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模拟，今天也要狠狠教育她们 作者：爱飞的渡渡鸟

简介：
　【反派，当以这个身份出现后，被正派人物击败已是命中注定】
【衬托光明的黑暗、彰显正确的错误、正派人物的对立面】
【欢迎使用反派模拟器，让您体验失败但精彩的一生~】
穿越十七年，黎凡迟到的金手指突然降临。
只是这金手指的内容，注定失败的反派，实在令人难以恭维。
要不是有能强化现实的特质，他才不会去自讨苦吃。
不过试了一次发现，这注定失败的反派，似乎没想的那么憋屈。
结果是正派获得宝物，那先把宝物抢到手中，再把正派按在地上摩擦，走时宝物不小心掉了出来......不谈过程，就说正派最后赢没赢吧！
更何况，模拟器里的正派人物都是各种美少女，欺负起来有意思极了。
黎凡玩的很开心，直到他发现自以为只存在于模拟器总是被狠狠教育的她们，是真的。
而且距离他，如此之近。 

第一章 黎凡与反派与模拟器
【屑等级的反派，纯粹的罪恶或追求权力；中等级的反派，靠求生的本能行动；高等级的反派，为自身受到的罪行反击；古神级的反派，动机纯粹到难以指责......但不管是哪个等级，当以反派身份出现后，被正派人物击败的结果已经是命中注定】
【这就是反派，衬托光明的黑暗、彰显正确的错误、正派人物的对立面】
【专业的反派，往往以惊人的姿态登上舞台，用优美的步伐起舞表演，留深刻的印象退至幕后】
【反派模拟器，让你体验失败但精彩的一生~】
天穹市、双子塔公寓，房间里复习功课的黎凡视线中央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段话。
“反派？”读完文字，他略显为难，“所以说我那迟到了十七年的金手指，就是这个玩意？”
衬托光明的黑暗，彰显正确的错误，专业反派，听上去格调很高，但说到底不就是主角的垫脚石。
看这欢快的语气，尤其是最后那个~，满满的恶趣味。
“特地模拟去感受被人踩在脚下......”
黎凡表情微妙，这模拟器给他的感觉就是那种牛头人题材，但主人公不是黄毛而是苦主，还专门在苦主懦弱憋屈视角下大功夫的小黄油。
就是，理性讲这东西存在是完全合理的，感性讲这玩意真有必要存在吗？
不过模拟器，一般最后会给些加点什么的。
如果真的有足够的好处，那委屈委屈当个反派也能接受。
【开启反派模拟器】
黎凡眼前出现了个透明界面，界面中央竖着排列着：模拟、特质与商城，此刻特质和商城都是灰色的，只有模拟这个选项是白的，可以点进去。
点进去后，出现新的界面，是开始选项与两个可更换的选项，两个选项分别为反派人物和正派人物。
【你可通过此界面对本次模拟进行调整】
【反派人物为你模拟的人物，不同人物具有不同的特质与能力，正派人物为你模拟面对的人物，不同人物具有不同主角特质，在选择后，点击模拟即可开始本次模拟】
【模拟开始后，你会获得至少一个主要任务，数个特殊任务，完成所有主要任务即算作模拟成功，结束后会呈现这次的评分，你可通过完成特殊任务来获得更高评分】
【每次模拟成功后你都可以选择上传，上传后模拟锁定，你可根据评分获得点数与特质点数，点数可用于商城解锁新人物等，特质点数可用以选择特质】
【特质将直接作用在现实中的你身上】
【商城与特质将在你完成一次模拟后解锁】
黎凡看到特质可作用于现实来了精神，可惜现在这一项锁着的，不知道都有些什么特质。
模拟成功一次后解锁，那模拟一次试试呗。
他先点了下反派人物，目前里面只有一个叫做“笑面”的可选。
这个人物外形是一团漆黑能量的聚合体，戴着惨白的面具，面具上只有一道红色油漆般物质勾勒出的夸张微笑。
显示人物特质为【潜行者】，能够潜行于阴影之中，当处于潜行状态时感知会得到提升，且不会受到物理伤害。
能力有很多，但大多数都是锁着的，只有两个亮着。
第一个为【潜行操纵】，当潜入实体的影子里时，可以操纵对应实体。
第二个为【投影】，当处于正常潜行状态时，可以创造一个投影，投影具有实体，受到一定伤害后消失，不过实体受到的伤害不会同步到笑面上。
这名字，这造型，这特质与能力，搁反派里确实不是个简单货色。
他转而进入正派人物里，这里面目前也只有一个可选，看头像是个白发尖耳戴着朦胧面纱的美艳少女。
尖耳朵？精灵？
看了眼介绍，写的是【月夜下的白色精灵】
【活动在月夜城市下的白色小贼，正义、任性又骄傲，能力似乎和月亮有关】
