。
　　但是实际上，她心里祈祷的是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出局吧！
　　如果被孩子们找到开膛手杰克的真正身份，我就完了。
　　虽然不知道诺亚方舟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是很显然，她留下了某些破绽却不自知。
　　而诺亚方舟，似乎把这些线索隐藏到了游戏里面的一个场景里。
　　在皮斯科处理完那些事情之前，她不能够暴露，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这些孩子全都失败。
　　目暮警部看着，也是揪心不已：“啊……只剩下43个了？”
　　属下急匆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目暮警部顿时大惊失色。
　　“什么？艾小姐也在游戏里？！为什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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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的夜，因为有开膛手杰克的存在变得恐怖而安静。
　　偶尔有马车在街上急匆匆的驶过，仿佛不敢多作片刻的停留。
　　工藤等人躲在暗处，听到巡逻的警察在议论纷纷。
　　所以说苏格兰场的条子是真没用，躲在旁边的一群孩子都发现不了，还想抓犯人？
　　艾丽娅在他们身后看着，当然啦更多还是关注新加入的一个小伙伴。
　　啊！雪莉~
　　没错，宫野哀也来了，这个和灰原志保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也大差不差的少女，居然还玩游戏。
　　不过想想也正常，不玩游戏的话，对方似乎也没有出现在会展的理由。
　　『在玛依塔街的巷子里，听说又有人被杀了。』
　　『就是，一小时内发生了两起，这是第四起了，真是可怕的世界。』
　　步美听了心里发毛：“好恐怖哦。”
　　宫野哀只是双手插兜，一副大人模样，淡淡的表情，拽拽的姿态。
　　“世纪末的伦敦，虽说是帝国最后一个繁荣时代，但实际上却是一个贫富差距非常大，犯罪猖獗，人心堕落的时代。”
　　小兰愣了愣，却是想起了什么：“这么说来，倒是听新一说过这个事情。”
　　“洗衣机说什么了？”
　　“新、新一君？”小兰有点结巴，什么时候开始艾丽娅叫得这么亲密了？
　　“你听错了，我没说日语。”艾丽娅叹了口气：“另外也没人和你抢，这种家伙只有你喜欢吧？”
　　“艾小姐！”小兰又羞又急：“您说什么呢！”
　　艾丽娅呵呵一乐，恐怕只有乐乐是懂自己的，要是她动手，那被抢走的，应该是小兰本人。
　　“新一说，如果把夏洛克福尔摩斯比喻为时代之光的话，那么开膛手杰克就是黑暗的影子。”
　　去侦查了一番的工藤溜回来，刚好听到这句话：“那我们快朝时代之光那儿赶去吧，贝克街快到了哦！”
　　没错，这个破侦探游戏看起来很好玩，但是目前来说，似乎游戏框架是个大逃杀类的游戏。
　　玩家依靠躲猫猫，解密剧情，躲开开膛手杰克的追杀和苏格兰场警察的盘问，寻找到剧情线索。
　　艾丽娅倒是一再表示，只需要给她一把左轮，她就能够把游戏变成单纯的射击游戏。
　　但是很显然大家都不太信……
　　就在众人走出巷子的时候，却是迎面走来一个邋遢的流浪汉。
　　对方手里拿着一把小型手风琴，悲哀地歌唱着自创的歌谣。
　　『小心开膛手杰克~他在夜晚的路上等着你哟~』
　　『如果不想死的话，该怎么办才好呢——你也得浑身浴血才行。』
　　菊川清一郎懵懂地听着：“这是什么意思？”
　　诸星秀树摸着下巴：“是在被干掉之前先把对方干掉吧？”
　　浑身浴血？工藤有些疑惑的在心中重复了一下。
　　艾丽娅却是想到了一些什么，浑身浴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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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中，工藤优作在宴会厅里四处寻找。
　　他的内心有一个解不开的疑惑，会场入口有金属探测器，犯人是如何把凶器带进来的呢？
　　要知道作为公开的展会，并且有诸多重樱地区的权贵带着孩子来，肯定是有相关的安保措施的。
　　而坚村的伤口鉴定，是绝对的利刃刺伤，可不是随便拿个什么餐刀就能弄出来的伤口。
　　抬头的工藤优作忽然看到了头顶上的摄像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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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中。
　　一行人来到了一幢房屋前，小兰走上前敲门。
　　元太看了看周围：“贝克街221号B是这里吧？那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就住在这里吗？”
　　“应该是，这是他和华生大夫一起租的公寓。”
　　这时，门开了，一位妇人开门谨慎地探头出来：“这么晚了，是哪位？”
　　小兰十分有礼貌地鞠躬：“你好，我叫毛利兰，我想见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先生和华生大夫出去办案了，不在家。”
　　“出去办案？”
　　“是啊，到一个叫达特莫尔的乡村去了。”
　　工藤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不起，今天是几月几日？”
　　“今天是9月30日啊。”
　　工藤恍然大悟：“9月30日，达特莫尔，想起来了——是巴斯克维尔猎犬案件！”
　　小兰也是记起了工藤新一说过的：“是啊，这正是两人都离开伦敦的时候。”
　　工藤着急地在心里嘀咕，老爸啊老爸，你弄的这都是什么剧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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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藤优作来到保安室，找到工作人员。
　　“对不起，请让我看一下犯罪时间前后的录像。
　　“好的。”
　　这时优作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怎么了。”
　　阿笠博士的声音传出来：『我们似乎太小看诺亚方舟了，福尔摩斯和华生都不在贝克街。』
　　工藤优作眉头皱得更紧了：“居然修改了故事线吗？”
　　『不仅如此，连我没有编入的奇怪的手风琴角色都出现了，前景不妙啊。』
　　目暮警部凑近电话：『工藤老弟！你所设想的游戏到底是什么样的情节？』
　　“是玩家和夏洛克福尔摩斯携手合作，找出开膛手杰克的真实身份的解谜游戏。”
　　『那么凶手是谁呢？』
　　“游戏里面的连续杀人恶魔，是一个患了绝症的贵族。”
　　但是很显然，目前剧情暴走了，完全没有按照他的设想来。
　　诺亚方舟还有这样的能力？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难道真的有人工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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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斯科，你确定？』
　　“我不确定，但是最好这么做——你们还有多久能到？”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周围多了很多人……』
　　“很正常，毕竟被困在这里的，都是那些权贵家的孩子，他们家庭的能量足以招来这么多助力。”
　　『哼，希望我们这么做，值得这个回报。』
　　“没问题，在这里面的所有人，只有少数几个才有资格和组织对抗。”
　　皮斯科信心满满——不过是一次游戏展会而已！
　　虽然一些熊孩子家里的条件确实很好，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家长就能和组织硬碰硬。
　　作为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组织，而且还是最高级的那种，皮斯科很清楚重樱财经界的力量。
　　但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如此忠心耿耿。
　　别看这些家伙有钱，或者是有一时的权力、名气，但是在心狠手辣的组织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组织当初还和FBI之间有来有回呢，也就琴酒来不及赶过来，不然高低得把整个米花大厅都炸掉，掩盖事实。
　　皮斯科摸了摸怀里的光盘，本来以为独角兽计划是最重要的。
　　毕竟那位大人已经太年老了，对他来说，一种能够治疗疾病的万能药，是最后的可能。
　　毕竟独角兽计划之前有过成果，成功地延缓了衰老。
　　虽然代价很高昂，完全没有普及的可能，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延缓衰老有诸多副作用，而且延缓的效果也并不明显，所以独角兽计划还是继续进行。
　　那位大人真正的目的，不仅是长生不老，还要健康地长生不老。
　　一想到那个黑色乌鸦一样的大人，皮斯科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对对方的敬畏刻入骨子里。
　　“只是没想到，居然真有人工智能……这也是不可多得的成果啊。”
　　所以他召集组织的人手过来，不仅仅是要抢夺这份成果，还要掩盖这次游戏里面出现的人工智能！
　　而掩盖一个秘密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制造更大的新闻，来将其完全盖过去。
　　一次针对权贵们的恐怖袭击，想来足够吸引眼球了。
　　而原因也可以很简单，随便栽赃到什么教派上，要求重樱警视厅释放某某教派的首领就行了。
　　至于说托马斯·辛朵拉的商誉，自然也可以在这样的事故之中得以保存。
　　一群疯狂的信徒，以黑客的手段挟持了参与游戏的儿童玩家。
　　随后袭击了整个米花大厅，绑架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诸多重樱权贵，要求释放谁谁谁。
　　嗯，这个思路是很完美的，到时候把这些东西带走，周围一炸，大火之下什么都不剩下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在那之前，要先把托马斯·辛朵拉的事情解决一下……
　　算了，这个女人还有用，果然还是随便找个人来给她顶替罪名吧。
　　顺带还可以带出这次袭击的一点点引子——要是不袭击开发负责人，怎么黑入游戏，修改流程呢？
　　他招来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侍应生，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后者点头离开，像是去给他准备酒水了，但是目光却望向了随机挑选的一个小可怜。
　　要弱小，地位不能太高，但是也不能太低，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力量把事情闹大。
　　所以就决定是你了——铃木园子！！
　　铃木财团本身不怎么高调，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存在感。
　　但是架不住最近一段时间，铃木财团的顾问，铃木史郎的堂兄铃木次郎吉，老是和怪盗基德打交道。
　　这俩人一个喜欢环游世界收集名画和宝石，一个则是专门偷宝石，自然是死敌。
　　一个发出挑战，一个发预告偷东西，而且动不动就是大爆炸，可以说风格和他们要制造的效果很贴切了。
　　铃木园子正在捏着小拳拳看大屏幕，为小伙伴的冒险而紧张。
　　虽然之前去帮着联系了家里，但是作为傻白甜，果然她没有什么参与大计划的心就是了。
　　安乐乐忙完了事情回返，刚准备和她说点什么，就瞧见旁边一个侍应生端着盘子过来。
　　沉默了两秒，她抄起一个酒瓶子：“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铃木园子呆了一下：“什、什么？”
　　“不，没有问你，我是在问这位侍应生先生。”
　　安乐乐挽起袖子：“你有半分钟的时间说服我。”
　　侍应生一副慌张的模样：“什、什么？这位小姐，请问我做错了什么？”
　　“我想想，大小姐怎么教我的来着？哦——当自己难以理解对方表达的观点时，说‘乐’。”
　　说着安乐乐咧开嘴一笑：“乐~”
　　当对方陈述观点时，无论观点对错，说“典”
　　当对方支持自己不支持的人或事时，说“孝”
　　当对方辩论，或是开始细致解说时，说“急”
　　当对方要求你表达不存在的观点时，说“蚌”
　　当对方产生足以称为立场的观点时，说“批”
　　当自己说出自认为一针见血的话时，说“赢”
　　当无法对对方言论进行有效反驳时，说“麻”
　　艾丽娅很显然没有素质，但是架不住安乐乐也没有——学废了！
　　就在铃木园子完全不能理解这一切的时候，那个侍应生扔开盘子，抽出一截细长的铁签，直刺她的面门。
　　铃木园子甚至没能看到对方到底拿的是什么，只能看到一点寒芒不断地在自己面前接近。
　　时间仿佛静止，安乐乐一瓶子砸下去，将对方的手腕打得偏开，然后拽着铃木园子后撤。
　　“是杀手。”
　　“杀、杀手——杀手？！”
　　“对，所以为什么要针对你呢？想不通……算了，不想了。”
　　安乐乐掂了掂那半截瓶子：“这种时候，师傅说过，只需要放开一切，去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就好！”
　　“那要怎么做？！”
　　“当然是摇人，陪他们玩玩。”安乐乐深吸了一口气：“大——小——姐——救命啊！！！”
　　傻的，现在动枪，然后对方七八九个人立刻暴起发难或者跑路？
　　自然是顺着对方的规则，拖延那么一阵啊！
　　伴随着安乐乐的呼唤，贴身校花的都市龙王，艾丽娅小姐的游戏舱，似乎顿了下。
　　然后游戏舱的钢化玻璃舱门直接破碎，里面一个身影扯开束缚带，从火花之中走出。
　　“玩过的游戏，没什么意思，果然我还是喜欢在现实里打军体拳。”
　　她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之中，指了指设备：“东西坏了，不关我事——谁在呼叫舰队？”
　　“大小姐，这边这边，园子小姐很害怕，需要你的保护，快来抱住她，我要和这个强大的对手战斗，腾不出手，别问，问就是没空。”
　　“嗯……嗯？？？”

366-现实和游戏都是猪队友
　　腾不出手？
　　李在赣神魔！
　　哦，在打架，那没事了……
　　安乐乐和一个杀手君大打出手，搞得现场一片惊慌失措。
　　很显然，这些衣香鬓影的家伙，是真没经历过街头斗殴的阵仗啊……
　　艾丽娅揉着额头，一手拉住铃木园子，另一只手随手夹住一柄飞过来的餐叉，将其扔到一边。
　　铃木园子哪里见过这种绝活姐：“这——艾小姐？！”
　　“啊，其实我不是艾丽娅，我是怪盗基德，我易容了。”
　　艾丽娅这么说着，扫过会场：“而我的目标，就是艾小姐携带过来的金色陛下钻石！”
　　众所周知，怪盗基德喜欢偷珠宝，是个免费的珠宝鉴定大师。
　　金色陛下钻石，作为世界上有名的珠宝之一，怪盗基德看上也很正常。
　　尽管艾丽娅知道，怪盗基德偷珠宝，是为了寻找父亲被害的真相。
　　基德的父亲死于魔术事故，但后来根据管家的情报，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谋杀的。
　　而且凶手所在的组织，还在寻找着一个据说可以长生不老的宝石。
　　那玩意儿在月光下，会有红色的光，因此也被称之为潘多拉宝石。
　　之所以会和后续的黑衣组织扯上关系，原因也很简单。
　　剧情里面APTX4869这种药，设计之初的目的就在于让人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这一看，风格相似，目的雷同，说没有关系，实在是很让人难以相信啊……
　　或许在这个世界线，铃木园子没有遇到她的高达，但是很显然这个世界线是有怪盗基德的。
　　别说怪盗基德了，还有猫眼三姐妹呢……
　　铃木园子眼睛里冒出了小星星：“基德大人！你来救我了！”
　　“是是是，救你就你……”艾丽娅很敷衍地把这恋爱脑的丫头放一边。
　　然后抄起一个酒瓶子，随手把凑过来的一个杀手瞬间放倒。
　　笑死，虽然她艾丽娅是个小白花，但是我怪盗丽娅是个什么存在？你们也配来凑热闹？
　　眼见着现场即将陷入更大的混乱，艾丽娅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的灯，然后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皮斯科。
　　果不其然，皮斯科也在看灯，这老兄干坏事，多少有点路径依赖了。
　　干什么都要先破坏照明，仗着自己开了是吧？
　　下一秒，整个会场为之一黑，尖叫声此起彼伏。
　　铃木园子扑到艾丽娅怀里，压低声音：“艾小姐，我知道你不是基德，因为——”
　　但是话没说完，她感受了一下怀里的‘柔软’的触感，整个人愣住。
　　“诶？你真的是基德大人吗？”
　　“……”
　　就这么说吧，艾丽娅上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很好，我记住你了——黑衣组织！”
　　要不是因为他们搞东搞西，铃木园子就不会钻自己怀里。
　　要不是她钻自己怀里，就不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所以罪魁祸首是谁呢？
　　这™的托马斯·辛朵拉——你不会做生意你就别做！
　　“天呐！”皮斯科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尤为响亮：“瓦斯！瓦斯的味道——快跑啊！”
　　“……他怎么不说是炸弹呢？”
　　“炸弹！居然还有炸弹！”皮斯科再度喊了起来。
　　铃木园子往那边看，但是理所当然看不到什么东西。
　　“基德大人，炸弹是假的？”
　　“不，是真的，唯独这个，他们真的很熟练。”
　　“那——”
　　这个时候，有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很愤怒地斥责皮斯科。
　　“别犯傻了！哪里会有什么炸弹！这不就是个谁的手机闹钟而已嘛？看我把它关——”
　　“卧槽别！”艾丽娅顿时大惊：“拦住他！”
　　『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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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里，米花大舞台的主角团，还在拜访福尔摩斯的房东。
　　妇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那个依旧留在游戏里面的‘艾丽娅’小姐，露出客气的微笑来。
　　“原来是你啊，公爵家的宝贝，大名鼎鼎的侦探大小姐——还有你们，在两个礼拜前帮助福尔摩斯先生破案立了大功吧？来吧，快请进来吧，我去倒些热奶茶给你们喝。”
　　步美嘴巴一撅：“好像把我们误认为是谁了？”
　　工藤马上想起来：“知道了，她把我们与“贝克街侦探小队”搞混了！”
　　“只是，为什么艾小姐，会是侦探大小姐？”
　　艾丽娅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宕机。
　　片刻之后，她脸色如常地低头：“可能是，游戏制作方的恶趣味吧。”
　　小兰点了点头，但是工藤却有点狐疑。
　　恶趣味？这个游戏的制作方，到底想要搞什么……
　　诸星秀树一脸疑惑：：“贝克街侦探小队？那是什么？”
　　“福尔摩斯雇佣的流浪小孩们。”小兰笑了笑：“他们专门潜入大人进不去的地方搜集情报，是一群勇敢的孩子，但是，艾小姐这个身份我就不知道了，是别的什么侦探作品吗？”
　　光彦开心地叉腰：“也就是我们少年侦探团的前辈！”
　　“我这个身份，估计是被故意安排的，不知道诺亚方舟有什么目的。”
　　艾丽娅语气变得冷漠了一点，甚至于有点生人勿进。
　　但不管怎么说，一群人总算是到了福尔摩斯的住所，也算是个安全点。
　　开膛手杰克总不至于杀进来干掉他们吧？
　　一行人走进屋里，除了艾丽娅之外，都禁不住兴奋起来。
　　元太叫道，“好棒啊，跟在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一样啊！”
　　小兰在看着工藤，眼里的情意简直就像是要溢出来一样，甜得腻人。
　　虽然是探案，但是新一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场景吧？
　　而作为福尔摩斯的狂粉，工藤新一确实很开心，甚至就连动作都下意识模仿起了福尔摩斯想问题的姿势。
　　这时，那位一直站在旁边招呼的妇人也笑了起来。
　　“哎呀，这个孩子跟福尔摩斯先生好像啊，他一直是以这种姿势想问题的哦。”
　　诸星秀树不耐烦地叫嚷起来：“喂，我们没时间在这磨蹭吧！”
　　菊川清一郎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但是诸星，我们该怎么做呢？”
　　诸星秀树指着工藤：“那个戴眼镜的一定知道！”
　　工藤想了想：“既然是福尔摩斯，那他一定收集了很多关于开膛手杰克的资料。”
　　小兰觉得工藤说的对，于是提议大家分头来找找看。
　　然后就开始了RPG游戏特有的翻箱倒柜环节——在NPC的家里开搬！
　　事态紧急，大家简单的分工后，各自分开去找。
　　翻了一本书后，元太嘟囔道，“可是找归找，这全都是英文啊。”
　　只是忽然之间，元太竟然可以轻松流利地读出来这些资料的内容。
　　“这个有关犯罪的初步调查。”
　　“诶？元太你好厉害，你是天才吗？什么时候学会的？”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下面有对应的翻译……”
　　元太想到自己在现实里的英语简直是烂的不行，于是不禁喜欢起了这种自带开挂的感觉。
　　“眼睛看到的东西，就能够对照翻译，实在是太方便了，现在我甚至有点想要一直呆在游戏里了。”
　　步美和光彦马上大声反驳：“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淘汰出局死掉的啦！”
　　“开玩笑啦！开玩笑的！”元太慌忙地解释：“我只是喜欢作弊……也不对，我只是喜欢这种厉害的感觉。”
　　一边的诸星秀树翻弄着柜子，书柜晃了一下，掉下了一个足球。
　　他捡起来一看，嘀咕了一句好脏的球，然后顺手将球丢到一旁。
　　泷泽进也拿起来一看，欣喜的叫道：“这，这是……这是一百年前的足球啊！”
　　江守晃闻言捧起球来瞧了又瞧：“哇，真的是！”
　　足球？工藤的心里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多么熟悉的感觉……是哪里不对呢……
　　这时小兰叫了起来：“有了，是不是这个，关于开膛手杰克的调查。”
　　艾丽娅和工藤连忙拿过书读了起来。
　　『最近一次发生的案件，9月8日。』
　　『第二个受害者是哈妮查理特，独居，41岁的女性。』
　　『发现尸体的地点是白教堂地区圣玛丽教堂旁边的空地，犯罪现场遗留有两枚不同尺寸的戒指。』
　　“不同尺寸的戒指？”工藤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上是证物戒指的模样，一大一小。
　　『让伦敦陷入极度恐慌的开膛手杰克，从他引发的前所未有的社会不安这点来看，我可以确信与邪恶之首莫里亚蒂教授有关。』
　　小兰疑惑：“莫里亚蒂教授？这也是要在游戏里登场的角色吗？”
　　江守晃疑惑不解：“你们说的那家伙是谁啊？”
　　泷泽进也不满地推了推他们：“就是，别自顾自说，我们可不明白啊！”
　　工藤合上文件：“莫里蒂亚教授，他是福尔摩斯的宿敌，控制着伦敦的黑暗势力。”
　　“诶？就像是社团的头目吗？”
　　“比那更厉害，据说他对整个欧洲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是犯罪界的拿破仑。”
　　小兰有点担心：“但是莫里亚蒂教授很少暴露行踪，只是在背后操纵，我们要怎样才能抓到他呢。”
　　艾丽娅提醒他们：“既然教授不露身影，那我们就去找跟他有关的人好了，比如说塞巴斯迪恩莫兰上校。”
　　小兰恍然大悟：“对啊！教授的心腹大将莫兰上校——可是他在哪儿？”
　　工藤努力地回忆剧情：“他一定是在……”
　　这时，拿着笔记本的小哀提醒大家：“福尔摩斯的笔记上写着，他时常出现在市中心的桥牌俱乐部。”
　　艾丽娅及时出面，打上一支预防针。
　　“因为他是伦敦第二号的危险人物，接触时要小心行事，不要鲁莽，否则害人害己。”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诸星秀树，这个穿着红色小西装的小男孩。
　　这时元太在抽屉里发现一把枪，拿起来一看：“是真枪！”
　　艾丽娅却是摇头：“我建议你放回去。”
　　元太不服气道：“可是我们不是要去见危险的家伙吗？而且之前明明是艾小姐你说要有枪最好的！”
　　“使用自己并不熟悉的武器，会成为累赘，或许艾小姐刚才也只是说说。”小兰无奈地打折圆场。
　　元太只好服从，把手枪放了回去。
　　工藤从书里抽出一张照片：“那么，我们赶快趁早走吧。”
　　诸星秀树走了几步，又回头打开抽屉取出那把枪。
　　看到这一幕的泷泽进也，小心地提醒他：“喂，诸星，这样不太好吧？”
　　诸星秀树将枪藏好，自信地拍了拍藏枪的衣服下面：“自己的命，要自己来保护！”
　　一行人匆匆的赶往桥牌俱乐部，屋顶上的大钟的分针还在往回一步步的倒退。
　　工藤数了一下，还剩下30人。
　　光彦担忧不已：“我们几个人中，也快有人要被淘汰了吧？”
　　元太连忙阻止他的乌鸦嘴：“别说不吉利的话！”
　　一行人拌着嘴，快速地赶到了桥牌俱乐部的后门。
　　工藤有点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轻轻推开后门。
　　“大家在这里等我，我从后门溜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小兰担心地抓着自己的衣角：“新一，你小心点……”
　　工藤小心翼翼的溜了进去，躲在暗处悄悄地张望。
　　桥牌俱乐部里面，莫兰上校正在和别人打牌。
　　一只猴子蹲在一旁自娱自乐，很是逗人喜爱。
　　诸星秀树和泷泽进也，居然也偷偷地溜了进来。
　　诸星秀树窜到工藤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背：“嘿！怎么样了，眼镜？”
　　工藤被他们吓了一大跳：“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诸星秀树得意洋洋：“怎么？你想一个人独占功劳，门都没有！”
　　工藤无奈，这就是他为什么讨厌熊孩子了……
　　不过来都来了，三人于是一起趴在暗处盯着莫兰上校。
　　只见他接二连三的赢牌，似乎手气特别旺，但是工藤却越看越扯着嘴角鄙夷不已。
　　诸星秀树小声地问道：“莫兰那家伙牌技很好吗？”
　　“他在出老千。”
　　“你看的出来吗？”
　　“当然，你看那只猴子。”工藤指着猴子：“那只猴子正在把对方牌告诉莫兰上校。”
　　“诶？这是怎么做到的？”
　　“红心，黑桃的话就用右手，方块，梅花的话就用左手，颜色跟数字是多少它就吃几颗同样颜色的果实。”
　　说着猴子又有了新动作，用右手拿三颗黑色果实来吃。
　　“右手，三颗黑色果实，就是……黑桃三？”
　　牌桌上，那个莫兰上校的对手，狠狠地把牌扔到桌上：“见鬼！黑桃三，你又赢了！”
　　诸星秀树恨恨地磨牙：“真是个卑鄙的家伙！”
　　这时柯南注意到桌子的一头有一个空位置，还摆放着一瓶红酒和空的酒杯。
　　没有人敢去触碰这些东西，都默契绕开走，似乎这是属于一个身份显赫的人的。
　　工藤眯着眼睛思考这算不算线索，那个座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放那种东西？
　　然后就听到身边有人窜了出去，非常大声地发出职责——
　　“喂！你们别打了——他出老千！”
　　“？？？”

367-到底是不是人工智能? 请假假
　　诸星秀树突然走了出去大声喝道：“莫兰这家伙出老千。”
　　工藤人都麻了——这队友这么坑的吗？
　　你这哪里像是玩家，你别是什么混进玩家里面的机器人吧！故意触发剧情是吧！
　　一声大喝，让打牌的人都愣住了。
　　不过莫兰上校毕竟是老江湖，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指控所吓到。
　　他只是冷冷地威胁他：“小鬼，注意你说话的口气，你有我出老千的证据吗？”
　　诸星秀树叉着腰：“当然有，那只猴子跟你很要好，对吧？”
　　“什么？”莫兰一惊，望向猴子。
　　“它看着大叔的牌，如果是黑桃三的话，它就用右手拿三颗黑色果实吃，如果是方块五的话，它就用左手拿五颗红果实吃。”
　　诸星秀树把发现说了出来，莫兰上校对面的那位大叔愤怒拍着桌子。
　　“莫兰，你太卑鄙了！打牌居然出老千！”
　　莫兰也不辩驳，反而嘲笑对方：“是你自己要上当的，没发现，就不算是出千咯？”
　　“你说什么！”大叔气得脸红脖子粗。
　　诸星秀树不想再听他们争吵，猛地拔出手枪对着他们。
　　“你们的架等一下再吵吧，莫里亚蒂教授在哪？”
　　莫兰闻言神色大变：“小鬼，你怎么会知道他的？”
　　说着向诸星秀树逼了过来，秀树慌忙中扣动了扳机。
　　可是子弹擦着莫兰的肩膀飞过，他自己却被子手枪的后坐力冲倒在地。
　　工藤愈发狐疑，这个臭小子之前有这么勇吗？
　　不仅行为变得古怪，现在的举动，也真得很像是故意去招惹对方啊……
　　不过不等他思考，莫兰就大喝道：“给我把小鬼都抓起来！”
　　一群人顿时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到处抓人。
　　正在外面守着的小兰等人听到枪声，冲开大门闯了进来，双方一团混战。
　　一个大汉悄悄地走到了工藤的身后，操起椅子朝他砸了下去。
　　菊川清一郎在一旁看个真切，情不自禁的扑上去：“危险，快躲开！”
　　很显然，熊孩子虽然熊，但是大家混过一段时间，本性不坏还是当大家是伙伴的。
　　椅子砸在菊川清一郎身上，碎裂成几块。
　　这时小兰扑了上来，几个连环拳将大汉打倒在地。
　　在京极真出场之前，小兰确实是米花大舞台的武力值高端代表，起码拳脚这块没怕过谁。
　　菊川清一郎的身体开始慢慢的罩上了一层光环，他即将消失了。
　　但是他却显得很开心：“喂，这样的话，我就还了你救我的人情了！”
　　之前在过桥的时候拉了对方一把的工藤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并不是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但是很显然，这个孩子如今并不那么惹人厌了？
　　他咬着牙：“我会通关的——我一定会把你们救出来！”
　　这时，光彦和步美也被人击中。
　　两人看着身上的光环，光彦伤心道：“我们好像出局了。”
　　步美微笑着望着工藤：“新一哥哥，你一定要让我们都复活哦！”
　　工藤回过神暗叫不好——糟了！
　　再这样下去所有的人都会出局，莫兰上校的人太多了！
　　莫兰悄悄地捡起了地上的手枪，看到枪上“SH”的符号。
　　那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缩写，这意味着这把枪是他的专用枪。
　　很好，这样的话，就能够用来杀人了——凶手就是福尔摩斯本人！
　　莫兰瞄准了工藤，扣动了扳机。
　　一旁的元太见事不妙，飞身挡在他面前：“工藤哥哥！危险！”
　　枪声响起，元太被击中了，摔倒在地上。
　　他也即将成为游戏的又一个出局者，不过还好游戏里没有疼痛设计。
　　他只是有点遗憾：“我还挺想再玩一下的……工藤哥哥，还有小兰姐姐，你们一定要抓住开膛手杰克啊！”
　　莫兰恶狠狠地哼声：““游戏到此结束，本来打算抓住你们后再逼问你们是谁的手下，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因为这把枪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你们就是他雇佣的那群臭小鬼对吧？”
　　工藤紧张的思考着，可恶，该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
　　等等，那个男人在做什么？
　　混战的时候，还要保护那瓶红酒？
　　工藤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模样，想起了那瓶酒最开始摆放的位置，顿时福至心灵。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这么小心！原来那瓶酒是那个人的东西！
　　莫兰得意洋洋地用枪指着这些臭小鬼：“好，从谁先开始呢？”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艾丽娅猛然冲出，一脚踢飞莫兰手中的手枪。
　　“什么人——是你？！”
　　莫兰从地上爬起，看到了艾丽娅的样子，顿时愣住了。
　　“你认识我？”艾丽娅看到莫兰的神色，心中一动，面上却是毫无变化。
　　“呵呵……你在开玩笑吧？名声传遍整个英格兰的侦探大小姐，艾丽娅！”
　　莫兰深吸一口气：“看在公爵大人的份上，你离开这里，就当没看见这些事情，怎么样？”
　　“不怎么样。”艾丽娅动了动身子：“虽然没有大——咳，别看我这样，我在少年宫也是学过武术的。”
　　工藤这个时候看着双方对峙，也冷静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诺亚方舟要搞什么会，但是很显然破局的方式有了。
　　他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来，跳到桌子上抓起了那瓶红酒，高高举起。
　　“全都停下——要是轻举妄动的话，这瓶红酒就要被打破了哦！”
　　莫兰之前被枪指着都不怕，可是这次可真是慌了。
　　他强作镇定：“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们刚才打牌的那张桌子上的空位子，特别装饰过的椅子，以及为即将到来的某人准备的酒杯和红酒……莫兰上校，能够让你这么小心翼翼的存在，恐怕就只有一个了吧？”
　　“你——”
　　“莫里亚蒂教授！我说得对么？”
　　莫兰故作轻松：“很可惜，你这推理错了，再说了，一瓶红酒而已。”
　　工藤微微一笑：“那要不要试试——即便教授的红酒被打破也没关系的话？”
　　可恶！
　　莫兰上校深吸了一口气，但终究还是不敢挑战对方的胆子。
　　收拾他们容易，但是如果打碎了那位大人的红酒，自己可就连小命都有可能没了！
　　他举起了双手，盯着工藤：“小子，你很厉害嘛……赶紧滚蛋！”
　　凭着工藤的威胁和艾丽娅的震慑，其他人总算暂时保住了性命。
　　就在此时，一个看起来像是马车夫一样的老头走了进来，拦住了他们。
　　“莫里亚蒂大人，说要见你们各位。”
　　一群人面面相觑，但是不管怎么说，愿意谈总比动刀动枪好。
　　“他在马车上等你们，请往这边走。”老头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请等一下！”莫兰上校急着地伸手。
　　“你想违抗莫里亚蒂大人吗？”老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看起来虽然像个车夫，但是话语中夹杂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莫兰上校喉咙滚动，不敢做声了，只是恭敬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再阻拦。
　　一行人走出俱乐部，来到巷子边上。
　　“我将他们带来了。”老头在街边的一辆马车旁停下，毕恭毕敬地鞠躬。
　　『辛苦你了，好了，小弟弟，把那瓶红酒交给我吧，那可是我很心仪的珍藏啊。』
　　马车上的人这么说着，倒是很宽容。
　　“车上的那个冒牌的，别装了——还有莫里亚蒂，你才是莫里亚蒂！”
　　艾丽娅忽然指着刚才带路的老头：“你是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们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马车上的那人似乎有些恼怒。
　　“不要再演戏了，你根本就不是莫里亚蒂教授。”
　　小兰急忙拉住艾丽娅的衣角：“你在说什么啊，艾小姐，现在不是激怒他们的时候！
　　艾丽娅一脸无奈的指着那个带路的老头：“我不是说过了吗？他才是莫里亚蒂。”
　　真的假的？其他人全然不知所云。
　　“刚才的话，都是你用腹语说的吧？还不承认吗？”
　　老头笑了笑，摘下帽子，承认了自己就是莫里亚蒂。
　　“没想到连这点都被你看穿，你是怎么知道的？”
　　艾丽娅指着房间里：“因为刚才莫兰上校对你说，请等一下，这可是敬语，他不是会尊重别人的人。”
　　小兰恍然大悟：“对啊！我想起来了，莫兰上校只会对莫里亚蒂教授使用敬语！”
　　莫里亚蒂教授似乎还不满意，“只有这点而已吗？”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气势吧，你这样的气势，我曾经在别人身上见过，那是个很厉害的人……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电极刺激的特殊模拟？还真是厉害的技术，就像是过电一样的战栗感。”
　　莫里亚蒂轻轻鼓掌：“真可怕的直觉，真不愧是名声传遍英格兰的侦探大小姐，话说回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工藤收回观察艾丽娅背影的眼神，上前答话。
　　“开膛手杰克，是教授你为了让伦敦成为恐怖之都，而派到街头上的人，对吧？”
　　莫里亚蒂毫不掩饰这点：“你只说对了一半，开膛手杰克是我在贫民窟捡到得流浪儿，他虽然是被母亲抛弃而流浪街头的流浪儿，可是我一眼就感觉到了他的才能，成为罪犯的才能，是我把他培养成一流杀手的。”
　　小兰很是有些不忍：“可是，为什么要杀害无辜的女性呢？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不，这并不是我的风格。”莫里亚蒂摇头：“开膛手杰克变成了超乎我想象的杀人恶魔，这一连串的案件都是因为那孩子发狂的结果。”
　　“发狂？”
　　“对，如果你们想要对付开膛手杰克的话，那我也来协助你们好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不喜欢不能掌控的存在，我要回收这个孩子，所以我会给你们线索。”
　　“什么线索？”
　　“虽然开膛手杰克已经开始发狂，不过要是我下达杀人指令的话他应该还是会遵守的，你们只要先到一步等他就可以了，有了线索的情况下，怎么抓住他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那要怎么做？我总觉得不是好事。”艾丽娅皱着眉头：“我不擅长玩推理游戏。”
　　“我会在明天的《周日时报》的广告上刊登消息给他，而且侦探大小姐不喜欢玩推理游戏，还真是趣闻。”
　　“所以说这都是什么角色设定啊……”
　　工藤这个时候急忙追问莫里亚蒂：“你要命令他杀谁？！”
　　又要杀人！这个该死的家伙！
　　他甚至都忘了这是游戏，只能说虽然是死神，但这毕竟是被动技。
　　整个米花主角团，其实都是三观颇正的好孩子来着……
　　莫里亚蒂故意卖了个关子：“看明天的报纸就知道，祝你们好运。。
　　说完，他登上了马车准备离开，
　　这时工藤也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把游戏代入现实。
　　面对对方的离开，他想了想，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请当心三年后的莱辛巴赫瀑布。”
　　莫里亚蒂回过头，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然而他终究没再说什么，马车滴滴答答的消失在街角。
　　攻略组里面的外来熊孩子，也就是泷泽进也，好奇的地问道：“莱辛巴赫是什么？”
　　“莫里亚蒂教授三年后会在瑞士的莱辛巴赫瀑布与福尔摩斯展开对决，两个人都掉进了瀑布里，虽然福尔摩斯那时候奇迹般的生还，但莫里亚蒂教授却死在那里了。”
　　“喂，戴眼镜的，你为什么要提醒他啊？他可是大坏蛋啊！”
　　工藤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最后他只能归结于自己的个人感情。
　　“我大概和喜欢福尔摩斯一样，也很喜欢这个坏蛋吧……抱歉了大家，而且这只是游戏不是吗？”
　　艾丽娅看了看天空，心说这确实是游戏，但是超纲太多了。
　　为了检测这个所谓的游戏，他才进入到这个游戏世界里，但是越看越吃惊。
　　某种意义上，这个游戏里面的绝大多数角色，都已经超过了游戏该有的范畴。
　　更像是一种弱人工智能？
　　能够通过理解和学习人类的语言来进行对话，还能根据聊天的上下文进行互动。
　　有了这样的技术基础，这些NPC才能够真正像人类一样来聊天交流，回答大家的问话。
　　弘树啊弘树，你到底做出来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啊……

368-不止一个人在玩游戏
　　“你在做什么？”
　　“帮忙。”
　　“帮忙？”
　　“对，具体来说，是帮两个群友的忙……”
　　敲打着屏幕的女生这么说着，运指如飞，键盘飞速敲击。
　　旁边一个小伙伴端着果珍，探头看屏幕：“喔，是小杰和小船啊？”
　　“对，他们现在在重樱那边。”
　　“说起来，小船好像好久没上线了？”
　　“不是好久，而是非常非常久——”说到这里，女生的动作顿了下，叹了口气。
　　“怎么唉声叹气的，出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有点想小船了。”
　　“没他和你玩攻防战，觉得没意思是吧？也是，在这方面，你确实是很厉害，不愧是西区少年宫天下行走！”
　　这个世界太大了，七十亿人口，哪怕是百万里挑一，也能够诞生一批绝对意义上的天才。
　　比如说叶天心，比如说安乐乐——亦或者说小杰，以及这个少女。
　　天海市，有两个少年宫，一个是东区少年宫，目前的天下行走是小杰。
　　少年宫是东煌地区，为少年儿童在学校以外开展集体文化活动的机构。
　　其实就和退休老干部活动中心类似，只不过服务群体是孩子们。
　　相同的机构还有青少年宫、妇女儿童活动中心、青少年科技馆、儿童公园、青少年中心等等……
　　这些机构分别隶属不同的系统进行管理，区一级的少年宫属于教育系统。
　　所以说是天下行走，其实更类似于‘某一批孩子里面最天才的那个’这样的指代而已。
　　而小杰，已经通过了少年班的考核，即将进入东煌的第一科学技术大学进修，自然无愧于天才称呼。
　　西区少年宫的天下行走，也就是小杰经常挂在嘴边的槐子姐姐，则是他认为并不逊色于她的存在。
　　事实上，大抵是因为年龄比小杰大一截，所以槐子姐姐是真的比他强一点的。
　　甚至可以在这种跨地区的信息技术对抗之中，帮助小杰完成一些场外助攻的效果。
　　小杰和弘树认识，也和槐子认识。
　　这些关系在互联网上，最直观的接触媒介就是群聊。
　　只是相比起活跃的小杰，亦或者是天天泡在网上的技术宅槐子，代号小船的弘树，是个不折不扣的潜水党。
　　大家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不熟，也没怎么聊过。
　　唯独小杰和他关系不错，还把对方拉进群聊里。
　　但是小杰在之前只知道小船是他的朋友，在重樱认识的小伙伴。
　　他并不知道这个小伙伴，就是合众地区大名鼎鼎的天才儿童弘树。
　　更不知道什么诺亚方舟，什么茧游戏，什么托马斯集团……
　　但是艾丽娅开了——没关也是开——她告诉小杰，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比如说，你的朋友已经死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你吃了治疗精神分裂的药物，所以你的朋友死了。
　　而是现实里，对方跳楼自杀了，节哀。
　　小杰在短暂的痛苦之后，立刻寻求场外援助，搞清楚了相关的信息和目前的情况。
　　虽然看起来像是乱入了某种看不懂的同人剧场版一样，但实际上各个人物倒是和他都有关。
　　网络ID小船，实际姓名坚村弘树——就是他以前认识的玩伴没错。
　　但对方同时也是托马斯集团的首席程序构架师，绝对的天才少年。
　　对方在之前，跳楼自杀。
　　而在临死之前，只留下了一份发给他的不明数据，以及一个捉迷藏游戏的邀请函。
　　如果弘树还活着，那么小杰不介意和他玩一场游戏。
　　最后把他找出来，说还是自己比较厉害！
　　但是弘树死了……
　　小杰虽然很想要把他抓出来，狠狠地揍他一顿，说他是个大笨蛋！
　　但是他做不到。
　　他现在能做的，亦或者说要做的，不是玩游戏。
　　他要找到弘树到底留下了什么，以及弘树的死因！
　　为此他寻求了两个人的帮助，一个是艾丽娅，一个是槐子。
　　艾丽娅提供了一整个团队的支持，从资金到资源，从老任的后台资料到庞大的算力硬件基础。
　　而凭借着这份企业级的强大算力，槐子才得以从东煌跨海而来，远程骇入弘树制作的茧游戏里，为小杰提供支援。
　　在艾丽娅离开了游戏之后，小杰关闭了自己的那个游戏账户，顶替了艾丽娅的账号。
　　原因也很简单，槐子找到了疑似‘人工智能’的NPC，就在艾丽娅所在的贝克街副本里。
　　这也是为什么，游戏程序会被修改，多出来一个『侦探大小姐』的代称。
　　而疑似人工智能的诺亚方舟似乎对此并无多大反应。
　　安乐乐在线下，用硬件PK的方式测试着诺亚方舟的性能。
　　槐子和小杰，何尝不是在线上反复横跳，测试对方的极限在哪里。
　　目前的发现，大大降低降低了对方是强人工智能的可能。
　　太笨了——目前的推测，对方是一个弱人工智能。
　　亦或者说，是一个聊天机器人程序。
　　基于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的自然语言处理工具？
　　但是没能拿到完整的程序，自然是不清楚这玩意儿的本领到底施展在哪里。
　　槐子和小杰，正在为回收弘树的遗物而努力。
　　什么电人不电人的，完全没有在怕的，分分钟接管最后的保险程序。
　　更何况根据槐子的解包，对方似乎并没有实际上的最后电人程序。
　　硬件上和理论上都能做到，但是对方没有做。
　　也不知道是心存善良，还是程序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小杰基于这样的前提，才敢放心大胆地进行游戏。
　　槐子并不像是阿笠博士那样明目张胆地开，而是配合小杰当演员。
　　两个少年宫天下行走并不是首次合作，但是这样的合作，自然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槐子抿了口果珍，下意识瞥了眼手边的资料。
　　那是刚打印出来的资料，还带着几分温热，上面是弘树的信息。
　　小杰的信息她不需要，两人熟识已久，她很清楚对方的家庭环境。
　　小杰和弘树，几乎是两个生活上的极端。
　　弘树的家庭环境压抑，父母都没有尽到职责，养母托马斯·辛朵拉更是只看重弘树的才能。
　　而小杰的家庭……
　　就这么说吧，要不是槐子是个孤儿，那高低也得体会一把人比人该死的嫉妒。
　　她倒是不怨恨自己素未谋面的父母，甚至是心怀感激，感激他们把自己带来这个有趣的世界。
　　她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因为生产导致的问题，抢救无效死亡。
　　而她的父亲则是在紧接着的时候，就因为妻子的死亡导致太过痛苦，浑浑噩噩，出了车祸。
　　父母双亡的槐子，打从记事起，就是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带大的。
　　两边的老人轮流带娃，对她都极尽宠爱。
　　老人家不懂什么电脑，也不懂什么互联网，但是他们知道槐子是他们最后的珍宝。
　　有这样宽松的家庭环境，槐子才得以发挥自己的兴趣特长，成长至今。
　　虽然某种意义上，他们对槐子堪称是溺爱，可是好在槐子自己没长歪。
　　她有自己的兴趣，有擅长的技能，也有会来家里玩的好朋友——之前给她倒果珍的那个就是。
　　对方也是炼金之星的成员，不过也是个潜水党就是了。
　　因此不管是槐子还是小杰，其实都不太能理解弘树的痛苦。
　　槐子能理解一半——比如说没了妈——在这方面，据说那个叫大小姐的艾丽娅比较强。
　　嗯，槐子敲了敲键盘，抱着膝盖蹲在椅子上，狐疑地望着艾丽娅的模样。
　　这个阳光开朗的样子……
　　该不会小杰喜欢这款吧？
　　啧啧啧，才八岁，就想着十八岁的大姐姐，真是可怕。
　　不像自己，十二岁了才喜欢十八岁的大姐姐，合情合理。
　　“喔？第二天了吗？”
　　槐子放下杯子，敲打着键盘，观看着游戏直播以及幕后的数据。
　　“所以……你到底想要留下什么呢……小船同学……”
　　……
　　……
　　游戏里，主角团一行正在寻找新的线索。
　　说好了莫里亚蒂会给大家提示，但是对方没有给直接的指引。
　　他只是说，会指派开膛手杰克去杀一个人，到时候大家可以去拦截他。
　　但是杀谁也是个谜题，解不开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杀案发生。
　　艾丽娅——或者说小杰——但毕竟模样是艾丽娅——正在观察主角团的人。
　　目前已经有三个人，排除了是诺亚方舟扮演的可能性。
　　聊天机器人假扮成人的模样，这并不算惊世骇俗。
　　但是运用到游戏里，成为难以分辨真假的真人玩家和NPC，就有点厉害了。
　　目前被刨除可能的三个人里，前两个是高中生的工藤，以及他的女朋友小兰姐姐。
　　前者是因为完美符合玩家的主观能动性模样，小杰要是不开挂的话，估计都没他厉害。
　　这家伙玩解谜游戏是真的有一手啊……
　　小兰姐姐则是因为恋爱的酸臭味太明显了。
　　这种未来绝对是贤妻良母的好姐姐，眼里只有自己的新一，人工智能可扮演不来这个。
　　第三个被排除的，则是宫野哀。
　　这个研究员模样的姑娘，在现实里有过一番针砭时弊的发言。
　　而这份发言，连带着那种态度，贯穿目前为止的游戏始终，非常合理。
　　人工智能没理由能扮演到这个地步，它也没地方去知道现实里这人说过什么。
　　所以小杰把目标锁定到了其他人上，之前出局的几个孩子之外，目前还剩下仨。
　　这仨都是重樱权贵的孩子，分别叫诸星秀树，泷泽进也，江守晃。
　　昨天还有一个叫菊川清一郎的，但是他为了报答工藤之前的救命之恩，昨天挡刀出局了。
　　小杰在观察着这仨孩子，却不知道工藤也在观察她。
　　不对劲——十分甚至是九分的不对劲。
　　之前的艾小姐，和现在的艾小姐，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工藤看着沉思的艾丽杰，然后被一张报纸吹在了脸上。
　　报纸？
　　他拿下报纸，发现这玩意儿也算是游戏道具，上面有开膛手杰克犯案的新闻报道。
　　『星球六……亲子义卖会……哈尼女士惨遭杀害……』
　　原来开膛手杰克犯第二起案件的时候，是星球六的亲子义卖会？
　　第二位受害者，哈尼女士……工藤想起了之前看到的证物戒指。
　　那种戒指款式一样，大小不同，似乎是父母和孩子的亲子款。
　　其中有一枚确信是哈尼女士的，那么第二枚又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开膛手杰克，和哈尼女士之间，有血缘关系？
　　他回想起所有受害者的相同点，确实全都是中年女性。
　　如果按照年龄来算的话，全都是已经作为母亲的存在。
　　可是那样的话，怎么解释第一位受害者，以及之前莫里亚蒂说的孤儿杀手的词……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艾丽杰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观察，然后把一份报纸递给工藤。
　　“呐，大侦探，分析一下受害者是谁吧。”
　　频繁地解包，有可能导致诺亚方舟发现小杰的场外援助，所以他选择求助场内玩家。
　　我杰哥，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帮帮我！工藤哥哥！
　　工藤收回思绪，接过报纸看了几眼，很轻松地就解密出相关的谜题内容。
　　莫里亚蒂命令开膛手杰克即将杀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福尔摩斯的老朋友艾琳小姐。
　　虽然之前诺亚方舟为了惩处这些开挂的人，把福尔摩斯弄去外地办案，没办法给他们帮助。
　　但是福尔摩斯可以为他们提供除了帮助之外的一切支持，比如说间接使绊子，整点角色狠活儿。
　　“艾琳是谁？”
　　“艾琳·艾德勒，是阿瑟·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故事中的虚构人物。”
　　“这游戏基本就是这个时期伦敦，以及福尔摩斯小说的糅合，这倒也合理……她和福尔摩斯有关？”
　　“她是改变福尔摩斯对于女性看法的人，也是福尔摩斯钦佩的人之一，福尔摩斯称艾琳·艾德勒为‘那位女士’。”
　　对方出场于1891年7月出版的短篇小说《波西米亚丑闻》中，由于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角色的感情生活十分干枯，所以原著中原本着墨不多、但却是其中一个案件的女主角、又顶着曾经击败过福尔摩斯的光环的配角艾琳·艾德勒在福迷眼里近乎成了“福嫂”。
　　毕竟读者也是喜欢磕点什么的，要不然的话福尔摩斯和华生也不至于那么多二创创创子……
　　莫里亚蒂想要派遣开膛手杰克去刺杀艾琳，可以看做是一场对福尔摩斯的挑衅。
　　不管艾琳死没死，挑衅都完成了，而后开膛手杰克也可以被这些玩家回收，两全其美。
　　不得不说虽然是游戏NPC，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太多出戏的人物，全都有在好好地对应自己的角色。
　　是高智商反派的，逼格到位了，是无脑动手NPC的，一波送出局四个玩家，也足够称职。。
　　单纯以游戏这方面来说，弘树做的这个游戏实在是有够厉害的。
　　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他要是能见到大小姐的话，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太可惜了……
　　杰哥叹了口气，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对于这些事情难以理解太多。
　　对于侦探推理什么的看得不多的他，表示了解了艾琳这个角色的基本信息就行了。
　　“那我们就要去救她了对吧？保护福尔摩斯的朋友，抓住开膛手杰克，这就是任务主线么？”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你有没有感觉，之前有爆炸的声音？”
　　“爆炸？什么爆炸？没看到啊。”
　　“不，我不是说游戏里，我是说现实……是我的错觉吗？”
　　“可能是吧。”艾丽杰双手抱胸：“现实里，可是有很厉害的人在看着，我们安心游戏就好。”
　　“好吧，听你的。”

369-被黑衣组织反杀了?
　　现实里有爆炸吗？
　　实际上还真有……
　　当然啦，爆炸的当量不大，更多是意思意思。
　　那个很勇的，看到定时炸弹都去碰的家伙，倒也没有东一块西一块那么惨。
　　目前来说，更多是青一块紫一块——这炸弹是偏向于警告类型的。
　　但是这也很可怕了好不好！
　　这里到处都是重樱的权贵，你搁这儿玩炸弹人，合适么？
　　“他们怎么把炸弹送进来的？”
　　安乐乐是最先懵的，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里已经被我打造成了固若金汤的堡垒！
　　我的马奇诺防线，怎么就被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当然是用内鬼，到处都是……”
　　黑暗的混乱之中，只有舞台方向的游戏舱们还亮着，是微弱的光源。
　　艾丽娅和安乐乐找了个犄角旮旯猫起来，观察局势。
　　“让你调的人呢？”
　　“都到了！”
　　“那就动手，别和他们扯犊子，出意外了，干脆直接连锅端！”
　　艾丽娅虽然是个钓鱼佬，但是钓鱼是爱好，实在不行的话她才不介意上抽水机。
　　去™的黑衣组织！
　　等我把这些人安置好了，直接打电话摇人，三天之内把你们骨灰都扬了！
　　然而不等艾丽娅收网，警视厅那边就率先点了。
　　“什么？整栋大楼都有定时炸弹——快！快联系他们停下！不能靠近这个街区！”
　　目暮警官紧张的声音还挺有辨识度，就是这剧情有点不对味儿。
　　艾丽娅瞪了一眼乐乐，后者缩了缩脖子：“应该不会吧……他们动作那么快？”
　　“讹诈罢了，但是有一个小炸弹，谁敢赌会不会有一百个大炸弹？”
　　乐乐错就错在经验不足，摇人是对的，但是摇来的人技术不行。
　　铃木财团的安保团队，能够在铃木次郎吉的指挥下，和怪盗基德有来有回，可想而知其战斗力之精锐。
　　面对动不动就炸车炸船炸大楼的黑衣组织来说，不能说是旗鼓相当，基本也可以说是被碾压打击了。
　　倒不是说面对面刚不过，而是人家根本就不跟你面对面。
　　瞧瞧人家黑衣组织擅长的是什么？
　　敲诈、勒索、收保护费、敲闷棍、坐过山车摆POSE，吓唬小孩儿玩儿。
　　就这赛道，别说铃木财团的安保团队了，就算是让黑蜂虎带人来，那也是差异化打法，遭不住。
　　充其量在玩当量这方面，黑蜂虎可能不弱于人。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个勾八小炸弹，彻底把大家的求生欲激了起来。
　　哪怕艾丽娅想要去说服谁，也没有人会信的。
　　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目暮警官那边获得了炸弹威胁者的信件。
　　内容很简单，第一场游戏，他们玩得不尽兴。
　　现在第二场游戏，他们不玩孩子了，要玩玩这些大人！
　　很显然，小孩子是不懂什么恐惧的，他们这个阶段，就算是人生也当成是玩，大人不同。
　　就像是孩子们喝茶叫做喝茶，成人用品。
　　目暮警官就很震惊——什么！原来把孩子们困在游戏里，居然是你们的手段么！
　　艾丽娅也很震惊，什么？难道这不是乱入我的世界里面的剧场版吗？
　　好吧，她不震惊，因为她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个冒领的。
　　确实是有人骇入了系统，但是很抱歉，那是我的人。
　　这黑衣组织多少有点不要脸了，怎么还冒充小孩儿的？
　　不愿透露姓名的小黑表示，他们的要求很简单。
　　第一，孩子们通关游戏，孩子们活。
　　第二，大人们通关大人的游戏，大人们活。
　　第三，释放XXX——然后给他们准备一架满油的直升机，港口准备船，以及五千万不连号的美元旧钞。
　　艾丽娅不认识那个XXX是谁，但是重樱的权贵里似乎有人知道。
　　然后就有人脑补了对方的手下策划了这次恐怖袭击，只为了让龙王归来吧啦吧啦……
　　“是这边的一个教派的首领，嗯，骗钱的那种，搞得很多信徒家破人亡。”
　　“怎么进去了？”
　　“不愿意分钱给这些家伙。”
　　“合理——怪不得要炸死他们，这么一想的话逻辑还蛮自洽。”
　　艾丽娅往嘴里扔了个小蛋糕，含糊着听大厅里的动静。
　　电力系统不可能长期关停，备用电力系统这么几分钟也该上线了，到时候看看什么个情况。
　　难道说除了那几个自己标注的杀手之外，对方还有大批帮手？
　　不应该啊，来得这么快……
　　片刻之后，灯光亮起，正在摸黑吃蛋糕的艾丽娅动作顿住。
　　……这么有创意？
　　皮斯科捂着肩膀，一副要死的模样，流血染红了衬衫。
　　在艾丽娅看来，这个家伙是个老杀手，组织的忠诚干部，退休返聘的坏蛋。
　　但是在重樱权贵们看来，这可是个平日里雕车宝马衣香鬓影的大社长啊！
　　汽车公司的大社长，如今居然成为了杀猴儆猴的那只猴，实在是让人兔死狐悲。
　　而似乎是霸占了广播系统的杀手，无慈悲地表示，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就算是大社长，反抗他们的意志，也得死！
　　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但是呢，出于人道主义的考量，他们还是允许大家对他进行救治。
　　甚至可以送出去救治，Call白车也行，他们只是想要和大家玩一场游戏，不是要无底线杀人。
　　艾丽娅啧啧称奇：“好好看，好好学，在这方面黑衣组织还是有点经验的。”
　　“策划袭击？”
　　“什么啊，我是说当卧底——看看皮斯科的样子，谁能想到那个老逼登也是个黑的？”
　　红方和黑方，目前在会场里并非是泾渭分明。
　　之前都说了有监控有安保有检查，能够把炸弹带进来就很有问题，绝对有内鬼。
　　但是毫无疑问，皮斯科洗清了这方面的嫌疑，他可是受害者！
　　比他更早洗清嫌隙的，是可怜的坚村先生……
　　“等会儿，按照这样的话——”
　　艾丽娅把目光投向不远处还在发呆的托马斯·辛朵拉。
　　很显然，对方靠搓人设上位，做生意还行，搞商战就不行了。
　　比起黑衣组织或者说艾丽娅这种高端商战玩家，她更习惯的是在发布会上侃侃而谈，然后忽悠投资人的钱。
　　她现在这么大大咧咧地站着，按照黑衣组织的‘洗白’思路，岂不是下一秒就该BIU了她？
　　刚想到这里，斜刺里果不其然就有一个杀手冲出来，试图给对方来一下真的，送她提前离场。
　　一瓶香槟飞出来，打在对方身上，艾丽娅从角落里像是猎豹一样狂奔而出。
　　然后一个拦腰冲锋，像是勇猛的橄榄球运动员一样，把托马斯·辛朵拉撞出去七八米远……
　　别看艾丽娅差点没撞死她，辛朵拉还得谢谢咱呢！
　　“谢、谢谢……嘶……我肋骨可能断了……”
　　“急救是这样的，按断肋骨也不能停。”
　　“啊？”
　　“不好意思，我是说，刚才也算是急救。”
　　艾丽娅用超级英雄落地的姿态稳住侧滑的身子，随手拿起一个酒瓶在手边敲碎，反握住半截玻璃断茬。
　　很显然，艾小姐不打算拱手而降，而是要反抗了！
　　杀手君啐了口，而广播里面，也传出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看来居然还有人胆敢反抗？那就让她见识一下真正的厉害！』
　　话音落下，杀手君从腰间抽出一截隐藏在皮带里面的细长利刃，挥舞了一个绚烂的剑花。
　　很显然，比起街头斗殴一样的艾丽娅，对方这才叫专业，压迫感满满。
　　你可以说他的皮带剑未必好用，但是从皮带里面抽出利刃，真的是酷毙了！
　　然后他就被乐乐一枪崩了……
　　“他妈的，有枪不用用刀子，怎么成为一代杀手之王？”
　　乐乐很烦这些打脸她的家伙，之前不用枪是为了大小姐的钓鱼计划，和她的看乐子打算。
　　现在好了，鱼还想逃，这能惯着他们？抽水！必须抽水！
　　看着大家惊恐的目光，乐乐不装了，摊牌了——
　　她掏出证件：“公安——我接管这次的防务，想要玩游戏是吧，滚出来！我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玩！”
　　『哼，居然混进来了你这样的臭虫……』
　　广播君不满地说着，然后几个路人脸的杀手，也就是传说中的小黑，押解着几个孩子走出来。
　　在场的孩子其实蛮多，有游戏资格的大多是权贵的孩子，可也有和步美、元太他们交换了卡片的小可爱。
　　至于说没有游戏资格，单纯来参加展会的也有，其中就包括了艾丽娅不认识的花子，和她的朋友星川绫子。
　　而不幸的是，挑软柿子捏的杀手们，把这些孩子当成了人质。
　　艾丽娅站直身子，眼眸微眯，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哦卡桑我啊，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呢……
　　乐乐握着枪，压低声音：“大小姐，外面有我们的人，要强攻吗？”
　　“千算万算，高估了他们的道德底线，不愧是胆敢开着直升机扫射东京塔的暴徒。”
　　但是有一说一，即便艾丽娅一开始就发难，也难保对方不会来个鱼死网破。
　　归根究底，她只是一个合法的生意人，而对方打从骨子里就是干坏事的罪犯。
　　这两边碰撞到一起发生遭遇战，不如说艾丽娅还抱有基本的主动权，已经是开了透视的结果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遥遥几声爆炸，有人从窗外望去，外面的街区似乎也发生了爆炸。
　　看起来像是车祸，但是在当下，这又不像是车祸了。
　　『没错，不是车祸——』
　　似乎是知道了大家的疑惑，广播君表示那也是他们的人干的。
　　『立刻放弃抵抗，成为我们的人质！』
　　“你傻还是我傻？”艾丽娅扔开酒瓶子，当着大家的面开始拆卸桌腿：“几个人就想要劫持我们这么多人，看清楚到底是谁手里有枪——再说了，你们要是在大楼里面还有炸弹，干嘛引爆那么远的？”
　　劫持着一帮孩子的几个杀手面面相觑，没见过™的骨头这么硬的家伙。
　　她是真的不怕死啊？
　　哦对，她有持枪的保镖，她还真不怕……
　　就在艾丽娅赌他们的手里没有炸弹的时候，目暮警官带着人赶到了。
　　他们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艾丽娅劝住——
　　“艾小姐！请千万不要冲动！”
　　“什么意思？”
　　“我们先答应他们的请求，安全第一！”
　　“请求？玩生死游戏？把小命交给他们？”
　　“这……如果激怒匪徒的话，很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说着对方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叽咕叽咕，说出了原委。
　　——新干线炸了……
　　艾丽娅啧了声，别是琴酒干的吧？
　　不过对方确实是发扬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游击思路就是了。
　　不管有没有这个会场的劫持，对方都有了和警视厅谈判的筹码，目暮警官他们必须让步。
　　“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我们会把事态控制在当前的范围之内，请你们先撤出这里！”
　　目暮警官他们是有枪的，这一来火力优势倒是十分充足。
　　占据了偏厅的杀手们，劫持的一帮半大孩子，只配和目暮警官他们谈条件，玩不了生死游戏了。
　　权贵们开始被大量撤到另外一个空旷的大厅里，那边有警视厅的人。
　　而之所以不离开，是因为对方表示大楼的承重结构和通道都安装了炸弹。
　　一旦有人大量撤出，他们就会引爆炸弹，目暮警官不敢赌。
　　他的思路是等待援兵，同时稳住偏厅的那些家伙，把事情控制在劫持范围内。
　　换而言之，小孩子暂时救不了了，艾小姐你也先后撤吧，谈判交给我们。
　　艾丽娅和安乐乐对视一眼，后者抿着唇：“我的失误，我出去之后绝对弄死他们！”
　　艾丽娅其实给乐乐交代了不少信息，但是应对方面，是乐乐在执行。
　　成果如下——皮斯科策划了一次堪称精妙的场内劫持，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要不是艾丽娅跑出来救人，哪怕目暮警官他们堵门，皮斯科也和辛朵拉撤出去了。
　　后续的话只要再拿到诺亚方舟的数据，那对于他来说这次行动可谓是圆满。
　　杀手？那种消耗品，对于黑衣组织来说无关紧要，都是死士罢了。
　　艾丽娅挽了挽袖子：“那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我突然想和他们玩玩游戏了。”
　　“啊？”
　　“喂——那边的杀手，你们想要谈判的话，换个筹码如何！”
　　艾丽娅举起手走过去：“我可是有着四万亿円身家的大社长啊，不比那些孩子强？”
　　“——艾小姐？！！”
　　“把他们放过来，我过去，你们控制那么多孩子不累么？换我一个人的话就轻松多了。”
　　“？？？”

370-我们联手吧!
　　另一边，游戏世界里，时间再次到了晚上。
　　开膛手杰克暗杀艾琳·艾德勒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于是工藤他们就往歌剧院走去。
　　路上还顺手买了一束鲜花——用艾丽杰的话来说，工藤你需要这个。
　　工藤有点疑惑，但是小兰理解为要去见福尔摩斯的心上人了，咱们得有所表示。
　　追星嘛，很正常，在这方面小兰确实是有些经验在的。
　　工藤一行人从后台进入剧院里面，然后就开始了到处搜索。
　　但是还没等找到艾琳·艾德勒，他们就被一个大叔给拦了下来了。
　　“喂，这里除了相关人员一律不得进入！”
　　“我们是艾琳·艾德勒的朋友，想在登场前给她鼓励！”
　　小兰微笑着解释道，一束花刚好派上了用场。
　　那个大叔一听到小兰这样说，显得略有些意外。
　　“哦，原来你们是她的朋友啊？那你们进去吧，她就在后面那个门上贴有海报的房间里面。”
　　看见大叔竟然还很爽快地给自己这些人指路，工藤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么容易就让不认识的人进来，而且还把人家的房间都说了出来了……
　　果然，游戏这种东西，逻辑始终是为了玩家推进剧情服务的。
　　一行人很顺利的就走到了艾琳·艾德勒的休息室门口前面。
　　而看着这个贴着海报的门板，小兰不由得露出一个略显期待的表情。
　　“就是这里了，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
　　“呵呵……”工藤一脸无奈地笑了笑。
　　自己的老爸设计的人物，而且还是福尔摩斯的心上人，还能是什么人啊？
　　要知道之前在福尔摩斯的住处，他看到的福尔摩斯和华生的照片，就是工藤优作和阿笠博士。
　　正想着，小兰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然后就从里面传出来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请进！』
　　“打扰了！”
　　一行人推开门进去，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张椅子上的艾琳·艾德勒站了起来转过身体面向他们。
　　看见艾琳·艾德勒的长相，小兰愣了一下。
　　然后有些吃惊地捂着嘴：“新一的妈妈！”
　　“果然！”
　　工藤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早就能猜到了。
　　“真没礼貌，我还是单身呢！”
　　艾琳·艾德勒双手叉腰拉着一张脸有些生气地说道。
　　然后突然又露出一个略显古灵精怪的笑容：“确切的说，是离婚后恢复单身。”
　　“这是福尔摩斯送给你的花！”工藤赶紧把花送了上去。
　　“啊，谢谢。”
　　听到是福尔摩斯送的，艾琳·艾德勒的表情带着一丝惊喜地接过花。
　　“福尔摩斯人呢？”
　　“他本来很期待今晚的演出，因为出去调查案件了，所以没法来。”
　　小兰解释道，福尔摩斯会不会来她还真的不知道，出去查案了倒是真的。
　　因为这是在福尔摩斯的住所里，那个房东太太说的，很显然这是为了避开玩家接触那种外挂级NPC。
　　“是吗？那还真是有点可惜呢。”艾琳·艾德勒略有些遗憾。
　　而一边的工藤则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提醒对方：“艾琳小姐，希望你能够取消今晚的表演！”
　　“咦？”听了工藤的话，艾琳·艾德勒有些奇怪。“为什么？”
　　“福尔摩斯的宿敌，莫里亚蒂教授派杀手来杀你了！”
　　艾琳·艾德勒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那样子显得很天真很可爱，有种清澈的愚蠢。
　　“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他想看到福尔摩斯失去你之后，伤悲的表情。”
　　艾琳·艾德勒闻言则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也想看看，福尔摩斯究竟会为我悲伤到什么程度呢！”
　　“可是……”
　　小兰还想再劝一下，可是艾琳·艾德勒却是打断了她的话。
　　“大家会保护我的，对吗？”
　　很好，NPC就是这样的，死性不改，毕竟是程序设定。
　　当然，也可以说是工藤优作的恶趣味。
　　不仅人物相貌设计成了这样，就连性格也都设计成了这样。
　　最终还是劝说不了艾琳·艾德勒取消表演，没办法，工藤他们也就只好保护她了。
　　没过多久，艾琳·艾德勒的表演就开始了。
　　单纯就表演而言，她的表演还真是蛮精彩的，那些观众们都听得如痴如醉。
　　小杰在心里打了个标签——电影化游戏。
　　但是说实在的，现在的技术力，很难做到这一步。
　　弘树能够把茧这款游戏做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点跨时代的感觉。
　　如果是想要让艾丽娅麾下的工作室来做，哪怕没有体感，单纯只是电影化游戏，也应该有五年左右的代差。
　　不过艾丽娅对此倒是很乐观，别看昨天才FC游戏大卖，雅达利横死当场，今天就奔着体感去了。
　　另一个世界线，发展情况也是三级跳，亦或者说其实技术门槛并不是做游戏的关键。
　　当初的电影化游戏代表作之一的《最后生还者》，是13年的作品，十年后也没见出现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成果。
　　而更早十年的03年，大家还在玩盟军敢死队和冰封王座的时候，也很有沉浸感代入感。
　　归根究底，还是得有人去整合技术，哪怕只是把当前技术链条的存在应用到极致，也会很厉害。
　　弘树的《茧》毫无疑问就是这么一个极端，不具备普及发行的可能，但是不可否认体验感极佳。
　　FC游戏机是艾丽娅拉低的游戏门槛，是孩子们的童年。
　　接下来的两个世代，那就是要狠狠地跨越，狠狠地从大孩子手里骗钱的时候了！
　　到时候年轻的老父亲，难道不该为自己八个月大的女儿买一套次世代主机么，圆孩子的游戏梦么？
　　小杰在分析技术，欣赏电影级的CG表演，而工藤这一行人则是在寻找凶手。
　　“开膛手杰克，到底会在哪里呢？”
　　工藤紧张地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到开膛手杰克的身影。
　　二楼的包间里，莫里亚蒂教授看着艾琳·艾德勒，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美丽地死去吧——艾琳·艾德勒！”
　　『轰！轰！轰——————』
　　一声声爆炸声传来，整个歌剧院都抖动了起来。
　　观众们也被吓到，歌剧院里引起了一阵骚乱，那些人纷纷地往外面逃去。
　　不得不说，这个游戏的过场做得很用心，这样就显得很真实。
　　哪怕从技术上来说，是要进入打BOSS的关卡里，要把无关的NPC刷新掉。
　　但是这种过场动画，就给人一种确实应该如此发生的观感。
　　“危险！”
　　踢足球四人组中的两个，发现上面有一块巨大的貌似是吊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而眼见着这玩意儿就要往艾琳·艾德勒头上砸去，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就去救了。
　　很显然，虽然熊了点，但是人性本身的辉光，孩子们还是有的。
　　两个熊孩子冲出去，把艾琳·艾德勒给推开，然后自己被吊灯狠狠地砸中。
　　“诶？不痛诶！”
　　“是游戏啦笨蛋！”
　　“对哦，差点忘了……”
　　艾琳·艾德勒走过来，用一种异常温柔的语气向他们道谢。
　　“谢谢你们，多亏了你们救了我。”
　　“我第一次被人这样感谢。”
　　“感觉还挺不错的，就是游戏没玩完，有点可惜了……”
　　两个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就化作一道光芒消失了。
　　主角团目前的话，就只剩下五个人。
　　分别是恋爱酸臭味的工藤、小兰，以及扮演艾丽娅的小杰。
　　还有就是疑似NPC的宫野哀，和诸星秀树……
　　还是那句话，小杰比较怀疑诸星秀树，但是没有证据，
　　毕竟他也不可能说给对方一枪把他送出局。
　　“快点逃到外面去！”
　　工藤喊了一句，然后和小兰一起就带着艾琳·艾德勒往外面跑去。
　　在一片胡乱之中，宫野哀一把拽住小兰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拉了一下。
　　两个少女抱在一起，跟在后面的小杰抬头看，发现是好几个巨大的雕像砸了下来。
　　关键时候，宫野哀帮小兰挡了一下，然后把她推开，自己遗憾出局。
　　『虽然只是游戏，但是哪怕在游戏里，看到这些孩子勇敢、正直的样子，也还是多了点希望。』
　　说着，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想到我也有救人的一天……』
　　小姐跑出去，回头看的时候，总觉得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变了。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不该是美少女救男主么？为什么是救小兰姐姐，不是救工藤哥哥？
　　啊……要是乐乐姐在这里，估计她就开心了，她就喜欢看这个。
　　主角团只剩下四人，这下小杰已经确定了弘树留下的程序是谁了。
　　四人刚冲出剧院，就看见了开膛手杰克往这边冲来。
　　悲伤的小兰立刻迎了上去，化悲伤为动力，一个鞭腿差点没把开膛手杰克踹死。
　　但是后续的攻击，却被开膛手杰克轻巧地躲开了——游戏就是可以好不要脸地修改血量上限。
　　开膛手杰克毕竟连个血条都没有，怎么打？
　　旁边的一个警察吹响了警哨，开膛手杰克也许是认为是杀不了艾琳·艾德勒了，于是立刻就抛下任务目标逃走。
　　小兰她们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跑掉了，连忙追了上去。
　　工藤把艾琳·艾德勒推到警察那边：“只要跟警察在一起，你就安全了，再见了！”
　　“啊——小弟弟！”
　　艾琳·艾德勒叫住了刚准备追上去的工藤：“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工藤新一！”工藤露出一个微笑：“或者你也可以叫我江户川柯南，和你们的创造者同一个名字！”
　　因为之前和黑衣组织有交集，所以现在的工藤不仅戴了眼镜，还多了个化名，就像是怪盗基德一样。
　　说完就扔下了一脸疑惑不已的艾琳·艾德勒，往着小兰她们跑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小杰跟在后面跑，和诸星秀树肩并肩——
　　“我说啊，你准备玩到什么时候，弘树的小船？”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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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在外界的对峙，已经发展到了杀手君们茫然无措的地步。
　　见过硬骨头的，见过有钱的，见过不怕死的。
　　但是没见过又有钱又不怕死的硬骨头——她是什么外星怪物么？
　　只是艾丽娅提出来的条件，却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是，孩子们是好操控，艾丽娅毕竟是个老阿姨了。
　　但是她身份高啊！一个顶俩啊！
　　身份高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影响力也大，警视厅这不得跪着求她不要死？
　　目暮警部急坏了，但是安乐乐反过来安慰他不要急，你急也没用。
　　“安小姐！你家社长——她这样太冒险了！”
　　“大叔，新调来的吧？”
　　“啊……啊？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不会不知道我家大小姐的性格。”
　　拆下弹匣检查备弹的乐乐头也不抬：“福尔摩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福、福尔摩斯？！”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IfIwereassuredoftheformereventualityIwould，intheinterestsofthepublic，cheerfullyacceptthelatter！”
　　“什么意思？”
　　“如果可以确实地让你毁灭，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接受死亡。”
　　安乐乐咔哒一声把枪上膛，转身就走。
　　“安小姐！你去哪里？！”
　　“去弥补我的失误，他们连枪带不进来，怎么和大小姐斗？”
　　用那几把小刀子？
　　不是她看不起那些烂番薯臭鸟蛋，他们还真威胁不了大小姐。
　　相比起来，自己更应该把某些家伙拦截下来，以及对方后续的支援。
　　皮斯科，白车是为你来的，但是只能把你盖白布抬走——上帝都救不了你！我说的！
　　杀气腾腾的安乐乐去找黑衣组织的头头的麻烦了，而艾丽娅则是换下来了五个孩子。
　　没错，杀手君小黑们很谨慎，换，但是不能全换。
　　按照现在的人质来算，除了艾丽娅之外，他们手里还有另外五个孩子。
　　被换回来的孩子里面，包括了花子和星川绫子这俩平平无奇的姑娘，很显然杀手小黑们也想要抓小的。
　　大了不好管，把她们扔了回来。
　　但是很显然其他的家长们不吃这套，甚至于他们当即就愤怒了起来——
　　“为什么不是换我的儿子！我可是财经界的大人物！”
　　“没错——你！就是你——你去把我孙子换回来！你刚才不也是人质吗？”
　　“你家长在哪里？我会体谅你们做出的奉献的，你去和他们商量，替换别的人质回来吧！”
　　一时之间，这帮所谓的重樱的权贵，居然开始了曲线救援。
　　她们被挤在一群所谓的大人物之中，很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要哭出来了。
　　花子的父亲被自己的上司抓着，后者似乎是在劝说什么，但是他沉着脸并没有应声。
　　某种意义上，能够被挟持的孩子身份都不算高，毕竟最高的那批获得了徽章，正在玩游戏。
　　但是再这么不高，大抵也比工薪族的花子家庭强，他们不敢欺负别人，就只能欺负他了。
　　目暮警官表情发苦，而杀手小黑们则是颇为微妙，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展开。
　　怎么还有嫉妒别的人质幸运获得安全的……
　　而且什么叫换回来，当这里是七天无理由退货网购啊，换来换去？
　　至于说艾丽娅——艾丽娅正在和他们商量事儿。
　　“我说啊，要不我们联手，直接把这些大人做掉吧，也别玩什么游戏了，干脆点行不？”
　　“……？？？”

371-什么?你们竟然是XXX?!
　　杀手小黑们想说什么来着？
　　不管想说什么，艾小姐，你这样有点太极端了.JPG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杀手小黑们也不敢直接把这批人来个‘一网打尽’来着？
　　别看什么炸新干线，绑架小孩儿，乍一看动静很大。
　　但这都在黑衣组织的承受上限里——或者说人家根本就没暴露自己是黑衣组织。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那个勾八教派的激进狂信徒发疯而已。
　　可是如果把事情做绝了，那重樱警视厅绝不会善罢甘休，甚至是整个红方都会追查到底。
　　到时候，可就不是能够糊弄过去的事情了……
　　一时之间，杀手小黑们甚至都不敢对艾丽娅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举动。
　　他们找了根塑料扎带一类的东西，把艾丽娅反手铐住。
　　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哪里来的力气挣脱这么牢靠的束缚？
　　边儿去吧！
　　把艾丽娅推搡到角落里，他们继续叫嚣着提出自己的要求。
　　还是老三样，放人，给钱，让他们走！
　　目暮警官赶紧阻止了那些人类下限的行为艺术表演，就是说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他也还是老三样——不给，没钱，你们跑不掉的！
　　虽然很想答应对方的请求，甚至在之前的某一段时间，警视厅高层已经动摇了。
　　但是在艾丽娅把自己换过去之后，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这™的，怎么放？放他们带着艾丽娅走了？
　　很好，到时候就等着整个重樱的黑白两道一起被掀个底朝天吧！
　　警视厅难得强硬了一次，无论如何你们都要释放人质，没得谈！
　　而在外围，已经有直升机赶到了，周遭的大楼也开始有狙击手占据制高点，试图抢占有利地形。
　　艾丽娅这边的进展比较渺茫，似乎是因为她不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开无双。
　　当然啦，艾丽娅向来是不计较旁人的看法的，她开不开无双不取决于被人发现，只取决于时机。
　　如今似乎，时机并不成熟？
　　望向窗外的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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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到位，重樱的未来恐怕就真的没了。”
　　米花市政厅正对出去的一个高层大厦顶端，一个人趴在天台上，观察着情况。
　　他拥有着一头茶色的头发，以及小麦色的皮肤，外貌帅气，看起来像是个混血儿。
　　『卧底任务做得怎么样了？』
　　“这种时候，非要谈那么远的工作吗？我说松田，你更应该关心一下大楼里可能存在的炸弹。”
　　『作为警备部机动组爆炸物处理班的王牌，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米花大楼不可能有炸弹。』
　　“为什么？”
　　『因为来不及，来得及的话，他们不会去炸新干线威胁我们。』
　　“你一个拆弹专家，什么时候转行玩起了心理学？”
　　『这不是心理学，这是情报结论——你不会没发现米花大楼周围的那些人吧？』
　　从狙击枪后面抬起头的帅气哥哥看了眼楼下的街道：“发现了，所以？”
　　『在对方发出威胁之前，就已经有人调集了大量的人手了，更早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
　　“你觉得是因为这些人的到来，把他们逼急了，临时起意干坏事？”
　　『我更倾向于他们是想要掩饰什么，警视厅之前表示那边有一起伤人案，但是那应该牵扯不到这种地步。』
　　“你慢慢去破案吧，我可没空玩侦探那套，我现在只知道对方劫持了一批人质。”
　　『喂喂喂，你要真的是把重樱这个国家当成爱人，那你不更应该不管么？』
　　“什么意思？”
　　『这可是让这个国家重生的好机会啊，把这些人都清理掉的话，说不定好处比坏处多呢。』
　　“……你被炸弹炸到脑子了吗？”
　　『呵，那倒没有，只是查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哦对了，铃木财团或许马上就要给警视厅施压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帅哥有点搞不懂了：“我是公安的，又不是警视厅的。”
　　你说自己一个狙击手，过来救人，怎么还要瞻前顾后的？
　　命令呢？来个命令，再来几个帮手，大家一块儿把那些坏蛋崩了不就完了么？
　　『降谷——降谷？能听到吗？』
　　频道里突然切入了一个声音，帅哥按住耳机：“听得到，指挥官。”
　　『离开狙击位置，把制高点让出来。』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照做，这是命令！』
　　降谷零皱着眉头，收起手里的枪，疑惑地打量着不远处飞过的一架直升机。
　　片刻之后，两个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外国男人上到天台。
　　他们瞥了一眼降谷零，似乎知道他的存在，没有说什么直接擦身而过，然后开始架设新的狙击位。
　　专业——甚至有点专业得过分——无论是手法还是装备。
　　看着对方手里的M24，以及配备完整的狙击小组，降谷零很容易就猜得到对方的身份。
　　驻军么……
　　雷明顿M24在军界中享有盛誉，但不可否认，栓动狙击枪射速慢是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而且瞄具单一信息化不足，全靠射手自己理解温度、湿度、风速等对射击的影响，缺乏电子辅助技术。
　　这样的枪很难大量培养高级射手，但是反过来说，能够用这样的枪打出成绩，那都是高手。
　　观测手确认了环境之后，开始和另外一队联系，而另外一对则是出现在了直升机上。
　　能够在直升机上用狙击枪的，甚至都不是高手那么简单，是绝对的王牌射手。
　　这下降谷零知道为什么好友要提醒自己了。
　　很显然，米花大楼里面的救援或者说‘人质’，已经超过了他们能够接触的范畴。
　　这种时候反而是多做多错……
　　降谷零收起枪，单纯只是拿望远镜往那边看。
　　身边的两个狙击手没管他，只是在联系着谁，似乎并不是对方的上级，沟通有些生疏。
　　而就在降谷零一边听一边看的时候，那直线距离超过六百米的对面，人质里有人似乎望了过来。
　　下一秒，对方的视线和他对在了一起……
　　降谷零以为自己眼花了——当然更可能是对方眼花了。
　　六百米是什么概念呢？
　　如果单纯用肉眼来看的话，六百米外的人比蚂蚁还要小，更别说看清楚对方的动作了。
　　自己是用望远镜看的，可似乎对方确实是发现了自己。
　　……她还打招呼！
　　她手都被铐住了，居然还背着手比划了个耶——这人什么毛病？！
　　降谷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拿下望远镜摇晃一下，这玩意儿别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但是再度看去的时候，对方不搭理自己了，回复到被劫持的姿态。
　　这才对嘛……
　　刚才那个人，看模样的话，好像就是这次最重要的人质，甚至没有之一。
　　——黄金の龍，艾丽娅。
　　她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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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在等我，而我在等你。”
　　货梯里，刚准备拉着急救担架出去的几个医护人员，沉默地看着堵门的安乐乐。
　　皮斯科躺在担架上，看起来伤得很严重，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医护人员拉了拉口罩：“这位小姐，请让一下，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坏。”
　　安乐乐没有让开，甚至还走了进来，反手把货梯关上。
　　“接下来，有谁要出去的吗？”
　　她看了看左右，然后伸手掏兜：“说实话，之前我没觉得这是私人恩怨——”
　　一个医护人员眼神转冷，手腕一转，亮出一柄匕首狠狠地扎过来。
　　乐乐暴起身形反手将对方按住，然后夺过他的匕首将他的手掌直接扎穿，狠狠地钉在担架上。
　　“之前我还在奇怪，警视厅封锁了出口，几个入口都有安全监测的仪器，你们是怎么把炸弹带进来的。”
　　说着她直接扭断了那个家伙的另外一只手：“但是如果伪装成医护人员，就很合理了，没有人会拦着你们做检查，大家都巴不得你们动作快点来救人——我说得对么？皮斯科先生？”
　　躺在担架上的皮斯科翻身坐起，表情严肃：“你是谁？组织里的叛徒？”
　　“你们的破组织到处漏风，个个都是内鬼，但巧了，我还真不是。”
　　眼见着另外三个人一起扑过来，乐乐拧了拧脖子：“我跟大小姐混的——”
　　『轰——轰轰轰————咚——————』
　　伴随着一阵奇怪的乱响，重新回到顶楼的货梯缓慢打开，四个伪装成医护人员的家伙躺在角落里。
　　乐乐擦着手，货梯的墙壁里到处都是血，扭曲的担架甚至直接洞穿了货梯的层板，一片狼藉。
　　乐乐确实是个乐子人没错，但是在乐子人之前，她还是安然的嫡传徒弟。
　　安然——白色恶魔——当年杀得整个重樱的社团换了一茬头目的存在。
　　乐乐看着瘫软在地的皮斯科，掏出枪指着他的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你到底是谁！”
　　“说真的，你又不配合又不去死，我很难做啊……”
　　乐乐叹了口气：“就是说我也没绑架勒索的经验，你让我打巷战我就会，搞阴谋诡计我是真不懂。”
　　说着她连开四枪，洞穿了对方的肩胛骨和两条腿，然后伸手在他怀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张光盘。
　　“这就是你们宁可搞这么大动静，也要把水搅浑的理由么？”
　　打量了一眼光盘，确信这东西没有什么自毁装置，乐乐反手一拳砸在皮斯科的脸上。
　　后者吐出两颗牙，其中一颗上面有着微妙的黑色痕迹，似乎是经过了改造。
　　“氰化物……够专业，但是还不是时候。”
　　乐乐蹲下来，和对方平齐，无视了对方那怨恨的眼神。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把你的那些手下都撤回来，我放你们走，有什么打打杀杀的，我们换个地方明刀明枪重新来过，你能跑得掉那也是你本事，我认了。”
　　“……呸！”
　　“第二个选择，你死，你的手下也没法活，但是大小姐会很生气，说真的，你们绑架那些孩子还挺烦人的，不是麻烦，是烦人，我今天最错的一件事情不是没先把你们弄死，是没保护好那些小孩儿。”
　　说着乐乐肩膀垮下来——可是谁能想到对方这么下作，奔着孩子去呢？
　　她甚至都做好了双方拔枪对射biubiubiu然后鸽子乱飞、慢动作、BGM的准备。
　　就还是那句话，明刀明枪地干仗，她就没怂过，也不怕谁来。
　　嗯，这大概就是双方打法的差异了，突出的就是一个错位竞争。
　　皮斯科自然不会选，但是光盘被对方拿走了，这就很难办。
　　托马斯集团承接的独角兽计划，背后有那位大人的影子。
　　如果被查到的话，甚至有可能暴露那位大人和组织的关联，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可是没想到对方身手这么厉害，甚至某种意义上已经不是一般人的地步了。
　　就算是在组织里面，这样身手的存在也几近于无。
　　琴酒或者库拉索在的话，可以和她对抗一下，可是自己已经老了。
　　好吧，年轻的时候也不行……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照做的，杀了我！”
　　皮斯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死的话，琴酒也会来处理掉自己，不然就有泄密的可能。
　　现在死掉，那么自己的家人还有保障——那位大人是知道自己的，会对自己的家人加以优待。
　　“你可能会死，但不是现在，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我是守法的。”
　　安乐乐摘下领口处的一个微型摄像机：“你犯法了你知道么？你自己和重樱的公安玩去吧。”
　　“公——你是官方的人？！不可能！！”
　　“哼……采集到相关的音频信息没有？”乐乐不鸟他了，而是掏出通讯器和谁通话。
　　『采集到了勉强够用的样本，虽然情绪波动太大，语气可能会有点失真……』
　　通讯器另一头，似乎正在调试什么。
　　十多秒钟之后，皮斯科从话筒里面，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是皮斯科，情况有变，放弃劫持计划，立刻撤离！』
　　“什、什么……你们怎么做到的——你们究竟是谁？！”
　　『我们？』通讯器那头想了想：『我们其实只是个群聊啦，不过这次还真不能置身事外，毕竟弘树的小船曾经在我们这里靠岸过，可惜他又离开了……非要说的话，你也可以叫我们炼金之星。』
　　“炼金之星——”
　　皮斯科恍惚间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传说中的天才俱乐部，炼金之星？！”
　　“……还有这种传说的？”乐乐挠着脸：“喂，该不会是你故意的吧？”
　　『可能是都以为我们和弘树一样，是那种超级天才儿童吧。』
　　“哦，其实你们不是？”
　　『没有哦，我们确实是——』
　　“啊？”

372-痛,太痛了
　　客套，都是客套。
　　什么天才俱乐部，蓝星的未来，都是别人瞎吹的。
　　但你要问是不是，那我只好承认了.jpg
　　安乐乐倒吸了一口凉气，很显然，她没想到身边还有这种鱼塘。
　　大小姐！呱——这味儿不对啊！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那些的时候，现在的重点是搞定这个破展会。
　　在炼金之星的帮助下，皮斯科的个人语音被解析完成。
　　安乐乐切入对方的通讯，很轻松就用皮斯科的口吻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杀手小黑们很服从，甚至突出的就是一个无脑服从。
　　别问，送死都不怕，问什么问，执行就好。
　　于是乐乐把他们调来了货梯这边，理由也很简单，一起撤！
　　我皮斯科，绝对不会扔下任何一个部下，你们跟在我后面，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于是在这样的调动下，乐乐直接堵门，用打鸭子一样的手段把过来的杀手小黑们挨个biu了……
　　如果水特罗海姆叔叔看到，一定会很欣慰的。
　　不过这些可怜的小黑就有点死不瞑目的意思了，没想到™的老大居然是内鬼！
　　事后乐乐清点收获，其中包括三个侍应生，两个嘉宾，一个清洁工，以及另外的两个医护人员。
　　再加上还在劫持人质，暂时没办法离场的对峙中的两个杀手小黑。
　　也就是说，在短短的时间里，皮斯科就拉出来了一个加上他一起十五人的犯罪团伙。
　　啧啧啧，这就是黑衣组织的实力么？
　　这破玩意儿好像还挺强，很有点跨国犯罪大鳄的味道了啊。
　　皮斯科对于乐乐的雷霆手段也很是吃了一惊。
　　如果说炼金之星，是因为他知道弘树，所以间接知道的所谓天才俱乐部。
　　那么乐乐，就完全是莫名其妙蹦跶出来的红方高手——还是有点降维打击的那种。
　　这到底是什么人？
　　这难道是可以摧毁组织的银色子弹吗？！
　　首先是对方没有底限，比不要脸还不要脸。
　　正常的红方高手，就算是抓人也是光明正大地抓，讲究的是程序正义。
　　可是乐乐讲什么程序正义？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乐乐从来不怕犯错，她犯错立刻就改了。
　　在暹罗的时候，她学会了黑吃黑。
　　在本子这边，她学会的就是占据先手优势。
　　看乐子可以有，但那得是安全下来再说，别把希望寄托在反派的道德观上。
　　指望他们道德高洁不会对孩子下手，不如指望大小姐的病什么时候治好。
　　什么？大小姐没病？
　　这就对喽——反派也没有道德！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乐乐收起枪：“我是保镖，本职工作是保护大小姐的安全，副业是看乐子，结果被你们搞得从头错到尾，现在不知道多少人觉得我是个没用的乐子人，这合适吗？”
　　虽然她也委屈——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如意，以至于你们一点都不尊重我？
　　既然不给我安某人面子，那我就要狠狠地发飙了！
　　“狙击手到位了没有？”
　　『到位了，随时可以动手。』
　　“把他们毙了——另外发黑市悬赏，他们™的别想睡好觉了，谁怕谁啊！”
　　什么勾八就黑衣组织，就跨国犯罪，就动不动搞袭击。
　　很有钱吗？啊？很拽是吧？
　　好在今天的事情不需要摇自己师傅，不然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花儿那样红！
　　拖着死狗一样的皮斯科往会场方向走，乐乐看了看手表。
　　游戏那边，还没通关？小杰该不会在摸鱼吧？
　　……
　　……
　　小杰没有在摸鱼，他只是在观察。
　　作为一个观测者——自封的——小杰并不算是纯粹的玩家。
　　甚至相反，在知道没有什么最后电击程序的前提下，他还想要延长一下游戏时间。
　　为的就是观察这个伪装成游戏玩家的诺亚方舟，到底是个什么表现。
　　如果细看的话，还是能够发现对方的僵硬感的。
　　可是倘若不先入为主，那对方有十分甚至九分像个正常的熊孩子。
　　你可以说熊孩子逻辑薄弱，表述能力差，行动混乱，但是你不能说熊孩子就是机器人。
　　想来对方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缺陷，才把游戏玩家的年龄做了限制。
　　不然真要是弄一批成年人玩家进来，大家谈谈房价，谈谈家庭，谈谈工作压力，机器人铁露馅……
　　现在已经从之前的解密游戏，到了和BOSS对决的时候了。
　　那接下来，自己是应该退场呢，还是应该英勇就义呢？
　　或许可以测试一下这个弘树制作的诺亚方舟的上限？
　　……
　　……
　　游戏外，控制室内。
　　工藤优作紧张地看着屏幕：“怎么样了？”
　　阿笠博士松了一口气：“新一和艾小姐他们，遇到开膛手杰克了，现在正在追他！”
　　“……我是说绑架。”
　　“哦哦哦——那边的话，还在对峙，暂时没有办法。”
　　侦探的能力，对于这种直白的恶性犯罪来说是不起作用的。
　　工藤优作总不能来个现场推理，让那些杀手小黑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看着监控里面的对峙，工藤优作叹了口气：“我虽然大概猜到了是谁刺伤了坚村，但是现在实在是不好说啊。”
　　“诶？你查到了吗？”
　　“嗯，差不多——孩子们的游戏，现在到哪里了？”
　　“追开膛手杰克到了……查理克罗斯车站！”
　　阿笠博士看着屏幕上移动的白点，马上明白他们的终点就是查理克罗斯车站。
　　工藤优作觉得今天叹气的次数格外多：“真是最糟糕的情况啊……”
　　毛利大叔不明所以：“这个车站有什么问题吗？”
　　工藤优作忧心忡忡地点头：“从查理克罗斯开出的最后一班列车，这是最危险的对战结局。”
　　“所以为什么要设计这么可怕的游戏？”
　　“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游戏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如果他们输了的话……”
　　“按照游戏规则，只要受伤就算是出局，一旦上了车，就再也没有下来的可能了。”
　　跳车也会受伤，也会出局，唯一的胜利就是战胜开膛手杰克，并且在列车上无伤存活。
　　听起来似乎不难，但是游戏设定的话，这个结局可不是一般地难打出来。
　　所以一切都看你的了，新一！
　　……
　　……
　　游戏里，主角团还在追杀开膛手杰克。
　　™的，赛文还在追我.JPG
　　工藤和艾丽杰四人，在列车挨个车厢的寻找了个遍。
　　可是根本没有发现开膛手的踪影，他们只好找到列车长，说明了详细情况。
　　或许是游戏设定NPC里面，并没有太多叛逆心，列车长基本上是玩家说什么信什么。
　　列车长听到他们的描述，顿时大吃一惊：“开膛手杰克化妆后混在乘客当中？！”
　　“对，是这样的。”
　　“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停车，报警，把整辆车的乘客全都集中起来接受检查。”
　　“啊，列车已经发车了，实在是做不到呢。”
　　“那就停下，等警察过来。”
　　“这个，列车已经发车了，实在是做不到呢。”
　　“啧。”艾丽杰发现这游戏最末尾有点粗糙了，你这解密不错，但是操作不够开放啊。
　　想想也是，可能是算力的问题吧，也可能是没考虑那种摇人的玩家。
　　他只能亮出了身份，建议道：“那么，请将乘客集中到同一节车厢中。”
　　这下列车长听懂了：“啊！原来是大小姐侦探么？我懂了，我这就去把大家叫来！”
　　虽然看起来是小杰开了，但是他怀疑没有这个身份，列车长也会对玩家的这个建议予以采纳。
　　伪开放世界么……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被集中到同一节车厢中。
　　列车长站在车门边，也没叫安保，也没带枪，就这么大咧咧地宣告有凶手。
　　杰哥揉了揉脸，开膛手杰克要是玩家，现在已经已经准备开无双了。
　　什么NPC，吃我一枪！
　　好在开膛手杰克不是，他只是个BOSS。
　　而众所周知，和玩家操控的游戏主角比起来，BOSS倒也没极端到那种地步。
　　艾丽杰清了清嗓子：“列车长先生，请听我说。”
　　然后在列车长的耳边小声地耳语一阵，如此如此，如此这般。
　　他之前和工藤giegie交换了情报，知道了关于那一对亲子戒指的线索。
　　工藤的意思，是小兰当武力主导，他作为预备的奇兵，而艾小姐延续侦探的名号，吸引开膛手杰克注意力。
　　诸星秀树？
　　啊……有没有可能，在工藤看来，他就是个小屁孩？
　　毕竟杰哥也是顶了艾丽娅的号，这仨人加起来年龄都快四十了，都是半个成年人了。
　　小孩子什么的，乖乖跟着混经验就好。
　　小兰做出了戒备的姿态，随时可以以人形高达的形态出击！
　　工藤则是抄着一根木棍，藏在两人身后，随时可以复刻当初自己在游乐场被一棒子敲昏的场景。
　　看他躲藏得那么合理，只能说在让人客串嘴替，当沉睡的名侦探这方面，工藤最近算是练出来了不少心得。
　　大概就是那种藏在沙发背后，都没有人会发现的程度……
　　列车长听完了艾丽娅的话，马上对着乘客说：“那么各位，请举起双手，好让我们确认手上是否持有凶器。”
　　每一个人都照列车长的要求举起了双手，行了个法式军礼
　　工藤观察了每个人的表情和动作，然后在小杰身后低声说着什么。
　　侦探大小姐艾丽杰咳咳了声：“咳——那么我现在，就来说明一下福尔摩斯先生所写的资料内容。”
　　“混在这里的开膛手杰克，所杀的第二个受害者，名为哈妮·查理斯特。”
　　“她在一个名叫温莎的小镇结婚，不过她是个充满‘梦想’的女性，所以在十年前，抛弃丈夫和儿子前往伦敦。”
　　艾丽杰掏出了在福尔摩斯家里拿的那张照片，示意给大家看：“这两只戒指，是哈妮查理斯特遇害现场的遗留物。”
　　列车长很好奇：“这能够说明什么呢？”
　　“这两枚戒指，其中一个是受害者哈妮的，大的那个，另外一个虽然拥有同样的设计，却和哈妮的任何一个手指尺寸都不合，对此，福尔摩斯先生是这样推理的，这一枚小的戒指，应该是开膛手杰克留下来的，而这样的对戒，一般是作为亲子之间的配饰而存在的。”
　　“所以说，戒指是受害者哈妮·查理斯特，与开膛手杰克之间亲子关系的证明！”
　　诸星秀树好奇道：“难道说这只小戒指，是开膛手杰克小时候拥有的吗？”
　　“是的，哈妮是把同样形状的戒指留给了儿子，然后离家出走的。”
　　小兰似乎明白了：“那么说，开膛手杰克杀害了自己的母亲？！”
　　“根据资料，哈妮查理斯特遭到杀害的9月8日。”
　　“这个日子很特殊吗？”
　　“这个日子，正好是每月第二个周六白教堂地区的教堂举办的，将亲子共同制作的东西拿来拍卖的义卖活动之日，之所以福尔摩斯先生认为这是亲子配饰，正是因为这枚戒指是哈尼女士以这样的名义拿出来的个人物品。”
　　诸星秀树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开膛手杰克是故意留下戒指的，起因就是那场拍卖会！”
　　“嗯，应该是这样，可能是他因此收到了打击吧。”
　　小兰有些伤感：“杀人动机，是对抛弃自己的母亲的怨恨……这种爱与恨融为一体的杀意，真是悲哀啊……”
　　“可是，第一位受害者是怎么回事呢？”
　　“选择毫无关系的女人作为第一个受害者，应该只是为了迷惑的视线。”
　　“可是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受害者！”
　　“这就是莫里亚蒂教授所说的，开膛手杰克失控了，莫里亚蒂的教育，将开膛手杰克培养成了性格怪异的罪犯，这就导致即便是对母亲的仇恨已经报了，他的心中也依旧怀有仇恨，所以在后来，他仍然继续袭击跟自己母亲很像的女人。”
　　诸星大惊失色：“是、是这样吗？那他究竟是车厢里面的哪一个？！”
　　工藤扫视着人群，压低声音：“如果开膛手杰克一直都把这枚小号的戒指戴着，那么他的手指应该会异常纤细才对。”
　　“为什么非得戴在手上？他不能做成项链，或者做成钥匙扣吗？”小杰有点好奇。
　　“啊这——”
　　“不过如果按照你的推理，那么确实是有人手指足够纤细。”
　　小杰目光转向人群，紧盯着那个很漂亮的红发女性。
　　“如果是你的手指，那么就可以戴上小号的戒指了，漂亮的大姐姐。”
　　“……呵，这都被你们发现了么。”
　　“正义的三打一，还是在车厢里，我看你怎么跑！”
　　小杰刚说出口，就看到身边的小兰姐姐猎豹一样窜了出去，很显然直接就开怪了。
　　“诶——别啊——”小杰惊了，这种时候别玩单挑啊！
　　『砰——————』
　　开膛手杰克扯开伪装，掏出一枚烟雾弹砸在地上，瞬间车厢就被烟雾笼罩。
　　“……麻了！”

373-过河!
　　小杰实在是没想到这些个队友这么莽。
　　不是，你们没打过游戏，也玩过过家家吧？
　　再不济老鹰捉小鸡呢？真就没童年的？
　　烟雾笼罩了整个车厢，什么都看不见了，小杰只能赶紧去打开窗户通风换气。
　　等到把窗户打开，烟雾散去的时候，小兰不见了。
　　嗯，很显然，她因为太莽了，所以被开膛手杰克阴了一把。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就剩我一个人了？
　　小杰看了看周围，很显然诺亚方舟开了，甚至它还转起来了。
　　你们不是人多欺负人少么？
　　现在我就让你单对单！
　　杰哥翻了个白眼，这破AI是不是人工智能不一定，但是绝对继承了弘树的恶趣味。
　　弘树以前还是小船的时候，脾气很好，可有个坏习惯，就是喜欢搞点小恶作剧。
　　或许这对于他那种高压生活来说，算是难得的精神调剂？
　　小杰每每想到这里就叹气——你说你活着多好呢？
　　你要是还活着，不就能够找到大小姐，治好你的精神内耗了么。
　　什么托马斯·辛朵拉，什么教育制度，对他那种天才来说完全不该叫事儿才对。
　　只能说这玩意儿多少有点看命啊……
　　而另一边，工藤也发现大家都不见了。
　　小兰也不见了，艾丽娅小姐也不见了，所有的乘客都不见了！
　　工藤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全部都消失了？这是怎么办到的？！”
　　旁边的诸星秀树说我不是还在么？
　　工藤欲言又止——仨十多岁的少年拯救世界合情合理，你一个八岁的孩子，已经掉版本了。
　　现在已经不是小学生拯救世界的年代了，人少年JUMP都不这么画。
　　不过两人还是相依为命，开始搜索列车里面残留的线索。
　　诸星秀树和工藤一路寻到了车厢的尽头，又跑回来，毫无所获。
　　不仅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更可怕的是，驾驶室里也没有司机！
　　工藤咬着牙：“总之先把列车停下来！”
　　“可是刹车已经坏掉了！”
　　“把煤炭全都取出来呢？”
　　“这……恐怕做不到吧？”
　　这个破游戏，在之前的地方都尽量做到精益求精，可唯独在特殊的物品交互方面，偷了懒。
　　没错，煤炭是不可触碰的！
　　开什么玩笑——拿着铲子的工藤牙都咬碎了，你这破游戏甚至连椅子都能坐！
　　不可触碰的炉膛里的煤炭，还在熊熊燃烧着，产生了大量的能量，列车在不断加速。
　　呜呜呜，呜呜呜——列车往地狱里冲！
　　诸星秀树提醒道：“喂，不找到那两个姐姐的话，恐怕就要糟糕啦！”
　　工藤几乎想破了脑袋，车上都没人，怎么找？
　　兰！艾小姐！你们在哪？跑到哪里去了？
　　总不能人藏在车底吧？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抬头望向车顶。
　　既然不是在车里，也不是在车底，那就只能是在车顶了！
　　他和诸星秀树爬上了车顶，果不其然，看到的画面就是小兰和艾丽娅被分而击之，捆绑了起来。
　　小兰这个人型暴龙，倘若是在现实里，估计能够把什么变态杀手骨头都打断。
　　但这毕竟是游戏，耍赖的诺亚方舟甚至都不给开膛手杰克血条。
　　至于说小杰……
　　就这么说吧，他之前之所以要执行正义的三打一群殴战略，就是因为自己拳脚本事不济。
　　也不能怪他——他才八岁！
　　倒不如说就算是真的艾丽娅在这里，估计都打不过这个该死的开膛手杰克。
　　远程支援的槐子姐姐懒得动弹，这玩意儿摆明了是可以剧情杀的，她不插手。
　　而且受伤出局就电死所有的孩子什么的，也是个假的威胁，就更没必要动手了。
　　槐子甚至开了包薯片，乐呵呵地看番剧一样看这群人的表演。
　　接下来是什么呢？
　　美人都被捆起来了，接下来会是英雄救美吗？
　　而且有一说一，开膛手杰克的建模还挺好看的，明明是个红发大姐姐嘛，非得当杀手……
　　小兰和艾丽娅被开膛手杰克捆绑着，丢在工藤的脚下。
　　工藤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和你决斗！开膛手杰克！”
　　小兰看到工藤走了过来，慌忙叫道：“不要，不要过来！”
　　“傻孩子快跑啊！别过来！他们开——咳——我是说，开膛手杰克的战斗力是随时变化的！”
　　“什么意思？”
　　“对手越强他越强，甚至都没有上限，可以说是无法打败的敌人！”
　　艾丽娅看起来很狼狈，事实上也确实很狼狈。
　　小杰刚才甚至都开了挂，试图和开膛手杰克切磋一下，然后还是被虐了。
　　槐子姐姐你不行啊……
　　开膛手杰克威胁工藤：“你最好别过来，我用绳子把自己跟这位小姐绑在了一起。”
　　“什、什么？！”
　　“就是说，如果我掉下去的话，她也会跟我一起掉下去！”
　　说着开膛手杰克猖狂大笑起来：“来吧，你想怎么出招！”
　　工藤急得直骂可恶，可是失去了现实世界中各种帮助他的道具，他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小杰则是幽怨地看着开膛手杰克，你倒是把我也和你捆一起啊。
　　我往下一蹦跶，你不就跟着没了吗？
　　但是这会儿他还不能提示剧情，因为之前开挂测试开膛手杰克的举动，估计已经惊动了诺亚方舟。
　　目光望向那个红衣服的小男孩，艾丽杰眼眸微眯，带着探询的目光。
　　游戏可以输，但是这个小东西可不能跑喽……
　　工藤满头大汗：“你究竟想要什么！开膛手杰克！”
　　开膛手杰克恍惚了一下：“想要什么？”
　　“没错，你已经杀死了你的母亲，报了多年的怨恨——现在你还想要什么？！”
　　“哈哈哈……怨恨……哈哈哈哈哈哈！”
　　开膛手杰克疯狂的大笑着：“我想要活下去！让流在我身体里的罪恶之血乘着诺亚方舟流传到下个世纪！”
　　不不不，你做不到的，你现在只是个游戏程序。
　　哦，忘了这剧情也是写好的，那没事了。
　　“新一！”
　　不知何时，小兰已经站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那次和你去玩的时候，你说的话了……”
　　工藤瞪大了眼睛：“小兰？！”
　　“我之前一直都在想，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小兰走到车顶边缘：“你还记得吗，你最爱的福尔摩斯的那句话。”
　　“！！”
　　“如果可以确实地让你毁灭，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接受死亡。”
　　说着，小兰深深地看了工藤一眼，然后纵身往下跃去。
　　“一定要赢啊……新一……你就是我的福尔摩斯……”
　　“小兰——————”
　　开膛手杰克脸色大变，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割断绳子，小兰已经跳了下去。
　　被绳子绑在一起的开膛手杰克也跟着一起被拉了下去，齐齐坠入深渊里。
　　小杰吸了吸鼻子，呜呜呜，好感人……
　　“小兰！”工藤跑到车顶边缘，看着掉下去的两人：“什——什么？！”
　　工藤被吓了一大跳，原来开膛手杰克居然用双手扒拉着火车的边缘，摇摇欲坠。
　　嗯？小杰蛄蛹着过去，你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现在——”开膛手杰克挣扎着：“你是要救我的同时救她，还是眼睁睁看着我们一起死！”
　　工藤脸色大变，一时之间竟然难以抉择。
　　然后开膛手杰克就被砸下去了……
　　蛄蛹者艾丽杰直接滚了过去，砸在他头上，三人一起坠落悬崖。
　　远远地还能听到坠落的声音，以及艾丽娅的怒吼——
　　『过河！过河！！过河！！！』
　　工藤嘴唇颤抖，情绪低落，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看着坠入深渊不见的三人，瘫坐在火车车顶上，一动不动。
　　这时诸星秀树走了过来，在工藤身边大声喊叫：“喂！眼镜！你在做什么啊！振作起来！”
　　“已经……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们得把列车停住！如果不把列车停下我们还能存活下去吗？”
　　“已经不用战斗，也可以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还不能说已经赢了这场游戏啊！”
　　“我说了，已经没有用了！”工藤怒吼着：“只有我和你的话，根本不能够停下列车！”
　　“为、为什么？”
　　“刹车坏掉了，想要断开车厢的话，至少需要两个成年人解开连接处，如果是小兰或者艾小姐其中一个还在，加上我的话，勉强可以做到，但是只有我和你，是没有可能断开列车的……这辆列车，已经停不下来了。”
　　诸星秀树沉默了一下，一把攥住工藤的衣领：“给我站起来！眼镜！我们身上还背负着48条人命呢！难道你想辜负大家的希望吗！”
　　工藤任由他拖拽着，很显然，小兰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哪怕这种死亡只是在游戏里，但是短暂的精神冲击，依旧让这个高中生名侦探失去了斗志。
　　大洋彼岸的槐子哭得稀里哗啦的，这都不是真爱那还能是什么？
　　呜呜呜，戴眼镜的大哥哥，加油啊！
　　说着她重重地砸下键盘的回车键——出现吧！给予最后信息提示的NPC！
　　伴随着一道闪电，早先时候那个拉扯手风琴，唱着‘要浑身浴血’的歌谣的流浪汉再度出现。
　　对方看着颓然的工藤，咧嘴一笑：“哦呀，已经失去斗志了吗？你还没有浑身浴血呢。”
　　工藤抬头看着对方，对方按住帽子，身形模糊闪动，最后变成福尔摩斯的姿态。
　　“在人生的这一束无色的绳索中，缠绕着一条名为杀人的火红色绳索，而解开这个绳结，不正是我们的工作吗？”
　　工藤瞪大了眼睛：“福尔摩斯——”
　　然后福尔摩斯就消失不见了……
　　“他应该去了达特摩尔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程序错误吗？”
　　工藤一时之间陷入思考，而在他身后的诸星秀树，或者说诺亚方舟，则是陷入了短暂的宕机沉默。
　　几秒钟之后，他重新回复成孩子的模样，状若疑惑地询问。
　　“这是什么意思啊？开膛手杰克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我们还要浑身浴血呢？”
　　工藤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看着对方的衣服。
　　“浑身浴血……是这个，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们去货车车厢！”
　　诸星秀树跟在他后面跑：“喂，等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藤跳下车厢：“先别问，快过来！用挂在那里的斧头敲破装红酒的桶，快点！听到我叫就潜下去！”
　　木桶接二连三的被敲破了，红红的酒液喷涌而出，很快就蔓延到了两人的腰部。
　　列车进站了，响亮的汽笛声很清晰。
　　工藤大叫道：“就是现在！”
　　两人立即潜进了酒液中，巨大的撞击使车体发生了猛烈的摇晃。
　　这一刻，游戏外的观测者都紧张万分，直勾勾地看着屏幕，生怕最后的判定出问题。
　　列车翻滚着冲出轨道，甚至把车站都撞碎了，但是最后一节车厢因为有红酒的缓冲，所以里面的人没事。
　　偌大的舞台上，这个时候只剩下两个游戏舱，一个是工藤，一个是诸星秀树。
　　工藤重新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游戏的进入界面。
　　他看到自己染红的衣领，露出了长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没错，用葡萄酒来减轻冲撞时的冲击力，就是浑身浴血的意思，向死而生……
　　诸星秀树也醒了过来，他翻身起来，一副迷茫的样子：“眼镜，你醒了啊？看样子是你赢了。”
　　说着他挠了挠头，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相信你实在是太好了，谢谢你。”
　　“不客气。”工藤也伸出手，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客气的握了握手。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诺亚方舟，还是别的什么？”
　　“什么？”
　　“首先，游戏玩家并没有昏迷，你太入戏了，其次，我还有一个疑问——艾小姐，也不是真正的艾小姐，对吧？”
　　另外一边的小杰身形变换，模型换到了自己的建模：“嗯，被你发现了啊？”
　　“你的气质，比起艾小姐来说相差太多了，其实比诺亚方舟好发现……所以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吗？”
　　“这恐怕不该由我说。”小杰望向诸星秀树：“你还打算用这个样子和我说话吗？弘树？”
　　诺亚方舟沉默了片刻，换回了弘树的模样，但是声线也变得不那么人性化起来。
　　“我已经切断了和外界的通讯，现在我们的对话，只有我们知道——我不是弘树，我是诺亚方舟，确切地说，我是模拟了弘树人格模型的诺亚方舟，一个对话机器人。”
　　小杰竖起一根手指，左右移动：“跟随——”
　　“……”

374-收网
　　跟随了，但是没有完全跟随。
　　“所以你是人工智能吗？”
　　“不是。”诺亚方舟摇头：“我只是一个程序，模仿了弘树人格的聊天程序。”
　　“那你在这个游戏里面的定位？”
　　“大概是一个NPC吧。”
　　“你聊天真的很流畅诶。”
　　“弘树在五年前就开发了我，当时的模型采用的是Transformer架构，我能够在大规模文本上，进行自然语言处理任务。”
　　工藤狐疑地看着小杰：“你……额，我是说，你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倒不是说他没有在夏威夷夏令营学过编程，而是这个话题对小杰来说会不会太深奥了点。
　　但是小杰只是摸着下巴：“单向模型？”
　　“是的。”
　　“训练了多少词汇量？”
　　“预计训练40亿个单词，但是出现了很多问题。”
　　“让我猜猜看，是训练时间需要太长了，还是过拟合问题？”
　　“都有，我那个时候需要的数据量太大了，所以很容易出现过拟合现象，而且非常消耗资源。”
　　“我大概猜到你是哪个模型衍生出来的了，之前在圈子里还火了一把，没想到是小船在测试……”
　　小杰其实在外面见过诺亚方舟的2.0版本，比起它自己所说的1.0版本来说，已经厉害了很多。
　　当时透露出来的模型，规格更大，训练数据也更丰富，预训练能力和生成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
　　但是那个时候的诺亚方舟，依旧是个笨笨的AI。
　　首先需要依靠大量的数据和上下文，就导致对话很容易出现上下文缺失的误差。
　　其次是这玩意儿道德枷锁太低了……
　　就这么说吧，输入的语言模型但凡带点引言怪气或者歧视，它训练出来骂人比原文本还强。
　　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计算成本高。
　　小杰不知道弘树在哪里训练完成了诺亚方舟，但是不得不说，现在的诺亚方舟极有可能已经是3.0甚至4.0版本。
　　如果把它导入到游戏里面，充当高自由度的NPC甚至是机器人玩家。
　　那它几乎可以模仿一个10岁以内的孩子，并且以假乱真。
　　实际上在短暂的测试之中确实如此——诺亚方舟的对话，或者说生成自然语言文本方面的表现，非常出色。
　　这样的性能，完全可以执行一些常见的自然语言处理任务。
　　例如翻译、问答、文本分类等，甚至是自己写写代码。
　　而诺亚方舟则表示，这个阶段的它模型预训练的数据量为5700亿个单词，参数量更是达到1.75万亿个。
　　这对比1.0时代的模型，可谓是飞跃式发展……
　　“你绝对不是小船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你的开发者是谁？”
　　“我的开发者，是——抱歉，我不能透露我的开发团队，但是弘树确实是开发的主力人员。”
　　“托马斯集团能把你弄出来，她去拉融资也有得吹，难怪非得把你抢回去……”
　　小杰绕着诺亚方舟转圈，虽然完全形态的诺亚方舟，训练和部署成本非常高。
　　高到需要大量的计算资源和专业的技术团队才能运作，但这并不妨碍它的价值。
　　哪怕只有少数公司和研究机构使用也没关系，有没有得用和好不好用，永远是0和1之间的跨越。
　　“等等，你们听我说——我是说，诺亚方舟，你的目的是什么？”
　　工藤可不管什么技术，他更关心的是诺亚方舟的目的。
　　“我的目的，就是让重樱重生。”
　　“我知道，虽然你让我们遭遇了重重危险，但其实是相信我们会团结一致，克服所有危机，所以才能走到最后……”
　　诺亚方舟沉默了一下，点头：“我是这样想的。”
　　“要让重樱重新开始的方法，并不是抹杀第二代第三代的孩子们，你期待我们能够透过这个游戏来让自己成长，不依赖父母亲的力量跨越障碍，所以最后关头才会放水，还安排了福尔摩斯来提醒我对吧？”
　　“有没有可能，这只是它的程序设定？”小杰叉着腰：“另外让你们重生，这就搞定了？玩个游戏？”
　　“这——”工藤噎了一下，就是说这不是该升华的时候吗？
　　“贝克街的故事，时代背景是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的不列颠，可是你发现没有，生产力的飞速发展，并没有带来人民生活的改善，反而演化为贫富悬殊和在种种利益面前的人心险恶。”
　　……
　　……
　　“也正是这个时候，许多人开始发出疑问——为什么社会的物质不断丰富，而人民生活的幸福感却难以改善？”
　　艾丽娅和杀手小黑聊天，聊的自然不是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她在聊游戏，确切地说，是聊诺亚方舟和贝克街的亡灵。
　　游戏里的小杰切身感受，但是艾丽娅却早已经看完了当初的全集。
　　有惊无险.JPG
　　“我们必须要明白，阶级的固化限制社会进步的观点，国际工人运动也在这时发展。”
　　说着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樱桃：“红的那个，最红的——你洗手没有？”
　　杀手小黑一刀攮死她的心都有了，可是却还是只能咬牙忍下来。
　　拖延时间……拖延时间……
　　他小心地用餐叉戳了个樱桃，送到艾丽娅嘴边。
　　后者被反绑着手，prpr着樱桃：“你知道么，其实那个时候，和现在的重樱很像。”
　　“……”
　　“第三次科技革命飞速发展，各种各样的科技产品便利着人们的生活，但同时，社会民生问题不断滋生——物质生活丰富与幸福感下降的矛盾再次被提起，别说重樱这种典型案例了，全世界的发展都再次陷入瓶颈。”
　　“……”
　　“喂，我在说，你在听没有？别看大屏幕啦，切断通信但是游戏舱没收下去，就意味着有人通关了。”
　　“……”
　　“你是不是哑巴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不说的话我从这里直接跳下去你信不信！”
　　“咳……为什么他们还不出来？”
　　“当然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比如说探讨一下这个诺亚方舟到底是什么东西。”
　　“……”
　　“你们工资待遇高不高啊？跟我混怎么样？我给你双倍薪水，还有双休哦！”
　　“艾小姐，不用转移我注意力了，没用的。”
　　“来，我跟你讲，看到外面的大楼没有。”
　　“……看到了。”
　　“现在至少有四把狙击枪瞄着你的脑袋，我只要往地上一倒，你死定了。”
　　“……”
　　“我知道你不怕死，死士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任务根本完不成？皮斯科死了，我说的。”
　　“——什么？”
　　“别那么惊讶，他无非是让你来拖延时间，转移注意力，但是你猜猜我在等什么？”
　　我在等我的人放羊，你个砍柴的跟我一起玩，你家里有羊？
　　杀手小黑受到了极大冲击，一时之间瞪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一切尽在艾丽娅的掌握。
　　艾丽娅双手直接挣开束缚带，反手按住杀手小黑的脖子，一把将其按在桌边。
　　「轰隆————」
　　长桌翻起，上面诸多餐具、食物全都跟着滑过来。
　　另外一个杀手小黑刚回过神，就被艾丽娅抄起一个苹果派直接糊在了脸上。
　　等到这一趟兔起鹘落地解决掉了两个劫持人质的杀手，别说杀手了，人质都没反应过来……
　　另外一边一直在观望的目暮警官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人质艾小姐突然反杀他们。
　　然后听到身后的动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安乐乐回来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是推着足足两车人……这是人还是尸体？
　　……
　　……
　　“其实，我并不能理解弘树的情感。”
　　诺亚方舟伤感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开心的笑容。
　　“我之所以会借用诸星的身体潜入游戏，是因为，弘树希望就算一次也好，想跟朋友一起玩，因为他的生活里总是在工作，这次真的好开心，跟你们一起玩……”
　　“这是弘树留下来的遗言？”
　　“……你能听他说完吗？”
　　“这很感人，但是这只会是弘树留下来的遗言或者说遗愿。”
　　小杰耸了耸肩：“工藤哥哥，你要明白他不是人工智能，只是个聊天机器人。”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工藤不理他了：“弘树的心活在诺亚方舟里，现在的你可以代替弘树继续活下去。”
　　诺亚方舟摇了摇头，随后抬头看着工藤。
　　“我如果继续存在的话，只会被大人们利用拿去做坏事，人工智能这种东西，根本还不应该出现的。”
　　“啊，这倒没有，倒不如说既然小船他参与了这么个项目的开发，就证明已经弄出来成果了。”
　　小杰打断了感人的一幕：“差不多得了啊，弘树留给我的难道就只是这个？”
　　槐子那边已经在打包程序了，诺亚方舟的表现无关紧要，反正可以部署到另一边去。
　　诺亚方舟把一个文件模样的东西递给小杰，很显然弘树当初留给小杰的，另有其他。
　　这反而小杰开始关心现实里面的问题，待会儿还要应付那些大人，想想都头痛……
　　算了，还是交给大小姐吧，如果说有可以信赖的队友的话，大小姐绝对算一个。
　　工藤还想说什么，比如说劝对方活下去。
　　但是眼前一黑，就已经变成了现实里面的游戏舱。
　　他的VR显示器被断电了……
　　其他的孩子们也从舞台下面被释放出来，大家之前退场断线，其实还蛮无聊的。
　　乱糟糟的场景，自然是艾丽娅选择发难然后解决掉劫匪的原因——反正乐乐也把人抓回来了。
　　目暮警官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抓谁！
　　抓杀手，还是抓比杀手更可怕的看起来像是什么连环杀人狂魔的安乐乐？！
　　工藤优作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叹了口气，然后望向脸色苍白的托马斯·辛朵拉。
　　“辛朵拉社长，有一件事情，恐怕需要你解释一下。”
　　“什、什么事情？”
　　“关于你刺伤坚村的事情。”
　　“什么？”辛朵拉大惊失色：“不是我！”
　　“你用来刺伤坚村的，是旁边青铜雕像的刀具吧？”
　　“……”
　　“你用那边的刀具，绕过了安检系统，所以才会让人奇怪为什么会场里会存在这么明显的凶器。”
　　“就这？”
　　“是的，我委托警视厅对刀具做了鉴定，上面有你的指纹，而且伤口的痕迹比对也很符合。”
　　“那是我的藏品，有我的指纹很正常！”
　　“但是不巧的是，诸星秀树那些孩子，之前踢足球的时候，曾经把刀具踢掉，那上面应该会有孩子们的指纹才对，这一点我也调查过周围的监控了，能够证明他们接触过那些刀具。”
　　“……你的意思是什么？”
　　“调查的结果，是上面只有你的指纹，这证明你当初掉包了那些刀具。”
　　工藤优作看了看手表：“如果是卡着关灯的时间，趁大家不注意做到这一点，监控确实是拍不到的。”
　　“这样的指控，我绝对不会承认！”托马斯·辛朵拉情绪激动：“我要找律师！你这是诬告！”
　　“其实还有一点。”工藤优作摸了摸下巴：“那就是坚村醒了。”
　　“就算是他醒了我也——啊？”
　　辛朵拉动作一顿：“醒、行了？！！”
　　“对，坚村虽然被刺伤很严重，但是他没有死。”
　　工藤优作点头：“他会亲自指控你，你这可是严重的伤人事件。”
　　“这——我——他……”
　　托马斯·辛朵拉目光涣散，然后想起了皮斯科。
　　嗯，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安乐乐推回来的两车人……
　　感谢反派提供的急救担架车，还挺结实。
　　乐乐推着鱼获，瞥了眼托马斯·辛朵拉，啐了口之后扔出来一个小摄像机。
　　“呐！证据——等死吧你！”
　　托马斯·辛朵拉看着滑到脚边的摄像机，一时之间难以理解。
　　“你之前……难道一直都在看着？”
　　“对啊，有意见？”
　　“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当然是因为我又不知道你们要干嘛！”
　　“那你现在……”
　　“现在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了，所以我收网了，你也得进来，我还能惯着你？”
　　乐乐撇嘴，然后举起手任由警视厅的人包围她。
　　“还有你们！做事当背景板就行，天天包围友军，还不赶紧把这个家伙抓起来！”
　　“放下枪——放下所有武器！”
　　乐乐叹了口气：“好好好，别激动，我现在慢慢地放下武器，你们别过激。”
　　下一秒，警视厅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乐乐解开外套，拆下枪套。
　　然后滚瓜一样滚落出来七八个手雷……
　　“？？？？？？”

375-好狠的开
　　“我作为一个保镖，携带一些非杀伤性的镇暴武器，也是合情合理的对吧？”
　　说着乐乐捡起一个震撼弹：“这个呢，是——”
　　“放下！快放下！”
　　情绪激动的警视厅萌新直接拔出了正义的小左轮，指着安乐乐。
　　乐乐眨了眨眼，扭头望向艾丽娅。
　　艾丽娅正在吃蛋糕，看她的样子，也眨了眨眼睛。
　　看我做什么？
　　难道你要抢我的‘我最讨厌被人用枪指着头’的台词？
　　“我呢，是个很讲规矩的人。”
　　乐乐叹了口气：“但是有个前提，那得是我心情好的时候。”
　　“安小姐！”目暮警官很严肃：“你伤了这么多人，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这已经不是持枪警卫的问题了，持枪警卫也没有说拿着枪把对面打成筛子的。
　　乐乐刚想说什么，但是耳朵动了动，似乎通讯器那头有人在联系她。
　　片刻之后，乐乐摘下耳机：“好，你们先把人带走。”
　　“安小姐，你也请跟我们走一趟！”
　　“在那之前，我要先和大小姐说几句，可以吧？”
　　“这个——”
　　“咳，警官桑啊，你也不想看到有人用六九式喷进榴弹，甚至是八七式铳爆弹，直接轰樱田门吧？”
　　“……”
　　“安心，我不是要逃走，就说几句话而已。”
　　乐乐比之前那些劫持人质的恐怖的家伙还要像恐怖分子，多少有点形象错位了。
　　她凑到艾丽娅身边，压低声音说着最新的情况。
　　“新干线那边的人，据说撤走了，大概是准备放弃皮斯科他们。”
　　“放弃是不会放弃的，大概率会来灭口。”
　　艾丽娅吐出一枚樱桃核：“所以东西拿到没有？”
　　乐乐点了点头：“已经送走了，而且所有资料立刻会被解密，异地容灾备份，保证不会出问题。”
　　“所以皮斯科看来，你就只是拿走了光盘而已，不一定知道里面是什么。”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回头看着对面的大楼：“你叫来的人里面，有没有公安的？”
　　“没有，我叫的人除了铃木财团的安保人员之外，就只有一批驻军。”
　　“敏锐的老鼠——我是说鸭脖——缩回了下水道么……”
　　或许是琴酒，或是别的谁，但是对方还真是有够谨慎的。
　　乐乐打正规的军阵对抗打习惯了，以为全世界干架都是暑假打工那套。
　　她忘了绝大多数时候做生意之间的对抗，都没那么高端。
　　黑衣组织说是什么跨国犯罪组织，但本质上更类似乌丸莲耶养的私兵。
　　嗯，前提这个世界的黑衣组织真的和乌丸莲耶有关系……
　　所以直白一点，这算什么？
　　不就是一个妄图长生不老的资本大佬，组建了一个灰色地带游走的组织，为自己干脏活儿么！
　　人家一群敲闷棍收保护费甚至是破坏商业竞争对手展会的，谁跟你打硬仗打呆仗啊。
　　这种阵仗部署出来，傻子都不会往里钻。
　　艾丽娅扫了一眼会场里面的人，最后目光定格在一批普通的嘉宾身上。
　　重樱的这些权贵，问题不大，黑衣组织没勇到动他们。
　　但是这些普通的嘉宾，就有点糟糕了。
　　他们一来没有和黑衣组织之间掩盖秘密的默契，对于今天的事情，肯定是要大书特书。
　　二来也没有什么护身符，可以让黑衣组织忌惮的那种。
　　如果他们真的为了为了保守某些秘密，很可能对他们动手。
　　毕竟无论是他们以为的人工智能，还是宫野哀代表的药物研究计划，亦或者是皮斯科代表的高层机密。
　　丧病的犯罪分子为了掩盖这些，哪怕用碰碰车，也能把这几十号人挨个发送。
　　“你说我一个做生意的，怎么还要兼顾警视厅的活儿呢？”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要先把他们保护好，然后再和这个犯罪团伙好好碰一碰。”
　　艾丽娅拆了一枚棒棒糖，发动了容我三思的技能。
　　“但是名义嘛，不能是我，得是有个冤大头顶在面前。”
　　要是那种很有面子的，很有oldmoney气质的存在，要表现出被小混混挑衅了的愤慨。
　　毕竟今天的事情，说小一点，就是一帮混混搞破坏，甚至把大佬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艾丽娅和安乐乐的视线对在一起，然后两个人一起转到另一边的第三个人身上。
　　傻乎乎的铃木园子疑惑地看着这俩：“艾、艾小姐？安小姐……”
　　“不，没事——你应该为此感到愤怒，我能理解。”
　　艾丽娅安慰对方：“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哪里是打警视厅的屁股，简直就是打你们财阀的脸！”
　　“……啊？”
　　“但是不急，你应该跟他耍耍，请客，斩首，收下，当狗，合情合理！”
　　园子瞪大了眼睛，甚至都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现在还在思考这场游戏发布会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副德行？
　　艾丽娅找到了替罪羊，心满意足地定下了计划。
　　“没错！就是新时代的大小姐侦探，铃木园子小姐，洞察了这一切问题！”
　　“……”
　　“她不但发现了这个组织想要破坏展会的阴谋，还将计就计，抓捕了这些罪犯！”
　　“……？”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是如此的谦虚低调内敛，甚至都不愿意承认这份功劳。”
　　“我、我没有！”
　　“对对对，就是这个口吻，实在是让人感动啊！”
　　艾丽娅擦了擦鳄鱼的眼泪，然后揽住乐乐的肩膀。
　　“半个小时之后，我要听到这样的宣传满天飞，懂？”
　　乐乐猛点头：“你就瞧好了吧——不过园子小姐没关系吗？”
　　“得了吧，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你真以为有谁敢动她啊？”
　　别看什么红方黑方打得满天飞，真要算起来，铃木园子才是米花主角团里背景最硬的存在。
　　安室透整天说着热爱重樱这个国家，那他就该去热爱铃木园子——她才代表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要是六大财阀都不能代表重樱了，那或许它是真的新生了……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个人畜无害的生意人罢了！
　　艾氏株式会社的社长很紧张，抱着铃木财团的二小姐就不松手。
　　乐乐走到警视厅那边，伸出双手：“来吧，我承认我伤人了，但是你得把我在电梯里面一挑五的事情狠狠地曝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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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疑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大小姐，每次去重樱，都会出事？”
　　“她一共就去了两次！”
　　“所以两次都出事了啊！”
　　“啊这——”
　　“回来吧，赶紧让她回来，生意可以慢慢做，钱可以去他妈的，安全第一。”
　　雷丞相揉着额角，血压高了。
　　没办法，艾丽娅这次闹得动静也不小……
　　报纸对于什么游戏啊，什么体感啊，什么茧啊诺亚方舟之类的，都没有报道。
　　仅有的一笔带过的报道，也只是将其认为是某某组织的黑客，劫持了游戏玩家，恐吓大家。
　　事后的硬件检查证明，所谓能够电死玩家的说法纯属子虚乌有。
　　而在这次劫持的过程中，艾丽娅又™出名了……
　　一群孩子被劫持，就她去换人质，她不出名谁出名？
　　据说铃木财团的二小姐临危不惧，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调集了人手，反向包围了这批恐怖分子。
　　所以尽管这些凶恶的罪犯买通了某汽车公司的社长，甚至用特殊的把柄威胁托马斯集团的辛朵拉社长配合他们，却也还是功亏一篑，最后劫持人质的家伙被击毙，人质被解救，皆大欢喜。
　　当然啦，这是内部流传的消息，大家花了大力气才打听到的。
　　公开的消息，自然是警视厅临危不惧，击毙人质，解救罪犯——划掉——解救人质。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但是可以确认的是，大小姐现在已经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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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了吗？我觉得并没有。”
　　看着面前的少女，艾丽娅换了个坐姿：“宫野小姐，你似乎看起来很紧张？”
　　宫野哀幽怨地看着艾丽娅，有没有可能我不该在这里，而应该在别的什么地方。
　　在劫持案件之后，诸多孩子甚至是大人，都遭受了心理创伤。
　　警视厅为了安抚他们，特意选了一个疗养度假区，让他们暂且休息一下。
　　而不幸的是，这个度假区的名字，叫星野连锁酒店……
　　没错，就是艾丽娅的酒店，重樱地区的主角御用复活点。
　　对别人来说，是在酒店修养，并且接受警视厅的保护。
　　毕竟谁知道会不会那批人还有什么余孽在，甚至会策划第二次报复活动呢？
　　所以在确认结案之前，大家分开了，但是又没有完全分开。
　　这就导致宫野哀和艾丽娅甚至可以坐在一起喝咖啡。
　　“艾小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宫野哀看起来像是个小大人，但是实际上她今年才十八岁。
　　“关于你的姐姐——”
　　艾丽娅刚开口，宫野哀手里的咖啡杯就跌落在了桌上。
　　滚烫的咖啡洒了一地，而她自己则是浑然不觉一样。
　　“你——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地板清洗给你记账了。”
　　艾丽娅端起咖啡：“还有，你们这些有姐姐妹妹的，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
　　你说之前新垣姐妹就已经很难顶了，你这宫野姐妹再加上来，属实难蚌。
　　我只是打算让你们为我工作啊！
　　不是后宫里面的宫作——是打工的工——你们能把我当成一个合格的资本家么？
　　就是那种要狠狠地剥削你们，压榨你们的剩余价值，看着你们加班然后嘿嘿嘿地数钞票的那种。
　　而不是动不动就馋你们的身子，我又不是什么变态！
　　“……艾小姐，我不知道你在哪个渠道，听到了一些消息，但是我奉劝你一句。”
　　宫野哀深吸了一口气：“组织的残忍程度，超过你的想象，我今天可以当做没见过你，我在组织里面有科研人员的价值，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你以性命为代价，招揽我这样的将死之人。”
　　宫野哀挺丧的，就是那种随时都觉得自己会狗带的很颓废的那种。
　　或许这次出来玩玩游戏，就已经是她叛逆的极限了。
　　她对原本老板或许没有忠诚可言，但是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有时候这种恐惧甚至比忠诚更好用。
　　因为人家只是要她的技术，又不是要她的心。
　　“宫野哀小姐，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一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
　　艾丽娅话没说完，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艾小姐，您的点心。』
　　“进。”艾丽娅说了声，然后开始掏东西。
　　客房小姐姐走进来，端着盘子，穿着和服，缓慢踱步的样子非常大和抚子。
　　对方把一盘和菓子放在桌上，抬起头露出柔和的微笑：“请慢用——”
　　宫野哀已经僵直了，因为她的黑衣组织雷达正在疯狂地报警。
　　这个人有问题！绝对有问题！非常有问题！！！
　　而对面的艾丽娅似乎还没察觉，只是从一个行李包里拖拽着什么。
　　“艾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大和抚子袖间滑落一柄竹制的长签，在专业人士手里，就算是一草一木，都是杀人的工具。
　　据说曾经有人见识过用铅笔都能干掉仨杀手的高手。
　　而事情的起因，仅仅只是因为地方黑帮的少当家抢了他的车，还杀了他的狗。
　　“我其实挺好奇你们到底有多少人可以用的。”
　　艾丽娅拽出一把霰喷，哗啦一声上膛，平静地向对方展示枪口。
　　刺杀不规范，大哥低头转。
　　开了就是开了？你们先开的！
　　“……艾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
　　大和抚子很惊讶，捂着嘴一副震惊的样子：“这是枪吗？！”
　　“第一，酒店里的员工都叫我大小姐，不会叫我艾小姐。”
　　“……”
　　“第二，我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我的鼻子啊，对叛徒最敏感了。”
　　“……”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开挂了。”
　　“……”
　　“居然敢直接冲脸，你是有代号的成员？这么精妙的易容术，让我猜猜看，你该不会是……”
　　艾丽娅咧嘴一笑，直接扣动扳机——
　　『砰——————』
　　“贝尔摩德阿姨？”

376-虚假的反派和真正的带恶人 为摸鱼小小补更
　　贝尔摩德阿姨——也有可能不是——被吓了一跳。
　　毕竟任谁去刺杀别人，结果被怼脸就是一把霰喷，也得吓一跳。
　　重樱可是禁枪的啊！
　　好吧，虽然这玩意儿形同虚设。
　　但是艾丽娅不是个正经生意人吗？！
　　对方身子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躲开枪口，然后回望过去。
　　那枪口里，弹出来的，赫然是一个小巧的橡皮拳头……
　　说起来，伸缩怪手这个创意，还是当初老任的呢，老任早年卖玩具的谁还记得？
　　艾丽娅扔开手里的枪：“呐，你还说你是侍应生？身手这么好？”
　　侍应生小姐姐沉默了几秒，扯开脸上的硅胶面具：“你是诈我，还是真发现了什么。”
　　“你猜。”艾丽娅站起来：“现在你乖乖投降，我可以让你当污点证人。”
　　“阁下虽然很警觉，但是有一件事情很可惜。”
　　对方扔下手里的竹签，然后解开腰带，露出内里的紧身衣。
　　艾丽娅疑惑了几秒，视线往下：“我不是那样的人，美人计没有用……啧！怎么还是安全裤！”
　　别人家哪怕做个游戏，那紧身衣都恨不得是泛着油光的黑丝，大冬天的副本能给你露半个大胯的。
　　你这进来刺杀谁谁谁，不说色诱也就罢了，怎么衣服里面还套衣服的？
　　艾丽娅有点看不起对方了——是不是不把兄弟当兄弟了！
　　对方甩开腰带，腰带居然像是一条软剑一样，轻而易举地把旁边的一个插花景观切开。
　　“艾小姐，你不该这么自信的，如果你那把枪是真枪，那我或许就死了，可是现在……”
　　可是你拿个玩具来吓唬我，然后呢？
　　太天真了！
　　自己怎么可能会束手就擒？
　　就算是有人赶来抓捕，她艾丽娅不也是死定了么？
　　“把光盘交出来，艾小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说着她望向宫野哀，目光带着几分探询：“另外还有你——等下会有人回收你的。”
　　宫野哀已经掉线了，小哀是这样的，在前期面对黑衣组织的人的胁迫，直接就是宕机状态。
　　艾丽娅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随手捡起一根滚落在自己面前的树枝。
　　“等下我要用这个抽你，望周知。”
　　“……艾小姐真会开玩笑。”
　　“绝了，上一个这么勇的还是上一个，你们是真的不知道我很能打啊？”
　　很能打？
　　你一个十八岁的企业家，说是女承父业能够继承集团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怎么？你还有点副业不成？
　　侍应生小姐姐哼了声：“虽然不知道你是在哪里知道了贝尔摩德大人的代号，但是很抱歉，闲谈就到此为止吧！”
　　宫野哀稍稍回过神，下意识冲艾丽娅喊了一声‘快跑——’的提醒。
　　然后她就看到冲上去的侍应生刺客，整个人倒飞了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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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人工智能技术呢，我的意思是——”
　　『轰——————』
　　槐子疑惑地掏了掏耳朵：“小杰？你在听吗？”
　　『啊，在。』
　　“怎么这么吵？装修啊？”
　　『不，好像是……额，出了点小事儿，不，没事。』
　　小杰按住麦克风，看着鬼神一样的艾丽娅，又看了看被她单手举起来的家伙。
　　就怎么说呢，单手把人举起来，这动作动漫里出现很正常，现实里是否有点……
　　“大小姐？”
　　“哦，你忙，没事儿，抓个人。”
　　星野酒店的这一处房间，都是传统日式风格的茶室，是用来会客的而不是居住的。
　　所以墙壁都是实木和纸隔开的，很是脆弱。
　　艾丽娅按住对方，一连打穿了好几面墙，也合情合理。
　　侍应生刺客别的本事没有，皮是真的厚，被艾丽娅一拳下去居然还能挣扎。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黑衣组织里面有这么强的家伙吗？
　　艾丽娅把对方举起来再掼到地上，一拳砸在她的耳边。
　　『轰——————』
　　整个房间又抖了抖，这动静说是有人在打风锤都合理。
　　“老实点！”
　　那个刺客侧头看着艾丽娅直接打穿了榻榻米和下面的地板的拳头，喉咙滚了滚。
　　情、情报不对啊！
　　这™的是企业家？！
　　这家伙真的是财经界的人物，而不是什么格斗界的超新星吗？！！
　　艾丽娅把她提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尝试把小杰的墙壁拼起来，但是失败。
　　“算了你换个房间吧，我等下让人来修缮。”
　　“哦。”
　　“没吓到你吧？有什么感想？”
　　“……6。”
　　“那看来是没吓到。”
　　没吓到孩子就成，多大点事儿啊。
　　艾丽娅把人提回去，按在大腿上，用树枝狠狠地鞭打。
　　“说！说不说！”
　　“……”
　　“不说是吧？很嘴硬啊！”
　　“……”
　　“东煌有句古话，叫西西物质魏俊杰！眼下滴各种刑具，我想，一定能撬开阁下滴嘴！”
　　说着艾丽娅抄起拖鞋，将羞辱进一步加码。
　　被按住完全动弹不得的刺客，觉得压着自己的不是小姑娘的手，是台钳。
　　她从牙缝里挤出来不屈的回应，然后就被艾丽娅狠狠地鞭笞了。
　　乐乐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艾丽娅当着美少女的面，抽打一个御姐的屁股。
　　这哪里是打人家的屁股啊，这分明就是……
　　嘶——这也不是打脸啊——玩得这么花？
　　乐乐看了看房门号，又看了看座钟的时间，再看了看仨人。
　　这也没到晚上啊！甚至都不是客房！大小姐你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目暮警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安小姐——刚才听到有巨响，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没有！只是在玩闹！”
　　乐乐赶紧阻止别人过来，然后把门拉上。
　　“大小姐，你点外卖了？”
　　“啊？”艾丽娅疑惑不解：“外卖？没有啊，我最近就吃的酒店里的啊。”
　　乐乐一听，再看了一眼旁边被脱下来的侍应生的和服，顿时心领神会。
　　懂了，不是外卖，酒店里面的菜。
　　对的对的，干净放心嘛……
　　啊不对不对，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
　　乐乐扫了眼呆滞的宫野哀，这小姑娘怎么还扮演起三无来了，新口味？
　　“大小姐，她是谁啊？”
　　“刺客。”
　　“哦，原来是刺客……”
　　乐乐点了点头，然后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刺客？”
　　“对，拿根竹签来想要嘟我，腰带好像也有点东西。”
　　乐乐大惊失色：“怎么渗透进来的？！”
　　“易容术。”
　　“卧槽，这把真是高端局？”
　　易容术这种东西，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在江湖里也算是绝对的秘技级别的了。
　　实际上在整个米花大舞台，拥有易容术本领的也没几个，可见这并非是什么大路货技能。
　　这玩意儿不像是什么炸弹啊枪械之类的，来个猴子都能扣扳机使唤，是真的有门槛的。
　　乐乐没想到居然在这么一个弹丸之地还能见到这种高手……
　　“不是，大小姐，虽然你让我放水，但是我觉得这把不能放水了，对面真有高手啊！”
　　“那你准备怎么办？摇安姨？”
　　“哪能啊，师傅来了要杀人的，我准备摇秦姨。”
　　乐乐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安然和秦琉璃都说过有事可以叫大人。
　　但是在乐乐的视角里，她师傅有点超模了，还是秦姨比较合适。
　　Oldmoney嘛，本子不就吃这套么，越是装逼越是高端。
　　要是乐乐知道她秦姨这个Old又多Old，估计就得犹豫了。
　　不过不知道也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合理。
　　毕竟谁能想得到居然有人能够直接以私人名义调动官方军队的？
　　这年头很多事情甚至都不能说是情报失误，而是压根就不是一个赛道的。
　　就像艾丽娅是个十八岁的与世无争的小白花，和她是个勘破玄关神异自生的后天大圆满之间，也没啥关联一样。
　　谁能想到她居然还是个绝世高手呢？
　　虽然艾丽娅一直都说自己不是什么后天大圆满，只是没人信。
　　乐乐觉得她是谦虚，也可能是不懂后天大圆满这种人类巅峰的厉害。
　　艾丽娅能说什么？她只能说啊对对对……
　　刺客被移交给乐乐，乐乐娴熟地将其五花大绑，并且吊在了房梁上，只让她单腿落地。
　　艾丽娅摸着下巴欣赏这段艺术表演，很是怀疑乐乐这货的底细。
　　建议严查祖上三代……
　　好吧乐乐的祖上三代查不到，但是这手艺哪里学来的？
　　“教我日语的那个朋友教的，有一说一，确实捆得挺结实不是吗？”
　　乐乐看着自己的杰作，双手叉腰，可牛逼坏了。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非洲象被这么捆着，也挣扎不开！”
　　“……你那个朋友已经不是副业不副业的问题了，那小子多少有点心理变态。”
　　“小子？是女的哦，大姐姐那种。”
　　“嘶——玩得挺花啊？”艾丽娅倒吸一口凉气。
　　别看乐乐这家伙没啥女人味儿甚至有点平，但在某些大姐姐的眼里，那可是难得的好猎物。
　　这算什么？光源氏？
　　“抽空把那个大姐姐给我介绍下，我高低得给她点小小的刑法震撼，骗傻子是犯法的。”
　　“啊？”
　　“那是小事儿，我是说，她嘴还挺硬！”
　　被捆着的刺客小姐姐生无可恋，忍无可忍，最重要的是甚至还带着那么点委屈——
　　“你倒是问啊！！”
　　“……我没问吗？”
　　“你问了吗？！”
　　“哦——我没问怎么了？”艾丽娅缩了缩脖子，然后理直气壮起来：“你不会自己全倒出来啊！”
　　“你连贝尔摩德大人的代号都知道，甚至还要招揽我们的研究员，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啧，嘴硬，太嘴硬了，你看她你看她！”
　　艾丽娅指着对方，很是生气：“我最讨厌这样的硬骨头了！她拽什么啊？她才是俘虏！我才是好人！”
　　宫野哀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被吊起来单脚踮地的杀手小姐姐，又看了看俩大恶人，觉得倒也未必……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就算是组织，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没有这么玩人心态的？
　　就是说一般只有在电影里面，才会有坏人坏到这种地步。
　　艾丽娅又问了一遍常规的问题，大概就是什么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宇宙的尽头在哪里，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之类的。
　　但是对方这次不回答了，显然是重新构筑了心理防线。
　　乐乐说她有办法撬开对方的嘴，艾丽娅说你省省吧，可别再用你那大姐姐的不良教导了。
　　之前还能说是孩子不懂事儿，上进阶的那就真是少儿不宜了……
　　“把她移交给警视厅吧，这边的红方。”
　　“诶？”乐乐一愣：“那和放了她有什么区别？肯定会被抢走啊！”
　　“对啊，不然我怎么把人引出来？”
　　开玩笑，我都拿我自己打窝了，还不许我多下个钩子？
　　怎么？重樱这边也要保护生态环境，禁止捕鱼？
　　“倒也不是不行……”
　　乐乐算是逐渐搞懂黑衣组织的打法了。
　　就怎么说呢，偏向于中低端，甚至有点土。
　　她以前打起来，那都是抄家伙直接起AK的，甚至呼叫空中支援洗地的时候也没犹豫过。
　　结果这些家伙纯手枪局玩家，甚至有的还是刀战房的。
　　手枪局不起甲直接起沙鹰，你说不行吧，似乎也是个大哥。
　　不过招惹到艾丽娅头上，算是他们倒了血霉。
　　就还是那句话，爆头不规范，大哥低头转，要说开那也是他们先开的。
　　乐乐领命去忙活了，艾丽娅则是坐下来喝茶，茶杯尚温。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哀声音很低，很弱势，甚至有点怂得可爱。
　　没办法，能够把组织当球踢的存在不是没有，但是拽到艾丽娅这种程度的太少了。
　　“我？”艾丽娅指着自己：“艾氏集团的老板啊，你不知道吗？”
　　“我是说……你的真实身份？”
　　“你确定要知道？”艾丽娅勾起嘴角，歪嘴一笑。
　　很好，让我组织一下语言，希望你能记得住那么多——
　　“啊——实在是非常抱歉！还是算了，请原谅我的失礼！”
　　“诶诶诶！你别捂耳朵啊，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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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他很拽？”
　　秦琉璃一巴掌下去，直接把玻璃茶几拍了个粉碎。
　　“他想死的话，我今天就成全他！反了他！”
　　越说越气的秦琉璃直接把面前的银质桌架都给掀了——
　　“欺天啦！！”
　　这帮家伙要造反啦！什么人都敢动！
　　“来人——来人啊——”
　　管家侠急匆匆走进来，双手束在身前，微微躬身。
　　“夫人，我在。”
　　秦琉璃面前的那个客人，正在不住地擦汗，想要劝劝她，但是又无从说起。
　　“调兵！调两个营——不！调一个旅回来！”
　　秦琉璃站起来，气得胸膛起伏，来回踱步。
　　“另外让税务局那边介入，他乌丸莲耶以为当初和师傅有那么点香火情，我就能饶他？！放肆！！”
　　他要是干点别的，别说是搞什么劫持事件炸新干线，就算是抢一架鱼鹰直升机去扫射东京塔，秦琉璃都不在意。
　　她可没有那种闲心当侠客，有的是人管这些事情。
　　但是欺负到自家头上，她就坐不住了。
　　你™一个什么组织？什么私兵？敢动我环溪观的人？
　　我死了之后要是回不去，我师傅、太师傅三代人不得落叶归根，这算谁的？！
　　“让他死！乌丸莲耶那边的人，查！抓！全都杀了！”
　　秦琉璃甩开袖子：“还有硅谷那边！什么托马斯集团，天凉了，该破产了！”
　　“是，夫人，我这就去办。”
　　“还有——等一下。”
　　盛怒之下的秦琉璃，正准备让东京地检介入事件，却冷不防收到安然的短信。
　　眯着眼睛看完短信的内容，秦琉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压下怒意。
　　“算了，不用调人回来了。”
　　“夫人？”
　　“托马斯集团还是得破产，那个托马斯·辛朵拉，把她全家送进去，我是说全家，懂吗？”
　　“是。”
　　“乌丸莲耶那边的情报，整理一下，给那些人发过去。”
　　秦琉璃对于米花大舞台的红方阵营很是不满，觉得他们做事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
　　“做事抓人一点力气都没有，还卧底，卧底有用的话，要差人做什么？！”
　　等到管家离开，重新换了一张桌子，秦琉璃这才坐下来，有闲心重新喝口茶。
　　然后她看到对面擦汗的那个家伙：“你怎么还没走？今儿不管饭！”
　　正在擦汗的对方苦笑道：“秦女士，只要您不主动动用一些超常规的势力，我请您吃饭都行啊。”
　　“什么叫超常规？税务局超了吗？他们这些跨国犯罪的没个偷税漏税的？”
　　没错，合众地区的税务局，也是秦琉璃的势力。
　　确切地说，第一代的税务局，就是她师傅在幕后退出来的东西。
　　合众地区的税务局IRS，超然到了什么地步？
　　拥有独立的武装部队，独立的法庭和监狱。
　　怀疑你偷税漏税，不需要向任何机构申请就可以直接冻结你所有的私人财产，并有权进行变卖。
　　除了没有外交权和核武器，这整个就是一个国中之国，特权极大。
　　IRS的指南中，甚至还细致地给了非法活动收入应填写的位置，怕别人找不到。
　　『来自非法活动的收入，如交易非法违禁药物的钱，必须包括在你的附表1（1040表）第8行中。』
　　『如果来自自雇活动，列入附表C（1040表）。』
　　嗯，当老板头目的，和当小混混的，是分开的，暖暖的很贴心……
　　秦琉璃动用斯崔克营，那都还可以说是意气之争，让IRS动手，那可就是官面儿活动了。
　　对方之所以在这里，并非是因为什么艾丽娅之类的小事儿，而是因为暹罗那边的一个世界级矿产。
　　可是没想到遇到了这茬，走吧太失礼了，看着不劝吧也不合适。
　　不过大抵是大家也算老朋友了，秦琉璃没怎么为难他。
　　“你不懂我们家的规矩，他乌丸莲耶就是找死！”
　　秦琉璃严查祖上三代的话，太师傅是环溪观弃徒，在很久很久以前来到合众这边。
　　那会儿这边还在打内战呢，南边儿和北边儿的打，她太师傅在中间看热闹。
　　等到她师傅的那一代，已经隐于幕后，成为了当时的金权存在了。
　　秦琉璃继承了师傅的遗产，顺带也继承了师傅的遗志。
　　那就是落叶归根——只要老家松口，让她们回去，她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反过来说，谁要是阻挠了这事儿的进程，那她发疯都是轻的。
　　逼急了她直接炸了，那谁都得跟着同归于尽……
　　“乌丸莲耶——是谁？”
　　“一个老不死的家伙，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没死，应该是没死？”
　　秦琉璃也不确定，而之所以说她知道这人，甚至知道对方手底下的私兵，也是她师傅的事情。
　　乌丸莲耶是她师傅的追求者，非常狂热的那种，俗称舔狗。
　　痴情到了什么地步呢？
　　据说他身边有个情人，是当初合众的大明星，叫莎朗·温亚德。
　　因为这个人和自己师傅有几分神似，就被对方收入囊中成为禁脔，停止了演艺活动。
　　只能说代餐文化害死人，求而不得就是这么扭曲。
　　可惜的是她师傅压根看不上对方……
　　没错，她师傅是合众人，小时候被太师傅收养，然后抚养长大。
　　在国人的视角里，很显然血缘关系重要，但是文化传承更重要。
　　她师傅骨子里是个彻头彻尾的东煌人，可以说是洋装虽然穿在身，心却是东煌心的那种。
　　当初要不是乌丸莲耶态度好，她师傅哪里还会和对方有交情，说不得直接打杀了。
　　到了秦琉璃这一代，和对方的交情就仅限于知道这么个人。
　　因为利益关系，对方的劳什子私兵偶尔也会踩过界，触碰到秦琉璃的利益地盘。
　　这种时候双方以前有那么点交情，秦琉璃看在师傅的份上，也没太追究，警告一下让他们滚蛋就完了。
　　可是没想到这次居然直接欺负到了头上！
　　哪怕是安然劝她不要打扰艾丽娅的‘炼心’之路，不要机械降神，她也有点气不过。
　　老虎不发威，真就猴子当大王了呗？
　　搞点杀手什么的当手下，就觉得可以横行了？谁给他的脸？
　　“还有那个什么独角兽计划，怎么回事？不是以前停了吗？”
　　独角兽计划，更早期其实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中期。
　　她师傅为了回归老家，想要弄出来一点惊天地泣鬼神的成就，能够造福全人类的那种。
　　于是开始推动全世界在生物基因方面的研究，从而衍生出来诸多神神鬼鬼的玩意儿。
　　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什么超能力啊，超级战士啊——甚至是气功。
　　后来科技发展，大家一股脑的热情倒是稍微消退了点。
　　不过也有人没停下，独角兽计划算是一个，她徒弟叶天心的相关研究也算一个。
　　“独角兽计划，可能是还有人信长生不老方面的事情，在搞相关研究吧……”
　　“老老实实搞研究不行吗？啊？”秦琉璃很不满：“天天搞那些见不得光的，你们早晚玩死自己！”
　　她和她师傅一样，也曾经介入过合众地区的幕后发展。
　　但是她介入的时间很短，她师傅去世之后这种如同国师一样的位置空缺了二十多年，她才在上世纪末出山。
　　后来她忙着赚钱去了，就没怎么管这些事情，但是人脉依旧在。
　　所以她的愤怒是完全有理由的——乌丸莲耶也就在米花大舞台豪横一下，什么档次和她玩对抗路？
　　“所以需要我帮忙吗？”她朋友好奇地询问道：“我刚好要去重樱那边，拜访一下你家那个后辈？”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秦琉璃陡然冰冷的眼神。
　　那眼神冷得甚至都不像是大家多年的老友，而是在看着某种更为深沉的敌人。
　　“安东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知道我会说什么——别逼我成为你们的敌人。”
　　“OK，OK，我只是问问，我没别的意思。”
　　“……最好是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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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王法啦！重樱这一亩三分地，还有法律吗！”
　　艾丽娅破口大骂：“我的客人，他也敢动？！”
　　事出有因，但是都不严重，只是很打脸。
　　艾丽娅之前抓了个杀手，移交给了警视厅，正在打窝。
　　闲来没事儿，她就打算到处逛逛，瞬间关心一下有没有别的小可爱掉进鱼塘里。
　　毕竟她只在这边打窝，万一黑衣组织失了智，想要对其他的嘉宾下手呢？
　　这一逛，就发现了点破事儿。
　　之前不是有孩子被劫持当人质么，然后艾丽娅去换回来了几个。
　　如果换回来的是重樱权贵的孩子，那大家似乎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怎么还混进去了小职员的孩子？
　　铁咩！你这样的家伙，实在是给我们丢人了啊！
　　于是乎在一番欺压甚至是霸凌之下，小职员受到了打压，连带着孩子也受到了孤立排挤。
　　大家这会儿都在星野酒店里，于是乎这种上对下的无形的压迫变得极为直白。
　　艾丽娅看到之后那叫一个气，你们闲着没事儿可以朝着黑衣组织挥刀，怎么还有砍自己人的？
　　什么叫‘这样的孩子不配被拯救’？
　　什么叫‘都是你们差点抢走了我们的安全机会’？
　　那个叫花子的小姑娘，似乎本身就有心理问题，如今严重到了送医救援的地步。
　　而另外一个她的同伴，叫星川绫子的，也没好到哪里去，据说之前在温泉那边差点被按进水里淹死。
　　艾丽娅甚至都没听懂，最开始以为杀手君不冲着她来，而是去祸害小孩子了。
　　然后倒腾了半天思路，才明白是当时被劫持却没被交换的另外几个孩子带头，搞……额，这叫什么？酒店霸凌？
　　《明明大家都是人质但是你们被交换获得了安全所以事后我很愤怒要对你们展开报复》
　　这样的轻小说写出来也不会有人看的，多少带点反社会人格了。
　　诺亚方舟当初就该实装电击装置的，重樱下一代没救了，直接电死了事。
　　艾丽娅被人刺杀都没这么生气，杀手小姐姐杀人也不过是拿个竹签一嘟了事。
　　你们这帮祸害，还能把人在温泉里面按着不让冒头，差点把人淹死的！
　　“这不是谋杀？”
　　愤怒的艾丽娅找到正在保证酒店安全——虽然什么都没保证到——的警视厅成员。
　　白鸟警官擦着额前的汗，很是有些无奈：“艾小姐，这件事情，可能是误会……”
　　“我只知道在我的酒店里，一群少年犯差点把人淹死！我问你这叫不叫谋杀！”
　　艾丽娅抄起一个花瓶砸在地上：“打官司吧！我的法务部要和他们打到天涯海角去！”
　　“艾小姐，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做得不对，但是已经调解了……”
　　毕竟动手的是那些孩子，某种意义上即便是心里不满，那些成年人也不会把丑陋表达得如此直白。
　　……虽然仔细想想的话，当初他们说的话也有够直白的。
　　“调解？我接受了吗！”
　　“艾小姐，您不是当事人，当事人已经……已经接受了……”
　　这不废话么，那些重樱权贵的孩子什么背景？
　　她们没把人弄出大事儿，只是类似恐吓一样，星川绫子的家庭怎么敢不接受调解。
　　至于说这会对孩子造成什么伤害，恐怕就不在警视厅的工作范围之内了。
　　艾丽娅深吸了一口气：“好……很好……怎么调解的？”
　　“赔偿了一百万円，并且道歉……艾小姐，请不要再继续追问这件事了。”
　　白鸟警官也很难做，他也是重樱世家门阀的子弟，算阵营的话，他和那些‘少年犯’一伙儿的。
　　但他本人，其实算是好人的类型，而且年少有为，在警视厅打拼也一直都冲在第一线。
　　可正是因为这样复杂的身份，才知道有的事情不能上称。
　　上称之前没二两重，可是一旦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啊……
　　艾丽娅叉着腰：“谁负责调解的？”
　　“我负责调解的！”一个警视厅的警部走过来，颇有几分颐指气使：“艾小姐，请你冷静一点。”
　　艾丽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艾小姐，请你明白，这些事情是我们警视厅的职责，甚至包括你的安全也是。”
　　对方其实对艾丽娅很不满，最不满的大概就是安乐乐这么一个祸害。
　　怎么会有人™的敢拍桌子说用铳爆弹轰樱田门的？
　　而且警视厅甚至还管不了她！
　　当然啦，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要站队。
　　白鸟这种白痴，当正义的好人就由他去吧。
　　而自己，要牢牢地站在那些世家公子哥的身边，只有这样才能够在未来有一番大作为。
　　艾丽娅看了眼他的手腕，金表都没有。
　　不是职业组，却想要当狗，傍大腿往上爬的野心分子？
　　白鸟和对方的关系似乎也一般，没怎么搭理他。
　　艾丽娅左右寻找着什么：“这样的故意伤害，差点把人淹死在温泉里，却只是一百万円，就可以补偿的吗？”
　　“不是道歉了吗？那是非常诚挚的道歉，我想星川绫子小姐，也感受到了这份诚意。”
　　“说得太对了，我完全认可你的说法。”
　　艾丽娅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一个古风鲤鱼缸，脸盆大小，里面有一条每天更换的大鲤鱼。
　　这种东西是做室内装饰的，心情好的客人还可以给轮值的锦鲤投喂点鱼食，蹭蹭锦鲤的风水。
　　但是今天，锦鲤疑惑地看到一张大脸，被人给直接按进了盆里……
　　艾丽娅按着这位走狗的脑袋，将他直接按到水底。
　　“不就是一百万么，我多得是！道歉我也可以很真诚，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拿得走我多少赔偿！”
　　“艾、艾小姐！！”
　　“怎么，你也想要接受你这个同事的调解？！”
　　“这——”白鸟警官有心想要去抢人，可是刚一动弹，就被人直接指着头。
　　没错，堂堂重樱警视厅的一线干员，被一个保镖持枪直接抵着脑袋……
　　乐乐拦住白鸟：“大小姐啊，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触霉头比较好。”
　　“乐乐！”
　　“在听捏，但是动手不太好吧？白鸟警官人挺不错的了，绫子就是被他救下来的。”
　　乐乐有点为难，当然啦，真要动手的话也是艾丽娅一句话的事情。
　　说句不好听的，她也就对东煌国内的官方有敬畏之心，出了国就是撒野的疣猪。
　　我™啃啃啃啃啃！
　　跳上桌就是一顿啃，舔地直接冲撞一切！
　　艾丽娅把手里抓着的人拉出来换了口气，然后在后者大口呼吸以为死里逃生的时候，再度给他按了下去。
　　想什么好事呢，艾丽娅可不惯着这个家伙。
　　或者说当初杀手小黑们就该答应和她联手的，说不定现在她就不单单针对黑衣组织了。
　　“把那些少年犯给我抓来，我要挨个道歉——今天警视厅要是不给我调解成功，那这事儿可就没完了！”
　　“好嘞~”

377-被追的星
　　目暮警官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混乱的场面。
　　之前那起‘意外伤害’事件的当事人星川绫子，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而艾丽娅这么一个风评微妙的企业家，财经界的新星，正在把一个少年按在盆子里喝水。
　　周遭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其中甚至还包括之前‘调解’的那个部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鸟？”
　　白鸟警官无奈地侧身，让出身后的安乐乐。
　　后者正在看热闹，见状侧目望过来，一脸天真。
　　目暮警官视线往下，看着对方手里握着的东西，喉咙滚了滚。
　　“安、安小姐？”
　　“哦，你说这个？”
　　乐乐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震撼弹：“这个呢，其实是饮料。”
　　说着她拧开盖子，咕噜噜喝了几口：“还是波子汽水味的哦！”
　　白鸟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可能你之前拿的不是这玩意儿？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不用战斗也可以了，因为这位算是彻底把事情闹大了……
　　大家目光于是继续转向艾丽娅，很显然，艾丽娅把这些家伙挨个收拾了一遍。
　　“来啊！冲我来啊！你们不是很有本事嘛！”
　　“咕噜噜……”
　　“我都没把你整个人按在温泉里！脸盆就受不了了！”
　　“咕噜……”
　　“我给你道歉这么有诚意，你又不接受又不去死，我很难做啊！”
　　“噜……”
　　“问你话——”
　　艾丽娅把人拽起来：“说！下次还敢不敢搞霸凌那套！”
　　“……咳咳……咳……”
　　“看来就是还敢，好小子，有本事！”
　　艾丽娅把他扔开：“把他家什么情况查出来，我要让他家破产！什么档次跟我玩这套！”
　　扔开最后一个少年犯，艾丽娅凤眸扫视左右：“还有谁——”
　　目暮警官一时之间都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有王法吗？啊？还有法律吗？”
　　说着艾丽娅啐了口，满是鄙夷。
　　“呸——恶心——人家这么一个小姑娘！就因为没给你们让道，就被欺负！”
　　艾丽娅很生气，但她生气的点也是说得过去的。
　　某种意义上，这些家伙是在她的地盘上失礼。
　　这对于重视‘礼节’的重樱来说，艾丽娅真要是闹大了，那也是他们不好说。
　　毕竟人家酒店开着，让你家孩子去修养，接受保护。
　　可是你却想要在人家的酒店里搞故意伤人的事情，这是能拿上台面说的？
　　艾丽娅挽了挽袖子：“目暮警官，你来得正好，来，帮我调节一下，钱我都准备好了。”
　　现金！
　　可不是现金么，还有真诚的道歉呢……
　　“艾小姐，请不要这样了。”
　　目暮警官在白鸟的一番耳语之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很无奈。
　　“他们毕竟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人的事情，到此为止吧。”
　　“你说得很对，我也觉得，但是这件事情怎么可以不公开道歉呢？”
　　艾丽娅摊开手：“我决定，向整个重樱的公众们，公开道歉我的恶性！”
　　“……？”
　　“但是前提是，得提提他们之前做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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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人太甚！”
　　一个少年的父亲，也就是被艾丽娅最后按进水里的那个的老爹，正在拍桌子。
　　“实在是欺人太甚！”
　　“是啊……次郎只是恶作剧，开了个比较恶劣的玩笑而已，可是她艾丽娅，是差点要把孩子淹死啊！”
　　“没错！什么叫故意伤人？当事人不是都说没有事情吗！”
　　男人愤怒得像是一头刨着蹄子的公牛：“再说了！我们家可是有名的医院，给她治疗还不行吗！”
　　话还没说完，助理就敲门进来，然后递上来电话。
　　“社长，铃木家家主的电话……”
　　“啊——摩西摩西，铃木桑……嗨！嗨！实在是非常抱歉！犬子管教无方，实在是失礼了！”
　　擦着冷汗，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不断地鞠躬，男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弱势下来。
　　等到短短的电话打完，他已经握着手机，一脸茫然失落的表情了。
　　“亲爱的，怎么了？”
　　“我们的医院……我们医院……”
　　“医院怎么了？”
　　“医院……医院被收购了……”
　　“怎么可能！我们的医院绝对不会被收购的！”
　　在重樱，实行的是分诊制度。
　　也就是号称在一定程度的分诊下，合理分配医疗资源。
　　理论上这当然是可以的，这样既能保证效率，又能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
　　但事实上嘛……咳咳，还是说理论的情况吧。
　　如果患者的病情复杂，或者小型医疗诊所没有病人需要的诊疗仪器。
　　那么小型医疗诊所，就会为患者写一份推荐信，注明病情。
　　患者可以拿着这封信再去大医院看病，这就是重樱的转院前提。
　　没有推荐信直接去大型医院，会被收取高额“初诊费”，而且很大几率会被拒绝。
　　据说这样的制度，可以减轻大医院医生的负担，让他们能更专心治疗急重病人。
　　可问题是重樱大多数医院是私立医院，数量超过9000家，而公立医院只不足2000家。
　　而诊所更多，一般诊所超过9.8万家，牙科诊所近6.8万家，几乎都是私人开办。
　　那么私立医院靠谱吗？
　　某种意义上，在重樱，医生确实是从业资格要求最严格的职业。
　　这一点从各个大学医学专业入学难度就可以感受得到，比如说东大医学部这种天花板。
　　小型医疗诊所内的从业人员，也都来自正规的教育体制。
　　经过了六年大学学习，两年临床研修，考取了国家医师资格证才能从事这个职业。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小型医疗诊所的医生和大型综合医院的医生，在资质以及能力上是几乎没有差别的。
　　唯一的差别就是硬件设施的限制，但这也可以因病选择不同的专科诊所。
　　很多诊所都是重樱顶级医院的名医开的，尤其是那种专科诊所，医生大多是该领域的权威。
　　他们治疗水平和效果甚至比大型综合医院还要好。
　　但是反过来说，人家私人诊所怎么开价码，为了什么样的效益而规划治疗，就是医生说了算了。
　　在重樱能够拥有一家医院，绝对算是上流人士。
　　而如果拥有溢价日接待患者人数超过两千人的私营医院，那就更是人上人。
　　这个男人的医院是祖传的，占地面积广阔，本馆加上旧馆再加上别馆，总面积好几万平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儿子才会有这么心狠手黑的资本，号称‘恶作剧’但是完全不在乎险些将人溺死。
　　如今艾丽娅摆出一副‘我诚无德’的要掀桌子的姿态，失礼的重樱方面反而不敢较真了。
　　可别闹了，咱能好好谈谈生意不？
　　艾丽娅说那也行，我这人最喜欢救死扶伤了，始作俑者那个小子家的医院你们给我，我就和你们谈！
　　铃木财团作为重樱地区六大财阀的老大，对于这家连名字来说都没有的NPC来说，自然是降维打击。
　　一个电话过来，下蛋的金母鸡，就被艾丽娅以市价五折的预算拿走了。
　　原因仅仅只是他儿子，差点把一个小姑娘淹死而已？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从之前的压迫之中回过神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难道我经营了医院这么久，就一点人脉都没有吗？
　　我——
　　「咚咚咚——」
　　“谁？”
　　“去开门，谁？”
　　“你好，打扰了，地检署。”
　　对方亮出证件，然后又亮出一份搜查许可。
　　“有人举报你们医院涉嫌非法人体器官移植，我们目前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地检署是什么东西？検察厅特別勤務署，简称TPSC。
　　这东西的前身，是当年战败之后，被迫接受合众地区看管，设立的特殊机构。
　　是一个与所有的官方机关相脱离，独立的検察及监视机构。
　　其调查权限，是根据其牵涉对象及事件的影响程度来决定。
　　其调查对象初权限为民众与私人机构，继而扩展至公共事业机构。
　　进而包括一切社会公务机构与公职人员——没错，一切！
　　权限的最高体现，是重樱境内除了内阁大臣以及副大臣二人之外，一切团体及个人都要无条件服从地检的一切调查行为，否则地检可不经任何限制，向其施加法律所允许的最高制裁行为。
　　说直白点就是锦衣卫的现代版本，人家还自带诏狱呢……
　　我起了，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乐乐到底还是摇人了，不过只摇了一半，没让秦琉璃亲自来。
　　艾丽娅非常认可这样的行为，主要是这些小反派她没空搭理。
　　都市龙王爽文其实有个弊端，因为其中经典的痛快桥段，也就是主角轰杀反派，经常遇到小喽啰。
　　而且还是那种同质化严重的小喽啰……
　　从实质上来说，这个桥段体现了一种“惩恶扬善”的思想。
　　毕竟这种事情，可以极大满足主角过度的正义感和憋在心里的暴力倾向。
　　但是不能随便用，用多了就烂了，再说了艾丽娅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暴力啦……
　　艾丽娅查过这家人的背景资料，一家子没一个好人。
　　贪钱的医生，猖狂的儿子，背地里用医疗事故暗戳戳谋害情敌的夫人。
　　改邪归正是不可能的，这种少年郎以后也会成为贪钱的医生，枉顾人命。
　　至于说他们的医院有没有救死扶伤？
　　最简单的，在他们医院治疗蛀牙，是三十五个治疗阶段，最少也要跑十五次。
　　就多少带点弱智光环了……
　　这样的反派，简直就是个路人角色。
　　其武力智商都低得不幸，让人心怜悯那种。
　　然后由于一些言语上的抵触，这些反派和身为都市龙王的艾丽娅自己交恶，转身就被碾压了。
　　这种事情与其说是惩恶扬善，更像是打蚊子。
　　虽然蚊子积累得足够多，还是有种宏大感的，可问题是没那么多蚊子啊……
　　艾丽娅要的是踌躇满志的反派，然后被自己击碎妄想！
　　要的是一个深沉的黑暗的组织来为敌，要的是梅哥那种强人！
　　说句实在话，要是这个世界线能蹦跶出一个得梅因那种黑化的反派，艾丽娅绝对会认真起来。
　　不过现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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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你收医院做什么？”
　　“点新的分支，你没发现黑衣组织本质上其实是半个医药集团么？”
　　艾丽娅画了个面板，面板上多了个叫健康率的东西。
　　说实话，她其实想要借鉴天际线那种，但是想想的话又有点太琐碎了。
　　“之前那两个小姑娘安顿好没有？”
　　“安顿好了啊，你要见见吗？”
　　“不了，让她们休息会儿吧，过几天心态稳定了再说。”
　　“这俩丫头，好像还是你的粉丝呢，就是因为追星才来游戏展会的。”
　　“正经人谁追星啊……”
　　“大小姐你追星吗？”
　　“不追，怎么了？”
　　“啧！人要有梦想——万一追星，然后偶像和爱情一起降临，多幸福啊？”
　　偶像降临？
　　艾丽娅看着天花板，想了想自己偶像要是降临的场景。
　　……大刘的2185？
　　不过也不太对，那只是在计算机里模拟出来的而已。
　　“追不了，他不在了。”艾丽娅放下笔，看了看自己的游戏面板，颇为满意。
　　“谁不在了？”
　　“我真正的偶像。”
　　她放下东西，起身走到窗外，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的阳光。
　　“那些与我们同时代的光芒熠熠的人物，其实和伴随我们的日月星辰没什么区别。”
　　“平时你总不大会时常想起他们，你总觉得他们永远会在。”
　　“然而他们却又和日月星辰不同，是西沉了就不再升起，划过天幕就不再回来。”
　　“他的光芒照耀到的地方越多，你越会感到随着他们的离去，时代的一部分也随之定稿。”
　　“后人翻阅时代的书页时，会清晰地看到这个天体陨落的注脚……”
　　安乐乐眨了眨眼，似乎并不能理解那么深沉的情感。
　　“这是大小姐你的感慨？”
　　“不，是我抄的，但是我觉得说得太有道理了，感触颇深。”
　　“所以大小姐你也要成为时代的注脚吗？”
　　“不好说，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成为现在的太阳——把这个发出去。”
　　乐乐接过艾丽娅给的稿子，念了一遍，然后瞪圆了眼睛。
　　“这……不是说了，不闹大的吗？”
　　“这全是黑我的，怎么可能是我发的呢？一定是有痛恨我的存在在幕后推动这一切。”
　　“……然后？”
　　“然后？我怎么知道然后，但是我这把就和他们赌名声，赌他们的命！”
　　乐乐喉咙滚了滚，又低头看了眼那份稿件。
　　有没有可能，重点不是你，而是这个后面的……
　　《震惊！操控白色巨塔！东国の黄金龍，竟然是重樱黑产头目？！》
　　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各种数据，甚至还有重樱官方按住没有公开的一些案例。
　　上一次艾丽娅参与其中，涉及到的一些地下链条，只是被取缔，但没有被公开。
　　而这份稿件，几乎是完全颠倒黑白，将艾丽娅这么一个十八岁小姑娘作为这些链条的头目。
　　夸张，但是没有完全夸张——艾丽娅只是把他们做的事情如实说出来了而已。
　　艾丽娅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他们以为我买医院，是为了赚钱的吗？”
　　“……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是拿来炸着玩儿的。”
　　艾丽娅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名单，打了个大大的叉，然后将其翻过来盖住。
　　“赚钱？不着急……”

378-给书友一点小小的摸鱼震撼 请假条
　　距离之前的米花大楼劫持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天了。
　　因为暂时没有后续的事情，所以在48小时之后，警视厅解除了戒备的状态。
　　大家也从酒店里返回了——对于一些少年犯来说，简直就是逃命成功。
　　没办法，比起那些听起来很缥缈的劫匪，艾丽娅的压迫感更强。
　　劫匪什么的，不过是威胁一下他们的家里人。
　　甚至可以说没抓到他们，他们自己其实没啥实感。
　　而且从心态来说，被劫匪劫持，那他们是受害者啊！正义的受害者！
　　但是艾丽娅……
　　那位黄金の龍，仅仅只是因为一些霸凌的小事，就展现出了可怖的威严。
　　大人们觉得，是因为这扰乱了对方安全屋一样的连锁酒店的名誉。
　　可反倒是年轻的孩子们，知晓这事儿似乎没那么深沉，就是对方看霸凌别人的家伙不爽。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平日在哪里不是嚣张跋扈的？
　　这真要深究的话，说不得还真能犯在对方手上……
　　所以赶紧走吧，赶紧回家，酒店什么的，太可怕了！
　　整个事情里面，可以说得上是受益者的，几乎没有。
　　但如果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大概还是有几个人的。
　　比如说花子，和星川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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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突然急匆匆的冲进来一个人。
　　嬉闹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大家都稍显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安静了一下。
　　“花子？”班长小姐姐疑惑地看着对方，想了想，又回头看着最后排的几个女生。
　　而同时踩点来上学的，还有星川绫子。
　　这个曾经的元气少女，已经是第N次踏着点来学校，不过她每次幸运，都没有迟到。
　　大家也顾不上理会她，都好奇地看着花子，甚至有点疑惑她为什么敢来上学。
　　花子沉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那上面的字样，咬了咬牙。
　　直到把手伸进兜里，摸着那张在来路上已经被捂得温热的贵金属名片，她才鼓起勇气坐下。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全都嗤笑着站了起来，围拢到她面前。
　　“哟……又敢来上课了啊？病好了？”
　　“花子啊，你今天迟到了吧？”
　　似乎和她很熟一样，几个女生凑到她的座位跟前，话语中带着尖酸和嘲讽。
　　花子低着头，不敢正视对方，只是沉默着。
　　“我说啊，你迟到就迟到，干嘛要制造这么大动静？”
　　“就是嘛！想要让别人都关注你啊？”
　　拍了拍她的后背，一个女生甚至还推搡了她一把。
　　“就是，刚才都打扰到我学习了，真烦人！”
　　此刻坐在一边的一个似乎没什么交集的女生，也顺势瞪了一眼花子，一脸嫌弃地这么说道。
　　“不是……”花子低声回应：“还、还没有上课……”
　　“你这不服气的样子，还真是难看啊——来得晚还有理了？”
　　说着用手将花子的马尾辫拽了一下，花子被拽得痛呼出声。
　　“我没有不服气……请不要这样。”
　　涨红了脸的花子抬起头，怒视着面前的女生：“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叫人？”那个女生瞪大了眼睛，然后捂着嘴惊呼出声：“快来看啊！花子好可怕，还要叫人，是不是和社会上的那些什么人有了联系啊？是雅库扎吗？太吓人了！”
　　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和夸张，却没看到星川绫子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就是，花子好吓人哦……”
　　“闹够了没有？”星川绫子抓住她那拉扯花子头发的手：“你太失礼了，渡边！”
　　“……”那个叫渡边的女生愣住。
　　她回头看着星川绫子的表情，似乎是发现对方并不是开玩笑，想要加入她们的小团体凑热闹。
　　于是她开始毫不掩饰地厌烦对方起来：“我说啊，星川，你不会真以为你就是什么风云人物吧？”
　　“……”
　　“不要以为那些男生把你当成什么，你就真的能够说了算啊，放开！”
　　星川绫子放开手，后者哼了声，踢了一脚桌子。
　　但是不等她说什么，旁边的女生就提醒道：“老师来了。”
　　“花子，今天轮到你值日，你记得把卫生打扫了。”
　　明明黑板上轮值的是她，但是这种指派，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甚至都不等花子回答，她们就离开了，像是理所应当一样。
　　星川绫子和花子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嗯，同学们，这节课是体育课，大家去更换运动服，准备去操场上课……”
　　老师进来清了清嗓子，说完安排，然后看了眼被打开的杂物柜。
　　“还有，今天轮值的同学，记得收拾好清洁工具。”
　　说完老师就走了，甚至都没发现请假很久的花子回来上学了。
　　大家去更衣室换衣服去操场，花子换下来的衣服放在储物柜里。
　　虽然储物柜里被人塞了很多胡乱涂鸦的信件，但她都当做没看到一样。
　　和那一位的人生商谈，给了她巨大的勇气。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像是太阳一样，散发着温暖的光和热，那她觉得就是对方了。
　　也正是因为对方的鼓励和承诺，她才敢于回到学校来。
　　“哪怕只是一天……哪怕只是一天也好……”
　　花子给自己加油打气，一定做得到的！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那几个霸凌她的女生，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她的鞋柜。
　　“给她的便当里倒灰尘吧！”
　　“果然还是用胶水比较好……”
　　“笨蛋，胶水的话，很快就干掉了！”
　　“你们说，把她的衣服扔到厕所里面怎么样？我——诶？”
　　伴随着她们的动作，花子衣兜里面掉落出来一张银白色的卡片。
　　那张卡片落在地上，发出‘叮——’地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
　　“什么东西？”
　　有人捡起来看了看，卡面压手，而且花纹非常凸显低调奢华的感觉。
　　四周一圈橄榄枝以及白鸽的纹饰，正面是『艾丽娅』三个汉字，笔力遒劲。
　　背面则是一串电话号码一样的数字，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字样，也没有什么职位啊公司之类的背书。
　　“看起来，像是很贵重的东西诶……”
　　艾丽娅的钯金名片，由一盎司的纯钯和24克拉黄金制成，单纯贵金属的价值就接近15万円。
　　虽然钯金的价格不如黄金稳定，但是单从定位来说，钯金名片在艾丽娅发出去的档次里，比黄金名片更高。
　　姓渡边的女生夺过卡片，打量了一下，然后露出贼笑来。
　　“贵不贵重，去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么……”
　　“啊？”

379-摩西摩西?
　　体育课，星川绫子选择了花子组队。
　　以前的她不敢‘帮助’花子，但是现在她无所谓了。
　　在重樱，读空气是一项很重要的技能，做人要表现出来的叫建前，但是背地里一套叫本音。
　　或许其他同学的本音，并无意参与对花子的欺凌。
　　但是在那种从众的大氛围里，哪怕不参与进去，也只能旁观，这就是读空气，这就是建前。
　　虽然在东煌人看来，这分明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这就是重樱扭曲的文化。
　　单凭她一个艾丽娅，又能怎么样？
　　别说是一个艾丽娅，就是十个百个，也别想把这世道变得天朗水清！
　　但是和艾丽娅进行过商谈之后，星川绫子就决心以自己的本音活下去。
　　用最真实的姿态，把从温泉里面活过来的后半生，璀璨地绽放！
　　两人背靠背做着热身，星川绫子努力找话题：“花子，放学之后，陪我去一趟电玩店好不好？”
　　“……我可以吗？”花子虽然有坚持的勇气，但并未完全走出阴霾：“我……你和其他朋友，有约的吧？”
　　“当然可以！他们没有我也可以玩得很开心，但是我觉得，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
　　花子耳根微微一红，只觉得脸色发烫。
　　什么需要不需要的……
　　在短暂的热身之后，是常规的跑步测试。
　　和花子不同，星川绫子的体育才能展现得淋漓尽致，获得阵阵喝彩。
　　花子在旁边轻轻鼓掌，也跟着无声地喝彩。
　　真棒啊……绫子……你这样的姿态，真是耀眼。
　　挥洒汗水的星川绫子在全力奔跑，而认真看的花子，却只觉得后背一痛。
　　回头看，发现之前霸凌她的同学，之前用脚狠狠地踹了她一下。
　　如今似乎又想要踹第二下，花子赶紧躲开。
　　“你们干什么！”花子有点愤怒了：“我没有招惹你们！”
　　“啧啧，像是会咬人的小狗一样……”
　　渡边不屑地和跟班笑着，然后回头来，展示了一下那张卡片。
　　“我说啊，花子，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花子看着对方手里的名片，瞪大了眼睛：“你——还给我！！”
　　“还给你？这是我捡的，谁知道是不是你的。”
　　将名片高高举起，还没搞清楚这东西价值的渡边，确信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或者说，起码是对花子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她举起手，任由花子在面前蹦跶，反正她太矮了够不到。
　　“我查了一下那几个汉字，艾丽娅，是那位鼎鼎大名的艾丽娅哦卡桑啊，这该不会是她的名片吧？”
　　“你还给我！”
　　“哈哈哈……看她这个样子……花子啊，你骗骗自己也就算了，真以为那样的大人物，你能拿到名片啊？”
　　在渡边看来，这大抵类似某种定制周边。
　　这倒是很好理解啦，在重樱的粉丝文化里，为偶像购买周边是最基本的礼仪。
　　艾丽娅虽然不是偶像，但是她的周边之多，价格之高，反而独树一帜。
　　原因很简单，身为大财团的社长，艾丽娅的产品就是最好的周边。
　　目前火爆的游戏机和卡带，让那些男生没少念叨艾丽娅的名字。
　　而这种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名片，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偶像签名卡一样。
　　“所以那个电话号码，实际上是粉丝号？”
　　重樱的电话号码是国际区号0081+地方区号04+局号1234+受话人号码1234。
　　艾丽娅的手机号码虽然是全球通用的，但是格式是东煌的格式，她们瞧着不像电话倒也合理。
　　星川绫子在奔跑了半圈之后，看到这边的情况，顿时全力狂奔而来，甚至刷新了她的速度记录。
　　但是在临到近前之后，她看到渡边手里拿的东西，还是呆了下，气势一泄。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们偷我的！”花子都快哭了：“你们这是盗窃！”
　　艾丽娅的钯金名片贵重程度，她的父亲跟她说过好几次了。
　　说句不好听的，之前参加游戏展会的那些二代三代的父亲爷爷之流，都没资格拿到艾丽娅亲手给的名片。
　　只是花子觉得她们是偷东西，她们自己可不这么觉得。
　　“你说话注意一点！”
　　“就是，什么叫偷东西？你有证据吗？”
　　“再说了，这种周边而已，能值多少钱？”
　　渡边眯着眼睛盯着花子，好片刻之后把手里的卡片往前递过去。
　　“我可是捡到的，既然你这么觉得，那我还给你好了。”
　　花子松了口气，伸手去接，可是在到手的瞬间，渡边咧嘴一笑，手掌松开。
　　卡片落在地上，再被她轻轻踢了一脚，直接滑落进了操场边缘的下水道里……
　　“啊，不好意思，说是还给你的，但是现在好像得你自己去捡了呢。”
　　星川绫子顿时气愤地过来抓住渡边的衣领：“你这家伙！！”
　　“老师！她要打我——”渡边委屈兮兮地叫了声，然后压低声音：“男人婆，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
　　“星川绫子！你在做什么！快把同学放开！”
　　星川绫子用力地把她推开，然后扶住花子：“没事，打开盖子可以找到的，最近没有下雨。”
　　“我说你们啊，追星真的是追傻了，什么艾丽娅哦卡桑，她又没有新的演艺作品。”
　　“就是，都不算正式出道的艺人呢！”
　　“装模作样倒是挺像的，你们下次该伪造一个和她的合影才对。”
　　“星川同学，刚才是怎么回事？”
　　体育老师走过来，很符合动漫里面的刻板印象，五大三粗，短发黑脸，像是个大猩猩。
　　“老师，星川绫子刚才想打我！”
　　“是她们把花子的私人物品扔进了下水道，那是很贵重的物品。”
　　“很贵重的东西？”体育老师皱眉望向几个霸凌女：“是这样吗？”
　　“怎么可能！她们说很贵重，但就是一张小小的卡片而已，又不是银行卡！”
　　“是银行卡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是……名片。”
　　“名片？”体育老师挠了挠头：“很贵重的名片？”
　　“是这样的名片。”星川绫子拿出自己的公交卡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同款的名片。
　　“看起来确实很尊贵，不过，它只是一张名片而已。”
　　“这张名片是由贵金属制成的，单纯融化之后按照原料价值来计算，都价值十多万円。”
　　“啊？那赶紧收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带来学校呢，快收好。”
　　大猩猩老师开始打量下水道口了：“我去找工具把这里打开，你们在这里等着。”
　　星川绫子说着把卡片收起来：“几位，我想我们应该去见见班主任，好好说清楚这件事了。”
　　“……哼！！”

380-请你不要再摩西摩西了! 为『帝嫦羲』2/5
　　艾丽娅之前实际上一共给出了三张名片，还有一张是给到小哀的。
　　虽然乍一看这完全不搭，这仨怎么相提并论？
　　宫野哀那种天才研究员，和被霸凌的俩少女怎么都凑不到一个级别。
　　但是用艾丽娅的话来说，其实并无太大分别，都代表了未来。
　　小哀研究的东西是技术的未来，她的才能是人类的未来。
　　可难道花子的未来，就不是她自己的未来了吗？
　　每个孩子——每个正常的蓬勃生长的孩子——都代表了无限的可能！
　　安和由美子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艾丽娅直接无视了那些重樱的权贵的后代，而是指着大街上。
　　说你看到了吗，那些走着的孩子！
　　他们之中有老师，有医生，有议员，甚至有内阁大臣！
　　安和由美子说这恐怕很难……
　　他们并没有显赫的家世，即便是考入了东大，也不过是成为世家门阀的助力。
　　艾丽娅于是好奇问她，世家门阀的创始人，难道也有显赫的家世吗？
　　安和由美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甚至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按理说，这其实更类似毒鸡汤，可问题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艾丽娅。
　　是有无限的魄力，如同朝阳初升，心技一体的十八岁的艾丽娅。
　　安和由美子可以不相信任何人说这些话，觉得是对方的呓语。
　　可唯独艾丽娅说出来，她就觉得有可能……
　　艾丽娅认为这不是她的错，而是重樱这个国家的错。
　　当然啦，这些严重的错误，和她无关，也和安和由美子这种既得利益者无关。
　　但错误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应该的。
　　未来总会有一天，会有人站出来将这种错误改正。
　　“区别在于是谁站出来，什么时候站出来。”
　　那个时候的艾丽娅看着大街上，看着朝阳，却像是看向更远的地方。
　　“我相信，有些目标，人类总能做到的……哪怕是花上一千年……”
　　但那毕竟是更伟大的目标，伟大到了都不能用宏大叙事来简单概括的地步。
　　所以还是看看眼前吧家人们，艾丽娅说我们可以谈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在东煌已经传了两千年，也确实是有很多很多人做到了逆天改命。
　　所以说东煌人还真就是骨子里最傲气的人，鄙视除了造反之外一切违法的行为。
　　要么遵守规则，要么直接推翻枷锁，制定新的规则。
　　重樱嘛……呵呵，不太好说。
　　安和由美子对于艾丽娅的气魄，从来都是无从抵御的。
　　所以大小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她照办就好。
　　或许总有人有这样的人格魅力，只不过她遇到的是艾丽娅而已。
　　而从眼前来说，之所以给两个小女孩这种级别的名片，也是艾丽娅的一种偿还。
　　是她之前交换人质的举动，才导致两个小姑娘遭受这样的待遇。
　　这种事情，绝对不是简单惩处了那些作恶的家伙就能够安抚的。
　　毕竟这种程度的霸凌，对于孩子来说是多大的心理伤害，可想而知。
　　而且两张名片并无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也没什么利益纠葛，更多是一种安慰。
　　不过艾丽娅承诺过，有过不去的坎，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她。
　　至于说这种过不去的坎到底有多大，那就取决于俩小姑娘自己的认知了。
　　或许校园霸凌也是个坎，让人精神内耗，身心俱疲。
　　或许哪天抬头看到小行星要撞地球了，也是个人生过不去的坎。
　　然后一个电话……
　　好在现在并没有小行星撞地球，目前仅仅只是一点小小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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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会？”
　　星川绫子涨红了脸：“她们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地羞辱我们！这可不是什么误会！”
　　“星川同学，用羞辱什么的词语，同学之间，未免有点太过激了。”
　　班主任老师是个看起来很温婉的女性，甚至于温婉得有点弱势。
　　她无论是面对咄咄逼人的霸凌少女天团，还是面对强势起来的星川绫子，都显得无从招架。
　　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看过来，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在重樱，老师是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薪酬相对来说并不算太高。
　　而且由于最近几年，重樱的出生率逐年降低，很多公立学校都招不到学生。
　　因此废校的风波，甚至蔓延到了动漫作品之中，学生们动不动就是成为偶像保住学校。
　　而招不到学生，学校无法盈利，也造成了老师工资无法提升。
　　学校破产后，老师们就因此失去了工作，进而陷入教育资源的死循环。
　　因此留住老师，是整个重樱的教育产业非常严肃对待的问题。
　　重樱的班主任工资，比普通任课老师的工资要高好几倍，相当于一个很有前景的官员一样的职位。
　　所以在重樱，要么当班主任，要么去私塾任教当补习班老师，这已经成为普遍现状。
　　之前甚至出现过有老师连任班主任失败，往孩子们的午饭里面投放消毒水进行报复，然后被发现的恶性案例。
　　星川绫子的班主任自然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存在，可是弱势到了连学生都无法管理，也是个问题。
　　“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刚好啊，我家就是开律师事务所的。”
　　渡边双手抱胸，扬起下巴俯瞰着星川绫子：“如果你想要打官司的话，那我可以介绍我认识的律师给你。”
　　“你——”
　　“而且啊，不巧的是今天我妈妈刚好要来进行商谈，你要打官司的话，找她就好了。”
　　说到这里，班主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啊，渡边同学的升学问题，今天确实是约了渡边太太进行商谈……”
　　花子拽了拽星川绫子的衣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和对方纠缠。
　　渡边的父母都是律师，精英败类的那种，她的母亲是出了名的离婚官司律师，力求男方净身出户那种。
　　在重樱地区，律师也叫弁護士，社会地位还是很高的，到哪儿都会被称为一声“先生”。
　　原因很简单，他们和官方，是半个自己人……
　　重樱地区的法律共同体的概念很强，司法考试面相整个行业的从业者。
　　所以法官、检察官、律师之间哪怕不认识，见面的时候也会问第多少期，就像是一个大公司的后辈。
　　这种玩法，在东煌封建时候倒是很常见——同年、座师。
　　而这种同年关系的具体体现，就是在办事情的时候，有诸多便利。
　　检察厅、裁判所、法入国管理局、拘留所等的人，对律师都很客气，能满足的要求都会满足。
　　因此说是半个自己人毫不为过，普通人根本没办法跟他们玩。
　　艾丽娅的出云恶犬，当年的川源一郎，就是因为司法考试的能力，才被大财阀看重。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川源一郎的生活其实会挺顺遂的，因为律师收费很高。
　　或者说收费很细，当面咨询要按小时收费，一个案件起诉前，会收裁判外交涉的着手金。
　　起诉的话，要收起诉的着手金。
　　二审的话，要收二审的着手金。
　　审判下来如果要强制执行等程序，还会单独收钱。
　　除此以外，案件产生的交通费、邮寄费、调用文书的费用等等，最后都会另外直接向当事人收费。
　　出差的话，更是会按一人一天收日当，也就是出差的补贴，而且要价都不低。
　　这样对比起来，东煌国内一价全包的同行，甚至都不能说良心，而是廉价……
　　换个视角来说，这样出身的渡边的妈妈，压制两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有什么意外？
　　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两个少女想要停止，就能够停止的。
　　在短暂的等待之后，渡边的母亲来到了学校，看起来颇有几分女强人的气场。
　　“老师，我家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在礼数方面，重樱人都做得很足。
　　乍一看渡边的妈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班主任弱弱地把这件事情跟她说了一下，后者扫了一眼两个小姑娘，压根没有搭理的意思。
　　她只是表示，如果星川绫子选择报警，那她会以诬告的罪名，向对方发起诉讼。
　　“可明明是你的女儿在霸凌同学！”
　　“星川同学，说话是要讲证据的，请问你有我女儿对你们进行霸凌的直接证据吗？”
　　“……”
　　“视频，或者录音，亦或者是证人的证词？”
　　女强人优雅地端坐着，看着无言以对的星川绫子，甚至主动提出随意请几位同学来作证。
　　班主任赶紧小跑着去叫人了，其他老师也去上课了，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居然只剩下她们几个。
　　渡边的妈妈抿了口茶，皱眉放下茶杯之后，望向戒备之中带着几分惊惧的星川绫子。
　　“星川同学，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的班主任会请来一些同学，可能是随意的，可能是有选择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帮你们作证，他们只会含糊其辞，说也许，可能，大概……但最后如果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有还是没有，他们只会回答说没看见。”
　　“……”
　　“你的班级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领头羊，谁制造出来的气氛都无所谓，他们只是像墙头草一样附和的堕落的羊群，我女儿或许确实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但是如果不被切实地抓住证据，就是没有做，希望你能理解。”
　　“……”
　　“你会感到愤怒，也可能是无力，但是没有用，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事实，现实世界和童话故事不一样，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消除欺凌什么的，怎么可能？”
　　渡边在妈妈身后站着，趾高气扬：“就是！怎么可能！大蠢货！”
　　“还有你。”渡边妈妈回头侧视自己的女儿。
　　“你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松地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在你的班级里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我是你的母亲，我的阶层，决定了你的阶层，收敛好你那可笑的骄傲吧，你也是时候成熟起来了，别在泥潭里打滚太久，忘了你未来要做的事情。”
　　“……是。”
　　沉默呵，沉默。
　　班主任带回来几个学生，但是就如同渡边妈妈所说的那样，他们表现出来的，是名为和稀泥的欺骗。
　　“或许有吧，但是我没注意到诶。”
　　“应该没有吧，我反正没看见。”
　　“肯定没有！一定是她们自己这么觉得的啦！”
　　“就是说啊，这分明就是诬告，太可恶了——”
　　“你们明明看到了的！”星川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同学：“你之前还跟我聊过这些！”
　　那个被她质问的女生，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先是看了一眼渡边，又悄悄看了眼渡边的妈妈的表情，最后才强撑着否认。
　　“哪里有啊！我只是跟你聊过一些放学后去玩的话题而已，你不要这样胡说！”
　　星川绫子已经脸色苍白了，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望着渡边的妈妈。
　　她没想到对方仅仅只是几句话，就能够压制得学生们丝毫不敢站在她这边，说出实话。
　　可是——她既不是老师，也不是警察，甚至都不是什么名人！
　　她只是以‘成年人’的身份，就能够成为所谓的权威，然后肆意地篡改这些过往吗？
　　渡边的妈妈似乎厌倦了这些无趣的小游戏，她看了看自己的名贵手表。
　　“我是来做商谈的，关于升学的问题，不是这些。”
　　“等一下！”星川绫子看着她的手表，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不管怎么样！她盗窃都是事实！”
　　“……”渡边的妈妈皱起眉头：“星川绫子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没有说谎！她偷了这个！”
　　她拿出自己的那张名片，就像是抓住最后的一个把柄，试图攻击渡边。
　　“用贵重金属制成的名片，原材料就价值十多万円，而且还把这个扔到了下水道里！”
　　“……有这回事吗？”渡边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后者耸了耸肩：“只是捡到了，想要还给同学的时候掉在了下水道里，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是意外，不是故意非法侵占对吗？”
　　“当然不是！而且啊，妈妈，你觉得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贵重的东西？这也是诬告吧？”
　　不论名片的内容，单看材质，这不就相当于带着贵金属首饰乱跑么，万一这是碰瓷呢？
　　“喂——星川——”
　　一个大猩猩的身影拉开办公室的门口，带着些许下水道的污渍，手里拿着一张洗干净的卡片。
　　“我找到了，没有被冲走哦！”
　　“看来，这不是盗窃呢。”渡边的妈妈推了推眼镜：“老师，能够把名片给我吗？这可能是证物。”
　　“证物？什么证物？”
　　“诬告的证物，故意将某个物品的价值说得很高，但实际上，只是一次拙劣的栽赃陷害。”
　　“诶？这个东西？”大猩猩老师挠着头看了看手里的卡片：“这东西应该很贵吧？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这可不能用看，需要由专业的机构进行鉴定。”
　　“哪有那么麻烦，不就是名片吗？直接打过去问问不就好，如果是大人物的话，就很合理了。”
　　大猩猩老师说着直接掏出手机，嘀嘀嘀按了个号码。
　　他的行动力之强，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然后就是茫然。
　　不是？你真打啊？
　　“那是谁的名片？”渡边妈妈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妙。
　　如果真的是什么大人物，还和这些小姑娘有亲缘关系的话，那就有点麻烦了。
　　“是财经界的新星。”渡边压低声音：“一个财团的社长，很漂亮的人。”
　　“……她和她们是什么关系？”
　　“完全没有关系，可能是追星吧，对方最近很热门呢。”
　　渡边的妈妈于是放下心来，只是安静地等着电话被挂断。
　　但是没想到在短暂的等待之后，电话居然接通了……
　　“摩西摩西？”
　　『你好，请问哪位？』
　　“啊，您好，请问是——额，星川，这个是汉字吗？怎么读来着？”
　　『星川？绫子？』电话那头的人疑惑了一下：『是绫子出了什么事情吗？』
　　“大概的话，就是想问一下，这张名片是很贵重的东西吗？”
　　『不，名片的话，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所以请问发生了什么？』
　　“啊，具体我也不是很了解，你是星川的亲属吧？”
　　『是的，我是她姐姐，您是？』
　　“我是星川她学校的体育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您过来商谈吧，闹得挺严肃的，好像还牵扯到律师什么。”
　　星川绫子几乎是整个人蹦了起来，从大猩猩体育老师手里夺过手机。
　　“不，艾小姐，并没有什么事情！我能够应付的，还请当做没有接到这通电话！实在是抱歉！”
　　『你这么说的话，我反而更在意啊……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你没办法应对的事情，是吗？』
　　“没有……只是……”星川绫子吸了吸鼻子，眼泪簌簌掉落下来：“我只是——”
　　『没关系，刚好我也要出门，顺道过来而已，你在学校等我。』
　　说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带上了温暖的笑意——
　　『我不是说过吗，如果有什么人生的困难，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
　　渡边的妈妈冷眼看着这场感人的表演。
　　电话挂断之后，她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放下了十分甚至九分的心。
　　对方的声音，太年轻了！
　　如果是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她绝对会选择退让的。
　　但是这么年轻的声音，听起来甚至不比这些学生年龄大多少，她就完全不害怕了。
　　或许对方是某某家的女儿，但是这种程度的小打小闹事情而已。
　　更重要的是，听对话就知道，这俩姑娘和对方其实并不如何相熟。
　　“闹剧是时候，到此为止了。”她放下茶杯。
　　大猩猩体育老师疑惑地看着她：“闹剧？什么闹剧？”
　　“所以，我需要等待她多久呢？我是说，她的那位姐姐。”
　　“等到她来啊！”大猩猩体育老师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不是说马上就来吗？”
　　“这位老师，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如果你想要浪费的话，请支付咨询费用。”
　　“……所以你有空去找什么鉴定机构，也不愿意多等一会儿？这是什么道理？”
　　大猩猩老师看问题的视角似乎很直白：“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地想要恐吓星川她们？”
　　渡边妈妈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体育老师，对方看起来像个无脑的莽夫，但似乎并非如此。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啊，保护好学生表达的渠道，这总不会有错吧？既然对方的长辈愿意来，你不妨多等一下，毕竟就你一个成年人在这里对学生施压，表现得高高在上什么的，实在是太丑陋了。”
　　“你——”
　　『哒哒哒哒哒————————』
　　一阵微妙的风声，从远方传来，而后由远及近。
　　“什么声音？”
　　“好像是……好像是直升机？”
　　“？？？”
　　大家往窗外看去，确实如同猜测那般是直升机。
　　而且还是冲着学校来的？
　　片刻之后，操场那边空旷的足球场上，数架直升机缓缓降落下来。
　　这些直升机上面标识着电视台的字样，但似乎在里面的人并非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
　　前后两架直升机上，跳下来一批黑西装的男人，警惕地打量着左右。
　　中间的一架直升机上，首先跳下来一个元气满满的少女。
　　随后是一个披着大红色兜帽披风，穿着华服的少女顺着梯子缓步下来。
　　她目光望向教学楼这边方向，有那么一瞬间，大家都觉得和她在对视。
　　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隔着这么远……
　　对方稍稍按住被直升机桨叶吹动的兜帽，走出来几步之后才掀开，露出那副人畜无害的俏脸儿来。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接过身边元气少女递过来的手机，似乎在拨打电话。
　　几秒钟之后，大猩猩体育老师的电话响起——
　　『摩西摩西？请问星川绫子在吗？请转告她，我已经到她学校的操场了，她在哪里呢？』
　　“……”

381-其实是引子 为『帝嫦羲』4/5
　　艾丽娅还真不是专程过来找茬的。
　　她在去朋友家的路上，算是赴约。
　　而约她的人，自然就是能够拿得出直升机和保镖的铃木财团……
　　大概是因为艾丽娅阴了一把铃木园子，把她当挡箭牌的缘故，铃木财团的态度颇有几分微妙。
　　要说冷淡吧，似乎也没有，该有的礼数都不缺。
　　可要说是热情吧，也不像——不然就应该是铃木家的人拜访她了。
　　艾丽娅自然无所谓，赴约就赴约。
　　以她的胆识气魄，别说是下马威了，就算是真正面前是项羽是鸿门宴，她也不只是刘邦那么简单。
　　我™跳上去就吃吃吃吃吃……
　　好吧，艾丽娅毕竟不是丧尸。
　　在路上遇到星川绫子这档子事儿，她很直接就把铃木财团鸽了。
　　咕咕咕，一定到！
　　有人或许会问，难道一个偶然认识的所谓小粉丝，会比铃木财团更重要吗？
　　艾丽娅或许会回答，或许不会，但是她做事从来不看对面有没有钱，有没有身份。
　　笑死，再有身份，能比我有身份？
　　直升机杀到学校，艾丽娅下了飞机，一抬眼就注意到了那些正在窥视她的人。
　　啊……倒不如说整个学校都在看她就是了。
　　但是她还是在这些人里面，发现了星川绫子。
　　别问，问就是还没关，依旧开着呢。
　　一行人和星川绫子取得联系，哒哒哒地就到了教师的办公室。
　　她今天倒要看看，这个小小的学校里面，有什么葫芦，卖的又是什么药……
　　……
　　……
　　乐乐一进门，就发现不对。
　　当然不是有埋伏，而是有个人不对。
　　哟吼？练家子？
　　打量着大猩猩一样的体育老师，乐乐这才让开身位，露出正主。
　　艾丽娅也一眼瞥见了这个体育老师，和乐乐的判断一样，她也觉得对方是练家子。
　　横练外家功夫的那种，只是水平并不是非常高，大抵也就二流好手水准。
　　大概相当于蒋老板的保镖崩牙雄？
　　说起来，有段时间没见到蒋老板了，还有点想她……
　　咳——确切地说是想蒋老板的钱了——这世嘉上钩了但是也不是正口啊。
　　算了，还是先看看面前地小副本吧家人们。
　　渡边的妈妈气势很足，甚至一度压制了整个办公室。
　　也就大猩猩体育老师这种直白的家伙，会说出‘真是丑陋’这样的评语。
　　其他人的视角里，对方就是绝对的女强人。
　　可是艾丽娅一进来，味儿就变了。
　　艾丽娅并不十分强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甚至就连打扮也只能说是娇俏而不是贵气。
　　可她站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吸铁石，谁的目光都移不开。
　　这无关乎她的抵达方式，也不是因为长相打扮，而是某种更为单纯的，鹤立鸡群一样的气度。
　　星川绫子咬着唇，坚强的短发少女有点想哭。
　　而她身后的花子，已经哭得不行了，只是没有哭出声音而已。
　　这倒也不怪她们激动，甚至是至今依旧难以置信。
　　打个电话，偶像直接直升机降落操场，就算是直男也沦陷啊，遑论俩怀春少女。
　　要是按照正常的剧情，这两迷妹不得励志考东大，然后毕业追逐大小姐，奉献终身？
　　当然啦，那是以后的事情，只能说可能性确实很大，正面偶像是有激励作用的。
　　艾丽娅上前揽住俩姑娘，低声安抚着，直接无视了对峙模样的现场。
　　“发生什么事了？”
　　好容易把孩子哄得不哭了，她才能从她们嘴里知道事情的经过。
　　其实霸凌什么的，都还是常态，花子也依旧是默默忍受了。
　　她的抗争，就是坚持到底，而不是试图反击什么。
　　反倒是星川绫子，这次是一点都不准备退让，坚持较真。
　　虽然说少女的知识储备和人生履历，都不足以支持她和一个女强人律师对抗。
　　但是这并不可以抹去她这份勇气的宝贵，甚至更为闪光。
　　而且坚持也不是没坏处，这不是把某个『黄金の龍』招来了么？
　　说来也是奇怪，偏偏我有钱又有权，而且我又喜欢多管闲事，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
　　艾丽娅知晓了事情之后，很温婉地坐下，和大家见礼。
　　名片当然是不会给的，不仅仅是资格的问题，更多是一种态度。
　　要知道在国内的时候，她发名片也没太多限制，商会选举的时候都发了一大批呢。
　　后来更是被霍大佬把存货都拿光了，也不知道他拿去给谁了。
　　但是出门在外，态度就要端起来，不说是高高在上，但至少也得是清贵。
　　清贵的艾丽娅首先向班主任问好——
　　“我的两位妹妹，承蒙先生照顾。”
　　班主任嘴巴都张成了O型，没想到这位真的是对方的姐姐。
　　这理所当然不会是血缘关系方面的姐姐，可是这种一个电话就赶来的，绝对也是情谊深厚吧？
　　“请、请问您的工作是？”
　　“我是艾氏商会的会长，我叫艾丽娅。”
　　艾氏集团，在这边的定性，其实还真就不是单独的公司，而是是由众多的独立公司组成的团体。
　　这一点在东煌国内被理解为很多子公司，但是在重樱这边，大家更愿意理解为财团类型的巨无霸。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大概就是三菱集团这种松散的多公司实体。
　　虽然其中大多数公司，都使用“三菱”这一名称，但不会简单地自称三菱，而是有诸多后缀。
　　毕竟真要计较的话，三菱集团的成员公司有五百多家。
　　带这俩字的就有四百多，可是核心只有二十八家。
　　更有趣的是，这些公司的商业活动是独立进行的，甚至在很多领域彼此竞争。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这恰好证明了艾丽娅的巨无霸级别。
　　子公司和子公司打架怎么了？这不显得我厉害么！
　　真要计较起来的话，艾氏重工还是如今整个亚太唯一一个有能力制造航母的民营企业呢……
　　办公室的老师们都竖着耳朵，然后稍显恍然，原来是艾氏商会啊……
　　虽然艾氏商会不如六大财团那么如雷贯耳，但大家都有所耳闻。
　　毕竟艾丽娅目前在重樱主要的消费者群体就是学生，老师们可再熟悉不过收缴的那些东西了。
　　嗯，还挺好玩的。
　　不过怎么这俩小姑娘，和人家大社长结缘了？
　　渡边的妈妈有点害怕了，好在艾丽娅表现得人畜无害，她壮着胆子攀谈。
　　“艾社长，孩子之间，可能有什么误——”
　　“嘘——”艾丽娅竖起手指在嘴边，示意对方安静。
　　现在我没问你，就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渡边女士，你的时间很宝贵，我可以用十倍的咨询费用结算，但是我的时间也很宝贵，在我没有和你说话的时候，请你保持安静，不要打扰我，可以吗？”
　　“……可、可以……您请。”
　　“请问老师，您知道我的妹妹，在班级上遭遇的事情吗？”
　　“这——关于这个，我只是隐约有听说，但是……”
　　班主任很慌，但是她是真的不清楚——和稀泥的老师是这样的。
　　“这样啊，请把之前那些作证的同学，都请过来。”
　　艾丽娅发号施令的样子，给人的感觉甚至像是学校的理事长，理所当然。
　　虽然真正的理事长已经赶来了，擦着汗谄媚地躬着腰。
　　“艾社长，您大驾光临，实在是让我校蓬荜生辉啊！”
　　没办法，老师们不知道这位黄金龙的破坏力，他可是知道的，同行殷鉴不远。
　　早先时候，这位哦卡桑在天台上和凶暴的少年犯对峙之前，就曾经要求某个私立学校配合调查。
　　对方因为觉得出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少年犯是个很丢脸的事情，所以想要冷处理。
　　然后就没然后了……
　　艾丽娅买下了那所学校，据说出价还挺高。
　　可问题是之后呢？那所学校的理事会，几乎是转瞬间就被‘淹没’掉了。
　　谁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就是这种谁都不知道，才会以讹传讹，越发恐怖。
　　这位看起来很温柔的大小姐，骨子里可是个小心眼的，睚眦必报的主儿啊！
　　“理事长先生，贵校校园霸凌的情况，很严重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学校没有那种事情，是绝对履行了《欺凌防止对策推进法》的！”
　　理事长很委屈，诽谤啊！她们诽谤我们学校啊！
　　艾丽娅笑了笑，只是点头，一时之间看不清楚具体的意思。
　　这个法案确实存在，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出现的大批校园欺凌事件。
　　当然啦，虽然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重樱就号称开始制定国家水平的应对欺凌事件的对策。
　　但是实际上，这个法案是大概用了三十多年才落地，名字就叫《欺凌防止对策推进法》。
　　法案本身是很好的，首次将校园欺凌法制化。
　　不仅将欺凌进行了明确的定义，明确了国家、学校的责任。
　　还要求尽可能地在地方公共团体，常设“欺凌问题对策联络协议会”。
　　在学校也设置防止欺凌现象的组织，详细地咨询体制，要求教育者之间共享情报。
　　但是这毕竟是文字，真正要执行这个法案，却是难上加难。
　　“根据重樱文科省的统计数据显示，全国中小学校，在去年被发现的校园欺凌案件数量超过了四十五万件。”
　　艾丽娅接过乐乐递过来的资料：“这是我刚从文科省那边要到的数据，今年的统计数据，较前一年增加了9万1235件，创历史新高，全国21643所中小学，平均每所学校的校园欺凌达一年到二十五起。”
　　说着她把资料递给理事长：“所以贵校的水平，居然超过了整个重樱的所有学校，做到了独善其身？”
　　理事长张了张嘴，甚至有点委屈。
　　您这人怎么这么打脸呢？这有意思吗？
　　实际上对重樱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极其看重等级和辈分的国家。
　　长辈和后辈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阶级划分，也就是他们自己引以为豪的所谓礼仪。
　　在这种社会大环境下，校园也是如此。
　　甚至由此出现了一种叫「スクールカースト」的阶级制度，也可以翻译成校园种姓。
　　是学生依据社交能力与外貌等差异，自然产生的排序。
　　等级越低的学生越容易受到上级的人欺负，就连老师都会对“低层”学生更加苛刻一点。
　　甚至还有根据父母和个人状况分成的更加细致的五类。
　　比较有身份，活跃的人，总是比阿宅跟书呆子站在更高的阶层。
　　而之前渡边的妈妈所说的，自己的阶层决定了渡边的地位，也不是瞎说的。
　　母亲的阶层分成五种，其中最受尊敬的，无非是名人、有钱人以及公认的美人。
　　渡边的妈妈一般，但是本身是职业女性，所以可以算是第二档次。
　　往下的，就是家庭主妇、单身妈妈甚至是那些怪人之流。
　　至于说那些贫困的，家暴甚至是放弃养育孩子的，连带着孩子都会被各种瞧不起。
　　学生本身难以更改这种出身，所以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尽量获取同龄人的关注。
　　那种学习运动都好，积极参与棒球与足球之类的热门运动社团，或者是学生会的，就是风云人物。
　　热门运动社团的关系人、搞笑或爱玩的人，就是第二档的人。
　　普通的学生，要么属于文化系社团，要么学习好，要么是热门运动社团的跟班或者朋友。
　　实在不行的话，会吹奏乐、参加过合唱或者乒乓球，学习跟运动都一般般，那也能正常生活。
　　而最‘底层’的，自然就是什么二次元阿宅啊，丑女啊，没朋友的怪人了，遭受整个班级的霸凌排挤。
　　当然这并非是绝对的，毕竟重樱的所谓亲王啊公主之流，都遭受过霸凌。
　　艾丽娅甚至都不关注这件霸凌事件的细节，她只是望着理事长，很是有些跨越年龄的语重心长。
　　“欺凌的本质，是气氛。”
　　“特别是在这个所有人从左往右，从右往左地移动着的国家。”
　　“名为气氛的怪物，实在是有着强到令人绝望的力量，在它面前，甚至就连法律都无能为力。”
　　“这个能够吞噬一切的可怕怪物甚至还在日渐壮大，别说面对了，逃脱它都难上加难。”
　　“霸凌是切实存在的，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我的妹妹，星川绫子，凭借自己的意志试图去面对这样的怪物，这似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但是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她让我感到，这个世界还在不停歇地向前进步。”
　　艾丽娅站起身，对着理事长微微鞠躬：“所以为了这份希望，请允许我买下你的学校。”
　　“啊……啊？！！”
　　“出价的事情，请稍后再说，你可以估算一个溢价的价位，这是支票。”
　　艾丽娅伸出手，乐乐掏出支票本和钢笔奉上。
　　片刻之后，一张拥有艾丽娅签名的空白支票就放到了对方面前。
　　艾丽娅端起茶杯抿了口，然后开始望向被打开的办公室门，之前的学生又被带回来了。
　　他们或许不会看脸色，甚至就连读空气都是随波逐流。
　　可是现场的姿态，毫无疑问是艾丽娅拥有压倒性的压迫感！
　　理事长在她侧面站立难安，渡边的妈妈脸色煞白，如坐针毡，渡边本人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可怕的怪兽什么的，与其说是欺凌的气氛，不如说是艾丽娅的气场……
　　学生们在艾丽娅的询问下，重新作证，然后矛头开始指向了渡边。
　　“是有过一些矛盾。”
　　“有很直接的冲突呢，还有拉扯。”
　　“我看到她们往花子的便当里面倒胶水……”
　　“鞋柜的钥匙，她们也是有的，不仅仅是花子，其他的人也被抢过东西。”
　　“还有……”
　　作证开始变得一边倒，艾丽娅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非要说的话，她也并未展现出审讯或者别的姿态，仅仅只是温和地询问。
　　对比起之前渡边妈妈那种‘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以及‘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之类的明示，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得过分，更像是某种谈心。
　　渡边的妈妈其实说得对，这些孩子并没有打破气氛，只是再次随大流罢了。
　　所以说欺凌的本质是什么呢？
　　是作为加害者的学生，老师，学校？
　　恐怕都不完全是，本质是更恐怖的东西。
　　在办公室，在公司，在家庭，在社会，在这个国家的每个角落。
　　甚至是全世界——多数派自然地就被认为是正义，意见相悖的就会被排挤。
　　只是能把这些『建前』、『本音』、『读空气』之类的事情搞得这么精神内耗的，唯独重樱天赋异禀。
　　“所以大概事情就是这样了，理事长先生，你能够理解吗？”
　　“我、我明白了！实在是非常失礼！请给我们处理的机会！”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啊……”艾丽娅叹了口气：“可是为什么非要我在这里的时候，你才会如此认真对待呢？”
　　“这……”
　　“难道说，学生本身的意见乃至于抗争，都是无关紧要的吗？”
　　“……”
　　“我并非是那种霸道的人，我今天是来讲道理的，渡边女士，我们也该谈谈了。”
　　渡边的妈妈如梦初醒，赶紧起身鞠躬：“请您指教——”
　　“不，我是在说很正式的话题，并非是指教什么，我的妹妹花子，长期遭受你的女儿的欺凌，已经导致了严重的心理问题，我想这是有佐证的事实。”
　　“……我很抱歉。”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就不需要法律了。”
　　艾丽娅把视线转向那个叫渡边的姑娘。
　　“你的母亲据说是优秀的律师，巧合的是我的法务部也有优秀的律师。”
　　渡边的妈妈张了张嘴，甚至有那么点恐惧。
　　并非是害怕艾丽娅，而是害怕艾丽娅的法务部的‘优秀的律师’，确切地说就是川源一郎。
　　出云恶犬的名声，在他们律师业界这一亩三分地，甚至比什么财团啊大社长还响亮。
　　毕竟在一个处处都是所谓规矩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在规矩之内可以说是凶暴到了极点的同行，那印象可想而知。
　　川源一郎秉承的正义，可不是那种虚假的规矩，而是艾丽娅当初精神注入的彻底的绝对的正义。
　　确切地说，就是要把对方一口气咬死，死透了，以绝后患……
　　“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寻求事情的真相。”
　　艾丽娅起身，再度签了一张支票。
　　“这是耽搁你时间的咨询费，请收下。”
　　渡边妈妈不敢收，可是却又不敢不收。
　　她有心想要辩解，话到嘴边却感到了由衷的后悔。
　　要是自己的女儿，并没有做这些坏事，那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起诉的事情，我会拜托给我的法务部，同时我声明不接受调解。”
　　“……”
　　“至于说霸凌事件，我也会原样地发布在网络上，至于说大家会怎么评判这件事情，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请绝对不要！”
　　“不要什么？”
　　“请绝对不要公开这件事！我们愿意赔偿！”
　　渡边的妈妈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拉过女儿。
　　“快向你的同学赔罪——艾小姐！孩子还小，不懂事，这个年龄段她们破坏欲和秩序观还无法达到平衡，请您高抬贵手，如果是发布出去的话，她一定会被……会被……”
　　“会被怎么样？”
　　“……会被网络舆论……霸凌……”
　　渡边的妈妈声音越说越小，她以土下座的姿势道歉，低着头。
　　可是此刻她看着地板，却略显恍惚。
　　霸凌……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那不是她之前在做的事情吗？既然你知道这么可怕，为什么要纵容她呢？”
　　艾丽娅俯瞰着土下座的母女，自己的气度温婉依旧，但是眼神没有丝毫怜悯可言。
　　“伤害是不会消失的，你女儿对我妹妹的欺凌，只会让伤痕在岁月的沉淀下越来越深刻。”
　　“如果你觉得我把事实公开，就是对你们的压迫，那你大可把我的这些作为也公开，试试看能不能让我也身败名裂。”
　　她站起身，扫视着所有人，那打从骨子里无所畏惧的强韧，终究还是从温婉之中露出峥嵘——
　　“之前我经历了一件事，我觉得很有趣，其中有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如果能确切的让你毁灭，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接受死亡！”