后面还有倒计时，此刻是48：26：02。
倒计时，像是截止时间，没想到这个模拟竟然还有时间限制。
精灵小贼，感觉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黎凡尝试性选择“开始”。
【反派人物：笑面】
【正派人物：月夜下的白色精灵】
【事件加载...】
【模拟开始】
【库玛医疗中心表面是一家高端医疗机构，私下里却进行着违法的人体研究，为了探索灵能对人体的影响，他们通过灰色途径购买了一颗异常浓度灵能水晶，这颗灵能水晶并不稳定，一旦失控会产生剧烈的爆炸。】
【为了控制这颗不稳定的炸弹，白色精灵月夜来访，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除她之外，现场还有一位未受邀请擅自前来的客人】
擅自前来的客人，看来我模拟的人物不是机构雇的保镖，黎凡看到信息后下意识分析。
【主要任务：白色精灵拿到异常浓度灵能水晶并成功离开（6）】
【特殊任务：给白色精灵留下深刻印象（3）】
【特殊任务：白色精灵使出魔法“月光替身”（1）】
【特殊任务：白色精灵使出魔法“夜凝”（1）】
一个主要任务三个特殊任务，后面的数字，6、3、1、1，应该和最后的评分有关。
任务出现后缩小停留在界面的左上角，中间部分开始滚动一行行的文字，当黎凡看向这行文字时，身体感觉仿佛同步，脑海中也多出相关的画面。
【夜晚，某大型地下停车场，这里是异常浓度灵能水晶的交易现场，双方已经到位，警戒人员也已就绪，交易马上就要开始】
【你正潜行于附近的阴影之中，观察着现场的所有人，在白色精灵到来前，你决定......】
文字滚动停止，黎凡发现这款模拟器的自由程度特别高，没有选项之类的，接下来真的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他对能作用于现实的特质更感兴趣，先随便弄下，过关解锁拿个特质点数点个试试，确定有用了再认真模拟。
主要任务是白色精灵拿到异常浓度灵能水晶并成功离开，他决定把场给清了，等白色精灵来了直接拿着水晶就走，省时省力。
至于不符合反派身份什么的，下次再说。
【你通过潜行操纵，先控制双方的头领，借用他们的身体命令最外层的人员警戒圈再向外扩一倍，让他们远离交易中心】
【之后你一个个控制现场的人，让他们打晕别人或自己，待解决完所有人，你将装有异常浓度灵能水晶的透明多面体放到地上】
【准备完毕，你潜行回阴影中，等待着白色精灵】
现实中的黎凡双手抱在脑后，嘴角微微扬起。
【白色精灵来了】
【她看到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众人，看到了空地中央放有的灵能水晶】
【她眉头一皱，认为这是陷阱，缓缓退至后方】
【白色精灵走了】
【模拟结束】
“？？？”
走了？这就走了？我水晶都摆好了你看了眼然后就走了？
黎凡瞪大眼睛，看着继续滚动的文字。
【本次结算】
【任务情况：主要任务0/1、特殊任务0/3】
【模拟失败】
【评分：无】
【结算：无】
【评语：真的会有人连教程关卡都通不过吗？】

第二章 谨慎的小贼
评语那极具嘲讽的反问语气，简直像是要把“菜”字拍在他脸上。
这精灵怎么搞得，我都这样给你铺路了，你看了眼然后跑了，也太怂了吧！
心中嘀咕几句，黎凡开始反思吸取失败的教训，转念一想，他好像明白些什么。
刚才模拟的时候，他是抱着玩游戏的心思，认为模拟里的人物和程序设置好的游戏角色一样，只要达到某个条件就会机械下一步，所以当时他以为只要没有敌人，白色精灵就一定会去拿水晶。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这款模拟相当的真实，里面的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思考般，会根据当前的形式与自身的经验做出判断。
白色精灵应该是个特别谨慎的人，所以在感觉到不对劲后，会立刻撤退。
想来也是，做贼的，特别是漂亮小女贼，要是不够谨慎被人抓到，那可就本子剧情了。
“所以，我应该耐心一点。”黎凡想，“模拟没有次数限制，我可以先看看形势会怎样发展，根据情况来做选择。”
【模拟开始】
【你正潜行于附近的阴影之中，观察着现场的所有人，在白色精灵到来前，你决定......】
听神奇海螺的，什么也不做！
【你选择暗中观察】
【你利用潜行者的特质在阴影中穿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很快便找到一处能纵观全局的绝佳观点】
【依靠潜行状态增强的感知，你发现了虚化身体的白色精灵】
【交易开始了】
【在库玛的人确定灵能水晶质量没有问题，支付报酬的瞬间，白色精灵行动了，她在众人间穿梭如同幻影，持枪的保镖甚至来不及瞄准便跌倒在地，失去知觉】
这是小贼？
黎凡惊愕看着在人群中开无双的白色精灵，贼不是应该用偷的吗，这叫偷？这确定不是在硬抢？！
【白色精灵拿到灵能水晶】
白色精灵脱离了虚化，这也是黎凡第一次看清她的全貌。
地下停车场内不知何时笼罩层朦胧的银色月光，在众多倒地不起的黑衣人前方，白发少女高傲地伫立着，暗金深红装饰的黑色长裙庄重古典，仿佛来自时代之外，她纤细的手指拿着封有灵能水晶的透明多面体，金色眼瞳斜视扫过，面纱下的嘴角似是扬起嘲笑的弧度。
【白色精灵离开了，伴随着她的离去，现场的月光也褪去了，地下停车场陷入寂静，只剩下满地的混乱，显示着刚刚发生过什么】
【模拟结束】
【本次结算】
【任务情况：主要任务1/1、特殊任务0/3】
【模拟成功】
【评分：E】
【结算：100商城点数】
【评语：你无需做什么，精灵小姐会摆平一切】
【是否上传？（上传后即可获得结算奖励，但同时对应模拟将锁定，无法修改）】
视线中滚动的文字停止了，但黎凡却没有反应，他还沉浸在白色精灵惊鸿一瞥的画面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呼一口气，后背往靠椅上躺了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帅的。”他感慨，“本来看见小贼，还以为是穿着紧身衣偷偷默默的小老鼠，现在看来怎么能用贼来形容，这气场，简直是位女王大人。”
回过神，他看了眼结算奖励，发现只有100商城点数，并没有所谓的特质点数，有些遗憾。
“取消上传。”
在没拿到特质点数前，黎凡不打算结束这次模拟。
“这次模拟我完成了主要任务，想要获得更好的结算奖励需要高评分，需要完成特殊任务。”
黎凡看向任务栏。
“给白色精灵留下深刻印象3，让她使出魔法月光替身1，使出魔法夜凝1。”
“深刻印象加的评分多，但这精灵一幅泰山崩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该怎么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呢？”
“操纵身体脱她衣服？这有点太低俗了吧，话说这精灵身材挺不错的......”
脱衣服之类的只是想想，但潜入影子操纵身体可以尝试，毕竟这是他模拟的反派人物唯二的技能之一。
可以用这招试探下对方的深浅。
深吸口气，黎凡闭上眼睛，黑色背景下模拟界面更加清晰。
【模拟开始】
【你选择暗中观察】
【交易开始了，白色精灵幻影般出现在人群，经过的人跌倒在地失去意识，她轻松拿到了异常浓度灵能水晶，侧身露出轻蔑的眼神】
就是现在，黎凡趁着白色精灵松懈的功夫，果断出击。
【你行动了，潜行者的特质令你在阴影中悄无声息地穿梭，眨眼功夫进入到白色精灵的影子里】
【你发动了技能“潜行操纵”！】
【你控制了白色精灵的身体，但在下一瞬间，你感到控制断开了，原本白色精灵的位置上浓郁月光渐渐消散，而她的本体出现在距离十多米远的位置上】
【白色精灵看向这边，但因为是晚上的地下停车场，尽管有着灯光与月光，阴影仍无处不在，你在脱离她影子的同时，立刻潜入附近的阴影里，所以她没有真正发现你】
【白色精灵意识到现场有另外棘手的存在，毫无犹豫，带着灵能水晶离开了】
【模拟结束】
【本次结算】
【任务情况：主要任务1/1、特殊任务1/3】
【模拟成功】
【评分：D】
【结算：200商城点数】
【评语：阴影中的伏击者，可惜猎物的准备远比你要充分】
【是否上传？】
“嘿，我都模拟成功了，你这评语就不能鼓励鼓励我。”黎凡摆摆手，“取消上传，别光给我商城点数，给我点特质点数啊。”
他从背贴着靠椅坐直，胳膊压在书桌上，左手托着腮帮，右手食指敲打着桌面。
“特殊任务完成一个，从过程上看应该是精灵使出了“月光替身”这个魔法。”