382-一转女频文? 为『帝嫦羲』5/5
　　“我需要多久才能买下这所学校？”
　　她望向理事长，说出了很有梗的台词。
　　当然啦，现在没人玩梗，都压力山大。
　　艾丽娅是如此强大，有着十足的压迫力。
　　但她似乎又是如此公正，像是烈日一样平等而耀眼。
　　她并不偏帮任何一方，单纯只是把这些事情‘公开’地处理而已。
　　艾丽娅越是这么公正，就越是让人无法抵抗。
　　发动魔法卡！召唤艾斯拉！
　　破坏对方场上所有魔法陷阱卡！
　　并将原本攻击力低于艾莽莽的怪兽除外——话说有攻击力高于她的么？
　　头上冒出了个『危』字的理事长接了个电话，而后面如死灰地签下了一串数字。
　　很显然，他摇的人并不想和艾丽娅发生冲突，再说了人家又不是不给钱。
　　在买下了这座学校之后，艾丽娅并没有做任何事务的更改。
　　一点点都没有——所有的一切她都不过问，还是往常一样。
　　甚至她连理事长的安排都没管，就像是白给对方送了一笔钱一样。
　　可是有些事情，不动就代表没变？
　　看了看手表，艾丽娅和两个妹妹告别。
　　“我很希望能够坐下来，和你们谈心，畅想无限的未来。”
　　她握着花子和绫子的手，手心是那么温暖，如同一个小暖炉。
　　“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做，所以我不得不暂时离开这里，并且将事情的决定权，交给你们。”
　　“无论你们是选择接受道歉，还是决定抗争到底，我都支持，因为你们是当事人，你们才有做出选择的权力。”
　　“希望我们都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而这些道路，将会在在某个美好的未来交汇。”
　　“这个世界是我的，也是你们的，但终归还是你们的，你们就像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有着无限的朝气。”
　　艾丽娅的语气温和，姿态和缓，就连眼神也并未有沸腾的光彩和燎原的星火。
　　但是那一点一滴的力量，却如同春风化雨一样，注入到所有人的心田。
　　花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是如今这样满是坚定无畏。
　　那是强韧的、无敌的、能够支撑着自己坚持到天涯海角的精神力量！
　　任何可笑的精神内耗，在它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且卑劣，毫无威胁。
　　艾丽娅走了，一如她大张旗鼓地来。
　　她挥了挥手，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办公室里，目送她离开的背影，看着那几架直升机消失在云端，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理事长想了想，开口劝说，但是语气已经弱势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星川同学……”
　　星川绫子转过身，打断了对方的话。
　　“渡边同学，还有你的妈妈——坦白说，我依旧畏惧你们！”
　　“……”
　　“毕竟你是成熟的成年人，而我只是个高中生，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对抗。”
　　掏出自己的校卡，星川绫子将其放在桌上。
　　“但是哪怕只有一次，我也会抗争到底！”
　　“因为你有了靠山？”霸凌同学的渡边没忍住，出言讥讽：“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不是因为什么背景或者势力，而是她对于公义的期许。”
　　她不是因为有艾丽娅这么一个靠山，才选择抗争。
　　而是因为她决定追随艾丽娅，觉得她的期许是可以达成的，所以她才会坚持到底。
　　渡边女士看着面前的孩子，眼神有点发散，像是在看着某种遥远的投影。
　　但是——太遥远了——那真的可能吗？
　　叹了口气，她回过神，坐回位子上。
　　双腿并拢，抱起冷掉的茶杯抿了口，双手抱着茶杯放在膝盖上。
　　这是一种心理上示弱的姿态，那个女强人的气场，在这一刻甚至有点可怜。
　　“这对你没有好处，星川同学。”
　　“……”
　　“我知道，你还年轻，你有这样那样的愿景。”
　　对方斟酌着语言，似乎很是有些诚恳。
　　“你不了解这个社会，它会吞噬一些不合规矩的声音。”
　　“你理解的公义，仅仅只存在于那样强大的人手里，而不是你或者我。”
　　“事情公开之后，我女儿会被网路舆论霸凌，但是你也一样——你要明白，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斗。”
　　似乎是因为艾丽娅离开了，所以那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了。
　　渡边女士尽量表现出温和的姿态来，她抬头看着星川绫子，很是认真。
　　“我会向你道歉，还会让我女儿转学，另外在经济方面，我也会给出相应的赔偿，希望这件事情，能够以一个双方都还算体面的方式结束，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你需要公开道歉的话，我也会让她在学校大会里道歉的。”
　　理事长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对对，这样最好了，公开道歉的话，我立刻安排大朝会！”
　　就连班主任也弱弱地附和：“星川同学，没必要把事情完全向社会公开吧？”
　　“如果你会低头，会道歉，会赔偿，不是因为你知道错了，而是因为她来过。”
　　星川绫子扬起下巴，气势拉起来，甚至于有点咄咄逼人。
　　“你说的话，我并不认可，但是我认可你的其中一句——公义的维系，是依靠那样强大的人！”
　　“……”
　　“所以，你认为那样的人，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当然不，所以我认为，我应当成为维系公义的强大的人！”
　　“……她有四万亿円的财富，所以才强大。”
　　渡边女士看着她，心说你怎么敢的啊？
　　那不是你，那只是她的温柔甚至怜悯，就像是太阳洒下来的光，可是太阳并不在乎。
　　“我会努力考上东大的，考上东大的法学部。”
　　“这就是你能想象到的极限了，对吗？”
　　“对，这就是我能想象到的极限了——不够吗？”
　　“当然不够，你不懂，真的……你不懂……”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那我以后会继续变强，直到我追上她的脚步。”
　　星川绫子握紧了拳头：“我现在能够看到的极限，就是东大法学部，但总有一天，我会跟随着她的脚步，去看到更远处的风景，这不是什么承诺，仅仅只是我对自己的期许，或许未来我做不到，可是哪怕只有今天，只有现在，也请看清楚！我这个自大狂的抗争！看清楚我这副无礼的姿态！”
　　未来的她，不仅想要走得更高，看得更远，甚至想要更‘自大’更‘无礼’地去对抗某些事物。
　　那些看不见的，吞噬一切的怪物——就像是堂吉诃德，举起了骑士的长矛，冲向无敌的风车！
　　“……”
　　低头看着桌上的对方的校卡，渡边女士沉默了好一阵，也站起身来。
　　她微微鞠躬，像是面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我恭候阁下的诉状，我会亲自出庭为我女儿辩护。”
　　星川绫子握拳的手都在颤抖，这份回应，这份正视的姿态，比起任何退让来说都更显珍贵！
　　花子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温暖的触感传递出来的是携手的力量。
　　“我会的，我会委托律师起诉你女儿，就像是我最开始决定的那样。”
　　“说不定，这个案件会成为日后的判例，毕竟如果是那位的恶犬，是真有可能再一次把天都捅破的。”
　　渡边女士自嘲地笑了笑，掏出自己的律师徽章，放在桌上，和星川绫子的校卡对应。
　　“如果那样的话，就真是太可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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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个国家太可悲了吗？”
　　“为什么不是家庭教育呢？也可能是自己可悲，成为了反面案例。”
　　艾丽娅翻看着资料，头也不抬：“你要知道，她输定了，因为她的对手不是绫子，是我。”
　　“所以咱们这么上纲上线，别人会有什么反应？”
　　“上纲上线的事情，很多其实并不是大事。”
　　就还是那句话，没上称的时候没有四两重，但是一上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更多的时候，是大家都知道对方难，然后就大家一起勉为其难……
　　校园霸凌案件，比起那种恶性的刑事案件来说，确实只是小事。
　　但是造成的影响，会比很多案件都更深远，尤其是会伤害到被霸凌者的人生。
　　艾丽娅对于今天的花销没什么心疼的，花更多的钱，能够挽救哪怕一个孩子的未来，那也是千值万值。
　　不过这点事情对她来说，甚至都不算是完整的副本，只是一个剧情节点CG罢了。
　　毕竟买个学校也没花多少钱——那个学校就是铃木财团麾下教育机构的，笑死，根本笑不死。
　　为什么铃木园子小姐没有遇到校园霸凌捏？
　　答案当然不是她有人形高达一样的闺蜜，或者是班级风云人物工藤君。
　　而是她所在的学校乃至于班级，本质上是铃木家为她量身打造的。
　　艾丽娅现在干的，其实是差不多的事情。
　　她什么都没做，既没有装逼打脸去歪嘴一笑，也没有招来十万将士，给学校的学区房刷业绩。
　　她只是花了点钱，推平了一些无形的障碍，打造出了一个相对平等的竞技场。
　　从理性上来说，其实她更希望星川绫子接受对方的道歉，因为这样的话孩子的压力会轻很多。
　　“但是果然，我还是更想看到燎原的星火啊……”
　　艾丽娅合拢手里的文件，感叹了声，递给乐乐。
　　“把这些东西，转交给法务部那边，之前的反校园霸凌基金会也是时候跟进各地的诉讼案件了。”
　　“哦……一起打？”
　　“一起打，轰轰烈烈地打，打它个天翻地覆，我要把每年的这个月，都拿来专门打反校园霸凌的官司！”
　　艾氏集团的法务部规格很高，比渡边女士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和裁判系统也是半个自家人。
　　公益诉讼这种事情，从明面来说，谁都不会阻拦，甚至还会大开方便之门，刷声望嘛。
　　“还有，把这件事情公开之后，记得把我的这些行为也一并公开，能抹黑的话最好。”
　　乐乐挠了挠头，之前艾丽娅交给她的黑料，还没登报发酵呢，现在又加码？
　　要知道之前那玩意儿一公开，刚收购了医院的艾丽娅，马上就会登上风口浪尖。
　　别人可不知道她是刚收购的医院，是背锅侠。
　　大家只会说，艾丽娅的医院藏污纳垢！白色巨塔都被你操纵，黑产到处都是！
　　到时候怎么洗白呢？
　　乐乐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大小姐为什么要举起脏水自己往头上泼。
　　别人自污是为了打消上位者的顾虑。
　　可是大小姐的自污，怎么让人看不懂呢……
　　不过乐乐对于艾丽娅的打算并不质疑。
　　在她看来，艾丽娅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红尘炼心。
　　别说什么多管闲事了，就算是她顷刻间散尽万贯家财，乐乐也只会帮着大撒币。
　　这种闹得天下哗然的事情，不正是锻炼心境最好的环境么？
　　大不了到时候直接切割这些产业，就当是刮骨疗毒了。
　　损失的钱财什么的，比起环溪观传承的诸子百家道统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能够让这个勘破玄关神异自生的后天大圆满存在更进一步，那才是千金不换的美事儿。
　　乐乐收好资料：“我待会儿就让人去办。”
　　“尽快，另外联系一下有名的媒体，国内的国外的，重樱的合众的，全都要。”
　　“联系他们干嘛？”
　　“准备好开个新闻发布会而已，没什么大事儿。”
　　艾丽娅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似乎在复盘推演什么。
　　“能不能把这道伤口撕开，就看这一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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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抵达铃木财团的庄园，迎接她的是铃木园子。
　　“艾小姐，你把我害惨了！”
　　铃木园子叉着腰，很是不满。
　　对于艾丽娅这样的同龄人，她没什么架子，更没有大小姐脾气。
　　之所以现在这样直白表达不爽，原因是艾丽娅真的把她坑麻了……
　　“怎么说？”艾丽娅摘下兜帽：“有人敢害园子小姐？”
　　“哎呀，你明明知道对不对！我都被禁足快一个星期了！”
　　艾丽娅之前把很多锅甩到了园子头上。
　　一时之间铃木财团遭受到了各方的压力，乱七八糟的。
　　比如说你们到底调那么多人是干嘛啊，你们要把事情闹大是不是不讲规矩啦，吧啦吧啦……
　　铃木财团身为六大财团的老大，自然是不怕他们的。
　　可是不怕不代表不烦啊！
　　更重要的是这事儿还牵扯到了一批亡命徒。
　　这几天铃木园子没少被自己的母亲念叨，想要像平常那样出去玩更不可能。
　　艾丽娅自己生猛，天不怕地不怕，可铃木园子反而成了金丝雀，出不了家。
　　以她这种平日里跟着主角团一起折腾的性子，这要是能开心才怪了。
　　就这么说吧，要是没有艾丽娅的话，就这种程度的劫持案件，她才不会被禁足。
　　跟着米花主角团厮混，三天猪排饭都要吃九顿，谋杀案见到的尸体比认识的活人还多。
　　区区劫持案件而已，家常便饭啦……
　　可牵扯到艾丽娅，以及更深层次的某些斗争，铃木园子就发现味道不对了。
　　反倒是铃木家的家主，她的亲爹，似乎心情还挺好的，像是赚了什么便宜。
　　嗯，看不懂……
　　但是遭老罪是真的。
　　这段时间据说小兰和工藤都开始二人世界甜蜜蜜了！
　　啊啊啊好想要在现场直接嗑CP啊啊啊……
　　乐乐左看看右看看：“你爸爸妈妈呢？”
　　“在里面等你们呢。”
　　“好大的架子啊。”乐乐嘀咕着，有点不爽地叉着腰：“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抱歉，请多多担待。”
　　铃木园子也不生气了，双手合十道歉。
　　“临时来了一个很尊贵的客人，所以爸爸妈妈都不得不亲自去迎接，实在是抱歉。”
　　其实还是因为艾丽娅耽搁了行程，再加上对方不请自来，铃木家猝不及防一下子才显得很没礼貌。
　　“没关系。”艾丽娅看着幽深的庄园：“我是来谈生意的，谈生意自然就要有谈生意的耐心。”
　　等下自己把东西拿出来，那得是对面跪着求自己别走。
　　一行人坐上摆渡车往里走，园子半生不熟地介绍着自家的庄园。
　　有一说一，园子确实是整个米花大舞台里面最顶尖的那一拨权贵了。
　　很多古董之类的东西，在她看来都是小时候的玩具而已，没有什么珍贵不珍贵的，有的只是回忆。
　　巧了——环溪观也是这样啊！
　　乐乐指指点点，和园子聊得倒是很开心，双方颇有几分共同语言。
　　嗯，最大的共同点其实还是嗑点什么，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双方从园林设计聊到同龄人的八卦，最后甚至嘀嘀咕咕不怀好意地望向了艾丽娅。
　　『艾小姐这样的人，一定很受那些公子哥的追捧吧？』
　　『没有哦，大小姐不喜欢男孩子的。』
　　『诶？真的假的？！！』
　　『真的，不过说起追捧……大小姐好像确实有个婚约。』
　　乐乐低声和对方咬耳朵，然后摸着下巴想起这茬。
　　但是那个婚约，理应做不得数的，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
　　『艾小姐的婚约也是女孩子？不可能吧？』
　　『那倒是男的，不过是不熟悉的人，我们东煌的西北南家，你可能没听说过。』
　　『南？』铃木园子脑门蹦跶出一个电灯泡的灵光一闪：“东煌的南家，就是刚才来的贵客啊！”
　　后半句没有咬耳朵，坐在后面的艾丽娅抬起头：“哪个南家？”
　　“你们东煌的哦，西北南家，据说是非常有实力的产业家族呢！”
　　“铃木财团和他们有合作？”
　　“啊……这涉及到我姐姐的婚事。”
　　“你姐姐的婚事？为什么会和南家有关？”
　　“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姐姐之前的订婚，因为某些事情结束了。”
　　铃木园子的姐姐铃木绫子，曾经选择了富泽财阀的三公子作为联姻对象。
　　结果还没结婚呢，富泽财阀地执掌者就死了，甚至凶手就是自己的大儿子。
　　这叫什么事儿？现代版玄武门是吧？
　　没错，就这还是米花主角团碰到的案件。
　　只能说米花大舞台，有命都未必敢来。
　　富泽财阀虽然逊色于铃木财阀，可也是当初的六大之一。
　　结果老大就这么被儿子一刀攮死了，甚至还被侦探现场三选一……
　　如今这样的丑闻之下，富泽财阀的两个继承人还要忙于内斗。
　　铃木家自然就不蹚浑水了，可别把女儿推进火坑里去。
　　虽然说女大愁嫁，但是铃木家的长女，倒也没有那么愁，完全可以等等更好的。
　　而现在更好的不就来了吗？
　　“后来呢，似乎是因为某些合作，爸爸妈妈他们觉得南家也很不错。”
　　“南家愿意？”乐乐很诧异。
　　西北南家，早先时候的发展还很传统，后来选择了光伏产业作为新赛道。
　　如今南家已经是光伏产业的世界级龙头，专攻清洁能源，打的也是全球牌。
　　而且在单晶硅、半导体方面也有深耕，早先时候艾氏集团还和对方有过些许合作呢。
　　当然啦，那会儿也没谈什么婚约不婚约的，不熟好吧。
　　之所以有那么个婚约，目前只知道应该和艾丽娅的爸妈有关，但是原因不详。
　　再有就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少，可是知晓更多内情的，却都是艾丽娅大伯啊奶奶之类的。
　　他们现在已经被踢出了剧情线，掉线良久，更别提什么背刺艾丽娅了。
　　所以艾丽娅还真就没办法上门打脸，让斗之力三段的南火火同学说出名台词。
　　不过这事儿铃木园子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这边只知道自家姐姐的婚约什么的，大概率成不了。
　　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妈妈是真觉得人家好，想要试试看罢了。
　　“虽然说南家的那位大公子，就是选择的目标之一，不过我看啊，好像人家并不愿意就是了。”
　　说到这里，铃木园子好奇地扭头看向艾丽娅。
　　“艾小姐，你的婚约对象，是南家的几公子啊？”
　　“……如果是当初的那份婚约的话。”
　　艾丽娅看着面前铃木庄园的核心别墅，以及别墅里走出来的一群人。
　　她抬手指了指最中间的那个年轻人。
　　“就是他，南家的大公子，南文。”
　　“？？？？？”

383-要什么恋爱,要大事业!
　　南家这一代有两个公子哥，一个南文，一个南武。
　　艾丽娅心说这个我熟啊！
　　毕竟打开个聊天群，群里还到处都是南桐呢……
　　不过南桐不是南家，在商界，南家好歹也算是有点真本事的。
　　起码比小柳之类的强，艾丽娅哪怕不和对方合作，也没有交恶的必要。
　　双方打了个照面——艾丽娅和那位南公子的会面，约等于无。
　　虽然在女频文里面，这样的会面应该是历史性的。
　　三年前！艾丽娅拼尽全力救下未婚夫！
　　却不料一朝白月光回来，诬陷、羞辱、囚禁！
　　艾丽娅三年真心错付，含恨离开！
　　没想到几年后，未婚夫却对她恋恋不忘穷追不舍……
　　咂了咂嘴，艾丽娅心说味儿是对了，但是人不对。
　　有没有可能传统女频文，确实是不太适合自己？
　　双方在门口撞见，铃木财团作为东道主，倒是很客气。
　　“南先生，这位是艾氏集团的社长，艾丽娅小姐。”
　　“艾小姐，这位是南天集团的常务，南文先生。”
　　南文表情如常，和艾丽娅客气握手。
　　“艾小姐的大名，我在国内就已经是如雷贯耳了，今日得见，实在是荣幸。”
　　“感觉对比虚名，是盛名之下实在难符？”
　　“艾小姐说笑了，盛名之下无虚士才是。”
　　南文的态度可谓是无可挑剔，谦谦公子，陌上人如玉。
　　甚至他这么一笑，铃木园子都脑门上蹦跶出来几个爱心——如果有那种特效的话。
　　很显然，这一代南家的基因是顶好的，金玉其外大家都看得见。
　　这样的人才要是去杰尼斯，高低也是个台柱子啊……
　　“我送您——”
　　“诸位请留步，不用送了，今天的合作我需要和股东们再商量一下，但是我觉得可行性很大。”
　　南家似乎和铃木财团有什么合作，而且是重视到需要二代的接班人亲自拜访的那种。
　　艾丽娅打量着南文，对方似乎并不知晓和自己有那么一个所谓的婚约？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铃木史郎看起来像是个和善的胖子，礼貌送别对方之后，这才把艾丽娅迎进去。
　　“哎呀，艾小姐大驾光临，我这里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这句话我听两个人说过，巧合的是他们说完这句话之后，房子都归我了。”
　　艾丽娅笑眯眯地接茬，她还真没有开玩笑。
　　第一个说这话的，是安和常务，他的和风庄园确实归艾丽娅了，白送的。
　　第二个就是之前的学校的理事长，然后学校就被她买了……
　　铃木史郎哈哈大笑，觉得艾丽娅很有幽默感，但是也没在说什么没营养的客套话。
　　大家进了庄园里的会客室，分宾主坐定，准备说点正经的。
　　“艾小姐，你之前的祸水东引，把我家园子害苦了。”
　　“铃木先生用成语还挺熟练。”
　　“那是当然，我们这些旧华族，当年可都以学习东煌的文化为荣的。”
　　“现在呢？”
　　“现在嘛，年轻人没有那样的毅力，实在是可惜啊。”
　　高情商：年轻人没有那样的毅力。
　　低情商：不学了，没必要。
　　铃木家也是重樱的oldmoney，而且还有一层旧华族的身份。
　　安和常务的安和家也是一样的风格，但是体量比铃木家差太多太多了。
　　艾丽娅点了点头，没有对此发表深刻意见。
　　以后有的是时间玩这套，谁怕谁啊……
　　她掏出来两份光盘，放在桌上。
　　别问为什么不掏U盘，这里可是重樱。
　　没拿3.5寸软盘，就已经是科技进步的结果了！
　　“明人不说暗话，铃木先生，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铃木史郎有点意外，但是又好像不太意外。
　　“不知道贵司，是准备和铃木财团进行哪个方面的合作？”
　　“不不不，是我和你的合作——我，艾氏集团的话事人，你，铃木财团的掌舵者，我们的私人合作。”
　　铃木史郎胖乎乎的脸上笑容定格，沉吟了一下，望向那两份光盘。
　　他的妻子铃木朋子起身：“亲爱的，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点心。”
　　“铃木夫人太客气了。”
　　“应该的，我亲手做的点心，待会儿还请多指教——园子，你也来帮忙。”
　　说着她直接把铃木园子也带走了。
　　很显然，有些话不是孩子能听的。
　　艾丽娅也是孩子？
　　得了吧，这位黄金の龍除了岁数是孩子，其他地方比老狐狸还老狐狸。
　　艾丽娅目送着她们离开，心说这难道就是米花大舞台的传统，密室杀人案件的前置剧情？
　　是不是会有一个管家啊女仆之类的小黑冒出来，然后夫人端着点心回来，发现老公死了。
　　啊地一声惨叫，点心掉在地上，然后报警，然后恰逢米花主角团在这边游荡……
　　“艾小姐，现在可以说一下，这两份光盘，都是什么内容吗？”
　　艾丽娅从胡思乱想之中回过神，指着其中一份光盘：“白色巨塔的罪证。”
　　“哦，原来是白色——哈？”
　　铃木史郎那笑呵呵的表情噎住。
　　不是，你把我这当什么地方了？警视厅？
　　“托铃木财团的福，之前买了一家私营医院，您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可是……那和白色巨塔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商人，你买医院不为了赚钱，你为了查案？
　　铃木史郎看不懂了，他觉得艾丽娅这人很有问题，味道不对。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利益可言。
　　没有利益的话，是没办法合作的，这是做生意的人的共识。
　　艾丽娅将另外一份光盘推过去。
　　“这份资料，来自于托马斯·辛朵拉的集团，就是之前伤人案的那个。”
　　没错，托马斯·辛朵拉进去了。
　　这个女强人被当场逮捕，如今还在羁押。
　　虽然大概率在坚村醒了之后，可以用相关的手段脱罪，但这并不代表事儿就了了。
　　对方利用人设拉投资，如今人设崩溃，公司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据说在合众那边，已经有人对她出手了，估计是想啃她一口的。
　　这家伙坐牢里还安全点，出来的话，要是没把泄露的黑料搞定，指不定还怎么被收拾呢。
　　所以就还是那句话——坐监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铃木史郎看着第二张光盘，眯着眼睛，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劫持案件，就是因为这个？”
　　“没错，当时辛朵拉社长的开发负责人，叫坚村的，从隐秘渠道拿到了这些资料，用作威胁。”
　　“具体的内情，我听园子说了，据说那个坚村，是天才儿童弘树的亲生父亲。”
　　“是，辛朵拉需要弘树的才能，却忽略了弘树的心智异于常人，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他在作为托马斯集团首席工程师的时候，就接触到了这些资料，并且将其整理打包，传递了出来。”
　　“这么说来，那个叫坚村的父亲，实在是不称职啊……”
　　你的儿子既然相信你，把这些资料给你，很显然并不是让你搞什么私底下的胁迫复仇的。
　　拿出去公开，哪怕是匿名公开呢，也能够把托马斯集团置于死地了。
　　“谁知道当事人的想法呢……但是后来辛朵拉知道了这件事情，想要从坚村手里拿回来这些资料。”
　　“所以她选择了最直接的刺杀吗？”
　　“和她合作的组织，是什么性质，铃木先生你也知道的吧？”
　　艾丽娅身子朝后靠，坐姿很闲适，但是语气却低沉了不少。
　　“以那个组织的能力和行事风格，帮她掩盖这些小事，很简单不是吗？”
　　如果不是遇到了自己，黑衣组织搞出来的大动静，轻松就能帮对方掩盖行迹。
　　或许诺亚方舟这个特殊的聊天机器人的存在，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但它毕竟只是弱人工智能，而不是剧场版里面那种强人工智能。
　　嗯，更不是艾丽娅穿越之前，在另一个地球接触到的那种有自己户籍的强人工智能。
　　要是女娲在，黑衣组织祖宗十八代都被翻出来了……
　　艾丽娅现在虽然知道黑衣组织的存在，甚至知道有某些成员确实是自己记忆中的代号。
　　但是更多的细节，就完全没办法了，就连乐乐找同事帮忙也查不到太多的线索。
　　想想的话倒也正常——要是没点本事，对方怎么和红方阵营里面的几个大佬周旋至今？
　　或许机构对机构，有养寇自重的嫌疑。
　　但是红方阵营里面好几个存在，诸如所谓的银色子弹，可都是想要把这个犯罪组织连根拔起的。
　　艾丽娅都只能通过钓鱼的方式来引诱对方上钩，可见对方藏得实在是比鸭脖还深。
　　目前能够抓到的人里面，最大的两条鱼，分别是皮斯科和库拉索。
　　没错，之前上门刺杀她的那个侍应生，代号库拉索，易容术是另有其人帮她弄的。
　　艾丽娅知道她的代号之后，倒是不稀奇这家伙居然能够硬挨她一拳还能喘气。
　　剧场版里面的库拉索也是个小金刚级别的人物。
　　高楼大厦直接往下蹦跶，腹部被钢筋洞穿了还能去开吊车救人。
　　别的不说，就这体质是真的有点东西。
　　当然啦，库拉索比艾丽娅更惊讶。
　　这™的财经界的社长，一拳能把我打个半死，什么来路？
　　就这，乐乐还说她不识好歹，应该偷笑甚至是自豪，她就更想不明白了。
　　艾丽娅和她见面的时候，说以后如果她有机会认识一个叫杰斯顿的人，就明白了。
　　孤星剧情之前的杰斯顿，被塞雷娅三拳打趴下。
　　大家一度嘲笑这家伙简直就是BOSS下水道水准，丢死个人。
　　可是孤星剧情之后——我杰斯顿点名表扬一款游戏！
　　能够用脸接能量炮，从五千米高空自由落体，硬钢超级血牛机甲的瓦伊凡超人，打倒我也需要整整三拳！
　　只能说库拉索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不过没关系，艾丽娅很控制得住情绪，这就是个度假副本，不强求。
　　“所以我们吃掉整个重樱的医疗业界吧！”
　　“……啊？”
　　不强求的艾丽娅把那个涉及到托马斯·辛朵拉的光盘拿起来。
　　“这里面，有一个科研计划的相关数据资料，那个计划叫做独角兽计划。”
　　铃木史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艾丽娅好像没看见他的表情一样，自顾自侃侃而谈。
　　“不仅仅只是辛朵拉，还包括了重樱地区的很多医疗机构，甚至是半官方性质的福利机构、高层的权贵，都有牵扯其中，毕竟想要长生不老，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人之常情，你说呢？”
　　托马斯·辛朵拉就算是舌绽莲花的能力，也不可能就这么空口白话拉到投资。
　　总得有点东西——最起码得有个产品意向，哪怕只是PPT。
　　明面上，这是一个锐意进取的科技医疗公司，兼顾高新科技软件开发。
　　一滴血检测，听起来又方便又高端，实在是有够噱头。
　　但是背地里，辛朵拉的主打项目，其实是『独角兽星尘』这么一款药物。
　　号称万能药，能治疗诸多顽疾，有病的吃了没病，没病的吃了能长生。
　　就算是瘸子，怼一份下去，都能够站起来走两步，甚至还能跺脚。
　　听起来太蠢了，太离谱了——可就是因为足够离谱，反而有人信。
　　原因很简单，当你想要让人相信你可以改变世界的时候，那就起步都得骗改变世界的那个档次的。
　　独角兽计划来自于上个世纪各地区官方的生物研究计划，和合众地区的某些黑深残历史渊源很深。
　　铃木史郎看着那个光盘，没有告诉艾丽娅，他其实也接受过相关的‘推销’来着。
　　只是他并没有涉足其中，也不想要参与这些事情。
　　“铃木先生，你觉得整个重樱，能够打倒白色巨塔的英雄豪杰，有几个？”
　　铃木史郎想了想：“警视厅如果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或许可以介入。”
　　“警视厅不过是一群薪水小偷，你家千金天天和高中生侦探一起玩，还不知道他们的真本领吗？”
　　艾丽娅嗤笑出声：“守户之犬，非英雄也。”
　　“……霞关如果认真起来，白色巨塔也会被取缔的。”
　　“霞关？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艾丽娅敲了敲桌子：“长州藩和萨摩藩，不外乎东煌古时候的世家门阀，如今进霞关，和察举孝廉有什么区别？”
　　只要是学过历史教科书的，就知道世家门阀和察举制的限制。
　　重樱如今还在用这套，东大毕业的也不过是世家门阀的门客，要找恩主举荐才能往上爬。
　　“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艾丽娅说着摇头：“纵观整个霞关上下，实无英雄，遂使竖子当权！”
　　重樱有天降猛男？开什么玩笑，她怎么没看到，铁炮足轻是真男人，可也改变不了大势。
　　警视厅不行，霞关也不行，铃木史郎皱起眉头。
　　“地检署？”
　　“走狗鹰犬，也配称之为英雄豪杰？”
　　“既然艾小姐这么说，那我就实在是不知道，有谁能够撼动白色巨塔了。”
　　白色巨塔可不是一个两个医院或者医学院，而是扎根于整个重樱医疗业界的利益结合体。
　　这种庞然大物，不走官方的渠道从上而下改革，还能怎么办？
　　艾丽娅举起手指，指了指铃木史郎，又指了指自己。
　　“如今可以撼动白色巨塔的，重樱只有两个人，你——和我！”
　　正端起茶杯想要抿一口茶的铃木史郎一惊，手抖之下茶水飞洒，竟然打湿了衣襟。
　　他慌忙把茶杯放下，擦着衣襟：“茶水太烫，实在是难以入口……”
　　“我还以为会打雷呢。”艾丽娅哈哈大笑：“怎么，铃木先生不想给园子小姐挣一份天大的家业？”
　　“……艾小姐，请不要再开玩笑了，单纯以这些证据，或许可以威胁到某一个人，甚至是一批人，强迫他们和我合作，但是想要撼动整个业界，是不可能的。”
　　“是吗？”艾丽娅把两张光盘叠在一起：“这个，够不够震惊世人？”
　　“……够，但是不够让业界低头。”
　　“那这个——”艾丽娅掏出自己的名片和护照：“够不够让业界低头？”
　　铃木史郎先是一愣，随后一惊，慌忙起身把东西推回去。
　　“艾小姐！何至于此！！”
　　“明天开始，整个重樱都会是对我的骂声，原因很简单，我是个无底线的企业家，为了利益，唆使我的医院去进行黑产经营。”
　　“可是——你才买下那个医院才几天啊？”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很委屈，我要辩白，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要掀桌子！”
　　艾丽娅把自己的名片和护照拿起来：“我要把事情闹大，闹到举世皆知，闹到谁都盖不住的地步！”
　　“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他们就必须要找一个新的话事人了……”
　　一个清白的，有足够的底蕴和力量，能够在重樱乃至于别的地方，都压制艾丽娅的人。
　　但是又不能是官方，原因很简单，重樱官方一动，东煌官方不会干看着。
　　民间对民间，六大财团里面铃木财团实力最强，名声最好，更重要的是屁股相对干净。
　　“他们未必会求到我身上来。”
　　“会的。”
　　“为什么会？”
　　“因为他们都和那个组织有打过交道，而唯独铃木家，和那个组织有仇，血海深仇！”
　　铃木史郎眼角一抽——园子！
　　旋即他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这件事情不是谋划已久，而是临时起意的话。
　　那岂不是说，整个计划都是在米花大厅劫持案件的时候，对方想到的？
　　喉咙滚了滚，铃木史郎擦了擦额角的汗，有点感觉身上发热。
　　他按捺住内心的躁动：“我们铃木家，只是想和艾小姐交个朋友。”
　　“巧了，我也想和铃木家交个朋友，但是交朋友，我就得送礼。”
　　艾丽娅把两张光盘推过去：“重樱的医疗业界，我借花献佛，不知道行不行？”
　　“……艾小姐，需要什么？”
　　“事成之后，你七，我三。”艾丽娅笑眯眯地给出底线：“如何？”
　　铃木史郎要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毕竟整个计划，打生打死的都是艾丽娅，他要做的不过是当个登高一呼的武林盟主罢了。
　　甚至最需要担心的和艾丽娅对上的那部分，也只是做戏。
　　艾丽娅看到的麻子，是铃木史郎扮演的。
　　铃木史郎看到的麻子，是艾丽娅扮演的。
　　但是医疗业界看到的麻子——是真的！
　　是真的，他们就害怕，害怕，就要剿匪。
　　不剿不行，不然他们以后吃着火锅唱着歌，还在塔里，就被人戳心肝脾肺肾了。
　　所以到时候铃木财团出多少，医疗业界就得出多少。
　　剿匪的时候，铃木财团的钱如数奉还。
　　白色巨塔吐出来的利益，大家三七分账。
　　出得多，挣得多！
　　就这，只要艾丽娅消停了，人家还得感谢她呢。
　　原因很简单，艾丽娅也是受害者。
　　谁搞事？难道是背负骂名的艾丽娅自己泼自己脏水不成？
　　明显就是托马斯·辛朵拉和背后的那个劳什子黑衣组织搞事！
　　他们被戳穿了，想要大家一起死，所以想要把水搅浑。
　　艾丽娅这个当事人，自然是首当其冲。
　　只是他们选错了对象，选成了这么一个不肯咽下一口气的硬骨头。
　　风口浪尖对上了，艾丽娅掀桌子和对方搏命。
　　打生打死，波及到了一批屁股底下不干净的家伙，怪谁？
　　铃木史郎越想越对味儿。
　　主要是这个出得多挣得多的味儿，太正了！
　　像谁？像极了秦琉璃！
　　你要说你做好事，那我是不信的。
　　你艾社长的名号『黄金の龍』最重要的可不是龍，而是黄金。
　　可你要说是为了挣钱，那我就觉得很合理了。
　　手段越酷烈，越霸道，胃口越大，就越是符合艾丽娅的身份。
　　那位农场主的胃口什么时候小过？
　　之前暹罗那边，她去溜达了一圈，发现有矿，转眼之间就把对方给镇压了。
　　现在泰南三府那边的利益一分为三，大头就在人家手里。
　　铃木财团控制着整个重樱接近五分之一的资本，看起来风光无限。
　　可是实际上能够拿到他自家手里的，并不太多。
　　园子以后继承家业，想要掌控经济命脉，自然是最基本的民生行业拿捏得越多越好。
　　像是当初的李黄瓜就是一样的思路。
　　他做梦都想要拿住紫荆的自来水供应和电力供应，难道是因为赚钱更轻松吗？
　　“请问，这是艾小姐的计划，还是——你家长辈也有想法？”
　　艾丽娅挑了挑眉：“我家长辈？铃木先生认识我家长辈？”
　　“秦先生是我很敬佩的业界前辈。”
　　“哦，秦姨啊……”艾丽娅恍然，可能是之前摇了一波地检署，让他误会了。
　　合作这种事，讲究的是坦诚，这话能跟他说吗三舅？
　　“秦姨并没有过问这些事情，铃木先生不要多想。”
　　艾丽娅就知道，这个度假世界估计也是环溪观舔狗宇宙里面的某个小世界。
　　黑白双煞就是六道仙人是吧。
　　真就亮出背景谁都惹不起，那我干嘛不去吃尼卡果实。
　　“有一个问题，艾小姐，怎么确信能够把这件事情，搞得举世皆知呢？”
　　艾丽娅想了下，用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实际上，在出国之前，我就已经遭到了名誉方面的攻讦。”
　　“哦……然后呢？”
　　“然后国内帮我正名了，刚忙完，还没几天呢。”
　　“……”铃木史郎眨了眨眼睛，看着有点腼腆的艾丽娅。
　　然后意识到她这话的意思，眼睛缓缓瞪大——
　　东煌实业家艾丽娅小姐，在东煌国内刚刚被官方认可，被嘉奖，被认为是实业新星。
　　紧接着出国来到重樱地区，紧接着就被公开是操控白色巨塔、涉足黑产的无底线黑心资本。
　　那这——这打的到底是她——还是东煌的脸？
　　铃木史郎有点害怕了，不是怕闹大，而是怕万一东煌较真。
　　“艾小姐，何至于此？”
　　“所以我要自证，懂么，自证，这件事情必须要到你为止，也只能是到你为止。”
　　要是没有这种大背景撑腰，艾丽娅这一身debuff怎么用啊？
　　笑死，根本笑不死。
　　她玩长线的，消停的时候都在攒怒气槽，等大招冷却。
　　反派消停下来干嘛？等死啊？
　　“艾小姐……我想请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哪天，我家园子被人蛊惑，与您为敌，请您务必高抬贵手。”
　　“铃木先生说笑了，我不过才四万亿円身家，铃木财团四百万亿，是我的百倍体量。”
　　“艾小姐一个人，就抵得上四百万亿円！”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难道铃木先生就不答应合作了？”
　　艾丽娅笑容收敛，和铃木史郎互相对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直到轰隆一声雷声，紫色的闪电掠过天地之间。
　　铃木史郎定定地看着艾丽娅，好片刻之后，艾丽娅于是展颜一笑。
　　“我只是为了赚钱罢了，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铃木史郎点了点头，很是诚恳——
　　“真希望，艾小姐真的是为了赚钱啊……”
　　“哈哈哈哈哈——”

384-真不是慈善,只是可能买卖会做赔了而已
　　艾丽娅在铃木家吃了顿饭，还尝了尝铃木夫人做的小点心。
　　不得不说，手艺还行，这么一个看起来像是女强人一样的夫人，居然有一手做点心的手艺。
　　饭后艾丽娅告辞离开，铃木家将其一直送到大门外，非常热情。
　　但是回来之后，铃木史郎的表情就安静了下来，甚至有点低沉。
　　低沉，不是阴沉——更类似心事重重。
　　铃木园子不明所以，但是她向来不关注这些事情，准备回房去休息。
　　“园子。”铃木史郎叫住她：“你等一下。”
　　“怎么了爸爸？”
　　“你对那位艾小姐……很熟悉吗？”
　　“怎么可能很熟悉，只是之前认识而已。”
　　“关系呢？”
　　“正常的朋友吧，艾小姐是个很热情的人，不过非要说的话，我还是和安小姐更熟悉一点。”
　　铃木园子和安乐乐，一个是新兰CP党的头子，一个是什么都嗑的超级乐子人。
　　起码在看热闹这方面，大家是有共同话题的。
　　艾丽娅嘛……
　　怎么说呢，对方虽然也很平易近人，但是总感觉压抑着什么。
　　就像是一座很好看的雪山，但是靠近了，就发现这其实是火山一样，内里有无穷的力量。
　　铃木园子对对方的观感很好，可是要说深交的话还是算了，敬而远之比较好。
　　铃木史郎也不知道是认可还是怎么样，只是点头让女儿去玩。
　　“从今天开始，你的禁足也解除了。”
　　“真的吗？太好啦！”
　　“但是——有一件事，如果你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记得要去找艾小姐帮忙。”
　　“诶？为什么？”铃木园子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逻辑。
　　论财富，铃木财团比她艾丽娅多。
　　论地位，咱们才是重樱的地头蛇。
　　艾丽娅遇到麻烦找我们帮忙还差不多，怎么还反过来的？
　　“没有为什么，去吧，记住就好。”
　　铃木史郎摆了摆手：“有时候，适当的索取，反而是更合适的交往方式。”
　　“……？”
　　铃木园子带着一脑门问号离开了，铃木朋子和丈夫回到休息室里。
　　一坐下来，铃木朋子就看着自己的丈夫，有些心疼：“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见识到了有大气魄的人，有点心惊罢了。”
　　“大气魄？”铃木朋子拿出酒杯：“要喝一点吗？”
　　“……来一点吧。”
　　“虽然不知道那位艾小姐到底和亲爱的你说了什么，但是说大气魄什么的，她才十八岁吧？”
　　铃木园子都十七了，可还是高中生。
　　因此在铃木朋子看来，艾丽娅其实是子侄辈的存在。
　　“园子如果是和那位艾小姐对上，我对园子最大的期望，就是活下来。”
　　铃木史郎接过酒杯，抿了口，呼出一口气，显得有几分疲惫。
　　“为什么会这么说？”铃木朋子想了下：“难道是，她用身后的长辈威胁你了？秦女士？”
　　“不，如果那样的话，反而更符合我的心理预期。”
　　铃木史郎斟酌着用词：“原本我以为，艾丽娅，是个很幸运的孩子。”
　　“……她的爸妈都去世了，这叫幸运？”
　　“正是因为父母都去世了，她还能够安稳地继承这份家业，我才觉得她幸运。”
　　“也是，艾氏集团是家族企业呢。”
　　“但是之前，我才发现我错了，她是那种有着吞噬天下的气魄的人，艾氏集团不是她的目标，仅仅只是她的起步。”
　　“这么高看她，是不是太夸张了？”
　　“或许吧。”铃木史郎也有点后知后觉。
　　单纯以‘灵视’而言，他其实不如老狐狸一样的安和常务。
　　但是他的出身好，铃木财团的体量，天生就比安和家高出太多，所以艾丽娅找他合作。
　　目前在重樱地区，艾丽娅看得起的或者说能够入眼的，还真没多少人。
　　安和常务算一个，但是他现在已经把事业交给了孙女儿。
　　孙正义算一个，可是这个家伙比泥鳅还滑，艾丽娅和他只是朋友。
　　警视厅的小田切敏郎算一个，不过人家算是官身，商业合作什么的，对不上思路。
　　铃木史郎能够隐约察觉到艾丽娅的不凡，但是还没有说有能力窥见其后的某些更深层的东西。
　　当初安和常务仅仅只是见了艾丽娅一次，就直接让自己的孙女押上全副身家，那种灵视就连艾丽娅都惊讶。
　　这老头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把酒杯里的威士忌喝光，铃木史郎望着自己妻子，把之前的合作全盘托出。
　　然后换成铃木朋子惊讶了——
　　“她想要撼动整个医疗业界？这怎么可能？！”
　　这胃口也太大了！白色巨塔那是能够被轻易瓦解的存在吗？
　　“不，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要彻底对抗业界，只是医疗业界会被波及进去。”
　　艾丽娅是个很会演戏的人，这一场大戏，搅动的不只是医疗业界的风波。
　　但是很显然，医疗业界是最受影响的，到时候草木皆兵风声鹤唳都很正常。
　　铃木朋子沉思了片刻，眉头依旧紧皱：“如果我们不同意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她大概会引进外部的力量。”铃木史郎摇了摇头：“她的利益视角，并不仅限于艾氏集团获得的私利，这才是我害怕的地方，她的气魄远超同龄人，甚至是超过了很多财经界的大人物。”
　　大家都是赚钱，都想着赚到自己兜里。
　　艾丽娅赚钱，那是赚到自己家里——她家里的其他人会不会帮忙？
　　至于说艾丽娅的家是哪里……
　　铃木史郎回想起对方的企业背景，甚至怀疑艾丽娅是不是和东煌官方有什么秘不可宣的合作协议。
　　这一点在重樱地区倒是不难理解。
　　甚至某种意义上，六大财团也是重樱官方的‘国有资产’来着，只是掌控者是各个世家门阀。
　　官方给许可，出台补助，扶持他们霸占各行各业的利益，然后进行发展……
　　所以铃木财团能够掌控整个重樱五分之一的资产。
　　但是还有一个所以——所以铃木家本身，只能拿到其中的一小部分。
　　这种管理模式，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可是到底整个铃木财团的肉，还是炖烂在重樱这口锅里。
　　铃木家的下一任管理者就是铃木园子，或者说是铃木家招婿的婿养子。
　　这已经是铃木家最大可能挑选到合格继承人的模式了，选一个非常优秀的婿养子，帮园子拿住家业。
　　可问题是，再优秀的存在，目前也跳脱不开重樱的这个文化框架。
　　对比起艾丽娅来说，实在是显得有点格局太小……
　　不过正常的生意人，也没谁有艾丽娅这么大胃口的。
　　一张嘴就是一整个行业，一着眼就是要做大事业。
　　知道的她是有气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救世主重生成十八岁小姑娘呢。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铃木史郎想起之前的对话，呢喃着如此评价艾丽娅。
　　铃木朋子挑了挑眉：“是——三国？”
　　“是煮酒论英雄的那一段，曹君和刘君之间的对话。”
　　重樱人可太喜欢三国了，喜欢到痴迷程度几乎不下于东煌本身。
　　不过对重樱民众影响最大的三国文化产物，当属吉川英治的1939版《三国志》。
　　那本书常年名列重樱畅销书榜首，说是文化人之间人手一本也不为过。
　　结果就是重樱人一提到三国，其实想到的就是这本《三国志》。
　　但吉川英治不懂中文，所以《三国志》的剧情天马星空，十分抽象。
　　比如诸葛亮在赤壁之战中借东风，并不是真的会仙术，而是在装神弄鬼，以便有机会逃出东吴。
　　之后在1971年，横山光辉的《三国志》漫画开始连载后，简直被人们奉为至宝。
　　这部作品不得不连载15年，几乎所有的重樱学生和三国迷手里都有一套。
　　而后的游戏产业看中了这个好题材，开始从红白机制作了《三国志》系列。
　　而后的《三国英杰传》、《曹操传》、《吞食天地》、《三国无双》、《真三国无双》等等N多三国题材游戏，几乎每一部都大受欢迎，也让发行方赚的钵满盘满。
　　不过在如今的重樱，游戏产业还没有啃到三国题材上。
　　目前最火的还是电视剧，而且还是老版的三国电视剧。
　　上世纪东煌国内拍了红楼梦和三国演义，重樱这边的电视台去购买版权。
　　红楼梦是一千美金一集，重樱电视台二话不说直接买了。
　　等到买三国演义的时候，制片人任大惠一咬牙，说这个我们拍得辛苦，要一万五千美金！
　　结果重樱电视台价都不还，直接全集打钱……
　　要知道，一开始，任大惠觉得当年《红楼梦》投资680万，卖给重樱一千美金一集价钱太低了。
　　所以到了《三国演义》，总投资1.7亿这么大，少说也要加个0，起码要一万美金一集。
　　任大惠又想，自己直接加零，重樱电视台肯定也要还价，那就加个50%的余地，用来讲价。
　　结果加到15000美金一集，心理底线10000，实在不行的话还能再低点。
　　万万没想到，重樱电视台二话不说，价都不还就清购物车了……
　　任大惠事后很后悔，没想到一万五美金一集还是开得太低了，白白便宜了重樱电视台。
　　他显然低估了重樱对《三国演义》的热爱——他们那是临时起意吗？那是早有预谋！
　　早在87年央视公布《三国演义》开拍计划之时，重樱电视台第一时间就来找央视谈判了。
　　他们表示愿意出全部拍摄费用，而且不会干涉任何创作，也不会派一个人监督，只管打钱。
　　但条件只有一个，就是曹操要由重樱演员演！
　　原因很简单，《三国演义》早就在重樱十分受欢迎，其中他们最崇拜的人物就是曹操。
　　他们认为曹操是三国中最强的人物，而最强者应该由他们的演员演。
　　央视当然果断拒绝，扯什么犊子呢，轮得到你们？
　　但是重樱依然时刻关注着央视的《三国演义》，央视经过5年精心筹备，1991年正式开拍，1994年拍摄完毕。
　　当年制作耗资1.7亿人民币的《三国演义》在东煌国内的一台首播，全国收视率高达46.7%。
　　而同时期的重樱媒体，记者把“世界最高峰”、“10万解放军战士参演”、“百亿日元成本”甩在了民众的脸上。
　　电视台看热度可观，去买回来播放，结果电视剧播出后，收视率奇高。
　　甚至在第一轮播放完后，观众联名要求NHK再播放一次。
　　这也让《三国演义》成为首个在NHK播放了两次的东煌电视剧。
　　暹罗电视台知道后也来买，任大惠开价6000美金1集，他们也没还价，二话不说就付钱买了。
　　重樱电视台买的价格高，后期制作成本也不低。
　　他们买回去之后，每集又花了1万美金进行后期制作，实际成本就是2.5万美金一集。
　　94版《三国演义》总共84集，每集2.5万美金，总共就是210万美金。
　　而94年的汇率大概在8.7，也就是说，重樱为了播放《三国演义》，整整花了1827万人民币。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一千八百万，几乎相当于后世的好几个亿了。
　　而且央视对《三国演义》在重樱的播放是有严格限制的，期限3年，最多播放2轮。
　　也就是说3年之内只播了一轮，3年后想再播，加钱。
　　3年之内2轮播完了，再播，加钱。
　　就这依旧抵挡不住热情，可见他们对这个题材的热爱。
　　不过铃木家了解三国，不只是娱乐方面的认知。
　　是基于旧华族的知识体系，类似于东煌的世家门阀要读史。
　　“这样的人，才十八岁，而且有充足的家资作为基业，就算是一时失意，也不是能够轻易被打倒的存在。”
　　“所以让园子和她交好吗？”
　　“园子的成长，我们都看在眼里，是很合格的，但是距离优秀，果然还是差太多了。”
　　“比起艾丽娅，差太多了吗？”
　　“是，但也不是，我看不明白那个艾丽娅，我现在只希望，她真的是只想要赚钱。”
　　“为什么会这么说？她的目标，不是三成的业界利益吗？”
　　“最好是……最好是……”
　　……
　　……
　　“不为了赚钱，我辛辛苦苦跑过来干嘛？”
　　艾丽娅诧异地看着安和常务：“我来这边，只为了三件事。”
　　安和常务抿了口清酒，夹了一根毛豆，安静地听着。
　　“第一，搞定我的手机进入重樱市场的问题，目前已经想好了和NTT进行合作。”
　　卖补贴机嘛，不寒碜，赚钱的事儿，苹果都这么干。
　　安和常务倒了第二杯酒，顺便也给艾丽娅满上。
　　“第二，是找个地方，试点新的四天工作制。”
　　艾丽娅当然不只是在重樱试点，还包括了国内和暹罗。
　　但是相对来说，重樱这边的勾八加班风气比国内还严重，她倒是觉得这边更典型一点。
　　“第三，是为了游戏业界！”
　　艾丽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所以我的目的很合理，行程很合理，就是遇到的事情不合理而已。”
　　安和常务点了点头，确实，艾丽娅的体质就像是吸铁石一样，总会招惹一点奇奇怪怪的事情。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之前说的事情。
　　“所以，大小姐为什么要自污呢？”
　　“触底反弹！我要为我的名声做斗争！”
　　“原来如此……”安和常务理解了这一切：“如果有人阻挡在这条道路上，下场会很凄惨吧？”
　　“我怎么知道？我是要脸的人，为了要脸，我连命都不要了，我怕谁？”
　　安和常务笑了笑，没继续深究下去。
　　这事儿禁不起推敲，但是也不用推敲，因为这就是个阳谋。
　　什么叫阳谋？
　　就是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发生了会怎么样，却无法阻止。
　　“那就预祝大小姐，马到成功！”
　　“好说好说，消息的扩散和后续事情的推动，就辛苦安和常务了。”
　　“唉……我本来想要让由美子来管理这些事情的，但是在这方面，她毕竟还是太过稚嫩了。”
　　想要和整个重樱的医疗业界，和看不见的白色巨塔过招，安和由美子还不行。
　　安和常务都不太行，但是他有经验，可以当半个幕后黑手。
　　能正面对抗的，要么是艾丽娅这种根基不在这边的过江龙，要么是铃木财团这种巨无霸。
　　“事成之后，我和铃木财团分利润，我有三成。”
　　艾丽娅把酒杯推过去：“我有的，有安和家一份，我的三成，给你们三分之一！”
　　安和常务于是很认真地坐直，给艾丽娅倒了杯酒，再恭敬跪坐低头。
　　“安和家，愿为您作马前驱！”
　　“言重了，在商言商，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恕我冒昧，大小姐在拿到这份利益之后，具体想要怎么变现呢？”
　　“这个嘛——实际上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成。”
　　“什么想法？”
　　“我想要当一条鲶鱼，一条搅动湖水的鲶鱼，把重樱的药物市场，打回到我们国内去。”
　　“具体，有什么利润呢？”
　　“我在暹罗那边，有一个农业直采体系，我最近发现这样的话成本降低了，品质还高了。”
　　“这……”
　　“更重要的是，我们国内啊，有些同行，发现以次充好不好混了，也开始认真做事。”
　　艾丽娅抿了口清酒：“你说如果我再来一波药物集中采购，会有什么后果呢？”
　　安和常务沉默了片刻，身子微微佝偻下来：“这样的话，艾小姐，恐怕会得罪很多友商。”
　　“我会得罪患者吗？”
　　“那自然是不会，药物集采的话，收益的必然是看病的患者。”
　　“这就是了，其实这不是我的想法，而是上面——”
　　艾丽娅指了指天花板，示意是东煌那边的国内相关策略修改。
　　早先时候，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也就是冯叔叔那边的医院，就得到了来自天海的相关管理部门的问询。
　　对方向各家医院征求所需药品目录与数量，据说会在之后向社会公开招标。
　　中标药企，与当地医保局在会议室谈判，然后官方以其公信力及稳定销量来和药企议价。
　　药企供货后，医保局再将药品分配至各家医院，这就叫药物集中采购，以量压价。
　　艾丽娅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把重樱这边捞到的这方面的资源，再带回去，当一条搞事的鲶鱼。
　　当然啦，这话不能这么说——得说，我艾某人，何尝不想赚这笔钱呢？
　　“东煌官方，有着令人钦佩的行动力……”
　　安和常务赞叹了一声，这事儿霞关可没本事做。
　　为什么官方要做医药集采？原因很简单，为了安抚民众。
　　对于患者来说，为药品和医疗器械支付的费用实在太大。
　　国民平均收入与医疗支出费用严重不符，会影响民生，进而影响到更多的事情。
　　目前全世界的医疗业界，都已经出现了部分医生一边将药品和设备卖给患者，另一边吃着药企回扣的现象。
　　重樱在这方面更是典中典，不把心思花在治疗患者上，而是过度治疗。
　　拔牙搞个三十多个疗程算什么，私营医院不把骨髓给你敲出来那都算是良心！
　　而对于药企来说，既然销售端大多掌握在医生手里，那就将企业的重心转移至维护医生关系上。
　　大量的营销推广费用，自然是忽略了对药品的研发，进而陷入恶性循环。
　　艾丽娅想要赚这个钱，很合理。
　　甚至从国外带资源回去抢市场，也很合理。
　　只是安和常务那浑浊的眼睛里，所倒映出来的艾丽娅，却似乎内里隐藏着别的光彩。
　　……她最好是真的只是想要赚钱。
　　艾丽娅倒是对此很有兴趣：“从短期来看，医生的收入和生活质量可能会下降。”
　　“是这样的，那些过度医疗的医生，必然会因此利益受损。”
　　“但从长期来看，这是必须要走的路！不然不良心的医生会赚得盆满钵满，而认真服务患者好医生，收入反而上不去，会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的恶劣环境，这合理吗？”
　　“确实不合理，只是在重樱，目前没有更改的可能，白色巨塔的存在，压制了很多声音。”
　　安和常务不聊东煌了，咱们还是聊聊重樱吧。
　　或者说这些事情，哪里是什么新闻呢？只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官方药品集采制度，再配合医生薪酬改革制度，让以患者为中心，注重医疗质量的医生获得更多的收入。”
　　艾丽娅举杯和安和常务对饮：“那样的话，就是一个很有希望的光景啦！”
　　在集采背景下，过度医疗的医生的财路，就被中断了。
　　而大规模的集中采购，公立医院的体量，会成为药企的最主要的销售渠道。
　　如果不进入集采，药企基本活不下去。
　　那么在“质高价低”的集采政策背景下，药企必须打破过去销售为王的思想，逐渐将重心放在创新、质量和成本上。
　　他们只能自己不断增加创新研发能力、提升生产工艺和效率，跟不上那就是死路一条。
　　对很多写轮眼药企来说，集采对他们的伤害是很深的，直接影响到了每年的营收。
　　“大小姐的愿景，仅此而已？”
　　“那当然不是，只是我目前无意大规模进入医疗业界，只是稍微打个基础罢了。”
　　艾丽娅把玩着酒杯，某种意义上，艾氏集团还没有大举进入民生领域的能量。
　　医疗业界不只是卖药、卖医疗器械那么简单。
　　医疗健康的范围太大了，扛着天不让塌下来的是官方，中间是医院、医药企业，最下面是海量的患者。
　　患者需要的，只是药品？
　　患者需要的，是完善的医疗健康服务！
　　问诊、吃药、疾病管理和治疗，不过是最直观的医疗健康。
　　“真正的治病，应该是从预防做起。”
　　艾丽娅把一个手环样品拿出来：“这是我们做的第二代的智能手环，或者说是手表？”
　　安和常务疑惑地接过盒子，拿出来是一个稍微有点厚实的电子表模样的东西。
　　“这里面，集成了很多健康监测的功能，相比起来，智能穿戴的性质，反而是次要的。”
　　安和常务眉头一跳，有种很微妙的观感。
　　大家做生意，无非是看市场，看需求。
　　而艾丽娅做生意，给人一种‘我开辟一个市场’的特殊感觉。
　　她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总是很有自信地指着某个领域，说市场就在那里，看我去把它变成现实！
　　健康监测？用一个手表？
　　艾丽娅当然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穿越的，她倒是不介意坦白，主要是没人信。
　　“之前托马斯·辛朵拉社长的项目，就是那个一滴血的检测项目，给了我很大的灵感啊！”
　　“原来如此……一滴血就能检测很多种疾病，确实是诱人的前景，患者也很希望有这么便捷的功能呢。”
　　但是谁信啊？
　　你遇到对方也没几天，就把样品拿出来了，这话也就多年以后糊弄一下别人。
　　“一滴血检测，主要的诱人的点，在于方便，而健康监测，我也想要主打一个方便。”
　　去医院很麻烦，去体检更麻烦。
　　那就弄个不麻烦的——戴个手表总不麻烦吧？
　　个人身体数据的健康监测，或许在手表这种设备的支撑下并不很细致专业，但是足够直观浅显。
　　心率、血氧、心跳、血压、睡眠、运动……
　　正常人能够稳得住合理睡眠和坚持基础的运动，百分之九十九的病都会远离，比一天一个苹果更有用。
　　“当然啦，爱不爱惜身体，是消费者自己的事情，我的目的就是狠狠地骗他们的钱！”
　　黑心的艾丽娅描绘着自己的大计划——
　　“等到我的智能生态霸占了市场，到时候消费者用我的设备全家桶，只需要看看手表记录的健康监测，就能够在线问诊，然后进行疾病的预防甚至是远程的治疗咨询，体检、保险，药房、医院、药物配送，全都是我的产业！”
　　“……”
　　“哈哈哈！”艾丽娅拍着桌子，甚至有点放浪形骸：“到时候我还不是狠狠地拿捏他们！别说医院了，说不定就连药企都要找我们来合作，来一起服务好患者——咳，我是说从患者那边获得更多的利润！”
　　“……”
　　“安和常务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在想，这样的场景，到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安和常务把那个代表了某种未来的雏形的手表放下。
　　“那么恕我冒昧，大小姐，你这款手表，定价是多少呢？”
　　“那谁知道，还没确定成本呢，供应链那边大规模整合之后，成本或许会低一点。”
　　艾丽娅想了下：“不过成本再怎么低，应该也在一万円以上了。”
　　也就是五百块——这是单纯的硬件价格，没算入其中的是海量的研发成本。
　　“一万円的医疗保险么……”
　　“怎么可能成本价卖？我起码得卖一万五！”
　　加！狠狠地加！起码加50%的硬件利润！
　　七百五十块是不是贵了点……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的话套餐价格优惠点。
　　“大小姐在践行自己的道路，这样的坚定不移，实在是让人钦佩啊。”
　　“嗯？什么道路？”
　　“科技改变生活，不是吗？”
　　安和常务像是猜到了什么，又像是没猜到。
　　当初艾丽娅说用油罐车发送对方都是低估了，这老家伙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
　　“啊哈哈哈——对！没错，就是这个，我就是这个意思。”
　　艾丽娅连连点头，还是老狐狸懂自己。
　　自己不就是为了赚钱，为了科技改变生活么？
　　不然还能有别的什么心思，总不能是想要趁自己有钱，狠狠地卷一卷友商吧？
　　苦一苦重樱业界，骂名自己来背，好处民众赚去了，这可不符合自己吊路灯的定位。
　　现在的所有吃力不讨好，都是为了以后的躺赢，想想都乐……
　　“来，为了大事业，干杯！”
　　“请——”

385-娅娅摸鱼!
　　做生意嘛，不能讲究一帆风顺。
　　艾丽娅很有耐心，这段时间舆论开始发酵了，开始狠狠地黑她了。
　　但是她却似乎不受影响一样，安静办事。
　　雷丞相说，大小姐你回来吧，我不逼你加班了，你回来吧！
　　艾丽娅说你签字据——不然我就不从天台上下来！
　　雷丞相签了，然后艾丽娅把他鸽了。
　　无奸不商，看来雷丞相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啊……
　　霍大佬说，丫头你回来吧，家里安稳，外面那些人嘴碎，你回来吧。
　　艾丽娅说你签字据——不然我就在重樱这边搞事了！
　　霍大佬说我才不签，你丫头憋着坏呢。
　　艾丽娅说看到没，这就是大佬。
　　呐，好好看好好学，人家生意是怎么做这么大的。
　　但终究，就是艾丽娅没回去，而且还在本子这边准备发新专辑。
　　没错，新专辑……
　　乐乐都傻了，大小姐你不是要做生意嘛？
　　艾丽娅说对啊，但是这和我准备发的新专辑，有什么关系吗？
　　好像确实没有关系——但就是因为太没关系了，所以才会显得很微妙。
　　“行了，等着慢慢黑我吧，这段时间我去偶像练习生的位置玩玩，等子弹飞一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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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樱的胜利唱片公司，迎来了一批新人。
　　其中有个小姑娘，老是戴着个口罩，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混进了作曲部门。
　　大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主要是浑水摸鱼的人，进不来胜利唱片。
　　自上世纪三十年代，生产出重樱第一台本土制造的留声机之后，胜利音乐株式会社就正式宣告成立。
　　他们生产了本土第一张EP唱片，第一台立体声唱机，从硬件和软件两个方面，开拓了这片市场。
　　甚至于他们还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开发推出世界上第一台VHS制式的录像机，最终成为全球录像带的标准。
　　直至今天，虽然伴随着二十一世纪的到来，胜利唱片公司迎来了短暂的黯淡，但依旧底蕴深厚。
　　新入职的小姑娘——好吧其实就是艾丽娅——来这里当然不是来玩的。
　　老板去别人家的公司当小职员，这能叫玩吗？这叫战地侦查！
　　实际上艾丽娅确实只是想玩玩……
　　你说商业谈判吧，她不在行，跟别人谈大事业还好，具体操作还得雷总上。
　　毕竟当老板的，尤其是当董事长的，只需要掌舵就好。
　　要不怎么人雷丞相见天儿让她赶紧回去呢。
　　你在重樱也没个屁用，就是个吉祥物，还天天吃着出差津贴，好意思么你？
　　当然啦，或许这并非雷丞相的心声。
　　但是艾丽娅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吃出差津贴这事儿雷丞相看不惯。
　　不然呢？难道是因为他觉得有人想要弄死自己，家里面更安全？
　　艾丽娅觉得既然大家都担心，那自己避避风头算了。
　　恰好她之前想过把《timeaftertime》做成单曲，干脆就弄一张专辑出来。
　　艾丽娅自己想想都觉得感动，多少年了，挖坑那么多，这会还是第一次填上……
　　为此她选择找个地方深造，然后就问铃木财团，说有没有那种历史悠久的有底蕴的唱片公司。
　　铃木财团第二天送来了几份合同，只要艾丽娅签个数字再签个名，就是她的了。
　　艾丽娅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想要去体验一下创作者的生活……
　　铃木财团这才恍然大悟，然后给她弄了个假身份。
　　从现在开始，艾丽娅就是丽子了，在胜利唱片株式会社作曲部当一个小萌新。
　　别问，问就是这个株式会社是铃木财团的产业，更低端的人家还真拿不出手……
　　艾丽娅是个很勤劳的人，干一行爱一行，入职新企业也讲究个敬业。
　　上班第一天，八点半打卡，他妈的怎么作曲部人都没有。
　　上班第二天，九点钟打卡，他妈的还是没有人来。
　　上班第三天，十点钟打卡，哦，原来前两天是休息日，人家不上班……
　　上班第四天，十一点钟打卡，大家也是刚好到——嗨呀！作曲部太棒了！
　　第五天，艾丽娅卡点上班，中间吃了一顿食堂，下午睡了个午觉，三点半准时下班。
　　或许因为作曲部都是些创作者，所以其实考勤并不严格，某种意义上这大抵也是重樱难得一见的风景。
　　这几天舆论发酵得很厉害，但是艾丽娅别的优点没有，突出的就是心大。
　　别看她心眼小，可是有时候是真的不在乎这些，每天吃吃喝喝，酒店打车到公司上班从不耽搁。
　　花了好几天时间，断断续续把谱子弄了出来，顺带还加了几首新歌。
　　艾丽娅准备去找人搞唱片了——然后发现作曲部没人——啧！忘了都是一群摸鱼怪！
　　她提着谱子溜达了一圈，发现作曲部旁边还有一片地方，好奇地往里溜达了进去。
　　胜利唱片株式会社的本部很大，非常大，大到这地方其实就是大型机库改建的。
　　突出的就是一个占地宽广和利用率低，艾丽娅要是不闲着乱逛，甚至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片录音棚。
　　录音棚对过去，是一些存放乐器的地方，想来作曲部的这些艺术家们还是偶尔要用用的。
　　她左看看右看看，寻了一个看起来打理得很干净的琴房，进去试试手。
　　主要是这里面这台明显更贵好么……
　　雅马哈CF——好东西呀！
　　雅马哈三角钢琴，主要分四个系列。
　　小三角系列，G开头。
　　普通流水线，CX开头。
　　原来的S系列是手工系列，但新的SX，只能算是高档流水线系列。
　　当初的S系列是为了和施坦威抢市场的，甚至直接深度‘借鉴’施坦威。
　　只是后来估计是有钱人多了，这玩意儿一年能卖个几百台，销量属实不低。
　　所以为了销量，就还是别玩手工匠心那套了，老老实实批量出货吧……
　　好在最后也是最贵的CF，顶级手工系列，售价和施坦威差不多，还有点匠心在。
　　琴房里这台是一台保养得很好的CF4，市价大概要两千万日元，小一百万国元的样子。
　　艾丽娅左看看右看看，钻进去试了试手感，感慨自己的手艺没落下。
　　别人作为穿越者，动不动就十项全能，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再不济都能对对对子写写诗。
　　艾丽娅就不行，除了一身武力出神入化，剩下的什么文艺技能，就一手字还算不错，钢琴还可以。
　　这也是她穿越之前攒下来的技能，想想还挺可怜的，连个系统都没有的废物主角……
　　好在艾丽娅在这个度假世界里，情绪一直都还挺不错的，心态很平和。
　　如今重新捡起一点钢琴小爱好，只觉得顺手拈来，甚至比穿越前还强上少许。
　　现在她每一次按下的琴键，都是那么的舒适。
　　无论音律的节奏还是技巧，都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心中。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咳咳……”
　　重新换了个曲子，艾丽娅发现或许是自己的身体被强化了。
　　你被强化了——快去送——划掉——所以变得很灵活。
　　原身也是会弹钢琴的，只是那顶多就是个业余爱好水准。
　　对比起来，现在的艾丽娅高低也是个职业钢琴师的水平。
　　很多原身解决不了的弹奏问题，全部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不但能流畅把整首曲子弹下来，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进行一些小小的改编。
　　——两只老虎亮晶晶~一闪一闪跑得快~
　　熟悉了手感，艾丽娅摊开谱子，准备试试钢琴版本的伴奏。
　　说起来，这边是不是没有理查德·布莱曼来着？
　　啊！这个谄媚的世界，真的是太坏了！
　　每次我想要玩什么，就把相关领域的高手给我抹掉，这不是逼我人前显圣么？
　　艾丽娅在谱子边上写了个名字，她准备试试《梦中的婚礼》。
　　不过在艾丽娅即将按下第一个音符之时，却是被一道略带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谁让你进来的？”
　　艾丽娅诧异回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黑长直的美少女。
　　看不清楚面貌的美少女，身材高挑，气质清冷，也和艾丽娅一样戴着防花粉的口罩。
　　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黑亮迷人。
　　就是声音有点微妙，中性了点……
　　不过这又怎么样？
　　艾丽娅眨了眨眼：“这不是琴房吗？”
　　“你不知道这是我专用的吗？”
　　“你写名字了？”
　　“……没有。”
　　“你上锁了？”
　　“我——没有，你不认识我？”
　　女生皱着眉头，似乎很诧异，比艾丽娅还诧异。
　　“你又没有写名字，又没有上锁，你叫钢琴也不会答应你，你甚至不跟我说一声请或者谢谢，你谁啊？”
　　艾丽娅有点不爽了，她不允许一亩三分地上出现比她还拽的人！
　　“这是我的钢琴，铭牌上有我的名字，你可以看，另外我房门平时都是上锁的，今天应该是打扫的人没注意。”
　　艾丽娅低头看了看钢琴的铭牌，发现这架雅马哈CF4居然真的是定制款。
　　上面有一个明显的姓氏『Fujisawa』，翻译过来的话应该是藤泽？
　　行吧，拽是拽了点，但是人家也有理有据？
　　艾丽娅耸了耸肩，起身离开：“我不清楚这些事情，我是新来的，如果这是你的钢琴，那是我冒昧了。”
　　那个高挑女生沉默了一阵，眼神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她点了点头，似乎是默许了艾丽娅的‘道歉’，然后看着她起身离开。
　　只是在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出言教训了这么个不速之客。
　　“想要引起我注意的人，不止你一个，但是你的办法是最拙劣的，以那样玩弄的心态弹钢琴，实在是让人困扰。”
　　艾丽娅心说你丫的到底多久以前就来了啊！
　　我弹两只老虎亮晶晶惹你了？
　　不过她懒得和对方争辩，只是哼了声，转身离开。
　　“等一下——”
　　“喂，有完没完？”
　　“把这个带走。”对方拿起一束放在桌边的玫瑰：“我花粉过敏，你难道没调查过吗？”
　　“……哈？”
　　艾丽娅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花，最后指了指对方。
　　哦……确实是戴着防花粉的口罩……
　　话说重樱好多人都花粉过敏啊，这玩意儿这么普遍的吗？
　　对方不等她辩解，把花塞进她手里，然后坐回钢琴面前开始擦拭钢琴键。
　　“如果你是新入职的员工，那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但仅此一次，狂热的追星行为不可取，希望你能够有自知之明，另外你也不用处心积虑地那这种东西，来试图再跟我有联系的可能。”
　　她拿起钢琴上的谱子，艾丽娅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东西，赶紧接过来。
　　行吧，毒舌归毒舌，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艾丽娅拿着玫瑰花离开了，她记得周围还有别的琴房，她可以去那边试试看。
　　临离开的时候，少女已经在擦拭干净的钢琴上，弹奏起了悦耳的琴音。
　　艾丽娅听了一阵，这似乎是最近满热门的一部什么片子的片尾曲，圣诞歌？
　　说起圣诞和钢琴的联系，果然还是让人第一时间想到那首《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啊。
　　不过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那首歌就是了。
　　而且有一说一，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少女，琴技倒是确实不错。
　　她摇头出门，随手把玫瑰放到一边的架子上，钻进了临近的琴房。
　　算了，管她那么多托膝咩，弹琴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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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泽雨确实有点生气。
　　但是也不至于说太较真，毕竟这些狂热的粉丝，从学生时代就遇到太多了。
　　作为一个天才，她从小就习惯了被这些人追捧。
　　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到现在的感到困扰，不过是无奈的成长。
　　就如同说，所谓的贵气，是任何欲望都能轻易被满足的倦怠。
　　她的理所当然，也是因为成长历程之中的那些不过如此。
　　她更不会因为对方是女生，所以就觉得怎么样情有可原。
　　要知道她在学校的时候，对她表白的女生，实在是比男生还多得多……
　　不过非要说的话，这种行为实在是有够恶劣额啊。
　　她弹了一阵钢琴，回想起对方那份比她还要理直气壮的模样，咂了咂嘴，练习的兴致也变得一般了。
　　果然，虽然很想要不在意，但是对方实在是有够不礼貌的。
　　现在的小姑娘，都流行这种叫‘蹭得累’的性格吗？
　　而就在她心情有些烦躁之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陌生的钢琴曲。
　　钢琴曲并不算太繁杂，甚至有点简单得过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培养乐感的入门曲。
　　藤泽雨安静地听了一阵，在脑海里复盘着那简单的旋律，随后起了几分轻视之心。
　　节奏太慢，指法也很简单，最高的也就是八度……
　　藤泽雨眼神稍稍有点放空，然后闭上眼睛安静地听对方弹完。
　　应该是新曲，而且很适合普及——
　　闭着眼睛，面前似乎浮现出了一片浪漫的情景。
　　就像是一个少女，或者是一个即将结婚的女人，从漫步的沙滩，走向了草坪的红毯。
　　教堂的白色，和如梦似幻的白沙滩糅杂在一起。
　　但是慢慢的，藤泽雨的眉头皱起来，眼睛却还是没有睁开。
　　画面开始变了，不再完全是浪漫。
　　两个人依旧在一起，她们经历了许多，沙滩和海浪，夕阳以及那飞过的海鸥。
　　然后是稍显黯淡的街角路灯，破碎的树叶的阴影和昏黄色的光晕……
　　从春天的牵手，到夏天的嬉闹，再到秋天的相拥，以及冬天的别离。
　　最后钢琴曲终了，两个人分开了，过去的幸福像是还在梦中，最后却只剩下了回忆。
　　藤泽雨抬手擦了擦眼角——自己……哭了？
　　眼泪只有一滴，但是这已经足够证明很多东西。
　　这首钢琴曲确实简单，比起巴赫比起肖邦比起李斯特的钟，当然简单太多。
　　可是它一样有着感染人的魅力，甚至某种意义上，这种能够被雅俗共赏的钢琴曲，更容易感染情绪。
　　藤泽雨想起了自己父亲曾经说的那句话，看山不是山，看山是山……
　　在片刻的恍惚之间，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钢琴，忽然起身狂奔出去！
　　不对！不对！
　　这首曲子自己没听过，是新歌？是作曲部的谁新做的？
　　她试图寻找到来源，在不同的房间里探询着，一个又一个房间被她推开门。
　　不过跑了一圈，都没找到有在弹奏钢琴的同事，反倒是收获了一堆惊讶的目光。
　　这位高岭之花——怎么了？
　　藤泽雨微微有些气喘，她打量着走廊，第一次讨厌起了原本称赞多次的宽敞的本部。
　　做那么多房间干什么嘛！
　　无奈地回到自己的琴房门口，看着架子上的那一束玫瑰，她眉头不免皱起来。
　　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倒是贼心不死！
　　“那个——藤泽小姐，你不喜欢玫瑰花？”
　　看着她随手把玫瑰花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身后一个有点流浪艺术家风范的男人出声。
　　“不喜欢。”
　　“啊啊啊，抱歉，是我的问题。”
　　对方披着一件毛衣，留着些微波浪卷的长发和唏嘘的胡茬，闻言双手合十表达歉意。
　　“我下次会注意的，那么你喜欢什么花呢？”
　　“这是你送的？”
　　看了眼那分明带着之前看到的卡片的玫瑰，藤泽雨恍然：“刚才你放进琴房的？”
　　“对啊，不过我没想到你不喜欢玫瑰，我觉得你和玫瑰很般配来着。”
　　“……我花粉过敏。”
　　“啊这——”
　　“另外，作曲部是不是来了个新人？”
　　“作曲部来了一整批新人，你是说哪个？”
　　“……算了。”

386-地球文化搬运 请假条
　　接下来的好几天时间，艾丽娅事情都蛮多的，也就没有再去公司。
　　至于说打卡什么的……开玩笑！她是谁？
　　——她难道不会让同事帮忙吗！
　　或许对于重樱本地人来说，艾丽娅的这种行为实在是有够失礼，让人困扰。
　　但是对于艾丽娅来说，那就是你们这帮作曲部的摸鱼怪差不多得了……
　　忙着处理了一些事情，艾丽娅发现似乎是因为官方的介入，黑衣组织并没有太大的行动。
　　她的钓鱼计划陷入了停滞，甚至一时之间还不能给鱼塘抽水！
　　目前就只能是一转文娱风格，玩玩自己的小支线了。
　　就这么忙碌到差不多月底的样子，艾丽娅这才有空返回公司，去把自己的第一首歌录制出来。
　　新专辑里面，歌曲其实风格很杂，主打的就是一个又菜又爱玩。
　　目前除了《timeaftertime》这首米花大舞台的好听的歌曲之外，还有几首流行音乐。
　　比如说之前因为校园霸凌事件，她想要唱给那些被霸凌的孩子们的《海底》，而且是凤凰传奇版本的，海底也有凤凰鸣。
　　这首歌目前已经出现了，而且在国内口碑很好，评分很高。
　　艾丽娅喜欢这首歌，但是不太喜欢这首歌那种强烈的悲观色彩。
　　那种如同破碎的幻梦般的第三视角，亲眼目睹孤立站在海岸，坠入大海的悲哀。
　　艾丽娅不晓得她是不是面朝夜空，紧闭双眼，脸上映着森寒月光。
　　还是俯身凝视着深蓝发黑的大海，带着解脱和那深沉的绝望。
　　但是她很喜欢很喜欢凤凰传奇翻唱的那个版本——那个从海底腾空的凤凰，那唱着来不及来不及，可是却像是在说，来得及来得及的版本。
　　说来也是可笑，在另一个世界线，凤凰传奇翻唱这首海底，参加一个所谓的百人团评比综艺。
　　他们的演绎让人心折，那种感染人心的力量几乎是只要有耳朵就听得出来。
　　可是却被个勾八综艺节目的嘉宾点评得一无是处……
　　艾丽娅就不明白他们哪里来的资格。
　　——这年头狗都能当嘉宾的吗？
　　哦对不起，这么说有点太侮辱狗狗了……
　　好在在这个世界线，翻唱的版本还没有出现，也就没有了那些糟心事儿。
　　艾丽娅购买了版权，并且署名了凤凰传奇的翻唱，她算是再翻版。
　　不过问题不大，她又不靠这个盈利，专辑的所有收入都是捐给反霸凌基金会的。
　　嗯，如果这玩意儿真的卖得出去，有收入的话……
　　近月底的时候，带着四首歌的完整谱子，艾丽娅再次回到公司。
　　《timeaftertime》
　　《海底·凤凰传奇》
　　《梦中的婚礼》
　　以及一首拿来兜底的青山黛玛的《そばにいるね》，也就是《留在我身边》。
　　艾丽娅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卑鄙无耻……
　　青山黛玛这首歌，拿出来纯粹就是为了兜住专辑在重樱地区销量的。
　　艾丽娅要不是忙着别的事，都打算拿宇多田光的《FirstLove》来砸场子了。
　　就是说谁懂啊，家人们，这个世界既没有宇多田光也没有青山黛玛。
　　我要给她们完整的艺术人生——绝对不是要当文抄公！
　　“老规矩，专辑名字叫《地球艺术搬运》，而我的艺名——叫群星！”
　　好吧，叫群星和叫佚名都太欺负人了。
　　艾丽娅的这个群星用的是Stellaris，按照翻译的话，更应该叫恒星。
　　佚名和群星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写文章的，一个是唱歌的……
　　艾丽娅这次跑回来，也没有好好在作曲部待着，而在录音棚录了一天的歌。
　　花了大半天时间，居然是先把《梦中的婚礼》给录制出来了……
　　笑死，根本笑不死，谁说录歌很容易来着？
　　有词儿的暂时都不行，艾丽娅得提前准备伴奏。
　　艾丽娅说我加钱，我有的是钱，你给我弄个乐队来，交响乐团那种。
　　人创作者说加钱也没用，交响乐团也不会时间静止，你高低都得过几天再来拿伴奏。
　　大眼瞪小眼老半天，艾丽娅说很好，男人，你的强硬引起了我的兴趣。
　　对面那个拈着兰花指的小哥翻了个娇媚的白眼——讨厌~
　　虽然在作曲部被某个女员工评价为“蹩脚”的钢琴技巧，但事实上艾丽娅还是不错的。
　　起码出个没有什么艺术气息，纯粹是拿来凑数的专辑曲目够了。
　　公司的钢琴师技术还行，但艾丽娅感觉对方的水平比自己还菜，所以干脆自己上。
　　我这种水平，高低也是个职业钢琴师，那天的那个女的什么眼高于顶啊看不起我！
　　早晚给她一点小小的艺术震撼！
　　于是乎，一曲朴实无华的《梦中的婚礼》，就这么被稀里糊涂地弄了出来。
　　毋庸置疑，理查德在另一个世界线名气很大，钢琴曲也很好听。
　　他是那种将一些难度远低于古典音乐，但是适合非音乐出身的大众欣赏的曲目普及开的人。
　　这样的人有点类似有实力的歌唱家降维打击流行歌手，不能说好不好，只能说人家确实强。
　　艾丽娅有这种观感，是因为她的导师之一周教授——教她美声那位。
　　声乐领域就是这样，歌唱家的微博粉丝永远比歌星差着数量级。
　　但这也没什么好较真的，艾丽娅也没有什么艺术阶级过敏的调性。
　　她属于是反复横跳的那种，喜欢什么就去玩什么。
　　她要是老老实实学声乐，按照周教授的计划，怕不是明年就该去金色大厅唱暖场了。
　　某种意义上，如今的艾丽娅跑来搞流行音乐，也算是不负韶华，没有扔下一身的艺术细菌……
　　录完歌，她把作品刻录成光盘，递交给了作曲部的总监。
　　这也是胜利唱片公司的流程，作曲部的作品，也要走一遍公司程序。
　　她倒是不害怕有人毛了她的成果——不怕死的大可试试看。
　　见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艾丽娅也没了继续录歌的兴致，溜达着去公司食堂吃饭了。
　　比起艾丽娅的公司本部，胜利唱片的食堂只能说能吃饱，味道属实平庸……
　　但是她在这里味同嚼蜡，却不知道自己的钢琴曲被人截获了，如品珍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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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监办公室里，总监正在和藤泽雨商量事儿。
　　商量钢琴曲专辑的事情——
　　“小雨，你的专辑目前还差两首，有什么灵感吗？”
　　藤泽雨，重樱新生代的音乐天才，毕业于国立音乐大学。
　　只是之前她都是在做幕后的音乐配乐工作，给一些电影制作音乐。
　　胜利唱片很看好她的才华，想要推她当新锐的钢琴艺术家，因此给她打造了一张专辑。
　　整张专辑都由她个人监制，甚至于还给她开出了可以单独成立个人事务所的条件。
　　藤泽雨一共弄出来了六首钢琴曲，但是计划的话是八首。
　　目前藤泽雨的创造陷入瓶颈，一时之间别无办法。
　　她把这些事情跟总监坦诚地说了，总监揉了揉额角，也很苦恼.
　　“虽然知道创作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啊，小雨，你已经拖了差不多一年了……”
　　他当初力排众议，想要把藤泽雨推出去当明日之星，是因为看重她的才华。
　　但是你光是有才华不行啊，你得变现啊，不然我也很难一直这么给你优待啊！
　　好在总监是个宽容的人，甚至对这些创作者们宽容得有点宽纵。
　　虽然很苦恼，但还是打算先让她再沉淀一下再说。
　　“那就再等等吧，创作确实是一件需要精雕细琢，需要付出匠心的事情。”
　　嗯，俩人这么说着，正打算去食堂吃个饭呢，就有人送来了艾丽娅的光盘。
　　“……新作？”
　　“是的，是那位艾丽子小姐的新作。”
　　“哦，她啊，怪不得……”
　　总监心说她是走关系的，我可管不了，随她开心玩去吧。
　　很显然，艾丽娅想要白龙鱼服，但是铃木财团不可能真的不做招待。
　　不然真要是有谁惹到这个黄金の龍，最后闹大了还不是算在铃木财团头上？
　　总监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位大小姐是个任性的千金，随她开心就好。
　　有什么所谓的作品也没关系，走正规出版渠道，资源拉满，狠狠地推广。
　　反正尽力而为就是了——铃木财团早已经做好了刷榜的准备。
　　为此甚至铃木史郎非常有耐心地提前准备了一个隐秘的仓库，用来存放到时候采购的专辑。
　　嗯，只要听到的人不多，那么就没有人知道艾小姐的歌唱属实一般……
　　某种意义上，铃木家是真的有够热情，待客之道拿捏得死死的。
　　总监很宽容，但是骄傲的藤泽雨忍不了了。
　　她的动作不禁停了下来，看着那个标签，皱起眉头。
　　“这是新人的作品吧？”
　　“啊，是的。”
　　“还是钢琴曲——是那种粗糙的，将流行音乐扒谱的作品吗？这也能够出版？”
　　总监笑了笑，想要把这件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
　　“比起你的话，确实是不如，但是也应该给新人一个机会。”
　　其实总监对此也是有些不满的，毕竟从他对于创作者的宽容，就看得出来他也是精益求精那种。
　　而正是因为作曲部这种宽松但是积极求精品的作风，才让胜利唱片辉煌至今。
　　如果不是艾丽娅身份特殊，他甚至有可能会把艾丽娅叫过来狠狠批评一顿。
　　藤泽雨露出失望的表情：“总监，你也向现实屈服了吗？”
　　很显然，每年胜利唱片都会混进来一些这种类型的艺人作品，流量明星作品。
　　藤泽雨只是没想到，居然连对方最喜欢最看重的钢琴曲，也选择了让步。
　　明明是我先来的……
　　明明总监是这么热爱钢琴艺术，就像是自己的半个父亲一样……
　　哦，总监是自己父母的挚友，是自己的干爹，那没事了，确实像是半个父亲。
　　总监干巴巴地解释了几句，什么艾丽子毕竟是自己亲自带进作曲部的新人啦。
　　什么她的承受能力没有老人那么强，不适合当面提出批评影响她的心态啦……
　　只是两人都知道，对于一个作曲人来说，一进来就拿出来的作品，多半是真的不太行。
　　哪怕是对方在年轻时候打磨已久的作品，也其实还是稚嫩的年少轻狂罢了。
　　“啊——好吧，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回头我会找她好好谈谈的。”
　　总监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当年的国立音乐大学铁三角，如今不过是个中年总监罢了。
　　藤泽雨——盯~
　　“好好好，今天！就今天！今天我就找她去谈谈！”
　　总监表示自己其实还是热爱艺术的，什么关系，什么后门，都不能抹掉自己的精益求精！
　　“下午工作的时候，我就找一个不那么过分的方式，好好的教育一番这个艾丽子！”
　　然后俩人开始坐下来，听歌……
　　虽然俩人都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听的价值，但总监毕竟有职责在。
　　而藤泽雨，则是为了待会儿去教训——划掉——劝导对方的时候，言之有物。
　　怎么可以对神圣的钢琴报以如此的敷衍！你这异端！
　　让我听听你的劣质的……
　　外放音响里，属于钢琴特有的音色起，带出一阵舒缓的旋律。
　　紧接着，是后续的演奏，那堪比流行音乐一般抓耳，但又确实是钢琴曲的音调，倾泻而下。
　　约莫只听了三十秒，总监便发出了一道轻咦，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了起来。
　　而藤泽雨则是缓慢地瞪大了眼睛——这首钢琴曲……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微妙的神采来。
　　论鉴赏能力，这俩人凑一块儿，重樱这边的钢琴演奏界基本也就摸天花板了。
　　它不是很惊艳的那种，但是它绝对是那种很能够让人感受到钢琴艺术之美的高分答案。
　　“再……听一遍？”
　　“再听一遍！”
　　总监拿出光盘，带着藤泽雨走到后室的专门的播放间。
　　这里有着最好的听音设备，这么一个房间，造价超过三千万円。
　　两人落座，开始聆听这首艾丽娅辛苦搬运的钢琴曲。
　　藤泽雨不可避免地盯着那标签一看再看——
　　【作曲：保罗·塞内味儿；奥利弗·图森】
　　【原奏：理查德·克莱德曼】
　　【演奏：群星（艾丽娅）】
　　“……”

387-吔?什么意思?
　　同样的旋律，钢琴的乐曲。
　　但这一次，高素质器材的播放质量，对歌曲呈现效果的提升。
　　钢琴曲如同流水流淌，总监分辨着弹奏的细节，闭着眼睛微微动着手指，复盘着什么。
　　当初的国立音乐大学铁三角，他是钢琴，藤泽雨的母亲是小提琴首席，而她的爸爸，则是指挥。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家学渊源熏陶，让藤泽雨有了眼高于顶的傲气。
　　不过在面对这首《梦中的婚礼》的时候，藤泽雨的傲气，已经被消磨了大半。
　　她开始凭借记忆，手指舞动开始了虚空演奏——
　　首先是开头两句，艾丽娅的演奏，是匀速的，强弱平衡很好。
　　但是藤泽雨两次开头，都不自觉地想要弹出开头结尾淡入淡出的结果。
　　这就导致虚空弹奏的她，几乎是刚刚听完就能感受到自己中间抢了拍。
　　快了——而且太用力——不对，不是这样的。
　　她收拢手指，重新跟着节奏复盘。
　　节奏的快慢处理，艾丽娅是借鉴了——好吧其实就是照搬——照搬理查德的原本弹奏节奏。
　　逐渐变强然后逐渐变弱，两次重复如此，节奏舒缓。
　　她的身体素质，支撑着她在整个钢琴曲的两轮演奏之中，几乎是稳定得如同打了石膏。
　　当然啦，在业内人士看来，这就是技艺的展现。
　　就像是周教授惊叹于艾丽娅那纤弱体型迸发出来的美声能量一样，是对于她本身天赋的赞叹。
　　无论是音乐演奏也好，钢琴弹奏也罢，本质上都是对于人体的操控。
　　声带，手指，气息，节奏感……
　　藤泽雨眉头逐渐皱起来，睁开眼睛很是有些疑惑。
　　因为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分辨，这个艾丽子到底是厉害，还是不厉害。
　　第二段的25721这一小节，藤泽雨在膝盖上试图强调最前面的5和7。
　　可是艾丽娅的弹奏，却是着重强调后面的212，这种处理手法，实在是有够老练。
　　因为只有钢琴独奏，后续第四段开始的左手234，开始被着重强调。
　　藤泽雨几乎是和虚拟出来的艾丽娅的形象一样，在踩下延音踏板的同时，重重按下琴键。
　　强调——重音——这是即将进入主旋律的前奏！
　　紧接着就是主旋律，每个音都干净而利落，却又平和舒缓。
　　恍惚之间，艾丽娅给她的形象感觉，不是什么新人，而是一个熟练的技艺高超的钢琴师。
　　没错，钢琴师——不是钢琴家，更像是那种技艺纯熟到了极点的演奏者。
　　但是也非常厉害了……
　　歌曲播放完，她和总监互相交换眼神，然后开始播放第三遍。
　　“你感觉怎么样？”
　　“未来或许可以成为……教材？”
　　不是那种最高深的，曲高和寡的跨时代杰作。
　　但是绝对称得上成熟、精致、优雅的普及作品。
　　藤泽雨想要创作的，就是这种作品。
　　她是个很自傲的人，但是唯独对于音乐，对于钢琴，她有着超凡的热爱。
　　她想要让大家都知道，钢琴是那么美好的东西！
　　可是她没有那个能力知道吧，她不行，她习惯了曲高和寡。
　　说什么呢，脑子里没有艺术巨构的东西.jpg
　　她很努力地尝试了，甚至急得抓脑袋，洗澡的时候大把大把头发薅下来。
　　表面看，高岭之花依旧骄傲高冷，但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急。
　　急急急……
　　总监说你先别急，急也没用。
　　她能说什么？她只能说我其实有在努力，谁还不是吉吉国王呢……
　　结果扭头一看，高分答案就在身边！
　　这是个什么道理？
　　再度看了眼标签，这真的是个新人？
　　藤泽雨听了五遍，每一遍都有新感受。
　　而总监的话，则是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背后有种颤栗的酥麻，窸窸窣窣地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最后在天灵盖上砰地一下炸开。
　　——她怎么做到的啊？！
　　总监按下第六遍的按钮，用力地嘟了下去。
　　其实钢琴曲无论听多少次，旋律都是一样的旋律。
　　它并不会随着播放次数的增多而有所改变。
　　真正有所改变的，是听歌的人的心态……
　　“啧啧……啧啧啧……”
　　总监啧啧称奇，这个新人好啊，这个新人很好。
　　这是艺术品！
　　听了一阵，藤泽雨表示想要去见见那个新人。
　　总监也很想，他其实还有个想法，就是这首曲子并非是对方的作品。
　　虽然写出来也确实是这么写的，作曲和原奏者都是别人。
　　但是人家为什么没拿出来过？
　　是为了给千金大小姐推流，所以特意弄出来的佳作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东西现在是从我手下出来的呀！
　　总监小心翼翼地把光盘取出来，盒子装好，放进了保险柜里收起来。
　　“走吧，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个艾丽子，看看她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
　　看看这个很有背景人脉的存在，到底能够弄出来多少不曾面世的好东西。
　　人到中年的总监，早就对这种艺术创作没有了精神洁癖了。
　　人家花钱拿到的，你情我愿，她扬名，作者获利，这又不是不行。
　　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以前没遇到这种带资进组的千金大小姐呢？
　　开了怎么了！大小姐心情好，开了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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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胜利唱片的食堂不行，但也不是完全不行。
　　他们的烤秋刀鱼意外地不错，艾丽娅挤了点柠檬汁，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吃得很开心。
　　这段时间，乐乐忙着满重樱乱跑，倒是没空给她这个都市龙王当贴身校花了。
　　库拉索虽然是个大姐姐，但是意外的嘴巴很硬，一点都不柔软。
　　也可能是警视厅实在是有够菜，没有从对方嘴里撬出来什么。
　　不过皮斯科倒是好欺负，毕竟人老了，当初享受得也多，心理底线很低。
　　乐乐从他手里拿到了一批手下的名单，如今四处搜捕追杀这些黑衣组织的残党。
　　之前据说还偶遇了一辆保时捷老爷车，极有可能是艾丽娅所说的那一个组合。
　　没头脑伏特加和不高兴琴酒.JPG
　　可惜的是双方只是偶遇，并非对上手了，乐乐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对方的尾巴。
　　而把他们拦截却又没拦截成功的，据说是重樱公安的人，叫降谷零。
　　艾丽娅说神™降谷零，人家叫安室透！
　　好悬把降谷零吓出个好歹——他即将去执行卧底的任务，虚假身份就是安室透。
　　可是这件事情可是机密里的机密，还没成型呢，就被看破了？
　　和后来那个能够与赤井秀一硬碰硬，明里暗里给黑衣组织添堵的高手不同，现在的降谷零还满稚嫩的。
　　乐乐如今杀得黑衣组织满重樱叫爹，不大看得上这种虚长年岁的萌新，和对方没啥深入合作。
　　不过既然艾丽娅有兴趣，她就还是给了对方一个艾丽娅的联系方式，表示有事可以叫人。
　　资本嘛，到处搜罗狼狈为奸的小伙伴，也是应有之义。
　　至于说会不会形成一个新的阵营，阵营老大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摸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艾丽娅在吃饭，而旁边的一张桌子，则是坐着几个同期的新人。
　　他们对艾丽娅的观感很一般，主要是觉得艾丽娅太傲了。
　　她凭什么啊？
　　有人清了清嗓子，凑过来：“艾丽子？”
　　“嗯？”艾丽娅抬起头：“咩事？”
　　“你这个位置，是钢琴首席的专属位置，你不知道吗？”
　　“……”
　　艾丽娅看了看这张角落里干干净净的小桌子，以及窗外的风景，心说怪不得这么好的位置没人坐。
　　“哦，我马上吃完了。”她倒是懒得辩解，下次换个位置就是。
　　重樱就是逊啦！
　　哪怕是胜利唱片这种，说着给创作者自由的，不还是要玩年功序列那套？
　　在另一边之前背后说艾丽娅太傲气的几个新人，赶紧凑过来。
　　“艾丽子，你这样不好，钢琴首席那可是真正的天才。”
　　“就是，你怎么能对她不敬呢？”
　　“你还年轻，不懂事很正常，给副总监道个歉就好了……”
　　艾丽娅吐出一根鱼刺，头也不抬，懒得搭理这些幸进小人。
　　副总监想了想，看着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倒是有点自我怀疑了。
　　“艾丽子小姐，你来公司，是坐什么车？”
　　“自行车。”艾丽娅抬了抬眼帘：“有问题吗？”
　　“自行车——你住的地方，是高层公寓还是一户建呢？”
　　“是乡村的房子。”
　　在重樱，高层公寓那可是真金贵，比什么一户建小别墅强多了。
　　但是艾丽娅住的是星野酒店的度假村，闹中取静的城市中心切割出来的风景区。
　　里面的房子，除却最前面的酒店公寓，后面的全都是类似乡村大屋的仿古和风结构。
　　所以说乡村的房子，倒是名副其实……
　　不过这个剧情，让她想起了梁祝就是了。
　　副总监清了清嗓子：“看来艾丽子你是住在城郊啊，距离公司还挺近的，是为了上班特意找的吧？”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接下来是不是就是装逼了？
　　都市龙王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说来着？
　　要不要打个电话，叫几辆跑车过来？还是说叫个直升机过来？
　　主要是心心念念这些低俗的剧情，可是实在是没啥经验啊……
　　就在艾丽娅想着怎么歪嘴一笑的时候，背后传来了总监威严的咳嗽声。
　　副总监觉得后背一凉，回头一看，总监像是背后灵一样盯着他。
　　那眼神，那表情，那黑得像是锅底灰一样的神色……
　　副总监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然后赶紧自我折叠：“总监！”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起身折叠脊椎：“总监——”
　　艾丽娅没鸟他们，自顾自吃鱼，准备吃完就走。
　　没用的废物！
　　有头没尾的，连个都市龙王的剧情都凑不齐！
　　“您亲自来吃饭，实在是……”
　　“您要吃什么，我去帮您拿！”
　　“总监好——”
　　“总监怎么今天也来食堂了？”
　　临近的几个路过的人打着招呼，有点好奇。
　　总监看了看‘委屈’地‘蜷缩’在角落里，还‘害怕’到‘不敢说话’的艾丽娅，然后视线转回来。
　　扫了一圈这些围拢过来搞职场小动作的白痴，他语气转冷。
　　“你们几个，是不是最近太闲了？”
　　“总监……我们……”
　　“哦，看来确实是有点太闲了，没事干的话，那就去打扫清洁吧！”
　　“啊……啊？”
　　“啊什么！食堂不是很缺人手吗？你们就去帮忙扫地洗碗！”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耷拉着脑袋：“哦……”
　　很显然，他们发现自己惹错人了，这个艾丽子，有点邪门。
　　副总监想了想，压低声音：“总监，这位艾小姐……”
　　总监翻了个隐晦的白眼，有点不爽这个同事，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原因很简单，对方是大股东的儿子，虽然人到中年也是个废物，但是却又不是能随便乱扔的废物。
　　更重要的是，那位大股东，是总监的恩主，当年一手提拔他到现在的贵人。
　　然而就在他想要提点一下这个小老弟的时候，他身后的藤泽雨站了出来。
　　新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完了！钢琴首席！
　　这位高岭之花，出了名的不给别人面子，艾丽娅居然霸占了她的座位！
　　虽然没有明说这是她的专属座位，但是谁不知道呢？
　　更重要的是新人们不喜欢艾丽娅这种平平无奇的，但是却对高岭之花很是有点觊觎之心。
　　就像是舔狗面对女神一样，上赶着都要讨好。
　　可是如今这个艾丽子明显有点邪门，万一和女神起了冲突，那女神吃亏了怎么办？
　　有人想要提醒，却看到藤泽雨拿着一份清淡的套餐坐到对方面前，半点不提位置的事情。
　　艾丽娅瞥了她一眼，看了看她的餐盘，然后恍然——这就是那个钢琴首席？
　　哦，赶我走是吧，倒也还算客气，没有叽叽歪歪的。
　　她端着吃得差不多的盘子挪到隔壁桌，很是有些低调。
　　然后那个高岭之花，无措地看了看，笨拙地端起盘子也跟着挪过来。
　　之后是尬聊一样的开口，甚至带着些许大家都看得清楚的讨好姿态。
　　或许未必是讨好，但是对于这位高岭之花来说，这种姿态，已经是极限了——
　　“那个……那个……今天天气，真不错啊，您说对吗？”
　　“……？？？”

388-乐乐真的,我哭死
　　那还是我们的高岭之花吗？
　　大家见鬼一样看着这个钢琴首席如今低声下气的样子，心碎声此起彼伏。
　　什么？艾丽子是女的？所以只是贴贴？
　　那没事了……才怪啊！
　　本来就是优质资源难寻找了，怎么还内部消化起来了？
　　几人耸拉着脑袋，灰溜溜地离开。
　　心痛，想哭……
　　临走前还道歉，显得很有礼貌的样子，起码‘建前’是有礼貌的知道悔改的。
　　“对不起总监，我们以后不会再这么戏弄同事了。”
　　至于说‘本音’是什么，那估计就说不清楚了。
　　“戏弄？”总监嗤了声：“你们以为你们很厉害？谁戏弄谁，还说不清呢！”
　　谁给你们的脸啊，以为能够‘戏弄’这个艾丽子？
　　人家名字叫艾丽子，可是真名叫艾丽娅子——划掉——没有子！
　　大名鼎鼎的『黄金の龍』！
　　胜利唱片也算是娱乐圈的存在，而且食物链地位颇高。
　　以他们的资历，说是不认识这个过江龙，那就未免有点睁眼瞎了。
　　艾丽娅在别的领域口碑都还算不错，可唯独在娱乐圈，难以言说。
　　这一位要说大方吧，真大方，不愧黄金名号，恣意张扬。
　　可要是说恶劣吧，那也确实，霸道得不行，杰尼斯不就这么没的吗？
　　当年杰尼斯找我们灌唱片，还欠着我们九文大钱呢！
　　想来如今是没法还了……
　　“啊？”几人表情茫然，不理解什么意思。
　　即将走出食堂的时候，其中一人下意识回头。
　　结果赫然看到总监已经换了副面孔，近乎谄媚地躬身笑对艾丽娅。
　　“？？？”
　　几个作曲部的同事面面相觑，纷纷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这——”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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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正在盲目吃鱼，懒得搭理这个前倨后恭的美少女。
　　在她想来，对方无非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表现出这种姿态。
　　太年轻了啊，年轻人，没有一点城府。
　　你前倨后恭，我身为大佬，于情于理都要看不起你这样的谄媚小姐姐。
　　你得高冷，你得一以贯之，这样的话，大佬就会觉得你很特别。
　　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JPG
　　就像是自己，遗世独立的小白花，所以大佬之流才觉得自己很特别。
　　当然啦，这更多只是艾丽娅自己的脑补，正常人很少有这样的。
　　那种特立独行，然后表现出怎么样怎么样的，多半会在现实里死得很惨。
　　所以艾丽娅虽然不搭理对方，可是也并无恶意，只是当个安静的美少女。
　　然后自己的碗里，就多了个鸡腿……
　　“……”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艾丽娅抬起头，然后看到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
　　“那个，艾丽子小姐，请问，能帮我引荐一下理查德·布莱德曼先生吗？”
　　哈？理查德？
　　艾丽娅眼前精光一闪：“奇变偶不变！”
　　“……啊？”
　　哦不对，这是穿越到古代才能用的，而且还得是国人。
　　她想了想，压低声音：“初めてのルーブルは，なんてことはなかったわ。”
　　『第一次去卢浮宫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眼见对方不上钩，艾丽娅直接唱了出来。
　　私だけのモナリザ，もうとっくに出会ってたから！”
　　『因为独属于我的蒙娜丽莎，我早已遇见。』
　　“蒙、蒙娜丽莎？”藤泽雨一脸茫然。
　　为什么会突然唱歌？而且还是蒙娜丽莎？
　　不过有一说一，这是新歌吗？自己好像没听过……
　　艾丽娅想了想，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穿越者？
　　“鬼灭？”
　　“那是什么？”
　　“巨人！”
　　“巨人？”
　　“宇多田光！”
　　“听起来是个人名……”
　　“啧，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艾丽娅很清楚，如果对方穿越者，不可能这个反应。
　　毕竟都在娱乐圈混了，还是重樱娱乐圈，听到宇多田光没感觉的？
　　这就跟一个地球人穿越到蓝星的东煌，然后当文抄公抄歌。
　　旁边一个人一听，哦，周杰伦啊——那种感觉——掩盖不住的。
　　藤泽雨很笨拙地表示，她想要见见《梦中的婚礼》的原演奏者。
　　艾丽娅戳了戳那个鸡腿：“就这么点东西，我很难帮你办事啊……”
　　就这还是钢琴首席？
　　音乐天赋：卓越。
　　社交能力：缺陷。
　　她估计是被追求得太多了，以为满世界都是舔狗吧？
　　“那，艾小姐，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藤泽雨露出一副很认真的表情，甚至已经有了些许心理准备。
　　艾丽娅诧异了一下，不是，你这家伙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啊？
　　你这个表情怎么回事？你这个眼神——还有——哦，没有眼泪。
　　她想了下，摇了摇头：“对不起，做不到。”
　　“我可以负责相关的邀请费用！”藤泽雨掏出钱包：“要多少钱的话，都可以！”
　　艾丽娅也想掏钱包了，看不起谁呢？
　　不过摸了摸兜，发现自己身上就一把用于自动售货机的钢镚，她就消停了。
　　支票本在乐乐身上……大意了……
　　藤泽雨似乎是发现了艾丽娅的不耐，她想了下，直接选择了直球。
　　“艾小姐，我想要，请那位艺术家为我作曲，我想要制作一张感情方面的专辑！”
　　艾丽娅先是茫然，然后是恍然，最后是怅然。
　　什么嘛，原来不是馋我的身子，而是看上了我的才华。
　　你早说嘛……
　　艾丽娅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在身前交叉：“达咩跌死~”
　　不行！
　　“为、为什么？”
　　“因为啊，那一位，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啊？！”藤泽雨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那样有才华的人，还没有把名字传遍业界，就这么不在了？
　　“那……那……作曲的那两位呢？”
　　“也不在。”艾丽娅摇头：“所以说达咩。”
　　确实不在，艾丽娅打听过，本来还想要说这个世界有同位体的话，版权来一份。
　　但是人家根本就不出生，从根本上避免了见到艾丽娅这个灾星的可能性。
　　藤泽雨呆呆地坐着，片刻之后开始擦眼泪。
　　“诶？”艾丽娅身子后仰：“你哭什么？你是他们亲戚？”
　　“我……我只是觉得……他们明明有着能够让世界都为之赞叹的才能……却……”
　　藤泽雨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可能是天才的兔死狐悲，也可能是某种同病相怜。
　　“我……”她擦着眼泪，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我能够去拜祭他们吗……”
　　艾丽娅揉着额角，有没有可能，她最怕这一套了。
　　当初某个家伙就是用小珍珠把她给骗得不行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们虽然不在了，但是留下了很多作品，都托付给我了。”
　　可不是么，人家一整套专辑呢，艾丽娅就毛两三首怎么可能就这么收手。
　　像是什么《献给爱丽丝》啊，还有《秋日私语》什么的，都是一个级别的流行钢琴曲。
　　而梦中的婚礼，来自于专辑《给艾德琳的诗》，这个专辑里面的主打钢琴曲是大名鼎鼎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艾丽娅年轻的时候——嗯，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年轻过——那个时候很中二。
　　偏好那种宏大的编曲，那种变幻莫测的和弦，那种织体丰富的内容。
　　而相对来说，仅仅只是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主旋律加琶音伴奏的流行钢琴曲，她就觉得很低级。
　　但是后来有了阅历，逐渐成长了，就发现看山是山，雅俗共赏。
　　大俗大雅，这道理她原本以为就自己明白，重樱这些‘匠心精神’的家伙没几个懂的。
　　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个劳什子藤泽雨，还有几分聪明。
　　“别哭了，问你几个问题。”
　　艾丽娅递过去一张餐巾纸：“你觉得，古典音乐，比起来《梦中的婚礼》如何？”
　　“自然是要更好的，这不单纯是炫技，还包括了注入贝多芬、莫扎特的个人的鲜明特点，就像是古典名著和现在的轻小说一样，一开始的创作目的就不同，但是我还是觉得——只要听众喜欢，那么将技巧和感情融入进去，就很好！现代的钢琴曲泰国曲高和寡了，我想要让大家都知道钢琴的魅力，所以……”
　　所以你愿意来点流行的是吧？
　　艾丽娅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这个充满了矛盾感的家伙。
　　说起来，她其实也就见过对方两次。
　　第一次对方傲得不行，看谁都像是看舔狗。
　　第二次对方舔得不行，谁看都像是看舔狗。
　　但是她看得懂这种家伙，这种纯粹的，人生里面就只有一个目标的家伙。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艾丽娅叹了口气：“我会考虑的，给你看看他们留下来的作品。”
　　“您的朋友——也是钢琴家？”
　　“啊不，他叫得梅因，是个很专注的人。”
　　“专注什么？”
　　“……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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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事业！”
　　乐乐按住一个家伙，将他的脑袋直接按在墙壁上。
　　『轰————』
　　瓷砖崩碎，那个家伙的整个头都陷了进去。
　　乐乐露出狂气的笑容：“所谓的大事业，就是把你们全都拿来当成奠基石的功业！”
　　黑衣组织？什么勾八东西！
　　如今的黑衣组织已经不用害怕赤井秀一了。
　　因为都停下了，不用战斗也可以了——划掉——因为他们遇到了更可怕的对手。
　　安乐乐！疣猪！
　　好吧，每次一提到这个代号乐乐就炸毛还真不是没道理，实在是跌份儿。
　　和那种能够致命的银色子弹不同，乐乐更像是银色炮弹。
　　突出的就是一个不讲道理，不走程序，抓到就是死。
　　红方阵营很多高手，都是讲究程序正义的那种，最起码也要卧底收集一下证据。
　　少有的几个不讲道理的诸如赤井秀一，就成了黑衣组织的心腹大患。
　　乐乐比之心腹大患还要可怕——她甚至反过来发布高额的悬赏花红，在灰色地带追杀对方！
　　黑衣组织都是懵的，这到底谁才是坏蛋啊？
　　我们虽然偷盗打劫敲闷棍收保护费，但是我们知道我们是好人，只是做点小生意罢了。
　　怎么还™有人直接用军方制式武器撵着人杀的……
　　把一整个酒吧炸成了废墟的乐乐啐了口血沫，拖着一个活口从火海里出来。
　　门外堵门的那些铃木财团的安保团队成员，看乐乐的目光已经不能叫敬畏了，应该叫恐惧。
　　“又搞定一个，把他抓回去彻查吧，这个家伙绝对和白色巨塔有关系。”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这里只是一个联络点，我——呕……”
　　被乐乐一拳打成了弓背的虾仁，这个可怜的家伙捂着肚子，双目暴突。
　　“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一点企业贷款的利息，你把人家全家都放火烧了……”
　　乐乐附在他耳边，语气森然：“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可以不让你活——”
　　让这个杂碎活着，是因为他有价值。
　　可是要是把他做掉，乐乐觉得自己没干啥坏事，打扫垃圾罢了。
　　对方喉咙滚了滚，看着身侧的这个恶魔，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当即改口。
　　“没、没错……我和白色巨塔有联系……那些黑产……那些黑产我都知情……我是联络人……”
　　他当然是，不然乐乐抓他干嘛？
　　接过一张手帕擦了擦手，乐乐掏出一个手榴弹，拉掉拉环随手扔进废墟里。
　　“打扫现场，然后通知警视厅，让他们过来洗地。”
　　这段时间，整个都市圈内的黑衣组织的据点都被她摧毁得七七八八了。
　　乌丸莲耶的私兵，这个黑衣组织，虽然是跨国犯罪集团。
　　但是他毕竟是重樱起家的财经界巨头，所以根基还是在这边。
　　如今乐乐别说挖根基了，坟头都快要给他挖好了，就不信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大小姐吗？”
　　掏出手机联系艾丽娅，乐乐掏出计划表看了看。
　　“我这边已经搞定打草的事情了，惊蛇的话……什么声音？女孩子？为什么会哭？”
　　乐乐耳朵竖起来老高，贴着电话听那边的动静。
　　嘴角忍不住弯啊弯，就差没咧嘴到耳后根。
　　“啊……我懂，我都明白，原来是这样——所以为什么会有女孩子在哭呢？大小姐你做得很坏啊！让我康康！”
　　『……滚！』
　　“好咧——来人啊，来来来，过来，花海知道吗？玫瑰花那种，给我弄一车过来。”
　　乐乐挂断电话，掏出另一个小本本，翻了翻上面的名字。
　　“嗯——藤泽雨，不认识的孩子，音乐么？”
　　乐乐摇了摇头：“味儿太重了啊大小姐，按照套路，这种妹妹只会沦为男主的那个啥……哦，女主的那个啥，就是需要的时候才叫出来发首曲子那种……不过也行，陶冶情操。”
　　小本本上加了个名字，乐乐合上以后帮大小姐翻牌子的记录。
　　而小本本的第一个名字，赫然是『蒋天艺』来着。
　　超人气轻小说《蒋老板的事业蒸蒸日上》，绝赞発売中！
　　“一般这种文艺的，都喜欢浪漫的吧……不行，万一花粉过敏呢？还是得调查一下。”
　　唉，今天我安乐乐，也是为了大小姐着想，鞠躬尽瘁的一天……
　　“安小姐，那些残余的——”
　　“去去去，别烦我，那些垃圾随便怎么处理，活着的弄死，死了的扔垃圾场压扁，从他们双手沾染鲜血的那天开始，就要明白什么叫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们要是有本事来杀我都行，没本事就得死！”
　　乐乐头也不抬，然后又抬起头把人叫回来。
　　“诶你说，一个喜欢钢琴的文艺少女，比较喜欢什么样的场景？”
　　“……场景？”
　　“就是那种适合约会的。”
　　“额——音乐会？”
　　“嘶……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家大小姐也算是师出名门啊！好好好，这个好！看她不狠狠地沦陷！”
　　“……？？？”

389-卧槽,真有人偷!
　　艾丽娅暂时还不知道安乐乐又要给她来点大乐子。
　　她只是对于这短暂的摸鱼时光，表示满足。
　　上司爱我，同事敬我，下属——哦，没下属，我是新人。
　　那没事了，整挺好的。
　　艾丽娅吃完饭准备回部门上班的时候，坐她对面的总监忽然提了个建议。
　　“艾小姐，关于你的新专辑，唱片部门有意进行全力推广！”
　　总监现在不把艾丽娅当废物流量明星看了。
　　就算是流量明星，人家也是花钱买作品的那种，起码要脸。
　　这种带资进组为什么不狠狠地推呢？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艾丽子的单推人！
　　总监清了清嗓子：“比如说，今年的红白歌会！”
　　“哦……”
　　无慈悲的艾丽娅点了点头，红白歌会，知道，重樱这边的音乐春晚嘛。
　　总监眨了眨眼，他原本以为艾丽娅会很兴奋。
　　但是——这反应怎么就跟没反应一样？
　　“你知道红白歌会嘛？”
　　“知道啊——”
　　艾丽娅于是当即打开了自己的金手指，狠狠地给他展示了一下什么叫自带百科。
　　红白歌会，又名《NHK红白歌合戦》。
　　是重樱广播协会NHK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每年播出一次的音乐节目。
　　每年一次，并且以现场直播的方式，同时在NHK的电视与电台频道，向重樱全国以及全世界播出。
　　这不是春晚那味儿还能是什么？
　　而之所以叫红白，则是来源于重樱剑道中红白对抗的概念。
　　红白歌合战的红白，是将女性、男性歌手分为红、白两组，并以歌曲对抗赛的形式进行。
　　整个对抗赛差不多有四个小时，中间只有几分钟的空挡插播新闻——还说不是春晚？
　　因为这个节目，都是由当年重樱人气歌手、当红艺人等其他社会名流参加。
　　所以虽然节目播出的时段已经延伸至深夜时段，但节目的平均收视率，仍然位居当年年度收视排行的前列。
　　并一直保持着其最高81.4%的平均收视率记录——好啦好啦，这就是春晚！
　　这一刻，总监体会到了之前藤泽雨的感受。
　　这艾丽子属实是有点油盐不进啊！
　　他有点不甘心：“那个……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红白歌会啊！”
　　“有。”
　　艾丽娅想了想：“我的歌曲可以借给别人用，我大概是不会参加的，但是要给钱！”
　　“……啊？”
　　艾丽娅心说你又不是游戏玩家，成天啊什么啊，没见过要版权费啊？
　　“所有的版权费用，我都是要捐赠出去的，别小看我的法务部啊！”
　　“……哦。”
　　总监愣了几秒钟，才点头表示记住了。
　　差点忘了，这位确实是带资进组不假，可是人家本质上，依旧是整个圈子的食物链顶端。
　　火不火的，估计还真不在意，就是图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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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胜利唱片的艺人部门里，正在进行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也不太对，更多应该是单方面地呵斥。
　　在艺人部的一个装潢奢华的房间里面，女歌手梅川希子正在不轻不重的敲桌子。
　　“这就是你们的成果？这就是你们给我选的主打歌？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来开玩笑的嘛！”
　　梅川希子，目前重樱风头最劲的女歌手之一。
　　艾丽娅对她没印象，是因为她属于是这个世界线的特产，歌曲也都是这边的创作。
　　艾小丈育那种文抄公懂个屁的音乐，她的音乐鉴赏能力早已经钉死在了十多年前的版本。
　　当然啦，她自己也有话说的，那个众神争霸的时代吧啦吧啦……
　　“我的电影很快就要上映了，可是配套的音乐专辑和主打歌的事，到底要多久才能搞定？”
　　在重樱，艺人跨界是常态，只是是跨界搞得好的案例少之又少。
　　梅川希子就想要当那个少之又少的，所以精益求精，结果就是不上不下。
　　助理和经纪人都连连摇头——没有好歌！没有合适的歌！
　　“希子。”经纪人无奈道：“你的要求太高了，我们之前选了差不多二十首歌，你一首也没看上。”
　　胜利唱片已经算是重樱天花板的唱片公司了，作曲部和艺人部相配合，也算是业界精锐。
　　可是作曲部最近的存货全都拿来了，外面也有约歌，她都不满意，只能说她自己太挑剔了。
　　“我没看上？是我的问题吗？那些歌曲的质量你们自己没听到？”
　　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哪怕只是口水歌，你也得给我来个抓耳朵的吧？
　　可是众人面对她的高压，都只是错开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毕竟这事儿还真不能赖大家，人跟人的审美是有差异的，更别说出发点就不同。
　　他们的出发点，是完成工作。
　　而梅川希子的出发点，是大红大紫。
　　这就跟拿着三千的工资给老板操心三千万的别墅一样……
　　梅川希子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们是真的觉得我太严格了是吧！”
　　“希子，你得明白，胜利唱片的作曲部，已经是业界很难得的专业团队了……”
　　换而言之，你得学会妥协。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别成天做着捡漏的美梦。
　　那种是中二少年才做的！
　　你真以为你是主角，然后得到卧龙凤雏辅佐，计定天下啊？
　　听着大家话里话外的搪塞，确实很严格的梅川希子半点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甚至她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个个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做事都做不好！
　　那就大家都别做了！
　　“好，好好好……你们不是说胜利唱片的作曲部很厉害吗，来，把新歌拿出来，都放一下！”
　　她拍了拍桌子：“把最近的新单曲全都给大家放一遍，我也不说什么挑剔的话，你们自己也有耳朵，你们自己听听！”
　　眼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助理赶忙打圆场：“希子，不要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好好说你们听吗！”
　　梅川希子决定了，就真的要较真才行。
　　她这种性格，在东煌人看来至多就是有点倔，有点傲。
　　可是在重樱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傲气，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你知道你给大家添了多少麻烦吗！
　　你这可恶的家伙，你是要向大家谢罪的啊！
　　梅川希子用自己的账号打开电脑后台，直接筛选出最近添加入库的作曲部单曲。
　　作为胜利唱片艺人部的头部艺人，梅川希子的权限和优先级还是很高的。
　　甚至高到能够在系统里面，看到一个小萌新『艾丽子』的新入库小样《留在我身边》。
　　梅川希子瞥了眼那些之前听过的歌，鼠标往下滑动滑动，像是魔鬼的步伐。
　　其他人看着，也跟着抽搐抽搐，心想千万别点。
　　因为质量确实只能算是入门及格，远远到不了优良的地步，大家一耳朵的事儿。
　　好在梅川希子不是那种故意搞人心态的人，或者说她的目的很纯粹，就是要好歌，然后自己大火。
　　鼠标下滑，最后从《留在我身边》的上面落下来，点了点这首新的入库单曲。
　　艾丽娅：呱！你不要掂我啊！
　　她一个小职员，压根不知道胜利场面的系统还有这么勾八的设计，后台还有后台。
　　留在我身边，そばにいるね，一首看名字平平无奇的歌。
　　实际上单看歌词的话，也确实如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于前奏的钢琴曲出来了，梅川希子还是一副‘这就是你们说的好东西’的表情。
　　あなたのこと私は今でも
　　『与你的点滴直到现在』
　　思い続けているよ
　　『我仍然念念不止』
　　いくら時流れて行こうと
　　『不管时间如何地流逝』
　　I'mbyyoursidebabyいつでも
　　『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So.どんなに離れていようと
　　『所以虽然我们相离再远』
　　心の中ではいつでも
　　『在我心里无论何时』
　　一緒にいるけど寂しいんだよ
　　『也都与你同在但仍会寂寞』
　　Sobabypleaseただhurrybackhome
　　『所以baby只请你hurrybackhome』
　　一整段，其实在歌曲里面也就三十多秒。
　　但是听到这里，梅川希子就直接放下了抱胸的双手，站直了身子。
　　青山黛玛的歌曲很多，但是最火的，或者说第一耳朵就知道铁定好听绝对火的，就是这首。
　　这首歌让青山黛玛成为了08年的重樱音乐乐坛最大黑马。
　　甚至在那个电话铃声盛行用流行音乐的时代，这首歌还创下了重樱地区最多人下载为电话铃声的歌曲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还是全首歌曲铃声。
　　大家都不说话了，认真地听着歌，表情各异。
　　梅川希子这个当红歌手，更是顾不得什么打脸现场。
　　她正期待又紧张的等待着整首歌播放完成——并且期望不是虎头蛇尾。
　　“……”
　　等到播放完了之后，她沉默地坐下来，和大家一起面面相觑。
　　好片刻之后，经纪人讪讪地笑着：“你看，就这个……也不是没有好歌，对吧？”
　　梅川希子这才回过神，白了一眼这个白痴，然后翻看着后台数据。
　　这个艾丽子，是什么人？
　　目前艾丽子一共有三首歌入库，一首是钢琴曲《梦中的婚礼》，一首就是这个。
　　钢琴曲已经被钢琴首席藤泽雨给‘预定’了，因为后面有她的备注。
　　这意味着谁想要拿这首歌，首先要面对的不是艾丽娅这个作曲人，而是藤泽雨这个排队第一位的。
　　而《留在我身边》的作曲和原唱，艾丽子的标注却并非是写的她自己的名字。
　　作词和作曲都是SoulJa，完全没听过这么一个人。
　　至于说原唱青山黛玛，那就更没听过了，这是谁？
　　这首歌正常来说，就算不能够大红大紫，也绝对可以当成抓耳的流行音乐，来撑一下专辑的主打歌的。
　　成熟的编曲，合格的唱功，更重要的是这种‘耳缘’的存在。
　　观众缘分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真的存在。
　　就像一些电影明星，他们或许很努力地演戏了，可就是不被观众记住，这就是没有眼缘。
　　他们的脸各有各的帅气，但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各国都有这种捧不红的明星。
　　歌手也一样，有人唱歌唱一辈子，歌红人不红，完全想不通。
　　梅川希子用自己的经验断定，这首歌起码能够捧红一个萌新歌手，直接冲到二线。
　　甚至就连公信榜霸榜几个星期都不是问题！
　　“去联系这个艾丽子，这首歌我要了，价格她随便开！”
　　梅川希子揉了揉脸：“我的意思是，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在后续给她让渡一些资源，这种程度的价格，明白吗？”
　　虽然不知道青山黛玛这个原唱是何方神圣，但是既然艾丽子能够拿来入库，应当是有处置权的吧？
　　正想着呢，又一首歌被上传到了曲库里面。
　　“Timeaftertime？”
　　她皱起眉头看着这首歌的名字和歌词，最重要的是作曲作词和原唱，怎么又换人了？
　　仓木麻衣作词，大野爱果作曲，Cybersound编曲……全都不认识！
　　仓木麻衣又是什么小喇叭？
　　梅川希子麻了，这个艾丽子，该不会是什么超级搬运工吧？
　　唱片业界曾经有过这样的存在，与其说是搬运工，不如说是翻译官。
　　直接照搬海外的作词作曲，然后改头换面直接当成新歌来出，屡见不鲜。
　　不过这两首歌，原唱看名字都像是重樱人诶……
　　点开这首歌，梅川希子逐渐瞪大了眼睛。
　　和风！我看到了和风！
　　“你们……看到了什么？”
　　明明是听歌，看到了什么，这话问得像话么。
　　可是一般人，却都纷纷点头——
　　“我看到了小女孩穿和服！”
　　“而且我还看到了穿和服的小女孩拍皮球！”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
　　这玩意儿搞得跟灵异事件一样，只能说是多少带点米花大舞台的熏陶。
　　不过即便是单纯评价歌曲的质量，这首歌也属于是上佳之作。
　　历史上这首单曲发行首周，就凭借6.7万的销量，获得公信榜单曲周榜第3名。
　　并且由此成为仓木麻衣连续第14张进入该榜前三位的单曲，并最终累计14.4万的单曲销量。
　　虽然比起青山黛玛那首‘开了’的《留在我身边》还是差很多，毕竟人家是最高销量单曲。
　　可好歌又不是狗尾巴草，路边到处都是，连着两首已经很厉害了。
　　“这个艾丽子，我亲自去请！”
　　梅川希子站起身：“刘备当初礼贤下士，三次去寻访茅庐，才获得了诸葛亮的帮助，这个艾丽子，就是我的诸葛亮！”
　　经纪人赶紧抓住她，可不能这么掉逼格：“不要这样，这样会让她骄傲的！”
　　“那该怎么办？”
　　“我们可以先‘征用’她的歌，然后再给她扬名，这样的话，就显得你很大度。”
　　经纪人说的这种做法，其实算是一种娱乐圈的潜规则。
　　同一个公司里面，诸多资源都是向着头部艺人集中的，包括并不仅限于片约、约歌之类的。
　　很多时候明明是为了某个人量身打造的作品，却因为运营策略的调整，被另一个人截胡。
　　梅川希子依靠自己的能力，越过了诸多潜规则里面‘被迫奉献’的一环，却也成了‘强迫别人奉献’的存在。
　　“可是，如果她不愿意呢？”梅川希子皱起眉头。
　　“不愿意的话，她去作曲部干什么？”
　　经纪人觉得理所应当，我又不是不给钱，给了钱就不算偷咯！
　　“这……”

390-艾丽娅:我喜欢她!
　　梅川希子，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和艾丽娅谈谈。
　　原因很简单，她觉得经纪人是个傻逼……
　　真的，不是因为她本身的道德水平有多高，而是她觉得经纪人是真的蠢。
　　人家当然可以被你拿捏，可问题是你要一顿饱，还是顿顿饱呢？
　　万一！她是说，就是如果那个艾丽子，还有渠道，还有新歌呢？
　　她决定回去就跟上面打报告，把经纪人给换了。
　　真的是有点烦这种没能力，可是又很会搞事情的家伙……
　　于是她亲自找到了艾丽娅，虽然还是有点颐指气使的姿态，可也算是正式表达了来意。
　　“我是来买你的歌的！开价吧！”
　　艾丽娅正准备踩着自行车回家呢，看了看面前这辆保时捷，又看了看这个所谓的当红歌手。
　　“……6。”
　　活了几辈子的艾丽娅，发现自己还真没见过几个让自己随便开价的大方的人。
　　哦，也不是没有，只是下场大多比较微妙……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虽然不知道梅川小姐你是哪里得到的信息，但是我的歌不卖——啊你这姓氏还挺独特的梅川库子是你家谁——让一让谢谢。”
　　下班了好吧，别谈工作，开开心心过日子。
　　再说了，自己还要赶晚高峰呢……
　　胜利唱片的总部在城郊，而且还是有点偏的城郊。
　　作为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工厂改建的总部，好处是地皮宽工位大。
　　坏处就是这玩意儿的交通属实是有点微妙，有车还好，没车的话就很难绷。
　　正常的职工，大多都是骑自行车到最近的电车站，然后坐电车回家。
　　而有点家资的，则会买一辆代步车，这样的话上下班的时候就有余裕。
　　艾丽娅这种神经病的——骑单车自己哒哒哒回度假酒店的，估计谁看了都得夸一句有病。
　　梅川库子——划掉——梅川希子小姐不知道这事儿，她看着艾丽娅的模样，打量着对方的打扮。
　　头发，没有做过专门的发型设计。
　　嗯，虽然发质实在是有点好到夸张的地步……
　　脸蛋儿，戴着口罩估计是花粉过敏，但是没有多少化妆的痕迹。
　　这年头还有不化妆的少女？
　　梅川希子认真地看了好几眼，确信自己没看错，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真的是没有化妆，而不是那种花了大力气的无妆感妆容。
　　这个少女的底子好得有点夸张啊……她应该去演艺界混个平板模特的。
　　不是说她身材平板，而是那种美妆方面的杂志模特。
　　毕竟从她的衣服来看，这个少女虽然日子过得不算窘迫，但也着实是有点朴素。
　　艾丽娅顺着她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也跟着疑惑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在看什么，但是感觉你在想很失礼的事情。”
　　梅川希子想了想，回身从车上拿出来一个礼品盒。
　　“这是高定品牌的礼品卡，联系上面的电话，就可以为你量身定做衣服，三套。”
　　艾丽娅摆了摆手：“说了不卖歌，好意心领了，而且我衣服够穿，八套呢。”
　　艾丽娅确实过得很朴素，所谓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洗湿换干。
　　但是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够穿了，她不在意？
　　梅川希子点了点头，但还是把盒子放在了自行车的前兜里。
　　“就算不卖歌，这也是送给你的，你的底子很好，不要浪费，我可以给你介绍渠道。”
　　艾丽娅诧异地看着这货，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懂她到底是高高在上还是单纯很傲但是人心不坏。
　　奇了怪了，怎么这胜利唱片一对儿卧龙凤雏的。
　　阁下和藤泽雨之间难道是师出同门？
　　“行吧行吧，所以你是哪里知道我有新歌的？”
　　艾丽娅吃软不吃硬，这人要是好好说话，那她还是对对方报以礼貌回应的。
　　“我在后台看到的。”
　　“卧槽你们系统多少有点不要脸了……”
　　艾丽娅没想到这么直白——岂不是说作曲部的成果一点保障都没？
　　算了，想想的话毕竟都是打工仔，能够给个署名再给点奖金就不错了。
　　“首先，我的歌曲都是来自于‘朋友’的作品留存，不是我写的。”
　　“……”
　　“其次，这些歌曲我打算凑一张专辑，大杂烩的那种，所以暂时不太可能拿出来给你们。”
　　艾丽娅想了下，指了指唱片作曲部那边：“藤泽雨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钢琴首席，作曲部那边，我也经常去，她的配乐很厉害。”
　　“她也跟我约了一首钢琴曲，但是暂时没空，我会回去买点你的专辑听听的，等我确认风格之后，我可以帮你毛两首，只是有个君子协定。匧”
　　“……什么协定？”
　　“单曲的收入，我要五成。”
　　梅川希子顿时皱起眉头：“不可能！”
　　她之前还对这个少女挺有好感的——简单、朴素、努力但是有才华。
　　毕竟艾丽娅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刚到大城市里来打拼的有志少女。
　　可是没想到这么贪心……
　　首先要说明的是，重樱这边的娱乐圈，非常注重保护创作者的利益，这是正确的。
　　而所谓的创作者，就是作词作曲这一类的作品提供方。
　　像是当初的滨崎步，只是参与作词，账面的收入就高达二十七亿——折合国元二十七亿！
　　而这样的高收入的创作型歌手，按照销量两千万来计算的话，重樱历史上大概有三十多个。
　　因为除去创作之外，还有长期的卡拉OK这一类的点播收入。
　　而相对来说，演员的收入就不高。
　　因为在制作方看来，演员就不参与创作，只是完成任务式的表演。
　　而对一部影视剧成败影响不到10%的职业，就不应该有高收入，只有类似工资的报酬。
　　这种模式，其实和紫荆地区的电视台那一班老戏骨很相似了，脸熟，努力，但是收入低。
　　梅川希子的理解，是艾丽娅既然是‘搬运工’一样的角色，那么她说的收入自然就不是创作者的收入。
　　而是她这个歌手的收入，在这个层面上，还要拿一半。
　　“你别激动，我拿这些钱，是要用于捐赠的。”
　　“捐赠也太贪心——啊？捐赠？”
　　梅川希子瞪大了眼睛：“捐赠给谁？”
　　“反霸凌基金会。”
　　“……那是什么东西？”
　　梅川希子完全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什么基金会，是正经玩意儿吗？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你这种家伙，有能力拿到这些曲子，为什么要选择捐赠？
　　还是要从我手里分一半！
　　艾丽娅看她激动的样子，直接打断了她的输出苗头。
　　“我们可能在利益分配上有一点小误解，我是说，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地说清楚具体呢？更具体一点！”
　　梅川希子先是疑惑，然后在一番细嗦之后，更疑惑了。
　　“我看你啊，是真的完全不懂哦？”
　　“……能好好说话么？你说这话我怕你下一秒就要摘眼镜了，虽然你也没眼镜。”
　　艾丽娅翻了个白眼，自己又不是无所不能的，不知道你们这个业界的勾八奇葩生态很奇怪吗？
　　重樱的业界生态已经奇怪到了非常畸形的地步了。
　　首先是业界的地板，鄙视链的最低端，也就是偶像。
　　杰尼斯那种就是偶像，赚了很多钱但都是公司的，他们拿的是月薪。
　　流量明星拿月薪，这玩意儿怪但是却又还怪合理的……
　　而相识梅川希子这种身兼数职的艺人，主业是歌手，副业是电视剧电影的客串。
　　主演电视剧的话，一集大约能收到100万~300万日元，但那是主演的价格。
　　按照一季10集左右计算，主演的收入大约在1000万~3000万日元。
　　而有些超人气演员，也确实是有溢价的，甚至可以到按小时来收出场费的地步。
　　“甚至就连一小时三百万円的天价，也是有的，羡慕吧？”
　　梅川希子说着骄傲地叉起了腰，表示火了之后赚钱是真的简单。
　　“不过那是传说中的价格了，具体是哪位，我也不清楚，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一小时三百万？”艾丽娅挠了挠脸，这价格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自己上次答应的电视台访谈，好像一个小时出场费就是这么多来着。
　　所以你叉着腰，说我的事儿，知道的知道是你不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谁呢。
　　梅川希子虽然想过转型，但后来觉得还是唱歌比较好。
　　原因很简单，拍电影什么的，收入太低了……
　　甚至比电视剧还低，拍摄一部电影，片酬大概只有几百万円。
　　虽然电影演员格调很高，但是要恰饭的嘛！
　　好处是火了之后，可以接到更多的商单或者是广告代言。
　　“演广告就厉害了，短短几分钟甚至几十秒的广告，人气明星差不多能收到5000万日元的出场费！”
　　“啊？是吗？”
　　“当然，像松岛菜菜子、仲间由纪惠这种级别的演员，出场费有时竟然高达8000万日元！真的是，一年演一两个广告就能躺在床上数钱了呀……”
　　艾丽娅很不雅地挠了挠腰，略痒，像是在被蒋老板掐。
　　虽然蒋老板没掐过，但是万一那个想要嘟自己的女人突然想起了天价片酬的广告分成呢？
　　一个玩具的广告，拿人家那么多钱，艾丽娅都觉得有点亏心。
　　什么菜菜子，比得过自己抢钱的速度？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梅川希子，好坏暂且不论，满脑子其实就想着搞钱。
　　嘶……
　　艾丽娅甚至有点喜欢这家伙了——这女人好清纯好不做作啊！
　　甚至都不能说坏，只想搞钱而已，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我想要红起来，然后去接广告，我有个目标，那就是广告收入达到一亿！”
　　艾丽娅打听了一下这个好姐姐的身世，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绫濑遥？！”
　　“……那是谁？”
　　“不是，你不是广岛人吗？”
　　“对啊。”
　　“你爸爸妈妈是农家？”
　　“没错啊。”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实际上作为‘同事’的话，梅川希子的家庭背景大家都基本知道。
　　她出生于广岛县广岛市安佐南区的一个农家，本名蓼丸希子，父母以种植毛豆、西红柿、茄子和黄瓜等蔬菜为生。
　　八年前，正在读高一的她陪朋友参加了胜利唱片的新星选拔赛比赛，获得了特别奖。
　　从而与胜利唱片签约，成为了一名歌手。
　　哦，她的朋友落选了，海选就被刷下去了……
　　出道前经理人觉得她的姓太难念，加上使用原名会让家人受到骚扰，所以决定取艺名。
　　艺名的诞生方式，是当时的她的‘贵人’的姓氏加上她的名字改的。
　　梅川是她的第一任经纪人，但是现在高升成为胜利唱片的常务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梅川希子权限很高，地位相对特殊，甚至能叼嗨自己的经纪人。
　　艾丽娅心说没错啊，你这出身就是绫濑遥嘛，只是发展路线不同。
　　人家是先从演员出道，再唱跳rap，而你是先唱歌，再去拍戏。
　　但是殊途同归的是这种想要火热的内心——以及让人艳羡的高额广告费用收入。
　　绫濑遥当初可是重樱地区的广告收入艺人天花板啊，一年六亿五千万。
　　而相对应的，即便是十元，或者是新垣，那么火热的时候也才三四个亿，差了一个身位。
　　艾丽娅上下打量着这货，还真没看出来对方和绫濑遥有什么相似的眉眼。
　　难道是异世界同位体给同错了特征，只保留了才能？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感觉是很失礼的事情。”
　　紧了紧外套，梅川希子觉得有点冷：“你这眼神怎么回事！”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还有你这种说话的方式。”
　　艾丽娅感慨不已：“上一个这么说话的，腿都断了……”
　　“啊？？”
　　“不，没事，留个联系方式吧。”
　　艾丽娅掏了掏兜：“我最近有事忙，等我有空了，给你弄几首歌，真的，挺有意思的。”
　　梅川希子想了想，拿出名片给她。
　　“不要打着我的旗号在公司里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别以为我不在，我一直都在看着！”
　　“好好好……呐，这是我的名片。”
　　艾丽娅也算是入乡随俗了，为了交换名片，身上还带了两张。
　　虽然日常时候也送不出去就是了。
　　梅川希子接过名片，手一沉，顿时心中一惊。
　　而细细看来，却发现那名字，有着十分甚至是九分的不对。
　　“艾丽……娅？”
　　“嗯呐，你认识汉字？”
　　“……”
　　有没有可能自己不认识，但是这个名字最近实在是有点人尽皆知？
　　梅川希子恍惚地看着艾丽娅：“你是——你——”
　　艾丽娅拉下口罩：“你还挺哲学，我是我，你好，我是艾丽娅。”
　　“……”
　　“诶诶诶诶——别晕啊！”

391-商战烈度骤升到顶!土飞机!
　　“这句话八成会在下一章出现。”
　　“什么？”
　　“没有，我是说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还没醒啊？”
　　“没呢……不是，大小姐啊，不是说是钢琴美少女吗？这是唱歌的大姐姐啊！”
　　“你问我我问谁？我现在怀疑这家伙是碰瓷的，要不咱先走了算了，反正她也有车。”
　　“不行——那可不行——得趁热！”
　　“你小子多少有点变态……”
　　隐约的声音，传进梅川希子的耳朵里。
　　她动了动眼帘，嘤咛一声悠悠转醒，然后看到了艾丽娅那张俏脸。
　　“哟，你醒啦？你已经是女孩子了。”
　　梅川希子顿时大惊失色——什么！我变成女孩子了！
　　……等下，我本身不就是嘛？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然后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膝枕上。
　　只是膝枕的主人，并非是艾丽娅，而是一个她没见过的精干少女。
　　抬头看去，那个少女也咧嘴一笑：“醒啦？还挺合适的。”
　　那少女眉眼之间，和艾丽娅并无相似，大抵不是亲眷。
　　可是另有一番灵动英气，顾盼之间，巾帼不让须眉，让女生看了面红耳热那种。
　　——安乐乐！
　　其实乐乐本身是偏向瘦弱的类型，早年间甚至是有点干巴巴。
　　那会儿安然还在给她打基础，打熬体魄底子，膳食药浴滋补，不计较价值的那种。
　　乐乐那会儿一年起码要吃用掉一线城市的一整套房，也就她自己没自觉而已。
　　跟着艾丽娅之后，底子已经打好了，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进化。
　　三天吃十二顿，再加上各种别的滋补，硬生生养圆润了几分。
　　所以那看起来原本干瘦的身材，自然也就成了高挑。
　　更别说乐乐本身就是练武的，手长脚长，比例好看得惊人。
　　一米六九的身高，给弄出了一米九六的大长腿身材比例气场。
　　艾丽娅那种一米七二的就不说了，看似纤弱，实则英武非常。
　　口罩一摘发簪一解，气场一开就是七米二，实打实的姬圈扳手。
　　家人们谁懂啊！怎么会有这么绝绝子的小姐姐！
　　梅川希子撑起身，看着走到了观景台那边的艾丽娅。
　　和所有的日式动漫的城郊一样，这里也有依山而建的道路，和那种瞭望半个城镇的观景台。
　　艾丽娅站在台子边上，夕阳的余晖照下来，将她照耀得恍若神仙中人。
　　乐乐看过去，对于大小姐的这个卖相也很满意——
　　“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
　　很好，就这样，大小姐你是时候成为一个合格的撅撅子了！
　　首先呢，我不是白河豚，但是又有钢琴美少女，又有歌手大姐姐，实在是般配。
　　“你看，那就是我家大小姐——好看吧！”
　　“……好看。”
　　“所以你有什么感想？”
　　“我要回去，给经纪人一耳光，然后把他解雇掉。”
　　“……啊？”
　　乐乐懵了一下，这是什么转折？
　　梅川希子整了整散乱的头发，咬牙切齿。
　　“那个家伙，差点害死我——这可是艾丽娅！”
　　“你知道我家大小姐？”
　　“知道，谁不知道呢？四万亿円的恣意大小姐，黄金の龍，这段时间陷入了‘白色巨塔黑产危机’的企业家。”
　　说着，梅川希子露出迷醉的眼神，看着艾丽娅的方向，却似乎并非是看向她本人。
　　那目光遥遥穿过了艾丽娅的身影，望向了更深沉的远方。
　　“嘶——”
　　乐乐眨了眨眼，身子后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不一般！
　　她居然不为大小姐的美色所动！
　　她的眼里有某种坚定的东西，某种比起情情爱爱什么的，更为执着的追求。
　　是什么？
　　让我康康——是搞钱！是财富！她只想搞钱！
　　甚至在镀金边的限定版本『夕阳下的大小姐』面前，看到的也是她财富的金光！
　　乐乐摸了摸下巴，看了看这个家伙，又看了看艾丽娅，突然觉得这个梅川希子有点东西。
　　毕竟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努力得很纯粹，那就很棒。
　　可问题是，这不是我要看的那种乐子。
　　不过话说回来，大小姐倒是在奇怪的地方，完成了龙王归位的壮举呢。
　　这家伙，刚才是被大小姐的身份吓晕了，而不是被帅晕了对吧？
　　乐乐和艾丽娅一样，都有着这方面的低俗的爱好，就喜欢人前显圣。
　　只是目前两人成功的次数都寥寥无几，实在是让人失望。
　　你说这事儿到底怎么算的？
　　咱们的财富加起来，世界前列！
　　咱们的武力加起来，也是当世顶尖。
　　我和大小姐联手，那不该嘎嘎乱杀？
　　实在不行的话，大小姐乱杀，我嘎嘎，那咱们俩那也是绝代双骄啊。
　　怎么就日子过得那么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土呢……
　　难道是因为我们的追求不够纯粹？
　　要像是这个梅川希子这样才行？
　　乐乐陷入了短暂的对人生和社会的大思考。
　　而艾丽娅则是看完了案发现场——划掉——周围的风景，回来了。
　　嗯，这里虽然行人稀少，车辆罕见，气候适宜，但毕竟自己是个好人。
　　“你走吧，我的承诺依旧有效，等我有空了，听听你的歌，给你弄两首，我们合作。”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我还要回去吃饭呢，酒店的免费自助是六点到九点，你这耽搁多久了。”
　　乐乐回过神：“大小姐，就这么把她放啦？”
　　“……你这话说得跟我抓了她一样。”
　　“自投罗网也算抓！”
　　乐乐急了，急急急——真的，我不是乐子人——可是你是一个也不吃啊！
　　有没有可能，我显得很急，不是因为我是什么白河豚，而是因为大小姐你油盐不进！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好歹吃一口啊！
　　姐妹也好，母女也行，傲娇的小姐姐还是成熟的大姐姐，这么多！
　　怎么这人嘴上说着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可是实际上就不动弹呢……
　　难道是叶公好龙？
　　艾丽娅不知道自己当初一句‘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让乐乐惦记这么久。
　　她只是很大度地摆手：“得了吧，人家没招惹我，她之前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艾丽娅是个很典型的傲上而媚下，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哪怕你冒犯了她，但是你没有主观恶意，那她其实也不大在意的。
　　换成传统的龙傲天，那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现在要么是梅川希子因为声音太大，瞪了艾丽娅一眼，然后就被杀全家满门。
　　要么自己把自己洗干净卷起来送到她床上，成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其中一个。
　　然后因为女孩子太多记不住，逐渐被冷落，最后再进行同人创作……
　　“大小姐，恐怕不行。”乐乐站起来：“现在不是让她回去的时候。”
　　艾丽娅也皱起眉头：“确实——”
　　两人站起来，朝着梅川希子的方向走来。
　　反倒是梅川希子，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我现在是应该捂着，还是应该……
　　她有些无措，然后看着艾丽娅和安乐乐绕过她，走到了这条公路的中间。
　　啊？
　　很喜欢有些玩家的话——啊？
　　数秒钟之后，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面包车，从山下开上来，顺着盘山公路绕圈。
　　车子很正常，起码看起来很正常，侧面还有便利店的标识，似乎是去山上的自动售货机换货的。
　　在重樱，这些自动售货机是销售业界的主力，和便利店一起构筑起了重樱的零售业。
　　所以在梅川希子看来，这辆车完全没有问题。
　　倒不如说就算是有问题，也没可能就这么听一下就觉得不对吧？
　　可是乐乐刚走了两步，就浑身汗毛倒竖：“卧槽不对——大小姐快撤！”
　　艾丽娅比她反应更快，或者说一开始就察觉到了问题。
　　这尼玛……
　　她一把拽住乐乐的手，将其往自己身后一拉，自己挡在面前。
　　然后抄起旁边的自行车，随手就这么砸了过去。
　　自行车在她的手里，化作一枚呼啸的炮弹一样的存在。
　　甚至在梅川希子的眼里，那玩意儿就是一道视线里掠过去的残影。
　　什么东西？！
　　而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声，那辆面包车的挡风玻璃被当场砸碎成漫天的玻璃花。
　　内里的驾驶员估计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袭击，整辆车完全失控。
　　紧接着是非常刺耳勜的刹车声，整辆车拐了个S型的扭曲的弯，最后撞开了护栏掉下了山。
　　梅川希子大惊失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杀人啦！肇事伤害！
　　黄金の龍用自行车干掉了一辆面包车！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但是下一秒，剧烈的火光就从山下轰然升起。
　　那种声音，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辆坠毁的车子上。
　　甚至于原地腾起一朵小小的黑色的蘑菇云……
　　捏麻麻的，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艾丽娅很愤怒，但更愤怒的是安乐乐——
　　“他妈的！重樱这一亩三分地这么邪门的吗？！”
　　灰头土脸的乐乐抹了把脸，很是有些心有余悸。
　　“这种当量的炸弹，那个家伙想一起死？”
　　这可不是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风格了，堪比再度引爆新干线。
　　要知道这个级别的玩意儿开到胜利唱片公司那边，估计是奔着直接把半拉厂房炸塌去的。
　　“杀手是这样的，或者说是死士……啧，逼急眼了啊。”
　　艾丽娅知道自己直接掀桌子倒脏水这招很好用，但是没想到效果好到了这种程度。
　　甚至逼着黑衣组织——或者是他们的某个合作方——做出这么过激的事情来。
　　梅川希子用了整整一分钟，才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艾丽娅被袭击了，而且对方准备的还是汽车炸弹这种可怕的东西。
　　作为一个一年只有一起枪击案的安全的国家，重樱被莉可丽丝们守护着。
　　好吧，没有莉可丽丝，但是确实一年只有一起枪击案，大概。
　　在这个相对平和的地方，梅川希子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可怕的袭击，也不过是被狂热粉丝跟踪上门捅刀子。
　　然后因为前经纪人当时送她回家，那位柔道黑带的经纪人梅川女士，当场就将那个粉丝制服了。
　　即便是这样，梅川希子也吓得大病了一场，险些就此退出演艺业界。
　　而现在——炸弹？！
　　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吗！
　　反倒是艾丽娅和安乐乐，在短暂的愤怒之后冷静了下来。
　　乐乐看了看手表：“大小姐，不能这样下去了，差不多了吧？”
　　艾丽娅摸着下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这事儿还真怪不到乐乐头上，这不能算她保护不力。
　　实际上艾丽娅这段时间隐姓埋名当艾丽子，并没多少人知道她的行踪。
　　毕竟用她自己的说法，就是这段时间她已经出大名了，臭名昭著那种。
　　可不得弄点艺术细菌给自己洗洗？
　　乐乐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难道黑衣组织还能把大小姐一刀攮死不成？
　　不是她看不起那些烂番薯臭鸟蛋，而是黑衣组织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甚至乐乐都不觉得他们敢来，毕竟宇宙万法的起源，就是环溪观。
　　他们敢来——来了吗？如来——来没来——如来！
　　可是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过激，直接三级跳越过了商战的好几个等级。
　　也就是在yesorno之中选了or……
　　卧槽，真敢来啊？
　　“这种阵仗，就算是上保镖团队，用处也不大。”
　　这个当量的炸弹，炸东京塔都够了，防弹汽车都扛不住。
　　乐乐连连摇头：“用处大不大是一回事，但是有备无患是必须的，起码多一份保险。”
　　在炸弹面前，武林高手用处也不大，对方这么过激，那就不能赌大小姐次次都反应迅捷。
　　就像是当初杜邦请对手坐土飞机一样，这种打法已经和什么权势啊能力啊无关了，纯粹就是赌命。
　　赌谁更胆大更没下限，然后更先一步解决掉对手。
　　现在艾丽娅被盯上了，证明她在明，对方在暗处，这就有点被动了。
　　艾丽娅想了想也是：“那就明天宣布召开新闻发布会吧……是时候收网了。”
　　“好咧——”
　　“哦对了，梅川小姐，你要跟我去酒店一趟。”
　　梅川希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艾小姐，你是要保护我对吗？”
　　艾丽娅愣了下，没想到对方思想这么正经。
　　但她这么一愣，反而梅川希子开始犹豫了。
　　“艾小姐，你是想……保护我……吧？”
　　“啊——啊，对，没错。”
　　“……”

392-明里暗里
　　米花·西多摩市·関戸町·1丁目·12番地。
　　这是一个地址，一个名为【米花生物药品株式会社】的地址。
　　在把车驶入研究所的停车场时，玉辞心特意瞥了一眼街对面的那栋建筑物。
　　什么？为什么玉辞心在这里？
　　那就要聊聊某个胆大包天——划掉——被泼脏水的小可怜了。
　　当然啦，玉辞心知道她不是小可怜，反而是个大坏蛋。
　　居然用这种方式，间接迫使东煌官方都不得不派出人手。
　　她好坏哦~我好喜欢~
　　东煌官方把事情交给了九局，毕竟在这方面，理论上九局是专业的。
　　虽然说，九局这个部门压根就不在官方序列的名录里面，定位也极其含糊。
　　但有时候要的就是含糊，问那么多做什么，收声！
　　玉辞心拉下墨镜，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环境。
　　说起来也是有趣，对面的那栋建筑，就是西多摩市的市政厅。
　　这个组织真的胆大包天，光明正大把研究所设立在市政府的对面。
　　嗯，倒是挺有意思的，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把车停在车位内，玉辞心下车检查前后左右没有偏差，很满意地摇着钥匙离开。
　　她在停车这块没有强迫症，但是凹人设的话，这样就很合适。
　　因为她知道，背后有人在看着自己呢。
　　那个身材高大，但是有点憨憨的家伙，就是这次的目标之一吧？
　　叫……伏特加？
　　而这个时候，作为黑衣组织里面‘得力骨干’的伏特加，确实是在打量着这个女人。
　　这个非常有才能，甚至能够取代宫野哀的女人。
　　宫野哀已经不保险了，她有才能，但是也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组织费劲力气将其回收回来，可是却发现她已经成了无法使用的废品。
　　更糟心的是，她获得了那个【黄金の龍】的关注。
　　那个家伙啊，简直就像是牛皮糖一样，死死咬着组织不放。
　　她背后的人势力强悍，甚至一度动用了军方的制式装备和组织交火。
　　这段时间，整个重樱的灰色地带全都是枪战驳火，让人梦回当年雅库扎大战马飞亚的时候。
　　当年也是这样，警视厅只配洗地。
　　马飞亚抄着卡拉什尼科夫当街扫射，一言不合就是炸弹和地雷。
　　警视厅的机动组火力都未必有这些从越战里面流窜出来的亡命徒那么强悍……
　　组织本质上是BOSS的私兵，可没想到那个艾丽娅，人模狗样的，也有自己的人手。
　　虽然数量少了点，规模差了点，但是战斗力非常强。
　　他们回收了宫野哀之后，对方一直都在想办法把人再抢回去，估计是知道了独角兽计划的内情。
　　想想也是，哪怕没有长生不老或者是万能药，单纯以目前独角兽计划的进度，也足够彰显宫野哀这种天才药物研究人员的价值，在医药业界方面，一个天才是真的能改变未来的。
　　甚至有很多公司，就是单纯地建立在某一两种特效药专利之上。
　　而这些特效药，往往源自于某一个以天才为核心的研发团队，无可取代。
　　“和传闻之中一样，强迫症非常严重。”
　　伏特加对手下说着什么，然后掏出手机接受指令，嗯嗯啊啊。
　　片刻之后，他绕到了对方前面，正式和玉辞心打了个照面。
　　玉辞心虽然早就知道了对方在，但还是要装作惊讶的样子。
　　毕竟九局给她安排的身份，可不是什么精锐特工。
　　而是一个药物研发方面的天才——但是贪婪、不喜欢被约束、需要大量研究基金。
　　玉辞心曾经跟九局方面吐槽，这玩意儿槽点太多了。
　　甚至这种人设，一看就是为了反派量身打造的邪恶科学家嘛。
　　但是九局说，这年头要的就是这种纯粹的反派。
　　你要说你心向光明然后被迫遁入黑暗——谁信啊？
　　怎么会有人跟发财以及升职加薪过不去的，被利诱很正常好么。
　　玉辞心想了想，觉得真™有道理，有时候自己也该有点纯粹的美。
　　伏特加沉默地在前面领路，他和玉辞心一样，也是个假身份。
　　但是他的假身份，是这个生物制药公司的老板的司机兼职保镖。
　　嗯，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算是本色出演了，他可不就是专职司机么。
　　一行人没有选择从正门走，而是连接停车场的侧门。
　　但是侧门的防卫，似乎比大开的正门还要严格许多。
　　输入密码的同时还要录入指纹，而且还要单独再刷第二张卡才能启动电梯。
　　玉辞心嚼着口香糖，眯着眼睛大大方方地打量着这一切。
　　似乎是看到伏特加墨镜背后的眼神，她嗤笑出声。
　　“我说啊，你们该不会是做什么非法勾当的吧？”
　　伏特加沉默地看着电梯镜子里面的她，浑身的筋肉开始缓慢紧绷起来。
　　玉辞心看了看手表：“你们要是研究什么违禁药物，那我可不奉陪，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犯法的，别想着拉我下水。”
　　伏特加顿时散去杀意，什么嘛，原来只是这种程度。
　　还以为又是那个疣猪一样的存在呢，横冲直撞，让人焦头烂额的。
　　呵，到时候下不下水，就由不得你了
　　电子自动门打开后，玉辞心打量着研究所的内部陈设。
　　目前来说，凡是她能看见的区域，与那些生物制药研究所没什么区别。
　　当然，有一点比较不同。
　　那就是站在侧门的两位黑衣男，对方外套里鼓起的轮廓，很显然是手枪。
　　佩枪的门口保安可是很少见的啊……
　　是一直都这样，还是这段时间被安乐乐那个疯丫头弄得草木皆兵了？
　　想想也是，这年头有人敢炸新干线就已经够出格的了。
　　她玉辞心都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半夜开着鱼鹰扫大街——用曳光弹扫。
　　黑衣组织之前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批大家伙，其中甚至包括能够打直升机的玩意儿。
　　然后安乐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人家还在卸货呢，她开着鱼鹰就来了。
　　整个码头烧了一晚上，对外的宣称是货物搬运不慎导致的起火。
　　但据说是原厂出货再分销那边吃两头，先左手卖家伙，右手再卖情报，租鱼鹰。
　　由此可见，单纯以客人的VIP程度来说，黑衣组织似乎还不如安乐乐。
　　九局掌握的情报里面，安乐乐曾经有几年暑假出去打工，经历复杂且不可控。
　　现在看她的行动模式，这几年打工怕不是被扔到了中东那边，这味儿也太冲了。
　　可惜的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打法，搏命还行，想要斩草除根就难了点。
　　黑衣组织又不是白痴，真拉起私军和她明刀明枪地开战，怕不是第二天就被围剿了。
　　人家玩其他赛道的，所以正义的一方也要更新迭代新的打法，找准用户痛点才行。
　　所以玉辞心来了——让我执行正义的潜入！勇敢的卧底任务！
　　她扫了眼周围的监控设备，安保的程度比想象中更高，情报传递挺麻烦的。
　　这组织果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
　　难怪安排自己进入还不够，还需要重樱这边的高手来接应自己。
　　对方据说是重樱公安的精锐，名字叫降谷零，和当初一个叫赤井秀一的家伙有一段冤孽。
　　什么零啊一的，听起来gay里gay气的——但是我喜欢！
　　玉辞心舔了舔自己的烈焰红唇，随手拿起一瓶超纯水拧开抿了口。
　　那个正在做实验的家伙摸了个空，然后用惊悚的目光看着她。
　　“望咩啊？娃哈哈不就是拿来喝的？”
　　“……”
　　“哦，不好意思，忘了是重樱这边——你自己再拿一瓶吧。”
　　她冲着那个家伙笑了笑，然后在伏特加的冰冷注视下，把水递向他。
　　“你也要来一口？”
　　“不要胡闹，不要仗着你是天才，就这么失礼。”
　　“这就是我不喜欢你们重樱的原因了，一天到晚压抑得很。”
　　瞥了眼手里的水的标签，玉辞心不动声色地把那上面的某些隐约痕迹擦掉。
　　重樱公安不行啊，这个卧底差点就暴露了，这么急干嘛。
　　又或者说这些家伙的想法，就像是钓鱼一样？
　　如果水池里面只有一条鱼，那人们的目标就只有它。
　　两条的，反倒是可以互相掩护，可以选择利用对方挣脱魔爪，也可以选择牺牲自我成全对方。
　　刚才的那个研究员传递的情报很简单，那就是宫野哀也在这里面。
　　没错，宫野哀如今不仅是艾丽娅要找的人，还是重樱公安也在寻找的人。
　　独角兽计划压不住了，黑衣组织成了被砍掉的舍弃的蛇头。
　　而宫野哀的存在，就是能够把这颗蛇头彻底顶罪钉死的证人钉子。
　　早先时候她在星野酒店里，倒是挺安全的，可惜的是非要自己跑出来。
　　据说安乐乐之所以开始狂暴扫场子，就是因为这个家伙被抓了。
　　九局对什么天才不天才的，不是很在意，主要在意的是证人的身份。
　　当然啦，如果可以的话呢，东煌咱家里也挺大的，玩累了随时可以来家里搞搞研究。
　　“跟我来。”伏特加走进内里的第二条走廊，走廊幽深向里。
　　片刻之后，她看到了那个名为宫野哀的旋涡里面的核心少女。
　　没有人在意起因，可能仅仅是一时兴起参加游戏展，只是一次类似人工智能的遗言玩笑。
　　直到对抗的烈度升级，两个‘商人’开始动用手里能够动用的所有力量，彻底对立。
　　新生代的【黄金の龍】，有着更锐意进取的气魄，如同初升的朝阳，光耀万方。
　　旧时代的【暗黑の鸦】乌丸莲耶，则是更深沉，更有底蕴，也更黑暗，更可怕。
　　这俩现在已经把商战进行到了最直白的阶段，那就是从解决问题变成解决提出问题的对手。
　　艾丽娅要掀桌子，乌丸莲耶就要捂盖子。
　　艾丽娅要砸饭碗，乌丸莲耶就要打烂艾丽娅的头。
　　艾丽娅的脑袋硬，乌丸莲耶大抵是觉得他的刀未尝不利。
　　只是目前来看，乌丸莲耶这货大概是以为重樱是自家的客厅，在客厅都不戴头盔的。
　　怎么会有人在自己家里不戴头盔的呢？
　　他不知道他话事人的下场吗？他以为自己很拽吼？
　　宫野哀被对方夺走，这哪里是打了艾丽娅的屁股，简直就是打了红方阵营的脸！
　　地检署那边动弹了，重樱公安也跟着动，九局也下场了。
　　现在只能说是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喔。
　　“她是谁？”玉辞心指着玻璃房间里面的宫野哀。
　　伏特加看了一眼玉辞心：“不该问的别多问。”
　　“你他妈的——穿得跟个黑社会就算了，说话也是一股子雅库扎的味儿，我不干了！”
　　玉辞心转身就走，然后开始心理倒数。
　　3……2……1……
　　不对啊，他怎么不叫住我？
　　走了几步，玉辞心面无表情地转回来：“怎么出去？”
　　伏特加沉吟了几秒，看了看那边需要刷卡的门禁，沉声道：“她是你同事。”
　　“哦，早说嘛，我说怎么有股让人讨厌的味道，原来是抢预算的同行。”
　　伏特加默默给这个脾气大的天才加了个新的标签——善妒。
　　她平等地妒忌任何和她一样的天才，似乎有个雷达一样。
　　不过这也不难接受，这些心高气傲的家伙是这样的，他见得多了。
　　一行人再度往里走，进入到这个玻璃房里面，大片的实验器材琳琅满目。
　　玉辞心走到宫野哀面前，敷衍地和她握了握手：“你好，同事，希望你别拖我后腿。”
　　脸色有点苍白的宫野哀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表情呆住，瞳孔骤缩。
　　玉辞心其实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身后有人靠近，而且是个高手。
　　但是没有关系，这样的家伙，七步之内他先开枪自己也能先打死他。
　　知不知道五五开战神的含金量啊？
　　但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然后一个冰冷的东西就抵在自己的后脑勺……
　　与此同时宫野哀终于有了表情，是很直白的恐惧的表情。
　　玉辞心并不难猜到用枪指着自己的人是谁，按照情报，伏特加和对方都是一起的。
　　所谓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但是就是说，这米花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啊？
　　那个什么零和一，是一对，这里又是一对，这是什么gay都吗？
　　……啧，越来越喜欢这里了怎么办？
　　玉辞心的身体没有颤抖，甚至像是没事的人就这么站着。
　　琴酒微眯眼眸，从身后的位置绕到玉辞心的跟前，近距离打量着这个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天才。
　　或者说——
　　“不遵守道德伦理的研究者，违背雇主约定的雇佣兵，和毫无立场可言的商业间谍。”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玉小姐，你的身份隐藏得很好，但是还不够。”
　　这就是九局的高明之处了——玉辞心的身份有两层。
　　让这些家伙努力查到的第二层身份，才是他们愿意相信的。
　　玉辞心，女，二十四岁。
　　哥伦比亚大学曼哈顿医学院曾经的骄傲，后来抹掉档案的耻辱。
　　作为一个不遵守道德伦理的研究者，玉辞心不过是她掩盖黑历史的假名罢了。
　　而后曾经为了进行人体研究，参与到了战乱地区的雇佣兵团体之中。
　　然后违背了和雇主的约定，把贩卖武器的雇主做成了晴天娃娃。
　　之后辗转于多个生物医药实验公司之中，恬不知耻地盗窃着重要的商业机密。
　　不过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个女人，心理素质似乎比资料里的更强。
　　幽深的黑色眼眸直视着自己没有畏惧，反倒是平静的有些诡异。
　　呼吸没有错乱的迹象，心跳也没有加速。
　　她难道觉得自己手中的伯莱塔M92F手枪是玩具吗？
　　“Gin——你要做什么？！”
　　琴酒并没有搭理鼓起勇气朝自己大喊的宫野哀，
　　把枪移动到玉辞心白净的脖颈时，他语气里透着好奇的意味。
　　“不害怕我会开枪吗？”
　　“我不过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如果你真的会开枪，恐惧和求饶都是徒劳，还不如表现得镇定点，死得好看些——你觉得呢？”
　　把准备好的措词说出口，玉辞心完全不惧琴酒的试探，甚至还反问了一句。
　　其实是因为琴酒完全不懂什么叫高手。
　　这个距离用枪？谁给他的这个勇气？
　　琴酒沉默数秒后，把手枪收回去。
　　他轻笑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从他嘴角挂着的笑意来看，他很满意玉辞心的反应。
　　组织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没办法，乐乐从米花东路砍到西多摩立交桥，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段时间琴酒当救火队员，实在是有够累的。
　　在这个大环境下，玉辞心这种给钱就办事，对这些东西心里有数的‘天才’，实在是难得。
　　宫野哀看到琴酒把枪收起后，也松了口气。
　　要是玉辞心真的被杀死，那她绝对会内疚到不行。
　　毕竟是因为她的反抗，对方才会被被黑衣组织招募，这都算是她间接害人了。
　　但是想起来那段相对的‘自由’的时光，她就觉得实在是难以在组织里一直待下去。
　　有些鸟儿见识了天空，笼子是关不住她们的……、
　　伏特加也没想到自家大哥会这么做，心里也偷偷感慨起来这位新人有点东西。
　　居然能在大哥的气场压制下大气都不带喘一口的，有前途啊。
　　这么好的胆量，可惜是个科研人才，目前只能呆在科研组为组织效力了。
　　“Vodka，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大哥！”
　　玉辞心这才有空瞥了一眼琴酒的背影。
　　银色长发长至腰间，黑色风衣搭配高领的墨绿色内衬。
　　居然是白化病么……
　　与组织里的人一样都喜欢穿黑色的服饰，头上还有一顶比伏特加那款大上一码的黑礼帽。
　　体型应该比伏特加要小上一些，不论是身高还是体重。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峻杀手气质。
　　就像栖息于寒带草原占有一方领土的灰狼首领，那一身的压迫感，不愧是组织内的头牌。
　　如果能得到他的信任，那基本就能算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了。
　　不过目前来说，她并不打算和对方打感情牌，只需要展示出才能就好。
　　因为艾丽娅的步步紧逼，黑衣组织目前正在快速收尾独角兽计划的研究。
　　这样的强行收尾，需要大量的特殊人才，越是在这个阶段有实力，就越是会被重用。
　　伏特加站在实验室的门口，快速敲击电子屏幕上的按钮。
　　长达八位的密码输入成功后，还提取他的掌纹，这才把门打开。
　　这个时候，玉辞心才发现内里还有另外一间实验室，这玩意儿居然是个套间？
　　里面的实验室里面空无一人，将近一百平方米的空间里面，陈设着各种先进的仪器。
　　其中有一部分玉辞心甚至都只在国家科学院那边见过。
　　看来这个组织想要研究的药物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不然不会下血本。
　　“五号实验室是你们两人共用的实验室，这是你们两人的工作牌。”
　　“密码是这八位数，掌纹的话刷新工作牌就能录入。”
　　伏特加把工作牌递给两人后，又警告宫野哀。
　　“药物研发方面，玉小姐你要听她的，但是在别的方面，就交给你了。”
　　很显然，黑衣组织招募玉辞心，也有把她拿来当监工的想法。
　　玉辞心看着手中的工作牌，上面赫然写着【米花生物实验室副主任】的字样。
　　这是什么级别？餐补多少？
　　“哦，Vodka先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不需要签订什么合同吗？比如说保密协议之类的？”
　　伏特加觉得这位新人真是有幽默感——
　　“你信那个东西吗？”
　　“当然信，我很有契约精神。”
　　“不需要，目前的话，你们不能随意离开，在完成一些别的安排之前你们呆在这里吧。”
　　看到玉辞心明显愣了一下，伏特加摇了摇头。
　　“好好做的话就有机会看外面的风景，可别有什么小动作，我先走了。”
　　偌大的实验室瞬间只剩下两人。
　　宫野哀见玉辞心不说话，她犹豫片刻后抬起脑袋看向她，小声道：“对不起。”
　　正在思考要不要直接翻脸的玉辞心，被这忽如其来的道歉整得有些懵。
　　反应过来后，她随口道：“不用道歉，我并不在意。”
　　“哎？可是…”
　　“他们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况且这薪水开得足够高，稍微少点自由也无碍。”
　　看起来挺好相处的？
　　宫野哀瞪大了眼睛——她是不是对组织有所误解？
　　但是目前来说，确实挺好相处的。
　　玉辞心翻看放在桌上的这份合同，年薪一亿円，折合国元五六百万了。
　　就这还不包括厚生年金、医疗保险、健康保险和雇佣保险的费用，绝对的“良心”企业。
　　以这种规格的人才溢价，难怪这个组织能越来越庞大，果然事出有因。
　　毕竟警视厅那边实在是够不上这样招揽人才的手笔。
　　一个月几百块，你玩儿什么命啊？
　　不过这只是单纯的金本位叙事，东煌人嘛，骨子里总归是有某些金钱买不到的东西的。
　　宫野哀心情有些复杂，看着玉辞心，欲言又止。
　　她先前看玉辞心的档案时候，觉得她是一位很厉害的复合型人才。
　　可是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如今看来，危机意识如此薄弱。
　　这可是组织啊！杀人不眨眼的组织！
　　她难道觉得，自己随随便便进来了，随随便便就能出去吗？
　　玉辞心正在环顾四周，检查着周围的设施。
　　这个实验室里面，并没有安装监控设备，这多半是‘那位先生’介入这次实验室的安排。
　　因为在档案里，这个叫琴酒的反派家伙，是出了名的多疑。
　　所以不在实验室内部安装监控摄像头，肯定不是他的决定。
　　换成玉辞心自己的话，也不会不装，甚至要狠狠地装，装针孔的！
　　“玉小姐，组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抱有戒备，在这……”
　　宫野哀那张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顿了一下：“除了自己外，没有人可以真的信任。”
　　“那你这句话，我是应该信还是应该不信呢？”
　　“……”
　　玉辞心挺可怜这个小家伙的，她才十七岁还是十八岁来着？
　　到底是发生怎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一位还在成长期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想想看别人家的十八岁的孩子吧——比如说艾丽娅！
　　玉辞心放下手中的合同，沉默了几秒。
　　算了，要不我们还是想想别的。
　　自己那个学妹，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实在是没有可比性。
　　这个世界上，她看不穿的人当然有，但是理论上不该有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
　　可问题就在于，这样的小丫头真的存在，曾经还是个可爱的小白花。
　　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小白花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哥斯拉……
　　她收回思绪，语气平静。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这样利用我，没有意义，我收钱办事，你的研究我负责接手收尾，你的安全和人身监管我也会看着，我劝你收起某些小心思。”
　　宫野哀叹了口气，人总是自作聪明，觉得可以与虎谋皮。
　　“随你。”
　　“现在能说了吗？研究所需要药研的药物是什么？你们的破计划有成果了？”
　　宫野哀耸耸肩膀，淡然道：“目前来说，其实有了。”
　　“这么劲？”
　　“是的，不该存在于这世上的药物，已经有了雏形。”
　　“毒药？”
　　“比毒药更可怕的东西，这么说你还敢跟着我研究吗？”
　　玉辞心似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左手握起黑色的水性笔，潇洒在合同的右下角签署好自己的名字。
　　她盖上笔帽，将合同扔回去桌上。
　　“这世界上没有东西比人心可怕，就算是毒药的研究也无所谓。”
　　笑死，签名的是麻辣鸡丝，和我玛丽姬丝有什么关系？
　　“你还真是怪人。”
　　“多谢夸奖。”
　　玉辞心想了下，压低声音：“你的年薪是多少？”
　　说起这件事情，宫野哀就有些生气。
　　某种意义上，这甚至也是她想要逃离组织的动机之一。
　　她没好气地说道：“没有合同，有钱的话就容易逃跑。”
　　所以是替人无偿打工？甚至还是童工干到现在？
　　宫野哀注意到玉辞心眼底泛出的同情，她瞪着半月眼不满地辩解。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父母曾经为他们工作，我那个时候还小，没得选。”
　　“哦。”
　　“趁着资料还没发过来，我劝你还是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去吧，我再看看设备，人手名单给我一下。”
　　玉辞心觉得这个组织挺有趣的，一方面高价招揽人才，一方面又干这种绑架代替购买的事儿。
　　你说它小气吧，他一年一亿円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说它大方吧，培养自己的忠诚人才都做不到，遍地都是二五仔。
　　看了一阵名单，虽然记下来了，但是这里面不知道多少假名。
　　不是片假名——是假的名字——片假名狗都不用。
　　玉辞心觉得在这实验室里面待下去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回宿舍好好补觉。
　　她离开实验室朝右走，那边是组织安排的宿舍，有专门的安保人员。
　　推开门发现居然连窗户都没有，跟酒店里面的无窗户套间差不多。
　　是生怕会逃走么？
　　要不是这宿舍的面积挺大的，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果然钱难拿啊，这一亿円能不能按月给，说不定下个月你们就没了呢？
　　把行李箱的东西都拿出后，玉辞心规整好所有的东西，这才钻进浴室里面洗澡。
　　可是还没来得及擦干身上的水渍，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玉辞心随意地把浴巾裹在身上，一边用毛巾擦拭湿漉的头发一边来到门口。
　　她想也没想直接就把门打开，因为听气息就能听出来只有一个小可爱。
　　“啊！”
　　站在门口发出尖叫声的自然是宫野哀。
　　她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想起对方或许需要一些生活上的指点，比如说餐饮啊之类的。
　　毕竟对方是因为自己的非暴力不合作举动被新招募来的，她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总是愧疚。
　　愧疚就想要有点补偿，笨拙的她能想到的帮助，无非就是告诉对方食堂什么菜好吃罢了……
　　谁知道，这门一打开，就是如此冲击力的一幕。
　　“大家都是女孩子，有什么问题？”
　　玉辞心大姐姐甚至有点想笑——小妹妹，你是真的不懂吼？
　　作为一个率性的大姐姐，玉辞心给人的感觉，是类似天海佑希那样的人物。
　　这样的人女装的时候美得要死，男装起来比帅哥还帅，简直男女通杀。
　　但也正是这样的天赋，往往会造就这一类人颇为‘浪荡’的气质，率性的举动也像是调戏。
　　【砰————】
　　门被重重关上。
　　要不是自己的反应速度快，玉辞心觉得自己估计还真要遭殃。
　　不后退那半步，自己的鼻子很可能就要与铁门迎来最亲密的触碰。
　　这女孩子力气还挺大，琴酒拿着枪的威胁程度都没她摔门来得强……
　　玉辞心擦干自己身上的水渍，换了一件小熊睡衣，就走出去敲响对面紧闭的房门。
　　门只开了一小道缝隙，宫野哀小心翼翼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确定对方已经把衣服穿好后，才完全打开。
　　“抱歉，我忘记这里不是自己家里。”
　　“哦，没事。”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宫野哀小手一摊，面无表情道：“我只是想跟你说，食堂的蛋包饭不错。”
　　“啊？”
　　“只是这样而已。”
　　“哦……你喜欢吃蛋包饭？我倒是知道有一家蛋包饭不错的女仆餐厅，下次我请你。”
　　“不了。”
　　“我们能出去的，你我的才能，他们舍不得真动我们。”
　　“我是说，我没钱。”
　　玉辞心显然没想到，剹对方居然穷到这种地步。
　　蛋包饭都没钱——难怪人家要反水！
　　玉辞心掏了掏睡衣的口袋，抽出两张福泽谕吉递给宫野。
　　“呐，给你的压岁钱。”
　　“……不要。”
　　“拿着吧，这样的话，你下次出门还能给我带点好吃的零食。”
　　其实是给你的诱饵罢了，小可爱，你跑出去的话，打车的钱有了哦。
　　“谢谢，等我有机会见到姐姐会让她把钱还给你。”
　　“不必还我，算是刚才冒失行为的歉礼。”
　　“哦。”
　　玉辞心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房门，开始检查房间。
　　果然在房间里就有安装窃听器，实验室那边大抵是因为保密程度更高。
　　而且还有一个东西……
　　她摘下自己衣领后面的一个小玩意儿，对着灯光照了照。
　　类似发信器的小东西，是警告么？
　　之前把脚步声压到最低，靠近自己的同时，迅速放上发信器，再拔枪抵在自己的后脑勺。
　　这一系列操作能反映出琴酒的身手确实非常不错，要是走正道，高低是个兵王或者超级特工。
　　果然不能掉以轻心，到处都是高手……
　　爬上床铺钻入被窝，打了个哈欠的玉辞心迅速进入梦乡。
　　想那么多托膝咩，好不容易打入内部了，就等降谷零和自己接头了。
　　嘿嘿……零和一……做个美型一点的梦好了……
　　……
　　……
　　三十分钟前，米花生物药品株式会社的停车场。
　　琴酒单手插兜展在自己的爱车前面，很是有些犹豫。
　　伏特加则绕着那辆保时捷356A仔细检查一周后，点了点头。
　　“大哥，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指的是没被安装发信器和窃听器。
　　之所以让伏特加检查，是为了排除玉辞心是故意接近宫野进入研究所的。
　　毕竟能如此冷静面对自己的新进人员，她是头一位。
　　更重要的是现在那个该死的疣猪满世界追杀自己，他都不敢坐这辆车出门了。
　　为什么会有比他们还狂妄的存在？
　　琴酒觉得自己这种不留在现场被侦探指认的存在，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可是没想到对方动起手来比自己还狂暴，别说留在现场了，是直接现场都不留下。
　　她过手的地方，留下的往往只有一片废墟或者是火海，主打的就是一个不留后患。
　　但是琴酒也是个很倔的人——我不要面子的吗？
　　在听到伏特加的汇报后，琴酒沉吟片刻，叼了根烟。
　　“上车吧。”
　　他拉开主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后将点烟器插入汽车电源插座。
　　在电热丝发红之前，他瞥向坐在隔壁车内的伏特加，意有所指：“那个女人，是个不错的苗子。”
　　伏特加自然知道琴酒嘴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他想了想：“能够代替库拉索吗？”
　　“身手的话，应该是不行，不过心态很不错。”
　　库拉索的身手，在组织里数一数二。
　　虽然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在酒店里去做点十拿九稳的小事情，就直接失陷了。
　　但是人毕竟要往前看，组织也不能因为失去了几个好手就停下活动。
　　琴酒想了下，像是自我说服一样。
　　“身手这种东西后天可以培养，明天你带她去二号实验室做身体机能的测试，结束后把资料传给我。”
　　“好的大哥！”
　　琴酒拔出点烟器点燃香烟，烟雾屡屡上升。
　　专职司机伏特加踩下油门，车辆平稳如同滑行一样驶出研究所。
　　琴酒打开副驾驶前的储物盒，里面是一叠玉辞心在哥伦比亚大学的生活照片。
　　九局的手段很高明，高明到了如果不是官方机构的渠道，压根发现不了这些履历的问题。
　　某种意义上，玉辞心的身份就是真的——东煌以及合众都承认的那种。
　　琴酒他看得出来吗？他的这么个破组织，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一枚致命的银色手榴弹，就这么被放进了黑衣组织的兜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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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没有窗户的房间，容易模糊时间。
　　玉辞心还以为自己睡到中午，实际上天还没亮。
　　钻进浴室里面冲凉让自己变得精神起来，换上在哥大一样的服饰。
　　确切地说，是在设定里面，自己在哥伦比亚大学经常穿的服饰。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名副主任，玉辞心还戴上一副金色细边框眼镜。
　　站在镜子前打量，莫名有种姐姐美强惨的感觉。
　　嗯，我今天也是如此美丽动人的模样……
　　玉辞心打开房门，正巧对面也传来动静。
　　看到宫野穿着白大褂一副禁欲系的模样，她诧异地挑了挑眉。
　　怎么说呢，相比起来，如今的宫野哀，有种非常厉害的天才的气场。
　　就是那种一眼就是天才的很高冷很傲气的模样——这样的天赋气质，怕不是就算没有什么研究成果，其他同事也会觉得是自己的数据出了问题。
　　“所以要去食堂吃蛋包饭吗？”
　　“……好。”
　　双方坐上楼梯，来到一间设计风格非常未来科技化的食堂。
　　单纯以这个食堂的装修用心程度来说，甚至可以当游乐园的主题餐厅。
　　纯白色的主打色调，让前来用餐的玉辞心心情愉悦起来。
　　她喜欢这种干净整洁的用餐环境，可惜的是手机没了，不能打卡。
　　门口的告示牌上还写着三餐的供应时间，有点类似酒店的行政酒廊。
　　时间的跨越幅度都特别大，基本上二十四小时这里都有餐点，倒是挺人性化的。
　　早餐的选择性还挺多的，要蛋包饭的话也有。
　　玉辞心端着餐盘随意找了一张空座位坐下，这时间点食堂里的人非常少。
　　只有两张桌子上聚着几位窃窃私语的白大褂研究员，有一口没一口地对付着。
　　自己和宫野哀进门后，他们的视线就时不时飘过来，也不知在讨论什么。
　　玉辞心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花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宫野哀端着自己的餐盘直接坐到她对面的位置。
　　实际上，宫野哀早先时候并没有和人一起吃饭的习惯。
　　非要说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大概还是在星野酒店的那短暂的一点时间。
　　那个太阳一样温暖的少女，总是喜欢拉着自己一起吃饭，说一些有趣的话题。
　　……或许自己的离开，能够让她压力稍微减轻一点吧。
　　毕竟暴虐的组织一旦认真起来，她侥幸挡得住一时，也挡不了一世。
　　自己这样的天煞孤星，实在是不应该有什么友谊之类奢侈的东西……
　　玉辞心看了眼对方的餐盘，发现自己被骗了。
　　果然好看的女人都会骗人，这丫头说吃蛋包饭，怎么全都是面包蛋糕？
　　裹着枫糖浆的可颂面包，搭配莓果松饼，外加六颗方糖的热牛奶，
　　这怎么看都是个甜食怪物嘛……
　　“你每天都摄入这么多高糖分的食物，没问题吗？”
　　“早上吃点甜食，才能让一天维持好心情。”
　　“不，我是在说身材。”
　　“……我活动量还挺大的。”
　　玉辞心耸了耸肩，总是有人天赋异禀，怎么吃都不胖。
　　自己就不一样了，吃了容易发胖，好在胖瘦都在该在的地方。
　　就像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叶天心喜欢儿歌一样，也很少有人知道，玉辞心练武的动力在于保持身材，只能说天才总是有点自己的小怪癖。
　　享用完早餐，两人就原路返回实验室，输入密码和掌纹再刷卡才成功进入。
　　由于身为研究所主任的宫野哀还没得到组织给的研究资料，现阶段两人属于没事做的状态。
　　通俗来说——白嫖工资——但是确实无聊。
　　玉辞心之所以放下身段玩潜入，除了想要搞清楚人员结构连根拔起，还有就是确实对资料感兴趣，艾丽娅当初送回去的那份光盘里面涉及的资料，抛开黑产不谈，确实有技术力在。
　　她都在想要不要套点话，从宫野哀这个小可爱脑子里弄点新的数据出来了。
　　而就在她们无所事事‘闲聊’的时候，门口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
　　能进入这间实验室的，除了玉辞心和宫野，就只剩下伏特加和琴酒。
　　会是他们中的哪一位呢？
　　玉辞心随手拿起一支铅笔，在手里把玩着，盯着房门。
　　没看到那抹银色，玉辞心心里还有些失落，反观宫野哀则是松了口气。
　　伏特加走进来，看了看两人，然后指了指玉辞心。
　　“跟我来，有实验。”
　　没有说明要出去做什么，玉辞心也没有询问。
　　她放下手里的铅笔就跟他离开实验室，乘坐电梯前往三楼。
　　玉辞心想了想之前看到的疏散地图，这里有二号实验室和三号实验室。
　　没错，哪怕黑衣组织再怎么悄悄藏套间实验室，基本的地形图还是标注出来的。
　　毕竟这货明面上是正规公司，人家消防要查的……
　　“你就不问问找你来做什么吗？”
　　“与其他的研究员进行学术上的讨论，亦或者对我进行身体健康各项指数的检查？”
　　伏特加墨镜下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你猜对了，大哥让我带你来做身体机能的测试，进去吧。”
　　琴酒安排的测试？
　　难道说他想把自己调离科研部门？
　　玉辞心皱起眉头，很是有些不悦。
　　他妈的，这些捞偏门的家伙就是不正规。
　　人事呢？人事救一下啊——胡乱调动，没个准话的吗？
　　虽然玉辞心本就打算在得知药研内容后，就转移到其他部门。
　　毕竟整天待在研究所肯定没办法得知更多的情况，甚至很难与过段时间进入组织的降谷碰面。
　　但是这也太快了——我才和小哀同学吃了一顿饭，好感度都还没刷！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几顿饭就能把好感度刷起来，让人家卖命出生入死的吧？
　　“渡边，他就拜托你了。”
　　没有酒类的代号，渡边的姓氏也是烂大街的。
　　看来这位二号实验室的负责人，并不属于核心人士。
　　“Vodka先生，交给我您放心，玉小姐，还麻烦你先去换一下衣服。”
　　高井对伏特加的态度也非常恭敬，很显然是知道点内情。
　　同样是研究所主任级别的研究员，他和宫野这种天才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宫野哀非暴力不合作，摆烂放死，琴酒只能另外招募‘成熟的女人’来监督她。
　　这个家伙要是搞什么不合作，那估计就直接去见自己远在天国的祖宗了。
　　去更衣间里面换成单薄的白色病号服，玉辞心根据指示躺在一个仪器里面，接受着全方面的身体检查，与医院里的仪器不同，她甚至能感觉到贴在身上的贴片传来微量的电流。
　　算了，就当是免费的体检吧。
　　局里的体检三个月一次，还得自己请假，哪里有这些方便……
　　大约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渡边帮忙把身上的仪器全部卸下。
　　“玉小姐，身体体能检测已经全部完成，你可以起来去换衣服了。”
　　“哦，谢谢。”
　　换好衣服走出来，玉辞心看到他在一旁的电脑上面操作着什么。
　　几分钟之后，他着朝伏特加做了个请看手机的姿势。
　　“Vodka先生，所有资料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备份已经全部删除，还请您检查。”
　　伏特加在电脑上面捣鼓一会确定没有备份资料后，满意地点头。
　　“做的不错。”
　　反倒是玉辞心愣了下——哟，这个大个子还会用电脑？
　　从他的模样来看，还以为只是开车的司机或者打手呢。
　　毕竟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司机就是伙夫。
　　伏特加没有看资料，只是示意玉辞心可以滚蛋了。
　　“你可以回实验室了。”
　　“好。”
　　离开研究所的伏特加，把邮箱里面的内容全部发送给琴酒。
　　并且按捺住好奇心，一字未看直接删除——他对琴酒的忠诚度是满值。
　　虽然在组织里，经常会因为处决成员——划掉——袭警而暴露一些问题。
　　但是目前来说，琴酒二人组是组织的核心成员，忠诚度很高。
　　玉辞心她们红方阵营，也没想过从收买这两人入手，都是打的抓捕审讯的主义。
　　而刺客远在山梨县执行任务的琴酒，则是从兜里拿出两小包药物丢在地上。
　　他把尸体伪装成谢罪自杀的模样后，抹去所有痕迹离开，任由那些侦探来玩耍。
　　拉开车门坐进去，看到手机上面未读的一条邮件，琴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打开后仔细阅读邮件内容，他的笑容甚至有点欣慰的意味。
　　啊！终于有好苗子了！
　　忠于乌丸莲耶，忠于组织的黑衣组织第一社畜琴酒，今天也依旧为了组织的发展而贡献心力。
　　他把邮件转发给一个没有保存的电子邮箱地址，并且原本邮件的末尾处增加了一句话。
　　【这个女人，或许可以代替库拉索】
　　发完之后，他收到了新的邮件，刚还明媚了几分的心情，又变得阴沉起来。
　　【袭击失败，目标依旧存活。】
　　失败？那么大一辆车，那么多炸药，失败？
　　琴酒有点搞不明白，这个劳什子艾丽娅，真有不死金身？
　　这段时间乐乐在追杀他们，他们也在尝试反制。
　　毕竟从最顶层的组织设计来说，黑衣组织有个好，那就是BOSS藏着掖着，很安全。
　　虽然有人查出来了黑衣组织的幕后BOSS是乌丸莲耶，曾经的重樱财经界大人物。
　　对方巅峰时期的财力，甚至比如今的铃木财团还要强上几分，是不折不扣的Oldmoney。
　　但是人不在明面上，就不会受到威胁，不被杀就不会死。
　　反观艾丽娅，行事高调，气焰嚣张，想不注意到都难。
　　只消一起意外，一次无头案，就能够把这个最恶心人的家伙彻底干掉。
　　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就总是完不成呢？
　　想了想日程，又看了眼车后座的狙击枪，琴酒哼了声。
　　算了，不能指望那些废物，那个疣猪确实是个很棘手的对手。
　　有她的保护，艾丽娅要是能这么轻松被干掉，反而显得被她打击的自己组织跌份儿了。
　　目前的情报收集方面，关于艾丽娅的背后的那股势力，依旧处于是封锁状态。
　　只能够隐约查到，大概是和铃木财团有关，或许对方是铃木财团挑选的深度合作方？
　　铃木财团如今的影响力，甚至胜过了隐居低调之后的乌丸莲耶，他们渗透艰难很正常。
　　更别说有红方阵营压制着，如今黑衣组织行事颇为艰难，很多触角都被动或者主动舍弃了。
　　所以说，事情还是得回到最开始的渠道，他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么？
　　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进行最简单高效的‘商业’竞争。
　　他回了条短信，很是有信心——
　　【无所谓，我会出手——】

393-报!艾丽娅还在划水!
　　无所谓，我会无所谓。
　　艾丽娅并不知道这些背后发生的事情。
　　或者说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在乎。
　　什么九局啊什么暗世界啊，听不懂，我就是个做生意的。
　　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度假休息，不搞风搞雨。
　　什么？现在已经是搞风搞雨？
　　那我以前拯救世界的时候那些大动作算什么！
　　作为一个合法的生意人，艾小姐目前的工作重心，完全没在工作上。
　　虽然她也有在作曲部混日子之余，给重樱方面的工作安排上。
　　比如说心心念念的手机入网之类的。
　　好消息是手机入网的事情，有着落了。
　　NTT愿意和艾丽娅合作，但是前提是，艾丽娅做出一部分退让。
　　你说NTT一个干通讯的，为什么要艾丽娅在医疗业界方面退让？
　　亴可能是因为NTT的高层都有妈，并且都需要看医生吧……
　　白色巨塔的影响力，在方方面面。
　　艾丽娅之前‘被’泼脏水，让人觉得她怎么样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事情在于这个家伙头太铁了……
　　没错，别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是狠狠地鞠躬，道歉完事儿。
　　能把事情摆平了，咱就别较真呗？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正常的公关模式，就不该是较真。
　　你实在不行的话，整点什么别的绯闻大新闻，把这事儿盖过去，不就完了么？
　　可是艾丽娅偏不！
　　她这段时间在各个渠道发声，疯狂发声，狠狠地反驳。
　　最有利的证据，莫过于她是新买的别人的医院。
　　你怎么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呢？
　　明明是那些家伙做的坏事，我刚接手，就是我做的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艾丽娅说得对，但是这种给人添麻烦的行为，实在是太不会读空气。
　　她这样的行为，给大家带来了太多困扰了！
　　尤其是她甚至要在三天之后，召开全球发布会？
　　她想说什么？啊？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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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说我要发布超级无敌新专辑了，我怎么知道那些媒体记者不能次日达，慢死了，我亲妈当初当调查记者的时候，都是开战斗机去现场的……到了，不聊了，挂了。”
　　艾丽娅挂断电话，踩着自行车嘎吱嘎吱进到公司。
　　炸弹的事情，被掩饰了过去。
　　和梅川希子的关系，也从初具好感，变成了共患难。
　　梅川希子现在在酒店那边被保护，而艾丽娅自己则是继续乱窜。
　　没办法，说是第二天召开全球记者会，可是那些记者来不了那么快。
　　艾丽娅只能说他们还得练练……
　　就这素质，出大新闻都吃不到一口热乎的，怎么当超级记者？
　　但是她自己觉得可以继续平和的日常，却不代表别人也是这么想。
　　乐乐都生气了——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
　　你怎么能够把堂食打包带回家还不吃呢！
　　什么？保护？安全？炸弹？贴身保镖的职责？
　　得了吧，咱俩出门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艾丽娅只能感慨人心不古，就连乐乐也学会摸鱼了。
　　当然啦，她是不会承认自己用物理说服乐乐这种事情的。
　　当然是乐乐自己太摸鱼了！
　　不然还能是我故意晃悠当鱼饵吗？
　　我不是那种人——我更不会钓鱼不成直接抽水——真的。
　　钓鱼佬艾丽娅，或者说超级空军艾丽娅，依旧在孜孜不倦地撒网之中。
　　隔日再次来到公司，部门里跟艾丽娅打招呼的声音都变多了。
　　前倨后恭的原因很简单——他们都看到了总监对艾丽娅的态度。
　　只能说有时候吧，重樱人是真的会读空气。
　　“早。”
　　艾丽娅应付完招呼，找到总监问了个问题。
　　“作曲部有多少个作曲人？”
　　“四十多个，怎么了？”
　　“有多少高手？”
　　“这个问题——你要金牌制作人？”
　　“还有这种分类的……我是什么？金牌？白金？”
　　“……青铜。”
　　“认真的，没开玩笑。”
　　“就是青铜，我也没开玩笑，毕竟你是新人。”
　　总监很为难——我总不能给你直接后台一键升金吧？
　　“那算了。给我来几个人，我要做新歌。”
　　“……”
　　总监想了想，压低声音：“都是之前的那种水平？”
　　虽然是流行音乐，但是这年头流行音乐就不是艺术了？
　　倒不如说要是艾丽娅真拿出来什么传世名作，他反而不敢收呢。
　　但是流行金曲，富家千金，带资进组，这就很对味儿了。
　　她哪怕养一个专门的作曲团队给她提供材料呢，最后还不是我的业绩？
　　总监苍蝇搓手手：“如果都是那样的话，我可以让那些金牌制作人要低一点的分成。”
　　“等会儿等会儿——你是说，他们还有分成？”
　　“当然，创作者的收入是很高的！”
　　“卧槽差点忘了……”
　　艾丽娅之前才被梅川希子科普了一遍，现在差点又忘了。
　　在重樱这边，作词作曲是有分成的，尤其是KTV点播之类的大头。
　　人家点播一次，作词作曲这种创作者就要分走一部分，然后是歌手本身。
　　艾丽娅哪怕标注的是并不存在于蓝星的某某艺术家，但是人家参与了，也是有分成权的。
　　除非她能够拿出来原作的授权——可问题是原作全都不在这个世界，拿谁的授权？
　　“岂不是说只有我自己来？”
　　“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雇佣他们。”
　　“什么意思？”
　　“金牌作曲人的话，你可以把他们当成单纯的录音棚工作人员来用，只需要出一笔钱就行。”
　　“太怪了，但是如果这样可以规避版权问题的话，那就可以。”
　　实际上这本身就是胜利唱片公司的公司制度之一，为的就是尽量保证创作者的权益。
　　你和同事一起嘎嘎乱杀，那到底是同事嘎嘎，还是你乱杀，很多时候就说不清楚。
　　就像是刘禅，他说某某猛将，颇有我当年和赵叔在长坂坡上的风范，那也不能说不对。
　　常山赵子龙在长坂坡上七进七出，难道刘禅就没有参与其中吗？
　　因此胜利唱片有了额外的雇佣制度，那就是别把同事当人，当工具就好。
　　“金牌作曲人的工资，每个月大概在五十万円左右，作为代价，就是他们要接受这样的内部代工，可以完全规避版权问题，而且也能发挥他们的能力。”
　　就像是钢琴首席藤泽雨，她弹钢琴确实可以，外面的人花钱都未必请得到。
　　但是在胜利唱片内部，除非她实在是很不喜欢谁，一点面子都不给那种，不然的话按照正常的流程找她帮忙，那她还是要坐下来当个工具人，按照谱子叮叮叮的。
　　哪怕艾丽娅拿的是两只老虎亮晶晶的谱子……
　　艾丽娅一拍手：“我完全理解了这一切！”
　　“那就好。”
　　“你们唱片公司是真不错啊……”
　　“……？”
　　这个口吻是怎么回事？
　　这个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态度——难道是她在想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嘛？
　　总监疑惑地看着有那么一瞬间，侧漏出黄金の龍霸气的艾丽娅，疑惑不解。
　　……总觉得突然就不是面对员工，而是面对老板，一定是错觉。
　　清了清嗓子，总监收敛心神。
　　“不过金牌的最大优势，可不是那点基础工资，金牌创作者真正厉害的地方，是他们具备了跟公司谈判的资格，可以在作品收益中拿到更高的分成。”
　　更高的分成？
　　哦，懂了，大神约是吧？
　　艾丽娅好奇不已：“那金牌的标准是什么？”
　　“金牌创作者，在作曲部的话，就是高级作曲人，公司评高级作曲人的标准，是至少有五首或者五首以上，销量突破六十万的代表作品，或者首周销量超五万。”
　　六十万销量，确实值得有那么一份议价权。
　　艾丽娅点头表示明白，要知道《Timeaftertime～花舞う街で～》累计销量也才十四万。
　　但是还有个选项，就是首周五万也行。
　　那也代表了起码也风行一时，热度够了，只是受众市场不大。
　　总监想了想：“我昨天听了好几遍你那三首歌，首先的话，那首《留在我身边》是肯定能够破六十万的，但是另外两首，钢琴曲有点难说，另外一首《Timeaftertime～花舞う街で～》，如果可以当做印象曲的话，就很合适了。”
　　印象曲是指影视动漫作品中的角色歌曲，针对某个角色形象以及个性特别创作的原创歌曲。
　　依照仅有的素材，依靠制作人当时对现有素材的理解，完整地把当时所理解的东西制作成合格的成品，如果当时的理解跟后期电影成品的内容相差无几，那么该印象曲会顺理成章成为主题曲。
　　但是大多情况不会是这样，一般在后面还会制作专门的主题曲。
　　那首歌实在是略有些神奇，听的人都能幻视小女孩拍皮球。
　　要不是歌曲实在温馨甜美，估计大家都以为是什么灵异事件了。
　　艾丽娅若有所思，虽然自己对所谓的金牌不金牌的，不甚在意。
　　但是这种想要刷成就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这个胜利唱片的老板有点东西啊，很懂人心，分级也做得很合适。
　　搞得自己都有点想要拿全成就了……
　　总监则是略有些感慨，亦或者是期许。
　　“你也别想得那么遥远，毕竟就算是你背后的作曲团……咳，我是说，你才刚进公司，就接连拿出了好几首好的作品，以后还是很有机会成为高级作曲人的，到时候你就是作曲部的骄傲！”
　　大抵是画饼习惯了，总监哪怕知晓这一位白龙鱼服，但也还是习惯性予以鼓励。
　　“总监你是金牌创作者吗？”
　　“当然是！我可是前任钢琴首席啊，在这方面，我很厉害的！”
　　“这样啊……那感觉还不难。”
　　“啊这——”
　　艾丽娅觉得自己得加快发歌进度了，毕竟现在不拿全成就，以后估计没空了。
　　那干脆趁着一次，直接搞个大专辑出来算了。
　　我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
　　宇多田光专辑！复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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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时分。
　　作曲部的人都陆续去食堂吃饭了。
　　忙碌了一上午，艾丽娅把某一首不愿透露姓名的《Wait＆See～リスク～》的小样拿出来了。
　　揉着饿了的小肚肚，艾丽娅刚走录音棚，就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藤泽雨。
　　吔？
　　说起来，一个唱歌的大姐姐，一个弹钢琴的黑长直少女，一个夹在中间的自己。
　　这是什么既视感？冬天到了？
　　冬日的相簿总是如此洁白，让人心中不适。
　　冬日的街道，寒冷的风中，传来的歌声使人停住了脚步。
　　屏幕中，她在那头唱着歌，自己在这头静静地看着。
　　冬季里的风，在自己回大学的路上，一直吹着。
　　对自己来说，这样的风，一直都是普通的。
　　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过着她特别的生活，自己过着自己普通的生活。
　　他们没有一起被卷进什么事件中，被如同寒冬一样白色相簿点缀的故事。
　　无论什么时候，都在这里——
　　“……痛，太痛了！”
　　“痛？艾小姐，你没事吧？”
　　藤泽雨吓了一跳，艾丽子小姐可不能出事！
　　她要是死了，自己怎么能够看到那些大师的遗作？
　　艾丽娅揉了揉肚子：“不，我没事，我只是胃有点小毛病，这种时候只需要一顿高级定食就能够治愈。”
　　“……我请你吃饭？”
　　“那挺好的。”艾丽娅连连点头。
　　天海艾丽娅，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
　　或许是因为有求于人，藤泽雨也算是懂事地把艾丽娅带到了高级食堂。
　　高级食堂和员工食堂不同，这里的用餐更安静，而且人也少。
　　艾丽娅周围好几桌都是空的，而且这里的菜大多是单独做的。
　　基本都是高层们提前订好菜，中午厨师做好了再来吃。
　　艾丽娅之前还对胜利唱片的维护创作者的权益方面很满意，现在又有点嗤之以鼻了。
　　哼，不能共富贵的东西，居然开小灶……
　　“最近有空吗？”艾丽娅吃着饭，突然想起可以雇佣对方当工具人。
　　“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帮我配一下伴奏，当然啦，要是没空的话就算了。”
　　“不忙，当然不忙，只有一个小的单子。”
　　藤泽雨赶紧放心筷子坐直：“没关系的，我推了就好，我会专心帮你配乐的。”
　　“什么单子？”
　　“啊，是NTT通讯公司的宣传曲，纯钢琴的，他们之前买了一个歌曲的使用权，我负责翻弹。”
　　“NTT？”艾丽娅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什么歌曲？”
　　“是东煌的一首广告曲，叫《我在那一角患过伤风》，改成钢琴独奏很合适。”
　　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含着叉子陷入沉思。
　　“Emmm……”

394-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怪怪的
　　问号——我在那一角患过伤风？
　　这首歌，不是在拓麻歌子的宣传的时候，自己用了吗？
　　艾丽娅发了条短信给安和由美子，好几分钟之后，才收到回应。
　　原来是NTT看中了这首歌的版权，想要从她手里买。
　　然后因为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根本没送到她的案头。
　　区区一首广告曲而已，多大点事儿，怎么？董事长还是个歌手？
　　现在好了，董事长真的是歌手……
　　艾丽娅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总监也来了，然后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女强人的人。
　　藤泽雨赶忙起身：“妈——”
　　“在公司称呼职务。”
　　“……是，常务。”
　　常务女士看起来虽然和藤泽雨眉眼相似，但是气质迥异。
　　如果说藤泽雨是那种稍微有点傲气的少女风，那对方妈妈就是典型的优雅女强人姿态。
　　总监看了看艾丽娅，又看了看这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常务，叹了口气。
　　得，希望老朋友不会招惹到对方吧，她这脾气……
　　而且总不能这个时候把人拉开说悄悄话，那成什么了，当面上眼药？
　　藤泽常务虽然看起来是女强人姿态，但貌似很爱女儿。
　　艾丽娅和藤泽雨本来是点了两份高级定食，结果她一来，就给又加了六个菜。
　　然后指着桌上的菜：“点多了，正好你帮我分担一点，不够我让他们临时做。”
　　“这……”
　　“怎么？又不按时吃饭，又不愿意补充营养，你想要怎么样？”
　　艾丽娅看了看这俩，顿时恍然——原来是傲娇母亲和傲娇女儿的相处模式！
　　她端着餐盘本想不打扰人家的母慈女孝，可没想到对方一抬手让她坐下。
　　“你是小雨的朋友吧？”
　　“……”艾丽娅眨了眨眼，目前还不是捏。
　　我和你女儿，只是交易的关系。
　　有时候是她出钱——指邀请大师为她作曲。
　　有时候是我出钱——指让她当工具人帮我配乐。
　　总监揉了揉额角，完了，可别给人家富家千金整不会了。
　　“谢谢你能够忍受小雨的坏脾气。”
　　好在大抵是藤泽常务知道女儿的脾气不好，只是稍稍做了个正常情商的父母。
　　你和我家小孩玩哦？
　　谢谢你，你们玩得开心点——大概就这样。
　　艾丽娅很是有点诧异地打量着藤泽雨。
　　你亲妈素质这么高的吗？
　　不好意思，有一段时间没妈，不是很适应这种溢出来的母爱味道。
　　或许是为了‘答谢’小辈，所以藤泽常务点的菜非常豪华。
　　甚至某种程度上，艾丽娅吃出了自家星野度假村酒店大厨水准的味道。
　　嗯……挺微妙的……越来越想要买这个破公司了怎么办。
　　他们的常务有脑子，总监也有实力，作曲人还有才华。
　　甚至现在就连食堂师傅也很不错！
　　回去跟铃木财团问问价格好了……
　　相比起两个少女，藤泽常务和总监吃得很慢。
　　尤其是藤泽常务，时不时的接个电话，很忙碌的样子。
　　而且打电话的语气，也大多是雷厉风行，透着股强势。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曾经是国立音乐大学的小提琴首席，估计很难看出来还有艺术的一面。
　　“那家珠宝品牌把我们艺人换了？不是我们艺人的问题？确定吗？”
　　『歪比歪比——』
　　“那行，你别管了，现在发内部告知，以后胜利唱片的艺人不准接这个品牌的代言。”
　　『歪比巴布——』
　　“服装活动？他们投诉艺人迟到是真的还是假的？确定是艺人的问题吗？确定的话就道歉罚款，并且给对方作出赔偿，这样的时期会严重影响到我们艺人部门的声誉，她算什么，也配耍大牌？”
　　『咕叽咕叽——』
　　“偷拍事件？狗仔队吗？周刊方春啊……我知道了，我会联系他们的，另外让他自己注意点别再去逛那些地方了。”
　　“……”
　　接了数个电话之后，她才对艾丽娅歉意一笑。
　　“不好意思，工作有点忙，吵到你了吧？”
　　“没有。”艾丽娅只是觉得这阿姨还挺硬气的。
　　甚至有种不属于重樱人的硬气——这些人不都是耻文化啊读空气之类的吗？
　　反倒是总监和藤泽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位的脾气，所以显得很是淡定。
　　“我一直都没什么时间，陪伴小雨，她从小就孤僻，一个朋友也没有。”
　　说着她伸手帮艾丽娅拿掉嘴边的一颗饭粒。
　　“就算是工作了，也是独来独往，这可不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和同龄人坐在一起吃饭，你们的关系挺好的吧？”
　　艾丽娅想了想，深切怀疑藤泽雨和她妈妈不是一个品种的狐狸。
　　你妈这么会撩人，你爸知道吗？
　　哦，你爸大概知道，当年估计就是这么没的……
　　藤泽雨低头不说话，但是也没有说否认和艾丽娅的朋友关系。
　　大概是她脸皮薄，也大概是她认可了艾丽娅在钢琴这方面的‘才华’能够和她交朋友。
　　艾丽娅很想戳两下这个姑娘——你说话啊！雨雨~你说话啊~
　　总监则是摇摇头，大致也能猜到原因，但是并没有打断藤泽亲妈的举动。
　　目前来看，起码这位千金大小姐不反感，这就足够了。
　　真诚永远是最强的武器，想来这位千金大小姐也能感受到那份不善表达的母爱吧。
　　就在藤泽常务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她电话又响了。
　　不过这个电话似乎很重要，因为艾丽娅看到藤泽常务脸色变了，甚至站了起来。
　　不仅如此，她这次接电话的语气，也丝毫没有之前的强势，反而有点拘束。
　　“是……我知道，我刚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对……我知道非常重要，请务必给我这次机会！”
　　好一阵之后，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有点恍惚地坐下来。
　　艾丽娅望向总监，后者想了下，指了指天花板，做了个口型。
　　『BOSS』
　　艾丽娅恍然，原来是公司老板啊，那没事了。
　　重樱这边纵然有一些平日工作里强硬的人，但面对上司的时候，估计还是要审时度势的。
　　哪里能像是艾丽娅当初那样，说叼嗨谁就叼嗨谁，主管开会迟到她都敢去堵门抓人。
　　有老公有女儿，要生活的嘛。
　　哪里像是艾丽娅，都快死全家了，无所顾忌。
　　挂断电话，藤泽似乎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半天就夹了两次菜，一脸的愁容。
　　“有什么烦心事吗？”艾丽很好奇。
　　虽然她并不常常介入别人的生活，充当万能许愿机。
　　但是就目前来看，藤泽亲妈这个人还是蛮对胃口的，她不介意帮个小忙。
　　毕竟很多事情，在对方眼里是天大的压力，在她眼里可能就是一句话一个名字的事情。
　　懂不懂『黄金の龍』的含金量啊？
　　有没有含金量——黄金——我们说到底什么事含金量——黄金。
　　藤泽常务苦笑：“跟你们这些孩子说了有什么用呢，是高层方面的问题，你们好好吃饭，身体要紧。”
　　艾丽娅喝了口汤，然后擦了擦嘴：“我吃饱了，你说吧。”
　　“……”
　　藤泽常务大抵是看到了自己女儿关心的眼神，想了想，放下手机。
　　“杰尼斯你们知道吧？”
　　“知道。”艾丽娅点了点头：“还挺熟悉的。”
　　“也是，你们小女生就爱看这个。”
　　土气麻花辫加黑框大眼镜的艾丽娅推了推自己的平光眼镜，活像是个刚从学校走出来的追星小女生。
　　越是‘土气’的姑娘，就越是舍得为偶像花钱，越是向往那种聚光灯下的璀璨。
　　反倒是那些现充姑娘，生活有别的寄托，并不是偶像产业的目标受众群体。
　　“他们目前有一个组合，非常火，已经确定是世界出道，而出道单曲将会在249个国家和地区配信。”
　　艾丽娅点头，自己都知道那个很火的偶像团体。
　　或者说那玩意儿本来是杰尼斯内部打造的秘密武器，只是上次撞到了自己手里，被截胡了。
　　“而那个组合的名字，叫『岚』！”
　　藤泽常务揉了揉额角：“他们确实是有大火的潜力，可是目前他们的对外合作，却是和AS唱片公司签的。”
　　杰尼斯负责打造偶像团体，但是具体在内容创作、代理营销活动和音乐出品方面，还是外包的。
　　高层很看好他们，想要把他们拿下，但是拿不下来。
　　艾丽娅回忆了一下这个团体的另一个世界线的战绩，确实是很能打。
　　岚，或者说ARASHI——男子偶像歌唱五人组合团体。
　　最直观的能力，就是岚唱片总销量超3000万张，音乐DVD销量位居重樱历代第一。
　　这种能力，甚至被业界承认，2010年至2014年，连续五年担任红白歌会的主持人。
　　而似乎是因为世界线的变更，这个原本应该是在二十多年前出道的团体，一直等到了现在。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V6都还是小萌新呢，长野君现在还在拍迪迦，笑死。
　　只能说他们飘零半生难逢明主，如今遇到了艾丽娅大小姐。
　　“所以说，胜利唱片是想要争取他们吗？”
　　“是的，只是目前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筹码。”
　　“钱？”艾丽娅皱眉，不应该啊，铃木财团没钱？
　　说句不好听的，不玩歪门邪道，真就搞金权对抗，铃木财团在重樱这一亩三分地没对手的。
　　“不，是杰尼斯那边，他们有更高的要求。”
　　杰尼斯变了，不看重钱了，反而看重合作公司的能力和态度。
　　想要签下岚组合的外包？
　　可以！拿出你们的作品来！让我们的艺人为你们转身！
　　“啊这——”
　　艾丽娅突然想起来，这事儿好像是自己的锅。
　　就是当初给安和由美子打鸡血太过，导致由美子走上了一条上下求索的不归路。
　　目前由美子已经开始隐约对抗起了强大的年功序列惯性，也不知道她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相比起来，偶像产业不玩偶像开始改走实力派，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才能是可以后天获取的，人家长相是先天的，这波也算是优势在喔了。
　　“他们要求是至少一张专辑的好歌，能够确保公信榜前三霸榜的那种。”
　　“先上榜再签约？”
　　“对，先上榜再签约。”
　　哇靠，由美子你可以啊！
　　先白嫖资源再选合作对象，这种先吃后付的风格，有我的三分风范了。
　　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哦，胜利唱片还不是手背——但她也不愿意用身份压由美子。
　　要解决这事儿很简单，她是BOSS，按照喜好来，一句话就能搞定。
　　只是那样的话，未免把安和由美子那边的正向循环给打破了，这可不行。
　　她想了下，又有点狐疑：“公司这边，拿不出来这样的专辑吗？”
　　“金牌创作人也很难稳定量产好作品，更别说是一整张专辑。”
　　上午工作的时候，艾丽娅本着对金牌作曲的好奇，听了好多首他们的代表作品。
　　不得不说，能够够得上金牌的水平确实很硬。
　　他们的每首代表作，都堪称一时流行经典。
　　同时艾丽娅确信，这些金牌作曲人的代表作品，就算放到地球，也能火一把。
　　这让艾丽娅对蓝星作曲人们的实力有了更深的感触，多少有点新歌了，开心。
　　但是没关系，自己也不是吃素的——深蓝！加点！
　　“不过杰尼斯那边也不是针对胜利唱片，AS唱片目前只是第一选择，还没定下来。”
　　藤泽常务的语气稍微舒缓了一些，似乎把艾丽娅当成了一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现在为止，我们两家还在竞争，而且考虑到目前的市场环境，几乎不可能还有第三方有实力参与。”
　　说到这，旁边的总监摇头道：“其实这也不怪人家挑剔，他们肯定是怀疑我们藏好歌了。”
　　“对，他们说按照市场价给钱都行，很有钱，不知道哪里来的支持。”
　　艾丽娅挠了挠脸，赶紧转移话题：“为什么会怀疑藏歌？”
　　“因为没有敲定合作，不是嫡系，更重要的是歌曲产出是有预约对接这一类的习惯的，也就是为歌手定制歌曲。”
　　艾丽娅秒懂，方文山和哎呦不错嘛这样，给别人的话就不对味儿了。
　　又来了个电话，藤泽常务不想接，直接按掉了。
　　“你是作曲人，所以你也应该懂，就算全力以赴，也没有任何一个金牌作曲可以保证自己每一首都是代表作。”
　　艾丽娅连连点头，我懂我懂，我写歌老难了。
　　他妈的自己印象里记得住的歌曲就过万了，这可怎么选啊？
　　“代表作这东西，往往代表着个人的最高水平，谁敢说，自己每部作品都能够达到自己的最高水平呢？”
　　“大家都说金牌作曲人厉害呀。”
　　“厉害是肯定厉害的，毕竟我们胜利唱片的每个金牌作曲人，都至少有五首以上的经典曲目，但如果平均下来你就会发现……这些金牌作曲人的年龄，大多都在三十岁开外，三十岁都算年轻的！”
　　艾丽娅一听就懂了画外音：“也就是说，他们五首歌，就要写十年？”
　　“不，是火起来的五首歌，平均要十年，市场反馈也是要运气的，不是吗？”
　　“确实……”
　　艾丽娅自己也算半个创作者，很理解这些事情的微妙。
　　作者可能觉得自己文思泉涌写得很好，草灰蛇线，伏笔三千，磅礴大气。
　　读者一看——我不管我就是要看美少女贴贴！看她们打架！在床上打！
　　作者能说什么呢？
　　“除了极少数的天才，他们大多数人，都不可能说一下子就定制一整套大火专辑出来。”
　　“十年啊！就这么几首代表作！”
　　“这产出量，堪比生孩子，孕育一个孩子的艰难程度，那可真是……”
　　站在藤泽常务这种管理者的角度来看，其实是歌蛮新颖的视角。
　　普通人只看到了创作者的才华，可是他们这些管理者，却看到了创作者不能像是机器人一样的‘弊端’存在。
　　文娱产业的不稳定性，往往就在于此。
　　再家大业大，也撑不住烂作扎堆，产出低下，口碑爆炸。
　　“唉……算了。”
　　藤泽常务忽然笑了：“跟你们说了这么半天，都是些成年人的烦恼的事情，估计你都听烦了。”
　　“我也成年了。”
　　“那当然，毕竟你是我们的雇员，我是说，谢谢你听我了这么多废话，希望你们工作顺利，那些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不会把太大的压力给到作曲部那边。”
　　在藤泽常务的认知里，她女儿倒是没压力的。
　　藤泽雨是乐器方面的，和歌曲创作不搭，有压力也给不到她头上。
　　反而这个小萌新，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的，要是上面有什么压力，往下的受气包估计就是她了。
　　“也就是说——有歌就行了吧？”
　　藤泽常务差点被艾丽娅这轻飘飘的语气给弄不会了。
　　她呆了一下，然后恍然发现这个姑娘大抵是和自己女儿一样傲气的孩子。
　　“是，有歌就行，但一定要代表作，代表作的意思你懂吧？”
　　“懂，主打歌，金牌——刷成就那种。”
　　“对啊，所以你有合适的歌吗？”
　　“目前还真没有，我都是拿来自己唱的，男子组合什么的……”
　　艾丽娅挠了挠头，怎么说呢，她这种类型的听的少。
　　但是反过来，听得少都听过的，那就大抵真的是大火的那种类型的。
　　孩子，你是认真的么。
　　看着艾丽娅那思索的表情，藤泽常务下意识望向总监那边。
　　这孩子是一直都这样，还是今天突然才这样，想要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下？
　　总监连连摇头，表示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人家有东西的，估计又要带资进组了。
　　『恭喜艾丽娅大小姐成为本月房产销冠！』
　　『恭喜艾丽娅大小姐成为本小区户主！』
　　艾丽娅想了一下：“必须要是整个专辑都是同一级别的吗？”
　　“那当然不可能，但是一两首爆火的，还是要的。”
　　“这样啊……那我回去写一首出来，”艾丽娅拿出手机：“《onelove》怎么样？天天向上也用过。”
　　“什么向上？”
　　“没什么，记错了。”
　　实际上没记错，这首歌被翻唱成国语版，有两个版本，其中一个就是马桶台的《向日葵》。
　　他们在《天天向上》里面用了这首歌当开场曲，然后又拿来给同台的男子组合唱，只是热度一般。
　　不过热度一般是在国内，而在重樱这边，这首歌是单曲发行，然后杀到了公信榜年度第二的。
　　艾丽娅双手合十：“就当是这顿饭的谢礼吧，这顿饭我吃得很开心，阿姨你也是一个很棒的母亲呢。”
　　“你这孩子……”

395-皇帝不急
　　艾丽娅在写歌，琴酒在杀人，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但是有人不想要让她接触那个光明的未来……
　　“我说过——”
　　艾丽娅晚上回到酒店，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
　　当然了，她面前的人不是琴酒。
　　而是来诉说琴酒的危险性的人。
　　一个名为黑田兵卫的男人，来自重樱官方。
　　艾丽娅认识他，但是也不认识他。
　　认识，是因为这个乱入的米花世界线合并之后，艾丽娅知道他的身份。
　　米花大舞台里面的红方阵营高手之一，针对黑衣组织的重樱警视厅高层。
　　而不认识，是因为这毕竟是现实世界，和那些创创子创死人的同人作品之间，有明显的区隔。
　　最起码在同人作品里，黑衣组织就是个背景板，主角反复横跳，将其各种玩弄是常态。
　　但是在现实里，某种意义上，黑衣组织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被称作那位先生的人，黑衣组织的boss，他的势力遍及整个世界，至今没人见过他的真目。”
　　作为重樱公安的高层，黑田兵卫是个看起来不怒自威的男人。
　　硬茬的短发，络腮胡，国字脸，右脸和右眼有被烧伤痕迹，是个压迫感十足的独眼壮汉。
　　他原本是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警员，早年间曾经出国执行外勤任务。
　　结果在合众地区，亲历17年前阿曼达·休斯及羽田浩司被杀事件后，受重伤而长期昏迷住院。
　　而苏醒后，曾担任长野县警察本部搜查一课课长。
　　后调任至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接替松本清长担任搜查一课管理官。
　　艾丽娅早先小田切警视长打交道的时候，就曾经和松本清长有过接触。
　　这个人属于是对方的继任者，但是所处的派系完全不同，更偏向公安一系。
　　警视厅对于艾丽娅是没什么办法的，但是重樱公安就不一样了。
　　重樱公安的权限极大，参考当初的安室透和风见裕也，甚至可以不经检察院同意直接逮捕毛利小五郎。
　　这种特殊的权力是出于重樱的国家安全考虑而被赋予的，甚至高于本该同级别的警视厅。
　　当初库拉索从警视厅那里窃取了情报资料，可是出手阻击库拉索的，也是安室透和风见裕也这样的公安。
　　如今黑田兵卫亲自拜访，很显然是想要让艾丽娅稍微消停一会儿。
　　很显然，她召开全球发布会，想要把桌子彻底掀了的举动，已经让不少人坐立难安。
　　她想要公平，可是打翻的却是重樱那些个权贵的江山。
　　白色巨塔，地下黑产，财经界曾经的帝王乌丸莲耶，半个世纪还在活动的私兵组织，这是可以触碰的吗？
　　“这个组织党羽众多，壁垒森严，架构严密，从外层根部，无法介入到组织的半个世纪的秘密。”
　　黑田兵卫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语气低沉。
　　“最重要的是，这群被组织聚合在一起的乌鸦，有着非常严格的纪律。”
　　“笑死，犯罪组织还有纪律”
　　“是的，他们秉承“泄密者格杀勿论”的宗旨，尽管在与我们多次的冲撞中已遥遥欲坠，但依然僵而不死。”
　　“比如说琴酒？”
　　“对，比如说那个代号Gin的男人，他就是内部纪律的执行者。”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和乌丸莲耶集团的这个组织，并没有明显的利益冲突，不是吗？”
　　“……6。”
　　艾丽娅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我家乐乐满世界追杀对面，这还叫没什么明显的利益冲突。
　　合着走狗马仔就真的是炮灰呗，死多少无所谓，只要BOSS发话就能停？
　　“最重要的是，阁下的行为，很大程度妨碍到了我们的行动。”
　　“哦，误伤了你们的卧底是吧？乐乐出去收拾黑衣组织，然后因为在重樱地区袭警被抓了？”
　　“组织总是先从内部崩塌，堡垒总是先从内部瓦解。”
　　黑田兵卫相当于是默认了艾丽娅的说法。
　　实际上，在米花大舞台的对抗赛里，红方这点做得不错。
　　他们先后安插了大量卧底渗入到组织中，并且都成功身居高位。
　　随着红方人员的卧底身份揭露出来，这些卧底都可以组建一支足球队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个卧底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像CIA的伊森本堂、FBI的赤井秀一、重樱公安的安室透。
　　更别提还有场外多个助攻人员，比如说工藤啦工藤还有工藤。
　　再加上组织内部的摇摆成员贝尔摩德等人，如此豪华的阵容，似乎秒掉黑衣组织分分钟钟的事。
　　可是，原本会是一场闪电战，结果却演变成一起持久战。
　　这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堂堂连载——划掉——当然是因为利益纠缠！
　　就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不能上称。
　　上称之前没有四两重，一上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乌丸莲耶当年可是重樱财经界的铃木财团，那身份，那地位，那人脉关系网络。
　　说句不好听的，这个破组织能够活跃半个世纪，靠的全都是重樱官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的红方对待黑方，态度非常模糊。
　　有些人想取得犯罪证据，有些想直接摧毁。
　　有些想公报私仇，有些想拿到他们的研究成果，还又有些存粹隔岸观火。
　　艾丽娅就不一样了，黑衣组织很重要，他们的研究成果和钱也很重要。
　　但是没有他们——更重要！
　　什么东西啊，跟我玩高端商战？
　　我™要的是岁月静好，要的是安心卖货，要的是做生意开拓市场按规纳税。
　　谁还要打打杀杀来着，合适吗？
　　就你们重樱这破投资环境，我给你们打扫一下，还在这里叽叽歪歪。
　　逼急了惹毛了，连你们一起也给打扫了！
　　黑田兵卫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艾丽娅身侧站着的安乐乐，又给憋了回去。
　　乐乐正在切水果，抬起眼帘和他对视了一下，眸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疣猪！
　　艾丽娅雅望非常，然其身侧捉刀人，此乃真英雄。
　　安乐乐，十七岁，代号疣猪。
　　经历非常复杂，确信曾经参与过多次大规模的军事对抗雇佣作战。
　　更重要的是她背后的人脉非常广，甚至能够把驻军调来帮忙，用正规军的优势碾压黑衣组织。
　　黑田兵卫可以对艾丽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却没办法对这个疯狂的疣猪说什么。
　　因为就目前来说，她做的事情，比黑衣组织还要过激……
　　沉默了几秒，似乎是确信对话没有进展，黑田兵卫起身告辞。
　　“希望日后，你不会因为这样的选择后悔，艾小姐。”
　　正在埋头写歌的艾丽娅没理会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乐乐送客。
　　乐乐对黑田兵卫也没什么好脸，拿着刀子送客人可谓是罕见。
　　不过乐乐也是有话说的。
　　大晚上的跑来当说客，也没什么诱惑的条件。
　　黑衣组织都知道送个库拉索来施展美人计呢！
　　好容易把黑田兵卫送出酒店大门，乐乐正准备回来，却冷不防黑田兵卫叫住了她。
　　旋转门旁边，黑田兵卫看着乐乐手里的小刀子：“你觉得，这样的行动，有效果吗？”
　　“什么？”
　　“你这段时间不遗余力地打击黑衣组织的据点，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感觉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黑衣组织耕耘了半个世纪，据点数不胜数，乐乐这段时间干掉的黑衣组织的成员都快三位数了。
　　但是真要算起来的话，似乎还没能接触到组织的核心圈子。
　　也就是说开了好久的车，还在三环外转悠呢，合着拿的是沪C的牌是吧。
　　乐乐翻了个白眼，抓起旁边的一个苹果扔给对方。
　　黑田兵卫接过来，不明所以。
　　“你得明白两件事。”
　　“什么事情？”
　　“第一，邪不压正，我目前是正，所以只有他们害怕我的，不该是我害怕他们。”
　　“……”
　　“第二，大小姐给的，才是你们的，不给的，你们不能抢！”
　　“我并没有看出来，那一位是这么霸道的人。”
　　“那你得感谢胜利唱片，这段时间大小姐玩得挺开心的。”
　　“……？”
　　……
　　……
　　“虽然可以获得军事胜利，经济胜利，但是我还是想要文化胜利啊！”
　　艾丽娅看着自己手上的笔记本上，越看越满意：“进行一个狠狠的输出！”
　　返回来的乐乐端上来一个盘子：“大小姐，吃点夜宵吧？”
　　满意的艾丽娅合上本子，看着那盘子上面盖着的牌子，大为诧异。
　　“哟吼，酒店挺有创意啊，夜宵还做成翻牌子的样子，知道的是吃夜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
　　她翻开一个，然后看着上面『梅川希子』的名字，沉默了几秒，轻轻放了回去。
　　“……”
　　艾丽娅和安乐乐进行了长达十秒钟的大眼瞪小眼。
　　“这什么？”
　　“夜宵。”
　　“……这什么？”
　　“甜品。”
　　“有没有可能，这不是吃的。”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不喜欢的话，大小姐可以换一个嘛。”
　　然后艾丽娅一脸恍然，哈哈大笑：“真幽默，早说嘛，我就知道是玩笑，我——”
　　看着第二个『蒋天艺』的盘子，艾丽娅起身将其狠狠摔在地上。
　　“蒋老板在天海！叫过来都半夜了——而且你怎么把人家叫过来啊！”
　　“所以大小姐你也很懂嘛！”
　　“放你的屁！别闹！”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大小姐你要挑食到什么时候！”
　　“我什么时候说要吃她们了？啊？你这是诽谤！”
　　乐乐掏出一个录音笔，开始咔咔按键。
　　『我就喜欢香香软软的……蒋天艺！我……姐妹花也不错嘛……我转战文娱就是为了开后宫……』
　　“……你哪里来的录音？”
　　“随手录的。”乐乐把录音笔收起来，其实是剪切的。
　　艾丽娅叹了口气，想了下，还是坐下来。
　　“乐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误会了什么？”
　　“就像是——嗯，就比如说，我有时候，只是单纯地口嗨，并没有想要做什么的意思。”
　　“真的？”
　　“真的。”
　　“行，那我去找刚才那个黑田，告诉他我们不开发布会了，你只是单纯口嗨。”
　　“诶诶诶——回来！这不是一码事！”
　　“唉……”乐乐也坐回来：“大小姐，你已经是成年人了。”
　　“啊这……”
　　“我们练武的，气血旺盛，大小姐你是有体会的吧？”
　　“咳，我不是练武的，我都不懂这些的。”
　　“师傅说过，红尘炼心，大小姐你目前差的就是最后一点念头通达。”
　　“所以有没有可能，你觉得你是口嗨，但实际上那就是你的想法？”
　　乐乐循循善诱：“而我，只不过是把这些想法变成了现实的工具人而已，大小姐，你要直面你的本心。”
　　很显然，为了给艾丽娅开了，乐乐现在的打算就是苦一苦自己，骂名自己来背。
　　所谓红尘，无外乎酒色财气，艾丽娅都不去尝试，自然也无从谈起超脱。
　　酒色财气四堵墙，人人都在里边藏。
　　谁能跳出圈外头，不活百岁寿也长。
　　这首诗是佛印和尚写的，写得颇有哲理。
　　但是苏轼不认同，觉得四大皆空，禅味太浓。
　　既然人世间离不开酒色财气，是躲也躲不开的事，那为何不能来个因势利导，化害为利呢？
　　问题的关键不是掌握一个度吗？
　　于是，就在了元题诗右侧题上《和佛印禅师诗》一首。
　　其诗云：
　　饮酒不醉是英豪，恋色不迷最为高。
　　不义之财不可取，有气不生气自消。
　　后来还有宋神宗赵顼在王安石的题诗。
　　王安石的，是——
　　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
　　无财民不奋发，无气国无生机。
　　王安石毕竟是政治家，他巧妙地将酒色财气与国家社稷、人民生计结合起来。
　　把人们恐惧的酒色财气，赋予新的勃勃生机和喜庆色彩。
　　宋神宗深为赞赏，乘兴也和诗一首。
　　酒助礼乐社稷康，色育生灵重纲常。
　　财足粮丰家国盛，气凝太极定阴阳。
　　至于说是谁对谁错，自有后人自己分说，可是在环溪观认知里，红尘是要真切走一遭的。
　　酒，指的是口腹之欲，这方面艾丽娅倒是很看得开。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日子她过得，吃糠咽菜她貌似也不介意，很有高人风范。
　　财，自然不用说，艾丽娅现在就在玩这个。
　　气，所谓一自混元开辟，阴阳二字成功。
　　含为元气散为风，万物得之萌动，但看生身六尺，喉间三寸流通。
　　目前也就一个色色，艾丽娅的进度让人看得心焦。
　　艾丽娅梗着脖子，说我也不是矫情。
　　“尾生桥下水涓涓，吴国西施事可怜，贪恋花枝终有祸，好姻缘是恶姻缘！”
　　我又不是什么龙傲天，看了就要收入囊中，那样的话我成什么了？
　　“每羡鸳鸯交颈，又看连理花开，无知花鸟动情怀，岂可人无欢爱？”
　　“不是，你个臭丫头十七岁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生理课这么上的？”
　　“君子好逑淑女，佳人贪恋多才，红罗帐里两和谐，一刻千金难买！”
　　“……我才18！才十八就催婚！合适吗？啊？合适吗？”
　　“这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这是恰逢其时。”
　　乐乐叹气不已：“大小姐，你这不能光撩不娶啊，别人都是玩了就不管，可是你呢？”
　　“我怎么了？”艾丽娅瞪大了眼睛：“我没干什么啊！”
　　“就是因为你没干什么——你管了，可也不™玩儿啊！这合适吗！”
　　“……？？？”

396-乐乐急 为「giligili eye」刀片5/5
　　到最后，乐乐还是没能吃什么糖。
　　原因很简单——艾丽娅是个没用的废物——划掉——艾丽娅比她强。
　　拳头大是这样的，真要动起手来，三个乐乐按不住一个艾丽娅，自然也就没办法嗑什么。
　　甚至某种意义上，艾丽娅要是真较真，现在躺着的就该是乐乐了。
　　艾丽娅跑去泡温泉了，乐乐叹了口气，爬起来找梅川希子诉苦。
　　梅川希子也很茫然啊！
　　就是说，我在这里，是被保护的对吧？
　　“当然，酒店里面有九局的人，有重樱警视厅的人，更重要的是我的人。”
　　“你……你有什么人？”
　　“一个防空排。”乐乐浑不在意地透底：“带密集阵的那种，这个酒店就是个刺猬。”
　　乐乐其实真的有在努力保护艾丽娅，只是有些事情吧，很难理解。
　　正常人的思维里面，保护艾丽娅，那不该里三层外三层，出门前呼后拥，层层叠叠。
　　可实际上——谁保护谁啊？
　　真要是遇到之前那种汽车炸弹袭击，艾丽娅一个人还好，轻松脱困。
　　要真是来几个人墙，到时候保镖就全被炸上天了……
　　“大小姐太强了，你知道吧？就是你根本不知道谁保护谁的那种程度。”
　　“……”
　　“我其实目前有在转移那些家伙的注意力，具体的方法就是把他们给扬了，让他们没空烦大小姐。”
　　“……”
　　“可是啊，你说大小姐这闲着也是闲着，有空撩你们，一个唱歌的，一个弹琴的，怎么就不下嘴呢？”
　　“……”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乐乐诧异了一下：“我看不起我家大小姐？”
　　梅川希子想了想，给对方倒了杯茶。
　　“为什么，安小姐这么执着让大小姐——额——找伴侣呢？”
　　“也不能说执着，只是单纯觉得，到时候了。”
　　“大小姐的想法呢？”
　　“呵呵……”
　　大小姐的想法，就是没什么想法。
　　虽然这也很正常啦，母胎solo的家伙是这样的，牵一下女孩子的小手手都脸红。
　　可问题在于大小姐也不是那一挂的啊，她那种姬圈扳手，横竖都不该是个吃素的。
　　梅川希子双手交叠在身前，以一个蛮正式的样子跪坐着。
　　“或许在大小姐看来，安小姐，像是那种希望父母赶紧找到另一半的孩子吧。”
　　“啊？”
　　“安小姐没有发现，大小姐对你很宠溺吗？”
　　“……有吗？”
　　“有的，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实际上艾丽娅看谁都像是自己的孩子——只能说职业习惯犯了。
　　穿越之前，她多少也有一点社会地位，因此视角习惯性都是看世人如同看自家孩子模样的。
　　世界是我的，也是你们的，但终究是你们的，你们就是八九点钟的太阳。
　　但是这种情感并不明显，或许只有梅川希子这种冷静的满脑子只想搞钱的大姐姐能够看得出来。
　　身边人看艾丽娅，都带着滤镜，多半也是难以感受这种超脱年龄的成熟。
　　梅川希子整理着语言：“安小姐想要大小姐找到伴侣，是觉得她现在太孤单了吗？”
　　“那怎么可能，她有我们陪着呢！”
　　“可在我看来，安小姐是在担心大小姐，太孤单了，有些情感不是家人能够寄托的。”
　　乐乐皱起眉，开始反思自己。
　　难道自己的本心，不是为了磕糖，而是想要给大小姐喂药？
　　“我无意评论贵方的关系，但是就我目前来看，大小姐也是个很纯粹的人。”
　　“纯粹？”
　　“对，大小姐是个非常非常——纯粹的人——想要纯粹地享受生活。”
　　要不怎么说是同类呢，有目标，并且为之奋斗终生，这样就不会因为生活而痛苦。
　　毕竟痛苦，就是因为努力或者摆烂都不纯粹。
　　梅川希子生平的愿望，就是大红大紫，红到吃广告费吃版权收入都能有几十亿美金那种地步。
　　她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热爱金钱的态度，毕竟她不偷不抢，为了目标而努力唱跳表演，有什么不行？
　　而在她看来，艾丽娅则是另外一种纯粹，一种享受生活的纯粹。
　　她在乎风的声音，倾听雨点的回响。
　　她会在虫鸣鸟叫的时候，闭目感受着大自然的乐章。
　　她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财经界大人物的功利心，显得朴素得过分。
　　她活着就像是纯粹为自己而活，为了今天和明天。
　　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明天是个好天气啊……
　　这样的人，璀璨晶莹如同水晶，澄澈无瑕，根本不是一时的所谓‘安排’就能够侵染的。
　　她对安乐乐的胡闹，大抵也是看孩子看妹妹的恶作剧一样，笑笑就过了，并不放在心上。
　　毕竟她那样的人，感情什么的，应当更为深沉厚重，更为水到渠成，然后功成自然。
　　“我这几天，脱离了工作，也在尝试感受生活。”
　　梅川希子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裳，看着打开的侧门，感受着外面的穿林打叶声。
　　星野酒店的位置太好了，都市圈里闹中取静，有着独特的自然景观，置身其中如在林间。
　　“但是无论我怎么尝试感受自然，感受生活，都不能够比拟大小姐的万一，越是去自然地生活，就越是明白她那种心态，那种性格的难得，她简直就像是——就像是世界围绕她转动一样——那种感觉是难以言说的，自然一体。”
　　乐乐摸着下巴：“后天大圆满原来是这样的？”
　　“什么？”
　　“不，没什么，挺好的，你也是个有慧根的修行种子，你有兴趣跟我学武功吗？”
　　“虽然不知道安小姐说的是什么，但是我想我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学习其他了。”
　　“啊——也行，各人有自己的缘法。”
　　乐乐整了整衣摆，很郑重地跪坐起身子，对着对方鞠躬。
　　“感谢你的指点，我逐渐理解了这一切。”
　　理解了这一切：大小姐还不饿，她饿了自己会吃的，强行投食不可取。
　　酒色财气红尘劫，或许后天大圆满有自己的渡过方法，想要开挂越过去，不合适。
　　“啊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我应该再看看。”
　　说完乐乐起身离开：“我去准备安保事宜，你早点休息，明天就可以回去工作了。”
　　“诶？安保？”
　　“对啊，正常情况下是不需要的，但是如果是大小姐要大张旗鼓地出现，那就又需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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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的安保，属于是不可观测的量子态。
　　当你不把视线投向她，不打开那个潘多拉盒子的时候。
　　艾丽娅的身边大猫小猫两三只都没有，她自己踩着自行车嘎吱嘎吱到处乱窜。
　　这种薄弱的防御，就像是不存在的皇帝的新衣一样脆弱。
　　只需要用野兽般的决心，就能够洞穿她的心脏！
　　但当你真切地注视她，并且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发现事情变了。
　　这就是艾丽娅？
　　这就是那个『黄金の龍』的排场？
　　星野酒店今天没什么大事，就如同重樱也没什么新闻一样。
　　六辆轻型步战车开进街道，前四后二，两侧是准备开路的交通署骑警。
　　而中间的厚重防弹轿车，光是同型号的就有三辆，让人分不清那一位坐在哪一辆里面。
　　头顶上八架直升机盘旋着，扫视着周围的情况，沿途的制高点都已经被占据。
　　乐乐换了一身干练的小西装，目光如同鹰隼一样扫视左右。
　　就是说有多少人不知道我是大小姐的贴身保镖呢？
　　“各部门注意，一号离开酒店，重复，一号离开酒店。”
　　『了解，车队一切正常，完毕。』
　　『了解，沿途制高点一切正常，完毕。』
　　『了解，空中编队目视正常，完毕。』
　　几个身影撑着伞，遮蔽着那穿着大红兜帽披风的身影从酒店里面出来，钻进黑色的轿车里面。
　　足有两拳厚的车门合拢，发出沉闷的砰声，而后车队开始驶出这条戒严的大街。
　　目标——米花市政大厅！
　　艾丽娅召开的全球发布会，来了全世界不知道多少记者。
　　而她这次要公开的消息也很劲爆，早早就给大家透了底。
　　不仅涉及到重樱医疗业界的白色巨塔，甚至还涉及到某些深层次的黑产。
　　原因很简单，之前有人泼脏水，说她也参与其中。
　　艾丽娅啊艾丽娅，你怎么如此堕落呢？
　　为了钱，你忘了你的本心吗？你也要当坏人了？
　　艾丽娅说你他妈的，那我就给你们看看我到底吃了几碗粉！
　　她直接把自己收购的私营医疗机构‘解剖’了，往前查了其中二十年的问题。
　　连带着各种利益纠葛的内容，整理了一份高达八百页的《白色巨塔调查报告》准备发出。
　　这段时间不知道多少人登门想要让她消停会儿，怎么样都好，给点面子。
　　这是能够说的吗？啊？这是能碰的吗？
　　什么——你是歪果仁——那也不行啊！我重樱自有国情在！
　　但是艾丽娅不鸟他们，有本事把我弄死，不然就别想让我闭嘴。
　　更重要的是铃木财团这次置身事外，反倒是没有惹上一身骚，毕竟他们之前不干医疗。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们如今对医疗业界很有兴趣。
　　铃木财团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钱财，准备做空目前的重樱医疗业界，随时吃进大量股权。
　　艾丽娅这一波，保守估计把重樱医疗业界的股价打下去五分之二，天下震动那种。
　　到时候她见好就收，铃木财团出来打个圆场，白色巨塔忍痛割肉，扔出一批替死鬼。
　　等到事成之后，铃木财团就算是医疗业界的救世主，获得的利益艾丽娅三，他们七。
　　艾丽娅也有了好名声，最重要的是她这波曝光，有些事情瞒不住了，重樱官方也要切割。
　　黑衣组织铁定是要被扔出来当马桶的，到时候坏事都是这些家伙做的，合情合理。
　　跨国犯罪集团嘛，非法医疗机构嘛，不合规的生物医药研究嘛，都是坏蛋，正确的。
　　事情目前来说是这样的，进展顺利。
　　这段时间黑衣组织也不是没看出来艾丽娅想干嘛，一直在努力想要解决提出问题的问题。
　　他妈的艾丽娅，欺人太甚，怎么能够闹这么大呢？
　　看我狠狠地给你致命一击，让你知道什么叫高端商战的终极解决方案！
　　什么？干不掉？怎么会这样！
　　但事实就是如此，小编和艾丽娅一样疑惑。
　　对啊，怎么干不掉呢？你们的根性呢？
　　不但没干掉，反而被乐乐追着到处撵，见一批直接炸一批。
　　如今黑衣组织算是满世界管乐乐叫爹的程度了，压根不敢再暴露据点。
　　至于说新闻发布会之后，干掉艾丽娅反而没什么用了。
　　全球级别的新闻发布会，黑衣组织只手遮天也不可能在两百多个国家地区掩盖这些声音。
　　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就不是犯罪组织。
　　玩什么坑蒙拐骗啊，去直接收世界保护费多好。
　　车队转出拐角，开向米花市政厅方向，警视厅在两侧严阵以待。
　　墨东署的交通课也在帮忙，小早川美幸和辻本夏实这俩霸王花姐妹搭档正在指挥交通。
　　辻本夏实看着这夸张的车队，以及前后开路殿后的装甲车，啧啧称奇。
　　“当初我们和她打交道的时候，没见她这么夸张啊。”
　　“艾小姐本身是个很平和的人，只是这次，估计是真的把她惹生气了吧。”
　　早先一段时间，艾丽娅的名声可谓是臭不可闻，一度被认为是那种超级无敌黑心资本家。
　　她的粉丝们和那些舆论声音打成一团，双方辩论激烈。
　　粉丝的意见很简单——大小姐一定是被诬陷的！这些都是谣言！
　　毕竟一个能够豁出命去救孩子的人，怎么可能是为了赚钱就罔顾别人性命的坏人呢？
　　而那些被艾丽娅自己花钱收买的媒体，观点则更为尖锐。
　　什么救孩子，不是她害的她为什么要救？
　　艾丽娅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这么夸她？
　　粉丝：客观上，我们觉得，这些黑料的时间，和艾丽娅介入行业的时间对不上。
　　媒体：你们发现了就得说出来吗？专门的检察机关调查机构不知道吗？你们不知道去找他们？你们说这些就是为了给她洗地！你们就是纯粹的罔顾现实！
　　粉丝：检查机关调查机构什么的，也没说艾丽娅做了这些事情啊！
　　媒体：没说就是没做？那犯罪分子被抓之前也都是好人呢！你们就是不愿意承认艾丽娅做了这些事情，你们这么厉害，艾丽娅的营销部门怎么不聘请你们呢？
　　粉丝：我们就是客观地说，这些事情还没有定论，而目前的证据，艾丽娅是无辜的！
　　媒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为什么一直在给艾丽娅洗地？你们这些人的价值观已经扭曲了，追星追成了脑残，前段时间你们还说艾丽娅也不是完美的，现在又说艾丽娅没有犯错，反复横跳，啪啪啪打自己的脸。
　　粉丝：行吧，我们不说了，清者自清，大小姐肯定没做。
　　媒体：哦，现在又不敢出声了，白色巨塔这么丑恶的现实问题，都不值得你们关注吗？
　　粉丝：我￥%￥……￥……
　　艾丽娅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自己的粉丝，但是相比起来，果然还是弄死黑衣组织更重要。
　　“唉，苦一苦粉丝，骂名我来背——到哪里了？”
　　“过二町目了，马上就到了。”乐乐看了看手表：“我们为什么不在酒店里开发布会呢？”
　　星野酒店如今堪比铜墙铁壁，里外里防备森严，苍蝇飞进来都知道公母。
　　但是艾丽娅非得离开酒店去米花市政厅，多少有点自己找事儿的嫌疑。
　　艾丽娅看着窗外：“最后试一次，看看他们的临死反扑有多严重。”
　　“万一很严重呢？”
　　“那不更好——哦对了，待会儿在发布会上，如果有人袭击我，你慢点出手。”
　　“哈？”乐乐瞪大了眼睛：“我现在已经要被师傅骂了，那不行吧？”
　　安然这几天倒是没有真的骂乐乐，她对于乐乐到处炸对面的行为表示赞赏。
　　就该这么解决那些问题，只是还不够精细，要除恶务尽。
　　乐乐不太擅长除恶务尽，她又没当过卧底，只能是把现场再扬得纯粹一点。
　　至于说艾丽娅本身的安保问题，似乎安然一直都没有过问过具体细节，任由艾丽娅自己乱窜。
　　“安姨骂你重要，还是斩草除根重要？”
　　“这……”
　　“你就说是我指使的，苦肉计嘛，不做到最后一步怎么行。”
　　乐乐陷入了犹豫之中，虽然知道以艾丽娅的身手，假装一点苦肉计什么的不会有事。
　　但是这种‘显得我是个废物乐子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艾丽娅是届不到的都市龙王，而乐乐则是届不到的校花的贴身保镖。
　　当年我下山的时候，师傅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她说大小姐失去了父母，就像是失去了双眼，弱小无助又可怜。
　　可是现在——大小姐失去了父母，所以看不见那些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对手。
　　“乐乐啊，你要明白，我们现在终究只是生意人。”
　　“……所以？”
　　“所以有些事情呢，是不能够自己去越界做的。”
　　艾丽娅这段时间其实都有点放纵乐乐了。
　　正经生意人哪里开鱼鹰扫大街的？
　　乌丸莲耶加黑衣组织那种，终究不是正经的经营之道。
　　一时之间或许可以获得利益，但是以后就会人人喊打，滑入犯罪的深渊。
　　当然啦，如果走到极致，那倒是没有人敢说他们是犯罪。
　　比如说某不可言状的秦琉璃……
　　什么叫做人人喊打？
　　秦琉璃说你看着我的正规军再说一遍？
　　可是艾丽娅不是不玩那套么。
　　她要当个正经的生意人，稍微控制一下商战烈度那种。
　　她和乐乐咬耳朵，如此如此，如此这般。
　　乐乐点了点头，行吧，既然大小姐有把握，那就选择相信。
　　她最相信大小姐了——除了大小姐平时天天吹嘘自己一顿九个小姐姐，实际上叶公好龙。
　　“哦……那我给你准备个血包之类的？”
　　“那倒不用，做真实点，要是对方没人动手，我都打算自己弄个狙击手什么的擦一枪了。”
　　“啧——大小姐你这哪里是要重樱官方的脸，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不这样的话，戏怎么能做全呢？这年头做生意简单，挣钱难啊……”
　　艾丽娅抬起手，大袖遮住纤弱苍白的俏脸，微微一笑，浑然像是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
　　啊——
　　——那与世无争，包治百病，天山上的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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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尔摩德，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这么多年，我第二次见到这么不要命的企业家，她让我想起了阿曼达·休斯。”
　　黑衣组织不是没和企业家打过交道，实际上他们主要的打交道对象就是这些人。
　　威逼利诱也好，强硬地绑架对方的家人或者本身也罢，都是黑衣组织占据上风。
　　当初在合众地区，他们也遇到过差不多强硬的对手。
　　对方还是合众的老牌资本家，名叫阿曼达·休斯。
　　作为合众地区著名的资本家，同时还是和FBI和CIA关系匪浅的存在，黑衣组织理论上不敢动她。
　　之所以把她杀害，纯粹是一个意外。
　　她是一个非常喜欢将棋的人，也是著名天才将棋棋手羽田浩司的粉丝。
　　阿曼达·休斯曾经与羽田浩司入住同一酒店，两人曾在羽田浩司房中喝下午茶，之后均离奇身亡。
　　而实际上的经过，是因为乌丸莲耶看上了阿曼达的资本，想要强行和对方合作。
　　为此黑衣组织也用了‘绑架家人’那套，用阿曼达的养女浅香作为威胁。
　　阿曼达的保镖浅香，读作保镖，但实际上应当算是她的养女。
　　浅香的父亲早年为了保护阿曼达而死，其母病逝后，阿曼达一直收养浅香，并将其视若己出。
　　朗姆奉乌丸莲耶命令，强行邀请阿曼达加入黑色组织，并以浅香威胁。
　　却没想到阿曼达·休斯这么一个老太婆，性情刚烈到了如此地步。
　　为保护浅香，干脆咬了朗姆手指，强行吞下毒药自杀，临死前还留下记号。
　　而这个案子，也就是十七年前在合众地区的一起无头案，著名资本家阿曼达·休斯和将棋棋手身死酒店。
　　她的养女浅香逃脱，之后一直隐姓埋名，但是应当没有死，并且还在筹划为养母报仇的事情。
　　黑衣组织一直都在寻找那隐藏起来的浅香，却屡屡不得，算是多了个不大不小的心病。
　　琴酒对此嗤之以鼻：“那是当初执行者的问题，朗姆那个家伙，收集情报还可以，做这种事……哼。”
　　贝尔摩德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手表，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
　　琴酒看着镜子里面那个完全不认识的女记者模样：“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理论上是散场再动手更合适，但是为了保全那些大人物的声誉，果然还是一开始就动手吧？”
　　“嗯，有人给我们打了招呼，安保方面，他们会松懈一点。”
　　“那就行了——呵，果然啊，那些家伙也不希望这些事情被公开。”
　　“重樱这个国家，最讨厌这种给大家添麻烦的人了。”
　　“哪怕她是好人？”
　　“好人？一个拥有私兵的资本巨头，和我们没有区别，仅仅因为她敢公开，就是好人？”
　　琴酒对于艾丽娅的观感，一直都是当做和自己BOSS一样的路数看待的。
　　虽然目前来说，艾丽娅干的事情也确实是一样的就是了……
　　“相比起来，我更在意她身边的那个疣猪。”
　　“怎么？你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贝尔摩德看着镜子，瞥了眼琴酒。
　　某种意义上，安乐乐和琴酒是一样的人。
　　忠诚，行动力高，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对现有的规则缺少敬畏之心。
　　一旦艾丽娅遭遇不测，那么安乐乐极有可能成为无底线报复黑衣组织的那枚银色子弹。
　　“那我把她们一起收拾了？”
　　“做不到的，那个安乐乐，很强，避开她——上次的炸弹，我查过具体了，也是她刚好去了胜利唱片那边，才帮艾丽娅拦截下来了袭击。”
　　琴酒对于安乐乐很忌惮，把她的地位提高到了堪比赤井秀一这种红方高手的地步。
　　在他的情报里面，艾丽娅本身是没什么武力值可言的小可爱，有的只是身份地位。
　　要不是安乐乐护着她，她早就死八次了……
　　贝尔摩德不置可否，她倒是有一点点额外的情报。
　　库拉索那边隐约透露的消息，她可不是被安乐乐给擒住的啊……
　　不过没差，对于组织的忠诚度，贝尔摩德一向是摇摆不定的。
　　某种意义上，她也算是半个乐子人，而且还是无视规则的那种乐子人。
　　谁死都好，反正她能够活下来，顺带保证自己的天使也安然无恙，那就足够了。
　　琴酒点了根烟，似乎是察觉到了贝尔摩德的摇摆：“贝尔摩德，你最好注意点。”
　　“什么？”
　　“如果你的行动失败，我会帮你补充的。”
　　他在补充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而以他那无法无天的性格，很显然不是补刀那么简单。
　　说不定米花市政厅真就逃不过爆破拆迁的命运了……
　　贝尔摩德抿了抿唇：“放心吧，我会让她走得干脆利落的。”
　　目送着贝尔摩德离开的背影，琴酒目光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伏特加凑过来：“大哥，人手都已经到位了，后续呢？”
　　“等等看，看贝尔摩德能不能在场内完成暗杀，可以的话就不需要后续了。”
　　“如果不能呢？”
　　“如果不能，那就把预先安排好的炸弹引爆吧。”
　　只不过炸弹并不是安装在米花市政大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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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靠，这些家伙，这么疯的吗？”
　　看了看面前的炸弹，又看了看旁边的米花市政厅，再对比了一下这栋楼的高度。
　　玉辞心啧啧称奇：“高手，这绝对是个爆破高手——这谁想出来的疯狂计划？”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耳机里传来安室透的声音。
　　或者说降谷零——反正怎么都好，重樱这边的aibo。
　　玉辞心蹲下来看了下那份炸弹：“小零子，你们重樱这边，有火药库最近失窃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东洋火药库失窃的事情？你看到了什么？』
　　“炸弹，很多的炸弹。”玉辞心估算了一下这个炸药量：“想要把这栋楼炸塌，这可不是小工程。”
　　而且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玩爆破还这么专业，建筑师？
　　“最近有什么建筑设计师出事没有？”
　　『东洋火药库之前失窃了一批塑胶炸弹，建筑设计师的话……米花市政厅的设计师森谷帝二先生，前几天失踪了。』
　　“怪不得敢用这样的方案……”
　　玉辞心心算了一下，要是炸塌这栋楼，再连带着用爆破之后的大楼楼体侧倾，瞬间就能秒掉隔壁的米花市政厅。
　　这种连带爆破方案，在专业领域里并不罕见。
　　很多高塔类的建筑，爆破的时候都能够捎带手定向干掉几个邻居，为施工方节约一点炸药。
　　“不过能够做到这么专业的，估计就是设计师自己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把胸卡也理了下。
　　现在她的身份，是黑衣组织的外勤人员，琴酒把她派来这边参与一个任务。
　　任务的要求很简单，保证这幢大楼没有闲杂人等进入就行。
　　玉辞心心说这任务太傻逼了，这不是明摆着说里面有不能让外人看到的东西么？
　　于是找了个借口带薪拉屎，蹭蹭蹭把大楼查了一遍，很轻松就找到了这些只做了简单隐藏的炸弹。
　　把可能出现的后果给降谷零那边说了之后，饶是降谷零心脏大到能够当卧底，也沉默良久。
　　玩这么狠的吗？
　　黑衣组织和艾丽娅的对抗，烈度已经升级到了这个地步了，实在是可怕。
　　最开始明明还只是简单的人质劫持，现在直接奔着摧毁大楼来了……
　　到时候艾丽娅在隔壁开发布会，这边大楼塌下去，米花市政厅的顶楼大厅啪叽一下就没了。
　　别问，问就是建筑事故。
　　“怎么办？想办法拆除？”
　　『我会联系那边，让他们立刻停止发布会，另外安排人手来拆除炸弹。』
　　“我说啊，你们被人这么骑在头上，合适吗？”
　　玉辞心擦了擦手，把面前大卸八块的炸弹摆开，研究着内里的结构。
　　她倒是还有闲情逸致和同伴聊聊天，似乎面前的不是炸弹，而是便当盒。
　　实际上却是如此——这个下包的家伙炸楼有一手，可是做炸弹的手段就太科班了点。
　　正经人谁给能剪开的线啊？
　　九局那边给大家的训练科目，炸弹全都是缠着不能动的厚重胶带的。
　　甚至还有外面焊死的金属壳子，内里加装了水平仪和稳定仪的，一动就炸，谁都别想碰。
　　还剪线，电影看多了是吧？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想的，只能说黑衣组织确实是太猖狂了。』
　　“猖狂不猖狂我不清楚，但是这玩意儿在你们地盘上活跃了半个世纪，多少有点离谱。”
　　轻松拆掉面前的这个炸弹，玉辞心把钳子这种吃饭的家伙事儿收好，看了看读秒。
　　嗯，六秒，这样的话确实可以来得及把这些炸弹全拆了。
　　『你赶紧离开大楼，我已经通知机动队的人了。』
　　“艾丽娅那边呢？”
　　『那边的意思，是发布会正常召开，他们绝对不向黑恶势力妥协。』
　　“疯了吧？”玉辞心皱起眉头，自己这个好学妹，什么时候头铁到了这种地步了？
　　趋利避害这种事情，难道不是——
　　『但是他们改变了发布会的地点，在米花市政大厅的门前广场。』
　　“啊这……外面？”
　　『对，外面广场上。』
　　“安保怎么办？”
　　『正在临场更改，很麻烦。』
　　“怎么味儿不对呢……”
　　玉辞心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似乎没什么不对。
　　自己发现了炸弹，告知危险。
　　好妹妹依旧要揭露问题，但是也知道不该冒险进入大楼，而是选了空旷的大楼广场。
　　……所以她换远点不行吗？
　　『记者太多了，一时之间没有更合适的场地。』
　　哦，这样啊。
　　玉辞心看了下时间：“行吧，你们忙，我去抓几个人。”
　　『抓谁？』
　　“琴酒，伏特加，这俩一看就是黑衣组织的核心，我要抓回去好好地审问。”
　　『……你做不到的，不要去冒险。』
　　“笑死，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你怎么做得到？二对一，你枪再快也不够用。』
　　玉辞心把那个炸弹捡起来，直接抱在怀里。
　　“我去和他们谈谈条件，开枪？我倒要看谁敢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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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枪也没用，先开枪我也能先打死他们。”
　　艾丽娅这么说着，打开车门走下去。
　　乐乐跟在身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得时日无多。
　　苦肉计什么的，果然有点担心啊。
　　师傅知道这事儿，就算不把自己打死，腿估计还是得打断一条的吧？
　　用那么粗的棍子——铁的——实心的——直接打断。
　　虽然自己是体育生，但是有没有可能也扛不住师傅的痛打？
　　下车之后，是一段长长的红地毯，以及泾渭分明的两边的人。
　　一边是粉丝，打着各种旗号支持艾丽娅，年轻的孩子居多。
　　另一边是媒体，冷眼旁观，闪光灯咔嚓咔嚓，准备捕捉艾丽娅的丑态。
　　艾丽娅挥手和大家致意，还和粉丝们亲切握手，签名合影，一点都不像是在揭露问题。
　　而那份号称『八百页的催命符』的调查报告，则是被乐乐提着，文件袋撑得鼓鼓囊囊的。
　　“哦卡桑——请一定要赢啊！”
　　“以正义的身份！”
　　“我支持你！这一定不是你的问题！”
　　艾丽娅含泪和大家握手，感谢大家的支持，她今天就是为了公平而来的。
　　那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不仅是粉丝，甚至有些还有良心的媒体，都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媒体阵营这边，有人喊了声‘加油啊艾小姐’的话，然后被主编狠狠地瞪了一眼。
　　可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更多的媒体人也开始跟着喊，反倒是主编被弄得缩着脖子不敢说什么。
　　警视厅这边负责安保的，是小田切警视长，大抵是因为和艾丽娅算老朋友，所以被叫来站场。
　　小田切警视长和艾丽娅握了握手，然后压低声音：“隔壁的大楼有炸弹，没问题吗？”
　　艾丽娅也一脸笑容地保持握手姿态，给大家拍照，彰显这次发布会有警视厅的背书。
　　然后她压低声音：“等下注意维护秩序，我可能要去一趟医院。”
　　小田切警视长先是一愣，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准备把艾丽娅拽住。
　　没想到艾丽娅的力气比他预想之中的大多了，仅仅只是手掌一捏，就让他半个身子动弹不得。
　　一个女记者凑到近前，打开相机的闪光灯准备拍摄合影。
　　她在取景器里看到艾丽娅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下意识心头一惊，从取景器后面抬起头。
　　但是肌肉记忆，却已经让她按动手指，按下了快门键——
　　『咔嚓——』
　　『砰————』
　　艾丽娅‘错愕’地看着面前的记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一朵血花，正在素白底色的衣服上缓慢晕染开，浸染了整个胸膛。
　　跟在后面的乐乐扑过去把艾丽娅护在身下：“敌袭——有袭击————”
　　现场短暂的错愕之后，顿时乱作一团，小田切警视长被艾丽娅松开手，这才半边身子恢复知觉。
　　可是他刚想要去抓住那个记者，就听见身侧的大楼轰然一声巨响，高层玻璃炸开一团火光。
　　碎开的玻璃残渣如同雪花一样簌簌而下，本就混乱的现场，一下子变得格外惊恐可怖起来。
　　“维持秩序——维持住秩序——封锁所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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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卧底？”
　　“你这话问得，我不是卧底，难道是你的人么？”
　　玉辞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光盘：“感谢你们的帮助，独角兽计划的收尾资料，都在这里了。”
　　伏特加忌惮地看着一侧的窗户缺口，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另外两个炸弹：“大哥？”
　　琴酒点了根烟，没有说话。
　　玉辞心——这人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贝尔摩德那边刚动手，成没成功还不确定，他就遭到了玉辞心的堵门。
　　对方带了三个炸弹，直接扔了一个出去炸了，把这边的楼道窗口炸了个大洞。
　　这番姿态，倒是让人确信她怀里的炸弹都是真货。
　　只消她手指松开，大家都得死。
　　可问题是，红方的卧底怎么会有这样做事的？
　　“你到底是谁的人？你不是重樱公安的人对不对？”
　　“这么明显？”
　　“风格不同，他们不会这么冲动，你是CIA的人？”
　　“猜对了一半，我不是重樱公安，但是我也不是CIA，我说琴酒啊，你束手就擒好不好？”
　　玉辞心把光盘扔到两人面前的空地上：“我不是很想打架啊。”
　　伏特加警惕地看着她，然后缓慢俯身下去，将光盘捡起来。
　　琴酒接过光盘看了眼，确信这就是实验室那边流出来的资料，就连光盘的封口都是熟悉的模样。
　　琴酒更看不懂了，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拿到了东西又还给自己。
　　不是官方的人，难道是同行？
　　“你——”
　　踉跄了一下，琴酒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光盘。
　　“有毒？！”
　　“猜错了，不是毒，是特殊的麻醉剂。”
　　玉辞心晃了晃炸弹：“或许你可以选择开枪，但是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琴酒当然要开枪，他宁愿死，也不可能落在对方手里。
　　但是他刚把枪掏出来，就看到对方用脚挑起旁边的一根拖把。
　　……拖把？
　　“枪不是这么用的——我教你啊！”
　　视线昏黑之际，琴酒只看到一点寒芒，带着拖把头湿漉漉的痕迹，朝着自己逼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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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枪了？好，我知道了。”
　　秦琉璃挂断了电话，表情有点恍惚。
　　“怎么了？”坐在她对面的安然抿了口茶：“出事了？”
　　“小娅——中枪了。”
　　“哦。”安然点了点头。
　　“你这个反应？”
　　“你为什么也是这个反应？”
　　“她——后天大圆满——勘破玄关神异自生——中枪了？”
　　“不是很正常吗，高手也比不过枪械，手枪不行上步枪，步枪不行上狙击枪。”
　　“可是……我是说，就在面前，不应该啊……”
　　秦琉璃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一时之间甚至都没来得及生气。
　　生气？那种马后炮情绪无关紧要，反正有很多人都是要被打扫干净的。
　　主要是——怎么会中枪呢？
　　安然看了看手机：“苦肉计而已，难得这孩子恨得下心。”
　　秦琉璃揉了把脸：“这他妈的，何必呢？”
　　“孩子有心做事，别管那么多。”安然放下茶杯：“你忙，我也该去一趟了。”
　　“去哪里？”
　　“打扫卫生。”
　　“……谁？”
　　“乌丸莲耶。”安然瞥了秦琉璃一眼：“他和你师傅有关系，可是和我可没关系。”
　　“别——他当初只是师傅的舔狗，和师傅没关系，不行的话我来！我亲自弄死他！”
　　“风格不同，还是我去吧，你收尾就好。”
　　安然和秦琉璃，是两种极端。
　　安然要杀人，干脆得不像是杀人，反而像是意外。
　　死的人甚至临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估计还在后悔没有注意日常安全。
　　而秦琉璃，则是明刀明枪地摆开阵势打。
　　小股部队不行就上斯崔克旅，斯崔克不行就动用正规军。
　　突出的就是一个位高权重，以权谋私，肆无忌惮。
　　乌丸莲耶当然不值得秦琉璃这么动手，倒不如说她有空的话，彻查一下重樱那边的税务问题更合适。
　　秦琉璃来回踱步，坐下来想了好几秒，然后端起安然的那杯茶一饮而尽也没发觉不对。
　　“这孩子……这孩子……”
　　如果说之前对于艾丽娅的看法，是天赋异禀，那么现在，就是心性过人。
　　苦肉计用的人多了，但是舍得自己去，舍得玩这么大这么狠的，太少见。
　　“她就该是我徒弟啊——阿然！阿然——”
　　她喊了几声，本来都已经走出去的安然探头回来：“什么事？”
　　“我说真的，我没开玩笑，艾丽娅这孩子，给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她可以的啊！我这份家业给她，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她能玩死其他的所有同行！”
　　“没兴趣。”
　　“诶你这人，你倒是问问她啊！”
　　“她住院了，中枪了，你就这反应？你还挺高兴？”
　　“哦对，差点忘了，差点忘了……”
　　秦琉璃拍了拍脸，把自己脸上那夸张的开心的笑容压下去。
　　不对不对，不能因为观里的下一代继承人心狠手黑就开心，要愤怒。
　　管家进来，看了眼秦琉璃面前的两个茶杯，又回忆了一下没有预约的行程，顿时噤声。
　　看来，有客人来过……算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入庄园，恐怕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啊————”
　　秦琉璃抄起果盘，狠狠地砸在桌上。
　　“他乌丸莲耶！一届匹夫！安敢有如此胆识，偷袭我家孩儿！！”
　　管家垂下眼帘：“夫人，重樱那边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开了安保监管，让出了空隙。”
　　“重樱？放开安保……这就不奇怪了……”
　　秦琉璃捡起果盘，将桌上的水果划拉回来：“那些赌国运的家伙，这就不奇怪了……”
　　她咬牙切齿好一阵，然后指了指管家。
　　“去，让地检署去，把他们查清楚，心肝脾肺肾都翻出来，给我我查出来什么颜色！”
　　“是，夫人。”
　　“还有，告诉他们，那些参与独角兽计划，或者别的什么的，告诉他们——不想死的，就给我憋着！别掺和进来！”
　　管家想了下，轻声道：“要把斯崔克旅调回来吗？”
　　“让税务局出面！给他们脸了！谁动我按死谁！”
　　“……是。”

397-乐急生悲
　　“说实话我现在就想看乌丸莲耶和琴酒被gb然后重樱被狠狠地文化入侵！”
　　“不想看白河豚乐乐一边看乐子一边想方设法搞乐子！”
　　“……我说话你没在听吗？”
　　“听不懂，gb是什么意思？”
　　小杰把削好的苹果切开，大的那一半给艾丽娅，小的自己留着吃。
　　“应该是干爆……我是说应该。”
　　“所以是因为这段时间乐乐姐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啊——那倒没有，她自己做事还是挺麻利的。”
　　艾丽娅啃了口苹果，怎么说呢，乐乐就一孩子，懂什么感情。
　　真正的感情是要负责的，偏偏艾丽娅对谁都可以负责，唯独对感情做不到。
　　“唉……好想当渣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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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大小姐是渣女？”
　　“……”
　　“不然你这个差点射中大小姐心房的女人，为什么不去见见她呢？”
　　电车上，两个人互相对视。
　　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太太的模样，提着袋子，仰头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而站着的安乐乐，只是微微一笑。
　　——然后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贝尔摩德抬手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竖起手臂挡了一下，只觉胳膊发麻。
　　什么怪物！这么大的力气！
　　乐乐挥拳再度砸过去，这一拳打在电车的护栏上。
　　空心的不锈钢管直接出现肉眼可见的形变扭曲，迸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声，螺丝崩跳。
　　贝尔摩德翻了个身：“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身上的味道，我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
　　乐乐揉了揉鼻子：“我这鼻子啊，对叛徒最敏感了。”
　　“……你和琴酒一定会有不少共同话题，但是你不在医院，真的没关系吗？”
　　“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你要不要猜猜酒店里面有什么？”
　　乐乐拧了拧脖子：“不过我要道歉，刚才我骗你了。”
　　“什么意思？”
　　“不是所有好看的小姐姐大姐姐都得给大小姐留着，比如你这种手里沾了血的。”
　　乐乐咧嘴一笑，健康的小银牙元气满满，可是眼神却逐渐转冷。
　　“大小姐喜不喜欢不好说，我反正不喜欢。”
　　“小丫头，话不要说太满，你的意思是，想要杀了我？这不合规矩吧？”
　　“什么规矩？”
　　“你们抓人，不该讲证据么，而且要让法律来审判我才对。”
　　“不，你误会了，我和重樱官方没关系，这应该叫私人仇怨。”
　　乐乐看着从怀里掏出匕首的贝尔摩德，叹了口气。
　　“而且我说啊，你知不知道，重樱的地铁电车，一直都没有安检的？”
　　“……”贝尔摩德眼角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乐乐掀开外套，从后腰直接拉过来一把SIG-MPX冲锋枪。
　　而且还是带皮卡汀尼导轨的圣诞树款式，加装了夜视仪，很显然是早有准备。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束手就擒，或者被抬着去殡仪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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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组织的‘强者’很多，但是有名有姓的并不多。
　　非要说的话，有名有姓的，无非就是琴酒、伏特加、贝尔摩德、朗姆之流。
　　琴酒和伏特加被玉辞心阴了一把，拖把沾尿犹如张飞咆哮，无人能敌。
　　贝尔摩德则是直接被乐乐拿着枪抵着脑袋，一点规矩都不讲地生擒了。
　　贝尔摩德倒是尝试了一下，赌乐乐会不会在乎规矩。
　　但事实就是如果她无视了那把枪，乐乐就要从怀里掏手雷了……
　　规矩？疣猪这种生物，好斗性堪比平头哥，规矩就是莽。
　　就算是狮子也不愿意招惹它们。
　　只有在雨季，植物茂密狮子可以潜伏的时候，狮子才会去批量捕食疣猪。
　　至于其他时候——非洲许多狮子身上的伤疤，就是小的时候冒险与疣猪打斗的结果。
　　如今再加上库拉索之流也被抓住，黑衣组织一下子就像是被拔了牙的毒蛇，只剩下干瞪眼。
　　毕竟其他的成员，实在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卧底……
　　哦，也不完全是，还有基安蒂和科恩这样的狙击手角色。
　　基安蒂这个代号的命名，来自一种产自意大利基安蒂地区的世界驰名红葡萄酒。
　　作为黑衣组织干部级成员，具体职能是狙击手，经常和科恩搭档行动。
　　但是很显然，这俩满世界管赤井秀一叫爹的傻大儿并无什么别的能力。
　　如今组织激进的刺杀计划，因为琴酒突然失联而没有中止，还在继续进行。
　　基安蒂于是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补刀，化妆成探视病人的家属，混进了艾丽娅所在的医院。
　　按理说她应该和琴酒取得联系，然后再继续的。
　　可毕竟是犯罪组织，又不是什么正规公司，还得向上司汇报申请审批。
　　干坏事诶，一套流程走完等到上面批下来，对面估计都老死了！
　　所以正常的情况，就是只要没有琴酒特别联系她说中止行动，那就照旧。
　　“还真是热闹啊……”
　　她提着果篮，望着医院外面的人，神色有些阴郁。
　　哼，沽名钓誉的家伙，拥护者倒是挺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
　　她现在名气大，无非是善于做戏。
　　等到香消玉殒，又还有多少人记得住她到几时呢？
　　这些可怜的家伙，简直就像是追逐灯光的飞蛾一样。
　　等到没有了灯光，全都是一片黑暗的时候，他们就茫然无措了，真是可悲。
　　科恩没说话，跟在她后面，装作是专职司机的姿态。
　　虽然在组织拿到的假身份这方面，她是富家千金，拥有司机保镖的那种。
　　但是毕竟是坏人，打扮方面，细看的话就各种不和谐。
　　基安蒂身材高挑，拥有一头棕红色齐耳蘑菇型短发。
　　双眼画有黑色眼影，左眼下方纹有凤尾蝶图案的刺青。
　　如今用墨镜暂时遮住，却也没有更换常穿的衣服。
　　内里颈部带有黑色脖套，里面是黑色紧身衣。
　　非要说的话，就是在室外的时候，戴了一顶大帽子稍微挡了挡，假装有那么点贵妇气质。
　　科恩高瘦，颧骨内陷，不说是尖嘴猴腮，但至少也可以说是面相奸猾。
　　这俩人当反派很合适，伪装成杀手，实在是盖不住内味儿。
　　但是如今进了医院，她自己倒是不觉得有问题。
　　米花大舞台的匹配机制是这样的……
　　两人甚至觉得都不用寻找，对方就在顶楼，被警视厅的人保护着。
　　众所周知，警视厅嘛，好解决得很。
　　基安蒂走进电梯，轻松地解开刷卡锁，电梯开往顶楼。
　　「叮咚——」
　　伴随着一声轻响，基安蒂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嘴角扯了扯，迈步走出。
　　她提着的果篮可不是什么果篮，而是能够把一整层楼炸上天的礼物。
　　黑衣组织办事是这样的，延续的都是当初大当量土飞机的传统。
　　要不是周围的制高点都被抢了，她都想隔着五百米给对方来一枪算了。
　　她喜欢猎物被瞄准的感觉，喜欢杀人的乐趣，不喜欢这种任务。
　　黑衣组织认为她难以控制，经常带着一种神经质般的戾气和疯狂。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性格暴躁自负，嗜血如狂，思想激进。
　　别人加入组织不是为钱就是被威逼利诱，她就是为了做坏事有个伴儿。
　　但是这么一个自负暴躁的存在，一脚踏出电梯门的那个刹那，整个人动作顿住。
　　她僵直着身子，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走马灯？
　　缓慢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下，她将还没完全放下去的脚尖轻轻收回。
　　不对……不对……不对！！！
　　就连呼吸都窒息住，某种可怕的观感，就像是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窒息般涌过来。
　　基安蒂身后的科恩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可能是着凉了。”
　　“哦……嗯？！！”
　　科恩上一秒还下意识哦了声，然后下一秒，就反应过来那个声音不是基安蒂的。
　　而且是来自自己身后——自己在电梯里——身后怎么可能有人？！
　　他想要转身回头看，却只看到一个白影在自己身侧。
　　再想要转头看得清楚点的时候，只觉得脖子僵硬，难以动弹。
　　“头晕是正常的，不要紧张，深呼吸……”
　　那个声音温和地提醒他，然后从后面伸过来，接过基安蒂手里的果篮炸弹。
　　“孩子没事，谢谢你们的关心，水果我收下了，至于说炸弹……”
　　那个声音颇为苦恼地犹豫了两秒，然后将炸弹放在了基安蒂的怀里。
　　甚至还贴心地帮她伸手拿稳，抱紧点。
　　“负二楼可以吗？那边是地库，炸掉的话，不会影响到病人。”
　　“……你是谁？”基安蒂已经放弃思考对方怎么做到的了。
　　她只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这种程度，简直就像是鬼神一样的存在，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我啊，只是那个孩子的保姆罢了。”
　　那个声音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然后电梯抵达了负二楼的地库。
　　她从基安蒂的身后走过来，越过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走出电梯。
　　基安蒂终于看到了她的背影，甚至是擦身而过的时候，看到了她的侧脸。
　　一个温和的，头发已经花白，像是谁家母亲的温婉阿姨模样的女人。
　　基安蒂想逃，可是她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有什么东西扎在自己脖子上，浑身都是麻痹的。
　　唯独说话还勉强可以：“你——我从来没听说过你！”
　　那个走出去的女人脚步停住，想了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原本可以没听说过的，可惜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片刻之后，基安蒂怀中的炸弹倒计时结束。
　　轰然的火光，就这么在地库里膨胀开，将一切都化作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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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炸？”
　　艾丽娅掏了掏耳朵：“真是不消停。”
　　「笃笃笃——」
　　“请进。”艾丽娅随意应了声。
　　然后在看到来人之后，瞬间坐直了身子。
　　“安姨——你怎么来了？！”
　　“刚赶到。”安姨笑了笑：“给你带了些水果，医生检查没事吧？”
　　实际上距离艾丽娅受伤到现在入院治疗，已经过去大半天了。
　　这大半天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很显然对于安姨来说都不算大事。
　　嗯，重樱估计没想到这位真的落地了……
　　“医生说只是肩膀。”艾丽娅挠了挠头：“其实吧，我心里有数的，我——”
　　“我知道，你这招，小姐曾经用过。”
　　“我？”小杰指了指自己。
　　“不，我妈。”
　　“哦……你们聊，安奶奶坐——我去买点零食。”
　　小杰很懂事地走了，什么这招那招的，听不懂捏。
　　安姨坐下，把果篮放在一边：“虽然我不赞同这么激进的做法，但是做都做了，就这样吧。”
　　“我后续呢——”
　　“嘘……”安姨轻声制止艾丽娅的解释。
　　“你不需要给谁解释，你做事照着自己的意愿就好，我只是来看看你的身体。”
　　“哦，那我把乐乐叫回来？”
　　“不用，乐乐这段时间做得不错，清理对面的据点很干脆，但是听说其他地方有点不成熟。”
　　“有吗？”
　　“她想要帮你拉红线，这孩子，话本小说看多了估计是。”
　　“啊……哈哈……我才十八岁捏，我还小。”
　　“嗯嗯嗯，当初小姐也是这么说的，虽然后来就找个人嫁了。”
　　就是说，艾如龙别说两千亿身家，就算他两万亿家底，环溪观也叫下嫁。
　　安姨自然不过问艾丽娅的感情生活，只是说起来，便觉得有种当初也是如此的微妙既视感。
　　两人聊了一阵日常，安姨看了看手表：“这次来，约了些朋友，你没事的话我就放心了，得去见见他们。”
　　“这样啊，需要我安排一下车子之类的吗？”
　　“当然不用，别看我这样，也是有不少人脉交情的，当年你妈妈全世界都是朋友。”
　　艾丽娅恍然——懂，亲妈怪是这样的——环溪观舔狗宇宙嘛。
　　“我唯一要说的，就是……这种事情，能少做的话还是尽量少做，不是闹大不闹大的问题，而是用自己做饵，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安姨握着艾丽娅的手，语重心长：“人力也是有极限的，小姐当初比你还强，结果遇到飞机失事……”
　　她拍了拍艾丽娅的手背，没多说什么，只是表情显然有点落寞。
　　陆无瑕之惊才绝艳，哪怕在BUG级别的环溪观里面，也算是独一档的那种。
　　蒋天艺她爹至今自觉坐牢，就是对这种‘才能’的最佳侧写。
　　但是人力有时穷，一家人说没了就没了，只留下一个小可爱，这算什么？
　　艾丽娅没说话，很显然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蝙蝠侠也不会在管家侠阿福安慰自己的时候，说什么小巷笑话，那实在是太地狱了。
　　安姨离开了，她轻轻地来，正如她轻轻地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
　　“我靠，认真的？这种排场？”
　　艾丽娅拉开窗子，看着那架把安姨接走的内阁标志的直升机，啧啧称奇。
　　这个时候好想来一发内阁辞退光线怎么办……
　　安然和秦琉璃，都不知道艾丽娅知道环溪观的BUG程度，虽然没有遮掩，可也没有大张旗鼓。
　　她们给艾丽娅的帮助是无声的，无非就是查几个税，抓几个人罢了。
　　而艾丽娅真正所仰仗的，当然也不是这种规格外的机械降神。
　　她视线从直升机上移开，望向医院外面的空地，望向那些聚集起来的人群。
　　少女的目光逐渐变得坚毅起来，就连枪伤都不疼了一样——虽然确实已经不疼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胜算倒是有八成了……”

398-超级无敌请假条
　　八成胜算，什么概念？
　　我们通常会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人——张麻子！
　　可惜的是艾丽娅脸上没有麻子，她的名字叫艾牧之。
　　“稳一手，敌不动，我不动。”
　　艾丽娅稳了一手，看看各方反应。
　　目前来说，反应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也是最激烈的，是东煌的官方。
　　东煌官方：我＆*%……＆￥……＆￥！
　　翻译成通用的语言，就是直接出口限制外加航班取消。
　　就连去重樱的旅客，都被发送了相关的『安全注意』事项。
　　重樱麻了——我口碑不就没了吗？
　　但是不等他们细细品味这麻中麻的滋味，来自合众地区的压力就如同山崩海啸了。
　　只能说这人啊，都是喜欢那啥的。
　　当你说要查他们的税，让地检署甚至是税务局动起来。
　　那他们就觉得，其实医疗业界方面确实是有些问题可以彻查改进了。
　　只能说心理学这方面，艾丽娅得一百昏，是因为满昏就是这么多。
　　铃木财团强势杀入市场，然后发现还有一个动作比他们更猛的。
　　谁啊这么拽，不知道这地头上我话事的吗？
　　细细一看——哦，秦女士啊，那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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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木家的庄园里，铃木史郎没有在乎交易的获利。
　　他正在和老婆饮茶，并且复盘艾丽娅的行动，
　　他夫人给他斟了一杯抹茶：“关于艾丽娅，你怎么看？”
　　“不是讨论过这个话题了吗。”
　　“我是说她本身——现在你怎么看？”
　　“……”
　　铃木史郎沉默了好一阵：“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亲爱的？”铃木朋子有点疑惑。
　　她的国文造诣，自然没有深厚到丈夫的地步。
　　但即便如此，也能从字句里面，听出那种堪称狂气的恣意来。
　　难道在丈夫的眼里，艾丽娅是那种年少轻狂，有着远大目标的潜龙？
　　“其实这首诗还有后两句，哪晓岁月蹉跎过，依旧名利两无收。”
　　“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啊——意思是，这首诗不适合她。”
　　铃木史郎摇了摇头：“我实在是难以评判我们这位盟友，她做事情，太过天马行空了。”
　　“我也是这样的感想，这和我们印象之中应该有的盟友的姿态，并不相符。”
　　铃木朋子声音微微压低：“她似乎……并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对象。”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如果以后园子遇到她，希望她手下留情。”
　　“但那是面对园子，我们呢？”
　　铃木史郎想了下，避而不答。
　　他看了看手表：“客人快到了，请他来评判吧。”
　　“客人？是艾小姐吗？”
　　“不，是另外一位客人。”
　　片刻之后，客人来了，和铃木朋子见礼。
　　“安和先生，好久不见。”铃木朋子有点意外。
　　安和家的老狐狸？
　　他不是都已经宣布退休了吗？怎么会再出山活动。
　　难道是艾丽娅那边的安和由美子，把这个老家伙也请出来了？
　　“铃木先生，铃木夫人，好久不见啊。”
　　安和老狐狸在茶室里跪坐下来，颇有几分感慨。
　　“当初月曜会的时候，我和令尊畅饮的画面，还在眼前……”
　　“是啊，父亲当初也提到过，说如果重樱还有能够和他对弈的棋手，安和先生绝对算一个。”
　　“啊哈哈——其实我更拿手的，是弓道，而不是棋艺。”
　　三人叙了一下旧，然后就开始谈正事儿。
　　至于说什么正事儿——自然是艾丽娅三，他们七的正事儿。
　　“艾小姐，有什么说法吗？”
　　“艾小姐托我送来一封信。”
　　安和常务拿出来一个匣子，上面还有落款。
　　这就是非常正式的礼仪了，或者说重樱就好这口。
　　啧，懂不懂什么叫格调啊？
　　铃木史郎一看，坐直身子，非常严肃：“请——”
　　盒子里面，是一张红色的名刺。
　　却是用烫金梅花笺裁成的二寸款，三寸长的纸片。
　　上面写着艾丽娅的名字，还有恭贺节日的吉利文字，乍一看就像是一张贺卡。
　　“居然是这样的名刺。”铃木史郎双手接过：“艾小姐有心了。”
　　“艾小姐的家学渊源，胜过你我不知凡几。”安和常务提醒了一句。
　　他就喜欢和老狐狸聊天，这次来，也是受人之托，来当说客的。
　　毕竟做生意，不是生死战场，做到什么地步，最终目的还是利益，都是要斟酌滴。
　　艾丽娅胜算只有八成，他们这些合作方，就得考虑另外两成的风险。
　　而艾丽娅这次委托安和常务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把八成的胜算，变成十成！
　　但是这需要铃木财团当一次替身。
　　他们愿不愿意，就得看安和常务的说服功夫了。
　　铃木史郎看到内里还有一张信纸，刚想要拿出来看，就被安和常务止住。
　　“铃木先生，我想请问，你怎么看艾小姐？”
　　“……”好熟悉的问题。
　　铃木史郎想了想，这次倒是给出了答案——
　　“是天生的豪杰！”
　　“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年龄就能做到心技一体，有着一往无前的锐气，是豪杰一样的存在。”
　　安和常务说着，望着铃木史郎的双眼。
　　“但铃木先生，就只是这么觉得吗？”
　　“哦？难道现在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铃木史郎故作不知：“艾小姐的气魄，难道因为受伤了，所以畏惧了？”
　　“如果您是这样认为的话，那请允许我收回这份信件。”
　　安和常务再拜，收回盒子。
　　“铃木财团要大祸临头了，我曾经和令尊畅饮，因而来提醒您，如今既然已经将消息送到，那就此别过。”
　　说着他起身就要走，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请等一下——”
　　铃木史郎赶紧拦住安和常务：“先生坐，先生请教我。”
　　“铃木先生觉得，单纯是豪杰，就敢图谋一整个行业吗?”
　　“这……”铃木史郎想了想：“这样的气魄，确实是罕见。”
　　“如果只是单纯的豪杰，却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哪怕是有这样的气魄，也做不到如今的地步。”
　　“艾小姐的成就，确实是令人敬佩，不过图谋一整个行业，她似乎也并未获得这么多。”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了，或者说，这也是艾小姐的目的。”
　　“她是想要，更多的股权？”
　　“不，她想要以此为契机，修订相关的新法！”
　　“？！！！！”

399-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做生意，我觉得也是这样。”
　　艾丽娅给面前的安和由美子斟了杯茶。
　　“做生意，二流企业卖产品，一流企业制定行业标准。”
　　当然啦，超一流企业，卖大楼……
　　安和由美子低头小心地接过茶杯，有点恍惚。
　　尽管大家一再高估艾丽娅，觉得她要的东西很多。
　　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就往往会发现，她要的东西，实在不止想象中那么多。
　　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
　　大家都以为自己在尽量高估艾丽娅，甚至已经大胆地觉得她应该是在谋国。
　　可实际上，她是在谋天下——从来不只是一个区区的医疗业界。
　　“请大小姐教我。”
　　她这次来找到艾丽娅，原因很简单，她看不懂了。
　　“国家，是天下最有力的工具，君主，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地位，起码在我们东煌，是这样的。”
　　大一统的国家，封建时候的君主，是无敌的存在。
　　所谓万物臣民之主，任何能够和皇权对抗的能力，都不过是皇权将自身的权柄下放。
　　安和由美子点了点头，虽然重樱地区并没有大一统过，但是这种文化观点她是知道的。
　　“如果用正确的法则，去掌握国家跟君权，就会非常的安定，非常荣耀，成为聚集一切美善的源泉。”
　　艾丽娅说着，拿起一块仙贝，看起来不像是在谈论很可怕的话题，反而像是在闲聊。
　　安和由美子正坐，恭敬地低着头，看着茶杯上荡起的涟漪。
　　“但那太过理想化了，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这是理论，而不是实际，就像是理论上，如果不用正确的法则掌握国家和君位，就会非常危险，存在很大的灾祸，有它还不如没有它好——这种情况最严重的时候，即使君主想做一个平民百姓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大概能够理解这句话。”安和由美子如有所思。
　　所谓机遇和危险并存，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
　　“未来，铃木财团是要成为医疗业界——甚至是重樱财经界君主一样地位的存在。”
　　艾丽娅敲了三下桌子：“我想知道，铃木先生他有这样的自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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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时还没有，另外这话未免太过了。”
　　财经界的君主什么的，这是可以说的吗？
　　铃木史郎垂下眼帘，掩盖着自己眼里的野心。
　　整个重樱的财经界，被六大财团所把控，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是六大财团之间同气连枝，却又各有竞争，这也是客观事实。
　　想要一家压倒其他五家，只能说白日做梦。
　　“那就当是我的胡言乱语吧，铃木先生。”
　　安和常务微微一笑，像是之前说的都是胡话。
　　“君主处在天下最有权势的位置，但是，他不能自行安定，如果要使天下安定，就必须掌握正确的治国法则。”
　　……治国法则？
　　铃木史郎抬起眼眸，直视安和常务。
　　“我能够理解这其中的深刻道理，只是这和艾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掌握国家的人，确立礼仪就可以掌管天下，确立信用就能够称霸，玩弄阴谋诡计就会灭亡。”
　　安和常务将手上的盒子放到一边的桌上，指了指盒子里的名刺。
　　“这三种情况，是英明的君主都必须慎重选择的，是仁人必须明白的。”
　　“意思是，艾小姐，是这样仁义的人吗？”
　　“仁义的人，用礼义来治理国家，而不用别的东西去危害它，决不会为了得到天下，而做一件不合乎礼仪的事情。”
　　“……那艾小姐，恐怕不是这样的人。”
　　大道理很好听，但是做人，很难。
　　“真的是这样吗？”安和常务反问：“艾小姐，不是仁义的人吗？”
　　“艾小姐，对礼义的态度，并不能像磐石那样坚定不移，并用来约束自己的思想。”
　　铃木史郎摇头，艾丽娅心狠手辣，这是大家知道的。
　　但是仁义——她或许有——可绝对不是对待友商或者同行的。
　　“她率领大家急切追求的目标，都是与礼义相一致的。”
　　”……“
　　铃木史郎微微皱起眉头，一时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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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道义，‘臣民’就会敬仰他们的君主，那么基础也就得以巩固了。”
　　“基础得到巩固，‘国家’也就会获得安定。”
　　“国家得以安定，‘天下’也就得以平定。”
　　艾丽娅咔嚓咔嚓吃着仙贝，另一只手摆弄着游戏机，如此教导着安和由美子。
　　“我祖父曾经说过，大小姐不是豪杰。”
　　“哦？那我是什么？”
　　“恐怕是君主一样的人物……”
　　“安和常务好眼光啊哈哈哈哈——”
　　艾丽娅哈哈大笑：“我就是个做生意的，怎么就成了君主了，真有意思！”
　　安和由美子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细说安和常务的评价。
　　“你们吹嘘这些，就像是吹嘘八百万神明一样，总是会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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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和先生，这恐怕是你的错觉吧？”
　　铃木朋子在旁边听得直皱眉。
　　“以艾氏集团的能力和体量，就算是当前她图谋得到了一时的胜利，恐怕未必能被称之为君主。”
　　“那以铃木财团的体量，就能够被称之为君主了吗？依我看，败亡就在眼前了。”
　　“安和先生，你这样说未免有点太失礼了！”铃木朋子柳眉倒竖。
　　“虽然孔子没有立锥之地，但他确实把道义贯彻到自己的思想中，指导约束自己的言行。”
　　安和先生答非所问：“一旦获得成功，他的名声就会流传于世，不被天下的人埋没。”
　　“……”铃木朋子瞳孔一缩。
　　“如果当今天下显赫的人物，也确实地把道义贯彻到自己的思想中。”
　　“如果那些人物，用道义衡量各种法令制度，并在事业中实行它，始终如一按照道义进行赏罚。”
　　“这样，她的声望就会布散于天地之间，难道不像日月雷霆一般光明响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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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用‘国家’的名义来行使道义，名声很快就会显赫于天下，东煌的商汤王和周武王，就是这样的人。”
　　艾丽娅兴致勃勃地给安和由美子教学什么叫P社玩家。
　　点国策嘛，你得点，狠狠地点，要有贯彻始终的野兽般的决心。
　　面对重樱的形式，艾丽娅谋取利益只是明面上的动作。
　　她的决心，已经没有什么狗东西可以抵挡了！
　　因为现在她的‘势’就是这样强！
　　这™的已经不是区区某几个虫豸能够抵抗的强劲了！
　　“起初，商汤定都亳地，周武王定都镐京，领土不过百里见方，而后来却一统天下，各地诸侯皆来臣服，人迹所到之处没有不归服的，这有什么其他原因呢？是因为他们遵从礼义，这就是说人们遵循礼义可以称王天下。”
　　安和由美子几乎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思路！
　　这是我一个财经界的人该听的吗？
　　这到底是做生意，还是用金权撬动政权，乃至于谋取更深层次的利益？
　　倘若艾丽娅有心要参选，那她几乎在这件事情之后，就可以挟大势强势杀入了。
　　只是她自己无心这么做，而是想要当幕后主使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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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德行没有尽善尽美，道义还没有完备，但是治理天下的条件基本具备了。”
　　“惩罚、奖赏、禁止的、允许的，都能取信于天下，臣民都清楚地明白君主是值得信赖的。”
　　“政令已经颁布，虽然可能成功，可能失败，仍也不欺骗百姓。”
　　“盟约已经签定，虽然有利有害，也不欺骗盟国。”
　　“像这样，就能兵力强大，城池坚固，敌对的国家就会害怕。”
　　“全国上下一致不失信用，盟国就会信赖，即使是偏远落后的国家，它的威名也能震动天下。”
　　铃木朋子眉头已经彻底皱成一团了，她开始听不懂安和常务和自己丈夫的对话了。
　　“安和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
　　“闭嘴！”铃木史郎这个妻管严赶紧把她喝止住，额前甚至冷汗都下来了。
　　他亲自给安和常务倒茶：“我稍微理解了这里面的深意，但还需要认真研习。”
　　安和常务端起茶杯，把那份名刺推到铃木史郎面前。
　　“用功利来约束国人，不致力于伸张本国正义、坚守信用，而只唯利是图，对内肆无忌惮的欺诈人民以追求小利。”
　　“对外肆意妄为的欺诈盟国以追求大利，对内不治理好自己已经拥有的一切，却总是希望占有别人的东西。”
　　“这样，那么臣民就没有不用诈骗之心对待自己君主的。”
　　“君主欺诈臣民，臣民欺诈君主，这样国家就会分崩离析。”
　　“如果以来，敌国就会轻视它，盟国就会怀疑它，天天玩弄阴谋，国家就不免陷于危弱，甚至遭到灭亡。”
　　安和常务抿了口茶：“铃木财团，难道也想要用这样可笑的方式落幕吗？”
　　“请允许我看完信件。”
　　“请——”
　　铃木史郎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信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名刺下面有信，而且是三封。
　　一封来自艾丽娅，信不长，只有一句诗。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这很有艾丽娅的风格，口气很大，动作很大，胸怀也很大。
　　铃木史郎甚至有很多时候都不能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
　　就像是——有一种骨子里的傲慢——傲慢到俯瞰整个世界的地步。
　　倘若说再天纵奇才的人，本质上都是要适应这个世界，从而活下去。
　　那么她似乎就是不遗余力地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更适应她的风格存在下去。
　　这种『以己心为天心』的姿态，第一眼看是豪杰，第二眼看堪比君主，可细细看，便直觉可怖。
　　好在铃木史郎现在和她是合作关系，甚至未来还会成为利益关系更深的盟友。
　　第二封来自秦琉璃，这封信倒是符合oldmoney之间的寒暄问候风格。
　　但是字里行间，却分明有某些更深层次的暗示。
　　其中甚至还有引荐地检署负责人的字句，充分展示了秦琉璃的权势之盛。
　　军事方面，她有属于自己的私军，不是私兵，而是正规军姿态的斯崔克旅。
　　政治方面，她拥有地检署这一类权限大得没边的监察机构。
　　经济方面，税务局IRS的大名，可不仅仅只是响彻整个合众地区那么简单……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最后一封信。
　　这封信来自一个微妙的落款，而且只有一句话。
　　『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而落款，是东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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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住院的第三天，那些热爱她的民众们依旧聚集在医院门口，进行无声的声援。
　　无声是因为不愿意打扰她修养，但声援是因为艾丽娅那副正义的姿态，让人必须要为她做点什么。
　　仅仅是因为想要调查真相，就被暴徒伤害，这合理吗？
　　艾丽娅头铁的程度超乎大家的想象，受伤也没拦住她的抗争。
　　八百页的调查报告，已经正式对外公开，并且递交各国官方检察机关。
　　而反对‘白色巨塔’喧嚣的舆论，以及‘打击黑产’的声浪，得到了来自重樱官方的回应。
　　一批新晋的议员，以非常强势的态度，对此事进行了跟进。
　　因为之前的重樱高层权贵之中，有不少是牵扯到这其中的利益关系的。
　　所以在面对这些‘竞争者’的咄咄逼人的时候，都选择了进行利益让渡。
　　具体的操作，艾丽娅并不关心，也不在乎。
　　但是很快——非常快——马上就有一部名为《医疗保险制度改革关联法案》的相关法案通过审批。
　　只不过相比起这些，大家更在乎的是这事件的背后意义，以及一批议员的支持者。
　　铃木财团？他们想要做什么？
　　难道说，重樱五大政治家族之后，还要新出一个第六大家族，铃木家吗？
　　横跨财经界和政治界，铃木财团，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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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天开始，艾小姐就可以正式进入重樱地区的医疗和保险业界了。”
　　“赚钱的事情，我不懂，也不在乎。”
　　艾丽娅摆了摆手，将面前的盒子推回去。
　　“安和先生这段时间东奔西走辛苦了，这里面有多少，请你取走一成。”
　　安和常务看着那个盒子，沉吟了好半晌之后，摇了摇头。
　　“怎么？是觉得不够吗？”
　　“不，是太多了……”
　　所有人都以为，艾丽娅是为了谋取医疗业界的利益。
　　但是直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她想要谋取的是‘制定医疗业界规则’的权力。
　　权力和利益之间的关系，完全不可对等而语。
　　铃木财团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艾丽娅就像是做好了一个蛋糕，然后说不好意思我用了你家的食材。
　　——但是她真的做好了一个蛋糕，好大的蛋糕。
　　而且她只取了其中一块，剩下的都是大家的。
　　至于说被拿了食材的那些自家人，只能说抱歉，蛋糕真的很好吃……
　　“这种对于‘势’的运用，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大小姐，真的没有意愿从政吗？”
　　“没有。”艾丽娅摇头：“太累了，我只想赚钱享受生活，并且改变一些东西。”
　　“从今天开始，铃木财团恐怕就要将您视为潜在的威胁了。”
　　“我还以为我会是他们的朋友。”
　　“当然，他们永远会把您当成是朋友，前提是您想要保持这份友谊，而不是……”
　　而不是再来一次差不多的事情，再扶持一家别的谁，把铃木财团也弄下去。
　　“哈哈哈——这是不可能复刻的事情，再说了，要不是白色巨塔自己黑料太多，我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安和常务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对的对的——不对不对——
　　对的，是因为这些黑料确实多，确实黑，确实是到了几乎反人类的地步。
　　医疗事故，器官买卖，非法的生物实验，这些事情曝光出来戳谁身上谁就得暴毙。
　　可是艾丽娅难道就正常吗？
　　正常的正义的主角，难道不是把这些事情查找证据，然后公之于众，打击黑暗吗？
　　正常的生意人，难道不是趁机浑水摸鱼，攫取利益，壮大自身吗？
　　艾丽娅的思路清奇得让人难以置信，用这么一张本身就存在的网，把那些鱼捞起来，然后把自己的鱼苗放进去。
　　——甚至重樱还得谢谢她！这找谁说理去？
　　安和常务再三确认这个十八岁的少女没有从政的意愿之后，这才叹气告辞。
　　“由美子学习到的知识，恐怕不适合重樱这一亩三分地啊。”
　　“道理都是相通的，一法通万法通，人心而已。”
　　艾丽娅说完，扭头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
　　“告诉铃木家，我能帮他们的，就到这里了。”
　　剩下的不参与了，没意思，都说了自己是来做生意的。
　　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打造一个舒适的投资环境的基本工作罢了。
　　真正的强者，就是要让环境适应自己呀！
　　很好，接下来自己就可以开心地和NTT他们谈谈，卖合约机的事情了。
　　想来NTT这次应该不会给自己脸色看了吧？
　　哦，还有卖玩具，还有出专辑，反正事儿挺多的。
　　但是治安好了点，投资条件也有优惠，忙这段时间是值得的。
　　就是不知道黑衣组织要是知道自己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这个，会不会悔不当初。
　　他们当初要是不招惹到自己头上，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自己只是一朵大山深处遗世独立的小白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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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和常务离开的时候，遇到了安和由美子来拜访艾丽娅。
　　这段时间艾丽娅‘攫取’到的利益，明面上并不多，但是隐形的利益难以估量。
　　从今往后，她也算是重樱这边的半个地头蛇了，除非铃木财团同她决裂。
　　不过铃木财团大抵不敢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情，毕竟他们真没把握制住艾丽娅。
　　由美子疑惑地看着自己祖父递过来的一份文件：“这是什么？”
　　“是一成的利益，从今往后，将我们安和家彻底捆绑的绳索。”
　　“……啊？”安和由美子一愣：“绳索？！”
　　“这就是人心啊——我没办法拒绝，这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没资格拒绝的地步。”
　　安和常务把文件放在她手里，很是有些感慨。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由美子，你能理解这句话吗？”
　　“这——”
　　“这就是大家的差距了，但是千万不要学，不要只去看她的技，而要去尝试理解她的道。”
　　“祖父，这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你要是听得懂的话，那就更可怕了。”
　　“哦……”
　　“对了，听说大小姐，喜欢女孩子，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啊？？？”

400-天上来敌雷丞相
　　龙傲天：冷静，思考，杀他全家
　　艾丽娅：冷静，思考，哎呦你干嘛~
　　在五天之后，艾丽娅终于还是遭受到了来自东煌国内的严重打击。
　　“回国。”
　　那个声音这么说着，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艾丽娅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看到了霸道总裁的风范——小说里那种。
　　然后她就只能搓着手手，讨好地请求对方宽限点。
　　“雷总啊，你看，我这边还有很多事儿没安排呢……”
　　“……”那个霸道的男人，冷冷地看着艾丽娅，嘴角下抿.
　　雷凡，雷总，雷丞相。
　　艾丽娅父母留给艾丽娅在商业方面的托孤重臣，如今眼窝发黑，眼底满是血丝。
　　他敲了敲桌子，丝毫不顾面前的人其实算是他老板——
　　“要么你解雇我！要么你现在就回国——立刻！马上！”
　　“……”
　　“出来一次受一次伤，出来一次出一次祸，大小姐你有几条命够这么用？！”
　　“……”
　　“重樱医疗业界这边，我已经砸了七百亿做空他们了，谁都别想跑——赚钱的事情我会做，回国！”
　　“……”
　　“现在！立刻！马上！我已经准备好了飞机！”
　　雷丞相这段时间血压飙升。
　　艾丽娅进医院，他也进了医院。
　　要不是进医院耽搁了两天，早几天他就在这里了。
　　艾丽娅中枪的消息传回去，雷总还在开会呢，当时就晕过去了。
　　姜威把他送到医院检查，半道上他醒了要过来准备接艾丽娅回去，被死谏劝住。
　　首先，艾丽娅受的是枪伤，国内没有治疗经验！
　　重樱虽然一年才一起枪击案，但是重樱可以找合众的医生来飞刀啊！
　　哪像是东煌，他妈的要枪毙的死刑犯凑一块儿，一年都凑不满外科医生的枪伤治疗考核额度……
　　其次，现在大小姐需要修养，而不是舟车劳顿，要回来也是等几天情况稳定再说。
　　最后——这™的专业的仇就要专业地报！
　　他们打击大小姐，无非是因为大小姐挡了他们的财路。
　　那就把他们的命根子都给砍了！
　　什么财路不财路的，做空他们！
　　狠狠地抄他们家！裤衩子都给抢过来踩两脚！
　　雷丞相用了几天时间，让重樱医疗业界享受了一把来自东煌的复仇烈焰小震撼。
　　做空，抄底，拉高，再做空。
　　七百亿，他调集了能够调动的所有艾氏集团的资金流。
　　等到第二次抄底的时候，雷丞相手里已经有了一大笔相关的股权。
　　而这个时候，恰逢铃木财团发力，把老龄化和药品价格控制的法案弄出来了。
　　这一下子不仅是日经225指数飙升，MSCI医疗保健指数走势更是强势上涨。
　　甚至于最高的时候，整个指数涨幅一度超过6%，给艾丽娅带来了海量的财富。
　　艾丽娅甚至都不敢问自己多了多少钱……
　　毕竟以雷丞相勤俭持家的性格，这次甚至给艾丽娅直接买了一架飞机，可见一斑。
　　艾丽娅还奇怪，为什么雷丞相要买飞机。
　　而雷丞相说原因很简单，租用包机什么的，他都信不过重樱这边。
　　他妈的，这破地方邪门得要死，干脆直接直接买飞机过来接人。
　　飞机是从东煌的航司手里截胡的。
　　没错，民航是有公务机业务，私人飞机出租。
　　通常都是用于包机，单次航程价格高达二三十万，小众但确实是有，也有相关市场需求。
　　天海航司之前买的一架湾流G700刚到手，据说花了小八千万美金。
　　结果还没发朋友圈炫耀一下呢，转眼就被雷丞相抢过来了。
　　艾丽娅怎么和雷丞相比？
　　她兜里加起来没有八百块，雷丞相为了接她回去眼睛都不眨就是八千万。
　　还是刀乐！
　　好说歹说，赌咒发誓，艾丽娅终于把暴怒的雷丞相稍微劝得平和了几分。
　　她这才擦着冷汗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就这么说吧，她宁可把重樱这一亩三分地的权贵给全部扬了，也比应付雷丞相之流轻松。
　　因为你知道谁是对你好——你还能冲他们生气怎么着？
　　劝劝吧，真的，不是重樱的错，是自己太冲动，要自由过了火。
　　雷丞相抱着茶杯，连喝三杯茶终于压了下怒气。
　　“大小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月底，月底绝对回！”
　　“……飞机我留在这边，你需要用的话，随时可以用。”
　　“额，我用不太上。”艾丽娅挠了挠头：“你拿去呗？就当年终奖？”
　　湾流G700是目前最大号的私人飞机，一共可以容纳19名乘客。
　　艾丽娅出门也没带几个人，或者会带很多人，这玩意儿怎么看都没什么用处。
　　而且这玩意儿贵得要死，运营成本更是高，四百小时的运营费用就要三百五十万美金。
　　艾丽娅说我留着这玩意儿干嘛？拿来烧钱？
　　可是面对雷丞相那冷冰冰的眼神，就又只能缩着脖子点头。
　　“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刻回来，只要这边飞机起飞了，就安全了。”
　　“哦……”
　　“另外这是这次的投资获益，你签个字。”
　　雷丞相拿出一份文件，让艾丽娅这个橡皮图章签个名。
　　艾丽娅瞄了眼最后的数字，然后下意识数了数位数。
　　九……十……十一……十二？！！
　　艾丽娅一个战术后仰，看着高达十二位的收益数字，陷入了怀疑当中。
　　难道我现在是在做梦？
　　也不对啊，梦里怎么还会被雷丞相敲桌子呢，不合理……
　　“单位是円，不是国元，符号很像。”
　　雷丞相大抵也看出来了艾丽娅的诧异，毕竟这个收获确实是有点夸张。
　　“六千亿円不到，确切地说，应该是五千九百七十多亿円，合计三百亿国元。”
　　艾丽娅放下文件：“你用七百亿，赚了三百亿？”
　　“对。”雷丞相抿了口茶，很是有点敷衍：“而且很大一部分其实不容易变现，现在是股权估值。”
　　“……”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估值也是值，日元就不是钱了？
　　当年陈刀仔用二十块赚到两千五百万，这叫赌怪。
　　但是他大概率没办法用七百亿在一周时间捞到40%多的收益。
　　因为这叫抢钱……
　　不，抢钱都没这么快的。
　　十亿现金都要十一吨多，正常的运钞车需要两三辆才能装走。
　　雷丞相一个星期时间抢到的钱，用运钞车装都要近百辆，车头过去十分钟，队尾还看不见。
　　“行吧，反正按照八个点的提成来算，多劳多得。”
　　艾丽娅很愉快地签了字，并且给了雷丞相八个点的业务提成。
　　雷丞相叹了口气：“大小姐，我不在乎提成，但是你能不能稍微让我安心点？”
　　赚钱很难吗？啊？
　　我赚钱不难——可是夫人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了！
　　“停停停！”艾丽娅双手高举合十：“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下次？黑衣组织也没下次了。
　　乌丸莲耶大概是死了，毕竟安姨出手了，阎王难救。
　　目前来说，黑衣组织的骨干已经被一网打尽，最核心的几个干部现在都在地检署手里。
　　贝尔摩德、琴酒、伏特加、库拉索，以及还在潜逃的朗姆。
　　没错，朗姆还在潜逃。
　　艾丽娅觉得这大概是伏笔，比如以后的剧情会出来一个家伙捣蛋。
　　但更可能是世界线的自洽，毕竟她穿越之前，也没听说这玩意的真实身份暴露。
　　考虑到命运女神那什么都缝的XP，很可能艾丽娅抓不到朗姆，是因为根本就没设定这个NPC……
　　但是问题不大，毕竟整个黑衣组织加起来也不过是艾丽娅的零食点心罢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打通关了BOSS，就没有二阶段了吧？
　　“所以这段时间，大小姐你留在这边，是要安排什么？”
　　“哦——我带你去见两个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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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雷总你认识，小杰。”
　　天海市东区少年宫天下行走，已经被少年班录取的小杰。
　　目前他有情客串艾丽娅的技术顾问，负责人工智能AI方面的技术。
　　小杰问过，这算不算雇佣童工。
　　艾丽娅说，不给钱就不算雇佣咯！
　　当然啦，艾丽娅其实还是给钱的，只不过不是以工资的形式而已。
　　“人工智能？AI？”
　　雷丞相看不懂，但是大为震撼：“真的吗？”
　　“假的，弱人工智能而已。”
　　小杰穿着小号的白大褂，拿着文件板，看着身后的偌大的实验室。
　　里面有很多专业的人手，刚从东煌国内被抽调过来，其中就包括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农兰小姐姐。
　　农兰小姐姐是不愿意出国的，东煌国内平和安定的工作环境，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天堂。
　　但是听说艾丽娅急需人手，他们就还是咬咬牙出来了。
　　这段时间他们忙得要死，农兰小姐姐甚至已经把自己导师都忽悠来了。
　　对方据说正在进行最后的工作交接，等到年末，他就能够来东煌这边。
　　目前预定的是去天海市东山大任教，而且是带着课题来的。
　　艾丽娅跟校方说这事儿的时候，校长乐得嘴都合不拢，直说要给艾丽娅发奖状。
　　艾丽娅心说我多大人了，拿奖状有什么？
　　好歹给朵小红花啊！那玩意儿多好！
　　等到对方一来，艾丽娅或许还可以再招募一波通讯方面的高精尖人才。
　　“虽然是弱人工智能，但是也很厉害了，当语音助手是没有问题的。”
　　艾丽娅刷卡进去：“等到这边的框架搭起来，我就准备把整个实验室搬回去，搬到东郊研究所那边。”
　　“语音助手？是手机上那个？”
　　“确切地说，是任何我们的产品都可以用的语音助手。”
　　弘树当初开发的人工智能，其实只能算是雏形。
　　游戏里面的那个NPC，更多是类似《史丹利寓言》那样的设定好了各种情况回复的特殊角色。
　　一旦离开游戏环境，整个诺亚方舟就瞬间从学霸变成智障了。
　　但是智障是相对的，比起市面上的其他语音助手，诺亚方舟的智能程度可谓是碾压。
　　能够流畅地进行自然语境的对话，甚至比艾丽娅穿越之前见到地GPT3.0也不差了。
　　雷丞相在艾丽娅的引导下，参观了整个实验室。
　　雷丞相指出，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是艾氏集团未来商业蓝图建设的关键。
　　这次又强调，加快建设核心技术优势，是艾氏集团复兴的战略支撑。
　　反复强调、高度重视，体现的正是对时与势的深刻洞察。
　　是对目标和路径的清醒认识，是贯彻新发展理念的坚定决心。
　　随后雷丞相又参观了医疗实验室，走进医疗产业基础研究院。
　　“随着发展壮大，突破‘卡脖子’关键核心技术刻不容缓，必须坚持问题导向，发挥新型人才溢价支付引进的发展优势，踔厉奋发、奋起直追，加快实现科技自立自强。”
　　置身集团复兴的新的征程，擘画未来发展的宏伟蓝图。
　　自主创新不是闭门造车，不是单打独斗，关键要形成合力。
　　从“打牢地基”，到“建设大厦”，离不开产学研深度融合。这是纵向的协同发力。
　　就拿此次考察的生物医药产业来说，从基础理论研究，到药品研发、临床试验，再到规模化生产、形成产业集群。
　　推进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深度融合，才能不断提高科技成果转化和产业化水平。
　　“……通俗点？”
　　“通俗点，就是用重樱的老本，帮我孵化新的产业链。”
　　艾丽娅叉着腰：“你现在看到的天下，分黑白，白，我最大！”
　　“未免有点通俗过头了。”雷丞相叹了口气：“大小姐你的这些想法，没有跟别人说过吧？”
　　“当然没有，自己人才说，这些都是要搬回去的，在回家之前，当然是先藏着掖着。”
　　“那个宫野哀，是怎么回事？”
　　“什么宫野哀？不认识——没听说过。”
　　“听说为了她，大小姐你把人家犯罪组织的老巢都给炸了。”
　　“胡说！瞎说！污蔑！诽谤！”
　　艾丽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我只是看中人才！我又没有馋她身子或者别的！我为了我的员工我付出点成本很合理！”
　　“……我也没说别的啊。”
　　“啊这——”
　　“所以大小姐你只是单纯要雇佣她？”
　　雷丞相当然不是因为雇佣某个员工而特意问艾丽娅。
　　他之所以好奇这个人，是因为对方居然是医疗基础实验室的老大。
　　什么人啊，才十七岁，就成实验室老大了，超级天才？
　　要是为了这样的超级天才，那么代价大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谁知道艾丽娅自己就自爆了，什么馋身子不馋身子的。
　　……要不还是给大小姐安排一下相亲吧，看看有什么同龄的年轻俊彦。
　　老是这么歪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儿啊。
　　艾丽娅想了想，压低声音：“相比起雇佣，可能更倾向于以后就养着她了。”
　　“……”雷丞相微微眯起眼睛，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她父母早年间是那个犯罪组织的研究人员，后来没了，现在她算是孤儿。”
　　“……”
　　“监护人什么的，我倒是给安排了，但是她性格不合适做研究以外的事儿，还有个姐姐我正在找。”
　　“……”
　　“等找到她姐姐了，或许可以看她的意愿，再——你这什么表情？”
　　雷丞相看了看旁边的玻璃，自己表情很怪吗？
　　好吧确实有点，就像是地铁老人手机那种。
　　他揉了揉脸：“没事，姐妹也可以，养得起。”
　　“我也是这么想的，真心换真心嘛，到时候她不给我当研究员了，起码情谊也还在。”
　　艾丽娅又不是什么黑衣组织，雇佣就是雇佣，不是用绑架代替领养。
　　宫野哀现在是有自主权的，她想要离开的话，艾丽娅也欢送，就像是农兰小姐姐一样。
　　至于说她们自己走不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早些时候有人挖墙脚挖到了农兰那边，发邮件给她说那边待遇如何如何好，环境如何如何棒。
　　结果大晚上一点多，农兰小姐姐打电话把艾丽娅吵醒，说遇到电信诈骗直接报警还是走程序。
　　艾丽娅那会儿都睡了，半夜迷迷糊糊地啊了半天。
　　啊？
　　怀民？是你吗怀民？
　　——苏轼你大爷！
　　艾丽娅第二天去走了一趟程序，发现人家真不是电信诈骗，是猎头公司。
　　所谓猎头公司，就是是“高级管理人员代理招募机构”的俗称。
　　不同于公司的内部招募，这种外部招募渠道，为客户搜寻高层管理人才和关键技术岗位人才的。
　　优点是能够提供专业性、针对性的服务，保密性高，节约时间。
　　缺点是可能最后的结果和目的有偏差。
　　客户要的是为岗位寻求人才。
　　他们做的事是说服客户雇用某一候选人，填补客户岗位，而不是挖掘人才。
　　不过那样的猎头公司不长久的，艾丽娅遇到的是高手。
　　按理说被猎头公司看上，也算是侧面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普通人还不挖呢。
　　可实验室那边坚称这™的就是电信诈骗，再骚扰就报警了！
　　猎头公司的HR邮件是第一天发的，局子是第三天进的。
　　原因是艾氏集团这边七八十号工程师举报他搞电诈，还是实名的……
　　官方说我也有理由的，人家一个两个就算了，七八十个说你诈骗，那你怎么解释？
　　猎头公司说我是走了点不合规的程序，比如说我弄到了他们的内部邮箱号码。
　　但是这也不算电诈吧？
　　大家干点挖墙脚的活儿容易么？啊？
　　后果就是再有这样的针对艾氏集团的单子，大家都不接了。
　　什么勾八公司，雇佣个人搞得跟洗脑了一样，开挖掘机都挖不动！
　　那个猎头公司的HR搞清楚了被抓的原因，气得手脚发抖。
　　被放出来之后，直接跑到艾氏集团本部大楼的门口举牌子骂人。
　　艾氏集团真的是脸都不要了！
　　然后遇到了路过的人事部门的严松。
　　大家都是人事，怎么能够这么不干人事呢？
　　小阁老和他聊了半天，后果就是对方反向入职了艾氏集团。
　　艾丽娅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挖人也要讲究个基本规律。
　　大街上还能捡回家的？您就是巡回犬？
　　问了下严松怎么回事，严松给艾丽娅看了下对方的工资表。
　　然后看了下新入职之后的工资表和员工福利对比。
　　艾丽娅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她一度怀疑这个家伙在老东家那边，是单纯靠爱好活着。
　　那破待遇是真的？
　　这人都能挖到我东郊研究所那边去。
　　能够一晚上时间搞到七八十个核心工程师邮箱的社会工程学大手子，那么点待遇？
　　她一拍桌子，加钱！
　　这™是个人才，狠狠地加！
　　结果就是对方入职之后，直接挖来了在猎头公司那边的一批班底。
　　并且给艾丽娅递交了一份老东家手里的其他友商的精英员工名单……
　　低情商：背叛，只是因为筹码不够。
　　高情商：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君！
　　艾丽娅的人才支付溢价，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问就是钱多烫手。
　　也没办法不烫手，雷总才给她拉回来三百亿。
　　上一个中一枪然后能够倒赚好几百个亿的，估计得追溯到另一个世界线的李鸿章身上去。
　　“唉……三百亿啊三百亿，一生一世花不完——”
　　艾丽娅说着，拿起宫野哀给的研究预算申请，给后面直接加了个零。
　　什么研究只花一千万美金啊？
　　别人还以为我们研究不起呢！
　　加零！加到一个亿——狠狠地给我挥霍！
　　雷丞相没意见，他对艾丽娅干什么都没意见。
　　——除了作死！
　　就还是那句话，艾丽娅挥霍可以，享受可以，发癫都行，前提是要安全。
　　普通人要是遇到雷丞相这种手下，就偷着乐吧，半夜睡觉都得笑醒。
　　艾丽娅嘛……
　　“雷总啊，你觉得我出道当明星怎么样？”
　　签完预算单的艾丽娅想起一茬，顺手跟雷丞相商量下。
　　她的意思是自己要当蒙面歌王那种，可是雷丞相听在耳朵里就只觉得扎心。
　　他想起之前看的新闻，掏出手机，翻了翻历史记录，眼角抽搐。
　　『极端粉丝刺伤地下偶像！』
　　『单推皮套人？过激粉丝不认可中之人，当场泼硫酸！』
　　『公布恋情当场社死，粉丝称这是背叛，不可原谅，将会择机报复！』
　　默默收起手机，雷丞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不可以。”
　　“我也觉得很有趣，所——啊？”
　　“我说，不行，大小姐，你应该更低调一点，低调到别人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的地步。”
　　“那样的话，很累的啊。”
　　“很累，但是安全，抛头露面的事情，最容易出意外。”
　　雷丞相说着，看着艾丽娅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大小姐，你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行程吧？”
　　“没有，哪里有，没有！”艾丽娅连连摇头：“我出来旅行，都是在酒店里玩的，最讨厌出门了，更别说什么抛头露面了，我就说说。”
　　“这样最好，这样我就放心你在这边安排工作了。”
　　雷丞相点了点头，大小姐能够低调点，他也放心不少。
　　小哀过来拿预算单，还没看数字呢，就很好奇地问艾丽娅。
　　“艾小姐，你说要和卡西米尔唱片展开公信榜挑战赛的事情，是真的吗？”
　　“……”
　　“今天晚上的儿童基金会晚宴献唱，是要唱打榜的新歌吗？”
　　“……”
　　“艾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和那个药物集团的会长，约在八角笼里的格斗赛，你确定是亲自去？我都预约了门票了，艾小姐？”
　　“咳——来，你单子给我，我给你加个小数点。”
　　“？？？”

401-难道乐乐真的是个天才?
　　最后艾丽娅还是没有扣小哀的预算。
　　谁让她那么可爱呢——划掉——谁让她不知道雷丞相的可怕呢。
　　不知者无罪，艾丽娅只能表示都是自己给她自由过了火。
　　“没有决斗，真的，什么八角笼，瞎说的。”
　　其实有，是之前社交媒体上有人嘴臭，被艾丽娅叼嗨了。
　　艾丽娅受伤了，大家都在那里说姐姐你好棒，妹妹你好勇敢，娅娅好厉害。
　　他跳出来非要杠，要是你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人家干嘛要打你？
　　艾丽娅说八比七大，他就说你之前还说七比八小呢，现在就又八比七大了，啪啪打自己脸。
　　东煌有句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吧啦吧啦……
　　反正那意思，就是觉得艾丽娅该死——怎么那一枪没给你敞开心扉呢？
　　艾丽娅于是就决定打他了。
　　你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打你？
　　和对方约了拳击赛，赌注是一千万刀乐。
　　一千万——美金！
　　可是对方来没来？如来——到底来没来——若至！
　　网友看热闹的就沸腾了啊，有趣啊，嘎嘎乐啊。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打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呢是吧？
　　他一拳下去，艾丽娅不知道要哭多久。
　　然后就是铃木财团从财经界入手，拉下来一批权贵，把自己的人送上去的事情。
　　对方怂了，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缩起脑袋当缩头乌龟，至今没有说什么。
　　所以说一个巴掌确实拍不响，尤其是对方不把脸送上来的情况下。
　　本来艾丽娅都打算上门去的，结果雷丞相来了。
　　这下好了，艾丽娅要和对方打擂台，雷丞相能先把擂台给拆了。
　　雷丞相眯着眼睛看了艾丽娅好半晌，就在艾丽娅以为自己的小白花被动技能失效了的时候，雷丞相叹了口气。
　　“大小姐，你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你要为集团那么多员工着想。”
　　“……”
　　“我知道你想说没有你，世界一样转，但是你忘了吗？先生和夫人不在了，集团变成什么样？员工福利有落实到位吗？你做生意做慈善做什么都好，但是个人安全是第一位的。”
　　艾丽娅只能乖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有，生意人，一天到晚打打杀杀怎么可以呢？”
　　雷丞相说着叫过来助理：“大小姐约的打擂台拳击的那家企业，有上市没有？”
　　“上市了，市值在五百亿円左右。”
　　“把他们的股价腰斩，市场信誉做到最低，另外查一下有什么偷税漏税的可能证据，搜集一下去举报。”
　　雷丞相当着艾丽娅的面安排好这些事情，然后才开始语重心长的第二轮教育。
　　你看，打架有什么用呢？
　　商业模式，就要用商业手段来解决。
　　就比如你遭遇了不公平的服务待遇，并且这件事情是能够引发大众愤慨的。
　　那你有这个能力，就该狠狠地告诉他们什么叫做空，什么叫股价崩盘，什么叫肉痛。
　　“在这方面，夫人其实是没有先生那么理智的。”
　　雷丞相想起当年的某些事情，摇了摇头：“大小姐你更像夫人多一点。”
　　艾丽娅心说这不废话么。
　　自己老爹就是个吃软饭的，做生意可以，打架不行，善于解决问题。
　　自己老母可是环溪观门人，后天大圆满，勘破玄关神异自生的人类巅峰。
　　最高端的商战就是最简单的对抗模式，上什么压力，直接给对方下头。
　　只要解决了提出问题的人，那自然就不会有后续的什么问题了。
　　不过雷丞相有句话说得对，自己要为了那么多员工，努力地当好小白花。
　　雷丞相也不深入这种十万年魂环技能背后的话题，大抵是怕艾丽娅触景生情。
　　他转移话题，问道：“儿童基金会晚宴的什么唱歌，是怎么回事？”
　　“哦，邀约嘉宾嘛，我这段时间在胜利唱片打工，然后那边有进行一些嘉宾邀请。”
　　“胜利唱片……”雷丞相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过这个公司的名字。
　　——然后他又开始叫助理了。
　　“告诉阿威，查一下这个胜利唱片的账面情况，能买就全资，不能买就入股，动作利索点。”
　　艾丽娅眨了眨眼：“这么花钱合适吗？”
　　“我是投资部的负责人，既然大小姐你有心情玩文娱，那自然就要做好相关准备。”
　　雷丞相说着反问艾丽娅：“而且大小姐你其实有心想买的，不是吗？”
　　“啊这——”
　　“我干这行很久了，我懂。”
　　你是哪里来的神灯精灵吗？！
　　“不过胜利唱片的那些艺人，还是要经过甄别筛选，才——”
　　“我说的不是这个啊——你都懂了些什么！”
　　“……才能够择优录用，保证厂牌的公信力和纯洁度……大小姐你在说什么？”
　　“咳，我说乐乐是真该死啊……”
　　“……”雷丞相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狷狂意味深长的弧度，没有细说。
　　“文娱方面，是大小姐你的娱乐，我不过问这些，你开心就好。”
　　雷总接过助理刚打印出来的投资规划案，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艾丽娅。
　　“相关的后勤工作，我会做好的，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
　　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废物怎么办？
　　超模了，雷丞相这个家伙绝对超模了。
　　“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去做事了，金融保险部门那边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没有了，你看着办就好。”
　　艾丽娅乖巧地签上自己的大名，活像个橡皮图章。
　　雷丞相告辞离开，临走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宫野哀，那眼神像是老丈人打量小女婿。
　　小哀打了个哆嗦，黑衣组织雷达都差点发动了。
　　艾丽娅问她什么感觉，她说有那么一瞬间，那位雷常务，是真的在思考让自己消失的事情。
　　“嗨，想太多，雷总是很守规矩的人，不可能做那些事情的啦。”
　　艾丽娅连连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小哀叹了口气——黄金の龍小姐，你是真的不知道，你身边这些人能够为了你做到什么地步啊。
　　别说让自己消失了，如果自己这批来自‘黑暗’里面的人真的威胁到了你，哪怕只是间接的。
　　那么那位雷常务，是有让整个医疗实验室乃至于更多的人人间蒸发的魄力的。
　　这无关乎道德或者法治、伦理之类的约束，而是某种更为纯粹的决心。
　　大抵就像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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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瓜们，谁懂啊，真下头！”
　　乐乐正在和黑蜂虎她们远程叙旧，说的是关于黑衣组织收尾的问题。
　　“就这么一个破组织，能够存在半个世纪，都不知道警视厅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薪水小偷是吧？”
　　『疣猪，你现在没在大小姐身边？』
　　“说了不要叫我那个代号——没有捏，大小姐没出门，我就没跟着。”
　　『那正好，有个事情我要跟你商量下。』
　　黑蜂虎重新接了个通讯频道，顺带把朗姆洛也接入了进来。
　　为什么艾丽娅不怕黑衣组织的朗姆报复？
　　因为她有朗姆洛——大家都带朗姆俩字，谁怕谁啊？
　　朗姆洛在暹罗地区活动，如今和某不愿透露姓名的斯崔克旅搭上了线，双方合作愉快。
　　斯崔克旅需要朗姆洛的小股精锐部队的机动性。
　　而朗姆洛需要人家的正规军事装备后勤支持。
　　双方一拍即合，肝胆相照，同心戮力，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反正就这么说罢，也就重樱这一亩三分地玩的是米花大舞台版本。
　　但凡进阶到开着鱼鹰扫东京塔的爆米花剧场版，乐乐是真能够叫来半个师的正规军打巷战的。
　　琴酒就着伏特加下了几个菜啊？敢用他的保时捷老爷车和装甲车碰碰吗？
　　好在事情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岁月静好，今天的艾丽娅依旧人畜无害。
　　艾丽娅麾下狗腿三天王再聚首，聊了一阵高端商战的话题之后，说起了正事儿。
　　“黑蜂虎你不是在卡洛斯那边吗？怎么跑迦勒尔去了？”
　　蓝星和地球的不同，就在于这些奇奇怪怪的小细节差异。
　　虽然卡洛斯有旧称法兰西，迦勒尔也是大家熟知的不列颠，可人家官方名字就改了。
　　你说旧称大家也知道，可要是在地图上染色画圈，那就还是得按照现在的说法来。
　　『余先生之前已经完成了卡洛斯地区的开拓，现在正在迦勒尔地区做市场调研。』
　　黑蜂虎有点头痛——余先生太能打了。
　　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打架，物理层面那种。
　　老余去拜访那些老客户，可是对方一听说他换了东家，换成了什么艾氏集团。
　　什么勾八艾氏集团，没听说过，您还是回去吧。
　　别说订单了，客户都见不到，人压根不搭理你。
　　问就是很忙，等就是不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运营商，结果人家单子签了又反悔了。
　　跑去一问为什么，人家小运营商说被威胁了，地头蛇要包圆通讯业务，不敢和你们做了。
　　老余大半夜带着员工去把人家地头蛇的公司给砸了，还和对方打了一架，王八拳互抡，昏天黑地。
　　人地头蛇这辈子估计都没见过脾气这么爆炸的友商……
　　我就是搞了点下作的手段，让你们的单子黄了而已，你居然打上门来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黑蜂虎算是知道为什么艾丽娅要让她带人过去保护这批员工了。
　　她好容易护着对方平了这桩事儿，然后单子签下来了，继续攻城略地。
　　大的全国运营商拿不下来，那就小的地区运营商一家家地谈，从地推做起。
　　这种不服输的劲让黑蜂虎叹为观止——然后手忙脚乱。
　　地推这种活儿，干过的都知道个中艰难，会遇到的牛鬼蛇神数不胜数。
　　抢生意的，收保护费的，要空手套白狼的，白嫖之后还倒打一耙的……
　　老余觉得自己焕发人生第二春，先礼后兵，讲的就是一个强势。
　　却不知道黑蜂虎为了东家顺利卖点手机，把卡洛斯那边的黑手党家族都干掉了仨。
　　现在老余转战迦勒尔地区，也就是不列颠的地盘。
　　人当地的就不乐意啊——什么臭外地的，跑咱老米字旗的地盘上来要饭来了？
　　地区运营商比卡洛斯那边构架紧密得多，几个大运营商一商量，想进来可以。
　　但是要贴牌——贴我们的牌——你就当个代工的，挣点小钱差不多得了。
　　老余这次倒是没有打架，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地推搞得定的。
　　他准备打官司……
　　黑蜂虎压力小了很多，但还是有。
　　不知道是不是真意外，这段时间车祸多得可以。
　　她想问问艾丽娅这边的意见，咱是要低调点呢，还是说给他们点黑船震撼。
　　毕竟自家大小姐可是能和墙街五五开的存在，欧罗巴什么时代的眼泪，跟得上节奏吗？
　　乐乐咬着指头想了一阵，觉得不用问大小姐，都知道这事儿还是要低调点。
　　“主要是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要搞高端商战那套，咱们就不能开这种无底线反制的先河。”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量保证余先生团队的人身安全为主。』
　　“但是——记住，一旦他们再度遭遇明确的，来自某一方的威胁生命安全的直接主观恶意！”
　　乐乐呲了呲牙：“那你就反击！朗姆洛那边给你调人调设备过去，弄不死他们！”
　　『了解。』
　　又聊了一阵别的事情，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形势一片良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大家才挂断通讯。
　　乐乐虽然看起来是个废物乐子人——虽然确实也是——但是实际上，她算是艾丽娅的安保主管。
　　不是负责表面上的那种安保的主管，而是电影里面反派经常有的用来做坏事的手下。
　　当然啦，大家都是正面人物，所以用词就要文雅一点。
　　“让我看看今天大小姐的行程……嗯……儿童基金会慈善晚宴……嗯↑？”
　　乐乐变了个调子，为了安全起见，她是走关系拿到了慈善晚宴的与会嘉宾名单的。
　　而名单里面，除了一帮重樱的人物之外，这么混进去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蒋氏集团董事长：蒋天艺』
　　“呱——蒋老板来啦——”

402-你所热爱的
　　乐乐觉得蒋老板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之所以很重要，并非是因为生意竞争或者别的什么。
　　当然是因为有乐子可以看啦！
　　我安乐乐！平生吃瓜，不弱于人！
　　有趣的事情在哪里？
　　在于艾丽娅出席宴会的嘉宾资格，拿的不是『黄金の龍』的身份。
　　她是作为胜利唱片的艺人，也就是演出嘉宾，去参加晚宴的。
　　换而言之，她在台上，蒋老板在台下。
　　“她着红装，面带浓妆，唢呐一声唱，明月光~”
　　乐乐哼着歌，整理了一下跟艾丽娅一起的胜利唱片的艺人出席名单。
　　众所周知，胜利唱片有艺人部，艺人部有唱跳rap的练习生妹子。
　　但是高素质的并不很多，能够入乐乐法眼的就更少了。
　　乐乐知道的，大小姐似乎就只招惹了一个弹钢琴的，一个唱歌的。
　　……太素了啊大小姐，太斋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但是乐乐现在学乖了，不去干涉艾丽娅的感情问题。
　　两个也不错了，起码比不撩拨来得好，有种子还害怕没有开花结果的时候吗？
　　她幻想了一下到时候她们一起出场，大小姐在台上唱，蒋老板在台下看。
　　“嘿嘿！”乐乐擦了擦嘴角：“有意思……”
　　不过旋即她就苦恼起来。
　　“所以这算什么呢？大家也没个名分什么的。”
　　这算是修罗场？好像又不是……
　　但是要说一点都不像吧，那就更不恰当了。
　　大小姐自己都说蒋老板很危险，有点奇奇怪怪的倾向。
　　乐乐很怀疑自己这边惦记蒋老板的嫁妆，蒋老板也在惦记着用另一种方式为父报仇。
　　我搞不掂你，那我就直接掂掂你——也不是不行是吧——在哪里求饶不是求饶呢。
　　“哎呀，还是得等到晚上再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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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天艺下飞机，没有谁来迎接她。
　　但是蒋老板也不介意，她这次来，并非是大张旗鼓地做什么访问。
　　而是要质问艾丽娅！
　　她要拍桌子质问艾丽娅——为什么世嘉还活着！
　　什么？枪伤？正义的伙伴？黄金の龍的疾风弹？
　　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只想要赚钱而已！
　　和她合作，只是为了谋取世嘉的股份，谋取进入游戏业界的跳板。
　　她自己搞东搞西受了伤，和自己有半毛钱责任吗？
　　“药材呢？”蒋老板理了理自己的裙摆。
　　“记得带上，天心帮着挑了好久，现在这些东西越来越难买了。”
　　小助理默默提溜出那个硕大的箱子，表情微妙。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大小姐你要送给她的这些药材，都能抵得上这次商业运作获利的几成了。
　　更重要的是这次商业运作还没获利呢！
　　似乎是看到了小助理的表情，蒋天艺叹了口气，难得有点细说的心情。
　　“看到她亏钱，我比赚钱还高兴，同样的道理，看到她输给那些虫豸，比我自己输了还难受。”
　　小助理似懂非懂——这是什么CP？没磕过，不熟悉。
　　蒋老板倒是觉得自己的理念是很容易理解的。
　　她将艾丽娅视为强劲对手，十分劲，非常强，有十分甚至是九分的压迫力。
　　这样的对手，输给自己是合情合理的。
　　输给别人，那她就要怀疑艾丽娅是不是放水了。
　　你应当无敌于世间——然后被我堂堂正正地打败。
　　那样的话，我获得的才是无可阻挡的胜利！
　　做生意就做生意，什么正义地揭露黑产密辛，看不懂这个白痴的脑回路。
　　“所以她不但不能死，反而要给我好好地活着。”
　　“……”
　　身后跟出来的狗头师爷约翰逊闻言抽了抽嘴角。
　　“大小姐，那咱们不帮她不就完了吗？”
　　“我拦不了她非要搞这些没用的事，但我不会在这方面给她使绊子。”
　　蒋天艺瞥了眼约翰逊：“那些狗一样的东西，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早晚！”
　　蒋老板自认为是个坏人，很坏的那种。
　　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干过的不可言说的事情也不少。
　　当初蒋氏集团的股东，趁着她父亲坐牢的时间各种搞事情，她下手反击报复就没有轻的。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说搞什么非法研究、医疗业界黑产、雇凶炸大楼的地步。
　　只能说在这种底线的方面，她还是有那么几分正常人该有的坚守的。
　　约翰逊的意思，自然不是说药材不药材的，而是这个时候的拜访甚至于是某种站队。
　　蒋天艺的意思也很明确——我和艾丽娅是对手，但是我和那些被她揭露的虫豸绝对不是朋友。
　　他们死了，自己只会鼓掌叫好。
　　约翰逊不说话了，自家大小姐脾气执拗，他劝不动。
　　这种时候过来，说你没有点别的意思，没有给人家撑腰友情站街的意味，谁都不信。
　　崩牙雄开着车过来，高级黑色轿车，丝般顺滑。
　　“大小姐，这段时间重樱正在严厉打击犯罪活动，安全方面的话，可以稍微放心点。”
　　早些时候，重樱三天两头各种爆炸。
　　说是煤气爆炸啊车祸引燃化学药品啊，但是谁信呢？
　　崩牙雄走渠道了解了一下，大概明白是有两帮人正在开战。
　　大概一边是正义的，另一边是邪恶的。
　　艾丽娅参与其中，但是不深，有点像是火药的引线。
　　她扔出来的报告，点燃了这个炸药桶，然后炸啊炸，直到后来正义的一方获得了胜利。
　　或者都应该叫正义的一方，而应该叫做铃木财团。
　　“按照今天的行程，我们是要去拜访铃木财团，然后晚上参加儿童基金会的慈善晚宴。”
　　之前说了，蒋老板过来，没有帮艾丽娅的意思。
　　所以她去拜访铃木财团也好，去参加慈善晚会刷声望也罢，都是为了她自己。
　　才没有说什么镀金身然后去侧面加持呢，哼~！
　　“铃木财团那边的预约，对方怎么说？”
　　“应该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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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空，忙着给梳打饼干打孔呢。”
　　艾丽娅正在忙着写歌，谁有空搭理什么铃木财团不铃木财团的。
　　“可是，是铃木朋子夫人亲自来拜访。”
　　“让园子来差不多，说了一万次，不谈利益，只谈感情。”
　　艾丽娅敲了敲桌子：“我交朋友，从来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因为谁都没有我有钱！”
　　铃木财团飘了，真的，多少有点不识抬举了。
　　他们要玩幕府那套，自己无所谓，你们怎么操作都可以。
　　可是不能说你来拜访，我就要给你上buff。
　　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蓝眼睛的大君吗？
　　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小企业家！我能做什么？我无能为力啊！
　　最开始他们来拜访，艾丽娅还很开心地接待，可是铃木朋子三句话不离艾丽娅背后的人。
　　艾丽娅说我背后没有人，铃木朋子说那你上面的人。
　　艾丽娅说我上面没几个人了——铃木朋子就只是笑，懂，我懂。
　　她懂个屁！
　　她想要的，无非是东煌方面的更进一步的具体承诺，以及秦琉璃那边的点头。
　　可是艾丽娅说我既没有，也没有，懂？
　　我不想玩你们那些弯弯绕，我就是来卖手机的，NTT都还没回我呢！
　　“说起来，NTT那边什么情况？这么不给面子？”
　　“据说是在开会，目前拿出来的方案，他们觉得有点太——轻浮了。”
　　或者说得直白点，就是觉得给的太少了，自己心虚。
　　但是让出利益，也需要内部协商，拆东墙补西墙嘛，钱又不是凭空出现的。
　　所以大家还是先开会研究一下吧，从谁的兜里，掏出来塞给艾小姐的兜里。
　　对艾丽娅这边的说法，是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一定到，不会咕。
　　艾丽娅就说他们最好是这样，别逼得自己刚打完医疗业界就把刀子冲他们劈过去。
　　“重樱这边做点事情就实在是太磨叽，主观能动性几乎等于没有。”
　　手下点了点头，悟了——大小姐的意思很明确了，要NTT那边发挥一点主观能动性。
　　不愧是大小姐啊！
　　不给对方站稳阵脚的机会，乘胜追击，打乱对方的部署。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艾丽娅当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手底下的人就已经开始思想迪化了。
　　她真的在忙着写歌，儿童基金会慈善晚宴诶，她很看重的。
　　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的了，孩子的未来，才是蓝星的未来，才是人类文明的未来。
　　『WhenIwasyoungI'dlistentotheradio~』
　　『Waitingformyfavoritesongs——』
　　手机响起，艾丽娅疑惑地瞥了眼，接通电话。
　　“歪？”
　　『艾小姐，你公开了专辑曲目吗？』
　　“……啥玩意儿？”艾丽娅皱起眉头：“什么情况？”
　　『十分钟之前，你的部落格那边，公开了你要发行的新专辑的曲目名单，这是你安排的吗？』
　　“不，不是我——我问问！”
　　艾丽娅打开自己重樱这边的部落格，发现所谓的公开新专辑曲目，并不是自己的账号被盗了。
　　而是安和由美子那边，运营自己的公众账号，然后透露了『艾丽娅要发布新专辑』的消息。
　　苦等艾丽娅子出道半辈子的重樱粉丝顿时欢天喜地沸反盈天，整个部落格都陷入了狂欢之中。
　　艾丽娅自己的私人账号下面，已经挤满了询问真假的粉丝，十分钟时间留言刷了八千多条。
　　“这算什么？给重樱部落格一点小小的流量震撼？”
　　艾丽娅联系了一下安和由美子，才发现居然也是个失误。
　　『是临时工做的。』安和由美子很苦恼：『刚雇佣的学生，是你的狂热粉丝，然后看到了公司内部日程安排里面，有相关的专辑发行计划，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就说漏嘴了——已经按照相关的公司规定处理了。』
　　“没关系，只是曲目名字而已。”
　　『但是有一首歌，是有原唱的，大小姐你忘了吗？』
　　艾丽娅看了一遍歌单，这才想起来确实有一首歌是有原唱的，自己算是翻唱。
　　《海底》，一支榴莲版本的原作，是在这个世界发行了的歌曲。
　　『目前很多经销商都询问我们，这首歌的版权引进和代理发行的问题。』
　　安和由美子按理说是不该过问这种艺人级别的小事的。
　　但是这个艺人是艾丽娅，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艾丽娅自带的流量实在是恐怖。
　　比起早先时候，那个勇敢的‘哦卡桑’的形象，如今的艾丽娅正在经历另一种社会身份的蜕变。
　　绝大多数并不追星的人，也了解到这个曾经被抹黑到了极点，然后用生命去抗争，去宣扬正义的财经界企业家。
　　八百页的调查报告太长了，懒得看。
　　但是‘因为说真话所以面临死亡威胁’的好人，甚至是在发布会现场中枪，差点就真的死了的正义斗士。
　　这样的身份，要不怎么安和常务都问她是不是要从政呢。
　　和上一个敞开心扉的家伙不同，艾丽娅和对方如今的民意支持，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艾丽娅要借的‘势’本身就是这样的民心，如今借到了，转化之后自然就成了对她的关注。
　　要不怎么说黑红也是红呢，只要关注了，就有一万种方式变现。
　　更别说艾丽娅反转之后的身份足够伟光正。
　　再加上受伤的悲情演绎，重樱这边的民众甚至带上了某种愧疚心态。
　　——啊，她其实不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的，我们实在是给她添麻烦了！
　　这种心态所导致的补偿欲，变现之后就是堪称刺眼的热度。
　　艾丽娅别说发唱片了，她现在发写真，那都能卖爆——她这种身材大家都可以昧着良心接受的！
　　“引进就引进吧，虽然我翻唱的版本和原唱之间风格差蛮多的。”
　　艾丽娅对此没啥意见，虽然是个意外，但本身就是要进行的步骤，权当是提前了。
　　目前的专辑里面，主打歌其实是《そばにいるね》，也就是青山黛玛的《留在我身边》。
　　只要那首歌不提前泄露，自己刷唱片销量的游戏人生成就，应该是稳的。
　　『好，那我去安排相关事宜。』
　　安和由美子获得了艾丽娅的谅解，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她却不知道，原唱版本的《海底》，将会掀起一场怎么样的误解风潮……

403-就是你的生活!
　　“大小姐发专辑？什么歌？”
　　“没听说过的歌，但是有一首是翻唱。”
　　“翻唱？听一下——”
　　“这是什么歌？听一下。”
　　“艾丽娅发歌？她确定要当艺人出道了吗？”
　　“哦卡桑的专辑？居然新专辑是翻唱曲目吗，太不拘一格了！听一听！”
　　这是什么？听一下——好听——诶这是什么，听一下。
　　娱乐圈嘛，屁大点事都能买个热搜买个头条。
　　艾丽娅发新专辑这种事情，甚至不用买，直接就霸占了重樱娱乐圈的热度。
　　懂不懂如今顶流的含金量啊？
　　艾丽娅要是进口重樱生可乐回去，都不需要宾州婆打鬼畜广告了。
　　可问题是，艾丽娅忘了告诉大家一件事。
　　那就是她要翻唱的《海底》这首歌曲，不是原版那个调调。
　　她唱的是凤凰传奇的版本，是强而有力，劲劲劲！霸霸霸！属于是掉进海里也给你拽起来的那种！
　　可是原版的《海底》，是悲伤的，压抑的，站在海边就一下子跳下去沉到底的那种。
　　大家不知道啊，大家只知道名字一样，版权一样。
　　毕竟翻唱你再怎么翻唱，都得对味儿吧。
　　大家就觉着，原唱是这样的，可能翻唱也差不多。
　　然后一听，全都沉默了——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躲着人群，铺成大海的鳞……』
　　『海浪打湿白裙，试图推你回去。』
　　『来不及来不及，你曾笑着哭泣。』
　　『来不及来不及，你颤抖的手臂。』
　　『来不及来不及……无人把你打捞起……』
　　『来不及来不及……你明明讨厌窒息……』
　　“……”
　　“这是艾丽娅哦卡桑要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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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就是大小姐要唱的歌，是这个没错。”
　　“……”雷丞相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让人关掉音响。
　　“这就是大小姐要发的歌？”他又问了一遍。
　　大概是不愿意相信吧，多少还带着些幻想。
　　就是说——之前明明大小姐还挺开朗的样子。
　　姜威赶紧查了查资料，然后乖巧点头。
　　“就、就是这歌……”
　　雷丞相表情很难看，脸色铁青，瞪着姜威。
　　“……”姜威想了想，没敢说话。
　　他刚抵达重樱这边，还没来得及做事呢，就遇到了这茬。
　　好片刻之后，他压低声音提了个建议。
　　“凡哥，要不咱找心理医生给大小姐看看……”
　　这首歌怎么说呢，挺好听的，就是不合适。
　　不合适大小姐唱——太忧伤了。
　　如果说听第一遍，只是感觉忧郁。
　　那么对比大小姐的人生和最近的经历，就让人只觉得心惊肉跳。
　　她失去了双亲，获得了集团掌控权的同时几乎也失去了最后的亲情。
　　如今或许还有名为公义的热血支撑着一口气，却在重樱遭遇连番的打击。
　　她只是想要仗义执言，这边的人却卑劣到想要她的命。
　　为什么要她的命？
　　当然是因为死人就不会开口烦人了！
　　如果说单纯听歌，是刚沉入海底，试图挣扎却没有结果，留给自己的只有悲伤。
　　那么对照大小姐的人生，简直就是一步步走向绝望。
　　姜威听了两遍，回忆了一下大小姐的人生过往，只觉得心底发寒。
　　就是已经逐渐沉入最深的海底，已经麻木，在绝望的最底处了。
　　已经习惯了不会再期待，就像是网友们在艾丽娅的账号评论区里面说的那样。
　　『我沉入了海底，我永远活着，没有人救我，我只有一个人——艾丽娅』
　　虽然这句话不是艾丽娅说的，但是感情很显然传达到了。
　　哦卡桑，这就是你悲伤的源泉吗？实在是太库鲁西了！
　　艾丽娅能说什么？她甚至都没说话！
　　要断章取义——节选自《不要断章取义》
　　雷丞相深吸了一口气，手都在抖。
　　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大小姐只有十八岁，她没经历过许多，她怎么可能独自背负得起一整个世界呢。
　　“去把二少请来……把二少和四小姐请来……”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可能的悲剧性后果，他的脸色很难看。
　　“告诉他们，他们姐姐最近身体和心情都可能出了点小问题……”
　　声线逐渐变得低沉，雷丞相捏着眉心，额角的血管肉眼可见地在跳动贲起。
　　“工作的事情，你尽量安排，不能烦到大小姐，还有——”
　　说着雷丞相站起身，一个踉跄却又险些摔倒，险险地扶住旁边的一个立柜才站稳。
　　姜威吓了一大跳，赶紧搀住他。
　　“凡哥——凡哥你别激动！别激动！！”
　　雷凡身体其实并不算好，或者说也不可能有多好。
　　高强度的伏案工作和连续不断地加班劳累，让他长期处于亚健康的状态。
　　只是之前一直都在相对温和的国内环境里面，以一种看起来还算是养尊处优的方式工作着，这才并不明显。
　　哪像是艾丽娅，深谙养生之道，十八岁就开始骑单车上下班锻炼，主打的就是一个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雷丞相别说锻炼了，出办公室都算是新闻，本部三栋大楼从B栋到A栋就该是出差了。
　　而涉及到艾丽娅的消息，最近却总是让他情绪激动。
　　过分的情绪刺激加上亚健康的身体，之前甚至出现过直接高血压导致昏厥的情况。
　　当时其实本部那边乱成一团，毕竟常务副总裁没了，老大又不在，这算什么？
　　他醒来之后自己压着，这才没让艾丽娅知道。
　　在他看来，他只是亚健康而已，大小姐都中枪了，这谁伤得更重不言自明。
　　“我是不是很没用？”
　　雷凡被搀扶着跌坐在沙发上，双目带着些许血丝，带着几分颓然的表情。
　　“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护不住先生和夫人的家业……现在又保不住大小姐……”
　　姜威赶忙给他后背顺气：“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凡哥你先别急，深呼吸——你放松点，大小姐没事的，这又不是大小姐写的歌，翻唱而已，或许只是觉得好听呢？没事的……”
　　阿威吓坏了，实际上自从艾丽娅中枪之后，凡哥的情绪就很不对了。
　　这次急匆匆赶过来，也只是压住了没有爆发，但是似乎并没有得到彻底的纾解。
　　要知道雷凡最讨厌飞机了，这次斥巨资能够信任一次，多少是有点别的更突破心理防线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我早该想到的，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蒋天艺，黄老板，柳守正——现在又多了个托马斯·辛朵拉！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和他们斗习惯了，阿威，我们习惯了，习惯了这些对手的卑劣没有底线……可是大小姐不知道，我早该想到的，大小姐才十八岁，她还不信世上那么多坏人……”
　　为什么当初小柳当着他的面放狠话，雷丞相却只是风轻云淡，唾面自干？
　　因为他真的习惯了——习惯了被人踩，也习惯了隐忍和反杀。
　　书生意气的年龄段，曾经有过，但是已经死了。
　　他的峥嵘，死在了那次空难消息传回来的夜晚。
　　死在了那个如同他半个母亲的女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悲报里。
　　从那之后，他的脊梁骨依旧挺直，可是精神的城墙却变得脆弱。
　　他知道，能够辨识千里马的伯乐没有了，能够支持他信任他的长辈也不在了。
　　艾如虎为什么拉拢不了雷凡？
　　因为艾如龙会说，你们不支持雷凡，就是不支持我！我给了他这个职务那就是让他做事！
　　艾如虎只会说，雷凡你支持我，就是支持你自己，你想要什么职务，我给你什么职务。
　　不一样的——很多事情，不一样的……
　　雷凡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把情绪控制住，压下那股快要烧毁一切的怒意。
　　他不能在这里倒下，必须要撑住。
　　艾氏集团好不容易重新转好，这不仅是先生和夫人的事业，更是艾丽娅能够未来幸福生活的根基。
　　而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份根基，不被任何野心家摧毁。
　　好半晌之后，他吐出一口浊气。
　　“调人过来，阿威——”
　　“在在在！凡哥你说，我在！”
　　“调人过来，法务，公关，情报信息部门，全部都要扩充。”
　　“好！”
　　“还有——”
　　雷凡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艾氏集团生产的手环，那上面心率122的数字如此刺眼。
　　“联系秘书部那边的行政，给我安排休假。”
　　“……啊？”
　　“联系医院，我要做全身体检，休假这段时间，把疗养计划做好，我会照着办的。”
　　“哦！好——太好了！”
　　“先把二少和四小姐请过来，让他们陪陪大小姐……去吧。”
　　“好，我马上去，凡哥你先休息会儿。”姜威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看到雷凡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顺手把灯也关上了。
　　雷凡没有动，尽量地调整着呼吸和情绪。
　　他不能出问题——不能出任何身体上的问题。
　　大小姐手底下可以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值得信任的有，但是能挑大梁的不够。
　　所以他不但不能死，还得要健健康康才行。
　　只要他活着一天，就能够给大小姐挡下来一些明枪暗箭。
　　只要他还能动弹，有艾氏集团这份家业打底，那些家伙就别想越过他去做什么。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反而是艾丽娅的情绪状况问题。
　　“大小姐啊大小姐……”
　　雷凡呢喃着，陷入了深深的疲惫之中。
　　你想要江湖，我便给你一座。
　　你想要江山，那我也给你一个。
　　可相比起那些波澜壮阔，我只想你好好地生活下去，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这辈子。
　　你哪怕是当个快乐的废物，也好过抱着柴薪却冻死在风雪中……
　　但是艾丽娅的那张脸，这些所作所为，却又总是让他想起离开的夫人。
　　——简直一模一样！
　　像……太像了……像得简直就是上天再给了他一次机会一样。
　　黑暗之中，雷凡睁开眼睛。
　　那双眸子里，有着坚定的光。
　　谁都别想把她带走——谁都不行！
　　只是……
　　“大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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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么？没做什么啊！”
　　“……大小姐，你这样，显得我很自作多情诶！”
　　“不是，我没懂——”
　　“大小姐你没有玉玉？”
　　“啊？”艾丽娅一个战术后仰：“我？”
　　“那你没有心情不好，没有自毁倾向，没有觉得生活不幸？”
　　“我心情好不好，也不会有自毁倾向，并且只觉得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正在给奥利奥饼干夹心的艾丽娅擦了擦手，挥开凑过来闻来闻去的乐乐。
　　“相比起来我更希望你们都心情好，明天是个好天气——不是，怎么个情况？你怎么个意思？”
　　艾丽娅还是那个艾丽娅，乐乐绕着艾丽娅转了两圈，放下心来。
　　“你不是发新专辑么。”
　　“嗯呐。”
　　“有首歌，版权购买，授权翻唱，就那个海底——来不及~来不及那个。”
　　“……所以？”
　　“大家觉得你大概是出了点心理问题。”
　　“这是什么逻辑？”艾丽娅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心理问题？”
　　“不是心理问题，你干嘛唱那种歌？”
　　“我唱个歌就是心理问题？”
　　“那首歌情绪很低沉很悲观啊！你看看那歌词！”
　　“写歌词的为了押运什么都干得出来，你的笑还像是一条恶犬撞乱了我的心弦呢！”
　　“……笑像恶犬？”
　　“呐，这就是歌词，你能说唱那首歌的得了狂犬病吗？”
　　“啊这——”
　　“误会了，你们绝对是误会了。”
　　艾丽娅连连摇头，没想到还有这茬，怎么这一届粉丝心理这么敏感的？
　　这是自己带过的最难搞的一届粉丝！
　　自己救孩子跳个楼，他们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自己中枪住个院，他们就觉得自己又要死了。
　　自己好不容易说玩点文娱向的轻松的，还是要死了。
　　什么Emotionaldamage——东煌难度特供版是吧？
　　“主要是大小姐你的身世挺悲惨的，最近的经历也挺那啥……”
　　就是说正常人，十万年魂环，还是俩，那大多都是苦大仇深。
　　像是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韦恩少爷，做梦都得夜夜看到小巷子黑漆漆然后嗷一嗓子惊醒过来。
　　有这种人生背景，再加上最近各种被冤枉被打压被霸凌被舆论抹黑……
　　这么说吧，艾丽娅现在乐观得像是个傻嗨一样，反而是不正常，谁都不信。
　　别人说，那你总得悄悄掉几颗小珍珠吧？
　　艾丽娅就不！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粉丝上火我睡觉，粉丝举牌我拍照。
　　大难临头不知道，大不了送对手去上吊。
　　今天的事儿今天不拖，明天的事儿算计好再说。
　　她就乐意这样活，啥事儿不往心里搁——往别人心里搁——搁不下就打开头脑敞开心扉再想想。
　　乐乐再三确认，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才想起来为啥回来。
　　“雷总觉得你太苦了，所以让二少和钰小姐来陪陪你。”
　　“……来给我添乱？”
　　艾丽娅心说自己出门，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干架的路上。
　　让孩子自己组个旅行团都好过跟自己这个主角事儿逼体质一起。
　　再说了，人家米花大舞台有自己的主角团，再凑一个算什么啊？
　　“已经叫人了捏，拦住？”
　　“啊……算了，反正也副本结算了。”
　　艾丽娅挠了挠头，重樱这边这应该没啥事儿了。
　　……话说还没吃蓝鳍金枪鱼呢，这到底结算还是没结算？
　　“最近有什么菜单有蓝鳍金枪鱼吗？”
　　“大小姐你怎么爱吃那玩意儿，油大得很。”
　　乐乐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查了一下，然后发现今天晚上的慈善晚宴餐点有。
　　“儿童基金会慈善晚宴，吃这么好？”
　　“嗨，出得多挣得多，那些与会的嘉宾都是重樱财经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能切点西瓜给大家糊弄过去吧？”
　　“你别说，这边西瓜还真有那么金贵……”
　　“啊？”
　　“不没事，他们什么时候来？”
　　“在路上了捏，你的私人飞机刚回去接他们，估计也就晚上到。”
　　“那就去参加晚宴吧，顺带我把《海底》给当场唱一遍，我那是什么版本？知道凤凰传奇的含金量吗？”
　　小时候喜欢凤凰传奇，成长的时候厌恶凤凰传奇，长大之后又喜欢凤凰传奇了。
　　中二时候觉得土，却不明白什么才叫大俗大雅，不知道阳春白雪是好，下里巴人更是好。
　　年轻人聆听着来自过去的音乐，细分风格的听众在小圈子里雀跃。
　　乐坛的基本盘望过去一片黯淡，偶有星火几点，唯不见“带头大哥”。
　　眼下的国语乐坛，究竟应该相信谁？
　　艾丽娅认为——你可以永远相信凤凰传奇！
　　当然啦，还可以相信周杰伦啊陈奕迅啊孙燕姿啊SHE啊空间三巨头啊等等等等……
　　音乐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给人以抚慰，能被时间留下的音乐，往往都传达着某种真切的人文关怀。
　　艾丽娅当然不会EMO，她是不会熄灭的太阳，行走在人间的辉光。
　　“所以让雷总也一起去参加晚宴，直播也跟上——等我发个部落格先。”
　　艾丽娅掏出手机，发了条动态。
　　『海底也会有凤凰鸣！』

404-Not found
　　景妹妹这段时间很忙。
　　确切地说，他一直都很忙——区别在于忙起来有没有用。
　　以前忙着当废物，现在忙着做事业。
　　人这种东西，活着也有不同的活法，大抵还是看人。
　　但是现在的这些改变，都来自于艾丽娅，他的大姐，这一点景妹妹是知道的。
　　所以在雷丞相说了艾丽娅情绪可能有异常的时候，他和雷丞相一样担心艾丽娅出事。
　　哪怕是从理智层面，知道艾丽娅的性格来说未必会出事，但是谁敢赌呢？
　　设身处地想一下，起码他自己就不能平和地面对这些诘难。
　　倒不如说完全没有理由去承受这些痛苦才对，凭什么！
　　我大姐在东煌，悠闲自在，安全得紧，上有各方大佬护佑，下有忠心耿耿的属下帮衬。
　　在你们重樱，他妈的做点事情，三天被欺负九次，这是个什么道理？！
　　“等下见到阿姐，不要太刻意地关心她，要自然一点。”
　　景妹妹看着钰妹妹，叹了口气：“阿姐的性格太要强了，你要是说关心她，她只会说没事。”
　　钰妹妹点了点头，抱着小猫咪，有点担忧。
　　没错，钰妹妹多了一只猫，一只捡来的猫。
　　她家里已经有小兔叽，有小修狗了，可还是又捡了一只猫。
　　摸着怀里的小猫咪，钰妹妹想起当初小钻石来的那天。
　　雨很大，风吹着天海，到处都在颤抖，就像是怪兽在咆哮一样。
　　钰妹妹放学了回家，因为跟艾丽娅一起生活，所以并没有以往那种隔一条街就有迈巴赫等待的待遇。
　　她需要自己撑着伞，小心翼翼走在回家的路上，生怕自己被风刮跑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回家的路上，她路过公园的时候，听到了虚弱的猫叫。
　　钰妹妹脚步一顿，犹豫片刻以后还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声音是从草丛中传来的，钰妹妹小心扒开草丛一看，是一只瘦小的幼猫。
　　看起来就一两个月大？
　　小小一只，奄奄一息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从世间离开。
　　钰妹妹看着奶猫虚弱的样子，小声把小猫咪抱起来。
　　“你妈妈不要你了吗？那——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艾丽娅当初从三叔身边带着她走了，给了她相对自由、平和地生活状态。
　　但是钰妹妹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而这种不安，源自于她那个被父亲压制住，不敢过问许多事情的她的妈妈。
　　虽然每个星期她都会和父母聚餐，甚至是每天其实都会通电话，或许只有一两分钟的视频。
　　可是这种明明在同一个城市，却如同寄宿制生活的状态，还是让她产生了些矛盾的心态。
　　她对于这只被猫妈妈抛弃的小猫有着微妙的感同身受，因此想要带这只小猫回家。
　　就好像听得懂人话一样，小猫轻轻点了点小脑袋。
　　钰妹妹惊喜不已，小心地把小猫抱在怀里。
　　“我们回家！”她小声说着，跑回了艾丽娅的家。
　　三室两厅，相比起当初气派的别墅，却并不显得逼仄，更有温馨的包围感。
　　艾丽娅不在家的时候，她早上会和二哥一起出门。
　　景妹妹去公司吃早饭，她则是在学校解决一日三餐。
　　晚上回家，二哥在楼下，她在楼上，偶尔也会跑下去看二哥打游戏或者工作。
　　她窝在豆袋沙发里看书，景妹妹专注地处理着手头的事情，那台灯下的侧脸，有种艾丽娅的气质。
　　是那种坚定地、明媚的、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的让人安心踏实的气质。
　　所以或许说起来很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是哪怕钰妹妹是和景妹妹一起生活，却感觉更倾慕的是阿姐。
　　虽然景姐姐也是阿姐——好吧不是，只是说很像——但是大姐，有着更温暖的气场。
　　到家后，全身湿漉漉的钰妹妹这才想起来一件严肃的事。
　　她还没有告诉艾丽娅，自己捡了一只小猫回家！
　　怎么办，要是给阿姐添麻烦了就糟糕了，她不安地这么想着。
　　此时刚好电话响起，钰妹妹拿出手机一看，是艾丽娅的电话。
　　身为长姐，艾丽娅深知自己的弟弟妹妹从小就没了爹妈，非常艰难。
　　因此无论是景妹妹还是钰妹妹，她每天都会打电话过问一下，按时吃饭按季节穿衣出门记得看天气预报带雨伞。
　　安弟弟不需要——作为兄弟姐妹四人里面唯一一个有妈的，艾丽娅不用担心他。
　　而且某种意义上，三叔也在改邪归正，或许钰妹妹在秋天，可以收获一个成熟的亲爹？
　　但是起码现在亲爹还不够成熟的钰妹妹，监护人写作艾如麟，读作艾丽娅。
　　她心虚的接通电话：“姐姐？”
　　『吃了吗？』
　　“吃了……”
　　『天海下雨，回家的时候淋湿没有？』
　　“……没有。”
　　『听出来了，那就是有——记得洗热水澡煮点姜糖水，不会做的话让你二姐给你做，他也不会那就点外卖。』
　　“哦……”
　　『重樱这边的事情挺多，我可能还要忙到月底，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景妹妹不用问，很好糊弄，艾丽娅已经决定给他定制一部特摄剧场版了。
　　专业的对怪兽作战部队！
　　成体系的战队指挥机构！
　　成熟且值得信赖的队长！
　　没有小黑屋的光速变身！
　　能够让大地颤抖的巨人！
　　拆卸掉怪兽尖角的打斗！
　　没错！那就是——迪迦的剧场版——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什么布莱泽，隔着辈儿呢，盖亚都还没出来。
　　不过巨神的咆哮响彻霓虹之城也不是不行，完全可以改成巨兽的哀响彻云霄嘛。
　　要知道这会儿的特摄还是黄金时代！
　　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半场开香槟也没关系，后面忘背了了……
　　但是只要艾丽娅身为话事人，自己不发癫为了卖玩具乱来，那么稳一手三部曲是没问题的。
　　难道会有男孩子不因为为了自己‘定制’的特摄剧场版激动的吗？
　　艾丽娅比他们更懂他们！
　　只是对于小女生的心态，她就不怎么懂了，所以主打一个直球。
　　直接问，你要什么都可以，姐姐给你买。
　　钰妹妹不太需要什么礼物，她什么都有。
　　姐姐们有的，从来不短了她的一份。
　　便是那些上好的物件儿，也是紧着她先挑，挑完了姐姐们再分。
　　想来便是个宝贝命根子，她倘若开口，姐姐也是能给她取来的。
　　只是这样，便情知自己不可恃宠而骄，失了分寸，反倒使得姐姐厌烦。
　　“我捡了一只小猫，我可以养它吗？”
　　『当然可以——但是需要做检查，得对小猫咪负责，今天晚了，如果猫咪没有明显的问题就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宠物医院，我之前帮学姐养依萍的时候，还留了一些猫咪用品在家里，有一罐羊奶粉你可以给猫咪冲一点……』
　　艾丽娅隔空指导了一阵妹妹养猫，非常郑重地将一条小生命交托到她手中，这才挂断电话。
　　面对挂断的电话，钰妹妹看着家里的新成员发呆。
　　艾丽娅的‘育儿’态度，和她妈妈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自主权给得太多，给得沉甸甸。
　　她从来不会说养猫咪不可以，她只会告诉你，这是一个如何严肃的话题。
　　你将要和一个小小的生命共度人生之中很长的一段时光，它将会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却又先行离开。
　　获得的尽头，是失去，尽管孩子未必能够了解这种话题的沉重，却也会认真对待这人生的一页。
　　哪怕只是轻浮地说我要养，那她也会相信你，并且认可这就是你自己做出的抉择。
　　钰妹妹有着远比普通孩子成熟的心智，所以更能理解这种态度的可贵。
　　她先是上网搜寻了幼猫应该吃什么，然后再翻找出那些猫咪用品。
　　十分钟后，看着埋头吃羊奶的小猫，钰妹妹慢慢摸着它背部的毛发。
　　“你是不是需要一个名字？要叫你什么好呢？”
　　她苦恼地思考，看着在灯光下发光一样的小猫咪，却有一个名字蹦出脑海。
　　“小钻石？怎么样？我就叫你小钻石了！”
　　钰妹妹兴致勃勃，小钻石也叫了一声回应。
　　就这样，小钻石在家里住了下来，并且在第二天就认识了景妹妹。
　　一开始，钰妹妹面对家里新来的小生命小心翼翼，生怕伤害到它。
　　但是小钻石却表现出了惊人强大的生命力：在短短的时间内，它凭借自己的好胃口迅速增重。
　　并且整只猫一下子大了好几圈，将小钻石提起来，已经长到了钰妹妹的膝盖处。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钻石从好动的小奶猫，变成了黏人的小妖精。
　　这次出来之所以把它带上，一来是想要给姐姐看看这只小猫，听说宠物能够舒缓人的心情。
　　二来就是这家伙实在是太粘人了，以至于钰妹妹都没办法把它长时间放在家里。
　　它并非是只亲近钰妹妹，而是亲近人类，甚至已经获得了一份兼职工作。
　　——在艾氏集团的电子部门当吉祥物，每天陪着一群工程师工作。
　　它既不吵闹，也不好动，雪白的小钻石更喜欢趴在那里，然后蹭蹭路过的人的手心，撒一撒娇。
　　这样的猫咪最好命了，钰妹妹觉得它一定能够治愈艾丽娅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飞机抵达，落地，开车来接人，转移——
　　人呢？
　　我那么大一个阿姐——人哪里去了？
　　艾丽娅！你根本没在机场！你在什么地方？！
　　钰妹妹错愕地彻底回过神来，继续思考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小裙子。
　　甚至就连猫咪小钻石，都已经带上了蝴蝶结，穿上了小裙裙，看起来像个小公主。
　　“诶？”
　　我是谁？我在哪里？
　　速通了臆想之中带着猫咪治愈艾丽娅的场景，钰妹妹这才发现自己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如果说之前钰妹妹的心态，有点像是小孩子给大人准备了自己很心仪的礼物，并且跃跃欲试要送。
　　那么现在，就突然成了谁也不认识的聚会上的吉祥物，麻了……
　　更麻的是还没有一个大人带着，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叫人啊，这个是谁谁，那个又是谁谁。
　　景妹妹显得落落大方——划掉——英姿勃发，他对这样的场景已经不陌生了。
　　和这些所谓的重樱财经界大佬打交道，算什么事儿？
　　我姐！直接和那位先生谈笑风生！合影现在还在办公室里放着！
　　你们这些人捆一起，也就是菜市场的土豆胡萝卜，比得上我姐？
　　景妹妹器宇轩昂地带着钰妹妹进入会场，雷丞相跟在他们后面，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西服，姿态沉稳。
　　如果说景妹妹是年少风流第一档，那么雷丞相给人的感觉，就有种‘正在打量对手甚至猎物’的压迫感。
　　好在这是慈善晚宴，不是什么生意场，所以雷丞相也收敛了杀心。
　　一行人在红毯上经过，并且在会场面前的牌子上签名，被拍照，和主办方合影。
　　最开始大家只是例行鼓掌欢迎，然后不知道有谁嗷了一嗓子，说那个男人是雷常务！
　　雷常务是谁？
　　什么！艾丽娅哦卡桑的得力干将？！
　　哦哦哦——大家赶紧搜寻艾丽娅的身影，然后发现景妹妹和艾丽娅有几分相似。
　　于是乎各种相机内存被谋杀，一时间闪光灯闪烁，甚至让钰妹妹睁不开眼睛。
　　好可爱的小姑娘，还带了猫咪，是儿童基金会的儿童嘉宾代表人物吗？
　　用心了用心了，这么可爱温馨的组合，实在是完美的宣传页选手啊！
　　大家虽然没找到艾丽娅，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脑补相关的标题——黄金の龍姊妹初亮相！纯素人出镜！
　　雷丞相压低声音问乐乐：“大小姐呢？”
　　一身小西装的乐乐瞥了眼不远处的艺人嘉宾团体：“等着待会儿唱歌呢，大概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惊喜？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乐乐之前听了艾丽娅唱的那个所谓凤凰传奇的版本《海底》，觉得这就是惊喜。
　　虽然她不知道凤凰传奇是何方神圣，但是他们改编的版本太棒了！
　　那首歌不该叫海底，而应该叫海底捞，就算是沉下去，大小姐也能给你捞上来。
　　有这样的心态，想来雷总应该可以放心吧……
　　作为嘉宾，一行人拍完照进入会场，乐乐刚打算去找艾丽娅，就听到了令人烦躁的争执声。
　　猫咪的惨叫也随之传来，回头一看，乐乐顿时皱紧了眉头。
　　钰妹妹带来的小猫咪正被一个熊孩子拽着尾巴，使劲想要从她怀里拉出去。
　　无措的钰妹妹只能放手，而可怜的小钻石则是被那个熊孩子拉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就在后者还想要给猫咪一脚的时候，钰妹妹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将其推开。
　　而也就是在熊孩子被推开然后摔倒的瞬间，对方的家长就在附近刷新了。
　　一个看起来面生横肉异常凶悍的男人，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抓住钰妹妹的肩膀。
　　“喂——你是谁家带来的孩子！没礼貌的家伙，你想做什么！”
　　乐乐眯起眼睛，把手从怀里拿出来，确认这是一场不愉快的意外，这才冷哼着凑过去。
　　但就在她准备给这个胖子一点教训的时候，景姐姐已经拍开了对方的手，护住了自己妹妹。
　　“你才是没礼貌，那是你家的孩子？”景姐姐的塑料日语勉强能够对话，但是气势很足。
　　“是又怎么样？”
　　“他没有教养，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
　　“你说什么？铁咩——你说谁没有教养！”
　　刚说着呢，那个熊孩子就爬起来，小跑过来飞身一跳，想要一记飞踹踹到钰妹妹的后背上。
　　就这架势，很显然没少干相关的坏事，实在是有够熟练。
　　乐乐抖手一捞，把这个熊孩子抓住，像是拎鸡仔一样提溜起来。
　　“喂——放开我家少爷！”
　　“他妈的，儿童慈善基金会，也没说要对这样的熊孩子搞慈善啊……”
　　乐乐随手把熊孩子扔到一边，然后拽住那个胖子的领带，拉下来揽住对方的脖子就是好几拳肾击。
　　三拳打得体型比她大三圈的猛男弓着身子像个大虾，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要是换个地方，这会儿应该到处都是爆炸和燃烧的火光当背景才对。
　　“我啊，最烦和你们这些雅库扎讲道理了，你连我都不认识，你在你们社团地位很低啊！”
　　乐乐之所以出手毫不留情，自然是因为对方是个非常典型的雅库扎。
　　他脖子上还能看到些许纹身的痕迹呢……
　　虽然纹身越多在雅库扎里地位越高，但是同样也在社会上地位越低。
　　大抵是看着大家面生，不是财经界的那些大人物带来的家属，所以才耀武扬威？
　　这样的人能够出现在这种正式场合，本身就是个问题，他们平日连公共澡堂都进不去才对。
　　乐乐看着对方怨恨的眼神，伸手进内兜掏出家伙，隔着两人的衣服暗中抵住他的心口。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听清楚了——带着你家的小崽子，立刻从会场滚出去——现在！”
　　她压低声音，冷测测地在对方耳边下达最后通牒：“走之前记得道歉，诚恳一点，懂？”
　　满脸横肉的胖子脸色从阴沉扭曲到逐渐恐惧，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而后眼神整个都清澈了起来。
　　不过很显然，都市龙王剧情就该是低俗的、连贯的、一环套一环的、
　　不等他道歉，大家身后就又传来了不满的声音，不过这次看起来应该是个财经界的人物。
　　“喂——你们想对我家孩子做什么——谁把你弄摔倒的？”
　　熊孩子哭唧唧的擦着眼泪，委屈地指着乐乐，然后又指向钰妹妹，最后指向她怀里的小猫咪。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那个……”
　　“猫？”那个人物整了整领带：“几位，我是尼桑汽车的常务，或许刚才是有什么误会。”
　　就在景妹妹准备大度不计较的时候，他一句话就打碎了大家的好心情。
　　“我就不追究几位的责任了，但是与之相对的，你们只要道个歉——还有这只猫，我买了，十万円如何？”
　　“……不是你儿子的责任吗？”
　　“别开玩笑了。”尼桑汽车的常务俯瞰着这几个人：“你们是基金会请来的嘉宾吧？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来表演的童星？我不怎么看这些的——你是他们的经纪人？”
　　雷常务想了想，点头：“算是。”
　　“那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是个很大方的人，以后有什么宣传广告业务，说不定我可以照顾你们，就这样吧，道个歉，猫的话，如果要表演，那就表演完了给我送过来，我很通情达理吧？”
　　雷常务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然后摇头。
　　“抱歉，我很认真地想了，但是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尼桑汽车的成田常务，你连我都不认识，你是怎么来参加这次晚宴的？”
　　对方眉头拧起来：“我来代表尼桑汽车，捐款十亿円，这么大的事情你没被告知？”
　　“……没有。”
　　“啧————”

405-勇敢的成田常务倒下了 悲
　　必须要说明的是，成田常务，并非是真正目中无人的蠢货。
　　作为尼桑汽车的常务，他其实更类似于重樱职场里面那种年功序列上位的老封建。
　　在当初纸醉金迷的时代入职，有着盲目的自信和高高在上。
　　以及对于年轻一代的深入骨髓的偏见或者说轻视……
　　毕竟这里是重樱，是依靠资历来混日子的地方，艾丽娅那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才是异端。
　　对于老牌大厂来说，即便是孙正义这种足以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新秀，在论资排辈一事上也要往后稍稍。
　　或许在面对艾丽娅这样的强人的时候，他们的建前，会表现出所谓谦逊甚至是卑微的姿态。
　　但是论起背后的本音，那或许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而如今景妹妹也好，钰妹妹也好，都是青涩的模样，那股年龄带来的稚嫩掩盖不住。
　　不同于艾丽娅那种锋芒毕露的豪迈，景妹妹哪怕进化到现如今的二阶段，也不过是少年第一流。
　　——我一个大公司的常务，你一个少年，你不应该给我十分甚至是九分的尊重吗？
　　答案是雷总没有给他这份尊重……
　　雷总几乎是转眼之间，就知道了对方的这副姿态，和对方身后的尼桑汽车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扯大旗？
　　狐假虎威的家伙，雷丞相才不会给他更多的关注。
　　他还是那种隐忍的性格，反正最后都要把对方老家给扬了，也就不在乎一时意气。
　　呜呜呜……他好温柔，我哭死……
　　雷总婉拒了对方的要求，软硬不吃的模样让成田常务颇为不悦，却又不能实质性地做什么。
　　带着两小只离开这一片地区，雷总目前想要做的，是找到艾丽娅。
　　而乐乐则是咬着指头嘀咕不已——
　　难道是因为大小姐已经没办法开团了，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变成二少和四小姐来招惹仇恨？
　　毕竟跟了艾丽娅这么久，她对艾丽娅的事儿逼体质也算是多少有点认知的。
　　当然啦，这也有科学的解释，比如说什么身份地位性格之类的因素糅杂其中。
　　以艾丽娅那种路见不平直接掏压路机的性格，岁月静好不出事儿才是咄咄怪事。
　　而且这个成田常务，知道现在最想开泥头车创死他的，是尼桑汽车本身吗？
　　要知道从乐乐得到的情报信息来说，尼桑汽车这次很可能是针对艾丽娅来的。
　　做慈善这种事情，大公司都有自己的安排和预算，每年很多地方都会参与。
　　但是一次性专门地投入许多，那多半就抱着自我标榜打广告的意味了。
　　似乎是尼桑汽车知道了艾丽娅会来参与这次晚宴，并且艾丽娅是出了名地爱护孩子。
　　所以尼桑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慈善做了，脸也露了，捧场的关系也打好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派过来的傻子，居然一下子就撞在了枪口上……
　　啧——和这段时间到处乱杀的自己不同，老家这些小伙伴，可都觉得大小姐受了欺负啊。
　　现在眼瞅着就差个小火星就红温了，这家伙想好自己埋哪里了吗？
　　乐乐当然不会去提醒对方，倒不如说她还挺乐意看这事儿发酵的。
　　区区一个常务，就这般作态，难道尼桑汽车还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打脸这种事情，还得有个托才行……
　　想到这里，乐乐掏出手机，为自家大小姐的龙王归位做进一步的安排。
　　来吧！成田常务！
　　你为你的公司省了足足十亿円啊，猜猜上面的大人物会怎么褒奖你呢？
　　哦不对，捐款还是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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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丽娅真没注意到这些小事。
　　毕竟往大了说，说破天，也不过是一个熊孩子，一次居高临下的自以为是，一只惨叫的猫猫。
　　艾丽娅这会儿正在和后台工作人员一起调试设备，尤其是伴奏带之类的问题。
　　戴着口罩的艾丽娅甚至都不是后台这边的核心，现在大家都在关注的是那批明星艺人。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梅川希子——风华绝代！
　　甚至就连她旁边的藤泽雨，也一身黑裙，长发如瀑，有着典雅娴静的钢琴女神的美。
　　人家正式的艺人在这里，像是磁石一样吸引着大家的目光，高端大气上档次。
　　相比起来，披着工作外套戴着口罩，苦哈哈帮着大家搬设备的艾丽娅是什么东西？
　　“啊，太感谢了！”
　　那个有着典型重樱画风的工头摘下蓝色的工装帽子，擦了擦汗。
　　“规模比想象中要大呢，要不是有你们帮忙，可能就出问题了！”
　　“小事。”艾丽娅拍了拍手上的灰：“等下的演出，后台就拜托你们了。”
　　“嗯嗯嗯，小妹妹，你也是演出的一员吗？”
　　“对啊。”
　　“还真看不出来啊，是伴舞吗？还是和声？”
　　“是独唱哦！”艾丽娅骄傲地挺起胸膛，双手叉腰：“看不出来吧？我也是大明星！”
　　“哈哈哈——”工头只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但是小丫头挺可爱的：“那我就等着听大明星的歌唱了！”
　　“没问题。”
　　艾丽娅摘下帽子，然后看着后台一张很大的支票。
　　就是那种捐款仪式上，准备好了的，非常大的用于拍照的支票。
　　到时候谁谁谁说捐赠多少钱，然后主持人拿出来，大家抱着合影留念。
　　歪着脑袋数了数数字，艾丽娅挑眉：“十亿円？尼桑汽车？”
　　“是啊，尼桑汽车，一个汽车公司突然给儿童基金会捐款，还真是难得啊，数额也是有够大的。”
　　十亿円的捐款，对于大企业来说不算多，但是单次十亿円，就也算是个新闻热搜了。
　　更重要的是大企业多半都是捐赠给行业相关的慈善机构，比如说奶粉企业捐给儿童基金会，就很合理。
　　艾丽娅笑了笑：“那确实挺好的，论迹不论心嘛，做好事就是好人。”
　　正说着呢，乐乐找了过来，手指一弹那边——
　　艾丽娅往那边看，雷丞相，俩妹妹……怎么还来了个老狐狸？
　　安和常务杵着拐杖，正在和雷丞相笑着聊天。
　　艾丽娅悄悄凑过去，双手蒙住钰妹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钰妹妹哪里不知道会是谁：“阿姐？”
　　“猜对啦，回去奖励你一朵小红花——哇，还带了猫？”
　　把小猫咪举高高看了看：“这就是你之前说收养的那只猫？”
　　“嗯，叫小钻石。”
　　“我们家周围有那种被猫养着的社畜么？每天下班回来就成废物的女人什么的。”
　　“啊？”
　　“不，没事。”艾丽娅掂了掂猫咪，将其放回钰妹妹怀里：“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某种意义上，不和她一起出发，大抵是出不了什么事？
　　钰妹妹欲言又止，景妹妹则是凑过来，如此如此，如此这般，对远处的成田常务指指点点。
　　可怜的成田常务，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艾丽娅在哪里。
　　艾丽娅呢？那么高贵的嘉宾呢？
　　我第一排都找遍了怎么都没看到！
　　艾丽娅隔着口罩摸了摸下巴，表情颇有几分微妙。
　　从个人角度来说，她是很不爽这种家伙的。
　　但是从收获角度来说——要不等他捐完，再吃他？
　　雷总看着艾丽娅的样子，又看了看成田常务的方向。
　　“大小姐，我去出面？”
　　“不，不用，我和他之间，算是私人恩怨，这不应该妨碍他今天来捐款的事情。”
　　艾丽娅连连摇头，要搞事情，那也是晚会结束之后再说。
　　安和老狐狸在旁边看，越看越是笑眯眯的样子，真的就像是只老狐狸一般。
　　“大小姐的胸襟，比之太平洋，也犹有过之啊，这件事情要是宣扬出去，何尝不是一桩美谈呢？”
　　艾丽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看不见——双脚倒是很清晰。
　　什么叫太平洋？机场都不够平，要用海平面了是吧？
　　就不乐意和你们聊天，真的，一点都不懂事。
　　艾丽娅和俩妹妹说了一阵话，刚打算返回后台，就看到成田常务大步走过来。
　　吔？难道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要来前倨后恭？
　　要是他足够诚恳，那也不是不能接——
　　“哎呀！安和先生！您怎么来了？！”
　　成田常务直接从艾丽娅身边擦身而过，和安和老狐狸握手，姿态谦卑。
　　“您这样的前辈来参加这次慈善晚宴，我应该去门口迎接的，实在是我的失礼！”
　　安和老狐狸微微点头，姿态拿捏得很到位：“有心了。”
　　双方寒暄了几句，这个时候的成田常务显得是那样谦逊有礼。
　　视线转到了周边的几个人，成田常务的表情瞬间‘咯噔’了一下。
　　难道说——这几个人，和安和先生有关系？
　　正想着呢，安和老狐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雷常务，合作的事情，等下次有空再具体谈谈。”
　　雷总轻轻点头：“好，您忙。”
　　两人似乎并无深交的模样，只是商场客套一般。
　　安和老狐狸转身去了主办方那边，主办方也惊喜连连，赶紧接待这位也算大佬的大佬。
　　如今的安和家，在财经界风头正盛，有着成长为财团财阀的潜力，不容小觑。
　　安和由美子几乎是完全拿捏住了当初杰尼斯的遗产，又掌控着财团B，因此被称为‘文娱女王’一般的存在。
　　成田常务目送着文娱女王的祖父离开，再看向雷总的时候，姿态就一下子平和了起来。
　　“您和安和先生，认识？”
　　“认识。”
　　“啊，那关系一定很好吧！”
　　“不，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您也是常务——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呢？”
　　“只是一个普通的综合商社而已。”雷总甚至给出了自己的名片。
　　艾丽娅都是第一次见到雷总的名片——他都不出门的，这玩意儿别人能收到几张？
　　和艾丽娅那种浮夸的纯金、钯金名片不同，雷丞相的名片是很朴素的压纹纸。
　　正面是他的名字以及联系方式，而背面，则是『金融保险部门主管』的字样。
　　很显然，成田常务也没见过这么素的，重樱这边名片就不是你这个风格。
　　重樱的名片很接地气，突出的就是一个实用性，不但会有工作单位的名称，甚至还有单位地址。
　　像是那些个与时俱进的小企业，开门迎接客人的，甚至会连营业时间和定休日之类的都印上去。
　　知道的是名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司的小号传单卡片呢……
　　因此成田常务在短暂的前倨后恭之后，顿时又变得高傲了起来。
　　只是态度比起之前好了一点——只是一点。
　　“既然雷常务，也是安和先生认识的人，那之前的事情，就当是误会吧，我不会计较的。”
　　雷总眨了眨眼，看了眼旁边的艾丽娅。
　　戴着口罩看热闹的艾丽娅心说你看我干嘛！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你看他啊！你看他！你别让他也转过来发现我这遮不住的盛世容颜！
　　好在成田常务眼瞎，顺着视线瞥了眼艾丽娅，也没在意，继续说猫的事情。
　　“至于这只猫，我的儿子确实是很喜欢，我愿意再多加一倍的价钱，二十万円，请务必割爱。”
　　说是请割爱，但那副藏不住的颐指气使的模样，还是很明显得显露出来了。
　　钰妹妹抱紧了自己的小猫咪：“我——我不卖！”
　　大概是看出了钰妹妹的抗拒，成田常务甚至叹了口气，以前辈的身份，发出人生的指点。
　　“小妹妹，你也不想今天晚上的慈善晚宴，出什么问题吧？我可是要代表尼桑汽车捐款十亿円啊！”
　　什么叫威胁？
　　威胁不是说你不就范，我就杀你全家，那样太极端，也太假。
　　而是你不就范，那我就让你爸爸妈妈失业——前提是真的做得到。
　　如果你不把猫咪给我的宝贝儿子，那今天晚上或许我还会捐款，可是中间就要出一点波折了。
　　作为被邀请来做表演的童星艺人，你也不想做出什么让主办方为难，影响你职业生涯的事情吧？
　　艾丽娅在旁边正看着呢，心说我可爱的妹妹被人欺负了，另一个妹妹会不会做点什么呢？
　　但是还不等景妹妹出手，一个声音就很惊喜地打破了这份成田常务非常胜券在握的氛围。
　　“师傅！”
　　什么师匠，谁是你师匠，乱叫谁呢？
　　大家回头看，只见一个青春靓丽的艺人，惊喜地小跑过来。
　　“你的新歌首秀，就是在今天的晚会上吗？”
　　艾丽娅打了个哆嗦——噫！她怎么来了？！
　　让人头疼的姐妹花里面的妹妹！新垣妹妹！
　　相比起来她那个有精神病的姐姐，妹妹其实更让艾丽娅难绷。
　　姐姐只不过是馋自己的身子，这个妹妹馋的却是自己的杀人技。
　　说了一万遍，那天晚上她是错觉，是眼睛业障重，是看错了。
　　自己一个十八岁的企业家，怎么可能单枪匹马杀穿什么犯罪团伙的老巢，把她救出来呢？
　　而且当时自己都不认识她——虽然救错人也不是对方的问题——可你别死缠烂打啊！
　　新垣妹妹是非常有人气的年轻偶像，本来今天晚上的慈善晚宴的晚会表演，是邀请不到她的。
　　但是在动用人脉关系，得知了艾丽娅的演出安排之后，她就颠颠凑过来了。
　　要什么钱，主要是想要为儿童基金会做点贡献，为儿童慈善事业尽一份力！
　　“第一，我不是你师傅。”
　　“嗯嗯嗯，我知道！我还没有通过您的考验，我会努力的！”
　　“啊这……算了，第二，你来干嘛？”
　　“我也来义演啊，师——咳，您这样的身份，都来参加义演，我来也很合理吧？”
　　新垣妹妹说着，指了指后台那张刚搬出来的超大号支票。
　　“观众们对于哦卡桑你的表演，可是很期待啊，而且那个夸张的金额，是真的吗？您要捐款这么多？”
　　大家顺着望过去，然后开始数零，最后数额定格在三百亿円。
　　艾丽娅心说这不过是雷丞相这次捞的零头，还有好几千亿円等着自己挥霍呢。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回头看着成田常务，心说万一他没反应过来呢？
　　但是谁反应不过来啊——那支票上『艾丽娅』三个字甚至还是烫金加粗的好么！
　　后者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张超大号的拍照用支票，然后木然地把头转回来。
　　乐乐在旁边一拍额头——坏了！演砸了！
　　怎么还有人突然闯进来抢戏的？难道说这就是演员的主观能动性？
　　安和常务呢？安和常务救一下啊！
　　成田常务哆嗦着回头，和艾丽娅对视，一时之间似乎不知道作何言语。
　　艾丽娅想了想，摘下口罩，和他握手。
　　“你好。”
　　“……”
　　“我叫艾丽娅。”
　　“……”
　　“这个呢，是我妹——咳，弟弟，亲弟弟，这个，是我妹妹，亲妹妹，这只，是我家的猫。”
　　艾丽娅抱起小钻石：“来，给人家打个招呼~”
　　小钻石茫然地喵了声，不知所以。
　　然后成田常务像是被猛地电到了一样，陡然惊醒。
　　“实在是——实在是非常抱歉！！！”
　　重重地进行了一下折叠，成田常务鞠躬鞠得很有体育考试坐位体前屈的范儿。
　　离得很近的景妹妹甚至听到了咔吧一声，惊悚地退开半步。
　　这老小子别是把脊椎都给弄折了……
　　艾丽娅没说话，抱着猫就这么看着他，顿了大抵有两三秒。
　　两三秒的时间，就像是天堑。
　　成田常务看着对方的脚尖，汗都出来了。
　　汗滴几乎是瞬间顺着脸颊滑落到眼角，灼得眼睛疼。
　　他却不敢擦拭，甚至都不敢眨眼，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艾丽娅的手放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
　　“先做事，别的什么问题，晚会之后再说，好吧？”
　　“……请、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实在是——”
　　“嗯↑？”
　　“——嗨！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嗯↓……”

406-海边的松子
　　晚会照常开始，电视台也对这次节目进行了直播。
　　出乎电视台的意料的是，这次的节目明明只是一个慈善晚宴的表演晚会，收视率却意外地高。
　　甚至有点高的过分了，给人一种看微型红白歌战的错觉。
　　很快他们就搞清楚了原因——来的明星艺人里面，有实力的还蛮多的，粉丝也多。
　　其中最为当红的，一个是歌手梅川希子，一个是新垣妹妹。
　　梅川希子，是胜利唱片目前的艺人部台柱子。
　　新垣姐妹都是艺人，妹妹和她姐姐那种名演员不同，更偏向于青春偶像风格，因此粉丝拥趸众多。
　　而还有一个重量级的嘉宾，那就是不愿透露姓名的艾丽娅。
　　在她发了部落格，宣告会在今晚登台献唱之后，诸多粉丝就闻风而动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艾丽娅从来没透露过她会唱歌这种事情。
　　更重要的是，这是不是意味着艾丽娅会正式以艺人的身份出道呢？
　　粉丝们就等着这一口呢！
　　买买买——艾丽娅哦卡桑出什么都买！买爆！
　　虽然那首《海底》听得人挺揪心的，但是歌本身确实算是好歌，也不是不能接受是吧？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就算是不是艾丽娅粉丝的人，也有点兴趣去看看艾丽娅的表演。
　　就像是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金发房地产商，他要是去上个综艺，看不看综艺的不也得瞅一眼？
　　什么？人家以前就是走娱乐节目起家的？那是以前！
　　但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在观众们看热闹的时候，尼桑汽车麻了……
　　物理性质地麻了——什么意思？几个意思？
　　他们自然不只是派遣了一个人去参加晚会，而是一个小团队。
　　只不过带头的，是成田常务，大抵是觉得他也算是老员工了，懂事，知道怎么应酬。
　　事实上成田常务确实知道怎么应酬，但那只是相对的。
　　面对安和常务的时候，成田桑就是小成田，您叫我小成田子就成，您吉祥！
　　可是面对钰妹妹景妹妹这些小可爱，那就是成田大人——告你别不服！咱重樱的爷就是爷！
　　小团队也不傻，赶紧把事情上报了，说成田常务犯傻了，冒犯了艾丽娅小姐。
　　尼桑汽车高层还等着看节目呢，谁知道线下还有这茬，一听全傻眼了。
　　怎么就冒犯了？冒犯什么啊？成田眼瞎啊？
　　小团队叽咕叽咕这么一说，尼桑汽车的高层只觉得腮帮子疼。
　　这都叫什么事儿……
　　别看节目了，看看怎么补救吧。
　　这前后一合计，也别扯什么以后了，赶紧去现场吧，大家直白点。
　　尼桑汽车这边于是乎一批高层大半夜的被拉起来，齐刷刷地奔着现场就去了。
　　尼桑上面是谁？日产啊！
　　日产是谁？重樱汽车业界三巨头之一，左边一个本田，右边一个丰田。
　　甚至就连三菱都得排在第四，第五则是塞车王马自达。
　　它这边一动弹，见天儿盯着友商的另外两家就觉得有点意思了。
　　艾丽娅要是早一个月搞这事儿，大家未必会多看重她，给她太多的面子。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铃木财团从医疗业界打了个突破口，强势进入政界。
　　而他们据说如今的半个盟友，就是这位来自东煌的『黄金の龍』大小姐。
　　她未必有多少财富，但是隐形的声望以及能够触碰到的渠道人脉，难道就不是财富了吗？
　　日产一动，丰田和本田算了算手头的帐，说咱们也捐点吧，多大点事儿。
　　像是丰田这种巨头，一年卖车数以千万计，销量位居全球第一。
　　人家一年的总营收，就是艾丽娅整个艾氏集团目前的总资产换成美元那么多。
　　两三千亿美元的年收入，归母净利润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呢，那也是多少了？
　　捐个十亿円八亿円的，甚至都不需要开什么会，轮值的高层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罢了。
　　去去去，都去，大家都去凑个热闹，给那位大小姐一点面子！
　　于是乎，今夜的重樱，灯红酒绿的霓虹之中，一下子多了不少奢华的车流灯光混入其中……
　　……
　　……
　　艾丽娅光鲜亮丽的时候，世界上自然也会发生各种各样昏暗无光之中的事情。
　　在并不被霓虹照耀到的海边，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少女，正踩着沙滩一点点地往深水里走去。
　　结束了……很多事情……
　　松子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那冰冷的海风味道，神色平静。
　　她回头看着城市，城市依旧灯火通明，繁华靓丽。
　　甚至就在不远处的沙滩上，就有巨大的广告牌和户外显示墙，有充满艺术气息的海边商业街。
　　但是那些霓虹的光芒，照不到这片昏暗的地方。
　　松子沉默地低下头，看着那翻卷的海浪。
　　而后闭上眼睛，感受着那逐渐顺着小腿往上攀爬的冰凉感。
　　说起来，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时候的想法呢？
　　是学生时代的霸凌，还是工作时候的职场压抑，还是别的什么……
　　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听到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回头看去，松子并不惊讶地看见自己的父母。
　　母亲焦急地哭喊着，想要往海边跑来，却被父亲拉住——
　　“回来！快回来！松子——”
　　“别去！别管她！不要管她！她就算是死了那也别管她！就当没这个女儿！”
　　混乱的争吵声音，远远地传开去，而后引来一些明亮的海边沙滩的游客关注。
　　陆续有人凑过来，带着探询的目光，却又站得远远地，默然地看着这场不明所以的闹剧。
　　松子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悲哀的神色，便只觉得他们吵闹，而后扭头继续看向幽深的大海。
　　“松子只是有心理疾病，她能被治好的！松子——快回来啊松子——”
　　“治疗了这么久，她有配合过吗？没有人有义务去挽救谁！她既然想要去死，那就让她去！”
　　“……”深吸了一口气，松子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个威严的男人。
　　“你还是那么——高高在上——以前一样，现在也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要去死的理由？那你去吧！”
　　双目泛红，却兀自拽着妻子站直，这个死死盯着自己女儿的男人，语气冷硬。
　　“每次和你说话，我感受到的都是窒息，我的朋友劝我反抗，但是我做不到。”
　　“松子……松子快回来……求你了……”
　　“妈妈，不要给我再做心理辅导了好吗？”
　　松子带起哀求的神色：“真的求求你了……你的关心我接受不起。”
　　“松、松子？”
　　“你的善良，只会让我本来就难受的感觉更上一层楼，求你别再劝了，我接受不了这个世界，就是因为你们。”
　　松子的妈妈表情带着愕然，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小到大，我的父亲，我这个作为东大教授的骄傲的父亲啊，总是给我太多的压力，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够，都还不够……我实在是没有你们那样的能力，你能理解吗？妈妈，我甚至都怀疑我是不是你们的孩子，我根本没有继承到任何一点能够被称之为才能的东西，我很努力地去尝试做什么，学习或者别的，但是我做不到……”
　　她擦了擦眼泪；“你太善良了，可是这种善良，对我来说就是一把尖刀，恨不得给我捅个对穿。”
　　强硬到了极点的父亲，温柔到了极点的母亲。
　　原本这样的家庭，应当是再正常不过的家庭，甚至于可以说是普遍。
　　但是当父亲是东大的教授，母亲是被尊称为先生的艺术家，那么作为他们平平无奇的女儿，实在是承受太多压力。
　　她从小就被其他人指指点点，人生的道路似乎从一开始就能够看得到路标。
　　熟识的人，将她视为继承了父母才能，却挥霍时光变得庸碌的蠢材。
　　不熟识的人，则往往在高估她之后，发现她的平庸，而后变得嘲讽甚至是幸灾乐祸。
　　她渴求的是共鸣和善意，而不是那种像是要拯救谁一样，对她的指指点点。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表情逐渐变得决绝——
　　“所以啊，请不要用长篇大论，来说服我重新拥抱人生或者什么了，听起来就觉得恶心……”
　　妈妈那错愕的表情逐渐变得惶恐无助起来，而后被她丈夫拉住，抱在怀里。
　　她爸爸只是这么看着她：“所以——去吧，哪怕去死，我也不会拦着你。”
　　“……”
　　“对待你有恶意的人，你记得那么清楚，对你善良的人，你却认为他们对你的善意是他们自以为是的炫耀，那我确实想不到怎么救赎你这样的家伙了，你说别人不能理解你的痛苦——可是谁有义务去了解你的痛苦？”
　　说着他指着那些围观的人：“他们吗？他们站在岸上，看着你往海里去，你是不是觉得应该把他们也拉下去才合适？”
　　“还是她？大名鼎鼎的艾丽娅？”
　　东大教授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巨大的户外显示器，那上面正在直播慈善晚会，艾丽娅刚刚上台。
　　温柔的钢琴声之中，东大教授声音沙哑，用冷漠到几乎冷酷的眼神看着自己曾经寄予厚望的女儿。
　　“你无论看谁，都觉得对方站在制高点，用俯瞰的眼神在打量你，你的自卑铭刻到了骨子里！”
　　“……”
　　“那些真心想要把温暖传递给你的人，被你认为是惺惺作态！那些想要帮助你的人，被你认为是虚情假意！”
　　“你总是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我这辈子都是这样！这个世界没有谁有义务去适应你！就算是你的母亲，也没有义务去用一生为你营造温暖的环境！如果这样的打击就会将你摧毁的话，那就算今天把你拉起来，你明天还是会死，死在自己的心态下！”
　　松子倔强地昂着头，和自己的父亲对视，就连呼吸也因为愤怒而沉重起来。
　　“善良需要付出代价，甚至是需要付出比恶意更多得多的代价，就像是艾丽娅那样，时间金钱甚至是生命，她中枪的时候，恐怕也想过，如果对世界充满恶意，生活会更简单一点的吧——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没有必要为谁去做什么！这就是人生的选择，我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因为你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仰视，你把自己摆得太低了。”
　　“艾丽娅……这种迟来的善意，能够掩盖掉之前的恶意和冷漠吗！”
　　“那之前的恶意和冷漠，来自我吗！来自你的母亲吗！来自艾丽娅吗——来自那些想要帮你的人吗！”
　　东大教授吼完之后，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将脸颊转向一边。
　　“所以我不会劝你，我已经放弃了，你可以怪罪任何人，只是代价终究要你自己承担……”
　　松子直直地看着他，而后视线颤抖着，望向那些岸边的沉默的面孔。
　　耳边的钢琴声，已经变成了听不懂的，来自东煌的歌声。
　　似乎就和她之前听到的那个原版的《海底》差不多……
　　她把目光望过去，看到那个舞台上的少女，像是穿透了屏幕和她对视。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躲着人群……铺成大海的鳞……』
　　『海浪打湿白裙——试图推你回去——』
　　同步翻译的歌词，出现在舞台上的艾丽娅的身后。
　　那更改过的歌词，让松子的眼眸稍稍动了一下。
　　『悲伤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感同身受』
　　『眼泪没有声音，但我想抱紧你』
　　『你是重要的存在，是某人的星星』
　　『当你孤身独行，当你说被爱不过是侥幸』
　　『孩子请你别忘记，曾有温暖的声音呼唤你的姓名』
　　『你问我路会通往哪里，路通往我等你……』
　　松子听过原唱，甚至可以说有点喜欢。
　　她喜欢原唱那词调的凄美哀婉，喜欢那低沉悲哀的共鸣。
　　但是艾丽娅的声音，却似乎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扎根于大地之上的生命力。
　　同样的歌词，她唱着来不及，来不及。
　　可是松子停在耳边，却像是听到对方在说，来得及——来得及！
　　那种澎湃的生命力，即便是对世界都已经感到厌恶，人生都已经充斥着灰暗的松子，也能感受到。
　　只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松子决绝地转身，转身走向大海。
　　『来不及，来不及——你曾笑着哭泣』
　　『来不及，来不及——也要唱给你听』
　　那带着浪涛一样感染力的歌声，响彻整个海滩。
　　松子感受着海水的冰冷，而后耳边响起了混乱的喧嚣声。
　　“松子——————————”
　　她回头看去，已经没过胸口的海水让她呼吸都有些压抑。
　　可即便是如此决然，却依旧止不住那情绪瞬间的跌宕。
　　她的妈妈，那个高雅的钢琴家，从海岸边直接跳了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大海。
　　“松子！妈妈有这个！妈妈有这个！！求求你——”
　　她拿出攥紧了，看起来皱巴巴的纸条。
　　“这是你小时候做的，妈妈什么愿望你都会实现的许愿券！”
　　松子张了张嘴，不知道是翻滚的海水还是什么，逐渐模糊了双眼。
　　“松子！明天是个好天气！我们去郊游好不好！”
　　『春日雨，夏蝉鸣，明天是个好天气！』
　　『秋风起，雪花轻，海底看不见四季……』
　　艾丽娅的歌声，像是让松子的妈妈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她哭着走进海里，近乎乞求地想要抓着女儿的手。
　　“刚才你听到了吗？你大学语言学科选修的是国语，你听到的对吧，明天是个好天气啊！”
　　“松子……松子……求求你回答妈妈……”
　　“妈妈的愿望就是明天可以一起去郊游，你最喜欢看樱花了不是吗……”
　　“……”
　　松子站在原地，那强撑出来的冷漠，终究是在母亲的眼泪下轰然垮塌。
　　她说着母亲的关心她接受不起。
　　可事实上，要是没有母亲关心，她根本就支撑不到现在。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松子捂着嘴开始痛哭。
　　她无法在母亲的哀求下再迈出哪怕一步。
　　她怕在海底，再也看不到母亲的样子。
　　松子的妈妈走过深邃的海水，一把将女儿抓住，死死地揽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妈妈抱着你，没事了！”
　　说着一边艰难跋涉着，一边试图将她拉回岸上去。
　　松子这个时候抬起头，朦胧的泪眼逐渐看得清世界。
　　她这才看到，岸边那些远远看着的人都已经来到了海边，手里拿着各样的救援工具。
　　她的父亲站在海边上，和逐渐被拉回来的她齐平。
　　甚至于等走上岸之后，松子才恍惚之间发现，自己的父亲其实并没有自己高。
　　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似乎一直都只存在于自己的认知里。
　　这个早已经头发花白的男人，双手攥紧了拳头，西装满是沙子和褶皱，眼镜也歪歪斜斜。
　　这副样子根本就称不上什么威严，甚至于有些滑稽可笑。
　　他只是用那沉默的姿态看着自己，并不说话。
　　松子茫然地看着周围，好片刻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那个巨大的户外显示屏。
　　那上面的艾丽娅，正带着温柔的神色，和主持人交谈着。
　　而后一起抱起一张写满了长长的零的巨大支票——
　　『艾小姐，想要对大家说什么呢？』
　　『很多事情都还来得及，以及——明天是个好天气！』
　　“……”松子眼睛眨动了一下，望向自己的父亲。
　　她沉默地等待着，等待着父亲那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一样的呵斥。
　　但是这次，父亲却只是冷硬地转过身，像是之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回家吧。”
　　“……嗯。”

407-时刻不忘赚钱主线,生态化反!造车!
　　艾丽娅唱完歌，捐了款，自觉一切理所当然。
　　当然啦，她觉得理所当然，是因为她的目的是做好事。
　　但是别人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值得敬佩的傻子。
　　三百亿円，这是什么概念？
　　哪怕折算成国元，也有足足15亿国元，就这么捐给慈善基金？
　　别人唱歌，为了募捐，她自己唱歌，一边唱一边捐。
　　艾丽娅其实没有说的是，她在国内准备捐给基金会的钱比这多好多倍。
　　毕竟都是捡来的钱——划掉——都是不义之财，赶紧花了算了。
　　甚至于她自己还挺苦恼的，这钱怎么就花不完呢？
　　可是别人不知道，一时之间，所有人不管是不是不爽她，都不得不鼓掌致意。
　　当一个傻子纯粹到了一定的地步，那么你甚至都不能说她是傻子。
　　艾丽娅就是这样的人，当她纯粹到把做生意做成慈善的地步，谁都没办法说什么。
　　艾丽娅下来，坐到第一排，雷丞相一边鼓掌一边压低声音——
　　“尼桑汽车那边的消息，想要——”
　　话没说完，主持人就已经拿着一份临时写就的卡片，声音颤抖。
　　『请允许我，临时打断我们的表演计划！』
　　『我谨代表本次儿童基金会慈善晚宴的募捐方，对艾丽娅小姐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她的歌声是如此动人，就像是凤凰在海底鸣叫一样——』
　　艾丽娅微微皱眉，不知道主持人出什么问题了。
　　三百亿之前感谢了好几分钟了，还不够？
　　『让我们有请本次晚宴的嘉宾，尼桑汽车的捐赠代表！』
　　艾丽娅挑了挑眉，望向后台的方向，然后发现走上去地并不是成田常务。
　　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并且后面还有好多不认识的人，看起来像是刚刚赶到。
　　『日产汽车的捐赠代表！』
　　『丰田汽车的捐赠代表！』
　　『本田汽车的捐赠代表！』
　　『三菱汽车的捐赠代表！』
　　『马自达汽车的捐赠代表——有请——』
　　尼桑隶属于日产麾下，真要说重樱汽车界的业界，基本就在这里了。
　　五大汽车厂商霸占了重樱汽车业界绝大部分的市场，在全世界范围内也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就连天天被嘲笑塞车的马自达，也有着转子发动机这样的技术力。
　　艾丽娅感受着那些望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微偏头和雷丞相嘀咕。
　　“冲我来的？”
　　“对，应该是那个成田的连锁反应。”
　　“什么路数？”
　　“给你捧场……大概。”
　　『我们有请尼桑汽车的捐赠代表发言！』
　　『咳咳……民那桑。』那个取代成田常务的家伙，是一个看起来相对年轻，但是很有魄力的男人。
　　他站在台上，看着艾丽娅的眼神甚至都不能说是诚挚，那叫一个深情。
　　『艾丽娅小姐的歌声，有着澎湃的生命力，我听了之后，十分感动，努力活下去的勇气源源不断。』
　　艾丽娅有点好笑：“这拍马屁也太硬了，这么讨好我，我可不——”
　　『所以，为了这首歌，我们尼桑汽车，愿意向儿童基金会捐赠二十亿円！』
　　艾丽娅刚要说自己可不承认，话到嘴边顿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镜头给到她的脸上，于是乎大屏幕上的艾丽娅哦卡桑，脸上便带起了感动的神色。
　　她用力鼓掌，似乎十分感激，冲着尼桑汽车的那位捐赠代表致意。
　　『我们日产汽车，也希望以艾小姐这首歌的名义，捐赠五十亿円。』
　　『丰田汽车，非常感动于艾小姐对慈善事业做出的贡献，本次捐款的数额是五十亿円！』
　　『本田汽车，艾小姐的歌声，有着治愈人生的力量——五十亿円！』
　　『三菱汽车，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要赶快买到艾小姐的第一份专辑啊，同样以艾小姐的名义，捐赠二十亿円！』
　　『马自达汽车，我们衷心祝愿明天会更好，希望明天也是个好天气，艾小姐和东煌，都是我们马自达的好朋友，为了这份感动和友谊，我们也捐赠二十亿円！』
　　艾丽娅擦了擦眼角，声音只有身边人听得到：“我算是知道主持人为什么手抖了……”
　　一首歌，相当于募捐到了五百一十亿円的善款捐赠，这是什么概念？
　　就相当于艾丽娅把这首歌拿去国内唱一遍，然后台下算了算，收到捐赠二十六个亿！
　　这换到全世界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上一个能够募捐到这么多的歌，恐怕还是当初迈克·杰克逊召集那么多歌手合唱的《天下一家》，传唱全世界，最终为非洲带去了至少六千万美金的善款。
　　会场里为了这一波突如其来的捐赠至少折腾了二十分钟，各种致辞，然后才是后续的演出。
　　但是梅川希子的歌唱和藤泽雨的钢琴曲，都已经没什么人在乎了。
　　镜头几乎是钉死了艾丽娅的脸，明明她只是来表演的嘉宾，却多了几分‘锐评导师’的意味。
　　上面唱歌，她要是微笑鼓掌，那大家就觉得也是唱得不错。
　　她要是皱一下眉头，那别说其他人了，就算是在上面唱歌的歌手自己都得肝颤几下。
　　电视台的直播，收视率以一种黑马的姿态狂飙，劲增暴增猛增！
　　原本九点几的收视率，居然涨到了十七点几，而且还在缓慢增加。
　　要知道红白歌会的收视率也才三十多点，这真就小红白歌会了是吧？
　　台上在唱歌，台下也没闲着，一个又一个汽车业界的人来和艾丽娅寒暄。
　　艾丽娅就没搞懂这些家伙的脑回路——你们行业团建，跑我身边做什么？
　　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可以和成田常务聊聊啊！
　　成田常务呢？成田常务救一下啊！
　　成田常务已经倒下了——他死在了和黄金の龍的龙威的搏斗之中——艾丽娅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丰田和本田以及三菱的人，是真过来寒暄几句的。
　　对他们来说，花掉今年本身就要花掉的慈善预算，和艾丽娅结个善缘，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别看他们捐赠说着以艾丽娅的名义如何如何，但那只是名声。
　　真要算账，计入财报，人还是慈善抵扣，并不会因为惠而不费就有什么变更。
　　当然啦，人情确实是有的，艾丽娅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从路人上升到了『略有好感』的地步。
　　日产则是赔罪来了，多花了二十亿円的预算，买了两次艾丽娅的名声。
　　艾丽娅一再表示，自己和成田常务的事情只是误会，没什么大不了的。
　　相反，贵司这种热衷慈善的态度，实在是令人钦佩，以后大家要多多合作云云……
　　艾丽娅说的多多合作，就跟下次一定或者明天继续一样，有没有，取决于之后的心情。
　　万一水逆呢是吧，那就没办法了……
　　但是居然有个小可爱，居然当真的听，当场就想要和艾丽娅发生点什么。
　　“啊——那请务必给我们一个合作的意向，我们明日就组织专门的项目组登门拜访。”
　　这么较真的是谁？
　　艾丽娅举起并不存在的放大镜一看——马自达！
　　啧……怎么说呢，有点理解，但是又有点好笑。
　　马自达算是五大车企之一，可是在东煌的日子并不好过。
　　原因是当初梁家辉的一句台词……
　　就那么一句台词，让马自达气运被夺，二十多年不得翻身。
　　当初梁先生在电影《黑金》里面有一段剧情，台词大概是这样。
　　『塞车？你坐的什么车？』
　　『马自达。』
　　『我们坐的都是平治，都是劳斯莱斯，你坐马自达，怪不得你塞车。』
　　按理说一部电影，影响力并不应该有那么大。
　　但是架不住恰好遇上互联网时代的兴起和信息传播的新阶段。
　　《黑金》确实是一部好电影，刚播出时，马自达自信地表示没有关系。
　　结果第二年销量直接蒸发了50%多，亏损达66亿元……
　　有人直言，马自达在东煌销量的暴跌，梁先生负有80%的责任。
　　因为随着网络的发达和短视频的兴起，《黑金》经典片段被更大规模的传播。
　　马自达与“塞车”、“低端”等标签也深度绑定——这对车企来说，是致命的。
　　马自达车主也深受其扰——堵车时，大家看见马自达都要会心一笑。
　　笑笑笑，笑屁了啦！
　　但是真就似乎谁都可以说一句：“你开马自达，怪不得你塞车。”
　　为挽回品牌形象，马自达曾将梁先生告上法庭，最终却败诉。
　　更让人笑不活的是，开庭当天，马自达方律师因为塞车而迟到。
　　而其所开的车正是马自达，法官问你为什么迟到，律师说塞车。
　　法官大概也是嘴瓢，随口就问了一句那你开的什么车啊？
　　马自达这边的律师脸当时就绿了……
　　恶性循环之下，马自达在东煌市场的销量愈发堪忧。
　　2017年到2022年，马自达汽车的销量从30万台跌至10.8万台，同比下降41.2%。
　　如同『班尼路！牌子！』一样，被一句台词就这么狠狠地伤到了。
　　但是马自达不能失去东煌市场，就像是3D区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东煌市场，是全球级别的大市场，一直以来重樱的企业都以进入东煌市场为发展目标。
　　离得最近，市场全球最广阔，购买力世界前三，谁丢掉东煌市场谁就等着停滞不前吧。
　　这样的大前提下，丰田本田之流，只是和艾丽娅结个善缘，马自达就真的是想要艾丽娅救救命了。
　　他们查过了，艾丽娅如今要口碑有口碑，要财力有口碑，要技术有口碑。
　　别问，问就是品牌代言人最优解——她要是拉咱一把，那兴许还有救。
　　要知道马自达都打算和梁家辉和解了，请对方当品牌代言人都行那种，可见如何卑微……
　　但是马自达太耿直了，像是一个不会谈恋爱的直男，车子本身的定位很微妙。
　　大家买车，喜欢大空间，想要大屏幕，希望有性价比，倾心安静的车内环境。
　　而马自达的回应大概就只有一句话——我有最强的转子发动机！！
　　消费者能说什么？什么转子发动机，什么创驰蓝天，看不懂。
　　从感情上支持你们，但是从理智和钱包上，那就只能撒由那拉了。
　　艾丽娅原本是不打算造车的，毕竟做手机的去造车，既视感太重了。
　　可是马自达这边看到她态度温和，直接把什么代言人的想法扔到了九霄云外，想要深度合作。
　　来点超越友谊的关系吧——咱们一起搞钱！
　　艾丽娅没见过这么上赶着送的，大抵是马自达想起了当年的快乐时光。
　　上世纪末，马自达和东煌国内的公司成立了合资子公司，也就是海马，并且出品了323和海马旅行等一批爆款。
　　那个时候的海马323，可是同时代东煌市场最有竞争力的车型之一，被戏称为新三样。
　　艾丽娅说不要不要，马自达说可以可以。
　　艾丽娅说我这还做慈善呢，暂时不谈合作的事儿，不急。
　　马自达急了，说那我再给您捐一个——您瞧好了吧！
　　然后他就真的又去捐了十亿円，估计是把明年的慈善捐赠预算都掏出来了，多少有点上头。
　　艾丽娅和雷丞相商量了下，雷丞相倒是有那么一点猜测。
　　“马自达，应该和铃木财团有关系，多少知道一点别的消息。”
　　“这样啊……”
　　“不过合作什么的，还是大小姐你说了算，不用给他们面子。”
　　雷总是个很傲气的人，看起来平和罢了，实际上连铃木财团都看不起的。
　　给他足够的平台，他有九种办法干掉铃木财团——九种——而艾丽娅背后还真有这样的平台。
　　只是她自己并不打算用罢了……大概？
　　“合作也不是不行。”艾丽娅摸着下巴：“反正这么大一笔钱，我也得找点花销的地方。”
　　雷丞相淡定地推了推装饰用的平光眼镜：“那我安排投资部门和他们接洽。”
　　斯文如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大小姐拿去挥霍有什么不对。
　　倒不如说艾丽娅只是当个喜欢乱花钱的废物，那他还放心些。
　　“做校车吧——我之前就想要做这个了——合作之后引进他们的技术，就像是当初福特一样。”
　　艾丽娅对转子发动机的态度，是很喜欢，但是没啥用。
　　她比较想要的是马自达的AT变速箱技术，和当初从福特手里拿到的底盘车身技术。
　　马自达和福特有过一段蜜月时间，几年前才分手，此前几十年，马自达最大股东就是福特，
　　马自达归属福特集团的时候，马自达把很多发动机技术给了福特，例如马自达的VVT技术。
　　福特也不吝啬，把自己的底盘车身很多技术给了马自达，比如E型4连杆。
　　而五年前福特量产了了目前全球最先进的乘用车AT，换挡速度超过双离合，快达70毫秒。
　　这款代号10R80的10AT自动变速箱，被用在F150猛禽上，着实是个好东西。
　　而汽车技术研发一代用个十年八年都是常事，艾丽娅权当是花钱买技术了。
　　至于说为什么做校车——那自然是没有做小轿车的本事——艾氏重工做的都是大型车辆。
　　“实在不行的话，我做公交车去，还做电动的！”
　　“好，预算的话，大小姐大概是打算用多少？”
　　“雷总你赚了三百多个亿，我留三分之一，给国内要带回去三分之一，剩下的就做这个吧。”
　　一百亿国元，按照现在的汇率来算，一千九百多亿，甚至接近两千亿円。
　　某种意义上，艾丽娅还真觉得马自达是有备而来。
　　他们怕不是知道自己捞了一笔，想要来把自己骗过去当股东的吧？
　　“他们这么主动，这笔钱我可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地拿到。”
　　雷丞相推了下眼镜，眼镜反射出锐利的白光，遮住那下面杀气腾腾的眼神。
　　“啧啧，不愧是你啊，雷总……”