“这个魔法可真够变态的，强制解控加位移。”
“她很谨慎，速度也很快，解除控制后拿着水晶立刻撤走，我追不上她......那在她拿到水晶前使用潜行操纵？”
“也不行，还是那句话，她很谨慎，一旦感觉到不对劲会立刻放弃水晶撤走，这样别说特殊任务，连主要任务都完成不了。”
黎凡有些理解为什么白色精灵形象气质接近女王，模拟器却要称她为贼。
她威风的时候是相当威风，杂兵堆开无双目标到手回眸一笑睥睨众生，但这预料外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开溜的行为，还真就和小贼一模一样。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黎凡思索，月光替身是挺好触发，但精灵用完月光替身会立刻开溜，根本不给他完成别的任务的机会。
而且这剩下的两个任务，留下深刻印象与使用魔法夜凝，留下深刻印象，他连精灵本人都留不住更别提留印象了，魔法夜凝，这个魔法什么效果不知道，精灵什么情况下才会使用更是一头雾水。
“有点意思。”黎凡开始认真起来。
当前的困境在于，留不住这白色精灵，她拿到灵能水晶会立刻离开，没有拿到灵能水晶察觉到不对劲也会立刻离开。
那在她到来之前做准备？
比如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斩断四肢开膛破肚，用血画个法阵，然后我站在法阵中央显出身体。
想一想，在血腥恐怖邪恶仪式中，出现个带着惨白面具，面具上画着诡异微笑的漆黑能量实体，这场面，想必是能给白色精灵带来狠狠冲击。
......不行，先不说搞成这场面白色精灵敢不敢来拿灵能水晶，这模拟的过程我是会感同身受脑子里出现画面和记忆，真要这一套搞下来，白色精灵冲不冲击我不清楚，我肯定相当难受。
所以，到底有什么办法呢？
我这个人物的能力，潜行、操纵和投影，其中投影我没用过，但用能往哪里用呢，投个特别恐怖的东西贴脸吓她？感觉没多大效果，精灵只是谨慎不是胆小，吓她最多也只是吓一跳，然后她月光替身位移逃跑。
印象可能会留点，但绝不会是什么“深刻”印象。
黎凡食指敲击着桌面，认真思考着，笑面的特质与技能，现场的情况，白色精灵，事件本身，模拟器给出的信息并不多，寥寥几个信息在他脑内聚合又发散，整理，分析，拟合，推演......
突然，敲击桌面的声音停止。
他微微眯起眼睛。
他想到一种可能，一种能让谨慎无比的精灵小姐，主动留下来和他聊两句的可能。
【模拟开始】

第三章 深刻印象
【模拟开始】
【在白色精灵到来前，你利用潜行者的特质，移动到拿着异常浓度灵能水晶的人旁边，趁他观察车窗外的时机，将灵能水晶藏在座椅下方的空隙里，并发动技能投影，创造出封有异常浓度灵能水晶的透明多面体投影】
【交易开始，凭借着完美的投影，交易双方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交钱交货的同时，白色精灵行动了，干净利落地解决现场所有人，拿到了封有灵能水晶的透明多面体】
【地面上，白色精灵的影子与透明多面体的影子，接触在了一起】
【在白色精灵侧头，注意力从手上灵能水晶移开的瞬间，你解除投影，利用潜行者的特质进入到她的影子之中，同时发动技能潜行操纵，获得白色精灵身体的控制权】
【控制断开了】
【你明白是白色精灵使用了月光替身，她原先在的位置上，出现将要散去的浓郁月光】
【你立刻发动技能投影，创造出拿着异常浓度灵能水晶的白色精灵投影，投影在瞬间形成，衔接之快仿佛白色精灵并没有消失过一般】
【根据你的修改，投影的灵能水晶没有包裹在外起稳定作用的透明多面体，且本身明暗变化剧烈，宛如将要失控爆炸一般】
【你注意到白色精灵出现在距离十米之外的位置上，于是操纵投影，眼带笑意地向她展示了手中反应剧烈的灵能水晶】
【白色精灵发现原本拿到手的灵能水晶不见了，盯着你，神情凝重，警戒在原地】
“成了！”
见白色精灵真的没有离开，黎凡愉悦拍了下手。
模拟器给出的情报，对白色精灵的评价有正义一词，同时在事件介绍中，描述为异常浓度灵能水晶很不稳定，失控时会产生剧烈爆炸，白色精灵为控制这颗水晶而来。
交易地点为大型地下停车场，肯定位于城市中，于是他就想，在这种会波及到无数路人的场合，如果这颗灵能水晶进入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状态，白色精灵是见情况不妙掉头就跑，还是为了保护大家，宁可陷入危险的境地？