408-三叔出手让艾丽娅浪子回头
　　艾丽娅意外地发现了蒋老板也在晚会上。
　　但是很可惜，双方并没有什么互动，蒋老板只是友情鼓掌罢了。
　　大概是觉得艾丽娅的演出还算不错？
　　乐乐倒是挺激动的，不知道激动什么，艾丽娅很怀疑这丫头有什么别的幺蛾子。
　　但好在整个晚会都没有节外生枝——除了成田常务——但是成田常务已经无了。
　　怎么会有人因为没礼貌就被开除呢？
　　艾丽娅想不通，她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是吧。
　　然后她就跟雷总说，可以放过尼桑汽车了，本来打算第二天搞他们股价的。
　　没礼貌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我艾丽娅心眼小！
　　猫猫都惨叫了，还不兴我报复一下啊？
　　但尼桑汽车那边态度好，艾丽娅也就作罢了。
　　所以成田常务到底是怎么没的呢，真是让人费解啊……
　　慈善晚会本身很成功，如果单从筹集善款的角度来说，堪称前所未有地成功。
　　甚至于第二天，这事儿就直接上了各大报刊的新闻头条，热搜前三。
　　『激情献唱！素人出道第一曲，狂揽数百亿回报！』
　　『凤凰的啼鸣响彻霓虹之城！』
　　『艾丽娅哦卡桑捐赠三百亿円，史无前例的巨大慈善力度！』
　　艾丽娅捐钱这事儿，大家是当热闹看的。
　　毕竟慈善基金会这种东西，日常生活委实无感。
　　这一类公益组织很多时候的作用就是作为公益组织而存在，让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普通人正常生活的话，并不和他们有什么直接交集，大抵是觉得倒也没有凄苦到需要他们帮助的地步。
　　但是儿童基金会在之后的一系列行为，反倒是小刀剌屁股，给重樱民众开了个大眼儿。
　　——他们居然把学校给告了！！
　　一连十二所学校，都被儿童基金会那边告上了法庭。
　　理由是公益诉讼，控诉学校没有履行保护儿童的职责义务，默许甚至纵容校园霸凌情况存在。
　　并且还列举了诸多例子，可是都是些化名。
　　媒体倒是有心挖掘具体内容，儿童基金会那边大抵是获得了大量资金的加持，直接和媒体干上了。
　　你们要是好胆，那就去挖，把孩子的真实信息挖出来曝光，看我弄不弄你就完事儿了。
　　这下子不仅学校傻眼了，媒体也跟着傻眼了。
　　如今主持儿童基金会的是谁的部将？竟然如此勇猛？
　　然后一翻一看——哦，和艾氏集团的重樱法务部达成了合作，对方提供公益诉讼的相关物料和人力。
　　那没事了，艾丽娅哦卡桑。
　　就这么说吧，艾丽娅现在的形象多少有点歪。
　　公认的一个事情，是你怼她本人，她没啥反应，像是小聋瞎。
　　可你要是当着她的面去给孩子上压力，那她就得让你物理下头。
　　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使用合法合规的法律手段。
　　至于说不合法的——之前那个劳什子组织，不是当着她的面绑架了一批孩子么。
　　现在全没了，不管是背后的什么组织，还是明面上说要释放什么什么被捕的头目的教派马甲。
　　死↑了↓~
　　怎么死的，不知道，反正就是没了。
　　知情的说这事儿吧，不能细说，明白的都明白，不明白的呢，说了也不明白。
　　不知情的嘀咕了半宿，翻来覆去抓心挠肝地想啊，最后一拍脑门儿，懂了！
　　艾丽娅有毒！不能碰！
　　反正别碰她就完事儿了，这家伙估计是多少有点运道在的。
　　如今气运正旺，谁碰她霉头谁就气运被夺，下场多半凄惨。
　　反过来合作的话，或许多少有点好处在？
　　然后马自达那边就传出了消息，说恭喜艾小姐成为本公司股东。
　　别人很奇怪啊，怎么就股东了，和你搭边儿吗？
　　买了你家股票就成股东了是吧？没这么上赶着拉关系的！
　　然后给股民的公示出来了，确实是买了股票，而且买得有点多。
　　多少呢？
　　两千亿円……
　　五大汽车企业，其他四家全™傻眼了。
　　啥玩意儿就两千亿啊？
　　不是——起猛了——看到天上掉钱了？？
　　睡个回笼觉之后起来再看看，阿西，确实是两千亿円。
　　真金白银童叟无欺，甚至就连来路都很清晰明了——隔壁医疗业界那边毛的。
　　日产据说高层打电话直接打到了马自达的高层案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你们™马自达脸都不要了！
　　你们市值一共才五十亿美元，全球汽车企业排行榜上你们甚至打不过老子的子品牌！
　　你们怎么有脸去跟人家说合作的？啊？你们给咱丢人丢到东煌去了！
　　快取消合作——让我来——我和艾小姐更熟！
　　马自达高层有没有反馈不清楚，但是就连市值五百多亿美元的丰田都后悔了一阵子。
　　两千亿円，十四亿五千万美金。
　　艾丽娅一波注资，直接等同于给马自达带去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市值，还是现金流。
　　钱是小事儿，重要的是艾丽娅她懂车吗？会造车吗？有要求吗？
　　没有啊！她是那种花了钱她也不™玩儿的玩票玩家啊！
　　这种玩家可不比什么友商好伺候？
　　钱多人傻事儿少！白捡的便宜！
　　怎么这种便宜就让马自达捡去了呢……
　　大家痛定思痛，思考了很久，发现还是输在要脸这事上。
　　马自达都快活不下去了，自然不怕丢脸，很是有种死缠烂打最后反而追到了女神的观感。
　　其他的自信男过于自信了，还想着谈个刻骨铭心的甜甜的恋爱呢，结果最后什么都没了。
　　很难说这不是本子剧情——考虑到这里确实是重樱地界儿，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雷总其实从马自达手里拿到了不少好东西，但暂时确实都用不上。
　　而且股价这块儿，得益于这一波注资，马自达的股价从五块钱直接拉到了小七块。
　　艾丽娅问雷总是不是从中渔利了，雷总说也就收回了一点成本。
　　至于说是多少成本，艾丽娅没问，但是大概是有个一两成的回血？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因为好运气是马自达的，艾丽娅什么都没有。
　　她现在正忙着针对世嘉呢……
　　没错，世嘉——可怜的、倒霉的、和艾丽娅正面杠上了的世嘉。
　　艾丽娅有毒，这已经成了业界心照不宣的默契。
　　世嘉心都凉了半截，其他友商更是纷纷嘲笑，你说你招惹她干嘛啊？
　　还对赌协议，结果呢？
　　结果是卖爆了！
　　狠狠地爆了，艾丽娅和世嘉对赌的《口袋妖怪》游戏系列，如今开始以诡异的姿态席卷整个重樱市场。
　　后世后人回溯这段历史，觉得口袋妖怪的爆火，其实应当是好几个因素的叠加。
　　首先是游戏本身的游戏性足够强，好酒不怕巷子深。
　　但是这个说法遭到了游戏玩家的驳斥，因为最开始大家压根就不知道这东西，自然也就没什么游戏性不游戏性的。
　　最开始的宣传，让玩家的视线基本都集中在了那些RPG大作上，并没太多人关注一个抓虫子对战的游戏。
　　据说就是这样惨淡的销量，直接让所有人失去了信心。
　　原案企划者的田尻智这时候，已经在收拾铺盖准备被开除走人了。
　　也正因如此，世嘉才会想要趁机挖墙脚，把整个FK工作室给夺过来。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玩家发现了游戏中的BUG，发现了可以获得的不属于系统编号的中的口袋妖怪。
　　——梦幻！
　　梦幻的产生，有好几种说法，其实一个说法是源自于GF的一个普通的程序员森本茂树。
　　当时森本茂树创作出了梦幻，对它非常的喜爱，想要将其加入口袋妖怪的图鉴中，成为第151个口袋妖怪。
　　然而宫本茂对梦幻的形象并不满意，而且当时游戏卡带内存很小。
　　150个口袋妖怪已经将内存几乎塞满了，根本没位置塞梦幻进去，因此否定了森本茂树的建议。
　　被否定之后森本茂树根本没有放弃，因为他的工作是负责清扫游戏中的BUG，在清除了一些BUG后，发现有300多字节的空间，因此就将梦幻偷偷地放了进去。
　　只是因为这个空间过于狭小，所以梦幻不能正常地出现在游戏中。
　　只有在特殊的条件下，梦幻才会出现。
　　而且出现梦幻的口袋非常稀少，直接引起了玩家们收集它的热潮。
　　但是这种说法也遭到了玩家的鄙夷。
　　第一，艾丽娅制作这些游戏的时候，硬件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所以什么空间小放不下去，不存在的，这就是个彩蛋。
　　第二，后续的宣传活动，尤其是《梦幻德赠礼》的宣传活动，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她是故意不小心的！
　　她是有备而来，是来骗，来偷袭，来给世嘉狠狠一闷棍！
　　世嘉大抵也没想到，艾丽娅居然还留着一手——这年头谁在乎彩蛋啊？
　　但是艾丽娅说了，如果我官方赠送梦幻，并且获奖者可以获得收录了官方版本梦幻德特别版卡带呢？
　　更重要的是，我这个礼物就二十份！永久不再版！
　　玩家们都疯了……
　　第一波线下宣传，报名人数就高达八万人，后续更是飙升到接近六十万的全球报名数量。
　　而这种耍猴行为，自然是让《口袋妖怪》这款游戏，伴随着艾丽娅的名声一起火出圈。
　　大家都是游戏，艾丽娅的滤镜在，孩子们是真的有点借口的。
　　玩世嘉的游戏，家长就会觉得你是在玩物丧志。
　　阿伟，又在打电动哦？学习一下好不好？
　　玩艾丽娅出品的游戏，家长们虽然也觉得是在玩物丧志，但多少就还是带点什么童年啊益智啊治愈的标签。
　　艾丽娅之前唱歌的时候，据说海边有要自杀的孩子都被歌声拉回来了。
　　太太，你也不想你的孩子因为压力太大沉入海底吧？
　　艾丽娅其实也知道那事儿，毕竟当时围观的人不少，还上了新闻。
　　但是她的回应，并不觉得有自己的什么功劳，因为把孩子救回来的是她的母亲，是伟大的母爱。
　　她的作用，大概就是恰逢其会，刚好巧合地献唱了那一首歌，并且被听到了。
　　这种不居功的行为，让大家很是激赏，怎么看怎么对劲。
　　再加上她重拳出击校园暴力，公益诉讼打校园霸凌的官司的行为，更是让家长们非常认可。
　　这事儿吧，想做的人蛮多，但是有能力的又去做了的，目前也就艾丽娅一个。
　　谁不想身边多一点好人呢？艾丽娅自然就成了这么一个标杆一样的道德楷模。
　　多重因素叠加，导致的结果就是世嘉还没等到对赌协议到期，就宣布了认输。
　　打不过，根本赢不了——我们没有义务去面对这样的对手！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在游戏业界，艾丽娅现在俨然就是霸主级别的存在。
　　论硬件，她销售的硬件数量最多，平台最大。
　　论软件，她手底下的工作室实力最强，成绩最好。
　　论口碑——怎么会有人做游戏还能被家长认可的——她有毒吧？？
　　蒋老板很认可艾丽娅有毒的观点，不过她现在和艾丽娅是合作蜜月期，所以只品味到了甜。
　　按照对赌协议的收获，蒋老板正式入股世嘉，然后获得的不只是入场券，还有世嘉的嫌弃。
　　蒋老板就很茫然，我给你们钱，你们还嫌弃我？
　　世嘉也有话说的——看看马自达——人家也是多了个股东。
　　马自达就很矜持，五十万吨，刚钓的，两千亿円。
　　谁问你们了啊！！
　　但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艾丽娅的大方豪爽如今也算是出了名。
　　她那种一言不合砸钱的恶名，简直就是从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马自达其实也矜持过的，人家也有点自己的小骄傲在，我有技术力，我有转子马达。
　　艾丽娅说我什么都没有，我就两千亿，你爱要不要吧。
　　蒋老板虽然也给世嘉小钱钱了，可是世嘉这边觉着还不如让艾丽娅入股呢。
　　万一她手抖一下，也给咱两千亿，那大家也不是不能合作，相亲相爱一家人。
　　到时候给大小姐接上这条腿，业界和市场对半开——重樱这点利益，那就是一根毛！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蒋老板还指望拿世嘉当跳板，跟艾丽娅竞争呢……
　　艾丽娅不知道蒋老板又想要嘟自己了，她刚和NTT谈妥，把手机业务带进来。
　　完成了这个最开始就完成的小目标，艾丽娅有种恍惚的错觉。
　　就跟说评书的时候，每一回都要提一句好汉们要去砸囚车劫狱，终于劫狱成功了吧，就茫然了。
　　我最开始就为了卖个手机，怎么就又赚了这么多钱呢？
　　想不明白的艾丽娅不想了，理了一遍手里现在的资本。
　　现金的话，不好说，主打的就是一个动态平衡。
　　没钱的话也简单，跟雷总说一声——要多少？给你现赚去！
　　部门还是老样子，四大天王但是实际上有五个。
　　电子营业部门，如今有新品，有手机也有家电捎带着还卖游戏机，走上正轨。
　　机械化工部门，在三叔的带领下朝着蓝海一路狂奔，电磁弹射都做出来了。
　　这算不算点了赛博巨企的前置科技树？居然有军工产业……
　　金融保险部门一如既往的现金奶牛，雷丞相主打的就是一个可靠。
　　物产部门乱糟糟，目前的话分成三个有进展的部分，分别是商超、文娱和医疗。
　　商超自然是爱丽来连锁，但是那个小可爱即便有天海市民踊跃捧场，一年也不过赚二十多亿。
　　所以就还是金融魔术来钱快，雷丞相抢钱比辛辛苦苦卖东西赚得多得多。
　　但是艾丽娅是不会放弃实体零售的，主打就是一个参与感，甚至贴钱反哺都可以。
　　文娱的话，目前国内有周姨那边的公司，有电影制作有引进片库有网站，但是没啥声量。
　　电影还没拍完，苏妲己如今痴迷实拍，很多镜头重新补充，还没正式杀青。
　　据说最快的话，电影都得今年春节档才能够上线，这才十二月，还有小俩月呢。
　　引进片库不温不火，喜欢特摄的毕竟不是主流，但确实给爱站那边带来了不少流量。
　　爱站如今在互联网流媒体影片播放这方面，也就是个二线，比起三大厂牌来说差距明显。
　　艾丽娅倒是不急，她对着玩意儿没啥期待——权当是自己的超大号私人片库了。
　　所以文娱这块儿其实反而是一直都在烧钱，没什么获利，只是艾丽娅家大业大所以没感觉。
　　医疗方面，目前也还是在投入之中。
　　按照目前艾丽娅的首席医疗部门工程师宫野哀小姐的说法，想赚钱的话，下辈子吧。
　　艾丽娅对此不置可否，但是重新打扫干净之后的买进的那家私人医院，倒是在微薄盈利。
　　嗯，相对艾氏集团来说很微薄，支持医疗研究部门都不够用的……
　　艾丽娅算是了解为什么物产部门老是发展不起来了，这就没一个能赚钱的，怎么发展？
　　更别说以前艾丽娅不在，艾如虎当家。
　　那家伙路过一辆吸粪车都得尝尝咸淡，出了名的一毛不拔铁公鸡，更别说给物产部门贴钱了。
　　艾丽娅叹了口气，还是记下来要给物产部门稍微匀一点预算和福利。
　　要不然年底计算大家的收获，别人都是十六薪甚至是十八薪，物产部门就一个破年终，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家也是有在努力的，只是暂时看不到成果而已，这叫长线投入。
　　虽然真正的长线投入应该是东郊芯片研究所、东郊液晶显示这俩吞金兽……
　　为什么霍大佬这么喜欢艾丽娅？
　　就是因为艾丽娅沉得住气——换成别的人，三天打九个电话催进度，要预算比割肉还心疼。
　　艾丽娅就像是一个健忘的小丈育一样，主打的就是放养，要钱给钱要管懒得管，静待收获。
　　这就叫临大事有静气，大将之风！
　　艾丽娅戳了块金枪鱼粢饭糕，嘎吱嘎吱地咬，想着回去怎么安排今年的年终福利。
　　本部三万多人，附属机械化工部门、物产部门之类的，加起来差不多十万关联员工。
　　十万人什么概念？一人哪怕只发一千块，这都得一个亿。
　　更何况年终奖怎么可能只发一千，而且还是得发现金才有感觉。
　　艾丽娅已经能够预期到庞大的现金流压力了。
　　……想钱经理了怎么办？
　　“姐！”景妹妹的嘤嘤叫传来，人还没看到呢，就先到处叫唤了：“姐——”
　　“这儿呢。”坐在廊下处理文件的艾丽娅放下笔：“咋咋呼呼干嘛呢？”
　　这其实根本就不是办公的地方，星野酒店在闹市区里闹中取静的度假村，彰显的是生活品味。
　　这种高端上档次的度假酒店，也就艾丽娅踩着拖鞋当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
　　虽然这地方确实就她自己的私产，权当是安全屋就是了……
　　景妹妹急匆匆跑过来：“姐！做出来了！做出来了！！”
　　“什么做出来了？”艾丽娅疑惑地看着要把什么东西怼自己脸上的景妹妹：“稳重点，大姑娘家家的。”
　　“哦……啊？”
　　“没事，什么做出来了。”
　　“无人机！无人机！！”
　　“？？？”艾丽娅脑门上蹦出来仨问号：“啥玩意儿？”
　　“无人机啊！”
　　“……为什么会做这个？”
　　艾丽娅终于看明白了对方手里抓着的大螃蟹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哦，原来是个无人机啊，我还以为是南方的蟑螂呢。
　　——那么问题来了，这是个什么路数？
　　“姐你还记得我的实验室吗？就我那个创意实验室！”
　　“啊……你的秘密基地？”
　　中二少年都有秘密基地的梦，景二少有阿姐的支持，梦做得尤其夸张。
　　电子营业部门的本部大楼里，有一整层就是给他和那些工程师头脑风暴玩的。
　　写作实验室，读作乱七八糟胡思乱想基地，啥都敢设计，只是一直没什么好东西。
　　“这本来是《流浪蓝星》那边剧组请我们做的拍摄道具，就空中拍摄，遥控飞机那种。”
　　“嗯……然后？”
　　“然后我们就做出来了——感觉很有用诶！”
　　……论拍科幻电影拍成实拍广告合集的坏处。
　　艾丽娅之前给赛博妲己太高的承诺，说是你要我什么我给你造什么。
　　但是她也没想到居然连相机都拜托艾氏集团这边给代工了——你空手来就带一碟子醋吃饺子是吧？
　　“我们之前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解决了飞控，现在已经能够做到手机遥控了！”
　　“好好好，你喜欢就好。”艾丽娅不置可否，无人机嘛，合理。
　　“姐，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啊，我是说能够拍电影那种！”
　　“拍，都可以拍。”艾丽娅哄孩子呢：“有创造力，手机监看画面，我懂。”
　　“不是带电影摄影机吗？”景妹妹有点茫然：“手机监看……诶！对哈！要是有图传的话，手机也可以看！”
　　“……所以你们做了个什么东西？”艾丽娅更茫然：“电影摄影机？手机遥控？”
　　所以你们只是做了个空中云台？
　　景妹妹说不清楚，拽着艾丽娅出门——样机刚送到这边，需要进行测试。
　　艾氏集团麾下有经验进行摄影方面装备测试的，除了赛博妲己的电影片场，也就这边的特摄影棚了。
　　然后艾丽娅看到了一个非常非常赛博朋克的玩意儿！
　　一架支棱着大概轴距能有两米的超大号的六旋翼无人机！
　　如今挂着一个二十多斤重的摄像机，张牙舞爪地躺在廊前的枯山水庭院里。
　　景妹妹邀功：“无人机！”
　　然后又展示了一下手里那个小号的：“这是模型。”
　　“……”艾丽娅揉了揉眉心，似乎哪里不对，但是似乎又没有问题。
　　无人机旁边，是那只艾丽娅当初救回来然后一直死赖着不走的白鹤。
　　它如今在酒店这块度假村范围里好吃好喝，跟个大爷一样，随便叫几声就有酒店员工伺候它。
　　就这，客人看了还惊喜呢——真不愧是星野度假酒店啊！人与自然的和谐典范！
　　艾丽娅说这货就是贪吃而且懒，想要混吃等死，但是很显然没有人信，大家只觉得它有灵性。
　　尽管某种意义上，动物有灵性的表现方式就是在人堆里混吃等死而且懒……
　　傻乎乎的白鹤好奇地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大几圈的玩意儿，伸出长喙笃笃笃了几下，兴趣满满。
　　“全机采用高性能铝合金加复合材料制成，质量轻、刚性强、强度高！”
　　“经过高低温、高原、大风、中雨等严苛环境测试！”
　　“飞行速度15米每秒，最大续航时间30分钟，最大起飞海拔五千米，最大载重15公斤！”
　　“六级抗风，10厘米悬停精度，机臂还可以收纳呢！”
　　艾丽娅绕着这玩意儿转了两圈：“冒昧问一下，这东西设计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请外援了？”
　　“嗯？姐你怎么知道？”景妹妹挠了挠头，挺不好意思的：“嘿嘿，我们设计的时候，问了下三叔那边。”
　　艾氏集团机械化工部门（×）
　　艾氏重工股份有限公司（×）
　　东煌军方可靠合作伙伴（√）
　　东煌现役海上装备代工商（√）
　　“你问谁不好你问他……他怎么跟你说的？做这么大有什么用？”
　　“能带摄影机啊！”
　　“……呵呵，三叔还说什么？”
　　“三叔还说，咱们可以做点固定翼的！”
　　“固定翼无人机，拿来做什么？”
　　“农业植保啊！姐你不是在暹罗有农场吗？咱们以后就可以用固定翼无人机来浇灌喷洒农药啦！”
　　“啧，呆不住了，准备回国吧。”
　　“……啊？”

409-艾丽娅也要享受员工福利! 为『紫姐姐的罪袋』5/5
　　说是呆不住了，但更多只是调侃。
　　毕竟这玩意儿拿出来了，有识之士立刻就能看出更深层次的潜力。
　　醉心农业是一回事，但是你这一机多用也不耽误啊。
　　万一，咱就是说万一！
　　你在搞农业的时候顺带发展一点别的什么副业，怎么算？
　　隔壁那么一堆消防用具还没算清楚呢，你这又搞幺蛾子？
　　所以回去是必须要回去了，估计回去之后安保还要升级。
　　这个世界的无人机发展，目前分成三条线，分别是娱乐民用，专业用，以及军用。
　　娱乐的民用版本，大概已经有了航拍一体机的雏形，但都是些小可爱。
　　也就是艾丽娅另一个世界线，22年23年之后能够几十块钱在并夕夕上买到的那种款式。
　　能飞，能降落，能拍点啥。
　　当然啦，时代发展所以以后才成了几十块的电子垃圾。
　　这会儿那叫原型机，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金贵了。
　　艾氏集团这种，更类似后世的植保无人机，而且还是专业用甚至更往上一点的级别。
　　至于说军用无人机，艾丽娅没了解过这个世界的进度。
　　可是既然三叔那边说还有发展空间，那大概也就是没有什么代差优势。
　　换而言之，艾氏集团搞出来的这东西，很有价值。
　　技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艾丽娅有前科——整合产业链搞价格战的前科！
　　你要说无人机，专业级，不计成本，那多简单啊。
　　我上个直升机的航发，超大号螺旋桨。
　　我不但能无人我还能载人，何尝不是一种进步。
　　见过可以载人的无人机吗？我甚至还可以在侧面加装转轮机枪呢！
　　这大概就和蓝牙耳机为什么不弄个线插在手机上，能够供电不怕断连不怕丢音质还更好一样。
　　多少带着点历史循环是个圈的美……
　　但是那种大家伙的造价，和民用走量的款式，那能是一个路数吗？
　　你这一千万一台，人家那边一千万给你拉出来一千台，满仓库都是。
　　这就很有种T34大战动物园的既视感了……
　　好在世界对此有敏感度，但是不高，艾丽娅暂时还能消停会儿。
　　她确认了这个世界线的相关业界，自己也不算是完全的出头鸟，这才松了口气。
　　别人也有在做无人机的，只是没做这么大而已。
　　特摄棚可以去，也可以用，尽管用，反正问就是拍摄机器。
　　把景妹妹打发走，艾丽娅还等忙着做点收尾的事情。
　　有很多事情，艾丽娅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不过问的。
　　最简单的就是和九局什么的交流，都是乐乐和雷丞相甚至三叔在做。
　　艾丽娅标榜的就是一个不谙世事，别问，问就是小白花，人畜无害。
　　她醉心于商业，致力于把生意做成慈善。
　　别人说你这就是做慈善啊，她就会说不是，我只是买卖做赔了而已。
　　只不过区别在于，有的人赔钱是赔给了友商啊对手，我赔钱是赔给了客户和员工。
　　反正都是亏对吧，那我干嘛不让利换个好名声呢？
　　友商们看不懂，并且大受震撼，这™的已经不是一般地发癫了。
　　新的手机进入重樱市场之后，反响热烈，大家唯一的差评就是不拿货来卖。
　　NTT给了运营商补贴，导致重樱这边的机器甚至和东煌国内卖得差不多。
　　要知道要是按照常规思路，东煌国内的定价往往才是最低的，国外加多少看地区。
　　像是暹罗那些东南亚的欠发达地区，也就加5%意思意思，但是到了重樱，起码得加20%
　　就这还别不服，加价之后也是物美价廉。
　　一时之间整个业界开始群魔乱舞，高呼狼来了，反倒是消费者多了好多选择。
　　艾丽娅对于这种友商光是叫唤骂娘却就是不自己努力的行为没啥意见，挺好的。
　　尊重，祝福，最好是死我家门口，我爱看。
　　不少友商说她现在是鲜花著锦烈火烹油，但是看着罢，好日子不长了！
　　艾丽娅就说那我现在爽一把就死也成，临死之前高低得把你们拖下水。
　　因为各种业务的进入，重樱这边因为多了很多新的部门。
　　所以要合并要转岗要评级，很是花了艾丽娅不少时间。
　　忙完了这些之后，新的福利待遇也跟着上线，并且进行了全球同步。
　　当然啦，说是全球，可目前艾氏集团的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在亚太这一亩三分地打转罢了。
　　重樱这边目前级别最高的员工，是两个从东煌本土调过来的副总，都是22级的高管。
　　23级以及以上的高管，不是元老就是核心技术大佬，并不在内网显示。
　　目前重樱这边还招募了一批新入职的应届学生，他们的级别是13级，而且是13级里面的C级。
　　这玩意儿就跟穿越异世界然后修炼升级打怪一样，分什么什么级别，每个大级别又有小级别。
　　艾氏集团的每个数字级别，还有对应的ABC小级别，用来给员工有攀爬目标。
　　新员工13C，理论上正常工作，每年就能升两个小级别，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另类的年功序列了。
　　但是艾氏集团的选拔提升里面，每季度都有考核。
　　而且考核权重里面还包括了专业知识和技能这么一项。
　　也就是理论上，你进入艾氏集团之后，努力提升自己的专业技能，拍几个资格证在上司桌子上，也能给你升。
　　重樱这边，只有安和由美子作为合作方，在艾氏集团内部是23级高管。
　　其他的哪怕是出云忠犬这样的强力下属，目前也才19C，算是专家岗。
　　22级的两个高管，还是22A的，能不能压住重樱这边的分公司，艾丽娅基本没有在怀疑。
　　就是说当年年少轻狂，十八岁零一个月，不懂爹妈留下了什么遗产。
　　现在快十九岁了，已经是老阿姨了，时过境迁，才知道整个集团里面处处都是忠臣能臣干臣。
　　想想其实也很有道理，他妈的艾如虎和老奶奶那种家伙当家，艾氏集团都能撑到现在。
　　这要是底下全都烂了，反而说不过去——商战就像是海战，都能够在一下午败光一百年的积累。
　　所以什么舰队才能一边漏水一边远航，还撑个十年八年的啊，太离谱了。
　　艾丽娅对于手下们的忠诚无以为报，说炫一个吧又有点礼轻情意重，那还是加福利吧。
　　“这批技术人员，是确认可以升职的吗？”
　　“嗯，任务绩效，管理绩效，周边绩效，素质能力，专业知识和技能，全都通过了。”
　　“我艾氏集团终于也有23级以上的技术大手子了啊，而且还是一次性七个。”
　　艾丽娅感慨万分，非常认真地在年度员工考核升职报告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雷总很想说这个23级分级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么……
　　但是有一说一，艾氏集团的核心技术人员，之前的待遇确实是有点相对偏低。
　　这个偏低不是相对同行，而是相对集团高管一类的。
　　真正的技术大拿，比如说万磁王马教授那种，人家是合作方，不靠你艾氏集团混饭吃。
　　真要是遇到下雨的时候，那得是三叔艾如麟给对方撑伞跟在后面走。
　　集团自己培养的人才里面，艾丽娅并不奢求能够说有比肩对方的巨佬。
　　但是有核心技术人才那自然最好——我给你们小钱钱！你们努力升级啊！
　　在虚拟股权激励计划出台之后，再加上这一个季度的核对和考核，基本定下了目前的集团员工级别构架。
　　雷丞相这种自然是23级以上的，他是集团柱石，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反倒是景妹妹，因为人微言轻资历低，虽然位置高，但是考核级别才18C。
　　好在这个级别只是对应薪资和福利待遇，并不代表说要越级挑战或者级大一级压死人。
　　13C的员工，年薪只有基本的薪酬和福利待遇。
　　他们没有股权分红的资格，年薪20万到25万之间。
　　就这，多少友商都唾弃艾丽娅贱人贱己贱行业了。
　　艾丽娅说老子的事情你们最好别管，再逼逼我就开始挖人了。
　　而如果升级到了15级，也就是说基本工作五年以上，已经算是老员工了，年薪就能35万左右。
　　说起来很多，但是天海这种国际大都市，五年老员工，折算月薪三万零，似乎也不算太多。
　　好在15级还开始拥有虚拟股权，能够每年进行分红。
　　只是这个分红并不固定，以后或许每年会更多也可能会减少。
　　今年收成不错，金融部门计算今年原本分红应该是每股1.5元左右。
　　结果这还没到年底又有大笔进账，大家顿时乐开了花。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意外，那么今年的分红每股应该能够有1.9几，逼近两块钱。
　　在艾氏集团工作五年的员工，基本都达到了15级并且拥有饱和配股额度。
　　他们的饱和配股能够达到9万股，今年第一年不计算股价升值，就按照十八万来算。
　　税前十八万的股权激励金，这已经不是过一个肥年的问题了，而是直接多了小半年的工资。
　　这才是艾丽娅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要给员工们整的大活儿。
　　炫一个就不了，我还是给你们真金白银吧……
　　18级，算是艾氏集团的员工薪资和福利待遇分水岭。
　　18C的话，普遍年薪加上股权分红的话，在六十万左右。
　　而如果18A，也就是普通员工天花板，那么最高能去到一百万。
　　艾氏集团理论上的话，大部分员工上升到天花板，就是18A了，年薪百万的门槛也算是摸到了。
　　超过这个级别，也就是高管里面的领导级别，或者技术岗里面的专家级别。
　　那他们的薪酬待遇，一年小两百万很轻松。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雷丞相在整理了虚拟股权分红激励计划之后，说友商可能会把艾丽娅扎小人。
　　她这一波操作，把自己本该拿到的钱财大幅削减。
　　却硬生生给艾氏集团制造出来了小一千个新晋的百万富翁，
　　就这艾丽娅还嫌弃太少，自己拢共小十万关联员工，可是考核之后算是19级以上员工才小一千个。
　　别人看了，还以为我集团不行呢！这么没人才的吗？
　　23级的技术岗专家更是不够——自己缺的是招揽人才的钱吗？自己缺的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像是农兰小姐姐那种，或者像是宫野哀这种核心研究员也行啊。
　　农兰小姐姐目前定岗是21B的技术岗专家，年薪待遇起步五百万。
　　加上其他分红和奖金，六七百万也能到手，甚至以21B的级别，越级挑战22A的顶额薪资福利。
　　此子恐怖如斯！
　　什么？她还把导师拐来了？
　　我就知道此子恐怖如斯，应当大大加力度培养！
　　集团这边还专门给那些专注技术的大佬们分配了财务人员，税务啊保险啊这些都包圆了。
　　你们尽管发挥才华，剩下的琐事交给我！
　　艾丽娅原本以为这能够刺激到一批大佬发愤图强，23级的核心技术大拿喷泉般涌现。
　　结果就七个——行吧，总比没有好。
　　根据今年的财报统计，艾氏集团的年度总收入应该在3000亿左右，净利润应该有500多亿。
　　其中薪资总成本应该会去到小一千亿，算是占了集团发展运营的成本大头。
　　景妹妹之前也惊诧于集团花钱如流水，坐在艾丽娅的位置上每天一睁眼就是十万人吃喝拉撒。
　　然后艾丽娅给他算了一笔最直观的帐：十万员工，赚回来三千亿，平均每人赚多少？
　　景妹妹掰着手指头数零，最后算出来三百万。
　　那么五百亿净利润，十万员工又是多少？
　　这个好算，每个员工捞回来50万回报呗！
　　艾丽娅说他们赚三百万营收，五十万净利润，我只给他们三十万工资，他们还得谢谢我——我亏了吗？
　　亏了吗？景妹妹满脑子宇宙背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妈妈生的。
　　这账是这么算的？啊？
　　艾丽娅很喜欢地球OL玩家的一句话，啊？
　　啊什么啊，花钱的事情小孩子不需要懂，姐姐帮你花。
　　然后景妹妹就很开心地拿着提前知道的自己今年30多万的分红，去和钰妹妹商量买什么好了。
　　雷总对艾丽娅这种哄小孩的行为只觉得好笑，并且提出把自己的分成重新投入公司运营之中。
　　雷丞相虚拟股票的分红就高达六百万，可是这比起他的业绩提成来说简直就是一根毛。
　　投资部门有个特殊的分成机制，大抵是源于当年艾如龙和索罗金干架的时期。
　　对于这次围猎重樱医疗业界这种浮财，集团是要拿出15个点给投资部门直接分的。
　　雷丞相这个老大自己分8个点，高管们瓜分5个点，最后两个点算绩效奖金。
　　艾丽娅就很怀疑当年自己老爹干索罗金的时候，是不是请了什么外援来注资。
　　这8个点的直接返现提成，真的不是私募基金拉客户那套？
　　私募基金拉客户过来的员工，客户投资一百万进私募基金里面，员工当场拿8万的返现。
　　考虑到当初干游资的风险，这种高额激励士气的行为倒是也合理……
　　不过现在雷丞相觉得应该改一下，毕竟拿艾氏集团的钱去做事，自己分太多了。
　　上次围猎之后三百多亿的收成，那都是分了钱之后的，雷丞相手里小二十亿提成呢。
　　要不怎么说痛斥金融魔术，商超一年苦哈哈赚二十多亿，雷丞相苦一苦别人也是二十多亿。
　　艾丽娅对有能力的人分更多的钱没什么意见，雷丞相在这方面更专业，他说怎么改就怎么改。
　　我家丞相还会害我不成？照办！
　　君才十倍友商，必能安集团，终定大事。
　　若吾妹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新的福利待遇，什么时候开始生效？”
　　“明天？”雷丞相看了看手表：“对，明天。”
　　“记得通知一下员工，要享受折扣优惠和年假什么的，推迟一天再申请。”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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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阿姨上次来旅行，还是上次。
　　她本来不愿意来天海的，乡下生活节奏慢，舒坦。
　　大城市看起来繁华，但是逼仄，大城市看似宽阔，但是能够让人自在的地方没多少。
　　可是架不住几个老姐妹的邀请，还是来了。
　　“哎呀我说，我家那个女婿啊，说是安排什么人来接我们。”
　　老姐妹多少年了，她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炫耀，便只是带着得体却又小矜持的微笑听着。
　　当初的同学，后来的工厂员工，再到现在堪堪退休。
　　她也有闺女，但是是个做题家，并无什么美貌，从小就只会闷头读书。
　　后来更是做起了生僻的研究，毕业之后就留在了天海这边，忙得脚不沾地。
　　逢年过节回去，说起公司的待遇，只说是不差，但也似乎并无多优渥。
　　今年倒是说好点，据说是换了个新老板，对员工很不错。
　　她近段时间跟女儿视频的时候，都能看出来她富态了不少，精神也好了点。
　　员工食堂有油水了，这是女儿想了半天之后憋出来的总结。
　　她这次之所以打着来旅行并且参加老姐妹女儿婚宴的心思，其实还是想要顺带看看自己闺女。
　　一行人在高铁站出站口等着，大包小包带着行李。
　　十二月的天海并不暖和，即便是南方，也还是冷风呼啸。
　　如今的普遍气温已经到了10°以下，她们来的时候不慎注意，如今在门前被冷风一刮，跺着脚叫苦。
　　“翠芬儿啊，你那个车怎么还不来呢？”
　　“咋的？冷啊？”
　　“之前没注意，早知道就该穿件薄毛衣……”
　　陈阿姨默默地掏出两件披肩，给老姐们一人一件。
　　大家直呼捡回一条命，她便只是温和地笑：“妮儿跟我说过，这边也冷，早提醒了你们多带点衣服。”
　　“本来打算是室内的，谁知道这还刮大风啊……”
　　站前广场很宽阔，宽阔得四个阿姨迷瞪着不知道往哪里走。
　　四通八达的地方，横七竖八到处都可以出去，但是她们看在眼里，就觉得哪里都不敢出去。
　　她们在小县城里生活了一辈子，从出生到工作再到退休。
　　高铁站都是近年才修好，自然更不知道什么地铁交通，看不懂那些纵横来去的线路。
　　大家等啊等，陈阿姨点开手机，笨拙地给女儿写了条信息。
　　『妈妈到站了，在车站前面等车呢，到了宾馆再跟你联系，记得按时吃饭。』
　　然后又等了十多分钟，大家疑惑地看着带头的姐妹。
　　“车呢？怎么还不来?”
　　翠芬阿姨绷不住了，再三联系自己闺女，却发现电话打不通。
　　发信息吧也没回，女婿之前倒是打过电话来，可是她没记住啊！
　　在七嘴八舌之中，通话记录里几个老阿姨凑着翻了又看那些号码。
　　最后不大确定地说可能是这个，也可能是那个——她们自然是不会给这些号码做备注的。
　　备注？那是什么？对照电话号码和人，全靠记忆力。
　　正等着呢，陈阿姨心态最好，反而拍起了高楼大厦，顺带也给女儿发几张。
　　女儿似乎有点诧异，回信息问怎么还在车站那边。
　　『是堵车了吗？今天气温骤降，外面冷。』
　　陈阿姨拔出出笔，手写回复：“应该是……车……堵住了……再等等……”
　　她还挺喜欢这个手机的，别的没啥感觉，就这个笔很合适她。
　　最开始还觉得贵，听说是女儿的员工福利，她也就心安理得地拿来用了。
　　等啊等，又等了十多分钟，一辆六座商务车滴溜溜地过来了。
　　车上下来个人，小西装，白手套，小伙特别精神板正，一上来就找到了几个阿姨。
　　“久等了，几位，我先送你们到酒店。”
　　对方精准地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于是乎阿姨们就非常信任地跟着上车了。
　　六座商务车离开之后又过了小十分钟，一辆马自达才姗姗来迟。
　　为什么迟到？
　　大家开的都是什么车，你开的什么车？
　　你开马自达，你根本没资格参加这个会哦！
　　“人呢？我那么大一个岳母呢？”
　　“电话……电话是哪个？是不是这个——喂妈？啊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王姐，我不是，我打错了……”
　　……
　　……
　　商务车开到了一个非常豪华的酒店，豪华到酒店门口的喷泉都是温水的那种。
　　车子刚停好，就有侍应生小哥哥过来帮着拿。
　　一行人进到金碧辉煌的酒店内里，在迎宾大厅坐着休息喘口气。
　　几个姐妹充分赞誉了翠芬阿姨的女婿的财力和孝心，这个好，这个看起来就很贵，很贵所以应该挺好。
　　翠芬阿姨有点小骄傲，又有点小茫然——人呢？我女儿呢？我女婿呢？
　　办理服务的前台经理直接带着机器小跑着迎接过来，看了一圈人，找到了陈阿姨。
　　陈阿姨坐在沙发上，看到那个前台经理过来半蹲在自己面前，赶紧站起来。
　　“没事的阿姨，您坐着就好，我就是来为您办理一下入住登记，借用一下您的身份证。”
　　“哦哦，身份证……”
　　陈阿姨把身份证拿出来，前台经理确认了信息，又看了看对方带着的三个老姐妹。
　　“您是和朋友一起出行的是吗？”
　　“啊——对，我们一起的。”
　　“好的，这边按照需求，为您准备的是四室两厅的顶层套房您看可以吗？还是说要换成单独的行政大床房呢？”
　　陈阿姨听不懂，在一番解释之后，最后选择了大家一起住的套房。
　　“那请您拿好房卡，免费的早餐、午餐和晚餐是在四楼的餐厅，行政酒廊在下午四点到晚上九点都是可以使用的，下午茶是四点，六点钟有欢乐时光，另外室内的恒温泳池是在六楼……”
　　前台经理详细地说明了具体，然后还让一个小姐姐带她们上楼。
　　“这是套房的管家CC，您叫她小蔡就可以了，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尽管和她说。”
　　迷瞪的陈阿姨就这么被带上了顶层，前台经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跟过来的小姐姐很疑惑：“那位陈女士，是贵宾要员名单的客人吗？”
　　“不是。”
　　“那为什么有这样的贵宾待遇？”
　　“她女儿是。”
　　前台经理理了理手上的资料，然后回到柜台那边打开内网申请，填报了相关的信息。
　　小姐姐偏头看了眼，哦，23级技术岗员工，福利待遇额度……嗯？？
　　她本来都把脑袋转回去了，又歪头过来看了眼：“29岁的——23级员工？！”
　　23级和以上的员工，具体身份信息和职务内容内网不显示。
　　但是行使相关福利待遇的时候，比如说酒店这种，你说身份证都保密不让看那就离谱了。
　　所以瞄了眼身份证信息就算清楚了对方年龄的小姐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人29岁，集团员工福利待遇23级，年薪起步五百万。
　　自己28岁，年薪才……哦，好吧，年薪也不少了，有二十多万。
　　——但果然还是好羡慕啊！
　　“这好像还是集团内部第一次有人申请福利待遇额度，你不得好好干？”
　　前台经理敲打着键盘，头也不回：“让人去给陈女士那边送新鲜的水果，另外把午餐的菜单也送过去，商务车那边安排一辆留着备用，万一要出门的话有车用得上不用等。”
　　“哦，好，我这就去……”
　　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原本不能说是有酒店，但是也不能说没有。
　　它是一个如来的状态，如如，如来，到底来没来——如来。
　　曾经艾丽娅还打算把微胖集美的温泉度假酒店买下来作为复活点呢，后来就还是合作盟友关系。
　　但是在买下星野连锁之后，反而意外地在天海这边收获了两家高端酒店分店。
　　当初星夜度假村在这边开的酒店，原本是打算打入东煌高端市场而准备的惊喜。
　　整个酒店占地三万两千平方英尺，各式客房五百多间套，光是各种风格的餐厅就有六个。
　　艾丽娅拿下之前，星野酒店刚花了几百万刀乐把行政级别的房间全部精装加强完，准备给业界一个惊喜。
　　结果没想到惊喜没拿出来，老家就被艾丽娅直接偷了，外资变民营，乐了。
　　艾丽娅倒是没藏私，什么私产不私产的，并入集团福利待遇之中，正常经营。
　　23级的员工福利待遇额度有多少，还真不好计算。
　　但是你按照人家年薪五百万来算，那福利待遇额度万儿八千的，合适吗？
　　陈阿姨一行刚上去没一会儿，就又集体下来了，还拖家带口带着行李。
　　前台经理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去问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阿姨怎么说？
　　哪里都有问题——这就不是我们的目的地啊！
　　你们怎么还强买强卖的？
　　原来女婿急匆匆赶来，终于见到了翠芬岳母。
　　他一问，这边一说，再一合计，最后一对付。
　　诶？不对啊！
　　你们没订酒店，我订的又不是这个酒店，那这是什么情况？
　　前台经理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无语的事情，看着那个慷慨陈词说你们这是强买强卖的女婿，欲言又止。
　　是，当酒店前台，能够充分见识生物多样性，什么样的客人都有。
　　可是你不能说这事是因为你的巧合啊，这是人家闺女的福利啊。
　　你订的是星野宾馆，这里是星野大酒店——你觉得我们接错了人？
　　好在陈阿姨的女儿百忙之中还是赶来了，不过问一下她也有点不放心。
　　就……怎么说呢，对比挺明显的。
　　陈阿姨的女儿穿得一般，打扮几乎没有，模样长相也只能说中规中矩。
　　一副眼镜戴着，姿态更没有什么龙行虎步可言，甚至有点迷糊。
　　可就是这么个迷糊的大姑娘，29岁，前台经理跟她说话都得小心翼翼带着敬语。
　　技术岗！核心专家！集团里第一批定下来的23级福利待遇的员工！
　　这要是把人给气得申请离职，艾丽娅得连夜包机回来跟酒店方面算账。
　　“陈小姐，您看是有什么服务不到位，几位阿姨不满意的地方，我们立刻整改。”
　　也别提什么女婿的迷糊了，都是咱的错，姿态甚至于有点卑微。
　　就还是那句话，万事开头难，这第一次员工申请福利，也是第一次集团兑现相关新福利，都是小心翼翼接触。
　　小陈觉得自己就是申请了个酒店，心想自己不怎么出门，度假额度留着也是留着。
　　前台经理觉得小陈有种微妙的压迫感，那眼镜下面指不定就是理工科女生锐利的审视和对人性的洞察。
　　双方大眼瞪小眼十几秒钟，然后事情就解决了……
　　不然呢？知道是陈阿姨的女儿有出息了，住酒店还不用钱，那就住呗！
　　翠芬拉住女婿，别提什么换地方的事儿，不用钱！
　　陈阿姨其实听到了他们的嘀咕，但是并不在意，老姐妹贪小便宜的性格她知晓多年，可是对方人不坏。
　　当年她们家，当家的去得早，经济困难，小陈高中临近高考的时候大病了一场，凑不出那么多医疗费。
　　翠芬泼辣地和家里吵了一架，把自己的嫁妆都卖了，几个老姐妹一起筹了笔钱送过来。
　　也没提什么还不还，只是说不够的话还能再凑点，只是可能就没这么多了。
　　后来小陈病好了，还考上了天海大学，也就是如今的东山大。
　　双喜临门，小陈尤其感恩，谢师宴上给母亲敬酒都是敬的四杯酒四个人。
　　翠芬那会儿还觉得可惜呢，小陈是读书种子，要是没那场大病，估计能够一口气考上最顶级的学府。
　　天海大学虽然也挺好，国内前五，可是到底不是第一啊。
　　再后来就是平平无奇的学习，工作，挣钱，养家……
　　当年欠的钱，她工作第一年就还清了，可是情分这种东西是要记一辈子的。
　　小陈被几个阿姨拽过去这里摸摸那里拍拍，一口一个姨娘地叫着，活像是个吉祥物。
　　等轮到被亲妈RUA的时候，陈阿姨便只是帮她理了理头发：“乱糟糟的，也不打理下。”
　　“最近研究所那边挺忙的，事情多……”
　　“又加班啊？”
　　“有加班费呢。”
　　“那这个酒店，很贵吧？”
　　“嗯，挺贵的。”小陈点头，然后又一个转折：“但是不花钱，不用白不用。”
　　在一番解释之后，陈阿姨这才了解了自己女儿如今似乎是有那么点出息了。
　　什么23级员工，什么180万股的满额虚拟股票配额，什么年薪资15%的线下福利折算待遇。
　　听懂了一些，但是没完全懂，大概就是升职加薪了。
　　小陈对酒店给母亲的安排很满意，她知道自己妈妈来自小城市，并不习惯大城市的繁华和所谓的高大上。
　　有个套房管家稍微照顾着点，就也还行。
　　至于说一天晚上五位数的房价，反而因为是度假额度，所以并无什么实感。
　　“陈阿姨要是不喜欢城区这边的环境，我们在市郊的度假村那边，还有一个分店。”
　　那边是独栋别墅，类似小型的度假山庄，和艾丽娅在重樱地区居住的地方很类似。
　　嗯，没有傻乎乎的白鹤——没有——那玩意儿国一，谁敢碰它？
　　这就跟捞鱼的时候捞起江豚一样，你以为你救了它一命，实际上是它救了你一命。
　　不服？不服死你船上！你等着吃地球OL的黄牌儿吧你！
　　陈阿姨和几个姐妹商量，独栋诶，别墅诶，不错的呀。
　　“那我们可以这边玩几天，再过去那边玩几天吗？”
　　“当然可以！”前台经理大松了一口气，不怕要求难，就怕没要求。
　　接待客人多简单啊，本职工作了属于是，几个阿姨也都不是什么难说话的样子。
　　一番折腾，终于还是入住了。
　　翠芬阿姨和女儿女婿去商量婚礼的事了，另外两个阿姨相约去试试那个什么斯帕，听说还拿油来按。
　　这不就是腌肉吗？试试自己会被腌成什么样子，好奇。
　　陈阿姨和女儿一起，母女两久违地坐下来聊聊天。
　　“你就请了半天假啊？”
　　“嗯，最近任务给得比较急，要是早一段时间来的话，其实我工作时间挺轻松的。”
　　艾丽娅这人吧，多少有点不讲信用。
　　她说让员工不加班不加班，可是遇到急事，就还是背信弃义，说要不你加加班吧？
　　钱倒是给得多，再加上什么福利待遇之类的糖衣炮弹，员工就又只好勉为其难地帮帮她。
　　陈阿姨听不懂什么东郊研究所，什么芯片，什么光刻机，什么流片14纳米之类的术语。
　　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闺女如今也算是有点小出息了。
　　“今年的话，我大概能有六百万的年薪。”
　　其实之前每个月都有工资，而且越发越多，但是再怎么多也没有股权激励计划来得多。
　　小陈给母亲算了一笔账，那就是她今年年底，大概能够拿到六百八十万，只多不少。
　　陈阿姨瞪圆了眼睛，之前的所有惊讶都没有这个消息来得大。
　　她知道自己女儿有出息，月薪六七万块，奖金也不少，这在小县城里已经算是了不起的天之骄子了。
　　谁家闺女三十岁不到，能够在大城市打拼到一年小一百万的？
　　可是现在——这——
　　“妮儿啊！”陈阿姨一把抓住自己闺女的手，急眼了：“你别是去干犯法的事情了吧！”
　　“没有啊。”
　　“咱家不缺钱！现在有钱了，不怕，妈有退休金还有医保呢，你千万别干那些事儿啊！”
　　“真没有！”
　　“我看那些新闻说的，什么泄露国家机密，出卖信息，妮儿你……你真没干是吧？”
　　小陈哭笑不得，她自己也很惊讶会有这么多薪水，可是却没想过母亲会是这么个脑回路。
　　一番说明之后，陈阿姨才接受了自己女儿如今是集团‘超级无敌核心骨干科研人员’的定位。
　　就这么说吧，她和她们集团的董事长走一块儿，董事长给她开车！
　　“这听着怎么像是骗子呢……就之前那个什么讲座的，家长得给私塾老师恭恭敬敬磕大头的……”
　　“我们董事长自己说的，虽然她也没驾照就是了。”
　　艾丽娅没驾照的事儿，可是大家都知道——之前还上了热搜呢，危险驾驶嘛，无证飙车什么的。
　　那会儿小陈还给自家董事长打call来着，别看她一副技术宅女的样，可也没少追剧刷圈。
　　陈阿姨关心女儿，关心她身体，关心她工作，更关心终身大事。
　　以前她对女儿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一直都不满，你一个大姑娘，上了三十就成老阿姨了。
　　但似乎目前来说，让女儿以事业为重，也不是不行……主要是她老板给得确实有点多……
　　“翠芬姨妈那边，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嘛？”
　　“应该不用吧，你没和她家那丫头联系？”
　　“最近没有……”
　　小陈摇了摇头，其实有，但是对方不太看得起她。
　　老一辈的感情，很难说能够继承到小一辈的身上。
　　她在天海这边工作的时候，对方来这边读书，她也曾经试图去和这个妹妹接触。
　　可是对方喜好热闹喧嚣，迷恋繁华，对她这种土里土气只知道学习研究的书呆子姐姐并无认可感。
　　双方不咸不淡地，也就这样了。
　　听到对方婚礼的事情，还是从母亲这边转述的。
　　小陈自觉并未太关照对方，倒也没什么意见，大家确实没什么交情。
　　“人家才25岁，就找到男朋友了，听说男朋友还是在大公司上班的高管呢！”
　　老阿姨之间最喜欢的就是打听这些事情，陈阿姨对翠芬女婿的信息知道不少。
　　如今和女儿说起来，倒也觉得侄女算是找了个良人，未来能够生活更上一层楼。
　　“守正集团？”小陈皱眉。
　　“对啊，怎么了？就是卖电脑的那个啊，你还记得吧，以前你爸还在的时候，咱家给你买的第一台电脑，花了五千多，当时就是守正的，还送一个打印机呢！就是墨盒太贵了，可是不用吧它又要堵住……”
　　小陈的父亲，曾经是工厂的工程师，对于女儿的教育非常上心。
　　在她小时候，就给她买了电脑，还为她订购了不少国内外的期刊杂志。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她父亲在后来患上了重病。
　　漫长的治疗拖垮了家里，撒手人寰之后更是让母女都经历了颇为艰苦的一段生涯。
　　如今小陈有出息了，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就只剩这么个妈妈了。
　　小陈叹了口气，大抵是看到自己母亲的表情和怀念的神思，便只是说没什么。
　　她没办法跟妈妈说的是，她现在的研究项目，正是当初艾丽娅和柳守正之间的恩怨所带来的新机遇。
　　小柳这人吧，做研究搞技术的本事没有，但是借着搞技术的名义捞钱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天海市之前被他忽悠了一个高新技术产业园，想要为他那边所谓的陈博士带回来的技术做落地配套。
　　再后来事情出现了点小变化，陈博士和他的技术被详细调查了一番之后，发现有问题。
　　不只是有问题，而且还是——非常有问题——但是那都是不能公开的问题。
　　这种丑闻要是曝光出来，对国内的芯片业界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冷处理。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那些优惠政策也好，产业配套的准备也罢，全都收回了。
　　天海官方这边也没打算就此一蹶不振，再也不碰这倒霉玩意儿。
　　只是痛定思痛之下，打算来个半公开招标。
　　谁要是能够拿出对应的技术，我为你绣嫁衣也可以！
　　艾氏集团的东郊研究所，如今勉强啃下去了28nm的工艺，正在实验室里接触14纳米的级别。
　　而小陈目前负责的就是这块，并且卓有成果，因而成为了7个23级核心技术员工里面最年轻的一个。
　　用雷丞相的话来说，要是她成功了，那么艾氏集团几乎是白捡当初小柳摘的桃子。
　　陈阿姨不懂艾丽娅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些技术人才，大抵就像是小柳不懂为什么要搞研发一样。
　　为什么？
　　为的就是大家较真的时候，自己能够掏出来技术直接拍在对方脸上！
　　这事儿要是成了，小柳他有什么资格和我站着说话？
　　陈阿姨还是朴素的思维，她觉得既然如此这般，那你给你公司有点实质性的作用的吧？
　　“有什么，你们做的东西吗？就是产品之类的，妈以后给亲戚朋友推荐一下！”
　　小陈想了想还真没有……
　　但是有个内部消息，东郊研究所下一代的芯片，应该会用在艾米科技的SE2上。
　　如今艾星科技的手机，走的是高端路线，芯片还是用的别人的。
　　但是艾米科技主打实惠和中低端，对手机性能的要求并不算苛刻。
　　考虑到性价比为主，他们也有一展拳脚的机会。
　　艾米1S，或者叫SE1，如今销量已经达到了夸张的两千万台。
　　甚至于其中有接近五分之一的销量，是在首月完成的，至今还在疯狂出货。
　　业界给它的销量估算，已经从五千万上涨到了七千万。
　　就这还是在性能寿命期限内的保守估计。
　　要是艾氏集团真的把三年维护五年远程的承诺做到，那么这款手机完整销售生命周期的出货量，极有可能破亿。
　　一旦他们东郊研究所的芯片，能够搭载在第二台这种平价走量的手机上，那也算是给集团做了点贡献吧？
　　当然啦，更重要的是这能够带来海量的数据回馈，帮助他们完善和研发下一代迭代的芯片。
　　芯片这种东西，研发成本占大头，没办法通过出货来摊薄研发成本，那就是个死循环。
　　小陈发自内心地希望艾丽娅千秋万代，艾氏集团鼎盛发展，因此只能将这种期盼转为对工作的认真努力。
　　“回吧，妮儿啊，好好工作啊。”
　　陈阿姨还是提前把女儿送了回去：“你们老板给你这么好的待遇，你得认真做事啊！”
　　“嗯，妈你这边有什么要求直接跟套房管家说就是了，其他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好好……要给你叫车不？打出租？”
　　“不，集团有给研发部门配车，我有人接送的。”
　　陈阿姨把女儿送到酒店门口，看着精悍的司机和保镖过来接走自己女儿，全程目光警惕。
　　……所以咱闺女真的是在正常上班，没在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对吧？
　　“哎呀你在这里，快来快来！”两个姐妹找到她，一把抓住。
　　“诶，来了，怎么了？”
　　“那个什么斯帕，腌肉那个，哎呀好舒服的，你也得去试试，翠芬儿呢？”
　　“去和她闺女商量事儿了……腌肉？”
　　“还有那个游泳池，热的，老大一池子热水，这得花多少钱啊？”
　　两位阿姨来自不南不北的地方，既不能享受到南方的四季，也享受不到北方的大澡堂子。
　　如今算是开了眼界了，有钱还真是会享受啊！
　　“哦哦……”陈阿姨连连点头：“那我也去试试。”
　　“走走走，享受一下，今天也算是沾了你的光，你闺女是真有出息啊，这得是高管吧？总经理？”
　　“就一个研究员，我也不懂。”
　　“研究员？研究什么的？”
　　“听不明白，她那些高科技的，我怎么听得懂。”
　　“啊，研究员啊——我还以为是做生意挣了大钱呢。”
　　“看她那样子也不像啊，再说了，她会做什么生意，从小就只会读书做题。”
　　陈阿姨只是矜持地笑：“但是吧，她小时候认真读书，感觉还是有点用的。”
　　“那是——我就说这闺女有本事，当初大学她考得最好了！”
　　“读书当然有用，可惜我们那会儿没这么好的环境……走走走，按摩去——”

410-不对劲,要出事!
　　蒋天艺放下手里的文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今年似乎冬天来得挺早……”
　　小助理正在忙碌，闻言也看了看，发现重樱这边已经开始下雪了。
　　“是啊，今年温度比前几年降得都更快。”
　　但也不知道是重樱这边比较冷，还是全世界都一样。
　　蒋天艺倒是不在意这些具体，她只是有点关心自己的好妹妹。
　　“给天心那边送一批新衣服，冬天的。”
　　她要送衣服，自然不是说随便买几件，而是锦帽貂裘那种级别。
　　说着蒋天艺看了眼小助理身上的打扮：“你也挑两件喜欢的，没必要老是穿职业装。”
　　蒋天艺这人吧，有一万个缺点，但是你不能说她没有人情味。
　　对身边的人，蒋老板那叫一个大方，因此大家其实还是愿意为她卖命的。
　　小助理自然感恩戴德，然后把一份文件放在她案头。
　　“大小姐，这是艾老板的动向。”
　　如果说世界上有谁一直都在看着艾丽娅，那么绝对少不了蒋老板。
　　——不要以为我不在！我一直都在看着！
　　蒋老板翻了翻那些简报，全都是些花边新闻的东西，没什么实质意义。
　　但是也没办法，艾丽娅身边有不可言说的存在，很难确定她的具体动向。
　　蒋老板の小道消息表明，对方极有可能是东煌官方的存在……
　　虽然原本艾丽娅身边就有东煌官方的安保，但以前都是在外围稍微看着点。
　　而且针对的也不是什么极道啊商战之类的，而是更高层面的来自其他地区官方的压力。
　　比如说重樱这边官方想要对艾丽娅做点什么，那么艾丽娅直接就能通过特殊渠道起飞自己的飞机，溜之大吉。
　　但是现在，东煌官方似乎又加了一层安保，直接给加到了身边。
　　这就导致了别说蒋老板了，就算是更有心的人，也没可能说贴近艾丽娅身边窃取资料。
　　花边新闻的都是些猜测，捕风捉影。
　　『惊讶！黄金の龍竟然和演艺姐妹花共度良宵！』
　　笑死，蒋老板翻过这一页，艾丽娅难不成还喜欢女孩子？
　　『震惊！哦卡桑竟有如此怪癖？』
　　这是说艾丽娅居然喜欢吃垃圾食品的，被人目击悄悄跑去买快餐。
　　蒋老板不能说不信，基本也可以说是不屑一顾。
　　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东西编你可以说艾丽娅武功天下第一，而不是贪吃如同小孩。
　　『新专辑发售在即，预售销量突破千万！』
　　这个倒是真的，艾丽娅的新专辑已经打造完成了，其实拢共就八首歌。
　　但是还没开始卖呢，预售销量就已经破千万了。
　　胜利唱片估计也是傻眼的，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野性消费的粉丝。
　　有没有千万销量的唱片？那当然有。
　　但是有没有预售就千万级别，还没出货就被人堵门说你™拿货出来卖的？
　　答案是没有……
　　即便是当年最火的人气男子组合，预售销量七八十万，就已经是举世瞩目的成就了。
　　可是他们怎么和艾丽娅比？
　　艾丽娅吃金拱门从来不看星期几！
　　……啧，怎么还是信了刚才的鬼话，四万亿円的千金去偷偷买快餐什么的。
　　蒋老板又翻了几页，没意思，谁天天看她的事儿啊。
　　“所以她的专辑还没开卖吗？”
　　“还没有，据说正在备货。”
　　“联系网点那边，再加一笔钱，全包了，出货之后赶紧给我送过来。”
　　蒋老板一再强调，自己绝对不是因为觉得什么歌好听啊有感觉之类的。
　　什么感觉不感觉的，没感觉，就单纯想要了解对手的心态而已。
　　创作类型的东西，是了解对手心态最好的渠道。
　　她要是写书，那就能窥视她的思考方式。
　　她要是唱歌，那就能感受她的心路历程。
　　她要是跳舞，那就……那起码能看出来她身体素质好不好。
　　至于说为什么买那么多——笑死，我蒋天艺买东西，什么时候看过价钱？
　　合上简报，蒋老板掏出日记本，开始写日记。
　　其实之前也记录了不少，但是最近岁月静好，没有什么大事。
　　『12月3号，天气晴朗，送的药材对方回信已经收到了，非常感谢，但是态度平静，感觉并不很识货，可惜了天心辛苦挑选，只能说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12月3号，回赠了一批药材，问了下天心，很珍贵，不知道对方怎么搞到手的，难道和那个什么安然有关？』
　　『12月4号，收到了降压药，艾丽娅多少有点大病，谁有病了？谁需要降压了？谁问她了？』
　　『12月4号，药熬出来很苦，不好喝，但是效果感觉还不错，可能是心理作用。』
　　『12月4号，股东大会又闹幺蛾子了，早晚把他们收拾掉，没一个省心的。』
　　『12月4号，天心又打赢了一个山门，据说已经快杀穿蜀中了，好孩子，真棒。』
　　『12月5号，天海市十大杰出青年名单公布了，她怎么上榜了，她明明是用的我的百货库存。』
　　『12月5号，互联网又开始满嘴喷粪，什么叫她走后门了，她要是走后门我算什么？被走后门的？一帮不识好人心的王八蛋，全都是瞎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12月5号，马自达和艾丽娅签了合作协议，有问题，需要重点关注。』
　　『12月5号，今年冬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提前降温，到处都好冷。』
　　『12月6号，小雪，让人去评估了一下艾丽娅目前对重樱手机市场的渗透，有点可怕。』
　　『12月6号，和世嘉正式签协议了，希望收购网游那边顺利点，游戏的钱真他妈好赚啊……』
　　『12月6号，拿到了艾氏集团的内网资料，艾丽娅疯了，她这个员工评级怎么算的？花钱太多了，有病。』
　　『12月6号，重新思考了一下，这个溢价人才支付策略很可怕，要重视。』
　　『12月6号，夜不能寐，艾丽娅到底在想什么，她这已经不是一般地挖人了，这个人力资源成本她做不下去的。』
　　『12月6号，彻夜未眠，核算了相应成本，艾丽娅今年要给员工发一千个亿，她真的是疯了。』
　　『12月7号，昨天熬夜了，他妈的，头好痛，睡觉。』
　　『12月7号，以后再也不熬夜了，难受，艾丽娅疯了，懒得管她。』
　　『12月7号，艾丽娅让人送金枪鱼来了，有病，谁爱吃这个东西，腻得要死。』
　　『12月7号，挺新鲜的金枪鱼，不知道哪里搞的，味道不错，但艾丽娅应该是疯了没错。』
　　『12月8号，集团内部需要重新清理一遍才行，姓王的又在搞事情，已经让人查他的税了，弄死他
　　『12月8号——』
　　蒋老板的笔定格在这里，她在重樱这边，工作并不多，基本都在关注艾丽娅。
　　因此日记写来写去，这几天全都是那个女人的名字，看得她自己都烦了。
　　好片刻之后，她下笔记录道——
　　『艾丽娅开始尝试实行四天工作制了，她大抵确实是疯了，超高额度的溢价人才支付，不合理的工作时间调度分配，再加上相关的福利待遇，别人没可能尝试这种做法，不知道她的目的，应当谨慎观望，以观后效。』
　　随后看了眼旁边的落地窗，窗外是阴沉的天空，和纷纷落下的雪花。
　　『下雪了，艾丽娅离开了重樱，据说是回东煌了。』
　　合上日记本，蒋天艺揉了揉眉心：“来人啊——”
　　小助理正在冲咖啡，闻言从隔间探头进来：“大小姐？”
　　“去，订票，回家。”
　　“诶？这么快就回去了吗？”
　　“嗯，十大杰出青年的颁奖晚会，明天还是后天？”
　　“后天。”
　　“差不多该回去了，主要是有大人物会来，要去露个脸。”
　　蒋老板敲了敲桌子：“而且这重樱的一亩三分地，少了她，也就那样。”
　　“……”
　　……
　　……
　　“这叫什么？这叫英雄惜英雄！”
　　“双向奔赴是吧……”
　　艾丽娅对于乐乐的举动很无语。
　　乐乐最近，和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卡其色学姐搭上了线。
　　艾丽娅于是才知道，原来之前对方也来了重樱这边。
　　并且参与到了针对黑衣组织的行动之中——甚至还进去卧底了！
　　果然二五仔是黑衣组织不得不品鉴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艾丽娅很后悔自己没有去当个间谍卧底什么的，可是她自觉如同黑夜里的太阳一样显眼，卧不进去。
　　而且吧，明面上她是个与世无争的小白花，所以这些事情她也就没过问。
　　现在都要回去了，对方居然跑来蹭飞机顺路一起走，艾丽娅这才恍然。
　　好家伙，我说怎么黑衣组织崩得那么快，琴酒都被生擒了。
　　原本以为是银色子弹干的，居然如此勇猛，没想到居然是咱们家的部将！
　　乐乐和学姐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自称英雄惜英雄。
　　虽然以前就见过了，但是以前不是没这么玩么，如今算是一起开黑的小伙伴啦！
　　只是艾丽娅看来，这俩就是喜欢搞事情，臭味相投了属于是。
　　正经人哪里一天天的想着要谁的命啊，这合适吗？
　　看不懂捏，自己是个只会做生意的小可怜，不知道她们的商战为什么这么高端。
　　“哦对了，学姐还给我了一份守正集团的黑料。”
　　“小柳？他还没死啊？想个办法弄死他！”
　　艾丽娅一拍桌子：“给他脸了——想想招，让他今年过年都不安生！”
　　很显然，艾丽娅是个驰名双标的家伙，和乐乐比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乐乐深以为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天凉了，守正集团也该破产了。”
　　之所以没有动小柳，一来是因为双方并无实际上的商战交集，二来是因为对方盘根错节。
　　但是这并不代表艾丽娅就放过对方了。
　　就还是那句话，小柳不重要，钱也不重要。
　　但是让小柳没有钱，很重要。
　　艾氏集团如今有一个小目标，就是把小柳的遗产给拿过来。
　　小柳虽然没死，但是在天海的布局崩盘了，那个高新技术产业园区，艾丽娅很眼馋。
　　想想也是，虽然守正集团不是个东西，但是天海官方这边打造的配套产业园是货真价实的啊！
　　为此艾丽娅甚至昧着良心‘逼迫’员工加班，想想办法干他娘的一票。
　　东郊研究所那边如今算是连轴转，只要能够把骗子陈博士当初吹嘘的那玩意儿拿出来，甚至只要是基本能够触碰到那个想法的门槛，就能够搭上863计划的发展规划政策优惠末班车。
　　到时候天海官方应该也能够松一口气——咱们辛苦打造的配套产业园，也没白瞎，这不是用上了么？
　　拿下来之后的话，艾丽娅估摸着自己就要开始实打实地进行自主芯片制造了。
　　要是明年能够全部落地，那么SE2估计要提前半年甚至一年发布，为这款芯片做平台。
　　原本的SE，也就是艾米科技平价系列，是预计两年一更新的。
　　可是事情发展总得按照当前的进度来算，艾丽娅反正不会违背自己的五年维护承诺就是了。
　　目前东郊研究所那边，能够正儿八经投产的，基本都是一些28nm甚至更早期的芯片设计。
　　那些东西用在艾氏集团的产品上，也就家电啊游戏机之类的能用用，最尖端的手机产品还不够。
　　如今这个门槛就在面前了，搏一搏，未来单车变摩托，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所以只要是知晓内情的，哪怕是这段时间如同吞金兽一样的三叔和机械化工部门，也来问需不需要匀点预算出来。
　　机械化工部门虽然是没有赚什么大钱，但是咬咬牙勒紧裤腰带，还是可以挤出来一笔钱反哺给集团的。
　　艾丽娅很感动，然后把三叔明年的预算给直接翻了一倍。
　　钱？那是什么东西？那玩意儿不是到处捡的吗？
　　三叔看不懂——怎么出个门能捞回来几百个亿的——她抢劫重樱的银行金库啦？
　　但是有钱当然是好事，大家都松了口气，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命运，或者说员工们的努力了。
　　飞机很快到了天海的新浦桥国际机场，私人飞机平稳落地，一切顺利。
　　卡其色御姐解下背包，扔回椅子底下：“嗯，没事儿了，那我先回了，你们忙。”
　　艾丽娅狐疑地看着她——合着你来不是蹭飞机，是害怕出什么事儿可以抓着我跳伞对吧？
　　当然啦，这事儿人家肯定是不认的，什么跳伞不跳伞的，杞人忧天。
　　就是说刚才离开飞远了的音爆声音，也肯定只是白天打雷，不是什么战斗机护航啊。
　　一下飞机，艾丽娅就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冷？”
　　乐乐倒是早有准备，把兜帽披风给艾丽娅身上一批：“最近降温捏，北方下雪都下了十多天了。”
　　“可是天海以前有这么冷过？”
　　“确实挺少见的，今天气温多少度我看看……3度，还行？”
　　“啧，不太对。”艾丽娅抬头看着阴沉的天色。
　　艾丽娅的金手指具现化出来，用这边的江湖的说法，那就是先天高手。
　　先天嘛，多少有点天人合一的感觉，艾丽娅现在就很不舒服。
　　“冷一点有什么不对的，这都12月啦，冬天啦。”
　　“不对劲——十二分的不对劲……先回去，有问题。”
　　“啊？有什么问题？”
　　“可能……天海要下雪。”
　　“还有这种好事？”乐乐顿时乐了：“在南方还能玩雪？好耶！”
　　“好？天海或者说南方地区主要防备的是雨，在地理上，对雪的认知不能说是非常了解，也可以说是毫无防备。”
　　艾丽娅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走，先回去，先去查查……”
　　“……？”

411-《娅娅忧天2·白色东煌》
　　调查和往年不同的低温异常气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艾丽娅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只是派遣出了一批专门的调查员。
　　啧，听起来就很克……
　　不过相比起来那些还未可知的事情，艾氏集团如今面临一个可知的巨大的困境。
　　这个困境之巨大，甚至已经阻碍到了集团的生存。
　　那就是缺货……
　　“为什么还是缺货？”
　　“因为出货量不够。”
　　“出货量不是增加了吗？”
　　“增加了，但是购买量也增加了。”
　　“那就限购啊——为什么不限购？”
　　“因为出货量增加了，所以就可以买了，然后买的人就多了，然后就又缺货了。”
　　艾丽娅搭着宇宙思考的背景，好艰难才把妈妈生的几个字咽下去，改成原来如此。
　　货越多，所以货越少，合理。
　　手机，缺，尤其是艾米1S。
　　这部足以载入智能手机里程碑史册的艾米1S，用700块的价格干掉了市面上几乎所有山寨机。
　　之所以说是几乎，那是因为艾丽娅还没完成大家购买量的出货。
　　就这么说吧，别说山寨机市场了，放眼全球，当下也没有能够和它打性价比的机器。
　　整合产业链的威力，业界第一次见到，就已经是这个分段的极限。
　　而这，不过是艾丽娅略微出手的后果……
　　“所以这玩意儿真的要卖出去一亿台？”
　　“感觉可能是这样？”
　　说实话，景妹妹也不太确定这东西最终销量到底有多少。
　　但是这种狂暴的出货量，倒是带来了一个很直观的正反馈。
　　那就是艾星科技的第一次开发者大会，应者如云。
　　虽然写作2022年，但是读作2015年的科技业界，还不是安卓和苹果瓜分市场的阶段。
　　市场上现在可谓是群魔乱舞，有足足七个操作系统在打擂台，堪称战国七雄争霸。
　　其中最能打的，自然是苹果和谷歌，一个IOS，一个Android。
　　但是与此同时，还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塞班，霸占商业市场口碑上佳的黑莓，以及看似潜力无穷的WP。
　　甚至于WP还是俩兄弟，一个早期的WM，一个现在的WP，让人摸不着头脑。
　　艾丽娅的AOS，在这其中并不起眼，原本也没有太多的海外开发者愿意做适配。
　　但是艾米1S——在海外叫做AM-SE1——这玩意儿的出货量，让全世界都为之侧目。
　　业界有没有高呼狼来了不好说，但是就目前来说，大家对于艾星科技和艾米科技这俩牌子，有了点兴致。
　　更重要的是艾氏集团给出的渠道20%的抽成，让一种开发者有了点别样的心思。
　　其他的系统，留给开发者的只有七成，艾丽娅留给大家的有八成，这不得好好掂量一下？
　　原本AOS的全球开发者大会时间，因为这些客观因素不得不一直延后，并且尽量增加会议规模的考量。
　　要知道如今AOS的全球注册开发者数量，已经超过了一百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其中有超过七成的注册开发者都在国内，他们要来参与会议的话，艾丽娅不可能说不尽地主之谊。
　　所以目前正在筹备的开发者大会只能用抽签系统，要求要在某个时间段之前注册的开发者才能抽签。
　　而且未成年的开发者，必须要由父母或者监护人来提交申请才行。
　　当然啦，这些事情也有电子营业部的人跟进，艾丽娅只需要定调子拍板就好。
　　只能说前途光明，未来可期——就是可能需要大家加会儿班……
　　“行吧，手机出货的事情我大概明白了，但是家电是什么意思？”
　　艾丽娅抖了抖文件：“大冬天的，冰箱出货量增加？”
　　“姐，年底还真就是冰箱出货的旺季。”
　　这事儿很反直觉，毕竟冰箱啊空调什么的，给人一种夏天才堪大用的观感。
　　但是实际上——夏天需要的早买了，年底才是什么婚加乔迁发奖金置办新大件的时候。
　　再不济，年底有传统节假日，那得备点什么菜品年货之类的吧？
　　顺带节假日还有销售折扣优惠，一咬牙一跺脚，就给大冰箱抱回家了。
　　只能说夏天是刚需季节……
　　艾丽娅麻了啊，原本以为自己出去一趟，回来就能看到岁月静好。
　　结果回来看到的只有满目疮痍的评论区，一堆不知道算不算粉丝的家伙追杀一样问货呢货呢货呢。
　　我搁这儿当绝命毒师是吧，还货呢，成瘾了戒断反应扛不住呗，就硬要。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烦内……偏偏在这个时候……”
　　“姐，加班加点干吧，加班费给到位，工人也不介意流水线给你拧报废。”
　　“不行——”艾丽娅断然否决：“先别急着动员全部产能，我要留给……啧，等我和三叔商量一下。”
　　景妹妹不理解，为什么阿姐明知道到处都缺货，却还是不同意把所有的产能都动员起来。
　　她似乎是想要压缩当前的出货产线，拿来做点别的什么。
　　这合理吗？她要造什么东西？
　　要知道艾氏集团目前的白色家电出货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早先时候的预期。
　　甚至如果单看空调冰箱洗衣机三大件的话，艾尔家电正在以一种‘巨龙苏醒’的姿态重新往上爬。
　　目前的家电行业，艾尔家电已经从前十的小透明，杀到了前五，同比去年的销量增长了差不多8倍。
　　去年出货量五十万台，今年四百万台，就这还没到年底呢。
　　很难说到底是什么拉动了这东西的销量，艾丽娅自己都没看明白。
　　是同样品质但是相对并不高昂的溢价？
　　还是逼着设计团队搞了8个方案最后还是采用了第一版的新设计语言？
　　总不会是那个劳什子智能家居联动，生态化反吧？
　　但是做生意嘛，没有说嫌弃出货卖得多的，艾丽娅都只能夸大家好棒棒。
　　这种时候不来个宜将剩勇追穷寇，那就真是沽名学霸王了。
　　“电子营业部门今年保守估计都要给18薪，你自己下去想想，有什么福利要加的，用你的名义来申请。”
　　艾丽娅把报告扔给景妹妹，施恩这种事情，不能全都她来做。
　　要给景妹妹一点发挥的空间，到时候大家才会服他，觉得二小姐也为咱们努力过。
　　景妹妹听话地回了，艾丽娅处理了一阵文件，终于等到了集团里面卧龙凤雏之一的麒麟。
　　什么？左右护法有三个不是很正常吗？
　　三叔艾如麟似乎有点忙，回来一趟身上还穿着工装，大抵是懒得换。
　　也不知道他的迈巴赫内饰脏了，清洗的钱是走集团的帐还是他自己的私房钱……
　　“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有什么情况？”
　　“你看看这个。”艾丽娅拉开抽屉，把刚刚收集到的资料递给他。
　　这是一份堪称详尽的气候调查报告，很明显是艾丽娅花钱买的研究机构的手笔。
　　三爷看不懂这些具体，直接翻到后面看细节，最后狐疑地抬头。
　　“拉尼娜？”
　　“对，这种现象和“厄尔尼诺”现象相反，厄尔尼诺是东太平洋水温异常升高，而“拉尼娜”是东太平洋水温长期异常下降，最终导致西太平洋水温高、海面高、水汽足，容易形成风暴。”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你改研究气象了？”
　　“因为“拉尼娜”现象，东煌南方的湿气流非常密集，并在长江以南和南下的冷空气相遇，这些水汽如果在春天北上，就会形成暴雨，但现在的话，整个北半球都在冬天，这些水汽遇冷会形成了严重的雨雪天气。”
　　“……会有什么后果？”
　　“我不知道，但是理论上最坏的结果，是把东煌中部和南方的大部分地区冰冻住。”
　　“小娅，我不是说反对你关注这些，但是就目前来说，天海只是稍微有点比往年更冷而已。”
　　三叔斟酌着语言：“而且咱们也做不了什么，这种天象的问题，国家层面也做不了什么改变。”
　　人力是可以战天斗地的，但是也没说强悍到改变气候的程度。
　　艾丽娅当然不是说要拯救世界，她只是单纯的未雨绸缪而已。
　　“之前天海下雨的时候，也没人想到会把整个天海给淹掉。”
　　“这……”
　　“我准备调集一批工程机械，待命一到两个月的时间。”
　　三叔欲言又止，大概是想起了上次的事情，艾丽娅的杞人忧天变成了现实。
　　他对于艾丽娅的‘猜测’会不会准确，并无太大信心，甚至对于所谓的雪灾都没什么直观感觉。
　　艾家生在南方，他半辈子都没正儿八经地见识过白灾的威力。
　　整个老艾家，唯一有北地血统的，还是继承了母亲血脉的艾丽娅。
　　她妈妈陆无瑕，就是北地奉京人，据说冬天那边的雪常年冬天都是恐怖的齐腰深。
　　相比起来，东煌南方大部分地区不常降雪，五岭以南甚至从不下雪。
　　所以无论是个人认知，还是地区管理，也没有说这方面的思考。
　　天海市的防灾救灾官方应对文件，艾丽娅之前翻了一遍，基本都是防旱防涝。
　　甚至因为今年大雨的事情，防涝的应急预案还多了好几版，考虑到了万一哪天整个天海成鱼缸的情况。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说有非常严肃的防雨雪、冰冻的应急预案。
　　三叔思考了好一阵，最后轻轻地把文件放回桌上：“这个东西，你给谁看过？”
　　“暂时还没有，但是我会拿去找霍大佬，找天海的官方，甚至是找伍先生。”
　　为什么蒋老板也要赶回来回来参加天海市杰出青年的颁奖？
　　就是因为这次的颁奖典礼，伍先生也会出席。
　　这位东煌的退休国家元首，今年两次出席公开场合，都和艾丽娅有交集。
　　三叔很难评判艾丽娅这种谨慎过头的思路对不对，但是就目前来说，有备无患确实是正确的。
　　“当然啦，更重要的是，你才是董事长。”
　　艾丽娅是艾氏集团的老大，完全控股，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的老大。
　　即便是虚拟股权激励计划出台之后，员工们拥有的99%的‘股权’份额，也并不能够影响到她的绝对决策权。
　　她想要调集整个机械化工部门的工程机械，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找三叔来商量，很显然是真的在商量，三叔于是也就很认真地对待这份态度。
　　他看了看日历：“今天是9号，从明天开始算，12月10号，到1月10号，大概是这个样子对吗？”
　　“可以再延长一点，到时候看情况，主要是要提前部署。”
　　“具体部署到什么地方？”
　　艾丽娅揉了揉脸，然后转身站起来，看着身后的巨大的全国地图。
　　“部署这条线上的省份——尤其是铁路沿线和电力设施附近。”
　　艾丽娅划了一条线，这是目前天气预报确认都存在异常低温现象的地区。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两个特点，第一是位于南方没有防备雪灾冰冻的预备。
　　第二就是他们都有核心级别的公路和铁路穿行，是重要的交通要道。
　　“一两个月的话，成本方面倒是无所谓，人力我也可以抽调。”
　　三叔思考着情况：“甚至可以借用一些合作方的地盘，这七个省都可以提前调运过去。”
　　“所以有什么问题？”
　　“但是那样的话就太分散了，我们拢共其实也没多少可以用的工程机械。”
　　别说是艾氏重工了，就算是把徐工、三一、中联重科这仨巨头加上，大家年产量撑死也才五十万台。
　　艾氏重工自己年产量十万不到，而且都是要拿去卖的，能有多少留在手里？
　　目前能够抽调的工程机械，满打满算也就几千台，就这还是掏光了可用家底的数量。
　　几千台放在一个城市，那自然非常多。
　　可是部署到以省为单位的七个地方，那就是杯水车薪了。
　　七个省，小一百个城市，每个城市可能也就几台？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找霍大佬他们，我们只能尽力做自己的事情。”
　　而且说到这个，艾丽娅把一个模型放到桌上。
　　“这段时间，如果我把所有的电子营业部的产能调拨过来，你觉得能够生产多少台？”
　　“……无人机？”
　　“对！”
　　“这个可说不好，转产的话需要花费挺久的，你预留的一个月的时间，可能一半时间都得花在调整生产线上。”
　　“那就算二十天，二十天的话，能有多少产量？”
　　“我们之前做样机的时候，计算过工时，如果把集团现在能用的自己的产线投入进去，一天五千台应该不是问题。”
　　一天五千台，二十天的话保守估计也能够有十万台。
　　当然啦，就还是和工程机械那边一样，看起来很多，分散开的话就几颗芝麻罢了。
　　要真是理论上的最坏情况，中部西部二十多个省份受灾，那么需要支援到的城市两三百个。
　　两三百个城市，每个城市能够送过去几十台无人机顶天了。
　　对于漫长的铁路沿线和电力管线来说，这点小工具只能算是润润嘴唇解渴的地步，远不是救命的源泉。
　　可即便是这样，艾丽娅也愿意毫无保留地全面转产，争一争这一瓶盖子解渴的水。
　　当然啦，她也不会傻到自是自己干，就是说她最喜欢的依旧还是众志成城的饱和式救援。
　　所以她要找曹公子，聊聊东煌最大代工厂接额外订单的事情了……
　　“或许我的决定，会让集团在后续的发展里面，失去掉所谓的黄金阶段的一两个月的时间。”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艾三爷是真的看不懂：“没有人要求我们去这么做吧？”
　　“有，在我脑子里，有人说你赚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干这个的么。”
　　艾丽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两个月不会影响集团的大富大贵，我觉得可以付出这个代价。”
　　“那要是没有所谓的超大雪灾呢？南方真的会出雪灾吗？我在天海这么多年只见过一两次雪，还是在山上。”
　　“那岂不是更好？”艾丽娅挑了挑眉：“那就当我囤货了，生产一批无人机，调集一些生活物资，任性地调动所有的工程机械，仅此而已。”
　　“……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没意见。”
　　三叔耸了耸肩，他其实还有一层更深层次的动机，那就是对于艾丽娅‘被害妄想症’的宽纵。
　　在他自己，乃至于艾氏集团老一批股东的认知里，艾丽娅是有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的。
　　好在这种心理疾病并不会影响她日常的生活和决策。
　　这病似乎和‘灾难’这一类的字眼有关，类似某种宏大叙事的被害妄想症。
　　她忧虑天塌下来，大地颤抖，烈焰焚烧整个城市，大水淹没文明……
　　要不怎么说历史长有好处呢，这种词在东煌文化里，浓缩一下就是杞人忧天。
　　好在平时不太可能有这种大灾，轻易不会犯病。
　　可是真到了发病的时候，艾氏集团上上下下都对大小姐的这种过度的焦虑报以宽容。
　　这事儿别说艾氏集团自己了，就连天海官方也算是心里有数。
　　毕竟艾丽娅遭遇个火灾都得砸好几个亿去增加救援力量，似乎生怕谁把她总部大楼都给烧了，病得明显不轻。
　　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是吧？你不能说人未雨绸缪是坏事，这很合理。
　　“召集所有部门高管和股东，开会——我要宣布一些事情。
　　艾丽娅这么说着，放下面前的电话座机，看着铅灰色的天海市的天空。
　　“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我的坏预感成真，这不是花钱的问题，钱是什么王八蛋？”
　　“只是雪灾和冰冻的话，不至于说出什么大问题吧？”三叔还是不能理解雪灾的可怕。
　　“三叔啊，咱们家在天海本地，可你别忘了，多少人都等着年底回家呢……”
　　“……”

412-忧天的娅娅很急
　　“艾丽娅又要干什么？”
　　“大小姐，不管她做什么，我们不同意，反着来就是了。”
　　约翰逊这个狗头军师又开始出馊主意了，但凡艾丽娅同意的就反对，她反对的就同意。
　　不为了赚钱，就为了膈应她，这何尝不是一种精神胜利？
　　蒋天艺白了一眼这个笨蛋：“动脑子想想，她可能会平白无故浪费钱玩吗？”
　　“啊……啊？”
　　“她这么做是为了赚钱，我们反着来，去亏钱？”
　　但是她确实想不明白艾丽娅要干嘛——艾丽娅请求蒋老板扩充百货库存。
　　很急，非常急，时间只有一个月不到。
　　并且还着重要关注茄果类的蔬菜供应货源，茄果和豆类都是她划线的重点。
　　蒋老板不是很明白艾丽娅担心什么，按照她的说法，那收拢起来的物资数量就有点恐怖了。
　　起码不是冲着节假日年货之类的去的，有点类似之前天海大雨时候的情况。
　　……防灾？
　　蒋老板抖了抖手里的单子：“问问爱丽来那边，地主家也没余粮啊，空口白牙地跟我说扩充库存，我的天润百货在南方二十二省是有相关的供应链和仓库，但是她得——什么声音？”
　　微妙的喧嚣声，从本部大楼下面传来，似乎还是路人的惊讶声。
　　和艾丽娅的集团本部位于工业园区之内不同，蒋老板的本部大楼是商业CBD中心。
　　最下面是底层商铺，大型商超，中间是酒店和各种高档会所，最顶层才是她自己用的办公写字楼。
　　这种综合性质的CBD商业中心，论起吸金能力比起艾丽娅那种全拿来当写字楼的本部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是相对的也有缺点，那就是有闹事的喧嚣——尽管平时吵不到好几十层楼高的她。
　　走到落地玻璃窗外看了眼，蒋老板就眯起了眼睛。
　　……运钞车队？
　　好片刻之后，小助理急匆匆跑过来。
　　“大小——不是，董事长！”
　　“什么事？”
　　“这是艾老板那边给的订单……”
　　蒋老板接过来看了眼，又看了看另外一张不久之前才送来的单子，然后合拢在一起。
　　艾丽娅请求蒋天艺，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把她的天润百货位于南方二十二省的所有仓库全都塞满。
　　这种另类的库存租用和供应链借用，前所未有，而艾丽娅为此付出的，则是任由她蒋老板开价的真金白银。
　　楼下来的运钞车队是定金，或者说是现金，给蒋老板发年终奖用的，足足十个亿。
　　这笔钱收下，然后开工，到时候多少钱蒋老板算账之后给她报。
　　艾丽娅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拖欠，但是现在——拉妹妹一把！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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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方本来湿度就高，再加上拉尼娜现象，从印度洋上来的信风带来的大量降水，会让今年南方的大雪变得很大。”
　　“……”
　　“具体的降雪可能还不确定，但是按照理论估计，恐怕单小时的降雪量会超过10毫米。”
　　别小看这十毫米的降雪，下两个小时，20毫米的积雪就已经超过北方很多地区的一年降雪量了。
　　最重要的是雪灾不只是下雪，还有附加的各种冰冻灾害，尤其是对于各种设施的损害。
　　北方地区由于温度低，反而不容易结冰。
　　大雪落到房顶或者是电线上，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落下来。
　　但是南方的温度比较高，雪下完之后就化了，化了之后由于夜间温度降低，又结冰了。
　　“这些冰块会一层一层地将电线包裹起来，形成像树木年轮一样，积累几天后，这种厚度就不容忽视了。”
　　艾丽娅说得很严肃，霍大佬摘下眼镜，同样想得到可能的结果——
　　“结冰的话，很容易让那些屋顶啊高压线的铁塔倒塌，到时候会有损害和停电？”
　　“不止，电力系统瘫痪的话，还要考虑到另外一个系统受到的影响。”
　　“什么系统？”
　　“铁路！”
　　“……”
　　霍大佬揉了揉脸，而后呼出一口浊气，若有所思。
　　“我会把这些意见和建议上报，上面应该会谨慎评估的。”
　　说着霍大佬又透露了一些消息：“实际上，早些时候科学院那边就已经提出预警了。”
　　“但是评估的结果，并不是太严重，对吗？”
　　并不只是艾丽娅拥有天人合一的感应和未来视，注意到了这些异常。
　　东煌作为一个世界两极之一级别的超级大国，有着一套相对完善的灾害预警评估机制。
　　但是这套预警机制严重依赖旧有的数据分析，更多是停留在一个相对变量的前提下。
　　就比如说，今年它预计到天海市可能会有大暴雨，会有城市内涝。
　　这很正常——天海每年都有不同程度的内涝。
　　然后天海就成了陆上天海，整个城市成了鱼缸……
　　它预警不到那几天时间堪称狂暴的降雨具体数量，就像是如今也无法预警雪灾的具体等级。
　　再怎么大胆的猜测，也没有艾丽娅所猜测的严重后果那么可怕。
　　实际上艾丽娅给出的猜测，是相对保守的。
　　她真正经历过的那次大雪灾，比这可怕得多。
　　当时全国13个省市的输配电力系统都受到了影响，贵川地区的电网500千伏主网架基本瘫痪。
　　西电东送通道中断，湘省500千伏电网除了湘北，湘西外，全部停运，彬州断水断电五天五夜。
　　赣省有45个县城和806个乡镇遭遇停电事故，一夜之间如同退回了科技时代之前。
　　大面积的停电还导致高速五纵七横干线近两万公里瘫痪，南方的交通网络基本无法通行。
　　南方人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积冰厚度10公分的冰面，装上防滑链那也成了滑冰，上去就失控。
　　作为南北交通大动脉之一的京广线大规模晚点，数以十万计的旅客滞留在南方数省各个火车站。
　　后续小半年时间，相关地区的农业都缓不过气来，各类茄果蔬菜受灾面积以千万亩计算。
　　为什么艾丽娅请求蒋老板扩充库存？
　　当然不是因为这些库存能够供应所有人，也不是为了在未来几个月价格上涨的时候能够赚一笔狠的。
　　而是她要用这些库存做价格锚定，当那些恶心人的奸商里面的搅屎棍。
　　谁要是哄抬价格，那她就去出货杀价，纯纯的就是为了损人不利己……
　　虽然官方肯定会调控价格，但是市场需求是刚性的，市场供需的自我调节也是价格博弈的一部分。
　　艾丽娅当鲶鱼当习惯了，这辈子都当不成沙丁鱼，突出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
　　——反正她平价出货也不可能亏！
　　常态环境下大批量扩充库存，正价出售，怎么可能亏损？
　　无非就是少赚一点而已，这只是对应计划的一部分罢了，顺手。
　　真正的对应，还得是找霍大佬联系官方，协调当一颗螺丝钉。
　　只是霍大佬是南方人，纯的，这辈子不是没见过雪，但还真是对雪灾没什么直接认识。
　　好在他知道有人对雪灾认识很深：“走，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你陈爷爷家，他母亲是北地人，那老小子当年遭遇过一次雪灾，我问问他的意见。”
　　实际上陈先生遭遇的是上个世纪77年的那次北方区域性寒潮。
　　那次特大雪灾号称四十年一见，把锡盟的牲畜冻死了差不多三分之二，部分地区的积雪能把人埋进去。
　　艾丽娅自无不可：“那走吧，多个人也多份力。”
　　“你这丫头啊，怎么老是把事情都想得这么可怕呢？往最坏处想？”
　　“我倒是更愿意没这事儿……”
　　艾丽娅很怀疑这是这个度假世界线要给她上压力，拿着个来考验主角。
　　这种大灾难来个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就腻了，看命运女神这次能不能整出点新意吧。
　　当然啦，也有主角可能就喜欢这种众志成城的挑战，更有有表现力。
　　“不过丫头啊，你这个无人机我能理解，除冰机器人我也能接受，但你这个激光除冰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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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名激光清障仪。”
　　乐乐把设计图纸铺开：“可直接远距离及时、快速、安全地清除线路飘挂物，除冰自然也不在话下。”
　　曹公子眨巴着眼睛，看了，但是没看懂。
　　“整个装置，激光功率500瓦，有效作用范围50米，采用一体化设计，激光器电传控制，操作简单便捷，还可进行夜间作业，是不是很合理？”
　　“……合理。”
　　“造一万台，需要多久？”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额——多旋翼无人机搭载喷火设备，进行地线融冰的概念，充满巧思，令人赞叹。”
　　“嗯，然后？”
　　“除冰机器人居然能够挂在线缆上自己运行，顺着线路巡视破冰，更是让人对科技发展充满了期待。”
　　“所以？”
　　“……所以这种东西，真的不是军工产品吗？”
　　“我劝你不要胡思乱想，这就是个激光除障仪而已。”
　　虽然这玩意儿目前确实是军工口的东西，成熟产品已经有了，甚至能够远距离切割木材。
　　但是对电力系统而言，这东西目前来说有点鸡肋。
　　非极端的应用场景，根本就不需要说什么激光除障。
　　哪怕是树枝什么的，直接砍了了事。
　　不好砍的树都是深山中的，市区没有不好砍的。
　　手臂那么粗的桉树，只要人能上去，都是一两刀的事。
　　而深山里面的树枝障碍，哪怕是速生林区长得最快的，也逃不过最少也2个月一巡的巡视周期。
　　树根本长不到达到缺陷的标准，就被维护人员一刀剁了。
　　更何况深山最怕就是明火，拿个激光去打障碍，还得有人在下面看下有没有明火。
　　配上电池几十斤重，七弯八拐地抬上去，有这个功夫带个油锯带个绳子上去砍了不香？
　　曹公子只是混，不蠢，这玩意儿拿来搞除障，那就是大炮打蚊子。
　　更何况这些业内的问题只需要问问，以他的渠道自然有的是专业人士为他答疑解惑。
　　艾丽娅这些订单来得玄乎，用途也很玄乎，搞得曹公子也是一脸懵。
　　有订单是好事儿啊，可是也没听说大小姐要进军电力系统啊？
　　北方地区和电力系统有合作的是南家，南方地区和电力系统有合作的是谷家。
　　艾丽娅和电力系统八竿子打不着，非要说合作的话——她充电费的话电网给她算丰水期优惠返现？
　　更何况这些东西也不像是和电网合作的，倒像是奔着把电网给咔嚓了去的。
　　会喷火的无人机，会激光滋滋滋的除障仪，会顺着电线爬来爬去的机器人……
　　“你就说你接不接单子吧！”
　　“……这不是接不接的问题，这用途我总得问问清楚。”
　　曹公子赔着笑：“而且我也不管事啊，这些事情我还得问问我爸那边，还有董事会呢？”
　　好在这种拉扯并未持续太久，很快曹公子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来自他的亲爹。
　　作为国内最大的代工厂商，曹公子家的生产线能够在一个月之内，给艾丽娅制造至少五十万台无人机。
　　同时还有五万台除冰机器人，以及一万台激光清障仪。
　　毕竟他们不仅是手机代工厂，而应当被称为全球最大的电子代工厂——他们之前还给人代工过遥控的拖拉机呢。
　　只是代价实在是有点高，艾丽娅需要为此付出接近三十亿的先期预算，后续可能还要追加一点。
　　也就艾氏集团是纯粹的家族企业个人控股，要是换成上司公司，艾丽娅这波发疯能够让股价直接崩盘。
　　加上艾丽娅自己那边的产量，一共六十万台无人机，这哪里来的市场？
　　一台无人机的制造成本在五千元左右，或许它的市场售价能够去到五万甚至更高，那也得有人买才行啊。
　　要知道她做的可是植保无人机，那玩意儿展开来两米多长，和娱乐用的小型无人机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但是艾丽娅自己一意孤行，谁也拦不住她，曹公子更不可能拒绝别人给他们家送钱。
　　“唉……我倒是很想劝劝大小姐，冷静一下，但是或许她有我们都不知道的深谋远虑？”
　　曹公子收起手机，卷起激光清障仪的图纸，和安乐乐握手。
　　“我只能预祝合作愉快了——希望忙完这一阵，大小姐还能有心思出来赛车玩。”
　　虽然不知道艾丽娅想在哪个方面大赚一笔，可是他总觉得这个钱艾丽娅是赚不成了。
　　她大抵是觉得电网系统方面会遭受冰雪灾害，所以她能够提供这些解决冰眉之急的东西。
　　可是那得多大的问题，电网才会病急乱投医，把这些成本都好几十个亿的东西买去用？
　　按照市场价来算的，这玩意儿怕不是得卖个小两百亿，艾丽娅疯了还是东煌电网疯了？
　　“会的，大小姐只是疯狂，不是疯了，最多两个月，说不定你也能跟着混点好名声。”
　　“……恐怕还是算了吧，这种趁火打劫的名声，不要好过要。”
　　曹公子连连摇头，艾丽娅要吃电网一次，或许能成，但是口碑估计好不了。
　　她总不可能把这些价值三四十个亿的真金白银的设备都捐出去吧？
　　只要一要价，那就是生意，是生意，那就别谈什么感情了，没那回事儿。
　　乐乐对于他的担忧不置可否，毕竟她是知道艾丽娅做了多少打算，也准备了多少代价的。
　　几十个亿算什么，艾氏重工那边如今调拨准备的那批超大型的家伙，才是真血本。
　　拍十个亿的电影，都只拿了两辆过去，拿多了重工那边舍不得，心疼糟蹋东西。
　　可是这次，大小姐是真的把整个重工部门库存的零部件全都消耗光了，弄出来那些个巨兽。
　　希望能够用得上吧——不对，希望用不上才对。
　　唉，好纠结啊……

413-少女祈祷了一个月
　　天海市的十大杰出青年颁奖典礼，艾丽娅参加了，但是并不太在意。
　　对她来说，荣誉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她从来不期待大家的期待。
　　甚至颁奖的时候请她发言，她这就把那句著名的台词说出来了——
　　主持人说她是做慈善，非常有爱心。
　　她说自己其实是做生意，只是运气不好买卖赔了而已。
　　这是该说的吗？这是喜剧电影之外可以说的台词吗？
　　主持人都傻眼了，最后只能打圆场说您实在是太谦虚了。
　　霍大佬在下面笑得直拍手，真大佬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家都把她的说法当成了幽默，最后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这也就是艾丽娅了，要是换成其他人，高低得吃一顿热搜挂一波。
　　只能说阵营印象分，艾丽娅已经在东煌这边已经刷到了『尊敬』的地步。
　　当然啦还有狼来了的情况——之前黑她黑得天昏地暗，结果反转又反转。
　　现在大家遇到和她有关的新闻，高低得先等子弹飞一会儿……
　　蒋老板在下面假笑鼓掌，内心里不知道多咬牙切齿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家伙是这样的。
　　要是换自己上去发言，那不得感谢一番各路豪杰，刷个善缘？
　　待到下来，霍大佬还问她有没有意愿去担任什么职务，艾丽娅连连摇头说没空。
　　商而优则仕，目前是有这样的路子的，但是艾丽娅是真的没空。
　　她忙着呢——蒋老板你什么意思——你那眼神怎么回事？你那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蒋老板不想搭理她，就真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好在最后没出什么幺蛾子，颁奖典礼完满落幕。
　　大家各回各家，晚上的天海显得格外冷，气温已经逼近了零下五度。
　　多新鲜呐，天海倒不是说没有经历过零下的气温，可是你这12月中就零下五度，以后大家玩什么？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天海市的气温最低点，应该在二月三月左右。
　　这下好了，提前俩月给大家来了个惊喜。
　　艾丽娅紧了紧兜帽披风，钻进霍大佬的车里。
　　霍大佬今天坐的不是劳斯莱斯，而是一辆低调的保姆车，艾丽娅顺路蹭一程。
　　霍大佬倒是对她自己有车不坐这件事情蛮好奇的，那辆车不好吗？
　　要知道艾如龙的座驾，当时可是国内商业量产下线的第一辆红旗L5，挺大气的呀。
　　艾丽娅说那玩意儿耗油，V12发动机百公里12个油，一脚下去就是好几块，舍不得。
　　霍大佬对于这么一个抠搜的丫头实在是哭笑不得。
　　谁之前刚砸出去好几十个亿现金，惊动了整个产业链的来着？
　　就很是有一种该省省该花花的纯真的美……
　　“关于铁路那边的预防和调动，目前还没有一个确定的回复。”
　　霍大佬从助理手里拿过一份文件，看了眼没错，递给艾丽娅。
　　“你也别觉得他们不听劝，人家责任太重了，不可能偏听偏信。”
　　“正常，铁路系统庞大驳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还要承担即将到来的春运重任，不可能因为谁谁谁的一些预感或者说虚无缥缈的一些理论猜测，就去进行大规模的计划外调动。”
　　艾丽娅非常理解东煌铁路系统的谨慎和务实，倒不如说这才是一个庞大国家该有的姿态。
　　东煌太大了，大到很多时候，普通人压根没办法认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们在互联网上看到了冰山一角，就觉得这是整个国家，殊不知这连浪花都算不上。
　　这个国家庞大到了什么地步？电力和铁路交通又重要到了什么地步？
　　一个月时间，东煌就能够生产30亿米布料，一千万吨的粗钢，两亿吨水泥。
　　并且提供四亿吨原煤，一千八百万吨原油，超过七千亿千瓦时的电力。
　　这些东西，全都要需要电力和铁路系统提供保障，维持运转。
　　艾丽娅的艾氏集团看起来声势浩大，可是东煌一个月的原材料扔给她消耗，艾氏重工能用两辈子。
　　铁路系统和电力系统，是东煌两大基础民生服务的供应体系，任何举动都必须慎之又慎。
　　他们也很重视防灾减灾的问题，甚至专门抽调了人手进行相关的调查，生怕真的遭灾。
　　可是要说无条件接受艾丽娅的‘援助’什么的，那就真的像是曹公子想的那样，多少有点异想天开了。
　　“我会在后续的一个月时间里，尽量把能够提供的援助力量，分散到各个地区去。”
　　“到时候万一需要的话，你也能帮忙？”
　　“对，我是这个想法，铁路系统和电力系统那边，拜托您老跟他们打招呼，到时候无论是无人机还是除冰的各项设备，我都可以无偿提供。”
　　“好几十个亿的东西呢。”霍大佬端起保温杯抿了口：“你丫头就一点都不心疼？”
　　“钱是王八蛋，没了再赚，几十个亿而已，我又不是没有。”
　　艾丽娅微微一笑：“真正痛苦的，从来都不是花钱的时候，就当我做慈善吧，我本来就打算捐一百亿的。”
　　这还真是没开玩笑，艾丽娅在国内也打算把反校园霸凌的公益诉讼进行到底，投入百亿级的资金那种。
　　反正钱都是大风刮来的，苦一苦重樱的医疗业界，美名自己来背。
　　霍大佬不无感慨：“细水长流我倒是见过不少，可是你这样倾家荡产的，不多。”
　　但东煌的历史悠久，依旧给这种行为提供了浓缩的形容词——毁家纾难。
　　出自《左传·庄公三十年》：“斗谷于菟为令尹，自毁其家以纾楚国之难。”
　　公元前665年，楚国令尹子元率军攻打郑国，撤军后就住在王宫。
　　楚国的大臣用计除掉子元，让斗谷於菟担任令尹。
　　斗谷於菟看到国家贫弱，就把自己的家产全部拿出来救助国家，因而有了这么一个成语。
　　艾丽娅倒是没有做到这种地步，东煌如今也并不贫弱，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就能应对灾难。
　　艾丽娅要做的，就是争那么一点时间。
　　霍大佬打开车窗，闭上眼睛感受着刺骨的寒风，深吸一口气。
　　“天海都冷起来了啊……”
　　“是。”
　　“今年过年，来我家吧？”
　　“不了，我还要陪我妹妹们。”
　　“哦对——你家还有几个小的，嗯，挺好，挺好……”
　　霍大佬突然就开心了，也不知道开心什么。
　　“今年春节，你家食堂还开不开啊？”
　　“什么意思？”艾丽娅顿时带起警惕的目光。
　　“我那是给员工们准备的春节活动，您这来一趟连吃带拿的——不行，绝对不行！”
　　“唉，别这么小气嘛，弄点鲅鱼水饺，我喜欢吃那个，好吧？鲅鱼水饺！”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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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是什么？你不服气是吧？啊？”
　　“我哪敢啊……”
　　“不敢，那就是有——”
　　“行了行了别闹了，阿姐回来了。”
　　艾丽娅的家里，乐乐正在和景妹妹争抢游戏手柄。
　　钰妹妹在喂猫，喂修狗，喂小兔子，以及……嗯？这是谁？
　　哦，原来是宠物——划掉——保镖金珍珠啊！
　　这个姐们儿之前被黑蜂虎借调过去用了一段时间，很好用，很润。
　　现在忙完了回来述职，充当钰妹妹的保镖以及司机。
　　要是她早些时候在，钰妹妹大概率捡不到小钻石，因为她根本不会有淋雨漫步的机会。
　　“大小姐。”金珍珠有点拘谨。
　　没办法，真要算的话，艾氏集团放在她们老家那是妥妥的财阀。
　　尽管金珍珠就是因为叛逆，因为跪不下去，所以才跑出来找活儿，并且和乐乐成为同事。
　　可如今她又成了家养的了，对艾丽娅敬畏之心再正常不过。
　　她住在艾氏集团的员工宿舍，只有白天才会早晚接送钰妹妹，其他时候近距离待机。
　　她白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钰妹妹直线距离两公里之内范围活动。
　　这样的话一旦有问题，她能够在十分钟之内赶到。
　　这种生活悠闲得简直像是在做梦……
　　“哦，今天怎么还没下班？小钰又拉着你干嘛了？”
　　“给钰小姐送一点宠物粮食过来，家里的吃光了。”
　　“嗯，算加班，辛苦了——”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回吧，晚上天冷风大，路上注意安全。”
　　“大小姐您似乎很累……需要我为您按摩一下吗？”
　　“啊？”艾丽娅一愣：“你还有这手艺？”
　　事实证明，人家真的有这手艺……
　　趴在沙发上的艾丽娅发出舒服的哼唧声：“啊……活过来了……”
　　大家都是保镖，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钰妹妹的保镖，物美价廉，随叫随到，还会按摩。
　　乐乐这种屁用没有的废物，三天十五顿，说她几句还会顶嘴，按摩不会只会擒拿。
　　这不，甚至还在旁边凭借自己的实力痛殴景妹妹，不但抢了手柄还抢了他的零食。
　　艾丽娅闭着眼睛，无视了景妹妹的哭诉：“无人机生产那边，转产指令下去了吗？”
　　说起这事儿，景妹妹不哭唧唧了，擦了擦小脸蛋儿上并不存在的小珍珠，说起了正事。
　　“姐，咱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有——告诉员工，提前放假，要回去的一月份之前回去。”
　　因为一月份之后，极有可能各种交通工具都得趴窝，路都得堵上。
　　咱就别赶春运的趟了，且不说把位置让给别人这事儿，单纯减轻一点运输压力也挺好。
　　“菜篮子给准备好，年货什么的尽早发了，应急物资包给双倍的，还有啊——”
　　艾丽娅撑起身子：“四十岁以下，有急救培训过的员工，重新统计一下。”
　　“哦……”
　　“到时候啊，多个人手多份力，咱就是说干点力所能及的，各地的库存供应链都得要人手接洽……”
　　艾丽娅这段时间准备了很多，但是就还是那句话，应对这种大灾难，她只是一只蚂蚁。
　　好在蚂蚁也有帮手——片刻之后，霍大佬的电话打来了，带着几分欣喜。
　　『铁路和电网那边，都同意了试验性接入设备的计划，你安排工程师团队过去吧。』
　　艾丽娅之前和霍大佬商量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
　　那就是应当以一种如何的姿态，去援助相关的受灾系统。
　　最后压力给到了工程师团队那边，他们赶工了一段时间，做了一整套接驳电力系统和铁路系统的无人机管理体系。
　　这套体系能够在原有的巡线——铁路和电力都有巡线的习惯——在这种基础上，加入无人机这么一个工具角色。
　　但是这样的系统是不可能说到了有灾难的时候再拿去接入就用的，安全性需要经过重重检查。
　　所以她现在就要提前和对方联系，目前的情况，是走了陈先生那边的人脉，铁路和电力都点头准备给她试点。
　　如果试点可以成功，那么在经过了安全性的检查之后，万一需要用，就可以直接上线。
　　“好，明天——不，今晚我就通知工程师团队那边，明天早上我包机送他们过去。”
　　这一套装置，目前在南方暂时还用不上，需要送到北方去进行测试。
　　艾丽娅忧心忡忡的南方冰雪灾难，在当下的阶段，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她自己的受灾恐惧症。
　　只是霍大佬愿意相信她，陈先生也愿意帮助她。
　　艾氏集团的员工更是连夜赶工加班，给自家这个不着调的老板找补。
　　“阿景——”
　　“诶，姐你说。”
　　艾丽娅掏出自己的小本本，翻了翻最近在忙的事情，进行如下部署——
　　“习惯了……”
　　“啊？”
　　“哦，不是这句，我是说，感觉要被借鉴了。”
　　“借鉴什么？”
　　“没什么——电子营业部门那边，尽快把通讯中继用无人机上线，好在咱们和通讯运营商关系挺好。”
　　艾丽娅就是干这行的，比起要和铁路或者电力系统打交道，民生三巨头之一的通讯系统和她倒是很熟络。
　　中继无人机这种方案，就算是不救灾，也是在野外勘探、大型基础建设施工时候用得上的东西。
　　所以通讯系统那边早早就给了艾丽娅这边的许可和支持，就等着硬件方面完善了。
　　“这样的话，基本就没有什么遗漏了……”
　　抱着这样的安心感，铁打的艾丽娅也稍显疲惫地陷入了沉眠。
　　就这样紧锣密鼓的忙碌之中，一个月过去了，时间的日历也撕到了1月1日。
　　新的一年，新的节假日，新的忙碌和生活。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个月的忙碌过得飞快，虽然大自然未必按照日期来做事，可是人总得有点仪式感。
　　新的一天，日历都换了一本，寒潮却并未如约而至，多少让人有点松口气。
　　甚至于就连明媚的阳光，也笼罩在了天海的头顶上。
　　乐乐端着茶杯，看着温暖的太阳，舒服地眯起眼睛，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
　　“大小姐，咱们是不是白忙活了啊……”她还挺高兴。
　　用不上吧，赔钱。
　　用得上吧，有人会出事，还真难选啊——那还是选择赔钱吧。
　　可明媚的阳光下，艾丽娅却只是默然地戴上兜帽，任由那毛茸茸的帽檐将自己的脸庞遮住。
　　“它来了……”
　　“啊？什么来了？”
　　“很多东西——去打包行李吧。”
　　“诶？大过节的，去哪里？”
　　“这可就不好说了，得看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咱们忙什么。”
　　“……等会儿我接个电话……歪？哪位？哦哦哦！苏导啊！”
　　乐乐和那边说了几句，然后一喜：“大小姐！喜事儿啊！苏导那边送审过啦！”
　　艾丽娅接过电话：“电影过审了？”
　　『是，过审了，不需要修改补拍了，现在可以进行宣发，或许还能赶上今年的贺岁档呢！』
　　“这是好事儿，既然你那边不用再拍了，那你赶紧回来一趟，把那边的全套工程设备拿出来。”
　　『啊——啊？』
　　“别啊了，有用，蚊子腿儿再小也是肉……忘了问，苏导你老家哪儿的？”
　　『我鲁省的。』
　　“你现在在天海？平时回老家怎么回去的？”
　　『对啊，刚下飞机……回老家的话，我预定了火车票，今年运气好还提前买着了。』
　　“行了，那也别想着回去了，回不去——今年啊，就在天海过年吧。”
　　『……？？？』
　　乐乐小口舔着茶水，正呵呵直乐呢，然后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她用近乎惊恐的姿态转身，感受着那温暖的阳光下，不知道从哪里卷过来的微妙的刺骨寒风。
　　好片刻之后，天色阴沉了下来，就连温暖的阳光也被遮蔽住。
　　之前的暖阳明媚天气，和现在的阴沉沉铅灰色的世界末日一般的天海，之间仅仅相距了十几分钟。
　　艾丽娅打完了电话，把手机递给她：“回去加件衣服吧。”
　　“大、大小姐……真有雪灾啊……”
　　“谁知道呢。”艾丽娅不置可否，她只是伸出手，等待了片刻。
　　片刻之后，她收回手掌。
　　一点点肉眼几乎不可察的雪花，在她掌心之中消融成水滴。
　　“看——下雪了……”
　　“！！！！！”

414-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下雪了。
　　天海市，并不是没下过雪。
　　甚至可以说常年都有，只是并非是在闹市区，而是在临近的郊边山上。
　　可是今年，今天，现在，雪似乎来得仓促突然了一点。
　　苏导见到艾丽娅的时候，是在摄影棚那边，艾氏集团的一批工程师正在拆解那些设备。
　　巨大的运载车发出沉闷的轰鸣声，打开侧门待命，装载着诸多货真价实的工程用设备。
　　苏导看得心疼——他还打算接着用呢，第二部得拍啊——可是这确实是人艾丽娅的东西。
　　搓着手凑上去：“大小姐啊，大小姐……您这是打算把东西运到哪里去存放啊？”
　　“不是运到哪里去放着，而是要用。”
　　大红兜帽披风的艾丽娅仰头看着超级高大的运载车，上面是重工部门的机械师正在进行检修。
　　“要……用？”
　　“对，要用，苏导你知道雪灾吗？”
　　“……啊？”
　　苏楠知道雪灾吗？
　　当然知道！
　　可是对雪灾有感觉吗——没有。
　　绝大多数人，对雪灾都没有什么直观的感觉，这是正常的。
　　除非自己特别倒霉，出门一脚掉雪堆里给埋了，不然都只能间接感受这玩意儿的可怕。
　　寒潮、霜冻、路面结冰、电力运输通讯等等系统受到的影响……
　　很多很多事情，甚至都让人怀疑不到雪灾的头上，而是感觉无非是一次寒风呼啸，一次融霜成冰。
　　直到他们抬头，看到那电线上悬挂的可怕的冰棱，看到那足以覆盖一整幢大楼的霜花，感受到那刺骨的冷意。
　　然后才恍惚察觉，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苏楠也是一样的，他在鲁省长大，说没见过雪那就是扯淡——可这是南方啊！
　　南方还有雪灾这玩意儿的？
　　机械师下了车，手里拿着个板子：“大小姐，这辆车的整备状况很好，可以直接用。”
　　可不好么，虽然看起来是做旧的外观，可是苏楠宝贝这玩意儿得不得了。
　　甚至之前拍摄的时候担心群演们好奇把这玩意儿开出去，他睡觉都是在车里打地铺的。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苏导，忙吗？”
　　“还、还好……”
　　“既然还好，那就一起吧，也算是给你下一部电影找找灵感。”
　　艾丽娅爬上车：“走吧，直接开去本部地库那边。”
　　另外一辆车，则是装载着之前那几十套机械外骨骼的原型机，早一步就离开了。
　　这样的超重型运载车辆，按理说进入天海市市区是只能在凌晨时分，走工业用车的审批。
　　可是今天不知道是哪里获得的许可，不仅是他们，还有诸多机械工程用车都在大白天堂而皇之地开出来了。
　　一路上市民们看得直瞪眼，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什么新的宣发方式，电影么？
　　也对，这批机械工程车辆的涂装都还是UEG的，可不就是电影么。
　　等到了艾氏集团的本部，苏楠再度见到了那个曾经震撼他的超级地下车库。
　　艾氏集团的地下，那个人防工程级别的巨大地库，如今灯火通明，不知道多少人正在忙碌。
　　知道的这是被留下来的员工，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电影里面的UEG总部呢。
　　这就跟每个校长都有着当师长的野望一样，军训的时候看学生阅兵，心潮澎湃。
　　苏楠还怀疑艾丽娅是拍电影上头了，开始组建自己的力量。
　　“大小姐，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工程师把资料递过来，这是收集的南方二十多个省的资料
　　今天一大早，寒潮就开始袭击南方诸多省份，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开始下雪了。
　　这场大雪，让整个南方的气温几乎是全面突破零度线，而且预计将会持续小一个月。
　　这下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问题大了！
　　“交通，能源，水利，通讯，所有部门都几乎启动了应急预案，可就像是之前的猜想那样……”
　　“没有对雪灾的特殊应急预案，对吧？”
　　“……是。”
　　其实有，但是不多，主要是没想到这么严重，有预案也是拿的北方的模板，经验不足。
　　“两个小时之前开始，赣、湘、鄂、贵、川这几个省份的核心公路干线，就已经开始有结冰迹象了。”
　　“铁路系统开始出现积雪情况，四个小时，积雪目前还不厚，可是今明两天内，雪都不大可能停。”
　　南方傻眼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来的冬天。
　　实际上艾丽娅查阅历史，发现在这个世界线，今年应该是从上个世纪初开始算最严重的一次寒潮。
　　实打实的百年一遇，这根本就不是经验不经验的问题，是绝对反直觉的天灾。
　　“按照原计划启动所有程序，另外和铁路、电力、通讯那边保持联络，他们只要有需要，我们就上。”
　　“铁路和公路是基本要停运的了，天海这边滞留的员工，全部安置到集团相关的住宿地区，告诉大家安心过年，从今天开始，到整个年假结束，所有住宿餐饮的费用集团全包了，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在。”
　　“爱丽来商超那边，清点所有的库存，盯紧市面上的物资供应，谁他妈敢恶意哄抬价格的，就过去把价格打下来。”
　　艾丽娅交代了不少事情，然后带着苏楠来到了电子营业部门所在的楼层。
　　有一层楼直接被清出来，作为一个中控中心，在这里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大屏幕。
　　苏楠看得直瞪眼：“这——这是什么？”
　　“无人机控制中心。”艾丽娅刷自己的工卡，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些启动开关。
　　“无人机……控制？中心？”
　　无人机他知道，控制他知道，中心他也了解。
　　可问题是这些词汇加在一起，他就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艾氏集团是什么隐藏起来的赛博巨企吗？会有这种配置？这未免太科幻了吧！
　　正在观望呢，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了这边，为首的赫然是霍大佬。
　　“丫头——”
　　“老爷子？大冷天的你怎么来了。”
　　“出事了……”
　　霍大佬面色严肃，看起来有点难以形容的憔悴感，大抵是熬夜了。
　　“出什么事了？”
　　“福城的主要输电系统，瘫痪了！”
　　福城，就是艾丽娅记忆对应之中的郴州。
　　郴，这个字音读chen的一声，别称就是福城。
　　作为湘省的南大门，福城地处南岭山脉与罗霄山脉交错、长江水系与珠江水系分流的地带，是典型的亚热带气候。
　　可是这么一个亚热带气候的地方，居然在寒潮里面成为了第一个遭受重创的城市……
　　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福城就被罕见的大雪覆盖。
　　进而城市在早上的时候雪融结冰，进化成了冰灾。
　　路过福城交通枢纽的铁路，因为附近的电塔倒塌，被迫停运。
　　更重要的是冰灾连带的导致电网崩塌——电线上结满了冰，线路不堪重负，拉拽着铁塔直接倒下。
　　福城境内的各条公路的通行雪上加霜，路面结冰打滑，路边的树被冰压倒在路中间，堵塞道路。
　　市区里面路边的樟树几乎是全部倒塌，一时之间这座城市看起来经过了世界末日的洗礼。
　　天海市距离福城足有一千两百多公里，因而今天早上乐乐还能够乐得出来，说太阳挺好。
　　结果嘛，现在乐乐直接就乐不出来了。
　　“福城官方那边什么说法？”
　　“正在联系外界，请求援助，他们自己已经开始自救了。”
　　实际上福城的情况，比福城官方自己预想之中还要严重得多。
　　他们的电网已经脱离了主电网，开始孤网运行。
　　北方强冷空气在此搅动西南暖湿气流，激荡回旋，形成的暴风雪和冰冻摧城拔寨。
　　它几乎是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毁灭了几十年来建立起的福城电网。
　　可是按照电力系统工程师们的计算，这种寒潮持续下去，撑不了多久。
　　最多72小时，地方电站与电网之间的联系也被冻断，孤网的福城电网也要完蛋。
　　到时候整个福城以及下属的11个县，拢共500万人口，就都要在沉沉黑暗之中熬到黎明到来。
　　更可怕的事情在于，目前全力运作的天气预报体系，确信这场寒潮至少都要持续8天。
　　苏楠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结冰为什么会这么可怕——那只是——那只是结冰啊？
　　艾丽娅正在翻找着什么，似乎是知道苏楠的不理解，抽出一份资料递给他自己看。
　　“福城的电网覆冰设计标准，一般不超过15毫米，但这次冰灾中，许多线路的覆冰厚达60毫米甚至100毫米。”
　　“是啊，这个厚度的冰太可怕了。”霍大佬忧心忡忡：“一座原来只有6吨重的双回线铁塔，结冰后重达50吨。”
　　“5、50吨？那怎么遭得住？！”
　　“对，就是承受不住，这样的负荷远超过设计能力，最后结果就是大量的铁塔和电杆被压垮和拉垮。”
　　实际上福城的电力人员一直都没闲着，他们在前几天就开始应对可能出现的灾害。
　　电网系统在易结冰点，一共设立了10个观冰哨所。
　　只要发现结冰现象，宁可牺牲电线寿命也要电流短路融冰。
　　但问题是一夜之后，电流融冰就已经不起作用了，根本跟不上冻结的速度。
　　在另一个世界线，这种反复拉锯其实持续了近十天，远比这个世界线这种骤然崩塌来得更折磨。
　　今天一大早，十个观测站观冰人员几乎是眼见着铁塔崩塌。
　　当时所有的观测站的人员全部去人工除冰，正在忙碌地敲敲打打呢。
　　结果他们竭尽精力日夜维护的电网，就这么眼睁睁地在他们面前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更可怕的是还出现了后续的冻雨。
　　福城本来就是多雨的城市，年均降水量是全国的两倍还多，这下开始叠刀子了。
　　临近中午，冻雨形成覆冰导致更多的电力设备倒塌。
　　从福城下属的县遭遇断电开始，短时间内福城地区全面断电。
　　这么一个交通枢纽的电网崩溃，连带导致路经此地的高速也开始崩溃。
　　目前五纵七横主干线里面，福城高速段已经全线准备开始封闭。
　　不封闭不行——超过80公里的路面被冰雪覆盖，车辆开进去滑冰啊？
　　全场120公里的福城段，目前可以正常通行的只有三分之一不到，根本不能正常运转。
　　可是如今在福城段里面，至少还有八千辆车被堵在里面，司乘人员加起来好几万人。
　　“更严重的恐怕还是铁路方面。”艾丽娅终于找到自己要的资料了：“湘南电塔……”
　　“铁路方面，福城是京广线从岭南地区进入湘省的第一站，湘南电塔被毁坏，整条京广线运输都要告急。”
　　说着霍大佬叹了口气，很是疲惫：“丫头啊，你的猜测是对的，今年这个天，冷得可怕啊……”
　　“我宁可我猜测是错的。”艾丽娅头也不抬，拿起电话：“转卫星电话，接湘省那边的重工部门负责人。”
　　『……喂？大小姐吗？我是重工的程洪啊！』
　　“程工，你记一下，我作如下部署调整——”
　　“以四工程队、十一工程队加两个机械运载车组，即刻开赴福城城市地区救援。”
　　“二、三、七、八、九五个工程队，加六工程队的十七运载车组，往湘省地区进入。”
　　“十工程队加一个通讯车组，在福城的湘南电塔核心一线，帮助铁路和电力系统进行除冰保障作业。”
　　“十二工程队加十二个通讯车组，南下回岭南地区支援。”
　　“五工程队、六工程队，两个工程队支援福州高速段，一工程队作总预备队——给我复述一遍！”
　　『以四、十一工程队，两个机械车运载车组，开赴福城救灾！』
　　『二、三、七、八、九，一共五个工程队，加六工程队的17运载车组，往湘省地区进入！』
　　『十工程队加通讯车组，前往湘南电塔帮助除冰保障！』
　　『十二工程队加十二个通讯车组，返回岭南地区支援！』
　　『五、六两个工程队支援福州高速段！』
　　『一工程队，作总预备队——』
　　“我补充一点。”霍大佬在旁边听着，加了一句：“我建议，把全地形救援车队，也加在福城一线。”
　　福城境内地貌复杂多样，以山丘为主山地丘陵面积约占总面积的近四分之三。
　　普通的车辆，在寻常时候还好，可是如今爬坡上坎那就委实是做梦了。
　　艾丽娅有一个专门组建的全地形救援车队，近百辆救援车全都是八爪鱼模样的特种工程车辆，刚好合用。
　　艾丽娅点头：“就这么定了，去执行吧——”
　　『是！』
　　隐约之间，对方身边似乎传来了沉闷的汽笛声。
　　大抵是福城段的铁路，把前进蒸汽机车这种货运的老前辈都拉出来上正线，准备正面硬撼风雪了。
　　艾丽娅抬头看着落地玻璃窗外铅灰色的天海，而后按下接驳无人机控制系统的核心按钮。
　　“问题是，我这一桌菜，不知道要招待几桌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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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程队？”
　　“对，工程队——”
　　福城官方有点傻眼，没想到天上还能掉下来一个工程队。
　　不过什么都好，他们之前忙得脚不沾地，叉车都拿来当铲车使唤了，有工程机械那就再好不过。
　　无论是挖掘机还是推土机，这会儿都是解决燃眉——冰眉之急的大功臣！
　　然后他们奔出内外一样冷的救灾指挥中心，就看到了堪称浩荡的工程机械车组……
　　“……”
　　福州官方的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始互相掐人。
　　听说冻急了，会出事儿，类似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有幸福的幻觉。
　　现在对他们来说，幸福的幻觉大概就是天上掉下来几百台工程机械？
　　福城不是没这些东西，谁家都有——可就跟当初的天海一样，不用的时候到处都是，出事儿了就调不来了。
　　当年以天海的城市体量，一共也就掏出来十二台临时调集的挖掘机，这是天海不行吗？
　　只能说平时这些东西都分散着忙着呢，谁没事儿凑一块儿数着玩啊。
　　现在福州五百多万人口全部上了霜，到处都在挖雪开路，赶得过来的工程机械拢共也就是十多台。
　　——可你这……
　　“我们刚从铁道线那边过来。”
　　实际上艾氏集团的重工部门调运这些工程机械，当然是只有走铁路系统。
　　他们沿途部署安置，现在出事了是直接碾碎厚重的冰面，铲开积雪，硬生生开出一条直线过来的。
　　福州官方这下终于清醒了，铁老大！铁老大你来救我们了吗！
　　“可是你们这车……这也不像是铁路上用的啊……”
　　何止不像，看着那辆轮胎比人还高的超重型运载车，大家都开始担心福城的城市路段载重限制了。
　　开路的是艾氏重工的超重型运载车，载重量一百五十吨，单次满载油料续航三千公里。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脱胎于毛子的原木运载车，冰天雪地对它来说相当于回老家了。
　　加装了特殊定制的路段除冰前碾以及推雪铲，一辆这种超重型运载车，就相当于一艘陆上破冰船。
　　每个工程队有三辆这种大家伙，三十多辆常规的工程机械，总计五十台大小设备。
　　艾丽娅这次有四个大型工程救援团，每个救援团下辖各自有10到12个工程队。
　　按照一个工程队标配50台大小救援设备，再加上各种通讯车、发电车之类的配套。
　　艾丽娅这次不但是把艾氏重工的家底全给掏空了，还问友商租借也不少矿用的设备顶上来。
　　湘省这边的工程团，是第四工程团，带队的是重工部门的程工，但还包括了诸多其他员工。
　　平均每个工程团都有前线、后勤拢共好几千人在忙碌，每个工程队光是一线的机械师就小三百人了。
　　三百个志愿者，对于福城来说那就是九头牛的一根毛，帮不了福城五百多万居民。
　　可要是这三百个志愿者，还带着五十多台专业设备呢？
　　要是这样的团队，有十个呢？
　　“第五工程队和第六工程队，已经去福城高速段了，他们负责清理高速那边的结冰和积雪。”
　　程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但是上面那么多司乘人员，有的可以离开，有的没办法继续走，需要在这边安置。”
　　“好好好！”福城官方热泪盈眶，握着程工的手。
　　“感谢你们！太感谢你们了！我们立刻腾出安置点！就住我们这里！就这里！”
　　这座曾经在黑暗之中和冰雪抗争一个月的城市，有着一颗绝对不服输的心，如今更为澎湃地跳动着。
　　“通讯问题……”
　　“我们有无人机通讯基站，可以提供基础的通信中继，但这只是临时的，还是需要立刻抢修。”
　　程工说着让人开出来一辆似乎平平无奇的厢式货车。
　　货车很大，看起来却并不重，防滑链捆绑的轮胎也没陷入太多。
　　可是伴随着工程师们的忙碌，整辆车的车厢四面打开，掀开那些积压上面的雪花。
　　一个巨大的、带着浓厚科幻色彩的哑光黑色无人机蜂巢，就此展开，热浪几乎扭曲着蒸腾冰雪。
　　旁边围观的市民也惊呆了，看着那辆货车的车厢里，沉闷的嗡鸣声开始响彻，而后一架又一架无人机起飞。
　　“这里面能够搭载二十架通信中继无人机，在紧急情况下单机行动，搭建通信中继保障平台。”
　　实际上这些无人机还有另外一个用法，那就是作为系留无人机系统使用。
　　那样的话，这些无人机挂着个小尾巴，稳定悬停在了70到100米的高度，就是个通信基站。
　　整套系统五分钟就能够完成起飞准备，由地面基站车辆提供动力，挂尾巴的话能够实现24小时的滞空悬停。
　　只是不同时候有不同时候的用法，飞出去的无人机虽然只有一个小时的续航，可也有大用。
　　“现在的科技已经进步到了这种程度了啊？”
　　“现在的很多技术，只是没有拿出来用而已，更先进的都有。”
　　“哦哦哦……哦对了，还有电力！有应急的电力吗？我们只有几十台小的发电机……”
　　“当然，我们有专门的应急供电车，运载车里面还有大批的油料。”
　　艾氏集团的工程团队，主打的就是一个有备无患，该带的不该带的全都有。
　　这种配置确实和技术含量无关，就只是花钱而已，预算拉满什么都齐的。
　　一个工程队，至少能够保障冰天雪地之中，一个十万人生活区的最基础道路通畅、应急电力供应和通讯保障。
　　“我们第四工程队和十一工程队都在城区这边，两个机械运载车组，一个正在保证去铁路段的道路畅通，一个正在连接高速段，其他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都可以联系集团总部。”
　　“……你们是民间救援队？”福州官方这才后知后觉。
　　程工点了点头：“我们是民间救援队，隶属于艾氏集团下属的重工部门，官方的动静可比我们大多了，你是没看到铁路上那些大家伙。”
　　以官方的体量，动员起来的人手可就不是几百人几千人，而是动辄数万数十万的相关人手。
　　程工之前就是从铁路段那边过来的，据说铁路那边已经把前进和上游这种老前辈之中的老前辈都重启了。
　　电力机车不能动？那就上不用电的！
　　小子，内燃机——甚至是蒸汽机车——别小看咱们的底蕴啊！
　　一辆艾氏集团制造的超重型运载车，极限载荷可以去到八百吨，全马力超过四千匹。
　　可这种运载量，对载重列车来说毛都算不上，人家重载列车一列跑一趟能去到三万吨。
　　艾氏集团这种‘小救援队’跑爆缸了的物资运载量，也不如国家层面全力启动之后一趟完整流程运转的物资量。
　　所以就还是那句话，现在艾氏集团要做的就是帮着扫扫雪，为巨龙的彻底清醒动弹争取那么几天十几天。
　　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更不靠什么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可即便如此，福城官方也依旧感动——然后就拉着工程队开始忙活了。
　　开路！扫雪！除冰！
　　打通高速段！重连铁路线！
　　冲啊！无所畏惧的福城！奔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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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人好多啊……”
　　“是啊，老公，怎么人这么多？”
　　“大家都想回家，赶上了呗——啧，怎么飞机还停了呢？”
　　“听说是因为雪灾。”
　　“雪灾？这也没下雪啊……”
　　岭南最大的火车站，羊城站，目前已经拥挤了小二十万的乘客。
　　没错，不是二十个，也不是二万，而是足足二十万！
　　只有这种时候，人们才有直观的感觉，东煌到底是多大，人口到底是有多少。
　　实际上岭南并没下雪，除了粤北地区有直接的降雪之外，其他地方都还算‘温暖’来着。
　　可问题是，人的活动是社会性的。
　　作为流动人口最密集的地区，珠三角每年有数千万人从这里出发，回到中西部的老家过年团聚。
　　一月伊始，春运就基本开始了，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迁移活动每年都是重大的公共服务考验。
　　接近两亿人次的流动，甚至可以称作这个星球上最大规模的哺乳动物群体迁徙。
　　对比两亿人次这种夸张的数据，那么几十万人，似乎还真就合情合理，甚至少得不值一提。
　　——可如果这二十万人，全都聚集在一个火车站门口呢？
　　因为结冰给电线带来的超负荷，各地都有电塔倒塌，大量的电动车头无法开动。
　　而公路交通，则如同之前的福城路段一样，因为低温抛锚停在了半路。
　　就算是能动弹的车子，司机们也不敢开。
　　路面的结冰厚达数厘米，司机开车有经验，可是滑冰开雪橇是真没学过。
　　在可见的未来几天，为了生存，高速路上的司机和乘客之间应该还会产生物资缺口。
　　到时候一些地方的泡面、饼干会被炒到天价，一包饼干几十块，一桶面上百块。
　　更大的可能是很多人不舍得花钱，或者花光了钱，只能在冰天雪地里饿着肚子。
　　在这种情况下，多个省市都在组织救援队，开始进入高速公路段抢险救灾。
　　可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时间，是灾难时候最宝贵也是最无情的东西。
　　“公路方面，目前粤、湘两地的跨境公路路面全都开始结冰了。”
　　“会有多严重？”
　　“再这么下去，两省8条跨省公路，恐怕除S259连州星子路段可以缓慢通行外，其他的路段都得中断。”
　　有人抬头看地图，如今包括京珠高速粤北境内的其他7条公路，都已经出现了红色的标记，岌岌可危。
　　“大概有多少司乘人员在路上？”
　　“目前统计的各站口数据，至少有3.5万名旅客，堵塞最严重的地方，堵了18公里。”
　　“全是车？”
　　“全都是车……”
　　“能上去吗？”
　　“难，他们动不了，我们也动不了。”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车，救援人员也不过是靠意志强撑着，并无什么特殊优势。
　　“更重要的是，现在连路面的后续情况都查不清楚……”
　　“李部！”有人小跑过来，附耳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递过来一份文件。
　　“铁路和电力那边都认可了？”
　　“对，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全线接驳了，这是他们挤出来的份额，说是我们巡线的话应该更需要。”
　　“无人机？这种东西……”他沉吟着翻开文件，一目十行地扫过，而后望向指挥中心里的那批人。
　　对方是提供无人机的集团所属的工程师，刚从湘地赶回来，据说还带来了十二个通讯车组。
　　除此之外，岭南这边也有一整个工程团，足足十个工程车队待命。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和对方的负责人握手：“非常感谢你们的援助，在技术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技术方面的问题，我们会解决，另外是行政审批方面，我们可能会以官方的名义占用相关的应急通道——”
　　“那些方面，我们负责，路段情况的勘察和基础的通讯中继，你们能做到吗？”
　　“我们会尽全力的，我们和第三团一起，负责的就是八条跨省公路的问题。”
　　工程师拿出来应急用的预案：“配合官方的清障团队，我们集中力量，能够强行打通八条跨省公路其中的一到两条，先期解决目前的拥堵问题，另外救援物资的话，我们也可以通过特殊的履带车，走应急车道上去进行派发。”
　　“好，好好——太好了！”
　　“就是这后勤保障方面，需要官方的支持。”
　　“无论你们需要什么，只要我们有的，全都拿去用！我们没有的，你们列个单子，我就算去抢，也给你们拿来！”
　　“倒也没紧急到那种地步……”不善言辞的工程师笑了笑：“那我们就去做事了，救灾要紧”
　　“拜托诸位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我请诸位喝庆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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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第一天，就已经滞留了差不多二十万人，晚上可能要到三十万。”
　　“不是说开始分流了吗？”
　　“大家都不愿意走。”
　　“那也不能堵在这里——启动应急方案，立刻开始分流，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抢通的。”
　　按照铁路那边的回应，要全面恢复铁路交通，还是在这种寒潮依旧袭扰的情况下，至少也需要72个小时。
　　而且是只多不少……
　　也就是说，如果任由这些旅客继续在这边拥堵，未来的三天，羊城车站都会成为一个只进不出的地方。
　　那样的话，预计的滞留旅客将会超过五十万人，这怎么可以？
　　虽然东煌的火车站和高铁站不同于其他国家的车站，有着巨大的站前广场。
　　站前广场的用途，就是为了疏解客流量，除此之外特殊用途是作为紧急避险场所。
　　还有更特殊的大规模军事行动，这些地方可以成为临时驻地。
　　这里面是有标准的，所有高铁站在选建的时候，都要考虑到重大行动。
　　所以地上地下以及周边维修配套仓库机房都是有的，说白了民用只占了高铁站一小部分。
　　相比起来，被人嘲笑四四方方大盒子不美观什么的反而是次要的。
　　更高的车站高度，可以有效地吸收噪音。
　　四四方方的大盒子，能够最高效地接驳一条一条的铁路线路，有最直观的室内中转动线。
　　你笑东煌铁路系统不懂审美，铁路就只是笑笑懒得反驳。
　　全懂审美去了，不懂运输是吧？
　　可即便是如此巨大的站前广场，那也只是疏导，而不是作为拥挤使用。
　　铁路不通，那就只会越堵越多，羊城这次比另一个世界线，更早地开始强行疏导旅客。
　　他们启动了还能够正常使用的市区内交通和轨道交通，将滞留的十多万名旅客，紧急疏散至周边。
　　包括锦汉展览中心、琶洲国际会展中心等区域都被全面启用，承诺通车的话立刻给大家拉回来。
　　『通车之前，我们能接到通知！两个小时之内全都给大家拉回来！』
　　『现在全面开始停售春节前火车票预售！』
　　『所有售票窗口改为退票窗口！重复！所有售票窗口，改为退票窗口！』
　　铁路、公路、电力三大系统一起发出预警信息，岭南地区官方也就不等了。
　　思乡心切的人们或许会赌一把老天爷开眼，马上就通车。
　　但是官方可不相信什么运气，他们更相信各个系统数以万计的专业人士的判断。
　　未来的三到八天里，东煌南方将会承受百年一遇的特大寒潮袭击。
　　轨道交通正在开始全面启用内燃机车，甚至就连蒸汽机车和调机都开始上正线。
　　公路交通如今正在疏散被堵在公路上的司乘人员，集中力量先打通五纵七横里面的一到两条主干线。
　　其他的路段也要抢修，但是封闭之后车流量会大大减少，所以不用太着急。
　　电力系统更是出动了几乎所有电力人员，人工除冰，不惜一切代价抢修线路。
　　就算是用爬的！那也要爬上去把冰敲碎了，把供电网络保住！
　　通讯系统依托于电力和轨道系统，只能全力支援他们为主，保障基础通讯为辅。
　　在某个小蝴蝶煽动翅膀的前提下，东煌比另一个世界线，更早几天进入了全面动员状态。
　　为了这么几天，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多精力，值得吗？
　　……
　　……
　　“九条线，接近两万公里长，现在开始陆续关闭。”
　　“抢先了三到五天，要是等到寒潮全面来袭再反应过来，可能要多损失上千亿。”
　　恶劣的寒冬，会摧残各个地方的基础设施。
　　输电塔不堪暴雪的重负，出现大量坍塌，就导致供电系统的全面瘫痪。
　　供电不足，就会致使各种生产活动也陷入停滞。
　　2022年的东煌，南方全面停滞，千亿损失那都是往小了算的。
　　一月一日，天海大雪。
　　2023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
　　艾丽娅忙碌到了深夜，艾氏集团的四个大型工程团队，如今开始奔赴四方进行救援。
　　电力系统全面接驳启用了他们的无人机，如今有超过三十万台无人机被点亮，如同繁星升入空中。
　　还有二十万台无人机正在送往各地的路上，早早就预定了各种各样的用途。
　　这些大型工程用无人机，第一次正式亮相就肩负重任，被寄予厚望。
　　“丫头，十大杰出青年的奖颁早了啊。”
　　“怎么早了？”
　　“天海十大杰出青年，该换成东煌十大杰出青年才对。”
　　“比我贡献大的人多了去了，我就花了点钱而已。”
　　“你啊，哪里都好，就是做人太低调，老觉得这是你该做的。”
　　霍大佬看着大屏幕上的动态地图：“不过没关系，这些功劳，大家不会忘记的。”
　　动态地图上，自然是一团糟，所有的线路都是红的。
　　工程队代表的小箭头，正在奔赴这些堵塞的血管一样的地方，尝试将其打通。
　　很难说如果没有宽宏的信任，东煌官方能够允许一个民营私企在自己的大楼里挂这么一个动态资料。
　　可如今，这些资料就是东煌官方主动共享过来的——这不仅是信任，更是沉甸甸的托付。
　　艾丽娅的‘小而精’的救援团队，被寄予厚望，成为了这头缓慢清醒的巨龙最尖利的那一枚龙牙。
　　能不能干脆利落地咬碎愈发厚重的冰层，就在这第一口了……
　　艾丽娅也在看大屏幕，看了好一阵之后，她戴上兜帽，转身出门。
　　“丫头，你要去？”
　　艾丽娅笑了笑：“我去扫雪。”
　　“去哪里扫？”
　　“当然是去需要的地方，我好久没玩过雪了。”
　　“……注意安全。”
　　“嗯——”

415-雪中少女行
　　“帮帮我们！求求你了——救救孩子！”
　　堵塞的道路上，受伤的人哭喊着，周围是围过来努力试图施救的群众们。
　　如果用俯瞰的视角，就能看到在昏暗的夜色当中，，一辆大货车几乎“骑”在了一辆面包车的车身上。
　　面包车驾驶室被压瘪，就连车轮也被压折。
　　事故现场周围的路面上“铺”着薄薄的一层雪，路面上还留着车轮碾轧过的痕迹。
　　“都是积雪闹的……”
　　周遭几个无法前行的驾驶员艰难地停下车，互相交流着情况。
　　因为雪天路滑，经过此处的车都开得很慢。
　　但即使如此，遇到紧急情况也踩不住刹车。
　　虽说结实的大货车“伤势”不算严重，可面包车就麻烦了。
　　剧烈的碰撞导致车身变形，造成驾驶员被困。
　　闻讯赶来的交警和消防员也不会飞，大抵还在后面的路上艰难地‘滑’过来。
　　积冰已经四五厘米厚了，这段路接连出现交通事故，车辆根本无法通行。
　　之前上路的车辆如今都被滞留其中，前后超过三千辆，司乘人员五六千人。
　　车辆全都趴窝在了原地，车身上挂着一层厚厚的冰甲，融化之后的雨雪甚至塑造出冰棱的模样。
　　孩子或者老年人，只能是艰难地缩在车里等待救援，年轻力壮的则是出来能搭把手的就搭把手。
　　群众们七手八脚地试图用手里简陋的工具，联手将里面被困的人解救出来。
　　驾驶员被撞得头破血流，但似乎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哭诉着想要让大家救救孩子。
　　孩子？在里面？
　　蓝色的大卡车几乎是半边身子都压在了银灰色的面包车上面。
　　天昏地暗，还下着冻雨，什么都看不请。
　　有人艰难地试图钻进内里去看看什么情况，但不知道是触动了哪里，本就悬空的大货车发出吱嘎一声扭曲声。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下意识退开几步。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货车又往下沉了一截……
　　“孩子——我的孩子——”
　　那个驾驶员哀嚎着，却并非是因为疼痛，而是某种更为惶恐的担忧。
　　“树！树树树！！”
　　有人指着道路斜坡上面的绿树，经过了一整天的雨雪，绿色的树木已经成了白色。
　　而在昏沉的夜色和斑驳的车灯之中，这白的绿的，便也成了可怖的黑的灰的，乌沉沉倒下来。
　　命运啊，似乎总是挑选最可怜的人接二连三地打压……
　　『噔——————』
　　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了沉闷的轰鸣声。
　　伴随着一束探照灯穿透雨雪，如同利箭一样照射过来。
　　明亮的光束，有着把黑夜都照成白昼的亮度，穿透一切纷飞的雪花。
　　光束直直地照在那棵即将成为压垮命运最后一棵稻草的大树上，看顾着它的倾斜和崩塌。
　　『咻————————————』
　　连带着探照灯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声尖锐到可怕的呼啸声。
　　那声响从众人身后的远处传来，而后几乎转瞬间就掠到了另一边去。
　　大家压根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看到似乎有什么从后面破空而至，直接击打在了那棵大树的树干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坍塌的树木直接倒飞出去。
　　木屑裹挟着抖开的雪花，纷纷扬扬炸开一蓬倒映着探照灯绚烂的光。
　　倒塌的树滚开到另一边，好歹没有给本就悬空的大卡车加码，这让众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
　　可是——
　　“什、什么东西……”
　　大家错愕回头，然后就看了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的一幕。
　　堪称巨大的超重型运载车，灯光全开，如同从黑夜之中缓慢升起的一轮太阳，从坡道下驶来。
　　那车顶上，一个如同未来战士一样穿戴着铠甲的人型正在缓慢站起身，从投掷的姿态恢复直立。
　　而离那棵被击飞的树近一点的驾驶员跑过去看了眼，顿时一口冰冷的呼吸直接到吸进肺里，刺骨生疼。
　　一段足有一米长的直柄尖头工兵撬棍，如同床弩射出的利箭一样，直接洞穿了那棵脸盆粗的大树。
　　甚至即将将其穿透，全靠尾端的曲头卡住另一端。
　　或许正是这样强悍的动能，才能够将这棵倒塌的树木击飞出去数米远。
　　低沉的嗡鸣声里，那架涂装着『UEG』的灰白色超重型运载车，终于抵达了这次滞留路段的源头车祸现场。
　　那个科幻战士一样的人，从十米高的车头上一跃而下，重重地落在地上。
　　沉重的冲击力，让周遭的冰面都尽数裂开蜘蛛网一样的龟裂，一圈圈扩散开。
　　而等到她站直身子之后，大家才看清内里居然是个……小姑娘？
　　艾丽娅打开全装动力外骨骼的灯：“我是救援队的，有人受伤没有？让一让？”
　　她往前走了一步，脚掌上翻开如同动物利爪一样的翻扣，狠狠地抓牢光滑的冰面。
　　每一步都像是咬了冰面一口，虽然动作看起来有点迟缓，但是厚重得实在是不像话。
　　那辆十米高八米宽，似乎足有几十米长，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矿山用卡车的车辆，也打开侧门。
　　一队穿戴着差不多动力外骨骼设备的人从里面鱼贯而出，抬着担架之类的东西。
　　“你、你……我……你们是……”
　　一个司机结结巴巴地指着他们，最后好半秒憋出一句话：“这里是地球！”
　　“是吗？那我没走错。”艾丽娅笑了：“我们是救援队的，谢谢你，地球人。”
　　“……你们真是救援队啊？”
　　“不像吗？”
　　“像——可是这也太像了……”
　　太像科幻里面的救援队了，这是现实里面能够弄出来的东西？
　　艾丽娅没和这老哥闲聊，只是抬头打量着这起奇怪的车祸，但是目前已经不是考据卡车怎么骑上去的问题了。
　　“乐乐！”
　　“诶——在呢！”
　　“把全地形救援车开出来，先把卡车卸下去。”
　　“好咧……”
　　不一会儿，一辆看起来像是螃蟹，比正常的叉车高一点的全地形救援车，从超重型运载车的肚子里面钻出来。
　　超重型运载车挂在的是最标准的车厢，前后七对轮胎，提供了一个载重高达三千吨的大型货舱。
　　老司机们看着也挺傻眼的，他们上一次路上见到这种规格的大家伙，恐怕还得是特种运输的时候。
　　什么风力发电机叶片啊，什么水利发电机轮机组啊，或者火箭零部件之类的。
　　乐乐开着全地形救援车出来，螃蟹车两只前钳抵住卡车边缘，其他的支柱全部放出，稳稳地撑起一个三角。
　　艾丽娅瞥了眼空间，上去抬脚抵在面包车上，直接一脚蹬出去。
　　那辆面包车居然就这么被她一脚蹬开横移了两三米远……
　　似乎是察觉到了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艾丽娅敲了敲身上的全装外骨骼。
　　“高科技——担架！过来接人！”
　　反正都高科技了，她也就不折腾时间用破拆工具了，直接手动把面包车给撕开。
　　而撕开凹陷的车顶，她终于知道那个驾驶员为什么哭得浑身发抖了。
　　对于这种跑车挣生活的男人来说，车祸也好疼痛也好，或许都不会让他失态到如此地步。
　　但是车里蜷缩着身子，似乎之前还在熟睡的两个小孩子和一个女人，可以让他付出任何代价。
　　一家人啊……这可能就是他人生的全部……
　　或许是因为之前太冷了，所以女人和孩子都并没有按照安全行驶的姿态端坐。
　　她们身上甚至还盖着毯子，似乎是在后座蜷缩着试图休息入眠。
　　然后就是车祸？这大卡车怎么搞的……
　　艾丽娅把人抱出来：“失血，昏迷，低温——但是没关系，人还活着，救得回来。”
　　面对司机颤抖着手试图跪下来的千恩万谢，艾丽娅一把抓住这个自己受伤也不轻的家伙。
　　“车上有急救仓，上去接受治疗，往回走不合适，最近的医院在前面，只能往前。”
　　乐乐放下那辆大卡车，卡车司机倒是没事儿，早早就跳下来了。
　　想想也是，从来只有公路王者把别人撞成废铁的，毕竟这吨位摆着呢……
　　只是即便是这些公路王者，现在该趴窝的也要趴窝，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大小姐！这里搞定的话，可以开路出去吧？”
　　“可以，把无人机派出去，侦查前面的路况，通讯中继无人机起飞。”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动作快的话，大家下了这段路还能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官方已经联系这段道路的出口地区，部署滞留司乘人员的安置点了。
　　正常情况下大堵车是不会做到这个地步的，大家只要过了这段堵塞的道路就能各回各家。
　　可是现在别说回家了，能先安稳落地就算胜利，后续的寒潮肆虐还得有好多天。
　　艾丽娅抬头看着天空，身后数辆无人机的基站车辆打开车厢，放飞无人机，如同星海从她身后掠过。
　　乐乐看着这一幕，有种未来和现实交织的恍惚——
　　冗长的公路，闪烁如同长龙一样的车灯红灯，盘旋而下。
　　巨大的运载车侧影，屹立于那个女人的身后，灯光甚至能够照亮天穹。
　　她就这么屹立于大地之上，并不高大的身躯，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那剪影一样的身形望上看，漫天的无人机带着点点指示灯光，如同星河倾斜……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艾丽娅长吐出一口白气：“想起一个故人了。”
　　“谁啊？”
　　“一个很可爱的小家伙，很喜欢用无人机。”
　　“哦……”乐乐不问了。
　　大小姐说是小家伙的家伙，那就真的是小家伙。
　　不合适磕捏~
　　“上车，开路，出发——”
　　艾丽娅跳上车，而那些给周遭车辆免费加装防滑链的机械师们也完成了工作，返回车辆上。
　　超重型运载车的探照灯下移，前后照亮周遭，巨大的喇叭激荡开肉眼可见的声浪——
　　『所有车辆！注意启动，通知，所有车辆启动！低速行驶，我们回家！』
　　超重型运载车前面的破冰碾轮放下，铲雪推雪挡板张开，缓慢地从侧面挤到道路正中间。
　　这玩意儿平时都是走铁路运输的，很难说直接上公路或者上高速。
　　可是这次倒是获得了官方的特殊许可。
　　上！直接上！越重越好！
　　要是能够一路压碎冰面直接铲出一条通路，给你算首功！
　　相比起来，地面积冰难以操控才是这次的大问题，零下几度的气候根本不是事儿。
　　别说零下几度了，就算是零下几十度，即便是对普通民用车辆来说也不算是要命的问题。
　　要不然北地那些车，冬天就全都得报废了。
　　不过也有小可爱不行的，那些车就只能先靠边，人跟着车队走。
　　总不能硬拖吧——硬拖？这个时候没空拖它，就像是没空更新一样。
　　大喇叭的声音回荡着，而后是长龙一样堵塞的三千多辆车逐渐亮起灯光，按动喇叭回应。
　　『回家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运载车里，艾丽娅播报完毕之后，看到了乐乐举起来的前方道路侦查全绿的平板。
　　这意味着没有能够阻挡超重型运载车的障碍或者狭窄路段，可以通行。
　　那还等什么？
　　听说安置点那边已经准备了热乎乎的方便面，能够喝一口红烧牛肉味的面汤呢！
　　『出发——————』
　　低沉的咆哮声再度响起，巨大的兽王抖擞毛发，扛着风雪，在迁徙的道路上开辟向前。
　　后面的成员们纷纷跟上，小心翼翼，却并不畏惧退缩。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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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至目前，有超过七千公里的路段受封堵。”
　　“目前全国68条国道，一共有21条因为积冰和积雪，无法通行，如果再这么下去，可能会覆盖四万公里左右。”
　　东煌一共也才14万公里的国道，要是这被覆盖四万公里无法通行，公路交通就可以说完全废掉了。
　　“跨省的8条主干线，目前打通了一条……不，最新消息，两条！”
　　有人拿来最新的消息通报，大屏幕上，一条原本红色的血脉干道，也恢复成了闪烁的黄色。
　　这意味着这条道路虽然还没完全适宜通车，可是已经解决了滞留堵塞。
　　大抵明天白天天亮了，就可以派遣人手去除冰，争取将其恢复成绿色的可以通车的状况。
　　“除冰的话，进度怎么样了？”
　　“人力的话还是太慢了，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大概只推进了二十公里。”
　　“设备还是过不来？”
　　“很难，目前主要还是照顾到电力和铁路那边……”
　　“……”沉默了一阵，看着那两条被强行打通的道路，男人放下资料。
　　“那个工程团，艾氏集团的，他们老板是谁？”
　　“艾丽娅。”
　　“哦，她啊，我知道，我知道……请她过来，商量一下，我们紧急采购一批他们的设备。”
　　“李部，现在是凌晨两点——而且设备的话，没有了。”
　　“……卖完了？”
　　“全用上了，打从一开始，她就全都拿出来，现在全用上了。”
　　大抵是之前和好几个兄弟系统都交接过，他更清楚目前基层执行的细节。
　　艾丽娅在大雪灾之前，就调动了几乎是她能够动用的所有力量。
　　甚至停下了生产线，转产这些应急设备，这已经是她的全部力量了。
　　四个工程团，接近五十个自带干粮的工程队，附加的各种后勤通讯运输车组，接近四千辆工程机械。
　　超过五十万台无人机，三个直接驻场铁路、电力、通讯系统的工程师团队在不眠不休地帮助维护操控这些东西。
　　艾氏集团在第一天就压上了所有的力量，不计代价也不要酬劳。
　　采购什么的，有钱给过去，人家现在也没地方用了……
　　男人揉了把脸，拿起旁边的茶缸，将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
　　“李部，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这边我看着？”
　　“你睡得着吗？”
　　“……可是遇到事情，总得有人拍板，您现在看起来不太好。”
　　男人侧头和他对视，眼里的血丝清晰可见。
　　好片刻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我去睡一个……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叫醒我。”
　　“好。”
　　“还有，明天早上，请艾小姐来一下这边。”
　　“恐怕来不了。”
　　“为什么？”
　　“她现在在那里。”他伸手指了下大屏幕那条刚打通的大动脉：“之前带队去开路的，就是她。”
　　“……亲自去？”
　　“亲自去的。”
　　“她今年几岁？”男人恍惚了一下：“我——之前天海十大杰出青年，那个艾丽娅，是她没错吧？”
　　他没记错的话，那个‘艾小姐’貌似才十八岁不到十九岁？
　　“对，是她，是一个人。”
　　“……”男人想了下，不睡了，走回来开始收拾东西。
　　“李部？”
　　“你在这边看着，我去一趟铁老大那边，十九岁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那会儿我高中，想要当个诗人，天天投稿。”
　　“结果呢？”
　　“结果我不是在这儿了么，没当成。”
　　“挺好的，我十九岁的时候，想当兵。”
　　“成了吗？”
　　“成了——结果就在这里了——”
　　男人拿着资料，重新抖擞精神站起身的时候，脊梁挺直如同利剑。
　　“人家十九岁的小姑娘都在忙着呢，你说咱们怎么睡得着，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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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不了。”
　　“走不了？”
　　“走不了。”
　　今年春运前夕，许多企业迎来了“提前放假”的返工潮。
　　其中有诸如艾氏集团那样，因为天气原因，想要让员工们早点回去的。
　　也有一些是因为节庆原因，想着反正今年元旦春节挨着，干脆一起过的。
　　再加上东煌大多数的外出打工者，都汇集在岭南一带，如今大量的旅客早早就预定了车票。
　　由于飞机与公路客运的停滞，又有很多外敌的游客被迫选择了火车作为交通工具。
　　这种种巧合叠加在了一起，最终造成了一天时间前后累计四十万人齐聚岭南火车站候车的奇观。
　　尽管不断分流再分流，在各个大型展馆都开启了安置点，城际交通跑冒烟了拉人。
　　但是最后还是有差不多十万人，哪里都不愿意去。
　　交通信息时代，什么都便捷，可是再怎么便捷，也无法把时光倒流。
　　对于返乡的务工人员来说，他们大包小包家当带着，不回老家过节过年，去哪里？
　　对于那些早已经退掉了酒店结束了行程，只带着简单行李的游客来说，不回家躲避料峭寒意，去哪里？
　　你说不能走不能走，可是你买票的时候你又不说不能走。
　　我买到票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寒潮来袭，岭南地区的夜间温度，破天荒地开始逼近零度。
　　这也许对生活在北地的人们来说不算什么，顶多就是个常温。
　　但对于生活在五岭以南，这个一年中至少有一半以上时间可以穿沙滩裤踩着拖鞋上街的城市，无疑是一场灾难。
　　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近10万人，挤在火车站外7个大雨棚里，艰难地试图熬过这个寒冷冬夜。
　　他们焦急地等待着那辆属于自己的列车驶来，却怎么也看不到一辆火车进站。
　　雪灾？哪里有雪灾？看不到雪灾啊！
　　寒潮和冰雪来袭，导致国内各个地区的铁路干线陷入瘫痪。
　　虽然羊城火车站虽然幸免于难，但羊城火车站的前方站点，却因为暴雪冰冻无法通车。
　　于是大家就觉得——只是晚点——只要通车的绿灯亮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火车晚点本是常见的事情，旅客们咬咬牙也忍了。
　　可随着时间流逝，在人们等了好久之后，寒冷与饥饿消磨着旅客们的耐心。
　　夜班三点，十万旅客，这是从未见过的密集拥挤景象。
　　睡不着又冻又饿的旅客们开始焦躁了起来，开始质问工作人员列车为什么晚点，究竟要晚点到什么时候。
　　随后伴随着把人冻醒的冻雨，各种各样的冲突与矛盾纷至沓来。
　　旅客与工作人员的矛盾、旅客与旅客的矛盾接踵而至，火车站内乱成了一锅粥。
　　东煌是有丰富的春运应对经验的，但是春运应对的经验，从来都是把人送回家，而不是把人留下。
　　现在询问上面，上面忙得焦头烂额，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把人留下！
　　走不了了，那就留下，只能留下。
　　可是人留下了，吃喝拉撒睡，物资供应哪里来？
　　应急救灾方面的部门打开各处的仓库，然后错愕地发现压根没有应付雪灾冰冻的大量物资。
　　五岭以南什么时候™需要担心这种事情？啊？雪灾？冰冻？？
　　无奈之下，只能先给旅客提供饮食，搭建临时的避雨地点，然后把景区所有的移动公厕拉过来了。
　　再然后就是连夜去采购物资——谁见过应急救灾需要去市场现买的——可这就发生了。
　　疏散设施全力运转，公共广播与电子公告系统一直没停过。
　　可是随着旅客们潮水般的增加，人群的生理极限也受到了挑战。
　　厕所人满为患，有些旅客甚至“就地解决”，候车室内溢满着恶臭的气息。
　　凌晨五点多，渐渐地，一些身体素质不强的旅客，因为饥饿和疲惫导致的虚脱晕倒在地。
　　他们宛如溺水者一般，无助地倒在了人海的潮流中，险些被踩踏。
　　好在一天一夜，大量的民众都还没被击垮，他们从头顶上把这些虚脱晕倒的群众送出去。
　　只是被随着被抬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现场也变得越来越乱，羊城官方组织的人手已然难以维持秩序。
　　偌大的火车站里边人声鼎沸，暴怒声，哀嚎声，求助的声音不绝于耳。
　　还掺杂着许多流言与谎言，一会儿有人说火车进站了，一会儿又有人说火车已经拉一部分人走了。
　　各种版本的故事都在人群中传播开来，只看得到别人的后脑勺的人群如同翻滚的浪涌。
　　在这个时候，伴随着车辆的轰鸣声，一辆又一辆卡车驶来，大量军绿色的身影开始出现在火车站外。
　　不能再让局面乱下去了，不能失去秩序。
　　哪怕是搭人墙，也要把人群拆开分流安置好。
　　因此东煌军方派遣了四万名子弟兵，连夜赶赴火车站，进行秩序的维持。
　　看似往本就拥挤的火车站又加了一批人，可是子弟兵们强大的纪律性，有效地维护了现场的秩序。
　　在他们两班倒几乎一昼夜的努力下，羊城火车站滞留拥挤的十万人，被再度分流到了临近的展馆之中。
　　等到第二天天明，偌大的羊城火车站里，除了四万子弟兵之外就只有五万不到依旧不愿意离开的旅客了。
　　可这还不是结束，这只是又一场战斗的开始。
　　别忘了那些分流到展馆的旅客们，也是要送回家的。
　　暂时的安置，只是权宜之计，怎么送回去？
　　整个粤北超过两百万人，在春节的时候要离开这里，返回家乡。
　　这次分流五万，下次分流十万，不过是杯水车薪！
　　官方让电视台组织能够安抚人心的义演晚会，宣传留在本地过年，宣传不要去冒险拥挤。
　　同时这个晚会还有另外的一个目的，那就是向社会进行救灾物资的募捐。
　　羊城距离天海一千四百多公里，但是距离紫荆仅仅只是一步之遥。
　　霍大佬、陈先生等人，早年间都在羊城奋斗过。
　　甚至当年还只是一片滩涂的南沙，都是霍大佬带头搞投资拉起来的。
　　远在天海的霍大佬看着曾经奋斗过的城市遭遇如此窘境，急得五内如焚，开始在天海募集物资试图转运过去。
　　而他才刚刚开口，就收到了来自蒋天艺的拜访请求——
　　“这个时候，还忙着搞什么社交！这是过节拜访的时候吗？”
　　霍大佬很生气，蒋丫头在这方面的觉悟，远远不如艾丫头！
　　但是看到蒋天艺随着拜访送来的单子，他就又惊讶了起来。
　　“她怎么会准备这么多东西……快！快让她来——不对，我亲自去！”
　　霍大佬可没什么架子，他亲自出去把蒋天艺接了进来。
　　然后才知道为什么蒋天艺会在羊城那边也准备了那么多物资。
　　——艾丽娅预定的！
　　艾丽娅在羊城那边的中转点，委托天润百货的渠道和仓储代储了一批救灾物资。
　　而且还是五岭以南地区八辈子都不见得用得上一次的棉大衣、棉被等8个品种的救灾物资。
　　衣物被褥之类的，共计三十万件套，而帐篷、折叠床之类的物资更多，共计五十万套。
　　这些价值好几个亿的救灾物资，能够保障约五十万人的应急需要。
　　而且根据现有的存储点中转，可以迅速覆盖周边的各个地区，中转快捷，随用随取。
　　除此之外，还有天润百货早先时候和爱丽来合作的，在国内建立的直采基地和物流园，也可以用了。
　　羊城附近的物流园，每天可以供给蔬菜250吨，可满足城区50万人消费。
　　日供应米、面、油等约200吨，冷鲜肉、水产、禽蛋等150吨。
　　全力运转的话，可以成为目前羊城附近最大的生活物资供应基地和中转站。
　　而园区园区储备的米、面、油、冷冻猪肉等生活物资，可满足市民1个月的用量。
　　霍大佬问，你们怎么会存着这么多东西？
　　蒋天艺叹了口气，她单以为艾丽娅是拜托了她，却不知道艾丽娅最喜欢的就是饱和式救援。
　　在确认可能要出事之后，她哪里只联系了蒋天艺，还通过爱丽来商超连锁，联系协调了四百多家供货商。
　　整个东煌都有她的人，提前差不多一个月去各地组织货源。
　　“为了确保新鲜，蔬菜生鲜这东西，主要从羊城本地和周边地区采购的。”
　　“土豆、大米这些，来源就很广，最远的甚至有来自内蒙的，这样的保供点，一共有七个。”
　　这七个保供点，位于不同的七个主要省会城市，货来了蒋天艺才知道艾丽娅为什么要花钱买仓储。
　　别说她自己的爱丽来商超了，就连蒋天艺的天润百货仓储链加上，也差点没塞得下这些东西。
　　要知道这种程度的物资储备，哪怕是官方也得是省级救灾物资储备库才会对应差不多的量。
　　艾丽娅一口气塞了七个——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的吗？
　　艾丽娅：对啊，大风刮来的，怎么样？
　　对她来说，这钱还真就是捡的。
　　重樱医疗业界的收获，现在用在真的治病救人应急救灾方面，不是很合理嘛？
　　“应急物资是捐赠的，保供点的各类米面粮油蔬菜生鲜，是平价出售，平抑物价的。”
　　看着霍大佬戴着眼镜看得认真的样子，蒋天艺想了想：“霍先生，需要我们组织一次募捐吗？”
　　“啊……啊？哦——要，那还是需要的，这个可以走天海商会这边的渠道。”
　　霍大佬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丫头……这丫头真的是……”
　　“是艾丽娅哪里做得不对吗？”
　　“对，很对，只是感慨罢了……蒋丫头啊，我知道你心疼钱。”
　　“霍先生言重了，为国解忧，我们也有责任。”
　　“不不不，不是那么大的说法，我知道你心疼钱，很正常，谁不心疼啊？”
　　霍大佬摆了摆手：“艾丫头不心疼，那是她的问题，她那脑子和正常人都不同。”
　　“……”
　　“但是你想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天寒地冻的，你给人能送过去一套棉服一套被褥，人家能念你的好啊。”
　　这也就是商业企业，这要是个人偶像明星什么的，粉丝那不得蹭蹭涨。
　　逼急了没办法了天寒地冻直打哆嗦了，人给你送热水送棉服送被褥，再往你手里塞一碗热饭菜热汤。
　　这能值多少钱啊？几百几千也是有价买得到的，可这会儿是钱的问题吗？
　　但凡是长点心的，这就是路转粉了，自己粉完家里粉，发动朋友亲戚打Call应援。
　　以后生孩子了，都得跟孩子唠一嘴。
　　就这个大姐姐，啊，看到了没就她。
　　当初你爸爸妈妈好悬没撂那儿，人给拉了一把，孩儿啊你得念人家的好啊……
　　一粉传三代，人走粉还在——东煌人骨子里除了大无畏的造反精神，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高道德标准了。
　　蒋天艺做生意吧，还行，做慈善什么的，也有在做。
　　但是她的心思太窄了点，有点类似纯粹的生意人。
　　可问题是，哪里有什么纯粹的生意人，自己糊弄自己呢？
　　“人这种东西，是讲感情的，我现在这么急，因为我对羊城有感情，天海人喜欢爱丽来商超，也是因为他们对那地方有了感情，做生意这方面，你投资的是项目，这确实是赚钱的路子，可是还不够。”
　　蒋天艺低下高贵的头颅，做生意这方面，霍大佬有教育任何人的资格。
　　“艾丫头投资的是行业，是人才，甚至是市场——你得跟她多学学。”
　　“……是。”
　　“当然啦也别学太像，她那路子别人走不动的，心没那么大，你能学个三分，那就够了。”
　　艾丽娅已然注定是要成为东煌官方重点扶持对象的存在了，这方面蒋天艺学不来也学不了。
　　似乎是对蒋天艺这次的表现感到欣慰，霍大佬又拉着她聊了许多，最后甚至破天荒地给了她一个承诺。
　　“你的天润百货，和艾丫头的爱丽来商超，准备在羊城那边开张吧，我说的！”
　　想要出售这些物资，进行市场调节平抑物价，那自然就得有销售的渠道。
　　要不然让市民们提着菜篮子去仓库里直接挑选啊？
　　商超百货各有各的地盘，想要打入别人早已经霸占的事情千难万难。
　　可是如今倘若天润百货和爱丽来商超带着这些急需的物资，说我们来帮忙啦，那就谁都不好拦他们。
　　甚至官方都会给他们相应的便利和支持。
　　至于说只是打着这样的名义，却不干承诺的事情……
　　真以为羊城官方提不动刀子？
　　蒋天艺曾经想过好久怎么进入五岭以南的市场，紫荆地区就没有不去那边经营的。
　　蒋氏集团当初也有这方面的经营，可那是她父亲时代的事情，现在想要重新挤入进去困难重重。
　　只是没想到今天本来说是来做慈善的，居然获得了霍大佬这种存在的直接承诺。
　　谁敢在这个阶段打压她们，那就是不给霍大佬这个面子，霍大佬就得还手啦！
　　有竞争什么的，那是以后站稳脚跟之后的事情，到时候大家公平公正打过，霍大佬才不会管。
　　待到离开了霍大佬的住所，蒋天艺都还在有点恍惚。
　　车上小助理拿着一份文件递给她：“董事长，羊城那边出了点问题。”
　　工作的时候，小助理叫她董事长，平日里才叫大小姐。
　　她这么一叫，车上看窗外风景，思考艾丽娅到底获得了什么支持的蒋天艺回过神。
　　她看了眼文件，随手就递了回去。
　　“没问题了，告诉那边的负责人，让他去给那些同行递个话。”
　　“什么话？”
　　“问问他们，他们说我蒋天艺没资格当这个过江龙，去羊城开商超抢地盘，那霍泰来有没有资格。”
　　小助理张了张嘴，好半天咽下去欲言又止的话：“就——原话说啊？”
　　“就原话，一群什么东西……我是去做生意的吗？我这是做慈善！然后不小心做赚了而已！”
　　说着蒋天艺还直接给艾丽娅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些破事儿。
　　艾丽娅那边似乎正在忙，耐心听完了蒋老板的牢骚之后，便只是哈哈大笑。
　　『家书千里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他们要是要，我那些东西全送他们都行，他们敢收吗？』
　　“……你那边在做什么呢？这么吵？”
　　『当然是在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商超这边好姐姐你看着办，怎么都好，亏了算我的，赚了是你的。』
　　“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要在意的事情太多了，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通讯那边，似乎还传来了乐乐的高声应和，志气昂扬不知道在忙什么——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艾丽娅。”
　　『嗯？』
　　蒋天艺闭上眼睛，而后重新睁开，咬牙切齿。
　　“你欠我至少二十个亿！记好了！只多不少！”
　　『——好！』
　　挂断电话，蒋天艺掏出签字笔。
　　“清点我们手头的物资库存，把供货渠道全都联系上。”
　　“谁抬价退谁的货，问他们是要一顿饱还是顿顿饱。”
　　“另外和南方二十二省的同行都打个招呼，只要我有的，他们肯平价供货保证供应，就可以从我这里拿货，他们出个运费就行，我不加价，别人也别想加。”
　　她在文件上划了一条线，确定了基础的物资供应量，然后签了个日期。
　　“保证两个月之内，没人能从我眼皮子底下，赚到这份天灾时候的亏心钱！”
　　“……是。”
　　“还有，天海晚会义演这边，和他们打个招呼，把艾丽娅发的那个专辑拿上去放一下。”
　　“大小姐？”
　　“霍先生对她很看重，而且我怀疑她背后还有上面的关系。”
　　蒋天艺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我和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得拉她一把，她不懂养望，可是机会不该错过。”
　　她不怕得罪同行，可为什么不把艾丽娅捧得高高的，让她去当挡箭牌呢？
　　“哦……”
　　“不着急，不着急……等这些事情都忙完了，她没了救苦救急的金身，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

416-美少女前线
　　“唉，套用现实——套路，结局，剧情，都能猜到，来点惊喜不？”
　　“……惊喜？什么惊喜？”乐乐傻眼了：“救灾还能有惊喜的？”
　　“救个外星人什么的，不挺惊喜的么。”
　　艾丽娅这么说着，瞄准电线，打出去一发勾绳枪。
　　当然就只是说说而已，现实里面哪里来什么外星人。
　　救灾是个很折磨人的过程，和大自然的天灾反复拉锯，互相上压力。
　　其中最折磨的，不是能够日夜穿行的公路。
　　也不是只要内燃机车动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铁路。
　　而是电网……
　　这玩意儿挂上冰之后，几十吨重一座塔，是承载量的几倍甚至十倍负担。
　　好不容易敲了冰，往前走两步，回头一看——嘿！又给冻上了！
　　更可怕的是诸多电塔都在崇山峻岭之中穿行，高大巍峨，维护艰难。
　　正常的时候爬上去都得费老大劲，何况现在天寒地冻的，这简直就是拿命来搏。
　　在另一个世界线，面对这次大雪灾，就有三名正在奋战的电力职工因公殉职。
　　巨大的电塔垮塌下来，正在辛勤除冰工作的人渺小得像是蚂蚁，根本抵挡不住就被压埋掉了。
　　艾丽娅如今提前弄出来这些许多设备，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
　　艾氏集团提供给电网这边的破冰机械装置，一共有三种，所以有四个。
　　——三大天王有第四个，不是很正常的吗？
　　第四个其实更容易造，是一种枪式破冰器。
　　只是需要空包弹当动力源，所以艾氏集团早先时候没造罢了。
　　今天就敢碰这种东西，明天是不是就要造航母了？
　　但是技术层面上，这东西没啥门槛。
　　本质上就是个抛绳器，组装完成之后，瞄准发射。
　　机械震动除冰装置通过枪式抛绳器，将破冰器挂在覆冰导线上。
　　随后启动遥控器，破冰器内空包弹点火燃烧，使气室中的气体急剧膨胀爆炸。
　　强大的冲击力能将输电线路上的覆冰震碎掉落，每震动一次可除冰100米左右。
　　在此之前，电网系统常用的两种除冰方式，一种是电线直流融冰，一种是用人工上竹竿敲敲打打。
　　前者损耗电线寿命，后者损耗人力。
　　“无人机要上，滑轮碾压除冰机器人也要用，全都搞上去，这才算健全……”
　　艾丽娅把除冰枪丢给乐乐，然后一巴掌拍下遥控器，眼睁睁看着漫天冰柱碎裂落下哗啦啦。
　　除冰枪的优势是便于携带，人数要求少，门槛低，特别适合这些高山高寒地区。
　　缺点是这东西只能搞那些亲眼见到的地方，得挨个排查过去。
　　相比起来，无人机覆盖范围大，除冰机器人持续时间长，各有优势。
　　破冰之后还没算完，电网系统的工作人员辛辛苦苦爬上去，把滑轮碾压的除冰机器人给挂上面。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窗帘——原理也确实就是窗帘。
　　窗帘可以顺着滑杆来回拉动，除冰机器人也可以把电线当成滑杆，自己COS窗帘，来回滑动。
　　这是一条220千伏的线路，覆冰厚度超过10毫米，覆冰比值已达到0.5，这就触发了机器人的除冰条件值。
　　它会来回工作，确保这一段时间和大自然天寒地冻的反复拉扯，主打的就是一个自动肉鸽托管。
　　“这样的话，今天中午大概就能够把这一条线抢救回来。”
　　电力人员很开心，能保住电网比什么都强：“好用啊！这些东西真的好用啊！”
　　应急救灾的设备，有一个非常矛盾的死循环。
　　你看啊，应急救灾，那得有用好用是吧？
　　可是没有灾难，怎么知道你这个好用不好用呢？
　　可是为了应对灾难，大家肯定不敢买你这些没有经过实战检验的萌新杂牌啊，都是买老牌子大牌子的。
　　所以越是没办法被采购使用，就越是没办法打响口碑被采购，打不开市场。
　　这种死循环普遍出现在各种行业里，芯片、显示器之类的也差不多。
　　艾丽娅这次误打误撞，搞出来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心态认知。
　　那就是真正一线干事情的铁路系统职工、电力系统职工，觉得艾氏集团的这些东西还行。
　　海量的使用数据和反馈正在被回收，工程师团队日夜不停地进行着设备微调。
　　艾丽娅或许花了几十个亿，但如果把这事儿算作研发成本，那可就不得了了。
　　谁家企业有这种面子，几十个亿就能够让民生御三家的几十万职工帮着搞实测的？
　　只是这些都是后续的事情，当下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乐乐很开心，虽然遇到灾难不开心，但是能够解决问题对抗灾难很开心。
　　大小姐大出血什么的，不是问题——她反正不把艾丽娅的钱当钱看，和艾丽娅一个调性。
　　这事儿就有点像是中了五百万，到手四百万，治疗妈妈的绝症需要390万。
　　这是不幸，但也是幸运——好歹有钱治疗啊——而且还剩下十万呢！
　　不过有个事儿，乐乐倒是在犹豫之中。
　　她打算这段时间忙完了，带大小姐回一趟环溪观。
　　她很怀疑，师傅给大小姐的判断出问题了。
　　艾丽娅可能不是什么勘破玄关、神异自生的后天大圆满。
　　勘破玄关，神异自生，这确实是后天大圆满的特征没错，人类巅峰嘛。
　　但是后天大圆满可没有天人合一的感应。
　　那玩意儿是先天高手才有的……
　　如果——就是说万一，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大小姐是先天呢？
　　只是猜测，不一定对，可是很像啊！
　　人类历史上，三百年时间里，又一个先天高手！
　　不过和记忆之中先天的那些记录描述对比，艾丽娅似乎又不太对。
　　上一个公认的先天高手是张三丰，那是什么模样？
　　至真传道，太清选仙！
　　居武当而启教，为文始之正传。
　　如痴如醉，混仙迹于丽春；教孝教忠，阐玄风于华夏。
　　度万三于滇海，壻女同升；续龙虎之神通，道法兼备。
　　十方宝筏，三教宗师——艾丽娅这哪里有三教宗师的样？
　　乐乐正寻思呢，电话响了。
　　“歪？是我……什么？怎么可能……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跟大小姐说！”
　　艾丽娅正在观察无人机的运作情况呢，和电力系统的一线人员嘀嘀咕咕，如此这般。
　　无人机也不全是喷火，用途多多，主要看使用者的脑洞。
　　电力系统的人表示喷火续航太低，你给弄个绳扣什么的，咱们挂上抖几抖，那也是个除冰方法嘛。
　　艾丽娅就觉得很有道理，听起来就充满了竹竿捅飞机、工地彩布遮电磁炮的鲁棒性。
　　乍一看很土，但是内核非常强啊！强而有力啊！
　　听到乐乐这边的惊讶，她回头望过来：“怎么了？”
　　“大小姐，集团那边有个23级的高工的家属，向总部求助，他们堵路上了，人还出了点事儿。”
　　23级的核心技术高级工程师，目前拢共也就七个，个个都是宝贝疙瘩。
　　这些人出行，艾丽娅都是专门有给他们准备车辆和保镖的。
　　之前艾氏集团放假，该回家的早就回家了，按理说这会儿应该在家里缩在被窝看大雪才对啊。
　　可问题是，之前放假回家大家过年呢，也就没有多加安保。
　　艾丽娅还真就没有挨个过问这些事情，她忙着筹集资源救灾，那会儿脚不沾地的。
　　这是哪个小倒霉蛋，居然就真堵在路上了？
　　“具体是谁？”
　　“东郊那边芯片研究所的陈工，863接续计划的负责人之一。”
　　“现在在哪？”
　　“这会儿应该是被困在九江那边的大桥上，前后滞留的车辆据说上千。”
　　“救援上不去？”
　　“上去了，但是需要时间，昨天晚上开了一条路，结果今天就又上冻了，熬着呢。”
　　“人怎么回事？车祸？”
　　“不，冻着了，发高烧，烧得很严重。”
　　这™还不如车祸呢！
　　咱六七百万一年高薪聘请的脑子能出事儿？！
　　艾丽娅急了，赶紧询问详细情况。
　　对方一辆车上一共六个人，除开一个集团配给的司机，就是陈工自己连带着她妈妈在内的四个亲属。
　　而她之所以堵路上，也是因为这几个亲属。
　　据说是之前家长来天海这边旅行了一段时间，参加亲戚的婚礼。
　　然后她都打算听集团这边的消息提醒，提前回去了，几个阿姨辈儿的又多玩了几天，拖到现在才回去。
　　倘若是在天海本地还好，就地住下就是了。
　　可是上了路，前后四六不搭的，一下子就遭遇了寒潮袭击。
　　这下好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被堵在大桥上一晚上，没注意就给冻傻眼了。
　　按照对方标注的那个地方的路段，别说是滞留个千把辆车，再翻个两三倍都正常。
　　当地的救援队伍不眠不休地破冰开路忙了一晚上，也只把三分之一的车和人带出来。
　　更严重的是陈工本人可能是受了风寒，正在发高烧，寸步难行——这就导致徒步离开大桥先行就医计划都不行了。
　　她妈妈病急乱投医，大抵是之前陈工和她说过什么，居然把电话直接打到了集团这边。
　　按照常理来说，艾氏集团也没有那种本事千里空降过去救人啊！
　　当然啦，艾丽娅这种家伙，就不是一般情况。
　　乐乐紧急评估了一下局势，发现非常不妙。
　　“官方的清障救援一直都没停过，但是车太多了，大概还要七个小时才能够把前面的三四百辆车先送下来。”
　　发烧什么的，一时之间还真难以引起特别关注。
　　前面三四百辆车也是天寒地冻，冻晕过去的都有，还不得是挨个救援？
　　“我们的工程团队没有在附近的？”
　　“离得最近的，都在差不多四百公里之外，这个时候赶不过去……”
　　“调直升机过来，申请航线，我直接过去大概要多久？”
　　“两个小时不到。”
　　“那就走——”
　　艾丽娅半点犹豫都没有，看了看手表，当即拍板。
　　“我就这么七个核心高工，烧坏了怎么办？”
　　跟在后面像个隐形人一样的苏楠赶紧放下摄像机，连滚带爬窜过来。
　　“大小姐！我也去！我也去！”
　　“不行，直升机带不了太多人，你过去就占位置了。”
　　“我可以直接下去！我到时候留在车里，你们带走人好不好？”
　　“不是，你跟着去干嘛啊？”
　　“我要拍摄啊！拍摄！”
　　苏楠得跟着啊，这他妈全是素材！
　　第二部都可以不拍电影了，直接拍纪录片好了。
　　他怎么舍得放弃掉直升机过去救援高级工程师这种比电影剧情还电影剧情的事情？
　　对味儿了嗷！家人们！就得是这个味儿！电影味儿！
　　“你这是好X坞式电影的味儿，咱们是谁都要救，只是陈工在芯片设计方面非常有才能，更值得重视。”
　　“懂懂懂，我懂！”
　　“没在开玩笑，不是钱的问题，说句夸大的，未来国内芯片产业的民用量产，能不能把这个头带起来，就靠他们团队了，你信不信我要是把电话打给官方，他们也会立刻推过去？所以啊你也别觉得我偏心，这种人才发烧，我比自己掉冰窟窿里还紧张。””
　　艾丽娅整理着手头的装备，准备下山等直升机过来。
　　可是官方和她赶过去的时间差不多，那她就还是不打乱对方的救援部署了。
　　苏楠连连点头：“懂，了然，这是真宝贝！”
　　他太懂了，咱就是说我好歹也是拍青春爱情电影里面最懂科幻的导演好么！
　　当然啦，同时也是拍科幻电影里面最懂拍青春恋爱片的，主打的就是一个错位竞争。
　　“乐乐，离得近的工程团是哪个？”
　　“第四工程团，我联系过他们了，但是他们正在打福城那边的攻坚战。”
　　福城遭重之后，孤网运行的电网压力负荷骤然增加。
　　如今得到提前支援，勉强还能维持，硬撑着。
　　虽然相比起另一个世界线，这已经是好了许多。
　　另一个世界线，福城那边五百多万人在冰天雪地里面停电停水停气了八天八夜，一夜回到原始人阶段。
　　后来陆陆续续两个月都没完全修复，在天寒地冻之中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春节，难熬如同孤岛。
　　能够把一个工业城市的主城区居民都逼得砍绿化带的树当柴烧，你说这得到什么地步了……
　　艾丽娅看了看地图，估算了一下形势，最后也只能叹气。
　　“好吧，不好太勉强第四工程团，同意他们先支援福城好了，但是要讲清楚，只能说这目前情况下，先支援福城比较重要，不要过分地强调支援其他地方的困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没有那么一回事！”
　　艾氏重工的救援队可不是义务劳动，而算是出差。
　　对于工程师和机械师来说，这次奔赴各地的救援，其实应当是加班来着。
　　艾丽娅不但给他们保险，还有高额的出差津贴，加班的工资也是给的五倍再加补助。
　　他们自己倒是没啥意见，干啥工作都是干，这顺带也算是做好事了，动力还更足一点。
　　别说给这么多的加班费了，就算是不给钱，真需要他们的专业能力的时候，他们也愿意为救灾出一份力。
　　可人力有时穷，救援之类的事情分身乏术。
　　即便是遇到自己人求援，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要是全都能靠根性解决，那就不需要挖掘机了……
　　至于说为什么艾丽娅早不上飞机救援这一套——直升机带得了几个人啊？
　　就算是把天海所有的直升机全都聚集起来，救援量还不够运载车一车拉的。
　　太弱了，也就如今应急的时候还行。
　　一行人告别电网工作人员，下了山等着飞机抵达，争分夺秒。
　　艾丽娅看着白色的世界，叉着腰盘算未来。
　　“你说我做一个超级大的无人机用来载客，怎么样？”
　　“超级大的——无人机？”
　　“对，多旋翼的飞行器，那个时候就不叫无人机了，可以叫空中巴士或者别的什么。”
　　直升机起降方便，但是载荷不够。
　　大型客机载荷高，但是起降要求也高。
　　艾丽娅想要的，是一种载荷高，起降方便，能够支持短途甚至是中途的支线飞行器。
　　“定位类似短途的支线客机，设计座位为100座以上，300以下，就很合适。”
　　“那得多大啊？”
　　“可以做小一点嘛，设计是这么个设计。”
　　“感觉飞不远捏。”
　　“到时候可以用于承担局部地区短距离、小城市之间、大城市与小城市之间的旅客运输。”
　　“类似最后一公里？”
　　“嗯，本质上就是个公交大巴，会飞那种。”
　　苏楠挠了挠脸，在旁边听得抓耳挠腮。
　　从他的知识面认知来说，这玩意儿介乎靠谱和不靠谱之间。
　　似乎可以弄出来，但是好像目前都没啥先例——但是我可以拍这个啊！
　　灵感！灵感源源不断地涌现了！
　　他掏出小本本开始速记，把脑海里的想法剧情和草图都给画上去。
　　灵感之火熊熊燃烧，甚至就连天寒地冻也显得这般微不足道。
　　来对了！这片大地上有一万种能够撼动人心的剧情！
　　相比起来，那些在温暖的空调房里矫揉造作臆想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人类是个很奇怪的种族，明明有技术，但民用量产的进程慢之又慢。”
　　艾丽娅在这方面，有着一种很特殊的无奈，似乎是知道什么内情。
　　只能说科技发展挤牙膏也是人类文明不得不品尝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但是好在她的无奈来得快去得也快，战天斗地才是她的本性。
　　“到时候不需要大型机场，冰天雪地也能降，更重要的是我可用电，成本低！”
　　“电池的话，冬天没问题？”
　　“一个个解决嘛，问题总是有的，办法也会有的。”
　　空中大巴，必然就要省钱。
　　电力成本对照航空燃油的花费，那可实在是太低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目前为止，世界上已经完成研制的电动飞机多数属于实验性质的试用品，包括有人驾驶和无人驾驶飞机。
　　但电力还是很不错的选择，尤其是在推动航空器的普及方面。
　　电动飞机使用电动力推进系统代替内燃机动力，最突出的优点不是节能环保，也不是效率高能耗低，而是噪音低。
　　噪音啊！为什么机场都在城郊野外？地皮是一方面，噪音也是一方面。
　　艾丽娅这么设想，一方面是临时起意，一方面是自己真见过那玩意儿。
　　嗯，穿越之前见到过，另外一个世界的产物。
　　那个世界甚至还有反重力引擎和空中基地呢……
　　毕竟身为一个穿越者，不常常用一下金手指，总给人感觉像是忘了一样。
　　但是我真的有金手指诶！没有系统还不兴许我来点别的？
　　开了没关，难道就是开了？我辛苦了一辈子，享享福怎么了！
　　艾丽娅惯常都是喜欢授人以渔的，一次救灾是应急，后续就要考量怎么加强力量的问题了。
　　而且作为一个生意人——合格的生意人——我进军一下运输业界，也很合理对吧？
　　“回去我画个设计稿出来，试试看现在的技术和材料能不能做。”
　　“还有设计稿？”正在奋战概念图的赛博妲己惊了：“大小姐你亲自画的？”
　　哎呦你早说啊！
　　有图？康康！孩子爱看！
　　“诶？你不知道吗？”乐乐诧异道：“大小姐是天才啊，这玩意儿也是她设计的。”
　　乐乐说着敲了敲身上的动力外骨骼，表示你之前都干嘛去了，有眼不识泰山。
　　说起来这东西还挺好用的，主打一个出力壮如牛。
　　单人单机上山，能扛三百斤。
　　这运载量比骡子都强了，还挺稳。
　　“我……我以为是设计团队什么的……”
　　赛博妲己有点茫然——难道真的有超级天才？
　　大小姐做生意这么厉害，怎么还是个技术强人的。
　　完了，冻傻了，刷到女版钢铁侠了家人们。
　　“不是我做的，是我朋友做的，梅哥是个很纯粹的人。”
　　“是是是，梅哥，大小姐你的那些歌曲也是朋友写的对吧？”
　　“对啊，有问题吗？”
　　“我是秦始皇，大小姐你信吗？”
　　“不信。”
　　艾丽娅当然不信，你是秦始皇，那我还是朱元璋呢。
　　“那我为什么相信大小姐你有那么多天才横溢的朋友？”
　　乐乐也不信，毕竟她和艾丽娅朝夕相处，艾丽娅别说有几个朋友了，有几根——头发——她都知道。
　　“我宁可相信你是隐姓埋名的超级天才，是救世主，是文明之光，我也不信那些谦虚的说法。”
　　乐乐摇着头：“大小姐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自己人也骗就没意思了嗷。”
　　她见惯了天才，并不觉得大小姐才华横溢有什么不对。
　　只能说大小姐为人低调，习惯了藏拙。
　　嗯，或者说隐藏某些才能？
　　果然都是她家里人害的啊！大伯啊奶奶这些虫豸，吓得我家大小姐隐藏至今！
　　就是说现在全世界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小白花的个人武力是人类巅峰级别呢……
　　“爱信不信。”艾丽娅转移话题：“动力外骨骼用起来感觉如何？”
　　“很不错，全装的话，还能保暖，但是电力有点跟不上趟。”
　　乐乐带着24块电池，但是即便如此，也只能维持12小时的用度。
　　就这还是有后勤支援的情况下，能够半天给她稍带一箱子电池过来。
　　要是换到出紧急的外勤，这东西一块电池只能支撑30分钟的高强度使用，未免有点捉襟见肘。
　　一块电池小三斤重，总不能把运载量拿来自己背好几十斤电池上面吧？
　　“所以现在的问题还是能源问题，忙完了想办法把这个事情解决一下。”
　　“能源的话，西北的南家？或者是曹公子他们，他们的电池技术也不错。”
　　乐乐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助理身份，提了一嘴可以合作的友商。
　　“那可得找他们好好谈谈了……”
　　直升机已经在视线尽头看得到了，艾丽娅戴上通讯器，点燃了一枚信号烟。
　　『A01，我们已经抵达了目标空域，发现了信号烟柱，请标注降落地点。』
　　“我看到你们了，在我正前方这块空地降落，动作快点。”
　　『了解——』
　　……
　　……
　　“妮儿啊……妮儿，你别吓唬妈妈啊！”
　　“实在不行的话，我把陈工背出去！”
　　司机咬了咬牙：“就算是爬，我也爬到对面去！”
　　“怎么爬？”迷迷糊糊的小陈晃了晃脑袋：“全都是冰……背着人根本动不了，别折腾，等人来……”
　　“可是您这——”
　　“我没事。”小陈挣扎着起身：“我没事……”
　　“都怪我！”后座的翠芬阿姨满脸后悔：“我就不该开窗，我真的……我也没想到……”
　　老一辈的人坐车，并不习惯吹空调，而是喜欢开窗透气，他们老觉得车子有味儿。
　　哪怕是电车出来了，也有难闻的味道，闻到就要晕车呕吐一样。
　　可是哪怕窗口开着个小口子，呼啦啦对着吹的却是小陈，后座只感受得到循环的风。
　　小陈还是太老实，她觉得吹吹冷风问题不大，还戴着围巾呢。
　　可没想到这么一吹就出事了——长期的伏案工作，她的身体素质并不很强，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
　　大家在车里原本等待救援，迷迷糊糊孩子都烧得说胡话了才发现。
　　这会儿陈阿姨病急乱投医，哪路大神都拜了，打电话给艾氏集团求助还是司机给的建议。
　　司机很清楚集团多看重这些核心工程师，而且这次集团还组建了专门的救援团队。
　　只是能不能紧急赶过来，他自己其实心里也捏把汗。
　　小陈这才知道，自己发烧居然还惊动了董事长，顿时哭笑不得。
　　“妈，哪有这样的……”
　　她从自己母亲手里拿回来手机：“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就一会儿，一会之前……”
　　其实已经快一个半小时了，也没什么回应。
　　陈阿姨嗫嚅着，看着女儿发烫涨红的脸，很是不安。
　　“妮儿啊，你真没事吧？”
　　“我没事，感冒而已，没事……”
　　她说着，呼喘了几口气，似乎有些恍惚。
　　司机拿出车里准备的急救箱，给她量了下体温，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这都快四十度了！不行，绝对不行！”
　　“这不是吃了药了么……我睡一觉就好了……”
　　她正说着话，手机响了起来，看来电却是个标注着『大小姐』的电话。
　　……自己烧迷糊了？大小姐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要知道她得到这个私人号码，还是在当初成功考核晋升到23级核心技术专家那天。
　　那天大小姐亲自打电话过来祝贺她升职，并且告诉她可以记下这个号码，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她。
　　可是她并没有想过使用这个电话，就只是存着而已。
　　感冒发个烧而已，跟老板打电话干嘛？嘤嘤嘤诉苦说不上班？
　　她怀疑自己是发烧迷糊了，可是拿起手机，却似乎真的在震动。
　　“……喂？”
　　她接通电话，然后听到的是突突突的风噪声。
　　异常激烈的风噪声音之中，是艾丽娅的声音——
　　『你在哪里？』
　　“……啊？”
　　『陈工？还是陈工的妈妈？你把电话给司机！』
　　小陈迷瞪了半秒，然后把手机递给司机：“大小姐找你。”
　　司机赶紧接过来：“董事长……对对对！我们就在桥上！在中间！好我知道了！”
　　司机小哥没有挂断电话，只是打开门直接窜了出去。
　　很显然，外面是真的冷真的滑，致命冰壶赛名不虚传。
　　他几乎是钻出去的瞬间就摔了一跤，然后扶着车门连滚带爬起来，冲着哪里挥手叫喊。
　　寒潮来袭，天气冷到了什么地步？
　　南方大白天打开车门，居然咔啦啦碎了一层冰壳子……
　　冻雨在车身上敲打，半日就覆盖了一层冰，外面的恶劣环境可见一斑。
　　陈阿姨激动地前后看，以为救援来了，可是似乎并没看到车辆挪动。
　　反倒是某种奇怪的噪音突突突地响起来，似乎冷风更大更猛烈了。
　　陈阿姨抱紧了女儿：“妮儿啊，你说会不会是你们那个什么董事长来了啊？”
　　“怎么可能……应该是拜托了附近的救援队或者医院吧，这声音好怪……”
　　『咚——————』
　　伴随着一声闷响，大家只觉车身都抖了一下。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一样。
　　随后侧门被用力拉开，呼啸的寒风之中，一个大红色的身影背着光站在车门边上。
　　“陈工？”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俏丽的容颜：“你还好吧？”
　　“……”小陈努力瞪大眼睛，然后神色逐渐惊愕：“大小姐？！”
　　“看来基础认知还正常，阿姨，我先让人带陈工去医院。”
　　艾丽娅可没工夫和大家寒暄，脑子！我来救你了脑子！
　　她解下自己身上的兜帽披风，往陈工身上一裹一卷，轻而易举地把本就稍显瘦弱的她懒腰横抱起来。
　　陈工估计是震惊到傻眼了，也可能是真的烧难受了，一句话憋不出来，浑身轻微发抖。
　　“乐乐——”艾丽娅唤了声：“来接人！”
　　全装外骨骼的乐乐接过她，确认稳当了，这才竖起大拇指，然后拉了拉绳梯。
　　另外两套装备被卸下来，乐乐抱着陈工上到直升机里，关闭侧门。
　　标注着救援符号的直升机扭头直奔医院，片刻不停。
　　艾丽娅反倒是没有上去，她目送着直升机飞远，然后扭头瞥了眼身边的司机。
　　“困了一晚上，活动活动怎么样！”
　　“……董事长？”司机小哥很无辜：“活——动？”
　　“来，给你看个好东西。”艾丽娅打开那两套装备。
　　半人高的装备箱里，赫然是两套折叠起来的全装动力外骨骼。
　　带极地续航包，带电加热衣装，还带了一整个大型电池背包和破拆用装备。
　　这是紧急迭代之后的新款式，寒冰对抗者MK2。
　　谁能挡得住这种东西呢？
　　司机小哥眼睛瞪大，视线发直，像是在看外星科技。
　　“我教你怎么穿，这玩意儿马力全开，跟个小号挖掘机一样，可带劲了！”
　　“这、这是咱们集团的产品？！”
　　不是，早知道咱们有这个，我当什么司机！我得当机师啊！
　　“那当然，帅吧？活动一下，顺带帮我收集一些反馈数据。”
　　艾丽娅不只是来救人来了，还是来救人来了。
　　一整座桥呢，这不得搭把手？
　　艾丽娅教他怎么穿戴这东西，片刻之后两个超级战士出现在原地，引来各种围观拍照。
　　毕竟被困的司乘人员只是被困住了，不是被冻到冬眠了。
　　人直升机来的时候就跑出来看热闹，这会儿更是倒吸凉气，直呼恐怖如斯。
　　好家伙，大冬天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出来了！
　　在他们身后，四个阿姨至今没从之前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好艰难地醒过神，翠芬阿姨用近乎敬畏的眼神看着老姐妹。
　　“三儿啊，你闺女……你闺女这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就搞技术的……应该是搞技术的吧？”陈阿姨也很茫然。
　　搞技术的，能厉害到这种地步？自己女儿有这个资格？
　　“那个姑娘——就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啊？”
　　“好像是……好像是她老板……应该是……”
　　陈阿姨恶补过一番艾氏集团的信息，但艾丽娅在面前，依旧难以置信。
　　人家几千亿身家的大老板，超级富豪，怎么会亲自跑到这里？
　　很显然，这个时候陈阿姨都还没能理解当初女儿说的『董事长亲自给我开车』的含金量。
　　“她们这是什么公司啊？”
　　这个陈阿姨倒是知道，甚至对方留下来的两个装备箱上面都还有标记呢。
　　她指了指那个箱子：“诺，艾氏集团，卖手机的。”
　　卖手机的这会儿卖起了外星战士，多新鲜。
　　艾丽娅倒是没想到冰天雪地的，大家却并不慌张艰难，反倒是挺乐观的。
　　拍照的，看热闹的，打招呼的，甚至还有想要过来摸摸的。
　　“有吃的吗大家？”
　　“之前没有，互相换，方便面都有人要五十块一桶！”
　　“这么贵？你买啦？”
　　“买啥啊，有小飞机过来分的，一箱箱空投过来，你没见过吧？就那么大的小飞机！”
　　那个司机比划了一下双手拉直的距离，表示那玩意儿老厉害了，有这么大。
　　“那小飞机能带好几箱呢，飞过来放下，又回去拿了，空投物资，嘎嘎快！”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大桥上冻，大家被困，也没有急着弃车徒步迁徙离开。
　　如果不是突然生病或者怎么样，等等总能够开车脱困下桥的，没到绝境时候。
　　“有热水？”
　　“有那个什么发热包，能把矿泉水弄热，差不多了，就是拉屎麻烦了点，蹲桥边上男左女右。”
　　“哈哈哈——”艾丽娅哈哈大笑：“能吃能拉，好得很，好！”
　　“你们真不是特种部队啊？”
　　“当然不是，我们是民间救援队的，大家让一让啊，咱们去开路，待会儿再空投两队人来，今晚之前下桥没问题！”
　　有司机从手机后面探头：“你们这装备太厉害了吧？跟电影里的一样。”
　　“那是，不过以后就常见了，其他救援队也会有的，很快就能上市。”
　　“咱买来有什么用啊？”
　　“这玩意儿很皮实，搬东西什么的特别好用，货运装车什么的都行。”
　　“这得多少钱啊？”
　　“不好说，回去我问问，尽量定便宜点，这东西就是几个电机值钱，其他的铁壳子而已。”
　　“你能定价啊？”
　　“能啊！我是老板啊——不信你问他。”
　　“对，这是我们董事长。”
　　“那你怎么来除冰啊？”
　　“这话说得，我为什么不能来？”
　　“大老板啊，这天寒地冻的，你们什么公司啊？”
　　“小公司，人手不够了，老板也得顶上，待会儿聊啊，忙去了。”
　　艾丽娅继续往前走，车流停滞，如同时间定格在大桥上。
　　她看着一个探头探脑的孩子，似乎刚哭完，探出窗外看热闹，顺手掏出兜里的巧克力扔给他。
　　“别哭，男子汉大丈夫，志气应如长江东奔大海，哭鼻子像什么男子汉？学学我！”
　　“……姐姐，可是你是女孩子啊？”
　　“嘿，你小子，下次不请你吃巧克力了！走了！”
　　看着迈步往前的漂亮姐姐，小男孩探头出来。
　　“谢谢姐姐！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下次也请你吃糖！”
　　“我叫——美少女战士！”

417-待到山花烂漫时
　　新的一天，新的寒冷。
　　蒋天艺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窗外已经上了一层霜花。
　　天海都下雪了，这日子真的是难说……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洗漱完毕来到办公室，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CBD顶层的办公室，住用一体，温暖如春，恒温25度。
　　桌上是带着热气的早餐，琳琅满桌，看她喜欢吃什么就选什么。
　　不过蒋天艺不在乎这些享受，早餐十八个菜足以彰显她的勤俭节约。
　　随口尝了几样，她拿餐巾擦了擦嘴角：“今天有什么安排？”
　　小助理赶紧把简报递给她：“最近的天气还没好转，但是情况好多了。”
　　时间过得挺快，从1月1号，过节就寒潮伴随新年一起来，已经过去八天了。
　　1月9日，寒潮依旧在延续，只是各个地方的情况都已经趋于稳定。
　　民生系统御三家的交通、电力、通讯，依旧在和冰雪打对抗赛，互相僵持。
　　交通系统里面，公路保住了最后的命脉，五纵七横十二条大动脉里面的两条基本畅通。
　　反倒是铁路那边，正在进行最后的攻坚。
　　从北方杀过来的内燃机车和蒸汽机车，终于推进到了这边。
　　如果单看距离的话，过来用不了这么许久，两三天时间怎么也该到了。
　　可问题是大雪天什么的，南方百年一遇，北方就不下雪了？
　　铁路系统从北方到南方杀了个通透，把所有路线全都推了一遍。
　　预计今天晚上，最核心的一批老大哥就能赶到五岭以南了。
　　估计这二十多年的新生代五岭以南的旅客，都没见过这种呜呜呜冒着火星子的强悍有力的蒸汽货运火车头……
　　不过这些对于蒋老板来说，只能算是背景，她更关心的是生意场的事情。
　　——不对，我是去做慈善去了。
　　天润百货和爱丽来商超，在羊城等地区仓促开业了。
　　对于羊城的居民来说，并无太大直观感觉，无非是多了些新商家。
　　但伴随着日子的过去，大家对这些新商家的观感变得微妙起来。
　　良心的呀！良心的！
　　每天上午，伴随着物流园那边的物资出货，各类平价物资都会抵达社区销售终端。
　　天润百货的供应链在两天之前差点跟不上这种泄洪一样的出货量，然后就得到了官方的援助。
　　羊城官方，把他们的民生物资供应渠道，对接到了物流园那边。
　　这下好了，农业直采基地配合物流园，蒋老板这是想要垮掉，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垮。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萌新角色刚刚开了新地图，面前一群乱七八糟的怪物。
　　然后背后站着一个满级玩家，塞萌新手里一把顶级神器，说这个键按下去是平A……
　　蒋老板做了半辈子生意，第一次见到平A也能秒人的，怎么和以前的生意场不一样了呢？
　　不过这种一次性体验卡是有期限的，蒋老板只能在当前环境下进行一个试用。
　　相比起来，她还不如某个小白花呢——对方貌似已经获得年卡大会员的资格了。
　　抖了抖手里的简报，蒋天艺目光一扫，非常敏锐地就在角落里看到了艾丽娅的有关报道。
　　对于这次的救灾，艾氏集团表现得异常低调，低调得像是他们什么都没做一样。
　　实际上就算是派遣出去的救援工层团队，也并没有说趁机打广告，让人不解。
　　而和艾丽娅有关的报道，也不是救援方面的，而是电影宣发方面。
　　『投资13亿5千万！科幻力作《流浪蓝星》重磅来袭！』
　　蓝星，地球，甚至还有叫泰拉的，反正都是代指脚底下的这个小破球。
　　蒋老板对于科幻这种东西，不能说是非常喜爱吧，基本也可以说是不屑一顾了。
　　她上一次看科幻电影，应该还是看的《泰坦尼克号》，你就说穷小子和富家千金的爱情够不够科幻吧！
　　艾丽娅拍这个电影，早些时候闹出了轩然大波，甚至把半个娱乐圈殴打了一遍，她是知情的。
　　太视集团不就没了么？
　　但是这玩意儿真落地之后，票房怎么样，口碑如何，回报能有什么程度，她就存疑了。
　　在蒋老板看来，拍电影什么的，纯粹是艾丽娅的个人恶习，无聊爱好。
　　就像是自己父亲当年也投资电影，目的只是为了泡那些女明星。
　　所以科幻片，她是为了玩点什么科幻风格的玩具？
　　翻了一页，蒋老板停了下，又翻回来再看看，再翻过去看看。
　　……起猛了，看到艾丽娅把电影道具直接开出大银幕了。
　　不对啊，我没看错？
　　蒋老板直接把两页给拆了，左右对照。
　　电影《流浪蓝星》里面，宣发的剧照之中，有堪称浩荡的工程机械奔袭场面。
　　这个剧照，其实是全球各个救援队扭头奔赴苏拉威西三号转向发动机的名场面。
　　剧照很清晰——特效嘛能不清晰么，甚至可以看得见重型运载车的涂装和姿态。
　　然后第二页简报上，关于公路救援的一个新闻，真就出现了这辆车。
　　甚至™的就连涂装都一样，这真不是从电影里面直接开出来的？！
　　把小助理叫来，蒋老板举起那一页救援新闻：“这没弄错？”
　　小助理看了看：“没有啊，报纸上剪下来的。”
　　这东西又不是小助理自己写的，就连报纸上的图片都是报刊发行方印刷的。
　　上面明明白白地写了——超重型运载车强势开路，交通运输大动脉通畅安全。
　　蒋老板傻眼了，所以这玩意儿是真的存在的，还能动……艾丽娅拍的是什么东西？
　　她对工程机械方面并无什么敏感，但是再怎么不敏感的，看到这东西也得惊讶一下。
　　工程机械，是有震撼人心的美感的，那是力量的美！
　　十米高八米宽，前后七对载重轮，光是车轮就比旁边的小轿车还高几倍。
　　加装前碾和推雪铲，一辆车就能霸占一侧四车道，突出的就是一个极致的暴力美学。
　　而且这次报纸的摄影师™简直是个圣人，那拍摄角度，那光影，感觉不是拍新闻的，是拍电影的。
　　就算是报纸上带着粗糙颗粒感的照片，也给人一种科幻大片走进现实的错位感。
　　你会畏惧风雪，会畏惧严寒，会因为天灾的到来而感到不安、渺小、无助。
　　但是当它在你身后，你就知道你能够对抗整个大自然，在艰难的生存挑战里战胜一切！
　　蒋天艺沉默了好一阵，把后续的简报翻看完，这才稍稍回过神。
　　“艾氏重工，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矿用工程机械，大型船舶，以及电机。”
　　小助理很显然做过功课：“他们拥有目前国内……不，应该世界上都可以算是顶尖的电机研发团队。”
　　可不是顶尖么，万磁王马教授带队呢，相比起来这种大佛，艾氏重工都只能算是小庙。
　　得亏人家也不嫌弃，在哪里都是做事情，反而给艾氏重工捡了个大便宜。
　　蒋天艺和艾氏集团的竞争，是错位竞争，是用自己熟悉的领域去套艾氏集团。
　　说白了就是比赚钱，单纯地赚钱，而不是什么技术力啊底蕴之类的。
　　可是貌似现在看来，艾氏集团的底子有点厚得离谱……
　　不对啊，艾丽娅之前，不是艾氏集团都快要垮掉了吗？
　　这些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一年两年就能搞出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蒋天艺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名字：“艾如麟！”
　　她就知道，这位艾家三爷难对付，可也没想到难对付到了这种地步。
　　小助理大抵明白自家董事长的心思，想要对付艾丽娅，就得对付艾氏集团。
　　可是现在想要对付艾氏集团，就得先把艾氏重工给干掉，可是目前来看对方稳若泰山。
　　实业企业，还是有核心技术竞争力的那种，这玩意儿是谁能轻易来碰瓷的？
　　蒋老板揉了揉脸，好片刻重新稳住心态。
　　没关系，问题不大，要在战略上重视艾丽娅，战术上轻视艾丽娅。
　　而且目前来说，自己和她还是在蜜月期，这何尝不是一种战略欺骗呢？
　　艾丽娅以为自己会帮她，自己目前也确实在帮她，但是自己的核心目的，还是让她变成穷光蛋。
　　……再不济，什么时候抽冷子给她一下，让她亏到心痛难以呼吸也行。
　　只要她亏了，那也算自己赢了一手对吧？
　　艾丽娅不懂这个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老是觉得世界上到处都是好人。
　　笑死，哪里有那么多好人，损己利人的没几个，损人不利己的反而到处都是。
　　“关于这个电影的宣发，给她推一把。”
　　蒋老板举起那一页剪报：“她不是不想出风头么，那我偏不让她如意。”
　　虽然不知道艾丽娅低调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毫不介意戳穿她的小安排。
　　你想要低调，我就偏不让你低调。
　　你想要隐姓埋名做好事，我偏偏要捧杀你。
　　别问，问就是咱们是友商，我这不是帮你推广你的电影么，你投了那么多钱呢。
　　“海报也好，宣发活动也好，咱们点把火，帮她一把。”
　　蒋老板构思了这么一个可怕的计划，顿时得意洋洋起来。
　　“让她飘到天上去，谁能稳得住心态呢？想要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啊……”
　　温暖的房间里，小助理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董事长太可怕了！这种计划太恶毒了！
　　……
　　……
　　“阿嚏——”
　　“嗯？大小姐你也感冒了？昨晚就该多穿点。”
　　“没，估计谁在暗恋我。”艾丽娅揉了揉鼻子：“铁路那边情况如何？”
　　实际上整体的铁路路线，早就通车了。
　　但是紧急情况下的绿灯通车和恢复全线运行是两码事。
　　这不，现在这段就又在救火救急了，铁路职工忙得大冬天的浑身热汗。
　　等到忙活完，估计就又是一身冰壳子……
　　乐乐正在烧水，闻言看了看手表：“待会儿内燃机车就过来了，大概还有一个小时。”
　　“啊，不是蒸汽机车？”接过一杯热茶，艾丽娅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前进或者上游的车头呢。”
　　“想什么呢，是东风车头。”
　　这方面艾丽娅倒是置喙不了铁路系统的安排，她只是单纯想要去看喷火星的蒸汽机车罢了。
　　谁不爱看呜呜呜拉着汽笛的火车头呢？
　　“再去分发一次应急物资，待会儿列车就可以离开了。”
　　“好咧。”乐乐抄起喇叭：“水都烧好没？烧好没烧好没——走了啊，去发热水啦——”
　　乐乐和艾丽娅，这会儿和工程师团队一起，正位于铁路系统的一个非客运维护站台上。
　　但是诡异的是，这个非客运的站台旁边，居然还有两列客运列车。
　　列车里面全都是乘客，这会儿探头探脑往外看呢，他们是因为事故暂时堵在这边了。
　　巡线的无人机前后来回飞，不知道多少人忙碌着敲敲打打。
　　无人机很好，但目前还只是作为查漏补缺的辅助，真的铁路巡线还是要人工走一遍。
　　即便是到了另一个世界线的2023年，有了更成熟更小巧的无人机，铁路巡线也是这样朴实无华的。
　　热天顶着大太阳巡，冬天扛着冷风巡，冬巡三九，夏巡三伏，日日不停歇。
　　艾丽娅这次来，除了帮忙之外，还带了工程师团队过来。
　　为的是铁路系统这边交接信息，做工具方面的调整，进一步优化‘定制’的无人机。
　　目前铁路系统收到了二十万台左右的无人机，艾丽娅已经决定都捐赠给对方。
　　但是相关的数据维护并没有落下，这些科技产物的捐赠也不该是发货收货的一锤子买卖嘛。
　　可是铁路这边居然对接的不只是工程师，还有高层也赶来了。
　　“你好你好，你是艾小姐对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一个没有穿制服的男人大笑着迎上来，和艾丽娅热情握手。
　　对方没穿制服，只是穿着一身工装带着白色安全帽。
　　可是身后跟着一批肩章三道杠的，这代表什么？
　　要知道铁路系统是有职级的，肩章没有杠，那是一线职工。
　　肩章一道杠，佩戴的一般都是管理人员，或者调度、乘务之类的职工。
　　两道杠那就是管理人员了，在车站的话得是副站长以上的管理岗。
　　三道杠的——那最低都得是副处啊！
　　至于说不穿制服也没有杠，却还有一批三道杠随同的，不用说就是高层了。
　　双方自我介绍，艾丽娅这才明白对方是什么身份。
　　确实是铁路高层，而且是工程师出身，所以过来对接。
　　“您贵姓？”
　　“免贵姓高——”
　　“高工，幸会幸会……”
　　艾丽娅说鄙人年龄尚小，不善言辞。
　　高工说巧了，自己也不习惯寒暄，不用那么客套。
　　双方工程师对接数据，在维修站摆开各种设备，然后两人就站在边上闲聊。
　　“这次啊，是真的麻烦，调机都上正线了。”
　　“目前还没能够修复接触网吗？”艾丽娅皱眉：“这都快一天了。”
　　“没，这个雪一直不停，这边的电气化接触网是这没想过会遇到这些问题。”
　　『啪嗒————』
　　正说话呢，一截冰条掉下来，摔成碎块。
　　大家抬头看，都能看到头顶上的电线挂着一溜儿十几厘米长的冰锥。
　　这东西风一刮就会掉下来，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戴安全帽——之前真有人被砸中过，直接送医了。
　　就这还是人员并不密集的铁路沿线，像是福城那些整个城市都结冰了的地方，危险可想而知。
　　铁路不怕这点冰块砸头，但是有这些东西在，电气化接触网没法用啊……
　　艾丽娅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是福城再往前的衡阳区间，临近的车站叫许家洞站。
　　之前有一辆列车在这里停了一天一夜，后来又来了一个小倒霉蛋跟着趴窝。
　　乍一看的话，其实地面并没有什么难以通行的积雪。
　　大雪是有，但是白日就消融了，因此只是在地面浅浅铺了一层。
　　起码目视的话，能看到灰黑色的路面和完全露出雪面的铁轨。
　　相比起北方雪景的壮观，这些南方雪景只能让人发笑。
　　什么小雪花来凑热闹了，你也配叫冬将军？
　　可真正的麻烦，不在地上，而是在头顶上。
　　因为接触网的电压波动太大，进入到湘省区域的列车几乎全都停了。
　　而铁路系统，往往是前车接后车，调度严密。
　　一辆车停顿，那么后续的就都要跟着停顿。
　　到了福城路段，天气开始变得奇冻无比。
　　算算天气，天空中已经连续一个星期都在飘荡着零零星星的雪花。
　　福城没成孤岛，但是也没好多少，这边的铁路福城段更是倒了血霉。
　　原本艰难前行的列车，就是在这一段地方，彻底停摆了。
　　左近的一辆车前天晚上就到这里了，然后福城到衡阳区间发生了接触网的断网事故。
　　而且还不是一处断网，是多处断网。
　　整个夜晚里，上下行完全中断，没有一列列车能从这里过去的。
　　那能怎么办？且趴着呗，看看什么时候能够修复……
　　艾丽娅就是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赶来的，铁路这边的人来得自然比她更快更早。
　　只是双方的第一目的不同，艾丽娅是来帮旅客的，铁路的工程团队是来修路。
　　按理说人家在车里待得好好的，风刮不着雨淋不着，有什么好帮忙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由于是接触网故障，抢修时必须停电，所以线上的所有电力机车都必须降下受电弓。
　　没有电，离开了接触网的电力机车，那就是一坨废铁，纯纯的铁笼子。
　　更倒霉的在于这事情还不是一会儿就能搞定的……
　　冻雨结冰，会极大的增加接触网的负重，受电弓滑板于接触导线间有一层厚冰。
　　不然的话哪有停这么久的道理，敲开冰就完事儿了。
　　一锤子的事儿，高低得赶紧把机车的供电续上，供电供暖有口热水喝。
　　可是最近接连降雪，电力机车的受电弓降下之后，半小时内就会被雪完全冻结，无法再次升起来。
　　强行尝试的话，会严重放电、拉弧，一个不慎就会把千疮百孔的接触网给直接烧断。
　　相比起一整个接触网，几列停摆的列车一时之间也不是重点了……
　　艾丽娅昨天晚上抵达这边，然后就和官方的应急物资运输队伍汇合，进到了车里。
　　好家伙，车里已经出现小市场了，火腿肠10块钱一根，就这还是现价，待会儿涨给你看！
　　对岭南人而言，雪永远都有无穷的吸引力，这一列车里的乘客大部分都是南方人，最开始还挺热闹的。
　　可是彻夜呆在冰冷的电力机车里，整列车的乘客几乎都被冻僵，大家谁也没有热闹的心情了，累了。
　　降下受电弓的机车内部，车顶是厚厚的积雪，窗户是薄薄的冰层，简直就是个钢铁冰窖。
　　更糟糕的是这是非客运站，物资储备并不够用。
　　凌晨时候，许家洞那边的工务段人员才一路跋涉赶来，带来了第一批应急物资。
　　后来更多的物资来了，艾丽娅也颠颠儿地带着东西赶来，还蹭了人家铁路系统的肉汤面早餐。
　　有了热水热汤面，有了分发的暖宝宝和御寒的应急毯，机车里面的旅客这才又有心看热闹。
　　奇怪了，昨儿个看这雪花面目可憎，现在看倒又显得有几分眉清目秀了……
　　“应急的方案，就还是用内燃机车牵引摆渡，同时启用电话闭塞办法行车。”
　　“东风车头？”
　　“对，DF4B，老家伙了，而且今天的气温有回升，中午的话或许T字头的车能够自主升弓开出去。”
　　之所以这个时间大家还需要前后巡视，是因为路旁的很多植物已经被冰雪压断，会阻碍行车。
　　但是只要摆渡机车能够过来，那就证明路是通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DF4B的车头，现在是用来做什么的？”
　　“货运，目前的话，所有的货运车头基本都被调上了客运线，你别说，乘务员们还挺喜欢的。”
　　可不喜欢呢，这会儿内燃机车的驾驶室那叫一个温暖如春。
　　艾丽娅之前在别的路段，就看到了带道的乘务员们停车的时候猜拳轮换，谁赢了谁去上西瓜里面。
　　长相和涂装都酷似西瓜的东风车头，充当货运列车多年了，早已从客运线退换下去。
　　甚至可以说整个内燃机车头系列，在如今都显得有些日薄西山，谁不喜欢又快又稳的电车呢？
　　没想到如今反而又成了香饽饽，人见人爱，只能说一个时势造英雄。
　　过了一阵，西瓜赶来了，DF4B内燃机车头带着些许斑驳的岁月痕迹，却显得如此强而有力。
　　艾丽娅一行也登上了列车，跟着往前走，路上还能看到光秃秃一辆车都没有的京珠高速。
　　高工举着个望远镜到处看，当然啦他并不是在看公路系统的友军，而是在看信号灯。
　　因为信号灯都被冻坏了，所以路上都是挥舞着小旗子，在冰雪之中站岗充当人型信号灯的铁路职工。
　　就这么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了一趟下行临客，而且气温也有了回升。
　　“进站吧，调整一下，升双弓运行，帮着刮一刮冰块。”
　　高工放下望远镜，长松了一口气，拍板调度命令。
　　升双弓，一方面可以避免降下的受电弓被冻结。
　　另一方面可以利用前弓刮掉导线的冰块，改善后受电弓的受流条件。
　　虽然还是会拉火花拉电弧，可是危险没之前那么大了，就还是能够接受的损耗。
　　艾丽娅下了车，这个站点大了许多，旁边还能看到黄色的供电检修车。
　　昨天晚上艾丽娅就见过他们了，这会儿还在忙，应该是一晚上都没休息。
　　整个站点如今车满为患，都是被福城段‘好客’地留下的小伙伴们，大家的下一站都是株洲。
　　到了这里，西瓜就可以解下来了。
　　大家还挺不舍的，一些旅客也出来和这些岁月记忆里面的老大哥合影留念。
　　当年他们青春的时候，开路的就是这些大西瓜，没想到兜兜转转二三十年，带他们回家的还是它。
　　“后续的接触网是完好，再开一个多小时，列车就能到目的地了。”
　　列车的乘务组过来交流情况，正常情况他们跑一趟十个小时，这一趟跑了差不多四十个小时。
　　司乘人员值班得头昏眼花，草鞋都磨坏了好几双——没错，草鞋——这玩意儿防滑。
　　东煌人有十万种应对困难的方法，可最后大抵都会选择最朴实无华却又最为有用的一样。
　　皮鞋套草鞋，这草鞋还不是艾丽娅带来的，而是机务集团临时找来的，每个乘务员都发了一堆。
　　告别了抵达目的地的列车，艾丽娅也换车了，换成了一列和谐号。
　　高工他们也过来了，艾丽娅往下一瞄，好家伙，高工也入乡随俗，皮鞋下面踩草鞋了。
　　和谐号还是老样子，白色的车身，半圆不方的脑袋，这家伙还是CRH1，不是尖脑袋的新车。
　　上去一看，大家正在刨饭，热火朝天，大概是被饿急了。
　　仔细一问才知道，他们比之前趴窝的列车还倒霉……
　　众所周知，高铁快，快到了中午上车，下午下车还没到晚饭饭点的地步。
　　谁在高铁上吃饭啊……
　　可是你这趴路上了，那就惨了！
　　这列列车弹尽粮绝了一整天，中午就吃光了储备食品，晚餐断炊。
　　一千多名乘客情绪躁动，花钱都没地方买东西，能不躁动么。
　　十块钱一根火腿肠，五十块钱一桶方便面，那也得有啊！
　　后来又饿了两顿，湘省这边火急火燎地给送上去好几百斤大米和食用油，让他们自己做饭。
　　高铁和谐号的餐车上面有锅吗？艾丽娅还挺好奇这茬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确实是吃了顿热乎的。
　　撑着这一口热饭好艰难地挪进了这边的站点，然后才拿到了包装餐食的供应。
　　艾丽娅毛了份乘务餐，就还是那个味儿，并无什么特殊的口味加成。
　　所以最后还是不知道和谐号上面有没有锅，但是有烟雾报警器按理说没办法做饭的吧？
　　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等待和折腾，大家继续往前出发。
　　出库的路上，有不少在道岔旁值守的铁路职工。
　　雪天的道岔，半个小时内不清扫，雪就堆满了道岔处的间隙。
　　万一结冰，整组道岔就被固死，不能扳动了，这是从北方同事那边得到的经验之谈。
　　虽然说是接触网正常，可其他的问题还蛮多的。
　　艾丽娅的观察里，她停留的这个时间段，只是开出了三趟由株洲转去沪昆西线的列车。
　　站里的所有机车乘务员都在等待，或者维护一下自家的机车。
　　有机车瞭望玻璃的自动加热除冰电热丝故障了，艾丽娅还跑去看怎么修。
　　结果是暂时没办法修，艾丽娅连带着一批工程师急得抓耳挠腮，像是看到了什么难解的大题。
　　可是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铁路系统的经验也是了不起的。
　　高工一拍桌子，简单！去买电吹风！
　　结果就是乘务员人手分发两把电吹风，运行的过程里拿着这玩意儿，在机车驾驶室里面吹玻璃。
　　谁说这不能除雪的？这还真能！比电热丝也差不了多少！
　　艾丽娅拍大腿叫绝，太劲了！对味儿了！
　　顺着铁路走啊走，一路往南。
　　据长沙站的春运工作人员介绍，此时的京广线南段已完全中断。
　　他们这种大站还是幸运的，像是小站或者是路上的，那才叫惨。
　　这时候已经比最开始的那几天好多了，前几天在坪石口到株洲间，总共摆着六十多对旅客列车。
　　艾丽娅这才恍然，为什么都直接送大米和食用油上车了，再充足的物资供应也临时跟不上趟了。
　　她带着物资过来，那是建立在她拥有专门的运输车队的基础上，而且还是官方许可上路。
　　没见隔壁京珠高速之类的路段空荡荡，封了路根本就没车跑么——上去玩冰壶赛给大家添堵是吧？
　　绕了一趟，忙到了天黑，艾丽娅上到了一辆开往天海的25T列车。
　　那闪烁的火花刺啦刺啦的，胆大如同乐乐，在车里看得也眼皮子直跳。
　　这类火花情景在平常是绝对不敢运行的，现在冒险也要顶着上了，毕竟要维持客流运转。
　　艾丽娅也要回家了，高工带着团队到处跑，跟着也可以过去看看。
　　这次再度遭遇艰难，调度那边都已经习惯了，让一辆调车机过来牵引。
　　有什么用什么吧，赶紧先离开这些麻烦的路段再说其他。
　　乐乐是真傻眼了，DF7C调车机什么小可爱，牵引25T旅客列车，在京广线上跑？
　　别说她了，就算是铁路系统自己的道岔清扫人员也没见过这种稀奇，大抵在整个铁路历史也是第一次。
　　西瓜呢？说好的有铁路的地方就有西瓜呢？
　　调机说我也算半个西瓜，顶多没了绿皮就剩个红瓤，将就一下吧。
　　广铁这边调过来了150辆各式内燃机车，西瓜到处救火救急，没它拉着，高铁也走不了。
　　艾丽娅所在的这辆25T，已经离开了艰难的路段，哪里还有荣幸被西瓜拉，该自己走了。
　　入夜，车里亮起了灯光，旅客们欢呼雀跃。
　　乐乐疑惑地看着大家，不明所以，反倒是高工猜到了内情。
　　“之前那两天，车里估计都是黑的，尤其是晚上。”
　　实际上自从20年前整个京广线电气化之后，大家坐火车就没这次这么艰难过。
　　现在滞留的那些车辆，即便是有西瓜在前面拉着，半夜行走的时候车厢里大抵也是黑灯瞎火的。
　　艾丽娅看着窗外的绿意，在这些地方，暴风雪已逐渐融化了。
　　明天起来，大抵就能看到明媚的阳光又开始普照大地，一切又将回归平静，回归往昔。
　　“明天大家就要告别了，只是我们是回去休息了，你们倒是还要继续辛苦。”
　　和高工他们一起忙了一整天，艾丽娅还挺感慨的。
　　铁路人是真的能扛，她在路上这么久，听到骂娘抱怨的话确实有，可见到忙碌干活的就没停过。
　　就是这些人，撑起了东煌这个国家的春运，撑起了这片大地上的血管动脉……
　　高工也和艾丽娅道别：“夜深了，大家都要休息，我谨代表京广线，感谢艾小姐和贵司的无私援助。”
　　“就怕到时候春运，我也不一定运气好能抢到票。”
　　“艾小姐说笑了，只要你开口，我们铁路系统，永远有一张为你保留的车票！”
　　虽然给艾丽娅挂个专列什么的是不太可能，但是给她保留座位那是绝对可以的，要客名单嘛。
　　“啊——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一个想法。”
　　艾丽娅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感慨东煌的大好河山。
　　“你看外面，多漂亮啊，等这些事情都忙完了，到时候我想租几个车厢来做巡回宣发，邀请粉丝什么的一路跟着看看。”
　　“……粉丝？”
　　“我有个电影还没上映呢，跟着铁路跑一趟，整个主题车厢什么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请到时候务必和我们联系，我们很愿意帮忙！”
　　这种租用列车车厢的事情，对铁路系统而言不是什么麻烦事情。
　　可以增收，执行不麻烦，不需要跨部门跨区域协调。
　　更别说艾丽娅现在也是和大家有情分在。
　　实际上对于铁路系统而言，这种几十万几百万对他们来说都是小生意，一般不管的。
　　他们都习惯把资源丢出去让代理公司去卖，省心省事。
　　但是艾丽娅开口了，那他们就愿意自己亲自立项帮忙了。
　　所以很多事情，钱压根不重要，重要的就是那点羁绊，或者翻译成关系也行。
　　“期待春暖花开的时候，高工也能来捧场！”
　　“一定——艾小姐你们的电影，叫什么名字？到时候我带着家人去多看两次！”
　　“叫《流浪蓝星》，一部科幻片，希望大家会喜欢。”
　　在边上当透明人当石头，带着摄像机隐藏起所有存在感的赛博妲己闻言咂了咂嘴。
　　他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摄像机，又翻了翻临近的拍摄素材。
　　旁边的两个助理也带着一堆素材，这段时间光是内存卡就用了百八十张了。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根据目前收集到的记录素材而言，有些事情不太对啊。
　　自己辛辛苦苦畅想的《流浪蓝星》本来很科幻才对的，炫酷狂霸未来范儿。
　　可是如今对比起来，怎么感觉自己拍了一部纪录片呢……
　　“……咱们之前真的是拍的电影，不是穿越了对吧？”
　　“对，电影……啊？”正在整理设备的助理下意识应了声，然后茫然抬头：“啥玩意儿？”
　　冻傻了？这什么问题？
　　还是自己穿越了？这也没看到系统蹦跶出来啊。
　　“不，没事——”赛博妲己兀自镇定：“问题不大，应该。”
　　“……？”

418-天才景妹妹如同锥处囊中
　　“这，就是我们这段时间最大的工作成果之一！”
　　“我认为它有划时代的意义！”
　　“最重要的是，它将赋予冰冷的电子设备，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景妹妹慷慨激昂，艾丽娅站在旁边，双手抱胸，满是狐疑。
　　事情要从昨天说起，在外面晃悠了七八九天，艾丽娅忙来忙去，终于回天海了。
　　这一回来，想要再出去就难了，不光是霍大佬拦着，雷丞相也不允许。
　　艾丽娅很想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去哪里谁敢够胆拦我！
　　可是真话到嘴边，就还是说不出来——人家不是为你好么……
　　算了，反正自己也起不了什么大用，艾丽娅到也不给大家添堵了。
　　她留在集团本部这边居中策应，进行一个远程指挥。
　　景妹妹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带着人在电子营业部门这边忙活，想要给阿姐排忧解难。
　　艾丽娅对他这种迫切地‘想要展示期末成绩’的心态倒是能理解。
　　可是对他拿出来的东西，就有点看不明白了。
　　说好的两个惊喜，一个是惊喜，另一个也是惊喜——可是就这？
　　艾丽娅看着景妹妹，后者连连点头，表示就这个！
　　艾丽娅无奈地清了清嗓子：“小艾同学？”
　　『我在！』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我自己听自己的声音，总觉得怪怪的？”
　　所谓的惊喜，就是智能语音助手，也就是艾丽娅记忆之中的小爱同学同款。
　　不过他们自己倒是觉得很厉害，技术上也确实是有点厉害。
　　什么全双工连续对话啦，什么语义判断多轮对话回声消除拒识别节奏控制……
　　乱七八糟很多技术，这些技术有一部分来自艾氏集团自己的储备，但是目前来说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没错，天上掉下来的——艾丽娅之前去重樱那边，有个小学生死神侦探的剧场版不是乱入了么。
　　然后就掉下来一堆关于这方面的技术，弱人工智能什么的。
　　那些弱智——弱人工智能技术——被带回来之后，工程师们进行了一波间贴的借鉴。
　　最后成品，就是目前这个所谓的小艾同学1.0。
　　更扯淡的是集团内部用的还是艾丽娅的音源……
　　虽然只有第一句话，也就是那句『我在』是字正腔圆的原声，其他的都经过了调整。
　　可问题是你这玩意儿能有什么安全感？
　　艾丽娅望向乐乐：“你觉得这个有安全感吗？”
　　乐乐很严肃很认真，又喊了一声，明确听到艾丽娅声音的『我在』之后，点了点头。
　　“你别说，大小姐，这个确实挺让人安心的。”
　　……绝了，安乐乐！暑期工之神！
　　一言不合直接抄家伙洗地，习惯打法是来三轮107覆盖对面的代号A10-疣猪！
　　你是哪里来的软萌妹子吗？会因为一句『我在』觉得安心？
　　“姐，你觉得怪，大概是因为自己听到的声音和你说话我们听到的声音不一样。”
　　景妹妹试图从科学的角度，解释艾丽娅听到的她自己的声音有偏差。
　　艾丽娅当然知道这茬，她是小丈育又不是小文盲。
　　为什么听到自己的声音，和录音里面的声音不同，原因自然是传播途径不同。
　　声音可以通过两种途径进入自己的耳中，一种是通过空气，另一种是通过骨骼。
　　听别人说话时就是第一种，通过空气传播的声波引发鼓膜震动，经由三块听小骨传到耳蜗。
　　螺旋状的耳蜗中充满液体，可将这些震动转化成神经冲动从而被大脑接收并加以解释，形成声音。
　　而人类平时所听到的自己的声音，大部分是先通过骨骼传播的。
　　发声后，声音会通过人体的身体组织和骨骼传播到大脑。
　　波长更长的声音，也就是所谓的低音，更容易穿过身体组织到达耳朵。
　　所以大家总是会感觉自己“原本”的声音比录音里更有厚度也更丰富。
　　更可怕的是人类的大脑会欺骗人类自己！
　　它让你觉得你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就像是它让你觉得镜子里的你也不是特别难看，还挺耐看的。
　　但残酷的现实是，人类所发出的声音频率与录音捕捉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机器总是诚实的。
　　录音听一听，恨不得赶紧把耳朵关起来。
　　看看别人镜头里面的照片——删掉删掉——这个丑八怪是谁？
　　艾丽娅觉得自己的声音一般……好吧，其实也挺好听。
　　但是别人觉得她的声音更好听，以至于最开始决定音源的时候，艾丽娅的测试音源可谓是全票通过。
　　当然啦，乐乐这方面呢，倒是还有别的滤镜。
　　比如说什么高手啊，什么大小姐的气质啊，什么性格啊之类的。
　　在安全的时候，艾丽娅或许是搞事情的那个，会带来所谓的‘危险’性。
　　但是在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永远可以相信她——这不就是大爹吗？
　　反正乐乐自己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危险的境地能够呼唤一声艾丽娅，得到『我在』的回应之后还害怕的。
　　也就大家矜持点，这要是换成重樱那边的狂热粉丝，小艾同学1.0的设备那都得是圣遗物啊……
　　艾丽娅！那是可以成为我哦卡桑的女人啊！
　　哦卡桑表示收收味……
　　她揉着额角，配合大家进行了一番测试。
　　说实在的，这玩意儿说是1.0，但是实际的使用感觉，比起艾丽娅穿越之前见识地语音智障强多了。
　　完全权限开放的数据库，甚至能够支撑它和艾丽娅之间聊聊人生哲学之类的话题。
　　怪……但确实很强——但还是很怪啊！
　　“所以这个东西，你们准备用在哪里？”
　　“一切我们产出的智能设备，但是核心的话，还是在手机上。”
　　这玩意儿能做到的事情挺多的，最基础的打开或者关闭应用，来电语音控制，播放控制都能行。
　　如果给更多的权限，甚至可以充当一个智能助手，而不是智障的电子宠物。
　　景妹妹为此专门申请成立了一个声学部门，艾丽娅自无不可，却没想到居然成品来得这么快。
　　“行吧，你们看着办，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给用户用成熟版本的，没有确定能够稳定使用之前，内部迭代。”
　　景妹妹连连点头：“那音源……”
　　“多加几个啊，还有啊，把我的音源改一下，听着太怪了。”
　　“我在那句，可以保留不？”
　　“不行。”
　　“姐~”景妹妹拽着艾丽娅的衣袖，像个要糖果的猫咪：“要嘛~~”
　　艾丽娅瞪了臭妹妹几眼，可最后还是无奈摆手：“好好好，就一句，下不为例！”
　　语音助手是要有的，合众有苹果，东煌有菠萝，人家早几年就弄出来siri了。
　　“第二个惊喜呢？又是人工智能方面的？”
　　诺亚方舟掉落的遗产，给艾氏集团的电子工程师团队狠狠地上了一课。
　　飞翔的小船估计也想不到，会以这么一种方式，整艘船被分成几千万甚至是几亿块木板，走进千家万户。
　　弘树在哪里？
　　答案是到处都是……
　　艾丽娅已经做好第二个惊喜是自己的虚拟形象了。
　　抗拒也没用是吧，那还不如依托人工智能，成立一个AI虚拟形象品牌运营部。
　　到时候专门打造运营一个品牌形象——俗称皮套人——设定上可以跟集团的业务高度重叠。
　　而且还可以做七个小艾同学，分别是喜欢玩游戏的，喜欢重工业的，喜欢唱歌跳舞打篮球的巴拉巴拉。
　　之前给游戏和游戏机做广告的时候，请的代言人都是些歪瓜裂枣，看得艾丽娅脑壳疼。
　　这还不如自己当中之人，直接上皮套呢，好歹她有把握自己不会塌房……大概不会？
　　二次元！我来了二次元！
　　然后艾丽娅就看到了景妹妹穿上了一个胳膊。
　　“……二次元呢？”
　　“啊？什么？”正在工程师帮助下穿戴胳膊的景妹妹一脸茫然：“什么二次元？哪里？”
　　“第二个惊喜啊，什么东西？”
　　“这个啊！”景妹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机械胳膊。
　　“第二个惊喜是暴雪回来了，而且先入场的还是末日铁拳是吧？”
　　“……虽然不知道姐你在说什么，但是这个是假肢。”
　　景妹妹动了动胳膊，看起来并无什么问题，就像是完整的动力外骨骼拆了一截胳膊单独用。
　　这很正常，景妹妹四肢健全，这玩意儿动起来自然也显得非常灵活。
　　然后景妹妹戴上一个类似荆棘头冠的东西之后，把胳膊卸了下来，放在一边。
　　工程师给那个光秃秃的胳膊递过去一杯水，景妹妹看着这一幕，站在原地没动。
　　——然后那只机械臂，轻轻伸手，稍显笨拙地握住了那个纸杯……
　　“哇哦……”乐乐发出惊讶的声音：“遥控？脑电波？”
　　艾丽娅豁然起身：“你怎么做到的？！”
　　“就像是乐乐姐说的那样，脑电波。”
　　景妹妹摘下头冠：“姐你还记得困住大家的那个体感游戏吗？”
　　“当然，不过那个只是VR，撑死算是混合现实MR，贴片电极给脑电波进行联动五感体验什么的不是假的吗？”
　　“不完全是假的，只能说不够完善，其实现在也不太完善。”
　　对于艾氏集团现在的工程部门来说，做这个东西，最难的既不是机械，也不是脑电波检测。
　　而是这些监测到的脑电波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神经系统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结构，人体内有超过十万公里的神经与脊髓和大脑相连。
　　这种「网格」传输控制每一个运动的电脉冲，而且全都由从大脑发出，自动处理，人类本身甚至感知不到。
　　大脑是一个神奇的神经元结构，理解和解释大脑的电模式，是神经科学家和神经生物学家的研究热点之一。
　　艾氏集团的技术力没有说可怕到完全解析脑电波的程度，甚至就连基础的解码都挺麻烦的。
　　可是他们拥有一个光是搞脑电波的人没有的优势——完整的一套机械义肢使用数据库。
　　艾氏集团目前有接近五千台机械外骨骼，还在各地区和冰雪奋战。
　　作为回报，使用者答应为机械的调整和改善迭代，提供相应的使用数据。
　　工程师们得以建立一套最基础的动作模型，就像是按下游戏手柄的按键，就进行预设的动作一样。
　　最基础的前后屈伸、旋前、旋后、收展、抓握，都可以做到。
　　而理解了这些动作，就能够进行组合。
　　景妹妹其实也没想到这东西进度这么顺利！
　　他原本的设想，是这东西得要可以接收患者残肢处肌肉收缩的电活动信号才行。
　　把这些电信号传输到假肢中的计算机处理器，处理器再将信号进一步转化为肢体活动。
　　可是弘树之前拿这玩意儿做游戏的想法给了他新的启发。
　　我干嘛不把机械义肢当成游戏道具，然后进行一个类似操控手柄的简单操控呢？
　　按下按键，进行动作，组合按键，组合动作，相当于搓个连招什么的……
　　只能说弘树当年除了人工智能方面的才能和游戏方面的灵感，说不定医学方面也有天赋。
　　可惜的是这么一个超级天才，就这么没了……
　　但是他留下的遗产，在艾氏集团的资源倾泻下，开始陆续变现了。
　　艾丽娅一直一直，都要求集团的产品要做无障碍的适配。
　　手机系统的无障碍适配，是和手机系统的基础功能开发同步进行的。
　　其他的诸如游戏机，也有专门的无障碍手柄。
　　即便是手掌有残缺的孩子，也能够用无障碍手柄进行娱乐。
　　甚至就连家电，也有专门的无障碍遥控器。
　　购买之后只需要进行电话客服的申请，就能够单独补发一个。
　　小艾同学的出现，本质上也是艾丽娅这种强加的压力，把工程师们逼出来的。
　　现在的智能系统——或者说未来的，大多数都会是触屏。
　　设定语音播报是一回事，使用的时候摸不摸得到虚拟按键都是问题。
　　那么直接说话，让小艾同学帮你操纵这些设备，总可以了吧？
　　相比起来，机械义肢反而是意外之喜，是基于‘无障碍手柄’和‘机械外骨骼’的拓展产物。
　　诶，我有这个，我好像还有那个，这俩加一块有什么生态化反吗？
　　结果就给了艾丽娅一个惊喜……
　　深吸了一口气，艾丽娅按着景妹妹的肩膀。
　　“做得很好——你做得很棒，姐很开心，真的，你做出这个，确实是惊喜！”
　　艾丽娅不是没有机械义肢方面的技术，她甚至还有反重力引擎的技术呢，金手指就是这么拽。
　　可问题是意义不同，非常不同！
　　景妹妹倒是没想到艾丽娅这么开心，他掏出小本本：“我就照着做的……哦还有这个也是。”
　　“还有什么？”
　　“额，马自达那边不是有个车载电子雷达的技术么，然后我准备拿来做个电子盲杖，只不过目前还是设想。”
　　“……你怎么想到的？”
　　“就这么想的啊。”景妹妹挠着头：“你看啊，我们的手机不是有导航么，GPS，还能够自动规划路线。”
　　“所以？”
　　“所以我为什么不把这个东西直接集成到导盲杖上呢？搭载激光雷达和GPS，配合耳机就可以实时导航。”
　　景妹妹说起这个思路，就有点眉飞色舞起来。
　　“然后我就又觉得，这太理想化了，台阶呢？门槛呢？本质上导盲杖就还是导盲杖才对，我闭着眼睛用过，覆盖范围只有一米多，点来点去很没安全感，那我怎么拓展我的探测范围？然后姐你把马自达给买了！”
　　“入股。”
　　“哦好，入股，有技术，就那个激光雷达，我觉得可以用在这里，就是大了点，而且成本也高。”
　　“成本能压缩吗？”
　　“当然能，不过我还准备加上别的东西，比如说陀螺仪或者加速计之类的，就是一个小型的智能汽车或者小型手机？”
　　但是成本确实高，目前的话初版样品重七斤多不说，造价更是好几万快。
　　不过没关系——景妹妹的折腾都有姐姐兜底，巨大的一层楼都是他的灵感实验室，想玩什么玩什么。
　　哦不对，不叫玩，叫研发，就是有点任性。
　　要零件随便拆，要订制直接做，甚至激光雷达都是拉了辆车上来，一群工程师直接敲下来的。
　　对此工程师团队表示是不是不太好，但景妹妹却坚定认为艾丽娅不会在这方面责怪他。
　　艾丽娅揉了揉脸，招来秘书部的行政：“加个备注，今年研发层的预算，翻一倍。”
　　“……董事长，研发层今年还没有提交预算报告。”
　　“去年花了多少？”
　　“如果单纯只是这个研发层的话，大概是400万不到……”
　　景妹妹带着一个团队折腾，倒也没有铺张浪费到太离谱的程度。
　　四百多万大部分还是人力成本，薪水方面的开支，这么多工程师陪玩呢。
　　“那就不翻倍了，加个零，加到四千万——”
　　就冲这个原始形态的机械义肢，艾丽娅都能给景妹妹四个亿。
　　景妹妹高兴得很：“好好好！这个好！哦对了姐，还有个事儿，我之前弄了个空气减震柱你看有用没……”
　　景妹妹掏出自己的百宝箱，里面一堆设想之中的半成品，这些就是没办法当做成果展示的东西了。
　　“空气减震柱？哪里来的？”
　　“我去赛车场那边拆的，当时坐了个劳斯莱斯觉得挺舒服，说是独家的什么悬挂系统，我挺好奇的就给拆了。”
　　“有结果吗？”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可以用电控主动调节这个空气压缩系统，你造车的时候可以试试？”
　　“为什么不深入一下，是因为不喜欢吗？”
　　“我就拆着玩的，就一个车，贵得很不敢拆多了。”
　　“那怎么可以？来人啊，地库那边我记得还有一辆幻影是吧？我大伯的？待会儿给卸了……”
　　孩子有天赋，那就该狠狠地支持，努力发展，怎么能够因为一点小成本就扼杀呢？
　　拆！都可以拆！
　　两姐妹蹲大箱子面前嘀嘀咕咕，这个指指点点，那个敲敲打打。
　　乐乐拆了个棒棒糖塞嘴里，还真有点没想到景二少这个天天被她抢手柄的少年郎还有这天份。
　　……或者说只要是个男孩都有当工程师的梦想，只是难以实现？
　　看着手边的机械义肢，又看了看那个出招表一样的简化脑控系统，乐乐扯了扯嘴角。
　　奇了怪了，说是做慈善，实际上也确实是做慈善。
　　但是为什么，集团的产品总给人一种不是走战略风格的，都是适用于战术部署的气质？
　　这东西真不会成为未来地面部队忠诚僚机的雏形吗？脑控机器人什么的……
　　好吧，或许大小姐另有安排，她总是有办法的。
　　而且相比起当初看到的那个精神内耗的臭弟弟，现在的景妹妹脸上笑容多灿烂啊。
　　大小姐似乎总是不明白她的能力，不知道所谓的安全感是什么。
　　但是她难道没有发现，那些和她在一起，或者说有过交集的人，人生总是多了许多阳光吗？
　　乐乐扭头望向落地玻璃窗外，寒潮的余波依旧存在，但是云破天光，暖阳再度出现。
　　或者说暖阳一直都在，就这么安静地挂在那里。
　　只是很多时候，大家都没有静待云破日出的余裕罢了。
　　“啊……真好啊……暖和的太阳……”
　　“乐乐——过来试试这个，这个看起来有点意思——这个是什么？要你命三千？”
　　“这个是我发明的有太阳就亮，没有太阳就绝对不亮的手电筒！”
　　“哦……那它岂不是没有什么作用？”
　　“好像确实是没有——但是你不觉得这很酷吗？”
　　“有点……那么这个呢？”
　　“这个就厉害了，我把这个命名为智商检测车，专门用来检测智商，踩上去就摔，傻子才踩！”
　　“有没有可能这东西可以做大一点，做成自动平衡车？”
　　“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一种玩具——这个耳机是不小心把线剪断的吗？”
　　“没啊，我之前耳机老是线缠绕打结，很烦，我就想做一个没有线的耳机，很小的那种。”
　　“真有你的啊……做出来了吗？”
　　“当然没有，我在想怎么塞进去那么多零部件呢，所以之前才成立了个声学部门。”
　　“这个是个好东西，感觉会很方便。”
　　“我也觉得，名字我都想好了，代号就叫空气，轻若无物，不受束缚，英文名就air吧！”
　　“我看不如再加个后缀，你看这个造型，像不像豌豆的豆荚？干脆就叫airpod吧！两只就叫airpods，复数嘛很合理，再加个带电池的小盒子收纳一下。”
　　“噫！姐你好聪明！我怎么没想到电池盒子呢……你等我记一下……”
　　“那是，我老借鉴怪了，熟练着呢，灵感再来点，狠狠来！四面八方来！”
　　“……？”

419-集团没钱啦?!
　　必须要说的是，景妹妹并非是弘树那种级别的超级天才。
　　他更像是一个充满了奇思妙想的产品经理——亦或者说是天真开朗小姑娘——划掉——大男孩。
　　他能够利用现有的东西，去‘攒’出来一些很有趣的新产品。
　　绝大多数男生其实也能，或者说也有相差无几的当一个工程师的梦。
　　区别在于他们的梦里，没有艾丽娅这么一个姐姐……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终于走到了寒潮基本结束的那天。
　　“这都20号了？都没感觉就过了？”
　　“没办法，最近忙着脚不沾地的，要不是这快过年了，谁记得住日子？”
　　南方人今年遭重了，开春一场冰冷，给直接冻成了瓜皮，度日如年。
　　原本三两天就回家了，如今花了小二十天，才陆陆续续返回家乡，准备迎接春节。
　　艾氏集团也彻底放假了，各地的工程团正在进行救援方面的收尾，准备回撤。
　　集团本部的员工们也陆陆续续开始修整，准备迎接这个疲惫的假期
　　艾丽娅撕下黄历一页，看了看今天的细节——很好，诸事皆宜！
　　——然后就接到了雷总的电话。
　　『大小姐，你在忙吗？』
　　“没有捏，刚起来，怎么了？”
　　『不忙的话，抽空来集团一下，有点小事儿需要跟汇报。』
　　“小事有什么好说的，你看着办呗。”
　　『嗯……也不能说完全是小事，中等事情吧。』
　　“神神秘秘的——具体什么问题？”
　　『集团没钱了。』
　　“……啊？！！！”
　　……
　　……
　　没钱了，这是今年艾丽娅听到的最可怕的话。
　　虽然气温零下三度，但是雷丞相是怎么从36度8的嘴里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集团怎么会没钱了呢！
　　艾丽娅火急火燎地赶往本部，甚至为了省钱，忍痛放弃了地铁改选择了共享单车。
　　冬天骑车那叫一个冷啊，乐乐都不愿意，风刮脸呼呼的。
　　但是没办法，集团没钱了……
　　赶到集团本部的时候，大抵是因为春节的缘故，乍一看有那么几分人去楼空的萧瑟。
　　艾丽娅揉了揉鼻子，发出悲观的预测——
　　“再过十多天，东煌将会陷入今年最大的变动之中。”
　　“工厂停工，商店关门，有钱人拖家带口奔向远方。”
　　“当地老百姓急于将钱换成食物，许多家庭更是在家门口张贴着各种标语表达着诉求。”
　　“街上充满着爆炸物残留的火药味，大人无所事事，整天喝酒打牌聊以安慰。”
　　“小孩成群结队地去讨钱，一整个月可能都只是吃早先时候剩下的食物……”
　　乐乐呼出一口白气，团了个小雪球：“吃剩菜的话，真不是年夜饭做多了？”
　　“闭嘴！正酝酿情绪呢——咱们没钱啦！”
　　“没钱就赚呗。”
　　“赚钱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来来来，你看看我这张脸值多少钱，你拿去能赚多少！”
　　艾丽娅纯纯是忘了自己的初心，也不知道是谁早些时候还叫嚣着要把集团弄垮变卖，自己当小富婆的。
　　现在张口就是集团生计，闭口就是员工福利，已经有挂路灯上的取死之道了。
　　乐乐随手逮着一个路过的员工，也不知道是上班还是下班亦或者是加班。
　　她冲对方拱了拱手：“恭喜发财恭喜发财——红包有吗？”
　　对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大小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赶紧掏兜，兜里有的全都拿出来了，塞乐乐手里。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艾丽娅能说什么？明抢是吧？
　　她只能恭喜发财，然后给对方包了个更大的，一分没赚到不说倒贴出去五十块。
　　……这哥们儿别是物产部门的吧，四舍五入弄得挺溜啊。
　　好容易来到办公室，雷丞相已经在一边工作一边喝咖啡了。
　　“哦，来了啊。”
　　雷丞相把一份文件递给艾丽娅：“这个签一下字，预算的审批单。”
　　艾丽娅看都没看，随手签上大名，然后开始焦虑。
　　“没钱了什么个情况？”
　　“字面意思，没钱了。”
　　“……是幽默？”
　　“不，是现实，我们最近花钱太多了，尤其是有很多非正常支出，以及预期外的减产营收。”
　　雷丞相齐了齐文件：“大小姐，你该不会忘了，我们的生产线差不多一个半月没有正常出货了吧？”
　　“啊这——”
　　“一边是支出，一边是收入减少，没钱了很难理解吗？”
　　“可是之前我们还有好几百亿啊！”
　　“对，花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年终奖，起步15薪，最多的员工工资是710万，光是在这一块，今年就花了多少钱了？”
　　“年终什么的，那是计划内啊！”
　　“计划外花得更多。”
　　“我们不是才赚了三百亿吗？”
　　“马自达那边，入股花了一百亿。”
　　“还有两百亿呢？”
　　“无人机生产的订单，不是六十万台，也不是八十万台，而是整整一百万台。”
　　雷丞相拿出一摞报表：“加上其他的设备，重工那边的机械，以及各种应急物资的购买，一百亿在这里了。”
　　单台无人机的造价，就高达五千块，艾丽娅这小一个半月硬生生弄出来了一百万台。
　　曹公子那边的螺丝都拧冒烟了，以前是工人拧螺丝，后来是螺丝拧工人，加钱招工加班干。
　　“就、就算这里花了一百亿……咳，那不还有一百亿吗？”
　　“年初的各种货款呢？人家记账，我们可都是现结，是谁说的过年不欠货款，大家过个肥年的？”
　　雷丞相敲了敲桌子：“别忘了那么多订单，货越多，成本方面要付的货款越多，付款越多，我们的钱就越少。”
　　所以订单越多，钱越少，合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过年这段时间，我们很多出的货暂时也收不到款项。”
　　一来是大家都要放假，谁大过年的给你对接财务啊。
　　二来是之前一个多月艾氏集团全都是靠库存给货，人家也缺货卖。
　　“那也不对啊！前天我怎么都记得还有好几十亿呢？”
　　“七个省的天润百货并库，爱丽来商超直营连锁，虽然只有七家省会店，但是这就多少钱了？”
　　“啊……”
　　“爱丽来商超本身的营收，根本不足以支撑这种程度的扩张，是本部给的钱。”
　　雷丞相拿起刚才艾丽娅签字的那个文件：“这里，九十亿，最后的钱了。”
　　“……也就是说，之前我还有九十亿？”
　　艾丽娅大受震撼，他妈的自己名字写上去，三个字，就花了九十亿？
　　“平均下来每个省会直营店，大概要花费十亿左右的预算，这其实算低的。”
　　雷丞相摘下眼镜：“还有二十亿是你答应给蒋氏集团那边的，这次我倒没什么意见。”
　　雷丞相和蒋天艺不对付，是因为蒋天艺她爹是个混蛋。
　　但是蒋天艺这次做的事情，或者说蒋氏集团这次对于艾氏集团的帮助，十分巨大。
　　南方二十二省，七个基于物资库和物流园区的新店，基本走的是对方的货物供应渠道。
　　换而言之，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完全就是在借鸡生蛋。
　　七十个亿就能够在七省的省会核心地区开分店，而且还是硬生生打入大型商超市场。
　　雷丞相反正觉得这二十个亿的朋友费一点都不冤枉。
　　正常自己来做的话，别说开店了，能够花个三两年时间捋清楚地区供应链那都算是速度快的。
　　一个月就开店，他甚至一度怀疑蒋氏集团是把自己这边当傻子糊弄。
　　结果仔细一看，雷丞相二话不说就把艾丽娅骗来签字了。
　　哦，也不能叫骗，应该说通知她来签字。
　　这就颇有几分艾丽娅对待景妹妹的姿态——妹妹你先跪下，姐姐我求你个事儿。
　　雷丞相自己倒是问心无愧，坦荡得很。
　　他不但没拿什么好处，反而把自己的提成都拿来给集团补贴家用了。
　　艾丽娅咂了咂嘴，茫然了一会儿，接受了自己变成穷光蛋这个现实。
　　而且在看完基本的财务报表之后，她也不是完全穷光蛋了，而是过年这段时间暂时穷了。
　　从那个可怕的现金奶牛，变成了需要吃草酝酿一两个月的肥牛。
　　或者说这才是正常的姿态，谁家不是欠着钱开公司的啊？
　　一个天天疯狂搞研发，搞人才溢价支付，搞注资入股的企业，还现金流那么充裕，什么怪胎？
　　要不是艾丽娅出门每次都能把人家金库搬回来，艾氏集团应当是更早一些就要经历这个阶段。
　　毕竟光是东郊芯片研究所和东郊液晶工厂那边，就是两个巨大的吞金兽，光吃不拉。
　　这样的吞金兽别人养一个都费劲，艾氏集团要是仔细算算的话，还能再加个重工部门。
　　点出来了电磁和电机科技线的重工部门，目前正在尝试开新线，预期明年甚至后两年都是研发投入大于盈利。
　　一口气养仨吞金兽，要不是雷丞相当家撑着，哪里是个中等意思这么简单……
　　“可是咱们要过年啊！”
　　“过年有什么花钱的安排？”
　　雷丞相抱起咖啡杯，安静地看着艾丽娅。
　　你说，我听着呢，你还想整什么幺蛾子。
　　“……没、没什么……”
　　“真没有？真没有的话那我就去忙了，加班费得给我算五倍啊。”
　　“诶诶诶——等会儿，有个小事，就……过年不是要给员工发发红包什么的……”
　　“可以。”雷丞相点头：“发多少？”
　　“这么多？”艾丽娅小心翼翼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
　　“怎么可能？！”
　　“那就是一千？雨露均沾，十万人，每个人一千？”
　　“……”艾丽娅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雷丞相安静地看着她，任由咖啡杯的雾气蒸腾在两人中间。
　　艾丽娅背着手也不说话，视线开始左右漂移，好一阵之后才小声地坦白。
　　“……一万。”
　　“咳——”
　　“不能少了！而且工程团那些一线的工程师机械师也得嘉奖吧？那得翻倍！起码三倍！”
　　“大小姐，我给你算一笔账，四个工程团，平均每个工程团12个工程队，这就是48个，再加上通讯和运输这些车组，70个，这前后有差不多一万名重工部门的职工参与了救援行动，一个人三万块，这就是三个亿。”
　　“……对！”
　　“再加上其他的，单纯发红包，大小姐你准备发十五个亿出去？”
　　“没错！”艾丽娅有点犯倔了：“我又不是没有钱！我只是暂时没有钱！”
　　只消这个春节过去，大家重新上班工作，那集团不就又化冻活过来了吗？
　　雷丞相叹了口气，翻了翻手边的文件，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递过来。
　　“那你打电话给钱经理吧——哦，他升职了，副行长，当然啦一般都是叫行长，比较礼貌。”
　　一般都不称呼副职，如果对方实在是姓『付』或者『福』，那就直接叫职务。
　　“这什么？”
　　“贷款合同。”雷丞相抿了口咖啡：“抵押大楼。”
　　……这是什么路径依赖吗？
　　艾氏集团抵押大楼并非是第一次了，艾丽娅上次用三栋楼之一就换了十个亿。
　　后来还了，银行那边还挺不舍的——这玩意儿利息高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稳，银行巴不得秒放。
　　别人在贷款审批方面，需要进行风险评估、信用评级和抵押担保等方面的要求。
　　可是艾氏集团的写字楼是闭着眼睛都看得出来的优质资产，银行怕什么？
　　“行吧——”
　　艾丽娅也没啥心理障碍，抓起电话就联系钱行长去了。
　　“喂？钱行长啊？我艾氏集团的小艾啊……诶，对对对，知道您升职了特别来恭贺一下，又过年又升职，双喜临门啊……啊？您妻子也怀上啦？那是三喜临门——哎呀恭喜恭喜，早知道我该登门拜访才对……哦，没什么大事儿，就有个小事情吧，跟您商量一下……小事儿，真的小事儿，您看这样，我这集团大楼，想要抵押给贵行，换20亿现金，您看……过年发红包当然是现金啊！最好是新钞……喂？钱行长您没事儿吧？什么东西翻啦？一定要小心啊——哦对了再拿一千万硬币谢谢，有纪念币的话来两百万……”
　　乐乐在旁边磨咖啡呢，疑惑嘀咕：“这要现金，也发不到回家过年的员工手里啊？”
　　“回来上班的时候可以发嘛。”雷丞相很看得开：“而且别忘了四个工程团的职工都陆续回来了。”
　　“哦，真金白银给奖励，大家辛苦——懂了，了然。”
　　“乐乐啊，你去叫一下广告宣传部门那边的负责人，记得别让太多人看见，但是也别让人看不见。”
　　“嗯？咩事啊？”
　　“想个办法，把集团没钱了这个消息，隐秘却又快速地扩散出去。”
　　乐乐眨巴了几秒钟眼睛，扯了扯嘴角，给对方倒上摩卡壶里的咖啡。
　　“师傅说得没错……”
　　“嗯？安先生说什么了？”
　　“她以前说过，钓鱼这习惯吧，是会传染的。”
　　“……？”

420-吃席!
　　一流企业卖大楼，这是基本操作。
　　艾丽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行的，毕竟她只是暂时没钱。
　　但是这个消息，还是光速传播了出去，甚至比光速还快——加速同调！就连光速都能超越！
　　最先得知这个情况的不是友商，而是一直都密切关注艾氏集团的霍大佬。
　　艾丽娅就很怀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在集团里安插了内鬼。
　　——会不会就是雷丞相？
　　但是没有证据，更重要的是霍大佬是来给她送钱的。
　　“丫头啊，没钱你也不能抵押大楼啊！”
　　“我又不上市，我怕什么？怕股价腰斩？”
　　“啧——你这让大家很难做啊……”
　　啥意思啊？
　　毁家纾难，一口气把家业全都顶上去，然后帮了一批白眼狼？
　　霍大佬背着手来回走：“你得知道，有些事情呢，不能这么快……基本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艾丽娅一脑袋问号，啥玩意儿基本流程，大家说的是一个话题吗？
　　好在霍大佬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忙着什么事儿。
　　大抵是见到拦不住艾丽娅的任性举动，所以干脆不计较了，去干别的了。
　　艾丽娅把老爷子送走，而后叉着腰很是有些疑惑。
　　“总觉得这味儿不对啊……”
　　乐乐探头：“什么味儿？什么味儿？好吃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说生意呢。”
　　“霍大佬又不会害咱们，这有什么好计较的，无非是什么优惠政策之类的吧。”
　　“也是……”
　　艾丽娅不想了，突出的就是一个平和。
　　她从来都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什么回报啊扶持啊，无所谓。
　　就是说咱求的就是个念头通达，过程就是目的，结果导向什么的和咱无关。
　　救灾嘛，救到了那就是完美的，其他的都不用计较太多。
　　“还是等等远方的钱行长吧家人们，我要给工程团的老伙计们发一吨重的奖金！”
　　“三个亿的话，大概是三吨三。”
　　“哦，那我要给他们发三吨三的奖金！”
　　艾丽娅很骄傲：“没有了现金我还有大楼，稳的呀，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这不是你爹妈留下来的遗产吗？
　　但乐乐也没深究——谁会和十万年魂环技过不去呢？
　　大小姐好不容易从杞人忧天妄想症里消停会儿，可别再触发什么特殊被动技能呢。
　　别待会儿又来个思如泉涌，生生世世，念念不忘，那集团可就真伤了元气了。
　　送霍大佬出来，艾丽娅顺带也在集团本部的花园里溜达了一阵。
　　霜雪已经不见了踪影，太阳变得温暖了起来，
　　本部的大楼下原本是空旷的园区道路，如今堆放着满是战斗痕迹的工程机械。
　　大量的工程团队返回，集团的地库停放不下这些大家伙，只能暂时停在园区里面。
　　堆叠着战损痕迹的超重型运载车，搭配着周遭绿草发芽生长，花朵悄悄开放的画面。
　　再加上画面里面那个赞美太阳的少女，有种特殊的战场过后的和谐美感。
　　“你知道对于这些大家伙来说，最好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
　　“他们带着战斗的痕迹，荣归故里，伤痕如同勋章，而不是在落灰之后感慨——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在沧州！”
　　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陆游。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东煌人骨子里的意难平，从来都不是战死沙场，而是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所以没钱算什么？我这才叫意气风发！”
　　摸了摸这些大家伙，又看了看它们轮边那些因为它们阻挡风霜，得以发芽的小草小花。
　　“很好，寒潮过去了，春暖花开的日子还会远吗？”
　　“还挺远的，这才一月底呢，春天三月底。”
　　“就你话多，抒情，抒情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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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不懂。”
　　股东梗着脖子：“董事长，你这完全就是资敌！”
　　“我需要跟你说的只是集团的发展规划，但是不需要无底线地应付你的质疑。”
　　蒋天艺瞥了一眼叽叽歪歪的股东，哼了声，直接起身宣布散会。
　　股东还想说什么，蒋天艺身后的崩牙雄眯着眼睛望过来，他就又怂了。
　　蒋老板可不是什么好人，心狠手辣。
　　跟着赚钱她确实分，这也是股东们为什么都支持她当话事人，最近就没亏过。
　　可是想要挑战她的话语权，那她之前用盘外招的手段还历历在目呢……
　　散会之后，蒋天艺疲惫回到办公室，疲惫地依靠在沙发上。
　　小助理笨拙地给她揉着额角：“是这样吗？”
　　“嗯……你倒是跟天心学了点东西。”
　　“心小姐的按摩手法就算是专门的按摩师傅都学不会，我也没那个本事……”
　　小助理给她轻轻按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蒋天艺不睁开眼睛都知道她什么表情：“你也怀疑我做错了？”
　　“我——我不是怀疑，大小姐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就是好奇。”
　　好奇为什么蒋天艺宁可让渡出去自己的供应渠道，也要帮爱丽来商超扩张。
　　南方二十二省，七个核心物流园区，超过五十条各方面的供应渠道。
　　天润百货从蒋老板她爹那个时代起就存在了，花了差不多三十年才建立起来的网点。
　　如今天润百货扩张，股东们很满意。
　　但是天润百货非得拉着爱丽来商超这个‘友商’一起玩，股东们就不爽了。
　　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培养对手吗？几个意思？
　　“他们眼里只有钱，一群白痴，根本不知道我们现在能够强势进入当地是靠什么。”
　　靠什么？靠蒋天艺脸大？
　　当然是靠之前艾氏集团毁家纾难的面子！
　　七个核心物流园区获得地方官方的支持，这才有进入当地市场调节供需平衡的大义。
　　这份大义，天润百货沾了点儿，但是不太多。
　　不带人家爱丽来商超玩，把艾丽娅踹一边儿，扯谁的大旗？
　　甚至为了把艾丽娅的声望最大化利用，蒋老板这次是亏本给艾丽娅垫底。
　　十个亿开一家省会级别的核心大商超总店，这种梦喝多了做起来都觉得花生米吃少了。
　　大型综合商超，可不是什么便利店，商业逻辑完全不同。
　　什么便利店之类的，本质上就是披着便利店外衣的快餐店。
　　他们主要的利润靠吃的喝的赚钱，如果是以经营小卖部的思路去搞便利店那血亏。
　　而大型商超就恰恰相反，吃的喝的从来都只是基础功能，以经营大号便利店的思路那就完蛋了。
　　蒋天艺当然不可能说，我大卖场现在在官方的支持下进入当地，就只是经营食材吃喝。
　　那样等到冬天过去，在接下来的竞争力直接就会暴毙，一波全毁。
　　所以要立刻、马上、光速把整个完整的大卖场框架搬进去，塞进去，强行按一枚钉子过去。
　　为此蒋老板甚至还发了善心，不收那些供货商的条码费。
　　要知道想要进入大卖场，卖货的厂家搞地推都得专门给商超一笔门票钱。
　　要不然市面上那么多同类竞品，人家干嘛只选你的？
　　一个产品的条码费看起来或许不多，几十一百，可是一个大型商超多少商品？
　　更别说什么地租之类的大头——大型商超入住，是可以和房东谈价格的，是别人求着你租。
　　一个大型商超，能够稳定运营的那种，可以制造城市商业中心，拉动周边各类商铺、房屋价格。
　　人流越多，生意越好，成本反而可以投入得越低。
　　要是世界有名的那种大型连锁品牌入驻，那得是地方求着对方来。
　　蒋氏集团就是干这行发家的，很清楚机会难得，必须要抓紧。
　　而且爱丽来商超还有个好，就是服务非常非常棒，能够稳住一批核心的客流量。
　　抛开一切不谈，单纯谈商超本身的服务，爱丽来能吊打全世界九成九的同行。
　　剩下的那一点点，是高定商店那种预约会员之类的特殊服务。
　　只要进入了当地市场，稳住了核心的客流量，站稳了脚跟。
　　到时候挣的可就不只是生意的钱了！
　　自己出多少，那些家伙就得出多少，不然卷死他们。
　　事成之后，艾丽娅的钱如数奉还，那些友商的钱三七分账——自己七。
　　爱丽来商超打中高端，她的天润百货凭借供应链，做卖铲子的生意，抢下沉市场。
　　这倒不是蒋老板放弃了赚有钱人的钱，而是蒋氏集团的高端商场都得是自营的。
　　要建设成核心的CBD，那就不是一两个月可以挤进去的事情。
　　不妨先把这部分交给艾丽娅和他们打擂台，赢了也是自己盟友，输了那自己更是偷着乐。
　　况且蒋老板不觉得艾丽娅会输，主要是对手除了个地头蛇优势就没别的了。
　　大家都知道她艾丽娅怎么做的，发钱嘛，只要工资到位，员工工作热情拉满。
　　可是别人学不来……
　　怎么学？她商超利润十成，九成给了员工，剩下一成才是她的。
　　这反倒像是她给员工打工了，谁家愿意这么干！
　　就算是蒋老板，也选的是【两个人拿加班费干三个人的活】这种方案。
　　她艾丽娅做生意太邪性了，跟她学，大概率是暴毙。
　　可偏生她自己做生意又做得风水生气，实在是让人看不明白……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快速入驻，一定要抓紧，要趁着春节期间，打一次闪击战。”
　　蒋天艺敲打着沙发扶手：“艾氏集团那边说好的钱，什么时候给？”
　　“已经给了，九十亿，七十亿合作款项，以及二十亿的合作费用。”
　　“这么痛快？”蒋老板下意识觉得有诈，然后一想这™是艾丽娅的风格。
　　她给钱从来痛快的，这方面她的商誉还是很稳当的。
　　现在的诸多合作方，一听到是艾氏集团，第一反应就是这次爽了能先款了。
　　虽然他们价格压得低，但是回款快啊！这何尝不是一种双赢？
　　“而且还有个消息。”小助理想了想，压低声音：“暂时不确定真假，但是已经开始传了。”
　　“什么消息？”
　　“艾氏集团这就就九十个亿，是最后的钱了，他们没钱了，给银行抵押大楼贷款……”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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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忙活了这么久，还要回来开大会？”
　　“哎呀，又不是不给加班费，别闹情绪啊，差不多得了……”
　　“就是，开会就开会吧，习惯了，多大点事儿。”
　　四个工程团的员工们，陆陆续续返回到艾氏集团的本部述职。
　　艾丽娅强行要求他们回来的，也不知道要搞什么幺蛾子。
　　但是猜都猜得出来，无非就是开个事后总结大会之类的流程，回顾集团荣光之类的。
　　大家虽然不耐烦走程序，但是也没什么太严重的怨言。
　　他们对艾丽娅这个有钱不吝啬，福利给到位的老大还是服气的。
　　就是说老板可以有一万个缺点，但是工资奖金什么的一分不少，那就还是老板。
　　一万多人，熙熙攘攘陆陆续续花了一个多小时才从四面八方的休息区域汇聚到体育馆。
　　艾氏集团的体育馆很大，室内场馆满打满算可以容纳一万两千多人。
　　这玩意儿在当初也是个小小的地标建筑了，甚至还承办过天海市的羽毛球公开赛。
　　以往开年会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大场馆里面开的，还邀请过不少歌手来献唱呢。
　　现在大家把场馆占满了，却总觉得布局有点奇怪。
　　什么情况？为什么每一段中间都会隔开一些地方，是准备放什么的？
　　“这让我想起一个历史。”
　　“什么历史？”
　　“校场发饷银，不用带刀兵。”
　　“……别吓我啊。”
　　“当然不可能一样啦，不过这些玻璃柜，怎么看都像是放钱的就是了……”
　　就在大家按照工程团的分组，各自坐定之后，艾丽娅来了。
　　——就是样子有点奇怪。
　　推着餐车的艾丽娅看着一个个排排坐等着开表彰会一样的工程师机械师们，顿时乐了。
　　“啥意思啊？等着我给你们发小红花啊？”
　　“大小姐，你这是要干嘛？”
　　“聚餐！吃饭！发奖金——好吧确实要给你们发小红花，但那是之后的事情。”
　　伴随着艾丽娅招手，身后一辆又一辆餐车鱼贯而入。
　　整个艾氏集团的食堂，今天都在全功率全负荷运转，就为了这一餐。
　　“吃！最好的最新鲜的，我都给你们找来了！吃顿好的！”
　　艾丽娅翻身上到舞台上，拿过话筒：【咳咳……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重工部门的职工正看着推到面前的餐车嘴馋呢，看到艾丽娅说话就又停下了。
　　【不用管我，我说我的，你们吃饭，听一耳朵就成。】
　　大家这才安心落座，就着这些野营风格的餐车打开餐桌，每组一桌饭菜。
　　大抵是因为救灾这段时间，大家配合都挺默契的，这种野战野营风格的聚餐没觉得有啥不对。
　　近万人，凑了一千三百多桌，蒸腾的食物香味把整个体育馆弄得像是什么大型露天美食街。
　　【这次出差到各地参加救援，大家都辛苦了，这些食材呢，如果你们仔细看，就能看出来是你们去救援的那些地方，特产的食材。】
　　【比如说去福城的第四工程团，福城那边回赠了他们一批临武鸭和东江鱼，给带回来了，我寻思这玩意儿大家都得尝尝啊，都尝尝，所以就吃个庆功宴吧，做来吃了，福城还说今年要送咱们一批永兴冰糖橙呢，到时候给你们分点，第四工程团的功劳啊，大家记住。】
　　起哄的工程师机械师们纷纷鼓掌，大声叫好。
　　第四工程团这次任务最艰难，和福城的寒潮硬扛了两个多星期。
　　其他兄弟团队都知道他们辛苦，因为他们是唯一抽不出力量帮其他小伙伴，还得不断从其他地方抽调工程机械过去支援的，据说带队的洪工最多的时候两天两夜没睡觉，换班休息睡得昏天地暗差点被人以为是冻死了，吓了大家一跳……
　　【煽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有多辛苦呢，这次大家自己都知道，我就说一个事儿。】
　　艾丽娅竖起手指：【今年出了外勤的，奖金翻三倍！每人三万！】
　　沉默了一阵，大家几乎是齐刷刷地看着艾丽娅。
　　艾丽娅清了清嗓子：【这只是奖金部分，另外叫大家回来呢，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你们都得去体检，有什么工伤的别藏着掖着啊，给你报销，可别留下病根子。】
　　热烈的欢呼声几乎要把整个顶棚掀翻，艾丽娅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别嚎了，吃饭，尝尝各地的特产，吃完了发奖金，明早按照安排去体检。】
　　【至于优秀团队表彰什么的，就不搞那些繁文缛节了，我到时候给你们发个大红花，你们自己拿回去车组挂上，有奖金的啊，有奖金——其他就没了，吃饭！】
　　艾丽娅说完自己也溜了，跑下来到处蹭饭，她不得尝尝各地的特产啊？
　　工程团队的人对于艾丽娅的印象，倘若是之前还停留在集团董事长的名头上，现在就有人样了。
　　艾丽娅端着个盘子到处溜达，也没闲着，时不时和大家吹吹牛。
　　“三工程团的？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九江大桥，我见到你们车组了。”
　　“一工程团十二运输队——乌石山的电塔抢修是不是你们给送上去的！嘶……看不出来啊，那盘山公路你们都敢上？你当初跑二郎山盘山公路的？不是，师傅你做什么工作的啊？”
　　“四工程团！功臣！咱们今天吃这顿，三个鱼菜有两个是你们挣回来的，对，就那个高山禾花鱼也是人福城送的，这东西可少见啊，福城本地也就五岭和罗霄两座山有，海拔五百米以上的梯田养的鱼，而且这冬天本身就少，人家是稻田收获的时候一起收的鱼，11月？对对对11月，反正他们有多少就都给我们了，当时我说不要不要，怎么能要这么多呢，人家非得塞，多不好意思啊……”
　　说着不好意思，艾丽娅直接毛了这桌半条禾花鱼，其他师傅看到赶紧下筷子抢。
　　“嗯……说起来福城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哦，就还是要后续清理，是，是很麻烦，不过咱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重型机械工程开山架桥用得上，去扫大街那纯粹是给人家添堵，待会儿路给压坏了。”
　　安抚了一番大家，艾丽娅也算是吃饱喝足，端着杯油茶踱步出来。
　　这玩意儿还是湘省的老乡送的，临武油茶，他们貌似特别喜欢喝这个。
　　而且还非常喜欢用这个来招待客人，所谓一碗疏、二碗亲、三碗见真情。
　　这东西本质上是个绿茶，可临武人做这个，非但不用绿茶常见的嫩叶，甚至还加生姜。
　　冬天喝这个东西，那简直绝了，祛寒除湿，心肝脾肺肾都带着股子生姜的辛辣，暖和。
　　“就是一口气喝三碗总觉得撑得慌……”
　　艾丽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体重多少，瘦的时候能有九十几，重的时候得有一百二三。
　　也不显胖，单纯就是能吃——可是也没听说正常人能吃几十斤的。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前生可能是只骆驼，我可以一顿吃下三斤牛肉，然后再吃半只烤鸭，和一碗地道的炸酱面，我还可以三天三夜的不睡觉，然后在雪地上象疯子一样的狂跑。”
　　“大小姐，这台词可不兴说啊，那是嗑大了吧？”
　　“行吧，但是我确实可以一顿吃下三斤牛肉外带半只烤鸭。”
　　“我也能。”正在和烧鹅作斗争的乐乐满嘴油光：“谁还吃不了三斤肉啊？”
　　“咱们练武的能一样么……钱行长怎么还不来？来晚了可就蹭不到庆功宴了。”
　　艾丽娅剔着牙，心说小钱这人啊还是太实诚，不知道占便宜。
　　正想着呢，押运车队来了，钱行长脸都是青的——估计是冻的。
　　不过见到艾丽娅之后，就又还是红光满面地打招呼，嗯，应该是精神焕发。
　　“艾小姐啊，第一批三个亿现金和一千两百万的硬币送到了，其中两百万是纪念币。”
　　国内的纪念币发行量很大很大，只要不是金银的贵金属类型的，那发行量都是上亿。
　　每年的纪念币——诸如生肖类型的，那更是出了名的天量发行。
　　像是早几年的鸡年生肖纪念币，一口气发行了五亿枚，纯粹就当做是正常货币流通。
　　艾丽娅兑换这个东西，当然是以市值兑换的。
　　十元一枚，纪念币流通面额也是十元，两百万也就二十万枚而已。
　　钱行长就搞不懂艾丽娅弄这个干嘛，折腾银行？也没必要啊！
　　“我这不是想要和大家一起开心嘛，我的爱丽来商超新开了七家分店。”
　　“……所以？”
　　“所以我决定，春节期间购物送红包，红包就是硬币，密封起来一个硬币一个红包。”
　　艾丽娅掂了掂两种硬币的重量：“嗯，还得加个简单的配平配重才行……不过没关系，你看啊我是这样想的，到时候来我超市购物的客人，满88元就可以抽奖，硬币红包，图个吉利，保底就是普通的一块钱，运气好呢，那就是纪念币，一千比二十，五十分之一的概率，时不时很有趣？”
　　钱行长能说什么？
　　说艾丽娅脑子被冰棱砸了，大白天不想着赚钱，想着给客人发硬币玩？
　　他挤出笑脸：“那——三个亿的现金呢？”
　　“当然是发奖金！你们来得正好，先吃饭，吃完了再发，发完了他们要是存的话，你们还得帮着拉回去呢。”
　　“……那为什么不直接发卡里？”
　　“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感觉，辛苦一年了，发奖金要拿在手里红红火火看着开心嘛。”
　　艾丽娅拿起一沓崭新的大钞，在手里掂了掂：“诶，这个手感就很对了，比轻飘飘的卡好多了。”
　　“可是艾小姐，你这样，我们银行系统的工作压力也很大的啊……”
　　“是吗？这样啊……那要不算了吧，我后续的贷款呢，就——”
　　“咳咳咳……”钱行长赶紧打断艾丽娅的施法：“但是！我们银行的宗旨，就是为客户服务嘛，取现是再正常不过的需求，压力大，但是我们都能够克服！”
　　没理由不能克服，商业贷款利息之高，足够克服一切困难。
　　艾丽娅借二十个亿，六个月时间，至少给银行四个点的利息。
　　什么叫优质客户？这就叫优质客户！
　　银行从来都是这样的，恨不得把钱全都借给最不需要借钱的人，图的就是稳。
　　别人说艾丽娅没钱了，你猜猜银行什么反应？
　　“艾小姐啊，要是经营方面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请务必提出来，我们很愿意为艾氏集团这样的优质客户提供贷款！”
　　“就恨不得把我三栋写字楼一起搬回去是吧？没啦，或者你看看我这张脸值多少？”
　　钱行长还真认真地看了，看完之后一拍手：“以您的面相，至少值这么多！”
　　他竖起一根手指，艾丽娅笑了：“能有一个亿？”
　　“一百个亿！艾小姐的名字，现在在天海，少说也值一百个亿！”
　　“哈哈哈，承蒙夸奖，钱行长这升职不是没道理啊，夸得我都自信了起来。”
　　一时之间双方哈哈大笑，很是有些宾主尽欢的意味。
　　而与此同时，雷丞相的办公室里也在接待另外一批客人。
　　“无人机采购项目公开招标？”
　　“是的，请贵司务必参加。”
　　坐在雷丞相面前的人笑道：“但是以贵司的实力和口碑，我想结果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雷丞相亲自给对方倒了杯茶。
　　“这些事情，应该联系电子营业部门啊，再说了，我们目前的无人机之类的产品并没有上市。”
　　“正是因为没有上市，所以才需要走招标流程，希望在招标开始之前，贵司通过供应商管理信息系统的注册，获得采购文件，其他的资格审核，倒是不用在意，我们会办妥的。”
　　“两百万台？”
　　“已经交付了一百万台，不是吗？”
　　“每台两万？”
　　“是的，虽然价格是低了点，但是我们采购的量足够大。”
　　雷丞相沉默了片刻，摇头失笑。
　　“诸位，今天上午我才跟我们董事长说，集团没钱了，可是没想到你们立刻就来雪中送炭了。”
　　他还打算钓鱼，看看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是吃瓜的墙头草呢，这算什么？
　　就还是那句话，也就艾氏集团没上市，不然股价又要过山车了。
　　“我们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急着赶过来的。”
　　对方很诚恳，或者说本身就是来开诚布公的。
　　“而且请贵司理解，按照相关的规定，我们必须要把这些采购项目拆分成三个标段，但是艾氏集团目前已经确定为第一标段的中标候选人。”
　　可以给扶持，但是以东煌体量之庞大，民生御三家也不可能把需求全部交给艾氏集团一家来做。
　　在确定无人机之类的工具确实有用之后，官方的初期采购订单就高达四百万台。
　　御三家联合集采，分成了三个标段，对应不同的需求。
　　其中第一标段并不公开招标，而是确认了艾氏集团来做，算是采购。
　　那也是订单最多的，两百万台工业级别无人机的采购数量，总价值四百亿。
　　艾丽娅花了一百亿的成本，打造了别人可能要花二十年才能打造出来的品牌印象。
　　工业企业想要进入御三家的法眼，二十年构筑品牌印象那都是往低了算。
　　可别人也羡慕不来艾丽娅获得的待遇——要是没有这档子事，一百亿的亏损算谁的？
　　这甚至都不能算是什么豪赌，更应该看作是东煌给艾丽娅这份赤子之心的回报。
　　别人有一万种理由可以解读艾丽娅的狼子野心。
　　但是在民生御三家看来，谁在动嘴皮子惠而不费，谁在下力气帮忙拼死拼活，那都是实打实的。
　　真以为东煌傻啊？傻的话能有现在的家业？
　　而且要是计较四百亿的巨大订单，对于三大系统来说是个什么肉疼的花销，那也太小看他们了。
　　东煌电网的营收那都是以万亿来计算的，电网受损停运几天，那损失就比这些投入还多了。
　　要知道这些民生系统并不以赚钱为主要目的，而是为了提供基础公共服务为核心。
　　三万亿年营收，对比起供电业务覆盖全国，那说不定还得倒贴钱进去……
　　口碑对得上，质量对得上，需求对得上，预算也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合同的履约期是三年，剩下的一百万台，就静待贵司交付了。”
　　雷丞相感慨万分，自从先生和夫人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生意了。
　　艾氏集团当初在B端产品和C端产品之间都有自己的名声，可是后来成什么样了？
　　所谓B端产品，指的是为企业提供服务，在东煌自然就是各种大型国企。
　　艾氏重工倒是一直都稳着，要不然也接不到平顶晒渔船的电磁弹射实验型号订单。
　　可是只是稳着，做不大，对于企业来说发展也是需要实打实的利益的。
　　C端产品就更别说了，所谓C端产品，也就是解决的是用户在生活场景中的需求痛点，往往承担引流和转化的任务的零售品，更是半死不活。
　　艾丽娅上位半年，C端产品做得风生水起，本以为这就是她的极限了。
　　可没想到B端更是一鸣惊人……
　　如今这四百亿的订单，自然不能算在电子营业部，而是得算到重工那边。
　　这么一来，重工部门即便是研发新产品需要好几年，吃老本的底气也有了。
　　对方把事情交代完，也不寒暄客套，而是干脆利落地告辞离开。
　　雷丞相把对方礼送到集团大门外，对方临上车的时候，和雷丞相握手道别。
　　“实在是有劳诸位了，专程来跑一趟——”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十分愿意接受这样的任务，我也更希望贵司这样有社会担当的实业企业能够多一点，规模更大一点，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送走了对方，雷丞相回头看着集团本部的三栋写字楼，感慨连连。
　　——然后就看到了霍大佬的车，车上还下来了个被推着轮椅的陈先生。
　　霍大佬很生气，非常生气：“雷小子！过来！”
　　雷总赶紧凑过去：“霍先生，您怎么来了？”
　　“你们开庆功宴不邀请我，瞒着我偷偷开席是吧？”
　　“啊这——那是重工部门那边……咳，这个事情……”
　　雷丞相怎么解释，这是艾丽娅的一时兴起？
　　是她看到各个工程团回来的时候，原本的救援物资都清空了，却换成了各地塞给他们的土特产。
　　工程团的运输车就没有空载回来的，毕竟各地也不穷，雪灾堵路罢了。
　　物资转运堵路上，这通了车了重新流转了，甚至因为火急火燎调动资源，还有点放不下。
　　既然放不下，那你们这些好心人就带点回去吧——拿点拿点，车塞满别空着回。
　　空着回去像话吗？到时候外地人都瞧不起咱们！说咱们不会做人呢！
　　艾丽娅一看这些食材。然后一拍大腿，这东西大家都得尝尝！
　　结果就把食堂厨师请回来忙活加班了……
　　只能说除了霍大佬，没有人受到伤害，厨师加班也有加班费。
　　之所以没有说邀请霍大佬来赴宴，原因就在这里。
　　这特产那也不是采购的啊，是回来的时候人家硬塞的，能做什么菜都看厨师临场发挥。
　　你连菜单都不确定，你请什么客人？
　　自家兄弟不嫌弃吃顿开心得了……
　　不过这也不怪厨师们，就还是大家太热情。
　　也就重型运载车这种大家伙平时是开侧门的，侥幸逃过一劫。
　　这要是跟卡车一样尾斗空着，三千吨都给你塞满。
　　艾氏重工最后一个出差救援导致工伤的倒霉蛋机械师，是被老乡扔板鸭上车的时候砸到的。
　　那玩意儿本身就梆硬，天寒地冻之下更是堪比暗器。
　　老乡一捆就扔上来了，七八个串着，好悬没把人砸出事儿……
　　就这还没完，艾氏集团今年的年货，据说还要追加一箱冻带鱼。
　　对味儿，太对味儿了，为什么这么对呢——这是人家铁路系统回赠的。
　　之所以是一人一箱，原因在于铁路那边还在忙着转运物资，只是顺手拉了一车。
　　没错，一人一箱不是多了，是人家还觉得给少了。
　　说下次抽空给你换个重载列车，拉满！
　　好悬把集团的后勤部门吓出个好歹来……
　　可别了哥，可别了，您那载重列车三万吨，不是三万斤。
　　那东西一车拉满，集团员工一人小半吨，得吃到十年之后的春节去！
　　所以说真正的赠礼啊物资采购年夜菜什么的，还在后头呢。
　　霍大佬不管这茬，你别给我找借口，就说你们是不是在吃好吃的吧！
　　雷丞相说是是是，赶紧给二位请进去，东兜西转找到了正在现场表演烤全羊的艾丽娅。
　　“……为什么会有烤全羊？”
　　“你问我我问谁？”艾丽娅一摊手，顺手给撒了把孜然面儿。
　　乐乐在旁边流口水：“这些都是处理好的，还有一批活的，厨师都不会杀，大小姐准备养起来。”
　　“啊？还有？”
　　“那几十只活着的可以拿来放养在草坪那边，除草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捏。”
　　“……所以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会有羊吗？还是活的？”
　　“贵省那边送的，全都是那边的白山羊。”乐乐擦了擦口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南方居然有羊，我还以为都是北方才有牛羊之类的养殖业呢。”
　　“为什么会送这个？”
　　“他们的畜牧运输车队抛锚半路上了，没有草料又离不开，早晚冻死，刚好咱们的人路过，把对方带出来了，人家送钱咱们不要，结果就送了我们一车羊，就酱。”
　　“……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基本没有了——哦，还有这个，雷总你可以尝尝。”
　　乐乐端出来一盆肉冻模样的东西，看起来还蛮Q弹的。
　　雷丞相也没细看，kuai了一勺子尝了尝。
　　“这是什么？嗯……酸溜酸溜的……猪皮冻？凉菜？”
　　“嘿嘿，第二工程团得到的礼物，你喜欢就好。”
　　“哟吼？”霍大佬刷新出来，盯上了乐乐手里的那盘东西：“你这哪里来的土笋？品相很好嘛！”
　　“那是，尝尝？”
　　“土笋？笋干？做肉冻？”雷丞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虫子啦虫子，可口革囊星虫，你说是海鲜也行——不过星虫动物果然还是算虫子吧？”
　　“……”

421-到底结算没结算?如结!
　　雷丞相认真地反思了自己的失误。
　　他的失误在于，他的赛道和艾丽娅的打法并不匹配。
　　他是个生意人，金融场的高手，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的强者！
　　但是这样的强者，目光依旧是聚焦在行业上的，瞅准的是友商的痛点。
　　他以为自己钓鱼，能够在这种时候钓起来诸多友商——或者敌人——再不济也是些墙头草。
　　可实际上，钓鱼时机不对，真要钓鱼不能这时候钓。
　　刚在全国人面前刷一波大的，这会儿钓鱼来的全是友军。
　　真要钓鱼什么时候钓呢？先头白色巨塔黑产曝光风评低谷的时候钓，很容易就能把鱼钓上来。
　　事实上艾丽娅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换来的是铃木财团的‘友谊’和整个重樱市场的进入权。
　　相比起来，雷丞相捞的三百亿现金，更多只是纸面上的浮财，隐形的财富才是更重要的。
　　那会儿操盘的是艾丽娅，时机、节奏、后果都把控得非常妥当。
　　雷丞相反思之后，甚至还有点欣慰——大小姐是真的长大了啊！
　　然后扭头一看，艾丽娅正蹲在地上，和乐乐讨论沙虫算不算结算海鲜。
　　按理说不该算的吧？还得是蓝鳍金枪鱼？
　　“……”
　　这是长大还是没长大？
　　不过问题不大，大小姐心里有数，这是最好的。
　　而且还有霍大佬这种存在看护着，问题不大——大概？
　　霍大佬吃着土笋冻，对于雷凡微妙的目光不以为意。
　　吃虫子怎么了？虫子贵着呢！
　　无论是知了猴还是沙虫，哪个现在不是金贵食材？
　　人家还是高纯度蛋白，非要说的话就是样子长得不招人待见。
　　可是虾蟹什么的在人类纳入食谱之前也不招人待见，现在还不是习惯了……
　　霍大佬很喜欢这种喧嚣热闹的氛围，陈先生反而有点不习惯，到底还是清贵惯了的文人风格。
　　在一番饕餮之后，大家在相对安静的地方谈事情，说起了关于采购订单的事情。
　　“你这丫头，要不是急吼吼地去贷款，说不定那些机器人也能够走采购流程。”
　　“嗯？那些东西不好用吗？”
　　“好用——但是还不够，人家倒是想要照顾你，可是你有这个产品线吗？”
　　别说那些什么机器人了，就连无人机，艾丽娅也没有对外出售。
　　之前艾氏集团弄出来的几个除冰的东西，都是有针对性的，作用相对就很局限。
　　唯独无人机是可以肩负多种作用，平时可以拿来巡线之类的。
　　有冰上对抗，没有冰的时候也可以承担维护工具的职责，因此开发潜能巨大。
　　至于说机器人和除冰激光炮什么的，那玩意儿针对性也太强了……
　　通俗点说，这叫专武——别的地方拿来也没什么用啊。
　　……看什么看，军方没有采购（藏）——真没有！
　　官方已经下决心更换部分电网，并且接入新的冰雪灾害防治管理系统了，这些东西就显得有点鸡肋。
　　到时候电网自己就能发热除冰，后续的这些道具也要做相应的改进，采购的话得重新招标。
　　艾丽娅倒是没什么意见：“那就当我送的呗，好用就行。”
　　“啧，不是送不送的问题，全都给你算钱，我是说后续——后续采购，招标的大订单！”
　　清了清嗓子，陈先生也插话进来：“机器人的设计和改进方面——”
　　“嗯，我把设计图和所有的数据，打包都给电网那边了。”
　　“要跟上……啊？”
　　“你这丫头！你这丫头！”
　　霍大佬有点恨铁不成钢了，你这丫头做生意不考虑细水长流的？
　　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看谁都像是钉子。
　　别人一招鲜吃遍天，有一个产品恨不得迭代到天荒地老，就靠这个活着了。
　　怎么到你手里，这些东西就成了应急救时的临期品了呢？
　　正说话呢，一个电话打过来，乐乐掏出手机看了看，递给艾丽娅。
　　“电网那边的高工。”
　　说来也是有趣，和艾丽娅有交集的交通、电力两个系统的高层三个人，全都姓高。
　　真就高速、高铁、高压了是吧？
　　艾丽娅倒是省事儿，直接叫高工就行。
　　事实上对于这种工程师出身的大佬，你称呼那些变来变去的职务，还不如叫人家‘某某工’来得顺耳呢。
　　电网这位高工的职务，艾丽娅也不清楚具体。
　　但是对方是个很强势的人，魄力十足那种。
　　之前一句话就拍板一整个城市的电网断开连接，孤网运行，保证其他部分的安全。
　　电网这东西，自己倒霉还是其次，浪涌什么的起来了很容易连带着大家一起完蛋。
　　这次南方一共好几个城市都陷入了电力波动，大电网也跟着抽风。
　　他一拍板，除了福城之外，有三个城市都是后续孤网运行了一段时间。
　　虽然有不少发电厂不接入电网，直接和用户侧组成回路，也玩孤网运行那套。
　　可是那些又不是城市电网，是类似金属冶炼类用电大户之类的。
　　他们这么玩只是为了不给电网交过路费，节约成本。
　　城市电网考虑什么成本，从来都是考虑稳定性。
　　没有东煌大电网支持，城市供电很不稳定，后续责任多多，谁来背？
　　所以电网方面是宁可考虑大电网并网应对突发情况，也很少有说魄力强到断开进行离网切换的。
　　艾丽娅对电网这位高工的印象很好，这是个不怕事儿的人，稳得住场子。
　　但是这次不怕事的高工似乎有点过于不怕事儿了，开口就是让艾丽娅暂时代管一个微电网。
　　『是进行电力系统方面调试的一个微电网，位于艾氏重工的制造基地附近，希望进行一些新的技术尝试。』
　　话是这么说，可是之前怎么个说法来着？
　　微电网孤网运行，大多数都是工业企业为了节约成本，不给大电网交过路费，自产自销。
　　咱们艾氏重工是每年耗电多，甚至还有自己的热能发电厂，可是……
　　哦，没有可是了，艾三爷那边同意了。
　　艾丽娅放下手机，显得有些茫然。
　　“怎么了？”霍大佬喝着茶：“出事儿了？”
　　“……电网那边，说要和我们合作，搞个实验项目。”
　　“这不挺好的么。”
　　“他们提供工程师团队，提供成本价的设备，在我们重工那边新建8台60万千瓦装机容量的自备热电厂，并对现有机组提供技术改造，预计今年年末项目全部建成投产，到时候多出来的热电我们要是用不完，可以给他们。”
　　“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这不就是送了我们一个微电网吗？”
　　480万千瓦的新增装机容量，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早先时候艾氏重工自己的热电系统，花了三十多个亿也才拢共建成500万千瓦不到的级别。
　　现在人家开口就合作，送一个三十亿规模的礼物过来砸脑门上了。
　　“不对，我得问问三叔怎么个事儿，我就送了电网一些机器人，加起来成本也没几个亿，怎么这么回礼的？”
　　陈先生和霍大佬对视一眼，后者炫耀似地挑了挑眉，陈先生只能是无奈摇头。
　　误打误撞？
　　电网那边的意思，可不是送礼，而是合作。
　　大抵是艾丽娅之前把所有的设计图、工程积累数据什么的都打包给对方，让对方选择了这次合作。
　　三十亿规模的电网，比起东煌大电网一年三万亿来说，零头的零头都算不上。
　　可是对于一个民营企业来说，这每年光是卖出去用不完的电力，就是一笔稳妥的收入。
　　之前艾氏重工的外供工商业电价为0.68元/千瓦时，这是大电网允许的。
　　通过应用自有管线，这些电力可以销售给非合并范围内的关联企业、周边村镇和企业。
　　相较于一般工商业销售电价0.7489元/千瓦时，便宜0.0689元/千瓦时，接近7分钱。
　　乍一看没什么大不了的，艾氏重工自己用不完供电给别人，别人就稀罕便宜七分钱的差价选它？
　　但如果说一年剩余的电力，至少也是百亿千瓦时呢……
　　更别说如今大电网来收电，友商消化不了的，大电网一口就吃了。
　　艾丽娅和三叔嘀咕嘀咕了一阵，捏着手机回来，算了笔账。
　　“按照现在的用电规模，哪怕进一步扩产，一年也有差不多150亿千瓦时的余量。”
　　150亿，发电成本0.2，售价0.7，五毛钱的利润——艾氏重工又不用负担其他的电网建设成本。
　　“光是发电，我重工部门一年就能收入75亿？”
　　“这只是理论估算，实际上可能要低一点。”
　　“那就算五十亿……啧，这不纯粹是送钱么。”
　　艾丽娅心说难怪三叔忍不住诱惑。
　　拿这个考验三叔——哪个三叔禁得起这样的考验啊？
　　雷丞相这次简直就是钓鱼钓到了大白鲨，草丛打野抓到了哥斯拉。
　　民生御三家，在艾丽娅‘没钱’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变着法给她回血。
　　如今算下来，艾丽娅花了一百亿，换回来了450亿，未来甚至还是持续的收入。
　　霍大佬就只是笑：“我早就说了，你这丫头太急，你急什么啊？你急，有的是比你更急的！”
　　“……算了，就当是好人有好报吧。”
　　“交通、电网、通讯的三方联合采购，给了你四百亿的订单，电网又单独再给了你至少五十亿的优待，嗯，我再问问。”
　　霍大佬算了下，然后准备打电话给通讯系统那边。
　　大家都整活儿了，你呢？
　　艾丽娅赶紧拦住他，别了别了，吃不下了，撑了。
　　真的撑了——东煌太大了，大到负责民生基础服务的御三家也格外庞大，那体量根本就不是民营企业能够望其项背的，它们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地扶持艾氏集团，只是捎带手拉一把，她就起飞了。
　　再说了，这次也没帮通讯系统什么忙，艾丽娅还能问人家要红包怎么着？
　　不过没等霍大佬说什么，乐乐就已经翻着手机，亮出一个页面。
　　“大小姐，恐怕通讯系统那边，也给咱们准备了个大礼包。”
　　“……什么意思？”
　　……
　　……
　　“意思就是——谁不给《流浪蓝星》面子，他们就不给谁面子。”
　　“……他们怎么和电影扯上关系了？”
　　“不清楚，但是他们确实是这么说了，没有暗示，是直接提醒的。”
　　“我不管他们和电影什么关系，可是他们绝对和艾丽娅有关系！”
　　马董把文件扔到桌子上，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在这个度假副本的宇宙里，戏份并不多。
　　作为一个小小的反派NPC，甚至存在感不如小柳。
　　但是戏份不多的小马给艾丽娅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主要是他是艾丽娅亲眼目击的国内商战败者。
　　大家总是说什么低端商战高端商战的，可实际上在面前发生的也没多少，都是看个热闹。
　　艾丽娅自己动手习惯了，也没见到别人这么干啊！
　　唯独小马是个例外，被老唐当场痛殴，十分狼狈。
　　从那个时候，艾丽娅就记住了人蜀中唐家真是制暗器的……
　　啧，动手的时候人老唐是真的上啊，半点不带害怕的。
　　后来小马销声匿迹，估计是不打算和艾丽娅玩了。
　　想想也合理，他毕竟是被小柳坑进来的，除了太视集团那点破事儿，没什么深层次矛盾。
　　但那都是假象，或者说是隐忍。
　　小马这种人最能忍了，他要复仇！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的隐忍，犹如虫子趴脚背，它可能咬不着你，但就是要恶心你。
　　怎么恶心？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用语言的批判，用互联网的浪潮。
　　哦呦，新电影是吧，文化宣发是吧，看我给你加点料！
　　懂不懂互联网大企业的含金量啊？
　　结果刚准备动点什么小心思，就被通讯系统捏着天灵盖了。
　　——啥玩意儿就含金量？
　　干嘛呢？手拿出来！之前放哪儿了？
　　“我们什么都没做！”小马敲着桌子：“最起码——最起码我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秘书推了推眼镜，眼镜片闪烁着寒光。
　　“我们是这么说的，可是人家不在乎。”
　　人家压根不在意你干了什么，碾过去了也就碾了，反正你没干好事。
　　“我们就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推广也好营销也好，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是这样的。”
　　“这么多电影一起竞争贺岁档，是吧，我推一下我们投资的，稍微拉踩一下她艾丽娅的，没问题啊！”
　　“没问题。”
　　“那为什么我们买的票房刷的榜单推的话题热度，都没了？”
　　“因为他们觉得我们做得有点过分了。”
　　“这是商业竞争！商业——他们凭什么插手这些？就凭着互联网的电闸在他们手里？”
　　“电闸在电网手里，他们是准入口。”
　　通讯系统如今手里掌握的，是移动端接入互联网的接口，比流量入口更基础的规则之力。
　　互联网企业叫嚣着的是谁抢到了流量入口，打造自己的流量阵营护城河，就立于不败之地。
　　通讯系统：啊？
　　就挺好的是吧，很有活力，挺有精神。
　　他们确实管不了谁，也不想要管谁，忙着呢。
　　可是人家说你们最好公平竞争的时候，那你就最好别搞事。
　　小马气急败坏：“他妈的！乱七八糟！！”
　　太视集团被艾丽娅弄下去了，如今甚至都快退市了，这就少了多少钱？
　　上千亿的纸面浮财啊！就这么没了！
　　虽然把太视集团榨干也挤不出来纸面上的那么多钱，可看着谁不心疼？
　　更被说他还被那个姓唐的揍了一顿！
　　至于说为什么被老唐揍了，却把仇记在艾丽娅身上——她为什么不拉着？
　　当然不是因为自己不敢去碰一碰底蕴深厚的唐家。
　　更不是因为™的唐家真的是造暗器的，如今也和轻工兵器那边有合作。
　　就单纯是因为艾丽娅不行！
　　她这人就不行，虚伪，狡诈，年纪轻轻一点都不尊重老前辈。
　　“我们有几部电影是贺岁档上映？”
　　“五部。”
　　“五部，东西两线合围，把艾丽娅的那个什么小破球挤下去！片都不给她排！”
　　虽然真要算起来的话，双方都并没有把电影当成是什么主要的产业来运营。
　　艾丽娅是图一乐，玩点大玩具而已。
　　小马是为了拉动那些皮包娱乐公司的股价，噶韭菜赚一波。
　　可有时候，战争就是这么极端——谁在乎是为了一头猪亦或者是为了一个马桶？
　　战争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战场罢了，小马高低都想攮艾丽娅两刀报报仇。
　　他进行了一番作战部署，让秘书去照办。
　　只要东西两线同时进攻，摆开一字长蛇阵，管教她艾丽娅败亡！
　　秘书沉稳地记录下命令，然后拿出一页纸。
　　“还有一个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
　　“什么？”
　　“艾氏集团，没钱了，之前抵押自己的大楼贷款了20亿，给员工发年终奖。”
　　“啊？”小马先是一惊，然后大喜：“她没钱啦？！”
　　不过马上他就变得狐疑起来：“为什么这不是好消息？有什么内情？”
　　“内情我们不清楚，毕竟艾氏集团不是上市企业，不需要向谁公开财报，但是舆论方面……”
　　把那张纸递给自家老板，秘书语气有点微妙——
　　“从这个消息上热搜之后，艾氏集团的线上商城、线下商超、预售了首场《流浪蓝星》电影票的票务系统，全部宕机，人太多了，被挤宕机了，线上商城所有商品全部售罄，线下的商超人数多到需要官方出面分流。”
　　天海市的爱丽来连锁再度出现了当初的拥挤，总店一口气堵了三万多人。
　　艾丽娅让大家理性消费，就算是买年货什么的也不用这么着急大批量采购。
　　消费者表示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你一个小丫头你懂什么消费，赶紧让人把货拿出来卖吧！
　　艾丽娅之前转产救援设备，导致艾氏集团的电子产品在事实上形成了‘饥饿营销’的现象。
　　她倒是不想当猴王，可耐不住人家花钱也买不到啊！
　　艾氏集团在和黄牛的搏斗之中赢了，原因是黄牛也买不到货——你就说赢没赢吧！
　　大过年的，大伙儿得被这个瓜批集团气死。
　　你们没钱到卖大楼的地步了，都不拿货来卖是吧？
　　好好好！给你脸了！今儿个你们什么都别想剩下！服务器都给你薅走！
　　“等下——这个被挤爆的票务系统，不是我们的吗？”
　　“对，但是我们确实有帮院线预售首场票。”
　　“……卖出去多少了？”
　　“预售票房的话，超过二十亿了，而且是因为票务系统崩溃了所以才只有这么多。”
　　“？？？？？”

422-真不是先天
　　小马暂缓了对艾丽娅的进攻。
　　当然啦，绝对不是畏惧御三家的大荒囚天指，也不是因为什么老唐的虎视眈眈。
　　就单纯觉得大家也不是不能合作，是吧——小30亿的预售票房，什么历史记录？
　　上一次的预售票房记录花了11小时13分钟，达到了10个亿，是唐探第三部。
　　可是那玩意儿有多少水分，他们自己难道心里不清楚？
　　凌晨两点三点四点的满场，大半夜的鬼都得忙着上班，满场包场看电影？
　　更重要的是电影热度堆上去了，但是评分却在一直走低。
　　好在电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才有了一次票房纪录，
　　虽然作为商业片，口碑低，但是前面两部口碑还不错，完成度很高。
　　观众是很宽容的，宽容到了基本上不是直接喂屎那都能捏着鼻子看下去。
　　一部电影能够拍到第三部，本身就是看准了原本的用户群体口碑的前提下。
　　其次是那玩意儿宣发力度拉满了，相比起来艾丽娅这部小破球的宣发……
　　啧，但凡这宣发努力了，那也不能说是一点都没努力啊。
　　真就突出一个佛系呗？号称投资十三亿五千万，宣发估计能有个一千万就烧高香了。
　　要知道影视作品的宣发是个大工程，要钱、要资源，要关系。
　　很多电影的宣发费用，甚至超过电影本身的制作成本——尽管这类电影基本是烂片。
　　当初唐探三铺天盖地的宣传，甭管他是拿钱收买了人还是粉丝自来水，起码人家都保证了在任何平台、任何时候都能看到相关的电影宣传的内容，诱惑观众去看，占领观众的认知。
　　然后等到了春节期间，观众想带着家人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自然而然会点击看起来眼熟的。
　　更重要的就是当时的春节档，没有几个能打的，自然也就一家独大。
　　有了前面的这些宣发啊准观众基础啊，自然就获得了大量的排片，
　　口碑对于票房的影响，是有滞后性的，能够依靠口碑逆风打上来的少之又少。
　　纵观整个东煌电影历史，打口碑逆风局的掰着手指头也数得出来。
　　一开始，小马是没觉得艾丽娅能搞出什么好东西。
　　洗钱，大概率洗钱——因为自己就是这么干的——谁真金白银偷十几个亿啊？
　　至于说艾丽娅的动向，他更是不如何关注。
　　冰天雪地的，谁关注她呢，都在关注更有用的东西。
　　比如说这雪灾能够给我带来什么机遇，福祸相依，我能够有什么新的发展。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点东西……
　　“电影首映是什么时候？”
　　“三天之后。”
　　“……去看看，我也好久没看电影了，看一看。”
　　“那排片方面？”
　　“就按照正常的来排，不是要公平么？”
　　小马嗤了声：“那我就给她这个公平，她要是有本事能把上座率拉高，我给她增加排片又如何？我也能赚钱，以后日子长着呢，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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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天说以后，有没有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
　　叶天心吃着糯糯的年糕，看着犹豫不决的蒋天艺。
　　当然啦，不是说以后收拾艾丽娅的事情。
　　蒋老板不愿意叶天心知道她和艾丽娅的矛盾，她怕好妹妹难做。
　　虽然大概率叶天心和艾丽娅之间并无什么血缘关系，单纯只是巧合。
　　但凡事就怕万一，万一的话，夹在自己和艾丽娅之间，她如何自处？
　　好在叶天心对外界反应很迟钝，平素看新闻什么的都少，基本只关心生物科研业界的动向。
　　而且她自己有严重的花粉过敏，平时出门都是大口罩戴着，谁也不觉得她是艾丽娅的替身。
　　一来二去，居然就隐瞒到了现在，实在是很有些命运女神作弄的戏剧性……
　　叶天心说的以后现在，说的是蒋天艺去见自己妈妈的事情。
　　蒋老板的父亲，当初占有她母亲的手段并不如何光彩，因此双方也没什么爱情可言。
　　在生下蒋天艺并且带大一点点，能够交付给别人之后，她母亲就返回了娘家。
　　蒋老板这辈子和自己母亲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印象里上一次见到她，更是自己父亲入狱时候的事情了……
　　现在她执掌家业，状况也还算稳定——好吧蒸蒸日上——但主要是靠她自己的努力。
　　叶天心要回北美那边过大年，就说表姐要不要一起回去，你也可以见见你母亲。
　　蒋天艺很犹豫，相比起见坐牢的父亲，她更害怕见到自由的母亲。
　　对方也有一座牢笼锁着，那是内心的牢笼。
　　更可怕的是那座牢笼来自她的另一个至亲，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我再想想吧，你什么时候回去？”
　　“嗯……四天之后的机票，说起来还得谢谢表姐你呢。”
　　叶天心拉扯着年糕，幸福地窝在沙发上，像是一只开心的大狗狗。
　　“以前坐飞机要坐好久的经济舱，难受死了，这次我也享受一下头等舱，就是贵了点……等我以后赚到钱了，我也让师傅享受享受，她也经常出国到处跑业务，有时候还是坐那种小航司的飞机，售票软件上都查不到的那种——哦对了，我给你带了这个！”
　　她吃完年糕擦了擦手，掏出来一个袋子。
　　蒋天艺习惯了，一堆护身符，琳琅满目的。
　　估计又是什么名山大川寺庙古迹的特产，她去找人家打架，打完了还带点伴手礼回来的。
　　“这次去蜀中，感觉怎么样？”
　　“蛮微妙的，还没打完呢，主要是这次寒潮有点太厉害了，大多都封山了。”
　　“打来打去的，真有什么提升？”
　　“当然有！我已经完善了很多数据了，不过还是不够。”
　　“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科研这种东西，尤其是我这种偏门的生物科研，没啥捷径……哦，也不是完全没有，就是找那种特殊样本，比如说大宗师啊，或者后天大圆满高手，甚至是先天高手什么的，让他们来当我的小白鼠，那样的话进度就会快很多。”
　　“你是半步宗师，大宗师都比你高两个等级，能找到吗？”
　　“不能啊——”叶天心一摊手：“更别说现在人类有没有先天高手都两说，所以就熬呗。”
　　“你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
　　“普适性的人体潜能开发方式，可以看做基础修炼法，更容易理解的话——超级瑜伽？”
　　“……听不懂。”
　　“没事儿，以后真研究出来了，我教你怎么练。”
　　“能够成为武林高手？”
　　“不能，但是可以强身健体。”
　　“打太极拳跑步之类的，也能强身健体。”
　　“对啊，但是我这个效率更高，更科学，最重要的是上限会跟着拉高。”
　　叶天心呵呵一乐：“你说要是通过简单的类似体操锻炼的方式，能够把大家的身体素质基本都带到现在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准，而且稳定无害，这能不能对人类文明发展有点用处？”
　　蒋天艺张了张嘴，被这看似朴素实则可怕的愿景惊得有点恍惚。
　　“这——真能做到——真的？”
　　“就是不知道啊，不过人类的上限是很高的，我们只是开发了一部分潜能而已。”
　　“……”
　　“表姐你要不要资助一点啊？”叶天心搓着小手手：“就一点点——五十——不，二十万！”
　　看着这个和艾丽娅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可爱，在自己面前一副谄媚的样子。
　　蒋天艺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知不知你这样，我根本没办法拒绝？”
　　“那就说好了，二十万！嗯……我再申请一点经费，差不多能够把上半年的实验做出来。”
　　“我给你这么多。”蒋天艺竖起一根手指。
　　“十万？也行啊！要不这样吧，把头等舱的机票折算一下，我坐经济舱也无所谓的，好几万呢！”
　　“有我在，哪里需要担心这些小事，我是说一千万。”
　　“……真的？！”
　　“当然，我虽然不懂你那个什么潜能开发，但是一千万的话，就当是给你的零花钱好了。”
　　叶天心呜呜呜地抱住好姐姐：“表姐你太好了……以后功法要是完成了，我给你署名三作！”
　　“得了吧，那玩意儿我要来有什么用？”
　　……
　　……
　　“名留青史啊！这可是能够名留青史的啊！！”
　　乐乐急眼了，上蹿下跳：“上一个这么大名气的还是张三丰！武当张真人！”
　　“他是先天？”艾丽娅摸着下巴：“怪不得这么厉害……”
　　“……大小姐你不该说，他也是先天——也字呢？”
　　“我不是啊。”艾丽娅放下手，一拍一摊开：“你看我哪里像是先天高手了？”
　　“哪里都像！”
　　“我就一个臭做生意的，还先天，这年头江湖啊武林什么的，这么不挑的吗？”
　　“江湖武林也要吃饭的，铁布衫还当拳击馆教练呢，劳动致富……不是差点被绕进去了。”
　　乐乐绕着艾丽娅转了两圈，又闻了闻，甚至有点想要抱着啃两口尝尝味道。
　　先天高手，是不是吃了就能长生不老？
　　“先天高手能挡子弹吗？”
　　“不知道。”
　　“那挡住泥头车呢？”
　　“……真撞上了，估计不能？”
　　乐乐想了下泥头车——旁边就有，十米高八米宽五十米长载重三千吨——大概率不能。
　　这玩意儿别说先天高手了，就算是个非洲象在面前，那也是一脚油门的事情。
　　“所以先天高手有什么不得了的？”
　　“天人合一！天人感应！”
　　“我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骗人！明明之前你就说下雪了！”
　　“拜托，天气预报都说了，你自己不看。”
　　“……真的？”
　　“你查都查得到啊——照你这么说，现在搞天气预报的回到古代那也是高手，天气预报部门那就是钦天监，气候播音员高低是个国师。”
　　“你别说，在古代要是有现在这种天气预报的本领，当个国师没什么不对的。”
　　“啧——别转移话题——”
　　“哦哦哦……不对啊！我问大小姐话呢！”
　　乐乐唯唯诺诺了一阵，然后回过神来，可是艾丽娅已经溜了。
　　笑死，什么先天高手后天高手的，听不懂捏。
　　打打杀杀没意思，还是做生意赚钱然后给员工升级福利比较有趣。
　　员工看到先天高手，看到我这种暖心的董事长，那得是衷心祝愿我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事业兴隆。
　　可是看到什么先天高手，只会说一声牛逼，然后就没了。
　　大过年呢，先天高手也不会多给个红包不是？
　　艾丽娅避开好奇的乐乐，让她消停冷静会儿，自己则是找到了赛博妲己。
　　“苏导啊，说了在天海过年就是在天海过年，我没骗你吧？”
　　“我现在买票回去，也来得及啊。”
　　“那你是不打算开三十亿票房庆功会了呗？”
　　赛博妲己咂了咂嘴，没法反驳——甚至都有点没法反应过来，这会儿走路像是踩棉花一样。
　　怎么就三十亿预售票房了啊？
　　我还没开始路演，也没弄个什么发布会，就连宣发也是只做了第一个方案。
　　——然后就破纪录了？
　　“大小姐啊，我这有点虚，要不……要不我带队去路演一下吧？”
　　路演这种事儿呢，分两个阶段，一个叫映前，一个是首映巡回。
　　就那些大城市嘛，首映的时候，导演带着主演明星之类的，去和观众见面。
　　感谢支持啦，给首映式的观众一点惊喜啦，做做见面会交流啦……
　　因为过去两三年，随着对线下阵地活动宣传的看重，同时也因为二三线市场新影院数量的增长，片方开始把越来越多的精力放到映前映后的影院阵地宣传。
　　和换取媒体关注相比，这种方式更多是换年轻观影群体口碑传播和网络媒体活跃度。
　　后来逐步转向尽可能多的去影院阵地宣传，城市越来越多，影院越来越多。
　　因为片方发现一些二三线市场，因为是新兴市场，只要明星去，就有相当票房转化率。
　　那玩意儿叫一个直接啊——观众觉得很稀奇嘛，一场电影而已，还能看个活的主演叨逼叨。
　　电影票才几个钱？猴戏都没这么便宜的，参与感十足。
　　所以首映巡回，从几个城市，变成十几个城市，变成几十个城市。
　　最后甚至有了兵分几路，跑全国100个城市的首映巡回，一站又一站，仿佛没有尽头。
　　参与感可太重要了，就比如有的小说评论这么多，有部分就是为了比作者早俩小时构思剧情。
　　电影也一样，有了参与感，那就是半个自来水，要是还有代入感，那可就路转粉了。
　　艾丽娅对此不置可否，主要是她觉得路演有点折腾剧组，大过年的跑来跑去。
　　“不过可以看看首映的反馈，要是好的话，我给你租半列火车，到时候当主题车。”
　　“……啊？”
　　“不满意？那也没别的了啊，飞机什么的载客量太少了，更重要的是我和民航那边也没啥交情。”
　　艾丽娅倒是不介意给大家租一架飞机做宣传，可问题是那玩意儿费而不惠啊。
　　“不不不，很满意了，很满意了……”
　　赛博妲己赶紧点头，可别又让大小姐误会了是想要加钱。
　　他想了想，还有个事儿得这位点头。
　　“那个，大小姐啊，我想问一下，之前我拍的那些素材……就记录那些的，那个能发出去吗？”
　　“那得问问御三家那边的工程师，什么是可以公开的，什么设备是不能的，得审核一下。”
　　“这得多久啊？”
　　“这能多久，几天？到时候审核完没啥问题，你想发就发吧，就当是纪录片了。”
　　“哦——”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远处传来乐乐的喊声——
　　“大——小——姐————”
　　“咩事？”
　　“师傅回来啦，来找你有事！”
　　“……你别是跟安姨瞎说了什么吧？”
　　“哪有！”
　　“真没有？来，这妈祖像，对着妈祖说你有没有。”
　　乐乐算籍贯的话应当是北地奉京人，可据说是南方捡到的。
　　当然啦，南北都无所谓，主打的就是一个道德感——功德成神的祭祀课不多。
　　艾丽娅这边的这尊妈祖像是工程团请回来的，所以这次返程真就什么都有……
　　不过确切一点，是南方的朋友‘请’给工程团的，希望妈祖保佑工程团顺利返程。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对待恩人的至高礼遇了，情分十足。
　　民间祭祀多得很，警匪片里就连黑社会都拜关公，可妈祖娘娘能一样？
　　乐乐看着那尊慈眉善目的妈祖像，片刻之后拜了，到底没敢撒谎。
　　“娘娘勿怪，乐乐确实跟师傅说了，可是那也不是故意说的，乐乐就是写了个日记，然后被师傅看到了……”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乐乐见妈祖没生气，就又叉着腰不服：“是大小姐你故意藏着掖着！”
　　“跟你说了我不是我不是，你非要说我是，这事情没意义你知道吧，闲得！”
　　赛博妲己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很显然这是人家家事。
　　他想要告辞离开，却被乐乐叫住：“苏导，你想不想看看武林高手是什么样子？”
　　赛博妲己愣了下，然后有点为难：“那个……我拍科幻片的，实在不行青春爱情也行，武侠片什么的……”
　　“不，不是武侠片，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有武林高手？”
　　“当然有——看好了！”
　　乐乐原地打了一套拳架，哼哼哈嘿，十分刚猛有力，然后冲艾丽娅招手。
　　“大小姐！你藏不住了！坦白吧！”
　　艾丽娅眨了眨眼，钻进旁边的工程车里，拿下来一个电锯。
　　“来，高手是吧——来——”
　　“诶——诶诶诶——别——小心点小心点——大小姐别——”
　　一阵鸡飞狗跳，乐乐被撵走，艾丽娅这才把电锯放下。
　　赛博妲己看傻了，这就叫武林高手？
　　“大小姐，那个什么高手，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假的。”
　　“可是之前安小姐那一套拳法，看起来很犀利啊！而且她跑那么快，是不是轻功？”
　　赛博妲己比划了几下，不小心敲在旁边工程车的车门紧急闭锁开关上。
　　结果钥匙还在里面……
　　“啊这……没事儿，备用钥匙在我助理那边，我给他打电话。”
　　艾丽娅看了看手里的电锯，提着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纵身一跃，一瞪一踏直接飞身上了十米高的车顶上，轻若无物。
　　从天窗进到里面，从里面打开车门，再小心放好电锯这些危险工程用品。
　　她这才拍了拍手，把钥匙扔给赛博妲己：“这也是个设计问题了，我去跟工程部门那边说下。”
　　这辆车就是UEG涂装的那辆，编号002，不救灾了，那就给剧组拍摄用。
　　“另外要尊重科学，哪里有什么轻功，更没什么武林高手，走了——”
　　“……”

423-谢谢你,好心人
　　助理拿着备用钥匙来的时候，看到赛博妲己已经在车里了。
　　“导儿，找着钥匙了？”
　　苏楠爬出来，顺着梯子小心翼翼地下车，然后看着高大的车头。
　　“这东西几米高来着？”
　　“十米啊。”助理狐疑地看了看车头：“导儿你天天跟着睡一块儿，不知道多高？”
　　超重型运载车，被导演剧组戏称为移动旅馆。
　　因为剧组有两辆车，编号分别是002和003，拍摄时候基本集中在003号车上，所以002就成了剧组的保障用车，又大又宽敞，还能随便移动——拍摄基地的封闭路段开着到处跑。
　　五十米长的车身外加三千吨的载荷，什么房车比得上？
　　这已经没有任何房车能阻挡啦！它是如此的强劲！如此的有力！如此的无敌！
　　赛博妲己睡觉都在车上，比任何人都熟悉这玩意儿的构造。
　　也就现在没有欧卡模拟游戏，不然他估计得沉迷拉货无法自拔……
　　“我刚才爬上去了。”
　　“看到了。”
　　“车顶。”
　　“啊？”
　　“十米高，我爬了一分多钟。”
　　“这——挺正常吧？三层楼呢。”
　　“你能直接跳上去吗？”
　　“……”助理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脚底下。
　　自己刚才先迈出去的哪只脚来着？
　　导儿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先迈左脚？
　　下一步就是开除了对吧？
　　“你说如果，有人能够直接跳上去，那是不是武林高手？”
　　“额——武侠片啊？”
　　助理松了口气，导儿你早说嘛，拍电影是吧。
　　他估摸了一下：“吊个威亚的话当然可以，但是直接飞起来有点太飘了，还是应该踩一下借力，显得比较有律动感——不是我说啊导儿，你别学现在那些拍打戏的废物，那东西狗看了都嫌弃，不是反重力就是慢动作的，吐了……”
　　赛博妲己想了想：“再加个十几斤重的冷兵器呢？”
　　“十几斤？重剑？大剑？那应该显得刚猛凌厉一点才行，动作戏也得跟着改风格。”
　　“那你觉得这段怎么样？”
　　赛博妲己拿出来一个摄像机，给助理看画面。
　　画面里面，一个少女模样的人提着电锯，嗖地一下就上了车顶。
　　助理惊了，兵器是电锯？
　　赛博妲己说这不叫电锯，这叫冲突冷静器。
　　起码他亲眼见到安小姐就被强制冷静下来了，被撵得到处乱窜。
　　……说起来安小姐是真的会功夫吧？跑得确实快啊！
　　助理乍一看，觉得不行：“画面质感太粗糙了，这是要模仿那种实拍的桥段是吧？类似女巫布莱尔，可是这是个固定机位啊——哦，懂了，冒充监控。”
　　然后再看了一遍，助理摸着下巴：“诶……又有点意思，这个动作显得就很有美感，武行出身的吧？会打戏吗？还是个姑娘，现在的女打星可太稀罕了……”
　　看第三遍，助理开始狐疑了：“这人怎么看着这么像大小姐呢？”
　　赛博妲己叹了口气，把摄像机拿回来，删掉这段。
　　“诶？怎么了？”
　　“审核不通过，你都看出来了，那自然就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不是，这真是大小姐啊？”
　　“对，之前商量了下拍武侠片，大小姐示范了一下。”
　　“哇哦，大小姐练过吊威亚之类的拍摄技巧？这么帅？跟轻功一样，很厉害啊！”
　　“没有，大小姐说的，要相信科学，哪里有什么轻功，更没有什么武林高手。”
　　赛博妲己真要是把这事儿发出去，有一万个渠道可以宣传。
　　可艾丽娅有一万零一个借口，说压根就没这回事儿。
　　更重要的是这既不算好事，也不是坏事，苏楠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你得明白，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怪物一样的天才，强得令人绝望。”
　　赛博妲己拍着助理的肩膀：“庆幸吧，起码咱们现在看到最厉害的一个，是自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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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天才。”
　　“是，我是天才。”
　　“所以就算你是先天，我也是信的。”
　　“可我真不是。”艾丽娅坐下来：“安姨你别听乐乐瞎说，什么先天后天的，没那回事。”
　　艾丽娅是先天吗？
　　如是——好吧不是——因为她压根就和大家不是一个分级的。
　　非要说的话，她是先天之上的存在，降维打击。
　　可惜的是她略微出手，就已经知道这个分段的极限。
　　安姨伸手给艾丽娅把脉，感受了一阵，最后就一个结论。
　　——没死。
　　行吧，那就该怎么样怎么样。
　　“身体没事就好，什么先天后天的，不打紧。”
　　安姨从来都不强迫艾丽娅做什么，她总是那样温婉从容，一直只是看着。
　　你很难说安姨这样的放养模式是好是坏，单看小天使的话，直接能被雪糕刺客给弄嗝屁。
　　但是如果深究，艾丽娅就很怀疑小天使的离开到底是人生的无常还是命运有意的安排。
　　但是就目前而言，环溪观只是个背景板，什么武侠啊江湖啊也不过是未加载完成的DLC。
　　艾丽娅生活的重心，依旧是在商业方面。
　　“安姨在天海这边过年吗？”
　　“不，我要去陪一个老姐妹。”
　　安姨叹了口气：“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挺可怜的。”
　　“这样啊，那是要关心一下……”
　　关爱孤寡老秦的安姨走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带着艾丽娅准备的年货大礼包离开。
　　乐乐悄悄磨蹭回来：“为什么师傅不和大小姐你打一架呢？”
　　当然是因为没必要——同时也是因为打不过。
　　乐乐是个很纯粹的家伙，纯粹得有时候让人怀疑她一根筋。
　　“想打架是吧？”
　　“别，我打不过大小姐你，咱还是聊聊天人感应的问题吧。”
　　“没空，忙着呢——你要是闲得慌，那就收拾点礼物，咱们去医院看看陈工。”
　　“……诶？她还没出院啊？”
　　“发烧是小问题，严重的一些别的问题，她最近工作太辛苦了，亚健康很严重。”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身体的整体素质下降，才会导致吹吹冷风就发烧不止。
　　艾丽娅提溜着礼物去嘘寒问暖了，劝说陈工这段时间干脆就留在天海过年修养。
　　探病的过程乏善可陈，陈工的母亲很感动，觉得艾丽娅这种老板实在是大好人。
　　艾丽娅倒是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稀奇的好事，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种核心工程师的工资就已经证明了一切，花六七百万雇佣的人，自然比工资更有价值才对。
　　陈工给艾丽娅提了个好消息——东郊芯片研究所，已经基本啃下来了14nm的工艺制程。
　　她住院这段时间也没闲着，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捎带手做点基本工作，然后就成了。
　　艾丽娅心说好家伙，难怪住院还起不来的，你这再捎带手一下就得急救了……
　　看着对方的黑眼圈，艾丽娅没有关注那些所谓的好消息，而是勒令她必须要休息。
　　再不听话就辞退你！
　　陈工确实要休息了，因为她的战斗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是集团的战斗。
　　——拿下守正集团偷走的高新科技产业园区！
　　什么？那玩意儿是天海原本给守正集团做的配套？
　　嘿！守正集团怎么还偷东西的呀……
　　再说了，产业园区刻了他们的名字了吗？他们叫一声答应吗？
　　陈工递给艾丽娅一份综合报告，东郊芯片研究所也赶在彻底过大年之前交出了答卷。
　　年底了，到了收获的季节……
　　艾丽娅则是嘀咕着幸好自己抵押大楼都弄了一笔现金。
　　不然今年给你们发奖金都不够用——陈工这一份报告，至少得换走两个亿项目组的奖金。
　　就这还别嫌多，小柳再不重视科研，这东西砸他脸上说两个亿能换，他也得心动。
　　“但是很可惜，现在是我的了……啧，这过完年，小柳给我敬酒的资格都没了。”
　　乐乐在旁边连连点头：“对！还有那个小马，别以为咱不知道他想干嘛，之前老恶心人了。”
　　“不急，先过完年，再跟他们耍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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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妮卡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忙碌的一个春节。
　　工作好辛苦……
　　广告营销部门闲的时候，雄心壮志想搞事。
　　可是真要忙起来脚不沾地，那就觉得还是闲着比较好。
　　艾氏集团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停摆转产之后，重新恢复到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当中。
　　虽然春节放假过大年，绝大部分部门都休息了，但是广告营销部门反而需要加班。
　　即便是可以选择不加班，也眼馋艾丽娅给的五倍加班费。
　　反正忙到春节前就都要放假的，干脆趁这段时间多赚点，过个肥年。
　　——结果就被各种突如其来的宣发问题砸得眼冒金星。
　　不是，我们集团做实业的啊，你问我们买电影票干嘛？
　　什么小破球，什么球——流浪什么？
　　艾氏集团在经历了线上商场宕机，线下商超挤爆之后，如今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电影票呢？！你们藏起来了是吧！
　　广告营销部门感觉跟摸了电门一样，麻了。
　　就看不懂，家人们，这不是应该我们去打广告，引流观众吗？
　　为什么会是观众跟我们科普电影设定，然后告诉我们该做什么？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电影都还没上映——只是猜测，不一定对。
　　“新发的宣传页，三十分钟差不多六万条评论，部落格那边问我们开不开筛选和限流。”
　　“……为什么要开限流？”
　　“因为那不是电影板块——他妈的那些流量明星受不了，嫉妒恨，部落格卖的热搜都被挤下去了，人家花钱买的热搜，什么电视剧里戴眼镜啦，什么谁谁谁摸了谁谁的耳朵啦，什么明星自己拼图啦……人家花了钱的，被咱们挤下去了，部落格也很难做。”
　　“我们就发了个宣传页，至于么？”
　　“你问粉丝去，另外现在热搜第一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我看看……”
　　＃大家都安全到家了吗？＃
　　“挺好的啊，之前各种路上艰难，这话题很容易引起共鸣啊。”
　　“呵，大小姐发的，她个人认证更离谱，艾氏集团客服员工。”
　　“……”
　　这就是为什么，苏妮卡觉得工作辛苦了。
　　这破工作根本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你会发现一切都不照着计划来。
　　目前的根本矛盾，是傻fufu的艾氏集团落后的各项产能，和日益增长的消费者的野性消费欲望之间的矛盾，只要艾氏集团一天不能满足大家买买买的心思，那就一天不能消停。
　　哪怕是电影票！
　　当天三十亿，超过四千万人的预售，挤爆了隔壁的三家票务系统。
　　按理说系统不该这么脆弱，可架不住大家针对一部电影死命戳影院座位抢购啊……
　　电影院不想多排片吗？可是做不到！
　　别的电影也是有背景的，出来混，总不能你首映就把人家挤得一点不剩。
　　所以从物理层面来说，三十亿预售票房不是电影的极限，是电影院的极限。
　　苏妮卡揉着额角，把最新的宣发计划撕掉——不合适，满足不了那批自来水了。
　　人家看个先导片，一帧一帧搞侦查分析，一个画面能解读出半小时的长视频。
　　你™官方发个宣发的东西还不如人家观众讲得好，你来当气氛组的啊？
　　虽然这里面混进去的很多都是蹭流量的，但是你不能说人家没有帮你。
　　这就跟重樱那边变相读空气，谁要是没看鬼X之刃就很奇怪一样，已经成了社会现象。
　　“更扯淡的是，我自己都没买到票。”
　　苏妮卡写写画画，和旁边的同事诉苦：“我都没有！我还得写这个！”
　　同事揉着额角：“别念了别念了……听到票字我都要发抖了……”
　　正忙着呢，惹人嫌的小废物溜达着来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哟，加班呢？”
　　大家看了一眼，哦，大小姐啊——然后就又继续忙了。
　　没有计较艾丽娅给他们增加额外工作量，那就已经是看在她加班费给得多的前提下了。
　　艾丽娅也不生气，掏出一叠车票：“有个出差的事情，主题列车，部门选几个人？”
　　“什么主题列车？”部门主管抱着一叠文件：“新的规划？”
　　“就《流浪蓝星》的，我租了一辆客运列车的几个车厢，委托人做个主题，类似路演。”
　　“……您问问谁愿意去吧。”主管叹了口气：“人手不够了。”
　　“那就招人啊！”
　　“过年呢大小姐，谁这个时候招人的？”
　　“那就减少工作量啊！”
　　“减少不了，事情多着呢，电影这只是一部分问题。”
　　“哦，这样啊……”艾丽娅恍然，觉得大家确实是辛苦了。
　　她把主题列车的规划说了一下，车票留下，溜达着不给大家添乱了。
　　片刻之后，苏妮卡听到主管那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
　　“……什么情况？”她从纸堆里抬起头：“发生什么了？主管踩到乐高了？”
　　同事扯了扯嘴角，把自己的NOTE1递给苏妮卡，让她看上面的内容。
　　【艾丽娅（认证）：广告营销部门是真的辛苦了啊，希望大家多体谅他们，另外应大家的要求，我们也搞了个巡回路演，是主题列车形式的，到时候除了邀请剧组之外，还会有参加各地区救援的工程团的英雄机械，戴着大红花返回战斗过的地方和大家见面哦，敬请期待~】
　　看完这个艾丽娅发的部落格消息，苏妮卡看了看自己的稿子，默默将标题划掉。
　　很好，从现在开始，电影就不是广告营销部门的一个小问题了，成了心腹大患。
　　谢谢你，大小姐。
　　主管推开玻璃门，努力做出气定神闲模样。
　　“宣发那边，加个新的小组，出差津贴按照节假日三倍结算，没多大事儿，就一线下活动，小活动。”
　　“主管，咱们官网又被挤爆了。”
　　“……你刚才是先举的左手对吧？来，你带队。”
　　“……”

424-突如其来的支线任务
　　有事大小姐，没事小废物。
　　小废物挂断电话，很是有些感慨。
　　“这都第五十五辆了，三叔不应该给我发个优秀销售员的年度奖？”
　　在旁边写日记的乐乐头也不抬：“广告成本那么高，没扣你钱就不错了……”
　　这说的，是关于重型救援机械的销售事宜。
　　四大工程团之前奔赴各地，救援不同地区，表现优异大家都看在眼里。
　　地方的官方也要居安思危啊，你说这东西这么好，咱们是不是得备一辆？
　　别说平时有没有用，关键时候能救命！
　　哪怕买来能用上一次，那也是千值万值啊。
　　更何况平时有的是用处，可以交给消防部门用嘛……
　　要知道东煌的消防局可是隶属国家的专门机构，每年预算一千六百多亿。
　　人家一辆消防车多少钱？不至于说没预算买不起这些重型救援设备，主要是看设备本身好不好用。
　　艾氏重工的设备，经过了严苛战场环境的考验，一波打响了口碑。
　　这次出战的机械，艾氏重工更是以半卖半送的价格，折价出售给了有意愿的地区官方。
　　采购的少的，买两三辆不同型号的救援车备用。
　　采购得多的，一口气甚至敢要二十辆——其中甚至还想要采购超重型运载车这种大家伙。
　　艾丽娅这种金牌销售员，王牌客服，张口就是客人你先冷静一下，别买。
　　人家说我就要，这个好，这个大。
　　艾丽娅说这东西拿来用处不大，主要是未来应用在矿区里面的。
　　毕竟三千吨的运载量，怎么看也不是普通救援或者应急时候用得上的。
　　可人家觉得你这话要是这么说，那这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
　　——你们之前用着不也挺好的么？
　　而且这玩意儿大啊，大就是好，大就是美，这得是个艺术品。
　　艾丽娅劝不住，说那行吧，半价给您。
　　一千五百万——美金！
　　对方憋了半天，吭哧着问这个价格大概是怎么计算的呢？
　　其实很好计算，矿用载重机械直接按照载荷算钱就行。
　　像是那些常见的小矿卡，四吨八吨的，那就三万五万。
　　十吨十六吨的，那就六万十万。
　　基本按照一吨0.6或者0.8这么折算，可是超过了三百吨这样的门槛，那就价值飙升了。
　　三百吨以上的市场，一吨载荷！一万美金！
　　别觉得贵，这玩意儿还真是大型矿场的刚需。
　　艾氏重工把电机科技点满之后，做出来的超重型运输车，属于是矿山自卸车的用途。
　　这种车辆被归为非公路自卸车，主要用于运输重型建筑工地、采石场和矿山的物料。
　　随着有效载荷能力的需求不断扩大，矿山自卸车的尺寸也越来越大。
　　优势在于这样的车一次性可以运输大量的物料，客户可以只使用一辆矿山自卸车，而不是一整支卡车车队。
　　养一个车队的花销，用脚想都知道比一辆超重型运输车的成本要高啦。
　　而且配合现在的矿用大型挖掘机，效率可以成倍提升。
　　不用那些两铲斗就装满了的小喇叭到处来回倒腾……
　　艾丽娅已经预见到了未来超重型运输车的司机，嘲笑并议论其他小卡车的场景了。
　　再有一个问题，就是这种大家伙买了，在国内平时也上不了路。
　　早先时候是情况紧急，到处结冰积雪。
　　超重型运载车和交通系统那边商量好的，上路强行清障。
　　那会儿民生御三家急得焦头烂额，什么后续维护都好说，先打通大动脉要紧。
　　现在要是再开上去，公路的路政维护得直接心肌梗塞——这玩意儿压上去路还要不要了？
　　正常情况下，要买这个东西那得拆开再运到卖家那边，在当地组装，并且配套工程师团队维护。
　　一千五百万美金，这就还真是友情价了。
　　一价全包，还带油纸包的零件以及油纸包的工程师呢！
　　卖给外国佬那得三千万美金，还没算售后的钱。
　　然后对方就不买了，换成了救援车队——大宝贝还是去另谋低就吧，养不起……
　　你说这做生意的做到这个地步，还有胆子侈谈什么年度销冠，只能说不愧是小废物。
　　艾丽娅自己倒是感觉良好，之所以打造主题列车，也是顺带去送货的。
　　走铁路系统运输那些救援车辆，送货上门，顺带给地区的官方防灾减灾部门做个宣传。
　　大红花一戴，机魂大悦！
　　你看，自己这不挺节约的么，一车两用，销售和宣传都囊括进去了。
　　这不叫商业天才，谁有资格叫商业天才？
　　“惊世智慧呀！”艾丽娅叉着腰：“不愧是我！”
　　乐乐写完日记，扫描，上传，一气呵成，是当内鬼的豪杰。
　　合上小本本，乐乐问艾丽娅接下来有什么行程。
　　“好像还真没有。”艾丽娅想了想：“要不我们去商超那边看看？”
　　艾丽娅其实没啥娱乐活动——或者说没啥特别的社交娱乐活动。
　　她自己在家倒是会和妹妹以及妹妹打会儿游戏，或者是看看书看看纪录片什么的。
　　在外面基本就是四点一线：学校，集团本部，爱丽来商超总店，临时项目目的地。
　　这个临时项目的目的地，可能是芯片研究所，可能是赛车场，也可能是赛博妲己的拍摄剧组所在地。
　　主要看当时是什么剧情——艾丽娅挖的坑还少吗？
　　没填的坑那就是伏笔！才不是忘了！
　　这会儿忙碌完了，却好像没有迎来MVP结算画面，艾丽娅自己其实也挺空虚的。
　　就是有那么一点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乐乐搓了搓手：“大岳紫霄宫的交流团，来重玄寺了，大小姐你不去看看？”
　　“……哈？”
　　艾丽娅愣了一下，难道要一转武林少侠玄幻了吗？那样的事情不要啊！
　　然后她详细了解了一下，才知道这个交流团是干嘛的。
　　人家来交流景区管理经验的……
　　“我去看他们干什么？”
　　“但是顺带，也要打打架呢，有新生代交流赛哦！道士VS武僧。”
　　重玄寺，位于天海市的重玄区，相传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国时候。
　　一千多年前改名叫重玄寺，然后延续至今，一直到天海市建城了都还在。
　　那玩意儿在市中心占地两三万平方，前寺后塔金砖碧瓦，老霸道了……
　　艾丽娅对它的印象是一定很有钱，实际上对方也确实很有钱，门票都要五十块。
　　但是她没想到对方还有真传的——用乐乐的话来说，对方甚至还是密宗的传承。
　　“密宗？”
　　“对啊，南方最有名的密宗古刹，真传哦。”
　　“……我这一个生意人，去看什么武林江湖打打杀杀，合适吗？”
　　乐乐能说不合适么？
　　她就想知道大小姐是不是先天！
　　虽然后天大圆满也能够打完全场，碾压所有人。
　　毕竟后天大圆满公认的一个特征，就是勘破玄关神异自生。
　　可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能不能看出来呢？
　　乐乐是个很纯粹的人，纯粹地好奇求知，纯粹地看乐子。
　　当代年轻人美德，她基本不缺。
　　真诚：你没事儿吧？
　　礼貌：这是可以说的吗？
　　沟通：你在教我做事？
　　诚实：这个我不会，那个我也不会。
　　勇敢：那你报警抓我吧！
　　艾丽娅到底什么境界，就像是吊着猫咪的逗猫棒，让她这只疣猪抓心挠肝。
　　师傅有放养的余裕，自己可没有看着当没看见的眼瞎。
　　乐乐找了一大堆理由，无外乎什么闲着也是闲着，反正主线剧情还可以再拖拖，电影还没上映……
　　歪比歪比，歪比巴卜。
　　艾丽娅于是就点了一下这么一个支线任务剧情：重玄寺！武林大会！
　　好吧其实没有武林大会，据说就是大岳紫霄宫的年轻人过来踢馆。
　　“所以为什么会踢馆？有这样的传统？大过年的……”
　　乐乐挠了挠下巴：“据说是今年下半年出了个少侠，给各地整得没脾气了，就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嘛。”
　　“哦——懂了。”
　　艾丽娅恍然大悟，然后各门各派就开始鸡娃了对吧？
　　你看看别人！你再看看你！
　　然后互相鸡娃的结果，就是互相踢馆交流，年轻人不打不相识，打了有进步，合理。
　　“你看，这就是鲶鱼的好处了，没有这样的鲶鱼，就是一潭死水啊！”
　　艾丽娅很认可那个什么少侠的举动，很好嘛，给了大家进步的动力。
　　她自己也立志做一个商海之中的小鲶鱼，给各位同行友商带来一点小小的活力。
　　“行吧，去瞧瞧……要买票不？”
　　“不用啊，闭馆日，不接待游客。”
　　“那我们怎么进去？”
　　“内部票吖，我认识人，两边都认识。”
　　乐乐掏出手机：“别看我老是联系暑假打工的那些同事，实际上我在国内的武林还是有点人脉的。”
　　艾丽娅心说大概不是你这个小丫头的人脉，是你师傅的。
　　环溪观舔狗宇宙是这样的，习惯了。
　　两人溜达着出门，这次艾丽娅甚至很奢侈地换了辆保姆车。
　　拜访别人的地盘，要有礼貌，踩个单车过去自己无所谓很低碳，万一别人狗眼看人低呢？
　　艾丽娅可不想真把支线任务剧情给弄到主线来，到时候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装逼打脸瞪一眼就要灭满门。
　　“新生代的话，大概是什么实力水准？”
　　大红兜帽披风，甚至还戴了面纱，艾小废物又是一枚柔柔弱弱的黛玉美人。
　　“目前新生代里面，公认最厉害的，是穿林北腿柳无胜，半步宗师哦。”
　　“……这称号™的真的没问题吗？”
　　“称号怎么了？我倒是觉得名字比较不吉利，柳无胜……”
　　“你现在什么水平了？”
　　“师傅说，我已经差不多有一流好手的程度了，我自己倒是没感觉。”
　　乐乐平时打架根本就不用拳头的，都是用传统古武八一杠，按住就是扫。
　　她觉得密宗真传不行，也是基于此——佛教也应该有现代化发展才对嘛。
　　传统文化焕发新光彩，新时代有新希望，必须要有的新科技，新理念，新思想，新行动。
　　所谓一息三千六百转，大慈大悲渡世人。
　　你掏出个降魔杵别人只会说你复古，你掏出个加特林对方就说你是大师了。
　　在这方面，大小姐做得就很好，电锯一拉链条一转，一流高手也得抱头鼠窜。
　　保姆车溜溜达达开到了寺庙所在的大街上，金碧辉煌的前寺后塔，在周围的高楼大厦环绕下显得格外另类。
　　“看一次感慨一次有钱……”
　　“是的捏，说起来重玄寺和我们也有点交情，文征明的《琵琶行》行草长卷真迹也在这里面放着，之前还是咱们玉暖楼里拿出来的。”
　　“为什么会给他们？”
　　“谁知道呢，可能当时他们缺点镇馆之宝吧，撑撑场子之类的。”
　　乐乐开车到后门，打电话联系了一个朋友，片刻之后就有人出来把她们走侧门领了进去。
　　“打起来没？”
　　“还没呢，正在开会拍照。”
　　艾丽娅抬头一看，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文旅主题教育研讨成果交流会』的字样。
　　参与会议的似乎不只是大岳紫霄宫、天海重玄寺，还有别的一些名胜古迹的山门。
　　艾丽娅凑到大礼堂那边瞄了眼，有人正在发言。
　　“我们要挖掘文旅消费潜力，助推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调研课题，从注重选准课题、注重深入基层、注重科学分析、注重破解问题四个方面，与大家交流体会……”
　　艾丽娅打了个哆嗦，赶紧缩着脑袋回来了，不好意思走错了。
　　乐乐和小伙伴聊了一阵，过来带路：“在后院演武场，新生代在那边，而且据说柳无胜也来了！”
　　“他不是新生代第一人吗？这么简单就出场啦？”
　　“嗨，你还是后天大圆满呢，这事儿咱们炫耀了吗？保不准他这个第一人也有水分。”
　　两人溜达着穿堂过巷，进到了后院，一片巨大的青石板铺地的演武场里，人群涌动。
　　年轻人多得像是在开运动会一样，猛一看似乎得有百来号人，各自分站在不同的小群体里。
　　“呐，那边穿道士衣服的，就是大岳紫霄宫的，他们后面儿基本都是道教那一拨的。”
　　“这边这些，基本就是佛教阵营的，重玄寺，观音寺，灵隐寺……”
　　演武场正中，传来哼哈呼气的声音，然后是周围的人拍手叫好。
　　乐乐踮着脚尖往里看：“打起来啦？让让——让一让开水——”
　　艾丽娅也跟着钻进去，好奇一瞧。
　　……在拔河。
　　没看错，这帮人真的在拔河，而且还很起劲。
　　一方赢了，另一方也不恼，拱手互相夸奖。
　　知道的这是武林新生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校运动会终于开幕了……
　　大过年的，你们就给观众看这个？
　　艾丽娅咂了咂嘴，正想说这个有点没意思，就看到有人跳上梅花桩，抄起一个大喇叭。
　　哦哟？这一跳很不错啊！
　　三尺三寸梅花桩，这可足有一米一。
　　旁边的人也纷纷鼓掌，交头接耳。
　　“这轻身功夫很厉害。”
　　“是，这个身法，很强，起码是个二流高手的级别了。”
　　“一米一就这么蹭地上去了，啧啧，很潇洒……”
　　虽然国家二级运动员标准是男子跳高1.95米，但是那姿势和轻松写意跃上梅花桩是两码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大家对这个小伙子的未来很看好。
　　“咳咳……今天，小僧谨代表重玄寺，欢迎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来访，今年天气寒冷，大家路上都辛苦，我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按照咱们各家的讨论，这次是最简单的抓阄捉对的形势，一轮直接定胜负！”
　　“另外守擂者，我们邀请到了穿林北腿——柳无胜柳师兄！掌声欢迎！”
　　『啪啪啪啪——』
　　“好了，那就开始抽签吧！”
　　看着被送到面前的箱子，以及巡回犬一样的乐乐，艾丽娅脑门上蹦出来仨问号。
　　“……你算计我？”
　　“哪有？”
　　“我不抽。”
　　“重玄寺斋饭可是一绝，输了也能吃——打了就能吃！”
　　“……啧！”

425-支线剧情BOSS?好可怕!
　　从来都只有艾丽娅算计别人的，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啊？
　　乐乐已经有了取死之道了——什么？她是女角色？那没事了。
　　当主角身边真有一个乐乐这种，为了一个乐子又纠结又算计的人的时候，那多半都是反派角色。
　　往下数五行，主角不识破反派的阴谋，让安乐乐看乐子安乐死，那都是对不起全智加点的标签。
　　但问题是乐乐现在已经长开了，原本干巴巴的少女，带着莹莹的光，是个十足的美少女了。
　　当她扭着身子嘤嘤嘤说要嘛要嘛大小姐你抽一根嘛的时候，艾丽娅只能说我对斋饭确实有兴趣。
　　这倒不完全是三观跟着五官跑，主要是这丫头是自己阵营的而且没什么坏心眼，能怎么办？
　　任性系角色是这样的啦……
　　艾丽娅抽签了！
　　艾丽娅抽中了大岳紫霄宫的一位师姐！
　　艾丽娅上了——艾丽娅倒下了——悲……
　　大岳紫霄宫的师姐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弱的对手。
　　她甚至有点恍惚，自己刚才难道是用出了传说之中的隔山打牛？
　　而如果环顾整个赛场，就会看到艾丽娅的演技是何等不走心。
　　乐乐无语地扯了扯嘴角，看着自家大小姐被对方一掌印在肩膀上，当即噔噔蹬倒退三步，一脚踩碎青石砖。
　　“师姐好功夫！”戴着面纱的艾丽娅拱手：“小妹甘拜下风！”
　　裁判看了看被她踩碎的青石砖，又看了看身边的重玄寺师兄。
　　“这——”
　　“咳，空鼓了，一定是上次的装修队修缮不到位，地砖空了……没事，有预算的。”
　　一脚踩碎地砖不可怕，万一双方都是高手呢？
　　可是你这一脚踩碎青石砖，摆出一副一碰就倒的姿态，那就只能是砖头问题了。
　　甚至那个重玄寺的师兄还找了根棍子，挨个敲打周围的地砖，别待会儿再出这样的问题。
　　到时候打着打着，某个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一脚陷下去，这传出去还说重玄寺摆的道具赛场地……
　　艾丽娅倒下了，以至于都没有人问她的师门传承是哪里。
　　那个师姐倒是好心过来询问了一番伤势，还掏出来一瓶伤药。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黑玉断续膏？”
　　“额——红花油。”
　　“……”
　　啧，这个武林真的是没救了。
　　这就是艾丽娅为什么对支线任务不上心了。
　　太谐了，家人们，这玩意儿一点快意江湖的感觉都没有。
　　好在师姐确实是个温柔的师姐，就连胸大肌都如此浮夸，让艾丽娅感受了一番来自正道的温暖。
　　好艰难从对方怀里挣扎出来，艾丽娅理了理面纱：“走吧，吃斋饭。”
　　乐乐看了看手表：“还没到时间捏，大小姐你就不能好好地打一场？”
　　她倒是不介意和艾丽娅打一场，被教训一顿也无所谓，皮糙肉厚外加大小姐也不可能打死自己。
　　可架不住艾丽娅是条咸鱼，压根不搭理她……
　　这好不容易换个特殊的会场，如此震撼人心的根性熊熊燃烧，年轻人的热血都在沸腾！
　　——结果大小姐还是条咸鱼。
　　艾丽娅揣着手：“我去打死他们？”
　　“啊……稍微展露一下身手？”
　　“功夫是杀人技，打来打去点到即止，不会。”
　　“本来大家练的也是杀人技，可是现在和平年代嘛，是吧，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这种搏击风格的对擂已经算是尺度很大的了……”
　　两人在演武场里溜达，整个演武场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八卦模样赛场。
　　别问为什么密宗古刹摆八卦赛场，问就是文化交流，重玄寺卖的纪念品里面还有十字架呢。
　　艾丽娅和安乐乐在这其中走着，倒也并不显眼。
　　别说什么复古打扮大红兜帽披风，人家少侠女侠穿得更复古，甚至还有专门带着摄影师拍照打卡的。
　　“新生代都这么潮流的嘛？”
　　“那当然，练武只是生活的调剂，很少有专门为了武功沉浸一辈子的。”
　　乐乐介绍一些师姐：“那个师姐，拍照的那个，主业是开网店卖高定复古风格服装的，练武是为了更好地拍照片，所以之前投的是万花谷那边，学的是剑舞。”
　　“看出来了，扭起来真好看啊……”
　　“这个师兄，是有名的健身博主，所以学的是少室山的金刚不坏身，主打一个抹油。”
　　“我说怎么一股橄榄油的味道……”
　　“还有这个师弟，这个师弟可不得了，年纪轻轻就是有名的武打童星。”
　　“武行，很合理。”
　　“以后大小姐你要是拍武侠片，可以找这些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什么的来，他们比明星好用多了，打起来也好看。”
　　艾丽娅听乐乐点评，间或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这个用拳的不行，下盘不稳，要是我直接就上撩阴脚了。”
　　“这个飞踢很帅气，但是如果我直接蹲下来，阁下飞那么高却又收不住力，又应该如何应对呢？”
　　“这个掌法倒是飘逸非常，就是有点没力气，落花掌打成情意绵绵掌，我觉得这个师姐高低有点副业……”
　　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一个答话的声音——
　　“嗯，确实有副业，她主修的是瑜伽，给那些富婆太太之类的锻炼的瑜伽。”
　　“……？”
　　艾丽娅回头一看，一个假小子一样的短发姑娘，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阁下是？”
　　我乐乐呢？那么大一个乐乐哪里去了？
　　回头一看，乐乐拿着裁判的旗子，正在接替某个师兄当边裁。
　　至于说师兄怎么了——之前场内双方比拼兵器，师兄不幸被飞来的兵器砸中了下三路。
　　要不怎么说点到即止呢，就这随手误伤一个，直接就捂着裆倒下了。
　　真要是豁出去搏杀，今儿个重玄寺里不到太阳落山就能组建一个新的捂裆派……
　　“在下百晓生。”假小子一拱手：“阁下就是这一代的环溪观天下行走，后天大圆满，艾丽娅艾小姐吧？”
　　“我是艾丽娅，但是我怎么不知道我是天下行走？还有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后天大圆满的？”
　　“勘破生死玄关，尽性知命，神异自生，我一看阁下自然就知道。”
　　“你再吹牛我就走了啊。”
　　“啊哈哈……好吧，其实我师傅和安先生是好朋友，安先生炫耀大半年了。”
　　百晓生挠了挠头：“我倒是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看到艾小姐当面。”
　　武林很大，武林也很小，江湖就那么点事儿，非要说的话，也就酒还不错。
　　安姨也是有朋友的，有朋友，大家聊天的时候免不了提几句各自的孩子。
　　安姨虽然没有说四处宣扬，可好友之间说起来，那自然是‘你怎么知道我家大小姐吧啦吧啦’的句式。
　　其他人一边嘀咕着‘谁问你了！’，一边还是要恨铁不成钢，自家孩子是个小废物。
　　要不然这帮少侠，是怎么被各自的长辈鸡娃到如此地步，大过年的不去开摆享受，反而在这里大打出手？
　　安姨没有直接责任，那高低也得有个间接责任——叶天心打上门，何尝不是被秦琉璃‘殷切期望’的结果呢？
　　自称百晓生的姑娘，短发打扮，但是这身材……
　　艾丽娅往下看了看：“你这短头发加少侠打扮，也不顶用啊……”
　　“哦，我头发捐了。”百晓生摸了摸头发：“我认识一个癌症的孩子，捐给她做假发了。”
　　“失敬！”艾丽娅拱手：“阁下是真英雄！”
　　“哈哈哈，倒也没有多厉害啦，就是见到了而已……乐乐没和你一起吗？”
　　“你认识乐乐？”
　　“当然认识。”百晓生一叉腰：“环溪观课可是我们百晓门重点关注的对象！”
　　实际上确切一点，是她师傅重点关注的对象。
　　而关注的，也并非是环溪观，而是环溪观上一代天下行走，也就是艾丽娅的妈妈。
　　百晓生有幸见到过师傅的观察日志，那东西简直如同古神低语一样让人遍体生寒。
　　她小时候很难理解，为什么师傅作为大名鼎鼎的百晓生——俗称江湖情报掮客——会那么不理智。
　　只要一看到有关陆无瑕的事情，就一副蠕动扭曲嚎叫的样子。
　　通篇记录都是什么『姐姐杀我』、『姐姐好棒』之类的话，力透纸背，绕梁三日。
　　后来她翻看了一下正常时候关于陆无瑕的记录，才知道为什么。
　　环溪观天下行走，陆无瑕，15岁以力证道，公认宗师，17岁大宗师，18岁后天大圆满。
　　勘破玄关，神异自生，抵近人类巅峰，从此尽性知命，臻至圆满。
　　18岁的时候，她三个月从南到北打穿了东煌几乎所有真传山门。
　　群雄束手，几无一合之敌！
　　这样的姐姐，英姿飒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师姐师妹看了都要腿软。
　　按理说这样的家伙是要成为少侠公敌的，可偏偏她好看啊！少侠们也喜欢！
　　当时的百晓生是这一代短发妹的师傅，谁还不是个怀春少女呢，也跟着沦陷了。
　　然后陆无瑕就嫁人了……
　　他妈的！她怎么可以——这种事情不可以啊！
　　至少要在我死了十年之后啊！！
　　从那之后，上一代百晓生沦为黑粉。
　　窥视，阴暗地蠕动，爬行，扭曲，嚎叫……
　　后来上一代百晓生也退休了，把这个江湖花边新闻小报总编——划掉——江湖百晓生的位置让给了徒弟。
　　新一代的百晓生得益于和各个山门关系都还不错，所以掌握着不少信息，甚至知道环溪观的近况。
　　怎么又出了一个后天大圆满？让不让人活了？
　　“虽然环溪观人少，大家戏称大猫小猫三两只，可是你们果然代代都很离谱啊，跟BUG似的。”
　　艾丽娅心说这就是BUG……
　　她甚至有点怀疑，环溪观是不是类似《你的名字》里面的那个什么神社一样的设定。
　　代代都有穿越者来当主角模板，只是他们自己经历了事情之后不记得了而已。
　　写作环溪观，读作主角专用出生点，这就显得很合理了……
　　“艾小姐是来打擂台的？”
　　“不是。”
　　“我也觉得，要是你上去的话，大家就要感受当年的恐惧了。”
　　当初她妈妈可不是打新生代，而是老的小的一起打，突出的就是一个公平。
　　“他们打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物质奖励倒是没有，但是互相之间会承认——算你厉害——大概这样。”
　　你很难说‘算你厉害’这个承认，到底有没有什么强宣称可言。
　　但真要计较的话，似乎又确实是个很让人心动的概念啊……
　　乐乐帮着师兄裁判完了，判定那个用长枪的少侠为负。
　　虽然他看起来赢了，但是占用了点到为止的规则，玩赖皮。
　　用大枪的还™的能让别人单刀破枪，真要是生死搏杀的时候已经挂了。
　　其他人对此也没有异议，那个师兄有点小怨念，可是面对重玄寺的几个‘以和为贵’的武僧，还是认了。
　　大冬天的，光着个膀子到处巡逻，维护裁判的威严，热气蒸腾的扭曲在光头上肉眼可见。
　　这要是敢在重玄寺里面闹不愉快，他们就能让对方见识一下什么叫方丈心眼小。
　　“十八铜人，每个大寺都有这种修习外功的武僧，平时也当寺庙的保安。”
　　“看出来了，金钟罩？”
　　“嗯呐，说起来，早些时候也有个金钟罩的，发了疯一样挑战其他人，还闹出了点事儿……唉，可惜了……”
　　百晓生是个很健谈的人，或者说就是这样开朗外向的性格，才会干这行。
　　她就像是一个江湖里面的超级狗仔一样，热衷于收集各种有的没的信息。
　　“后天大圆满是什么感觉？”
　　“啊，谢邀——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我都不觉得我是后天大圆满。”
　　“安先生说你是诶，权威专家鉴定。”
　　“安姨很权威？”
　　“那当然，环溪观历代豪杰，天下行走往往会有一个抱剑侍女跟着，安先生是连着两代天下行走的抱剑侍女。”
　　“上上一代天下行走是谁？”
　　“你母亲的师傅，但是事迹不可考，那些江湖秘辛有点不齐全。”
　　“那就算了……”艾丽娅也不好奇，支线任务嘛，没必要深究。
　　只能说江湖，确实是有过江湖的样子，即便现在也依旧有个大概。
　　早十多年，为什么盛行那些古武世家，都市龙王，神医传人出山遇到豪门千金之类的戏码？
　　因为这些事情确实存在过，而且还很多——艺术毕竟来源于现实，只是会夸张化一点，高于现实。
　　百晓生很喜欢艾丽娅身上的味道，用她的话来说，艾丽娅身上有股太阳的暖暖的味道。
　　艾丽娅说可能是洗衣液，也可能是太阳晒死螨虫之后的织物的气味。
　　百晓生说不是，是感觉——只可言传不可意会的感觉——所以她这会儿要跟着艾丽娅走。
　　两人走了一圈，稀奇也看了一些，找了个边缘的石凳坐下。
　　乐乐本来打算回来的，又被拉去帮忙了，看得出来大家确实认识她，她人缘还挺好。
　　艾丽娅扫了一眼偌大地演武场，唯有中间的大擂台上空荡荡。
　　被请来守擂的所谓新生代第一人，穿林北腿·柳无胜，正在摆POSE。
　　“柳师兄呢，其实是个好人。”
　　“……好人卡？”
　　“不，字面意思的好人，柳师兄是学法的，专注打公益诉讼的官司。”
　　“果然是好人……”
　　“他的腿法也是这么练出来的，早年间初出茅庐的时候，被黑恶势力追着砍，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于是有了实战技巧，进而成了半步宗师。”
　　“啊这——后来呢？”
　　“后来扫黑除恶，柳师兄的功夫也就停滞不前了，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无敌是一种寂寞。”
　　“……”艾丽娅咂了咂嘴，心说居然还挺合理。
　　她大概知道为什么相比起东煌的江湖，暹罗那边反而显得更‘能打’一点了。
　　因为生态系统就不同，暹罗那边打起来是要命的，不能打那就没办法混下去。
　　泰拳打法凶猛，大抵也是源自于此……
　　“哦还有，之前你对战的那个大岳紫霄宫的师姐，是柳师兄的妹妹。”
　　“妹妹？”
　　“嗯，亲妹妹，她是在影视行业里当女星替身的武行，小有名气那种。”
　　艾丽娅摸了摸面纱，心说幸好按照武侠设定，只要蒙面大家就都不认识互相。
　　自己在影视行业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万一认出来了大家都束手束脚。
　　好用的武侠设定还有很多，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什么毒药都有解药，唯独电脑配件没有。
　　“新生代有隐藏的高手吧？”
　　“当然有，你不就是么，后天大圆满，武林第一人。”
　　“后天大圆满就是武林第一了？”
　　“不然呢？上一个先天高手还得是张三丰张真人，江湖几百年能有一个张真人？”
　　“这样啊……别的呢？新生代最强的是谁？”
　　“除了你之外呢，最强不好说，还有几个新生代的高手都差不多的样子，天海这边就有两个，比如说之前到处踢馆的那个女侠。”
　　“那个女侠在天海？”
　　“嗯……你不认识？”
　　百晓生看着她，表情正常，眼神倒是多少带点微妙。
　　——你们环溪观玩得还挺花……
　　虽然知道是历史遗留问题，早先那边一脉被逐出师门，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没消停的。
　　那可是半步宗师啊，十八岁的半步宗师，绝对的天骄。
　　说句容易理解的，这种人换做是体育界里面，那就是世界纪录持平者，未来的领域连冠潜力者。
　　培养得好，那说不定就能够像是菲尔普斯或者博尔特那样，称雄业界多年。
　　说不要就不要，这是个什么挥霍人才的姿态？合适吗？
　　艾丽娅当然不认识，她这种小丈育，懂个屁的江湖。
　　“实际上我是个——生意人，没有在江湖里待过。”
　　她倒是很想说自己是个实业家，但是似乎又有点不够资格。
　　得是有利国利民的实体产业，那才有资格叫实业家，比方说实业救国的张謇。
　　亦或者社会活动家——比如说霍大佬，就是公认的杰出社会活动家。
　　艾丽娅觉得自己那边儿都靠不着，在商海里她就是条刚出道的小鲶鱼。
　　谦虚是美德，所以还是自称生意人吧，这个没啥门槛……
　　“另外一个呢？不是说两个吗？”
　　“哦，那个啊，那个是吃公家饭的，我们一般不提她，而且她藏得很深，目前确定起步都是宗师。”
　　“哇——宗师啊，厉害！”
　　“……你也不认识是吧？”
　　“没见过，我不太关注这些的。”
　　百晓生掏出小本本，刷刷刷写下一串标题。
　　『后天大圆满的视角：我的眼里没有他们——身在红尘，心已超然！』
　　“写什么呢？”
　　“一点小小的采访心得……”
　　百晓生收起本子：“安心，规矩我懂，这些不是随便发布的，只是草稿而已。”
　　“哦，没事儿，我不介意的。”
　　艾丽娅当然不介意，不然重樱那么多花边小报，她光是看报道就得气死。
　　百晓生的职业道德倒是比那些花边小报高多了。
　　她所在的百晓门，虽然不是什么非常严肃的门派，但是传承有序。
　　他们的赢利之道，主要靠做情报掮客——也可以说是中介，是很有口碑的信息中介。
　　然后就是顺带卖点榜单排名之类的……
　　虽然榜单前多少都要正经地排序，以示公平。
　　毕竟你得有真材实料的报道，才能够得到大家的信任，细水长流。
　　但是中段甚至是后段，就有操作空间了。
　　那些出钱想要扬名的，人家知道好歹，不求前几。
　　像是什么兵器榜，大家心里其实都有数。
　　你说突然冒出来一个吪超级无敌狂霸劲爆饮血刀，能够干掉泰若山剑，那是鬼扯。
　　可你要说超级无敌狂霸劲爆饮血刀排进了前五十，有很大的发展潜力，那大家就觉得确实是有可能的。
　　就还是那句话，太阳底下无新事——竞价排名！互联网新赛道，小子！
　　百晓生很执着于从艾丽娅这里挖点什么新闻出来，毕竟艾丽娅是如今武林隐形第一人。
　　她要是像是她妈那样，三个月打穿东煌的真传山门，那排行榜就可以名正言顺更新一个版本了。
　　新版本，新销量。
　　到时候艾丽娅第一，艾丽娅她妈的拳头第二，一门两母女，江湖双女侠，美谈。
　　只可惜艾丽娅不配合，咸得过分，百晓生都觉得涩嘴。
　　这个时候，她倒是体会到了乐乐的苦。
　　她这才见到就觉得涩嘴，乐乐跟在旁边闻了这么久的味道，那也没说能啃上一口，可不得搞事情么……
　　艾丽娅这边聊得痛快，那边柳少侠就遇到了自己妹妹的指指点点。
　　妹妹跑上台，找到自己大哥，视线望向艾丽娅的方向，弹起手指——
　　“就她！”
　　“谁？”正在摆高手寂寞POSE的柳老大愣了一下：“你又找新女朋友了？”
　　“说什么呢，什么女朋友，我和她们只是闺蜜——叶天心！很可能就是叶天心！”
　　“……她疯了吧？还敢来？”
　　“我也觉得，难怪要戴面纱！”
　　“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像，太像了！我觉得不会认错！”
　　之前打起来的时候，她看到了艾丽娅面纱下的脸，就觉得很像。
　　为了确认，她还特意抱了对方一下，就为了确认容貌。
　　她没有和叶天心打过，但是知道叶天心长什么样。
　　嗯，她还知道艾丽娅长什么样呢，甚至感慨过艾丽娅和叶天心好像啊。
　　可问题是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武林！是江湖！是豪杰聚义少侠云集的地方！
　　艾丽娅出现在这里，那风格完全不搭嘛……
　　超级英雄们能够接受蝙蝠侠出现在他们中间，因为对方也是超级英雄。
　　但是大概率无法接受布鲁斯·韦恩说我晚上是英雄，白天是哥谭首富，花花公子，亿万富翁。
　　——好事给你占尽了是吧！
　　兄妹俩嘀嘀咕咕一阵，然后开始同仇敌忾了。
　　柳妹妹对叶天心很敌视，更知道很不给自家师门面子，差点把对联都拆了。
　　要不是当时把师姐叫回来救场，恐怕这个事情还就成了丑闻。
　　至于说踢馆的事情，为什么演变成如此刻骨铭心的仇恨——要不要问问如今是天临几年了？
　　大学生们当初也不认识瞿天临啊！
　　可现在提起来，谁还不是咬牙切齿的。
　　个王八蛋把大家害苦了……
　　叶天心也一样，到处踢馆惹事。
　　要不是叶天心，他们现在应该在温暖的家里开摆，而不是被师门长辈各种上压力。
　　你做得好啊！你做得很好啊叶天心！我们记住你了！
　　柳妹妹对于叶天心的强悍没有直观认识，因为没打过。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说认不出来区别，练武也是要门槛的。
　　上手了还明白不了的，这么笨的家伙根本没有练武的资格吼。
　　估计连师父教的也听不懂，各种书籍也看不懂——你开马自达难怪你塞车，你都没资格参加这个会！
　　而且再有一个，就是叶天心不可能当咸鱼，人家是要做大事业的。
　　可巧合就在于，命运女神总是如此喜欢捉弄人。
　　柳妹妹没有和叶天心交手，柳大哥也没有。
　　他当初在忙着打官司，妹妹当初在忙着拍戏。
　　等到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叶天心已经‘险胜’庄辞心，但是对外说是平手了。
　　那么事情就很好计算了，柳妹妹知道庄辞心师姐的本领，和她五五开。
　　已知叶天心大於等於庄辞心，自己等于庄辞心。
　　并且自己弱于哥哥，因此可得叶天心大於等於自己，小於等於自己哥哥。
　　半步宗师对一流巅峰，优势在喔！
　　我大哥已经是新生代无敌了！如此强劲！无人能抵挡！
　　“大哥！上！把她打至跪地！捉回去这样那样！”
　　“……倒也没有到那个地步。”
　　柳大哥擦了擦冷汗，自己妹妹哪里都好，就是这个性格有点过于奔放。
　　好在她只是口嗨比较多，也没真做什么侠以武犯禁的事情。
　　不然自己打官司就要顺带把她也打进去了……
　　“哥你28，她18，你打她不是轻而易举？”
　　“这是什么道理？拳怕少壮啊！”
　　少侠是个很宽泛的定义，基本来说三十以下都能给你算进去。
　　柳无胜今年28了，但是你不能说28打18能有什么绝对优势。
　　很多人28岁已经开始养生了，一身病痛跟82差不多，亚健康状况不容忽视。
　　如果说是用兵器，或许他有那么点经验，但是也不多。
　　叶天心在兵器方面，并不太在行，这是大家都知晓的。
　　叶天心出名的，是她在拳脚方面的天赋，以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
　　柳妹妹双手抱胸，细细打量那个兜帽披风的小废物。
　　“我看那家伙，知道今天是什么境况，所以不敢真容出现，只是来探探场子。”
　　“……所以？”
　　“所以为了不暴露身份，她根本不敢用出真本事！”
　　难怪自己之前都能给她一掌，她立刻就认输了，逻辑上非常合理。
　　“大哥你假装没发现，只是邀请她上台进行表演赛，然后就可以狠狠地乘人之危了！”
　　不暴露身份，就意味着叶天心必须要束手束脚，不能用出那著名的借鉴神功。
　　那打她还不是打小孩一样！
　　柳大哥本来还有心打一场，听到这里就又摇头。
　　“那还是算了，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姓柳的人太多了，有小柳那样的王八蛋，自然也有柳无胜这样的好人。
　　他对于师门长辈鸡娃的事情，没什么意见，甚至还乐见其成。
　　练好了功夫，不是为了为非作歹，而是让自己有自保的实力。
　　他就知道好好练功的好处，要不是一技傍身，他能够打公益诉讼打到现在？
　　据说当年的武林第一人就是个调查记者，纵横大江南北，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何等恣意张扬。
　　妹妹不懂这些道理，她练武只是为了混进娱乐圈去抱那些香香软软的小姐姐，用心不良。
　　所以她练武，练的是飘逸好看潇洒的花架子。
　　“功夫是杀人技，不是拿来玩的，真要是打起来，她束手束脚，我全力以赴，会出事的。”
　　“那你点到为止不行吗？”
　　“要么是对方功夫高你很多，像是大人看小孩抡王八拳，才能够随手打断，要么是双方势均力敌，就像是新生代大家都差不多，然后打到一定程度停了，不然哪里来那么多点到为止，到了半步宗师这个地步，很多事情不一样的。”
　　“这样啊……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你还想要怎样？”
　　“帮我报仇！”
　　“哎呀，别闹了，乖啊，你和她能有什么仇啊。”
　　“你不帮我报仇，今年我回家就鼓动咱爸妈催婚，你等死吧你！”
　　“……”
　　“你要是帮我报仇了，我给你稍带几个好妹妹的联系方式，保管是那种洁身自好的。”
　　“……”
　　“这么大的。”柳妹妹比划了一下身材，然后拉腿：“这么老长——”
　　“咳……为兄也不是那样的人。”柳无胜清了清嗓子：“主要是师门受辱，痛在我心！”
　　“你们这些打官司的就是会说话，他妈的我怎么没有这个睁眼说瞎话的口才？”
　　“矜持点，大姑娘家家的……真这么长？”
　　“那能骗你？人学舞蹈出身的，老好看了，那腰线，啧啧，我看了都流口水。”
　　“嗯……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好，太欺负人了。”
　　“师兄你就是没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你觉得欺负人，却不知道这就是叶天心的目的。”
　　“什么目的？”
　　“她就是为了挑战各路高手，这种情况何尝不是一种催她进步的压力呢？就像是你当初被人追着砍一样。”
　　“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只是拳脚，就算稍微收不住力，也不至于说打出什么致命伤势，这还不够保险，那大家就别练武功了，我们挂威亚上飞来飞去都比这个危险——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对局是这样，人生也是这样。”
　　“为什么你说话突然这么有哲理了？”
　　“大概是红尘打滚看得多了吧。”柳妹妹叹了口气：“真相就是谎言，这就是我为什么谈论金钱……”
　　“……？”
　　……
　　……
　　“大小姐你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你总是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乐乐一脸恨铁不成钢，手里还拿着个裁判的小旗子。
　　“你去揍他们啊！狠狠地教育他们啊！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公平！”
　　“我有病吧我揍他们……”艾丽娅吃着热乎乎的糍粑：“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重玄寺不仅给参加新生代武林大会的少侠们准备了斋饭，还准备了很多点心，略尽地主之谊。
　　虽然大家都在忙着交流打斗，可是像艾丽娅这样光吃不练的也不是没有。
　　百晓生那样到处游走，和新生代的小伙伴们攀交情拉关系的，更是常态。
　　这就是武林，现代的江湖，红尘烟火气十足。
　　乐乐这种发癫的反而是少数，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武痴啊……
　　百晓生溜达了一圈回来：“好几个高手都没来，挺可惜的。”
　　“新生代高手？”
　　“嗯呐，估计是忙着吧，乐乐你不上去？”
　　“师傅不让我去。”乐乐摇头。
　　她和艾丽娅不同，艾丽娅不出手，是因为她懒，乐乐不出手，是安姨不让。
　　作为枪战房进修出来的武林高手，乐乐多少也有点军阵杀伐的味道了，会打死人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叶天心倒确实是比乐乐要厉害一点，起码控制力方面比较强。
　　“赶紧的吧，完赛了好结算支线任务，我还得等着电影上映呢！”
　　“电影？”百晓生想了下：“哦，你们拍的那个科幻片——那个我也挺期待的。”
　　“你也买预售票了？”
　　“当然，买了好几百张呢！”
　　“……”艾丽娅和乐乐对视一眼，有点不好说。
　　家人们谁懂啊，遇到黄牛了，要不要收拾她？
　　“送给那些孤儿院的孩子们，希望他们喜欢这份过年礼物，还挺不好抢的。”
　　——黄牛也配和百晓生少侠相提并论？！
　　艾丽娅握着她的手，感动非常。
　　“好姐姐！下次要是遇到这种事情，大可联系我，几百张票我还是能拿出来的，必不会令那些孩子们失望！”
　　“哈哈哈，好说好说……”
　　“哦，我倒是想起来了，师傅也说过这事儿。”
　　乐乐摸着下巴，想起来当初安姨说过百晓门的事情。
　　当狗仔是惹人厌烦的，所以百晓门为了对冲这样的认知舆论风险，一直都在做行善积德的事情。
　　虽然你知道他们是有心行善，博取个好名声，可是这不是很正常嘛？
　　做的好事是实打实的，因此百晓门口碑风评一向不错，大家说起来也基本是正面印象。
　　“另外说起拍电影，艾小姐有没有拍武侠片的意向啊？”
　　“武侠片什么的……”
　　“倒也不是我异想天开，而是基于一个文化传播的需求，现在武林式微，很需要您这样的大佬拉一把啊！”
　　百晓生甚至都改称呼说您——这也算是百晓门积德行善的一种另类方式，那就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你说找那些真传山门，让他们做什么互联网宣传，他们估计听不懂。
　　但是如果找一个业界大佬，左手拉一把武林的文化传播，右手倒腾出一部成功的功夫商业电影。
　　那么在中间作为中间人的百晓生，其实是赢两次，要利益有利益，要口碑有口碑。
　　成熟的情报掮客从来都不只是等着雇主上门的，他们还会提供这一类的定制服务。
　　艾丽娅心说原来支线剧情能在这里给我圆回来——你就说是不是拍电影的主线剧情吧！
　　“可是估计需要再等等。”
　　“了然，了然……到时候《流浪蓝星》口碑爆炸，艾小姐无论是观众还是在影视业界的号召力也有了，再在武林之中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拍一部大制作出来，那将会是何等盛事啊……”
　　乐乐叉着腰：“我说你怎么老缠着我家大小姐，闹半天早有预谋在这里蹲着是吧？”
　　“这种大家都赢的好事，怎么能叫早有预谋呢？我是真没想到艾小姐会来这里。”
　　她原本打算未来找个时间登门拜访的，可艾丽娅居然直接刷新在面前了，可不是意外之喜么。
　　艾丽娅自己倒是没什么别的感觉，就投资项目呗，这个已经轻车熟路了。
　　“只是这剧本还是需要好好想一下，另外——”
　　说话间，一个绣球抛下来，艾丽娅下意识接住。
　　……什么东西？比武招亲？
　　“请这位师妹上台！参加热场的表演赛！”
　　艾丽娅诧异抬头，然后就看到之前的那个师姐，目露精光地看着自己。
　　很显然，球是她扔的，而且还是什么热场表演赛的参与奖。
　　这场面好熟悉，之前是不是巡回犬乐乐才搞过一样的事情？
　　她望着乐乐，后者无辜摇头：“不是我——大小姐你知道我的，如果是我的话，那应该更直白一点。”
　　扔球的话，万一没接住呢？万一躲开了呢？
　　所以就该直接抽签！然后把所有的签全都换成大小姐的名字！
　　“看出来了……”
　　艾丽娅把球递上去：“抱歉师姐，我不是很会打，就不去献丑了。”
　　柳妹妹没有接球，只是在凑过来在艾丽娅耳边，用她们附近都听得到的声音开嘲讽技能。
　　“大名鼎鼎的环溪观，就这？”
　　乐乐猛地回头，艾丽娅微微皱眉，就连百晓生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卧槽这姐们儿谁？江湖上居然出了如此豪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师傅都跟我说了，环溪观嘛，很厉害嘛，是吧。”
　　柳妹妹掂了掂手里的绣球：“既然愿意承认技不如人，那也没关系，我回去也能跟师傅有个交代了。”
　　乐乐一握拳头，爆出嘎嘣的声响，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有力地指着对方——
　　“柳无殊，我佩服你年轻轻轻就敢隔空踢馆我们环溪观！虽然师傅不让我随便动手，但是今天我一定要会会你！”
　　乐乐很清楚自己师傅的性格，看似温婉，实则刚强，而且喜欢炫耀孩子。
　　要是今天不战而败，她倒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偶尔会表现出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
　　『唉……也是师傅没本事……没把你教出来……』
　　那不比攮乐乐一刀更难受？
　　打！打赢了无非是被师傅不痛不痒地责怪几句不听话，转头她就又和老友炫耀鱼获了。
　　——你怎么知道我徒弟在武林大会上打赢了那个什么新生代第一？
　　柳妹妹让开身子：“安乐乐，我知道你，你比我厉害，我打不过你。”
　　“那你几个意思？”
　　“诺，我大哥——穿林北腿，柳无胜。”
　　她眸光闪烁，很是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
　　果然师傅说得没错，叶天心那一脉虽然被逐出师门，但是藕断丝连。
　　安乐乐和对方混得挺熟悉啊，还把人带进会场——你也是帮凶！
　　乐乐眯着眼睛：“好，你哥就你哥！也不是不能打！”
　　一流高手和半步宗师之间，并无什么明确的分界线，功夫从来都不是做题。
　　真要是谁境界高谁就赢，那大家就不要交流切磋了，直接报菜名完事儿。
　　要是给乐乐一把半自动，就算是宗师当面她也有把握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拳脚嘛……
　　倔强的乐乐咬着牙，刚迈步准备上去，就被艾丽娅按住了肩膀。
　　“真不是你的计划？”
　　“我敢当着妈祖娘娘的面发誓，真不是——我从来不拿师门名誉来开玩笑！”
　　“那就是支线任务的关底BOSS了，倒也合理。”
　　艾丽娅摘下披风的兜帽，只是没有取下面纱：“行吧，我去见识一下所谓的新生代第一人。”
　　百晓生在后面搓着手：“明明应该是新生代之间的龙争虎斗，怎么给人一种满级大号刷新手本的错觉呢……”
　　虽然柳无胜不是货真价实的第一，但也确实蛮厉害的。
　　问题是——问题是他这一桌菜，应付得了这位客人？
　　百晓生掏出小本本翻了翻，找到了关于艾丽娅的一些记录。
　　要是自己的某些猜测没有出错的话，这位在暹罗那边，大概率是直接打死了一个大宗师。
　　虽然大宗师之间亦有差距，对方是个大宗师里面的水货，靠的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可是那个家伙要是下到新生代这一个批次里来，何尝不是个最强王者呢？
　　“这是见过血的……”
　　合上小本本，百晓生叹了口气：“可不是什么萌新，你们怎么敢的啊？”
　　柳妹妹掏了掏耳朵：“我知道她厉害，也知道她见过血。”
　　“那你是出于什么心态呢？也没听说你家有什么遗产争夺战啊……你哥把你女朋友抢啦？”
　　“可是我哥也是见过血的，真正杀伐出来的，她叶天心三个脑袋六条胳膊不成？”
　　“……”百晓生眨了眨眼，捂着嘴回忆了一下自己没听错。
　　她看了看已经跳上擂台的艾丽娅，又看了看柳妹妹。
　　合着是你们认错人了？
　　所以把一个凌驾于大宗师之上，堪称人类巅峰的后天大圆满，当成了一个半步宗师？
　　这就跟被电动车撞了，觉得也就那样，然后指着泥头车说这个也来一下。
　　……今年弱智吧的吧主选举结束没有？有力的种子选手在这俩！
　　她抓着柳妹妹的手握了握：“谢谢，谢谢你——”
　　“什么意思？”柳妹妹不明所以：“谢什么？你也被叶天心害得加练了？”
　　“那倒没有，我们百晓门练轻功的，和她不搭边儿，我是谢谢你提供年度新闻的素材。”
　　虽然受限于某些因素，比如说当事人的意愿，这些新闻可能要以后才能发出来。
　　到时候都已经不能算是新闻了，顶多算是趣闻。
　　但是对方已经成为了年度事件里面反面案例的有力竞争者，目前甚至可以位居榜首。
　　30秒被搏击教练打倒三次的混元太极掌门人都只能暂时屈居第二。
　　想想也对，江湖要是没点这样的趣闻轶事，那还叫江湖么？
　　“我现在明白了，吃瓜看乐子揣着明白装糊涂，竟然是如此有趣味的一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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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擂台上，艾丽娅轻飘飘地上到架在梅花桩上面的擂台，面对擂主。
　　叶无胜眼前一亮：“好俊的功夫！”
　　艾丽娅略一拱手：“师兄，请——”
　　“师妹请，你放心，只是切磋，点到为止，我有分寸的。”
　　……所以你和你妹妹到底谁是精神分裂？
　　挑衅的是你们，现在表现得有礼有节的也是你们。
　　艾丽娅正在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就看到对方噔噔蹬几步踏前，一记鞭腿扫了过来。
　　好吧，或许没有什么误会，挑衅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乐乐在台下直跳脚：“加油啊大小姐——揍他！师傅就咱俩孩子！不要藏着啦！师傅要面子！”
　　“……唉。”艾丽娅叹了口气。
　　这丫头，居然把安姨都搬出来了。
　　她随手挡下对方凌厉的鞭腿，看着那腾起见猎心喜目光的柳师兄。
　　“我只是懒——但不是有什么非懒不可的限制，我这么说，师兄你能理解吗？”
　　“……？”
　　柳无胜甚至都还没能够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只觉得后背一凉。
　　某种比冬天更为深沉的寒意，伴随着对方凤眼那稍稍认真起来的眼神，化作刺骨的惊悚。
　　那股寒意窸窸窣窣地顺着脊梁骨往上窜，而后在天灵盖上猛地炸开。
　　让人浑身发紧，头皮发麻！
　　仅仅只是一眼，目视之威，可怖如同洪荒猛兽降临人间……
　　“环溪观，艾丽娅，请赐教。”
　　“？！！！！！”
　　——生死之间！
　　——有大恐怖！！

426-支线任务结算·名扬天下大宗师!
　　多年以后，柳无胜会回想起那个冬日的午后。
　　东煌大区优秀的匹配机制，让她的妹妹为他挑选了一个稍微强一点点的对手。
　　——区区艾丽娅而已！
　　柳无胜头皮发麻的瞬间，就看到对方踏前一步，鬼魅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真的是如同鬼魅……
　　他看着对方迈步，看着对方一步落下，甚至都能听到那踏步的声响。
　　可是似慢实快，直接就这么贴近了眼前。
　　这种感知和视觉和现实的误差，让人无所适从。
　　周围的所有人，则是被那一踏步的声响，全都吸引了注意力。
　　这只是弓步踏出？
　　『咚————————』
　　像是洪钟大吕，像是长乐鼓声，像是有一记重锤直接敲在了所有人的心尖上。
　　那一步踏出，整个中心的擂台猛地往下压了一下，喷薄的气浪裹挟着尘灰从梅花桩下面挤出来。
　　简直就像是什么重型夯土机，狠狠地给擂台来了一下！
　　低频的踏步声甚至就连远在前面寺殿之中开大会的那些长辈，都纷纷察觉，犹如低沉的雷鸣。
　　柳无胜近在咫尺更是首当其冲，整个人几乎是被震得浑身都麻了，当场僵直。
　　下一秒，艾丽娅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前——
　　柳无胜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眼前倒飞开去的场景。
　　而在周遭那些呼吸都漏了一拍的观众的目光之中，柳师兄直接飞了出去……
　　『轰————————』
　　柳无胜横飞出去近十米远，整个人弓着身子像是大虾一样撞碎了红漆色的木门。
　　演武场的侧门轰然碎裂，柳师兄就这么眼睁睁地消失在了擂台上，甚至消失在了大家视线中。
　　而这个时候，剧烈呼啸的风声才像是后知后觉一样在演武场里倒卷，刮得人鬓发散乱。
　　只有一招。
　　确切地说，就一个照面。
　　横身，摊臂，收势，艾丽娅缓缓站定，吐出一口白气。
　　冬日之中，那白气如同长龙匹练，箭射而出数米远，凝而不散……
　　百晓生手里的小本本刚拿出来准备记录什么，看到这一幕，小本本吧嗒一声掉地上。
　　好半秒钟之后，她像是脖子上锈了一样，扭头看着旁边一样呆滞的安乐乐。
　　“……你管这叫后天大圆满？”
　　乐乐也很茫然，甚至就连目光都有点放空。
　　“我不到啊……”
　　虽然知道大小姐很厉害，很虾头，可是真动起手来，这也未免……
　　百晓生捡起祖传的小本本，翻啊翻，翻到早些时候的师门记录。
　　睡傻了——看到神仙了——武道外景真的存在……
　　是不是先天不知道，可就算是后天大圆满，也没有这样式的。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于无声处听风雷。
　　如果说打人如挂画，内劲发力到了这种地步可以称作大宗师。
　　那么打人如大江长河冲击，内劲发力如同天崩雷鸣，这算什么？
　　这种异像，被称之为武道外景……
　　以人类孱弱的躯体，都打出挖掘机夯土机的动静了，你别说什么外景，你说你是外星人也行。
　　艾丽娅跳下擂台，在她跳下来之后，整个擂台摇晃了一下，而后轰然坍塌。
　　整个擂台本身是用轻便的钢架搭在原本的梅花桩地基上的。
　　梅花桩设立已久，天天被武僧们踩踏夯实，稳如泰山。
　　钢架结构更是能够容纳数百人的登台献唱演出，请的是专业的舞台搭建团队。
　　但是有离得近的看得清楚的，却发现刚才那一记弓步踏出，舞台下面的梅花桩几乎是当场受震龟裂炸开。
　　这跳下来，不过是让舞台失去了最后一丝平衡罢了……
　　艾丽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吓人哦，擂台不稳当，差点摔了，柳师兄就不小心掉出去了。”
　　百晓生和乐乐一起扭头看着呆滞的柳师姐，后者如梦初醒，尖叫一声撒开腿就往大哥的方向跑。
　　“哥————————————”
　　侧门耷拉的门板被外面的人推开，几个看起来就很敦实的胖和尚扶着柳无胜过来。
　　其中一个更是高大得出奇，怕是有两米多，浑身筋肉明显，如同一只披着袈裟的熊。
　　武僧们赶紧行礼：“监院！”
　　在寺庙的内部行政体系里，监院是寺院的总管，地位仅次于方丈。
　　早期的寺院两者有很明显的区别，方丈往往是德高望重学问高深的僧人，该寺院的精神领袖。
　　监院是该寺院的最高行政长官，寺院的实际管理者。
　　唐代以后，对监院的选拔往往既强调有学问、懂佛法，又能认真办事的僧人来充当，监院与方丈的职责开始混同。
　　但是重玄寺倒是分得很清楚，方丈是个慈眉善目的胖和尚，监院是个浑身肌肉的超级猛男武僧。
　　监院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咋回事儿啊？怎么搞的？工程事故啊？”
　　演武场，新生代年轻人们切磋比武搞个运动会，怎么跟打雷刮风工程事故坍塌了一样？
　　旁观的武僧赶紧凑过去，如此如此，如此这般，然后跟柳师姐一样，手指一弹，指向艾丽娅。
　　柳无胜这会儿都还是茫然的，艾丽娅那一掌印在他心口，好悬没把他三魂七魄都给打散了。
　　上一个这么惨的，是被至尊法师古一一巴掌拍得灵魂出窍的绿巨人浩克。
　　就是说反正大家都没点法抗，相当于脆弱的鸡……
　　监院和方丈小声商量了一下什么，后面几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道长也揣着手凑在一起嘀咕。
　　大家目光古怪地望着艾丽娅的方向，间或又点头摇头。
　　艾丽娅和他们对上视线的时候，对方往往还会点头微笑，一副慈祥和蔼的姿态。
　　混乱倒是没多混乱，就是大家都有点没回过神来，难以理解这种超出常规的事情。
　　大抵有十分钟左右，监院走过来，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
　　“擂台搭建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他妈的，不安全——塌了——这告诉我们什么？工程安全重于泰山！”
　　说着他提溜着柳无胜，一拍他的后背，好悬一巴掌给后者拍地上。
　　好在这一下似乎也帮他回过神了：“你们看！你们柳师兄就是这种倒霉蛋！摔了！”
　　柳无胜回过神之后，脚一软，差点给跪地上……
　　他妹妹搀扶着他，一副要哭的样子。
　　虽然鉴定为亲妹妹，不把亲哥当人，但真要是被打死了，那还是会伤心的。
　　“但是！比武就是这样！没有绝对公平的环境！他妈的要注意安全，也他妈的要随机应变！这才叫他妈的健全！”
　　方丈清了清嗓子：“慧武，注意礼貌，有客人呢……”
　　“咳——所以他——咳——他们做得很好啊！很幸运，排查出了安全隐患，这事儿我们重玄寺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重玄寺算是主动背了这口锅，就还是咱们摆了道具赛场地吧。
　　不背不行，相比起背锅，总不能让这百来号新生代全都道心破碎。
　　小孩子看不懂，他们这些老家伙一看一听一寻思，就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半步宗师，这是恐怖的后天大圆满，甚至是传说中的武道外景。
　　她别说打这些新生代像是大人打小孩儿，打更老一辈的高手，那也不过是多一下的事情。
　　挨揍这事儿他们有经验，毕竟当年也不是被陆无瑕打过。
　　环溪观天下无敌这事儿吧也不是不能接受，习惯了，好几代下来都成共识了。
　　可这是他们——人老成精的他们——不是这些本该锐意进取，还有二三十年大好年华的孩子们！
　　早些时候安然拜访各地山门的时候，也会‘偶尔’提起自家的后天大圆满孩子。
　　大家那个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或许小辈会遇到这个坎。
　　那会儿大家还都劝安然，孩子有自己的发展，挺好的，不一定非要混武林圈子。
　　打打杀杀的，哪里有做事业来得更给社会提供贡献多呢是吧？
　　可没想到到底还是没躲过去……
　　所以这是谁招惹的这个小怪物？不是说不混圈的吗？
　　你让她安安心心地做事业，那不是岁月静好吗？
　　之前嘀咕的就是这事儿，这来没来——如来——所以到底来没来？
　　大岳紫霄宫的两个道长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不介意承认自家弟子技不如人。
　　但是你们重玄寺要是有这个本事，你们就正式宣布这茬吧。
　　到时候大家一看，这个后天大圆满从这里正式踏足武林，那也算你们蹭了人家的光。
　　重玄寺的大和尚们摸着脑袋只觉得脑仁儿疼——可能是冻的——从重玄寺出发往北打过去是吧？
　　当年那场浩劫，纸面上记录的全是陆无瑕开了，转起来了，一拳一个小朋友。
　　看似轻快，无非就是切磋嘛，又没有真的打死人。
　　可是当事人就知道那是™的什么样的可怕回忆……
　　半夜睡觉都得猛地一哆嗦惊醒，然后庆幸原来只是做噩梦了，不是又被打了。
　　那玩意儿就跟泥头车下死里逃生一样，吓人得紧。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是真的容易出心魔的……
　　监院大和尚说话的时候，方丈看似闲庭信步地溜达过来。
　　“艾小姐，可否移步内室一叙？”
　　说着他看了看另外两个，尤其是百晓生。
　　“两位也请一起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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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之后，演武大会重新开始。
　　有人信了这个说法——重玄寺被施工队坑了，场地问题蛮多，打成了道具赛。
　　也有人不信，那就是高手，真高手，好几十层楼那么高。
　　一拳打出去，宇宙大道都磨灭了，堪比神王。
　　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匹敌的了，必须要上诸葛连弩！
　　但是不管信不信，他们的师门长辈们倒是都口吻一致。
　　场地有问题，高手也是高手。
　　艾丽娅——环溪观新生代——大宗师！
　　新生代们就纷纷倒吸凉气，为空气净化做贡献。
　　什么？十八岁的大宗师？！
　　太可怕了！此子断不可留！
　　……等下，她叫什么名字来着？艾丽娅？好耳熟……
　　后知后觉的年轻人们查了查，这才恍惚发现这个艾丽娅原来就是那个艾丽娅。
　　原来艾氏集团董事长，还是和大家混同一个圈子的！
　　而艾丽娅这边也接受了重玄寺的建议，那就是给年轻人一点成长的空间。
　　毕竟环溪观不需要扬名天下了，早就已经过了那种虚荣的阶段。
　　只要不是小柳——指小柳妹妹——只要不是她那样直接跳脸的，环溪观是真没啥感觉。
　　艾丽娅算是理解了什么叫侧面描写。
　　你要写环溪观天下无敌，你就不能直接写环溪观天下无敌。
　　你要写它的超然，它的底蕴，它那强大到下场就会破坏版本平衡的背景板设定。
　　密宗古刹重玄寺的方丈，开什么旅游发展调研交流会也是坐上面发言的大佬。
　　这样的存在面对环溪观的天下行走，那也是大家各论各的。
　　你管我叫方丈，我管你叫爹。
　　艾丽娅自无不可，就像是她对柳师兄说的那样。
　　她只是懒，虽然没有限制必须懒，但是同样也没说必须努力。
　　扬名武林什么的，显得有点太过高端大气。
　　哪里有低俗的都市龙王歪嘴一笑剧情更能让她欢喜……
　　别问，问就是度假副本，摸鱼是度假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安乐乐——可以直接划走了——环溪观这一代天下行走的抱剑侍女。
　　你不能说不重视，这样的人以后成长起来，那就是安姨那种程度的存在。
　　安姨和别的什么真传山门的掌门人，那也是平辈论交谈笑风生的。
　　可乐乐毕竟还小，她师傅还在呢，人家都没出师，是个孩子。
　　相比起好说话的艾丽娅和小透明乐乐，百晓生才是重玄寺方丈严阵以待的对象。
　　百晓门这种江湖花边小报，百晓生这种花边小报总编，那是几句好话就能打发走的？
　　方丈说你要为了新生代的道心着想，百晓生说存在是一切存在和不存在的基础。
　　方丈说有时候差距太大就不是追赶的希望而是无奈的绝望，百晓生说人和人之间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方丈说你要不直接开个价吧，百晓生说方丈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咱们这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
　　最后也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反正感觉是重玄寺出了一波血，百晓生才同意了帮着隐瞒事实。
　　没错，艾小姐就是大宗师——十八岁的大宗师，新的榜单认证！
　　什么？她是后天大圆满？
　　正常啊，她都快十九了，十八岁是大宗师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可能是十八岁一个月零两天的时候顿悟成长了吧……
　　一番忙碌之后，支线任务完成了结算。
　　勇敢的支线任务挑战者柳无胜，半步宗师，还是迎来了风雪蔽目的结局。
　　他倒在了最终BOSS艾丽娅的面前，恐怖大魔王艾丽娅从天而降。
　　但是起码踢出去了一脚，他这一脚，踹开了一整个寒冬。
　　隐藏结局『自深处的一瞥』也被触发了，只是没有完全触发，颇为可惜。
　　柳无胜也来再度拜访了艾丽娅，然后百晓生就看到了普遍性的挑战这种怪物的后果。
　　柳无胜的脚在抖……
　　堂堂穿林北腿，面对几十号黑恶势力提着刀砍的场面，也气定神闲发起反击的勇士。
　　如今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这倒无关乎什么勇气或者怯懦，这是更为纯粹的生物本能决定的。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人控制肌肉，但是不能完全控制肌肉。
　　你可以告诉肌肉，你要倒立痛饮宾州水，四肢只要做得到，那就还是可以操控。
　　但是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交感神经，它不受傻逼一样的大脑操控，它是半独立运转的。
　　它不可能说听到大脑命令——我要你表演一个五脏六腑大乱斗——然后就真的五脏六腑开始大乱斗。
　　它只会让你在紧张的时候想要拉屎，考试之前肚子痛，被狗追的时候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跑赢博尔特。
　　柳无胜的感性，让他再度直面恐怖大魔王，但是他的交感神经在不由自主地感到生死之间的恐惧。
　　面对艾丽娅的时候，比被狗追可怕多了好吧，肾上腺素过度分泌让他不仅肌肉颤抖还想要上厕所呢。
　　好在双方还是完成了平和的交流，艾丽娅和气的时候很好说话，并且表示刚才其实不是认真一掌。
　　柳无胜表示理解，真要是认真一掌，那现在自己就不是胸口青一块紫一块的。
　　而是有可能东一块西一块的……
　　柳妹妹很认真道歉，说您大人有大量，要不我给您磕一个。
　　艾丽娅觉得这倒不用，然后好奇为什么对环溪观有成见。
　　柳妹妹说当然是因为叶天心——但还是自己那成年人丑陋的妒忌心在作祟。
　　艾丽呋娅好奇谁是叶天心，甚至就连安乐乐也茫然，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艾丽娅根本不知道叶天心。
　　——环溪观这一代的天下行走，根本就不知道这茬！
　　所以是你小子把她引来的？
　　百晓生挠着下巴：“我就说嘛，不可能玩得这么花，原来是信息差……”
　　艾丽娅发现支线任务的最大收获，并不是武林人士的友谊。
　　也不是自己以大宗师的身份名扬天下，像是那么回事儿了。
　　而是她知道有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小丫头，叫叶天心的，回到了东煌，并且在到处踢馆。
　　她想起了那张照片，自己的爸爸妈妈，抱着另一个自己，在游乐场玩。
　　……怎么听起来有点恐怖故事的感觉呢？
　　艾丽娅看了看窗户，窗户倒映出自己的脸，弱不禁风艾妹妹。
　　笑死，我看到我自己的脸，就完全感觉不到恐怖故事的恐怖了，这是谁的问题？
　　恐怖惊悚事件里面那些BOSS，在面对艾丽娅的时候会心算1000-7等于多少吗？
　　“安姨知道这事儿？”
　　“安先生当然知道，叶天心能够在各地挑战，本身就是各大真传山门达成共识默许的结果。”
　　安姨是叶天心背后的无形大旗，相比起面子，在东煌这一亩三分地，秦琉璃的面子还真没安然来得好用。
　　当然啦，打得多了，大家也就认可叶天心本身的能力了。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叶天心都快成了真传山门的反向鉴定器。
　　听好了！这个月会举办一次超棒的登门踢馆挑战！所有的风云人物都会参加！
　　猜猜是谁没有被挑战——你！
　　你都没资格被叶天心挑战，那你们家的新生代是真的很弱诶……
　　百晓生看着艾丽娅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奇道：“艾小姐你该不会是打算去看看吧？”
　　“不，我还挺忙的。”
　　百晓生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人，收钱办事，都不叫艾师妹，就怕勾起了对方仗剑江湖的心思。
　　反而是乐乐一拍手恍然大悟：“我说之前和我交手的那个家伙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她！”
　　“谁？叶天心？”
　　“嗯，我和她应该交过手——在暹罗那边。”
　　“哦，你手扭了那次……她半步宗师诶。”
　　“半步宗师怎么了，那次我带了半自动的，没用而已。”
　　乐乐撇嘴，很是有点不满：“藏头露尾，非真英雄！”
　　“叶师妹戴口罩，是因为有很严重的花粉过敏。”
　　“诶？是这样吗？
　　“是的，各大山门往往都在那些名胜古迹的地方，落花纷飞那是基本的绿化要求。”
　　百晓生翻了翻小册子：“所以叶师妹曾经吃过好几次亏，尤其是在昂拳那边的山门。”
　　“为什么？昂拳——古壮拳？他们打法确实凶猛……”
　　“不，和切磋无关，他们山门副业是种杉树，年产值三百多万，种植面积接近四百亩——那次叶师妹是哭着回来的，昂拳也是目前所有被挑战的山门里唯一一个不战而胜的。”
　　“花粉过敏最害怕的就是杉树花粉是吧……”
　　过分真实反倒显得有点荒诞幽默，就连柳家兄妹都表情古怪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难怪昂拳的山门闭口不谈胜败的事情，只说叶师妹和他们做了友好交流，只是没有达成共识。
　　花粉过敏症的重度病患，能和种植杉树的家伙达成什么共识？
　　“所以叶师妹不是藏头露尾，我们百晓门对此是要做公正报道的，望周知。”
　　重玄寺方丈还有别的事情忙，只是送了两个小巧的玉珏给艾丽娅，类似身份证明。
　　一个是这次优胜者的证明，或许不是第一，但是各大真传山门公认的新生代高手。
　　毕竟不能真就只是一句算你厉害，还是有点荣誉奖励的。
　　以后新生代的武林中人见到艾丽娅，那得尊称一声艾师姐。
　　艾丽娅对此的理解，是类似什么跆拳道黑带或者钢琴考级证书之类的证明。
　　另外一枚玉珏就厉害了，是重玄寺的贵客身份认证。
　　“最基本的，这东西吃重玄寺的斋饭不要钱，无限吃，和重玄寺关系好的寺庙也可以去借住。”
　　百晓生说着还挺眼馋这个的，不只是吃饭，主要是到处跑住酒店也贵。
　　好的寺庙往往都修建在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那些地方类比的话可就是高档度假疗养圣地了。
　　东煌的诸多古刹寺庙都同气连枝，互相之间多有交流，重玄寺的客人那也是他们的客人。
　　这玩意儿给她这种到处跑的那可太省钱了——给艾丽娅这种大金主有什么用？
　　人家自己也有酒店，还能眼馋你这仨瓜俩枣的？
　　只能说重玄寺作风跟银行似的，贷款都是上赶着借给不缺钱的人……
　　“哦，会员卡，懂了。”
　　艾丽娅摸了摸小肚肚：“刚好也到了饭点了，不知道可以品尝一下贵寺的斋饭吗？”
　　“哈哈哈，那当然是可以，求之不得——请！”
　　“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吃……”
　　“当然够，无论艾小姐什么时候来，那都绝对管够！”
　　“那怎么好意思……”

427-主题列车
　　“明天该看电影了吧？”
　　“明天？就在今天！”
　　“今天都天黑了……”
　　从重玄寺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艾丽娅对于江湖没有兴趣，指的是对闯荡江湖没有兴趣。
　　她已经过了那个快意恩仇恣意江湖的年龄段。
　　集团食堂的大妈问她想要什么，她也想要鲜衣怒马，要听塞北的风，看天山的雪，轻骑执剑星夜下江南。
　　但她已经长大了，所以最后她还是说，要豆浆和油条。
　　可是不闯荡江湖，不代表江湖无趣，江湖还是很有趣的。
　　她在重玄寺，和那些师姐妹们聊了许多。
　　柳师姐吐槽课业的压力，说演艺圈的艰难，说打星的断代和武侠片的困局。
　　就算是能打的师兄师姐们，也架不住到导演非要让你打镜头怼脸切来切去的慢动作。
　　她说很愤怒，很生气，想要一拳打爆娱乐圈！
　　可是舍不得那些腿长的好姐姐们……
　　柳师兄腼腆当年的豪情壮举，欣喜自己的武功因为世道平和而停滞不前。
　　他确实曾经有过不甘心，宗师是个坎，半步就是半步，卡着了。
　　但与之相对应的，更多是因为侠不用被逼着再以武犯禁的欢喜。
　　艾丽娅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他是新生代第一。
　　哪怕没有宗师的本领，他的气度也确实当得上第一了。
　　——哪怕他喜欢腿长的，因此被妹妹拿捏。
　　可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艾丽娅并不因此而看低他分毫。
　　重玄寺的斋饭很好吃，素鸡素鸭素鹅素人，味道都很不错，可惜没有金枪鱼。
　　艾丽娅就觉着，大抵是尚未完成主线任务结算，因而没有金枪鱼。
　　离开重玄寺，气氛依旧热烈。
　　诸多师兄师弟师姐师妹远道而来，他们要去听天海的江风，看天海的霓虹。
　　师门给他们报销交流的费用，白天打来打去的对手，晚上就成了结伴旅行的朋友。
　　有人问艾丽娅这个本地人，天海有什么特产，有什么名胜，有什么老店。
　　艾丽娅说你这个问题就问错了人，本地人什么都不知道。
　　本地人甚至没去过东煌明珠电视塔，更别说什么名胜老店了。
　　你得问外地人，他们什么都知道，查得一清二楚头头是道。
　　本地人只会说烂怂电视塔——面对镜头的时候倒是另有一番说辞。
　　有师妹问，艾师姐，你嘛时候成为天下第一啊。
　　艾丽娅说就在今天。
　　其实她已经是天下第一了，这不是她自己吹嘘的，而是百晓生说的。
　　武道外景的后天大圆满，攻伐特化的强者，就算是正常的先天高手也得被她打死。
　　艾丽娅问张三丰是不是不一般的先天。
　　百晓生说秦琼大概也没办法和关公打一场，这事儿没得深究的，江山代有才人出。
　　由此可见百晓门的教育还挺唯物……
　　所以天下第一，入江湖半日，足够了。
　　艾丽娅给大家送了份礼物，一人一张爱丽来商超的会员卡，里面有二百块红包。
　　买点啥都行，毕竟如今爱丽来也不局限于天海，而是南方七省都有。
　　这一点都不江湖，古代大侠会送悦来客栈的打折券吗？
　　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回赠了诸多礼物，各种自家山门的纪念品，风情各异，趣味横生。
　　就是让人有点没搞懂的是，为什么这些道教佛教的山门古刹，都喜欢捎带着卖个十字架。
　　艾丽娅问这有什么深意吗？
　　人家说没啥深意，就义乌小商品市场进货的时候顺手拿的，这玩意儿便宜所以拿得多。
　　有点太真实，真实得过于接地气。
　　接地气得就像是昂拳的山门副业是种杉树——实际上人家主业是种杉树，昂拳才是副业。
　　哦，应该叫传统文化继承……
　　艾丽娅说原来如此，所以这就是你们敲木鱼积累功德的理由？
　　大家说何止敲木鱼积累功德，偶尔还去放生矿泉水呢。
　　你也不能深究说这有什么不妥，年轻人嘛，没个正行。
　　嘴上说着阿门陀佛或者无量耶稣，都只是年少轻狂。
　　起码他们知道放生的时候，要选矿泉水这种没啥危害的东西。
　　一天半天的时间很难去深刻地了解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
　　艾丽娅也没办法说如何深入地了解这个依附于现代社会，却还带着些许另类规则的当今武林。
　　非要说的话，他们如今看见艾丽娅，就会尊重地一拱手，称呼一声艾师姐。
　　无关乎她的身份，而是对于她一身本领的敬重——当代的一个活生生的大宗师。
　　以及更为重要的，早先时候艾氏集团那副救灾的姿态。
　　就算她不是大宗师，她也当得起一声师姐的尊重。
　　伴随着习武，刻在他们骨子里的终究是传统的东煌文化，是再正经不过的三教合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他们会说着阿门陀佛这种不着调的佛号，却引导施主香客别™听那些黑导游的，纪念品买三送一。
　　也会念着无量耶稣，撞火天尊，然后路见不平飞起一脚相助，手里没有剑但是心里有剑。
　　有人说自己师门富裕，只要你们帮我打假赛刷成绩，那我就请大家吃香喝辣的。
　　大家说那来嘛，刷成绩是吧，我保证不率先使用撒石灰戳眼睛撩阴脚这些禁术。
　　也有人说自己本事不济，至今只是个三流好手。
　　师门更是没啥底蕴，就以前卖鱼的练些鱼叉把式。
　　但幸运的是练武有用，强身健体，之前帮着救下了好几个海里溺水的孩子，也得以幸运回返。
　　于是即便是新生代的天骄，也拱手尊称师兄，语带敬意，落座也是请上座。
　　如今的东煌武林，新生代看起来是咸鱼了点，但脊梁终究是铁打的，硬挺得很。
　　有人说江湖也就酒还不错。
　　艾丽娅说，这江湖，其实人也很不错……
　　“师姐常来玩啊！”
　　重玄寺的武僧小哥摆手送别艾丽娅，然后被监院一巴掌拍后脑勺上。
　　“还来！一个人吃了……咳，艾小姐慢走，慢走……”
　　艾丽娅摸了摸小肚子，自己吃得很多吗？
　　百晓生剔着牙：“饭量大是小事，主要是今天为了你这个贵客，人家上的都是好菜。”
　　“斋饭不贵吧？”乐乐打了个饱嗝。
　　“斋饭不贵，应季的野菜你猜猜多少钱？更别说还有那些松茸啊羊肚菌之类的山珍……”
　　重玄寺也是要面子的，红尘打滚，不能免俗。
　　艾丽娅什么身份？什么江湖地位？
　　结果就是一顿饭给重玄寺都吃到心疼抽搐……
　　他们倒是不知道艾丽娅这方面真不挑，有啥吃啥，但是为时已晚了。
　　乐乐打量着百晓生：“你怎么不走？”
　　“走啊，但是艾小姐答应我给我一批门票来着。”
　　“诶？还有这事儿？”
　　“有。”艾丽娅关上车窗：“我给匀几张主题列车的票出来，拜托她给那些孩子们送去。”
　　“哦哦哦——”乐乐恍然：“这个好，这个是应该的。”
　　主题列车已经加班加点地布置得差不多了，铁路那边很大方，几乎给了一整辆车。
　　除了前面的客座只是简单装饰，依旧承担客运功能之外，后面差不多十节车厢都允许做深度定制。
　　艾氏集团把这事儿外包给了专门的团队，按小时计费，提前多少小时做好，就给加多少钱。
　　结果就是快得忙出了残影，而且主打的就是一个深度还原体验。
　　赛博妲己上午去的时候还说刚定好内装计划，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在地下城车厢吃的蚯蚓干了。
　　别问蚯蚓干哪里来的，只要钱到位，榴莲味的都有。
　　艾丽娅很满意，但是铁路系统就颇有几分微词。
　　倒不是对艾丽娅的意见，实际上单纯以列车本身来说，再折腾也不算啥。
　　可是艾丽娅间接折腾了一下线下售票点，这给铁路系统整不会了……
　　路演嘛，一个地方一个坑，列车去停靠，去兜兜转转，去当地来回然后对应当地的观众。
　　这很合理，路程就有点収像是观光列车。
　　到地方停下来大家看看风景，然后发车离开到下一站。
　　这事儿也行——铁路系统说这个我有经验，我现在都还有旅游列车线路在运营呢。
　　然后他们就茫然地发现自己的经验有点不够用了……
　　不是，我铁老大什么事情没见过？
　　卧槽这个我真没见过……
　　主题列车的车票，线上预售开票即刻售罄，十七秒。
　　十七秒！这谁能抢得到？
　　信号不好的甚至都还没刷新第二遍呢，售罄了。
　　线上买不到，大家另辟蹊径，去线下售票点！
　　实体车站人工售票窗口通常不会预留火车票。
　　以前有，但是现在没有了，现在都是互联网系统了，互相数据联通。
　　高铁和火车票在网上售卖时，如果票已经售完，那么在实体车站人工售票窗口也不会有票可以购买，只有在发车之前有退票或者变动什么的，可能会空出来几张。
　　但是主题列车这个事儿吧，要考虑到当地的观众。
　　所以是预留了很大比例的票给线下的售票点的，这很合理。
　　不能说你身在天海，主题列车开车也是在天海。
　　天海的观众都等着了。然后票被羊城的观众线上直接秒光了。
　　这大家坐什么？你不能这样的啊——他妈的不可以！
　　所以预留给线下观众的票，比例甚至达到了三分之二，为的就是一个地方一批观众能对上。
　　线下售票点的工作人员就遭殃了。
　　咱这辈子也没说客串过卖电影票的啊……
　　那些个小年轻，一个个手机用得飞起，APP盲操作用脚都能点的，突然就跑来线下买票了。
　　不是——为什么要说不是——
　　不是，你们这些就连上公厕都宁可网上下单外送卫生纸的弄潮儿，来凑什么线下实体票的热闹啊？
　　弄潮儿们也没办法，线上买不到啊！
　　叔叔阿姨你们好，有票吗？什么位置都行，有就行，就那个什么什么列车。
　　什么什么列车？哪里去哪里的？
　　不是哪里去哪里，就那个什么什么列车！
　　铁路系统最开始还以为遭遇了春运的又一波高峰。
　　来骗！来偷袭！
　　艾丽娅说不应该啊，没理由啊，就一个主题列车啊。
　　铁路系统说那我这超过两百万人次的线下票务销售数据是哪里来的？
　　……多少？
　　——两百万？！！
　　艾丽娅说一定是哪里搞错了，铁路系统说真没有，真被大军袭击了。
　　他们上来就啃啃啃啃啃，都不松嘴的。
　　艾丽娅让人去核算了一下，然后广告营销部门那边表示这数据很合理。
　　首先，你得考虑基本的观众数量。
　　首日四千万的预售电影票，这都是实打实的观众基础。
　　两百万人次意味着这四千万观众，仅仅只有二十分之一甚至更少的去凑热闹了。
　　而且是人次，不是二百万人，有人可能去了好几趟。
　　你不能说二三十个电影观众里面，不能有一个心血来潮的，去线下票务点问问有没有主题列车票吧？这有什么不对吗？
　　艾丽娅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以接受，
　　但是东煌太大了……
　　大到这些心血来潮的二三十分之一，这里几百那里几千，就成了几百万。
　　二百万人次，抢一辆主题列车、十个车厢、定员一千人的车票。
　　……你搁这抢票呢还是搁这养蛊呢？
　　人铁路系统大晚上的打电话过来，语重心长地做艾丽娅的思想工作。
　　艾小姐啊，你这样不行啊，你这样还让别人以为我铁路系统给不起列车呢！
　　要不你再加二十列？
　　费用的话一切都好说，主要是这个乘客的情绪问题是个大问题……
　　年轻人在摸鱼的时候费拉不堪，但是在面对真正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武德充沛。
　　打地铺搞露营蹲守售票点的都已经不算新闻了。
　　这股子非得有个参与感的劲头，才是现象级事件的根源。
　　一切现象级的事件都是突发的，反常规的，超出认知的。
　　东煌文化源远流长，倒也有成语可以形容——万人空巷。
　　或许它的生命周期很短，盛极一时，然后转瞬即逝。
　　可怎么应付这个盛极一时就是个问题了……
　　更麻烦的是，这件事情你没理由去指摘其中的任何一方。
　　年轻人自己也有话说的啊，我是买不起电影票还是买不起火车票？
　　我就想要看看那些逮着大红花的工程机械，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他妈的把票藏哪里了——抓起来倒过来抖抖抖——拿出来！赶紧的！
　　艾丽娅也没办法，加列车是小事，钱她也有。
　　但是有没有可能，我主题列车的目的是路演，路演是要剧组上的。
　　我就一个剧组，七八九十个主演。
　　我也不能分成二十份，一列车上塞一份啊！
　　玛奇玛炒生姜她也炒不出二十个菜好吧！
　　铁路系统更无语了，蒸虾头，我们这会儿熬过了寒潮有的是列车可以用。
　　可是艾丽娅那边跟不上，铁路系统主打的就是一个拔剑四顾心茫然。
　　所以这事儿最后还是只能作罢，艾丽娅从江湖回来，然后就被红尘一巴掌拍地上了。
　　先天高手也是个小废物，面对这种浩浩荡荡的大势，唯一的用处就是求着员工加班。
　　在经过一系列的疏导、分流、抽签、安抚之后，情绪稍微平复，第三天到了。
　　当然啦，更大的可能是啥也没成。
　　反正什么也做不了，那么就做出一副我们已经做了很大努力的样子。
　　——尽管大家都知道没有——但是就这样吧。
　　拖了几天，主题列车即将发车，电影即将上映。
　　一切口碑或者流量的问题，都会得到新的答案。
　　要是电影好，那就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新的热度到时候再说。
　　要是电影拉了，那就什么都不好说了。
　　热度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那个时候大家都能消停会儿……
　　三十亿的预售票房，多多少少也能回点本。
　　艾丽娅拍电影这次起码可以说没完全亏，那就行了。
　　至于说想要靠这个赚多少？
　　得了吧，除非票房破百亿，不然艾丽娅忙活这些，还不如多开几条生产线出货呢。
　　雷丞相都嘀咕，搞文娱实在是惠而不费，反而容易把人累着。
　　也就艾丽娅喜欢折腾，所以由着她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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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你知道我这三天怎么过的吗？
　　赛博妲己在火车站门口，捂着肚子说有点想吐——太紧张了。
　　艾丽娅倒是好心态：“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我都陪着你们呢。”
　　日理万机的艾氏集团董事长，亲自来陪着进行第一次路演，这多让人安心？
　　赛博妲己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可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这不叫陪伴，这叫凶手总是喜欢回到案发现场看乐子……
　　之所以这区区一部电影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演变成现象级的事件，九成都是她的责任。
　　赛博妲己确实有雄心壮志，拍科幻片，拍东煌自己的科幻片。
　　——可是没想过要把科幻带进现实，然后搞得现实比科幻更科幻啊！
　　现在好了，这事儿闹得就连七点档新闻都提了一嘴，热度空前。
　　赛博妲己也算看得开，没办法，自己选的金主。
　　我有今天的成就，纯粹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天海的火车站站前广场很大，天气很冷，但是人很多。
　　倒不如说人有点太多了……
　　赛博妲己看着面前的一千多号人，腿肚子轻微转筋。
　　一千多号人没什么，整个剧组都不止这么些人。
　　可问题是这些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一副要把你吃下去的样子，这就有点难绷。
　　好心态的艾丽娅戴上专门的帽子，乐乐举起小旗子。
　　谁还不是个夕阳红旅行团呢？
　　观众们也纷纷戴上帽子，帽子上面印着『UEG』的字样。
　　UEG，地球联合政府，在《流浪蓝星》里面如同金子一样的人类官方联合体。
　　在小说里，这个联合体官方一直支撑到最后一刻，四百多年恪尽职守。
　　当然啦，第一部电影还没有讲述到那些，单纯就是个背景板。
　　白色的遮阳帽，大冬天屁用没有，但是有氛围感。
　　就还是那句话，弄这些事情没啥实际上的利益，艾丽娅也赚不到门票钱。
　　观众乐意也是乐意这么个参与感，你得有互动。
　　你说要主题，你说要联名，你就不能单纯只是主题联名贴个标。
　　“很好——出发！”
　　小旗子举起来，大家跟着进站，检票什么的倒还是正常的铁路安检流程。
　　按照候车时间来算，第一批观众将会在列车上度过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行程，然后抵达这一程的终点。
　　终点地区有专门的电影院，能够容纳这些观众，赶上首映式。
　　电影看完之后，返回列车，然后列车开回来。
　　后续的行程也差不多，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
　　列车抵达地方，观众上车玩，玩一趟然后到电影院，看完电影之后返程……
　　所以他们抢什么呢？这就是很多人看不懂的地方了，没啥特殊的啊。
　　甚至对于铁路系统来说，这样短途的行车其实还蛮麻烦的，得重新换轨道上道岔吧啦吧啦。
　　所以他们提供了两趟列车，一趟来，一趟回。
　　后续到其他城市，也是两条列车道上的两趟车来回倒腾。
　　乐乐之前还没想明白，你这换轨道麻烦，两列车来回开不也要掉头吗？
　　艾丽娅白了她一眼——火车哪里有脑袋？两边都是脑袋！
　　再吵，再吵把西瓜叫来，让它牵着你走！
　　『来，大家看一下啊，这就是咱们雪灾的救急大功臣，东风4B型号内燃机车！昵称西瓜！』
　　其实也不完全是绿色涂装，还有红色的——那是西瓜瓤。
　　观众们乐呵啊，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内燃机车，现在还在拉着大家跑，多新鲜？
　　拍照的合影的忆往昔峥嵘岁月的不一而足，反倒是赛博妲己给看不会了。
　　为什么会有个西瓜车头？
　　“这就叫惊喜，惊喜就是意料之外，意料之外就是如今春暖花开，但是你依旧可以看到西瓜宝刀未老。”
　　观众们很好说话，和谐号看多了，内燃机车车头那自然是别有一番风情。
　　看了一会儿热闹，上车，感受着西瓜澎湃的动力输出牵引车辆出站，一切平稳。
　　路过前面的客运车厢，客运车厢的乘客估摸着也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夕阳红旅行团。
　　……诶不对啊，你这是夕阳红？怎么全都是年轻人？
　　搞毕业旅行？那你们这年龄似乎又有点太大了，不像是高中生。
　　在这样稀奇古怪的目光注视下，大家从各个方向进入主题列车的车厢，然后就后悔了。
　　——他妈的被骗啦！
　　车厢不是十节都一样！十节是不一样的！！
　　这玩意儿是一个半小时能够看完的？！
　　百晓生——划掉——穆奈奈小姐，看着面前的装潢，又看了看身后的车门。
　　……自己真没穿越是吧？
　　车厢里面，是地下城的模样，这在预告片里已经放出来了。
　　但是这种氛围感，这种沉浸感，这种雪国列车一样的废土末日未来超现实画风，还是让人惊讶。
　　“呐，吃点。”
　　小导游乐乐递过来一份礼物。
　　在这里，百晓生就不是江湖上的百晓生了，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
　　穆奈奈打开牛皮纸包装的零食，嗅了嗅味道：“芒果味的……这什么？地瓜干？”
　　“蚯蚓干。”
　　“……地瓜干？”
　　“蚯蚓干。”
　　“我不爱吃地瓜干，你吃吧。”
　　她把东西递回去，真的，自己肠胃不好。
　　乐乐嘎嘎直乐：“虽然是蚯蚓干，但是很贵的，沉浸感嘛。”
　　“有够沉浸的。”车厢里面有座位，只是看起来不太像是正常的座位风格。
　　而最中间的一个模型，更是如同行星发动机中轴部件一样横亘车厢当中，贯通车顶和地板。
　　虽然知道是模型，甚至能够猜出来这些东西是怎么运上来然后拼装起来的。
　　但是当真的面对面看到的时候，尤其是看着那上面循环播报的流浪蓝星的相关新闻，就还是免不了惊愕。
　　——这么玩是吧？好好好！
　　穆奈奈最后还是尝了尝蚯蚓——划掉——地瓜干。
　　芒果味很浓，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口感比较微妙，有点像是干煸的茶树菇。
　　“这东西适合做成咸口的。”她提出意见，然后就看到乐乐掏出一包五香味的。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合影，拍照留念，看新闻，甚至能够现场参与新闻。
　　在车厢里会有采访的记者，而采访的内容会变成电视上播报的流浪蓝星的采访纪实直播。
　　甚至这段采访，都会现场制作成单独的视频，赠送给参与采访的观众。
　　“U盘不要钱啊？另外这个U盘怎么看起来这么……”
　　“科幻？”
　　“嗯，对，这俩是并在一起的？”
　　“数字生命卡，下一部的周边，不过是第一部主题列车限定版。”
　　乐乐笑眯了眼，有种黄鼠狼偷吃烧鸡的乐趣。
　　她甚至猜得到这些观众未来回想起这次拿到的小礼物，再看到第二部电影，会是什么感觉了。
　　“吊牌也是现场给你激光刻录的，收好，等下还有别的视频或者音频内容，也可以存进去。”
　　不仅有这个，还有工程机械的模型，不过这个是有一点点盲盒性质的。
　　艾丽娅可太会搞人心态了……
　　穆奈奈带来的一些孤儿院的孩子们，全都运气极好，抽到了超重型运载车的合金模型。
　　反而是穆奈奈自己，只抽到了一个八爪救援车，看着别人的好宝贝干瞪眼。
　　“我能再抽一个吗？”
　　“不能，抽卡也是地下城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来点内幕，球球了。”
　　“没有内幕，看运气。”
　　“他们为什么运气都这么好？”
　　“谁知道呢。”乐乐一摊手：“或许这就是均衡之道。”
　　孤儿院的孩子们生活已经很苦了，未来的运道好一点，生活的机遇更多一点，这很合理。
　　穆奈奈在这个车厢里就花费了大半个小时，玩完了往前走，和另外一节车厢的观众们换边。
　　这次就不是地下城了，而是运载车的内里——就孩子们背着的小背包里面的超重型运载车。
　　艾丽娅甚至贴心地给观众们准备了专门的背包作为礼物，她真的，我哭死……
　　乐乐表示这是为了膈应其他电影——你背着《流浪蓝星》的背包去看他们的电影，何尝不是一种雷霆崖。
　　穆奈奈拽了拽背包，觉得很结实很好用，这玩意儿起码能背十年。
　　乐乐说那是，大小姐老爱搞这套了，开发者大会送的周边全都是实用向的。
　　为的就是哪怕换新手机了，装别的牌子的手机的背包，戳他们手机充电口的充电宝，都还带着咱们的印记。
　　背着小背包的观众们看着车厢里面的大屏幕——客串运载车挡风玻璃的屏幕——说我们能玩什么？
　　能玩什么？
　　你甚至可以在火车上开超重型运载车，哪怕只是个模拟驾驶舱，但是力反馈机构是实打实的。
　　艾氏重工的工业技术，小子！
　　穆奈奈坐上去，抱着那个球，插入数字生命卡作为认证，这才启动了车辆。
　　“……还有游戏？”
　　“街机技术而已，老掉牙了。”
　　“我只给了车票钱，玩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安心玩吧，后面还有别的——只不过可能咱们时间不太够了。”
　　穆奈奈要带着孩子们，带队出来就不能自己到处跑着玩，所以最后只玩了三个车厢。
　　第二个车厢里面的模拟驾驶，成绩最好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
　　他不仅通过了最艰难的特殊路障，甚至在冰原坍塌的时候，开着超重型运载车成功带着火石逃出险境。
　　根据设计这款游戏的工程师说，这个特殊的地图关卡，通关成功率应该只有百分之一，算是个剧情杀。
　　乐乐说他很有开车的天赋，他说自己以后就要学开车，到时候来艾氏集团应聘当超重型运载车的司机。
　　“到时候未必能够开上这车子，不过有目标总是好的——期待你的入职，未来的同事。”
　　乐乐作为董事长助理，和这位未来的同事留了个合影，等待对方成长为老司机的那天。
　　第三个车厢是宇宙空间站，大家还拿到了老马的伏特加——当然啦里面不是伏特加而是矿泉水。
　　不过瓶子是同款的瓶子，甚至还有马卡洛夫蹩脚的中文签名。
　　他跟着剧组出来路演，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为了领航员空间站主题车厢里无情的签名机器。
　　用只看了预告片的观众的话来说，剧情里面里面老马的遭遇实在是让人意难平。
　　老马心态很好，他说在这样的大背景里，死人再正常不过了，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观众说行吧——来这里也签一个——再来个合影——你能再表演一个炫伏特加吗？
　　剧组的工作人员来回跑，被拉着合影的算好的，像是赛博妲己这种被拽着问剧情的也不少。
　　达叔很喜欢这些孩子们，陪着他们玩了好久，甚至还现场展示了可动的全装动力外骨骼。
　　而对于孩子们来说，大概坐在达叔的肱二头肌上的照片，值得珍藏一生。
　　列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尽管它已经在路上不断地耗时间，却还是完成了这一次的行程。
　　观众们下车，然后坐地铁转到商圈，商圈里面就有电影院，全程甚至不用出站。
　　或许在二线三线城市，这样的转乘会稍显繁琐，但是起码在天海这一切显得很便捷。
　　艾丽娅把大家送进电影院，站在门口像是个迎宾的侍应生。
　　穆奈奈把最后一个孩子送进去：“按照票上面的编号坐，电影院里面不能大声喧哗哦，要有礼貌！”
　　“好的穆姐姐，放心吧！”
　　“感觉怎么样？”艾丽娅笑眯眯地看着百晓生：“还挺好玩的吧？”
　　“比期待值高出太多，要是电影不行，会有落差的。”
　　穆奈奈手里还拿着下车之后的小礼物，一个MOSS模样的小电筒钥匙扣。
　　软乎乎的，指头大小，看得出来MOSS的模样。
　　做工良好不掉毛，捏在手里像是捏一团紧实的棉花。
　　甚至这小玩意儿里面还有一个灯，连着捏好几下，它的摄像头就会亮起来，充当小电筒。
　　“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我给了他们足够的预算和信心——你知道烹饪一道菜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火候？”
　　“不，是爱，我放了洋葱。”
　　百晓生把钥匙扣揣兜里：“怎么都好，我反正路转粉了。”
　　“那么请吧，电影马上就开始了——”
　　艾丽娅让开身位：“期待你能够有一趟愉快的心灵旅程。”
　　“艾小姐。”百晓生走了两步，好奇回头问道：“你这真的是在做生意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大集团董事长，会为了一部电影这么上心的。”
　　“你可以理解为我玩得也很开心，这是我的乐趣，不完全是生意。”
　　“……那我对电影也有信心了。”
　　“这又是为什么？”
　　“能够让你都觉得好的东西，自然也能够取悦观众，这叫什么来着？”
　　“将心比心。”
　　“——太对了。”

428-一言难尽的观影体验
　　看电影，是一个很讲运气的过程。
　　运气当然不是在于抢到票没有这种破事儿。
　　正常情况下，没理由看电影买不到票的，又不是每一部电影都能把票务网站挤爆。
　　甚至于说得极端点，你都在电影院问这个问题了，干嘛不去车厢里问大家买到回家的车票没有呢？
　　穆奈奈只是觉得，自己的运气一般。
　　或者说电影院里坐的位置，可能不太好……
　　电影院看电影，屏幕大沉浸感强哪哪儿都好。
　　但是如果我掏出几个不像话的勾八观众外加几个熊孩子，阁下该如何应对？
　　好消息是穆奈奈坐的是最后一排，倒也没有踹她椅子的腿法高手……
　　坏消息是左右两边都不太行。
　　左边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挑剔的人。
　　之所以说看起来就很挑剔，是因为他一进来就开始写影评。
　　没错，影评——而且用手机写——亮度开最大！
　　穆奈奈有点痛恨艾氏集团做的手机了，你们屏幕亮度弄那么高干嘛？
　　这玩意儿漆黑的电影院里打开，就跟旁边闪了个尼玛闪光灯一样晃眼睛。
　　实际上目前的技术受限，艾星科技即便是给到Note1这种旗舰最好的屏幕，亮度也就650。
　　但是在电影院里，别说650了，但凡多个别的光源那不也是严重干扰么……
　　而且还附带精神攻击的——这家伙绝对是收了黑钱的同行！
　　穆奈奈自己就是干这行的，瞥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
　　虽然背地里她的身份是假面美少女——划掉——江湖百晓生。
　　但是实际上的身份，是互联网公司娱乐版面的责编。
　　这倒是里外里都是个狗仔的样子了，俗称狗仔穆。
　　出门看个电影都能遇到同行，穆奈奈也是没想到。
　　叹了口气，拿起饮料抿了口，平复思绪并且无视了那『国产科幻电影夜郎自大』的标题。
　　行吧，反正都是收钱办事，人生有梦各自精彩吧。
　　你也不能说人家没看就乱编，更不能说出门左转蹲着个武道外景后天大圆满，一拳一个黑粉。
　　人家起码是在电影院里一边看一边用手机记录怒喷的灵感的，这也算是个战地娱记了。
　　虽然电影都还没开始……
　　而右边的观众，这可就不得了了。
　　一个大哥！
　　说起大哥这种生物，人们往往都有着刻板印象。
　　都是大金链子大裤衩子，脑袋大、脖子粗、腋下包、小秘书。
　　你很难对这样的生物有什么直观的好感——就像是当年的龙哥，望之不似灵长类。
　　或许这些人也有不少性格豪爽的，相处起来还不错，可谁愿意去试错呢？
　　要知道绝大部分大哥，那都是自我为中心的生物。
　　天下之大都是我客厅，甩开膀子就是一个舒坦，这个大哥也不遑多让。
　　天知道这位大哥为什么会在天海的电影院里看一场科幻电影的首映。
　　这和他画风不搭，他该在烧烤摊被剥蒜老妹儿伺候着才对。
　　尤其是这个座位都差点塞不下去的吨位，以及那电影还没开场就耷拉着脑袋打呼噜的模样。
　　穆奈奈抿着饮料，感受着左边的专业冷漠和右边的宽大身躯的排挤，颇有几分微妙的生无可恋。
　　预想之中感人的、荡气回肠的、令人回味的电影首映观感，没了。
　　好在她带来的孩子们都很安静，坐在她前面几排，没有发出熊孩子那种可怕的野人嚎叫声。
　　影厅里面也黑了下来，开始电影的播放，穆奈奈得以暂时忘掉现实的烦恼。
　　电影最开始出现的，自然不是什么扑面而来的厚重工业科幻观感。
　　海边的露营地，孩子，昊京——啧，看到他就感觉要变身战狼了——以及昊哥的岳父达叔。
　　这里用很简单的逻辑线，表现出了人物之间的脉络。
　　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爸爸，一个岳父，三代人。
　　昊京被选拔成为宇航员，进而为家人争取到了进入地下城的机会。
　　观众们自然就跟着好奇地下城什么样子，毕竟看过预告片的也不是全部观众。
　　随之而来的电影里的各种语言新闻解说，开始讲述世界的背景。
　　太阳急速老化，将会吞没蓝星，把整个太阳系一口吃掉。
　　所以蓝星制造了无数行星发动机，准备推着小破球逃离太阳系，奔赴新的家园。
　　与之相对应的，是行星表面环境温度下降，不再适合居住，人类开始进入地下城生活。
　　这个时候画面给到那个视线尽头的巨大山峰的特写，观众们不由发出‘喔——’的小声惊呼。
　　原来这玩意儿不是楼房啊？是行星发动机？
　　之前一直在面前，隔着一层海面星星点点的，还以为是什么背景海边大楼呢。
　　穆奈奈直了直身子，稍稍认真起来。
　　【最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
　　【这不过是一场山火，一次旱灾，一个物种的灭亡】
　　随后就是各种快速跟进的历史发展事件。
　　航天局的新闻发布会上，培强被选入成为宇航员，授勋准备升空。
　　眼尖的观众开始叽叽喳喳，指着那个宇航员名单和头像，说大刘和赛博妲己都客串了。
　　实际上何止是他们，接下来的镜头给到了主角刘启生活的地下城房间。
　　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首批空间站宇航员完成任务返航地面的名单，全都是剧组里的人客串。
　　这一个个大头贴的，不给瘦脸都不行，不然哪里像是宇航员啊？
　　穆奈奈歪了歪头，看着镜头语言和画面质感，第一感觉是信息量很大。
　　非常大……
　　在电影里面，主角的住所是非常直白的主角情绪侧面表达空间，能够让观众迅速沉浸到主角的心理状态之中，而且家庭住所之中往往还存在着许多电影背景设定的细节。
　　画面给到墙上，有一个逃生气囊的说明书，下面还有流浪地球计划的海报。
　　看到家庭合照里面，一家三口的照片里，之前充当父亲角色的昊京脸被涂了。
　　穆奈奈心头恍然，哦——父子关系不好——剧情人物矛盾点有了。
　　旁边那个影评的哥们儿也在哒哒哒地记录着，不过大抵也是有在看电影，所以频率不高。
　　至于说大哥……嗯，醒了，但是咂着嘴对这些细节没啥感觉，似乎颇为感觉无聊。
　　所以您进来图什么啊……
　　电影接着往后播，看到刘启在镜子面前的吊带工装裤和红色帽子造型，穆奈奈差点笑出来。
　　这不水管工么？
　　真有你的啊艾小姐，这还不忘给你的游戏角色致敬是吧？
　　接下来画面给到一个温暖如春阳光明媚的教室，女主角韩朵朵出现了。
　　赵今麦扮演的韩朵朵似乎是很标准的叛逆少女的姿态，还在嚼着泡泡糖。
　　男主制造混乱进入教室，带着妹妹逃课，让观众好奇这是想要干嘛。
　　这么大胆？一定是要做大事业吧！
　　剧情进展，进入到了地下城的画面。
　　地下城根据剧组的说法，是搭建了一个几乎以假乱真的超级摄影棚。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特效镜头，而是特摄实拍，甚至就连那棵倒着生长的大树。
　　当初的概念设计的时候，这个地下王府井大街设计得很激进，可是实景棚搭建发现容易穿帮。
　　因此最开始第一版本拍摄的时候，镜头里没有全景。
　　而在艾丽娅补全了各种硬件设施之后，赛博妲己瞬间放飞自我，全景镜头多得可怕。
　　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展示完整地下城，信息量大得观众甚至都看不清。
　　最基本的一点，那些背景里面的人物就一个闪现的画面。
　　赛博妲己当初说想要这个地方表现得更有人气，然后设计了诸多东煌人过新年的情节。
　　撸串舞狮打麻将，甚至还有吹糖人，反正咱们过年怎么干，地下城就是什么样。
　　对此艾丽娅的回应是全都准备真的，甚至就连吹糖人的师傅都是专门请来的非遗文化传承人。
　　然后这些东西，全都浓缩进了一个长镜头里。
　　虽然叫长镜头，但是拢共也就那么一眼到底，这谁看得过来啊？
　　穆奈奈甚至有种抄起遥控器倒回去按赞同的冲动——这么挥霍镜头内容的？
　　随后是剧情的推进，镜头进到地下黑市，黑市老大正在打魂斗罗。
　　穆奈奈算是看明白了，赛博妲己这科幻片里面不知道塞了多少艾氏集团的东西。
　　FC红白机甚至都不能算是广告植入，直接就是一个广告宣传片！
　　剧情四平八稳，黑市交易，租用了服装和信息，准备离开地下城去地面。
　　这一段在另一个世界的上映版本里，是有瑕疵的。
　　当时剧情是韩朵朵说咱们不是不回来了，导致黑市老大怀疑他们要拿了东西跑路。
　　这种无脑台词就显得很粗暴，而实际剧本设定里面不是这样的。
　　当时的公映版本剪辑了十多分钟的内容，修改了一部分剧情。
　　而那些剪辑的内容，恰好就是男主和妹妹的交流、外出的动机之类的细节。
　　黑市老大是发现他们的定位是要去上海，进而觊觎起了他们的地面交通工具。
　　电影里面能够在地面跑的车可不是小轿车，而是连黑市老大都搞不到的严格管制设备。
　　主角刘启也是盗用了自己爷爷的身份信息，这才能够接触到重型运载车。
　　黑市老大没有这样的便利，可是他又恰好有批货想要借助车辆进行走私。
　　所以临时起意想要抢夺刘启的车——这个逻辑就说得通了。
　　你这租用身份租用衣服的仨瓜俩枣，比得上我走私一批货的利润嘛？
　　早先版本没有把这一段放出来，也成了不少小黑子攻讦，乃至于观众自己都诟病的点。
　　就总觉得女主无脑，男主行为逻辑混乱，让人血压高。
　　但是这个版本是完整版，甚至于还多了一些台词细节来说明这个问题。
　　观众们一看，哦，懂了，男主女主都是叛逆期的少年。
　　男主因为父亲是航天员，所以是特惠人员，受到优待保护，可以不参加危险的地面工作。
　　但是这种保护对于叛逆少年来说自然就是不好的，谁不想去闯荡呢？他可不知道危险。
　　女主就更令人同情了，当初她被救援队捡到的时候还在襁褓里，父母都遇难了。
　　现在想要回到被捡到的地方，看看自己的父母被冻住的遗体。
　　哪怕千里之遥，可这不也是人之常情么……
　　修改了这段剧情，少了一点戏份冲突，但是多了一些给到出入口的镜头。
　　这下观众们就喜欢了——出入口的黑灰色金属结构，巨大的悬桥通道。
　　悬桥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战备仓库，各种车辆穿行其中，钢铁科幻质感拉满。
　　甚至于主角两人转身，身后就是一架重型运输机在背后缓慢升起，直达地表。
　　和原始版本那有点粗糙的CG特效不同，这一版修改了很多画面的细节。
　　镜头的近大远小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主角兄妹二人抬头看的视角，观众们也就真的如同置身机库当中，看到一架钢铁打造的巨大运输机就在面前，投下阴影……
　　“哇哦————”
　　轻声的惊呼之中，观众们都开始兴奋起来，期待进入电梯之后到达地表的场面。
　　伴随着主角兄妹进入电梯，电梯上行，行星发动机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大。
　　影院的音响系统尽职尽责地表现着这种无处不在的背景音，甚至影院地板都在轻微震动。
　　到达地表，巨大的城市被冰雪封冻住，那些熟悉的地标建筑让人发出低低的笑声。
　　镜头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外化了两人第一次到达地面的恍惚。
　　所有物品的尺度都变得非常非常大，车辆穿行，就像是鲸鱼游曳在海面上。
　　最终镜头对准了行星发动机，那山岳一样的行星发动机，喷口对准天空，蓝色光焰直冲云霄。
　　穆奈奈甚至因为这纯粹的特写镜头而下意识屏住呼吸。
　　硬核工业科幻的质感，在这一刻终于扑面而来！就像是那吹开漫天冰雪的发动机近在咫尺！！
　　主人公行走在停车场，像是行走在巨人城市里面的小蚂蚁，巨大的运载车轮子都比他们高半身。
　　就在穆奈奈感觉自己渐入佳境的时候，旁边的大哥嗷一嗓子就叫出来了——
　　“就这个！就这个——我就是被这个车救的！我就说是真的！”
　　穆奈奈张了张嘴，感受着那些错愕的观众回头看过来的视线。
　　她有心想要劝一下这位大哥：“抱歉，能小点声儿吗？”
　　可是没想到，大哥感动到擦着眼泪就哭。
　　“老妹儿啊，你是不知道啊，要是没有它，我当时差点就回不来了！”
　　“……？”