白色精灵作为正义的正派人物，做出哪种选择可能性更大不言而喻。
黎凡不懂起稳定作用的透明多面体怎么拆除，于是废了点功夫，又是潜行又是投影又是替换，现在看来效果不错，白色精灵是被唬住了。
“来吧，精灵小姐，让我们来好好聊一聊。”黎凡面带笑容。
【你操纵投影，向白色精灵发起友善的邀请，来进行一场熟悉彼此的谈话】
【白色精灵觉得你充满疯狂，不愿意和你多聊，但害怕你手中的灵能水晶失控，不得不与你展开谈话】
【在这场谈话中，你热情洋溢，白色精灵冷漠警惕】
【整场谈话都在你的节奏中进行，你意识到，白色精灵并不擅长处理突然情况，她更善于在完全准备的前提下行动】
【白色精灵尽管有着女王般的气场，但从交谈中很多细节上看，她的心性则相当的少女，并不像经历过很多浩大风浪】
【白色精灵对你很警惕，你难以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你想要得到更多的情报，但碍于对灵能相关并不了解，使得言语中露出些许破绽，白色精灵也渐渐冷静下来，察觉到你的不对劲，她开始怀疑你是否真的有与她抗衡的能力】
【你忽然感觉一切都变慢了，时空仿佛凝固】
【等一切恢复正常，你发现自己倒在地上，手中的灵能水晶不见了，你感受到，因为与本体投影断开的缘故，灵能水晶的投影解除了】
【你注意到白色精灵不见了，在呼唤她没有结果后，你解除投影，利用潜行者的特质潜入阴影，增强感知，但仍未能找到白色精灵的踪迹】
【你来到车内，座椅下的空隙内什么也没有】
【你意识到，白色精灵使用了魔法，凝固了时空，她在确定你手中的灵能水晶是假的后，在现场进行寻找】
【她找到了真正的灵能水晶，然后离开了】
【模拟结束】
【本次结算】
【任务情况：主要任务1/1、特殊任务：2/3】
【模拟成功】
【评分：C】
【结算：400商城点数】
【评语：拿到真正的水晶后，她就离开了，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大概在她的眼中，你仅此而已】
“所以说，这模拟器是不管怎样都不会给我点好评语吗？”黎凡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四次模拟让他有些疲惫。
“与上一次相比，多完成了一个特殊任务，应该是使用魔法夜凝这个。”
“还是没有特质点数......”
“主要任务六个评价点，初始评价为E，之后每获得一个评价点就往上升一级，现在只剩下三评价点的深刻印象，这个完成了应该能直接获得S级评价。”
“S级评价，应该会有特质点数吧。”
黎凡去洗了把脸，冷水扑面让他感觉精神了许多。
重新坐回书桌前，他习惯性手指敲打着桌面，对上次模拟的收获进行总结。
抛去能用投影失控灵能水晶留下白色精灵外，主要的收获有两点。
一是白色精灵并不擅长处理突***况，这意味着要是安排得好，他完全能将事件的发展掌握在手中，不过这中间要很注意，从白色精灵后面反应过来看，她还是很聪明，很谨慎的。
二是白色精灵的魔法真的强，月光替身强制解控加位移就算了，这个夜凝竟然连时空都能凝固，而且从后续真的灵能水晶被拿走看，凝固的时长很可能不短。
要知道，有的人时停九秒就想着征服世界了。
最恐怖的是，白色精灵未必只会这两个魔法，说不定还有更强大效果更变态的魔法没有使用。
黎凡原本是想营造诡异氛围，靠恐怖给白色精灵留下深刻印象，但要是对方真的远比他想象中厉害，那计划就很难成功。
就像小熊猫，遇到危险时会站起身体举起双手恐吓敌人，但在人类眼中，这种行为只会换来萌死了萌死了的评价。
当你没有实力时，在敌人眼里连威胁都是可爱。
现在笑面正面强度实在不高，就算氛围营造的再好登场的压迫感再强，当双方的差距暴露时只会变成笑话，从白色精灵的性子看，笑话这类很难被她放在心上。
“不能从实力等地方正面给白色精灵留下深刻印象，那就另辟蹊径，走邪路。”
“白色精灵掌握各种强大魔法，心性却不像经历许多的样子，那很有可能她背后有个很厉害的导师或家族。”
“她给人的感觉没有苦大仇深，应该是在很有爱的环境中长大。”
“独处时最能展现一个人真实的性格，白色精灵在日常中应该也是个高冷的人。”
“不擅长处理突发事件......投影......深刻印象......”