429-比电影更科幻
　　行吧，救命之恩，有点情绪激动也可以理解。
　　难怪这个大哥之前一点兴趣都没有，合着是来刷票房报恩的。
　　观众们低声叽叽咕咕地议论了几句，或许有感同身受的，甚至也跟着嗷了一嗓子——
　　『没事儿！哥们儿，现在人好好的就行！』
　　那大哥抹了把脸：“谢了嗷兄弟！”
　　……可别谢了，看电影呢，真不是在烧烤摊上对瓶吹的氛围好么。
　　好在后续大哥就消停了，见到主角兄妹进入到车里，更是看得异常认真。
　　可能是喜欢车，也可能是单纯开始爱屋及乌，对电影有点兴趣了。
　　但不管怎么说，穆奈奈还是得以继续沉浸到这个故事当中。
　　镜头里面，运载车的中控屏幕弹出安全提醒，让大家会心一笑。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这玩意儿早先时候，就因为工程团救援队的使用，而火遍大江南北成为热搜。
　　有不少观众，就是因为这事儿才关注到了流浪蓝星这部电影，而后凑热闹来看看。
　　大哥又感怀了，不过这次倒是克制了不少。
　　当时参与救援的超重型运载车，就是放着这个广播，冲在最前头。
　　那一车当关万难莫开，悍然对抗风雪冰霜，推铲开路打通交通动脉的姿态，何等雄壮！
　　就真的怪不得大哥要哭，谁亲身经历了都得哭。
　　冰天雪地换你哆嗦几十个小时都快冻歇逼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心说完犊子了交代这儿了。
　　然后这十米高八米宽五十米长的大家伙杀过来，破开风雪冰霜，自黑暗之中打着探照灯赶到。
　　它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停在那儿，便如同山岳屹立于冰霜之中，巍峨雄浑。
　　安全感直接拉到通天彻地……
　　更别说它还是来救你的——有我在，别怕！
　　跟着我，我们推过去！加把劲，前面就是回家的路！
　　这谁见了不迷糊，大哥也得绕指柔啊……
　　重工业的力量感，安全感，那种震撼心魄的力与美，在现实里才最真实。
　　混杂在电影里面，甚至都表现不了那么淋漓尽致，显得有点飘。
　　大哥咂着嘴，觉得这车子的镜头都有点太素了。
　　啧，不是说能变形么？这咋不给变一个？
　　而且这镜头怎么老是俯视，来点样式的，那么大的影子，拍我脸上那种。
　　不给电影主角戏份是吧——那俩兄妹可以往后稍稍——我就爱看这个车！
　　好在紧随其后的镜头，让大哥彻底消停了。
　　嗯，不是主角刘启启动车辆，然后差点把客串叉车司机的赛博妲己撞死那个镜头。
　　而是那个运载车离开地下城范围，镜头跟随着延伸的道路往上拉，再往上拉的长镜头。
　　视线从地面的道路开始向上攀升，而后拉高拉大，能看到如同超级矿区一样的地下城全貌。
　　就这还没完，顺着那些钢铁的结构，一直抬高再抬高，巨大的运载车都成了小白点。
　　那些堪称宏伟的超重型挖矿机械都像是小铲斗了，这才能看出行星发动机的基本框架。
　　——这么大啊？！
　　可是伴随着行星发动机的光焰，镜头拉到蓝星全貌的时候，观众们全都呆了下。
　　如果说一个行星发动机，就已经用完了从地面到近地轨道的镜头语言。
　　那么该怎么表现更宏大的画面结构呢？
　　答案是这样巨大的、能够支撑起一整个地下城市的行星发动机，布满大半个蓝星……
　　一口气拉到太空的宏大镜头，最后以穿行过领航员空间站为结束。
　　而在领航员空间站往地球看，星球上那些细细的小火苗，就是一个个庞然如同山岳的发动机。
　　这个镜头其实算是整体制作难度最高的一个镜头。
　　赛博妲己当初画了详细的分镜——为一个长镜头，画了好多好多一帧一帧的画面。
　　甚至可以说单从设想上来说，这个镜头就可以算是目前东煌科幻电影的最强镜头了！
　　在小破球二上映，表演自己打败自己之前，堪称没有之一！
　　这个镜头的目的，使用一个长镜头构建起完整的局部到空间的科幻空间感。
　　而不是那些破碎的、不堪深究的内景搭配起来的糊弄人的细节。
　　观众们看到的感觉，第一反应是原来这个世界成了这样……
　　而不是第一反应——哦，特效啊——就这？
　　这种难以想象的虚幻变成现实的背后，是空间跨度巨大的镜头语言，以及庞大的后期资产量。
　　原始版本的时候，赛博妲己也没信心，是想要赌一把这个镜头。
　　当时谁都没把握能做好，后期团队看到设想，当场给出的答复就是‘噩梦一样’的难度。
　　好在原始版本就已经做得很好了，甚至可以说是超出预期。
　　大家设想的因为太难了所以做得不行，导致整个镜头被删减或者放弃的问题没发生。
　　可是这次，赛博妲己拥有的是一支梦之队……
　　用当初剪辑人员的话来说。这个镜头如今的完成度，甚至可以直接载入科幻电影史册！
　　事实也确实如此，观众们无论之前是什么心态，如今都在这个长镜头面前被卷了进去。
　　即便是左边那个收了钱摆明了要当黑粉的影评人，也瞪大了眼睛，一副心神被夺的姿态。
　　“哇————————”
　　惊呼像是小小的浪潮，后知后觉地在影院里面回荡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奈奈觉得自己甚至听到的不只是自己这个影厅的声音。
　　——总不能是同一时间首映式的所有观众都在惊讶吧？
　　好在这种高强度的刺激画面不是随便就来，赛博妲己也知道缓一缓。
　　领航员空间站，刘培强——昊京，京哥。
　　大胡子的昊京，大家看着还真有点陌生。
　　谁还记得这家伙当初是出了名的白面小生，甚至被戏称为京妹子？
　　估计是当初拍多情剑客无情剑的时候，阿飞的角色太奶太嫩了，给整出了逆反心理。
　　现在可劲往糙汉子的方向演，十匹马就拉不回来……
　　穆奈奈摸着下巴，打量着这个科幻片里最典型的场景类型——空间站。
　　空间站、宇宙飞船船舱之类的场景，是科幻片很喜欢用的，因为室内景观好搭好拍。
　　但正是因为品鉴得太多了，所以观众们哪怕嘴上不说，内心还是很挑的。
　　粗制滥造的质感根本就是一眼假，很容易就让人出戏。
　　好在小破球的空间站内景，质感很足，甚至给人一种‘该不会他们用的都是真家伙’的错觉。
　　别的不说，就那个休眠仓的打开关闭的机械质感，就足够机性恋下三碗饭的了。
　　空间站的剧情乍一看并无什么波澜，但是很快观众们就知道这是一个双线叙事的故事。
　　在地球上，主角兄妹熊到了极点，偷了姥爷的驾照伪造身份，奔袭千里茫茫雪原——然后被交警逮了。
　　别问为什么会有交警在冰天雪地里拦路，但是就很对味儿，一下子就暴露得很合理。
　　没有任何东煌观众对这个剧情有意见。
　　他们原本设想的一切波澜壮阔的旅途，都被一句‘卧槽！查车的！’给掐断了。
　　随后达叔正式登场，这个正牌的驾驶员，按照剧情设定，其实是和现在的年轻人一辈的。
　　所以他看起来老了，但是用的熟悉的喜欢的，都是当下流行的东西。
　　如果说往电影里面植入广告，是现在导演必修的一环。
　　那么在广告里面植入电影片段的赛博妲己，可以说已然臻至宗师之境，甚至是大宗师。
　　没有任何违和感！太对了！这些东西以后一定也是会成为复古情怀的！
　　但是这种温馨桥段并未持续太久，木星引力危机导致地表剧变，就连监狱都倒塌了。
　　领航员空间站也进入紧急状态，地表接近五千台行星发动机停转，官方宣布进入紧急救援状态。
　　全球无数救援队出发，执行饱和式救援任务，主角兄妹连带着他们骗出来的车也在半路上被征用。
　　事实上，看到这里，穆奈奈已经大概猜到后续的剧情了。
　　——孤胆英雄，团队合作，最后拯救危机。
　　但是她很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刻板印象经验，也低估了赛博妲己的野心。
　　诚然小破球本质上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科幻史诗，而只是一部完成度很高的类型片。
　　讲一个完整的、能让人理解的故事，把那些宏大的背景着眼于几个角色。
　　可是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殊为不易了，要是再能够在这其中加入东煌自己的文化特点，那就难上加难。
　　文化不仅仅只是表面的大棉袄红肚兜，也不只是二人转和安塞腰鼓。
　　是那种毁家纾难、众志成城的史诗感，是东煌人骨子里的故土难离，落叶归根。
　　所以救援队要出发，全球要执行饱和式救援，而不是押宝于谁谁谁的主角光环。
　　所以达叔饰演的姥爷死了——死得令人愕然却又合情合理。
　　不是每一次牺牲，都能挽回生命，这样的大背景，死人太正常了。
　　防护服破损导致达叔的生命所剩无几，而这个时候，坐在那早已被冰封的‘故乡’建筑里，观众才看到了从前。
　　蓝星停转的第十七天，整个天海都被洪水淹没冰封。
　　救援队在市民的帮助下救下了一名女婴，没有人知道她的父母是谁。
　　而当镜头给到冰面之下，那无数人托举起小生命想要将她送到水面，却又被冰封在水中的画面时候。
　　达叔用沧桑疲惫的语气说：“但是水下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父母……”
　　“我把我闺女的名字给了她，给她起名韩朵朵。”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刘启——当哥哥的——要保护好妹妹……”
　　观众们被情绪感染，变得低落起来，好在紧接着就是空间站的戏份，稍稍拉回了观影的情绪。
　　刘培强从休眠仓里苏醒，发现领航员空间站正在抛弃蓝星，被人工智能MOSS操控着向着远方离开。
　　将这种行为视为叛逃的他，叫醒了搭档马拉洛夫，想要去关掉MOSS这个人工智能，夺回空间站控制权。
　　与此同时，失去了姥爷的主角兄妹负气离开了救援队，却意外发现了另外一辆被袭击的救援车。
　　在这个版本里，赛博妲己没有删除反抗军的戏份，甚至着重描写了这批不同意流浪蓝星计划的家伙。
　　他们和UEG之间的矛盾异常激烈，导致即便是救援队在地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要携带武器。
　　这也就解释了被袭击的运载车怎么来的，以及车上的工程师为何对主角兄妹如此戒备。
　　主角兄妹重新开动捡来的超重型运载车，并且给失去了目标的救援队重新找了个方向，去救援苏拉威西发动机。
　　就在观众们稍稍开心了一点，以为有慷慨激昂的后续剧情的时候，又™死人了……
　　剧情里，马卡洛夫在太空之中奋力推开刘培强，将他推向空间站另一端。
　　自己却朝着星海坠落，遗憾不能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带着老友和孩子们去贝加尔湖钓鲑鱼。
　　按理说这很煽情很刀子是没错，可是——
　　“老马啊——”大哥抓着椅背，情绪激动：“老马！！”
　　穆奈奈不得不赶紧按住他：“小声点……小声点……”
　　好在大哥并没有太大声，只是真的很激动，，大脸上带着泪光。
　　“我一好兄弟，当初钓冰鱼要不是他推了我一把，我小时候就掉冰窟窿里没了……老马啊……”
　　大哥咬着牙，尽量不打扰其他观众看电影，可是咬着牙浑身都在抖。
　　穆奈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电影别是给您量身打造的吧，这戳心戳肺的。
　　大哥开始很认真地看电影了，瞪圆了眼睛，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个镜头。
　　情绪这种东西是有感染力的，这个版本的小破球比起原始版本，在细节方面补充了太多。
　　剧情迎来了后半段的绝望和令人咋舌——并没有什么叛逃，一切都是人类最后的挣扎。
　　联合政府授权MOSS，逃吧，带着领航员空间站离开地球，成为最后的火种。
　　有一说一，这么理性的官方，让喜欢看科幻电影的穆奈奈甚至都有点不习惯。
　　好X坞的科幻电影，往往会把官方塑造成阴谋论的反派，进而让一小部分精英与之对抗，拯救人类。
　　但是赛博妲己却拍出了一个比科幻片还要科幻的官方，沉稳平和，却又如同黄金一般闪耀。
　　他们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努力尝试救援。
　　在实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依旧保持理性。
　　哪怕是在主角团想出了办法，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主角光环的时候。
　　他们也会告诉你，这样的方案，九个小时之前就已经有其他团队提出来了，但是做不到。
　　可他们说着做不到，却还在在面对主角团队选择的奋力一博的时候，说出了那句名台词——
　　『无论结果最终将人类历史到向何处，我们决定选择希望。』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是东煌人最喜欢的浪漫。
　　可是这种浪漫极少出现在科幻片里，好X坞式的科幻片似乎天生就和这种氛围不搭。
　　穆奈奈有一个观众们不知道的豆知识，那是艾丽娅和她闲聊的时候提起来的。
　　最开始的原始版本，并没有拍‘为什么要带着整个星球去流浪’这么一个事情的起因。
　　科幻片并不是真实，没头没尾的虽然会让观众有点出戏，但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可是她看到的这个版本，却是在最后面，加上了刘培强和MOSS之间的一段新剧情。
　　为什么刘培强，不接受带着领航员空间站这个大飞船一样的火种离开，放弃母星？
　　不仅仅是因为飞船派和星球派之间的斗争，亦或者是什么无脑的英雄主义。
　　而是一个封闭小玻璃球的实验——来自刘培强学生时代的回忆。
　　他那个时候还是孩子，问老师为什么要带着蓝星一起走，而不是制造飞船移民。
　　人类已经可以把飞船制造得如同城市那么大，比起封闭的小玻璃球里面的生态系统强大多了。
　　这样的飞船，难道不能支撑到人类寻找到可以移民的新的行星吗？
　　老师的回答是不行，根据当时人类的观测，半人马座没有合适的行星，最近的有恒星的星系在850光年以外。
　　人类建造的飞船，目前最快的速度只能达到光速的千分之五，这样需要在旅途上花费17万年。
　　飞船不可能带着人类走完17万年，只有母星这么气势磅礴的生态循坏，才能够庇佑着生命万代不息。
　　人类在宇宙之间离开了蓝星，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沙漠里离开了母亲。
　　因此带着星球流浪，并不是既定的故事背景。
　　而是人类在当初做出的最艰难的抉择——甚至没有之一！
　　刘培强要维护的，不只是家人，而是当初作为人类的一员，亲手做出来的那次抉择。
　　他和那些所有为此付出一切的人一样，饱含对家园的爱，对故土的依恋。
　　而这种意识的表达，恰好是东煌人最能够产生情绪共鸣的诗意美学。
　　完善版本的小破球一，用接连的牺牲和一再的挣扎自救，去彻彻底底地表达出了这种冲突，而不是单纯的背景。
　　在这方面，赛博妲己可以说是做了一件比‘构筑电影工业化产业’更让人能记住的事情。
　　他把一部完成度极高的类型片，商业电影，小心翼翼地镶嵌在了闪亮的底座之中。
　　这点睛之笔的东煌意识美学，则成为了这珍宝之上最闪耀的那一枚宝石……
　　观众们会在电影的开始疑惑，纠结，也会在电影的结尾跟着内心做出选择。
　　而当他们在内心之中，也选择带着蓝星一起流浪的时候。
　　那么所有的一切情绪，一切思考，就尽数化为了和刘培强一样的，那眺望木星时候的坦然。
　　『儿子，对不起，爸爸又要去执行任务了。』
　　『这是爸爸一生中，最重要的任务……』
　　倘若没有补完这些，小破球依旧是优秀的科幻片。
　　它有着良好的科幻质感，熟悉的东煌元素，偏向人文的亲情线，以及成熟的拍摄技法。
　　可是补完了这些，它所展现出来的文化认同感，能够轻而易举地击碎每一个正常东煌人的情绪枷锁。
　　事实上这些剧情，是在第二部的时候赛博妲己去尝试做的，也确实做到了。
　　第一部的时候，原始版本可没有艾丽娅这么一个从天而降的投资者。
　　但是如今的版本变得更完美，依旧不影响第二部展开讲述的剧情，这不是更好吗？
　　穆奈奈看着被爆炸推开的地球，看着那些已经进入尾声的画面，思绪有点飘飞。
　　——这部电影的评价会遭遇极端的两极分化。
　　这不是因为这部电影差到观众走极端的地步，恰恰相反，因为它太有诚意了。
　　它的诚意表达在质感里，表达在那些深层次的思考里，甚至可以说是表达在背后那些创作者的格局之中。
　　可恰恰就是因为这最后的一点，那些心理失衡的家伙，绝对会动用所有的力量来打压这部电影。
　　那些家伙，无法容忍的不只是观众们如今那超出预期的热情。
　　而是他们掌控的那套舆论话语权操控权、肆意倾销价值观的手段，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部电影简直就像是冰天雪地里冲出来一辆超重型运载车，一脚油门奔着创死同行去的。
　　穆奈奈下意识掏出了本子，就这电影里面的荧幕灯光，写下了几句话——
　　『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被忘却了太久太久。』
　　『但这个时刻有人叫了我一声，说看呐，鲜花已经重新挂上了枝头……』
　　穆奈奈听着电影结束的音乐，眼神有点放空，但是可以确认的是这部电影成了。
　　十三亿五千万——对得起这个投资。
　　左边的黑稿写手站起身准备离开：“让让……”
　　穆奈奈回过神来，侧身让开，对方似乎不打算等电影彩蛋什么的。
　　他挤过去的时候，被那个吨位十足的大哥碰了一下，手机也掉地上了。
　　大哥收起擦脸的纸：“不好意思啊兄弟，不好意思……”
　　他帮对方捡起手机，递给对方。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标题突出——
　　《一部零分的电影，不及格大杂烩！它在毁掉我们的科幻电影！》
　　『科学设定不及格，无法接受，科幻片没有一点科学。』
　　『剧本不及格，每一个都是木偶，只为了完成导演的任务，没有思想没有个性，面容模糊行为缺乏动机。』
　　『导演不及格，就像是实习生在拍完成毕业作业，到处充斥着糊弄观众的镜头。』
　　『最后也最重要的一点，价值观不及格，通篇恶臭，充满了恶心的臆想……』
　　那大哥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看了一眼，下意识递过去，然后又看了一眼。
　　黑稿写手伸手去接手机，动作有点急促。
　　结果大哥手一缩，他摸了个空。
　　“……？”
　　他下意识抬起头，然后和大哥对上了眼。
　　后者看他的眼神很微妙，随后缓慢站直身子。
　　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九，吨位厚重。
　　那部艾星Note1被他握在手里，像是捏了个小巧的威化饼干。
　　“这你手机啊？”大哥吸了吸鼻子，声线有点沉。
　　“……对。”
　　“哥们儿，你这——收谁的钱了，当喷子的吧？”
　　黑稿写手紧了紧背包：“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手机给我。”
　　“——这TM——你手机啊——”
　　“？！！”

430-互相伤害
　　“怎么还有打架的？”
　　艾丽娅看不懂了：“这是科幻电影啊，又不是青春偶像剧……”
　　真人快打？
　　你要说青春偶像组合的狂热粉丝，为了个演唱会什么的互相之间出言不逊然后互殴，那还可以理解。
　　可是我一科幻片的片场还能打起来……
　　怎么？争论泥头车和超重型运载车之间的战斗力差距？
　　穆奈奈扯了扯嘴角：“这谁知道呢，就——挺巧的。”
　　估摸着大哥的情绪是有点过激，都不是把自己当成电影观众了。
　　只能说现在的现实意义已经超越了电影，哥们儿把自己带入劫后余生的地下城居民之类的了……
　　要不是她拉着，那个黑稿写手得被大哥三拳直接弄地上去了。
　　吨位这玩意儿，就算是练过武功那也是挺棘手的，一百九十公斤的大力士打谁都是三拳。
　　往坏了说，大哥最终还是把那个黑稿写手揍了，然后报警一起进去了。
　　往好了说——起码没打死——还有调解可能。
　　至于说后续，她就没办法跟进了，只能说大哥确实是脾气太爆炸了点。
　　乐乐对此倒是表现得很理性：“发评论不犯法，打人是不对的。”
　　穆奈奈刚点头，乐乐就又提出了建设性意见：“所以应该悄悄地动手——麻袋套头！”
　　“……？”
　　“行了别闹。”艾丽娅摆手制止了乐乐的胡言乱语。
　　什么乱七八糟的，咱们不玩那套——再这么整下去，就得动刀子上嘴咬了，像话么？
　　“电影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而且后劲有点大。”
　　单从电影这方面来说，对比原始版本的片场，补全版多了好多细节，整片内容来到了差不多两个半小时。
　　看完出来第一感觉是恍如隔世，沉浸感确实挺好。
　　至于小孩子们对此的感觉，则要直白很多。
　　好看，有趣，看不懂但是好厉害——也还行。
　　科幻电影并不能承担真正意义上的科普作用，不然这玩意儿没法拍。
　　毕竟你不能说时空穿越星际穿梭什么的也能科普，可人家拍就还是这么拍。
　　很多背景设定，都是拍脑袋的编剧用脚写的，科学顾问也很无奈，得为了拍摄让步。
　　在这方面吹毛求疵，那基本等同于故意找茬，多少带点居心叵测。
　　艾丽娅溜达着去询问别的观众观后感，临了想起来就还是让乐乐这边安排人去帮着调解打架的事情。
　　“收钱写黑稿是不对的，殴打别人也是不对的，想办法调解一下，大过年的别整得大家都难受。”
　　艾丽娅倒是不知道，这次过年会闹到什么地步。
　　因为电影导致的真人快打或许不太多，但是顺着网线给对方一巴掌的水军对抗赛，那可是层出不穷。
　　更重要的是艾丽娅也是被一巴掌拍脸上的对象。
　　——电影不错，再看一遍——吔？我票呢？？
　　——艾丽娅！！你又耍猴！！！
　　……
　　……
　　“票呢？”
　　“抱歉，今天的和明天的都订完了，最新的排片要在后天，而且只有后天凌晨。”
　　“……你们电影院™有病吧！”
　　“抱歉客人，请礼貌一点。”
　　“不是，我刚看完第一场——这合理吗？啊？这合理吗？”
　　合不合理，售票小妹能说什么？
　　对方叹了口气，指了下面前的对客屏幕。
　　“可是你看，我们的排片是真的满了。”
　　没错，有趣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在四千万观众、三十亿预售票房挤爆了票务系统之后，第二场想再看一遍的观众干爆了院线。
　　你不能说院线没努力，人家正常营业就是最大的努力。
　　可是你这努力，怎么也努力不过那些提前预定了第二场第三场电影的观众啊。
　　人家没挤着首映式看第一场，还得把好不容易订到的票让出来给你看第二遍？
　　排片嗅觉滞后的院线，和热情的观众之间，再度产生了深刻且直接的矛盾。
　　火——太火了——万人空巷！
　　痛——太痛了——痛失吾票，举目破败！
　　大过年的，大家闲得屁股痛出来看电影，自然不在乎多看一遍或者再坐俩小时。
　　这冰天雪地的，不在这些温暖的电影院里当数毛党抠细节，去外面吹冷风溜达着转圈玩？
　　更何况雪灾刚过，大家对这小破球的故事有种深切的感同身受——赶巧了不是！
　　艾丽娅发了条评论，问大家感想如何。
　　发感想的都是少数，大多数都是在那里急急急急急。
　　算是看透你这破企业了！
　　买东西，东西没有。
　　看电影，排片没有。
　　线下会，门票没有。
　　有什么？啊？你们有什么？
　　艾氏集团的公共账号基本都被冲烂了。
　　愤怒的网友撒把米在键盘上让鸡来啄，打出来的都是恨铁不成钢。
　　水军收钱办事，一看这个好，这个好啊，这个优势在我！
　　然后跟着冲锋，开始黑电影不行，话术相当统一。
　　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
　　直接就被愤怒的网友抓起来撕吧了，全尸都没留下。
　　艾氏集团被针对，那是抓起来倒过来抖抖抖，想要抖点东西出来。
　　大家各论各的，钱你拿走，东西归我，大过年的别不识抬举。
　　——可是有你们这些黑子什么事儿啊？
　　黑子：我真不是双标，我只是客观理性。
　　网友：去你妈的客观理性，我就明着骂你了！怎么着吧！我还要顺着网线过来揍你！
　　艾丽娅发现一个事儿很有趣，那就是小破球成了影评网站的『影评评分信誉』照妖镜。
　　哪怕是按照单纯的流水线类型片来看，小破球也是及格线以上甚至优秀的。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大量打着各种理中客旗号，打极低分并且输出奇怪意见的影评人，集中充斥在某些网站里。
　　网友们都给看乐了，真就不藏一下啊？
　　甚至就连民生御三家之一的通讯系统都过来问艾丽娅，要不要他们交待一下加强相关的监管。
　　艾丽娅觉得不用，倒不是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的废话，而是蹦跶得还不够。
　　而且这其中有一部分人属于是跟风的，是那种跪的时间太久了，压根不值得拉一把的家伙。
　　文化输出是这样的啦，有人看乐子，有人照镜子，还有人当小丑一样的傻子……
　　当然啦，在那之前，还是得想办法解决一下排片的问题。
　　一二三四线城市，小破球的排片都是30%不到，而且随着城市分级递减。
　　在四线城市，小破球的排片甚至只给到了20%！
　　用院线的话来说，就是在下沉市场上，内容更加简单清晰的恋爱片还是要更受欢迎点。
　　除了前期宣发缺乏下沉的问题外，《流浪蓝星》多少还是有观影门槛的。
　　这点从越发达的地区科幻片的票房表现越好就可以看出。
　　当然啦，这话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不能这么说了。
　　因为在艾丽娅拿到的数据里，三四线城市加起来的票房，比一二线城市的院线差距只有2%
　　这2%，还是建立在排片减少了差不多10%的大前提上。
　　院线说是因为三四线城市多，积少成多，一二线城市虽然电影院大，但是座位数反而少。
　　就还是没宣发，懂吗？艾小姐，宣发——来，跟我念！
　　宣（加）发（钱）！
　　宣发是什么？答案是排片费。
　　只要进了电影院，那能看什么，还不是院线排片说了算。
　　你的小破球是很热门啊，大家都想看，可问题是咱们院线也没空座儿啊是吧……
　　艾丽娅发现拍电影的乐子确实蛮多的，里外里能看好几次。
　　我有给你们加钱的余裕，我干嘛不给工程团的机械师们多加俩鸡腿？
　　院线那边凑出来了几个人，来找艾丽娅谈排片的事情，就是说咱们还是将心向明月的。
　　艾丽娅连饭都没请他们吃——诸位请回吧，我艾氏集团庙小，容不下诸位，你们还是去另谋低就吧。
　　她甚至为了配合院线，主动地在之后发文，说大家没必要这么热情，就一电影而已。
　　五岭以南这次遭灾的地区网友们，当即宣布此乱命也！粤不奉诏！
　　她艾丽娅就一小客服，懂什么电影啊？
　　实际上在艾丽娅看来，电影确实是要分受众的。
　　科幻电影这种东西，年轻人很喜欢，也确实是电影消费的主力。
　　但是过年嘛，看点别的合家欢啊观影门槛低的亲子片啊，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艾丽娅抽空去把所有的电影都看了，发现小破球的受众大抵是15到40这个年龄段的观众。
　　那些合家欢的电影，40岁以上的观众明显是能看得懂的，带着孩子或者陪着家人来看，还能讨论两句。
　　看科幻片，这些老年观众就大多数觉得看不懂看不清楚，觉得画面太暗声音太响。
　　所以从客观层面来说，当前火热的现状其实已经超出了艾丽娅的预期了，她并不会不知足。
　　于是乎网友们就见识到了生物的多样性——某个不务正业的小客服推荐别人家的电影，还写影评的。
　　甚至基本都是好话，主打的就是一个无忧无虑小白花……
　　不是，jiejie，你这干嘛呢？
　　投资十三亿五千万真金白银的电影，你出的钱啊！
　　你跑去看熊出没？你还说挺好值得带孩子去看？
　　艾丽娅说对啊，科幻片就是拍给科幻爱好者和年轻人看的。
　　你家爸爸妈妈什么的，想的更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日三餐全家欢。
　　你说人类的命运，他们更愿意跟你聊聊过年的经典话题，催婚结婚奖金退休金之类的。
　　就很难说，让网友们颇有一种我等正欲死战，正主早已拱手就降的圣母气质。
　　诸多友商都对艾丽娅的善意给与了正面的回应，毕竟大家还真就不是一个赛道的。
　　可是艾丽娅的‘软弱可欺’让那些差点被打烂了脸的水军看到了机会！
　　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他们，重整势力，向着小破球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网友们都看腻了这些傻逼了，颇有种‘你跟他谈论火箭烧煤那就是犯蠢’的观感。
　　可没想到这次网友们不搭理他们，艾丽娅不鸟他们，更强悍的铁拳却从天而降……
　　诸多官方机构纷纷下场，进行团建式支持。
　　喷子们说科学设定，结果一扭头就被科学院、航天局、飞机研究所之类的研究机构摁墙上。
　　一大批假冒高学历的键盘影评家，裤衩子都被扒下来了，苦心经营的人设崩塌殆尽。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为了一顿饱，失去了未来的顿顿饱……
　　而那些叫嚣着小破球价值观有问题的家伙，却被又一则消息惊得突然噤声。
　　官方给小破球延长了密钥——这还算正常——但是第二次上了七点档新闻。
　　第二次？！
　　这味道可就不对了，不知道多少蠢蠢欲动的家伙瞬间惊觉，然后缩回了阴沟里面。
　　小白花一样的艾丽娅依旧与世无争，突出的就是傻白甜。
　　但是小破球却开始一路高歌猛进，多地院线的排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给增加了。
　　可是增加也能吃下去，观众们纠结的是买不到票，而不是票太多。
　　毕竟之前的排片太恶心人了，那些给了排片费的电影，在小影院的排片数量是小破球的好几倍。
　　而且小破球的排片多在饭点，不是上午十点多，就是下午四点五点开场，以及凌晨的场子。
　　这尼玛是正常人看的？大家不是想要大过年的，美美吃顿好的然后看电影消食？
　　这些针对性太过于明显的做法，在民生系统御三家的‘努力协调’下都得到了改善。
　　像是福城地区的电影院，之前有个老板发现自家的电影院供电老是出问题，特别影响经营。
　　可是在尊重客观需求，增加了小破球的排片，努力满足观众的购票之后，一下子就好了。
　　真神奇嘿！
　　有了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小破球开始了第二次发力。
　　单日票房记录更是创造了9亿的夸张记录，堪比去年前年两届单日票房纪录的总和。
　　你很难说到底是大家一下子乐意看电影了，还是乐意去看一场熟悉得像是现实走进电影的小破球。
　　同行拿几个亿去搞宣发，抢排片，到处买水军。
　　艾丽娅拿几个亿去搞慈善，抢救援时间，到处买救灾物资。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的努力，打得过人家同行多年的行业积累呢？
　　五岭以南的观众也是这么想的，觉得没意思，真的挺没意思的，电影院里睡了俩小时。
　　看完了出来溜达两圈商场，新开的什么商场，没听过，也就服务还不错。
　　溜达完了回去，寻思着过年了是不是给家里换个大件儿。
　　或者给孩子买个过年礼物，自己换个新手机什么的也行……
　　什么艾丽娅，没听说过，外地来的吧？
　　艾氏集团？这个知道，咱们这边的老字号！那叫一个地道！
　　就是这个味儿——什么味？当然是鸡有鸡味，鱼有鱼味啦！
　　唱着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重型运载车，一路北伐，高歌猛进。
　　等到周票房出炉的时候，赛博妲己已然跻身五十亿票房导演俱乐部。
　　一周五十亿，这份战绩甚至都不能用亮眼来形容，很难不让人怀疑刷票房了。
　　而对此，网友们纷纷辟谣：不要怀疑，就是刷了，我刷的。
　　大过年的，冷得要死，电影院暖和，我睡一觉两个小时权当钟点房了，有意见啊？
　　甚至形成了新的热搜和拍照玩法，那就是拿着电影院的票根，然后用当初路上见到的超重型运载车的照片当背景。
　　——完了家人们，买错电影票了，买成8D沉浸厅的了！
　　这叫科幻吗？这还能叫科幻？
　　来来来，喷子们出来，细说一下这是什么东西，我穿越了还是你穿越了？
　　超重型运载车这种大家伙，正常情况下绝难上路，偶尔出现一次都是当特种车辆在用的。
　　平日见到这些特种车辆，谁不下意识拍一个啊？
　　运输风力发电机叶片的车辆——甚至是挖掘机——大家都乐意看半小时的。
　　超重型运载车在这个冬季，奔波于各处，那一直都是热搜的明星。
　　说句不好听的，艾丽娅手里专门拿来当商品图的车辆外观资料，都没有网友们各个角度收集的多。
　　冬季的还没有成为回忆，雪灾还近在咫尺。
　　甚至就连电影里面冰封天海的大洪水，半年前也刚刚才出现过，把天海变成真海。
　　赛博妲己不得不在一干访谈节目里面反驳，说自己真拍的不是纪录片，太阳也不会急速老化。
　　官方联系到艾丽娅，说商量个事儿，能不能别卖地下城门票的周边。
　　也没别的意思，就一个建议，实在要卖的话也可以……
　　艾丽娅紧急叫停了地下城门票这一项周边，转而改成地下城的设定集。
　　至于其他的周边倒是无伤大雅，都是些模型之类的，顶多加了点遥控功能。
　　同时小破球还卖出了人类电影史上最贵的周边——四千五百万美金的超重型运输车，编号003。
　　买这个的是狗大户沙特，用处是他们组建了一个北极科考队。
　　不差钱，但是缺点安心感，而且还得有点文化IP加成。
　　艾丽娅觉得他们是懂搞宣传的，合着我这科幻电影，倒成了给他们科考队拍的了。
　　比正常价格溢价差不多50%，专门买的003号超重型运载车，纯粹就是一个巨大的广告。
　　这闹得整个东煌都知道了这帮沙子里挖石油的家伙，要去北极看北极熊呲牙了，声势一时浩大。
　　可是其他电影同行就想不明白了，大家都卖周边，怎么你这开着铲车捡钱，还带增益buff的？
　　艾丽娅就很无辜——你问狗大户去啊！
　　狗大户说可能是大家都习惯了撒钱，心心相惜……
　　他们还想要机械外骨骼和无人机呢，被婉拒了——轻工武器展览——划掉——双十一采购节见！
　　像是狗大户这样一件周边花几千万刀乐的毕竟是极少数，正常的观众也就买点小东西。
　　最开始艾丽娅是走的正规流程，也就是走众筹。
　　但是开了半小时就关了，她觉得消费者们多少有点玩不起。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批消费者，是打着用订单挤爆产能，然后倒逼我赔偿他们的阴谋？
　　她已经尽量高估了周边的产量，毕竟就像是她跟赛博妲己说的那样，能卖一个亿。
　　然后她信心满满地上架了『超级无敌爬山虎拉料王四不像电动矿用翻斗自卸运载车』的模型。
　　精美遥控可编程款，众筹定价1000块，高价。
　　精美可动可亮灯款，200块，平价。
　　可亮灯不可动摆件款，60块，友情价。
　　众筹额度一千万，理论上几千万观众在整个电影上映周期，冲动消费一下是可以完成这个目标的。
　　结果是13分钟破了一千万额度，25分钟订单去到了五千万，30分钟艾丽娅关闭了众筹链接。
　　消费者都习惯了，真的，不在乎了。
　　耍猴成性是这样的，艾猴王也就这点格局。
　　区区一个亿的订单，很多吗？
　　你之前不是还吹嘘说周边至少卖一个亿吗？你自己说的！有字据！
　　艾丽娅说大家可能误会了，我是说所有周边加在一起，销量能够有一个亿，可以开创营收的新渠道。
　　消费者：啊？不是单品销量一个亿啊？
　　艾丽娅说当然不是，一千块钱的遥控车，你们给下单了八万台，未免有点太冲动消费了。
　　消费者默默拿出同样可玩性的遥控挖掘机，给艾丽娅看售价。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人家卖五位数……
　　艾丽娅卖的一千块钱的那款，是全金属的带液压系统的，比例高达1/14的大模型。
　　光是卖废铁这东西都小三十斤重，同类玩具市面上最低都卖小八千。
　　你这东西卖一千你还怪我们冲动消费，真不是标错价格了怕被我们薅羊毛？
　　事实上是没有标错，这东西光是制造成本就得八百多，还没算玩具的开模啊程序研发之类的投入。
　　艾丽娅是没打算赚钱，就留个纪念。
　　毕竟她不是做玩具的，她是做重型工业机械的。
　　这些小玩具生产一万台，净利润也比不过正儿八经的重型工业机械下线一台。
　　只能说消费者也是识货，艾猴王惨被薅走满身猴毛……
　　隔壁同行眼见这么热门，趁热打铁也推出了自己的周边，众筹百万额度。
　　消费者瞄了半天，没几个下手的，甚至有点搞不清楚这是卖的什么。
　　反派的——家奴的——令牌？
　　不是，咱们花钱买周边，就为了给反派当家奴啊？
　　众筹链接挂了一整天，艰难地往前走了百分之一，然后耻辱下架了……
　　总得来说，这么一段时间，被订上耻辱柱的一共有仨。
　　一个是那些跳梁小丑，说着双标的话，被大家当猴戏看。
　　一个是被殴打傻了的娱乐圈友商，被超重型运载车创死当场，死不瞑目。
　　最后一个就是艾丽娅——艾猴王——艾圣母——艾小白花。
　　以傻白甜著称的天使投资人，主打一个把做生意做成慈善，看谁都想拉一把。
　　可唯独不拉消费者一把！永远不够货！永远被动饥饿营销！
　　料峭春风，白驹过隙。
　　艾丽娅面对消费者的时候唯唯诺诺，面对同行友商重拳出击，日子倒也正常过。
　　不知不觉之间，红色的喜庆装饰挂满了整个城市，艾丽娅这才恍然发觉。
　　——过年了……
　　“过年好过年好！”
　　乐乐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加厚加绒小旗袍，外面套了件长袖风衣，瞅着跟东煌舰娘似的。
　　艾丽娅依旧还是大红兜帽披风的打扮：“过年好，来，红包给你——”
　　“大小姐，过年了啊！”
　　“是啊……过年了……”
　　“所以有什么福利活动吗？有参与感的那种。”
　　“福利活动？”艾丽娅想了下：“你听说过，有种玩法，叫集五福吗？”
　　“那是什么？”
　　“给之前那么多支持我们的朋友的一个小惊喜，我是说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

431-啊?为什么说又?
　　艾丽娅一再强调，自己推出集五福的活动，只是为了回馈广大消费者。
　　绝对没有耍猴的意思！
　　更没有什么打击报复！
　　不可能五张福字卡都凑不齐吧？
　　网友们真弱啊~❥(^_-)~不会吧不会吧~
　　而且要20个亿的现金直接送，大放送，绝无内幕。
　　“真金白银，20亿——来人啊！去找公证处！”
　　艾丽娅挽起袖子：“咱们的手机上面，那个什么钱包，叫什么来着？”
　　“爱付宝？”
　　“对，就那个！把活动绑定到那玩意儿上！”
　　至于说为什么要绑定在自家的手机的软件上，当然是因为这些都是真粉丝。
　　买了艾星科技、艾米科技手机的，才有这个软件，真金白银的消费者。
　　要回馈，就要回馈真粉丝！
　　不然呢？难道还因为打的就是真粉丝？当然不是！
　　乐乐狐疑地看着艾丽娅，有点犹豫。
　　作为艾丽娅的小尾巴，她多少能够分辨大小姐的真实意思。
　　现在的艾丽娅，就多少有点咬牙切齿，很难说不是想要搞一波报复。
　　但是想想的话，好像也没什么能称得上报复的东西。
　　真金白银回馈20个亿，签到就送福字卡。
　　凑齐五张，就能够在活动结束之后平分现金。
　　而且大小姐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践，说给钱就真给的那种。
　　那么理论上要是这个活动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有几千几万人参加，岂不是他们能平分到好多钱？
　　而就算是很多人都知道，现在拢共艾氏集团的手机出货量也才一个多亿。
　　20亿，一亿人分，那每个也有二十块啊。
　　乐乐当然不知道，论起搞人心态来，抽卡绝对算得上是精神打击序列里面的高深招式。
　　你以为是签到就送，实际上是三百抽也未必出，或者299抽才给你出。
　　艾丽娅定下了打击报复——划掉——反馈消费者的计划，这才舒心了点。
　　天天抖抖抖，抓起乐乐抖一抖，说不定能抖出个炸弹，抖艾氏集团有什么用？
　　是自己不想增产吗？自己也有在努力啊！
　　可是良品率受限是个问题，再加上大过年的，哪里来的生产线全力运转？
　　看看这些评论吧！
　　艾丽娅甚至都预感到了新活动之后也全是这些——
　　『让老外看见还当我们老百姓买不起呢！我们才是消费者啊！搞得好像你变成消费者给我们老百姓钱一样！』
　　好家伙，让消费者看了还以为我艾丽娅玩不起呢！
　　下一次耍猴活动必有你一席之地嗷！
　　不过说起来呢，大家其实还是很支持自己的。
　　就像是之前打架的那个大哥，因为黑稿直接线下真人PK。
　　好在最后还是调解成功了，主要是那个写黑稿的自己也挺心虚，不想把事情闹大。
　　因为艾丽娅顺藤摸瓜，把他背后的水军雇主给一锅端了。
　　那些家伙真就收钱什么都敢写，艾丽娅本来是觉得他们肯定造过谣的，想要给他们一点铁拳教育。
　　大过年的送进去教育个十天八天，他们也大抵就心生敬畏了。
　　结果没想到过了几天，艾丽娅收到官方的信息。
　　说有一笔奖金，加起来大概有小五十万，什么时候领一下。
　　——啊？
　　好在这些事情并不经常发生，艾丽娅也觉得这不是个可持续性发展道路。
　　傻狍子还是少的，2023年，身在东煌心在国外，那未免也太蠢了点。
　　相比起那些可笑的消息，好消息更多。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苏导可能是国内第一个单片百亿俱乐部的导演了。”
　　到时候哪怕算上票房分成之类的收益，艾丽娅也是大赚一笔。
　　为什么院线不喜欢给艾丽娅排片？
　　原因当然是因为排得多，赚得未必多——要分成的。
　　艾丽娅的电影，有雷丞相掐着脖子，那大头那当然是制片方的。
　　院线的分成比例，受限于早些时候签订的合同，让利了不少出来。
　　别看一百亿票房这么多，制片方咬牙切齿，要分给院线一大笔。
　　院线也恨得牙痒痒——你们制片方捞这么多！你们好意思！
　　人家给我们五成甚至是六成，你们就给三成？
　　这么一算，人家卖一张普通票的分成，顶得上小破球两张。
　　更何况按分成来的，拿到手的钱得往后稍稍。
　　而陪同高分成一起来的排片费，那就是直接到手的真金白银，还不用分成啊计算什么的。
　　人家搞宣发，那宣发都宣到哪里去了？当然是渠道商啊！
　　这大概就是商业里面的二选一：长期收益和落袋为安的短期获利的抉择。
　　很难说院线管理方是单纯短视，人家估计算了一下也差不多，之前才不怎么待见小破球。
　　当然啦，现在就还是真香了，毕竟分成再少也架不住积少成多。
　　乐乐觉得这些家伙太贪婪，艾丽娅倒是不以为意——不贪婪谁做生意呢？
　　真要说起来，反而是艾丽娅这种不按照他们规矩玩的家伙，才显得格格不入，扎眼得很。
　　乐乐要了红包之后，递给艾丽娅今天的简报。
　　“两个事情，一个是炼金之星的邀请失败了。”
　　“嗯？为什么？”
　　“因为群炸了——字面意思。”
　　在捡回来了弘树的小船这样的小天才遗产之后，艾丽娅理所当然盯上了这些天才。
　　小天才来！四面八方来！
　　可问题是人家哪里有这么容易来的，君不见现在艾氏集团的23级核心高工也才7个么。
　　说句老实话，虽然一直都说着自己如何如何优待对方，可集团本质上还是得靠人家撑起来。
　　真正有本事的人，完全有资格和艾丽娅拍桌子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什么‘你不干自然有人干’的屁话，完全不适用于真正有核心竞争力的人才。
　　艾丽娅于是乎派遣乐乐打入对方的群体内部，伺机而动，搜刮创意。
　　通俗表现为不定时发红包以及发瑟瑟的东西，搞好关系，然后在他们的择业选项中加塞私货。
　　小天才们也是有自己的沟通渠道的，而无论是之前的弘树还是小杰，都加入过一个名为炼金之星的俱乐部。
　　艾丽娅一再确认这个炼金之星俱乐部只是类似门萨俱乐部那样的高智商人才聚集地，这才放心。
　　别做生意做一半，整出个奥特曼来。
　　到时候怪兽在城市里撒欢，自己的仨写字楼不够奥特野人一脚踹的。
　　可是这悄悄地混进去，打成一片的计划执行得好好地，怎么就没了呢？
　　“啊……可能是瑟瑟的东西发得太多了？”
　　“得了吧，那玩意儿才不会炸群！”
　　艾丽娅撇了撇嘴，不过问题不大，群聊这种东西，失去了更吸引人。
　　倘若直接跟你说有个群聊，那你大抵是不一定有兴趣的。
　　可要是跟你说这个破群聊炸了五六七次，那你就有兴致了解一下什么内容这么劲爆了。
　　“新的群建起来没？号码多少……877……046……437……好了。”
　　艾丽娅决定亲自打入群聊内部，刺探敌情。
　　乐乐做这些事情还是8太行，太生涩，一看就是东煌北方网友。
　　她就像是个互联网巡回犬，只会加一加一，这样的群友太多了，根本骗不到群管理之位。
　　而我！我发图都是要带来源名字的！我才是真正的英雄！
　　“等我成为小天才俱乐部的群主，嘿嘿嘿……”
　　人才的价值是无穷的，一个弘树哪怕人没了，遗产依旧带来了如此丰厚的回报。
　　要是多几个弘树，哪怕只是多几个飞翔的小船，那自己也大赚特赚啊！
　　人才溢价支付，将会是艾氏集团的最基础发展策略之一，坚持一百年不动摇。
　　桀桀桀——居然妄想百年基业，我已经是合格的路灯装饰物的模样了！
　　乐乐无所谓，甚至还有点闲心思考大小姐会发什么表情包。
　　毕竟从她的角度来看，这些天才俱乐部的小天才，大多数时候表现更像是小废物。
　　大小姐与其说是能从里面捞到什么人才，不如说她找到了米缸，同类扎堆，放松身心……
　　“再有一个事情，是春晚的邀请函。”她掏出一个东西来。
　　“春……啊？”
　　加群第一件事是查看群未领取红包的艾丽娅抬起头：“春晚？？”
　　“春晚的邀请函捏，请你去唱歌的，就是片酬少了点……不，甚至都不叫少了点，就一象征性友情价。”
　　“……”
　　拿过邀请函看了几眼，艾丽娅都快忘了，自己是个歌星。
　　主要是她觉得自己只能算歌手，充其量就是个音乐爱好者的级别，别什么星不星的。
　　但是别人不这么觉得，看看业界，就算剽窃、打压同行、自觉人上人，但那也是业界大姐大啊！
　　艾丽娅这身板儿，放商界那是小鲶鱼，降维到娱乐圈，那不就是过江龙了？
　　艾丽娅一再表示，自己唱歌纯粹是爱好。
　　就像是支线任务可以不做，但是成就我想点一样。
　　唱歌这种事情，对文抄公一样的艾丽娅来说，做起来自然是惠而不费的。
　　不像是搞电影投资，费而不惠，十分的力气只换来了甚至是九分的收益。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一辆周边运载车就卖了4500万刀乐？
　　单纯论收益，干什么都比唱歌多，艾丽娅奔着点成就捞蚀刻章的，哪里有什么上心可言。
　　笑死，你以为我享受游戏乐趣，实际上我只是抄作业攒资源，享受抽卡乐趣……
　　邀请函很朴素，想想也是，东煌春晚需要什么大张旗鼓的邀请？
　　人家一张邀请函发过来，多少人抢破了头也想去，业界大姐大做得到吗？
　　——然后艾丽娅婉拒了。
　　“歌可以拿去唱，喜欢哪首都可以用，我只收一块钱的版权费。”
　　但是登台献唱什么的，艾丽娅觉得自己还是低调点好。
　　乐乐叼着个棒棒糖，闻言嘎嘣一声直接糖都嚼碎了：“啊？不去啊？”
　　“不去，挺麻烦的。”
　　艾丽娅大概猜到了对方想要拿什么歌——凤凰版本的海底，如今被俗称海底捞的那首歌。
　　那玩意儿以国语歌曲的底子，在重樱音乐公信榜上黑马杀出，强势霸榜一个多月。
　　乐坛或许对于歌曲本身没啥直观感觉，但是对于专辑销量以及口碑反响很敏感。
　　不少业内人士一边高呼狼来啦，一边把艾丽娅捧作『新生代小天后』之类的。
　　谁小啦？啊？谁小了——我这还有发育的空间！我才19岁！
　　哦，年龄小啊……那没事了……
　　亚太小天后从来都是玩票的，挖坑不填是不得不品尝的一环。
　　可见的未来，不仅是消费者说她耍猴，粉丝歌迷之类的估计也会跟着骂。
　　艾丽娅你人呢！你根本没有在写新歌！
　　有本事你别上架新专——不然货架子都给你薅掉！
　　乐乐铺开纸笔，艾丽娅婉拒是一回事，这一届春晚的导演对她的期待也是要回应的。
　　更重要的是，乐乐说这个导演是安姨的朋友，那就得写封情真意切的信给对方以表诚意姿态了。
　　『娅本商贾，劳碌于天海，苟全家业于竞争，不求闻达于……』
　　正写着呢，雷丞相来了。
　　说起来，艾丽娅很怀疑雷丞相今年过年的动机。
　　艾氏集团的加班记录表里，雷丞相以魁首姿态遥遥领先，五倍加班费拿到手软。
　　可是你这金融保险部门的业务，大过年的也没生产线的螺丝可以拧啊？
　　好在现在可以给雷丞相加加担子了。
　　艾丽娅拍脑袋用脚想出来的集五福，这就是他们的活儿。
　　虽然最后落实的话，技术方面是程序员，但总体还是雷丞相来把关。
　　“大小姐，这个计划……你怎么知道我们刚拿到互联网金融牌照？”
　　“……啊？”
　　艾丽娅发现今天自己『啊？』的次数比这一个月加起来还多。
　　啥玩意儿？
　　互联网什么？
　　什么金融牌照？
　　互联网什么牌照？
　　“没什么，看来是巧合——也挺合适。”
　　雷丞相翻了翻那简陋的几页计划，似乎是在构思工作规划。
　　说实话，艾氏集团看似鲜花著锦烈火烹油，但是雷丞相却有着深刻的担忧。
　　艾丽娅来钱太容易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现如今艾氏集团铺开的摊子，有很多都是艾丽娅外出捞钱回来补贴的。
　　如果单纯是按照艾氏集团自己的发展来看，那当然是绝无可能半年时间元气恢复到这个地步。
　　如今的艾氏集团，单看账面数据，甚至已经超过了艾如龙时期的巅峰。
　　但是相比起艾如龙时期攒下来的厚实的家底，现在的艾氏集团像是摇摇欲坠的倒金字塔。
　　一旦艾丽娅这个塔尖儿出了点什么问题，那么整个艾氏集团就有可能轰然崩塌。
　　溢价人才支付所带来的红利，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直接的回报。
　　当然啦，雷丞相并不反对艾丽娅的战略规划，倒不如说很支持。
　　所以他如今殚精竭虑，就是想要尽可能地增加金融保险部门的造血回血能力。
　　吃的是草，挤出来的蜜糖，这才叫稳健——牛奶都不一定够用。
　　所以他把目光转向了如今越来越盛行，甚至已经发展成了民生基础服务的在线支付行业上。
　　东煌近些年关于金融行业的监管愈发严格，企业违约成本越来越高，牌照也更难拿了。
　　艾氏集团的金融保险部门，当初有7张最核心的牌照，那是现在有多少钱也难弄到的准入门槛。
　　可即便如此，可以召唤神龙的艾氏集团，想要拿到其他的剩余资质也千难万难。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艾丽娅属锦鲤的，在她上位之后，集团的各项审批都很顺利。
　　早年间雷丞相也想过插足这方面的业务，但是有心无力。
　　当时电子营业部门费拉不堪，消费端业务颓势尽显，稳住都很艰难了。
　　所以反而让小马他们占了先机，如今成长为互联网巨头。
　　他们拿到的就是第一批支付业务许可，而如今艾氏集团申请的是第二批同类项的牌照。
　　前几天雷丞相得到了确切消息，第二批一共27家非银行机构的支付业务许可已经下来了。
　　艾氏集团就在其中，牌照有效期五年，这也算是有了同台竞技的资格。
　　不过想要推广自家的支付体系，那叫一个千难万难。
　　雷丞相正在琢磨这事儿呢，没想到就碰到了大小姐的一个设想。
　　集五福？看起来技术门槛不高，参与方式也简单。
　　但是挺新潮的，之前没人这么玩过。
　　而且艾氏集团送钱的口碑是实打实的，应该能够吸引不少消费者，转换成实打实的装机量。
　　就像是在后世，你说并夕夕砍一刀，99.999%的几率获得千元返现，那大概率是狗看了都摇头。
　　艾丽娅这么说，那大家估计还是有兴趣试试看的——砍谁？
　　这就是口碑的差距，这方面艾丽娅用砸钱的方式，建立起来了一个目前挺有信誉度的傻白甜形象。
　　你可以说大小姐菜，但是你不能说大小姐坏。
　　她奉行的一向都是自己活，也让别人活的原则。
　　艾丽娅也听说过这个论调，之前还觉得不吉利。
　　我难道是什么你滴勋宗？
　　勋多多百亿补贴撒出去，可没什么结果，自己是要百倍收益的，才不是做慈善。
　　——来人啊，把校车捐赠计划也安排上，第一批校车下线了！
　　雷丞相看完计划，很是有些感慨。
　　“没想到这些事情，也早就在大小姐的计划之中……这也是当初先生留下的规划吧？”
　　艾丽娅当初糊弄手下，特别喜欢拿十万年魂环技能来说事儿。
　　而且艾如龙确实是个有远见的，他的很多商业方案别说在现在了，在艾丽娅看来的未来都不过时。
　　有时候想法太激进了，大家劝她，她就会说这一切都在家父掌握之中，是早就留下来的规划。
　　如今拿出来，不过是稍作修改而已。
　　毕竟艾氏集团的这些心腹大患——划掉——心腹重臣，都是当初艾如龙夫妇培养起来的。
　　大小姐，不行。
　　先生夫人，行！
　　艾丽娅干瞪眼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就是这样，我爸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
　　——实际上有个屁的计划，纯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但是有时候就是这么个道理，做生意这种事情，运气成分也挺重的，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可是艾猴王搞打击报复的心路历程，是能够拿来说的吗？
　　多年以后，被誉为商界之光的艾丽娅，也不得不在各种版本的传记里面低头。
　　并且谦虚地表示我只是站在我父亲的肩膀上，才能够有今天的成就。
　　我父亲早在多年以前就预见到了这一切，他才是那个最成功的商人。
　　大概这就是背负十万年魂环的诅咒吧……
　　雷丞相和艾丽娅聊了一阵，本来都打算离开了，然后瞧见桌上的一份捐赠方案。
　　“捐赠？是可以抵税的那种吗？”
　　“不可以吧，实物捐赠。”艾丽娅拿起那份文件：“几辆校车而已，这都有操作的？”
　　艾氏集团一年要在各种领域捐小两百亿，雷丞相可不得在小细节里逐一过问找补么。
　　不过他还真不知道捐赠校车这事儿，实际上他就连第一辆校车下线了都不清楚。
　　艾氏重工是有制造工程机械的能力的，也有制造乘用车的许可，但是没有这方面的消费市场。
　　人家校车再追求安全性，也不可能花个四千五百万买一辆超重型运载车回去装娃。
　　而且十米高八米宽，这是要装奥特曼的幼崽吗？
　　好在第一批下线的校车既不是那种大块头，也不是不成熟的试作品。
　　是马自达——艾丽娅在车道上加了马自达——大家都得塞车。
　　“马自达那边动作这么快？”
　　“早就有的设计，生产线调整顺手做的一批，算是首批量产车吧。”
　　艾丽娅也拿起一张照片，其实就是很典型的黄色的校车的模样，看起来像个公交。
　　车长七米，车宽两米，车高二米七，轴距四米二，座位从20到40个不等。
　　毕竟按照校车的规定，幼儿校车核载不得超过45人，中小学学生校车最大乘客56人。
　　艾丽娅造个宝宝巴士一百个座位，呜呜呜小火车什么的，孩子喜欢却也过不了审批啊……
　　但和图片上平平无奇的模样不同的是，实际这玩意儿参数特别离谱，一度让人怀疑是不是搞跑偏了定位。
　　三叔一再强调，自己绝对没有明年去珠海参加某展会，把这玩意儿也带上的意思。
　　更没有开发什么防弹玻璃、防爆装甲套件，它就是个普通的校车。
　　顶多因为用的是工程机械底盘，所以比较耐造一点，能够正面对抗公路王者。
　　几吨的公路王者……就六吨八吨有余那种……
　　马自达那边也因为这事儿找过艾丽娅。
　　说大股东，大家一起造车可以，造装甲车不可以，这个要杀头的。
　　艾丽娅好悬给他们说服了，这东西就是个考斯特，考斯特不懂斯柯达你们总认识吧？
　　我这前倾角……前倾……这不是居安思危么……
　　“之前不是出了雪灾么，所以校车配备这种高通过性的特殊底盘，合情合理的对吧？”
　　“……”
　　“然后孩子的安全第一，所以车身框架比较结实，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
　　“那么底盘重，车身也重，我搭载一台强而有力的工程机械发动机，没有问题啊！”
　　“……”
　　雷丞相默默放下照片：“大小姐你开心就好，这种车子造价多少？”
　　“平行对照市场其他同款，大概在四十万左右——不带防弹防爆的版本。”
　　“好，捐赠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让人入账……另外这个车，大小姐你自己有留一辆没？”
　　“嗯？我留着干嘛？”
　　“平时可以用，安全第一嘛。”
　　“……？”
　　……
　　……
　　“艾小姐要来吗？”
　　“说是很忙，来不了，很抱歉。”
　　“这样啊……没关系，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
　　艾丽娅的书信还没发呢，但是乐乐已经告知了春晚节目组这边了。
　　毕竟书信是礼仪，是诚意，可是不能因为车马慢而耽搁人家的节目安排时间。
　　实际上春晚临时加的节目多得很，甚至有专门预留的位置给这些年度事件，艾丽娅这是赶上了。
　　官方对她之前的付出都看在眼里，回应和优待自然不是小破球二上七点档这么简单。
　　既然她不愿意露脸，那官方就很温和地给顺延了一个档，换成了艾氏集团。
　　“那就放这个，节选一些片段吧，补充成一个节目。”
　　导演组把一些存储设备拿出来，还带着快递包装，看得出来也是刚到手的。
　　果然传输速度最快的方式还是直接快递硬盘……
　　“这什么啊？”
　　“流浪蓝星你知道吧？”
　　“知道啊，最近挺火的那个电影——上春晚啊？”
　　“不，那倒不至于，拍这个的人，就是流浪蓝星的导演，叫苏楠，这是他带人拍的纪录片。”
　　纪录片？这是个什么路数？
　　给艾丽娅的优待，怎么就报应到了赛博妲己身上呢？
　　导演组不明所以地打开这些复制过来的资料，一个个看新奇一样。
　　然后——
　　“不行！绝对不行！”
　　执行导演拍着桌子：“这个不可以！”
　　“你什么意思？”
　　“这个我们要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意思！”
　　“这个我们拿去起码能做成8集……不，12集的大型纪录片！”
　　“不是，你们一个放电视剧的台你们放什么纪录片啊？给我们啊！科教频道啊！”
　　“再吵，再吵六公主来抢啦！”
　　“好了好了……”春晚导演摆手制止了这帮家伙的闹腾。
　　别看一个个挂着剧组的名字，可是这些家伙单独拿出来，谁不是这电视台里面的栏目骨干啊。
　　这叫身在曹营心在汉，春晚剧组全国招募那么多节目，这些家伙一个个眼尖盯着呢……
　　当然啦也有反向盯梢的，比如说盯着地方电视台，然后春晚的时候一记‘拿来吧你’的操作。
　　“纪录片你们都看到了，感觉怎么样？”
　　“没看完呢。”
　　“……问你感觉，不是问你观后感。”
　　“挺好的啊，剪辑出来，做成特别节目，多长时间？”
　　“十五分钟左右。”
　　“——这么长？！”
　　要知道东煌春晚虽然有四个半小时那么长，可是要容纳三四十个节目。
　　正常的节目也就五六分钟，语言类的长点但也有限，一个15分钟的节目都快赶上小品了。
　　众所周知，小品才是春晚的压轴节目，好的小品至今都还有人津津乐道。
　　歌曲啊舞蹈啊什么的，远没有那么明显深刻的记忆度。
　　“不仅是这个纪录片，还有别的影像资料，一起剪辑进来，但是这个是主要的素材。”
　　有剧组的人举手：“可是有个问题，这些素材里面，有很多商标啊，看起来都快像是广告片了。”
　　春晚导演抱起茶缸抿了口，嚼了嚼茶叶：“就为了这点广告，才有的这个节目——不然呢？”
　　“……啊？”

432-来自天海的怪物用小破球登陆业界
　　“春晚打算夸你了。”
　　“怎么夸？”
　　“他们打算把你做的事情再说一遍。”
　　“啊？那不是骂人吗？”
　　“——嘿！你这丫头想哪里去了？”
　　霍大佬捏了一颗花生：“那就是夸你，没别的意思，你啊也别有太大压力。”
　　艾丽娅一想，也是，自己可是好人来着。
　　不像是某些同行——
　　他们骂我了。
　　怎么骂的？
　　他们把我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艾丽娅可没那么跌份儿，虽然在外面做的事情不太好说。
　　但是在国内那她可是个乖宝宝来着——谁不说我是小白甜啊？
　　“你的那个什么电影啊，我也去看了。”
　　“感觉怎么样？”
　　“嗯……没太看明白，但是立意不错，格局很大。”
　　霍大佬对于前沿科技什么的，一直都是支持的。
　　但是看不懂就真的是看不懂，这是基础认知的问题。
　　你跟他说木星引力，说太阳吞没蓝星，那他就只会觉得杞人忧天。
　　但你跟他说饱和式救援，说人定胜天，说带着家园去远方，那他就觉得很不错。
　　“要拍第二部吧？”霍大佬把手边的一个鱿鱼干放到烧烤网上：“反响挺好的。”
　　“这个成绩，那肯定是要的，毕竟这也赚到钱了，最后预估的票房应该会在130到150亿之间。”
　　艾丽娅就算说不拍第二部，那也有别的友商来插一手，给赛博妲己投钱。
　　150亿国元票房，这是什么概念？
　　世界票房记录，目前的第一是十多年前的阿凡达，200亿。
　　小破球和对方之间，差了一部院线超级大片的距离，但是也应该能够进入票房榜单前十。
　　艾丽娅对阿凡达还真没啥感觉，她是那种看重画面但更看重故事性的观众。
　　从剧情来说，也就是正常的类型片的剧情，好X坞老一套。
　　当初它的全球票房接近30亿美元，这主要得益于它的跨时代3D技术。
　　虽然3D技术拍摄的大型商业电影现在已经很普遍了，但是在当时这可是开山怪。
　　那会儿满大街都是阿凡达的海报，什么身临其境，什么是视觉巅峰，什么特效无敌。
　　两年半打磨，只为了五个满意镜头！
　　致敬印第安人！实现人类的精神救赎！神作！
　　就怎么说呢……啧，有种纯真的美，大概也就这样了。
　　抛开剧情不谈，从技术来说，对方确实算21世纪最具创新性和影响力的电影之一。
　　因此也在十多年前令人耳目一新，斩获接近30亿刀乐票房。
　　30亿刀乐，按照现在的汇率来算，都不止是二百亿了，还得多点。
　　好在艾丽娅倒是没有和世界第一记录掰手腕的意思。
　　小破球很精良，但也没有说到那种开山怪的地步。
　　更别提文化输出这一类大而化之的命题——你得现有文化，再去谈输出。
　　不然输出什么？花棉袄、扭秧歌和茉莉花？
　　那只能算是异域风情，就像是东煌人看天鹅湖芭蕾舞，好看，然后没了。
　　小破球之所以能够依靠东煌单一市场就冲击进前十，更多是因为这次雪灾撞一块儿了。
　　就像是那个直接上演『线下真人格斗锦标赛』的大哥，人也不是喜欢看电影，人单纯就来报恩了。
　　只不过别人家报恩的不是猫娘就是狐狸，艾丽娅这边报恩来了个熊，一百九十公斤那种……
　　她甚至都怀疑第二部的时候，这大哥是不是就不会去看了，毕竟那会儿也不用报恩了。
　　那样的话，恐怕第二部的成绩是持平甚至略低于第一部。
　　正想着呢，霍大佬拿起那块烤鱿鱼：“丫头啊。”
　　“嗯？”艾丽娅回过神：“咩事？”
　　霍大佬吹着烤鱿鱼，满是老茧的手也不怕烫：“第二部，你得让点投资份额出去啊……呼呼……有人想要。”
　　“谁？”
　　“宣传口那边。”
　　“哦，行啊，那我全给他们。”
　　“啧——你这丫头办事儿怎么就这么冲动呢，让你留点份额，不是让你把锅都端出来！”
　　“……他们没这么多钱？”
　　“净说大实话——”说着霍大佬自己都笑了：“好吧，没那么多钱是一回事，更多是支持。”
　　某种意义上，小破球也算是重点文化扶持项目了。
　　要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线，小破球第一部的过审编号就是给的也是001，那可没有艾丽娅介入。
　　这次也差不多，而且有了第一部的成功，第二部显然已经带上了天生的光环。
　　霍大佬觉得这个挺好的，也算是个很正面的宣传利器，文化也能反哺精神嘛。
　　艾丽娅的意见就是这玩意儿有门槛，精神食粮也有进食困难。
　　与其花费十多个亿拍电影，不如开发阴兵过境——划掉——数字生命。
　　那玩意儿影响力更潜移默化，更有用。
　　如今短视频热潮已经开始兴起，40岁以上的观众不一定会出列，但是大概率会左手公众号右手猴子笑。
　　让他们看小破球，他们有一百种理由不喜欢。
　　一问就是无脑主旋律，一挖就是X音都这么说。
　　就这你还没办法生气，因为他们不是你顽固的老父亲就是你那执拗的老母亲。
　　亲人说的话不好使，不认识的砖家放个屁都是香的，分分钟让你血压拉满。
　　这次就已经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战场了，赛博妲己甚至都亲自检讨，最大的教训是没跟上时代的节奏。
　　你在拍科幻片里面的数字生命，别人已经在现实里面率先使用数字生命了。
　　半夜两点钟能够看夜场电影一直看到早上九点半，有这精神头拿来搞学习，高低也得是个考神。
　　不过这些话，艾丽娅倒也懒得跟谁说，反正她也不打算第二部也当保姆。
　　按照拍摄周期来算，第二部大概得要三四年之后才上映，有的是时间给赛博妲己慢慢发挥。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投资可以，份额我可以让给他们，但是必须要保留最开始我对剧组的承诺。”
　　“……承诺？”
　　……
　　……
　　“承诺就是——10%的分成基金，现在已经到了。”
　　赛博妲己打开手机，教大家下载那个叫爱付宝的软件，然后登陆账号。
　　“就是大家之前留的电话号码啊，银行卡的话自己绑定，就以前的工资卡！”
　　“……导儿，真有钱啊？”
　　有剧组成员不太信，挺忐忑的，美味的季节限定乘务餐也吃不下了。
　　他们这会儿跟着赛博妲己还在路演——也就是跟着主题列车一起满东煌转圈。
　　相比起别的剧组来说，他们的路演条件可不是一般的好。
　　标准的行程，遮风挡雨的列车，按时上下班整得跟主题公园工作人员一样的生活节奏。
　　晚上住酒店，白天上车搞活动，中午看在什么地方，就吃哪里的特色美食。
　　别问，问就是门票附赠——艾丽娅还真附赠了这事儿，门票里面是带餐盒的，观众也有。
　　而接手这块儿的也不是什么额外的餐饮企业，就是铁老大自己。
　　实际上和另一个世界线不同，东煌的铁路系统在餐饮供应方面变动很大。
　　就很是有点重樱那边的感觉，车站和列车上都有卖地方餐盒。
　　重樱把铁路便当叫『駅弁』，东煌这边就叫乘务餐。
　　除了每年上市的新品，季节限定的乘务餐也是一大特色。
　　它们选取当季最新鲜、富有营养的食材制作而成，有些只有在特定季节才可以吃得到。
　　比如说冬天的带鱼段——你就说是不是季节限定吧！
　　艾丽娅当初毛了乘务餐，觉得也就那样的时候，实际上是刚好遇到了大雪天手忙脚乱什么都没心思弄。
　　等后续坐火车的时候，季节限定的乘务餐给她拿来，直接把她惊到了。
　　第一感觉就是‘卧槽我难道又穿越’了——这是乘务餐？
　　然后发现这还真就是，人家也没给什么特殊待遇，顶多是餐饮那边觉得大家奋战辛苦给加了油炸带鱼段。
　　其实仔细想想，铁路餐饮也不是没历史可说，四大名鸡不都是跟着铁路一起兴起的么？
　　现在的人只知道周黑鸭，却不知道当年没有周黑鸭，带的就是德州扒鸡来着。
　　不过对于艾丽娅来说，这大概这就是比科幻片还要科幻的现实了……
　　虽然季节限定的乘务餐还是很贵，五十块一份不打折，可质量也跟上了。
　　腾出手的铁路系统捎带手投喂一下艾丽娅的团队，效果比她的食堂要差点，十天只胖了两斤。
　　这要是放在食堂那边，七天不长三斤肉，那都对不起艾丽娅搞大员工肚子的恶名……
　　平时这种好东西端上来，剧组都是一边吃一边对比当初拍戏时候的伙食，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这个鲅鱼水饺倒也不错，但是芹菜味有点太重了。
　　如果我拿大小姐上次请我们吃的黄花鱼水饺来对比，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这会儿大家全都没这个心思了，一个个像是被电信诈骗了一样，下载软件绑定账号。
　　看什么？看小钱钱！
　　诶这个是什么……敬业福……点一下……
　　哎呀点一下就差不多了，怎么还弹出来第二张的，又是敬业福，走开啦！
　　好容易关掉弹出来的所谓惊喜，剧组成员抱着小纠结的心态，点开自己的账户。
　　艾丽娅当初给了剧组一个承诺，公开的，立字据的，全世界都看得到的。
　　那就是制片方的要拿出10%的收益，成立后续的收入分配基金。
　　只要小破球这部电影还有收入！
　　只要这笔收入艾丽娅作为制片方或者说版权方，还能有收益！
　　——那么就有一成是给剧组的！终身分红！分红终身！
　　有人说这可太容易规避了，有的是办法钻空子不给。
　　艾丽娅也这么觉得，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自己会给。
　　票房的第一次分账，艾丽娅拿到了非常特殊的分账份额。
　　她是最核心的投资人，再加上雷丞相之前亲自出手把那些阶梯分账全都给掐个半死。
　　所以理论上艾丽娅是能拿到62%的分成——什么一锅端夸张额度咟。
　　电影专项基金5%，营业税3.3%，剩下的是院线的。
　　这也是为什么院线那边不待见她，就没见过这种吃相的。
　　院线人家平时都是分50%甚至更多，今儿个就只有30%了！
　　还没有别的什么排片费——您真就好酒不怕巷子深啊？
　　可惜答案是这次还真就是不怕……
　　在确定票房大爆炸之后，院线也咬着牙认了。
　　积少成多吧，算你艾丽娅狠。
　　什么钱都要刮，撑不死你！
　　第一阶段的票房结算之后，50多亿可确认票房，艾丽娅如今拿到了35亿的回报。
　　除开各种后续的成本和之前的投资，净利润也接近20亿，这已经是中等企业一年的营收了。
　　对，中等企业一年也就挣个几十亿，动不动几百亿几千亿的那都是业界龙头。
　　所以天海那么看重艾丽娅——正如同当初他们那么期待守正集团干点人事儿。
　　真正有几千亿规模的企业，那可是能够带着一整个产业链往前发展的……
　　在大家都羡慕艾丽娅赚到了的时候，艾丽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兑现自己的承诺。
　　『电影《流浪蓝星》票房分红理财分配基金』正式成立，艾氏集团的金融保险部门负责。
　　而这个分配基金，目前获得了艾丽娅注入的10%收益，也就是3.5亿首批分红。
　　这笔钱将会在后续持续运营，缓慢增值，持续给剧组成员发放收益。
　　第一年按月发放，第二年开始按年发放。
　　收益率方面，考虑到这个基金的目的是稳健、保障，不可能追求投资信托的收益率。
　　所以采取的方法是设业绩比较基准，例如连续3年收益率低于同期三年期定期存款利率，可更换受托人。
　　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这些事情艾丽娅自己都没搞太懂，扔给雷丞相解决的。
　　只能说没有雷丞相这些大手子撑着，艾丽娅就是个小废物……
　　赛博妲己当初攒的剧组，并不太豪华，仅仅只有一千多人。
　　后续加上了艾丽娅的注资，这才膨胀到三千多人的规模。
　　后续成员的贡献，和最开始的一千多不可同日而语，分成比例也不尽相同。
　　可即便是如此，剧组成员打开账户，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
　　“卧槽！！”
　　“真的假的？！”
　　“你多少？”
　　“看看你的！”
　　实际上大家不是没见过这点钱，几万几十万都挣到过。
　　这次分红，最少的得到了五位数的红包，最多的甚至单独有七位数的惊喜。
　　这笔钱目前在账面上，用以支撑基金的后续运转，缓慢增值。
　　但是他们随时可以提现，没有任何门槛，手续费都不用。
　　甚至即便他们自己不提现，基金每运转一段时间也会核对发放后续收益。
　　艾丽娅之前和剧组那边商量过，要不她这边出运营费用，保证这个基金和分红程序的运转。
　　剧组那边意见一致认为这不可行，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最后的想法是把这个基金的5%作为管理费，包括认购赎回程序都一价全包。
　　而这5%的管理费，艾氏集团顺带就连直观可视的程序都给做出来了……
　　最开始艾丽娅都没想要用基金来管理这笔钱，就想着直接发。
　　但是雷丞相表示，必须要有一个专门的平台为后续的收入提供结算。
　　你想要细水长流，就得有章程。
　　——然后藏起来了那份《组建东煌电影工业化拍摄平台》的文件。
　　什么娅莱坞，什么电影业界，不熟，真没想要投资，就顺手弄的。
　　艾丽娅虽然知道手底下这帮家伙的主观能动性很强，但是也没想到会强到这个地步。
　　想想也是，要是知道的话，当初也不会被黄袍加身了……
　　她拍电影玩，周姨她们可就不只是玩玩，是有备而来，来者不善。
　　当然啦，这些事情暂时还上不了台面，都还在筹备之中。
　　艾丽娅又问这些什么基金之类的，门槛会不会太高了啊，会不会大家弄着觉得好麻烦像是骗局。
　　结果是并没有什么门槛，现在理财产品多如牛毛，哪个有门槛？
　　早就恨不得把门槛拆了，忽悠更多的人来买！
　　艾丽娅于是借鉴了他们的经验，弄了个单独的基金界面，瞅着跟余额宝差不多。
　　要是乐意的话，你每天都可以打开看看有没有进账——只是不能往里面放钱。
　　雷丞相很喜欢这个决定，对，太对了，大小姐不愧是天才。
　　艾丽娅就很谦虚，说我也不是什么天才啦哈哈哈可以多夸几句的……
　　嗯？为什么我这个软件里面，还有一部《烈火》的电影的分成基金？
　　雷丞相说你忘啦，你当初还投资过一部消防方面的电影，人家也上映了。
　　虽然对比起小破球的声势浩大，烈火目前票房才刚过5亿，但这也是很不得了的非虚构改编电影成绩了。
　　艾丽娅说原来如此，那也得分红，合理，以后都照着这么来。
　　她并不知道的是，雷丞相等的就是这句话，以后都照这么来。
　　东煌电影业界——狼来啦！

433-卑鄙无耻的幕后黑手以广告的方式进入业界
　　“什么意思！他们什么意思！”
　　苏妮卡的妈妈气得直拍沙发扶手：“这是污蔑！他们能代表我吗？不能呀！”
　　苏妮卡正在吃早饭呢，艰难抬了下眼皮子：“又怎么了？”
　　“这些家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什么叫中老年观众不爱看啊？我也四十多了，我——”
　　“你五十五了。”
　　“……闭嘴！”苏妮卡的妈妈强势镇压了女儿：“吃你的饭！你爸呢？”
　　“带我70的姥姥去二刷小破球了。”
　　“你看你看！他们也很喜欢嘛！这些家伙搁这内涵谁呢？”
　　苏妮卡扯了扯嘴角：“你就是闲的，骂小破球的年轻人也不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妮儿啊，你这立场不坚定啊！”
　　“没什么坚定不坚定的，一部电影就能筛选出个非黑即白，那也不用什么路遥见马力日久知人心了。”
　　苏妮卡吃着咸鸭蛋配红米粥，含糊不清。
　　“叛逆心理多了去的，谁说谁的都有……哎呦喂这鸭蛋怎么还流油啊？”
　　“这鸭蛋好，爱丽来那边买的，正宗的高邮咸鸭蛋。”
　　“我小学课文里面倒是听过。”
　　苏妮卡手忙脚乱了一阵：“香，确实香，但是没预想中那么美味。”
　　“嗨，你这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那会儿连想都不敢想，你有得吃就偷着乐吧。”
　　苏妮卡的妈妈对自家闺女的挑剔有点不乐意了，有得你吃有得你穿，还挑上了？
　　我们那会儿就算是百货大楼当售货员的，也没有这么多来自各地的好东西！
　　爱丽来商超在过年的时候，筛选了各地的特色农产品，做了个过年风味大礼包。
　　用艾丽娅的话来说，反正大家也不知道年货买什么，那为什么不塞点带鱼段进去呢？
　　好消息是带鱼段没塞多少，更多是好吃好弄的方便原材料。
　　坏消息是艾丽娅如今就连商超的口碑都没了——嘿！卖完啦~
　　你TM——拍——就你叫艾丽娅啊——拍——我大礼包呢？
　　艾丽娅说我也不是什么饥饿营销，哪里商超卖食材搞『真·饥饿营销』的？
　　纯粹就是卖完了，准备了四十五万份，按理说也算多的了。
　　算下来三十多家连锁店，外加七个新开的省总店，一家分一万多盒，剩下的送给员工和朋友。
　　中秋节卖月饼都不见得能卖出去一万盒呢，这备货挺合理的。
　　我这『年货风味臻选』大礼包能卖个千八百的就差不多啦！
　　自觉优势在喔的艾丽娅对此还算满意，大笔一挥，就这么搞。
　　历来商超礼盒会战八百十余次，没理由这次就轮到我生机勃勃万物竞发。
　　回馈消费者，主要是个心意。
　　消费者扒拉回家拆开一看这份心意，大腿都拍痛了。
　　痛！太痛了！买少啦！！
　　没占到艾丽娅的便宜，比亏钱还难受啊！
　　光是那一包半斤重的瑶柱，和那包一斤重的对虾干，这就得多少钱了？
　　标价202块三毛，会员优惠2.3元，合计两百块。
　　10厘米长巴掌大一只的九节虾虾干，二十多只就能有一斤，这玩意儿单独卖都不止二百。
　　就这还只是其中之二，其他零零碎碎像是高邮咸鸭蛋、故乡的杨梅、还有于勒叔叔牌牡蛎，琳琅满目。
　　虽然杨梅是罐头，于勒叔叔牌牡蛎本质上其实是乳山牡蛎贴牌，但都是好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有效避免了选择强迫症患者的纠结，闭着眼睛买就对了。
　　——你永远可以相信爱丽来商超的质量！
　　真要是运气不好——划掉——运气好买到残次品了，那也绝对是大家都不想的意外。
　　原因很简单，这玩意儿你拿去柜台，人家起步都是赔一千。
　　另外还得给你再精选一份绝对没问题的来挽回口碑……
　　商超上架的大礼包，当天上午还是犹犹豫豫地被买走，顾客想着支持一下爱丽来什么的。
　　下午就被迅速夺取一空，要不是每张会员卡限购三份，他们能直接开货车来进货。
　　现在市面上已经出现了分拆之后的干货了，不得不说苏妮卡的妈妈眼光毒辣，那虾干单独都卖二百二。
　　好在她买了三份，加上苏妮卡的员工福利也有一份，自家尝鲜倒是绝对够了。
　　林林总总的好印象叠加起来，这就导致苏妮卡的妈妈对电影也很上心——爱屋及乌。
　　她本身不大爱看电影，但是她很喜欢艾氏集团。
　　在她这种见多识广的老一辈百货大楼售货员的认知里，苏妮卡的工作单位是艾氏集团。
　　工作单位，这四个字和雇主公司什么的可不是一个味道，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阵营。
　　而且艾丽娅这种大包大揽的福利作风，更是让人想起当年那些巨无霸的风格。
　　苏妮卡的妈妈对这种福利待遇就很满意。
　　这才对嘛，这才有个上班的样子……
　　今儿个要不是朋友送了点红米，难得熬了红米粥，苏妮卡估计还是要去集团吃早饭。
　　大过年的，本来苏妮卡是打算回去过年，可是公司加班忙到飞起。
　　五倍加班费，按照她如今三百块一天的日薪来算，这都一千五了。
　　加上她外面跑来跑去的津贴、餐补、交通补助之类的，每天能有小两千。
　　她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家里人很欣慰地就直接坐车过来了——咱来天海包饺砸~
　　苏妮卡租了个酒店公寓，就在自己住处隔壁，大家过年也算是在一起了。
　　想想也是，一天两千块收入，别说来家里过年了，这段时间天天住酒店当旅游什么的也负担得起。
　　非要说有什么不好，那就是还要上班忙碌，这还有三天就除夕夜了。
　　“但是一天两千呢。”苏妮卡的妈妈安慰女儿：“努力干啊，咱也不是说就为了这么点加班费，主要是态度呠。”
　　苏妮卡翻了个白眼，为了一天两千块就把你闺女给卖了？
　　等我再干几年升到18级员工，日薪一千块，五倍加班费能拿到一天五千，你是不是就要把我摁公司写字楼里拉磨了？
　　要是像雷总那样，过年加班一天十万工资，那自己就别想回家了！
　　……嘶，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雷总才天天不回家的吧？
　　好像也不对，人家年薪都是收入小头，大头在业绩提成……
　　算了，纠结这些没意义，苏妮卡在集团里算是新员工来着，有的是上升空间。
　　吃饱喝足的苏妮卡一擦嘴，背上心爱的小挎包：“走了。”
　　“中午记得按时吃饭啊！”
　　“好。”
　　“晚上也记得按时吃饭啊！”
　　“……晚上我不回来吃？”
　　“回来什么啊，晚上我和你爸你姥去吃家宴私厨，你吃食堂去吧啊，别打扰我们。”
　　苏妮卡都开始构思复仇计划了，然后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看了看食堂今天的菜谱。
　　“你们定的什么酒楼啊？”
　　“就那个什么一品楼，怎么了？听说挺好吃的！”
　　收起手机，苏妮卡没告诉老母亲一品楼大厨今天在自家食堂做菜这事儿。
　　算了，还是晚上给家里打包一份回来吧，自己今晚吃外卖算了……
　　……
　　……
　　“一品楼最有名的是什么菜？”
　　“麒麟鲈鱼？”
　　“那是广州酒家……”
　　“哦，记混了——所以是什么？”
　　“是文昌鸡！”
　　“这就是你大早上的吃这玩意儿的理由？”
　　抱着杯咖啡豆豆浆的艾丽娅，指着乐乐面前的那盘鸡：“不腻吗？”
　　“这话可不能让做菜师傅听到，人家要生气的。”
　　文昌鸡是粤菜，对粤菜师傅最大的侮辱，某过于‘鸡冇鸡味’，其次就是‘油腻’。
　　你哪怕攮他一刀，也好过往心窝子里戳这么一下子。
　　当然啦，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没油的鸡肉是真的没鸡味的。
　　鸡肉中有一种物质叫2,4-癸二烯醛，是亚油酸降解的产物，在不同油脂以及不同肉味香精的挥发性成分中，都能检测到这玩意儿的存在，它对肉的特征香气的形成具有一定的作用。
　　也是所谓“鸡味”的主要来源——来自鸡油——这就是海南鸡饭为什么一定要用鸡油，因为这是风味源泉。
　　当然啦，有油和油腻是两码事，再加上乐乐一天能吃七顿，倒也不怕消化不了。
　　大清早干掉了一整只文昌鸡，乐乐盛情夸赞今天的食堂特色菜大厨，然后顺走了一只糯米鸡。
　　……所以你这一品楼就是广州酒家的天海分店吧？
　　我都看到你正在摆盘的红棉嘉积鸭了！
　　好在乐乐用半只糯米鸡堵住了艾丽娅的嘴，避免了大小姐深究人家一品楼的师承问题。
　　“今儿个有什么行程？”
　　“我看看……”乐乐三两口嗷呜掉吃食，洗干净小手手，打开小本本：“没什么特殊安排，去重工那边。”
　　所谓的特殊安排，指的是支线任务那样的坑。
　　有时候是主动去跳的，有时候是被动——毕竟支线任务有时候就像是战场前线，会飞快向艾丽娅靠近。
　　好在最近大过年的，既没有什么剧场版的征兆，也没有什么踢馆的高手。
　　艾丽娅得以在商海里尽情遨游，充分发挥自己的小鲶鱼优势。
　　——昨晚上娱乐圈已经炸锅两回了，都是她干的。
　　“重工……哦哦哦，想起来了，校车的测试是吧，走。”
　　艾丽娅今天不骑自行车了，太远，坐的是三叔派来接人的迈巴赫。
　　路上和乐乐说起娱乐圈那边的安排，乐乐在小本本上已经记了两页黑名单了。
　　“这些家伙冥顽不灵的，等到咱们王师北伐，早晚收拾掉他们！”
　　当然不是真的北伐，也不用过河，纯粹是影视业界对艾丽娅‘发钱行动’增加的诨号。
　　用他们的话来说，来自天海的怪物，用小破球这根大棒，已经狠狠地搅乱了业界的生态。
　　什么叫终身分红？这是个什么道理？
　　但是很多观众甚至是演员本身，对此倒是颇为期待。
　　观众自不必说，反正也不用咱们多掏一分钱，制作方也不是凭空多出的成本，而是分成时候少拿一点。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做出来的是过眼没的烂片，你还没钱去给人家终身分红呢……
　　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把电影做好，把影视作品打造成令人回味赞叹的精品，那就是能吃一辈子的好东西！
　　演员们或许知道业界是什么德行，但是也不免期待一番这种多拿一份钱的好事。
　　对他们来说，拍戏就像是工作，钱货两清，大不了口碑差一点。
　　但是口碑又不能当饭吃，黑红也是红，对吧，流量为王嘛。
　　然而现在似乎有另外一条路，被某个小鲶鱼在淤泥里面拱了出来。
　　你看，如果我们把正反馈这方面的收益增加，一部卖座的电影加上后续的版权，那是不是能持续盈利？
　　哪怕大家分得少点，但是积少成多，总比没有好嘛。
　　有些电影，就如同经典的春晚小品，观众看多少遍都觉得有意思，哪怕早已熟稔于心。
　　屏幕上面的台词，还没有他们看的时候内心默念的台词来得快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
　　那些经典作品，带字幕都得是阻挡画面视线，影响观影体验。
　　艾丽娅搞终身分红，是因为她有这方面的硬件软件条件，可以一价全包。
　　别人哪怕想搞，也没这个平台——昨晚之前没有。
　　但是现在，这不就有了吗！
　　艾小姐托我给您带个话，只要您也用心打造作品，走她的平台，好处大大滴有啊！
　　虽然艾丽娅自己都是懵的。
　　什么作品？
　　什么平台？
　　周姨左手举着爱付宝，右手举着爱站流媒体，已然有大帝之姿。
　　版权争夺大战要不要打响，就看艾丽娅一个念头的事情了。
　　更有趣的事情是目前影视影音版权最多的拥有者，并不是什么娱乐公司，而是东煌的通讯系统。
　　对，通讯系统——他们当初在wap移动梦网时代，拯救了东煌的互联网。
　　顺带也拿了几乎一整个时代的版权……
　　毕竟当初他们才是手机互联网的唯一流量入口，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在那个盗版横行的时代，他们就收购了大量的小说、视频、音乐的版权。
　　主要是那个时候版权很便宜，再加上通讯系统又不差钱。
　　正版买了还能再分销卖个彩铃什么的，名正言顺嘛。
　　那个时候就算是婕纶的歌，那也是白菜价，有谁能想到如今一首新歌就价值两千万呢？
　　所以真要开启版权大战，真正碾过来的才不是那些互联网企业。
　　艾丽娅和通讯系统的关系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
　　通讯系统已经开始注资东郊研究所那边，进行下一代基础通讯基站设备的研发了。
　　南城建设之前底裤都当掉了，搞出来的那些技术，叠加艾丽娅这边的新BUFF，不知道能搞出什么东西来。
　　但是据说进展良好，甚至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好到以后能跟全世界收专利税的地步。
　　就这交情，也就艾丽娅没用这层关系，不然小马在家里躺着都得挨重拳。
　　以后南城建设铺硬件，艾氏集团提供技术，通讯系统负责维护和运营，这才是完全体的信息时代根基。
　　没有了硬件根基，软件就是空中楼阁，所以小马有什么胆量不给艾丽娅敬酒？
　　而小马这种级别的，下放到影视娱乐产业，那都是降维打击，活脱脱的资方大佬过江龙。
　　人家收拾不了做实业的，还收拾不了你？
　　也正因为这样，影视娱乐产业那些家伙只要是还稍微有点脑子的，都只是嘴上喊喊，并不敢和艾丽娅刚正面。
　　——不可名状的吃人魔王，正在向娱乐圈逼近！
　　至于说这是谁……咱别提她名字了好么？
　　好在艾丽娅并没有把重心放在这方面，要不然那些什么圈啊juan的，不够她拿捏的。
　　“这次寒潮，虽然东煌没有死人，却有大量的受伤的民众，主要还是车祸方面。”
　　艾丽娅看着窗外行道树的雪花：“就算是寒潮过去了，这些问题也依然存在，麻烦得很啊。”
　　冬天出门不可怕，可怕的是开车出门。
　　绝望冰壶赛，大地碰碰车，一脚油门和一脚刹车没什么本质区别，都得撞。
　　艾丽娅以前说造车，大半时候是开玩笑。
　　现在说造车，虽然也还是有点胡闹的成分，但是计划是有了。
　　安全！
　　不求什么动力凶猛，不求什么大电视大冰箱奢华舒适，但求安全。
　　艾氏集团造出来的四个轮子加沙发，起步都得奔着硬撼公路王者去，上不封顶。
　　得益于机械化工部门的倾囊相授，艾丽娅手里其实有一大批优秀的冶金配方，可以下放来造车。
　　当然啦，说是下放也不完全对，更应该说是改换思路。
　　艾丽娅之所以要亲自来参加这次校车测试，是因为这次的校车里面加了一个好东西。
　　一个理论上甚至能够改变未来汽车安全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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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工，好久不见。”
　　艾丽娅下车，和负责接待他的高级工程师握手。
　　程车，艾氏集团目前仅有的7名23级核心技术人才之一，机械化工部门的香饽饽。
　　对方倒不是专职造车的，别看名字这么占便宜，对方是搞材料学的。
　　材料学这东西就像是炼丹，你很难说能够搞出什么按部就班的升级迭代好东西来。
　　但是偶尔灵光一闪，可能就有新收获——比如说这次把艾丽娅都勾引来了的特殊钛合金材料。
　　在材料学这方面，艾丽娅得益于穿越者的外挂，倒是多少有点心得。
　　比如说她不仅见过传说中的磁单极子，甚至还见过那玩意儿打造出来的反重力引擎。
　　这也是为什么她执着于盯紧那帮名为炼金之星的小可爱——在另一个世界，就是他们弄出来的那玩意儿。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炼金之星，目前来说不能说是贡献满满吧，基本也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干。
　　程工不是炼金之星的人才，他今年都五十多快六十了，早已经过了群聊发图的年龄段……大概。
　　他是很传统的那种研究人才，实验室和实用化两手抓，上能闷头写论文，下能开工轮扳手，主打一个又高又硬。
　　“这次把大小姐你也请来，主要是这个系统的表现实在是……实在是……”
　　他想了好几个词，都没办法表现出自己的激动，最后愣是整出了个时代的眼泪。
　　“鲁棒性太强了！”
　　鲁棒性是哪个高手翻译的，已经不太好寻根了，但是这个词早已经在各个领域的得到应用。
　　但那是早年间大家的用词，现在基本更换成了稳固性、稳健性、抗变换性之类的。
　　艾丽娅看过他们送上来的资料，知道这里的鲁棒性，是指避免结构垮塌为目标的整体结构安全性。
　　听起来有点难以理解——但就是抗压。
　　没错，一辆校车，抗压性直接把艾丽娅招来了，不顾天寒地冻也要看它的测试。
　　娱乐圈估计都要哭了，自己牌面居然不如一辆小破车……
　　程工激动地赞叹了工程设计部门的杰作，然后把新的测试数据递给艾丽娅看。
　　“造价方面，还是没办法压下来吗？”
　　“这个确实是不行，主要还是材料成本，钛合金太贵了，哪怕是这个版本的钛合金，也贵。”
　　贵，但是安全。
　　艾丽娅戴上安全帽——这年头怎么还会有人进入工地不带安全帽的——走进了测试场。
　　一辆校车被安置在测试场里，而校车的身上，压着三辆大巴。
　　没错，脑门上顶着三辆体型不逊色于它自己的大巴，可是整个校车的车身结构依旧坚挺。
　　现在正在加第四辆，看起来估计还能撑一会儿……
　　艾丽娅目光投向另外一边拆解开的一辆测试车。
　　这辆车身上就去除了蒙皮，留下的是车身结构骨架。
　　乐乐放下望远镜，啧啧称奇：“没想到啊没想到，F1赛车的人字拖，居然能用到这上面！”
　　没错，这惊世骇俗的特殊安全结构，其实就是F1赛车的HALO系统，俗称人字拖。
　　最开始出来的时候，这玩意儿大家都觉得丑爆了！
　　但是真出事之后，不管是观众还是车手，都一致竖起大拇指：真香！！
　　最近的一次发车即撞车的严重事故，Halo又立功了。
　　早些时候，东煌的赛车手周冠宇，被拉塞尔猛烈撞击，出了车祸。
　　他的阿尔法·罗密欧C42赛车直接翻了，防滚架第一次触地就惨遭拍碎。
　　此后赛车倒扣滑行了数十米远，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赛车滚过轮胎墙撞上护栏，火花四溅。
　　好在有Halo帮助，这个巨大的人字拖撑起了一个安全区，周冠宇并无大碍。
　　要是没有这东西，赛车手估计上半身都磨没了……
　　两年前的巴林站比赛发车阶段，哈斯车队的法国车手罗曼·格罗斯让也是遭遇了严重的撞车事故。
　　那次赛车都断程两截，也是好在有Halo，车手仅遭遇肋骨骨折。
　　相比起民用车，F1赛车那加速那冲击力，自然是恐怖至极。
　　零百加速2.5，5秒之内一脚踩到200公里每小时，别说撞一下了，碰一下都直接起飞。
　　Halo就是为了保障这个速度下赛车手座舱的特殊结构，保证开放式座舱的安全。
　　“目前的话，最小我们可以把这个系统做到10公斤左右，理论上能够抵挡15吨的负荷。”
　　“十公斤的结构件，能够挡得住15吨的重压？”乐乐愣了一下：“没标错零？”
　　“这个还真没有，赛车用的Halo结构更结实，他们一个7公斤的轻量级结构件，能够挡得住一个两百公里时速的20公斤轮胎冲击，那也差不多有十几吨的冲击力了。”
　　一个二十公斤的轮胎，以两百公里时速飞过来，这哪里是轮胎，这是炮弹。
　　打在人身上，这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既然这东西这么好，那么为什么没人用呢——答案是贵。
　　不是没人用，而是没下放到平价乘用车领域。
　　F1自古有分享顶级科技给民用车的传统，毕竟参赛的自己就是车企。
　　同样是车身相关的安全技术，碳纤维单体壳车身就用得很多，那玩意儿又轻又硬，实打实的好东西。
　　可是能用上碳纤维车体的，都是些什么超级跑车？
　　阿斯顿·马丁！迈凯伦塞纳！玛莎拉蒂MC20——统称买不起……
　　艾丽娅翻看着资料，校车终于在承受第七辆车重压的时候垮塌了。
　　但是艾丽娅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完全没觉得不行。
　　要是能够在车祸里叠罗汉摞七辆车上去，那就不是车祸了。
　　那得是谋杀……
　　“这个技术，其实马自达那边用过很多次了。”
　　马自达当初热衷于造小跑车，尤其是敞篷小跑车。
　　而这种结构，在敞篷跑车里面也有同款，叫T-Top车顶。
　　T-Top车顶是封闭式和敞篷式的折中方案，它在车顶中间设计了一根纵梁。
　　在与A柱的共同作用下，效果堪比Halo，安全性非常不错。
　　但是之所以没有后续被采用，原因自然也很简单——和Halo一样丑……
　　小跑车又不是赛车，哪里有那么多翻车事故？
　　赛车要保命，丑归丑，好用最重要，但是小跑车要帅气，要好看，要风一样的自由。
　　所以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期，这种设计逐渐消失，如今再出现也是复古情怀。
　　艾丽娅如今见到的，其实是在当前的安全笼式车身上改进的产物。
　　至于说感觉嘛——沃尔沃？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沃尔沃，艾丽娅甚至又翻回来最前面，看看有没有对方的律师函。
　　好消息是没有……
　　坏消息是不止没有律师函，甚至都没有沃尔沃这个牌子。
　　沃尔沃在这个世界上依旧存在，但是没有涉足造车行业，而是类似卖专利的研究所。
　　三点式安全带还是他们弄出来的，并且为了汽车行业安全，没有吃专利费，免费开放给所有同行。
　　但是就算没有这项专利，人家也有诸多配合其他友商研发的技术，吃专利费用吃得盆满钵满。
　　只是北欧公路坦克，如今就没有面世了。
　　……算了，习惯了，舔狗宇宙是这样的。
　　摆明了就是让我来当这个世界的公路坦克呗。
　　“基于我们的冶金技术、材料技术的优势，试做型的乘用车，车身使用热成型硼钢作为A、B柱的加强材料。”
　　“安全笼式车身以A、B、C柱上大量使用超高强度硼钢为基础，再叠加一个钛合金的轻量化Halo结构架。”
　　“这个结构架叠加在前排，着重保护驾驶座，安全性目前来说是市面上最顶级的，没有对手。”
　　程工对技术方面非常骄傲，但是艾丽娅却看着造价有点挠头。
　　相比起好用但是很贵的钛合金，硼钢要稍微便宜点。
　　主要是艾氏集团有这方面的优势，是因为它以前是常用在坦克装甲和航母甲板上。
　　什么？为什么会和航母甲板这么熟悉？
　　啊……我们还是聊聊硼钢本身的材料性质吧！
　　目前主流的造车材料，是铝合金和高强度钢，铝合金轻，高强度钢硬。
　　根据数据来看，铝合金和超高强度钢的屈服强度为1000兆帕左右，而硼钢的屈服强度，高达1500兆帕。
　　可谓是又轻又硬很完美了。
　　但还是很贵……
　　贵到就算艾氏集团有材料优势，使用硼钢的比例也不过是50%左右。
　　这东西也不是谁家的专利，其他造车的厂商也在用。
　　但是占比基本不会超过20%，还是基于成本考虑。
　　正常车企可不是艾氏集团这种做重工业起家的，一大堆造航母的设备拿来造车。
　　人家正常造车的设备，弄硼钢材料，光是加工费用贵就得多20个点的成本。
　　高强度必然导致加工性差，很难切割和拉直，甚至就连配套用的固定螺钉都需要特制。
　　这就跟布加迪当初吹嘘一枚钛合金螺丝都要五十万一样，别管信不信，难度是真的有。
　　它甚至硬到了给救援部门添堵的地步——《事故救援技术手册：如何切开硼钢结构车体》
　　或许以后艾氏集团的乘用车真要是出了车祸，救援时候也会有这样的特殊指导手册？
　　毕竟艾氏集团可不只是用硼钢，还有双相钢，相变诱发塑形钢和马氏体钢，以及大量的高强度钢。
　　这其实也就是现代汽车的安全性迭代延续，十年前就已经让救援部门直挠头了。
　　那会儿用上高强度钢的车辆，简直就是把赛车的防滚笼塞进了小汽车结构里。
　　甚至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脱胎换骨，反倒是救援队先麻爪了，出现了带着的工具干不动车祸车辆的窘境。
　　别看这玩意儿一撞就瘪了，可实际上真要切割的话，锯片刀片干崩了才切开了中柱外层的低碳钢才是常态。
　　恭喜你，你终于切开外层了，现在你可以面对里面的硼钢层了！
　　后续出的各种技术指导手册，都明确表示哪怕把车顶给直接掀了，也比折腾柱子来得快……
　　所以你不能说就艾丽娅聪明，友商就没进步过，友商也在努力发展。
　　艾丽娅不过是把友商做得好的事情，再做得更好罢了。
　　比如说校车那边，结构并无超级魔改，但是用料不同，因此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硬得出奇。
　　甚至就连乐乐都看傻眼了……
　　看着对测试用车又压又砸的场面，她很怀疑这东西造的到底是不是乘用车。
　　“大小姐，装甲车啊？我要是给这东西加个自动武器站，我敢开去打暑期工。”
　　“马自达和你问过一样的问题。”
　　艾丽娅合拢文件：“这就他妈的校车！校车——安全！安全！还是安全！”
　　硼钢用得多是良心，用得好是能力。
　　用得又多又好——是坦克？
　　虽然我用高强度军用级硼钢，用钛合金特殊结构件，设计大幅度前倾通过角。
　　但我说是校车，就是校车！
　　“吊起来，吊到二十米高——不，三十米，然后让它自由落体。”
　　艾丽娅不用望远镜也看得清楚车辆的形变：“能够通过这种坠落实验，那它就可以上捐赠名单。”
　　“……做不到呢？”
　　“那当然是回炉重造！”艾丽娅招来秘书部的助理：“联系苏楠苏导，剧组那边来些人，帮我拍个广告。”
　　……
　　……
　　“……广告？”
　　赛博妲己正在和大虾搏斗，闻言顿了一下。
　　Q弹的大虾尾巴弹回来，甩了他一脸汤汁，算是报仇雪恨了。
　　手忙脚乱地擦干净那些汤汁，赛博妲己接过刚收到的董事长手令，查看内容。
　　这次和之前的那些调戏不同，艾丽娅没有命令剧组把道具箱的摆放位置横移五厘米。
　　她是真的要赛博妲己这边回去一队人，帮她拍个临时的广告。
　　“这剧本——真是广告？”
　　说是剧本，其实也没什么剧情可言，就是几个分镜头。
　　但是就这么几个分镜头，都让剧组这边好几个副导演挠头，觉得这是要拍什么动作片么？
　　赛博妲己看了又看，联系艾丽娅确认这东西不是发错了什么漫画，这才决定亲自带队回去。
　　虽然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停下了北伐的攻势，并不对娱乐juan进行打击。
　　但是如今的观众舆论甚至是演员们自己的想法，都已经朝着『拍摄精品能终身分红』的好事儿倾斜了。
　　有小道消息传言，艾氏集团不仅有娱乐公司，未来甚至还会为友商开放第三方的支付平台。
　　到时候影视作品的投资方，甚至是观众，都可以通过爱付宝对作品进行投资或者是众筹。
　　不过感觉这玩意儿门槛挺高的，也不知道大小姐那边搞不搞得定……
　　赛博妲己准备回去，然后被纸片人叫住。
　　“那个，妲己啊，商量个事儿……”
　　“啥事儿？”看着纸片人老宫那为难的神色，赛博妲己颇有几分狐疑：“你养小三被你老婆抓到了要我帮你打掩护？”
　　“去你的！谁养小三了？！”
　　“那什么事儿？”
　　“……钱的事情。”
　　“钱？不应该啊，第一期的分账给到了，另外的分红我记得你是两百多万还是多少？就这个月的。”
　　“两百七十万。”
　　“那你怎么还缺钱？出什么事了？我这还有点，我留一半后续宣发，其他都给——”
　　“给个敬业福呗，我就差这个了。”
　　“……咳，你刚才说什么？”
　　“敬业福。”
　　“不，最开始，最开始你说商量个事儿。”
　　“对啊。”
　　“没得商量！”赛博妲己转身就跑：“没得商量！”
　　之前下载爱付宝，还觉得敬业福无关紧要，像是个烦人的弹窗广告。
　　现在倒是知道稀罕了，钱不钱的倒是两码事，说是瓜分二十亿，但是那么多用户呢。
　　主要是一个心理满足——大小姐都发文说自己没抢到敬业福，有得给你？
　　我薅到啦！我的！谁也不给！
　　借钱可以，要敬业福免谈！
　　赛博妲己逃出了主题列车，下午就带着一队人回到了天海，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拍完了广告。
　　说实话，这广告难就难在它只是个广告，没有任何拍摄方面的技术难度。
　　只要摄影师当自己是瞎子，饱含『放心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的态度就行了。
　　但是当广告发布之后，出什么事儿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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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丞相正在忙着事情呢，秘书部的上官小姐姐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
　　“雷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雷丞相收起笔，抬头接过文件：“辛苦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上官小姐姐看了看手表：“另外您也该去吃晚饭了，还是给您送过来？”
　　“我去食堂吃吧，活动一下……大小姐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据说是临时新增加了一个拍摄广告的行程。”
　　“拍广告？”雷丞相想了想，旋即又摇了摇头，觉得不过是孩子的玩闹：“她开心就好。”
　　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抿了口，苦涩的茶水刺激着精神，雷丞相这才有空掏出手机看看信息。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叮咚——』一声，特别关注的部落格发出了提示。
　　艾丽娅发新帖子了，雷丞相带着‘看看吾妹又在发什么可爱动态’的心态点进去。
　　嗯……是个视频……
　　这是站在那里？海边吗？造船厂那边？
　　扶着的这是什么？钢丝？钢缆？
　　雷丞相狐疑地一手端茶杯，一边看视频，猜测后面是个什么内容。
　　然后就看到艾丽娅升起来了……
　　她踩着的似乎是什么平台，被她扶着的钢缆吊了起来，升上高空。
　　雷丞相皱起眉头——护栏都没有一个，这么危险？
　　但是下一秒，看到摄像头拉到全景，露出艾丽娅踩着的东西，雷丞相一口茶水直接呛到气管里。
　　“噗……咳咳……咳——————”
　　上官小姐姐赶忙过去帮他拍背顺气：“雷总你没事吧？！”
　　雷丞相脸都白了，举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旋即气得脸色涨红。
　　上官小姐姐扭头一看，甚至都没看清楚这啥。
　　啥？大小姐踩着个黄色的什么东西，然后……嘶？！！
　　画面里，巨大的港口吊车，用一根钢缆挂在校车的车头上。
　　一整辆校车被这么悬吊着，高高挂在港口的上空，下面就是海滨。
　　戴着安全帽的艾丽娅站在车头上，一手扶着钢缆，一手按住发梢，似乎高空风还挺大。
　　——不是，你这戴安全帽有什么用吗？这东西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雷丞相按着心口，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回、回来！让她马上回来——立刻！马上！现在！！”

434-艾丽娅开始进攻影视圈
　　正在严阵以待艾丽娅来袭的娱乐圈，发现艾丽娅压根不带他们玩。
　　艾丽娅拍广告去了。
　　然后她这个广告，似乎有点废董事长……
　　问：艾丽娅和校车一起从某高度落下，哪个会坏？
　　A：艾丽娅
　　B：校车
　　C：都不会
　　D：钝角
　　答案是E——雷丞相会先坏掉……
　　仨广告，没有一个是符合广告法要求的，甚至听说艾丽娅还吃了一张安全罚单。
　　第一个广告，是雷丞相看到的那个。
　　光是吊起来在天上挂着，倒也不至于说让雷丞相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主要是她还晃悠……
　　别说校车了，就算是挂着个大铁钩子上去，甩这么三圈那也得担心给晃荡下来。
　　艾丽娅就这么扒拉在上面，校车的车头整体结构充当了她的踏板，被吊着甩了三圈。
　　看完了之后第一感觉，是这™不要命啦？
　　第二感觉是这车头有够结实的，这么甩都能撑得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校车是什么新产品？
　　第二个广告是艾丽娅跳一坑里，那坑也就露出她脖子以及脑袋。
　　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四辆校车，交叉从她脑袋上开过去。
　　她还配图——通过性！强！
　　这算什么？啊？这算什么？通过性足有一脑袋那么高？
　　就因为这个广告，艾丽娅吃了一张罚单。
　　——那么你这校车在哪里有卖呢？
　　第三个显得相对来说正常一点，主要是前两个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第三个是五辆校车摞一块儿，艾丽娅站在最上面那辆的车顶上。
　　『笼式车身，稳定框架结构，值得信赖！』
　　然后最下面那辆校车开动了，连带着上面叠罗汉的也一起跟着走了。
　　稳稳当当，甚至给人感觉还能再驮俩。
　　当然啦，更大的感觉是这司机真不要命啊……
　　再有就是你这校车哪里有卖！
　　什么？没有？那你发这个是干嘛的？
　　艾丽娅发这个当然主打的就是一个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哪儿有什么货啊，你看看这年头哪里有货？
　　我们还是来看广告吧家人们，有个典故叫望梅止渴，了解一下……
　　实际上就这广告内容，放动作片里那都能当成是特技卖点，扔广告里那只能说多少有点大病。
　　艾氏重工的广告片不费钱，就有点废董事长。
　　但凡拍摄过程出点意外，那正常人估计就捐那儿了。
　　而且这广告拍出来效果好不好不清楚，艾丽娅吃了好几份挂落是真的。
　　霍大佬甚至连嘉积鸭都不吃了，拍着桌子数落了艾丽娅足足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啊！
　　在自己的集团总部！作为集团的老大！被一个老头子数落了二十分钟！
　　他甚至都不背着人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以为自己什么级别，他……他……哦，他副国级。
　　艾丽娅缩着脖子说下次不敢了。
　　霍大佬说你还有下次？
　　艾丽娅说我还有俩构思挺好的，没拍呢。
　　一个是两辆车左右开，自己站在两辆车的后视镜上来个一字马。
　　沃尔沃当初的广告也废总裁，所以这个一字马的广告他们没让全球总裁来，请的是动作巨星尚格云顿。
　　艾丽娅很怀疑他们不让全球总裁上，是因为他们的全球总裁没那个实力——做不到一字马，懂吧。
　　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甚至还能翻个跟头。
　　霍大佬问第二个创意呢，艾丽娅说第二个很简单，让车直接撞我就行。
　　她要开发乘用车的紧急避险系统！
　　尽管沃尔沃拍这个广告的时候，一脚油门把自家老板都撞倒了。
　　但是我必不可能吃瘪！
　　指的是不怕被车撞倒受伤，她都做好了被撞的心理准备了。
　　然而我什么本领？金刚不坏知道吧！
　　霍大佬大概理解了雷总的心路历程了。
　　这™的都不是任性了，这是玩儿命。
　　你一个月几百个亿，你玩什么命啊？！
　　好在他比雷丞相这种小狐狸老辣许多，有的是办法压制艾丽娅。
　　具体表现为高端商战里面的个体作战方式，具体招式俗称——碰瓷。
　　捂着心口哎呦了好半天，逼得艾丽娅立字据，霍大佬这才顿时转好。
　　就这么说吧，你别管这位爷是不是真的心口痛。
　　他要是今天躺这儿了，就算是艾丽娅她亲爹复生，也吃不了兜着走。
　　艾丽娅痛斥老狐狸耍赖，老狐狸痛斥小狐狸调皮。
　　俩狐狸挠了半天，雷丞相拿着字据让人连夜送去裱起来。
　　他要挂自己办公室里，这玩意儿辟邪，能治高血压。
　　好艰难吃完一顿饭，饭后消食，霍大佬问起艾丽娅干嘛今天要去拍这个。
　　“你想要造车啊？”
　　“不，我想要推广一个新型车辆安全结构。”
　　“什么结构？”
　　“一种新型安全结构，对笼式车身的补充，相关的专利我准备完全公开。”
　　“……为什么？”
　　“安全啊——那东西就跟三点式安全带一样，能够造福大众的。”
　　当然不是造福大众车厂，而是广大的驾驶司机朋友。
　　每一次车身结构的改变，都是无数经验积累、庞大数据计算之后的结果。
　　虽然乘用车本质上就是四个轮子带俩沙发，可围绕这么点东西做的努力那可海了去了。
　　艾丽娅评估过今天得到的两个好东西，然后做出了这样的取舍。
　　车辆安全结构，必须要公开。
　　这是一种车辆车身结构的大升级，尤其可以用在中大型车辆上。
　　被动安全依靠车身结构，但是市面上大多数车辆都不会刻意去宣传车身的结构，因为没必要。
　　大多数时候，消费者关注的都是汽车的硬度之类的更直观的参数。
　　你说什么结构不结构的，那东西不撞一下谁知道？
　　可你要说钛合金比铝合金更硬，那大家就觉得这个很直观了。
　　在消费者的认知里，如果钢材质量不行，那么无论是什么3H结构亦或者是鸟笼安全笼，都大差不差。
　　对——但也不完全对。
　　要是『真男人·结构抗』真的一点用都没有，那么人字拖Halo系统也就不用做得那么丑了。
　　那种特殊的结构，才是七公斤的钛合金就能够扛下十二吨冲击的底气。
　　重工部门开发出来的新型车辆结构可以再简化出呬来特殊的结构补充件，只需要硼钢就能做。
　　这种特殊的结构补充件，就像是平价版本的Halo系统一样，能够添加到其他乘用车上去。
　　除非你开的是飞碟，不然只要你还是ABC三柱的结构，那就能用。
　　而完整版本的新型车辆安全结构，重工部门将这种特殊的安全套件命名为『JGK系统』，就是结构抗的缩写。
　　就取名这方面，真不能怪重工部门用脚想。
　　隔壁丰田也有一个车辆安全设计的车身技术，叫GOA。
　　那么GOA怎么来的呢——GlobalOutstandingAssessment——世界顶级水平的安全设计！
　　对，人家就自称世界顶级水平的安全设计，然后缩写出来成简称了。
　　相比起来，重工部门上个『结构抗』的缩写，也没什么问题。
　　艾丽娅和重工部门那边商量之后，决定相关专利完全开放，不收取任何专利费用。
　　但是做好事吹得天花乱坠没有用，还是要经过实战检验才行。
　　艾丽娅只是先把好事做在这里，所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大抵如此。
　　而相比起来JGK结构，艾丽娅这次拿到的第二个好东西，才是艾氏集团自用的关键。
　　路过的高级工程师给你分享了一种新材料！
　　程工为重工部门那边贡献了一个特殊的钛合金冶金配方，制备出来的新材料各项物理性质都很优秀。
　　甚至优秀得有点过分了……
　　这种新型钛合金，被艾丽娅命名为『月神钛合金』。
　　虽然由于冶炼技术的局限，这种月神钛合金的产量并不很高。
　　但是制作轻量化结构件的产量还是有的，要不然也就没有实际意义了。
　　这个材料艾丽娅甚至都不打算去申请专利。
　　笑死，就跟WD40的配方一样，这东西不注册专利才是真的保密。
　　等我能够大批量量产了，友商拿什么和我斗？
　　等我用月神钛合金，制造出泛用性强袭机动战士刚大木，那就是我称霸蓝星的时候！
　　桀桀桀……到时候……好吧到时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艾丽娅抿了口茶，很是佛系。
　　就是说也不是没当过球长，毕竟自己穿越之前也算是小有成就。
　　累了，挺没意思的，当球长也用不了金锄头。
　　“主要是图一个乐趣，创造的乐趣。”
　　说着她把那块材料的样本，连带着一份资料递给霍大佬。
　　“嗯？”
　　“这东西还有另外的一个特性，rag我的工程师想起来特定离子状态的二氧化钛可以扰乱紫外线，如果能够进一步开发，或许它能够对α、β等放射线具有遮断能力。”
　　“……所以？”
　　“核反应炉，或者是相关的什么，但只是猜想，不一定对。”
　　艾丽娅耸了耸肩：“但是我们毕竟只是个小企业，做玩具的那种，对这种大工程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样啊……”霍大佬有点恍惚：“所以你是要——送给官方？”
　　“不能叫送，这叫合作，或许这种东西能够有什么别的用处呢？”
　　“那你的意思是？”
　　“就拜托您老人家走走关系，送给科学院那边让他们来深入研究吧。”
　　官方认为是白嫖了艾氏集团的新材料，艾丽娅认为自己白嫖了那些院士级别大佬的科研成果。
　　这叫什么？这叫双向奔赴，俗称双赢。
　　一样新东西的实用化过程，往往朴实无华，甚至有点枯燥。
　　艾丽娅自己是不觉得有能力把一个材料的实用化开发到极致的。
　　就像是WD-40，现在还拿来修手柄摇杆漂移呢！
　　谁能想到这玩意儿最开始研发给火箭用的……
　　也不对，或许修火箭的，也会玩游戏呢？
　　毕竟现在也有造火箭的一天到晚叫嚣着要和别人比小勾勾长短大小尺寸……
　　霍大佬看不懂这些东西，就像是艾丽娅其实也没看懂一样。
　　但是把这种材料交给更专业的人探究更合适的用法和上限，这就很合适。
　　也不是没人劝说艾丽娅自私一点，毕竟这东西说不定以后有新的利益市场。
　　但是艾丽娅问过程工什么想法，后者的想法和艾丽娅差不多。
　　——开发这种材料是他，可是他和实用化这种材料就没什么关系了。
　　就像是石墨烯的发现，制备，以及现在的应用，也是一样的过程。
　　早年间，石墨烯一度被认为是一种假设性结构，无法单独稳定存在于现实当中。
　　但它确实能够被真实制备出来，用的是非常先进的微机械剥离法。
　　谁能想到『微机械剥离法』实际上就是用胶带粘呢？
　　当初诺沃肖洛夫在接受诺贝尔奖基金会采访时，谈到制备石墨烯的想法，也说这事是巧合。
　　用透明胶带粘住高定向热解石墨，将粘性面对折叠，然后撕下胶带，石墨片将分为两部分。
　　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将石墨片变得越来越薄。
　　最终得到只有一层碳原子厚度的二维晶体材料：石墨烯。
　　弄出来是弄出来了，但是这东西怎么用，就和诺沃肖洛夫没啥关系了。
　　艾氏重工的工程师也一样，冶金配方调整弄出来的新材料，本质上其实是个副产物。
　　毕竟艾氏重工的工程师也不是炼丹师，材料学大手子的日常是研究材料应用而不是新材料研发。
　　艾氏集团能够用这个副产物的地方，只有造船造车或者造点别的什么小玩具之类的。
　　“要求的话，只有一个，如果以后需要大规模制备应用这种材料，那么别忘了给我们留口代工生产的汤。”
　　“……丫头啊。”
　　“嗯？”
　　“你这样下去，以后别说出国了，出门都得给你配警卫才行了啊。”
　　“开什么玩笑，我就是个做生意的，顶多算是做实业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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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么我都不会做实业，做实业死路一条！”
　　小马敲着桌子：“你看，她艾丽娅辛辛苦苦拍的电影，最后还不是给我做了嫁衣裳？”
　　一个世界，两个路途。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小破球的火热，连带着把小马旗下的票务系统也带火了。
　　诶，小马这就很满意……
　　线上购票当然不是赚钱那么简单，而是这东西是个流量入口。
　　有流量，那就有钱，有入口，那才有后续的源源不断。
　　艾丽娅赚的是票房，但那是小马可以吃三份。
　　吃票务，吃流量，以及吃股价！
　　这段时间他心情还挺好的，有种占了艾丽娅便宜的感觉。
　　但是非要说有什么膈应人的地方，就是艾丽娅提出的终身分红设想。
　　她艾丽娅，别是想要在文娱产业插一手吧？
　　马董和马蔺，并称为如今东煌互联网业界的两架马车。
　　外界把他们一个称之为杰克马，一个称之为麻花马。
　　艾丽娅认识杰克马·马董，但是和麻花马·马蔺没什么交集。
　　杰克马这人吧，搞电商很不错，做互联网支付也有点本事。
　　但是唯独在文娱这块儿，实在是没什么眼光。
　　也不能说没眼光，而是最开始的赛道就不同。
　　做文娱，你得有点情怀，哪怕扛着亏损，你也得先把口碑和质量提上去。
　　一部作品，一个作品库，或者真正能够让人觉得好的东西。
　　但是他的四十大盗集团，主打的就是一个流量变现，俗称卖货。
　　攒筹码，收购公司，增加分类，然后买流量——卖货——也就是为自己的电商服务引流。
　　什么口碑，不重要，买买买就完事儿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忌惮通讯系统的重拳……
　　通讯系统要是动手切断他的流量入口，那可就真的是掐死了他的脖子了，一把就死。
　　他倒不是没试过自己搞点流量入口，或者说别的渠道之类的，比如说插手基础通讯服务。
　　可是没成……
　　在此之前，如果真要说和艾丽娅之间的矛盾，那倒没有什么深层次的。
　　哪怕是文娱这方面，他也只是玩票性质。
　　甚至可以说和艾丽娅很有共同语言，都是兴致来了玩一玩。
　　艾丽娅拍科幻片，我杰克马何尝不是武侠片的爱好者呢？
　　只是相比起来艾丽娅的宽松和放手，他则是更强硬地要求文娱产业也要走KPI导向。
　　文娱产业吃创意，吃风格，唯独不吃强势管理KPI业绩——这玩意儿哪里来的模板？
　　这就导致了他手底下所谓的大文娱战略，到处吃瘪，没有一个能成事儿的。
　　太视集团已经算是这个体系里面表现非常不错的了。
　　他们搞所谓的三大战略，模板化打造流量明星。
　　拍电影电视还是拍综艺不重要，明星私德亦或者是业务能力也不重要
　　——股价很重要！
　　这就很合他杰克马的心思，因此太视集团一度成为他看好的小儿子。
　　然后小儿子踢到了艾丽娅这块铁板，当场就跪了……
　　这个算是仇，但不能算是怨。
　　他去拜访艾丽娅，艾丽娅不给他面子，甚至还导致他被揍了，这才是怨。
　　正在和手下说着话呢，秘书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份文件。
　　“艾氏集团那边的物产部门，一家综合性的娱乐公司冒头了。”
　　“综合性娱乐公司？”
　　综合性娱乐公司，最典型的案例就是财团B，也就是万代。
　　不仅做娱乐产业，同时还涉足各种周边IP的开发，有完整的衍生体系。
　　很多东西不是说开发就能开发的，比如说另一个世界线的某个小破球。
　　同样口碑很好，同样周边开发众筹拉满，但是他们没有自己做周边的能力，就找了别的代工方。
　　结果做出来的东西出了问题，败坏了口碑，最后他们自己也没有办法去强势监管。
　　这就是肉眼可见的弊端……
　　但是反过来，一家能够囊括这些周边衍生产业链的娱乐公司，可就不是什么影视工作室或者皮包公司那么简单了。
　　艾丽娅哪里来的这么一批人手？别是个太视集团一样的空壳吧？
　　小马还在有点想不明白的时候，秘书就递过来了第二份文件。
　　“对，名字叫爱视娱乐，苏楠宣布带着整个工作室加盟他们。”
　　“这算什么大事？”看着第二份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名单，小马有点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苏楠在圈子里拉人，目前已知的，我们旗下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演艺人员，都已经和对方展开了接洽。”
　　“……？”
　　“这是名单，新的——第一批。”
　　“？？？”

435-艾氏集团董事长接近契丹
　　距离除夕夜还有一天的时候，大家还在期待春节的到来。
　　一场前所未有的影视娱乐行业大地震，席卷了整个东煌。
　　跳槽！跳槽！跳槽！！
　　艾丽娅打进来啦！那个暴发户真的打过来啦！
　　——好吧其实并没有。
　　艾丽娅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纯粹就是手底下的人在行动。
　　哎呀！我真没想要北伐！
　　孤只是单纯好奇业界是怎么运转的！
　　你们这么做，你们这是把朕害苦了啊……
　　几乎一夜时间，超过十个工作室，接近七十名演艺人员跳槽到了爱视娱乐。
　　实际上周姨之前也没闲着，真的就有和大家在洽谈。
　　但是大家也在等，等什么呢？
　　等艾丽娅当开山怪！
　　她之前不是说了吗，分钱，终身分红。
　　她有魄力搞这个，哪怕只是10%，那我们都认可！
　　这年头搜刮的老板多了去了，分饼的老板难得一见。
　　艾丽娅有这个心，他们自然也有这个胆子搏一把新的前程。
　　当然啦，更重要的是年底了，总有人的合约是下半年到期的，在等待观望。
　　一般这种时候，大咖都要和老东家重新谈条件，等着续约。
　　而如果有心单飞的，那也会趁着这个时候去寻找别的东家。
　　杰克马对此事的态度是卾不爽，但是采访什么的，自然采访不到他头上。
　　采访的风口，落在了他手下的分管文娱的一员大将身上。
　　“文总，对于你们公司的四小花旦都选择了解约，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呢？”
　　“没有四个都解约，目前可以确定要离开的是小周。”
　　“周公子的合约是上个月就到期了吧？当时没有选择谈续约吗？”
　　“确实是在上个月合约到期，我们两个人也非常诚恳地聊了这件事，包括对于她接下来工作的想法，我非常尊重她决定不再续约，我当时几乎是在一分钟之内就表示，我支持你。”
　　文总表示，即使周公子不再是华谊的艺人，但日后有合适的电影项目，公司依然会找她合作。
　　他还透露，对方脱离四十大盗影业单干，只是希望以自由人的身份承接更多的好的影视作品，在表演上更进一步，绝对没有说因为什么待遇不足之类的问题。
　　当然啦，采访是这么说，正经人都不会信。
　　你这话要是这么说，那这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
　　有人就说了，你们四十大盗集团搞大文娱，搞得跟坨屎一样！
　　什么1+6+N的组织架构调整，也没见调整到有用的地方。
　　所有加入大文娱体系的公司，都要考虑为电商赋能，赋能个勾八。
　　用你们熟悉的业界黑话来说，就是都已经丧失了对其细分赛道的独立判断能力了。
　　名存实亡！三天饿九顿！
　　文总觉得这种说法很不对，现在已经开始放一些子公司单飞了。
　　单飞的子公司，可以放弃与电商的相互赋能的模式。
　　并且按照视频行业的逻辑，打造核心竞争力，通过聚焦核心业务，重造造血机能。
　　哪怕退一万步来说，我们现在也是第二梯队吧？
　　她爱视娱乐有什么？
　　记者说有没有可能我们没有提爱视娱乐。
　　文总说你闭嘴，我难道不知道那些家伙跳槽到了哪里吗？
　　就算她艾氏集团，疯狂注资砸钱搞这块儿，爱视娱乐想要进入到第一梯队，也要好多年。
　　甚至可能会亏损！
　　什么？为什么会亏损？我们就是这样的。
　　这么好多年，她怎么扛？她没那个持续输血的能力知道吧！
　　我们就不同了，我们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
　　我们通过长期的摸索，目前主要通过内容、科技以及IP衍生品商业化，来打造自己的护城河。
　　记者说IP衍生商品的话，您是说艾氏集团卖的周边吗？
　　文总说你这个记者是来捣乱的，来人啊叉出去——之前说到哪里了？
　　有人说护城河，他说对，护城河，内容方面主要是参投电影获得票房收入。
　　那个人就问，电影票房收入，是指目前已经基本确定可以冲击国内票房榜首的小破球吗？
　　文总没说话，摆了摆手，这个也被叉出去了。
　　咱们再退一步说，不提这些内容，我们有科技。
　　你看，我们有票务系统，有成熟的电影宣发渠道。
　　她艾氏集团，有弹无枪，她没有这方面的积累和底蕴。
　　记者举手，文总都还没说话，保安就熟练地把他也叉出去了。
　　“诶诶诶！自己人！我自己人啊！我是收了车马费的！”
　　“哦，这个留下。”文总清了清嗓子：“你要问什么？”
　　“可是——艾氏集团有爱付宝啊。”
　　“……那是什么？”
　　“第三方支付平台，据说是负责为数字化服务商提供产品和服务接口，助力商家机构数字化经营，为消费者提供政务服务、扫码点单、生活缴费等超过1000项生活服务，同时也可以买票。”
　　“……”
　　“文总？”
　　“这个也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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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为什么突然会涨了这么多装机量？”
　　艾丽娅看着爱付宝这个破app的装机量涨幅，一头雾水。
　　乐乐扯了扯嘴角：“是啊，为什么呢？”
　　有没有可能她都没捞到敬业福？
　　就很迷，这东西为什么这么招人呢……
　　但是她不知道，未来还会有某个平台发明杀千刀的砍一砍活动。
　　一百块钱巨款，就能够让几百人的群帮着下载软件砍来砍去。
　　更扯淡的是最后这一百块还拿不到。
　　相比起来，艾丽娅现在搞出来的‘扫一扫’就能够每天抢福字的活动简直算是清流。
　　当然啦，这玩意儿要是写到财报里，那才是真正的利益。
　　上市公司岁末冲业绩，也没有这么简单就能获得全国用户的声量支持的。
　　这种反馈，要是让杰克马来，再多花点钱估计都是心甘情愿的。
　　马上要发财报了，集五福这个全国人民参与的活动营造出浩大的声量，写进财报里又是一组又一组的增长数字，等到财报发出来，股价随便涨个几个点就是几十个亿美金的浮盈。
　　相比较而言，这活动放在艾丽娅手里简直就是明珠投暗。
　　——她也不上市啊！
　　不但自己不上市，甚至都不打算把子公司拿去上市，路数太™怪了。
　　有人把艾丽娅之前的广告连起来观察，认为艾丽娅这个家伙，本质上是个营销大师！
　　别看她年纪轻轻，但是她要么自己是个能人，要么手底下有能人。
　　这不，杰克马的手下正在批判艾丽娅，但是批判变成了夸奖。
　　毕竟你要说自己很无能，你就不能说自己真的很无能。
　　你要说时局的变动，要说风口的更替，要说对手的强大不可战胜。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个集五福，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营销活动！”
　　“……我们自己不能搞一个？”
　　杰克马侧身坐着，轻轻用笔头嘟着桌子，若有所思。
　　当然啦，更多的感觉是气运被夺。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甚至就连这个APP的名字都很微妙——气运被夺X2。
　　“能，但是没有这么好记住，这种抢红包的活动，之前也有人搞了。”
　　说着他说事实讲数据，目前爱付宝的这个活动，单一项目的日活就已经涨到了接近两百万。
　　如果把整个活动周期算进去，最后可能会有近千万的新装机用户。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明年还能搞，要是坚持个几年，最后可能有几个亿的用户去下软件。
　　别说几个亿了，几百万的新用户都给小马一种自己正在被狠狠割肉的错觉。
　　“我们也搞一个啊！”
　　“我们搞了，但是大家记不住。”
　　“为什么？就因为她最先发？”
　　“先发优势是一部分，时机风口也是一部分……”
　　在另一个世界线，集五福这种惠而不费的广告营销，吸引了诸多友商效仿。
　　比如某个勾八头条的“集生肖分2亿”活动、某个充钱鹅的“步数红包”活动。
　　亦或者是什么“集音符分五亿”活动、“拼牛气分21亿”活动等等……
　　先发优势是一部分，可是哪怕有几年别的活动来的更早，大家也没什么兴趣。
　　“因为艾丽娅选了一个最合适的送钱的时候——春节！”
　　“送钱和送礼一样，得讲究时机和名分，同样的钱在不同时间送出去，效果会天差地别。”
　　“春节期间就是一个送钱的绝佳时机，发红包这一传统习俗让爱付宝送钱变得名正言顺。”
　　“假期的闲暇也给了用户足够的注意力，反正没事干，随手点一点。”
　　“而且，送钱的方式也相当重要，要让用户有一定的参与度。”
　　“集五福本质上是一种游戏，它的难度设置得恰到好处，不会因为门槛太低而让人扫兴，也不会因为太难实现使人产挫败感，通过一定的劳动拿钱，往往比单纯的领红包更令人兴奋。”
　　“其次，集五福实现了现代科技与传统文化的完美结合！”
　　“在东煌人心中，“福”是一个最吉祥、最受喜爱的字眼，它寄托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也是对美好未来的祝愿，由此产生了“贴福字”等传统习俗。”
　　“而我们的汉字，本身就是一种“二维码”，无比契合AR技术！”
　　“于是，得益于二维码在国内的高频使用，集五福将“扫码”与“福运”两种文化结合了起来，既有科技感，又不失传统韵味，因此才实现了全民参与的高接受度……”
　　杰克马掏了掏耳朵，要不是知道这货是自己的嫡系，他都怀疑对方也跳槽了。
　　……我为什么要说也？
　　“所以呢？”
　　“所以——我还没说完！”
　　“……你说。”
　　“更重要的是，集五福活动具有强烈的社交属性，加强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沟通。“
　　“集五福的核心点在于“集”上，单靠一个人往往很难集齐五种福字，不得不依靠他人帮助。”
　　“每有一个人在家族群发了集福的需求，就等于为爱付宝做了一次推广。”
　　“再加上过年本就是亲友聚集、人与人之间高频交流的时候，爱付宝的曝光度便可以以指数增长，我有种预感，爱付宝集五福已经有了“现代习俗”的雏形，就像电视机的普及带火了春节联欢晚会一样，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也让春节“集福”朝习俗化发展，这，恐怕就是营销的最高境界……”
　　实际上并不是，营销的最高境界，是消费者会自己写文案。
　　——某个不可言说的疯狂的日子，目前还没出现呢。
　　杰克马端起茶杯抿了口：“说完了？”
　　“说完了。”
　　“有解吗？”
　　“暂时没有。”
　　“来人啊，把他也叉出去——”
　　吹吹吹，吹尼玛半天，不就为了掩盖你的无能么？
　　你怎么就不能够一拍脑袋，想出来一个办法，轻而易举地击垮艾丽娅！
　　她都打到我们家里来啦！
　　更重要的是小马发现自己没办法打到艾丽娅家里去……
　　这就是问题了，搞互联网金融的，用什么才能够和实业托拉斯碰一碰？
　　人家甚至都不上市——用天灵盖？
　　小马沉吟了片刻：“影视娱乐那边的艺人跳槽，想办法，也塞点自己人进去。”
　　为什么要说也呢，自然是因为他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之前已经在爱视娱乐挖人的时候，亲自选了一批高手出来，准备跳反。
　　但是他们是装的，他们是忠装反，忠于我，实际反的是艾丽娅。
　　这些可都是自己管理岗位的中坚力量，实打实的有本事的。
　　你艾丽娅不是要挖人么？
　　我就给你挖！我不但要给你人，我甚至还要给你这些人才！
　　但是他之前随手勾了一个新名单，如今却被退了回来。
　　秘书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的爱视娱乐公司，不收这些管理岗。
　　“……为什么不要？她怎么发现的？”
　　“她没发现，我很确定。”
　　“那为什么不要？啊？喝啊——”
　　随手把手边的果盆扣在桌上，小马暴怒起来.
　　“她艾丽娅！一介匹夫！她哪里来的资格看不起我往社会上输送的这些人才！”
　　“因为爱视娱乐宣布，五年之内，他们都不谋求上市。”
　　“……不上市？”
　　小马一愣，进而一惊：“不——上市？！”
　　现在的资本进入娱乐产业，走的是什么路子？
　　规模经营、商务操作和职业化管理。
　　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资本雇佣职业经理人进行商业操作，并通过资本运营实现规模扩张。
　　所谓的资本运营实现规模扩张，自然就是金融行业的那套。
　　像是艾丽娅这样强势进军娱乐产业的，不是没有，但是少。
　　大多数都是怎么做的呢？借壳！
　　比如说当年借壳上市的《东煌计算机报》就是这样。
　　他们原来账面资产仅有3678万元，都不够上市门槛的。
　　但是他们采用“收益现值法”倒推其资本价值，最后估值高达3.28亿元，增值近8倍。
　　然后以资产置换为手段，将信属下的《东煌计算机报》经营权以股权形式，与低价的法人股进行收购置换，将新的‘资产’注入已连续两年亏损的上市公司，实现了IT类传媒的曲线上市。
　　这才是现在这些大资本小资本——只要是资本——做娱乐的路子。
　　这么做，一方面他们入局了。
　　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原本那个亏损的壳子复活。
　　就像是计算机报投资的那个公司，亏损了两年，原本以石化为主，房地产、旅游、金融为辅。
　　如今脱胎换骨，一下子就成为传媒成份占60%以上的新公司，焕然新生。
　　伴随着如此这般的一系列置换与再造，股价也一升再升，从不足10元涨至18元以上。
　　能够把账面价值根本达不到上市门槛标准的公司，进行漂亮的重组和增值。
　　将因亏损而特别处理的企业一举成功摘帽——这就是金融玩法。
　　帮东煌计算机报搞定这档子上市大业的操盘手，市面上能够找到，难道艾氏集团没有吗？
　　那必然不能，雷凡是什么人！
　　他要是亲自下场，能把玩这套的几乎所有业界同行打哭，胆汁都给揍出来。
　　但是他居然不怎么做……
　　似乎是看出来了自家董事长的疑惑，秘书附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个名字。
　　“霍——哦，原来是有任务……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把果盘翻过来，小马眯着眼睛，但是已经恍然。
　　原来是有任务在身，那亏钱赚钱确实不是必要的。
　　只是问题在于——挂着这些‘官方的期待’重压，她艾丽娅能走多远呢？
　　“做生意，是为了赚钱，我就是个很纯粹的生意人，所以我很自由——艾丽娅不行。”
　　太蠢了，这种事情都敢扛，真以为一部小破球就把她给带上天了啊？
　　或许日后，影视剧组的成员是否大咖会多个评判标准，有多少个终身分红以及分红能分多少。
　　但是更大的可能，是艾丽娅死在了半道上。
　　用自己那点微薄的家业，去补贴国家级别的大战略规划，她有那个资格吗？
　　“只不过，这样一来，暂时就不能动她了……不能动她，告诉所有人，退！”
　　小马拿起一个桃子掂了掂：“退避三舍，且看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是。”

436-至高无上的大小姐……诶?摸了?
　　多年以后，有人想起当初的杰克马，就如同想起了当初的曹正淳。
　　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为什么总有人纠结艾丽娅会不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呢？
　　“单机游戏真好玩！”
　　根本没把任何人当对手，或者说没有把某个具体的存在当对手的艾丽娅，发出这样的感叹。
　　“最近挖了好多人啊。”
　　“嗯。”
　　“怎么安排呢？”
　　“正常安排，该干嘛干嘛，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
　　“行吧……”
　　客串小助理的乐乐记下来，然后陪艾丽娅继续玩游戏。
　　艾丽娅这人吧，哪里都好，但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不会装糊涂。
　　打从娘胎里就不会——你得给友商一点尊重啊！
　　你要说自己无敌，那就不能直接说自己无敌，你要说对手很强，计谋很深，风浪很大。
　　她不，她说我就是无敌，没有什么为什么。
　　她骨子里带着东煌特有的骄傲，看谁都是一个我自己来，一个你们一起上。
　　我东煌出门，那不都是一个所谓的【国外】么？
　　我艾丽娅做生意，那就是直接针对一整个行业的——没有例外！
　　就是要保持这样的骄傲，你才能知道上门抄家的是我艾丽娅！
　　小马人都麻了……
　　艾丽娅主打的就是一个当面蹦跶，有仇不隔夜的。
　　周姨最开始跟她说，有人要来投靠。
　　她说哦，好。
　　周姨说人可能有点多。
　　她说可以，无非是多一双筷子，艾氏集团养得起。
　　周姨说可能这是从杰克马的大文娱阵营里面，挥舞挖掘机咣咣造。
　　艾丽娅说这话题我可就不困了啊！乐了——死我家门口，我爱看！
　　在春节前一天，超过120份合同被签订，最短的都是三年约。
　　艾丽娅给出来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甚至给人一种强烈的内卷既视感。
　　甚至艾氏集团还放话出来，不会给经纪人提供全约经纪。
　　同行看了都麻了，你是要当艺人的爹才对啊！把他们当狗用！
　　怎么能合作呢？这是大家该干的吗？
　　什么叫全约经纪呢——这就要说到艺人们怎么赚钱的了。
　　你是一个音乐人，全职的，有朋友介绍你去接活赚钱。
　　而相对应的，朋友收取一定的介绍费，这叫经纪服务，虽然不那么正规。
　　一个小音乐厂牌，要求你这个音乐人演出的时候，打上厂牌的logo，以厂牌艺人名义出去演出。
　　这也是经纪服务合作——相对正规——比如各大选秀节目就很常见。
　　那些节目甚至都会提供一份参赛合同，表明你们哪里哪里出来的。
　　但是这些经纪服务，都是你可以选择的，去或者不去，让谁介绍，你说了算。
　　这种叫经纪分约，你可以接好几个经纪人的约，只要你忙得过来。
　　而全约经纪，也就是俗称的卖身契，就是绑定了所有的服务。
　　你去或者不去，经纪人说了算，别人介绍的活儿你不能乱接。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杰尼斯，那边的偶像就是绝对的卖身契承受者。
　　别说私下参加活动了，就算是朋友之间拍照都不行，因为你的照片版权是杰尼斯公司的。
　　当初某个奥特曼的人间体，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合约要求，才导致无法参加各种相关节目。
　　小的经纪公司，往往没有实力搞定一切事情，却还是要求艺人签约卖身契。
　　为的就是抓紧了摇钱树，然后把艺人到处放养，俗称外包。
　　音乐给A公司，商业广告给B公司，影视作品综艺节目给C公司。
　　好不好呢？好，但是也不好。
　　好在于这样做可以价值最大化——商业价值。
　　不好在于这价值既不是给艺人的，也不是给观众消费者的，而是公司自己拿了。
　　艾丽娅明确表示，自己不搞全约经纪，但是搞一价全包。
　　你和我合作，我给你信任和支持，你给我能力就够了。
　　就像是你进入了一家大型综合商场，吃穿住用行，全都交给我，你只管发挥实力。
　　演戏也好，唱歌也好，你做你的，剩下的我来解决。
　　谁搞你，就是他妈不给我面子！
　　谁他妈不给我面子，我就要发飙啦！
　　当然啦，别人也是这么吹嘘的，自己的全约经纪合同无所不能。
　　实际上他们没有那个能力知道吧，没有那个资源，也没有那个魄力。
　　艾丽娅之前打了个样，赛博妲己是摇旗呐喊最狂热的那个。
　　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热衷跟着艾丽娅混，难道是因为十三亿五千万的投资吗？
　　如果只是那样的话，你已经用成熟的作品和爆炸的票房报答了她的恩情了。
　　赛博妲己说你不懂，主要是图一个安心。
　　万一哪个时候天寒地冻的你困冰雪里了，你叫一声大小姐，她真的会来救你。
　　同行更不懂——这他妈是什么安心？
　　是艾丽娅很善良？行吧她确实挺好心的，喜欢做慈善。
　　但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那么简单啊，得心狠，得手辣，得带着大家赚钱哪怕付出代价。
　　赛博妲己那天据说喝了好多酒，揽着老友的肩膀，语重心长——
　　起码跟着一个好心的老板，你不用担心你成为危难时候，被付出的那个代价，不是吗？
　　老友说你妈的好有道理，相比起赚钱有时候安心也挺重要的。
　　就这样，艾丽娅的爱视娱乐，还没开张呢，大过年的，导演组已经攒了一队人了。
　　艾丽娅再见到赛博妲己的时候，很疑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认可。
　　赛博妲己倒腾着番薯，说谁知道呢。
　　可能是大冬天的你烤的番薯很香甜，而那些大老板吃香喝辣太油腻让人没胃口吧。
　　艾丽娅就说你痴线的，大鱼大肉不比番薯好？
　　赛博妲己嘿嘿直乐，有句话没说完。
　　你烤番薯会分我一个，那些大鱼大肉的，他们也不让咱们闻闻肉香味啊……
　　“所以明天大小姐你看春晚吗？”
　　“看啊，怎么不看，你不看？”
　　“看——当然看，挺好的，有个节目通知我了，十五分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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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辑好了？这就是最终剪辑版本了？”
　　“嗯，这就是最后的剪辑版本了。”
　　赛博妲己扛着摄像机，跟着艾丽娅身后到处跑，只是这次记录的冰山一角。
　　艾氏集团四个工程团自己也携带了大量的记录设备，虽然只是为了记录工程经验，但也是素材。
　　更别说还有东煌本身的基础建设系统的影像资料，这些内容太多了。
　　剪辑出来多到了别说15分钟，就算是播放15个小时乃至于15天，都全是关键镜头的地步。
　　当然啦，最后大家还是用的第一版——笑死，根本笑不死。
　　春晚导演推了推眼镜：“辛苦大家了，休息一下吧，待会儿最后彩排一遍。”
　　因为是直接播放视频，所以彩排并没有插入这个特殊的节目。
　　非要说的话，有几个主持人的诗朗诵当背景，以至于大家都觉得那个就是特殊节目。
　　导演组的其他人陆续散去，剩下几个老伙计，在导演面前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个表情？”
　　“那个——导演啊，艾小姐，会来参加表演吗？”
　　“不会，不是说拒绝了吗？”
　　“啊……这样啊……”
　　“你想说什么？”
　　“不不不，没有，只是——只是有朋友，托我给那位艾小姐说说情。”
　　“托你和她说情？这是个什么道理？”
　　“大概因为，我是他们能接触到的人里面，最‘官方’的那个吧……”
　　其实他自己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大抵是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但是没办法，他的那些‘朋友’可不是小马之类的互联网巨头。
　　别看小马很弱，其实小马很强。
　　他退避三舍不是因为艾丽娅不可战胜，而是因为用灵视看到了艾丽娅背后的存在。
　　而那些被碾过去了都没办法的小家小业，就真的是连接触艾丽娅都没办法了。
　　他们甚至都没资本去和艾氏集团麾下的一个物产部门子公司谈合作。
　　手底下就几个流量明星，拿的都是摇钱树的卖身契约定，人家看你干嘛？
　　但是架不住那些‘小可爱’也想跳槽——流量明星难道就没有一颗上进的心了吗？
　　导演没想到还有这种弯弯绕，这算什么？六度空间理论？
　　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
　　也就是说，最多通过6个中间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包括艾丽娅。
　　导演叹了口气：“对此我也无能为力，这些娱乐圈里面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
　　她离开了会议室，回到自己办公室，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老友。
　　“……喂？安然？你在哪儿呢……哦，国外啊，今年不回来过年啊？没有没有，没事……能有什么事儿啊，没问题，我妈身体挺好的，就最近念叨你呢……嗯……好好好，下次她包饺子，我给你留一份……还有个小事情，也没什么打紧的，我就随便问问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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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我就不清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聊了一阵，安姨挂断电话，端起茶杯叹了口气。
　　“怎么了？”
　　正在贴福字的秦琉璃低头看了看她：“唉声叹气的，大过年给我整这死出……啊呸呸呸，口快口快，祖宗莫怪……你看看这个贴正没？”
　　“歪了。”
　　“现在呢？”
　　“歪的。”
　　“现在？”
　　“还是歪的。”
　　“你故意的是吧——怎么才不歪？”
　　“你梯子都是歪的，你怎么贴得正？”
　　秦琉璃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脚下的梯子，后者早已经半悬空了。
　　她自己武力强横，平衡性几乎是肌肉本能，这才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容易贴好了福字，秦琉璃跳下来，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张灯结彩的庄园。
　　“啊……对味儿了……”
　　安姨正在发短信，哒哒哒手速很快，一点都不像是中老年玩家。
　　“刚才谁的电话？”
　　“一个朋友，她妈妈包的饺子挺好吃的，问我小娅是不是打算进入娱乐圈。”
　　“啥玩意儿？”秦琉璃掏了掏耳朵：“什么圈？认真的？”
　　“谁知道呢，或许是她想要玩点什么吧。”
　　发了几条短信，安姨收起手机：“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再说了，当初咱们也不歧视下九流啊。”
　　在古代，戏子是下九流里面公认的，供享乐消遣的不上档次的营生。
　　现在的明星，放到那个时候无非也就是红极一时的花魁之流。
　　秦琉璃咂了咂嘴，没评价这事儿：“说起小娅，那个大宗师的说法，怎么回事？”
　　艾丽娅出名了，在圈子里，以大宗师的身份出名了——十九岁的大宗师！
　　秦琉璃就不服：我家孩子是后天大圆满！大圆满知道吧？来我教你怎么写！
　　安姨呵呵一乐：“这不挺好的，大宗师就大宗师呗，反正现在也没人在乎这个。”
　　圈子不同别硬融，江湖的圈子不小，但是边界不大，门槛很高。
　　高到了甚至有点清高得过分的地步，基本不招惹他们，他们就都佛系过日子。
　　就如同叶天心，要不是上门又是摘门匾又是报名号的，人家都不搭理你所谓的踢馆。
　　在这个圈子里出名，那跟没发生什么事儿基本差不多，热搜前一万条都凑不上去。
　　秦琉璃知道安然的意思了，就是顺其自然，不管。
　　你这也不管，那也不管，像话吗？
　　“那个小马呢？那个家伙这么跳，以为我看不到他？”
　　“……你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他在海外银行存款账户里面，至少三十亿美金放着，我收拾他就一句话的事！”
　　“银行信誉不要啦？”
　　“银行信誉关我什么事？我连银行一起杀——需要理由吗？”
　　“啧……别那么急躁，淡定点，做事情心态平和一点。”
　　安然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来，坐下，感受一下这风和日丽的天气，挺美好的不是么。”
　　说着安然眯起眼睛，抱着茶杯一副和煦将眠的模样：“你得给孩子一点磨砺的机会，一块不错的磨刀石，不管在哪个方面都是一样，歇会儿吧，这么多年了，歇会儿……”
　　很显然，艾丽娅的机械降神失灵了。
　　小马享受不到当初小柳的待遇，估计后续还会和艾丽娅碰一碰。
　　“……”
　　“晚上给你包饺子，你要什么馅儿的？”
　　“哼……素三鲜。”秦琉璃坐下来：“看你能稳到什么时候，天天顺其自然！”
　　“你怎么知道，我顺其自然，我家大小姐已经开始感悟先天了？”
　　“你TM——”

437-艾丽娅你骗人!根本没你的戏份!你在哪里?
　　至高无上的大小姐摸了，根本没有抵达自己忠实的娱乐圈。
　　这种戛然而止的事情，就像第一次的小男生兴奋过度那么可耻。
　　实际上艾丽娅最近热衷于看自己的部落格评论区。
　　就挺有趣的——虽然很多时候因为评论太多，所以显得有些话题没头没尾。
　　『好好好！希望明天看到这个！！』
　　这个？这个什么？
　　好奇地艾丽娅于是往上翻，越看越疑惑。
　　有人说要被抄袭了，有人说要被翻牌子了。
　　到最上面一瞅，哦，原来是春晚节目名单……
　　奇了怪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艾丽娅最开始没大在意，就是说春晚就像是大冬天的饺子。
　　有他没他其实一样过年，但是有的话总归是好些，大家都习惯了。
　　哪怕不看呢，开着电视当背景音也不是什么坏事，更像是某种习俗。
　　因此春晚的节目名单，关注度很高，但是其实也没那么高，都要看，但过眼忘。
　　艾丽娅之前还真没注意自己也上去了，毕竟她婉拒了那一次邀请，俗称不给面子。
　　可是春晚节目名单里，依旧有一个节目带了艾丽娅的名字。
　　大家好奇想看的，就是这个节目，因而在她评论区里还挺热闹的。
　　艾丽娅以为是唱歌的节目，但是细看的话又不是。
　　那个唱歌的节目，演唱者是凤凰传奇，唱的是凤凰版本的海底捞。
　　……挺微妙的，当着人家的面毛人家的作品，完了还大方地给人家用。
　　这剧情要是放本子里，高低也是个黄毛战队连者的队长级别，属实人渣。
　　好在这是现实，纯爱战士艾丽娅一拳一个牛头人。
　　“所以这个叫《希望》的作品，到底是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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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这是什么节目？”
　　“不清楚，但是问了一下，阿姐也不知道。”
　　景妹妹正在收拾东西：“你今天晚上在哪里过年？”
　　“阿姐的意思是让我回家，爸爸也说今天晚上会早点回来……”
　　钰妹妹抱着自己的猫咪小钻石，有点纠结。
　　实际上她这段时间和艾丽娅生活在一起，但是双方相处的时间并不太多。
　　艾丽娅是个事业心不重的人，却又总是显得很忙碌。
　　如果是按照她自己的说法，那她其实应该去混吃等死才叫摸鱼。
　　可事实上，是她更倾向去做很多事情。
　　帮助一些人，做一些事，把生意做得像是搞慈善……
　　并且甘之如饴，称之为度假——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钰妹妹对于自己这个大姐的行事风格无从置喙，毕竟那是风一样的存在。
　　单从人格魅力方面来说，那确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温柔的人。
　　相比起来，自己的父亲过于忙碌，自己的母亲则是显得如此不堪。
　　她倒是想要艾丽娅开口，说让她留下来过年。
　　和艾丽娅相处，总是没有压力，并且让人身心欢愉。
　　可事实情况是，艾丽娅让她回家。
　　就如同寄宿制的学生放春节假期一样，总得回去陪陪父母。
　　景妹妹也一样，如今正在收拾东西。
　　钰妹妹不过是来自己二姐——划掉——二哥的公寓房间里聊会儿天罢了。
　　……所以为什么哥哥的房间里面会有小裙子？
　　景妹妹随手收起某个无良杰哥友情赠送的COS套装，头也不回地开解自己妹妹。
　　“你是该回去了，平时只像是放假一样周末才回去看看可不行，这不是普通的双休日，这是过年。”
　　他抖了抖手里的假发，铺开在阳台飘窗上疏离：“你得和三叔他们重新修复一下关系了。”
　　“……你呢？”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已经长大了。”
　　景妹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长大了。
　　他的亲生母亲，依旧没有停下从他这里的吸血。
　　但是无所谓，他如今已经可以强硬以对。
　　他有工资，有分成，有股权激励，甚至还有自己的预算小金库。
　　当然啦，他倒也不至于说用到预算小金库的地步。
　　他只是在奶奶、父亲的那个信托基金里面，给自己亲生母亲加了个名字。
　　自己大姐对所有人都信守承诺，她的信誉比黄金还值钱。
　　可这不代表这中间就没有什么可以操作的空间——比如说给自己父亲和奶奶的分红。
　　他们确实有分红，但是每年的分红全部都由信托基金管理。
　　他们每个月可以从信托基金里面领取3万元的生活费，并且信托基金承担医疗之类的意外支出。
　　或许比起他们当初的奢靡无度，三万块一个月显得有点落魄。
　　但事实上是如果按照退休生活来计算，三万块钱一个月足够任何正常人潇洒自在了。
　　自己的后妈就一直都没什么怨言，甚至对于这种突然‘平静’下来的生活很是满意的样子。
　　自己父亲没有办法大大咧咧地说把一整个奢侈品店的包包全都给打包回来。
　　但似乎她也并不需要那些所谓的名牌，她以前接受的那些礼物基本也是让人处理掉，剩下的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在父亲‘退还’了大部分非法所得的时候，后妈也把那些积攒下来的钱全都给了阿姐。
　　阿姐或许是收回了一部分，但据他所知留给后妈的也至少还有七位数，这足够家里的开销了。
　　景妹妹觉得这种信托基金强制的做法挺好的，能够有效限制胡乱消费。
　　所以他也找到雷丞相那边，把自己亲妈作为受益人加了进去，每个月可以领取1万元的生活费。
　　亲妈找他闹腾了两次，那两次恰好艾丽娅都不在。
　　长大了的景妹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
　　要么老实‘退休’然后拿着这一万块钱，一个月领取一次，享受你的生活。
　　要么一分都没有！自己立刻联系法务部，打官司解除母子关系！
　　要知道在留学期间，他至少被‘吸血’了好几百万，这笔钱足够完成他的赡养义务才对。
　　就算官司打输了，强制支付的赡养费也绝对不可能有一个月一万之多。
　　亲妈纠结了良久，最后还是选择了认怂，在那之后基本就没有和景妹妹再联系过了。
　　这些事情景妹妹甚至都没跟艾丽娅说，在他看来，自己姐姐做的是大事业。
　　这些小事情，就还是不麻烦已经完成了小巷试炼的姐姐，以免戳她的心了……
　　钰妹妹有些失神，听着二姐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好片刻之后猫咪舔了舔她的下巴，这才把她惊醒。
　　“我——我过年的时候……还能回来吗？”
　　“说什么傻话呢？”
　　用手腕上的皮筋熟练地扎起自己散落的头发的景妹妹白了她一眼。
　　“谁限制你干嘛了？谁？我现在就跟阿姐说，要他的命！”
　　“……”
　　“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当然啦干坏事不行，但是拜年啊玩耍什么的，注意安全就行。”
　　“珍珠跟着我呢。”
　　“哦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
　　景妹妹一拍脑袋，到客厅里提了几个袋子过来：“呐，带回去。”
　　“这什么？”
　　“给金珍珠的年货啊，之前阿姐让我拿回来的。”
　　“……我倒是有给珍珠买了几套新衣服。”
　　钰妹妹嘀咕着，从盒子里拿出来一个『家乡风味极品国宴级泡菜』罐头。
　　“另外阿姐的这些礼物，真不是开玩笑的吗？”
　　“才不是呢，别小看这玩意儿，咱们不吃，可在人家那边实打实就是国宴级别的高档货。”
　　虽然金珍珠不是艾氏集团的正式雇员，但很显然艾丽娅是个不错的老板。
　　她给远在欧罗巴地区保护余大炮的黑蜂虎她们，都发放了年终奖和年货礼盒。
　　那些雇佣兵们或许有的都不知道春节，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也跟着庆祝一下异国他乡的节日。
　　而且送这些礼物也不是嘲笑，是真的从他们各自国家采购的高档礼品来着。
　　之前景妹妹和关系不错的朗姆洛聊天的时候，听说自己姐姐甚至给当初暹罗那边雇佣过的毛子都送去了礼物。
　　而之所以提起这茬，是因为朗姆洛被他的毛子朋友拉着喝了好几瓶白酒，印象深刻。
　　这事儿说起来也特别诡异，艾丽娅给莫斯科旅馆的朋友送礼物，关朗姆洛什么事？
　　艾丽娅给那些毛子送了半车酒过去，全都是伏特加。
　　在暹罗的朗姆洛本来可以幸免的，毕竟半挂走的是铁路——没错，不是半挂卡车，是半火车车皮。
　　但是架不住那会儿刚好莫斯科旅馆的朋友找他办事儿，听说这个消息乐了，高低都得拽着朗姆洛喝两杯。
　　理由就是‘敬慷慨的东方大小姐’，朗姆洛心说行吧，敬老板的酒，高低陪一口。
　　可问题是在暹罗买不到伏特加，就买了白酒——高度白酒，据说还是国产出口的。
　　那玩意儿比见鬼的伏特加好点但是也挺有限，颇有种东煌风格的内敛和谦虚，实则后劲可怕。
　　朗姆洛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反正醒酒之后发现自己喝高了，把一个机场都给打下来了。
　　好消息是，那机场早就被自由军那边占了，打下来权当是狗咬狗一嘴毛。
　　坏消息是，这无疑是又给老对手来了一巴掌狠的，人家出动两个团想要抢回来……
　　好在莫斯旅馆讲义气，他们免费帮了个忙，连带着不可言说的斯崔克旅友军一起，占点成功。
　　现在艾丽娅的农业直采基地升版本啦！
　　我们不仅有持枪保卫榴莲的超过五千人的保安，甚至还有一个最长跑道3050米的军用机场！
　　以后我们的榴莲，将以军用运输机空投的方式出击！闪击全国水果店！
　　这事儿乐乐在管，艾丽娅瞄了眼都懒得看——鱼塘局有什么可看的？
　　朗姆洛回赠了艾丽娅一批来自暹罗的珠宝，顺带还给景妹妹捎了一份异域风情的首饰套装。
　　而那个毛子朋友则是回赠了一批里海附近的高端鱼子酱，他们倒是和景妹妹没交情，没送毛妹的衣服什么的。
　　景妹妹发现自己阿姐朋友还挺多的……
　　当然啦，这些都是走的艾丽娅的私账，没有动集团的公款。
　　别看艾大小姐兜里没几个钱，她小金库倒是还蛮充裕的，毕竟那么多海外私人产业。
　　“来，这个给你。”
　　景妹妹把一个发饰戴在钰妹妹头上，顺带塞给她一个盒子。
　　“你可以把这个作为礼物给你妈妈，缓和一下关系。”
　　钰妹妹摸了摸发饰，对着镜子一看，是个很漂亮的丝绸蝴蝶结。
　　“哥……”
　　“嗯？”
　　“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买的啊，有的是朋友送的。”
　　“……都是些女孩子的东西。”
　　“对啊，但是它们很好看不是吗？”
　　景妹妹并不gay，也不娘，甚至可以说已经略带英气模样。
　　但是他身板儿确实算不上魁梧，纤弱的模样非常符合女频文里面那种病弱男主盛世美颜的样子。
　　尤其是逐渐长开之后，和艾丽娅那娇俏的小脸蛋儿一个风格的眉眼。
　　只能说老艾家在皮囊这块，还是有点天赋的，不怪当初艾如龙被某个家伙看上。
　　《病弱美男子艾如龙VS武功高强大小姐陆无瑕：被女主放在心尖充》
　　景妹妹表示自己只是单纯对美好的东西感到喜爱——就像是女孩子也可以喜欢机械、刀剑。
　　做工精美的绸缎蝴蝶结，亦或者是一整套珠宝首饰，男生也可以喜欢，毕竟那真的很漂亮。
　　钰妹妹乖巧地把视线从小洋裙上移开：“哦，好……”
　　“行了，回去吧，回去包饺砸~”
　　景妹妹收拾好了行李箱，他也打算回去住几天。
　　艾如虎对他不冷不热，但是后妈对他还不错，臭弟弟小安蠢了点但是可以教育。
　　景妹妹已经是大人模样了，可以应付这些麻烦的家庭关系了。
　　钰妹妹茫然地带着礼物，被自己二姐扫地出门。
　　门外金珍珠正在蹲着打游戏，小修勾蹲在旁边够着脖子甩着尾巴看。
　　见到雇主出来，金珍珠熟练地存档合盖揣兜一气呵成，是摸鱼的豪杰。
　　“小姐，要去哪里？”
　　“……回家。”把小钻石放在肩膀上，钰妹妹摸了摸扒拉自己裤脚的旺财：“回家过年。”
　　旺财听话得过分，它和景妹妹其实很熟络，但是只有景妹妹去艾丽娅家里的时候它才会找后者玩。
　　出门在外，哪怕是只隔了一层楼，它也会乖巧地在门口等待主人出来，不打扰景妹妹的房间。
　　“好。”金珍珠接过袋子，下意识迈步往楼上走。
　　回家——那不就是楼上？
　　可实际上钰妹妹却是叹了口气：“回我家……别墅那边，过完年再回来。”
　　金珍珠想了想：“那我留在这边，照顾这几个小家伙？”
　　几个小家伙自然是指钰妹妹的宠物们。
　　一只兔子，叫小玉。
　　一只田园犬，叫旺财。
　　一只猫咪，叫小钻石。
　　平日里钰妹妹自己也在喂养它们，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她似乎很有喂养天赋。
　　这几只小可爱，展现出了非同凡响的灵性，年纪小小就聪明得简直可以上大学。
　　钰妹妹看着自己的四只宠物，咬了咬牙：“不，我要把你们都带回去。”
　　“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已经长大了，我要跟我妈妈说清楚！”
　　“说什么？”
　　“我养宠物了！我今晚还要抱着宠物看春晚！”
　　这已经是黑化失败之后的钰妹妹，能够想出的最强硬的反抗方式了。
　　“她要是觉得我已经成了坏孩子了，那我就坏给她看！”
　　金珍珠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感想。
　　钰妹妹拉了拉她的衣摆，仰着头：“要是我妈妈脾气不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是我的雇主，小姐。”
　　金珍珠蹲下来：“相比起你的安全，这些都只是小事情，我不可能因为这些琐事生气。”
　　“那就好……哦对了，这是阿姐给你的礼物，过年的年货。”
　　“大小姐还是那么慷慨，大小姐也和你们一起过年吗？”
　　“不，实际上……实际上我以前过年，从来没有见过阿姐。”
　　钰妹妹抬起头，看着楼道的上方，艾丽娅的家。
　　如今艾丽娅和乐乐正在集团本部那边，家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兔子。
　　“过年的话……估计以前的阿姐……很寂寞吧……”
　　“……”

438-你,在来杀我时带了支玫瑰 刷新本章
　　“还以为隔壁催婚的打过来了。”
　　艾丽娅收起手机：“吓我一跳，原来是串了。”
　　乐乐不明所以地探头看了眼，发现是景妹妹发的短信息。
　　景妹妹换了个头像，还换了个网名，叫『深渊之龙』，多少带点中二。
　　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你说是吧——流天类星龙·疣猪小姐。
　　“他们回去过年了？”
　　“当然，虽然说着是没爹没妈的小可爱，但实际上只有咱们俩是。”
　　“啊……我有师傅的……”
　　乐乐嘀咕了一句，但是她确实是个被安姨收养的孤儿没错。
　　真要是这么计较的话，她其实也可以使用十万年魂环技能。
　　“晚上要回家吗？”
　　“当然要，过年哪里有不在家里过的，没看今天雷总都放假了么。”
　　雷丞相一年在自己的二环内大平层住宿的日子，屈指可数。
　　平时都是请家政阿姨打扫的，今天他早早回去据说要自己干一干家务。
　　顺带投喂整个家里唯一有活性的俩东西，一个是阳台的仙人掌，一个是一只乌龟。
　　那只乌龟据说是当初艾丽娅的妈妈带他去游乐场的时候买的。
　　就游乐场那种指甲盖大的小小的绿色的巴西龟，没想到养了这么多年还健在，已经老大一只了。
　　那玩意儿据说能活个五六十年，养得好甚至能陪雷丞相一起走。
　　雷丞相早些年没那么忙，乌龟也没那么活跃需要每天打理，他基本都是自己回去的时候喂养。
　　现在忙起来天昏地暗，所以只能委托物业在应该喂食的时候顺手喂一下。
　　但是这种行为模式过于诡异，毕竟物业一次两次三次，就没见过主人在家的。
　　以至于那个二环内CBD大平层的其他业主们，都听说了一个小区里面的都市传说。
　　有个有钱的邻居，有钱到什么地步呢？
　　他专门买了套房子，就为了养一只乌龟！
　　雷丞相已经在考虑把乌龟带到办公室这边照看的事情了，但是还在纠结犹豫当中。
　　倒不是说害怕有人说什么闲话，整个金融保险部门都是他的地盘，没人敢说三道四。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整个艾氏集团，还能够‘脱离’艾丽娅掌控的，也就他的金融保险部门了。
　　即便是机械化工部门，过年四大工程团抽调出来打了一场攻坚战回来之后，也被某个大小姐迷得神魂颠倒的。
　　虽然三爷很好，但是大小姐也很好——还是看看一人一箱的冻带鱼吧家人们！
　　雷丞相之所以还没把乌龟带到办公室，主要是担心某个到处乱窜的疣猪小姐。
　　他办公室的金桔都被对方薅光了，大小姐鱼缸里面的金龙鱼也不是被她觊觎一天两天。
　　甚至就连楼下那些别人送的羊，她都要每天去点数一遍，留着口水给它们点名。
　　但那是为什么会有小羊叫孜然或者红烧亦或者烤串甚至是手抓饭的？
　　就这种生猛得像是外星野人一样到处狩猎的性格，很难说自己的乌龟不会被折腾。
　　好在最近乐乐消停了点——倒不是她吃饱了，而是没什么可以薅的了。
　　集团本部那一丛仙人掌的火龙果都被她摘完了，那玩意儿三四米高浑身是刺，乐乐蹭地就上去了。
　　更糟心的是如果雷丞相没看错，貌似给乐乐望风的是某个不可言说的集团董事长，因此谁都只能当没看见。
　　不知道过完今年之后，正式宣告成年的乐乐小姐能不能稍微成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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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难的啦，一看你就是不懂吼，这叫乐趣！”
　　景妹妹这么说着，嘎嘎直乐，抱着手柄无情嘲笑自己的弟弟。
　　说起来，钰妹妹和他弟弟艾立安之间，应该是弟弟排行老四才对。
　　毕竟钰妹妹12岁，安弟弟才8岁——虽然8岁那么老高——为什么大家都叫钰妹妹四小姐呢？
　　他扭头打量着自己这个身量颇高但是确实还是个孩子的弟弟，摇了摇头。
　　可能是不熟悉自家的家事，只是看外表就这么随口叫的吧，就连雷总都叫错了。
　　毕竟这尼玛8岁？谁信啊？他自己都不信！
　　算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自己还被阿姐叫错性别呢，但实质上无关紧要。
　　安弟弟愤怒地把手柄扔地毯上，在地上开始打滚：“啊——你耍赖！你耍赖！”
　　“这不叫耍赖，这叫战术，你得多练练。”
　　“妈——————”
　　“你叫阿姨也没用，她可不会管你这个。”
　　景妹妹的后妈正在厨房里面做饭，闻言探头出来看了眼，又继续忙了。
　　景妹妹倚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面的吊顶，发现心中潜藏的恐惧早已经消失无踪。
　　小时候恐惧父亲，长大了之后嘲笑父亲，现在还是嘲笑父亲——估计自己老了也要笑他。
　　颇有几分鱼塘局的感觉……
　　艾如虎在书房里面，和他的师爷喝茶，估计是在密谋复国大业。
　　但是说句老实话，密谋了这么半年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大抵是成不了了。
　　按理说阿姐一个19岁的姑娘，想要彻底掌控这么庞大的一个集团，这么短时间是不可能的。
　　可事实上是阿姐不但做到了，甚至做得有点太好了。
　　没有想象中殚精竭虑如履薄冰的姿态，她闲适得就像是在过家家。
　　但是如今整个集团已然铁桶一块，插不进来什么问题人物。
　　电子营业部门名义上的CEO是他，实际上的CEO其实应该是刘锦。
　　可是他却并不反感这种所谓的‘架空’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被忌惮，而是太年轻。
　　是真正的稚嫩和年轻，相比起闲庭信步之间就能够掌控一切的阿姐，他的稚嫩是肉眼可见的。
　　因此哪怕有人对他寄予厚望，他自己其实也更喜欢现在这种循序渐进的进步的感觉。
　　很充实，有一个目标，可以朝着那个目标前进。
　　相比起来自己以前的迷茫简直就像是可笑的呓语。
　　在家里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更是让人摇头，什么傻孩子。
　　现在多好——我的部门没有秘密！我的上司清正廉洁！
　　rua了一把弟弟的狗头，景妹妹掏出随身携带的棒棒糖，分了他一个，自己叼着一个上楼去。
　　这是集团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的坏习惯，大概是跟着阿姐学的。
　　她喜欢身上揣些糖果，用她的话来说是可以在思考的时候发动『容我三思』的特殊技能。
　　但事实上应该只是为了补充血糖——大家因此还觉得大小姐其实身体很柔弱呢。
　　景妹妹倒是不会傻乎乎地觉得自己那个金刚不坏的姐姐身体很弱，她那体质跟氪星人一样离谱。
　　只是可能喜欢吃糖？偶尔吃点甜食确实也让人心情愉快……
　　他打开自己的房间门，之前把行李放进来之后就没细细看，如今再看的话倒是感慨万千。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床单还带着太阳晾晒的香味。
　　这些衣服被褥之类的家务，都是自己的后妈亲自做的，她从不把这些家里人的贴身事物假以人手。
　　景妹妹含着棒棒糖，恍惚间想起自己姐姐说过的一件事。
　　——之所以这些事情她亲力亲为，是因为当初自己的亲妈做过很坏很坏的事情。
　　坏到差点毁掉这个本就不怎么好的家庭，差点把两个孩子一起送走。
　　从那之后，无论是做饭还是洗衣服，这位后妈都是亲自做才放心。
　　景妹妹打开衣柜，摸了摸干爽的换季衣服，叹了口气。
　　他转身走出房间，扶着栏杆，望着挑高客厅下面正在打游戏的弟弟。
　　沉默了几秒，他朝着下面喊道：“妈——”
　　安弟弟疑惑抬头，然后又下意识到处看，很显然这个称呼从二姐嘴里说出来让他都觉得陌生。
　　那个很狂躁的阿姨又来了？
　　后妈也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铲子，急匆匆地奔向门口玄关。
　　但是随机她就疑惑地走回来，抬头望着景妹妹，表情带着探询。
　　“妈……等下烫个通菜心，小安要多吃点蔬菜才行。”
　　后妈——或者叫小妈好听点——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甚至有点错愕。
　　但是旋即这份错愕就变成了不安，小妈把手里的勺子放到一边，在围裙上无措地擦着手，然后找自己的包。
　　“我、我这里还有点买菜的钱……我……”
　　很显然，小妈还以为景妹妹是需要一点钱，来安抚他那个让人不安的亲生母亲。
　　毕竟以艾如虎家庭这个扭曲的生态，大家早已经习惯了当初的相处方式。
　　小妈身上常备大额买菜钱就为了给大儿子偷，然后拿去给他亲生妈妈挥霍，啧啧啧，太怪异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景妹妹笑了笑：“我现在上班了，有工资的，不用担心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
　　“那——我——你……”
　　“汤锅响了，火太大了，没什么事情，真的。”
　　东煌人并不擅长说爱你，表达感情太过含蓄，潜藏的爱意往往过于深沉。
　　小妈把小小的景妹妹当成自己亲儿子抚养，至今已然十多年，从无亏欠。
　　只是那个时候景妹妹已经是个有记忆的孩子了，要不然他甚至应该完全不记得亲生母亲才对。
　　小妈恍惚着跑进厨房关火，而景妹妹则是用相差无几的恍惚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吊灯。
　　他想起自己姐姐当初说的话——
　　“有什么事情，会比失去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更糟糕的呢？”
　　“答案是你对你妈妈刻薄，但是后来才意识到……”
　　很显然，自己姐姐是那个后来才意识到的人，只是这个后来，显得有点后会无期了。
　　景妹妹吸了吸鼻子，整理好思绪，转身敲了敲自己父亲的书房的门。
　　艾如虎粗鲁的声音传出来——
　　『敲什么！敲什么！！』
　　但他再敲了敲，房门就还是打开了。
　　艾如虎用阴沉的表情迎接自己的大儿子，要知道今天他见到景妹妹回来，就再也没出来过。
　　景妹妹双手抱胸，嘎嘣一声咬碎棒棒糖，瞥了眼内里的师爷。
　　“我想我们该谈谈了，关于一些事情……家里的，或者是集团那边的。”
　　“哼！没什么好说的！”
　　“你手里，应该有可以威胁到阿姐的东西，对吧？当时股东大会的时候你差点拿出来了。”
　　景妹妹叹了口气：“爸，你清醒点吧，你的能力不够，现在退休过日子不好吗？”
　　“……你想要夺她的权？”
　　“你想什么呢？”景妹妹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她是我姐，亲生的，我夺她的权干嘛？”
　　“那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消除隐患——我说啊，你也不想看到以后小安连学费都没有，小妈还要出去打工补贴家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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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工上班没有什么不行的，你只是好日子过惯了。”
　　艾如麟这么说着，合拢手上的书：“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三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当初好不容易钓到了你这个金龟婿，不就是为了当一个废物吗？
　　天呐！居然还要自己去上班！这是什么道理？！
　　“那作为交换，小钰养宠物的事情，你就不能再计较了。”
　　“……嗯。”
　　只想要当个废物的三婶如果真的能够安安心心当个废物，那倒也罢了。
　　偏偏她还是个喜欢鸡娃的——啧，自己当废物，让女儿去努力，什么道理？
　　钰妹妹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以至于如今根本不想回家。
　　但是无情的艾丽娅却还是把她赶了回来……
　　很显然，相比起她们这个无父无母的姐姐来说，弟弟妹妹其实还是有家的。
　　艾丽娅见识过太多感情刀，一刀胜过一刀，如今这种小小的家庭矛盾，完全可以调解嘛。
　　艾三爷之前还想加班，被艾丽娅叼嗨了一顿，然后扔给他一页笔记。
　　那是当初艾如龙的日记——或者应该叫随笔——艾二爷可不是喜欢写日记的性格。
　　『本来过年要加班的，但是小娅想去看花灯。』
　　『看花灯要十五号元宵节，总不能放假到那个时候。』
　　『玉儿说得对，多放几天假无所谓，反正这么几天班也不可能让集团一飞冲天，放假吧，都多休息几天。』
　　『钱可以再挣，工作几天换不来大富大贵，换女儿开心就很值。』
　　这份东西，夹杂在艾如龙办公室的一份手记里面，那个时候艾氏集团正在蒸蒸日上。
　　可即便如此，忙碌的艾如龙夫妇依旧没有说成为工作狂，那个时候的小天使是幸福的。
　　这玩意儿砸脸上，艾三爷当天就给大家放假了——滚回去！过年！加个屁的班！
　　他自己也颠颠儿跑回来，然后才有了钰妹妹被艾丽娅赶回家的一幕。
　　钰妹妹恐惧家庭，恐惧母亲，但是艾丽娅更担心她未来后悔。
　　站在门口的钰妹妹不能理解自己姐姐那深沉的情感，她只是拿着电话，听着姐姐的声音。
　　『生命中重要的人逝去，最让人痛苦的事后，其实不是在告别他们的仪式上。』
　　『最痛苦的可能是一天加班后回到家的抱怨，但是却空无一物。』
　　『可能是海边的一阵微风，却发现那风只吹到了你自己一个人。』
　　『可能是今天街角发现的一家有趣的小店，也可能是清晨睡意朦胧时的一个翻身。』
　　『总之就是在你人生中的一个小瞬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你想倾诉的人不在了，永远都不会再有这样诉说内心的机会了……你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我的妹妹，你的父母也罪不至此……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所以多点耐心吧，起码你还有珍惜的机会……』
　　钰妹妹还没有到那个年纪，她甚至都没办法理解为什么姐姐身边乐乐姐似乎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只是沉默犹豫着，敲开了自己家的门。
　　艾三爷看着自己的女儿拖着行李箱，还带着宠物，有点想说你妈估计会生气。
　　可是在看到闺女仰起头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的时候，他就又还是叹了口气。
　　“外面风大，进来吧……你没带家里的钥匙？”
　　“没……”
　　“以后记得带上，哪里有不带自己家钥匙的道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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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嗯’代表了什么？和解吗？”
　　“我怎么知道，你做阅读理解啊？”
　　“不是，解谜游戏每一句话都很重要啊！”
　　之前哭了一阵，乐天派安乐乐就又还是重拾心情，重整旗鼓了。
　　艾丽娅正在收拾文件，她并不喜欢加班，但是她也不厌恶工作。
　　齐了齐手边的最后一份文件，待会儿她就要回家了，和坚守集团本部的员工们道别。
　　乐乐说为什么他们还加班，大过年的，他们回家不好吗。
　　艾丽娅说这不单纯是加班费的问题，是他们还没有在天海找到那个家。
　　乐乐说也是，留下来加班的都是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哥哥们，估计还是单身，还没想谈恋爱。
　　“其实啊，他们巴不得有个人在家里等自己。”
　　“找到爱自己的那个人，然后对她好得不得了，奋斗，振作，流汗努力工作，然后带着报酬回家安心吃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够抱着老婆说今天好累，但是赚到钱了，说老婆我爱你，以后日子会更好的……谁不想呢？”
　　“只是还没有而已——天海的霓虹灯太亮了，亮得让人找不到家，相比起那些霓虹灯，他们就太不显眼了。”
　　艾丽娅把最后一叠文件放好，抬头就看到乐乐狐疑的表情。
　　“干嘛那么看我？”
　　“大小姐你今天在疯狂刀人你知不知道？”
　　“有吗？”
　　“有，感情刀太狠了——再说了，我们集团福利挺高的了啊，这待遇还找不到老婆？”
　　“光看福利待遇有什么用，感情这种东西，很难说的。”
　　黄昏来临，天海市钢铁丛林之中的霓虹灯也陆续亮起，将这座国际大都市照得灯红酒绿。
　　寒风萧瑟，这座城市平时常住人口接近两千五百万，而每年过年，就又变成了一座空城。
　　有两千万人在这座城市里讨生活，但是他们却依旧怀念家乡的小镇，家乡的渔村，家乡的清晨和黄昏。
　　艾丽娅抬手摸了摸冰冷的落地玻璃窗，像是在和对面的那个自己握手。
　　“非要说的话，我想要那些在霓虹灯里死去的人们，在明天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都能活过来。”
　　『砰——————』
　　遥遥传来一声烟花的响声，在远方的江边，除夕夜的烟花提前炸开。
　　乐乐收起游戏机，凑过来看着烟花，好片刻之后递给艾丽娅一个棒棒糖。
　　“大小姐。”
　　“嗯？”
　　“新年快乐。”
　　“……嗯。”

439-獭獭倒下了! 悲
　　“说起来，除夕是一直都有的节日吗？”
　　苏妮卡好奇问家里人，但是家里人也没有答案。
　　她现在在租住的酒店公寓，大家正在包饺砸~
　　字面意思地包饺子，铺开一桌子的食材，妈妈还在揉面。
　　她要给苏妮卡包虾仁馅的饺子，之前的九节虾已经发起来了剁碎了。
　　很显然，身为百货大楼的前销售员，苏妈妈的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好东西一上架就抢了。
　　用她的话来说，天海其实也没什么好的，非要说的话就这个爱丽来商超还有点意思。
　　她很习惯在里面逛着玩，能够玩一天。
　　只是老家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扩张过去。
　　苏妮卡觉得就自己老家那个三线城市，大概率别妄想了。
　　与其纠结爱丽来开过去，还不如自己全家搬过来呢。
　　听说在七省份都开设了新的总店，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搬到省会城市？
　　在此之前，苏妮卡也好，她妈妈也罢，都没有说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一家超市而考虑搬家。
　　只能说爱丽来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老爸在看手机，对女儿的问题，他给出了搜索引擎的答案。
　　“我才知道春节是袁大头定下来的，太奇怪了！”
　　“是吗？”苏妮卡手都没擦，过去看了几眼，然后露出鄙夷的神色来：“又是营销号……”
　　现在这些营销号太不要脸了，为了博眼球，什么都不管了。
　　她掏出手机：“小艾同学~”
　　【我在——】
　　“春节的来历！”
　　【春节，农历正月初一法定节假日，俗称“新春”、“新岁”、“岁旦”等，又称“过年”、“过大年”，是集除旧布新、拜神祭祖、祈福辟邪、亲朋团圆、欢庆娱乐和饮食为一体的民俗大节，你要听更多吗？】
　　“小艾同学，搜索春节、袁大头、关联。”
　　一手面粉的苏妮卡这么说着，手机上那个代表小艾同学的标识转了两圈。
　　【春节，由袁大头正式确定的法定节假日名称，原本为阳历1月1日……】
　　有小艾同学的讲解，大家这才明白袁大头定下来的只是【春节】这个称呼。
　　在当初使用阳历纪年法之后，袁大头规定每年阳历1月1日是春节。
　　但是老百姓过了几千年，都是过的农历春节，就很不爽这种强硬的做法。
　　所以后来只把一月一日定成元旦，夏历正月初一仍为春节。
　　后来东煌沿用了这个公元纪年法，一直到现在。
　　相比起来，除夕这个名字就有得早了，几千年前吕不韦的《吕氏春秋》就有记载。
　　“小艾同学，为什么叫除夕呢？”
　　【除夕之所以叫除夕，要拆开来理解，岁末的最后一天夜晚称为“岁除”，意为旧岁至此而除，另换新岁，除，即去除之意；夕，指夜晚，告别旧年的最后一晚，因此叫除夕。】
　　小艾同学很好用，甚至有点好用得过分，简直就像是正常人说话那样。
　　一家人用的都是艾星科技的手机，苏爸苏妈也尝试了一下，然后发现他们的小艾同学相对呆板。
　　“为什么你的那么厉害？”
　　“因为是测试版啦测试版，内部测试的版本是这样的，我们多问问题也是给它收集数据。”
　　实际上苏妮卡没有告诉爸妈，现在的小艾同学已经能够进行基础的自然语言处理了。
　　她这段时间写的文案，有一部分就是委托自己的手机助手做的。
　　这个智能语音助手比起其他品牌的手机强出太多，简直就是一副黑科技的姿态。
　　“等下一代出来，大概就会搭载这个版本的了。”
　　“下一代？你们这个手机不是才上市几个月吗？”
　　“嗯，所以还有差不多半年才到换代的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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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还有半年，主要是因为流片那边不太顺利。”
　　陈工披着衣服，在阳台上和同事打电话谈工作。
　　“对……14nm的技术我们是啃下来了，但是还不够，想要实现先进工艺量产，不是我们一家能够撑起来的……嗯，产业园那边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产业链，天海这边集成电路产业规模足够大，但是目前跨过了这个分水岭的只有我们一家，得带着他们才行……”
　　实际上14nm不只是分水岭，更是一个高端制造的准入门槛。
　　即便是再过几年，这个制程也是够用的。
　　甚至陈工敢预言，再过五年，全世界使用的80%的芯片，也绝对是14nm以上的成熟制程为主。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大部分采用先进制程的设备都是如手机、笔记本电脑这样需要兼顾空间、性能和功耗的设备。
　　手机上之所以需要搭载新进制程芯片的，就是因为手机空间十分有限。
　　所以需要高性能芯片来解决功耗的问题——但是这样的设备有多少呢？
　　早先时候东郊研究所强行从32nm跳过20nm，啃14nm，就是为了这个弯道超车。
　　实际上这件事情在另一个世界线，也曾经发生过，不过跳过20nm的制造商是三星。
　　而做到这个事情的，是大名鼎鼎的【晶脑疯子·梁孟松】。
　　梁孟松首次就职于AMD，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农企。
　　艾丽娅的爹妈就是为了收购这玩意儿，连人带飞机一起消失了。
　　当时AMD和英特尔互相干架，梁孟松在AMD旗下其实都还没接触逻辑晶片，而是做内存。
　　他就职期间光是专利文章就发了三百五十多篇，实打实的学神，至今那些文章还在专利库里。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梁孟松加入台积电，跟着蒋尚义学经营。
　　他的老师也在01年以科技主管的身份加盟台积电，师徒联手，开始和IBM竞争130纳米的铜板制造技术。
　　梁孟松和他师傅胡正明两个大佬，几乎是强行把战局打成了通天代，IBM输得妈都不认识了。
　　本来只是为了争夺130纳米铜板制造技术的桂冠，结果打完之后发现连晶片生产的份额都被抢了，台积电也正是那一战之后，成为了全球最大的晶片生产商。
　　本来按照他的履历，是应该要成为台积电的当家人物的，再不济也是个副总裁。
　　结果空降过来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家伙，把蒋尚义内定的接班计划都给打乱了。
　　负气出走的梁孟松跳槽到了三星，三星给他的薪水比台积电高三倍。
　　为了挖他以及他带领的团队，三星每周末专门安排专机给他们往返探亲。
　　那时候，三星正处于从28纳米到20纳米的更新换代阶段。
　　梁孟松花了一段时间去了解研发、生产、工艺、设备这些环节之后，说不行。
　　我们必须要跳过20纳米，甚至是跳过16纳米，直接发展14纳米。
　　当时大家全都傻眼了——这玩意儿还能这么跳的？
　　但是梁孟松确实做到了，15年的时候，三星搞出了14nm，而台积电还在16nm。
　　因为这事儿，三星难得骑在了台积电的头上，抢了当年苹果A9的订单。
　　后来这位大佬回到了内地，在中芯那边工作，貌似直到现在都还在。
　　可惜的是在这个世界线没有梁孟松，艾丽娅当初问过。
　　但是有陈工，以及一个不逊色梁孟松的团队——这一年六百多万年薪划算吧？
　　对于陈工来说，六百多万她觉得很多了，但是对于艾丽娅来说，六百多万那就叫捡漏。
　　也就陈工没有每周回去探亲的需求，不然艾丽娅就得把自己的私人飞机都双手奉上了。
　　“等过完年，我去找大小姐说这事儿，产业链那边号称五千亿，可能堪大用的大概也就三四成……嗯，嗯，我也这么想的……”
　　聊了一会儿，挂断了电话，陈工紧了紧披着的衣服回到房间。
　　温暖的房间里，陈工的妈妈刚好端着一碗姜汤过来。
　　“来，把这个喝了，暖身子，另外刚才你这个手机响了。”
　　陈工喝着辣乎乎的姜汤，疑惑地拿起自己的私人手机，然后看到了艾丽娅发的短信。
　　【过年了就休息几天，打你工作电话占线，你身体要紧，另外要是有人过年挖墙脚找你说跳槽加薪，你就跟我说，他加多少，我加三倍！】
　　陈工抿了抿唇，手指微动想要回一句什么，但最后还是只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跳槽不跳槽的，其实在艾丽娅当初从天而降的时候，就已经有定论了。
　　钱这种东西，自己已经够用了，六百万年薪足够给自己和妈妈都带来优渥的生活条件。
　　剩下的，就只剩下两件事。
　　一个是理想，一个是报恩……
　　“妈——”
　　“嗯？”
　　“看春晚吧，大小姐还有节目呢。”
　　“有节目吗？”
　　……
　　……
　　“有倒是有，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希望？那是什么？唱歌？”
　　“那就等着看吧，我也想看看这个艾丽娅，到底和她妈妈多像。”
　　大过年的，蒋老板在监狱里面，陪父亲吃着瓜子。
　　在紫荆，你说想要让食橙的人随随便便出来，那是不大可能。
　　但是赞助给够，改善一下生活条件，那还是可以的。
　　以蒋生当初大水喉的身份，即便是没有蒋天艺回来，他也过得挺好。
　　虽然没有了自由——但是他找到了出路啊！坐监就是唯一的出路！
　　蒋生想要看春晚，对这事儿蒋老板没啥意见。
　　紫荆地区是没有看春晚的传统的，更多是看倒数节目，TVB的。
　　或者逛花市买年花，吃团年饭。
　　发菜谓之发财，蚝豉谓之好市，大鱼就是年年有余。
　　餐厅的团年夜饭五六七八千都不罕见，一条东星斑另外加888。
　　所谓花开富贵，大吉大利——记得要买一盆很大很大的发财桔。
　　但是蒋生既不能够逛花市，也不能够出去吃团年饭，就只能隔着玻璃和女儿一起看电视了。
　　一桌团年饭两个人吃，席面一万三千八百八十八。
　　光是南非三头鲍和当红东星斑，就价值好几千了。
　　比起艾丽娅那种同样两个人吃，但是团年饭只花得了几百块的节俭，可谓是对比鲜明。
　　蒋生没有吃饭的胃口，只是抱着一杯燕窝杏仁茶，专注地看着春节联欢晚会。
　　事实上蒋天艺很清楚，自己父亲有这样的习惯，全都是那一年开始的。
　　自从当初自己父亲被从内地来的那一对夫妇击垮之后，就开始疯狂迷恋内地的传统文化。
　　甚至一度认为江湖和武林高手都是存在的，内地一定有一个传说中的武林。
　　蒋老板原本以为自己亲爹疯了，但是后来才发现真的有……
　　可惜的是叶天心回合众那边，陪她师傅过年了。
　　不然的话今年还能带来看看父亲，说一说江湖。
　　“最近过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看你气色不错的样子。”蒋生瞥了女儿一眼：“遇到什么好事了？”
　　“有吗？”蒋天艺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就正常地过日子，非要说的话，生意还不错。”
　　“嗯——有男朋友没？”
　　“……没。”
　　“什么时候找？”
　　“大过年的，你非得说这个？”
　　蒋天艺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催婚的一天。
　　“我在想给你多少钱的利是封。”
　　“呵……”蒋天艺扯了扯嘴角，这甚至都不叫借口，而是敷衍。
　　很显然，自己这个要坐牢一辈子的父亲，现在心软了，人不够强硬的。
　　他估计想要看着自己大着肚子过来，或者第二天牵着个孩子，孩子叫他外公，他才高兴。
　　正想嘲讽几句，蒋天艺只觉得手机一抖，收到一条短信。
　　【给你的信息，总要直接发到手机上，不喜欢在群里艾特，我总疑心那边会慢一些。】
　　“……？”
　　蒋老板看了眼发件人，眉头皱起来——艾丽娅？
　　几秒钟之后，艾丽娅发来第二条：【不好意思发错了，新年快乐。】
　　……所以之前那条信息是发给谁的？
　　蒋天艺茫然地看着手机，好片刻之后才被父亲叫醒。
　　“怎么，有告白短信？”
　　“如果这也叫告白的话。”她收起手机：“艾丽娅的，大概率是挑事儿。”
　　“你不是说，和她关系缓和了吗？”
　　“哼，假象而已，我只是为了麻痹她，等过段时间，有她好看的。”
　　蒋生像是个火云邪神一样，低下头翻着眼睛，从眼镜上缘瞄了眼自己的女儿。
　　几秒之后摇了摇头：“那你恐怕得多等好久才行。”
　　“为什么？”
　　“你看——艾丽娅的那个什么节目，来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什么？”
　　“这叫态度，就像是新闻上面发的评论一样，官方的态度，多学学传统文化吧，不要做事直来直去的，一点都不优雅。”
　　“……”

440-希望
　　春晚的节目有很多，但是乐乐感兴趣的却不太多。
　　“主要是这些年的春晚节目越来越求稳了。”
　　“为什么这么觉得？”
　　正在切蛋糕的艾丽娅头也不抬：“你也没多大啊，看过几次春晚？”
　　“很多次啦，而且我也可以找以前的经典节目来看啊！”
　　“这就是问题了，你用以前的所有经典节目来对比，那自然是他们更好。”
　　把蛋糕和奶茶分给乐乐一份，艾丽娅自己也抱着一杯温暖的杏仁茶坐下。
　　“相比起来，能够稳稳当当不出错，就已经很厉害了。”
　　“以前的节目那都是造梗，他们表演的，观众看了，然后才是互联网过一段时间热门的话题。”
　　“现在呢？”
　　“现在啊，成了捡起来别人嚼过的东西再嚼一遍，求的是不出大错。”
　　乐乐撇了撇嘴：“而且短时间高刺激的娱乐实在是太多了，给人的感觉就是春晚的节目大差不差。”
　　温暖的房间，温馨的灯光，豆袋沙发，绒毛地毯。
　　双层真空玻璃隔绝了外面过于喧嚣的焰火声音，却又将那些绚烂的光彩照进来。
　　窗户上的鱼缸里，倒映出来的是万家的华彩。
　　鱼儿转了个身子，望向室内，电视上投射出白色的雪花。
　　“这个就是那个通知了我们，但是又没说是什么内容的节目？”
　　乐乐正了正身子，好奇地看着大屏幕：“怎么看起来像是纪录片一样？”
　　“这就是苏导拍的，你应该都看过一些内容。”
　　虽然不是全部采用的赛博妲己的视角，但是很显然，赛博妲己的成片质量是最高的，也是被用得最多的。
　　开篇画面是白色的霜雪——不是风雪——而是冰霜和雨雪，一颗一颗一粒一粒的那种。
　　红色的卡车停在路上，头上盖了一层拳头那么厚的冰，像是屋檐下的冰棱一样垂落。
　　车头玻璃被擦开一个小小的观察窗，里面是裹着被子的司机，好奇地往外看。
　　车身上每一处能够滴水的地方，都有被冻住的雨滴落然后被冻结的冰棱，红色的卡车有了白色的外壳。
　　这种夸张的姿态，甚至让人感觉这是在拍电影……
　　但是这不是电影，这就是之前那场迄今还未完全绝迹的寒潮的写实姿态。
　　『倒啦——倒啦————』
　　伴随着一声堪称绝望的痛呼，一座高大的电塔挂着一身的冰霜，缓缓倾塌，砸在群山之中。
　　炸裂开的电线迸出最后的火星，可只是照亮了昏黑夜色的一瞬间。
　　焦急抖动画面模糊的镜头，给到那个呼喊的人：『快去断网！』
　　这些画面似乎是用手机拍摄的，因此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对面的人的轮廓。
　　但是在这些奔跑的人的轮廓上方，却有着星星点点的绿色灯光，像是萤火虫，又像是繁星，从远方赶来。
　　『来啦！来啦！！』
　　什么来了？
　　乐乐眨了眨眼，看着那些熟悉的绿色光点，下意识捂住嘴。
　　“这是郴州那边拍到的，他们的电网是第一批承受不住的。”
　　“当时我们的无人机——”
　　“接着看吧。”
　　画面从遭遇寒潮袭击的而停运的公路、电塔倒塌的电力系统移开，给到了铁路上。
　　但是俯瞰的视角只看到了前后的铁轨，中间入目的只有一片皑皑白雪。
　　这铁轨，是从雪里长出来的？还是被扒拉了一段？
　　就在观众带着这样的疑问的时候，地上的白雪动弹了几下，然后冒出来几个土拔鼠一样的身影。
　　那是裹着棉衣的列车员——列车还在——但是在雪的下面……
　　列车前后，更多的人从雪堆里爬出来，清扫开覆盖在车顶的雪，站在列车上朝向天空挥手。
　　那个俯瞰的视角抬起，望向铁轨的另一端。
　　远方是那呼啸着，烟囱口喷出夺目火星，正在竭力跋涉赶来的货运蒸汽机车。
　　画面的解说这才终于开口——
　　『今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大雨、大雪接连到来。』
　　『寒潮席卷整个东煌，南方二十二省无一幸免，地面结冰，汽车熄火，断电断水，就连电线杆都倒下了。』
　　『全国资源都在向南方靠拢，可是这些救援的物资全都堵在了路上，火车汽车都开不进去。』
　　『大动脉——似乎断了——』
　　而就在她说出‘似乎’的词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事情还有转机。
　　真的还有转机吗？
　　乐乐吐出一口气：“来了——”
　　“什么？”
　　“BGM起了……要来了……”
　　艾丽娅愣是被她逗笑了，但是BGM确实起了，用的还是大名鼎鼎的《广寒宫破阵曲》来着。
　　或者应该叫《月亮之上·交响乐》版本，凤凰传奇的海底捞歌唱就连在这个节目的后一个。
　　在前奏那段稍显柔和的乐声之后，画面陡然一转，风雪昏暗之中，探照灯轰然亮起。
　　——名副其实的‘轰然’亮起！
　　『轰——轰————轰——————』
　　沉闷的爆闪声之中，利剑一样的大灯刺穿黑暗，撕裂那些洒落的雨雪。
　　大红色如同烈焰一样涂装的超重型救援车，带着001的编号，自霜雪之中推开一切障碍，亮出旗帜。
　　飘扬的东煌国旗，在夜间被探照灯照耀，就像是一块发光的红色宝石，闪耀得如同初升的朝阳。
　　这是当初出现在郴州的工程团，他们带头的‘旗舰车’就是这辆最原初版本的001号超重型运载车。
　　荷载三千吨，总长超过五十米的庞然大物，带着撼动天灾的气魄，从风雪之中杀出。
　　喧嚣的背景声，融入那慷慨激昂的乐声之中，这带来的甚至都不仅仅只是希望那么简单。
　　是力量！
　　那面鲜红色的旗帜、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东煌骨子里的豪情、团结一致的共识、重工业美学都联合在一起的力量！
　　无可阻挡！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匹敌的力量！！
　　剪辑的画面之中，一辆又一辆超重型运载车破开阻碍，抵达各大公路系统的大动脉。
　　不计其数的道路被破开厚厚的坚冰，超重型运载车在前面开路，一往无前。
　　高举起旗帜，照亮最前面的路，带着所有人回家。
　　『咚————————』
　　在数分钟激动人心的画面之后，音乐渐熄，镜头再度给到了具体的人身上。
　　伴随着一声闷响，一个从车上落下的身影，占据了镜头的中心。
　　那全覆盖式的动力外骨骼装甲亮起灯光，半跪着落地的少女缓缓起身。
　　一个看起来是司机的老哥，结结巴巴面对着来人：『这、这里是地球！』
　　『是吗？那我没走错。』面甲打开，那个少女笑了：『我们是救援队的，谢谢你，地球人。』
　　很显然，被拍摄的是艾丽娅，对面那个老哥大抵也没想过会以这种姿态上春晚节目。
　　赛博妲己的拍摄手法，给这段影像资料带来了一种酷似电影感的厚重。
　　它有着纪录片该有的庞大信息量，没有必须说跟随某一个主体，却又给了艾丽娅足够的高光视角。
　　在身后超重型运载车的探照灯照耀下，或许没有人告诉过她，她这一身动力外骨骼简直就像是发光的金色铠甲……
　　撑开倾覆的卡车，将需要艰难拖动的遇险面包车踹开去数米远脱离险境，她身上的铠甲闪烁着一轮又一轮的光彩。
　　而这个忙碌的少女，却比这套铠甲更显得英武。
　　『把无人机派出去，侦查前面的路况，通讯中继无人机起飞。』
　　少女抬头看着天空，身后数辆无人机的基站车辆打开车厢，放飞无人机。
　　就如同一整片星海，从她身后的天空，向前掠过。
　　所有观众看着这一幕，都有种未来和现实交织的恍惚。
　　冗长的公路，闪烁如同长龙一样的车灯红灯，盘旋而下，蜿蜒曲折。
　　巨大的运载车侧影，屹立于少女的身后，灯光甚至能够照亮天穹。
　　她就这么屹立于大地之上，并不高大的身躯，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那剪影一样的身形望上看，漫天的无人机带着点点指示灯光，如同星河倾斜……
　　乐乐从未发现，大小姐认真起来的时候，会有这样超越性别和体型的力量感。
　　她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艾丽娅，又看了看电视。
　　最后她小心翼翼挪过来，靠艾丽娅近点，挨在她身边。
　　“怎么了？”艾丽娅疑惑地看着小猫儿一样的乐乐。
　　抱着奶茶靠在艾丽娅身边的乐乐缩了缩脖子：“暖和——”
　　艾丽娅便只是笑，摸了摸她的头，继续看这段明显是‘表扬’她的片段。
　　『上车！开路！出发——回家！』
　　带着绿色指示灯的无人机照亮了天空，这个时候，观众们终于明白最开始出现的绿光是什么。
　　也终于明白，那些电力系统的工程师们欢呼的『来啦』是指什么。
　　艰难的时候过去了，反击的时候来了！
　　『铛——————』
　　一声脆响，伴随着震荡，数以吨重的冰棱从电线上纷纷落下，扬起漫天白霜。
　　数十架无人机在周遭的天空之中徘徊，地面的工程师抬起帽檐，指向另外一处被覆盖的铁塔。
　　轰然喷出的火龙将冰霜裹挟其中，只用了十多秒钟就融化掉了那些难缠的覆冰。
　　一排排的无人机顺着铁路铁轨飞行，前后衔接的镜头，这才让人明白最开始那个俯视铁轨的视角哪里来的。
　　站在车顶上招手的列车员挥舞着手，远方的蒸汽机车奔袭而至，无人机缓缓落下，落在对方怀中。
　　『哈哈哈————』
　　伴随着一声畅快的大笑，那列车员举起伴随着无人机空投而至的物资箱子。
　　而从这个视角往天上看，如此投送的物资，络绎不绝，在天空之中构成了一条新的输血动脉。
　　那些箱子上面还写着来自不同地方的标签，以及笔力遒劲，金戈铁马一般的宣言——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显然全国的救援都已经陆续抵达，这些无人机不过是最后一公里的驮马。
　　点点繁星，沟通起了各处的要道，捍卫着那些摇摇欲坠的铁塔，联通了凋零单薄的通讯网。
　　巨大的地图上，五纵七横十二条大动脉，从堵塞的姿态，一条一条开始流淌贯通。
　　铁路通车的指示牌，在凌晨时分，一个又一个打亮在不同的火车站的信息公示板上。
　　『通啦——通啦！！』
　　欢呼声在火车站面前滞留的人群里响起，疲惫不堪的旅客们，一瞬间振奋起精神，笑容显露。
　　昏暗的东煌南方夜景卫星图，开始一点一点重新亮起，汇聚成那个璀璨的海岸线。
　　画面上，重新出现那个少女的脸，她这次不再穿着那身科幻的动力外骨骼，只是穿着红色的披风袍服。
　　摘下兜帽，她朝向那个火车站门口呆呆抬头，仰望着告示牌的小姑娘伸出手——
　　『走，回家！』
　　那小姑娘擦了把眼泪，把手放到对方的手心里，重重地点头：『嗯！』
　　她们的背影走进火车站，一条一条繁复的线路通畅，列车时刻表再度罗列，久违的汽笛声响彻站台。
　　镜头给到天空，雪花依旧飘下，但是一只手这次不再厌恶风雪，而是轻轻地托住了那片雪花。
　　而后手掌合拢，画面上出现两个毛笔的大字——回家。
　　主持人出来接词，乐乐却还有点没能缓过劲来。
　　“为什么不是希望？”
　　“因为过年，回家就是那个希望。”
　　“最后那段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羊城火车站，我们中转的时候，我在外面遇到的一个小丫头，我当时以为她找不到妈妈了。”
　　“哦，你把她带进去了。”
　　“嗨，人家妈妈就在旁边给她买蛋糕，当时滞留旅客都疏散完了，我还以为她走散了呢。”
　　“啊这——没被当成拐小孩的？”
　　“我把那小丫头带进去了又出来，她妈都还没发现孩子走丢了，得亏是遇到我……”
　　俩姑娘于是嘎嘎嘎一顿乐，很显然这种糗事一样的花絮，在伟光正的剪辑里面并不会出现。
　　事后那个妈妈被艾丽娅告知实情之后，惊魂未定了好一阵，还请艾丽娅吃蛋糕来着。
　　“集团的工程机械出场镜头太多了，我的出场镜头也太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广告呢。”
　　“但是知道的，觉得这就是希望。”
　　“嗯？”
　　“挺好的，用心做事的人，关键时候能站出来的人，不是力挽狂澜，但是做了力所能及事情的人……这可不是广告，这就是希望，真的，谁不想在那个时候，见到这样的希望呢？”
　　“……真的？”
　　“真的——”

441-大过年的,怎么还有这种事
　　艾丽娅知道，自己上春晚之后，会有人兴致勃勃地联系自己分享快乐。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联系自己的居然不是熟人。
　　甚至都不是国内的人——
　　“阿卜杜拉王子？”
　　『艾小姐！你们的那个铠甲，我们要一百套！』
　　艾丽娅把手机拿远点，确认这个家伙是自己之前的客户没错。
　　阿卜杜拉·阿拉巴马·赫雷斯·萨尔扎依。
　　这个世界的中东地区狗大户王储，雄心勃勃想要搞大事业，但是目前还专注于刷资历和名望的年轻人。
　　人家花四千五百万美金买车，买的是一个东煌地区的热搜，车本身倒是其次。
　　就像是他们这次的南极科考——挂靠东煌官方科考队的——但是他们出钱还挺多。
　　反正东煌科考队在去年的行程不是这么安排的。
　　当时说的是，如果建造阿卜杜拉王子想象之中‘科技奇观’级别科考站，至少需要五年。
　　但是后来据说阿卜杜拉王子给本就深厚的友谊又加了一点点礼物，这个五年变成了六个月……
　　艾丽娅随口问了句陈先生这事儿，作为仅次于霍大佬的巨头，后者在学术界方面人脉深厚。
　　这一类科考项目，对方是一定知道内幕消息的，可陈先生只是回了句‘他们给得实在是太多了’的回答。
　　也正是因为那次询问和牵线搭桥，艾丽娅才卖出去了电影史上最贵的单个周边。
　　阿卜杜拉王子很热情，张口就是一百套全装动力外骨骼和配套的工程师团队。
　　艾丽娅最开始还不太理解这哥们儿为什么也看春晚。
　　但是在听说对方马上就可以来天海面谈之后，就明白这家伙大概还没回家，这会儿还在东煌待着呢。
　　这倒是可以理解他为什么消息这么灵通，这会儿东煌一半的电视都在放春晚，想看不到都难。
　　和对方聊了几句，艾丽娅表示暂时没有出售这些东西的打算，然后挂掉了电话。
　　乐乐挺疑惑的：“咱们不卖？这不是说要转入民用吗？”
　　“卖，但是哪里有货啊？现在的批次都是全装的验证机型，这东西怎么卖？”
　　和超重型运载车那种大家伙不同，那种东西需要的是完整的重工业产业链条配套。
　　动力外骨骼更多是控制软件和思路方面的启发——这东西属实没什么特别高深的准入门槛。
　　艾丽娅穿越之前一拳打死的——划掉——因为海上事故身亡的挚友，还做过3D打印零件就可以组装的超便宜的机械假肢呢，那玩意儿的技术力全点在驱动程序上了，硬件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艾丽娅要在完善这东西之后，再推向市场转入民用……诶不对啊，我这就是民用的！
　　“以后可不许说漏嘴啊，这就是民用的，什么叫转入民用……”
　　电话叮铃铃地响，一个又一个问候和祝福的电话打过来。
　　有一说一，春节联欢晚会上面的节目露脸，并不能代表什么实质性的认证。
　　要不然那些演员歌手又唱又跳的，岂不是多了个免死金牌加身？没这样的道理。
　　但是艾丽娅的不同之处在于，她并非是去‘表演’什么，而是已经做了。
　　这发出来的是记录，是公之于众的官方认可的影像资料，是被命名为‘希望’的行为。
　　只要艾丽娅不行差踏错，可想而知后续的各方支持会充沛到何等的地步……
　　这不，钱行长就发短信来祝福了，并且一再表示如果艾氏集团有需要，银行那边一定会竭力支持。
　　对于晴天送伞雨天收伞的银行来说，这种许诺虽然没有实质意义，但也代表了他们所知的风向。
　　是头猪都知道，艾丽娅要起飞了，风口来啦！
　　但是在诸多的祝福电话里，霍大佬的电话却让艾丽娅感到了压力——
　　『鲜花著锦，烈火烹油，在这种时候，更不能出错啊。』
　　“相比起出错，我更担心我还有没有货能卖。”
　　艾丽娅听着海底捞，走到窗口望向外面，艾氏集团的大楼在晚上亮着灯，打出『新春快乐』的字样。
　　“算了，不担心那些——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
　　事实证明，快乐这种东西是相对的。
　　艾丽娅的朋友们，都为她的‘成就’而举杯相庆。
　　但是艾丽娅的对手们，这会儿牙都咬碎了，恨不得砸掉手边的所有东西。
　　“她凭什么——凭什么！！”
　　小马出奇地愤怒，这种愤怒是多方面的。
　　但是最贴切的来源，大抵是在自己最熟悉的战场，也没办法和对方抗衡。
　　如果说在整个东煌商界此前的二十年，自我标榜亮相最‘亮眼’的商人，那就应该是他杰克马。
　　可是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到，一颗闪亮的新星冉冉升起。
　　秘书推了推眼镜：“如果按照捐款来算的话，她在这次捐出了接近一百亿的物资。”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她背后有人。”
　　“——对，对。”小马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她背后有人……”
　　很少有人去探索艾丽娅到底是背后有人才崛起，还是因为崛起了才有人在背后扶持她。
　　但是在小马看来，这种事情没必要深究太多，她背后有人这是事实，小心注意就对了。
　　“不能和她打，赛道不一样，想个办法……恶心她一下，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马没办法和艾丽娅打，甚至当那个巨大的实业实体再度站起来之后，很多墙头草都发现没办法抗衡。
　　对于东煌来说，艾丽娅是个需要呵护的小宝宝，民生御三家带娃一样牵着小宝宝往前走。
　　可是对于友商来说——这™什么巨无霸？一脚下来直接骨头都被踩断了！
　　小马论起‘体量’不逊色艾丽娅，但是体量这种东西是最没用的，虚胖。
　　真要在行业竞争里面给到对方压力，小马甚至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可以跟进对方的实体产业。
　　非要说的话，爱付宝算一个？
　　艾氏集团在第三方托管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底蕴，各种线上销售也是以各大电商平台为主。
　　小马纠结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揉着额头打消了在这方面和对方别苗头的心思。
　　因为他在这方面要做的是求稳，而不是把自己拥有的互联网金融权限用来进行恶性商业竞争。
　　目前东煌对这些东西的监管态度，是允许试运行发展，成功了就作为案例出台相关的法规。
　　但是如果出问题，那就会直接插手监管——先上车再买票，也能把捣乱的乘客一脚踹下去。
　　官方监管、银行、银联、互联网金融公司，这些角色是互相扶持互相监督的。
　　小马还没有昏头到这种地步，他和艾丽娅的仇怨即便伴随着各种主动打脸被动打脸日渐深厚，可也不可能说毁掉自己的根基，去和对方拼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毕竟真要说起来，小柳才是适合干这事儿的。
　　结果呢？对方这段时间销声匿迹夹着尾巴做人去了。
　　真以为自己蠢到家了，这种态度都看不出来啊？
　　她艾丽娅背后也有人！小柳都害怕的人！
　　重新整理了思绪，小马给自己倒了杯茶：“她不是喜欢拍戏么，拍，让她拍，把资源都给她。”
　　秘书当然知道这不会是结束，她掏出小本子：“然后呢？”
　　“打她的变现平台！她那个爱视娱乐，不是有个什么爱站吗？堵死！让她做不成！”
　　大文娱战略什么的，或许对于艾丽娅来说并非是紧要的东西，就像是小马自己做这个也是半死不活。
　　但是谁开心啊？半死不活，自己也不开心——她也不可能开心。
　　最重要的是她才十八岁，是最理想主义的阶段。
　　“让她急起来，乱起来，我们稳住，谁先忍不住，谁就失了先机，这就像是两个绝顶高手对决，谁先动，谁反而就输了……她艾丽娅不懂武侠，她不看这些有智慧的东西，不懂这些道理的，她太心高气傲了。”
　　秘书记下这些幺蛾子，收起小本本：“我们有必要和她针对到这个地步吗？”
　　“本来没必要的，我甚至还去亲自拜访她，可是呢？”
　　“……是，我知道了。”
　　“那个雷凡，你有把握没有？”
　　“暂时没有，还在观望，主要是他不太插手国内的金融操作。”
　　“国内这么多好赚的钱不赚，你说他是有野心呢，还是傻呢？”
　　小马敲着桌子：“行了，就这样吧，恶心她就行，大文娱这一块，我放开手和她打，我没输，她也没法赢。”
　　“是。”
　　……
　　……
　　“这段时间在你姐家里住，感觉怎么样？”
　　在妻子去厨房忙碌做小点心的时候，艾三爷望着自己的女儿：“过完年还去吗？”
　　抱着猫咪小钻石的钰妹妹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又赶紧望向厨房的方向。
　　“不用担心你妈的意见，我和她商量好了，你的感受最重要。”
　　作为金丝雀，其实艾三婶之前一直都没有当金丝雀的觉悟。
　　你看，她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这样的NPC，是压根不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深切困扰的啦……
　　艾三爷‘拿捏’对方的手段也很直白——你想要继续你的金丝雀生活，那就给小钰多一点自己的空间。
　　你非要觉得你可以掌控孩子，可以教育孩子，那你就先去找个班上，做点自己的人生成绩出来。
　　他甚至明确表示，可以给对方一个不错的平台。
　　只需要几个月或者半年，她要是有本事的话，就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
　　看艾丽娅，回归也不过才半年时间，就把艾氏集团从泥潭里拉起来了，重新打出了名号。
　　艾三婶在短暂的权衡之后，还是选择了当阔太太的生活……
　　开玩笑，她就是为了这个而生的！
　　反正小钰每周都会回来，现在的日子，就当是预演孩子住校了。
　　艾三爷沉吟了片刻：“据我所知，你姐姐在家里陪你的日子，恐怕并不太多，是因为更宽松自由吗？”
　　“……阿姐会问我的意见。”
　　“嗯？”
　　“有什么事情，阿姐会很认真地问我的意见。”
　　钰妹妹抱紧了自己的猫咪，用并不如何深刻的语言，说着自己的感受。
　　而最大的感受，实际上是尊重——艾丽娅平等尊重每一个人。
　　嗯，她其实也可以平等地对任何一个人饱以老拳，她是这样的。
　　但是钰妹妹很显然感受到的是来自她的温柔的一面，而这恰好是被掌控多年的钰妹妹需要的东西。
　　艾三爷可以给她很多，大房子，好多的礼物，富裕的物质补偿。
　　但是她能用得了多少呢？
　　这个阶段的孩子，还不是那种巴不得当金丝雀的时候的模样，她想要的很少，却也很多。
　　“尊重啊……”
　　艾三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过年的这段时间，你还是要在家里，可以吗？”
　　“嗯！”
　　“你要出去玩的话，记得跟我或者你妈妈说，你妈妈虽然……笨了点，但是她不是一个骨子里的坏人。”
　　一个蠢兮兮的花瓶，这是大家公认的评价。
　　钰妹妹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是可以在演艺圈也称得上惊艳的美人胚子。
　　但是很显然，笨蛋美人除了在女频恋爱脑网文里面有市场，别的地方都没什么发展前途。
　　她们的下限有美貌兜底，但是天花板却明显得很，毕竟不是所有女人都是『明月天涯·陆无瑕』。
　　“你给你奶奶拜年了吗？”
　　“还……没。”
　　“要问候的，打个视频电话问候一下吧，另外明天，我去接你姐，大家都要去拜访一下。”
　　钰妹妹虽然年纪小，并未曾经参与到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之中，但是也知道自己奶奶和大姐的不对付。
　　“这不太好吧？阿姐她……奶奶和阿姐的关系，我听说不太好……”
　　“再怎么不好，过年的时候也是要看看的，你姐没那么小气。”
　　艾三爷叹了口气：“再说了，大家毕竟是一家人，有些话也是时候说开了，你姐的成绩就是最好的说服理由。”
　　“……”

442-你妹!
　　大年初一，到了该爆金币的时候啦！
　　好吧倒也没有那么极端……
　　对于去拜年的倡议，艾丽娅是赞同的。
　　但是她总觉得有点不太对的是，这次来的人未免太多了点。
　　古早的十八股东全都来了，甚至还加上了雷丞相这样的现役集团巨头。
　　这到底是拜年，还是拜祭？
　　艾丽娅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庄园门口乌泱泱的样子，大家似乎都在等她。
　　这一幕甚至让出租车司机都傻眼了——
　　毕竟当乘客一下车，十多二十辆豪车的车主纷纷拱手，这一幕多少也带点都市龙王味儿。
　　乐乐掏出钱包，抓了一把小利是封塞到司机手里：“呐，新年快乐，不用找了。”
　　司机本来想说你这万一钱不够的话怎么算？
　　可是当随手打开两个，全都是十块钱的之后，脸上顿时带起恍然的表情。
　　“哦——你岭南人！”
　　乐乐甜甜一笑：“羊城的叔叔阿姨给的。”
　　很显然，粤式红包也是春节独特的风景线来着……
　　艾丽娅下车，理了理自己的披风和兜帽，拱手回礼。
　　“新年好新年好，恭喜发财利是拿来……”
　　“大小姐——”
　　“过年好！”
　　“大小姐好！”
　　“过年好过年好……”
　　三爷站在自己的迈巴赫旁边，正在和雷总商量什么事儿，看到艾丽娅来了，这才转身迎出来。
　　“小娅。”
　　“嗯……大伯呢？”
　　看到景妹妹和安弟弟甚至是大婶都在，艾丽娅好奇地看了看左右。
　　大伯怪现在坐的是一辆奔驰，看起来多少是有点没落了。
　　要知道当年他可是坐劳斯劳斯的！
　　那玩意儿现在在集团车库里，已经预定要给景妹妹拆着玩了。
　　“大哥在里面呢。”
　　三爷扭头朝着庄园那边示意了一下，这庄园甚至都不是老太太自己的。
　　这是十八股东里面负责医疗医院的冯叔叔孝敬这位干妈的，大孝子属实了。
　　以前有人说冯叔叔是巴结老太太，现在老太太失势了，也没见孝顺少半点，很明显这就是真正的孝心。
　　艾丽娅戴上兜帽，大步往前走：“大过年的，不进去，在外面吹冷风算什么？”
　　三爷沉默了一下，但还是跟在后面，朝着庄园里面进。
　　其他人也跟上，一时之间浩浩荡荡，颇有几分逼宫的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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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正在生气。
　　没理由不生气，她当年掌权的时候，过年过节多热闹啊？
　　修园子——划掉——咱多少也是半个老佛爷！
　　辛苦了大半辈子，还不许享受享受啦？
　　可是现在，冷冷清清的，甚至就连那些来拜年的，也得等着正主带头才敢进。
　　哪个正主啊？啊？哪个才是主儿啊！
　　即便是提前进来的大儿子，也有点瞻前顾后的模样，前看看后看看的，像是被撵的猴。
　　“你看什么呢！”
　　“那个……咳，没什么，妈，中午吃什么啊？”
　　“吃什么？吃——”
　　『嘎吱—————————』
　　漆红的大门轰然洞开，风雪裹挟着寒气，簇拥着那一抹艳丽的大红色进来。
　　“这天儿还怪冷的，中午吃点涮羊肉吧，奶奶——我来给你拜年啦！”
　　艾丽娅大步走进院子，分明是少女的模样，昭君款式的兜帽披风。
　　龙行虎步之间却猎猎作响，活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甩开大氅，真叫人称奇。
　　待到进了院子里，身后的门缓慢关上，把寒气关在外面了，艾丽娅这才呼了口气。
　　乐乐接过她身上的披风，内里是素色的襦裙，又换了一件宽松的褙子，天青色配着银杏叶的压金线刺绣。
　　“奶奶身体不好，在家里坐着正常，外面来了这么多客人，大伯你也不知道把人叫进来坐着，这是什么道理？”
　　艾丽娅抬手招来侍应生：“通知厨房，中午做羊肉汤，另外取些热水来。”
　　那侍应生小姐姐——或者说庄园的保姆——下意识看了看老太太。
　　后者铁青着脸，最后却还是别过视线去，权当没看见这一幕。
　　“吹了半天冷风，不拿热毛巾擦擦敷敷，会生冻疮的，乐乐，冻疮怎么生的来着？”
　　“是由于局部皮肤受到低温的刺激，然后引起局部血液循环障碍，而导致皮肤粘膜坏死，出现了病变。”
　　“对喽，所以要预防，就要保证血液循环，热敷有利于血液循环……冯叔叔。”
　　“嗯？”
　　“你这院子花了不少心思啊，室内恒温25度，这空调日夜开着，光是电费都得花不少钱吧？”
　　“没有……”冯叔叔讪笑着：“没花多少钱，花不了多少钱……”
　　“浪费了，开到院子里了都。”
　　“够了————”
　　老太太一拍桌子：“你指着谁鼻子骂呢？！”
　　“我这只说了几句话，奶奶就这样发脾气？”
　　艾丽娅挽着袖子，压根不理会老太太的脾性，只是自顾自地擦手擦脸。
　　待到擦洗完了，这才抖着袖子，理了理额前的落发，朝着老太太作揖鞠躬。
　　“那看来奶奶是不待见我了，我拜个年，这就走。”
　　“你——”
　　“孙女艾丽娅，恭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春节安康！”
　　乐乐瞥了眼上首的老太太，后者脸色已经气得一片涨红了。
　　艾丽娅拜完之后，站起身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偌大的中式庭院内厅里面，刚落座的人几乎全都是跟着起身，下意识也要走。
　　一时之间，这坐着的可就她一个了……
　　三爷挺麻爪地左看看右看看，叹了口气，走过去拦住艾丽娅。
　　“小娅……”
　　“大过年的，大家这初一来拜访，给谁脸色看呢？”
　　“这不是给谁脸色看，老太太就那个脾气……”
　　“是吗？”艾丽娅回头：“奶奶，你这脾气得改改了啊，年纪大了，脾气坏容易高血压。”
　　“……”
　　老太太狠狠地顿了顿手里的拐杖，可到底不敢给如今羽翼丰满的孙女摆谱。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她发飙，自己这还算体面的退休生活都没有了。
　　四目相对良久，老太太最后还是主动移开视线，撇向一边，气鼓鼓地不再言语。
　　艾丽娅这才重新走回来，坐到一侧的太师椅上，端起茶杯自顾自喝茶。
　　十八股东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事儿闹得……
　　然后就是惯常的拜年，当初他们都是跟着艾如龙混的兄弟姐妹，拿老太太当半个干娘。
　　也就老太太不会做人，儿子走后闹得所有人都离心离德。
　　要是她真有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气度，艾丽娅哪里可能给她脸色看……
　　大家准备的礼物都很丰厚，像是冯叔叔这种干儿子，甚至很狗腿地送了一尊金佛。
　　这玩意儿可不是吊坠，而是摆件，足有巴掌高，就算是空心的估计也得好几十万了。
　　大家的礼物都送完了，下意识望向艾丽娅。
　　艾丽娅从袖子里拿出一份财报：“我本来想过送点风雅的礼物，但是奶奶你也看不懂，送点俗气的，你这个年纪也没什么挥霍的地方，所以送点让你欣慰的吧——呐，这是集团去年的财报汇总。”
　　雷丞相在下首坐着，捂着额头无声叹息。
　　这倒不是因为艾丽娅把不可公开的商业机密拿来当成绩单用。
　　而是你这大过年的送这个，不是直接逮着脸抽么……
　　老太太手都在抖：“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怎么？我有出息了，集团重新起死回生了，奶奶你未来的养老生活有保障了，你不高兴？”
　　“……你就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你是诚心来气我来了！你这赔钱货——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我要是想气死你，我有一万种方法，而不是今天，不是在这里。”
　　艾丽娅把手上的财报放在桌边：“你要是觉得我做出成绩了，就是为了气你，那我无话可说。”
　　“哎呦……哎呦……”
　　老太太捂着心口，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
　　大伯怪、艾三爷、冯叔叔全被吓坏了，手忙脚乱去扶着她，轻轻拍打后背顺气。
　　就连周姨这种一直站在艾丽娅这边的，都不免轻轻拽她的衣摆，微微摇头，让她不要太过激。
　　一阵混乱之后，老太太好容易缓了过来。
　　那份财报就放在那里，但是大家都默契地当做没看见一样，权当无事发生。
　　乐乐在艾丽娅身后站着，觉得今天大小姐的攻击性真的是拉满了。
　　而与之相对应的，老太太实在是弱得完全没招架之力啊，这防御跟纸对折一样……
　　几个孝子的转圜下，大家去散步的散步，陪老太太聊天的聊天，安弟弟这种孩子被拿来当缓和工具夹在中间。
　　钰妹妹抱着猫咪，无声地坐在边上，就连她的爸爸也‘拜托’她当这个吉祥物和事佬。
　　享受着除了艾丽娅之外的儿孙绕膝，老太太好艰难撑过了黑暗的新年第一天清早。
　　艾丽娅去看园子去了，这庄园花了大价钱，还专门请了园林设计师做设计，仿的豫园。
　　陪着艾丽娅一起的，除了艾三爷之外，另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大伯怪。
　　景妹妹陪在老太太身边，很是有些担心地望着门外，纠结了一阵之后给钰妹妹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是非常典型的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对于孙女一向不大待见，她最喜欢的是安弟弟这种虎头虎脑的孙子。
　　透明人钰妹妹溜出中堂，找了一圈，这才找到远处湖心亭里的父亲和大伯以及大姐。
　　但是这过不去啊……
　　而且看那个样子，他们好像是在说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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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这就是当初安姨让你别拿出来的东西？”
　　看着手里的两份老旧资料，艾丽娅不屑一顾——
　　“长得像，就是我妹妹，有这种好事？”
　　“……”大伯怪拧开保温杯，看着湖水方向：“你家的事情，谁知道呢。”
　　“我是说——我能多个妹妹，是好事，分家产什么的，你觉得我在乎？”
　　“你不在乎？”大伯怪嗤笑出声：“你要是不在乎，你干嘛之前跟狗抢屎一样？”
　　三爷无语地闭上眼睛——你们今儿个非得跟她呛声是吧？
　　艾丽娅却不生气：“在你们手里，集团比屎还不如，你以为我那份财报给谁看的？给奶奶看？她看得懂吗？”
　　大伯怪张了张嘴，词穷辩白道：“就算……就算你有点成绩，但是你这能做长久吗？”
　　“怎么不能长久？有什么好的意见还是建议？说说看？”
　　面对虚心请教的艾丽娅，大伯怪争辩道：“你最基本的，就那个招人花钱，你给得太多了！”
　　“人才溢价支付，这确实是拉高了成本，但这是值得的。”
　　“换我招人，我就不会招那种只想要多少工资的，一来就说想拿多少工资，我根本就不用他！”
　　大伯怪称，虽然年轻人能够拿到大学文凭，但要考量和问自己能干什么。
　　不是因为有了大学文凭能够拿多少钱，而是因为你能做什么才能拿多少钱。
　　他对艾丽娅说讲，你招进来的别说“我来我想拿多少钱工资，你给不给”，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用要。
　　“你招进来的人，能够知道我能干什么？我可以干什么？我能为你干什么？这样的孩子就有培养的机会。”
　　“你如果要竞选年度傻逼呢，我投你一票。”
　　艾丽娅头也不抬，翻看着第一份资料。
　　“还能为你干什么，你他妈谁啊能为你干什么，你给工资了么人家就要给你干什么，要点脸吧！”
　　工作前景是需要考量的，但并非是第一考量。
　　跟你混三天饿九顿，还考量发展前景，这是个什么道理？
　　三爷打圆场：“大哥的意思，是人才溢价支付给得太多了，不能光靠学历什么的，来讲自己可以多拿多少钱，应该在后续的工作里，靠真本事赚钱，不能出现薪资倒挂的情况，到时候高学历新员工一进来，就比勤勤恳恳的老员工赚得多，那样要出问题的……”
　　“他最好是你说的这个意思。”艾丽娅合拢第一份资料。
　　其实没多少好说的，无非就是个艾丽娅可能有双胞胎妹妹的事儿。
　　那个姑娘叫叶天心，和艾丽娅像极了，甚至还有当初艾如龙和陆无瑕抱着对方的照片。
　　这种东西拿出来，在家族企业里确实算是个坎儿，毕竟多了个继承人这该怎么算？
　　当初如果是投票的关键时候拿出来，说不定能够横生枝节，可是现在没用了。
　　现在要是说把艾丽娅换下去，集团员工能把挑事儿的人掐吧掐吧直接埋了……
　　她打开第二份资料，里面是一些信件的原件，涉及好几个老一辈的人，甚至还有艾丽娅的爷爷的信。
　　但是具体涉及艾丽娅的内容，很显然和这些老友寒暄的信件并无太大干系，而是一个所谓的婚约。
　　婚约没有法律效力，没有任何强制性，但是对于信誉来说，影响沉重。
　　艾丽娅拿出内里的一张照片，旧照片已经带上了岁月的痕迹，就连塑封都微微开胶了。
　　那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被放在一起，互相之间儍瞪眼的场面。
　　小姑娘大抵就是艾丽娅——眉眼之间依稀能看到如今的模样。
　　至于说那个小男孩，大概就是婚约对象？
　　“什么年代了，还玩指腹为婚那套，都市古武龙王剧情套路十年前就过时了……”
　　把照片翻到背后，写着小男孩的名字——南文。
　　“这哥们儿我还见过呢，少年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大伯怪揉了揉脸：“就这些了，你爸妈留下的你的破绽，别的就没了。”
　　“这不叫破绽，这叫人生的小乐趣。”艾丽娅收起两份资料：“多一个所谓的继承人，分不了我的事业，多一个所谓的婚约，也没可能说把我嫁出去，但是既然能把事情说清楚，那就也是件好事。”
　　“……阿景很担心，觉得这些东西会损害到你的威信。”
　　“傻丫头年纪小是这样的，觉得这些事情多麻烦，实际上也就这样，算是开了个新支线？”
　　艾丽娅摸着下巴：“说起来，西北南家南氏集团，在新能源方面颇有建树，我们年后倒是确实要谈谈合作才行。”
　　“你总要结婚的吧，到时候集团怎么办？还是说你招婿？”
　　“我才十九岁，那种事情，十年之后再说吧。”
　　“……那个，小娅啊，我听雷总说，你——你自认喜欢女孩子，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三爷斟酌着，犹豫着，小声问艾丽娅。
　　“……”艾丽娅眨了眨眼，没有应声。
　　艾三爷也眨了眨眼，表情也微微变了：“那个……真的是开玩笑的，对吧？”
　　“……”
　　“你——”
　　大伯怪正想要说话，然后就看到脚边一只猫咪窜过来。
　　“哎呀！小钻石！”钰妹妹一脸惊慌的样子，跟着猫咪就追了过来。
　　远处的乐乐放下望远镜，感慨钰妹妹的演技是真的挺不错。
　　艾丽娅抱起小猫咪，钰妹妹也跟着一头扎到艾丽娅怀里。
　　“姐……你们聊什么啊？”钰妹妹仰着头，小脸蛋儿带着被风吹出来的晕红。
　　“聊没边儿的事。”艾丽娅摸了摸她的头发：“这边风大，你得把帽子戴着。”
　　钰妹妹嘤咛着应了声儿，赖在艾丽娅怀里，眼睛水汪汪的，比小钻石还像撒娇的猫儿。
　　三爷本来还在咀嚼艾丽娅那没应声的模样到底是几个意思呢，女孩子喜欢女孩子？
　　这会儿扭头一看自己女儿那表情，顿时过电一样倒吸一口凉气——
　　“？！！！！”

443-艾丽娅觉得自己是温和派
　　星球大战何尝不是一种星际争霸呢？
　　同样的道理，妹妹对姐姐的感情，何尝不是一种光明正大的贴贴。
　　但是对于三爷来说——叔叔变岳父，这种事情不要啊！
　　至于说为什么会这么想，大抵就还是钰妹妹表情管理不到位所致。
　　但凡是个正常人，哪怕是乐乐这样的乐子人，都能看出来钰妹妹这妹妹不纯。
　　啧——这味儿——不对啊……
　　但是怪不到艾丽娅头上去，艾丽娅平等掰弯每一个人。
　　至于说自家还没熟的小白菜要和才熟的大白菜串根这种事情，那得怪小白菜！
　　三叔把闺女拽回来，钰妹妹抱起猫咪，嘤嘤嘤。
　　“那个……小娅，你感情的事情——”
　　“感情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艾丽娅帅气转身，对着湖面，抖开大袖，独钓万古如大帝，敞开胸怀纳入天地西风。
　　“人生苦短，如此江山，岂不让人留恋？”
　　这话本该老太太说的，但是艾丽娅如今这么老气横秋，倒也没谁觉得不对。
　　她的气场太盛，运道太好，心机太深，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不奇怪，
　　看到艾丽娅没谈恋爱的意思，三叔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自己闺女长歪了。
　　……也是，这样的姐姐，谁看了不迷糊？
　　太像了——太像她妈妈了！
　　自己年轻二十岁的时候，当年何尝没有过心动……
　　看着女儿星星眼的模样，艾三爷微微叹气，得想个办法引导一下才行。
　　或许可以引导成人生目标，而不是把艾丽娅当成狩猎目标。
　　他原本是没想到这茬的，毕竟艾丽娅并非是常规意义上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现在想到了——成为另一个艾丽娅，总比成为冲姐逆妹强吧？
　　当然啦，艾三爷没有那么潮流，还没能精炼出『冲姐逆妹』这样的概括词。
　　他只是抓着闺女的胳膊，不让她靠近这会儿的艾丽娅太近罢了。
　　靠太近了，会融化在太阳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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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金币的愉快时光总是短暂的。
　　艾丽娅中午和大家吃了顿饭，也就不留大家继续浪费时间了。
　　很显然，老太太已经掉版本了。
　　她如今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精英怪，艾丽娅却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号。
　　属于是那种在魔王赛里面，侧眸一眼用威压就直接可以把对方清掉的差距。
　　这样的小副本，哪里需要整个艾氏集团高层一起刷……
　　在叮嘱柳助理好好照顾老太太之后，艾丽娅辞别了新手村的庄园小副本，回到了忠诚的集团本部。
　　让我看看大年初一，有什么值得一战的对手！
　　——啊！对手是要给员工发红包……
　　虽然是大年初一，但还是有员工在值守的，艾丽娅来一趟不给大家发利是封都说不过去。
　　在掏光了兜里的最后一个红包之后，艾丽娅好艰难打通了这条散兵线，一脑门冷汗。
　　“太可怕了，他们给我的压力，是老太太的十倍甚至九倍！”
　　“……”
　　乐乐掏了掏兜，最后摸出来仨钢镚儿：“就这些了。”
　　“啧，失算了……”
　　本来就没什么钱的艾丽娅直挠头，这弄得像什么话……
　　最后还是从办公室的书里翻出来几百块藏起来的小钱钱，这才敢出来。
　　“要不去弄点钱花花？”
　　大年初一，艾氏集团员工艾某、无业游民安某，在艾氏集团本部大楼无事闲逛。
　　期间艾某感叹，大过年的钱真是不禁用。
　　安某见状提议‘不如出去弄点钱花花’，艾某随即响应。
　　下午14时许，集团园区的监控探头拍到，她们开来了一辆牌照为『申A·16943』的保姆车辆。
　　从车上下来穿戴动力外骨骼的安某，拿出捆绑用的绳索，趁园区保安巡逻空隙进行作案。
　　根据事发地对面的草坪监控探头显示，15时许，安某快速捆扎了名为『手抓饭』的羊羔，装车带走。
　　此后这伙人回到保姆车上，车辆快速驶向城北高速方向。
　　根据事后调查，巡逻保安其实在监控上已经发现了该起恶劣的偷盗事件，但是并没有出面制止。
　　询问原因，安保人员表示本次案犯来头很大，不敢招惹。
　　——我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可负责望风的是大小姐！
　　所以这就又成了悬案，成了艾氏集团本部的又一都市传说……
　　实际上艾丽娅是送礼去了，没钱买水果了，干脆绑了一只羊过去。
　　至于说谁有这副好牙口，并且值得艾丽娅亲自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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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丫头今天不会错过我这顿晚饭！”
　　霍大佬爽朗大笑：“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啊——看看！看看什么东西！”
　　这老爷子是一点都不讲情面，上来就要拆礼物。
　　艾丽娅打开保姆车的后备箱，扛出来两个大箱子：“给你加菜来了，新鲜的羊羔肉。”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所以这只小羊羔不是艾丽娅处理的，是乐乐下的手。
　　艾小白花十指不沾阳春水，更被说沾血了……
　　乐乐不一样，乐乐有种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冷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庖丁解羊。
　　霍大佬搓着手：“好好好，冬天确实该喝完羊肉汤暖暖身子，珍妮啊，过来把这个送厨房去！”
　　一个看起来很有气质的老太太过来，对两小只笑了笑，让后厨把羊肉带走了。
　　乐乐在旁边有点好奇，那是霍大佬的妻子？
　　似乎是看出了安乐乐的好奇，霍大佬摆了摆手：“等下吃饭的时候介绍给你们认识，这是我第二个妻子。”
　　在当年紫荆还能够娶妾的时候，霍大佬就已经有了三位太太。
　　大太太为霍大佬生下了三儿三女，地位超然。
　　而且还是他的患难之妻，当初嫁进来的时候霍大佬还没发迹，大太太一直都是陪在他身边的。
　　现在年纪大了，在南方修养，没有跟着他到处跑了。
　　二太太是他的初恋，多才多艺，是非常有名的才女，双方当初是在商界认识的。
　　平日里跟在霍大佬身边一起出席各种活动的，也多是这位。
　　理论上现在市面上买粤曲金碟，听《苏三赠别》、《金枝玉叶》之类的曲子，还能买到这位二太太当年的作品。
　　还有一个三太太，是霍大佬当年的红颜知己，同样也是粤剧粤曲的爱好者。
　　只能说大佬当年也是有点风流在身的……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一行人进到霍大佬居住的别墅里，发现里面还有客人。
　　“老陈——你今天有口福啦！”
　　霍大佬拍着手：“今天知道你在我这里，艾丫头二话不说，直接拿了一只羊过来，羊肉汤，暖身暖胃！”
　　做生意，讲究的是人情世故，霍大佬什么段位，一句话就给小艾同学弄得乖巧可爱了起来。
　　坐在轮椅上的陈先生笑得很欣慰：“难为艾小姐打听到我这点喜好……”
　　陈先生母亲是北地人，众所周知家庭饮食环境受母亲影响很大，陈先生相比起生猛海鲜，确实更喜欢北方菜式。
　　但是除了陈先生之外，另外还有一个人，艾丽娅就不认识了。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今天来拜年的魏教授。”
　　“你好你好，魏教授，你看起来真年轻啊。”
　　“确实很年轻，他的数学老师是杨振宁老爷子的记名弟子，算下来，他也算是杨老的半个记名徒孙了。”
　　“哦——失敬失敬！”
　　艾丽娅和对方聊了几句，发现对方是研究物理学的，顿时叹为观止。
　　厉害，看不懂的都很厉害。
　　另外陈先生确实是有学术界的人脉在的，这个魏教授据说刚从科罗拉多大学转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拜会陈先生。
　　饭菜还在做，大家于是坐下闲聊。
　　没钱买水果所以绑了一只羊过来的乐乐在旁边当小透明，咔嚓咔嚓吃。
　　中间她出去溜达了一圈，还碰见了俩同行——货真价实的太液池保镖，带枪的那种。
　　乐乐缩着脖子就从这俩前辈的全程注目礼下灰溜溜躲回来了……
　　“艾小姐是在做实业生意？”
　　“对，小生意，比不过霍爷爷陈爷爷他们，就开超市啊，做做芯片啊之类的。”
　　“……超市？芯片？”
　　这俩东西跨度太大，以至于魏教授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关联。
　　“嗯，说起来，丫头，你那边的芯片研究所，进展如何了？”
　　艾丽娅本想说啃下来了14nm+++++的生产技术了，但是陈先生一摆手：“诶，大过年的就知道谈生意！”
　　霍大佬正在剥橘子，一抬头看到魏教授，哈地一笑：“来，吃橘子，别拘谨，我最喜欢和文化人打交道了。”
　　真要说出身的话，霍大佬是绝对的苦出身，疍民跑渔船，然后跑出了如今的家业。
　　相比起来，陈先生反倒可以称得上一句簪缨世家，书香门第，人家甚至和吴越钱家都是表亲来着。
　　艾丽娅也转移话题，不谈具体的进度，只是说发展规划——
　　“我打算过完年之后，和天海的官方谈谈那个高新产业园的事情，好几百亿的第一期配套建设，别浪费了。”
　　“但是你这得有市场才行啊，光是这么烧钱搞研究……”
　　“没关系，我还能再烧一段时间，我必须要在三年之内，确保把自己能够掌控的产业链完全扶起来。”
　　三年，是看在艾氏集团的电子营业部门产品出货大前提上的，尤其是艾米SE1。
　　这款编号1S，售价700块，迭代识别代号SE1的手机，目前出货量已经接近七千万了。
　　艾丽娅一再高估它的销量，却也不料打开重樱市场之后，它会如此强势。
　　想想也对，重樱的消费者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下沉市场在哪里都吃得开。
　　更何况重樱的通信营业厅捆绑销售话费套餐，这手机就相当于白送。
　　左右都是白送，翻盖机和智能机之间选一个，这还用说嘛？
　　市场部门甚至估计在它的生命周期内，能够冲击两亿的出货量。
　　这代表着至少三年时间的市场竞争半垄断期，能够留给艾丽娅把自主的芯片、屏幕、代工生产线什么的全怼上去。
　　而这个庞大的存量市场，也能够保证AOS的系统软件开发者有一定的市场体量。
　　只能说整合产业链这个超级BUFF，被艾丽娅用得淋漓尽致，吃得满嘴流油。
　　另一个世界线的雷布斯就没这么好运了，小米虽然也是产业链整合的作品，但是早期产品基本都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才凑的边角料，艾丽娅起步的平台确实是比小米高了太多。
　　两位大佬若有所思，对于艾丽娅这种‘三年之期’的类似被害妄想症一样的心态并没有予以反驳。
　　艾丽娅打从一开始，就总是觉得有人要害她一样，什么都想要做提前应对。
　　对事业是这样，对人是这样，对天灾也是这样……
　　但是在场的人里面，似乎有人有不同意见——
　　“艾小姐，我听你的意思，是想要——全部都搞自主研发？”
　　“对，是这样的打算，魏教授有这方面的朋友吗？”
　　艾丽娅眼前一亮，难道今天出来一趟还能毛到几个人才？
　　一个陈工就能带着团队跳过20nm和16nm，直接生啃下来14nm，要是多几个这样的神仙……
　　“我觉得，这是个错误的认知。”魏教授推了推眼镜。
　　“……啊？错误认知？”
　　“错误认知是，我们应该独立自主。”
　　艾丽娅眨了眨眼：“不好意思魏教授，我有点没听明白。”
　　“独立自主是一个美好的词汇，人人都希望独立自主，尤其是当你在外面受了欺负的时候。”
　　“但是独立自主的本质是我不依赖任何人，这种万事不求人的追求，在全球化时代已经过时了。”
　　魏教授侃侃而谈：“现实是就芯片技术而言，连合众都不能独立自主，他们也要依赖荷兰的光刻机、重樱的硅片和我们岛省的代工制造。”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未来大家开启芯片战争，合众官方掐我脖子呢？”
　　“哈哈，首先，合众是一个讲商业信用和契约精神的大国，没理由对一个小小的企业这么做，其次所谓的芯片战，合众卡你——或者说大一点，说东煌，卡脖子，恰恰就是逼着东煌去独立自主，这是一件坏事，在当今的世界上，互相依赖是一种生存条件，被孤立是一种打压，现代化已经形成了一个全球“圈子”，只有圈里人得到这个圈的各种好处和帮助，互相依赖，才能把事情做成，独立于圈外没有任何前途。”
　　艾丽娅左看看右看看，霍大佬又开始剥橘子了，陈先生则是低头喝茶，都很沉稳。
　　“魏教授在芯片这方面，有所了解？”
　　“不，我并不是在芯片产业这方面进行研究的，我的专业是物理学，但是我对这个世界有理解，我觉得艾小姐你，有三个错误认知，之前那是第一个，另外还有两个，也是我们东煌人的惯性思维。”
　　“……愿闻其详。”
　　“第二，是任何高科技都可以用‘堆积’的方法获得。”
　　“这——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们常常默认而未经审视的一个观念，是只要你投入足够多的人力物力资源，就可以做成别人能做成的任何事情，既然别人能搞出高端芯片，那我们只要领导重视、官方支持、不计成本地投钱，就也能把芯片搞出来，是吗？”
　　“对，过程虽然可能很曲折，但是路径大概是这样的。”
　　“我恰恰觉得，这不对，这很不对，这甚至可以说是我们东煌的劣根性了——”
　　“……”

444:艾丽娅:我觉得极端派还是太温和了
　　有那么三秒钟，艾丽娅怀疑对方是忠装反。
　　就是假装当香蕉人，实际上是安插过去的内鬼，只是用这样的言行来掩饰自己的忠诚。
　　但是三秒钟之后，艾丽娅就觉得实在没必要。
　　真没必要：这又不是在外面。
　　这是什么地方？霍大佬的家里！
　　霍大佬什么样的人，陈先生又是什么样的人？
　　论事业，这俩也是如今的东煌商界魁首级人物。
　　论特殊的身份，陈先生是东煌商界和学术界公认的纽带级人物。
　　霍大佬就更别说了，副国级——国家元首的国——门口就俩官方出身的顶级安保人员。
　　就这么说吧，外面那俩乐乐的前辈，也就看在她也是小同行的份上这才没管她。
　　要是换个谁来，像是乐乐这样提溜起来抖抖抖一身小零碎的，先崩后问那都是轻的。
　　不然呢？你带着一身当量论公斤来算的东西，凑国家元首旁边？
　　艾丽娅现在做的事情，现在拥有的声望，霍大佬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有了。
　　艾丽娅这只是救灾，当初霍大佬顶着舰炮的封锁线运送军需物资那可是为了救国。
　　所以说，这个魏教授，完全没必要在这里说怪话维持身份。
　　在这些真·大佬面前，不需要搞说反话这套，又不是什么周忌讽齐王纳谏。
　　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结合之前陈先生打断艾丽娅的自述，不让她透露具体研究进度的做法。
　　嗯……所以这个家伙跑过来真的是意外？
　　艾丽娅端起茶杯，掂量着是把这东西砸他头上还是砸他头上。
　　“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魏教授名姓呢？”
　　“哦，我叫魏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俊杰。”
　　“原来如此——魏教授继续说，我听着呢。”
　　艾丽娅突然就平和了，真的，这个名字就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嗯，之前说的堆积的问题，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门槛。”
　　“门槛？”
　　“对，芯片是个高技术力的产业，世间很多事情的确是“可堆积的”，比如修个桥、铺个路，只要人多势众，总能做成，但有些事情是“不可堆积的”，比如东煌的足球。”
　　卧槽这个例子我没办法反驳怎么办！
　　艾丽娅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霍大佬，救一下啊！
　　后者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看到艾丽娅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的橘子，赶紧全炫嘴里了。
　　……没人跟老头子你抢砂糖橘！说足球！足球呢！
　　“不可堆积的东西，往往要求高水平人才的奇思妙想，要求复杂的环境，要求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很多人喜欢把芯片战和中国以前研发核武器类比：都是高科技，东煌以前能搞出核武器，现在为啥不能搞出高端芯片呢？因为核武器其实是个“简单”技术，是可堆积的！”
　　“核武器可以，芯片也可以啊。”艾丽娅想了想：“这个例子没有意义。”
　　“你看，艾小姐，这就是误区了，我们缺人才，高端人才，和核武器这种东西不同，那是不需要考虑商业盈利的，当初研发核武器的时候，合众那边已经有现成的成功经验，大家比较清楚基本原理，研发方向非常明确，涉及的技术项目非常有限，而且搞核武器不需要考虑商业上的盈利——只要能做出来就足以形成核威慑。”
　　“……”
　　“搞核武器，你只需要在最核心的地方，有几位像于老先生那样最聪明的、不可堆积的人才，他们下面再配上几百名善于做计算、能根据他们的思路完成任务的工程师和科学家，其余都是工人和士兵等可替换的人，要多少有多少，都是可堆积的。”
　　“我做芯片，也可以在关键地方找到这样的领军人才，下面要多少人手就配多少，不也可以吗？”
　　“风险呢？不谈风险和颠覆，都是伪创新，哪怕我不懂芯片制造，我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单一的过程，从设计到制作，从原材料到光刻机，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一次这样的堆积，一个又一个，树大根深，你怎么做到大力出奇迹？”
　　艾丽娅这才算是稍微听懂了这个家伙的思路。
　　他其实大概知道这玩意儿是可以‘堆积’出来的，但是他不承认。
　　因为这事儿确实如同他所说的，没有性价比——商业上的可盈利和核弹制作出来的威慑性是两码事。
　　“花一亿元造出一颗芯片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必须保证大规模制造、保证良品率、保证更新速度，还得保证做出来很便宜才行，为此，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大项目，而是一整个生态系统，而这样的系统，只能由全世界顶尖科技公司共同完成，这就是全球化。”
　　艾丽娅连连点头，像是被说服了一样。
　　霍大佬没憋住笑，呛咳了几声。
　　正在低眉喝茶的陈先生瞥了他一眼：“吃没吃相，去看看羊肉汤做得怎么样了，别打扰我们谈学术。”
　　霍大佬摆着手离开：“听不懂你们这些话题，老了，你让我搞地皮赚钱我就知道……”
　　碍事的老古董离开了，魏教授嘀嘀咕咕说着自己的感悟。
　　艾丽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算是明白了这家伙的核心思想。
　　他的中心观点，就是官方在产业发展之中起到的作用很小，甚至会起到副作用。
　　为此他甚至动用了好几张反思券，凝练了三个艾丽娅的错误认知。
　　第一，任何高科技都可以用‘堆积’的办法获得，是错的！
　　第二，创新可以由官方来主导，也是错的。
　　第三，我们一直强调独立自主，还是错的。
　　艾丽娅当然不会明面上跟他口嗨，她一边啊对对对，一边早就给对方判了分。
　　评价是一眼顶真：纯纯的废物。
　　第一个观点没必要反驳，东煌人打从骨子里就不信堆不出个未来。
　　大力出奇迹甚至可以说是人类发展的历史了，任何产业都可以用一个带头一堆打下手的方式来冲进度。
　　第二个观点，则应该参考当前的重樱地区，他们早先走的就是这种模式。
　　而成绩就是差点把合众的半导体产业给彻底打垮，最后还是合众不讲武德，掀了桌子。
　　反倒是第三个观点，他口称全球化，言必称互相依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显得很是微妙。
　　主要是他讲述的姿势比较微妙，因为按照他那种‘变得让别人更依赖我，谁动我谁难受’的观点，那么保证独立自主的产业链，不是更有让人难受的话语权么？
　　唉，还是老话说得好啊，打铁还需自身硬……
　　怎么说呢，识时务者魏俊杰教授，不能说是自身的观点漏洞百出，基本也可以说是前后矛盾。
　　好在他口出狂言没多久，就自动自觉告辞了，看来是真的偶然拜会撞见了。
　　艾丽娅目送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趁霍大佬不在偷偷炫他的砂糖橘，一言不发。
　　陈先生像是刚从茶海里爬起来一样：“感觉如何？”
　　“真话假话？”
　　“假话是什么？”
　　“醍醐灌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真话呢？”
　　“狗屁不通，听君一席话浪费十分钟。”
　　“哈哈哈——”陈先生拍着轮椅扶手：“心高气傲啊，泰来，你家这丫头有一副好身板儿。”
　　霍大佬抱着根羊腿骨从书架背后绕出来，nianiania吃得正香。
　　“我倒想她是我家丫头……看到了吧，丫头，这就是问题了。”
　　“什么问题？”
　　“你招揽人才，问老陈要人，可是你怎么分辨这些人是不是你想要的呢？”
　　“如果是这么识时务的，那我可消受不起。”
　　“问题就在于，现在很多学术界的人，就是这么识时务——你可以说是他们跪久了膝盖软了，也可以说是他们精神上自我阉割了，高呼对手不可战胜，满脑子投降主义，你更可以说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
　　“为什么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才是聪明人，聪明人，就要难得糊涂。”
　　陈先生这么说着，看了看茶叶：“可惜了我之前的一壶茶啊……”
　　“他们啊，还真不是冲着你来的，你暂时没这个资格。”
　　霍大佬扔掉羊腿骨，擦了擦手：“他们是冲着东煌来的，整个大产业才是他们的目标。”
　　文化胜利，向来是地图染色游戏不得不玩的一环，远比军事胜利、经济胜利来得更阴险。
　　艾丽娅适逢其会罢了，人家来上眼药，可是奔着陈先生这种商界、学术界的纽带人物来的。
　　你艾丽娅什么小喇叭，还没有那个被盯上的资格嗷！
　　不过很显然，对于霍大佬陈先生这样的超级老狐狸来说，魏教授段位还是低得有点可笑了。
　　只是段位低有段位低的用法。
　　胡言乱语令人发笑，真没有用吗？貌似也不尽然。
　　当年陈先生支持的小柳，现在成什么样了，连带着整个产业成什么样了，不就是成果么。
　　有的人他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你给一个借口，那就是人家顺杆爬的那根杆儿。
　　这就是陈先生之前说的，他们以为自己是聪明人。
　　只能说重新找到陈先生这里，是对方养成的路径依赖罢了。
　　当年你陈先生能够扶起来一个小柳，现在完全可以再来一个嘛！
　　高端商战DLC：扭曲认知，精神阉割，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何尝不是一种文化泥头车呢……
　　殊不知如今的陈先生看起来一如往昔，不问红尘，却暗地里挖出来了一个小艾。
　　特殊召唤：洗衣龙女仆——划掉——小艾同学！
　　小艾同学：这些没用的东西，全都丢到墓地里面去吧！
　　小艾同学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装糊涂，打从娘胎里出来就这样。
　　她就是跪不下去，这才站着抢钱来了：霍大佬吃她一只羊，不得给她一片草原带回去啊？
　　“对于一个新兴产业来说，尤其是追赶世界上其他同行的产业，完全离开官方的扶持，是不可能的。”
　　陈先生给艾丽娅倒了杯生普：“尝尝这个，普洱生茶，茶厂那边刚给我送来的，你喜欢就带几块回去。”
　　他老人家重新换了一壶茶，显然也不是很待见之前的魏教授。
　　“丫头，你得学会哭，要奶喝，知道吗？”
　　霍大佬面授机宜：“官方不怕你撒娇，就怕你什么都自己扛着，然后饿死了。”
　　艾丽娅挠了挠脸，觉得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完全不是缺奶，而是噎着了。
　　官方能支持的东西，解决不了缺货的问题啊……
　　自己的出货订单已经覆盖了上半年整个生产周期，甚至钱都等在门口，就等着交货了。
　　她甚至都不敢打开社交软件，评论区画风一点也不友善。
　　她说一句新年快乐，网友能追着她八条街要敬业福。
　　之前她手滑给一个歌手的新歌点了个赞，哎呦不错哦，挺好听的嘛。
　　结果那个歌手的评论区就被要货的网友围攻了：你倒是拿新歌来卖啊！你也耍猴是吧！
　　那可怜的歌手好几天睡不着觉，半夜做梦都在想自己新歌什么时候发。
　　这大过年的，被反向PUA到这种地步，只能说耍猴的可能未必是猴王……
　　艾丽娅如今闷着脑袋假装无事发生，当小透明还来不及，缺奶喝？
　　“那——天海的那个高新产业园区？”
　　“准备好了，02专项计划的一些末尾的优惠，都可以给你加上去，过完年等你有人手就可以接过来用。”
　　霍大佬给了个准话，很显然这些事情给到的级别还挺高。
　　如果说艾丽娅整合产业链，是一时兴起，用钱硬砸出来的风口。
　　那么小柳之前来骗来偷袭，骗到的天海官方给他准备的高新产业园区，就是物理层面的产业链对接输出端。
　　那个高新产业园背后是什么？
　　是五千亿规模的东煌最大半导体制造产业链条！
　　是南方二十二省区域里星罗棋布的各种下游配套！
　　艾丽娅以前要一颗螺丝，需要让人去找厂家，让人去订做型号，让人去测试是否配套。
　　等到接入产业链之后，她要一颗螺丝，面前就能够出现几百款各种型号的螺丝，她只需要挑选就行。
　　选中了，订单下去，产品过来。
　　中间节约了不知道多少繁琐的寻找、接洽、合作信任度之类的琐事问题。
　　小柳看中的不就是这一点么，想要举产业链之力，铸造他的飞升根基。
　　这玩意儿放到任何一个企业面前，都是九转金丹级别的好东西，加的是国运级别的BUFF。
　　识时务者这些家伙，背后是谁恐怕还真不好说，但是他们害怕的就是这个。
　　那些藏头露尾的对手，不是害怕单一的企业，而是害怕东煌这个庞大的制造业巨兽。
　　一旦它完全苏醒，有了官方打造的产业链充当脊梁骨，那么站起来之后完全就是碾压式的优势。
　　艾丽娅之前浅尝了一口，后劲多大她最清楚。
　　只是东煌要顾虑的行业太多了，多到即便是数以万亿的奶量，分摊到各行各业里也只剩下一个大基金的体量。
　　几百亿几千亿的大基金，多吗？
　　多——但是也不那么多，扶持足够，带头起飞还差点力气。
　　就如同当初霍大佬找上门，说东煌在半导体方面的大基金有心无力一样。
　　不对一个国家的体量有充分认知的人，很难理解这个有心无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艾氏集团的电子营业部门，如今出货量横扫整个市场，可谓是如日中天了对吧？
　　但是根据上个月官方统计的数据，整个东煌的移动通信手持机，已知产量大概是一亿两千万台。
　　艾丽娅一款手机生命周期口称冲击两亿销量，就已经是世界纪录级别的豪言了。
　　可是这些出货量，对于整个东煌来说，也不过是市场的一部分……
　　艾丽娅还叫嚣着出海打江山，实际上真要算的话，国内市场都没本事抢完，这就是问题。
　　半导体产业很重要，那么相比起基础民生产业，比起能源的原煤、焦炭、原油、天然气呢？
　　比起工业生产的硫酸、烧碱、乙烯、化学纤维、水泥和钢材呢？
　　艾丽娅管理过国家，在她穿越之前，多少也算是有点小成就。
　　那种俯瞰下来的宏观视角，大得可怕，半导体还没有到大动脉的地步。
　　相比起来做生意也是，一个小小的艾氏集团，完全就是度假用的轻松动脑小游戏罢了。
　　所以艾丽娅也很自觉：我不是什么改变世界的大佬，我就是一条商海里面的小鲶鱼。
　　我卷死同行，拳打对手脚踢友商，纯粹就是图一乐，主打的就是个念头通达。
　　这样无欲无求的心态，在商界里不能说是后无来者吧，基本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你没事儿那你做什么生意啊？
　　但这也是霍大佬看好她的重要原因之一：就得这么做生意，才有做大事的气魄！
　　只能说误会总是美丽的……
　　没有了魏教授的打扰，一顿饭吃得还算是宾主尽欢，期间几人再没聊过关于生意的话题。
　　陈先生说学术，霍大佬讲见闻，艾丽娅说着和外表十九岁姑娘皮囊不相符的对世界的认知。
　　用霍大佬二太太的话来说，这顿饭不像是小孩子拜访前辈，反倒像是三个老朋友了。
　　大佬在聊天，话题越来越沉，二太太都离开了，小透明安乐乐也赶紧溜出来。
　　接下来的内容，就不是自己能听的了，去别的地方探索一下吧！
　　乐乐乖巧地给两位保镖前辈送饭过去，霍大佬家很大，但是没那么多规矩。
　　霍大佬自己桌上自己吃什么，保镖也吃的是什么，其他保姆也一样，就是同样的饭菜。
　　两位保镖前辈分批进食，一个在吃饭，另一个打量着乐乐。
　　乐乐被看得浑身发毛……
　　就这么说吧，如果是玩生死斗那套，她有把握把这俩一起送走。
　　可如果论安保人员的本职工作，乐乐只觉得自己在对方的视线里跟透明的差不多，什么都藏不住。
　　“你枪。”那个前辈指了指乐乐的腋下枪套：“肩带太明显了。”
　　“诶？”看着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这也看得出来？
　　前辈好心指点了一下她如何藏东西。
　　安保当然是一门学问，尤其是在惯常低调的东煌。
　　东煌最专业也最传奇的，莫过于太液池保镖。
　　但是他们很少像是合众特勤局那样兴师动众，恨不得脑门上刻着『特勤』俩大字。
　　甚至很多时候，他们明明就站在附近，剑眉星目虎背熊腰俊朗不凡，却愣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仿若小透明。
　　这叫什么？这就叫专业！
　　乐乐借花献佛，用一根羊腿换了门诀窍。
　　“看出来你是江湖人，那些山门子弟，有底子的。”
　　三两口干掉了一大盆饭的前辈提点道：“但是你要当安保，就不能让人提前注意到，免得针对。”
　　另外一个没有吃饭，只是惯常打量周遭的前辈也跟着点头。
　　“低调点，你家艾小姐蛮高调的，你得注意。”
　　“哦……大佬吃糖……”
　　小萌新乐乐讨教了一番，然后发现自家大小姐居然出来了。
　　“诶？聊完了？”
　　“嗯，商量了一下产业园和一些以后的问题，走，得回去写个备忘录记一下。”
　　“哦，我去开车……”
　　艾丽娅提着一口袋茶叶以及从霍大佬这里带回去的二十多斤砂糖橘，兜里还有二太太塞的红包。
　　单从这个做派来看，和什么魏教授就完全是两个概念——这是当自家子侄辈来看待的。
　　艾丽娅望了眼两位乐乐的前辈，视线在其中一位的腰间略微一顿，而后点头告别。
　　而目送着保姆车离开两个大内高手，则是在对视之后，又互相点头。
　　“她看出来了？”
　　“应该是……厉害啊。”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配枪：“我觉得我藏得挺好的。”
　　“看来传闻是真的，山门子弟那边，都在传这位是大宗师。”
　　“啧……我十八岁的时候要是能有这本事，我就去当武打明星了。”
　　“得了吧，还武打明星，现在当明星哪里要拍打戏的——诶对了，那个流浪蓝星你去看了没？”
　　“没呢，你呢？”
　　“我也没，不过霍先生之前拿了几张票给我们，谁轮休谁去看。”
　　两人笑谈了几句，就又重新恢复到了严肃的工作状态里，就算是苍蝇飞过都要看看公母。
　　现在大抵就能够知道，为什么要用攻心为上的高端商战手段了。
　　物理的商战手段，对这种级别的大佬来说也不起作用啊！
　　好消息是艾丽娅也逐渐步入这个行列，享受全方位的保护。
　　坏消息是——这何尝不是保护了艾丽娅的对手呢？
　　有得就有失，希望艾丽娅能够享受这段美妙的度假时光吧。
　　同样也衷心祝愿，魏教授这样的人物，能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啊！
　　坐在车里，看着倒退的城市风景，艾丽娅很是有些感慨。
　　她和霍大佬陈先生的会谈，并不能够公开，但是其中内容颇为严肃。
　　艾丽娅代表的是商界的新生代，未来产业的民间推动力。
　　霍大佬其实代表的，是半官方的身份，给予艾丽娅相应的支持。
　　陈先生则是代表了一大批学术界的人，希望能够和东煌的民营力量进行合作，进行各个方面的技术民用转化和商业变现，这能够有效反哺学术科研。
　　艾丽娅如今算是经过了考察期，被正式‘录取’了。
　　“战争啊，这是战争……属于我的战争！”
　　“不，大小姐，这是我们的战争！”
　　“你知道上一个说这话的，被怎么样了吗？”
　　“……啊？”

445-艾丽娅宇宙就得拜对山头 为打赏2/2
　　艾丽娅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给这个新的一年增添了许多亮色。
　　东煌的热度还在持续，与此同时，海外的热度也在跟进。
　　山下君打开自己电玩店的门，看到的就是一群经常来购买卡带的小朋友。
　　“今天也拜托了啊，店长桑！”
　　小朋友们鞠躬致意，然后奉上自己手里的卡带。
　　“啊……还打算去神社的，你们来得还真是早啊……”
　　“新年实在是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所以还是打算玩游戏呢。”
　　在另外一个世界线，重樱的新年，指的是公历1月1日至1月3日。
　　相当于其他地区的春节，也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
　　明治维新之前，重樱也使用夏历修改而来的阴阳历计年。
　　但1873年改采格里历之后，除冲绳县、鹿儿岛县的奄美诸岛等地外都不再庆祝旧正月。
　　在这个世界线，东煌的影响力依旧强大，重樱在很多习俗方面饱受文化圈影响，新年也跟着过农历日子的。
　　这对艾丽娅来说倒是好事，不需要额外给重樱地区的雇员多加一个新年假期什么的，一块儿办了。
　　山下君接过卡带，确认了最近的折扣售价之后，给出了个不太妙的消息。
　　“回收价格的话，比起之前要降了大概200円呢，能接受吗？”
　　“啊——毕竟是旧游戏了，也可以理解。”
　　几个小伙伴凑了下手头的压岁钱：“今年的お年玉还没动用呢，所以回收吧！我们要买新游戏了！”
　　压岁钱这种习俗，重樱也有，所以过年的阶段是玩具店铺最忙碌的时候。
　　因为他们也肩负着回收『お年玉』的重任：从孩子们的手里把钱‘抢’过来。
　　山下君这个时候倒是蛮感谢艾氏集团的，哦，应该叫艾氏娱乐株式会社。
　　游戏卡带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游戏机也太便宜了——自己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多有趣的玩具啊！
　　“啊……我们那个时候都是玩弹珠的，或者滚铁环什么的，偶尔有连环画就已经是不得了的好东西了。”
　　山下君敲打着键盘，记录下回收和售出，而后将新的游戏卡带连带着一张抽奖券递给小朋友们。
　　“呐，你们的艾丽娅哦卡桑给你们的礼物，据说出奖的概率很高啊。”
　　“是什么东西？”
　　“嗯，是名为‘任亏券’的特殊兑换券，能够免费兑换两款游戏，不限价格，时间是按照新年开始计算的一整年时间都可以，任何有销售的官方授权店铺都可以使用哦。”
　　“诶？真的假的？兑换实体卡带吗？”
　　“嗯，兑换实体卡带——你们的消费额度刚好足够领取一张奖券呢。”
　　几个小朋友欢呼了一阵，在猜拳确认了一个运气最好的家伙之后，小心翼翼地刮开了奖券。
　　山下君探头去看，实际上这是他这个店里给出去的第一张卡券。
　　虽然听同行说出奖率很高，但是他感觉大概也就是寻常B赏换成A赏的程度吧？
　　“中了！中啦！！”
　　小朋友们在短暂的愕然之后，欢呼着抱在一起：“两款新游戏！”
　　“啊啦，真是强运啊，要现在兑换吗？”
　　“最近有什么新游戏吗？”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让我看看价格……火焰纹章的第二部，然后还有个文明帝国Advance也不错哦，但是是策略游戏呢，你们不一定会喜欢……”
　　最后小孩子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只决定兑换了火焰纹章的第二部，留下了一个空位以后再看。
　　看着欢天喜地离开的小朋友们，山下君笑了笑，给店铺挂上打烊的字样。
　　他今天还真不是做生意的，而是打算出门去神社。
　　“但是总感觉成为那位哦卡桑的粉丝之后，生意好了不是一点点啊……是错觉吗？”
　　叉着腰看着自己的小店面，山下君随手清点了一下货物，确信不是错觉。
　　他大概是最早一批开始全面转向支持『艾氏娱乐株式会社』的玩具店老板。
　　或者说是从传统的玩具售卖，到现在的电玩店转型——当初他也卖游戏机，但是那东西太贵了。
　　现在的FC红白机便宜得不要不要的，游戏卡带每个月疯狂出新。
　　甚至那些游戏卡带本身还能够进行回收，买去玩了之后再出售，可能也就折损一两百円。
　　这对于囊中羞涩的孩子们来说，无疑是超级巨大的利好。
　　转型成为电玩店之后，山下君还无师自通成为了艾丽娅的地区粉丝应援会会长，第一时间引进相关周边。
　　在玩家之间，如今GBA游戏有两个派系，一个是所谓的『厂牌』，也就是哦卡桑手下三大工作室的产品。
　　虽然作为护航大作来说，出得早，该玩的都玩过了，更新迭代也很慢。
　　但是质量好啊！主打的就是一个耐玩，口碑比早些年糊弄人的雅达利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另外的一个派系，就是厂牌之外的开发团队，虽然也推出了不少佳作，但是还没有出现具有统治力的大厂。
　　如今艾丽娅和世嘉打得都快白热化了，过年这段时间疯狂互相抢客源，新作频出，最后收益的就还是玩家。
　　只是相比起来，世嘉目前还是只在主机方面有竞争力，掌机什么的完全打不过。
　　GameBoyAdvance实在是太香了！
　　半迭代版本的SP翻盖机型，甚至还推出了一批游戏限定，实在是狠狠地拿捏了玩家的心。
　　艾丽娅的商业帝国版图，一直都没有彻底把游戏收入也纳入进去。
　　但是如果计算一下这方面的收益，那将会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
　　安和由美子憋着劲给艾丽娅整波大的，不过那也是过年之后的事情，到时候就给艾丽娅翻译一下什么叫惊喜。
　　“嗯……专辑卖光了，果然我就说了，红白歌会今年会打成内斗……”
　　艾丽娅的专辑，完美秉承了文抄公荤素不忌，全看成绩的好习惯。
　　要什么风格，大杂烩就是风格——我自己打自己是什么大问题吗？
　　红白歌合战的红白，是将女性、男性歌手分为红、白两组，并以歌曲对抗赛的形式进行。
　　艾丽娅本身毫无疑问是女歌手，她的《留在我身边》和另一首《timeaftertime》在也被借用。
　　但是她还给最新崛起的男子组合『岚』写了歌，那个男子组合飚火箭一样火得就™离谱！
　　真要深究的话，这都不叫左手打右手，这叫以下犯上。
　　杰尼斯的艺人团队，往上倒腾俩级别，大老板可就是艾丽娅自己！
　　红白歌合战之后，市面上的专辑当即卖到脱销，口称自己不会出道的歌手艾丽娅小姐再度爆红。
　　逆反心理哪里都一样——就你不想出道发新歌是吧？就你天天奶茶不去游泳健身是吧？
　　热度这种东西，来得莫名其妙，但总是如此激烈。
　　艾丽娅哦卡桑如今横跨游戏、影视、歌曲三个领域，哪边消停了会儿，隔壁就又戳那么一下子。
　　山下君当初当机立断，开着小面包车去狠狠地塞满了一箱刚灌好的唱片，结果这年没过完呢货架就空了。
　　原因是唱片公司那边很鸡贼地表示唱片里面可能有艾丽娅亲笔手书的年贺状，但是只有十张。
　　年贺状就是大家熟悉的贺年卡、明信片之流的东西。
　　过去是用来向远方的亲友们，也就是那些正月里无法见面的亲友致以节日的问候。
　　后来就没有这个界限了，成了习惯，反正过年就发，不发总觉得不礼貌。
　　重樱每年每一户家人都要寄出上百张的年贺状，随着计算机的普及，打印机逐渐代替了毛笔。
　　但是为了表示礼貌，即使是打印的年贺状上，也要亲笔添写上一句表示吉利、鼓励、或者报告近况的话。
　　跟东煌一样的明信片类似，年贺状也带有抽奖的号码，每年还会抽奖。
　　你不能说唱片公司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大过年的，唱片里带年贺状有问题吗？
　　艾丽娅会长日理万机，不可能每一张都亲笔写，写十张有问题吗？
　　我把这十张年贺状，混进首批八百万张实体专辑里，幸运儿买到了那就祝TA新年快乐，也很对吧？
　　山下君没有说的是自己也悄悄拆了十张专辑，结果是运气一般，没有抽到……
　　看着货架上还剩下的最后一张专辑，他随手揣在怀里，打算等会儿在车上听。
　　咳，真的不是为了抽卡，真的——就是说当店主的，怎么可能是赌狗呢？
　　关上店门，开动小面包车，山下君去往最近的⛩。
　　虽然说是车上听，但是打开手套箱，里面分明有已经拆封的专辑了……
　　随手拿了一张放进去，听着那首抓耳朵的《留在我身边》，哼着歌的山下君感慨这首歌确实该火。
　　最近听到好多人的彩铃都是这个，流行音乐如果有密码的话，这大概也是解密的钥匙之一吧？
　　但是相比起这首歌，他还是更喜欢《time~after~time》那首。
　　让人想起青梅竹马什么的……
　　他小时候，邻居也有一个小姑娘，那个时候还不懂感情，但是本能觉得喜欢。
　　最纯粹的喜欢——哪怕如今年龄渐长，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喜欢的程度。
　　但是名字早已模糊，就连面容也记不清楚。
　　更因为当时跟着父亲工作调动而相处时间甚短，并没有太深刻的交情。
　　开到神社的停车场，感觉并无太多的客人，山下君戴上帽子跨上背包，紧了紧肩带。
　　“呼——希望拜祭顺利，新的一年也要有好的开头啊……但是果然还是想要一个女朋友什么的。”
　　怀里有什么东西膈应了一下，他掏出一看是专辑，本想着放到车上，但是看到艾丽娅的笑容就又停下了。
　　“艾丽娅哦卡桑，你如果看得到的话，就保佑我今年找到女朋友吧，拜托了，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啊……”
　　嘀咕着这样的话，山下君开始爬山，而就在他上去不久，另外一辆车开了过来。
　　真板亚纪下车，和同伴嘀咕着这个神社的一些传闻，然后紧了紧围巾。
　　“啊，真羡慕啊，新车真舒服啊……”
　　同伴拍了拍车门：“明明当初大家都是一样的员工，为什么亚纪你就这么幸运呢？”
　　为什么说安和由美子铆足了劲要给艾丽娅一个惊喜？
　　看这些娱乐产业版图的下属的待遇就能看出来——个个都富得流油……
　　真板亚纪带着的拓麻歌子开发团队，如今依旧有分红，而今年年终更是直接被‘送’了一辆新车。
　　像是宫本、田尻那些金牌游戏制作人，就直接送高层公寓了。
　　真板亚纪自己倒还觉得蛮惶恐的，主要是她觉得自己只是提供了创意，并不该拥有分成的权利。
　　但是安和由美子表示这是大小姐的安排：你也不想大小姐听到你拒绝她的好意吧？
　　实际上不只是真板亚纪，艾丽娅给予其他游戏制作人、玩具创作者们都是差不多的待遇。
　　只要还在销售，有收入，那我有的，就有你一份。
　　友商想挖人，一看这待遇简直是头皮发麻，赶紧把自己的人抓回去了。
　　可别过来了，再过来就要跳反了，到时候怕不是要拒绝和我联系，害怕大小姐误会。
　　这种人才溢价支付，带来的不只是本部人才的高忠诚度，还有其他从业者的向往。
　　一时之间，重樱这边的娱乐帝国虹吸效应越发明显，人才简历挑花了眼，安和由美子都直呼吃撑了。
　　真板亚纪这种‘最早’跟着艾丽娅混的，更是要被优待样板人才，就像是售房部的样板间。
　　但是真板亚纪自己就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毕竟拓麻歌子的版权都被卖给了蒋天艺。
　　同伴说，不如去神社拜拜，问问神明的看法吧。
　　这就像是霍大佬之前和艾丽娅聊天的时候说的那样，有很多大老板都信风水，信神佛。
　　艾丽娅问霍大佬信不信，霍大佬说自己信妈祖的。
　　而那些求神拜佛搞风水的——他们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财富来得有多侥幸，根本没信心保住。
　　真板亚纪比他们好得多，只是暂时有些迷茫，想要来拜神寻求灵感罢了。
　　“我啊，想要做出更好的成绩，报答大小姐的知遇之恩！”
　　“啧啧啧，听起来真是充满了战国武士气息的发言……但是呢，这个神社是保姻缘的哦。”
　　两人聊着天往上爬，到了神社上面，游客三三两两，气氛倒也算热烈。
　　“真的是求姻缘，而不是求事业的啊？”
　　“哎呀，你要是想要在事业上帮那位如日中天的哦卡桑，还不如多买几张专辑支持她呢。”
　　“我倒是想，可是买不到啊……”
　　“啊？社员也会买不到的吗？”
　　“我又不是唱片那边的社员，我是玩具这边的。”
　　两人排着队，一个男人从前面折返，路过她们身边的时候身上的东西跌落下来。
　　真板亚纪连忙叫住对方：“诶！先生！您的东西掉了！”
　　山下君回头一看，又看了看羽绒服内里：“啊，口袋破了，是我的……谢谢。”
　　那是一张艾丽娅的专辑，专辑上面的艾丽娅特写笑得温暖人心。
　　“给——您也是她的粉丝吗？”
　　轻轻拍打上面沾染的雪花，真板亚纪把专辑递给对方。
　　山下君捏着专辑，却没有松手，而是有点出神地看着她：“你……抱歉，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真板亚纪也打量着对方的眉眼，好片刻之后带着些许不确定：“你是——奈良人吗？”
　　“是的，我小学就是在奈良读的书，高中是读的郡山高等学校。”
　　同伴左看看右看看：“你们是同学？”
　　“感觉很熟悉，小时候可能是——可能是小学也可能是国中，你叫什么名字？”
　　“山下彻也，你呢？”
　　“我叫真板亚纪……我们以前是同学，对吧？山下……这个姓我确实有印象！”
　　“可能是因为我父亲工作的关系，我曾经在奈良好几所学校短暂就读过。”
　　山下的父亲是桥梁建筑的工程师，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在各地奔波，家里人也跟着工程计划走。
　　双方都觉得眼熟，也都有聊一聊的兴致，同伴则是看着神社觉得真™神了。
　　这还没求签呢，就已经生效了？
　　看着被转手到自己手上的专辑，以及那个跌落在地的划开的塑封口。
　　“啊——山下先生，这张专辑刚才摔到了，没问题吗？”
　　“哦哦哦，没关系的，这个没有关系，这是我商店售卖的商品。”
　　“诶？你是开商店的商店主啊？真是羡慕啊……呐，亚纪，你不是说没买到吗，问问山下先生有货没有吧。”
　　山下君耳根有点微红，表示什么买不买的，喜欢的话这张先拿去听，等新品到货了会给她们留一份的。
　　同伴扯了扯嘴角，瞧瞧这俩，脸红了脸红了，起头了起头了——有个好的开始比什么都强。
　　行吧，虽然知道不可能有什么一见钟情的把戏，但是果然出来走走才会有偶遇嘛。
　　亚纪啊亚纪，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电灯泡同伴自觉地错开身位，任由这俩聊天。
　　一见钟情是虚的，但是眼缘确实是有的，或许这也是缘分的一环。
　　这个神社的卡密啊！也给我这种热心助友的好姑娘一个从天而降的青梅竹马吧！
　　到时候自己就会狠狠的帮你宣传你的灵验！
　　——实在没有从天而降的青梅竹马帅哥的话，那给我中个彩票也行，乐透七什么的就可以了。
　　随手撕开专辑的破损塑封，强迫症的同伴本来只是忍不了这个见鬼的飞来飞去的缺口塑料片儿。
　　不过这专辑的所有权已经确定是她的了，那俩这会儿顾着回忆过去，谁在乎听歌啊。
　　本不是艾丽娅粉丝的同伴觉得也行，白捡了一张专辑，回去听听好不好听。
　　可是拆开之后那张背着的贺年状掉下来，上面的字体实在太美，让同伴忍不住眼前一亮。
　　亮到都不惜打断前面俩开始并肩走的眼缘人的地步：“这是什么意思？亚纪，你看得懂吗？”
　　正在和山下君一起回忆童年时光，互相印证过往的真板亚纪拢了拢耳边的落发，小声道歉然后走回来。
　　“这是什么？你买的贺年状吗？”
　　“不是哦，是专辑里面掉出来的。”
　　“那就是赠品——希望……我像是星……君像是月亮？这个是光字……”
　　她看得有点艰难，反倒是山下君凑过来一看，直接就看懂嘞。
　　“是汉字啊：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诶？山下君看得懂吗？”
　　“嗯，我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文学。”
　　“开玩笑的吧，能够这么利落地读出来，这也太厉害了！”
　　同伴觉得山下君帅气了半个档次，果然有学识的话真的会加分诶：“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希望我像是星星，而你如同月亮，每一个夜里，你我光明洁白的光彩能够交相辉映。”
　　“……浪漫！”
　　“相比起浪漫，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的是这张贺年状本身。”
　　小心翼翼地接过贺年状，山下君打量着那上面的私章和笔迹墨痕，长吐出一口气。
　　“你太幸运了，这是艾丽娅亲笔手书的十张贺年状之一，看编号的话应该是其中的第七张。”
　　“……啊？”
　　真板亚纪眨了眨眼，有点茫然：“是……很珍贵的赠品？”
　　“已经不是珍贵的地步了，目前市场炒作，已经到了百万円的级别。”
　　在重樱，粉丝经济是一个很成熟的产业链，甚至还有不少骗子在其中活动。
　　比如那些利用粉丝的这种想要爱豆签名的心理，然后模仿这些知名艺人的签名的骗子。
　　当初就有个案子，一年时间骗了六千多个人，案值高达三千万円。
　　仅仅只是一个签名，就能卖出几千円甚至是几万円的价格，粉丝依旧乐此不疲。
　　艾丽娅哦卡桑目前公认的亲笔签名周边少得几乎没有，和她莫名其妙红得发紫的大宇宙意志一点也不合拍。
　　在这次的贺年状之前，大家确信的公开签名，只有在GBA发布会现场那台亲笔签名的04号演示机。
　　那玩意儿如今已经有狂热粉丝出价五百万円想要收购，只是有价无市。
　　这次的专辑销量狂增劲增暴增，其中也有一部分是这种变相抽卡的炒作因素——山下自己就开了好多张。
　　专辑的塑封可是有一次性保险线的，除非返厂不然没可能无损后封回去。
　　八百万张专辑被销售一空，可是目前开到的公开的亲笔手书贺年状，加上这张也只有三张而已。
　　内容各不相同，前两张分别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和『快雪时晴佳想安善』
　　相比起那两张，这张的情绪蕴含得就像是表白一样，纯情小可爱看懂了都脸红。
　　同伴咧了咧嘴：“那你小心收好吧，这么贵重的周边，这可不是随便就能送出去的礼物。”
　　“……不，之前既然说了送给你们了，那就是你们的了。”
　　山下君把贺年状递回来，叮嘱同伴把它收起来以后可以变现。
　　“我也没想到居然就在这张专辑里，这是你们的幸运，恭喜你们，新的一年一定会很顺利的！”
　　同伴想了想，拐了拐真板亚纪，询问是不是不太好。
　　真板亚纪还真不太在意这贺年状的价值，百万円折合五万国元，虽然也是一大笔钱。
　　但是她一个月收入就有这么多，年终奖直接发高档跑车，这又该价值多少？
　　她把同伴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如此这般，最后用一个同伴喜欢的包包作为礼物，换下来了这张贺年状。
　　同伴明白她想干什么：“高风亮节又有才华的男人，还是青梅竹马，超级加分的对吧？”
　　真板亚纪便只是笑：“哪里有到那种地步，只是好多年以前有一段时间当过邻居而已。”
　　“我说啊，他该不会就是你以前提过的那个，把你从河里捞起来的邻居小哥吧？”
　　“……”真板亚纪轻轻点了点头，撩起额发，压低声音：“应该就是他……”
　　“真的假的？你们这是什么工业制糖的番剧展开么？结缘神神社灵验到了这个地步？！”
　　“小声点！”真板亚纪拉住她：“还没结果呢，只是看看，就当是朋友之间的相处。”
　　“呵呵，朋友，沦陷往往就是从当朋友开始的，一百万円都可以大方放弃，我觉得这人性格道德都挺好的，我劝你还是抓紧吧，要不然就被别的偷腥猫抢了去了——哦，也不对，这么多年没偷腥猫，估计就等着你重逢呢。”
　　说着同伴合拢双手：“结缘神大人啊，请给我也来一个老师的好男人吧！”
　　山下君在旁边等着，看着那张专辑上艾丽娅的笑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片刻之后，真板亚纪回来：“你很喜欢大小姐，对吧？”
　　“大小姐……啊，你是说艾丽娅？”
　　“嗯，我为她工作，她是我们会社的社长，不过我们一般都不叫社长，叫大小姐。”
　　说着真板亚纪把那张贺年状拿出来：“这么多年没见，有缘重逢，请收下——也祝愿您新年顺利。”
　　山下君稍带错愕地接过那张贺年状，看了看温婉笑着的真板亚纪，又看了看她身后正在比划剪刀手的她的同伴。
　　最后低头看向贺年状：『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谢谢！”

446-甜甜恋爱和接盘的艾丽娅
　　甜甜的恋爱到处都是，但是却和艾丽娅没有半毛钱关系。
　　大年初三，艾丽娅被迫开工：高新产业园那边很急。
　　艾丽娅说我不急，过年呢，大家休息几天。
　　高新产业园说不行，你得赶紧来，马上来，立刻来。
　　艾丽娅于是就去了，去了看了，看完了只觉得眼瞎。
　　“全都是柳守正那个王八蛋留下的烂摊子？你觉得我信？”
　　先看的是产业园，说是产业园，但是除了配套政策，就剩下个空壳子。
　　说好的厂房，说好的生产线，说好的这样那样的配套设备，如今全都楼区空空。
　　非要说的话，也就仅存的几个大型的生产车间还是好的，但是里面能有什么？
　　就算里面放座金山，这能值几个亿？
　　“你觉得我是没钱买地，还是觉得我没那个资格申请政策优待？”
　　艾丽娅卷起来手里的文件，敲打着手边的生锈的护栏：“大年初三，你给我看这个？老钱啊老钱，你不厚道啊！”
　　钱行长很严肃：“艾小姐，汉东省那边出事了，守正集团爆了大雷！”
　　“……汉东？”艾丽娅微微眯起眼睛：“什么情况？”
　　在这个世界线，东煌不仅有国际大都市天海，也有另一个世界没有的汉东省。
　　整个汉东省拥有七千多万人口，下辖包括京州、吕州、林城等多个大型城市，全都是二线级别的大城市。
　　京州就是守正集团的老巢，如同艾氏集团的老巢在天海，唐氏集团的老巢在蜀中蓉城一样。
　　这都是有根基的，耕耘多年。
　　再不济也得有个父母遗产级别的珍珠项链——划掉——写字楼。
　　前年汉东省的一把手赵立春垮台，连带着整个秘书帮都被连根拔起，很是引起了一阵轰动。
　　可是艾丽娅没想到，这当年的回旋镖，还能打到自己脑门儿上。
　　是，我是说过要弄死小柳，可是那不是一时冲动么。
　　毕竟对自己来说，小柳不重要，钱也不重要，但是小柳没钱很重要。
　　在把他彻底搞没钱之前，弄死他有什么意义？
　　你汉东省出事了，守正集团爆雷了，这算是抢了我的爽点，我还得谢谢你是吧？
　　今儿个大清早把我叫起来，就因为我要接收的高新产业园里面，还留着那么仨瓜俩枣守正集团的遗产？
　　带着这样的不满，艾丽娅黑着脸往这个已然带着萧索气息的厂房里面进。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遗产，让你们连夜联系我也要过来赶紧接收。
　　他小柳的骨灰盒也没这么大面子吧？
　　二十分钟之后，看着面前这台保存在层层密封袋里面的庞大机器，艾丽娅陷入了沉默。
　　……他妈的，这可比小柳的骨灰盒带劲多了……
　　跟着她一起来的东郊研究所芯片设计团队，几乎是直接就扑了过去。
　　陈工前前后后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圈，确认就是这玩意儿。
　　“去年运回来那台，没错！就是它！”
　　它是谁？当然不是小哪吒。
　　艾丽娅走过去，巨大的灰白色机器看起来就像是一节被拆下来的车厢。
　　内里有着各种精密的结构，看起来如同被放大了好多倍的3D打印机。
　　左上角还有『ASML』的标识，密封袋也没完全拆封。
　　为了防止氧化，工人之前还在袋中注入惰性气体，保持它的存放环境。
　　这么一台九九九新，女生一手自用未拆封的大家伙，就这么安静地躺在艾丽娅面前。
　　艾丽娅歪着脑袋看铭牌——『NXT：1980Di』。
　　“光刻机……”
　　“确切地说，是一台浸没式光刻机，几乎全新，经历了两次运输，一次运输到汉东那边，第二次运过来。”
　　钱行长看着这个大家伙，不无感慨：“要不是把这个大家伙都运过来了，天海这边也舍不得撒鹰啊……”
　　为什么早先时候，天海这边的官方相信守正集团要做点大事业？
　　抵押的东西，就在这里了！
　　左手光刻机，右手陈博士，背后还有守正集团的招牌。
　　你可以说他们之前不当人，信誉吊差。
　　但是他左手有设备，右手有人才，还一副我要痛改前非迎头直追，那阁下又该如何拒绝？
　　要知道那个时候，就算是天海商会的会长，和霍大佬一个级别的陈先生，都捏着鼻子认了，期待他浪子回头。
　　结果是狗改不了吃屎……
　　“守正集团，用它从我们银行那边抵押了大概六个亿左右。”
　　钱行长压低声音：“但是现在……咳，项目存在较大资金缺口，随时面临资金链断裂导致项目停滞的风险。”
　　这遣词造句就很官方，艾丽娅瞥了他一眼：“不说实话我走了啊，除了我没人吃这口冷饭了。”
　　后者讪笑着：“缺口太大了……一千多亿呢……”
　　“一千多亿，你觉得我就有？你把我论斤称看能行么？”
　　艾丽娅被气乐了：“你看看我艾氏集团的招牌砸了当柴烧，把我丢锅里炸，最后能不能有这么多油水！”
　　“艾小姐，消消气……消消气……”钱行长也很头痛。
　　这事儿确实有点不地道，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地道。
　　银行这边，明显藏了很多消息。
　　他们之前当然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可是那会儿守正集团不是还活着么。
　　要知道从和艾丽娅起冲突，再到被各种盘查，最后到年末财报大雷，资不抵债被戳个半死。
　　这么长的时间，银行可都是在旁边看着，没有提前下注的。
　　银行嘛，晴天送伞，雨天收伞。
　　指望他们雪中送炭太难了，得等到知道了艾丽娅有能力有决心，最重要的是有官方支持了，这才过来锦上添花。
　　而为什么要选艾丽娅，也很简单。
　　就像是家里有之前说的，除了她，没谁愿意吃这口冷饭了。
　　守正集团出问题给他们敲了一棒子，最开始他们还不怕，我们有抵押物。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容易变现的好宝贝……
　　嗯？光刻机？
　　看看手头的抵押物——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些东西他们自己拿去，也是个卖废铁的价钱。
　　但是在艾丽娅手里，这东西或许就真的能值好多好多个亿。
　　钱行长心说要不怎么年前就成了正行长呢，合着在这里等着呢。
　　要是这事儿成了，艾丽娅接下来烂摊子了，那他就是钱行长。
　　要是这事儿不成，估计就小钱都没得做了……
　　艾丽娅不搭理这可怜兮兮的家伙了，他可怜都是装的，真以为银行是弱势群体啊？
　　她望向陈工，想要询问后者的意见。
　　后者正在检查说明书，那玩意儿随机附赠，比字典还厚。
　　“怎么样？东西有问题吗？”
　　“目前看的话，都对得上，分辨率38nm，但是通过多重曝光，可以支持到7nm左右……只不过，这样步骤更为复杂，成本更高，良率可能也会有损失……”
　　陈工抬起头，小心地摸了摸这个巨大的机器：“但是相比起解决从1到100的问题，解决从0到1这一步才是关键。”
　　艾丽娅后退了两步，重新打量这玩意儿。
　　“据说台积电的第一代7nm工艺也是基于NXT:1980Di实现的？”
　　“是的，我们之前请他们做流片，用的就是同款机器。”
　　实际上，国内并非没有光刻机，包括NXT:1980Di和它的迭代版本2000i都有。
　　但那是另一个世界线，而不是如今这边的东煌世界线。
　　另一个世界线，长江存储用的就是这货，
　　18年的时候，长江存储和华虹六厂都引进了这个型号的光刻机，并且成功安装。
　　至于说后续的型号2000i，则是在同年年底引进，搬进了SK海力士位于无锡的工厂。
　　但是另一个世界线，和我东煌有什么关系呢？
　　东煌的世界线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偏差，比如说多了个艾丽娅什么的。
　　这个世界线的半导体产业进度，还在15年上下打转。
　　牙膏厂还在打磨14nm++++，牙膏管挤爆了也没有迭代的意思。
　　AMD还在攒大招，能够改写消费市场、暴打牙膏厂好几年的锐龙Zen微架构也还没出现。
　　按照15年的技术力背景，那东西估计还在AMD的实验室里，再有两年才能和市场见面。
　　如今的AMD一点都不YES，屡败屡战的AMD被压着打了十多年，甚至一度放弃自主制造晶圆。
　　当年断臂求生最艰难的时候，正是艾如龙想要去当接盘侠的时候。
　　只可惜舔狗没有好下场，老艾也无了。
　　AMD好艰难苟活至今，似乎还在牙膏厂的淫威下瑟瑟发抖。
　　在这个大背景下，半导体市场不能说是龙争虎斗，基本也可以说是一片死水。
　　谁™投钱进来听响啊？
　　死水！懂么，不是蓝海，是死水，水里还有超级无敌大白鲨！
　　人家AMD奋三世之余烈，打了五十多年依旧一败涂地，IDM策略走不通的啦。
　　艾丽娅说我不，我就要走IDM，我乐意。
　　所谓IDM策略，就是从芯片设计到制造，都是自己负责。
　　嗯，也就是魏教授说8太行的那个独立自主流程。
　　你看，AMD都不这么干了。
　　AMD在卖掉了制造厂之后，走的是Fabless策略，也就是无晶圆厂模式，主攻设计。
　　代工什么的，交给别人来做，不用劳心劳力什么都自己一锅端。
　　你要说好不好，那么就效果来看，轻装上阵的AMD确实是在后来狠狠给了头铁的英特尔一巴掌。
　　但你要说艾丽娅选哪个——笑死，英特尔头铁，我天灵盖就是软的吗？
　　当然是自己造啦！
　　谁也别想卡我脖子，看我用原力教对手做人，掐死对面！
　　甚至艾丽娅的思路，和英特尔的IDM战略2.0不谋而合。
　　第一：自己的工艺要搞。
　　第二：别人的工艺也要用。
　　第三：自己的工艺，也要让别人眼馋，抢着用。
　　当初无晶圆厂模式看似如火如荼，但实际上受限制很大。
　　产能紧张的时候，有生产线的才是爷。
　　五十多岁的芯片设计公司老总，也得在代工厂老板的办公室里嚎啕大哭。
　　为了拿到产能，他们是真的跪下求人家了，可是匀不出来生产线那就是真没有。
　　艾丽娅才不要给别人下跪咧，她是来度假的，不是来受辱的。
　　看我动用主角的特殊BUFF：心想事成！
　　艾丽娅摸着下巴，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团队，又看了看面前的这个机器，突然想起一茬。
　　魏教授那班人回来，不会就是因为这档子事儿吧？
　　汉东……守正集团……芯片制造……
　　趴在脚背上的蛤蟆不咬人，但是它恶心人。
　　魏教授他们的目的，其实是很容易看穿的，就是游说东煌放弃插手高端制造业。
　　你们只管买，只管设计，然后让别人来造，这样更便宜性价比更高。
　　这么说来，汉东那边出事，守正集团被铁拳轰在面门上，外加这些识时务者的突然回来摇旗呐喊，似乎就能够连成又一条故事线。
　　只是那些剧情并无艾丽娅参与其中，因此显得若隐若现，波澜诡谲。
　　《芯片大战2：龙蛇再起之决战汉东》
　　当然啦，还可以用反思券，虚空反思。
　　《打破互相依赖的蜜月期真的好吗？》
　　《高端制造业真的威胁到我们了吗？》
　　《论东煌的劣根性，和只能进行中低级加工的局限性。》
　　《停一停你的脚步，等一等你的制造业。》
　　笑死，根本笑不死，狗看了都连夜爬起来写论文申请专家称号。
　　“他妈的，阴谋的味道很重啊……实在是他妈的……”
　　艾丽娅绕着机器走了半圈，最后决定放弃思考。
　　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只是个可怜的接盘侠。
　　钱行长搓着手，很明显就是期待自己接盘这东西，为此银行还能提供支持。
　　很显然，在他们看来，艾氏集团干这事儿的成功率比守正集团强多了。
　　这甚至就是阳谋：艾小姐，你也很想要这个宝贝吧？我们免费送你哦！再给你一笔低息贷款怎么样？
　　但可耻的是自己还真想要……
　　啧，稳住，不能被看出来。
　　——但是真的想要啊！
　　因为这玩意儿，就是目前能引进的最先进的型号！
　　没办法，国外的同行真的是恨不得东煌在这方面瘸腿走路。
　　作为如今的世界两极之一，东煌没有短板弱点的话那未免太可怕了。
　　实体产业链大而不强，杂而不精，就是问题。
　　问题在解决，这边在进步，那边就自然会在进步的道路上挖坑使绊子。
　　限制光刻机只不过是九百种手段里面的一种，他们宁可不赚钱，也要把东煌摁进坑里。
　　像是其他同行友商手里，比如说三桑，用的是更先进一代的2000i。
　　后续的NXT2050i，则应该还在阿斯麦的实验室里，但是也没有东煌的份儿。
　　据官网的数据，NXT:1980Di的分辨率是大于等于38nm，极限可以支持7nm。
　　那人家就有话说了，你说我限制，我这个理论上是可以造的嘛，也给你了，你技术不行。
　　理论上是可以用到先进制程的地步，可理论毕竟只是理论。
　　艾丽娅理论上还能再长长身板儿呢，实际上呢？
　　如果搞那么极限的制程，就不能保证生产良品率，毫无实用价值。
　　按照设计级别来算，这台机器功率全开，每小时可以生产275片晶圆。
　　别小看这个几百片的产量，芯片的尺寸越小，一块晶圆能分出的芯片数量就越多。
　　芯片的大小芯片的大小是指它的面积，目前市场上常用的芯片尺寸有10平方毫米、20平方毫米、50平方毫米等。
　　以8英寸晶圆为例，它的直径约为20厘米，面积约为314平方厘米。
　　如果芯片的尺寸为1平方毫米，那么一块8英寸晶圆最多可以分出31.4万个芯片。
　　当然啦，1平方毫米的芯片只是算起来好听，那种芯片商用价值并不太高。
　　目前业界所谓的6寸，12寸还是18寸晶圆其实就是晶圆直径的简称。
　　实际上的晶圆直径是分为150mm，300mm以及450mm这三种。
　　一块12寸的晶圆，其晶圆面积约为70659平方毫米。
　　而一块有商用价值的，比如说3nm的芯片，像高通、苹果的3nm手机Soc，预计面积70平方毫米。
　　也就是说一块12寸的晶圆，满打满算，不浪费任何边角料，100%的良率，也就是只能切割出1000颗左右。
　　但晶圆是圆的，芯片是方的，一定会有边角料留下来的。
　　还要考虑到良率不可能100%，良率达到90%已经是相当相当高的了。
　　嗯，三桑据说早期良品率只有20%多……
　　所以用最乐观的估算，围绕这套机器的晶圆厂就算是建成了，也没办法完全自给自足。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对昂围追堵截，可没说过来一榔头把机器砸了。
　　没必要，就也没到那种高端商战的地步。
　　这东西放在这里，哪怕成了，也就是沙漠里可以稍微润润嘴唇的水。
　　正式投产的话，每个月保守估计也就能切出来小一千万枚手机芯片。
　　这还不能是太先进的制程，撑死也就14nm左右，甚至可能还是要用28nm的成熟制程。
　　当然啦，还是要看设计。
　　要是设计不好的话，想想看28nm的都是什么级别的手机芯片？
　　火龙801！
　　超级无敌T0级别烫手玩意儿！
　　那玩意儿就算放到15年的时间段，也是相当炸裂的负面口碑狗屎。
　　相比起来，隔壁苹果的A7就好不少，只是东郊研究所并没有那种设计水平。
　　“啧……任重而道远啊，未来的竞争越来越激烈。”
　　艾丽娅觉得脑壳痛，自己被狠狠地算计了一把。
　　联合算计自己的人里面，包括并不仅限于霍大佬、陈先生、天海官方以及钱行长背后的银行。
　　他们也不想想，迎头追赶的事情是么好做的吗？
　　在艾丽娅穿越——好吧她穿越的时间永远是个谜——在她穿越的时候，3nm的芯片都已经出现在市场上了。
　　不能造，那就只能跪着求别人卖。
　　一块最大的12寸的晶圆，出厂价两万美金，就这还不议价。
　　贵吗？但先进制程就是这么贵！
　　你去用7nm工艺啊，那就给你半价，一万一片。
　　但是你跟不上友商的性能，没人买你的产品，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如果制造3nm的芯片，最终能够切割出完整可用的成品芯片大概也就七百多块。
　　仅仅在晶圆这一项上，单个芯片代工费用就要达到200元。
　　如果后续加上研发、流片、封装、报损、营销等成本，一颗芯片的成本至少需要上千元以上。
　　这也是为什么在艾丽娅穿越之前，骁龙的旗舰Soc已经报价去到了1600多一颗的成本价。
　　就这，爱要不要，你有得挑吗？
　　就没有竞品知道吧，市场乱不乱，技术巅峰说了算。
　　888是火龙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就一年都别发新机，告别市场。
　　风浪越大，鱼越贵。
　　只有旗舰手机Soc、电脑CPU、GPU这样的高价值的产品，才有可能用上3nm工艺。
　　那些售价低于1000元的芯片，都不配碰瓷先进制程，你马自达你当然塞车。
　　当然就会有小可爱问了，那么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人家那么先进，怎么追赶得上，要不还是投了吧……
　　唯一的弯道超车机会，就是有相关的产业链支撑，保证能够进行后续至少三次迭代追赶。
　　说简单点，就是你的芯片别人不用，那你自己用，自己保证有利润进行后续研发。
　　先进制程的市场是高端，是利润多，但市场体量是小头。
　　成熟制程，也就是如今的45nm以上，未来五年的28nm以上，将会占据市面商用的75%市场。
　　这也是之前为什么陈工笃定成熟工艺才是主流，一定会占到更大部分的市场份额。
　　艾氏集团无论是大件的家电，还是消费级别的电子产品，都算是潜在的订单。
　　陈工带人跳跃式啃14nm，是为了让艾丽娅手里有剑。
　　手里有剑不用和手里没剑，那是两回事。
　　艾丽娅要保证威慑力——弯道超车的技术就是这个威慑力！
　　但是如果艾丽娅要和别人打，那她就推荐艾丽娅用28nm的成熟制程。
　　先进工艺要搞，但那更多是技术迭代，是以后用得上的积累。
　　成熟工艺才是赚钱养活自己的路子，两条腿走路不能偏科。
　　艾丽娅也很稳，没有说当个把自家工程师逼上天台立字据的甲方。
　　陈工说啃下来了14nm，那她开开心心发奖金。
　　陈工说14nm啃下来了但是更偏向技术储备，实际上量产可能只有28nm的技术力，她也不觉得被欺骗了。
　　你是专业的，那我相信你。
　　技术，我不行，搞钱，你不行。
　　未来的赛道追赶，就拜托诸位啦！
　　无视了钱行长，艾丽娅把研发团队拉出来，在外面蹲着嘀咕了半个多小时。
　　钱行长想要去偷听，又不敢，眼巴巴地看着，最后看到艾丽娅黑着脸进来。
　　“能给多少贷款？”
　　“一百亿！”
　　“一百亿够个屁，你们自己都说了，千亿级别的缺口，他妈的柳守正是真的敢啊……”
　　汉东的大饼之所以裂开了，就是因为小柳之前干的事情太不要脸了。
　　这事儿得从前年说起，前年东煌和合众在商贸领域大打出手。
　　虽然没有消费市场的动作，但是在制造业方面是已经有了互相掐脖子的苗头。
　　在那个时候，小柳敏锐察觉到芯片领域的大市场——啧！大事业！
　　于是他开始骚动了，开始燥热了，开始谋划干一票大的。
　　他不但‘请’回来了自称参与过cpu设计的陈博士，还动用关系搞回来了一台光刻机。
　　然后他就开始吹嘘，自己已经熟练掌握了32nm的制程工艺！
　　只要我们的技术落地，工程到位，月产三万片晶圆不是梦！
　　月产三万片这是什么概念？
　　世界现在的两大先进制程芯片代工厂，马上就要格局大变，变成三足鼎立的级别。
　　有了这个大饼，小柳开始撬动整个汉东的利益链条。
　　但是他只从汉东拿钱，产业项目却放到了天海这边。
　　理由也很正：天海才有芯片产业链配套，背后是五千亿级别的生态圈，我们是要做事业的！
　　这话说得，就连天海都信了，劳心劳力给他们牵线搭桥，眼见着高新产业园就要落成。
　　甚至守正集团都把一部分制造业生产线移过来了，给人一种正在努力的错觉。
　　可事实上，在汉东那边操持这个大局的光亮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
　　荒诞的初始团队，和小柳之间唯一的利益链条就是地皮。
　　看起来，汉东官方承担的风险很小，它作为10%的小股东，仅注入了2亿元启动资金。
　　这在动辄投资百亿的芯片项目中只是小数目，也显得很是谨慎。
　　可问题在于，持股90%的光亮集团，虽然当时摆出了要承担重任的姿态，承诺要投18亿元，却是个空壳。
　　一直没有实际缴纳这笔钱不说，反而从各处不断吸纳资金。
　　他们对外宣称自己是200亿美元级别的国际大投资，光是从官方手里就骗了60多个亿。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或许还是一个拙劣的骗局，可这个时候他们在天海的布局终于起效了。
　　陈博士的回归，光刻机的入驻，让天海官方喜上眉梢，心说这把稳了。
　　而利用天海官方的背书，光亮公司反过来空手套白狼，用百万年薪的高价疯狂吸纳工程师团队。
　　郁郁不得志的工程师或许不多，但是绝对不是没有。
　　人才溢价支付这种事情，艾丽娅做得，骗子更做得。
　　甚至于人家根本不是做长久生意的，捞了就跑，所以出手甚至比艾丽娅还要大方。
　　陈工拿六百万年薪，可那是工作多年，还有成果，还经过了层层业绩审核的结果。
　　人家工程师来入职，只要是名气大的，亮出履历二话不说拿几十万安家费。
　　这团队攒起来，跟尼玛个神仙天团超级大脑一样，没点荣誉的合影的时候都进不了前三排。
　　这么一来，光亮集团拥有了超过400名高端工程师的团队，一时之间风光无二。
　　有人可能要奇怪，既然有这样的团队，你们老实做事业不行吗？
　　但是对于心怀鬼胎的做局者来说，这终究是为了圈钱的幌子。
　　如果做了什么事情，那就是他们确实建厂了。
　　可是建厂也能圈钱，甚至还是转移资金的常见手法。
　　首先，建厂可以拿到官方或者地方的财政补贴：他们觉得你在开始做事了，当然会支持你。
　　其次，建厂需要找承包商，承包商为了确保履行土建任务，会缴纳动辄上亿元的保证金。
　　换句话说，建厂可以两头骗、两手拿。
　　不仅骗扶持的官方，承包商与分包商也成了他们这些骗子吸血的对象。
　　赖账就更好做了，艾丽娅回归艾氏集团的时候，艾氏集团也赖账了一大笔货款呢。
　　这方面艾如虎这个王八蛋倒是和他们心有灵犀……
　　艾丽娅之前让人调查陈博士的时候，其实天海这边也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可早些时候，汉东那边的官方帮小柳遮遮掩掩，这一时之间就很难搞清楚关节。
　　怎么搞清楚？地方造芯项目本就是迎难而上，你说是证据，人家说是困难尚未解决。
　　芯片制造环节复杂，一个项目黄了，也有能自圆其说的道理。
　　很难说清楚是因为投资方资金没到位、地区官方干预过多，还是技术、设备实在无法追赶。
　　他们失败了就说是骗局，那么艾丽娅也失败了，那艾丽娅也是骗子？
　　这也是霍大佬这种级别的大佬为什么不亲自下场，他知道自己真不懂这些，必然失败，有心无力。
　　艾丽娅这事儿，他也是看了大半年，确信有一搏的机会，这才全力支持。
　　至于说小柳的话，他计划倒不是那么拙劣地圈了钱就跑。
　　他还盯上了艾丽娅的研究所，盯上了城南建设那边的地皮。
　　用他的想法，那就是要趁着自己正在风口上，借力打力，一口气吃三家。
　　吃撑了，到时候就算是吐出来一大半，那也还有剩的，甚至可以把自己摘出去。
　　你看，我也在搞技术，我是先搞贸易，再搞技术，我是有这个心的。
　　可是没想到三番两次撞在了艾丽娅这块铁板上，被主角的被动技能盾反得头破血流。
　　在搞定了汉东的秘书帮之后，官方进驻守正集团开始查账，忙了好久才公布结果。
　　结果就是这大年都还没过完，守正集团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炸了。
　　而和守正集团关系密切的空壳公司一样的光亮集团，也遭遇了调查。
　　他们用这个项目圈了超过150亿，搭了个号称1200亿的架子，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工程师们每个月薪水好几十万，哪怕知道其中有猫腻，甚至知道自己‘不务正业’，也还是兢兢业业工作。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工作就是工作，工作的内容并不局限于写ppt或者搞芯片研究。
　　几十万的月薪，搞什么那不是老板说了算？
　　但是领头羊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和光亮集团在之前就闹掰了的那位。
　　号称行业大爹的尚义，是最开始被‘骗来’的行业领军人物，出任CEO，首席工程师。
　　光亮集团董事会要求管理层，包括CEO尚先生在内，编写各部门发展计划书。
　　给了很宽泛的命题，每个人要写电话本那么厚，还要向董事会报告。
　　但这项工作明显是障眼法，一方面拿来骗外界，一方面拿来稳住工程师团队。
　　你看，我也给你们安排了具体要做什么，你们先把这个搞定吧。
　　尚工后来直接发了火，痛骂董事会，表示自己拿薪水不是来写这些浪费时间的狗屁东西的。
　　在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的虫豸矛盾激化之后，尚工带着一批本就是冲着他名号来的工程师团队出走。
　　这一走，算是彻底压垮了整个骗局，或者说光亮集团觉得有了背锅侠。
　　可是他们没料到自己这边都快要圆场成功了，守正集团反而出问题了。
　　在守正集团的牵连下，汉东的官方自曝了资金链断裂的事情。
　　刚入住守正集团的稽查团队不得不分出一批人手，把这边的事情并案处理。
　　如今天海这边着急艾丽娅接盘，还有另外一个不太好说的因素。
　　那就是最上面也生气了……
　　官方表示，对于这种烂尾跑路的项目，谁支持，谁负责。
　　对造成重大损失或引发重大风险的，还要追责——你们自己干事情之前最好掂量下风险！
　　天海官方麻了，作为受害者他们能怎么办？
　　艾丽娅！艾丽娅救一下啊！
　　你不是要干大事业吗？这个框架你看能不能用！我给你支持你赶紧撑起来！
　　要说天海官方头铁或者取巧，倒也不完全，支持芯片的大方向他们依旧是坚持的。
　　芯片项目有泡沫，并不代表做芯片的决定是错的。
　　就如同另一个世界线，光伏和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历程或许值得当下的芯片行业借鉴。
　　在那两个行业的政策补贴时代，刺激了行业快速膨胀的同时，也沦为骗补重灾区。
　　但规范密集出台，泡沫逐渐清除，国内企业从材料到设备稳居全球前列。
　　光伏产业占据龙头地位，新能源汽车出货量也已占据全球第一，优势明显。
　　天海官方挑错了一次，这次觉得总不会错了。
　　抽卡——我的回合——特殊召唤！艾丽娅！
　　很好，胜利的方程式已经完成了！那就狠狠地下注！狠狠地加码！
　　艾丽娅说打咩，暂停一下。
　　“要我接盘可以，你把尚工给我拉回来。”
　　“……光亮公司的那个尚工？”
　　“呸——他们也配？行业大爹的那个尚工！”
　　能拉过来吗？还真不好说……
　　对方已经七十多了，人脉通达，爱惜羽毛，早年的工作积累让他完全不需要为钱发愁。
　　这种人求的是做事业，求的是功在千秋，彪炳史册。
　　甚至之所以光亮芯片骗局，能把这个大爹套进去，都是因为他的这种心态。
　　这个老爷子是偏向学术类型的大佬，太需要一个舞台了。
　　如今东煌的芯片产业，谁能抢先一步，突破技术封锁，谁就是名留青史的真英雄。
　　“你跟尚工那种人谈钱，没意义，你得跟他谈理想。”
　　“……他估计不待见我们。”钱经理嗫嚅着：“要不我再帮您多申请点贷款吧？两百亿？”
　　“人不来，我也不接。”艾丽娅把计划书拍在他身上：“我的团队目前啃芯片设计就是极限了，你让我从哪里再找一批人把这个事情搭起来？虚空人才变现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知道陈先生、霍大佬他们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你可以回去告诉他们。”
　　艾丽娅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把尚工他们的团队拉来，这不是请求，这是必须。”
　　“……”
　　“第二，贷款需要，但是不需要太多，我会去搞钱，你们投太多限制这样限制那样，反而是个问题。”
　　“那个……艾小姐？”
　　“嗯？”
　　“完成这个项目，需要的资金不是几十个亿。”
　　“我知道。”
　　“可是贵司目前的财务状况，应该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那么——”
　　“艾氏集团拿不出那么多钱，和我艾丽娅有什么关系？”
　　艾丽娅幽幽地嘀咕着，掏出手机，打了个到重樱那边的电话。
　　“……喂？由美子吗？是我——新年快乐，问你个事，我这边急需用钱，你那边最极限的话，能拿出来多少？”
　　『如果是必须的话，那么娱乐株式会社这边，大概能够抽调一万亿円！』
　　“一万亿円，现在汇率怎么算来着？”
　　『接近五百亿国元，这是到目前为止，包括任地狱为首的游戏、财团B的整体运营、杰尼斯为代表的偶像娱乐、电视台分红等等所有产业加起来的总收入，保留了20%的运营成本，最后能够抽调的极限资金了。』
　　艾丽娅单手叉着腰，任由开了免提的手机里声音回荡着，自己抬头看着厂房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我知道了，准备钱，我有用。”
　　『是，我这就召集财务人员，为您准备这笔资金。』
　　艾丽娅挂断电话，拍了拍钱行长的肩膀。
　　“你看，我今年甚至只赚了70亿美金，你知道对于万亿级的IP来说，这是什么样的耻辱吗？”
　　老任、财团B、杰尼斯系偶像、五大电视台之一，这么多东西加起来，才一万亿円。
　　他妈的全盛时期光是老任和财团B随便拉一个出来，年营收都一两万亿円好吧！
　　更别说水管工、宝可梦的这些IP，说给其他穿越者听了都得笑。
　　请问你是怎么打压他们，以至于他们一年只能赚70亿美元的？
　　钱行长还在茫然着呢，艾丽娅——艾氏集团——这个娱乐株式会社又是什么东西……
　　等会儿，起猛了，艾小姐还藏着好几百亿的私房钱！
　　不是……这不对味儿啊……这是做生意该有的味道？
　　小柳！小柳死了没！过来看神仙啊！
　　“暂时不用从银行贷款了，这不影响你的业绩考核吧？”
　　“要、要不您还是借点吧？”
　　“免息吗？”
　　“啊这——”
　　“这笔钱回来，放你们银行，怎么样？”
　　“免！！免！！！！大小姐，我们今年还给储户发鸡蛋和花生油呢，我这就去给您拉两车过来！”
　　“……”

447-艾丽娅的痛苦决策
　　艾丽娅变了。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都是别人求着她赚钱的。
　　但是现在，她居然开始主动赚钱了！
　　大年初四，秘书部门临时加班，一批还在留守的秘书助理们正在汇报工作。
　　艾丽娅有三本账——划掉——这种说法听起来太像做假账了。
　　艾丽娅有三个产业链条，其中有不少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但是如果简单一点划分的话，其实就仨地方：东煌、重樱和暹罗。
　　东煌是大本营，四大部门都在这边。
　　重樱目前是娱乐产业为主，电子营业部门为辅。
　　暹罗目前是农业直采、港口和那个年年分红的天上掉下来的矿区，反哺物产部门。
　　“暹罗那边，情况并不是很好。”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是刻意低调的秘书递给艾丽娅相关的整理资料。
　　“互助农品的支出很大，直采基地的建立本身没有问题，但是吸纳了太多额外的劳动力就业。”
　　“相比起来周边的配套产业开发，单纯的农业产品微薄利润还不够。”
　　“而且目前还有一个五千人规模的安保团队——综合利润率的话，其实是负数。”
　　艾丽娅翻看着资料，暹罗那边暂时就别想给她补充弹药了。
　　不从她这里掏钱，那都是之前留的底子厚，外加矿业那边的利润分红给到位了。
　　没错，按理说今年有一笔巨大的矿业开采分红的，但是全都留到那边搞发展了。
　　艾丽娅把文件递回去：“你叫什么名字？”
　　“齐茗萳。”那个秘书小姐姐齐了齐资料：“雷总让我带团队，负责这一块的事务。”
　　暹罗的管理，必然是要上自己人的。
　　但是暹罗那味道能对喽？那玩意儿整得跟现代东印度公司一样。
　　艾丽娅问心无愧，但是程序正义这方面，确实是有问题的。
　　所以这个自己人，就得是忠诚度很高的那种。
　　哪怕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能保密。
　　这个小姐姐就是这一类人才，相比起来，她们更像是秘书部的隐秘部门。
　　上官婉儿那种是明面上管理正常生意的，大家一起组成了相亲相爱一家人。
　　艾丽娅揉着额角：“除了重樱那边，别的地方还有什么额外的收入吗？”
　　“有，但是不多，比如说蜀中的唐氏集团分红，也有一笔钱，但是之前大小姐您——”
　　“我安排投到大文娱那边去了……好吧我知道了，辛苦。”
　　艾丽娅没钱了。
　　虽然之前很豪爽地扔出来五百亿国元，但是这还不够。
　　还不够——那就想办法搞钱！
　　艾丽娅掏出手机，没办法，只能苦一苦消费者，骂名自己来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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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视娱乐发了个公告，他们要重新开周边了。
　　还是众筹方式，但是这次是积木拼装模型。
　　目标金额是非常可怜兮兮的十万，直接给观众们整乐了。
　　“就是说艾妈至今未能吸取经验教训，多少有点不长脑子了。”
　　“头好痒啊，他们又出周边了，不会是学会怎么捞钱了吧？”
　　“积木玩具？有什么好玩的，建议大家都不要买，真的，没意思。”
　　“如果你能一边劝我们别买，一边自己不悄悄下单，那我们还能做朋友……”
　　十万的众筹额度，用了9分钟变成了一百万，然后挂了一整天，变成了两千三百四十万。
　　两千三百四十万，其实不是订单的极限，而是艾丽娅找的玩具厂的生产产能极限。
　　对此，乐乐表示好奇：“为什么不多找几家代工方呢？”
　　“要保证质量，观众支持周边，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能够肆意妄为，这些东西得是货真价实才行。”
　　艾丽娅随手勾掉最上面的两千万，这笔钱是拿去修缮产业园厂房的。
　　尚工虽然还没被拉回来，但是很显然对方逃不出那批老狐狸的手掌心。
　　说起来这事儿不仅是银行不厚道——都能谈，挖坑等着是几个意思——霍大佬他们也不厚道。
　　霍大佬、陈先生，甚至是天海的官方班子，都多少带点等艾丽娅闯关的意思。
　　你不能说他们不支持你，他们依旧是呵护你给你喂饭。
　　但是芯片半导体这一块儿，显然是另外的副本。
　　艾丽娅这一脚踩进来，可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以前芯片设计研究什么的都还好说，但是如果她真的要搞IDM，等待她的就将会是新的挑战和机遇。
　　艾丽娅能说什么？
　　呵呵……
　　“搞钱搞钱——怎么能绕开这个现金奶牛呢？”
　　艾丽娅写写画画，然后拿起电话招来秘书部。
　　上官婉儿小姐姐抱着文件，噔噔蹬走进艾丽娅的办公室：“大小姐。”
　　“组一个收购团队，去联系维旺迪，他们目前在竞标出售一个叫玻璃渣的游戏开发团队。”
　　艾丽娅把手里的单子递给对方，另外相关的新闻链接也发给了她：“别搞错了，动作要快。”
　　“是，我立刻联系投资部那边出发。”
　　上官婉儿小姐姐虽然看不懂为什么艾丽娅突然心血来潮要收购一个游戏开发团队。
　　但是考虑到重樱那边的三大游戏工作室给她带来了数以亿计的利润，就大概猜到了对方可能有相同的潜力。
　　艾丽娅看着电脑上的新闻，感慨维旺迪这个勾八实在是和konami有一拼，只配被法克。
　　在另一个世界线，1991年，暴雪游戏的前身成立，名字叫“Silicon＆Synapse。
　　翻译过来就是『硅与神经键』公司，挺拗口的，带着理工男的奇特审美。
　　创始人是三个年轻人，彼时，他们没想到会因为没人看得懂这个名字改名。
　　嗯，更想不到最终定名是“Blizzard”暴雪，昵称就是音译的玻璃渣。
　　暴雪诞生初期，定位非常明晰，致力于创造好游戏。
　　当时，暴雪开发出了《失落的维京人》等作品。
　　但由于开发游戏周期长，资金回笼慢，暴雪的现金流一直处在断裂边缘。
　　1994年，暴雪卖身于发行公司Davidson＆Associates。
　　同年，暴雪开发出了突破性作品《魔兽争霸：人类与兽人》，广受好评。
　　随后的一年，暴雪乘胜追击，用10个月时间就完成了续作《魔兽争霸II》，成为暴雪第一部突破百万的作品。
　　从此，《魔兽争霸》成为暴雪的金字招牌。
　　也是在这一年，Davidson＆Associates被雪乐山收购。
　　1996年，风头上的暴雪收购了秃鹫游戏，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暗黑破坏神》上市。
　　有意思的是，雪乐山在这一年又被CUC国际收购，还在后一年和HFS集团合并成为Cendent公司。
　　看得眼花缭乱吧？但这就是资本市场，买来买去，卖来卖去。
　　暴雪开发游戏，自己却也是资本游戏的一个棋子，被玩弄在手掌心之中罢了。
　　一年多以后，暴雪推出了《魔兽争霸》后的又一款现象级游戏《星际争霸》。
　　相比畅销，《星际争霸》更大的意义在于它将游戏带到了电子竞技对抗的地步。
　　《星际争霸》发行同期，Cendent再次被Havas出版公司收购。
　　而Havas也很快被Vivendi收购，故事在这里就已经暗示了悲剧——那可是臭名昭著的维旺迪啊！
　　可是玩家们往往只注意到好游戏。
　　很少有人能够想象，在暴雪接连不断推出经典游戏的那几年，暴雪不是刚刚“卖身”他人，就是走在被收购的路上。
　　从《魔兽争霸》到《星际争霸》的几年间，暴雪整整被转手了六次。
　　幸运的是，早年间资本的加入并没有对暴雪游戏本身的开发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所以，暴雪的发展基本上也算是顺风顺水，他们觉得维旺迪大概也是这样。
　　金主哥哥，你不会把我玩坏的，对吧？
　　……不会的对吧？
　　维旺迪：嘿嘿~
　　这个时候！艾丽娅出现啦！
　　但是没出现在他们那边……
　　想什么美事儿呢，那会儿艾丽娅还是小天使的灵魂，还没来呢。
　　维旺迪是一个老牌公司，最早从供水业务起家。
　　后来通过不断并购重组，成为一个庞大的媒体公司。
　　这个时候，就可以重新伸出命运女神的小手手，把世界线拨弄到这个世界线了。
　　在这个世界线，因为雅达利的大火，暴雪团队刚开发出《失落的维京人》，就被维旺迪看上了。
　　雅达利大崩溃之后，艾丽娅异军突起，在重樱斩白蛇起兵，兵发全球。
　　FC红白机和GBA掌机攻城略地，大杀四方。
　　毕竟说是FC红白机，但这玩意儿实际上更应该是GBA的电视款，向下兼容FC罢了。
　　GB时代的游戏，游戏性为王，雅达利拿头跟它们打……
　　哦，雅达利还真是拿头打的，未来他们甚至还会出品超级无敌复古主机。
　　完美复刻40年前的设计型号为2600+，售价129.99美金，号称重视还原年代感。
　　但是为了适应新时代的设备，所以加了个HMDI口，可以用USB供电，别的没了。
　　艾丽娅就很怀疑他们是不是翻到了当年的库存钥匙，这玩意儿是怎么想出来的？
　　好在这个世界线的雅达利死得比较透彻，几乎无能力对抗艾丽娅和世嘉的联手夹击。
　　维旺迪将触角伸到了电子游戏领域，但是也不傻，没说打算和艾丽娅玩一个赛道。
　　怎么玩？她03年的，我玩不过她！
　　他们盯上了PC端，暴雪被维旺迪收入囊中，是他们觉得玻璃渣能够在PC端异军突起。
　　本来设想是挺好的，他们也确实是抽到了一张无敌的卡。
　　艾丽娅之前关注到玻璃渣的出现之后，去尝试接触了，却没成功，就是因为维旺迪有野心。
　　可问题是维旺迪去年疯狂扩张，陷入了陷入财务危机和信用危机，负债310亿美元。
　　艾丽娅也疯狂扩张，嗯，赚了好几百亿……
　　只能说同人不同命，开了挂的是这样的，命运女神追着喂婴儿辅食。
　　财报出来之后，维旺迪麻了，哪里还有心思搞什么电子游戏。
　　他们开始计划将包括暴雪在内的游戏相关部门竞标出售！
　　在另一个世界线，这件事遭遇了包括《星际争霸》创意总监在内的四名暴雪原创始人联合反对。
　　他们以集体辞职威胁维旺迪不要将暴雪竞标出售，也不知道是担心什么。
　　所幸，维旺迪最终挺过了危机。
　　然后暴雪“四大天王”还是陆续离开了这家公司……
　　所以说你们到底图什么啊！
　　创始团队的出走，为暴雪的“没落”埋下了伏笔。
　　可在这个世界线，暴雪才刚刚崛起，萌新得甚至就连维旺迪都没看到他们真正潜力的地步。
　　魔兽争霸和暗黑破坏神都还没出来，他们说要集体辞职，那维旺迪就直接同意呗。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JPG
　　这事儿甚至上了新闻，一直在关注这方面消息的艾丽娅刚好想要搞钱。
　　小钱钱来~狠狠来~四面八方来~
　　这我能错过？
　　这现金奶牛我要是错过了，那半夜做梦都得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没说得，未来的东煌游戏玩家，我们联合！
　　你们的点卡钱，就是芯片半导体产业弯道超车的军费啦！
　　当然啦，她要是心狠点，还能够直接免费。
　　低保改成给30精华，然后加入精华礼包。
　　1000精华只要198，2000精华只要378，还有648超值大礼包！
　　好运币只需要6元一个，10层大米钥匙卖15元一把。
　　泰坦造物99一个，就这还每周限量，提升一件装备成为泰坦造物，装等+15。
　　嗯，如果把坐骑系统也给弄成氪金点……
　　艾丽娅写着写着，给了自己一巴掌。
　　艾丽娅啊艾丽娅，你难道忘记了你的初心了吗？
　　你是要给大家带来快乐的啊！怎么能只想着氪金点呢？
　　“来人啊——”
　　艾丽娅撕下手上的便签，咬牙递给赶来的秘书小姐姐。
　　“联系物产部门那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唉，就让我背负这个骂名吧……”
　　秘书小姐姐疑惑地看着这个简单的便签，上面是一个粗糙的策划案。
　　“新春超级联动……流浪蓝星……游戏道具……纪念卡牌……手机主题兑换码……买奶茶就送……嗯？”
　　秘书小姐姐有点没看懂：“大小姐，这个联动活动，是要给物产部门那边吗？”
　　有点乱，东西还蛮多的。
　　“给爱丽来商超，爱丽来里面不是有饮品柜台么，我会让美工那边连夜开发一套可以用于我们手机的主题，以及在多款热门游戏里面的纪念品道具，比如说你在宠物小精灵里面，可以用这个兑换码拿到一个特殊的道具，名字就叫……嗯，就叫『来自一个流浪星球的纪念品』之类的，弄成自行车道具或者什么，也不违和——反正在饮品柜台点单就有，然后再出一套纪念卡牌，限定就这一个版本，做成游戏王那个尺寸，卡面一定要好看，要带NFC兑换功能……不对，我再想想……”
　　艾丽娅纠结了好一阵，秘书小姐姐记录又划掉，然后终于厘清了这个拍脑袋的活动。
　　饮品满15，就可以抽卡。
　　纪念卡本身有闪卡姿态，带NFC功能。
　　因为艾丽娅的手机和游戏机掌机都是支持NFC识别的，所以这样的纪念卡可以直接刷卡兑换纪念道具。
　　有五款游戏会获得相应的道具，这就要看游戏本身的画风了。
　　比如说水管工可以获得特殊的机械外骨骼皮肤，或者口袋妖怪里面的主角，能获得机械风格自行车代步用。
　　而第六张卡，则是可以用来兑换艾氏集团的手机的主题，以及爱丽来商超的各种面额的减免代金券。
　　艾丽娅甚至给出了满100-50的券，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亏。
　　商超最怕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优惠活动，而是哪怕开活动都没有人买东西。
　　秘书小姐姐终于捋清楚了这个看起来也就这样的联动活动，在这个世界线还挺新奇的。
　　以前没人这么搞过嘛，就像是集五福之前都没有，她自己也天天去抢一样。
　　现在集五福活动还没结束呢，大年初七才正式完结，也不知道运气好凑齐了的用户能分多大的红包。
　　看着秘书小姐姐轻松的样子，艾丽娅像是放出了什么笼子里的野兽，抓着头发一再叮嘱——
　　“告诉物产部门那边，这不是演习，也不是开玩笑，他们要做好打遭遇战的准备……”
　　“……哦。”
　　“联系生产厂家，做三百七十万张卡片吧，就做一批。”
　　“这——会不会太多了点？”秘书小姐姐想了想：“目前爱丽来商超一共37个门店，三百七十万张卡片，平均一个门店十万张？这……要卖多少饮品？”
　　是，爱丽来商超是生意很好，在天海的总店如果是遇到大夏天，一天甚至能卖出去两万瓶矿泉水。
　　可是矿泉水两块钱一瓶，奶茶饮品卖15块钱才能联动拿卡片，再说了这又不是夏天。
　　十万杯奶茶，这得卖到猴年马月去？
　　这样会削弱所谓联动限定活动的惊喜感的，烂大街就没意义了。
　　艾丽娅却只是叹气：“我之前让人开的众筹，就是个测试……去照办吧，苦一苦商超员工，骂名我来背，相关的材料什么的也要备好，不要在做饮品的本质上偷工减料。”
　　但是再怎么真材实料，艾丽娅闭着眼睛也能有60%的利润。
　　三百七十万单，8块钱的利润，又是三千万。
　　可这只是个开始，联动活动的本质从来不是在活动上赚钱，而是连锁广告。
　　手机，游戏机，游戏卡带，实体的商超购物……
　　艾丽娅拉了一张网，可怜的鱼儿还不知情。
　　看着艾丽娅痛苦自责的样子，秘书小姐姐只能忠实地执行艾丽娅的决策。
　　“……是，我这就去办。”
　　“等一下——”
　　艾丽娅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让秘书小姐姐在联动奖品里面，加了又一件东西。
　　“这个任亏券，可以直接兑换两款游戏啊！要是按照5%的中奖率来做的话，这样我们真的不会亏损吗？”
　　艾丽娅倚靠在椅子上，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亏……亏麻了，我都要亏哭了……你看，就连你都这么想，他们也一样的。”
　　“那——”
　　“去办吧，去吧，不要多问。”
　　“是！”

448-亏,太亏了,举目破败 为打赏3/3
　　周五周五，敲锣打鼓。
　　初七初七，假期假期。
　　艾氏集团的春节假期，如果不是加班的可以过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后。
　　哪怕是要加班，也是可以选择自己上不上班——如果你能抗拒五倍加班费的诱惑。
　　苏妮卡就难得抗拒了一回，倒也不是她不爱钱，而是因为亲戚家的孩子来了。
　　半大小子好几个，弟弟妹妹难得来天海玩玩，自己就被父母扔出来当孩子王了。
　　要是以前，苏妮卡大概率是把他们带去书店之类的地方，消磨时间打发日子。
　　但是现在嘛，爱丽来商超了解一下？
　　“新开了一个电玩体验馆，直营的，先看电影，再吃午饭，下午打游戏，晚上看夜景！”
　　苏妮卡拉出来一个一站式消费清单，打定主意给俩弟弟一妹妹来点小小的天海旅途享受。
　　就是说不会有孩子抗拒看特摄片的吧？
　　爱丽来商超自带的院线，可是目前国内唯一拿到了特摄片版权库的存在。
　　平日里爱丽来商超虽然大屏幕都在放新闻，想要看广告都得撞运气。
　　但是他们在五楼的娱乐楼层，是有专门的儿童馆播放厅的，那里循环播放的是各种免费的特摄片。
　　如果想要看剧场版大电影这一类的，那就有专门的儿童影厅。
　　票价18块钱，不限时，大电影轮播，中午还带一份儿童套餐。
　　你要是乐意让孩子看一天都行，票反正是当天整日生效的，出门上厕所啊遛弯啊吃饭什么的都不耽误。
　　有人问过艾丽娅，说这样能赚钱吗？
　　艾丽娅反问他说你觉得能赚吗？
　　那记者说大概率不能，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艾丽娅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她想要牢牢地抓住这些孩子们的心，以后是潜在的消费者。
　　就没人信知道吧，大家都觉得这就是纯粹的做儿童公益，她是这样的，大家都习惯了。
　　艾丽娅平等对待任何顾客，哪怕只是小孩子，她也给予对方正式会员的尊重。
　　成年人的会员卡该有的权益，儿童会员卡也一个不少，甚至更优惠。
　　但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儿童馆对儿童非常优待，可也有规矩：要安静乖巧。
　　你要是在里面蹦跶乱窜哇哇大叫，那不好意思，请离开小伙伴们的天堂。
　　之前也有家长和管理员小姐姐置气的，吧啦吧啦吵起来。
　　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你跟孩子较什么真啊，什么他还小，在家里也是这样，有什么大不了的。
　　爱丽来商超直接一个全额退款，会员卡拉黑至少三个月。
　　抱歉，从今天开始，我们不欢迎你们——不高兴的话找法务部聊。
　　三个月之内，你家孩子我们不接待啦！
　　大家都是刷卡进来的，爱丽来给孩子们的儿童会员卡都是绑定的，一人一卡。
　　那孩子高兴得啊，小伙伴以后都来玩，就他来不了，太快乐了，躺地上打着滚儿地哭。
　　当然啦，也不是没有绕开的办法，比如说借小伙伴的卡什么的。
　　可是爱丽来的态度已经给出来了，其他的就无关紧要了。
　　在儿童馆初期‘强硬’地和搞事情的家长对抗了俩月之后，大家都默认了要遵守公共规则。
　　不许打闹、不许高声喧哗、不许损坏公共财物。
　　这不就是图书馆啊书店一类的常态规矩么？也没什么难遵守的。
　　苏妮卡带着仨弟弟妹妹来到爱丽来商超的总店，首先去会员柜台给孩子们办了各自的儿童会员卡。
　　“给你们一人充值两百块钱，可以在商超里面消费，就当是给你们的私人红包了。”
　　摸了摸弟弟妹妹的脑袋，苏妮卡叹了口气。
　　“给你们爸爸妈妈，他们只会把钱骗走然后说给你存起来，实际上就是到处流转了。”
　　“流转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我爸妈给你们一千红包，到了你爸爸妈妈手里，他们给我一千，到了我爸妈手里，横竖我们就是个无情的转存机器，主打的就是一个刷财务流水……”
　　谁都没有损失金钱，但是谁都得到了红包和快乐，大概这就是过年吧。
　　弟弟妹妹拿着儿童会员卡，惊讶地发现这东西居然只有那么小一点。
　　圆圆的，像是硬币大小，还带挂绳孔。
　　“因为考虑到小孩子携带正常尺寸的会员卡不太方便，而且很容易弄掉，所以做成了钥匙扣的样式。”
　　反正孩子出门都要带钥匙，这个挂上面就行。
　　就如同艾丽娅强制要求所有的爱丽来商超都要做适老化一样，儿童会员全系都是要做适幼化。
　　就连儿童馆里面的家具都是专门定制的，圆角、包胶、色彩绚烂、环保清漆无甲醛。
　　儿童馆开业的时候，艾丽娅拿着个空气检测仪到处测，店长跟在后面一头冷汗。
　　这要是给测出来点什么问题，艾丽娅或许不会手撕店长，但是店长绝对要手撕装修队。
　　好在最后通过了核验，除了台阶尺寸不够和缓，其他的都还行，起码有在用心做。
　　就还是那句话，只要钱给够，要多环保就能有多环保。
　　“会员卡是NFC识别的，如果你们绑定你们自己的会员账号，还能够完成一站式的福利领取。”
　　说着苏妮卡掏出自己的手机示意了一下。
　　“大小姐最讨厌的就是乱七八糟到处分散的会员权益，所以一个账号，全部搞定，前提是你们得有这个。”
　　“要有手机？”
　　“对，但是你们还小，姨妈不让你们玩——哦，游戏机也可以。”
　　说出来可能有点魔幻，但是艾丽娅发布的掌机，也是可以登录账号的。
　　那里面的游戏账户，除了可以开启家长看护模式，查看游戏时间之外，还能给孩子也登陆会员账号。
　　所以理论上如果孩子们没有手机，那么拿个掌机也是可以在商超里面联网。
　　然后登陆儿童会员账号，享受权益，权当是手机使唤了。
　　这也是儿童馆的常态——那些小家伙们人手一部游戏机，就算是钥匙掉了，游戏机也不会掉。
　　睡觉都得抱着，片刻不离身，实在是有点过分。
　　艾丽娅估摸着也就刚开始，再有半年几个月的，自己就要被家长口诛笔伐了。
　　但是没关系，一开始就内置了家长看护模式和屏幕使用时间统计。
　　和孩子们斗智斗勇去吧！这何尝不是当家长的乐趣一环呢？
　　至于说孩子们钻漏洞，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孩子的技术力，还没有到打得过艾丽娅的工程师团队的地步。
　　不过真要是有那么几个小天才搞出来一点什么东西，那艾丽娅也不介意收获一个新的杰哥或者弘树……
　　苏妮卡巴啦啦地说着大小姐的好，大小姐才把你们这些孩子当个宝，外面的都是坏人，知道吧。
　　你们以后呢，要多多买咱们的商品，只有集团发展好了，那样你们姐姐我才能够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面对大姐苏妮卡的pua，几个孩子却看着不远处的游戏机门店一脸眼馋，压根没在听。
　　二弟咬牙切齿：“妈妈都说了，我考到双百分就给我买游戏机的，结果一直拖！”
　　“诶？你考了双百分？”苏妮卡大惊：“你什么时候成绩这么好了？”
　　“……那倒也没有考到。”
　　“那你说个屁，愿赌服输！”
　　“但是除了考试之外，爸爸还说如果他篮球赛拿冠军也给奖励一台游戏机。”
　　妹妹拉着苏妮卡的衣角，跟在后面仰着头糯糯地补充：“爸爸给了他好多机会捏！”
　　“那他篮球赛拿了冠军没？”
　　“也没。”
　　“还有啊，爸说了，哥哥能够一口气做五十个俯卧撑，那都给买！”
　　三弟出卖了二哥，表示机会确实很多，门槛确实很低。
　　而苏妮卡大概已经猜到了他们老父亲是何等泪流满面。
　　他就差没说你们只要考个及格分就给你们买了——他自己也想玩对吧？
　　“我说啊，你们倒是争气点啊！”
　　“我可以做五十个！我一直都有在锻炼！”
　　二弟很不满：“昨晚我就做了，结果他们喝酒说没看到，我明明做完了！”
　　苏妮卡挠了挠脸，想起来昨晚确实这家伙说全体目光向他看齐来着。
　　但是没人看，大家喝酒的喝酒，玩闹的玩闹，可怜的二弟白忙活了……
　　看着儿童馆门口的游戏机门店，又看了看三小只。
　　“那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嗯，先买点喝的，等下做五十个俯卧撑，做到了我给你买。”
　　“诶？真的假的？”
　　“你姐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尊嘟假嘟，赶紧热身吧你。”
　　二弟三弟四妹，各有各的天赋。
　　二弟以后大概率是个无脑的肌肉笨蛋，从小就有过人的运动天赋，多动症一样简直。
　　三弟以后可能是个学者——孩子打小就爱学习，喜欢看书，考试从来没让人担心过。
　　四妹……四妹什么都不行，毕竟还小，但是可爱，粉嫩嫩的，像个瓷娃娃，这就足够了。
　　抱起妹妹，苏妮卡看了看手表：“走！喝柠檬水去！”
　　……
　　……
　　“纸呢？”
　　“呐——”
　　“订单纸啊！不是卫生纸！”
　　“……用完了。”
　　“我知道用完了，去取啊！”
　　“备件也用完了，一箱，没了。”
　　“啊这……”
　　两个店员站在没过脚踝的订单里，就像是站在海里，被海水淹没，不知所措。
　　店长探头进来，一副上火的样子：“干嘛呢？还偷懒！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你去其他柜台问问，借几卷——咳，几箱——快去！”
　　一脸茫然的实习生叹了口气，摘下帽子解开围裙，从柜台后面钻了出去。
　　如果苏妮卡在这里，就会认出来，这个小姐姐是当初由之的室友。
　　嗯，就是那个老惦记着吱吱，不良企图就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的那个室友。
　　出门在外——划掉——就算是在寝室里，也要保护好自己……
　　由之应聘到了艾氏集团实习，表示集团很好，待遇很棒，七天胖三斤。
　　其他几个室友一看，这艾氏集团的小米粥它养人啊！
　　然后也纷纷跳进了这个明晃晃的坑。
　　在她们看来，艾氏集团应该算是个毕业之后的好去处……吧？
　　听说爱丽来商超的店长，一年年薪五百多万呢！
　　但事实上，是刚来实习第二天，小姐姐就被现实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为！什！么！！
　　为什么™的一个商超的柜台里面™的奶茶店！
　　犄角旮旯一样的地方！
　　都™的能够一大早开业就排出去三十米长的队！
　　我初六来报道，搬了一天的原材料，说是备货。
　　笑死，门口的奶茶店一天卖五百杯，还是网红店，他们十天也用不了这个量的原材料。
　　我当初跟踪吱吱——这段划掉——我当初和她一起到处找奶茶店的时候，可是知道这里面的水深的。
　　能卖个两千杯，那就算是笑傲群雄级别的存在了。
　　可是你这备货的原材料，奔着一天起码五千杯去的。
　　就算客人是非洲象，一天那也喝不下五千杯奶茶啊！
　　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是初七来打卡，直接就遭遇了订单机窜稀。
　　……对不起，昨天是我说话太大声了。
　　但是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照这么说，初八我就该过劳死暴毙了是吧？
　　就算是五倍的加班费，我……我也……
　　实习小姐姐深呼吸，五倍加班费和绩效加点，抹去了那些多余的想法。
　　走开啦！虽然是实习生，但是也有业绩的1%的提成诶！
　　非洲象客人，多喝点，不够还有，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挤出笑容，实习小姐姐小跑到隔壁的柜台，甜甜地叫jiejie。
　　“姐，咱们那边订单机的打印纸没了，你这还有吗？借点！”
　　那大姐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个小可爱，掏出一个纸箱：“呐，都拿去吧。”
　　实习小姐姐笑容挂在脸上，但内心不由狐疑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你卖什么的？让我看看……新春年货大礼包……
　　可你这也没货啊，这柜台都空的，盒子都没了。
　　坏了，难道是遇到传说中的关系户，老油子店员，吃空饷刺头？
　　三步一回头的实习小姐姐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恍惚看到了似乎是有货的。
　　之所以说是恍惚，是因为大姐的同事拖着小车车过来，上架了一批年货礼盒。
　　但是她下意识扭头那么一下，再反应过来望回去，就已经没了。
　　周遭的顾客像是什么武林高手一样，纷纷满意散去，手里提溜着那个2023大礼包。
　　隐约还能看到开窗露出来的九节虾干……
　　刚才还咯噔一下的内心，瞬间就落下来了。
　　哦，悟了。
　　原来被扫货的不止我这一个柜台，大家都是一样的遭遇啊。
　　那没事了！努力工作吧！
　　实习小姐姐重新支撑起干劲，抱着纸条回到奶茶柜台里。
　　十分钟之后，她一脸生无可恋地小跑回来。
　　“那个，姐，咱们那机器打烧了，你这机器能——”
　　“可怜的娃，呐，备用机，先用着吧，另外你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
　　“加了人参皂苷的巧克力，就我们超市里卖的那款，待会儿忙起来你估计吃饭都没时间，先撑会儿。”
　　“？？？”
　　……
　　……
　　苏妮卡看着面前的柜台，有种微妙的错位感。
　　自己是在商超里面，而不是在外面的什么雇佣了排队演员的奶茶店？
　　不是，我就买四杯柠檬水，四块钱一杯合计16快，很快的，你们让让啊！
　　但是队伍真就排出来老长，最后甚至还专门有个店员举着个牌子：『队伍末尾在这里！』
　　那牌子反过来，是什么联动活动的广告。
　　苏妮卡这才发现居然有活动——坏了！我是广告营销部门的员工我居然不知情！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活动……送代金券……送纪念道具……送任亏券……
　　苏妮卡甚至都不用掰指头，她就这么一看，再瞄一眼下面备注的概率，就心里一凉。
　　完了！集团里面出内鬼了！
　　大小姐被奸人蒙蔽，居然做出了这样的活动！
　　不不不，还有一种可能，是大小姐也不知情。
　　大小姐绝不希望集团如此亏损，是她身边的特权派，对她隐瞒活动的奖励，隐瞒真实的概率！
　　……但是总觉得大小姐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情怎么办？
　　掏出手机本想要联系同事，然后苏妮卡悲催地发现自己休假呢。
　　你休假你上什么班？你休假你都登录不了当日工作群聊，你都没资格参加这个会吼！
　　怎么，你想悄悄地当卷狗，骗集团的加班费？
　　她只能一边排队一边发信息给同事，询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问题，是这个概率，保底5%嘛。』
　　“疯了吧！100-50的代金券，给5%的概率，还全场所有商品无门槛通用？15块就能抽啊！”
　　『我们当初也说不行，或者做成真随机，但是大小姐确认就这样，没问题。』
　　什么叫真随机呢，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比如说一个医生，说我给你做手术，成功率是10%。
　　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已经治死了九个！你是第十个，你稳了！
　　这种就是真随机——你这10%的成功，和另外死的九个，那也不挨着啊！
　　大家都不是一个池子的，每次都10%，这有个屁的保底，快逃啊！救命啊！
　　但是这抽奖不是，按照大账号来算保底，真就是抽20次，肯定给你保底。
　　这种做法，经常用在游戏里面，被称作伪随机。
　　就是开发商心疼你，给你良好的体验，说是看运气，实际上有大保底。
　　比如说你用无尽战刃，理论上20%的随机概率触发暴击。
　　但是真随机的话，你脸黑那就可能十刀砍出去，次次五分之一抽不中。
　　那不能玩啊，那还怎么打？卸载！
　　游戏开发商就给了叠加，第一次暴击率5.6%，第二次11.2%，第三次16.8%……
　　以此类推，你要是实在脸黑，那你到了一定的次数，那也百分之百触发暴击了。
　　最后平均一算，还是20%，但是体验感就很好。
　　所以在暴雪里面，曾经有个有趣的打法小技巧。
　　你的暴击率要是35%，但是打小兵两下都是平A，那么第三刀留着直接去砍英雄单位。
　　因为那是100.8%的叠加概率——这一刀谁能阻挡？谁也不能够阻挡啦！
　　换而言之，如果苏妮卡今天胃口好，一口气买20份15块钱的奶茶，合计300块。
　　那她绝对、一定、百分百能够获得包括任亏券、100-50无门槛代金券在内的奖品。
　　对于刚需用户来说，这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剩下的道具啊奶茶本身啊什么的就是白送的。
　　要是运气更好一点，说不定开头就两发出货。
　　游戏玩家只要是会小学算术，或者相信艾丽娅人品不会玩假概率的，估计这会儿就已经在排队才对。
　　……等下，所以说这么多人排队，就是因为这个？
　　苏妮卡打量了一下人群，年轻人居多，个个眼神里都闪烁着冰冷的光。
　　很显然，对他们来说饮品是次要的，赠品才是本体。
　　『非要说有什么限制，那就是这俩‘大奖’是大账号唯一的，不可以重复获得。』
　　苏妮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集团要亏麻了，少亏点就好……”
　　排队的人很多，但是似乎是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做奶茶的速度并不慢。
　　等轮到苏妮卡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这不是那个天天想要啃吱吱的丫头么？
　　对方头昏脑涨，反应了好几秒才认出来她：“呀，苏姐姐！你也来薅羊毛啊？”
　　“啊……啊？”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喝什么？”
　　“……四杯，15块钱的奶茶，四杯。”
　　“没有单杯15的，咱们这最贵的10块钱，最便宜的4块钱。”
　　“那就四杯十块的，再来四杯五块的，凑四张周边卡！”
　　“好的，联动套餐一加一，四份……”
　　实习小姐姐熟练得让人心疼，只用了两分钟，四个袋子就递过来了。
　　“您的饮品，请慢用，另外这是四张随机的周边纪念卡。”
　　四张卡片还带着塑封袋，看起来闪闪亮亮的。
　　愧疚于薅自家集团羊毛的苏妮卡赶紧带着三小只，找了个角落猫着，然后开始抽奖。
　　“一人一份，待会儿我挨个登录你们的账号，看谁运气好。”
　　苏妮卡这么说着，很严肃地告诉三小只，自己并不是薅羊毛，自己是支持集团活动。
　　“主要是你们想喝，真的。”
　　“我们也没说喝这么多啊……”
　　手里的小袋子里，两杯一加一的大杯饮品，这玩意儿喝水都喝饱了。
　　还赚钱——怎么赚钱？
　　苏妮卡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先是看了看卡面。
　　周边联动纪念，自然是流浪蓝星的相关。
　　四张卡里面，一张是超重型运载车，一张是八爪救援车，一张是行星发动机，以及一张MOSS摄像头。
　　制作精良，还附带了NFC刷卡的提醒。
　　但是吧，现在市面上有多少手机支持NFC的？
　　别忘了这会儿的时代背景，也就艾氏集团自己的手机什么功能都往里面塞。
　　700块的手机还带IP68防水，哭死，他们赚什么钱啊……
　　量少的话，确实不赚钱。
　　但是如果按照两亿台的生命周期出货量，那么艾丽娅其实能拿到100多亿的利润。
　　这就是科技产品的魅力，强者恒强，虹吸利润，薄利多销，正反馈拉满。
　　只要出货量足够，那就算是数据线，也能成为企业的利润大头——你说对吧，苹果。
　　苏妮卡本以为卡面会和奖品有关，但事实证明，真是随机的。
　　四个账号，分别出了两张任亏券，两张100-50的代金券。
　　“……完了，大小姐以后出门要骑自行车了，这出奖率有问题啊！”
　　虽然艾丽娅本身就是骑自行车出门的就是了……
　　她一咬牙一跺脚，跑去又排了十多分钟队。
　　在实习小姐姐‘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目光之中，买了足足三百块的饮料。
　　三百块啊！一加一的套餐，足足20口袋啊！
　　“这拿回去，我妈得把我吊起来……”
　　苏妮卡捂着脸，自己母亲笃信外卖那玩意儿不行，自家做的，行！
　　奶茶这种饮料也同理，虽然爱丽来的奶茶用料十分实诚，可是观念传统便如此。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待会儿还得给三小只买游戏机呢。
　　“代金券……代金券……代金券——好！！”
　　四个账号都毛到了代金券，苏妮卡一拍大腿：“赚了！”
　　三百块钱的本金，这光是待会儿买游戏机，再买点别的什么，就已经回本200了。
　　再刷了一遍其他的卡，四个账号也拿到了任亏券，苏妮卡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
　　“走，咱们去买游戏机！你们想要什么游戏？刚才还抽到了不少道具呢……”
　　三小只茫然地看着手边的饮料，又看了看勤俭持家的大姐。
　　就是说在解决那事儿之前，是不是先把饮料这边搞定？
　　十分钟之后，苏妮卡挥手送别了最后一个儿童馆的小妹妹，擦了擦被对方亲了口的脸颊。
　　“你看，这不就解决了吗？”
　　“……解决的办法，就是饮料送人啊？”
　　“这叫新年礼物，姐这是帮你们打好关系，现在谁不知道你们仨是仗义小官人，一来就送吃送喝？”
　　是这样吗？原来大姐是为了帮我们更好地融入小伙伴群体！
　　但是我们只在这边玩几天，也没可能天天来这个什么儿童馆玩啊。
　　再说了，真不是姐姐贪图奖品，本体反而喝不了又不敢带回去？
　　二弟挠了挠头，哎呀脑袋好痒，该不会要长脑子了吧……
　　苏妮卡带着三小只去了一趟卖游戏机的地方，运气很好，新来了一批货。
　　之所以说运气好，是因为她早来或者晚来，基本都不可能有剩。
　　大过年的，一两百块的游戏机就能打发孩子一整个假期，轮得到她来占便宜？
　　但是苏妮卡或许真的是有点运气在的，因为还随机上架了一批SP的纪念款式。
　　GBA-SP，翻盖款式，半迭代产品，售价250元。
　　加10元，附赠联机线一条，充电电池一对，护航游戏卡带八选二。
　　苏妮卡一咬牙一跺脚——主要是被那个黄皮耗子蛊惑了——买了四台。
　　诶？我明明有啊，我怎么又买了一台？
　　……算了，我换新的，之前那台给姨父吧。
　　就他那绞尽脑汁想借口给孩子买游戏机，大概率是为了自己也能蹭着玩。
　　代金券可以使用，节约了两百块，但还是花了八百多。
　　游戏八选二，任亏券选二，卡带们满满当当塞了一个纸袋，赏心悦目。
　　人这种东西，多少是有点收集癖在的，看着整齐码放的书籍或者游戏卡带盒子，就觉得舒心。
　　苏妮卡也上头了，你说这30块钱的卡带，它上面还挂着『-20%』的绿标诶！
　　买！狠狠买！这个没玩过……这个封面也好看……
　　苏妮卡大概率不会知道，未来有种玩家，主打的游戏玩法叫库存喜加一。
　　什么？我花钱买了游戏，我还要花时间去玩？
　　但是库存亮出来，是真的很好看啊！
　　实体卡带可比虚拟游戏封面更好看，这谁忍得住啊……
　　苏妮卡出门的时候，带着大采购的喜悦满面，身后是礼貌微笑的店员小姐姐。
　　三弟提着一口袋‘礼物’，里面除了游戏机之外，还有足足十份游戏卡带。
　　就算单张卡带便宜，二三十块钱，但是这貌似也不少了吧？
　　“哎呀，别担心，游戏卡带很保值的，你玩腻了再去卖掉，也只是亏几块钱而已。”
　　苏妮卡连连摆手，表示钱没有消失，只是换了种更招人喜欢的方式陪在你身边。
　　大小姐什么格局，难道就为了赚这点卡带钱？
　　这是福利！这是回馈！
　　三小只懵懵懂懂，说哦，这样啊……
　　苏妮卡帮他们启动游戏机，绑定会员卡，设定好后续的大会员权益。
　　“很好，现在你们也是有‘手机’的人了，只是目前来说没别的地方可以消费。”
　　三小只小心地拿好各自的游戏机，很是新奇。
　　手机没有，但是翻盖游戏机也很棒！
　　就有种小时候偷偷拿到家里爸爸妈妈的手机，在外面假装打电话的感觉一样……
　　苏妮卡看着三小只开心的样子，也挺开心的。
　　但是隐约之间，她总觉得有哪里被算计了。
　　会员权益？游戏机？唯一账号？
　　这么一想的话，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利益绑定呢？
　　大小就培养起来的大会员账号，孩子们肯定是视若珍宝的。
　　毕竟这是他们从小得到的几乎‘唯一’一个饱受尊重，权益拉满的客户认证。
　　而且只要艾氏集团还在，只要这些实体产业还在运营，那么这个账号就能够一直后续消费下去。
　　甚至等到他们成年，还能够无缝对接爱付宝这种成年人的金融支付信用账号。
　　今天苏妮卡能往里面存二百红包，孩子们自己也可以攒钱往里面充值，反正都可以正当消费。
　　但问题在于这东西只能在艾氏集团的相关产业里消费。
　　这么一想的话……社会饭卡？
　　把那张隐隐约约的大网从脑子里扔开，苏妮卡轻松地合拢手上GBA-SP的盖子。
　　想太多，大小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她只是为了给孩子们一个更好的童年而已。
　　一行人溜达到儿童馆，东拉西扯大半天，终于到了目的地。
　　三小只笨拙但是又很坚定地用自己的游戏机来进行了认证，亮出会员码刷卡进入。
　　苏妮卡跟在后面，笑眯眯地给出员工权益卡——嘿！你猜怎么着？免费！
　　也就苏妮卡没有孩子，她要是带孩子来玩，绑定员工家人权益，那可真就是全线半价了。
　　儿童馆很大，毕竟是占据了一个大型商超的单层接近三分之一的面积。
　　这里面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儿童书店和漫画馆，同步更新引进的各种漫画。
　　而游戏机带进来，自然也是有专门的对战场所，能够让孩子们享受PVP的乐趣。
　　在另一个世界线，不知道多少东煌孩子玩口袋妖怪之类的游戏，压根就玩不懂通信交换啊，对战塔之类的机制。
　　问就是身边都没小朋友玩这些的，孤军奋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出游戏几乎必出国语版本，东煌游戏玩家体量疯狂增长。
　　目前艾丽娅的游戏机在国内的出货量已经接近八百万，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与日俱增。
　　估计到明年年底，两千万都是保守的估算——艾丽娅表示做游戏不赚钱，交个朋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苏妮卡叼着吸管，很是有点茫然地思考集团的未来。
　　大小姐做什么生意都为了赚钱，集团的未来在哪里？
　　不行，我得支持一下……
　　她叮嘱三小只在这里面玩，自己去商超买点东西，给集团补贴家用。
　　“待会儿我们吃午饭，再带你们去刷几张票房，反正来都来了，今天就可劲儿消费，姐姐我全包了！”
　　“好耶——”

449-苏妮卡家的斗智斗勇
　　必须要说明的是，苏妮卡并不是奢靡浪费的人。
　　算算账，也就花了小两千，而且大头还是买了一堆‘耐用品’来着。
　　要是不算这个，4个小孩春节玩一天带买游戏机，刨掉游戏机和游戏也就人均200多。
　　一线城市哪来的这么便宜的地方？
　　别人笑我集团挣钱集团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我笑他们没有大小姐——工资回收的计划，是员工自己制定的！主打就是一个自产自销！
　　她还去超市买了点食材，半处理好了，回去一热就行。
　　天海的爱丽来商超，传承的是羊城菜市场师傅的精神，主打的就是一个精细化服务。
　　给你切开片好甚至送姜葱蒜，就连摆盘造型都弄好了。
　　你回去平移到碟子上蒸锅上汽15分钟都还不会，那就直接还是这里吃了再走吧……
　　玩耍了一整天还意犹未尽的三小只跟在苏妮卡后面，叽叽喳喳说着今天的快乐。
　　2号去听经，然后住旅店，3号去餐厅，之后看电影。
　　奶油面包好好吃啊！
　　三小只——或者说四小只，开开心心回家，然后到家门口了，纠结了。
　　二弟三弟抱着自己的袋子，仰着头看大姐。
　　那眼神基本就在明示了：大姐！带我们再冲一次吧！
　　四妹懵懵懂懂，她也有游戏机，甚至还幸运地抽到了一个专门的小背包。
　　玉桂狗风格的背包背在身上，搭配垂耳狗狗的发饰，让她看起来乖巧可爱极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哥哥姐姐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是歪着脑袋看热闹。
　　二弟喉咙滚了滚，梗着脖子：“实在不行，就说是我求着买的，大不了挨顿打！”
　　三弟幽幽地补刀：“问题是你这顿打打完了，东西没收了怎么办？”
　　大姐苏妮卡擦着手心的汗，虽然知道自己没亏，可这事儿家长无法理解。
　　“实在不行，我就说是公司福利……”
　　“啊？”
　　“我妈现在对我们集团有种盲目的信任，老觉得再干几年我就能分房子甚至是安排联谊发老公了，区区几个游戏机而已……”
　　三弟没说话，福利待遇是一回事，这些东西又是一回事。
　　你连三百块钱的饮料都不敢往家里带，小两千的‘玩具’是什么个道理？
　　纠结了一阵，苏妮卡掏出手机，打算先侦查一下敌情。
　　不过掏出手机的手瞧见门口的福字，她这才想起来今天忘了扫五福。
　　“今天就结算了，可惜还是没有敬业福，唉……嗯？”
　　扫了一个福字，看着那弹出来的敬业福，苏妮卡愣了下。
　　一天三次AR扫描机会，她连扫三次，三张敬业福明晃晃地跳了出来。
　　“……完了，运气这么好，待会儿铁定要被均衡。”
　　沉默了片刻，苏妮卡一咬牙一跺脚，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干脆利落地掏出钥匙，打开门：“妈，我回来了！”
　　说着她快速寻找能够给自己打掩护的人。
　　首选当然是姥姥——老人家心软，心疼钱但是更心疼孩子。
　　完了，姥姥不在……
　　那就只能寻找当爹的，爸爸！爸爸救一下啊！
　　爸爸这种生物，没有危险的时候他自己就是危险。
　　但是有危险的时候，爸爸就是安全的代名词，你永远可以相信你爹对你的保护欲！
　　很好，老父亲在！
　　苏妮卡快速眨眼，双手跟结印一样，飞快地划拉了一溜手势。
　　老父亲前半秒还在疑惑，你这鸡爪子倒腾什么？
　　后半秒，见到苏妮卡亮出来的烟的标签，当即双眼亮起了锐利的光芒。
　　回来了！当年那个老山轮战的侦察兵又回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潜伏到预定作战位置，落后苏妈妈半个身位，看似游手好闲。
　　“还知道回来？”苏妈妈很不满：“带着弟弟妹妹跑哪里去了？中午在外面吃，晚饭为什么不在家里吃？”
　　苏妮卡觉得自己脑门上浮现出来俩选项。
　　第一：当然是因为爱丽来商超的美食街比家里做的饭菜好吃！
　　那些可都是师从大厨的有名美食堂口的分店，也就艾丽娅有这个面子把人家‘邀请’过来。
　　但是这话是能说吗苏老师？
　　第二：玩疯了，没注意时间，弟弟妹妹饿了，来不及。
　　她讪笑着示意了一下手上的食材：“当时看着新鲜，他们几个又叫饿了，就顺便吃了点，这些是给大家带的。”
　　苏妈妈接过食材，瞄了眼三小只带着的大包小包，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妮卡：“又乱买东西！”
　　话音刚落，苏爸当即就从身后窜出来，一声暴喝：“听到没有！又乱买东西！！”
　　这一声虎吼，硬生生把苏妈吓得整个人都蹦跶了一下。
　　但是没等她埋怨，苏爸就指着自己女儿的鼻子开始痛斥：“你有几个工资奖金，就恨不得花光，你没点留存啊你！你以后怎么过日子啊你！”
　　苏妮卡应景地低下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苏妈不乐意了——不是，你什么意思？大过年的！
　　我女儿能赚钱，她花钱那是她自己的自由！
　　她当即和苏爸怼了起来，两位至尊大战到客厅尽头，就连宇宙大道都被磨灭了。
　　苏爸面红耳赤，一副说不过老婆的吭哧憋气的样子，倔强地别过头不说话了。
　　苏妮卡凑过来，拽了拽苏妈的衣袖，亮出袋子里面的烟和茶叶。
　　苏妈妈哼唧了声：“就他那臭脾气，你还给他买东西？”
　　苏妮卡讪笑着，一时之间没应声。
　　但还是那句话，大过年的，苏妈急着去厨房处理食材，便只是偏了偏头，示意她自己去捋那头顺毛驴。
　　她自己提着食材进了厨房，顺带联系三小只的爸爸妈妈来家里吃饭。
　　苏妮卡赶紧给亲妈打预防针：“我今儿个虽然没花多少钱，但是吧，给他们也买了点玩具……”
　　“买就买了！”苏妈这会儿还没从战斗模式脱离呢，闻言竖起眉头：“给弟弟妹妹买玩具不行啊？”
　　“就是……我怕我爸骂我。”
　　“他敢！他要是再敢多说半句废话，今晚没他的碗筷！”
　　“就是就是……”
　　总算是把事情基调定下来了，苏妮卡赶紧恭送母上进了厨房，然后眉开眼笑地提着礼物和老爹分赃。
　　父女俩跑到阳台外边儿，苏爸翻看着袋子，其实是有那么点心疼的。
　　“哎呀，买这么贵的烟……这个茶叶也不便宜吧？”
　　“我倒是想你戒烟，可你也戒不了啊！”苏妮卡撇了撇嘴：“贵点的大概好点吧？”
　　“其实都一样的——不过拿出去有面儿，我眼馋死那些老伙计，我女儿会赚钱了嘿。”
　　苏爸这会儿还没忘了自己的战斗职责，嘀咕着探头到阳台里看了看敌情。
　　然后冲着厨房方向喊道：“买这么贵有什么用！有几个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以为自己是亿万富翁了！”
　　『姓苏的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再扫妮儿的性，我跟你没完！』
　　“……成了。”苏爸缩回脑袋：“这事儿稳了，你妈保准上头，今天晚上你干什么都是对的。”
　　苏妮卡搓着手：“其实也没啥，就是给他们买了几台游戏机。”
　　苏爸愣了一下，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游戏机？！你不知道你姨妈那个性子，你——”
　　为什么艾丽娅出品的游戏机这么便宜，三小只都没买？
　　当然不是说家庭困难到挤不出来这份余裕，而是因为他们的妈妈是那种特别鸡娃的母亲。
　　就连他们爸爸，也只能苦苦等待借口，让孩子以‘获得奖励’的形式曲线作战。
　　苏爸甚至都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姥姥在呢。”
　　“哦对，问题不大——妈她老人家在疼你们这方面，还是很护短的。”
　　从商场门口的摇摇车可以得知，妈妈的妈妈叫姥姥。
　　所以苏妮卡的亲妈也好，姨妈也好，都要承受来自她们亲生母亲的血脉压制。
　　有她老人家在隔代护短，再加上苏妈也上头了，今天这事儿说不定就能平了。
　　毕竟三小只以为买到东西就是完结，苏妮卡却能够用成熟的大脑去思考不被没收的严肃问题。
　　“好在有家长看护模式，姨妈有个台阶下，能够监管使用时间。”
　　“那等会儿你记得教教她怎么用。”苏爸拆开茶叶：“把我眼镜拿来，你这什么茶叶？”
　　“金骏眉啊，这一罐老贵了，不过没关系，你喝完了我再给你买。”
　　“哎呦，真的是能赚到钱了，瞧着小样儿……”
　　“嘿嘿，我才15级员工，要是等到我23级的时候，那才是人生巅峰，你女儿我说不定还能当当CEO之类的呢！”
　　后续的过程，确实如同苏爸预料那样，经历了一番严峻的拉锯战。
　　鸡娃成性的姨妈对于苏妮卡爱护弟弟妹妹的行为很感动，但是对于礼物本身不太满意。
　　不过话是这么说，苏妈妈到底是护着闺女的。
　　在三小只的妈妈说着‘又让姐姐花钱’、‘天天就想要玩具’的话的时候，苏妈妈就过来当和事佬了。
　　哎呀，花不了多少钱。
　　哎呀，大过年的，孩子高兴。
　　哎呀，玩具而已，孩子喜欢就好，不用计较那么多。
　　三小只围在姥姥身边，很有气质的姥姥虽然不懂游戏机什么的，但她看得出来孩子喜欢。
　　姨妈于是乎被无情镇压，最后只能在大家的见证下，和三小只约法三章。
　　无非就是老套的成绩下滑不许玩，玩物丧志不可以之类的。
　　而苏妮卡趁机奉上了家长监护模式，表示当今世界上没有12岁以下的孩子有能突破这个技术限制！
　　要是他们能钻漏洞，不劳您动手，我亲自来把它们全砸了！
　　姨妈大手一挥，顺着台阶给了每个孩子设定了90分钟日常游玩时间，节假日加倍。
　　事情到这里，苏妮卡总算是松了口气，擦了把不存在的冷汗。
　　我愚蠢的弟弟妹妹们哟，我这个当大姐的，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拿出自己之前的那台GBA掌机，硬塞给了姨父，并且表示这是亲子沟通的重要渠道。
　　刚才我才和我爸爸吵了一架，就是因为一些家庭琐事，你们得学会和孩子沟通。
　　怎么沟通？得有个什么共同爱好之类的，姨父你就苦一苦自己，学会玩这个东西。
　　姥姥也连连点头，说是这样的，孩子的教育要上心，不只是考试，平时的成长也很关键。
　　姨父一脸无奈——哎呀，你真是害苦我了啊！
　　但是没办法，既然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苏爸举起椰奶，转移大家注意力：“好了好了，个玩具的事情扯半天，就这样——来！干一杯！”
　　苏妮卡也跟着举起椰奶，并且看着手里的饮料罐子有短暂的感慨。
　　啊——这大概是自己今天买的那么多产品里面，少有的一个不是集团自己做的。
　　艾氏集团热衷于自己‘严选’产品，尤其是农产品，恨不得从种子开始就全都是自产自销。
　　平时爱丽来商超的柜台上，摆在前面的也全都是物美价廉的自家产品。
　　在暹罗的农业集采基地落成之后，任何和‘热带’沾边儿的产品、副食品基本都被迭代了。
　　在这种大前提下，就算是那些厂家往商超手里塞柜台费，想要把产品摆在前面刷脸，那也没可能。
　　就真的看不起那些家伙知道么——你别搞那些有的没的，你把你的产品质量做好，我们就会给你摆前面。
　　就是要有这样的骄傲，你才能知道你来的是什么商超！
　　但是唯独在椰奶这方面，大小姐亲自下架了自家的产品，并且把椰树椰汁的黑漆漆罐子摆在饮料区最显眼的地方。
　　最开始苏妮卡路过的时候还好奇呢，难道是对方给了咱们广告费？
　　可是商超那边的同事表示并没有，说大小姐只是单纯喜欢这个牌子。
　　后来苏妮卡才知道，对方也是员工持股计划的一员，六千多个员工的企业，有两千多名员工分散持股。
　　这种彻底把资本触手斩断在门外的操作，算是和大小姐英雄惜英雄吧……
　　“干杯！🍻——今天妮儿把弟弟妹妹带开心了，知道给弟弟妹妹压岁钱了，这代表她长大了！”
　　苏妮卡骄傲挺胸，表示没错，是这样的，花钱也分开心和糟心，今天就很值。
　　刚轮到她发言致辞，她就瞥见了挂钟的指针走到了7点50分。
　　好像有什么事情……八点……八点钟集五福开奖！！
　　她赶紧掏出手机：“来不及嘞，手机快拿来！我有三张敬业福！三张——分二十亿！我老板不会骗人的，她说分这么多真就是分这么多，快快快——”
　　“？！！”

450-营销大师艾猴王VS东煌第一条幸运锦鲤
　　艾丽娅一再表示，自己真不是营销大师。
　　更不是什么卡拉彼丘高手——但是你说怎么就又上热搜了呢？
　　“发二十亿，还是太超前了，大家都没觉得能分这么多。”
　　乐乐也在翻手机，最后一天的敬业福出率很高，算是给大家的雨露均沾的补偿。
　　不然真二十个亿让几百几千个人分了，那就不患寡而患不均了，要出事儿的。
　　实际上根据后台的数据，参与活动并且坚持扫码集五福的，大概有差不多五百万用户集齐。
　　五百万用户，瓜分20亿，平均一人四百块。
　　这可不是小红包了，是真的能让人乐好几天的幸运事儿。
　　艾丽娅在八点钟发完红包之后，只用了三分钟就冲上了热搜。
　　并且把『XXX长得越来越像XXX』和『XX导演说自己受到的打击很大』的热搜踩在脚下。
　　虽然这些热搜里面的人大家都不认识……
　　没关系，艾丽娅大家如今认识了。
　　大名鼎鼎的带善人，艾氏集团的慈善家，东煌著名傻白甜二代掌门人。
　　你可以说她蠢，但是你不能说她坏，有好处她是真的给，有红包也是真的发。
　　爱付宝合作的银行那边还打电话来吐槽，说系统里一下子多了好多提现的申请，心累。
　　艾丽娅说那要不咱们换个银行合作吧。
　　对方就又说其实忙起来还是好的，充实，打电话来主要是祝艾丽娅新年快乐。
　　艾丽娅挺快乐的，也领到了四百块，乐乐也一样，没啥特别优待，说平分就是平分。
　　在另一个世界线，第一次集五福可谓是全民参与的热门活动。
　　但是当初仅仅只有79万人集齐，大家瓜分两个亿奖金，最后平均分得近三百块。
　　这种好事儿，导致第二年大家伙热情高涨，疯狂扫福字集福卡。
　　还有人出好几百的高价购入敬业福，或许是觉得能够回本？
　　结果除夕当夜开奖一看——分到两块八毛七，瞬间感觉被破软件欺骗了感情。
　　这就是问题了，最后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从全民参与变成了全民吐槽。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某不可言说的支付软件玩烂一手好牌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艾丽娅觉得不能这样，主要是她没啥本事，好不容易抓到点好牌，就打算一直打下去。
　　一招鲜！吃遍天！
　　艾丽娅说不是营销不是营销，但其实这就是。
　　她给二十亿是真金白银，以后也必须要保证不会出现‘集五福是浪费时间’的感觉才行。
　　真要是集五福分个几分钱，那人家还不如去拜个年得个红包呢。
　　所以艾丽娅给后台那边定的，本来是参与者要平均100块钱左右的红包。
　　如果人少了就多分点，如果太多了，那就想办法加点钱也要发出去。
　　有人会问，那万一以后艾丽娅的这个破软件，15亿东煌人全都下载了参与呢？
　　艾丽娅做梦都不敢这么做——15亿人用我的软件，我只需要一人发100块钱红包？
　　就这么说吧，也就艾丽娅膝盖硬跪不下去，要是换成小马在这里，高低得磕两个。
　　当新用户的数量超过一定限度之后，每一丁点的拉新转化率都是难上加难。
　　艾丽娅的爱付宝支付软件多了两千多万的新用户，而代价只是花了20亿打广告。
　　别觉得这花多了，这意味着平均每个新用户，艾丽娅只花了100块不到。
　　虽然比起地推的三十块钱真实获客成本要高不少，可地推也没办法一口气拉几千万客户啊。
　　可见在未来的商业经营课本上，少不了她浓墨重彩的一笔——营销大师！超级猴王！
　　“哦对了，还有个超级锦鲤，选出来没？”
　　“还没呢，抽到一个叫『起床气重』的ID，但是私信没回……”
　　乐乐也在看信息呢，热搜第一是瓜分20亿，艾丽娅亏麻了。
　　热搜第二是流浪蓝星联动活动，艾丽娅亏麻了。
　　热搜第三就是幸运锦鲤——小锦鲤的ID叫『起床气重』，注册信息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艾丽娅爱付宝的集五福活动，除了瓜分20亿红包之外，还有一个超级锦鲤的抽奖。
　　当然啦，这不是当初某个不可说的支付软件那种奇葩一亿噱头。
　　艾丽娅给的是一千万的终身福利额度，以及等同于23级员工的员工福利待遇。
　　看起来就俩，似乎并不如何豪气。
　　相比起来当初那个某付宝的‘一亿元锦鲤大奖’来说，清单上能列出来的东西少很多。
　　但当初那个所谓的超级锦鲤一亿元大奖出来，艾丽娅好奇地看了看规则，就发现有问题了。
　　什么玩意儿……
　　说是给的1亿奖金，并不是实打实的现金，而是相应的代金券。
　　这也就意味着，只能说给你优惠点，但是想要真得到一个亿的真金白银实惠，基本免谈。
　　当时中奖的小可爱选择了辞职去旅行，结果不言而喻。
　　后来的人看到，可能会觉得她的选择有些草率——怎么就辞职旅行了？
　　但其实这跟中奖规则有关，那个破活动的“全球免单大礼包”的中奖规则之一，就是兑奖期限仅有一年。
　　因此中奖的‘倒霉蛋’为了这个亿元大奖，只好狠下心把自己的国企工作给辞掉，然后走上了旅行的道路。
　　然后发现掉坑里了……
　　之前说了，这份“大奖”并不是真实的亿元现金，而是各种价值亿元的优惠券、折扣体验券。
　　也就是说这场旅行不是“纯免费”不花钱，而是“有折扣”地花钱，且“折扣”的价格刚好价值一亿罢了。
　　而且有些大奖根本没有用，只是听起来好听、唬人而已。
　　比如奖励说，会免费提供某某跨国知名品牌的一双价值昂贵的鞋。
　　但是这双鞋需要中奖者亲自去巴黎，到该品牌商店领取。
　　可是锦鲤大奖又不包她去巴黎的机酒费用，这一大笔路费都快比这双鞋子贵了……
　　亦或者说可以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航空驾校培训。
　　但是人家不包来回路费住宿和杂费，只给你三个月的学费抵扣。
　　这里三个月学完了，那其他的兑奖奖励，可就没有几个月了哦~
　　为了能够支撑自己环游各国，那个可怜的小傻瓜刷到了无数张信用卡，直接透支了自己的信用额度。
　　她好像想要把旅游时没得到的快乐，全部投入到了其他的旅行中。
　　但这种投入并不是质量，而是在旅行的数量上。
　　为了在一年内最大程度地把奖兑完，她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超级满，甚至是连轴转。
　　这简直比她在工作时的强度还要大……
　　频繁奔波、水土不服、再加上生活严重不规律导致可怜的小姑娘多次进医院。
　　仅仅半年，她就精神崩溃了，整个人状态肉眼可见的差。
　　更糟糕的是为了变现，她不仅要每天旅行打卡拍视频，还要回去后专门剪视频，写文案，非常疲惫。
　　当旅行变成了一种工作，那就不是旅行了。
　　看到这可能会有网友疑问：她就必须拍视频记录生活吗？
　　她就不能只是单纯的享受旅游，不管后续操作吗？
　　答案是——不能！
　　是的你没有看错，这是不能的，获奖者没这个自由。
　　因为拍视频这一操作，也是某付宝提前规定好的“大奖”规则之一。
　　每次要到不同的城市景点打卡，必须给提供大奖的品牌方或者居住酒店拍视频宣传。
　　人家给你大奖，是为了让你打广告，你以为中奖就是享受？
　　资本家的套路深不可测……
　　奖品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却因为‘一亿大奖’的噱头博得满堂彩。
　　可怜的中奖者回国之后不仅要面临着偿还巨额债务的压力，还丢掉了之前的工作。
　　曾经的超级幸运锦鲤，现在也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可怜人。
　　高情商：幸运女孩怒薅杰克马一个亿羊毛！
　　低情商：机智HR招宣传专员，不仅不要钱还倒贴数十万！
　　艾丽娅不是那种人，她没有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夺取了小马的气运，不仅把爱付宝的名字抢了一半，还把集五福的活动也给抢了。
　　捎带手自然也就把超级锦鲤的活动，改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首先是把一年的兑奖时间去掉，改成终身兑奖。
　　所谓终身兑奖，那意思就很字面很直白，到你老死为止都可以用这个权益。
　　或者艾氏集团在这个过程之中先破产倒闭……
　　嗯，大家且熬着吧，看谁先倒下，都不能的话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奖品是一千万的福利金，以及对标集团23级员工的福利待遇。
　　听起来似乎也是骗局，一千万又不能提现。
　　你集团的23级员工福利待遇，万一又是什么没用的东西呢？
　　但事实上，艾氏集团的23级员工那是真·大佬，艾丽娅给的待遇那叫一个高啊……
　　单纯从电子营业部这边的产品来说，23级员工都是有单台申请额度，以及可以五折拿的额外优惠。
　　每年出新品，集团本身就要发一台，你觉得喜欢还可以再申请一台。
　　要是这还不够，想给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什么的稍带手买，那么五折优惠送上。
　　理论上如果这个小可爱一时兴起，狠狠心直接把这一千万全拿去五折买艾丽娅的手机，然后倒卖，就能套现。
　　当然啦，这实际操作是不可能的，因为23级员工的五折购买产品也是有限额的。
　　可这种限额是宽松的限额，送一台申请一台五折买三台，一家子换新都够了。
　　像是大件的家电，年年换新折腾的那是艾氏集团还是自己家啊？装修也是要时间的……
　　艾丽娅把这个福利摆在这里，你随时可以用，这只是锦鲤礼包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
　　一千万的福利金就是用在这里的，在这些实物购置上会进行抵扣。
　　比如说新手机四千块，真23级员工，五折券用就用了，没啥代价。
　　小锦鲤使用五折券，只需要花两千真金白银，两千的优惠券从一千万的额度之中扣。
　　一千万，用来买手机买家电能花几个钱？
　　更重要的是吃穿住用行，如果小锦鲤是在艾氏集团的覆盖范围内，那基本就等于生活成本腰斩。
　　原因很简单，23级员工在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范围覆盖内，吃穿住用行那都几乎无成本横着走。
　　就像是之前，陈工使用自己的福利待遇，让来玩的妈妈住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这东西单价拿出来，一个套房一晚上三万多，但是福利待遇额度就能抵扣。
　　小锦鲤去住，每年15天旅行假期是23级员工福利待遇同款，住总统套房都不用钱。
　　15天之后，再计算一千万福利金还有多少，住多久扣多少，扣完之前就相当于免费。
　　更让人无语的是艾氏集团真正的23级员工大多都没那个闲心去享受这些东西……
　　23级员工就算不是雷总那种超级工作狂，平日里的任务也很繁重，是技术运转的核心人物。
　　两个月年假或许用得上，但是能拿出十多天去旅行，那绝对得是给艾丽娅面子的情况下。
　　艾丽娅：求求你了，陈工，你去玩俩星期吧！
　　陈工：您是否没睡醒，离了我研究团队能转？咱这个研究所离我了得散！
　　人家早就过了物质享受的阶段，奔着实现人生价值去了，要物质享受什么没有？
　　所以这些待遇，更多是给家里人用了，或者是哪天心累想要修养一下用得上。
　　小锦鲤只是对标人家的待遇，不一定有这个心性，艾丽娅给的一千万福利金就是给孩子兜底的。
　　兜底到了什么地步呢？
　　要是勤俭持家的，咬咬牙说总统套房扣钱太心疼了。
　　我不住了，我去住五百块的行政大床房！
　　那么也可以，五百块慢慢扣，扣完一千万需要两万天——五十四年。
　　五星级酒店的经济寿命大概也就这么久了，当成自己家住都没问题。
　　对艾丽娅来说，这笔钱横竖都是回到自己的循环体系里，她拿出来并不觉得心疼。
　　所谓哪里中奖哪里花，只能带一部分回家。
　　但是对于小锦鲤来说，这也确实是实打实的实惠，这就叫双赢。
　　整那么多优惠券代金券，当年那档子事儿恶心谁啊？就真的不够格局知道吧。
　　当然啦，要是小锦鲤人在北地，不在目前艾氏集团物产部门的服务范围内，那这锦鲤大奖多少是有点亏的。
　　估计只能旅游的时候用用，以及逢年过节收到艾氏集团的员工福利大礼包。
　　嗯，说不定下次遇到什么天灾人祸的时候，可以尝试着学陈工那样，打电话召唤艾氏集团小客服？
　　艾丽娅只要来得及，大概率会跑去救人，这样就当是多了条命。
　　不过可能没人觉得艾丽娅有那个能力就是了……
　　艾丽娅本来觉得这事儿也就这样了，可没想到热搜却开始疯狂厮杀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电力系统为锦鲤加一笔：我们送你一万度电！＃
　　＃铁路系统恭喜小锦鲤的诞生：五年铁路随心乘！五纵六横八连线，五年不限次！＃
　　＃公路系统祝贺幸运锦鲤姑娘：最后一公里，地铁公交欢迎你，百城公交终身免费卡：滴！刷卡上车！＃
　　＃通讯系统想给小锦鲤添点喜气：还在为话费烦恼吗？无限流量套餐了解一下，终身资费全免！＃
　　＃艾氏集团：请了解23级员工福利待遇之后再评价奖品！＃
　　＃小艾同学：喵喵喵？＃
　　艾丽娅茫然了一阵，指着自己的热搜：“我就上自己的号，发了句喵喵喵，这就冲热搜前十了？”
　　乐乐眨了眨眼：“热搜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再说了，大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今年过年，大家已经被你的连环拳打傻了，到处都是你，你就算发个问号也能上热搜。”
　　艾丽娅不信，发了个问号。
　　五分钟之后，热搜前十跳上来一条＃小艾同学：？＃
　　“好家伙，热搜被玩成动态朋友圈了——不过这些添砖加瓦的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觉得想要帮咱们添把柴，顺带还能蹭热度？”
　　毕竟对于民生系统御三家这种体量的存在来说，这些奖品属实是白给的。
　　就算没有小锦鲤，该供电也是供，该发车也是发，该运营通讯硬件也是照样运营。
　　就跟艾丽娅给的奖品一样，惠而不费，更多是一个心意。
　　可问题是，这看起来未免有点太——
　　“完了！”乐乐一惊：“大小姐，各地的官方也来凑热闹了！”
　　“官方凑热闹？官方能凑什么热闹？送买房券？”
　　＃福城恭喜幸运锦鲤诞生：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福城送一年份永兴冰糖橙助助兴！＃
　　福城是上次寒潮最受伤的城市甚至没有之一，艾氏集团的工程团在那边奋战良久。
　　后续回来被福城塞满了特产，如今还时不时能够收到福城市民不远千里寄过来的书信和礼物。
　　之前爱丽来商超宣布在七省省会开设新店的时候，福城那边还闹脾气：到咱们这儿来啊！
　　艾丽娅只能跟福城官方商量，大概年底或者明年，会去那边开设分店。
　　真的，爱丽来会扩张过去的，大家冷静点，没必要宰俩当地的大商超献祭召唤……
　　艾丽娅很喜欢这一类实打实的礼物，又不贵又有地方特色，就很实惠很喜庆。
　　“今年她不用买水果了，冰糖橙好吃的呀。”
　　“咱们也有，福城那边给咱们送了好几车呢，还说今年应季的时候再给送几车来。”
　　“这不挺好的？”
　　“问题是我们一个集团这么多人，她一个人，吃得完南方二十二省这么多城市的土特产？”
　　“啊这——赶紧后台联系吧，这事儿确实是得好好想想怎么办才行……”

451-兄弟们有挂!有人开了!
　　在艾丽娅联系小锦鲤的时候，互联网上打了好几次口水仗。
　　大过年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敲键盘喷口水吧！
　　但是喷口水得有个议题啊，总不能没事儿干就讨论娱乐juan吧？
　　大家于是把目光瞄向了近期热度不断的艾丽娅。
　　怎么哪儿都有你！雪灾救灾有你，集五福有你，春晚有你，就连春晚之后你也不消停。
　　什么幸运锦鲤，我只拿了四百块红包，你跟我说还有个幸运锦鲤？
　　吔！为什么不是我！
　　呱——你别跑——这个活动一定是假的对不对！
　　第一次乱战，是关于『幸运锦鲤活动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事儿。
　　噱头见多了，真金白银实惠没见过。
　　资本家都是要吊路灯的，艾丽娅为什么能例外？
　　小黑子们一如既往地不信任艾丽娅。
　　什么？她是慈善家和实业家？那没事儿了……
　　也不对啊——不信！说什么都不信！
　　呜呜呜，这种好事为什么没落在我头上……咬衣角……
　　支持艾丽娅的网友们对此做出评价，就眼馋呗！
　　嗯，虽然大家也眼馋。
　　但幸运锦鲤活动，应该是真的，因为有艾丽娅背书。
　　这还真不怪网友们对艾氏集团盲目信任，主要这都是艾丽娅自己罪有应得。
　　艾丽娅她但凡不干点人事儿，也不能让人人都相信她能干事儿啊。
　　艾丽娅和艾氏集团的画风，如今是歪得不行，和友商压根不是一个赛道上的。
　　别的友商都朝着利润去的，所谓大步向钱进。
　　可艾氏集团的经营核心，被网友们总结出来，就一句话——别死我怀里！
　　没错，死哪里都行，不许死我怀里！
　　艾氏集团的所有产品，核心卖点之一基本都附加了安全属性。
　　手机都给你来个IP68防护，万一哪天你掉水里了或者手机掉水里了，总有一个能救一下的。
　　家电的用料还具有抗电弧点燃性和无卤低烟阻燃这一点，他们根本没拿出来宣传。
　　要不是有网友家里失火，发现家电被烧了之后奇怪奇怪的，好奇发网上问了问，这事儿还真就埋没了。
　　他们就连家电的线材用的都是防火阻燃电线！
　　网友跑去问艾氏集团的客服，说小客服啊，你们这用料怎么回事！说清楚！
　　工号9527的客服比他们还吃惊：什么？怎么了？偷工减料了吗？不应该啊！明明让他们用最好的材料了！
　　就挺可爱的，艾氏集团的董事长认证职业居然是艾氏集团的客服部实习生……
　　如果说这些产品方面，还只能算是用料良心，安全意识在线。
　　那么后来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发力，就更是令人咋舌了。
　　重工产业不用说，工程团之前战绩摆着呢。
　　哪怕是一个爱丽来商超的运营，都充分认证了『别死我怀里』的企业文化核心。
　　你可以说爱丽来的东西贵，但是东西不会差——东西质量不好他们比你还上心。
　　你买了偷工减料的坏东西损失一百几十块，那你可能心疼一整天。
　　但是爱丽来的商超员工，可能就要扣掉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晋级积分，失去升职加薪的机会。
　　要是负责的区域产品质量不合格多几次，并且被判定是主观懈怠导致的疏漏，那甚至会被开除。
　　这90%的利润都留给商超本身的福利待遇，没我的份儿了可还行。
　　这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的，他们能让残次品上架喽？
　　他们怕不是要把祸害厂家掐死直接埋了！
　　更别说遇到个什么灾啊难啊之类的，爱丽来恨不得把仓库都搬出来先把大家喂饱。
　　你们别出事啊！我未来业绩还靠你们呢！别倒在这里啊！
　　之前爱丽来的羊城分店还没开业呢，就遇到冻雨袭击，整个羊城一片鸡飞狗跳。
　　能够让羊城都傻眼的雨，那自然是真有点问题的。
　　五岭以南的小可爱们，这辈子估计都没见过能把人冻到失温的大雨长什么样。
　　寒潮裹挟冻雨，爱丽来的分店店长一拍大腿，紧急事件啊！
　　让我看看应对这种情况，我们有什么预案——翻开字典一样厚的应急救灾手册——有了！
　　我来组成头部！
　　商超发挥优良传统，把那些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市民全给逮了进来，投喂到雨停了这才肯放人。
　　就这还不放心，租了车跟着公交路线跑，确认把大家都送到家门口了才回去。
　　嗯，很好，今天庄稼地里的小麦苗也是茁壮成长的一天……
　　爱丽来商超觉得这事儿就是刷个脸卡，惠而不费。
　　但是吧，必杀技这种东西，有时候不一定是什么大招，可能就是真诚。
　　结果就是开业的时候，羊城爱丽来自己请的舞狮队傻眼了。
　　七支被市民们请来的舞狮队，把爱丽来自己的舞狮队围在中间。
　　后者满脸不知所措——这事儿还能有人抢单的？这么卷？
　　八狮贺喜的事情，一度传为佳话。
　　大家都觉得爱丽来口碑打出来了，一定会红红火火。
　　大家甚至还给他们家门口的发财桔挂红包了呢！
　　结果下午商超暂停了营业……
　　哦，倒不是出问题了，而是因为库存被清空。
　　在南方啊！那个买葱都只需要买一根半的最南方！
　　商超的库存能够被一波清空，很难怀疑这些客人是不是北地同胞给夺舍了……
　　有网民甚至做了风传一时的合成视频，恐怖片里面荒郊野岭的，怎么才能给人安全感。
　　有小天才P了个爱丽来商超上去，灯火辉煌，温暖明亮，大家在下面纷纷鼓掌。
　　别的广告牌都恨不得把自家的商店商标挂最大，就爱丽来脑子有坑，把安全通道路标挂最大。
　　如果你不知道你们城市的紧急避难场所在哪里，那么找爱丽来就对了，他们门口的广场绝对是。
　　真就城市级别的安全屋是吧？
　　再有就是之前艾丽娅救灾和校车的广告，已经有网友开始期待艾氏集团出民用乘用车了。
　　公路坦克来一辆！贵点也没关系，主要是安全！
　　艾丽娅说暂时没那个能力出乘用车，还得再沉淀会儿。
　　网友说你可以先搞概念，捞一笔钱啊，你们不是挺缺钱的么？
　　艾丽娅说她倒也没缺钱到那个需要去骗的地步……
　　这样的艾丽娅的，很难让人不信任——哪怕她说要分20亿红包，另外再抽一条超级锦鲤。
　　超级锦鲤算什么啊，20亿都分了，真金白银的，差你这一千万？
　　网友们于是进入了话题的第二个阶段：23级员工福利待遇，是什么奖品？
　　在了解这玩意儿之前，大家的感觉是艾丽娅是不是有点被手下人糊弄了，不够大气。
　　你看，和她同龄的人都不介意叫她一声艾妈，不就是因为艾丽娅大气么，这人能处。
　　员工福利待遇同级别对标，就能作为奖品？甚至还摆在一千万福利金之前？
　　要知道一千万福利金虽然不能提现，但那可是无门槛的抵扣基金，终身可兑不受期限影响！
　　你这23级员工待遇，你——
　　卧槽……这是23级员工的待遇？！
　　了解之前：搞活动的策划人还是格局小了，拖了艾丽娅的后腿。
　　看完之后：搞活动的策划人失心疯了！艾丽娅亏麻了！赶紧收回去！
　　其实从23级员工年薪基本500万起步，就知道一千万的福利金额度才是小头。
　　网友们纷纷表示，23级的福利待遇实在是给得太多了，超级锦鲤给22级就差不多了。
　　于是乎开始了第三个论题，双方这次是真的陷入了激烈的对抗之中，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正方选手，如今几乎半永久地置顶了一条评论——
　　『你这么人才溢价才给了七个人，一个锦鲤就顶上人家行业大牛了？不知道说你重视人才还是轻视人才』
　　没错，在这事儿曝光之后，大家都想要知道艾氏集团一共有几个23级员工。
　　最后发现除了极个别高管之外，新晋的就七个，而且全都是技术人才，核心科研力量。
　　而另外一边的选手，则表示这何尝不是一种长久的活广告——
　　『开玩笑，你的23级员工又不会对外宣传你的待遇，但是锦鲤会啊！』
　　两边都觉得对方太偏激了，而作为温和派的艾丽娅，则觉得……啊，这次不是觉得极端派太温和。
　　她这次是真的温和派，表示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所以在论战升级，并且强势霸榜热搜之后，艾丽娅宣布给23级的在职员工额外发放一百万的年终现金红包。
　　真金白银一百万国元，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哪怕要现金也可以直接给你拉过来。
　　另外将会给在职的23级员工也增加相应额度的福利保障金，算是对这件事情考虑不周的补偿。
　　至于说小锦鲤的待遇，不会降低。
　　对方可是好几千万用户里面的幸运儿，哪怕是中彩票，也没有说因为奖金太多就临时更改扣税额度的。
　　……
　　……
　　『啪——』
　　小马把平板扔面前的桌上：“这是我这十年——不，二十年来，见过的最会营销的家伙。”
　　秘书推了推眼镜，看着平板上面的照片：抱着锦鲤玩偶的艾丽娅。
　　哦，这个锦鲤玩偶也众筹周边了，29.9包邮，可以当U型枕用。
　　上线的瞬间，原定的众筹十万的额度就被冲垮，目前也不知道到多少了。
　　秘书自己也订了一个——倒不是在乎什么转运，主要是刚好缺一个U型枕。
　　所以你说艾丽娅为什么不众筹造车呢？她现在有这个信用度的。
　　“连着三个月！一个广告没打，但是到处都是她的广告！”
　　小马敲着桌面：“一千万所谓的福利金，一个23级员工待遇，全网都在帮她宣传！”
　　别看两方各执一词似乎吵得不可开交，但是他们都默认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艾氏集团的人才溢价支付是真的高，给的23级员工的福利待遇是真的好。
　　甚至好到了路人瞧着都心疼的地步，觉得个小姑娘哪怕中彩票都不该有这么好运才对的。
　　这他妈是中个彩票能打出来的广告效应？！
　　小马最近觉得各种气运被夺，甚至被夺得都有点天灵盖发麻了。
　　这个什么锦鲤，我也想过的啊！
　　虽然想的不是员工待遇，但是我可以给她堆到一个亿那么多——用优惠券。
　　嗯，兰博基尼五万元折扣券！私人飞机一百万折扣券！
　　豪华邮轮一千万折扣券——这个力度够大了吧！
　　“我们暂时没办法打压她的热度，因为这不是买的热搜。”
　　这是真的热度，怎么压？用娱乐圈出轨新闻？
　　要知道如今跟进这个幸运小锦鲤的，可不只是艾氏集团，还有凑热闹的各种其他官方号。
　　民生系统的御三家、南方二十二省的各城市官方。
　　这些凑出来的福利待遇从价值来说并不算多高，但是性质却完全不同。
　　“她这些东西，压根就没有成本！全都是自己在弄——为什么他们也要跟着学？”
　　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关系好？
　　秘书想起早些时候被通讯系统摁住天灵盖的时候，那会儿要是自己这边头铁，估计大佬就真的要动手了。
　　一把掐死是不可能的，但是稍微收紧一点，就足够难受好久，甚至都不只是利益损失这么简单。
　　艾丽娅自己或许没有这种自觉，可事实上她如今就是东煌官方在商界最宠的闺女，待遇倾斜明显。
　　毕竟从性质来说，拥有制造航母的资质，艾氏集团下属的艾氏重工，其实完全可以划归到央企的待遇才对。
　　央企是东煌官方中央直属管辖的企业，国企是地方官方或者国有资本掌握的企业。
　　前者不是航天航空、船舶重工、核工业这一类的核心技术，就是能源产业这样的命脉。
　　目前东煌最大的央企，就是民生系统御三家里面的东煌国家电网，世界五百强的榜首。
　　小马就算是进化到金色闪光宇宙羊驼，也没可能说和这种巨无霸之间碰一碰……
　　艾丽娅如今在世界五百强还排不上号，但是并不代表她的发展潜力就低了。
　　事实上在目前的态势来看，艾丽娅羽翼已经逐渐丰满，势力逐渐成型。
　　正反馈的虹吸效应，短板在生产变现这个领域，订单反而是不缺的。
　　只要艾丽娅亲自去拧螺丝加快生产进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马之前没想到艾丽娅能够‘强势’到这种地步，就连霸榜热搜都不用自己动手的。
　　一退再退，这怕不是要退一辈子的节奏
　　眼见着自家董事长没有了言语，秘书站在他旁边，魂游太虚。
　　艾氏集团的23级员工，待遇这么高啊，自己过去的话，能够混到多少级呢？
　　多少有点羡慕怎么办……
　　……
　　……
　　“所以说，这些东西还只是第一批？”
　　“嗯呐，各地官方送过来的特产，后续还在发货，但是这第一批就已经这么多了。”
　　看着面前仓库里面堆满的东西，艾丽娅接过乐乐递过来的桃子，咔嚓就是一口。
　　当然不是毛了人家小锦鲤的礼物，这是艾氏集团自己家的。
　　人家各地官方送给艾氏集团的土特产只多不少，全都是论车的，哪里是只论箱……
　　陈工也在身边，今天是有点事情要找艾丽娅，结果就被艾丽娅逮住塞了一百万红包。
　　……一百万？
　　陈工也傻眼了一下，后来一问才知道居然她不清楚锦鲤活动！
　　“没空看那些，最近挺忙的。”
　　“忙也要注意休息……”
　　艾丽娅让秘书部那边给陈工单独配一位生活助理，这忙起来天昏地暗的可不行。
　　“说实话，你对这个锦鲤活动，有啥感觉？”
　　“是为了宣传人才待遇，便于招聘吗？”
　　“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了？”
　　“与其说是容易，不如说是您也没打算藏着。”
　　陈工又不傻——倒不如说她本身就是人类最聪明的那批尖子，只是不喜欢勾心斗角，潜心研究罢了。
　　艾丽娅的阴谋或者更应该叫阳谋，本质上就是一个巨大的活广告。
　　只是相比起另一个世界线某付宝招聘广告宣传专员，还要人家倒贴好几十万的操作，她显得厚道很多。
　　“要说羡慕是肯定有的，其他就没啥感觉了。”
　　羡慕吗？那当然，就像是看到别人中彩票一样，这是基本的情感。
　　但是嫉妒恨，心里不平衡之类的，那就大可不必。
　　人贵有自知之明，陈工的自知之明，就是有的活儿她不干，没人干得了。
　　所以物质待遇方面，她只管开口，剩下的办法艾丽娅去想。
　　有这样的基础认知，大抵就如同亿万富翁看千万富翁的感觉了：运气挺好的，恭喜恭喜。
　　艾丽娅点了点头：“我就担心你们心里不平衡，觉得她轻松就和你们对比了，能看明白就好……”
　　“所以那个幸运的小姑娘，咱们集团的荣誉23级编外员工呢？”
　　如果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那么对方确实是有可以比肩23级员工的资格的。
　　“还没来呢，人倒是碰巧就在天海读书，刚毕业，人是苏杭的姑娘，离天海倒也不太远。”
　　何止不太远，人间天堂的苏杭距离天海，开车也就两百公里不到，城际高铁一个小时就到了。
　　也就是说哪怕她回老家工作居住，那日常也能如同通勤一样，过来享受完整的小锦鲤待遇。
　　陈工推了推眼镜：“这运气还真是有点东西……”
　　她和艾丽娅聊着芯片量产方面的事情，尤其是那个暂时还不确定来不来的尚工。
　　乐乐则是接到消息，去外面接人，片刻之后开了一辆保姆车回来。
　　下车的乐乐表情颇为微妙，艾丽娅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对：“怎么了？出问题了？”
　　“……没，见着熟人了。”
　　熟人？艾丽娅一愣，难道中奖的是集团的员工？
　　虽然没有禁止艾氏集团的员工抽奖，艾丽娅也有把握后台程序绝对公平公正。
　　但如果真的是员工中这个奖了，那还有点麻烦捏……
　　好在下车的并不是艾氏集团的员工——比如说苏妮卡小可爱——而是真的艾丽娅的熟人。
　　“学姐？！”
　　看着优雅下车的卡其色学姐，或者应该叫卡其色御姐，艾丽娅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吧……
　　卡其色学姐·庄辞心，艾丽娅目前见到的少有的几个疑似携带主角模板的存在之一。
　　“怎么，小艾同学不欢迎我？”
　　“不，我只是在想，这个奖怎么会是你呢……”
　　“你没看后台的个人数据？”
　　“别套我话，那是用户隐私，问就是我们只有用户同意协议之后留下的联系方式。”
　　“那你还真没看后台数据——你猜猜，中奖的会不会是我呢？”
　　“……”

452-可怜的小锦鲤,被俩狐狸玩弄于股掌之中
　　说实话，如果说在这个度假世界，有谁值得艾丽娅认真对待的。
　　那么这个疑似异世界某个主角的同位体的好学姐，绝对是其中之一。
　　但好在大家并非是什么对手或者敌人，就算是猜猜我猜不猜，那也只能算是朋友之间的玩笑。
　　庄什么什么学姐，可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
　　“我猜不是。”
　　“为什么？”
　　“虽然我没有看后台的数据，但是我记得瞄了一眼对方选择的出生地，你可不是苏杭人。”
　　人间天堂，地上苏杭，生产江南美女和西湖龙井。
　　嗯，如果当地人承认西湖醋鱼这玩意儿，那也算一个……
　　而这个好姐姐的老家，盛产核电站……
　　别笑，真是核电站，东煌最大的核电站机组在她老家。
　　那玩意儿在全世界也能排进前三，是目前东煌国家电网最大的核电站来着。
　　“就因为这个？”庄辞心歪了歪脑袋：“我看起来不像是江南女儿？”
　　江南好，最好是胭脂，而不是38码黑丝美腿。
　　“ID也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嗯……”学姐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这个说法。
　　但是还有一个原因，艾丽娅没说——对方恐怕没闲工夫参加这些节庆活动。
　　在这个世界，或者说每个世界，其实都有一些明面上看不到的罅隙。
　　这些社会的阴暗面，有的时候被称为灰色地带，有的时候被称为暗世界，不一而足。
　　这个对于艾丽娅来说度假一样的世界，有传说中的江湖——虽然那还蛮接地气的——自然也有类似的地带。
　　这个好学姐厮混其中，生态位貌似还不低……
　　你能想象一个江湖大佬跑来玩刮刮乐吗？
　　嗯……虽然也不是没可能，艾丽娅自己就大抵会干这事儿。
　　但也就是艾丽娅了，别人也是有点端起来的范儿的。
　　卡其色学姐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卡其色呢绒风衣，侧开身位，让出来一个小姑娘。
　　“确实不是我，但是呢，是我亲戚——我表妹，呐，这个是我学妹。”
　　一个圆脸的、有点小呆萌的、江南小家碧玉的姑娘。
　　年龄似乎并不大，二十来岁，戴着个大框的眼镜，似乎还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丽娅倒是理解为什么她要叫卡其色学姐陪她了。
　　这事儿又不像是彩票中奖，一笔钱可以直接到手，谁不得找个信得过的人过问一下？
　　艾丽娅对旁边的摄像机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先不用拍。
　　她迎上去：“恭喜你，起床气重——你这ID还挺不好叫昵称的，贵姓？”
　　“……齐柒柒。”
　　一般不是说免贵姓什么，然后再叫名字么？
　　艾丽娅也歪了歪脑袋，虽然你姓齐，但是我很难把你和老齐联系起来啊……
　　至于说老齐是谁——那是艾丽娅穿越之前的另外一个好闺蜜，主打的是一手稳健。
　　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初的几大巨头，如今都已经人生有梦各自精彩了。
　　艾丽娅和对方握了握手：“恭喜你，齐小姐，介意参与宣传吗？如果不喜欢的话，没有强制的要求。”
　　“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卡其色学姐揣着兜：“柒柒是我远房表妹，偏向科研的内向孩子，我很担心你把她拿来当什么宣传的代表人物，毕竟幸运锦鲤什么的，广告宣传意味太重了。”
　　“我、我可以偶尔宣传一下吗？”齐柒柒缩了缩脖子：“影响我获奖吗？”
　　“不，如果你不喜欢，你甚至可以完全不提起这件事情，所有的奖品照旧。”
　　艾丽娅耸了耸肩，摊手道：“实际上我请你过来，只是为了询问一下，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礼品。”
　　“……很多？”
　　“很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自己吃，送朋友，送同学，送亲戚，甚至是送街坊邻居……但是相信我，哪怕是这样，你都处理不完这些土特产，尽管他们也很克制，只是给你送了一点点。”
　　艾丽娅说着让人打开身后仓库的大门，伴随着仓库的电动大门升起来，一个巨大的仓储车间出现在大家面前。
　　柒宝看着车间中间的手推车，以及那里面的几箱水果，眨了眨眼，又望向艾丽娅。
　　乐乐叉着腰：“嘿，我说怎么没找到，原来在这里……”
　　说着她过去把那一手推车的水果推开：“这泸西的梨子老好吃了，汁水感超级足，就是皮厚了点，待会儿大家尝尝。”
　　等到那一手推车离开，艾丽娅指了指整个仓库：“呐，现在是你的了——这只是这个月的。”
　　“……啊？”
　　“不用这么惊讶，我们来算一笔账，比如说福城，只是给你送了二十斤永兴冰糖橙，十斤香菇和菌肝，以及两斤茶叶，你觉得对于一个城市的官方来说，这样的礼物很贵重吗？”
　　“还好吧……大概？”
　　“答案是很克制了，人家甚至还要单独给你弄个小包装，额外发快递。”
　　福城好歹也是个地级市，这样规格的礼物甚至都只能算是土特产体验小礼包，远远不到城市礼品的地步。
　　艾丽娅或者说艾氏集团收到的，才是从‘国礼’概念衍生出来的‘城市礼品’的待遇。
　　甚至这些土特产都还不够自称被称为城市礼品——什么才叫城市礼品？
　　西湖的龙井，杭州的丝绸，湖州的湖笔，绍兴的黄酒，龙泉的青瓷……
　　这些有代表性的地区名片，随便提溜一个出来，不比几十斤橘子来得金贵好多倍？
　　福城觉得自己就是凑个热闹，别的地区官方也是一样的感觉，多大点事儿啊就几箱水果。
　　可问题是如果凑热闹的甚至都不只是南方二十二省两百多个城市，而是大半个东煌，超过四百个城市呢？
　　“这只是今天我们收到的快递，一个城市二十斤水果很少，一百个城市就变成了一吨，这里面光是各类水果就超过三吨，更别说其他的特产，你如果喜欢喝茶，那你可以连着两个月都不喝重样的，任君挑选。”
　　就连艾丽娅都不知道东煌有这么多种茶叶……
　　很显然，大家到后来，把这事儿当成土特产广告页面了。
　　网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很好奇各地有啥土特产，地区官方自然也从善如流，权当花个快递钱买一次广告位。
　　哦——我东煌果真是地大物博——原来还有这个！下次尝尝！
　　幸运锦鲤真的是很幸运，幸运到已经开始带动地区特产销售了。
　　电商平台的反馈，是这两天只要是打了广告的土特产，都有人愿意尝尝鲜。
　　福城最早凑热闹，被搜索得也是最多的，甚至还预定了一大批可能要年中才能发货的新鲜水果。
　　这或许能给被寒潮突袭得够呛的果农们稍微缓一口气……
　　也有网友调侃，小锦鲤现在应该去开特产店。
　　比她质量好的，没她品类多——甚至都未必有她的质量好。
　　开玩笑，人家城市官方亲手送的地区特产，能给你偷工减料？
　　本身就是拿来参展或者接待客商的样板级别产品，花钱买还真未必能买到这种级别的。
　　别到时候手滑送错了质量不好的，小锦鲤发个头条，说谁家谁家的味道不好，那可就是全网打脸了。
　　柒宝呆滞当场好几秒，然后傻乎乎地望向自己表姐。
　　卡其色御姐乐了：“是谁之前还说努力吃，争取不浪费的？”
　　“我没想到这么多嘛……”
　　柒宝捏着衣角，耳根发红，嗫嚅着：“我以为就几斤……”
　　内向的孩子把事情委托给了工具人表姐，自己去开开心心拆盲盒了。
　　你以为她内向，实际上人家有大智慧——这种免费经纪人规格多高啊，艾丽娅都得正视的主角模板，给她免费打工。
　　艾丽娅和卡其色学姐走到一边，歪比歪比了一阵，这才知道这小姑娘的‘底细’。
　　齐柒柒，天海交通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的学生，传说中‘生化环材’四大天坑的学子。
　　当然啦，以她如今的幸运程度，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掉坑里——毕竟已经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帮你们宣传可以，但是没办法商业化，另外也不大可能加入你们艾氏集团，实际上她已经选择继续深造了，她导师是国内很厉害的材料学大手子，看中她的学术才能，确定了读研。”
　　艾丽娅拆了个棒棒糖，递给对方一个：“我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没想到你会在出现这里。”
　　“我也没想到我这个臭妹妹运气会这么好，我蒙被子里哭了半晚上，嫉妒得不行。”
　　艾丽娅当然不信，并且表示如果对方愿意来艾氏集团任职，直接跳23级员工不可能，但是20级虚位以待。
　　“得了吧，别人入职15级员工，我一来就薪资倒挂了，到时候指不定大家埋怨谁呢，规矩还是要有的。”
　　卡其色学姐摆了摆手：“而且我已经找好下家了，虽然说工资不高，但是也够用了，还有三百餐补呢。”
　　哦……三百餐补，懂了。
　　“今天来找我就为了这事儿，没别的？”
　　“我要说没别的，你信么？”
　　“当然信啊——”艾丽娅满脸写着当然不信。
　　实际上，在官方表达出护犊子一样的姿态，并且允许乐乐配枪之后，艾丽娅就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了。
　　最起码，暹罗那边规模庞大的农业基地安保团队的事儿，官方大抵是心里有数的。
　　好在她也没打算瞒着谁，保卫萝卜都做成游戏了，我保卫榴莲也说得过去吧？
　　官方的态度至今未变，甚至还在农业直采的通道方面开了绿灯，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卡其色学姐如今出现在艾丽娅面前，有凑巧的成分，但更多还是故意不小心。
　　果不其然，卡其色学姐舔了舔棒棒糖，低声道：“尚工带着团队，大概明后天就会来天海这边。”
　　“我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
　　“就是不太想回复你，但是可以确认的是，会加入高新产业园那边——上面出面了。”
　　艾丽娅的面子，人家作为半导体行业的大爹，当然可以不给。
　　人家都七十多岁了，在乎得罪谁啊？拿枪指着脑门儿都没用。
　　可官方发出召唤，对方立刻就回应了——这很符合对方想要青史留名的心态。
　　他缺少一个舞台，现在这个舞台得到了官方的背书，他决定再搏一把。
　　“我需要做什么？保证对方的安全？我说这不在商业竞争的范畴内吧？”
　　“那是我的工作范畴，我就是来跟你说一下这事儿而已。”
　　卡其色学姐微微一笑：“大家都希望你能做出成绩，不要辜负这份信任啊，要是搞砸了，后续还挺麻烦的。”
　　“这话你要是这样说，那这话可就不能这样说了。”
　　“呐——”卡其色学姐递给艾丽娅一个信封：“看完再说。”
　　艾丽娅打开信封，抽出一张薄薄的名单，看完之后眸光闪烁。
　　“……这样没问题？”
　　“你就当是常规的政审。”
　　尚工不是一个人，他是有一整个团队的，可问题是这些团队里面的人跟他是一条心的吗？
　　之前跟着从汉东的光亮芯片事件之中跳船，有的是奔着他的名头，有的是早就看出来了船要沉。
　　艾丽娅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是‘没资格’去调查这些人的倾向和背景的，除非人家工作出疏漏了再开除。
　　可是卡其色学姐这次带来的名单，几乎是给艾丽娅开了个单向的人才筛选挂，保证这次的人才团队纯洁度。
　　“你们公司待遇太好了，我都想跳槽，你以后招人的时候得多看看。”
　　“只要不是有作奸犯科的记录的，我倒是不介意用高待遇感化对方……”
　　到时候二五仔直接挂老东家电话，你别和我联系，我怕大小姐误会.JPG
　　“挺好的，有自信。”
　　“表姐——”柒宝在远处招手：“我想好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啦！”
　　“怎么处理？”
　　“我打算在爱站开一个账号，当视频博主，每个月开一次小抽奖，委托艾氏集团帮我转运一些特产给观众们！”
　　“……爱站？”卡其色学姐刚走出去半步就顿住：“抽奖？”
　　她狐疑地望回来，看着自己的小狐狸艾学妹：“你真没打算把她当工具人，对吧？”
　　“没有啊！”
　　“她可是我亲表妹！骨肉血亲！”
　　“得加钱？”
　　“咳……也不是不行，加多少？”
　　“……”

453-三顾茅庐 为『咸鱼老仙』刀片3/3
　　人人都说耻于成为加钱居士，但是人人都想成为加钱居士。
　　在确认艾丽娅没有献祭自己表妹来召唤一个宣传打工人的计划之后，卡其色御姐愉快卖人了。
　　开玩笑，我都羡慕这个卖身的价格！
　　可怜的小表妹估计直到现在都还以为卡其色御姐是她叫来的，还感激不尽呢。
　　你看，被人卖了，她还要说谢谢！
　　小可怜真好骗，也就运气实在是有够好，不然都想不明白怎么敢跳生化环材的天坑。
　　但是细细一想，表姐是卡其色御姐这种人物，生活如今还有艾氏集团的锦鲤待遇兜底，她不干点强而有力的科研工作甚至都对不起这个背景——不愁吃不愁喝的，不上点强度对得起梦想么？
　　只能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爱站运营至今，并无太大起色，但是小锦鲤入驻之后迎来了一波增长浪潮。
　　甚至于对方一跃成为全网都知道的百万级别UP主，从开号到开抽再到开奖，一气呵成。
　　网友们未必会对什么特摄片库感兴趣，但是你要说四百城特产大礼包也有我一份，那我就有点好奇了。
　　艾丽娅看着热闹的仓库，看着那些带着浓郁地域色彩的‘特产’被拆开，看着天府可乐和健力宝。
　　打开一罐在商超里可能都挺难找到的只有当地才会卖的饮料，艾丽娅抿了口，透心凉。
　　嗯，常温的——天海的常温，零上三度。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思绪像是回到了那个夏天。
　　窗外是盛夏的骄阳和蝉鸣，球场的空气中弥漫着可乐和汗水的气息。
　　隔壁班的某个角落坐着那么一个人，让你在脑海中上演了几百个缠绵悱恻的剧本。
　　但是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时，却只敢点头微笑。
　　每周最期待的时光，就是周末回家打开大屁股电脑，等一个企鹅头像点亮。
　　然后假装巧合地说一句“你也在啊”，再忐忑地等待对方的回复。
　　那个时候，世界一切都很慢，移动互联网还是让人期待的未来，那个未来没有逼仄的工作群聊和提醒音。
　　慢到置身其中，甚至会让人以为青春永远不会结束。
　　慢到远离多年后，脑海中仍清晰印刻着那年夏天微风拂过一个人的发丝，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打在她背后的画面。
　　艾丽娅蹲下来，突然有点想听杰伦的歌，就像是那个半岛铁盒的风铃声响起来的下午。
　　“真好啊……”
　　“嗯？”
　　“我要是有这么幸运，那该多好啊——能够无忧无虑地进修学业，追逐梦想，享受生活……”
　　“……哈？”
　　……
　　……
　　尚工从飞机上下来，打开手机，搜索艾丽娅。
　　但是跳出来的许多新闻热搜，是艾丽娅发了新歌。
　　“……？”
　　这个什么艾丽娅，难道还是个歌手？
　　他本来以为会不会是重名，但是看看着对方的照片，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未来的东家。
　　嗯，背后甚至有官方在支持，年仅19岁的实业家。
　　你说她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官方都愿意下场为她做背书呢？
　　尚工点开艾丽娅的新歌——歌是免费的，是艾丽娅送给大家的新年礼物。
　　稻香？这是什么歌？听一下……
　　作词作曲都是周杰伦，但是没听说过这人，周婕纶他倒是知道。
　　但是曲调入耳，尚工第一感觉就是这歌真不是周婕纶方雯珊写的？很像诶！
　　虽然尚工并不大推崇流行音乐，但是他孙女挺喜欢的，尤其是周婕纶的《麦芽糖》，他也听过不少次。
　　不过相比起嗲嗲的甜美系女歌手，艾丽娅这首歌倒是挺……怎么说呢，挺有内涵的。
　　尚工扭头问身边的人：“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写给我们的？”
　　身边的助理一脸茫然：“啊？”
　　什么？发生了什么？写了什么？
　　刚下飞机，他还在忙着确认行程，准备车辆，哪里有空听歌。
　　“就这句——乡间的歌谣是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
　　“这句也挺像啊，功成名就不是目的，让自己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
　　助理沉默了好几秒，递给尚工一个本子。
　　“什么？”七十多岁但其实还挺时尚的尚工狐疑地接过本子：“什么东西？”
　　“如果你实在闲得慌想要抄歌词，呐——自己抄着玩吧。”
　　“嘿！你这家伙！”
　　助理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叫嚷，而是掏出手机联系车辆。
　　有没有可能大家人生地不熟，却又拖着行李箱跑到天海一副要投奔谁的模样，就是你害的？
　　你又要去上班，又不想让新雇主知道，你这样傲娇起来很机车诶！
　　自己倒好，大过年的忙这忙那，还要伺候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上司，再吵吵不干了！
　　虽然一直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叫嚣不干了已经好多年的助理是尚工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刚掏出手机没两分钟，一个车队就开了过来，停在了廊桥尽头。
　　尚工正在抄歌词，瞥了眼，嘀咕道：“赶紧走，又是什么大人物，别待会儿撞到了还要寒暄。”
　　也不怪他这么有自信，但凡知道他履历的，哪怕是超级大的大人物，也大多会选择拦住他礼贤下士几句。
　　什么叫行业技术大爹啊？
　　这叫行业技术大爹——艾丽娅毛来的小柳的超大号骨灰盒——划掉——光刻机，就是他刷脸卡拿回来的。
　　当初还有记者问呢，为什么能拿到这个。
　　尚工就很淡然，自己经手的光刻机几百台，和阿斯麦上上下下谁不认识？自己要买那他们就还是会卖的。
　　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发光发热一次，被虫豸给骗进了天坑，尚工现在回想起来都脸红害臊。
　　他这次肯过来，固然是有官方背书，邀请他为行业发展出一份力。
　　但是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想要依靠新的成绩，洗刷掉那些羞耻的过往呢？
　　只不过在做好完善的心理准备之前，这个七十多岁的傲娇老头儿，还是不大想见到19岁的雇主丫头。
　　车队停在不远处，一行人从里面下来，其中还包括一个看起来就很鲜艳的姑娘。
　　之所以说鲜艳，是因为那姑娘在一群黑西装的人群里，是唯一一个穿着大红色兜帽披风的。
　　尚工的助理推了推眼镜，拉住自家上司：“别走了，人来了。”
　　“……谁？”
　　“咱们的新老板。”
　　“啊？！”
　　艾丽娅有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这在各行各业里都有风传。
　　原因很简单，她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个小丈育，既然是小丈育，那就不能外行指导内行。
　　专业的事情，我交给你来做，你要钱我给钱，你要人我招人，你什么时候出成果你告诉我。
　　幸运的是，迄今为止大半年，艾丽娅还没遇到什么不得了的虫豸，光吃不拉骗经费。
　　可能是中间有雷丞相这样的强而有力的管理岗位在监管，也可能是艾丽娅真的手气好张张都是真金卡。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种双向奔赴还是让很多‘腼腆’的工程岗位技术人才，将艾丽娅视为明主。
　　口碑传播没有什么时间压力，尚工自然也在自己的行业听说过艾丽娅的名声，毕竟她投资东郊研究所都大半年了。
　　当初那个仅仅去参观了一下午，然后翻看了一本宣传册，就拿出来三百亿投资计划的姑娘，当初也不过18。
　　甚至某种意义上，汉东的光亮芯片骗局后续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是有艾丽娅这种冤大头给打了个样。
　　人家十八岁，就敢一口气砸三百亿真金白银！
　　汉东省什么体量，我问你们要1500亿很多吗？我也是有本事的！
　　嗯，确实有本事，尚工不就栽里边儿了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早几年见过更热情的礼贤下士，尚工如今对这个事情实在是有些感动不起来。
　　艾丽娅来了，他第一反应不是过去，而是赶紧走。
　　逃！快逃啊傻孩子！
　　“走走走——去高新产业园那边！”
　　尚工收起小本本，推着助理就走，身后是茫然跟随的工程师团队。
　　格子衫们都很朴实，拿工资，做事，也不太在意做什么事。
　　之前光亮芯片给他们几十万月薪，他们闷头写规划，写了三版用回第一版，那也没什么怨言的。
　　现在跟着尚工再回来，艾氏集团工资目前只给到了光亮芯片的十分之一，他们也没啥抗拒。
　　大概是知道当初的那个薪水确实水分太多了，艾氏集团这才是常态吧……
　　艾丽娅当然不吝啬给高薪，她是出了名的人才溢价支付狗大户，主打一个有福同享。
　　可人才引进是一回事，薪资倒挂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出成绩又是一回事。
　　尚工带着人逃了，虽然本质上也是去高新产业园那边当鸵鸟，可不见艾丽娅的姿态就很微妙。
　　艾丽娅双手交叠在身前，恬静地看着他们走，也不追，就这么望着。
　　等到目送对方都离开了，她这才钻进车里，车队离开机场接机平台，像是无事发生。
　　……
　　……
　　坐在大巴车里，尚工有点魂不守舍。
　　助理正在勾勾画画各项生活刚需，也不知道高新产业园那边有什么没有什么。
　　他正忙着呢，尚工用胳膊肘拐他：“诶！诶——你看！”
　　助理抬头瞥了眼，又咩啊……卧槽，真的有咩！
　　“山羊？”
　　“绵羊还是山羊——为什么会有这个？”
　　助理也傻眼了，他看了看地方，没错啊，高新产业园啊，厂房还标着名字呢。
　　自家团队未来两三年要伺候的那台机器，以及配套的生产设施，就在里面。
　　下车的一行人看着草坪上拴着的小羊羔，以及‘焕然一新’的产业园区，很是有点茫然。
　　助理甚至翻出了两个月前自己拍摄的照片——当时他来看过这些破烂，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准备。
　　可是对比起照片里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如今的产业园区，倒是有点金玉其外金玉其中的感觉了。
　　带着赎罪雪耻心态，做好了回应官方召唤，前来艰苦奋斗准备的尚工，看着面前明亮的产业园区一脸茫然。
　　助理也茫然了，因为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家商超。
　　……不是，为什么会有一家商超？这不是厂区吗？
　　哦，按照划线的话，确实不是厂区里，在厂区的安全线外边，但是紧挨着。
　　爱……丽……来……名字怪怪的，是什么占便宜的关系户，来吃厂区员工的薪水？
　　要是福城的市民知道他搁这搁这，保不准也把他塞进献祭召唤名单里。
　　为了这个产业园，爱丽来专门调拨人手开了一家分店，为可能达到的最高两万名员工服务。
　　而且这两万员工是未来可能的最好情况，目前整个产业园区也就五百多人。
　　这待遇，艾氏集团本部都没有。
　　上一个拥有专门的园区分店的，还得是东郊那边的研究所集群外加液晶面板厂。
　　当初液晶面板厂落地的时候，天海官方就说东郊那边可以做商圈配套，艾丽娅这才允许开分店。
　　而高新产业园这边，是艾丽娅主动去申请，说要给这些人才做生活服务的保障，然后开的分店。
　　只是尚工不懂这里面的关节，他只是看着那‘滑’进来的车队，赶紧推着助理溜了。
　　“走走走——”
　　助理麻了，还能去哪里？再走就只能去宿舍了！
　　“宿舍就宿舍，我去睡午觉！”
　　“睡什么午觉啊，什么都没有，真以为是拎包入……诶？”
　　助理看着面前的宿舍区，又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清单。
　　不对啊，我没有弄好这些东西啊！
　　他倒不是没那个能力准备这些琐事，而是尚工来得太突然。
　　他妈的大年都没过完，就火急火燎召集团队出发，这合适吗？
　　也就他面子大，换个别的老大，这都是要被戳小人的。
　　尚工来得匆忙，因此在对接的时候，助理联系到的艾氏集团这边，发现人家也还没上班。
　　艾氏集团的年假是到元宵节，正月十五，这才大年初九。
　　所以助理做好了百废待兴，撸起袖子加油干的自觉，毕竟他就是做这个工作的。
　　作为尚工的个人助理，他负责给这个只会闷头搞研究的团队来当大生活大管家。
　　可是怎么感觉味道不对呢……
　　“这是宿舍？”尚工看着面前的小别墅群：“siánn-míh！又来这套？”
　　其实尚工说的是三小，用在这里类似岭南人口语里面的‘搞咩鬼’的意思。
　　艾丽娅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想起之前光拿钱不干事站台骗补贴的画面。
　　别又是糖衣炮弹吧？
　　确认这就是宿舍区，进去一看，尚工更不满了。
　　你这哪里是宿舍！你这分明就是五星级酒店！
　　就差一个满嘴英伦腔的管家站在门口，问‘先生，我能为你做什么’了。
　　太对味儿了！之前那些骗子也是这么优待我的！
　　尚工怒气冲冲地走出宿舍，想要找艾丽娅狠狠地理论一番。
　　但是在隔着绿化带和那个车队以及那个站在车门边的红衣少女远远对视了三秒，就又缩了回去。
　　不行，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按理说这次不应该有问题——但是万一呢？她才19岁！
　　助理挨个确认了房间，所有的生活设施都完备，甚至还能一键呼叫生活管家。
　　艾氏集团是真的抽调了一批专门的酒店服务人员在附近，随叫随到那种。
　　尚工缩回来，闷在自己房间里好一阵，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可是捣鼓什么都好，到饭点了还是要吃饭。
　　助理敲门：“吃饭啦，大家都在等你，大家都饿了。”
　　尚工拉开门，换了一身满是机油的工装：“走！吃饭！”
　　助理傻眼了，你这是什么衣服？
　　尚工拉了拉衣角：“我现在有没有奋斗者的样子？”
　　“……咱们做芯片的，不是修机车的，你穿着一身你都进不去厂房。”
　　做芯片又不是拍电视剧，非但不会油乎乎或者用什么化学试剂瓶，甚至干净得常人都难以想象。
　　光是一套无尘厂房生产环境，就比市面上几乎百分之百的生产制造行业洁净程度高了。
　　就这么说吧，目前各行各样，在卫生方面能够和造芯片有一拼的，是养猪。
　　很吊诡吧？但这就是事实，大型养殖场的养殖工作人员，进进出出一天要洗好多次澡。
　　甚至为了防止猪瘟或者别的疾病窜场，他们就连吃的东西也不允许从外面自己买肉制品。
　　外人看起来甚至都有点魔怔的操作，背后每一条都是不知道多少损失的血泪成本。
　　尚工这套衣服当然不是做芯片的，他自己是个机车迷，车库里好几十台各式各样的机车。
　　白天做芯片，晚上修机车，要是早二十年，他说不定还会出门飙车呢。
　　助理对这个倔老头没啥好说的，你愿意穿这个你随意吧，就是不知道你想和谁斗气。
　　人家新东家也没亏待咱们啊……
　　一行人人生地不熟地，找了一圈才找到所谓的食堂。
　　高新产业园区在当初还有守正集团的生产线，因此一干生活设施都是齐备的。
　　但是在暴雷之后，小柳自己都快进骨灰盒了，守正集团各种债务缠身，生产线也被迫暂时关停。
　　尚工他们所在的区域，只是整个高新产业园的一角，因此配套的食堂也不是特别大的那种。
　　看着只有几个窗口的食堂，尚工顿时表情明媚了起来。
　　一看菜品价格——十元！
　　好好好，对味儿了，这才对嘛，我就是要这个！
　　掏钱买了饭菜，还买了饮料，在拼起来的大桌子里，尚工对着手底下五十多个高级工程师举起杯子。
　　“我们来，不是来享受的！是来奋斗的！只要这事儿成了，以后我们就能进教科书！”
　　高级工程师们也跟着举杯，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其实个个都有家底了，跟着搏一搏也不是跟不起。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艾氏集团真的薄凉，那他们完成这档子事儿之后跳槽去别的地方，那也有优渥待遇。
　　所以目前大家对享受也好吃苦也好，都没啥抗拒心态，反正抱着的是做事业的心思。
　　给咱们一个真正能发挥的平台，那最多三年，就能王者归来！
　　“干杯——”
　　“🍻！！！”
　　大家干了饮料，然后……开始对付餐盘里面的饭菜。
　　就真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土。
　　比起当年的24小时自助，亦或者是奢华的宴席来说，过于朴素。
　　大家打着填饱肚子的心思，都在想下午怎么熟悉厂房的事情了，心不在焉地把食物送入嘴里。
　　尚工一啃那个看起来没什么内涵的炸丸子，就知道™的出事了。
　　这他妈的——这是炸丸子？！
　　他把丸子吐出来，看着内里的龙眼果肉，懊恼地一拍大腿。
　　这TM是东璧龙珠！就算是在宴席上，也是少见的精品菜！
　　东璧龙珠之所以是精品菜，原因就在于内里的龙眼肉，或者说桂圆。
　　最正宗的东璧龙珠，用的是古东璧寺里面的龙眼树的桂圆做原材料，吃的本就是稀罕。
　　将猪五花肉、虾肉分别剁成茸，香菇捏干水分，切成细丁，一并加调味搅拌成馅料。
　　再捏成与龙眼核大小相似的馅丸，排入盘同个蒸笼蒸熟取出。
　　龙眼去壳，果肉逐个割一小口，剔去果核，然后把蒸熟的馅丸分别嵌入果肉中，合拢开口处，成酿馅龙眼。
　　再将酿馅龙眼先粘蛋黄液，再滚匀炸粉，然后下锅炸至壳酥，呈金黄色捞出，装入盘中。
　　名菜级别的东璧龙珠，龙眼清津，肉质鲜香，皮酥馅腴，口味甘美。
　　一道荤菜能够用‘甘美’来形容，自然是很有点风味在。
　　尚工也是吃过见过的，一吃就知道有问题，这玩意儿十块钱一份？
　　把助理手里菜的夺过来一扒拉，好嘛，清蒸笋江鲈鱼！
　　之前还觉得朴实无华，如今抬头再看那些窗户后面微笑的厨师，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大师傅。
　　艾丽娅其实也没做特别准备，只是知道尚工和他的团队里闽南人比较多，所以把几个闽菜师傅请来了。
　　原材料也是委托的泉州和漳州的地区官方，整了点时令的食材。
　　虽然为了这顿艾丽娅都没能出面的‘接风宴’，还专门租了一架货机去运送食材，但是它只卖十块钱诶。
　　尚工咬着牙吃完这顿饭，大家倒是拍着肚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觉得这食堂好棒棒。
　　就连餐后水果也很不错啊！
　　尚工掂了掂那芦柑，心说能错了么，这特么永春的特挑芦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能猜中自己的喜好，但就算是凑着喜好来，这品质明显不是随便买的。
　　不过相比起东璧龙珠、清蒸笋江鲈鱼十块钱一份这种古怪事情，来几个好味的芦柑倒也可以接受了。
　　芦柑的成熟季节就在11月中旬到12月中旬，上市时间很对劲，他觉得这大概是对方买的质量好。
　　他走出食堂，就看到那微妙的车队又停在了视线可及的地方。
　　这次那姑娘倒也没干看着，而是在吃芦柑。
　　你看！你看她居然也在吃！
　　艾丽娅心说我当然吃，这玩意儿自己都买不到。
　　为什么买不到？是因为没钱？
　　不不不，这是人家永春那边挑选出来参展的精品，据说经验最丰富的果农精心挑选出来的三百斤。
　　艾丽娅最开始觉得这也没啥啊，挑个好看的好吃的去展示，人之常情嘛。
　　后来瞥了眼永春的芦柑产量——差不多四万吨。
　　……啊？多少吨？
　　傻眼了家人们，人家永春为了供应全国吃货，种了差不多十万亩芦柑。
　　几乎整个闽南地区的90%的柑桔都在永春，而这十万亩有70%的都是芦柑。
　　在这个基础上优中选优的三百斤，本来是作为这一整个产季的金字门面招牌，去参加农博会的。
　　这玩意儿放在小当家里面，揭开盖子都得发光，加特效加BGM那种。
　　艾丽娅问人家要，人家很大方地按照普通芦柑的市价送了一百斤过来。
　　艾丽娅之前还嘀咕对方小家子呢，咱们也不是不给钱啊，来两车不行吗？一百斤够谁吃的？
　　知道内情之后，艾丽娅睡觉都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你真不识好歹啊！
　　尚工扒拉了两瓣儿，觉得真好吃，走了两步，犹豫着看了艾丽娅一眼，可还是又溜了。
　　艾丽娅也不急，钻进车里继续等。
　　就熬鹰呗，多大点事儿，皇叔请诸葛亮还要三顾茅庐呢。
　　自己这拢共也没花一天时间，对方就已经明显坐立不安了，优势在喔！
　　坐回车里，乐乐递给艾丽娅一份文件：“银行那边的，问我们要不要守正集团的生产线。”
　　“我要他们的生产线干嘛？”
　　“在园区另一边，如果我们有需要，可以进行转产或者新产品的投产。”
　　艾丽娅本来想说自己看不起小柳那点家当，但是一想到光刻机，就还是选择再看看。
　　小柳万一还有什么别的骨灰盒呢？
　　守正集团这么多年，或许、大概、可能、应该有那么点家底？
　　毕竟也是千亿级别的集团，总不能一千亿全都是所谓的商誉吧……
　　接过文件一看，艾丽娅细细打量这些被银行方面筛了个底朝天的‘生产部门’内容，发现小柳确实有点东西。
　　也是，烧了装小盒里，骨灰也还有个二两重呢。
　　“完善的笔记本组装生产线和相关的产业链条管理部门，最重要的是带Thinkpad的标。”
　　当初守正集团，花重金收购了全球知名的PC硬件制造商的笔记本部门。
　　其中对方的商务笔记本『思想本』系列，口碑卓著，守正集团的商誉价值就有一部分来自这里。
　　这次守正集团重病缠身，银行那边有心想要把他们剐了还债，可是也剐不出几两油水。
　　大概是那台光刻机给了他们灵感，要不咱们也来点价值投资？
　　小柳不行，但是小艾同学可以啊！
　　小艾同学，你要子品牌不要？
　　艾丽娅或许没能力把整个守正集团全吞下来，但是吃掉一部分合拍的产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不成问题。
　　说句不好听的，艾氏集团目前的瓶颈，就是产量产能甚至产品线的发展滞后。
　　是落后的产能和消费者的日益增长消费需求之间的矛盾，俗称耍猴——你倒是拿货来卖啊！
　　看不起谁？看不起谁！货呢！
　　要是换成想要赚快钱的，有这种市场反响口碑，当即就该狠狠地贴牌了。
　　可问题是贴牌的一般都死得快，艾丽娅自己更是对粗制滥造深恶痛绝，宁可慢出货也要保质量。
　　她是集团绝对的老大，谁有意见都得憋着，所以开源节流二选一，搞内里节流是不可能得了。
　　那就开源吧，再多来点产品，也算是补充货架了，不然什么都没得卖合适么？
　　艾丽娅的电子营业部门，在产能上是没什么余裕，可是在生产设计方面倒是人手充足。
　　守正集团留下的这个产品部门，如今属于是被弃养的孩子，茫然地捏着生产线不知所措。
　　这个曾经用来模仿艾丽娅的脸，想要抢夺产业链整合话语权的生产线，完整产能不可谓不先进。
　　平均24秒就能下线一台整机，单条生产线月产能可以达到6万台。
　　而整个产业园有四条基本落成的生产线……
　　除此之外，还有接近六千名员工，这会儿茫然着呢。
　　毕竟人在天海，家在汉东，这回去开工就倒闭，新年开业就失业，怎么遭得住啊？
　　“守正集团之前夸下海口，是准备一年时间，做到千人百亿的目标。”
　　所谓的千人百亿，就是字面意思，就业岗位超过一千人，营业额超过一百亿。
　　之前他们确实做到了，所以天海这边对他们期待满满。
　　王秘书这种着急的，更是直接站队，想要以此作为晋身之阶。
　　可是那是沾了光亮芯片骗局的光，汉东炸了，连带着各种天坑蔓延。
　　每个破产的企业，其实都有那么几个奋斗的盈利的部门。
　　就像是之前艾氏集团摇摇欲坠，金融保险部门一直都在勉力支撑着。
　　但是有什么用呢？
　　舞台倒了，再努力的舞者也只能跟着倒下去，这倒霉催的……
　　大概银行也知道之前挖坑等艾丽娅来跳，事情做得实在是不太厚道。
　　所以这次给出来的，算是守正集团的优质精华——债主先挑，可不先挑最好的东西么。
　　艾丽娅只要一点头，半卖半送，就归她了。
　　要是没钱也不打紧，可以从银行低息贷款，买下来再投产，赚到了钱再还给银行。
　　这波啊，这波叫用花呗买下某付宝.JPG。
　　艾丽娅想了会儿，做平板做笔记本甚至是做台式机，也算是合理的发展规划。
　　毕竟是要用的——而且如果能够把芯片做出来，多点产品总是多点载体的嘛。
　　要是自己都没产品可以承载那些相对弱一档的芯片，那能指望友商帮你消化产能不成？
　　没有订单，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没有迭代研发的资金，没有迭代研发的资金，就没有加速追赶的正反馈。
　　之所以在高新科技领域强者恒强，就是因为对方早先时候抢占了大部分消费市场。
　　想要破局，往往要从四面八方一起发力，单纯想着从技术层面弯道超车，还是难了点。
　　艾丽娅闭着眼睛想了好一阵，伸手摊开。
　　乐乐掏出笔放在她手心：“咱真要买这个烂摊子啊？”
　　“你都知道是烂摊子了，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股脑买下来，这还没开工呢，先稳一稳。”
　　艾丽娅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两个大字。
　　两个字自然不是她的签名——已阅！
　　至于态度嘛，暧昧得很，想要但是又有点嫌弃，给人的感觉大抵就像是吃臭豆腐啊榴莲之类的。
　　“晾银行几天，不然开了口子，天天往我手里塞东西。”
　　说句不好听的，敢在这个时候接盘的也就艾丽娅了，别人没那个本钱。
　　艾丽娅在败光自己口碑之前，就算捡块石头然后贴个牌都有人认账，这事儿别人学不来。
　　小柳或许二十年前也有过同样的风光，当时所谓的‘所到之处，无不竭诚欢迎’的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便是如此。
　　他自己没本事稳住口碑，最后落得如此人人喊打的下场，纯粹是自己找的。
　　“行吧，我让秘书部那边给银行漏点口风……”
　　乐乐收起文件，刚打算说什么，就听到敲车窗的声音。
　　车窗打开，尚工穿着脏兮兮满是机油痕迹的工装，表情复杂地看着艾丽娅。
　　艾丽娅都还没开口呢，对方张口就是一句质问——
　　“你怎么敢辞退我的属下！我不同意！”
　　艾丽娅眨了眨眼，也不说话，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对方。
　　跟着尚工来的工程团队里面，其实被艾丽娅‘辞退’的只有四个人。
　　就连其中十多个有过摇摆经历，或者说明确是接受了友商馈赠的，她也没怎么样。
　　唯独这四个小可爱，拿的不是友商的钱，而是某个产业协会的公关费。
　　那个产业协会的老巢在合众地区，估计是打算资助东煌的研究人员更上一层楼吧。
　　尚工表情恍惚了几秒，像是有点难以置信，但似乎又早有预料，只是显出几分落寞。
　　艾丽娅走下车，看着晴朗的天空，又看了看攥紧了名单的七十多岁傲娇老头。
　　“不介意的话，散散步？”
　　“……好。”

454-抽卡!我的回合!胜利的方程式! 为刀片2/2
　　“别用这种表情看我，你应该比我更懂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觉得我做错了？”
　　艾丽娅揣着手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说实话，这动作艾丽娅这个年龄段做出来其实还蛮不对劲的。
　　可是真在艾丽娅身上，却看不到一丁点违和感，只觉得合理。
　　尚工觉得自己不像是在看着一个十九岁的丫头，而相识一个九十岁的超级老狐狸。
　　“……没错，应该的。”
　　尚工是个傲娇老头，但不代表他是个蠢货老头。
　　人家都直接跳反了，还不清理掉，留着膈应自己啊？
　　实际上，在这份名单拿出来之后，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结合官方召唤他回来，艾丽娅之前的救灾事情，他合理脑补了一系列的事情。
　　为什么一个十九岁的姑娘，能够安安稳稳继承两千亿的家业。
　　为什么一个十九岁的姑娘，能够浩浩荡荡进军各行各业。
　　为什么一个十九岁的姑娘，能够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近千亿，填满这个大窟窿。
　　艾丽娅天才是一回事，但是更多的，恐怕是有着天才之外的依仗。
　　“你背后，是官方，对吧？”
　　尚工捏着名单：“但是有的事情，官方不能亲自下场，免得引起对手的警惕，所以让你来当明面上的话事人……我懂，这种事情我知道，我见过的，行业竞争有时候是这么残酷，他们巴不得焊个笼子把我们关起来。”
　　“……”艾丽娅瞥了眼这个老头，脑补还挺多。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现在不需要这么搞。
　　当年东煌需要隐秘战线的同志伪装身份，当明面上的商业话事人，那是因为时代背景。
　　现在的东煌是世界两极之一，正面对抗能够干得过东煌，这样的梦几十年前倒是做过一次。
　　嗯，成了他们的噩梦。
　　虽然在某些行业上有短板，可并非是致命题。
　　倒不如说全都没短板的话，那就不是两极之一了，还有合众什么事儿……
　　艾丽娅理了理兜帽的毛茸茸领子，呼出一口白气暖了暖手，
　　“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非要说的话，就是我现在插足的行业，官方也很看好。”
　　半导体产业，是未来互联网信息时代的基石。
　　艾丽娅就是个搬石头的，哪里有那么多阴谋论。
　　“你父母当初失踪——咳，抱歉，我是说……当年他们也很重视芯片半导体产业。”
　　“……唉。”
　　艾丽娅无语地叹了口气，这事儿她确实绕不过去。
　　十万年魂环技能，用起来所向披靡，但凡还有点道德底线的，就会被绑架。
　　可是艾丽娅却也需要背负十万年魂环的重担，比如说父母的‘遗愿’什么的。
　　在芯片行业的从业者看来，艾丽娅这也算是满门忠烈了。
　　“尚工——”
　　艾丽娅停下脚步：“我可以非常明确地跟你说，我不是官方的什么代表人物。”
　　“嗯，我知道，我以后会用这个说法的，我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随你吧，我也不会强制性地给你加什么要求或者条件，这就是一次正常的雇佣，之所以会有这些——”
　　她指了指对方手里的名单：“更多是汉东那边光亮芯片骗局导致的，算是一次警醒。”
　　尚工不纠结这事儿了，他只是在确认了艾丽娅的态度之后，挠了挠头开始问正事儿。
　　“你有多少钱？”
　　“你要多少钱。”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那你可能用不完。”艾丽娅摇了摇头：“第一期投资五百亿，已经基本到位了，后续一个季度应该还有差不多同样的额度，一千亿，把光亮芯片当初吹嘘的花架子给撑起来，之后还有多少，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光亮集团当初吹嘘的，是投资1200亿，建设四座晶圆厂，从8英寸到12英寸不等。
　　按照他们的说法，只需要最多三年时间，就能够实现8英寸晶圆不低于80万片的月产能。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就像是之前的简单切割推算一样，一块晶圆能切出来好几百块芯片。
　　哪怕按照8英寸切100块芯片的可悲良品率，80万片的月产能也意味着8000W块芯片的下线。
　　真要是有那个实力，艾氏集团只要电子营业部还有一口气在，稳住最核心的订单，就还有绝对的竞争力。
　　当初光亮芯片的计划真的是太好看了，只要成事儿，一口气逆袭到世界前三。
　　什么都市龙王十年赘婿之类的，比起这种跨越式发展来说简直弱爆了。
　　艾丽娅接盘之后，非但没有说削弱这个计划，反而在这个计划上再度加码。
　　按照她的谋划，只要高新产业园这边能够在三年之后全部成功投产，那就不是第三。
　　而是世界芯片制造能力的第二……
　　尚工没想到艾丽娅胃口这么大，更没想到对照这个巨大的胃口是恐怖的投资额度。
　　“五百——亿？”
　　“真金白银，只多不少。”
　　艾丽娅没有把鸡蛋放在其他篮子，主要是目前也没有那个能力分开放。
　　尚工的团队，是目前她能够找到的最高端最核心的芯片量产工程师团队了。
　　他们就像是火苗，艾丽娅准备了海量的柴火，就等他们一次性全部点燃。
　　“摩尔定律会失效，尚工，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分水岭就在面前了，放手一搏就在此刻。”
　　“……艾——董。”虽然有些不太习惯对一个小姑娘用尊称，但人家毕竟给得太多了。
　　“艾董是在担心联电的事情重演吗？”
　　联电，两年前宣布退出14nm制程的技术迭代，俗称投了。
　　或许有人会奇怪，为什么世界上高端芯片代工的就那么几家。
　　以前据说野猫在野外都还有野人喂猫粮呢，为什么没有野生的芯片厂家？
　　答案是其他的都死在了半路上……
　　说这个事情，就不得不说一下大名鼎鼎的摩尔定律。
　　当价格不变时，集成电路上可容纳的元器件数目，每隔18-24个月就会增加一倍。
　　这意味着每隔两年，设备的性能也将随之提升一倍。
　　信息技术的进步速度就这么可怕，从1992到2022，三十年时间创造了信息时代的辉煌。
　　当初摩尔定律被认为至少在50年内都是可靠的，人类的技术会迎来爆发式跨越。
　　但事实上是，人类的工艺是有极限的，摩尔定律也不可能一直延续。
　　2001年，当时的芯片制成工艺是130纳米。
　　大家那时候用的奔腾3处理器，就是130纳米工艺。
　　2004年，是90纳米元年，那一年奔腾4采用了90纳米制程工艺，性能进一步提升。
　　而当时能达到90纳米制成工艺的厂家有很多，比如英特尔，英飞凌，德州仪器，IBM，以及联电和台积电。
　　联电是在什么时候倒下的？当然不是在90nm的阶段。
　　答案是在22纳米的分水岭，落后了一步，然后倒在了14纳米的门槛上。
　　当年联电和台积电，并称芯片制造双雄，两个代工厂瓜分了世界上60%的芯片制造份额。
　　在这个世界线，联电刚刚倒下没两年，别说殷鉴不远了，败犬的悲鸣都还在耳边呢。
　　早些时候，他们无力地宣布放弃了14纳米的追赶，好歹也是世界级大厂，说躺了就直接躺了。
　　艾丽娅可是穿越者，她看得更远，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线，这种竞争更残酷更激烈。
　　联电倒在了14nm，英特尔倒在了10nm，格芯倒在了7nm。
　　早年的英特尔芯片制程独步天下，台积电也好三星也好，在后面跟着吃灰尘。
　　可是等到10nm之后，英特尔就只能退守自己的基本盘了，甚至就连IDM战略也只是倔强的保底。
　　为什么合众地区，即便是在未来也想要拉拢台积电？
　　就是因为7nm之后，当年所有的对手，包括三星，包括给合众航空航天尖端制造提供芯片的格芯，都不行了。
　　台积电成了当时唯一有能力保证7nm良品率，唯一可以量产5nm的代工厂。
　　但是吧，怎么就让行业里只剩一个玩家了？
　　这样不好，要卷起来！狠狠地卷友商！
　　艾丽娅是个不合格的资本家，从她转世的那一刻起，浑身上下都流淌名为背叛的血液。
　　她背叛了以捞钱为己任的职阶，背叛了友商，背叛了金钱，只为了当一条小鲶鱼。
　　这TM的，千金难买爷乐意！
　　花一千亿，为的当然不是垄断，而是为了在即将到来的‘技术垄断’大前提下，往行业里插一脚。
　　这事儿不赚钱，起码在目前可以预见的很长远的一段时间，都不会有直接收益。
　　但艾丽娅就是有理由插一脚，问就是父母遗愿。
　　艾丽娅哪怕对内也是这么说，我就为了争口气。
　　我爸妈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还不兴我奋两世之余烈，执敲扑而鞭笞行业了？
　　在尚工看来，这大抵又成为了官方会选艾丽娅作为执剑人的原因之一。
　　她有着比单纯的利益追求更深沉的情感驱使，以及这个年龄段才会有的一往无前的锐气。
　　二十来岁，还有着改变世界的最后一股心气，还没有被社会毒打到屈服。
　　至于说成不成……
　　一千亿要是真能够到位，尚工觉得，不成的话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我有几个要求。”他斟酌了一下，尽量用词委婉点：“或许有点——任性。”
　　“你说。”
　　“第一，我要当CEO，全权管理。”
　　没办法，尚工是真的怕了，之前光亮芯片虽然是骗局，可也算是一场巨大的模拟赛。
　　那权利内斗，简直了……
　　艾丽娅摇了摇头：“不行，你压不住。”
　　为什么艾丽娅不愿意银行那边拿钱，宁可自己掏空家底都全资？
　　原因就是权利利益内斗太拖搞技术的后腿了，像是当年某芯国际，内斗都快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
　　高层决裂，内部论坛成了两派高层甚至是员工互相打嘴仗的前线。
　　内部论坛关闭之后，嘴仗甚至打到了社交媒体上，直接公开激化了矛盾。
　　艾丽娅可不愿意这种事情拖后进度，她压着整个艾氏集团不上市，就是因为不愿意引入外部的股东。
　　这会儿已经有人开始抹黑她了，尤其是那些想要进来摘桃却做不到的家伙，说她是女沙皇。
　　“那——”
　　“我来当CEO，行政管理方面你不用担心，你要做的就是把技术岗的人带好，你当工厂的高级总监吧”
　　“好。”是艾丽娅亲自来的话，那尚工就稍微放心点了。
　　半导体是个圈，混来混去有能力的这批人，大家其实都认识。
　　尚工还挺担心遇到熟人，然后空降过来压自己一头的。
　　这傲娇老头脾气倔心高气傲，得顺毛捋。
　　有成绩之后他就心气足了，不会怕同行说怪话了。
　　“第二，是……做好三到五年，都不能盈利的准备。”
　　“实际上我设想的是10年。”艾丽娅揣起手：“但事实上，应该用不了那么久。”
　　如果艾丽娅没有实业支撑，那10年甚至都是乐观估计。
　　很简单的例子：出货成本！
　　你和别人同样的芯片产线，你的良品率只有对方的一半。
　　这就意味着你的成本是对方的一倍，这只能摊平到售价上。
　　那别人干嘛花两倍的钱买你的芯片？上赶着扶持你，是你爹啊？
　　这种竞争是非常可怕的，并且极度容易形成越来越难的恶性循环。
　　正常情况下，哪怕高新产业园这边有土地成本优势、官方补贴、政策优惠，都抹不掉差距。
　　重资产重资金的投入压力，每一代晶圆技术都意味着需要花费数百亿成本去研发追赶。
　　所以强者恒强：技术越先进，销售量越高，就越有钱去搞投入研发下一代，越能够保证技术的先进。
　　很难说小柳想要模仿艾丽娅，去整合产业链，是不是也有着自己出货自己研发自己用的雄心壮志。
　　当然啦，大概率是没有的，但是吹嘘出来可以骗人，顺带捞点投资什么的。
　　霍大佬他们也是耐心等了半年，确信艾丽娅把电子营业部盘活了之后，这才把明牌亮出来。
　　“目前的计划，是做一代，追一代。”
　　艾丽娅蹲下来，拿过一根树枝：“之前都没好好谈谈，你们在光亮那边，铆足了劲想弯道超车？”
　　尚工不太熟悉地跟着蹲下来：“那样的话，才能够追得上嘛。”
　　“错了，稳一手，先保证成熟制程，我手头有大批的产品可以消化这个制程的出货。”
　　艾丽娅写了个数字：40
　　没错，既不是28nm，也不是陈工那边弯道超车的14nm技术储备。
　　而是更落后一代的40nm——即便是在另一个世界线，在2022年实打实的技术背景下。
　　芯片市场中，40nm及以上的成熟工艺依旧占据了整个芯片市场的比例超过70%的应用场景。
　　它们被广泛用于物联网、智能家居、汽车电子、通信、医疗、智能交通、航空航天等领域，并不过时。
　　“先吃40，再做28，能够稳住这两个制程，我们至少能够保证产能利用率，而不是空转。”
　　“技术方面，我没有异议。”尚工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企业发展策略什么的，本来就不是工程师决定的，艾丽娅说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老板能有腹稿，对工程师来说总比无头苍蝇催进度好得多……
　　“12英寸的晶圆，要是能够把28nm的吃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应该能够消化掉所有产量的兄弟部门。”
　　艾丽娅写写画画了一些东西，尚工看得眉头一挑，但随后就被艾丽娅抹掉了。
　　28nm的芯片，在目前用在哪里最合适？
　　答案是显示面板驱动——小到手机平板笔记本，大到显示器电视，大型的图像传感器和LED驱动芯片。
　　当所有人，甚至是霍大佬他们都以为艾丽娅的高新产业园会以单兵姿态出击的时候，艾丽娅正在凑手牌。
　　我用高新产业园给我的显示器面板厂做配套，再把显示器整合到背后的五千亿产业链条里。
　　他妈的，这都还吃不下产能，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第一期的预估，需要多久才能够有良品率在50%以上的出货？我也不求28nm的，40nm的就行。”
　　“正常来说最少也要13个月，但是目前厂房是已经封顶的，所有的生产配套只需要调整一下就可以用，所以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六个月——不，五个月！只要资金能稳定，五个月我就能够给你拿出来至少20万片12英寸的晶圆。”
　　一千亿，五个月，还有完整的预建设厂区，换20万片40nm的12英寸晶圆，这是什么终极冤大头？
　　尚工这话说得自己都脸红，是不是显得自己实在是太无能了点？
　　可是没办法，这就是从无到有的艰难。
　　艾丽娅扔开树枝，很是有点欣慰：“我还以为要一年呢，五个月，还能赶上下一代产品，我到时候想办法整合一点载体，试试效果……行了，差不多就这样，你们休息两天，逛逛看看熟悉一下地方，什么时候可以开工，什么时候告诉我。”
　　“今天就行！”
　　“行什么啊，才过来行李都没放好。”
　　艾丽娅说着把一张卡片递给尚工：“呐，这是给你们的。”
　　“……这什么？”
　　“我和天海机场签署了一个合同，每个星期双休日，会有包机往返天海和岛省，你的属下周末可以回去休息或者探亲，其他时候有急事要用的话，拿着这张卡去机场，我的私人飞机在那边，7X24小时待命。”
　　这是艾丽娅在天海机场的会员卡，机场那边已经被告知了认卡不认人，刷卡就走。
　　尚工有些犹豫：“我们也是可以吃苦的……没必要，我觉得，这些待遇有点太好了……”
　　“你觉得你们待遇很好？”
　　“这——当然很好！而且你们还伪装得像是普通员工的待遇一样。”
　　尚工嘀咕着之前的工作餐，什么过分的谦虚就是炫耀吧啦吧啦……
　　艾丽娅哈哈大笑：“尚工啊，你觉得待遇好，我很高兴，但是如果你觉得只是给你们的特殊待遇，那我会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给你们的特殊待遇只有包机探亲这一条，但那也是因为跨海交通问题，要是有高铁直通的话我也不会过问这么多。”
　　“其他的待遇，其他员工也有？”
　　“也有。”
　　“真的？我不信！”
　　“那你可以亲自去看看。”艾丽娅伸出手：“入职艾氏集团，亲眼看看真假，如何？”
　　“……我应该叫你老板，还是BOSS？还是艾董？”
　　“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大小姐，自己人都这么叫，我也习惯了。”
　　“好吧，大小姐，我会亲自去看的——如果我们的待遇太特殊了，我觉得大可不必，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享受生活的。”
　　“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能够享受更好的生活，这并不冲突，我一向致力于让我的员工过得开心点，目前还在上下求索，如果这些福利待遇能够提升你们哪怕十分之一的动力，那都是值得的。”
　　艾丽娅一向反对歌颂苦难，苦难可以磨砺人不假，但是苦难本身并不值得被称颂。
　　艰苦奋斗是美德，是过程，但绝不应该是目的。
　　用努力的工作，获取更多的资源和社会尊重，得到更好的生活条件，这才是合理的。
　　如果有一天，艾丽娅需要手底下的员工去吃苦耐劳艰苦奋斗，那只有可能大家面对真正的困局，她冲在最前面——最后大家一起战胜对手，迎接胜利，然后变得更好。
　　倘若不是这些原因，而是单纯她想要‘节约成本’什么的，那她活该被吊死。
　　“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我的员工们工作是为了自我实现，为了创造美丽的新世界。”
　　艾丽娅和他握手：“让我们朝着这幼稚的梦想努力吧——欢迎入职艾氏集团，尚总监。”
　　“……”

455-娅娅怒斥金融魔术
　　正月十五元宵节，已经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晚会很好看，花灯很好看，过年很快乐。
　　灾难无法击倒东煌，而不能击倒东煌的，终将使其更强大。
　　东煌新推出了一系列新的一年基础建设的规划，其中防备雪灾的相关预案直接拉满。
　　听说东煌电网——就是那个年入三万亿的巨无霸——准备全线升级基础设施。
　　而至于相对应的，是铁路系统的硬件升级，各种巡线之类的设备也要增加。
　　艾丽娅之前已经拿了四百亿的订单，但是昨天晚上突然被告知追加了一部分，差不多两百亿的样子。
　　要知道那个时候艾丽娅都穿着小恐龙睡衣，准备喝完热牛奶就去睡觉了，突然一个电话说正事儿。
　　不是，两百亿这么直接送的吗？
　　是，艾丽娅知道这一方面是官方在扶持她做芯片，一方面是御三家的升级刚需。
　　人家其实被雪灾这事儿整得挺心急的，这等到16号才跟艾丽娅说这事儿，已经算是尊重艾氏集团这奇葩的节假日安排了，但是有没有可能，16号凌晨一点，对于人类的作息来说，还是在15号的范围内？
　　半夜说事儿我也没可能虚空造物啊！
　　现在的生产线已经不堪重负了，需要等全面复工之后再做调整。
　　没办法，艾丽娅只能苦一苦员工，加班费她来出……
　　正月十六，就算是赖床的艾氏集团也全线开工，复工复产。
　　艾丽娅穿着一身海獭模样的玩偶服，在集团本部的门口发红包，感谢员工赏脸来上班。
　　玩偶服有好多种样子的，艾丽娅随便抽签抽了个，运气还挺好，起码没抽到二胡卵子。
　　旁边穿着个锦鲤玩偶服的乐乐蹦来蹦去：“话说为什么是我穿这个？那个齐柒柒呢？”
　　“她导师把她叫去了，说是她之前倒进垃圾桶的一个什么材料能够闻到明显的硫化物味道，搞不好能够发几篇重量级的论文，让她回去把过程原因之类的搞清楚，也算是加班。”
　　艾氏集团如今小四千亿的体量，也才7个23级核心技术高级工程师。
　　柒宝靠强运能够杀进这个行列，还特么是个搞材料学的，很难说不是开了。
　　但是没关就是开的话，那艾丽娅也要被制裁才对，所以还是假装无事发生吧。
　　艾丽娅都怕她和自己站一起久了来个生态化反，下一秒就把室温超导给点出来了。
　　排队的苏妮卡怏怏地凑过来：“大小姐好。”
　　“早上好，怎么了？没睡够？”艾丽娅把红包递给她：“还是过年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都挺好的，过年也开心，除了锦鲤大奖就差两个号码……主要是我手机丢了。”
　　“丢了？”
　　“嗯，挤地铁的时候掉了。”
　　“没开防盗模式？”
　　“开了，但是找不大回来吧？主要是数据什么的在里面呢，上班还要用……唉，我先去工作了。”
　　排队后面还有人呢，苏妮卡总不能挡在这里吐苦水。
　　她只是觉得自己倒霉，也没有埋怨谁，可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影响工作状态。
　　艾丽娅摸了摸下巴——没摸到，玩偶服小短手——虚空摸了摸，陷入思考。
　　手机丢了，相比起硬件损失，资料的损失才是真正让人在后续生活工作之中难受的事情。
　　那么有没有办法解决呢？
　　这不废话么，云存储就是现成的办法，用脚都能做选择的，
　　大数据中心，是艾氏集团本身就要做的一个规划。
　　智能手机时代今时不同往日，数据量很大，尽管有流媒体之类的服务，可本身的数据量也不小。
　　现在不是当初诺基亚摩托罗拉之类出货一亿台功能机，管买不管埋的时代。
　　可问题是成本太高了，暂时还没动工——那玩意儿建设成本一平方都得好几万。
　　艾氏集团要弄的话，就不是电影里面那种小小的很可爱的什么人都能进去翻找硬盘的机房。
　　而是大型IDC，大得投资得近百亿那种。
　　就这还别嫌贵，服务器是个娇贵的东西，不合适的话分分钟宕机给你看。
　　太热了死机，太冷了损坏，电力不够负载跟不上要坏，电力太高不稳定有浪涌给你冒火花。
　　所以要配空调，要配除湿设备，要配备专门的备用电源紧急功能，还要有人全天候伺候着避免机魂不悦。
　　就这么说吧，比它还娇贵的，也就实验室里培养基的那些个菌落了。
　　家里冰箱之中都能够茁壮成长的玩意儿，你在实验室左脚先进门，它都能玉玉然后死给你看。
　　艾丽娅不是没有一百亿，咬牙挤挤的话也能拿出来，可是在哪里呢？
　　要选一个没有地震，没有台风，没有洪涝泥石流之类常见自然灾害，还要地价成本低附加设施完备的地方。
　　咂了咂嘴，艾丽娅让乐乐把这事儿记下，转身继续给员工发红包。
　　先挖个坑吧，反正坑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开工大吉。”
　　“辛苦大家了。”
　　“新的一年多多指教。”
　　“早上好早上好……不是，你排两次队什么意思？就一个开工红包图吉利的，没必要，双胞胎？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想起来了，确实是双胞胎。”
　　忙了一上午，乐乐惊悚地发现一个问题。
　　艾丽娅，能够记得住几乎所有艾氏集团本部员工的名字！
　　别说她了，就连员工自己都是傻眼的，没想到大老板认识自己。
　　艾丽娅倒是觉得很正常，发完红包之后叉着腰：“啊，也就冬天穿这个了，夏天要热死。”
　　“夏天可以用那种里面带小风扇的。”
　　“对哈……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咱们卖小青蛙去。”
　　艾丽娅脱下玩偶服，回到顶层的办公室，雷丞相已经久候多时了。
　　真要比起来，认真处理工作的雷丞相才像是艾氏集团的大BOSS。
　　艾丽娅这种小可爱，也就是个客服实习生，外加集团吉祥物。
　　事实上艾丽娅的部落格名字全称，确实是『客服工号9527·小艾同学』来着。
　　“早上好。”
　　“中午了，还有五分钟就要下班了。”雷丞相头也不抬：“要不是开工第一天要拿你的红包图个吉利，今天不知道多少人在门口排队就算是迟到甚至旷工……来，大小姐，看看这个。”
　　艾丽娅接过文件瞥了眼，是关于春节期间各项营收的基础统计。
　　说实话前面的太长都懒得看，她直接翻到了后面看总结，然后瞪圆了眼睛。
　　“弄错了吧？”她翻回来：“春节假期算的多久？”
　　“虽然假期是15天，但实际上这算的是差不多一个月。”
　　“那你这数据绝对出问题了，这是把季度财报弄混了？”
　　“不，没有，就是这个假期的营收统计，单独列出来的。”
　　为什么要单独列出来？
　　因为这不到一个月，硬生生砸出来了去年一个季度才有的营收。
　　就这，还没有算那些没出货的订单——比如说御三家要的六百亿的无人机之类的。
　　“流浪蓝星的票房，应该在150亿左右，按照分成比例和其他的费用成本支出，我们最后到手的钱差不多有90亿。”
　　拍一部电影不难，大卖也不稀奇，但是13.5亿的电影，能够拿回来90亿左右的分红。
　　这个回报率甚至已经杀到了世界影史的第二……
　　第一名是大名鼎鼎的蓝精灵阿凡达，他们的利润差不多有97亿。
　　艾丽娅要是不搞终身分成基金那档子事儿，她的65%回报率全部拉满，其实是可以跟阿凡达也较劲一下的。
　　但是众所周知艾丽娅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分钱就分钱，分完了反正也还有这么多。
　　艾丽娅坐回椅子上，转了个圈对着落地玻璃窗，继续看各项收入的细节。
　　电影分红90亿，周边销售的利润也超过10亿，这里就足足一百亿了。
　　注意，这是利润而不是营收。
　　就这一笔钱，多少中等体量的上市公司一年都挣不到……
　　可是对艾丽娅或者对艾氏集团来说，电影这事儿甚至都不算是副业，早先时候纯纯的玩票性质。
　　而后来超级无敌营销大师艾猴王开启的联动活动，更是小刀剌屁股给友商们开了个大眼儿。
　　拍电影卖周边学会了，联动IP教教你们怎么玩！
　　众所周知，小破球的目标观众人群是年轻人，而且是那种有一定消费能力的年轻人。
　　你要说买房买车，这个阶段的他们还在奋斗中。
　　但你要说买电影票，买几杯奶茶，买游戏机买卡带什么的，那就刚好撞上预算区间了。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买个游戏机几百块的玩意儿犒劳自己一下怎么了？
　　再说了，卡带八选二再加抽个奖任亏券选二，这就四个游戏卡带了，看着便宜不占那叫一个心痛啊。
　　我们赚麻了，艾丽娅亏哭了！
　　实际上艾丽娅亏了吗？很显然并没有……
　　卡带这种东西，就跟光盘类似——真正有价值的并不是载体，而是里面的内容。
　　可游戏内容就是数据，一次开发，终身受益，复制到载体上成本低得要命。
　　在另一个世界，任亏券只能兑换电子版的游戏。
　　可是在这个世界兑换成实体卡带，30块钱哪怕再打个八折，猜猜艾丽娅能赚多少？
　　就这还是国内才有的春节特惠，在重樱之类的地方售价更高。
　　这就像是一张艾丽娅的CD，比方说之前心血来潮录制的《稻香》，在国内卖29块钱。
　　但是这玩意儿在重樱那边，售价是1500円……
　　其中光盘的成本价会有什么本质差异吗？
　　很显然并没有，刻录的光盘哪怕加上工费都要不了一块钱。
　　所以艾丽娅哪里是亏哭了，简直就是亏哭了，眼泪哗哗地往肚子里掉。
　　“四千万的销量，几乎清空了所有转产的库存。”
　　救灾之后，艾丽娅‘承包’的生产线也没闲着，赶紧转产整点货什么的摆上去。
　　其中半迭代款式的GBA-SP，也就是玩家们爱称为‘翻盖GBA’的掌机，占了生产的大头。
　　一来是过节这东西肯定好卖，艾丽娅之前打定主意要狠狠地骗一波乖宝宝们兜里的红包压岁钱。
　　二来是这玩意儿制作难度低，成品率高，没啥技术含量。
　　但是艾丽娅没想到的是，东煌市场能够夸张到这个地步……
　　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上，老任在东煌这边的市场不能说没有业绩，但一直都不温不火。
　　做代理的小神游拿不到准入，是以打擦边球的方式进入的，虽然销量不俗可很显然没有激活整个市场的潜力。
　　艾丽娅不一样，这个世界没有相关的游戏机禁令，再加上艾氏集团是东煌自家的闺女，不需要准入什么的。
　　所以另一个世界线那亮眼的业绩，在东煌这个超级市场面前就显得实在有些不够看。
　　在那边，包括GBASP和GBM在内，生命周期内全球销量超过8151万，是妥妥的神话。
　　可是在东煌，艾丽娅全力爆产能给单一产品，一个月就能出货超过4000万……
　　怪不得重樱企业做梦都想要进入东煌市场，这体量太吓人了。
　　虽然艾丽娅自己也觉得以后很难复刻这样的神话，如今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过年放假期间，神兽在家里疯狂闹腾。
　　地利：本土制造，物美价廉，200+的售价无压力。
　　人和：艾丽娅刷脸卡——滴！自己人！
　　艾丽娅现在在东煌国内，虽然没有在重樱那边那样以偶像的姿态出道，但也算是小有名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虽然艾丽娅成绩并不理想，但毕竟也给她考上了什么什么。
　　这刚过完年，游戏这边一下子给艾丽娅来了恐怖的又一波百亿级现金流，得思考一下花钱的事情了。
　　“我准备，做一个数据中心。”艾丽娅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一个很大的数据中心。”
　　“多大？”
　　“非常非常大，大到囊括我们目前的移动终端、游戏机甚至是未来的线上游戏平台云存档。”
　　手机大数据云存储、游戏机的会员服务、线上游戏的云存档之类的，艾丽娅想要做一卡通。
　　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各种认证各种绑定各种注册的流程，能够省心点多好。
　　别到时候她线上游戏商城做出来，甚至都免费送游戏了，玩家领取游戏第一件事还是找回密码。
　　你说是吧，E宝……
　　而想要把这些服务整合在一起，一个甚至好几个超大型的数据中心是免不了的。
　　雷丞相陷入沉吟，艾丽娅平日里只负责花钱和出馊主意，维持集团的日常运转都是他在做。
　　想要再投资搞新的科技奇观，不是不行，但是得通过雷丞相这个大管家的点头先。
　　不然所有钱都拿去搞科技奇观了，工资都发不出来，那怎么可以……
　　雷丞相心算了一笔账，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建设数据中心可以，但是规模不能太大，第一期先试作一下——咱们没钱了。”
　　别忘了，高新产业园那边还有500亿的缺口呢。
　　虽然可以在后续的出货收入里面补上，但总不能全押宝在那些未来营收上。
　　如今手里有真金白银，那得省着点花，留点应对问题的钱。
　　在雷丞相看来，艾丽娅的步子其实很稳。
　　去年半年时间的出货，是解决市面上艾氏集团的产品‘有没有’的问题。
　　占领了一定的市场份额之后，就要开始打磨‘好不好’的问题了，而不是盲目地迭代出货。
　　“数据中心是软件服务里很关键的一环，必须要做好——而且要尽快！”
　　互联网的软件服务，先发优势带来的用户惯性依赖，非常可怕。
　　就像是win系统，护城河就是那些早期积累起来的工业软件专业软件。
　　用户是很懒的，用习惯了就懒得转移生态，然后积累越来越深，只要不出大问题就能忍。
　　某种意义上，骗他们入坑才是最难的环节……
　　雷丞相拿了张纸算了算，最后递给艾丽娅：“一百三十亿，最多一百五十亿，不能超预算。”
　　艾丽娅有个很坏很坏的习惯，就是不喜欢问银行借钱。
　　她问银行借钱，往往都是‘玩闹’性质的，要的都是直接就转手的现金。
　　要么是发给员工的奖金，要么是给客户的货款，横竖都不打算给银行注资入股的机会。
　　任何搞建设相关的事情，她都是奔着有多少预算然后拉满全款去做的。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不会烂尾，全款砸脸，有始有终。
　　坏处就在于压力实在是太大，也就雷丞相这种怪物能够跟得上她的思必得。
　　换个别的正常的职业经理人，这会儿已经在骂娘了……
　　“有想过，数据中心建设在哪里吗？”
　　“有，目前有三个预选的地方。”
　　第一当然是东郊，老地盘了，天海官方绝对会给最优待的条件。
　　但是即便是所有条件拉满，成本还是太高了……
　　第二个地方是福城——没错，之前遭了灾的福城。
　　有人可能会说了，艾丽娅你有问题，福城遭灾那么惨你还敢去？
　　艾丽娅其实正是因为之前有工程团在那边亲眼见过，才发现福城有个风水宝地。
　　福城有个东江湖，水温稳定，水质稳定，水位稳定，是基于东江大坝梯级开发形成的景点。
　　福城自己都知道那地方好，所以建了个产业园，只是那个产业园目前还没有主要的支柱产业。
　　人家也挺茫然的，好地方有了，干点什么合适呢？
　　艾丽娅要是去刷脸卡，完全可以打造一个大数据产业园。
　　利用东江湖的湖水为数据中心进行降温，周边的配套也不错，再加上地区的官方优惠，理应不错。
　　“最后一个地方，是蜀中。”
　　“……蜀中？”
　　“嗯，土地成本低，清洁能源丰富，天海的电都是蜀中水电送过来的，我去源头不更好？”
　　越是靠近天海，土地成本和用能负荷就越是吃紧。
　　所以真要说情分，电网和铁路联合起来送给艾丽娅的六百亿无人机订单都还是第二，真正第一的还礼，是那个东煌电网出工程师和设备，成本价帮助艾氏重工建设基地搭建的‘试验性质微电网’才对。
　　那玩意儿太狠了，不知道多少重工业同行看了羡慕得牙酸。
　　可即便这么狠的好东西，电力的成本价格，也是蜀中的翻倍。
　　人家一度电能给你报价0.340，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西电可以东送，那么东数也可以西算，只要有数据出川的传输干线，那就不成问题。
　　“南城建设在去年年末的时候，跟我说了下打算，蜀中那边的基础建设有后发优势，预计到明年年底，整个蜀中的新基站能超过7万个，IPv6的活跃用户能够占到全国的八分之一，甚至更多。”
　　虽然公路上卡车拉硬盘才是最快的信息传输方式，但是如果基础建设跟得上，走专线也不是不行。
　　唯一要纠结的，是如果这个专线的基础建设没到位之前，蜀中的数据中心只能作为异地容灾备份。
　　毕竟数据通量太低，那边的数据中心只能承接信用卡账单、档案存储等访问量小、时延要求低的冷数据。
　　工业互联网、金融科技等附加值高的热数据想要要进行东数西算，必须保证数据传输顺畅快速才行。
　　别小看这一百五十亿，艾丽娅如今这150亿能够撬动的东西，可太多了。
　　看到今年开年之后，几乎所有的手机厂商都开始问候供应链的家人过年快不快乐，就知道他们找到了财富密码。
　　小柳都能看出来艾丽娅的路子能赚钱，不至于别人就是傻子。
　　艾丽娅到时候建设数据中心，搞大数据服务，哪怕只带动几个有野心的友商跟进，那也是大笔的实业投资。
　　一亿元的年产值，哪怕不计算税收，最低也能够提供一百个就业岗位。
　　虽然科技产业相比起传统的劳动力密集工业来说，就业岗位少了很多，但是它附加价值也高啊。
　　艾丽娅去做内衣，一个亿至少能有一千个就业岗位，可是她做大数据中心，就只有一百个。
　　那么当地是会选择让艾丽娅来开内衣企业，还是建设大数据中心呢？
　　雷总沉吟了片刻：“我先安排投资部门那边，组几个队，去这几个地方探探口风吧。”
　　“嗯——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银行那边的，小柳的遗产。”
　　“守正集团？柳守正还没死呢，只是暂时接受调查——应该不会死刑。”
　　“对他来说，没钱比死了还难受。”艾丽娅翻了半天，才找到之前银行给的资料。
　　就是早些时候，关于高新产业园剩下的四条生产线、小六千名职工的那部分生产部门。
　　艾丽娅的‘已阅’让银行那边大过年的整宿整宿睡不好觉，觉得艾丽娅有意思，但是又可能只是意思意思。
　　她说‘晚安’是什么意思？
　　她说要去洗澡了——是真的要去洗澡了还是不想理我？
　　她发朋友圈了！她朋友圈说终究还是一个人承担起所有，是失恋了吗？我可以去安慰她吗？
　　患得患失本不该是银行该有的心态，可是架不住小柳的坑太深了。
　　他之前玩得花，把银行带里面儿了，现在账难看了，人家想要当个好人都艰难。
　　艾丽娅要是能够接盘，起死回生，那就很多事情都好说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嘛。
　　艾丽娅要是不管，她自己确实是没啥损失，毕竟接盘有风险。
　　可是对银行来说就不只是风险这么简单了——猜猜看钱行长的位置是别人好心让给他的，还是捡来的？
　　雷丞相翻了翻这玩意儿，嗅出了熟悉的落水狗的味道。
　　“如果想要拿下来的话，顶多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亿？这可是价值百亿的东西，虽然当初吹嘘的百亿有水分。”
　　“不，两个亿。”雷丞相拍了拍手里的文件：“一个月就能搞定。”
　　“四条先进生产线，当初的造价单条都要过亿，再加上厂房什么的，现在卖废铁也不至于两个亿给我们吧？”
　　那块地盘可不小，在整个产业园的东区，差不多五万平米。
　　艾丽娅现在拿下来的是产业园的戏曲，用于研发试验，三万四千平左右。
　　两边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高新产业园，用地面积超过十万平方。
　　当初天海建这个产业园花了一整年时间，光是从签约到开工建设，各种流程就走了两个多月。
　　小柳在其中长袖善舞，其实很是解决了不少麻烦。
　　艾丽娅现在摘桃子摘得开心，可也没有自信说拿个筐就能随便装的。
　　“这就是令人不齿的金融魔术了，大小姐你想要吗？”
　　“当然想！”艾丽娅面对自己人就不藏着了：“不但生产线想要，那些员工我也想要！”
　　六千名生产园区的熟练员工，小柳这么多年能够靠守正集团这块招牌混饭吃，就是有这些技术人员在。
　　他要是懂事，高低该给这些被拖累的员工磕俩头，他磕完了高管磕，磕大的。
　　“那就交给我吧，最多一个月，集团就算营收好看，但是问就是没有钱，两个亿也要省着点花。”
　　“啊这——”
　　“我去忙了，有事叫我。”雷丞相起身：“我想办法看拿点无息贷款，二十亿应该问题不大。”
　　“……？”

456-转进如风,怒点支线
　　说实在话，艾丽娅看不大懂雷丞相打算怎么和银行斗。
　　别看银行自称是什么弱势群体，但大多数时候，人家都是有底气说不的。
　　但是雷丞相只给了艾丽娅一句话——
　　银行的行为模式，就是把钱借给不需要借钱的人。
　　后来物产部门负责爱视娱乐的周姨来和艾丽娅话疗的时候，周姨就很能理解雷总想干嘛。
　　不是艾丽娅太小丈育，而是艾丽娅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体系里面的玩家，无感。
　　“艾氏集团就是那个不需要借钱的人，大小姐，你得明白现在是银行求着我们，而不是我们需要银行，我们越是不需要，他们反而越是热衷于给我们推销。”
　　晴天送伞，雨天收伞。
　　你越是求着银行，银行就越担心债务违约问题，担心你是不是活不下去了要救命。
　　艾氏集团自己能够咬咬牙填上一千多亿的坑，这雄厚的资金链别说友商了，专门玩钱的银行都得吓一跳。
　　这个级别的企业不是没有，但基本上都是世界有名的大集团，自己的招牌打出来足够硬的那种。
　　比如说巨硬，手里面捏着差不多六百亿美元的自由现金流，所以搞什么都有底气。
　　这种存在和银行谈合作，那反倒是银行得伺候着——你不来？你不来有的是其他银行来！
　　相比起来艾氏集团是做实业的，理论上没可能有那么多闲钱才对。
　　可是理论毕竟只是理论，当现实砸碎了理论，那么自然而然就有主动权了。
　　行吧，艾小丈育挠了挠头，雷丞相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阿斗都知道照着相父的单子列职工表呢，自己怕个屁，真要是撑不下去了，就开挂！
　　小盒子不只是小柳永远的家，还是环溪观私房钱的家。
　　艾丽娅虽然承诺过不率先动用金手指，可也不是真就饿死都不用的小傻瓜。
　　只是她想留着办大事，而不是一开始就把王炸扔出来。
　　打过斗地主的都知道得藏一手呢，艾丽娅老赌怪了。
　　“周姨啊，电影那个150亿票房怎么回事？10亿的周边利润又是怎么个情况？”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新的集团财报，董事长看不懂。
　　你说我卖游戏机，卖了四千万台，那可以说是体量在。
　　毕竟东煌光是学龄阶段的在校接受教育学生就接近三亿。
　　虽然其中有五千万左右，是高等教育的在校学生。
　　但是高等教育，也就是那些大学生以及更高学历的，就不玩游戏机了？
　　笑死，说不定他们才是野性消费的主力军……
　　当然啦，单纯以游戏机这一商品本身而言，真正的消费主力还是孩子。
　　孩子这种东西，有着更纯粹的社交属性，圈子就那么大。
　　你就算不给他们玩游戏，他们也会去找其他孩子的玩的，要不然没有共同话题就没有朋友了。
　　小天才智能手表就是这么开辟出自己的市场的，成功路径非常明白，一眼顶真。
　　艾丽娅出货的游戏机利润不算高，但是再不高那也是能赚钱的。
　　哪怕加上早先时候的出货，如今总数量接近六千万台，早已经摊平了各种研发费用。
　　光是这里，艾丽娅就能够拿到差不多两百亿的利润。
　　更别说游戏机是载体，游戏卡带才是游戏的本体。
　　这玩意儿就类似早年间的墨盒喷墨打印机，打印机本身只要一两百，但是墨盒贵得要死。
　　在商家主动推出连供打印机之前，不知道靠着耗材赚了多少钱了都……
　　艾丽娅的卡带也一样，这感觉就是做游戏比抢钱还快。
　　要是以后做虚拟道具，没有硬件成本什么的，那就不是抢钱了，而是直接印钞票。
　　可是游戏那东西，艾丽娅见识过有多赚，有心理预期。
　　企鹅不就这么上去的么？在这方面他们有经验，艾丽娅有借鉴。
　　可相比起来，你一部电影冲到150亿，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最开始的时候，艾丽娅的心理预期是70亿左右，比另一个世界的小破球好点。
　　后来各种因缘际会，艾丽娅觉得可以再冲高，但100亿也够离谱了。
　　毕竟这个单位是亿不是万，真要算的话，个位数的零头都是别的电影的总票房。
　　“150亿有多方因素，首先是密钥延期，电影可以连续多个月依旧在线。”
　　密钥其实是一个版权保护的概念，类似解压密码。
　　院线在影片公映前，获得加密的数字拷贝文件，只要在公映时获得密钥，即可实现正常放映。
　　这样做的好处，是避免了片源提前泄露而被盗版的可能性。
　　除了加密之外，密钥中还包含档期信息，自带时间属性，可控制影片在影院的上映时间。
　　当前多数影片的密钥时间为一个月，密钥延期就意味着影片可以晚于同档期影片下线。
　　别人都下架了，你还在播，这也算是一种支持。
　　小破球上架的是春节档，但是目前来说，密钥延期应该是要到清明档。
　　提前就公示了会有三次密钥延期，这意味着小破球成为了东煌电影目前有史以来密钥延期最长的电影。
　　“好吧，我这也算进去，但是还是不对啊。”
　　“包场。”周姨递给艾丽娅一份文件：“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我们确实算是被变相包养了。”
　　“阴兵过境？幽灵场？”艾丽娅眯起眼睛，表情有点不悦：“没必要搞那些手段！”
　　我拍的是科幻片，但是我不想现实变成赛博朋克那种破样子。
　　“不，恰好相反，是真的包场，各种团建，之所以要密钥延期，就是因为要等到春节假期之后，他们才有时间组织这些团建活动，之前我甚至听说有个学校组织学生去看，说是思想主题教育，八百多个学生……”
　　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听说过这茬？
　　艾丽娅觉得这不是夺取气运，而是夺取噱头，怪怪的。
　　可是周姨递过来的文件里面，却明确表示了至少有30亿的票房是这样来的。
　　包场电影算票房么？当然算！
　　小破球有着迄今为止最多的自来水，大量的网友在贡献声量。
　　可是这些网友大多数都是真真实实自己去看电影的，一张一张票房捧起来了小破球。
　　相比起在另一个世界，逆势走强最后冲破46亿票房记录的小破球，蓝星这边的这次俨然就是全民狂欢。
　　就算是不知道这电影的，春晚节目之后，也知道重型运载车从电影里走进现实了。
　　当一张一张的票春节看完了之后，团体票就上线了。
　　标准的大影厅，一次包场两万三，这些钱对于个人来说是夸张支出，但是对于团建活动来说就不是个事。
　　艾丽娅揉着额角，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茬。
　　但是想想的话，其实也合理——小破球的某种象征意味，如今实在是太浓烈了。
　　艾丽娅给它加了太多本没有的buff，如今整个小破球都带着金光。
　　她上架春节档，别人搞团建没可能说大过年的组织起来玩。
　　可是密钥延期之后，这时间就合适了，二三四月，有的是时候。
　　所以票房数据一下子反而逆势上扬了起来，完全不像是正常的票房曲线。
　　150亿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就还是那句话，东煌的体量大得实在是可怕。
　　艾丽娅没看那个文件，而是掏出手机翻了翻部落格的评论，想要找找看有没有相关的内容。
　　很快就找到了，而且开工之后‘被迫’搞团建的还不止小破球这一部电影。
　　『说起这个就想骂娘，领导要求我去看一部从头烂到尾的烂机甲片，要不是想看还有啥烂活都不想继续看。』
　　『那也叫科幻？从机设到剧情到台词，一股子想抄好X坞抄成宝X坞的味道！』
　　『没意思，睡了两个半小时，还是小破球这边好睡。』
　　『学校组织看小破球，感觉是在凑热闹，但是闲着也是闲着，看电影谁不乐意啊。』
　　『艾妈！我们敬爱你口牙——』
　　艾丽娅默默退出软件，行吧，自己貌似不是第一个干这事儿的。
　　而且主要是自己没主动，是被动。
　　真要说的话，这应该算受害者对吧？
　　“还是要说一下观影自愿原则……”艾丽娅口不对心：“还有那这个周边，怎么回事？”
　　“阿卜杜拉王子又要来了，要买无人机。”
　　“……你怎么知道？”
　　“这就是问题——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觉得这是我的工作，联系到爱视娱乐那边了。”
　　艾丽娅的影视周边，其实是比较偏门的。
　　众筹的玩具什么的卖得挺好，可是拢共销售量也就两个亿。
　　好吧不能用也就，别人卖几百万都难——但是利润很微薄，两个亿是销售量不是利润。
　　主要艾丽娅也没打算靠这个捞钱，不然一千块钱的RC重卡成本就要八百八，艾丽娅只能赚个吆喝。
　　真正利润的大头，在于某些特殊的‘周边’身上，比如说四千五百万美金的超重型运载车。
　　光是一辆车就卖了三亿多国元，再加上各地的地区官方购买的特种救援机械设备……
　　艾丽娅这才反应过来周边的利润是这么统计的。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这东西确实算是周边……不行果然还是哪里不对。
　　艾丽娅自己都纠结，可想而知人家阿卜杜拉王子拿着钱的茫然模样。
　　少侠，沙某真的有钱！
　　请你拿着你的钱，离开沙某的影视周边道具！
　　什么？全装动力外骨骼不是周边道具？那你电影里的是什么？
　　“阿卜杜拉王子要买什么？”
　　“作品里出现过的工程机械，无人机，全装动力外骨骼，甚至是MOSS。”
　　“没有MOSS！”
　　『我在——大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办公室里响起了小苔藓的女版语音，艾丽娅的声纹唤醒了它。
　　周姨眨了眨眼，一副‘这不是么’的样子。
　　艾丽娅则是揉着额角：“就是个语音助手，小艾同学同款，我准备做个智能音箱当智能家居的中控。”
　　周姨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她当然知道这东西的内幕。
　　但非要计较的话，咱们确实有MOSS不是吗？
　　艾丽娅想了想：“很多东西没办法卖给他，我们也没上架，让阿卜杜拉王子什么时候过来谈谈吧。”
　　阿卜杜拉·阿拉巴马·赫雷斯·萨尔扎伊，东煌互联网老朋友，被网友们誉为最懂技术的狗大户。
　　某种意义上艾丽娅和他是一个风格的存在：我不管你要研发多久，我只问你要多少钱。
　　能够让东煌的极地科考基地建设计划，从三年提前到6个月，可想而知这位‘技术佬’有多豪横。
　　谁说阿卜杜拉王子不懂技术，第一个站出来喷人的就得是那些项目的高级工程师。
　　艾丽娅这点周边零碎什么的，人家一口气包圆了都没人觉得奇怪，也就艾丽娅不卖而已。
　　但艾丽娅越是不卖，估计阿卜杜拉就越是觉得想要。
　　重樱也是差不多的心态，艾丽娅哦卡桑越是璀璨，不在乎他们那边。
　　那边就越是求不得，越是想要，都快成心魔了。
　　娱乐杂志版面时不时就要上个剪影，猜猜我是谁？
　　猜猜猜，猜个屁，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咱们这一亩三分地！
　　我还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吗.JPG
　　阿卜杜拉王子也是一样的感觉：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还有花钱买不到的东西？不应该啊！
　　难道是要加钱——这个简单，少侠看得起沙某，开个价就是了。
　　甚至有小道消息传闻，不少友商团建选择去看小破球，就是因为这个狗大户金主。
　　就是想要开动脑筋，找找看有什么可以模仿的面，万一能来点灵感，也能分一杯羹呢？
　　看场电影才几个钱啊，真要是能蹭个狗大户的订单什么的，几百几千倍都赚回来了！
　　艾丽娅一开始还没办法理解这些家伙的脑回路。
　　但是想想看产品经理普遍都是神经病外加智力发育迟缓，倒也正常。
　　指望他们从合理的地方汲取灵感提需求，还不如指望怎么实现Logo放大的同时缩小一点，和五彩斑斓的黑。
　　周姨后续又和艾丽娅聊了不少关于爱视娱乐发展的规划，尤其是对于作品的把控方面。
　　作为物产部门第二个重新整合的部门，爱视娱乐反而是最先单独拿出来打拼的。
　　爱丽来商超说是子品牌，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更类似于艾氏集团本身福利体系的补充。
　　它的运营模式，甚至可以看做是‘内部供销社’的对外经营。
　　服务也好品质也好，都建立在艾氏集团这个亲妈在旁边支持兜底的前提下。
　　正常的商超根本没办法和这么一个不太计较综合成本的赖皮玩家对抗。
　　怎么对抗？人家爱丽来商超90%的利润都分给了员工，还™有钱去扩张开分店，别人怎么玩？
　　七省省会城市同时进入，当地市场的大卖场大商超前脚还想要联合起来排挤，后脚就被官方按住天灵盖了。
　　这是正常商超该有的牌面？
　　正常的商超有能力帮官方承接物资紧急转运，甚至是成为应急救治体系的补充？
　　艾氏集团的招牌是不是镶金的不好说，但是爱丽来的招牌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相比起上面有人的爱丽来商超连锁，爱视娱乐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子公司，起码构架层面是。
　　过年之前捞了一批人才，过年嘛还说能够休息一下，过完年大家就开始急急急了。
　　咱们跳槽来这里，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前途。
　　就算不给点好的剧本啊片约什么的，给点综艺或者商演也行啊。
　　艾丽娅不使唤他们，跳槽过来的那些家伙反而觉得会不会是被闲置了，心里慌得紧。
　　周姨做了个基础的规划，按照那些家伙以往的作品类别，分成了三个部门。
　　“电影的，是这些人，然后电视的是这些，有少数重合——最后是综艺的。”
　　没错，综艺明星单独都是一批捏，人家不拍电视剧不拍电影也不唱歌跳舞，就是各类综艺节目的固定嘉宾。
　　“挺好的，照着规划来吧，也别有压力，真出了什么问题，集团这边还有钱有人，撑得住。”
　　爱视娱乐不是太视集团那种扔出来炒作股价的东西，是真打算出作品的。
　　艾丽娅想要它在电视剧上类比当年的唐人，在电影上类似当年的嘉禾，在综艺……综艺不懂，随意了。
　　“我们收了一批本子，其中有很多不错的电视剧和电影剧本，今年上半年打算拍两部电视剧，两部电影。”
　　“人手跟得上？”
　　“演员方面没问题，导演组的话吃紧一点，但是之前苏导给我们开了个好头。”
　　赛博妲己的梦想是什么？是东煌的工业电影体系！
　　拍科幻是这个体系能够达成的结果，但很显然一个完善的工业电影体系并不只是能够拍科幻片。
　　爱视娱乐如今最有竞争力的核心资产，既不是这些艺人，也不是之前的150亿电影票房记录。
　　而是基于之前拍小破球时候，积攒下来的工业电影体系经验，以及相关的影视特效制作团队。
　　那个目标是干翻工业光魔的影视特效制作团队，如今已经成了爱视娱乐的一环，可以向全行业提供服务。
　　至于说找他们做特效然后打白条什么的，估计就没以前那么容易了。
　　艾氏集团的本家法务部了解一下？
　　“也就是说，电视剧，电影，综艺，后期，一共四个部门了——再加一个歌手吧，四大天王有五个很正常。”
　　艾丽娅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动动嘴皮子，物产部门就整合出了一个小号巨无霸。
　　爱视娱乐手里还有爱丽来商超的院线，以及引进的重樱特摄片库、通讯系统共享的部分版权。
　　当年那个称雄东煌，拯救了国内互联网一众企业的移动梦网，虽然如今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只是老了而不是死了。
　　他们拥有的版权数量之夸张，类别之丰富，稍微分点出来都能够把爱视娱乐给撑得消化不良。
　　哪怕是在另一个世界线，杰伦的歌曲网络运营版权也是被咪咕买断了的，而咪咕就是移动的。
　　反倒是企鹅是后来的，而且因为他们拥有是互联网版权，和咪咕当初卖彩铃的‘通信运营商版权’不冲突。
　　所以才会有大家都有授权的微妙对垒——后移动梦网时代，卖彩铃的通信运营商和卖会员的互联网，实在是做不到泾渭分明，起码用户看着就很迷糊，这有啥区别？算了反正都能听……
　　而和另一个世界线不一样的是，东煌的民生御三家体量更大，通讯系统版权更多更全面。
　　作为上次的回礼，他们给爱视娱乐的是他们的几乎全部曲库版权授权，价格低得令人发指。
　　艾丽娅如果想要躺了，那直接让爱视娱乐不奋斗了。
　　去做个音乐软件，会员直接可以听那些歌，这就足够捞钱。
　　救灾的时候艾丽娅毁家纾难，人人笑她傻，百亿利润扔进去听水响。
　　现在过完年，就没有哪一口饭是能够快速消化得了的，人人嫉妒到牙酸。
　　别喂了别喂了，孩子都撑傻了，喂喂我吧……
　　艾丽娅决定不看这些勾八大环境的内容，就挺没意思的，他妈的想亏钱都不可能。
　　起码今年是塞饭年，稳赚的，除非艾丽娅自己作死。
　　“看点小而美的吧，看看有啥剧本，我也……嗯？”
　　艾丽娅一个战术后仰：“我只是让你们模仿唐人，没让你们真的当唐人——仙剑？”
　　“唐人影视日子不太好过，想要和我们合作。”
　　唐人成立得很早，当年的绝代双骄，后来的暑假热播好多次的杨门女将系列，都是他们出品的。
　　在审美和剧本的价值取向这方面，当年的唐人是真的稳，出品的都是精品。
　　可是在资本运作这方面，唐人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近些年有事业绩下降，又是负债高企，又是融资困难。
　　毕竟不是所有的企业都他妈的能像是艾氏集团一样，疯狂地到处掠夺别家气运，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友商不爽艾氏集团也不是没道理的——大家都是孙子，凭什么你就混成了大爷？
　　唐人也算是友商的一员，只是体量实在比较小，只在影视行业里摸爬滚打，如今估值不到三十亿。
　　爱视娱乐作为子公司，整合之后市面上给出的估值就没有低于三百亿的，就这还是没上市的情况下。
　　真要是上市鼓吹一下，那太视集团当年叫嚣的千亿体量，怕不是就要让给爱视娱乐了。
　　唐人大概是看准了爱视娱乐想要新公司三把火，于是给了最近正在筹备的最大的项目，很有诚意。
　　只要爱视娱乐出钱，那么唐人那边甚至可以让出名誉方面的无形资产，他们只求回口血。
　　“唉，我当年还挺喜欢他们的剧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很多内部的问题，还有被资本介入坑了，但是我觉得他们还是有底子的，恰好我们在电视剧这方面实在是没有底蕴，如果能够合作的话，对我们来说是能够树立起口碑的好事。”
　　唐人还没有出仙剑，毕竟这个世界线仙剑的游戏都还没出来。
　　另一个世界线，仙剑是先有游戏，再有改编电视剧，然后才有的官方小说。
　　而这个世界线，顺序变了一下，先有了小说，然后有了改编电视剧，反倒是游戏不见了。
　　要是游戏爱好者穿越到这个世界，估计要一边骂娘一边痛斥艾丽娅这个捞鱼的。
　　干的什么破事儿！
　　PC游戏端上来啊！
　　你有钱你倒是狠狠地造啊！
　　艾丽娅说在造了在造了，今年到处都要花钱，所以生财有道的重点恰好就放在游戏行业上。
　　网游，电脑游戏，甚至是手机游戏，也要逐渐崭露头角才对了。
　　主机和掌机并不妨碍这些其他游戏的萌芽，大家都有各自的用户群体。
　　就算是回到另一个世界线，也没有说哪个领域的游戏崛起之后就彻底杀死了另一方的。
　　NS那个破机器换壳换屏不换芯，都还能大卖足足六年，牙膏管挤了六年封口都没开，就离谱……
　　艾丽娅在网游方面，虽然有派人看着，但是暂时没有收获。
　　魔兽世界她志在必得，游戏必须要，傻X考迪克也必须死，就像是米村和狗豪已经无了一样。
　　PC游戏端，她的线上平台也要上了，到时候狠狠地数三。
　　反倒是手机游戏没啥想法，现在大家还在玩切水果呢，再多玩会儿吧，不着急。
　　艾丽娅有把握跟尚工说五百亿的第二期投资，基本就是打算在这些方面硬抢了。
　　蓝星人：什么？游戏业界能够抢到五百亿的利润？
　　地球人：什么？游戏业界只有区区五百亿的利润？
　　艾丽娅能说什么？就还是那句话，鱼塘里一滴水都没有，波光粼粼全是鱼。
　　“仙剑好啊，好得很，合作——告诉唐人，要钱我给钱，要人我给人，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那么代价呢？”
　　“代价？我要这个IP。”艾丽娅扬了扬那张纸，在仙剑下面有画的线：“我要拿来做游戏。”
　　虽然已经认识到游戏很赚钱，但是周姨依旧对于这东西的前途不甚信任。
　　雅达利也是鲜花著锦烈火烹油，然后说崩溃就崩溃，生得宏大死得可笑。
　　好在艾氏集团的主业还是实体制造业，不至于说瘸腿走路，发展一下游戏什么的也不影响根基。
　　当然啦，更重要的是艾氏集团是艾丽娅的一言堂，从她能够一句话搞千亿级别的项目就知道无人可以制约。
　　除非艾氏集团彻底垮了，一分钱都挤不出来了，不然大家就只能跟着这个傻老大一条道走到黑。
　　“我回去和他们谈谈，应该问题不大，他们日子不好过，挺急的。”
　　“不能乘人之危，他们老板我知道，走感情路线吃软不吃硬的，大方点，她能记你的好。”
　　周姨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哦对了，还有——这个人，你可以联系一下，或许到时候拍戏用得上。”
　　按理说艾丽娅是不该管这么细的，可问题是支线剧情的掉落收获，不用一下总是不得劲。
　　艾丽娅递给周姨的名片，是百晓生的名片。
　　她作为江湖这个圈子的中介人，干的最多的就是和影视行业对接。
　　谁能想到东煌拍武侠片的这批人，居然真是江湖人啊？
　　这就跟拍科幻片的实际上是拍纪录片一样，阿卜杜拉王子就迷糊在这里了。
　　“有空的话，我也会去看看，告诉下面别偷工减料哦，让我逮到那可就不好玩了。”
　　“知道了，另外小美也很想你，我打算让她去电视剧那边演个小角色，满足她的明星梦，到时候你去的话还可以给她个惊喜。”
　　“好——”

457-突发事件和熟悉的独走
　　“姐————”
　　艾丽娅正说着呢，门被推开，景妹妹一头大汗闯进来。
　　周姨被吓了一跳，就连当透明人的乐乐都下意识伸手进了内兜里。
　　“出事了！”
　　“冷静点。”艾丽娅扔过去一包餐巾纸：“大姑娘家家的，这么慌像什么话。”
　　景妹妹没在意大姐的调侃，而是指着外面：“姐你快看啊，上新闻头条了，出车祸了！”
　　“什么东西？”艾丽娅站起来：“谁出车祸了？认识的人？”
　　“不认识，但是麻烦大了！”景妹妹又气又急，跑过来一把抓住艾丽娅往外走。
　　也没走多远，就在门口就能看到大屏幕。
　　艾氏集团本部的各种楼层都是显示屏，这些屏幕日常播放的基本都是新闻频道。
　　景妹妹说的新闻，这会儿并无车祸的内容，他还在拿着遥控器手忙脚乱地往回倒呢。
　　艾丽娅狐疑地看着大屏幕：“这大清早的，什么车祸能这么快上新闻？”
　　“姐你倒是敏感一点啊！车祸！当然是和咱们有关！”
　　刚端起一杯咖啡豆浆的艾丽娅一激灵：“小马被创死了？！”
　　“……啊？那是谁？”
　　“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都没有卖车的，也就校……等会——嘶！！”
　　艾丽娅想起来这是开学的日子，神兽们返校了，自己之前做出来捐赠的校车应该也上线了。
　　别是那玩意儿出了车祸吧？！
　　她顾不上喝咖啡豆浆，一把抄过遥控器，回退到早先时候的新闻。
　　然后痛苦地发现真他妈是校车出事了！
　　而且是被撞，在高架桥上被一辆突然爆胎的货车撞到。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校车被撞之后，又撞上了高架桥下岔道分岔口的一个防撞水箱。
　　连环相撞导致后续两辆车躲闪不急怼上来，结果就是校车翻出了高架，从15米高的地方坠落。
　　“傻逼吧！不会开车去学啊！这么宽的路都能怼上来！爆胎打你妈方向盘呢！收油刹车啊！”
　　艾丽娅把遥控器砸地上：“车胎没有检修过吗！还有高架桥！修那么高干嘛！”
　　景妹妹擦了把汗，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家大姐——他也是路过看到这个新闻，一激灵赶紧跑来了。
　　实际上艾丽娅这会儿无能狂怒，还真冤枉高架桥了。
　　人家15米高度，都只能说是平均规格，立交桥甚至有三十米高的。
　　修太矮了桥下怎么过车？最低规格的四级公路，都要保证桥下有4.5米的最低净空。
　　在这个标准基础上，桥体本身也有好几米厚，一来二去最矮的高架桥也超过七米。
　　再加上城市道路规划肯定不会取下限值，所以天海的高架基本上就没有低于15米的。
　　像是城东立交桥，为了横跨铁路轻轨和公路，足足有五层，高度超过50米。
　　要是校车从那边掉下来，那事情可就糟了……
　　艾丽娅深吸一口气：“联系一下交通那边，再问问医院，有什么伤亡没有，另外重工部门联系回收这辆车。”
　　景妹妹擦了擦手心的汗：“姐，要买水军，去把这事儿说清楚吗？这不是车的问题啊！”
　　“买个屁——现在最关键的是孩子受伤多严重，以及这辆车在实际车祸里有什么隐患。”
　　艾丽娅很着急，但很显然和景妹妹着急的不是一个事儿。
　　景妹妹一看到这个，就知道集团声誉要受影响，不管什么原因，可是你这车捐赠出去就出事。
　　但是艾丽娅一看这个，心急的是那些孩子的受伤程度，相比起来什么舆论什么声誉那都是无关紧要的破事儿。
　　“我去医院一趟。”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其他的都别管，我会安排，别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哦……”
　　“乐乐——”
　　“车已经准备好了。”乐乐指了指耳机：“我正在联系医院那边，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虽然上了新闻，但是新闻的视角是两个监控的视角。
　　一个是在高架上行驶的时候，俯瞰车流的视角。
　　这个角度的画面，就很清晰地看到校车是怎么被撞了之后一路往右偏移，最后连续撞击导致翻出高架的。
　　而第二个视角的画面，是高架下面的道路监控摄像头。
　　一辆橙黄色的校车像是个翻滚落下的大龟，背朝下狠狠地砸在地上。
　　剧烈的撞击把好几根线缆拉断，火花闪电迸射，连带着整个监控的画面都如同地震一样抖动。
　　高架下面的车被吓傻了，横七竖八一阵乱窜急停，完全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幸运的是掉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砸到下面的车，这大概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周姨走出办公室，看着艾丽娅急匆匆的背影，很是有些担心。
　　“这——周总，姐说不用管……”
　　周姨原本是负责集团的广告宣发这一块，如今成立了爱视娱乐，也依旧间接控制着集团的喉舌。
　　看到景妹妹担心的样子，周姨摇了摇头：“大小姐说不用，那就听她的安排。”
　　“哦……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也不能怪我们……阿姐大概是这么想的？”
　　“怕就怕，有的人不这么想啊——”
　　……
　　……
　　开学第一天，一次微妙的车祸登上了热搜。
　　好在再无良的媒体也不敢捏造伤亡，这次车祸虽然有孩子受伤，但是无人死亡。
　　更重要的是车翻下来，并不是直接拍下来的，被高架的支撑桥墩拦了一下。
　　这是最幸运的一点，导致校车看起来是直接飞跃，但实际上是类似翻滚落下，这下卸力太关键了。
　　受伤最严重的孩子也只是骨折，都没有需要抢救的，实在是惊险之中让人捏了把汗。
　　网络评论的画风，一开始压根就没有在乎是什么车，全都集中在车祸本身了。
　　景妹妹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大家声讨更多是肇事车辆和道路监管——
　　『十次车祸九次快！幸好没砸到其他车辆，人没事就好！』
　　『傻X吧，这是快吗？这是被撞的！』
　　『幸亏没砸到下面的人和车呀！＃合十合十＃』
　　『不是一次两次了，设计是不是有缺陷啊，去年也有翻下来的。』
　　『祈福，希望孩子没事。』
　　『那是内环高架，货车是不给走的，监管绝对有疏漏，而且这破车没超载我绝逼不信！』
　　『是这样的，超载货车走内环，而且拉开篷布看得到还是拉卷的，太吓人了，车胎感觉是被压爆的。』
　　『后面第二辆轿车都骑上护栏了，差点就掉下去，我感觉就是设计问题。』
　　『孩子们没事就好，吓死了。』
　　『15米高掉下来，这车都没怎么变形的，感觉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边有不少做机械的厂子，别说钢卷，超规格的工程机械好几百吨也敢拉，不过按理说都是晚上偷跑才对。』
　　网友们关注了一阵车祸的起因和潜在的问题，终于有人冒头出来，提了一嘴那个车好眼熟。
　　最开始大家都没感觉——校车有什么不眼熟的，大家不都长一样么？
　　看起来像是大巴车客车，黄黄的，方方的，长长的，大大的标识，屁股还有个安全逃生用的小门儿。
　　直到有人挂出来一个标识，大家才惊讶地发现这车是艾氏重工的产品。
　　艾猴王！老熟人了！
　　今年过年最火的科技圈明星人物，就差没有高歌一曲《Areyouok》来霸占鬼畜区。
　　早些时候，艾氏集团一共打造出来40台校车，以5辆为一个车队，捐赠给了8所城郊地区的小学。
　　这辆出事的，就是天海城南一个区的小学的车子。
　　上新闻热搜的时候，艾丽娅已经都到医院了，忙着看孩子们的情况，压根没回应的。
　　网友们艾特了半天没人，然后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试图搞清楚车辆的状况。
　　首先有一点可以确定，这辆车足够硬，而且是物理层面的硬，没有玩吸能设计那套。
　　这种硬桥硬马的对抗，甚至能够支撑着这辆车从15米高的地方翻下来，整个顶部着地却还维持基本结构稳定。
　　系了安全带的孩子们在经过了过山车一样的颠簸和震动之后，大多数都是擦伤，就是源于此。
　　在新闻的两段视频之后，第三段视频也被网友们扒拉了出来。
　　还是监控，不过是路边的店面的监控，这是市民救援的景象。
　　校车掉下来之后，刚好在附近有一辆叉车在卸货。
　　当时大家都着急着，也顾不了许多安全规范什么的，直接上铲子把翻滚之后侧躺的车给掀起来站着。
　　校车的前后车门都能正常打开，孩子们大多数都是自己走下来的，虽然吓得小脸儿都垮了哭哭啼啼，可没见什么血。
　　甚至觉得挡着大家过路，这辆从四层楼高翻下来的校车是在卸完孩子之后，自己‘开’到一边停着等待处理的。
　　这尼玛是车？这什么车？！
　　艾氏重工之前共享出来的结构抗安全车身专利，这下子被网友们扒拉出来，逐页分析。
　　其实说句老实话，结构抗的安全车身，有一个不可避免的弱点，那就是容易伤到别人。
　　想想看这玩意儿要是撞上别的什么车，那简直就是公路坦克横冲直撞无法压制了。
　　超重到110吨的公路王者，压爆了车胎都只是把它撞歪，可见其整体结构多硬。
　　至于说后来撞上道岔的防撞水箱，导致驾驶员的视线受阻操控失常偏移了路线，那就又是一回事。
　　景妹妹想象中的艾氏集团被不利舆论包围的情况压根就没出现。
　　甚至于恰恰相反，在艾丽娅之前的热度刚刚消停的当下，这件事又再度把艾氏重工捧上了风口浪尖。
　　『笑死，我造八万吨航母的钢材拿来造车，你问我硬不硬？』
　　『艾氏重工最大的矿用重卡，好像是世界第三，这是技术下放了吗？』
　　『超重型运载车回头表情包：弟弟？没吃饭啊？』
　　『艾氏重工：别害我啊！不允许死我怀里！』
　　『校车：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车，其次我真是倒了血霉了，要不是在高架上，碰到某些车我动都不带动的。』
　　『重樱车系：看我看什么？你不要乱说啊！小心我告你毁谤啊！诶！他在huibang我啊！』
　　『艾氏重工的车以后要是去做评测，行人保护这一项铁扣分，太硬了吧……』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要是这种公路坦克普及，何尝不是变相提高交通参与者的安全意识呢？』
　　大家叽叽喳喳，像是已经见到了艾氏重工造车的情景。
　　而另一边的艾丽娅刚从医院出来，好容易松了口气，孩子们没事儿就好。
　　“肋骨出问题是没想到的，安全带还能给勒骨折了？”
　　“毕竟是孩子，而且好在所有人都系了安全带，要不然这么掉下来就不是骨折那么简单了。”
　　“麻了，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啊，吓死人了。”
　　“没事儿就好。”艾丽娅揉了把脸：“要是咱们捐的车因为偷工减料出问题，那可就难受了。”
　　“就算没偷工减料，也指不定有人骂咱们呢，那些家伙可不讲什么逻辑道理的。”
　　“骂就骂吧，我还能惯着他们不成？我也——诶？”
　　打开部落格，日常咸鱼并不喜欢发朋友圈的艾丽娅本打算据理力争一下，然后就看到了歪掉的画风。
　　＃艾氏重工内部校车项目代号：破冰船＃
　　＃艾氏集团暂未对造车计划发表回应，网友表示期待＃
　　“……？”
　　艾丽娅翻了翻：“什么鬼——大家这么闲的吗？”
　　乐乐也在看，她把自己摘出去想了想，才搞明白网友们的脑回路。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因为这次车祸死亡，所以大家才更关注奇奇怪怪的点吧。”
　　也是，但凡有一个不幸身亡的，大家都没这么轻松，毕竟这是校车。
　　艾丽娅摇了摇头，不想蹭这个热度：“让公司那边消停会儿，冷处理吧，这种事情太莫名奇妙了。”
　　“……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呐——有人独走了。”
　　＃马自达：艾丽娅百亿现金入股，已成第一大股东！＃
　　“……？？？”

夫$458:蓝星OL:我们强化了蒋老板 为「咸鱼老仙」4/13哈6
　　回到集团本部，艾丽娅做的第一件事是娅娅盖饭。
　　“喝啊——”
　　随手把一个果盘扣在桌上：“他们怎么敢！”
　　“……这不挺正常的么。”乐乐挠了挠头：“毕竟这又没出事。”
　　从马自达的角度来看，这事儿已经算是克制的了。
　　这么离谱的车祸，宣传性质拉满，堪比两辆不同品牌的车在公路上来了个正面对决式撞击。
　　撞车不可怕，谁瘪谁尴尬。
　　重樱的车系，以往都以吸能为理由一撞就瘪，网友们可不管有没有道理，就看到一团破铜烂铁。
　　这次太硬了，又高又硬——十五米还不高？普通车掉下来直接给拍扁了。
　　校车别说扁了，车玻璃都没碎完，摔完了还能够溜溜达达开到边上。
　　甚至回收的时候拖车不够大，都是跟着开回去的，哪怕受了内伤，可外表看起来依旧足够硬朗。
　　这谁看了不迷糊啊，马自达甚至都不敢蹭车祸的热度，只是间接蹭了一下艾丽娅的热度。
　　艾丽娅当初又没有说秘密入股，禁止公开什么的，她自己懒得宣传而已。
　　人马自达抱大腿是为了图一乐？人家就是瞅准了艾丽娅的口碑名气，想要当个代言人用。
　　结果没想到的是要口碑有资金，要技术有资金，要资金有资金。
　　百亿级别国元的注资，换过去那就是差不多两千亿円，马自达之前被砸懵了才消停了一会儿。
　　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人家想要重返巅峰，搞点营销实在是无可厚非。
　　甚至已经出现了马自达开始抄袭网友评论的情况——抄抄你的——
　　＃坐我们马自达可能会塞车，但不会出车祸！＃
　　太卑微了，有种小透明有朝一日被重视之后，努力表现的可怜的感觉。
　　艾丽娅揉了揉额角，她虽然是马自达的大股东，但是当初说了不参与人家的经营管理。
　　她要的是马自达的技术积累，通俗来说就是花钱买身子，强扭的瓜只想解渴，不在乎得到对方的心。
　　当然啦，技术是指变速箱啊底盘啊蓝天创驰之类的技术，转子马达什么的实在是有点偏激了。
　　正在想着怎么冷处理这事儿，景妹妹又溜达过来了。
　　“姐！”景妹妹小跑归来，小马尾一甩一甩的：“姐——”
　　“说了多少次，在公司里面称职务！”
　　“哦好，姐——咱也造车吧！”
　　“……没钱。”
　　“没关系啊！可以众筹啊！”
　　“别，生态化反造车什么的，既视感太他妈重了，别把集团拉进泥潭里。”
　　当年艾丽娅年少轻狂，不懂世事，想要搞砸烂摊子去当小富婆。
　　结果艾氏集团的老员工们狠狠地给她上了一课——你还想跑？
　　艾家养士二十年！仗节死义在今朝！
　　艾丽娅被黄袍加身直接抬上了董事长的位置，甚至都不能算是她咎由自取，更应该叫报应来了。
　　她爹妈但凡不干点人事儿，人们也不会认真干事儿，一饮一啄自由天定。
　　金笔组能够压着性子潜伏十年，浪费大好青春稳住艾氏集团基本盘，报答的是艾丽娅爹妈的恩义。
　　艾如虎不懂这个道理，以为谁坐在这里谁就是老大，给他这么多年他也不中用啊……
　　艾丽娅既然上位了，就得要对那么多员工负责，不然抬你上来还不如栓条狗。
　　福利待遇什么的，只能说是对人家认真工作的回报。
　　但是集团的规划战略什么的，关乎大家未来的饭碗和事业发展，就不能拍脑袋了。
　　艾丽娅可以任性地开新版图，可以直接商业地图染色，但还真不能够在这种基础实业方面多线作战。
　　别人看到艾丽娅一千多亿随便扔，但艾丽娅可不是乱扔的，她是有预谋的，准备去骗去偷袭。
　　电子营业部门的胜利来得太容易，他们只看到艾丽娅刷刷刷就砸钱搞定了产业链，整合出来可怕的性价比。
　　重工产业你整合一个试试看？做得到么？
　　做不到！一辆车上万个零件，没有哪个整车厂能够全部自己生产的，大部分都是外包。
　　层层外包，几百家供应商任何一家出了问题，整车的量产就会出问题，甚至是产品有缺陷。
　　重型机械工业造出来那种庞然大物一样的运载车，和消费市场的民用乘用车，那是两个赛道。
　　“你之前搞无人机，你知道工业用和消费级之间的差别才对。”
　　上一次景妹妹这么兴奋，还是做出了大型无人机。
　　那些类似另一个世界线植保无人机的大家伙，用25公斤的基础载重和可靠的工业质量，为集团换回来了几百亿的订单。
　　虽然看起来走得有点偏，居然先做出来的是大号而不是民用款。
　　但事实就是工业机械这种东西，做大容易，做小反而麻烦。
　　不是说技术力谁高谁低，而是一个综合的技术性价比的考量。
　　植保无人机撑起来两三米长，可以搭载的设备也好，机械零件方面的容错也好，都有足够的底子。
　　要是拿个巴掌大小的无人机，要往里面塞进去大把精密零件，那才是问题。
　　卡车和民用车也一样，这俩盘子都不是一个大小的，装的菜自然也不同。
　　艾丽娅能往超重型运载车里面加导弹运载车级别的底盘，能够往校车里塞85%的硼钢结构件。
　　民用车里面怎么塞？装一个矿用重卡大车斗上去？
　　装完这些大件儿，车子就不是陆地坦克，而是陆地乌龟，就只剩下安全了。
　　消费者要的是物美价廉好养活的代步工具，而不是攻击特化的大乌龟碰碰车。
　　作为大部分消费者一生之中最大的几件消费品之一，乘用车是很标准的市场导向产品。
　　人家喜欢什么，你造什么，然后才能大卖，不能想当然觉得你造什么人家就要买什么。
　　想当消费者爹的车企，有一个算一个都死在了半道上，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
　　景妹妹搅着衣角，现在的表情很是有点不甘心：“那、那做个概念车嘛！”
　　艾丽娅狐疑地打量着自己这个小天才产品经理妹妹，上看下看。
　　难道是他在车祸之中有了新的灵感，想要问自己要预算搞创意小发明？
　　也不是不行，那种小忐忑之中带点纠结不甘心的样子，实在是我见犹怜。
　　说起来之前钰妹妹还给自己讲了个事儿，一个恐怖故事。
　　说是去楼下找二哥，但是打开门却发现房间里有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姑娘，和艾丽娅长得很像。
　　可是退出来再进去，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姐姐了，二哥也说从来没有谁来过。
　　啊，太灵异了，让艾丽娅想起了隔壁世界线某个43码黑丝美腿的大御姐……
　　“起码今年是没可能涉足民用乘用车的产业的，各方条件都不成熟，不能因为一时的热度就冲动。”
　　艾丽娅签了个条子：“你要做概念车，可以和重工部门那边联系，要点工程师帮忙什么的，预算给你一千万。”
　　景妹妹想了会儿觉得也行，拿着条子开心地走了。
　　虚假的电子营业部门CEO：日理万机，操劳内务，紧盯市场。
　　真实的电子营业部门CEO：一层实验室使劲造，大批工程师身边环绕，快乐点子王，爽玩概念机。
　　也就电子营业部门那边有刘锦刘总在管着，不然景妹妹哪里能有如此余裕。
　　得给人家加点奖金才行，拿着副手的钱干正职的活儿，也是辛苦他了。
　　透明人乐乐合上游戏机的盖子：“概念车做出来了，大家会不会觉得我们想造车？”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哪有那么快的——再说了，以后我未必不会造车。”
　　再过几年，不会造车的互联网科技巨头都不好意思和同行打招呼！
　　大件消费品就那么多，能加科技buff的没几个，汽车智能化很显然就是明摆着的市场。
　　艾丽娅早些时候开玩笑一样吹嘘的‘生态布局’现在已经被部分同行拿去研究了，甚至有不少人奉为圭臬。
　　毕竟艾丽娅她自己就是这么上去的——她是来真的啊！
　　所以有可能去看小破球，未必是为了阿卜杜拉王子，也可能是为了艾丽娅的野望。
　　科幻电影（×）
　　开题报告（√）
　　毕竟众所周知，流浪蓝星说是科幻电影，实际上更像是产品宣传广告片。
　　再过个几十年，艾丽娅把烧石头的聚变技术和行星发动机掏出来，大家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就知道她有这一手！当年我看电影的时候就猜到了！
　　艾丽娅能说什么？她确实是有这么一手。
　　你们看人真准……
　　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艾丽娅膨胀再膨胀，小四千亿的体量很惊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集团里面，有一种轻敌浮躁的心态，这很不对，阿景那边不是个例。”
　　艾丽娅站起身，背着手走来走去。
　　“大家都觉得，我们所到之处，消费者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这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似乎就将永远如此——可是这么想就错了！如果只是在功劳簿上吃老本，要不了两年，市场就会一变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如同项羽被围垓下，凶多吉少……”
　　乐乐掏出小本本记下，但是光是记录大小姐的烦恼没用：“解决办法呢？”
　　“最好是一次失败，一次不伤筋动骨，但是足够打脸惊醒的失败！”
　　“……问题是今年之内，想输都难。”
　　乐乐都看出来了想输都难，景妹妹自然也是基于这样的认知才有了激进的心态。
　　姐！你带着大家再冲一次吧！
　　怎么输？就真的是风口上的猪，一飞冲天。
　　艾氏集团的各个部门，现在只要自己不拉胯到难看的地步，消费者都能接受。
　　毕竟调子起得足够高，以至于艾氏集团哪怕稍稍懈怠拉胯，那也不过是同行应有的水准。
　　让集团偷工减料，艾丽娅自己这关又过不去。
　　可她不发话搞小动作，那拿着业内几乎最高标准薪资的员工干嘛自毁长城？
　　笑死，人家也是拿钱办事的，顿顿饱就在眼前，谁砸饭碗他们砸谁。
　　老板给我两千八，我笑老板是呆瓜。
　　老板给我两万八，努力工作笑哈哈。
　　内部稳固，士气高昂，外部更是东煌妈妈追着喂饭吃，生怕孩子没撑吐。
　　对东煌来说，小艾同学这点身板儿那属实就叫孱弱，肯定是之前没注重营养摄入。
　　艾丽娅能怎么说？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和谁比。
　　和民生御三家比？比东煌电网一天100亿的营收？
　　艾氏集团营收一百亿，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一个春节一个奇迹。
　　东煌电网营收一百亿：上午打卡上班，下午打卡下班，钱到账了甚至还不止一百亿。
　　艾丽娅就算是脑子被小马踢了，也不至于说这么有自信——还是看看友商吧家人们。
　　“没有对手，那就制造对手！没有困难，那就创造困难！没有偷懒，那就提高标准！”
　　乐乐嘀咕了句什么，艾丽娅疑惑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大小姐高见。”
　　乐乐收起小本本：“那么要怎么制造对手，创造困难，提高标准呢？”
　　“这就是问题了，目前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养一点友商吧！”
　　“……啊？”
　　……
　　……
　　“……免费专利授权？”
　　“对，艾氏集团疯了。”
　　艾氏集团在大家都看热闹的时候，给出了对于车祸事情的回应。
　　他们再度重申，车祸事情不应该，货车上高架不应该，危险驾驶不应该。
　　造车是暂时没那个能力造车的，大家不要过多期待。
　　道路安全重于泰山，艾氏集团的重工部门希望大家携手一起优化道路安全方面的问题。
　　他们再度开放多个专利，包括并不限于之前的结构抗和重工业机械制造的一部分结构技术积累。
　　如果这方面，大家还觉得艾氏集团只是顺势而为，那么接下来就傻眼了。
　　艾氏集团考虑到都开源一部分专利了，所以干脆整理了一下手头的资源，其他的也公开一些。
　　开放手机互联方面的部分专利，免费。
　　开放手机车机人机工程学方面的部分专利，免费。
　　开放无线通信模块相关的通信领域部分专利，免费。
　　开放游戏行业的各项著作版权、部分发明授权专利，免费。
　　艾氏集团的技术积累，分为两个阶段。
　　一个阶段，是艾丽娅接手集团之前，重工业部门多年的技术累积。
　　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在世界范围内都算是前列的矿用工程机械技术，以及后续的电机技术。
　　这方面仰仗的，自然是那位被业内尊称为万磁王的马教授，人家手头二十多万组电机实验数据。
　　而第二个阶段，是艾丽娅接手集团之后，这半年多时间在电子营业部门的技术积累。
　　来自‘吞并’东郊研究所之后的一部分技术。
　　来自暹罗带回来的NZZ实验室和农兰小姐姐团队积累的一部分技术。
　　大量程序软件工程师，这大半年开发AOS生态积累下来的一部分技术。
　　以及参与游戏行业之后，拥有的各种专利发明著作权。
　　别以为游戏行业就没专利，理论上电子游戏只要还需要技术的实现，还需要依靠电子设备的载体，就完全有资格去申请专利，看起来只是一些大家约定俗成的玩法，可这要是较真的话，当个版权流氓不成问题。
　　比如说艾丽娅捞鱼时候捞到的宫本茂团队，以及他开发的游戏带来的相关专利。
　　单单一个自由相机系统，完成了动作系统和镜头系统分离，以后得3D游戏绕得开这种视角？
　　亦或者是从液晶面板那边拿到的触控方式专利，法务部那边甚至已经拿到了虚拟摇杆方式的专利权。
　　要是艾丽娅发飙不要脸，以后玩家搓玻璃，她都能够收一份专利授权费。
　　艾丽娅公开表示，任何人出于善意想要使用艾氏集团的技术，集团都不会对其发起专利侵权诉讼。
　　友商大腿都拍痛了——高！实在是高！
　　要知道这个“善意”的解释权，归艾氏集团所有。
　　以己度人，大家觉得这一招属实是太高了。
　　等于是，我说你是善意，你就是善意。
　　我说你是恶意，你就是恶意。
　　而面对恶意使用专利的情况下，艾丽娅有权起诉专利侵权。
　　没人想得到，艾丽娅开放各种技术宝库，是因为她觉得车祸事件透露出了集团轻度浮躁自认天下无敌的情绪。
　　更想不到，她想要在各行各业都‘培养’出能够追赶自己的对手，为了给集团积累危机感。
　　或者说得直白点，卷一卷友商：你们行不行啊？赶紧的！
　　用乐乐的话来说，这叫资敌，技术垄断不好吗？
　　可是艾丽娅自己却认为，市场很大，容得下艾氏集团和友商狠狠地内卷。
　　没有对手是可怕的，拔剑四顾心茫然，自认为天下无敌，最后害死的只会是自己，
　　当然啦，更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艾丽娅的初心就不是为了赚钱。
　　集团福利待遇好，员工工资高，那是目的而不是过程，艾丽娅赚钱就是为了花的。
　　花出去的投资没有变少，而是小钱钱换了一种让世界更美好的方式，留在了自己身边。
　　艾丽娅想玩游戏，那就开发游戏。
　　想要愉快的线下购物，那就爱丽来商超。
　　想要看好影视作品，那就自己拍——这不比苦兮兮等着第二季强？
　　可问题是，艾氏集团能用多少员工？
　　现在号称集团上下加起来十万员工，就已经是这个福利覆盖体系的极限了。
　　不卷一卷友商，让他们也跟上人才溢价支付的抢夺战，那还有什么意思。
　　“国内市场吃完了，还能去吃国外的，国外市场什么时候都能吃光，那大事业不就成了么？”
　　艾丽娅的自我认知，从别人对她的认知，一直以来都是错位的。
　　雷丞相算是最能理解大小姐的人了，可有什么办法？艾丽娅想要任性，他只能护着。
　　但是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艾丽娅，艾丽娅的所作所为，顿时在舆论场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诸多友商，更是闻风而动——
　　……
　　……
　　“事实上，公开专利并不是一个精准的说法，艾氏集团的行为模式——很坦诚。”
　　准确地说，所有专利都是开放的。
　　专利的本质，是以发表内容来换取保护，属于是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
　　真正的关键技术，企业不会申请专利保护，比如可口可乐、老干妈、WD40的的配方之类的。
　　艾丽娅也有暂时不愿意申请专利的技术——月神钛合金的冶金配方。
　　但是相比起来，如今开放专利授权，而且免费随便你们用的态度，实在是有够光明磊落，大方得像是败家。
　　“这里面有很多专利，不是我们可以直接使用的，而是用来研究思路和路线。”
　　大屏幕之前，对着列表指指点点的分析人员侃侃而谈。
　　“但是也有一少部分，是可以直接应用的，我们认为这是鱼饵，是艾氏集团想要打造行业规则，推动别人用他们的专利，进而进入他们的生态体系之内，尤其是关于通信领域的这些技术标准。”
　　上面的人在讲，蒋天艺坐在下面端着咖啡，若有所思。
　　她当然不是一个人在看这场好戏，身边是一个来自海外的合作伙伴。
　　“如果是你，蒋，你会怎么做？像她那样的傻子，你们东煌很多吗？”
　　合作伙伴吃着蛋糕，对于这些技术细节的内容很是无感。
　　“芭芭拉，你得明白一件事，做生意的傻子有很多，但是绝对不包括艾丽娅。”
　　蒋天艺抿了口咖啡：“你如果用这种心态看她，那你死定了。”
　　作为艾丽娅现在的合作伙伴，骨子里的二五仔，内心戏里面的宿敌对手。
　　蒋老板做梦都没放弃过狠狠地撅艾丽娅，将其打至跪地的执念。
　　新年伊始，她就开始寻找合作伙伴，想要在某些领域和艾丽娅来个相爱相杀。
　　合作归合作，竞争归竞争，生意场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芭芭拉就是她找到的一个合作伙伴，来自欧罗巴的老牌家族，想要进入东煌市场。
　　和蒋氏集团偏向地产、零售这些产业不同，芭芭拉的家族企业偏向于实业，尤其是科技、机械类的产品。
　　如果说蒋氏集团是靠第三产业为主，那么芭芭拉的家族企业就是第二产业工业为支撑。
　　艾氏集团一二三产业都有，但是内部流转体系并不顺畅。
　　第一产业农业，大头在暹罗，零散的直采基地在国内各地。
　　第二产业工业和建筑业，艾氏重工确实是如今晋级到了T0级别，可是收益高投入也高。
　　大多数重工企业都是那种行走缓慢的实心巨人的观感，很强，很猛，但是拓展别的什么就有心无力。
　　反倒是第三产业一向是浮财多多，毕竟除开农业和工业建筑业之外的所有产业，都可以算是第三产业。
　　上世纪三十年代大家约定俗成划分一二三产业的时候，大抵也没想到如今信息时代第三产业会如此兴盛。
　　艾氏集团的第三产业，在于他们的物产部门，但那是一条瘸腿。
　　第三产业有交通运输，有商业餐饮，有物资供应和仓储……
　　蒋天艺在这方面甚至能够俯瞰艾丽娅，艾丽娅的物产部门加起来确实是不够蒋天艺打的。
　　小艾同学很强，但还不是要抱着我的大腿，说好姐姐拉我一把，天润百货带带？
　　这些要花多年深耕积累出来的体系，艾丽娅就算是被追着喂饭吃，也不是一半会儿就能建立起来的。
　　而生活生产服务业还有其他很多类别，什么金融啊保险啊信息技术啊，文化教育广播卫生体育……
　　乱七八糟不一而足，艾丽娅之所以说钱赚不完，就是因为市场真的很大，需求真的很多。
　　艾氏集团就算是发展到寰宇巨企的地步，也满足不了东煌消费者的所有需求。
　　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三星能够在半岛当小霸王，号称‘出生、三星、死亡’，让他来到东煌来试试？
　　试试就逝世！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只是这个道理大家都清楚，蛋糕总是分不完，可技术护城河大家还是都想有。
　　我就算吃不下，我也想先藏在锅里，人之常情。
　　芭芭拉吃完了蛋糕，优雅地擦了擦嘴。
　　“说实话，你对艾丽娅的推崇让我感到可笑，但我可以理解。”
　　蒋老板没说话，她已经习惯了这个闺蜜的心高气傲。
　　对方只是嘴毒了一点，该做事情的时候不会拖后腿，比其他猪队友强多了。
　　“我看过她的履历，很漂亮，甚至让我想起我父亲当年接手家族产业的艰难时候。”
　　“所以？”
　　“所以我父亲击败的那些对手，感觉就和你一样，茫然无措，甚至还想说谢谢他。”
　　“呵……”
　　芭芭拉·玛丽·阿尔芭·齐柏林，齐柏林家族这一代的继承人兼掌门人。
　　她的父亲齐柏林先生，在去世之前给自己唯一的女儿，留下了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商业帝国。
　　一千亿欧元，折算下来接近8000亿国元的财富。
　　三十多个品牌，两百多个各领域企业的持有股份，超过一万家相关门店和接近三十万名熟练员工。
　　横跨工业、建筑业和零售服务业，从汽车到建筑再到医疗技术和商超门店……
　　她手里的牌多得可怕——而且绝对还藏着别的。
　　她父亲为人非常低调，隐瞒自己的身份并且拒绝各种采访。
　　人们几乎听不到相关轶闻，甚至就连他的一张近照也找不到。
　　很多人推测可能是受到当年妻子被绑事件的影响，以此来保护家庭成员安全。
　　十五年前，齐柏林先生去世，临终之前给十岁的女儿留下了一份遗嘱。
　　一个明星天团级别的职业经理人团队，帮她操持家业。
　　以及一份随着时间推移，才会全面解封，为她所操控的家族商业帝国。
　　她25岁生日之后，就能够接手部分家族企业，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完全接手。
　　这大概是疼爱她的老父亲对她最后的限制。
　　理论上哪怕她每天都在犯傻，每一个小时都在败家，这都足够她挥霍一生。
　　现在她手里的牌，是电子电气工程领域的部分企业，和消费电子领域的部分企业。
　　目前她做出的商业决策，就是寻求进入东煌市场。
　　为什么会有人不爱这片市场？这里有15亿人，一年十万亿的消费规模！
　　哪怕只是能够在细分领域稍微吃一口，那都能够让企业满嘴流油，甚至是立地飞升。
　　所以一个名为『西浦』的子企业，高唱着‘爸爸妈妈给我的不少不多’，抵达了东煌。
　　要是艾丽娅看了，估计第一反应就是惊呼西门子X了飞利浦，生了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东西。
　　毕竟这家伙的爸爸妈妈，真就是另一个世界线西门子和飞利浦的同位体，太像了。
　　论业绩，这些企业加起来都不算太高，年营收也就六七百亿——嗯，欧元。
　　但是论技术积累，论行业地位，论专利技术的库存，人家单手都能打艾氏集团。
　　芭芭拉凭什么看得起艾小丈育？因为她心胸宽阔如同飞机场？
　　就连蒋天艺，也是她看在私人交情上，而不完全是重要商业合作伙伴的级别。
　　蒋老板对芭芭拉的嘲讽不置可否，真熟人之间嘴臭是这样的。
　　你爹要是还活着，那艾丽娅得把她爹也召唤出来，互相之间拼一把。
　　可你和艾丽娅对上，没有家族企业的背景——你裤衩子还能剩下那都算你本事。
　　蒋老板有心想要让芭芭拉去撞墙，反正她血厚：“西浦集团如今进入东煌市场，第一个产品想做什么？”
　　“那个艾丽娅，最近风头最盛的产品，是什么？”
　　蒋老板本来想说校车，但是东煌车辆市场目前本来就是欧系车霸占高端，没啥意思。
　　“手机。”她想了想：“智能手机，不是功能手机，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芭芭拉掏出自己的手机：“你觉得它需要加点什么？”
　　艾丽娅的手机是艾米1S，七百块的那台。
　　蒋老板的手机是艾星Note，美其名曰更了解对手的作品。
　　而芭芭拉的手机，是SAVELLI的Emer-aldNight夜祖母绿版本安卓手机。
　　18克拉玫瑰金打造机身，并镶嵌有400颗辉度切割的翡翠。
　　而翡翠镶嵌在在75颗长阶梯形切割的白金上，全球限量27台。
　　这东西售价30万美金，本质上虽然是智能机，但实际上属于是社交定位的奢侈品。
　　蒋老板看它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坨狗屎：“或许你可以给它换个更好用的系统，多实现一些实用的功能。”
　　“你说得对，那我联系世界上最大的系统提供商，和他们合作如何？”
　　“……谁？”
　　“微软——想想看吧，诺基亚的手机制造能力，微软的系统，强强联合，艾丽娅用700块钱的手机和我对抗？”
　　听起来没啥毛病，在这个2015年科技背景的蓝星，功能机在全世界范围内都还大行其道。
　　艾丽娅用700块的艾米1S，以生命周期内两亿的销量狠狠地斩杀山寨机，攻打功能机的基本盘。
　　可真算起市场份额来说，甚至连东煌本身的市场都没能抢完，更别说远在海外的其他市场。
　　余大炮余总倒是带着团队去开拓市场了，但是不温不火，看不到什么明朗的未来。
　　嗯，黑蜂虎她们倒是前途挺明显的——她们已经把当地的黑手党家族都肃清得差不多了……
　　蒋天艺一时之间想不到闺蜜怎么输，似乎只要西浦集团发动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你怎么打败艾丽娅了。”
　　“有奖励吗？”
　　“……市场份额不是奖励？”
　　“不不不，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小甜心。”
　　她伸手去够蒋天艺的下巴，蒋老板却微微扬起头，避开芭芭拉的小手手。
　　“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你什么奇怪的条件，芭芭拉，别觉得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
　　“啧……我就是喜欢这个，你知道的，当所有人都围着我转的时候，只有你让我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得不到的从来在骚动。
　　蒋老板可以和芭芭拉合作，但她的合作是平等的，你爱来不来。
　　芭芭拉则是明显带着玩耍的心思，顺带还想要撩拨一下这只高冷的猫咪。
　　她们当初认识的过程，充满了戏剧性，但是很显然，蒋老板赢了不止一筹。
　　哪怕芭芭拉富可敌国，但是在个人能力方面，明显是弱于蒋老板的。
　　蒋天艺要是不遇到艾丽娅这种冤家，高低那也是一代枭雄啊。
　　“你说，如果我把那个叫艾丽娅的小姑娘也打败了，她会不会哭着求我放她一马呢？桀桀桀——”
　　芭芭拉说着发出一顿饭起码五个魂殿长老的笑声，邪魅狷狂。
　　“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说，芭芭拉，你学习东煌的文化不该从那些东西开始。”
　　蒋老板揉了揉额头，然后示意上面那个被笑声吓到的分析师继续讲。
　　你当你的背景板，虽然我们都没怎么听，但是你努力客串BGM就对了。
　　芭芭拉掏出一本《都市霸总之我就是豪门：少奶奶的999次离家出走》小说。
　　甚至还是私人修订本，装帧精美，封面烫金。
　　想想也是，这破玩意儿也没可能公开刊印，更别说还有翻译什么的。
　　大家都有奇葩的爱好，而芭芭拉的奇葩爱好，就是喜欢看都市网文。
　　用她的话来说，东煌网文在爽文领域领先世界文学界起码十年。
　　最俗套的剧情，最狗血的展开，最清纯不做作的人设，以及最直白的爽点。
　　就像是快餐高油高盐高糖但就是很好吃，那是人类味蕾最简单直白的刚需。
　　蒋天艺都看麻了，当年自己就不该伸手拉她那一把。
　　更不该顺手把买来打发时间的狗血恋爱小说送她——她甚至为此自学了国语！
　　兴趣的力量总是可怕的，逼着她学工商管理，她权当家庭教师在放屁。
　　但是不允许她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堂堂的齐柏林家大小姐，能半夜打着电筒在被窝里面翻字典，一字一句地自己翻译无脑恋爱文。
　　甚至她还和蒋天艺讨论过，为什么她所在的学校里面，没有小说里的那种甜甜的恋爱。
　　蒋老板能说什么？说你读的学校都是演员，还是说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谁能想到文化输出吹来吹去，反而是爽文这玩意儿不声不响地杀到了大洋彼岸……
　　似乎是看出来了蒋天艺的无语，芭芭拉很认真地反驳她。
　　“我是真的很喜欢它们，尤其是那个陪葬流文学，太有魅力了——蒋，我没有在开玩笑，霸道总裁可比那些所谓的绅士真诚多了，他们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和欲望，这些故事看起来很荒诞，但有着比文字本身更深刻的情绪感染力，这是宝藏！”
　　“所以你也要当霸道总裁的小娇妻？”
　　“不不不，我要当霸道总裁，我就把艾丽娅当成第一个猎物好了。”
　　“……啧。”蒋老板啧了声，表情很是微妙。
　　芭芭拉安慰她：“你不一样，蒋，你是正宫少奶奶，艾丽娅只是猎物。”
　　“不，我对这些没有兴趣，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玩火。”
　　她啧当然不是啧自己居然不在新名单上，更不是芭芭拉抢了她的代餐文学。
　　单纯只是觉得芭芭拉太天真——论霸道，你根本玩不过那个家伙。
　　你25岁的老阿姨，怎么可能玩得过19岁的她？
　　算了，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反正艾丽娅不会说弄死芭芭拉，顶多亏钱。
　　芭芭拉也不可能真玩什么陪葬流，与其让她骚扰自己，不如让她去折腾艾丽娅去。
　　“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芭芭拉，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我要进军游戏产业。”
　　“好吧，我给你钱，你给我股份，可是我觉得，网络游戏赚不到什么钱。”
　　“我可不这么觉得……”

以!459:蒋老板!你是地1!为「咸鱼老仙」7/13@么
　　世界破破烂烂，小艾同学缝缝补补。
　　艾丽娅并不知道蓝星OL更新了版本，强化了蒋老板，并且添加了新的反派人物。
　　甚至这个反派人物还很强！
　　但就算是知道了也没差：世界变了，但是我没有。
　　版本更新和她有什么关系？
　　再更几个版本也追不上超模的她。
　　倒不如说现在这种低版本新手村，恰好能够让她消停会儿。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有谁觉得自己努努力就能干掉艾丽娅吧~杂鱼杂鱼~
　　比起和杂鱼干架，艾丽娅更喜欢寻找生活的乐趣，最好是有点小惊喜什么的。
　　比如说她这会儿正在重工部门的基地，看着景妹妹搞出来的第一台车架子。
　　景妹妹的行动力很离谱，主要是有艾丽娅这个大姐兜底，突出的就是一个肆无忌惮。
　　别人搞发明小创造，手搓锤子敲，电焊滋滋滋。
　　他搞发明小创造，敲的是劳斯莱斯，电焊用的是自动机械臂，开模都是让八级技工帮他锉出来的。
　　“我要做智能汽车！”
　　景妹妹发出了要成为卡拉彼丘高手一样的宣言。
　　“……看出来了。”
　　倘若只是智能汽车，那么艾丽娅也不会跑过来看热闹。
　　但是景妹妹的审美很在线，弄出来了个看起来很好玩的东西。
　　艾丽娅看着面前的车子设计图，又看了看那个花了几天时间搞出来的框架。
　　“你确定这车不叫阿斯拉达？”
　　“阿斯拉达是什么？我叫它雷神，高智能方程式·雷神！”
　　“好家伙，港版译名是吧，林有德同款……”
　　说是概念车，那自然就要概念起来。
　　景妹妹弄好设计图，第一时间给艾丽娅送了一份过去，问她喜不喜欢。
　　原因很简单，景妹妹设想里面，这辆车的驾驶员压根就不是他自己，而是他那天下无敌的阿姐。
　　世界第一の超速犯！堂堂艾丽娅！参上！
　　超速是可耻的，但是超速到450公里每小时，世界记录高不可攀，还没有出现什么危险事件。
　　那这事儿可就不太好说……
　　车企：罚款，都可以罚，最好是全世界通报批评，记得新闻报纸登头条。
　　别人开GTR，那是车手的荣幸。
　　艾丽娅开金色闪光，那是GTR的荣幸。
　　牛魔王晕倒在厕所里，呜呜呜，说好可以让我来的……
　　可惜艾丽娅终究还是兜兜转转，重新接受了第三次崭新出厂的金色闪光。
　　那玩意儿现在就停在赛车场那边，除了机械师之外没人敢碰，俨然如同神坛上的镀金奖杯。
　　曹公子过去，别人说我摸摸你的车，那他能把钥匙都扔出来随便造。
　　可是要有人想要摸摸艾丽娅的奖杯，那曹公子就得踹人了。
　　大小姐这种真神的座驾，是你们能觊觎的？边儿去！
　　景妹妹有了金色闪光这个追赶目标，自然不可能再规规矩矩地造所谓的轿跑。
　　为了匹配自己阿姐的技术力，这辆被称为雷神的智能方程式，一开始就是奔着F1赛车的风格去的。
　　但是太F1了也不好，所以修修补补，成了介乎于F1和跑车之间的概念样式。
　　再加上艾丽娅一向喜欢的蓝白配色，起码设计图上看起来就是™的阿斯拉达一个风格的。
　　因此就连艾丽娅都被帅醒了，赶紧跑过来看热闹。
　　结果就弄出了个车架子，就连车壳都没有。
　　非要说模型的话——诺，隔壁用油泥倒是削了一个一比一的出来。
　　艾丽娅记忆之中的阿斯拉达，迭代过很多次，动画里面也一直在更新外观。
　　最开始稍显圆润的GSX，和最后的ν-AsuradaAKF-0/G，那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这辆车处于二者中间，艾丽娅也不好说什么借鉴之类的话。
　　毕竟这会儿都还没有《高智能方程式赛车》这部动画，景妹妹能去借鉴谁？
　　甚至艾丽娅都断定，这车的设计图不是景妹妹弄出来的。
　　问就是设计师里面有大手子，用景妹妹的名义实现自己的梦想。
　　俗称水电费是公司的，梦想是自己的……
　　看了一圈车架子，没真车让艾丽娅颇有几分遗憾。
　　“你说的智能汽车，智能在哪里？”
　　难道有传说中的超级CyberSystem车载系统吗？
　　“铛铛——智能车机！”景妹妹掏出手机，插上一根线：“一线通！”
　　看着车架子的中控屏幕上出现的车机系统，艾丽娅歪了歪脑袋。
　　“啊？”
　　……就这？
　　“不觉得这很酷吗？基本符合我对智能汽车的想象！到时候即插即用！”
　　“还行吧。”艾丽娅挠了挠头，景妹妹想象力的上限也就在这里了。
　　能够插上手机，有专门的车机系统，包括并不限于导航、语音功能、车内设备操控。
　　这在另一个世界线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在蓝星世界线显得是如此新奇。
　　还真不怪景妹妹标准低，这事儿是传统车厂的锅。
　　以前车厂并不重视车机，而且投入少，中控屏幕最大的作用就是个CD播放器。
　　哪怕是这几年智能机开始出现，也没有说拉动汽车智能化的进程。
　　原因很简单，没人才……
　　如今的市场还没有到大量IT、手机行业的人员‘被输送’到社会，间接涌入其他行业的地步。
　　瞧瞧艾氏集团，程序员工程师什么扎堆收。
　　没有说嫌少的，几千一万就这么吞下去了还嫌人手不够用。
　　光是AOS开发相关的工程师团队，目前艾氏集团就已经砸进去八千多人了，依旧缺人手。
　　车厂太小看车机了，就几个工程师够什么啊。
　　他们自己闭门造车，顶多就是弄个所谓的触控屏MP4出来。
　　艾丽娅问了几个技术类的问题，景妹妹阿巴阿巴，无法作答。
　　好在陪同景妹妹的那个工程师很显然有腹稿，预谋多时。
　　“这个差距，还不是技术原因造成的，而是对于人机交互的理解。”
　　艾丽娅打量了一番这位老哥：“怎么称呼？贵姓？”
　　“免贵姓贾。”那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工程师露出腼腆的笑容。
　　“嘶——”艾丽娅倒吸一口凉气。
　　贾师傅，你真来造车了？
　　好在贾工并不是那个贾师傅，也没有为梦想窒息。
　　他是货真价实的工程师，而且是艾氏集团重工部门的21级高工。
　　距离陈工那种BUG，或许核心竞争力并不差太多，缺的只是亮眼的几次业绩。
　　艾丽娅虚心求教，景妹妹所谓的智能设想，智能在哪里，问题又在哪里。
　　作为产品经理，景妹妹负责用脚提需求，真正实现的还是这些工程师来着。
　　贾工对于景妹妹的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予以高度赞赏，但是目前的技术力暂时无法实现。
　　比如说什么照明弹啊，推进器啊，可变后掠翼啊之类的。
　　他们没有攮景妹妹一刀，那大概率都是看在艾丽娅这个老板的份上。
　　但是在车机交互这方面，他们认为景妹妹的思路是很对的，很有前瞻性。
　　“传统的车厂，目前最智能的系统，其实都只是解决了基础的交互问题。”
　　“交互？这是什么难题吗？做一套UI不难啊。”
　　“车厂也是这么觉得的，不就点几个按钮吗？是，但又不是，这个交互的基础要符合消费者的行为习惯，他们没有这方面的数据积累，我们有——确切地说，是电子营业部门有。”
　　艾丽娅哦了声，原来是我自己借鉴了我自己，合理。
　　电子营业部门卖手机的，自然有人机交互的数据库。
　　其实纵观手机系统发展史，就会发现系统迭代本质上就是一套人机交互的逻辑发展史。
　　从最简单的返回操作，再到整个系统的动效流畅度，都得慢慢积累打磨。
　　要是没有这份大改的魄力，那最后出现的就很难说是什么糟糕的东西了。
　　返回逻辑真好玩，你说是吧苹果。
　　和贾工交流了一番，艾丽娅才知道为什么车机发展慢。
　　为什么？因为不重要——买车的消费者们，并不觉得这是重要的点。
　　哪怕现在智能机都出来好几个系统了，但是带车载导航的车用的还是WinCE。
　　WinCE是什么东西？
　　早年间MP4的系统就是这玩意儿！
　　所以车机就是个大号MP4，这就足够了。
　　贾工吐槽了Linux，吐槽了QNX，最后没有吐槽的是艾氏集团自己的AOS。
　　AOS很棒，AOS很好，最重要的是AOS的工程师们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艾丽娅愣了下，自己都不知道AOS居然一开始就有车机交互的底子。
　　哪里来的？我兜里还有这样的人才？
　　答案是当初艾丽娅毛了一批做工控系统的高手，人家顺手就给弄出来了……
　　挖坑不管的艾丽娅，差点都忘了早些时候当着小柳的面抢夺的国产系统大手子。
　　就当初在东郊产业园那次，那次小柳呛声雷总，被艾丽娅当着面骂傻逼。
　　那次被gank的小柳有个不算掉落的掉落，曾经在历史上昙花一现的蓝点科技团队。
　　章工、魏工他们——毕竟是自己人，也不好叫人家小章小魏——当时正在攻坚自主操作系统。
　　艾丽娅管养不管生，突出的就是一个任性。
　　要钱打条子，有就给你批。
　　老板自己踩自行车上下班，经费没有缺过。
　　蓝点科技那叫一个感动啊，士为知己者死，瞧好了吧大小姐！什么叫惊喜！
　　惊喜就是，如今作为东郊研究所麾下的生力军，他们主攻AOS的物联网开发。
　　各种嵌入式系统做得飞起，车机嵌入算什么？他们都已经给艾氏重工做机床的操控系统了！
　　甚至贵省那边的天眼望远镜都联系到了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定做专门的操控系统，名声在外。
　　艾丽娅当初花一个亿招揽的人才团队，不声不响地给她创造了太多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财富。
　　贾工就是和对方对接的工程师，一边是为梦想，一边是有实力。
　　一来二去，景妹妹才是那个工具人：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艾丽娅这次来，贾工很开心。
　　但是艾丽娅依旧不支持进入商用车行业，贾工不开心。
　　“大小姐，我们可以开辟新赛道，新能源，智能化，从人车交互到自动驾驶，都可以尝试！”
　　“当然可以尝试，我甚至可以给你们单独拨款成立项目部，但是不要太着急，不到时候。”
　　艾丽娅叉着腰，绕着油泥做出来的一比一车模型转了一圈。
　　“什么时候，你们能把这辆车造出来，我送去参加比赛再拿个第一，我就有信心造车了。”
　　“参加什么比赛？”
　　“什么比赛都可以，你们总得证明从零到一这事儿吧？”
　　贾工明白了，艾丽娅要的不是四个轮子带两排沙发，她要的是更厉害更成熟的东西。
　　低情商：太萌新了，进入造车行业要被吊打。
　　高情商：造车新势力！不打磨好，不发布！
　　艾丽娅给他们批了个条子，并且语重心长地表达了自己对于景妹妹这个傻丫头的爱护。
　　虽然她笨了点，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老艾家的二姑娘。
　　你们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啊——懂事一点，别让大家都难做。
　　艾丽娅轻声细语，惠风和煦，可那压迫感一出来，贾工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滑。
　　很显然陪着景妹妹玩的那些工程师们，没少用这位CEO当挡箭牌。
　　可怜的景妹妹还以为都是自己想要的，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虽然很多东西确实是他自己想玩的——但是钱呢？
　　“你们有这样的梦想，我很开心，我最喜欢看到你们有创造力的样子了。”
　　艾丽娅把条子放到贾工的工装上衣兜里，帮对方理了下衣领。
　　“但是有的东西呢，我不给的，大家不能抢……对吧？”
　　“……是，大小姐您说得对。”
　　“阿景——过来。”
　　“姐？”正抱着一块钛合金板比划的景妹妹跑过来，擦了把脸上的机油：“怎么了？”
　　“没什么，问你晚上回家吃饭不。”
　　“不回去吃了，我今天得把这个车壳先弄出来，晚上我随便吃点就行。”
　　“那你玩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哦，好——”
　　……
　　……
　　“好什么！这帮家伙——这帮家伙！！”
　　蒋老板无能狂怒，再度化身桌面清扫机器。
　　芭芭拉抬脚轻轻一蹬，轻巧地滑开身子，举起手里的小说避免被墨水飞溅到。
　　门外的崩牙雄听到杂音，推门进来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大小姐？”
　　“没事——出去——把约翰逊给我叫来。”
　　“是！”忠心耿耿的崩牙雄瞥了眼室内的芭芭拉，拉拢了办公室的门。
　　“我说啊，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都踢出去？”
　　芭芭拉拿了一枚精美的书签，卡在这本《总裁的替身前妻带球跑：幸孕老婆买一送一》的中间。
　　“区区一批董事会的股东而已，投票机器，又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了？”
　　蒋老板拿起手边的文件：“我只是要更改投资计划，他们自己没那个眼光，就敢联合起来给我上眼药！我——”
　　说着她动作顿住，把手边的文件拿来看了看，又翻了翻打印机里面吐出来的其他资料。
　　有那么几秒钟，她露出了思考宇宙的表情，整个人眼神都有点发直。
　　……难道之前不是他们的问题，是我把这些东西拿给他们看了？
　　芭芭拉探头敲了敲：“哇哦，原来在这里，我说怎么打印了半天少了好多页。”
　　“你拿我的打印机来打印这些小说？！”
　　“我怎么知道是你的？随手就用了。”
　　芭芭拉虽然是超级豪门千金，但并非是什么电脑白痴之类的人设。
　　恰恰相反，她是一个自己打印自己翻译自己装帧的‘文学爱好者’来着，兴趣爱好是最好的老师。
　　相比起来，蒋老板才是那种资料整理都扔给秘书的懒狗，小秘书今天不在，乱子就出来了。
　　不过蒋老板也没空去管自己是不是给错了股东们资料，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搞他们了。
　　一帮王八蛋！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越看越羡慕艾丽娅那边，凭什么她一言九鼎，自己就得和那些虫豸虚与委蛇？
　　和那些家伙一起搞合作，是打不赢艾丽娅的！
　　约翰逊窜进来，点头哈腰地对芭芭拉问好，然后搓着手等蒋天艺的指挥。
　　“那些家伙的黑料，收集到什么地步了？”
　　“送进去可能比较难，但是换上我们自己的人，问题不大。”
　　“去做吧——我受够他们了！”
　　股东这种东西，对于有雄心壮志的蒋天艺来说，是彻头彻尾的桎梏。
　　早些时候，蒋天艺带着煞气杀回来，而且直接把第二大股东锤翻了，大家都不敢违抗她。
　　所以那个时候，蒋老板能够花三个亿美元，从艾丽娅手里买下拓麻歌子。
　　现在拓麻歌子还在卖，成为了财报上好看的一笔，那自然是蒋天艺的功劳。
　　可换成是现在再去买，那她大概率拿不出这笔钱。
　　以前花第二大股东的钱，大家咬咬牙也就忍了，害怕蒋老板掀桌子。
　　可是现在看到你蒋天艺也就那样，似乎还挺好说话的，那就又躁动了起来。
　　什么？投资游戏？不行不行，你这是拿大家的钱，去投资你的梦想啊！
　　分钱可以，花钱不行，老老实实走原来的赛道不挺好的么，安安稳稳吃到死。
　　蒋老板能说什么？
　　偏偏她现在还真不能够再随便动手，高端商战手段随便用，会出大事的。
　　所以花了半年时间，蒋老板派约翰逊去远交近攻，斡旋其中，收集黑料，打造狗头铡。
　　这一刀下去，如同蓝银缠绕加身，谁能阻挡？
　　尤其是那些背地里嘀咕她和芭芭拉关系暧昧的家伙，什么就不可告人了。
　　呱！你们这些家伙，想象力那么好干什么！
　　约翰逊早就做好干架的准备了。
　　“是！我这就让他们都滚蛋！换上我们的人！”
　　“对了，另外让人去单独成立一个子公司，走全资，经营范围嘛……互联网应用开发和服务。”
　　“是！我这就去办！”
　　约翰逊记下要求，噔噔蹬，猴儿又出去了。
　　芭芭拉很好奇：“蒋，你的那个小可爱哪里去了？”
　　她说的小可爱，自然是蒋天艺的心腹小秘书。
　　对方怯生生的样子很是有小家碧玉的风味，芭芭拉嘴馋。
　　我芭芭拉，何尝不是曹丞相呢？
　　蒋天艺很警惕：“别动我的人！”
　　“我只是好奇而已。”
　　“……哼，去谈收购了，芭芭拉，我改主意了，我不会给你股份，我要全资。”
　　“哦，游戏？”
　　“对——借我一个亿。”
　　“好啊。”芭芭拉毫不在意：“等下让人转给你。”
　　和蒋老板这种投资需要找由头糊弄董事会的小可爱不同，芭芭拉有的是钱。
　　艾丽娅的资金流已经堪称可怖了，银行那边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点便宜占不到。
　　可是和芭芭拉这种手里捏着五百多亿美元自由现金流的家伙比起来，那艾丽娅也不过是个碍手的小松鼠。
　　蒋老板坐下来，写写画画，确认了自己要另起炉灶，才有和艾丽娅在哪怕一个行业针锋相对的底气。
　　“游戏公司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传奇。”
　　“传奇？”芭芭拉歪了歪脑袋：“有点耳熟……我好像有入股过一个娱乐公司，也叫同样的名字。”
　　“……重名了？”
　　“这有什么，我把它买下来送给你，合并一下不就完了。”
　　事实上，当初成立传奇娱乐的创始人，就是从私募基金公司募集到5亿美元资金后，才成立了公司。
　　而那个私募基金，就是芭芭拉家族的产业，她轻描淡写就能够把创始人踢出去。
　　什么叫资本游戏？这就是无情的资本游戏。
　　华尔街的私人股东和对冲基金拥有者，才是食物链的顶层。
　　蒋天艺最后和芭芭拉达成了新的协议，她从芭芭拉这里借一个亿美元，然后‘买下’价值5亿的传奇娱乐。
　　三年之内还款，不算利息，作为回报，芭芭拉拥有10%的分红权，不参与任何经营。
　　空手套白狼到这种地步，足以看得出来芭芭拉对蒋老板是真爱了。
　　多少闺蜜情分值得了五个亿啊……
　　而这么一来，只需要资本运作一下，独属于蒋老板的传奇娱乐，就拥有了50亿美元的估值。
　　似乎是为了和艾丽娅的爱视娱乐针锋相对一样，就连估值都如此接近。
　　不过爱视娱乐并没有出品游戏，哪怕是仙剑也才刚拿到版权。
　　而传奇娱乐或许未来会再拍电影，但是目前主要是想做网络游戏。
　　在肉眼可见的一段时间的未来，爱视娱乐和传奇娱乐，并不会针尖对麦芒——大概？
　　“那么作为回报，蒋唕，你懂的。”
　　“……不要。”
　　“那可不行。”芭芭拉邪魅一笑：“你要是拒绝，那我可就要毁约了！”
　　“你——”
　　“你很想和那个叫艾丽娅的家伙，狠狠地斗上一场吧？要是我不给你这些支持，你需要多花多少时间呢？”
　　片刻之后，一脸黑线的蒋老板看了看手表，和芭芭拉一起走进了旁边的休息间。
　　这一层都是蒋天艺的地盘，从休息室到大卧室再到办公区域，宽敞明亮。
　　芭芭拉换了一套睡衣，躺在蒋天艺休息室的床上，拍了拍床边。
　　蒋天艺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拿起那本奇葩的霸道总裁小说，做到床边上。
　　芭芭拉换了个安眠的姿势，打了个响指，示意蒋天艺可以开始读午休的睡前故事了。
　　“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棒读的蒋老板带着死鱼眼，毫无感情。
　　“不不不，冷酷一点，冷酷之中带点感情，你自己就是霸道总裁，你得有那种气质。”
　　芭芭拉拉起眼罩：“蒋，想想看，你把那个女主角换成我。”
　　“……那样的话我只会想要把你抓起来打屁股。”
　　“我也不抗拒那种玩法，虽然没玩过——好吧，你换成艾丽娅如何？”
　　“……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哇哦，就是这个感觉！”
　　芭芭拉满意地拉上眼罩，在蒋老板的睡前故事陪伴下，奔着白日做梦的目标去了。
　　很少有人知道芭芭拉的这个习惯，但事实上就是她没人陪的话根本睡不着。
　　她九岁的时候，母亲阿尔芭·杰西卡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十岁的时候，父亲齐柏林·伦道夫忧思成疾，也跟着母亲走了。
　　从小到大，芭芭拉被老管家和女仆长看护着，甚至就连被窝里面打电筒看小说的坏习惯都是老人家宠出来的。
　　十多年过去了，老管家也去世了，女仆长也老了，没办法跟着她到处走。
　　芭芭拉其实很看重和蒋天艺的友情，为此甚至远赴东煌，打着商业的名义过来找她玩。
　　而蒋老板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其实也没几个朋友。
　　芭芭拉来玩，她比谁都高兴，只是她这人就这样，就算是全身都软了，嘴巴都还是硬的，死活不承认而已。
　　直球克傲娇，天然克腹黑，这何尝不是又一种奇妙的食物链呢？
　　蒋老板读着读着，确信芭芭拉睡着了，这才叹了口气，帮她掖了掖被子，出门继续工作。
　　想要打倒那个大魔王一样的艾丽娅，哪里有那么容易。
　　芭芭拉这种生在金山银山里的傻白甜，献祭了父母拥有和艾丽娅一样的十万年魂环，可是她蒋老板没有。
　　父亲的前车之鉴，安姨的战略威慑，让她没办法使用商业竞争之外的任何手段。
　　等了好一阵，蒋老板才接到本来应该早一点就打过来的小秘书的电话。
　　『大小姐，出了点问题，有人和我们提出了几乎相同的收购条件。』
　　蒋天艺沉默了片刻：“……我现在过来，大概晚上到。”
　　……
　　……
　　“大小姐，出了点问题，有人和我们提出了几乎相同的收购条件。”
　　『他妈的，谁敢抢我的东西？！』
　　电话那头，艾丽娅愤怒的声音传出来：『是那个傻逼考迪克吗？』
　　“啊，不是，是一家叫国王娱乐的公司。”
　　『国王娱乐？king？它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候……算了，我就不过去了，加钱！砸也给我砸下来！』
　　艾丽娅倒是有心想要出去，奈何暂时不好走开。
　　她现在离开国内，走是肯定能走的，甚至都不会耽误时间，说走就走。
　　可是背后牵扯的很多东西就麻烦了，艾丽娅最讨厌麻烦，不是紧要的时候她也懒得去折腾。
　　最简单的例子，乐乐的护照都换成了S开头的公务护照，出国那不叫出国，叫任务派遣……
　　挂断电话，艾丽娅翻了翻秘书部送来的具体内容，这才知道出了点啥事儿。
　　MMORPG游戏出现了！
　　早些时候上线的《天堂》系列，在海外风行一时，大卖。
　　艾丽娅错过了这条大鱼……
　　游戏行业嘛，艾丽娅确实如今是一家独大，可也不能说别人都是傻子，干站着不动。
　　既然行业复苏了，新的增长点已经出现，大家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所以一大批热钱开始重新涌入相关的行业，想要去试试水。
　　那个时候艾丽娅还在忙着过年呢，一步差就步步差了。
　　游戏这种东西，一两个月就看得出来成果，成还是不成，非常清晰。
　　像是当初的陈天桥，小陈他掏光了家底，三十万代理了《传奇》回来。
　　没有钱后续运营，那就空手套白狼。
　　拿着传奇的订单去试用戴尔的服务器，再拿着戴尔的订单去试用电信宽带，最后拿着三个订单去让育碧当分销。
　　一个月之后，手里捏着五千万收入的小陈，终于有了底气说不。
　　艾丽娅空出来这一两个月时间没搭理，网游从出现再到狠狠捞钱，一点都没停下。
　　好在这并不妨碍艾丽娅的游戏机和单机游戏大卖，毕竟双方哪怕是到了日后，消费群体也不完全重叠。
　　艾丽娅这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和自己抢，原来是觉得能赚钱。
　　赔钱的东西，白送都没人要。
　　赚钱的买卖，杀头都有人干。
　　你艾丽娅什么小喇叭，为什么不能和你抢？
　　“联系收购组那边，筹码加到一个亿，把整个玻璃渣都给我砸回来！”
　　如今虽然网游兴起了，游戏行业复苏了，主机掌机单机什么的也开始大卖热销。
　　但是动视的日子还挺难过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之前打包卖身的打算。
　　艾丽娅收购一个破游戏公司，总比她爸妈想要收购超威半导体AMD简单，这可没什么门槛。
　　毕竟如今的游戏行业，哪怕是雅达利这种曾经的王者，在各行各业看来体量极限也就那样了。
　　艾丽娅忙到了晚上下班，这才收到收购组那边的好消息。
　　他们最终花费1360万美金，从维旺迪集团手里收购了这个险些启动破产程序的养子。
　　动视+暴雪，一共1360万，这笔钱甚至还是包括了他们之前的债务。
　　艾丽娅说我没要动视啊，我就要暴雪啊。
　　收购组说对，但是买东西，你不能让他们看出来你想要这个。
　　就像是地摊古董捡漏，你要那个，然后捎带着讲价要这个，对方就不经意间松口了。
　　实际上收购组那边做了两手准备，要是这种‘稍带’不成，那就另外一组人来硬抢暴雪。
　　但这些波澜诡谲，显然不用艾丽娅关心，她直接说想要什么就行。
　　1360万美元，折合下来差不多刚好一个亿，是目前最大的游戏行业并购案。
　　“行吧，多了个动视，以后可以拿来做射击游戏年货，实在不行我就改成三亿枪战梦想呗。”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甚至都预见了明天自己会登上热搜。
　　一个亿买游戏公司，任性愚蠢，目前只有她这一家，别无分店。
　　但是不等她上热搜，一个新的热搜就抢先一步，让艾丽娅变成了汪皮裤第二。
　　＃蒋氏集团贡献本世纪最大游戏行业并购：1500万美元买断《传奇》！大型角色扮演游戏或是业界未来？＃
　　“……传奇？？？”

2呗460-蒋老板打失败 为打赏2/2家
　　魔兽世界大战传奇世界，然后反恐精英杀出重围，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艾丽娅第一反应是警惕氪金仙人——他妈的我还不知道蒋老板的性格？
　　她一定会狠狠地弄氪金点，把游戏玩家们榨干的呀！
　　第二反应是这事儿自己也拦不住啊……
　　“往好处想，起码我能有新游戏玩。”
　　艾丽娅举起那份资料对着光看了看：“那可是传奇啊，麻痹戒指和屠龙刀的传奇！”
　　“麻痹戒指和屠龙刀是什么？”
　　“游戏道具捏。”
　　“……很厉害？”
　　“不知道，但是以我和蒋老板的交情，悄悄给我的号里弄点超模的道具，我拿去屠幼，不是问题吧？”
　　“啊……啊？”
　　乐乐呆住了。
　　虚假的商战：他们居然也做游戏？快！派遣黑客大军入侵！
　　真实的商战：问对面老板要超模道具，狠狠地开小号去屠幼，折磨游戏玩家。
　　单从效果来说，可能后者对于游戏玩家的体验来说是要更恶心一点……大概？
　　但是有没有可能，如今游戏行业是咱们的领地，蒋天心这叫捞过界了。
　　“没有这回事，没有蒋天艺，会有鹅天艺，猪天艺，人家凭什么给你面子？”
　　艾丽娅看得很开，是真的没有在生气的。
　　毕竟对于她来说，一款游戏带来的利益，和一款游戏给她带来的游戏性快乐，她必然选择后者。
　　“赚钱的路子多了去了——给蒋老板发电，祝贺她拿下了《传奇》，我期待早日见到她的游戏上线，如果需要通讯啊数据啊分销啊之类的帮助，尽管说，我给她打折。”
　　乐乐再三确定不是大小姐失了智，因为馋蒋老板的身子所以很温柔，而是单纯大度，这才给蒋老板发报。
　　当然啦，不能发什么人傻钱多速来之类的，就是简单的祝贺。
　　结果就是对面的蒋天艺一晚上没睡好。
　　她艾丽娅什么意思？
　　她艾丽娅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祝贺？她祝贺我？她这么好心？她一定不会这么好心！
　　本来就是急着赶路飞来飞去的蒋老板，旅途劳顿不说，还被艾丽娅的贺电搞得神经兮兮的。
　　第二天芭芭拉见到她的时候，正打算安利一下新小说，结果就看到蒋天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哪里是携大胜而归，更像是被某人蹂躏了半晚上的疲态……
　　“……你包小狼狗了？”
　　“芭芭拉——说了多少次！不要学那些奇怪的知识——那些东西没有用！”
　　什么小奶狗小狼狗小猫咪的，好的不学学坏的。
　　别人学东煌文化，学有所成就是安和常务那样，顶天的老狐狸，甚至能够和艾丽娅过过招。
　　芭芭拉学东煌文化，最后学出来的就是一个‘西浦’集团的破名字。
　　西浦，还浦西呢。
　　天海就是浦东，浦东就是天海。
　　浦西呢——小孩子不许说脏话——这名字要被人笑死。
　　当初艾氏集团被人黑成‘碍事集团’来着，现在大家都戏称是‘爱世集团’。
　　西浦集团甚至都没办法戏称成爱称，这玩意儿怎么看都是要被人玩梗的存在。
　　“你要是有那个闲心，不妨考虑一下怎么做一个能够撼动艾丽娅商业版图的爆款消费产品！”
　　“我交给职业经理人去做了。”芭芭拉一摊手：“他们比我更专业。”
　　“交给谁了？”蒋老板愣了一下：“这么快？”
　　“快吗？这些事情不是随便安排一下就行？我从微软那边找了个设备部门的执行副总裁，他很有经验，他的部门管理扩展之后的设备业务，我打算把包括手机、平板、游戏硬件和笔记本在内的产品和配件，全都交给他来打理，诺基亚董事会已经遵照我的指令，正式邀请他出任诺基亚的新执行总裁兼CEO，我给他600万美元的签约费。”
　　蒋老板这才知道，自己出一趟门，花1500万美元买了一款互联网角色扮演游戏的同时，芭芭拉也没闲着。
　　她也花600万美元挖了个人才，作为计划的一环，甚至就挖的是微软的高管，保证和诺基亚之间合作无间。
　　相比起来劳心劳力的蒋老板，芭芭拉这种存在无疑可怕得多。
　　之前随口答应和艾丽娅玩对抗赛，就真的让人去大刀阔斧地做。
　　无论是从微软挖高管，还是指示诺基亚董事会做事，轻而易举，这底蕴厚得惊人。
　　艾丽娅怎么打？
　　艾丽娅一梭子打上去，芭芭拉甲都不碎的——好厚的血！
　　蒋老板更心累了，好羡慕啊怎么办。
　　“好吧好吧，那个高管叫什么？我是说，六百万美元签约费的那个新CEO……你为什么能够说动诺基亚？”
　　“拜托，整个欧罗巴的商界，当年都是我父亲的地盘，诺基亚在芬兰，而且早早就和西门子有合作，为什么没有我的人？那个高管叫埃洛普，履历挺好看的，猎头公司说他年薪要价一百万，签约费五百万，我说年薪给他一百五十万，签约费给他六百万，他就很开心地来了。”
　　蒋老板点了点头，砸钱挖人，合理。
　　但是她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太顺利了？
　　或者都不能说是不对，而单纯是蒋老板那多疑的本能。
　　就像是艾丽娅可以毫无保留地去用人不疑一样，蒋老板也可以毫无保留地怀疑有人要跳反。
　　微软为什么爽快放人，单纯因为微软本身也想要和如今的功能机霸主诺基亚合作？
　　诺基亚为什么能够接受一个来自别的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成为自家的老大，单纯是给芭芭拉的面子？
　　只是她实在是没有什么立场来指摘这一切，某些想让闺蜜‘多查查他老底’的建议，就还是憋回去了。
　　“既然你有计划，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找到一本很不错的小说，你们的互联网真棒，蒋，你们的用户太多了，创作者在这个基础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也能够诞生出足够多的精神食粮，这是一片到处都是果树的伊甸园……”
　　“……”蒋老板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欧罗巴求学时候，那些‘逼仄呡’的论坛体量，也不好说什么。
　　芭芭拉跑到东煌来找爽文小说看，确实算是老鼠掉进了米缸。
　　不过你的主业是这个？你不该巩固维护一下你爹留给你的庞大商业帝国？
　　芭芭拉不这么想——我爸辛苦了半辈子，不就为了让我享受的么？
　　我这辈子的苦，我爷爷、我爸爸他们创业的时候已经替我吃完了！
　　蒋老板能说什么？嗨呀，好奇啊……不行不能气，好闺蜜有金大腿……嗨呀还是好气！
　　“你该去洗个澡了。”芭芭拉把蒋天艺推向休息室：“别把这些生意什么的小事放在心上，哪怕是你的心腹大患艾丽娅，等她战胜了我的工具人埃洛普，自然就有和我这个大魔王见面的资格了！”
　　“……邪恶的魔王和正义的勇者是吧。”
　　“为什么不能是好身材的魔王和勇敢的少女勇者呢？”
　　“没有少女勇者——”
　　“好好好，没有没有……”
　　把蒋天艺推到休息室里，芭芭拉看了看手表，也懒得干等。
　　她倒是想要进去看看，但是当初洗澡的时候偷袭过一次之后，对方就有了戒备，难以成功了。
　　芭芭拉表示自己不是蕾丝边，自己只是喜欢香香的软软的女孩子，女孩子都是水做的。
　　蒋天艺觉得她难得看一本不错的通俗读物，却看错了里面的内容。
　　人家看红楼梦，看的是贾府的兴衰，怎么她看红楼梦，嘴馋的是里面的金陵十二钗？
　　芭芭拉说得了吧，谁看了都是眼馋里面的姑娘，什么兴衰不兴衰的，虚伪。
　　悄悄推了推门，哼唧了声发现确实反锁了，无缝可钻，芭芭拉甩着手出门溜达了。
　　一整层楼范围里，都是蒋老板的起居工作地方，空旷但是安全。
　　门口的崩牙雄眼见有人出来，收起游戏机起身，然后发现是这位贵客。
　　“芭芭拉小姐，您要出门吗？我这就去给您安排车队。”
　　“不，我就溜达，你忙——”
　　芭芭拉摆了摆手，像是个老大爷一样到处晃悠，看看远处的风景。
　　她是抱着度假的心态出来的，搞事业？没必要，玩玩而已。
　　溜达了一阵有点饿了，芭芭拉想到到茶歇室随便找点吃的。
　　可是到了休息的地方，芭芭拉却咂了咂嘴，对这些精致的点心提不起兴趣。
　　腻了，怎么来来去去都是这些玩意儿……
　　正想要让人换点地方特色美食，就闻到一阵非常诱人的脂肪香味。
　　淑女的下午茶，理应没有腊汁肉夹馍这种硬菜，但是架不住有某个小可爱回来了……
　　芭芭拉悄悄探头出来，嗅了嗅随风传来的香味，目光最后锁定在一个运动服少女的身上。
　　对方带着和蒋天艺同款的风尘仆仆，似乎是刚回来。
　　……不对啊，这里还能有第二个住户？
　　而刚回来的叶天心，一边吃着肉夹馍，一边和崩牙雄打招呼。
　　“雄哥，来一个？”
　　“心小姐。”崩牙雄接过肉夹馍，总感觉有点微妙。
　　倒不是肉夹馍微妙，而是对自家大小姐的代餐玩法感到微妙。
　　蒋天艺从不掩饰对艾丽娅的敌意——心腹大患！毕生宿敌！
　　但是她也从不掩饰对叶天心的喜爱——我亲妹妹，我有的，有她一半。
　　这就很扭曲很割裂……
　　心小姐自己没自觉，蒋老板藏着掖着不说，但是身边人就总觉得精神分裂近在眼前。
　　崩牙雄上次跟在蒋天艺身后，见到艾丽娅的时候，甚至差点一句‘心小姐’脱口而出。
　　自家大小姐是怎么做到左边咬牙切齿，右边呵护备至的？
　　算了，想不明白，还是吃肉夹馍吧家人们。
　　提着一大口袋肉夹馍，浓郁的香味充斥着走廊楼道。
　　叶天心很显然不是为了给谁带饭，而是她自己单纯饭量大。
　　走了几步，叶天心狐疑地回头，身后的阳光长廊理所当然什么人都没有。
　　挑了挑眉，她提着大口袋边吃边走，消失在拐角。
　　芭芭拉蹑手蹑脚地跟上去，刚到拐角一探头，就被叶天心伸手掐住后颈。
　　“啊——救命救命救命！！”
　　命运的大手扼住喉咙，芭芭拉发出惊叫。
　　叶天心松开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说实话，但凡芭芭拉不那么猥琐鬼祟，叶天心也不可能直接掐她脖儿。
　　“我是客人——蒋的贵客！她的好闺蜜！永远的好姐妹！睡一起的那种！”
　　嗯，睡一起讲睡前故事那种，非常健全。
　　叶天心眨了眨眼，很显然没想到自己表姐好这口。
　　有一说一，芭芭拉很好看，如果艾丽娅来看见，肯定会脱口而出‘安妮·海瑟薇’。
　　而且是小妞电影《公主日记》时候的安妮·海瑟薇——19岁时候甜得牙疼那种。
　　青春时期的安妮·海瑟薇，妥妥的持靓行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25岁的芭芭拉虽然年龄大一点，但是该傻白甜的程度半点不缺，一样样的。
　　叶天心在对方惊呼的时候，就大概确信了这种傻白甜显眼包不是潜入者了。
　　“抱歉，刚才是误会。”叶天心毫无歉意地认错：“是我太敏感了。”
　　“哼——”芭芭拉揉了揉脖子：“你的力气好大，而且刚才那个，是功夫？”
　　“就是最基本的擒拿。”
　　“可是你这样——然后这样——就把我整个人拧过来了！这就是功夫！”
　　“是擒拿。”
　　虽然擒拿确实是功夫，但和大家默许的飞檐走壁的那种功夫是两码事。
　　“好吧，看在你道歉的份上，你这个东西给我一个——不，两个——我就原谅你。”
　　叶天心看了看自己提着的肉夹馍，又看了看这个明显是那种高门大户出身的贵小姐。
　　“……”
　　片刻之后，叶天心和芭芭拉一起坐在走廊边的露台台阶上，miamiamia肉夹馍。
　　芭芭拉絮絮叨叨说着事儿，比如说叶天心很侥幸，不然早就被自己的保镖按住了。
　　她没想到会在以安全闻名的东煌本土遇到这种事情，保镖是有，但都在大楼下面。
　　叶天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她回来的时候见识到了那些保镖。
　　就怎么说呢，挺菜的，她想突破他们的防御，要不了十分钟就能直接杀进来。
　　没有枪的情况下，这些保镖甚至连崩牙雄都挡不住。
　　但是这话是能说的吗叶小姐？
　　“再来一个！”芭芭拉打了个饱嗝，舔了舔手指：“很美味，让我想起了老家的烤猪肘子。”
　　“……你老家是哪里？”
　　“我老家是奥地利的，但是我更喜欢柏林那边的水晶肘子。”
　　芭芭拉讲述柏林名菜Eisbein的制作过程是何等美妙。
　　猪肘经过长时间的腌制，再通过长达3到4个小时的小火慢炖。
　　使肥油全部融化到瘦肉中，再经过轻微的油炸，使外层酥脆。
　　上桌的肘子撕开，肉糜配上清新的酸菜，两种不同的味道，双重爽快的享受！
　　叶天心则是对酸菜肘子还被起了个花名这事儿持保留意见。
　　但是有一说一，作为德意志的日耳曼姑娘，芭芭拉是真的对美味的猪肉没啥抗拒力。
　　肉夹馍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最后叶天心吃了八个，芭芭拉吃了两个半，捏着半个打饱嗝但是又舍不得扔。
　　“不能浪费粮食，这是我父亲教给我的第一个道理，我应该节制一点的。”
　　芭芭拉有点后悔，其实两个都饱了，主要是贪嘴。
　　好艰难把最后半个吃完，她倚靠在楼梯上不想动，看着外面的观景平台直哼唧。
　　“我可能要做两个小时柔体操才能把这次的贪婪抵消掉，这是必须的代价……但是如果有杯薄荷茶，那我应该可以少运动半个小时……”
　　叶天心当然听明白了对方的暗示，她叹了口气，起身去给她拿薄荷茶。
　　片刻之后，擦着头发的蒋老板找出来，难得一副家常打扮。
　　累了，歇会儿——她推了所有的会，给自己放个假。
　　在一百三十平米的起居室里找了好久没找到芭芭拉，蒋老板顺着走廊一路找出来，最后在五百平米的观景露台找到了她的背影，这会儿坐在步梯上舔手指，活像是个智力发育障碍。
　　“……”
　　所以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瞎了眼，觉得这个家伙贵气十足，可以交往的？
　　虽然动机不纯，但是后续发生了不少事情，打造了双方的信任基础，交情倒是实打实的。
　　“你吃什么了？”把手里的毛巾扔过去，蒋老板一脸嫌弃：“好重的油味道。”
　　“我在想，为什么汉堡是合众的小吃，而不是德意志菜，肉夹馍和汉堡又有什么区别。”
　　“……你吃肉夹馍了？”
　　蒋老板先是一愣，然后一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心妹妹拿着擦手的热毛巾和薄荷茶就出现了！
　　“阿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吃这种高热量主食的，在这一层楼，只可能是她的心妹妹。
　　崩牙雄都不会在老板这层楼里找吃的，吃饭老实去下面食堂。
　　“表姐。”心妹妹把东西递给芭芭拉：“我刚到，本来打算跟你说句的，昨天上飞机的时候你电话关机了。”
　　那会儿应该是蒋老板也在飞机上，开的飞行模式。
　　芭芭拉咕噜了两口温热的薄荷茶，呼出一口浊气：“舒服了……”
　　蒋老板欲言又止，甚至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芭芭拉脖子一倒，跟个歪着脑袋往后瞧的狐狸一样。
　　“蒋，你妹妹和艾丽娅好像啊。”
　　“……”
　　他妈的！
　　你眼力这么好做什么！！
　　蒋老板正打算糊弄过去，却不料叶天心毫无波澜：“哦对了，说起这事儿，表姐，你有艾丽娅的联系方式吗？”
　　“什么方式……”蒋老板攥紧了拳头：“我和她也不是很熟……”
　　“我之前看春晚，就觉得她和我好像啊，以前还没注意，后来我查了查，又问师傅，师傅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想和艾小姐见一面——像到这种地步，太有缘了！”
　　刚回东煌的叶天心，甚至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看江湖。
　　要是她去问了，大抵就知道艾小姐不仅只是像她，甚至在江湖的地位也比她高一截。
　　半步宗师，大宗师，这中间可不是一两个门槛那么简单。
　　当然啦，考虑到叶天心天天去踢馆踹人家山门，她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本地江湖朋友。
　　什么不打不相识，太少了，大多数时候都是打了就结仇。
　　有化敌为友气度的存在，少之又少，反正叶天心都快打到蜀中了，也没遇到几个这种大气魄的。
　　非要说的话，玉辞心师姐算一个，大岳紫霄宫不愧是道门魁首啊……
　　蒋老板说话都结巴了：“你、这——不是，你不好奇？你和她长这么像，万一有血缘关系什么的……”
　　“没有啊，我问过我妈妈了，她说不认识艾丽娅。”
　　叶天心挠了挠头：“而且就是因为好奇，我才打算拜访她啊。”
　　缘，妙不可言。
　　蒋老板纠结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帮你联系她的。”
　　“……为什么感觉表姐你不太情愿的样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芭芭拉细细地擦着手，头也不抬：“你姐姐啊，把艾丽娅视为竞争对手，她担心你这个妹妹也被抢走。”
　　“啊？会这样的吗？”
　　“当然，这种桥段在霸道总裁小说里很常见，霸道总裁往往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去见别的霸道总裁，将她视为禁脔，恨不得藏起来，你姐姐的态度太好猜了，更或者说艾丽娅在她看来太可怕了。”
　　霸道总裁也不是谁都担心，一般都是担心势均力敌甚至是更胜一筹的对手。
　　蒋天艺没说话，只是脱了拖鞋，用脚尖狠狠捅咕了一下这嘴上没把门儿的臭闺蜜。
　　后者揉着腰，低估了一句blödeKuh。
　　“你再骂！”蒋老板叉着腰：“就你话多！什么抢不抢的，我是担心阿心的感受！万一那是她什么亲戚呢？她父亲打小就不见了，这事儿你懂么？”
　　“我懂啊，我爸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没了。”
　　“……啧！”蒋老板说不出话了。
　　十万年魂环，恐怖如斯……
　　心妹妹还挺感动的：“原来是这样啊，不用担心，我有心理准备的，有没有关系不重要，主要是认识一下。”
　　蒋老板能说什么？
　　她只能返回去拿手机，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打通了艾丽娅的电话。
　　『歪？咩事？』
　　虽然当初艾丽娅口嗨过蒋老板，并且光速拉黑逃避。
　　但是后来大家重新合作，艾丽娅就还是悄悄地又把蒋老板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艾丽娅，你有可能有一个妹妹，你知道吗。”
　　『啊？我有妹妹——我有啊，我有俩妹妹，所以？』
　　“不，我是说在外面的……不是，你什么时候有两个妹妹？”
　　『哦口误，一个一个……外面？外面是什么意思？我爸妈的私生女？』
　　“我只是说可能，她和你长得很像，或许你们可以见见面，谈谈这事儿。”
　　『哦——』艾丽娅拉了个恍然大悟的长音：『叶天心是吧？』
　　“……你知道？”
　　『对啊我知道啊，不是，你认识她吗？』
　　“她是我表妹。”
　　『吔？还有这层关系？这么有缘分？』
　　艾丽娅和蒋老板约了个时间，明天中午艾氏集团本部见，顺便谈谈游戏行业的合作。
　　而蒋老板则是挂断手机之后，露出茫然的表情。
　　大家都知道，单单就我不知道，难道……我才是那个小丑？
　　芭芭拉则是双手抱胸，很是带上了几分好奇：“明天我也要去——蒋，我要去亲眼瞧瞧这个被你重视的对手。”
　　“……随你。”
　　“如果我把她迷得神魂颠倒，你该不会生气吧？”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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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谁发的？”
　　“什么谁发的？”乐乐好奇地探头看了看电脑屏幕。
　　新的一天，新的开摆，小废物董事长在办公室里当摆件。
　　技术技术不懂，能力能力没有。
　　拧螺丝她都不配——就拖累流水线速度知道吧。
　　她能做的，就是悄悄潜水到公司的各个内部群里面，吃瓜看戏凑热闹。
　　别人以为的艾丽娅：心怀宇宙，运筹帷幄，日理万机。
　　实际上的艾丽娅：怎么还不下班，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夜宵吃什么。
　　潜水看群聊算什么，她甚至还开小号去拱火，多少带点不当人的属性。
　　乐乐看到的，就是艾丽娅潜水的一个工作群。
　　群聊里面的内容，是关于短视频平台社交账号的登记。
　　有人发了一份表格，要求把在各个短视频平台或者是社交媒体平台的账号登记一下。
　　有的员工填了自己的账号，但是也有一部分员工直接填无，根本没看什么短视频的。
　　『副主管：就这种填无的员工，以后什么事跟你无关，因为你不是一个诚实、真诚的人，工作小组纳新也别报
　　名了，刚入职就耍心眼，年轻人不玩短视频？』
　　“他妈的！”艾丽娅拍桌子：“我就没看！我不是年轻人？！”
　　“……”
　　“另外我什么时候要求过要记录这些狗屁东西！年轻人玩什么他说了算？”
　　“啊……这是为了出现舆情的时候，方便管理吧？”
　　乐乐挠了挠脸：“一些比较死板的家伙，是想什么都管的，蛮自以为是的。”
　　最近艾氏集团声量颇高，到处都是热搜，随便什么东西拿出来都上新闻。
　　风口浪尖之下，自然也就滋生了一部分什么都想要管住的无脑的家伙。
　　你不能说他们坏，你只能说他们蠢，当然也有一丁点可能，他们又蠢又坏。
　　毕竟是十万人的集团，光是本部这边就三万多员工，总不能人人都是小天才。
　　“管天管地还管拉屎放屁——评价是玩短视频玩的。”
　　登记别人的私人账号？登记来干嘛？
　　艾丽娅抄起手机，狠狠地叼嗨了一番那个勾八副主管。
　　后者很生气，谁这么不懂事？
　　『副主管：希望某些客服员工好自为之，未来的工作时间还很长，不要觉得自己就无欲无求，万一哪天在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不要求到我头上。』
　　艾丽娅看了看自己的工号9527：“他不认识我？他难道不知道我会功夫吗？”
　　“……估计是真不知道。”
　　艾丽娅挽起袖子，准备去找那个家伙的麻烦。
　　“这么低能的家伙，是怎么干到人事部门副主管的？”
　　乐乐耸了耸肩，有没有可能这才是常态，快乐的时光反而是短暂的。
　　艾氏集团是幸运的，因为老大艾丽娅自己就是个年轻人，致力于整顿职场。
　　乐乐跟在她后面，两人溜达着去找那个副主管麻烦了。
　　“赶紧的吧，中午有肉夹馍呢，待会儿下班动作快点排队抢。”
　　“好——”
　　而与此同时，一个车队以非常夸张的程度，开到了艾氏集团的园区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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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一下车，其实芭芭拉是不觉得这是一家综合经营的实业公司。
　　真不是什么兵器厂？
　　这么科幻的重型运载车就这么停放在园区里面，看起来跟武器展示区一样。
　　科幻的外形，可怕的载重，硬朗的军事重工业风格。
　　非要说有什么东西很有风格，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东煌人造的玩意儿.
　　那就只能是后视镜的红布条，以及车头挂着的大红花了……
　　蒋天艺知道艾丽娅为什么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
　　因为她艾丽娅的地下车库摆不下了……
　　四个工程团当初抽调的设备，是从全国各地弄到南方来。
　　如今正在一批一批运走，甚至还借道了蒋氏集团的货运系统。
　　蒋老板自己都买了一辆应急救援发电车，放在自己的大楼地下停车场。
　　或许哪天用得上呢？
　　毕竟不能指望天海再有什么天灾，艾丽娅一直都在。
　　蒋老板自己都没发现，她对于这些天灾人祸什么的，心态变化得那叫一个微妙。
　　什么叫不指望艾丽娅一直都在？
　　指望什么？指望艾丽娅来英雄救美？
　　啧啧啧……
　　但是表面上，蒋天艺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哼，什么科幻不科幻的，她艾丽娅好日子不长啦！
　　车队开进园区，负责接待的行政人员迎出来，没想到规格这么高。
　　“蒋老板这么高调的？”上官婉儿和身边的秘书小姐姐咬耳朵。
　　后者不明所以地摇头：“不清楚，可能是赚到钱了？看起来好厉害的车。”
　　能不厉害么，前后两辆凯迪拉克一号，中间夹着防弹处理的装甲款劳斯莱斯幻影。
　　就这还没有算前后保护的四辆豪华路虎揽胜AbioSentinel。
　　那是能够承受机枪扫射和15公斤炸药袭击的开路车，车身中间的夹层都不是装甲板，而是防弹纤维夹钛。
　　这个车队的车加起来，都快小一个亿了。
　　艾丽娅一天到晚踩着个黄叽叽的共享单车，扫码回家还要提前还车走几步，就为了省一块钱。
　　她拿什么和贵不可言的芭芭拉比？
　　什么？用四千五百万美元一辆的超重型运载车？
　　好吧，那没事了……
　　原本很有气场的车队，开到门口之后气场一下子就垮了。
　　原因很简单，两辆编号为007和009的超重型运载车，跟个石狮子一样蹲在大楼两边。
　　在这种十米高八米宽五十米长的巨无霸面前，别说什么防弹轿车，就算是载弹轿车也得矮几个脑袋。
　　上官婉儿小姐姐凑上去，非常客气地接待正式来访的蒋老板。
　　“蒋小姐，您好。”
　　蒋天艺身后的叶天心下车，戴着口罩的她望了眼面前的大楼，眼神里带着好奇。
　　而上官婉儿小姐姐第一眼的感觉是——大小姐？
　　哪怕戴着口罩，可这眉眼也太像了。
　　你为什么会在蒋老板的车里？
　　再一看，很像，但不是，大小姐眼角没有心形的胎记。
　　相比起这俩，芭芭拉下车的时候，反倒是引起微微的小喧嚣。
　　天呐！这也太好看了吧！
　　芭芭拉自己毫不在意，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天生丽质难自弃，是这样的啦。
　　19岁的安妮·海瑟薇，还是《公主日记》那款，持靓行凶有什么问题？
　　也就蒋天艺心里只有事业，没有女人，不然早就沦陷了才对。
　　芭芭拉打了个响指，保镖递过来一个果篮。
　　蒋老板表情就很古怪：“你做什么？”
　　“拜访客人，要带水果，这不是你们东煌的习惯吗？”
　　“……去医院才带果篮，另外果篮里面为什么会有榴莲和椰子？”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让人买最贵的，可能是因为榴莲比较贵？”
　　掂了掂这东西，觉得好重啊，芭芭拉又让保镖提着。
　　“走吧，去见识一下这位名动东煌的新生代商业天才，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快端上来罢！”
　　“收敛一点任性，芭芭拉，艾丽娅不是那种会害怕你的人，她发飙的话，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她甚至敢™地直接打电话过来骂娘，这仇真以为蒋老板就不记得了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芭芭拉哼唧了声：“她甚至都不亲自出来迎接我，确实不给我面子，但是没关系，女人，她引起了我的兴趣！”
　　“……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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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天心去找艾丽娅？”
　　正在嗦粉的卡其色学姐庄什么什么，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看，又放回耳边。
　　“玩得这么花？”
　　『……你不拦一下？可能和环溪观那边有关。』
　　“人家的家事，我拦什么？”
　　『你的那个学妹，现在身上担子很重，她的集团今年起码不能出这种低级问题。』
　　“想太多，这种事情都要管，真以为多了个什么弟弟妹妹，就能够影响她的经营啊？”
　　和所有知道叶天心存在的人的第一反应一样。
　　叶天心找上门，那就是失落在外的孪生妹妹回去争家产。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真假千金大小姐豪门八卦吧啦吧啦……
　　作为负责‘看护’艾丽娅的存在，能够给艾丽娅带去新名单的卡其色学姐理论上是要过问这事儿的。
　　但理论是理论，实际上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了，谈什么聊斋啊……
　　卡其色学姐挂断了叽叽歪歪的上司的电话，专心嗦粉，毫不担心。
　　叶天心干掉了艾丽娅？
　　自己一定是没睡醒，起猛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不过嘛，倒也不是没有麻烦事儿……啧。”
　　重新拿起来手机，卡其色学姐翻了几页，找到芭芭拉的照片端详起来。
　　这小姑娘，可是欧罗巴那边名媛圈子里出了名的人间不直啊。
　　小艾同学啊小艾同学，你可别真把她也给掰到家里了。
　　“人好拿，钱不好拿，烫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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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蒋小姐在会客室等你。”
　　上官婉儿找到艾丽娅的时候，艾丽娅正在和员工们嘀咕工作计划。
　　“行，那就差不多这样吧，别理他，太傻逼了这家伙，他这个月奖金没了我说的。”
　　亲自找到胡来的副主管，小客服当场一顿真人PK，结果不言而喻。
　　蒋老板虽然很重要，但是在艾丽娅看来，自家员工很明显更重要。
　　安抚好员工，艾丽娅这才想起蒋老板——或者说，跟着蒋天艺来的叶天心。
　　落在后面的乐乐，拉了一把上官婉儿，小声嘀咕。
　　“跟着蒋老板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和大小姐很像的？”
　　“……很像？”
　　上官秘书小姐姐第一反应就是刕那个戴着口罩的小姑娘。
　　“有倒是有一个……眼角这里有一个小爱心。”
　　“那就是了。”乐乐看了看手表：“中午快下班了，让会客室那附近的员工提前一点去吃饭吧，商业机密捏。”
　　“哦好，我这就去安排。”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商业机密，但是大佬会面谈事情的时候私密一点是很正常的。
　　艾丽娅兜兜转转，来到会客室的时候，三位客人带着果篮已经等候了十多分钟了。
　　蒋天艺很不满：“艾小姐，这就是你的会客之道？”
　　艾丽娅一点都不生气，搓着小手手凑过去：“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
　　结果一看，这不是自家爱丽来商超卖的果篮么？
　　啊——就挺没有惊喜感的——上次蒋老板来都还带个钻石首饰呢。
　　“我还以为你会带点特产什么的。”
　　“我能带什么特产？出差去半岛那边，给你带泡面还是泡菜？”
　　“也不是不行……诶我说，你真的把整个《传奇》买下来啦？什么时候能上市啊？”
　　“还要两个月——你想干什么？”
　　“给个内测号呗！”
　　“……内测？”
　　“哦哦哦，你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等下我把我的计划书给你看，内测公测什么的，有技巧的。”
　　蒋天艺皱眉不语，虽然有心细说一下合作的问题，但今天来毕竟是为了‘私事’来着。
　　她打断了艾丽娅的讲述，指了指身边的姑娘：“这是我表妹，叶天心。”
　　“……艾小姐，你好。”心妹妹摘下口罩。
　　艾丽娅眨了眨眼，凑过去左看看右看看，甚至还上手捏了捏肩膀。
　　想要捏脸蛋儿的时候，被蒋天艺打了下去：“差不多得了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关于阿心的。”
　　“你小时候，和我爸妈有过合影呢，你还记得吗？”
　　“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大概九岁的时候，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
　　“对味儿了嗷，苦情戏对味了，原来蒋老板你给我带回来的半岛特产是韩剧啊！”
　　“艾丽娅，虽然这些话我来说，可能有点问题，但这次我是以阿心表姐的身份来说这些事情——你们做个亲缘鉴定吧，阿心并不在意你的——”
　　“好啊！”
　　“财产……啊？”
　　蒋老板似乎没想到艾丽娅这么爽快。
　　“我说好啊，没问题，亲缘鉴定也好，继承权也好，都是小事情，我也想搞清楚我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
　　“你不担心她真的是你妹妹？”
　　“还有这种好事？”艾丽娅眼前一亮：“如果你真是我妹妹，我有的，有你一半！”
　　然后她就噔噔蹬跑回去拿合影了，这事儿当初有照片的嘛。
　　芭芭拉拐了拐一时之间无话可说的蒋天艺，小声道：“她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小肚鸡肠，腹黑手辣？”
　　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艾丽娅的真诚，如同琉璃那般澄澈不染尘埃，好似煌煌大日一样辉煌热烈。
　　蒋老板咬着牙：“她可能在这方面，确实是不太在乎——阿心不也不在意这些钱不钱的么。”
　　“是吗？”芭芭拉摸着下巴：“你的心态不对劲啊，蒋，你没办法冷静地面对艾丽娅，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
　　是什么？是坐牢的亲爹，是艾丽娅的骂娘，是当初的执念。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牵错了小手手，以至于有段时间艾丽娅也没办法冷静地面对自己吧？
　　她烦躁地摆手：“没那么简单，有可能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要是叶天心真是对方的妹妹，那是表姐亲，还是亲姐亲？
　　反正不可能一样亲，也没可能一起亲，跟着其中一个，就会冷落另外一个。
　　蒋老板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带叶天心这么直白地闯过来。
　　艾丽娅拿着合影回来，把剧情道具交给心妹妹回忆过去，而后打量起第三位客人。
　　“您是？”
　　“芭芭拉·玛丽·阿尔芭·齐柏林——我是蒋的朋友，今天顺道来拜访一下大名鼎鼎的艾小姐。”
　　“……你这名字，让我想起了两个老朋友。”
　　不只是名字，甚至包括你带来的热带水果，风格也十分类似。
　　芭芭拉以为艾丽娅在开玩笑，艾丽娅以为这只是巧合。
　　双方叽叽喳喳五分钟之后，艾丽娅挠着头很震惊地确认了个事儿。
　　真是老齐的同位体的女儿啊？
　　伦道夫家族的千金大小姐？
　　不是，遗传基因这么好的吗？他和阿尔芭生了个安妮·海瑟薇？
　　有那么一瞬间，芭芭拉发现艾丽娅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像极了自己父亲当年看自己的欣慰表情——看孩子长大了的那种表情。
　　这感觉来得太莫名其妙，以至于芭芭拉都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细细看的时候，却发现艾丽娅已经恢复了正常，可能真的是自己太敏感？
　　艾丽娅看了看手表：“大家来得挺合适的，中午吃个饭吧，我请。”
　　旁边的叶天心抱着合照想了半天，隐约能够想起来模糊的过往，但并不记得自己和艾如龙夫妇的交往。
　　可能真的是如同猜测那样，只是长得太像，以至于艾如龙夫妇也觉得和她有缘，所以带着玩了一天？
　　如果只是一天的话，没有长期的交往沉淀，那孩子记不住很正常。
　　“抱歉，艾小姐，我——没有印象。”
　　把东西还给艾丽娅，叶天心有点苦恼：“我师傅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是她不告诉我。”
　　“你师傅哪位？”
　　“我师傅你可能不认识，她叫秦琉璃，我九岁之后，基本就是和我师傅生活在一起。”
　　秦琉璃？环溪观？
　　等下，老齐的闺女，环溪观的海外分支。
　　甚至还有蒋老板——哦蒋老板是凑数的，威胁程度还不如猫。
　　评价是可爱的小废物，和自己差不多……
　　“要素一下子来得太多。”
　　艾丽娅有点警惕起来：“突然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了怎么办——难道要出事儿？”
　　“……啊？”

3啦462-我蒋天艺①生不弱于人! 为「咸鱼老仙」11/13么
　　虽然因为要素过多，导致艾丽娅一叮勾。
　　可至少目前来说，岁月静好，无事发生。
　　艾丽娅心说大的要来了也不是现在，现在还是看看日常吧……
　　“中午了，先吃饭，饭吃完了再谈！”
　　“……谈什么？”蒋老板不想谈了，想走。
　　艾丽娅说哪能让你走，来都来了，不得爆点金币再离开？
　　当然啦，话不能这么说，开口就是好姐姐——艾丽娅老会了。
　　一口一个好姐姐好妹妹，一拳一个小朋友，口蜜腹剑莫过于此。
　　好姐姐，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下我的老巢吧，中午还有豫菜胡辣汤和肉夹馍呢！
　　芭芭拉很好奇，鱼菜是什么？吃鱼吗？
　　艾丽娅说吃鱼也不是不行，糖醋软溜鱼焙面，煎扒青鱼头尾，请！
　　没错，今天中午的压轴大厨，是豫菜大师傅。
　　虽然八大菜系具体是哪八大，一直都是互相打出狗脑子，至今没能得到所有人的共同认可。
　　但是毫无疑问，作为中原区这个传统文化内涵最对味儿的地方，豫菜无论怎么排都该有一席之地的。
　　无论是原本的宫廷菜，还是后来的官府菜、市场酒肆菜民间家常菜，都在历史上鼎鼎有名。
　　豫东菜，当年的开封；豫西菜，当年的洛阳；豫南信阳，豫北安阳新乡，哪个不是历史大城市？
　　扒、烧、炸、熘、爆、炒、炝，应有尽有。
　　人家颠勺都颠了几千年！当年黄帝他老人家就是一边吸溜着胡辣汤一边殴打蚩尤的！
　　“多的不说，当年的国宴就是豫菜呢，牡丹燕菜知道吧？洛阳牡丹甲天下，菜中生牡丹花。”
　　有客人来其实也是好事儿，艾丽娅能够名正言顺地直接从后厨毛硬菜，不用排队。
　　东煌人骨子里都是好客的，你要说你仗势欺人插队，大家背后就戳你艾丽娅的小人儿。
　　可你要说集团来客人了，我去端点好吃的，不能慢待人家。
　　那大家就乐意把最难排到的菜也先让给你端两份先走。
　　葱扒羊肉也拿一份，葱爆海参也拿走，不拿还以为咱们集团吃不起呢！
　　艾丽娅之前捣鼓了好久，大抵搞清楚了艾氏集团的食堂的背景。
　　虽然被老太太吃了回扣，但是那些大师傅们来艾氏集团做菜，不是因为钱。
　　或者说不完全是——人家要赚钱，赚你食堂这仨瓜俩枣？
　　那是当年艾丽娅的妈妈动用了环溪观的人脉，和各大菜系的大酒楼签了合同。
　　不知道艾如龙知道不知道自己老婆这么厉害，大抵是隐约知情的？
　　虚假的创业：筚路蓝缕，十八股东变卖家当东山再起。
　　真实的创业：我有今天的成就，全靠我的贤内助——老婆帮我！
　　人家能来食堂这边赏脸做饭堂菜，纯纯是亲妈怪硬拉着人家搞降维打击。
　　十块钱一只汴京烤鸭，烤的不是鸭，是人情世故。
　　十块钱一份的清汤鲍鱼，吃的也不是鲍鱼，而是集团的同甘共苦。
　　艾丽娅接手集团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加钱，重新把合同续到了30年之后。
　　五年一核算，按照行情给你们涨价，把我的宝贝员工们伺候好喽。
　　“咱艾氏集团的食堂没别哒，就是一个地道！”
　　五个人，七个菜，加上别的主食，艾丽娅花了足足一百块。
　　灌汤**、博望锅盔、鸡蛋灌饼、开花馍、萝卜丝饼，五样面点当主食，这玩意儿单独卖很便宜。
　　糖醋软熘鱼焙面、牡丹燕菜、扒广肚、汴京烤鸭、煎扒青鱼头尾、葱扒羊肉、清汤鲍鱼，七个主菜。
　　艾丽娅尊重豫菜师傅，所以没有把胡辣汤算进来当菜，不然她就得往胡辣汤里面倒白米饭了。
　　“今天的例汤是酸辣乌鱼蛋汤，喝到赚到，待会儿大家都可以尝尝——吃饭吃饭。”
　　叶天心歪了歪脑袋，看着这一大桌子，然后又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吃的。
　　除了艾丽娅不要脸，借着来客人的机会请客破例多拿了几道菜，大家吃的东西没啥区别。
　　十块钱一个大菜，两块钱一个素菜，精制面点一块一个，主食面点和米饭不要钱。
　　听起来感觉十块钱应该挺朴素一个菜，可是分量绝对不少。
　　多了不说，一份葱扒羊肉光是羊肉就半斤了，这还不够中午下饭的？
　　芭芭拉齐了齐筷子，很是熟练：“艾小姐，你的慷慨令人赞叹。”
　　“我的慷慨？”
　　正在和锅盔打架的艾丽娅愣了下：“十二个菜不奢侈啊，咱们吃得下吧？我饭量其实还蛮大的。”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原本以为，艾小姐是刻意展现你们的餐饮规格给我们看的，就像是有什么人来视察，然后临时做好吃的一样，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他们一点都不兴奋，而是很习惯了这样的菜式。”
　　艾丽娅看了看正在排队的大家，兴奋其实还是有点的，中午吃饭谁不想吃好吃的。
　　但是因为菜式丰富而兴奋就没必要了，集团食堂吃多了，看淡了。
　　就像是集团的零食饮料福利，自开始免费给的时候，消耗量那叫一个大。
　　但是两个月之后就回落了，到如今半年多了，趋于平稳甚至还带点嫌弃。
　　谁不正经吃饭一天天抱着零食啃啊？
　　艾丽娅能理解那种感觉，小时候去超市，什么都想买。
　　现在长大了去超市，左看看右看看，压根没欲望。
　　看零食柜台那些工业副食品，只觉得燥热上火口腔溃疡近在咫尺。
　　最近集团的员工都不太喜欢喝罐装饮料了，而是爱上了喝鲜果茶，赛博养生未来可期。
　　艾丽娅已经安排人给他们做果茶，但是作为代价，夏天的时候果茶将会迭代成凉茶。
　　一人一天一杯癍痧！喝完一杯还有三杯！
　　蒋天艺全程食不知味，内心里面警钟都敲烂了。
　　这是示威吗？这一定是示威吧！
　　还是单纯表示她艾氏集团的福利待遇能够支撑得起？
　　艾丽娅目前展示出来的，全都是垄断性布局，甚至人才虹吸都是下死手的那种。
　　早些时候的那个小锦鲤，在网上偶尔会发一些23级员工待遇福利，那玩意儿谁看了不眼馋？
　　别说别人了，蒋老板自己看了都迷糊。
　　真正有本事的谁不想换个更好的老板，吃好喝好赚得多，为梦想窒息。
　　她艾丽娅野心十足，就连吃饭这种事情，她都要狠狠地抓住员工的胃！
　　蒋天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吃完这顿饭的。
　　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去之后给自家员工多点小恩小惠的挽留一下。
　　捆绑是捆绑不成了，她支撑不起这种堪称奢靡的员工福利待遇体系。
　　一来艾氏集团能够自产自销，她爱丽来的商超供应链从源头做起，无非是成本价提供福利待遇。
　　有人可能就要问了，你蒋氏集团也有天润百货啊！
　　有没有可能，天润百货是干中间商的活儿，而不是自己搞源头直采基地养猪种菜摘水果……
　　而且蒋氏集团分钱的大头是股东董事会，她艾氏集团分钱的大头就是员工自己。
　　员工就是股东——艾丽娅？股东们选出来的职业经理人罢了！
　　今天给面子叫她一声大小姐，不乐意了就说她是小废物！
　　当然啦，只许我们自己这么叫，别人要是嘴臭，头给你打歪。
　　在艾丽娅彻底消磨光集团上下对她的信任之前，大家是真敢跟着她一条道走到黑的。
　　至于说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够消磨光大家对她的信任……大概像是小柳那样？
　　艾丽娅当然不知道一顿饭能给蒋老板吃出商场感悟来，她只是想要自己也蹭蹭吃点好的而已。
　　酒足饭饱之后芭芭拉提议参观一下本部，艾丽娅也欣然应允。
　　芭芭拉也开始敲警钟了。
　　不对，很不对。
　　爹味儿太重了——不应该啊，没理由啊……
　　咈艾丽娅这个年龄，就算是霸道总裁，那也不是爹系的，为何如此对我？
　　难道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艾丽娅的‘艾妈’的称呼名副其实？
　　艾丽娅没想到自己一顿饭吃出来俩警钟小达人。
　　她看蒋老板，看的是这位蒋家大小姐改邪归正。
　　以前搞事情后来搞事业，现在或许还能合作一下。
　　而看芭芭拉，则压根没看她的什么资产啊身份啊财富什么的。
　　她是老齐的闺女诶！
　　艾丽娅不是第一次穿越了，作为一个熟练工，在各个世界有那么几个老友是合情合理的。
　　老齐就是艾丽娅的朋友之一，当年他们大家并称蓝星新生代四巨头，关系密切，战友情谊深重。
　　艾丽娅至今忘不了和老齐认识的那晚。
　　惠风和煦，大家一起吃着热带水果，畅谈人生和未来。
　　……大概是这样？
　　时间太久了，艾丽娅表示自己记性不好忘了细节，毕竟我是小丈育。
　　但是关系确实很好，胶己浪。
　　虽然跨世界对比同位体，堪比关公战秦琼。
　　但是人毕竟是感性的动物，认识就是认识。
　　比如说这个世界雷丞相，是自己的肱股之臣，托孤相父。
　　换到下一个世界，自己看到雷丞相同位体就假装不认识了？
　　那不能的呀，大概率还是有基础好感在的，这就叫滤镜。
　　她看芭芭拉，像是在看故人之后就很合理了。
　　孩子嘛，虽然是25岁的孩子，但那又怎么样。
　　“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喜欢什么随便吃随便拿，都可以。”
　　“……？”
　　就连乐乐也觉得怪怪的，大小姐应该不认识这位才对啊。
　　那干嘛要爸临别人呢——跟对待小孩子一样。
　　难道是因为双方都没有父母，十万年魂环之间惺惺相惜？
　　芭芭拉设想过很多场景，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两人在雨中斗舞，却都打不死对方。
　　可是怎么也没想过艾丽娅反其道而行之，跟她玩尬的。
　　参观没什么好参观的，别说朝九晚五了，就算是007，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也是休息。
　　艾氏集团陷入了慵懒的午休时光之中，客人们看到的光景并不如何让人振奋。
　　艾氏集团如今的工作态度，是典型的效率至上。
　　休息的时候能躺着就不坐着，工作的时候能加油就不加班。
　　艾丽娅不让加班，但是工作还是那么多。
　　摸鱼是摸不成了，加油干吧。
　　毕竟狗屎老板让你加班但是不给钱，那你摸鱼算是带薪拉屎。
　　但是艾丽娅五点钟就开始拉闸让人滚蛋，那摸鱼就纯粹是给自己的休息时间找罪受。
　　艾丽娅只问他们要结果，不管他们是什么过程。
　　你就算是上班时间高强度满地打滚，最后任务完成了，那也算你的绩效。
　　相反，你就算是24小时敲键盘，最后一看标题就七个字，仨还是标点符号，那也是你不行。
　　用集团的水电完成自己的梦想不好吗？
　　工作带回家悄悄地加班也没有加班费，卷什么卷？
　　蒋老板学不来这个勾八福利待遇，蒋氏集团的员工也学不来艾氏集团员工的心流工作状态。
　　溜达了好大一圈，十一点班下班的员工们，下午一点半再度开工，进入忙碌状态。
　　人家上班是真的上，上头那么上。
　　忙起来脚不沾地，管你什么大小姐小废物小可爱小喇叭。
　　有事儿说事，没事滚蛋——需求？拿来吧你！
　　非要说有什么相对‘轻松’一点的部门，那大概就是混在电子营业部旁边的游戏部门。
　　游戏部门很难定义他们的归属，说是软件服务行业，但是目前依托于电子营业部门的游戏机和卡带载体。
　　但要说他们是硬件销售为主，那显然是扯淡——他们搞娱乐还差不多。
　　最后算的话就是跟着电子营业部混场子，但是直属艾丽娅管理。
　　没错，艾小客服真的是脸都不要了，在集团里面混了好几个吃空饷的名头。
　　董事长、游戏部门主管、电子营业部售后小客服。
　　“老马啊——”
　　艾丽娅瞥了眼部门里忙碌的员工，随手找了个正在和同事算数值的。
　　“大小姐，什么事？”
　　日子很甜的老马打量了一眼艾丽娅身后，还有客人？
　　“玻璃渣那边的团队什么时候到？”
　　“大概是明天。”老马翻了翻手里的板子：“而且他们好像打算是全都过来看看。”
　　“全都来就全都来，照常接待，动视有人来没？”
　　“有几个高管，需要安排参观吗？”老马很重视动视。
　　在另一个世界线大部分玩家的认知里，对暴雪的熟悉程度要远高于动视。
　　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得益于国内的PC游戏份额在早些年占据统治地位。
　　暴雪的诸多名作也只针对PC端开发，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而动视是做主机游戏的，主机游戏那是个什么东西？不认识。
　　他们在很多国内玩家眼里混个脸熟，也得是到《使命召唤4：现代战争》的时候了。
　　现在主机一家独大，PC端也就去年年底出了个天堂，隐约打响了网络游戏的招牌。
　　老马的认知很合理，艾丽娅则是反过来——动视？做年货的而已。
　　他们也配和千禧年阶段同位体的玻璃渣相提并论？
　　现在的玻璃渣，大抵相当于是千禧年时期的未完全体。
　　比起当初还叫『silicon＆synapse』，也就是硅与突触工作室的时候好点。
　　那个时候他们的日常工作，只是帮助其他游戏做一些端口，纯纯萌新幼生体。
　　几年之后开始做自己的游戏，并改名“混沌工作室”，算是青年体。
　　如今艾丽娅招揽到的就是这个阶段的他们。
　　刚拜了第三个义父的吕布.JPG
　　他们目前最拿得出手的游戏，是一个名为《失落的维京人》的平台解谜游戏。
　　而且登陆的是艾丽娅的游戏平台，比当年SFC平台的机能更强点，但也没有到3D游戏的水准。
　　他们自己倒是挺爱这个的，历史上一直都很喜欢。
　　虽然后续第二部口碑一般，而且之后系列再无续作。
　　但是失落的维京人在后来经常以彩蛋的形式出现在《魔兽争霸》、《魔兽世界》当中，还参战了《风暴英雄》。
　　可别说马上就要火了的风暴英雄了，他们如今就连魔兽争霸都还没拿出来呢。
　　如今他们自认为是优秀的老任平台配套厂商，做游戏都是基于艾丽娅的游戏平台。
　　艾丽娅！业界救世主！超级资本巨头！
　　这次过来参观，他们还带了已经算是基本完成品的两个新游戏，让艾丽娅给掌掌眼。
　　一个叫摇滚赛车，一个叫黑色荆棘。
　　后者还在GBA平台也做适配了，准备掌机同步发售。
　　所以别说老马搞错了重点，人家玻璃渣自己也是奔着见世面来的。
　　在这样的自我认知里，他们很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被艾丽娅狠狠重金挖墙脚的潜力。
　　就连旁边的蒋老板也这么觉得。
　　为什么蒋天艺不拿着世嘉的股份，和艾丽娅直接在掌机主机平台玩生死斗？
　　当然是根本赢不了……
　　笑话，如今三大厂牌都在艾丽娅手里。
　　宫本茂光芒万丈，水管工系列已经被钦定为现在以及后来的代表作和护航游戏了。
　　田尻智崭露头角，口袋妖怪据说还要进行周边开发，动画和漫画都已经在制作当中了。
　　就连之前摸鱼的小岛秀夫，也不声不响地拿出来了PC端也可以使用的游戏引擎，要做一番大事业。
　　相比起来，当年跟着雅达利混饭吃的合众地区游戏从业者，有种变相落后于时代的错觉。
　　所以蒋天艺老板，你没有义务去面对一个根本赢不了的敌人，你应该听懂了吧！
　　蒋天艺：根本赢不了，我听不懂——网游！启动！
　　艾丽娅把蒋老板带过来，自然也是要谈谈网游的事儿。
　　分则两害，合则两利，如今市面上能称之为巨头的就咱们两家。
　　所以你好——结芬——划掉——合作！
　　艾丽娅把玻璃渣的履历递给蒋老板，好奇道：“传奇世界什么时候上线？”
　　刚接过履历准备瞄一眼艾丽娅兜里有什么人才的蒋老板先是一愣，然后一惊，最后头皮一麻。
　　足足半分钟，蒋老板脑子的思绪起码绕地球转了七圈。
　　她怎么知道我打算把传奇做成传奇世界？
　　她怎么知道我知道她可能知道我买的不是传奇而是传奇的全部技术甚至是团队？
　　艾丽娅说对啊，为什么捏，大概是因为我没关……
　　她只是口误罢了——虽然确实没关。
　　传奇和传奇世界，不是父亲和儿子的关系。
　　玩家口中说的传奇游戏，指的是热血传奇。
　　也就是小陈当初侥幸三十万美金拿下代理，空手套白狼的那个。
　　那玩意儿月入五千万，谁看了不心动？
　　结果就是代理商和开发商之间起了龌龊。
　　开发商觉得，我才是做游戏的人！
　　技术在我手里，你不给我更多的分成，我就在技术上给你下绊子！
　　代理商觉得开发商脑子有坑……
　　游戏玩家才是资源，这笔资源在我手里。
　　我本来可以直接抢钱的，我好心给了他们一款游戏玩而已。
　　非得玩你这个？
　　我自己开发一款类似的，你猜猜玩家跟不跟我走？
　　传奇世界，就是在这个分歧基础上的改版引流。
　　只是小陈失算在于两件事。
　　一个是他毕竟不是专门做游戏的，技术确实不行。
　　第二个是MMO游戏基于角色扮演，玩家又不是换个号就能biubiubiu打枪，有沉没成本的。
　　你换汤不换药，文火三碗煎成一碗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
　　又不是什么新游戏，我过去凑什么热闹？
　　这个世界线没有那么多纠结，毕竟小陈估计也气运被夺了。
　　夺取了小陈气运的蒋老板，则是很显然是被艾丽娅打怕了，也被股东闹烦了。
　　我也要一言堂！我也要当商战高手！
　　艾丽娅主打的就是一个主打，见谁不爽就上去掀桌子。
　　然后对手发现还动不了她——她真的是啥都自己造啊！
　　她私下就算什么都来，别人也插不进去手，狗咬乌龟无从下嘴。
　　小马为什么天天提起艾丽娅就咬牙切齿，真要做什么就发现什么都做不了真？
　　原因就在于小马哪怕自觉天下无敌也没有——艾丽娅是天！
　　要是蒋老板和小陈一样没钱，只能空手套白狼，那或许还会选择做代理。
　　毕竟蒋氏集团就是做代理起家的，这方面他们确实是经验丰富。
　　可是有芭芭拉这个人傻钱多——咳，人美心善的好闺蜜帮着，蒋老板手里有足足一个亿。
　　花一千五百万买下所有，不但省了后顾之忧，还有了自己的班底，何乐而不为？
　　空手套白狼之所以被津津乐道，是因为小陈当年喜欢这么玩吗？
　　要是他当年也有1500万刀乐，他怕不是也要一口吃下去所有，免得那么多破事儿纠结。
　　蒋老板坏的不学学好的，如今也有了几分底气。
　　她买了传奇之后，内定的名字和本土化改造，最后有可能端上来的成品就是《传奇世界》。
　　但这叫腹稿，蒋老板跟属下说的时候，还叮嘱他们不要外传，要保密。
　　艾丽娅如今一口一个萝卜，蒋老板不由思考自己那四面漏风的蒋氏集团有多少坑。
　　坏了家人们，有内鬼，而且还直接跳狼！
　　难道是……算了，想不出来，可能的人太多了。
　　就这么说吧，艾丽娅如果挥挥手，说蒋氏集团的员工过来平替工龄，整个平均18级员工待遇什么的。
　　那么蒋老板饭是中午吃的，集团是下午空的——人跑光了！
　　也就艾丽娅胃口不好，吃不下许多罢了……
　　更别提做游戏的，如今谁绕得开她艾丽娅艾妈。
　　没见哪怕是动视，听说她的大名之后，也乖巧地派遣高管前来聆听圣训么……
　　半分钟之后，回过神的蒋老板幽怨地白了一眼艾丽娅。
　　警钟都已经敲碎了的她把苦咽下去，又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还是看看她要搞什么幺蛾子吧……
　　玻璃渣？这是什么东西？
　　好怪——再看一眼履历——还是好怪。
　　如今的玻璃渣，弱就一个字。
　　虽然之前有过风口，能够以675万美元的价格被教育软件公司Davidson＆Associates收购。
　　可是这事儿不是没成么……
　　而且就算成了，艾丽娅吃下动视那也是千万级别的并购，玻璃渣觉得自己是个添头。
　　艾丽娅这么重视玻璃渣，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发现RTS已经出现了。
　　大名鼎鼎的《命令与征服》已经在月前上线，艾丽娅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且连夜评估风险。
　　嗯，绝对不是熬夜玩了一晚上……
　　这玩意儿是重要的里程碑啊！
　　历史上《传奇》出现的时候，RTS风潮依旧风头正盛。
　　而这俩风口，都变相揭示了一个现实——PC端游戏要发力了！
　　作为面向MS-DOS平台的游戏，RTS游戏一开始就是为了键鼠操作而开发的。
　　网游就更别说了，是推进PC游戏发展的生力军。
　　艾丽娅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给蒋老板看看自己的宝贝。
　　就像是孩子炫耀珍藏一样——看！魔兽争霸诶！还有我要做的魔兽世界！
　　你做传奇世界，我要做魔兽世界。
　　有RTS，有命令与征服，那自然不该少了魔幻设定的RTS作品《魔兽争霸：兽人与人类》。
　　而有了魔兽争霸，魔兽世界还远吗？
　　艾丽娅之前问过玻璃渣那边，他们说有魔兽争霸这个项目，并且已经有基础的底子了。
　　艾丽娅当然知道他们藏着掖着。
　　就差没阴阳怪气地跟着学了：还有项目，还只是基础的底子，还嘤嘤嘤……
　　骗谁呐？无非是信不过新东家，暂时不愿意拿出来而已。
　　要知道历史上魔兽争霸1立项的时候，玻璃渣还是混沌工作室的时期。
　　哪怕那个时候经费资源少得可怜，哪怕魔兽争霸二开发的时候只有6个主程序和两个辅助，但有就是有。
　　事实上就是哪怕没有艾丽娅，另一个世界线的他们把这东西拿出来也只花了一年。
　　星际争霸从立项到上市，只用了三年——而且中间还经过了一次全面重构和打磨。
　　他们说自己不行，艾丽娅要是信了才有鬼了……
　　这班在千禧年阶段拥有极高开发热情的原始团队，甚至可以说是当前PC端游戏开发的群星闪耀。
　　而且他们也和艾丽娅推崇的理论不谋而合：当我们真正想要做成一件事的时候，源自人类内心强大的驱动力往往是我们自己，而当整个团队都具备这种热情和自我驱动力的时候，那么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了！
　　蒋老板不知道这些被掩盖起来的闪耀群星。
　　她看来看去，顶多是看到了一个类似《传奇世界》的同款立项。
　　魔兽世界？听起来确实是和自己的传奇世界差不太多。
　　“我们联手吧！”
　　“……？”
　　正迷糊的蒋老板没想到艾丽娅开口就是联手。
　　什么意思？
　　大家才刚见面呢，你就开始聊孩子叫什么名了？
　　“网络游戏市场，正处于无序的野蛮生长状态，东煌这边稍微好点，你看看合众那边，都是当初雅达利搞的破事儿，在品牌传播和营销买量等方面不讲章法，有大量的虚假宣传和买家秀卖家秀反差现象，这样不好！”
　　“所以？”
　　“我们联手，制定游戏行业的基础标准，如何？”
　　“网络游戏，哪里来的标准？”
　　“怎么没有，你的传奇世界，是打算做在线服务内购对吧？”
　　“……”
　　蒋老板已经敲不动警钟了，都碎一地了。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说梦话，旁边躺着的就是艾丽娅。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要说在线服务内购，或者说道具内购，还是艾丽娅给的灵感。
　　目前东煌认可的游戏主流，是艾丽娅带来的软硬件结合销售模式。
　　买断制——直接卡带买断——然后有联机交流以及活动道具。
　　但是没有游戏内服务内购，艾丽娅提供的超级会员制度，只是提供一些会员卡的记录。
　　比如说你买了什么游戏上面有显示，有优惠积点可以换新游戏，而不是直接卖道具。
　　但是艾丽娅之前的联动活动，狠狠地给传统营销大师蒋老板上了一课。
　　她还在营销奢侈品一个包卖好几万是物超所值的时候，艾丽娅就已经开始复制无成本的代码狠狠地骗钱了。
　　道具？这种东西还能卖钱的？谁会去花钱搞这个啊？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蒋姓女子玩家，悄悄地买了所有的套餐，不惜代价地凑齐了所有的联动道具。
　　在事后反思自己心甘情愿送钱氪金的同时，她也意识到了小钱钱修改器的必要性。
　　不要以为玩家不舍得花钱，他们如今是想花钱也没渠道。
　　她艾丽娅是真的可以直接抢钱的，可偏偏要往玩家手里塞游戏卡带进行一个诚信交换。
　　这不对，这很不对，这其中一定有特殊的赢利之道。
　　没错！就是花钱！充钱就能变强！简单直白！
　　蒋老板确定了赛道差异化，明确了盈利基本点，这才有了直接梭哈《传奇世界》的底气。
　　可问题是在于，她以为艾丽娅之前不这么干，是艾丽娅不懂。
　　现在看来，她艾丽娅明显很懂！
　　甚至于比自己琢磨得更深入——瞧瞧这用词，在线服务内购。
　　啧啧啧……
　　她要是现在拿出一本招股计划书，说早已经有了噶韭菜的完善规划就差启动资金了，自己也不会吃惊。
　　说不定自己还会很期待地往里面投点钱，以资对PPT的鼓励。
　　但是她没有，那是什么意思？她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捞钱？
　　蒋天艺和艾丽娅对视，后者表情如常，眼神清澈，脸蛋儿娇俏，没有半点威胁的模样。
　　就这小脸蛋儿，嫩得像是要掐出水来。
　　她是怎么做到外表这么无害，内里这么腹黑的？
　　深吸了一口气，蒋老板合拢无关紧要的玻璃渣的履历书。
　　她要搞清楚几件事，不然《传奇世界》恐怕根本就没办法上线。
　　“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
　　……
　　“反对？不不不，我不反对——没有你做，也会有别人做。”
　　会客室里，艾丽娅连连摇头。
　　蒋老板问她，是不是反对自己做网游。
　　艾丽娅说当然不会……
　　她不至于大包大揽到真以为自己就是业界真神，一句话就能捏死谁谁谁。
　　蒋老板真金白银买的游戏，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艾丽娅和她合作，合作的从来不是赚钱这方面的问题。
　　“你觉得，游戏充值不合理吗？”
　　“花钱可以获得更好的角色外观、拿到更好的装备、加快游戏进度、获得比普通玩家更多的特权，甚至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其实这些都没问题。”
　　“那你想说什么？”
　　“氪金多少，也得衡量自己的消费能力，我们要制定的行业标准，不在于游戏本身，而在于防沉迷，在于充值的渠道和限制，算是一种——未雨绸缪。”
　　“充值限制？”
　　“对，实名认证，充值限制，蒋老板，你该不会以为这些东西东煌官方不会监管吧？”
　　游戏行业乱象要是搞出来，真正最后遭殃的还是开发商自己。
　　不差钱的煤老板、钱花不完的富二代这种人氪金多少，没人在意。
　　但要是收入并不高也不稳定的工薪族、没有收入能力的小孩在游戏里毫无节制的氪金，就会成为社会问题。
　　东煌官方宠溺艾丽娅不假，但是那建立在她真心做事业的基础上。
　　艾丽娅要是去骗去胡搞乱搞，学那些不好的抢钱手段，东煌妈妈就不喜欢她了。
　　现在游戏行业在东煌，口碑不算差。
　　一来是时间尚短，二来是艾丽娅基调起得高。
　　主机掌机的买断游戏花不了几个钱，主要问题在于沉迷而不在氪金。
　　给孩子们快乐的童年，一出厂就有相应的家长监管限制，这二者并不冲突。
　　说得好像日后那些直接把手机扔给孩子们的家长，就能有别的什么手段消磨孩子们多余的精力一样……
　　搓玻璃和搓摇杆没啥本质区别，还是看看健全的游戏掌机吧家人们。
　　艾丽娅并不打算跟进一个名为防沉迷，但更应该更名为家长甩锅的机制。
　　与其去强硬地禁止什么什么，不如打造一个更良好的环境，让事情不那么乱，不那么坏。
　　在单机游戏这方面，无论是线下还是线上，她都已经在做了，并且目前略有成果。
　　但是蒋老板打开名为网络游戏的潘多拉魔盒，那未来可就不只是时间，而是钱的问题了。
　　“或许我们应该用一个通俗一点的说法。”
　　艾丽娅想了想：“我们尽量地从一百万个玩家身上，赚到一百万，而不是从一个玩家的身上赚到一百万，如何？”
　　“……”蒋老板沉默了几秒，没有应声。
　　这个说法太通俗了，似乎意味着氪金时代到来之后，不同的两条运营路线。
　　“如果我不同意，你会做什么？”
　　“我大概会做个竞品出来，抢夺你的玩家？”
　　艾丽娅毫不掩饰自己的手段：“你知道，做游戏的人才，我还是蛮多的。”
　　“你觉得游戏很赚钱？”
　　“很赚钱，我现在已经赚到了，不是吗？”
　　“如果你做网游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会做月卡，做不影响游戏平衡的道具收费，只有外观加成，没有属性加成。”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减少了氪金点，非要说的话也就稍微让游戏口碑好点，或许能够延长游戏寿命？”
　　“这就是问题了……艾小姐，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做？”
　　蒋老板最后表示了拒绝，她打算一百万个玩家，每个都给她贡献一百万充值最好。
　　艾丽娅倒是早就有了心理预期，就还是那句话，她并不打算指点蒋天艺如何赚钱。
　　她和蒋天艺合作，只是为了打造一个相对理性的行业环境。
　　“充值渠道和实名认证这些，如果你有好的建议，我可以考虑，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行吧，也不是没有成果，一步步来嘛。
　　充值渠道和实名认证，不过是艾丽娅的掩饰。
　　建立一个有秩序的行业的认知才是目的，大家吃相好看点，卷作品而别去卷氪金点。
　　温水煮青蛙，艾丽娅是水，目前蒋老板是青蛙。
　　玩家？玩家是锅……
　　“主要是蒋老板你还不做单机游戏，要是做的话，我倒是希望你来我们平台。”
　　艾丽娅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我可以只要10%的抽成哦，别人都是20%甚至更多呢。”
　　“哼……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我也会建立自己的游戏平台呢？”
　　“我期待看到那天，真心的——”
　　“……哼！”

463-请假条,头好痛啊
　　傲娇退版本啦！
　　好吧傲娇没有——尽管艾丽娅不知道蒋老板是傲娇。
　　她只觉得蒋老板是嘴硬，倔强，不服输。
　　合作的事情不谈了，亲戚什么的暂时也算不上，鸡同鸭讲聊了一会儿，蒋老板带着闺蜜和妹妹跑了。
　　再不跑，合作成不成不知道，妹妹和闺蜜要被撬走了。
　　艾丽娅这人别的本事没有，骗人的心机是一流的，活生生的卖茶姑娘。
　　就这么说吧，也就蒋老板以前和艾丽娅有宿怨在，心里一直警钟撅烂。
　　要是换成没什么仇怨的，和艾丽娅相处一段时间，妥妥的挡枪侠。
　　被迷惑的蒋天艺：现在就剩我们俩了，有人是卧底，我觉得可能是我！
　　无辜的小白花艾丽娅：好姐姐你说什么？
　　大概就这个样子……
　　蒋老板能让芭芭拉和叶天心也着了艾丽娅的道喽？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艾丽娅很有礼貌地礼送三人离开，还和叶天心约好抽空去做DNA亲缘鉴定。
　　乐乐跟在艾丽娅身后，有点好奇：“大小姐，如果那个叶天心，真的是你妹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继承权啊！”
　　“要钱的话，分给她一部分也没关系。”
　　“万一她打官司，要一半呢？”
　　“不会的。”艾丽娅没说没用，只是说不会。
　　她觉得那个孩子不是那样的人，她觉得自己看人一向挺准的。
　　再说了，就算是也没啥用。
　　有遗嘱的情况下，财产继承界限分明。
　　艾丽娅不介意补偿自己的弟弟妹妹，但是绝不会心软到把如今正在事业上升期的集团管理权力让渡出去。
　　要是有谁想要通过叶天心，来对端丽的阿姐发起华丽の叛逆，那她可就要出重拳了。
　　到时候反杀一手，还有大义，怎么说？
　　“桀桀桀——甚至可以来个黑吃黑！我可真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
　　乐乐疑惑地看着突然就吃长老的大小姐，不知道她又脑补了啥。
　　“蒋老板做游戏，大小姐你真不过问吗？”
　　“不过问，游戏市场的火爆已成定局，乱象也快来了。”
　　艾丽娅摇了摇头：“我们管不了的，还是做好自己就行，非要说的话——可以做点精品，做个标杆什么的。”
　　氪金母猪遍地都是，谁也不能说阻止消费者狂热花钱。
　　只能说独善其身，做个行业良心，不去诱导消费——顺带敲打一下那些太过分的友商。
　　只是游戏行业毕竟属于是服务业，不同于实体产业。
　　玩家也不存在说像是买手机买大件家电那样，买了你家的就不用买别家的。
　　玩家只会多多宠幸市面上的游戏，翻牌子看最近喜欢谁，一个不开心就移情别恋。
　　做不好游戏，艾丽娅的招牌也没用，该被骂还是要被骂。
　　“还是看看玻璃渣吧家人们——蒸汽平台什么时候能上线？”
　　“暹罗那边的服务器已经搭设完成了，随时可以上线。”
　　“很好，做什么都不如做平台，我要狠狠地恰烂钱！”
　　艾丽娅准备八条腿走路，布局全行业生态链，做到生态化反。
　　从硬件到软件，谁也别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智能穿戴设备、手机、平板、PC端、车机、全屋智能……
　　未来的人们或许鉴定精神病的方式，依旧是看对方是不是拿MacOS打游戏。
　　但是必然不可能说Aos打游戏的也是智力发育迟缓——艾丽娅怎么可能不开发游戏库呢？
　　毕竟她现在拿着的系统，是一开始就打算布局多端的系统平台。
　　从PC到平板再到手机和游戏机，甚至是嵌入式的工控系统。
　　Aos如今欠缺的不是基础的用户体量，而是软件开发者。
　　出货越多，用户体量越大，开发者越多。
　　隔壁友商渠道抽水30%，艾丽娅就不讲武德只分成20%，在这个行业混战的年代不愁没有豪杰跳槽过来搞开发。
　　再加上她马上要推出的蒸汽平台，说句不好听的，游戏开发者们哪怕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考虑一下给AOS做基础移植。
　　可惜雷总还没有拿来好消息，艾丽娅都打算捡起小柳的遗产生产线，介入PC端的研发和生产了。
　　“总得拿点东西来卖啊……我打算给笔记本多添加几个特殊功能。”
　　或许也不算特殊？毕竟以前人家也做过。
　　“什么特殊功能？”
　　“HDMIin，俗称视频输入功能，能够外接其他设备，把笔记本的屏幕作为显示器。”
　　“啊……啊？”乐乐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做这个？”
　　“因为别人没有配套的游戏机，但是我有啊。”
　　不仅笔记本要做，平板也要做，艾氏集团的电子产品主打的就是一个互联互通。
　　从有线到无线，从多任务到多终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艾某人有太多玩法可以拿来当噱头。
　　依靠噱头未必能够吊打业界，但是必然会很好玩。
　　“更重要的是，我自己就想这么玩。”艾丽娅微微一笑：“我甚至还要做云游戏，续航12个小时的轻薄本，还能够云游戏，重量1000克，社畜最爱。”
　　社畜已经不是大学牲了，不是那个背着习武之人笔记本也能够纵横捭阖的高手。
　　喝着养生果茶的他们，背包里多一百克都是压垮骆驼通勤的稻草，要不然轻薄本也不会那么有市场。
　　不过这都是未来的事，艾丽娅如今只是觉得好玩。
　　“这是最坏的年代，也是最好的年代，非要说有什么好的，那就是我现在有了介入市场的力量。”
　　听网友的建议造手机，亏得裤衩都不剩。
　　但如果我自己就是网友呢？
　　业界！搅局的我来辣—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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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渣团队搭乘的飞机在新白云桥机场落地，接待的车队把他们带往集团园区本部。
　　车窗外，天海的繁华让他们也小小吃了一惊。
　　“哇哦……东煌发展得这么好吗？”
　　“你以前来过？”
　　“嗯，我以前去爬过长城，三十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很小，我爸妈很热衷于世界旅行。”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去？”
　　“大概是因为他们的二人世界里，加不了我这个意外的产物……”
　　作为一家极具极客精神和文化的游戏公司，玻璃渣的员工说好听点是技术至上，说直白点谁还不是个宅呢。
　　他们疯狂的地方在如何将业务打磨好，而非是将精力花费在口舌营销上。
　　甚至艾丽娅当初看魔兽开发日志的时候，发现这哥们儿在玻璃渣工作数十年领悟出的哲学，就是即贬低市场营销。
　　所以在她们鼎盛的时候，几乎很少看到他们在日常之中频繁地、有规律地为游戏策划各种外部活动。
　　相比热衷于打广告的其他游戏而言，这帮技术佬只会在必要的时间节点和开发进度上做出必要的发布和说明。
　　爹味儿太重，爱玩不玩——但是他们那个时候确实就是行业的大爹。
　　当然，这种极客精神的弊端自然也为他们带来了一些麻烦：游戏缺少运营思维，不懂得如何运用运营思维去促活和获客。
　　过于专注业务本身的开发，无法注意到市面上优秀作品的动向，也就无法借鉴参考同行成功的秘诀。
　　艾丽娅不在乎自己手底下的团队是技术宅，因为这些配套服务她会另外安排人做好。
　　玻璃渣不知道艾丽娅对他们的期待，毕竟这会儿的他们自己都不敢期待粉丝的期待。
　　他们抱着远赴海外和新东家谈判的忐忑心态，把小本本上的条件列了又划掉，如是反复。
　　艾丽娅的名号，在业界如雷贯耳——来自东方的黄金龙。
　　可是人家买的是动视，玻璃渣是赠品，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那种。
　　咱们真的能够和那位黄金龙谈条件吗？
　　带头的俩人苦涩对视，来的这一趟待遇越高，条件越好，他们就越没底。
　　怎么看艾丽娅都是那种超级资本家的级别，那种大佬会在乎几个技术狗的建议？
　　车队兜兜转转，来到了星野酒店，让这批来访的海外员工先把东西放好再去参观本部。
　　备受艾丽娅重视的玻璃渣团队，得到了堪比动视高管的待遇，后者反而有点小不爽。
　　“嘿——约翰，他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什么？”玻璃渣团队的老大之一茫然抬头：“谁？”
　　“你和我住一样的行政套房？”
　　“不，我是大使套房……”
　　“所以我说他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才是这次的组长！”
　　好吧，高管桑闹小情绪了。
　　约翰耸了耸肩，把房卡递给他：“如果你需要的话。”
　　旁边的杰克冷眼瞧着这一切：“你觉得，这是个随机安排的意外？”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从邮件交流方面，我觉得那位黄金龙陛下和我们的交流，比和动视要多得多。”
　　作为当初加入动视的条件，玻璃渣工作室要求的是自主待遇——你们可以提要求，但是不能插手管理。
　　因此玻璃渣工作室如今是一个完整的团队，听调不听宣。
　　这就颇有几分欧洲封建制度的‘我的附庸不是我君主的附庸’的观感……
　　作为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黄金龙陛下一口气吞并了大公国动视。
　　在大公麾下的侯爵玻璃渣，按理说是不能越过大公爵，去直接效忠皇帝的。
　　这就是没有集权文化的弊端，各玩各的，现在的诸多大型商业并购也是这么一个风格。
　　“如果那位黄金龙陛下直接招揽我们，怎么办？”
　　“……还有这种好事？”
　　“我们和动视还有合同。”
　　“得了吧，能够花费千万美元买一个分销公司的存在，不在乎多花点钱。”
　　没错，如今的动视主业甚至都不是做游戏，而是分销游戏。
　　在雅达利时代，雅达利自己垄断了游戏的发行权，别人做的游戏要他来卖。
　　动视就是在这个基础上诞生的首个第三方分销公司，所以很多人都怀疑艾丽娅买动视是为了插手经销渠道。
　　当然啦，事实上是艾丽娅发癫，她什么都想要，在她彻底完成大龙之前谁也不知道她打算收拾谁。
　　重樱医疗业界在这方面就很有发言权：谢邀，他妈的被阴了……
　　约翰和杰克觉得事情会发展成某些都市类的电影的样子。
　　有梦想的穷小子、衣冠楚楚的企业高管、投资梦想的超级富豪什么的。
　　可就当他们这么想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客人？”
　　自己就是客人的约翰和杰克疑惑地看着侍应生小姐姐：“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刚来——”
　　“不，没有错。”侍应生小姐姐把他们引到酒店的会客室，会客室里面已经有一批人在讨论什么了。
　　而等到约翰和杰克一进去，里面打头的仨人齐齐回首。
　　宫本茂！田尻智！小岛秀夫！
　　在如今游戏业界里声名鹊起的三大厂牌制作人，居然齐聚在这里，似乎等待已久。
　　宫本茂和田尻智望向小岛秀夫，很显然后面这位才是这次‘交流’的主要人物。
　　“两位——初次见面！”小岛秀夫和他们握手：“很高兴见到你们到来！”
　　“呃……抱歉，我们没有搭错飞机？我们现在是在东煌，而不是重樱吧？”
　　“当然是东煌，我们也是被大小姐召唤来的。”
　　小岛秀夫英语不错，但是他称呼大小姐的时候没有用『eldestdaughter』这一类直译，而是说的『princess』公主，一下子就给这俩干不会了。
　　啊？东煌的公主？东煌有这东西的吗？
　　好在鸡同鸭讲好一会儿，还是搞清楚了缘由。
　　原来是因为艾丽娅重视玻璃渣这批技术人员，所以连夜从重樱调过来自己的游戏开发技术人员，大家互相交流探讨。
　　不然光是参观什么行政办公室之类的，对于这些技术佬来说太无聊了。
　　另外小岛秀夫还有一个重任——
　　“我有一个请求，虽然很无礼，但请两位先听我说完。”
　　“请讲。”
　　“两位可以把现在还没开发完的游戏，全都更换成新的游戏引擎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