黎凡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四章 S级评分
【模拟开始】
【在白色精灵到来前，你利用潜行者的特质，潜入其中一名保镖的影子中，通过潜行操纵控制他的身体】
【你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表示你是库玛雇请的专业人士，发现有麻烦来了，希望保镖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一同配合将麻烦解决】
【神秘的能力本就让保镖感到敬畏，加上优秀的口才，成功忽悠保镖相信了你】
【解除操纵，你通过阴影来到车内，接着将灵能水晶藏在座位空隙，发动技能投影，创造出封有灵能水晶的透明多面体投影】
【交易开始，凭借着完美的投影，交易双方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白色精灵行动，幻影在人群中穿梭，倒地声接连响起，她拿到了灵能水晶】
【在她注意力移开的瞬间，你解除投影，潜入影子，发动技能潜行操纵】
【你获得了白色精灵身体的控制权】
【控制断开了】
【你立刻发动技能投影，瞬间创造出拿着封有灵能水晶透明多面体的白色精灵】
【白色精灵出现在距离十米外的位置上，向投影投来警惕的目光】
【你模仿白色精灵冷漠的语气，提醒她：“身后。”】
【同一时间，在开始的袭击中有所防备，装作昏迷躺在地上的保镖站了起来，他听从你的吩咐，手枪瞄准后出现的白色精灵，连续开火】
【你感到时空凝固了】
【时空恢复正常后，你发现白色精灵安然无恙，偷袭她的保镖却倒下了】
【你修改投影，在白色精灵看不见的投影背后添加一只手，用这只手按下倒在地上的交易人身上的警报按钮，让在外围警戒的人员迅速回防】
【白色精灵质问你是谁，你控制投影回答：“我就是你。”】
【外围警戒的人员赶来，你告诉白色精灵，先离开这里，到外面***，趁白色精灵注意移向包围人员身上时，你解除投影，潜入阴影回到车内，拿到藏在座位空隙里的灵能水晶，在阴影的掩护下离开现场】
【利用潜行状态感知增强的特质，你找到了脱离包围的白色精灵，抢先来到她的前方，发动投影创造出白色精灵，投影拿着真正的灵能水晶，伪装成等候白色精灵多时的样子】
【白色精灵来了】
【你利用白色精灵不擅长处理突发事件这点，与她展开对话，想让她相信遭遇了月光替身活性化，你明白这并不容易，在想好各种措辞后，你尝试性提出假设】
【结果白色精灵出乎预料的接受了】
【你与白色精灵开始争论谁是本体，你展示了手中的灵能水晶，表示灵能水晶在使用月光替身前后均在你的手中，因此你才是本体，白色精灵并不认同，但面对你手中的灵能水晶无话可说，同时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假】
【白色精灵询问你活性化月光替身在月光耗尽后是否会消散，你用暗示的方式回答她，会】
【你察觉到白色精灵的情绪压抑了许多】
【你趁机诱导白色精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给家人说点什么，并表示逝者安息生者承担，不用担心添麻烦】
【白色精灵最终接受了你的建议，给她的姐姐通了电话，你在旁边听着，白色精灵和与家里有些矛盾，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尽管与她的性格相违，尽管还是很不情愿，她道了歉，希望姐姐代替她向父母道歉，并做了祝福】
【交代遗言般的通话结束了，白色精灵看向你，她似是相信自己日出后就将消散，说了些心里话与伤感的感悟，面对稍稍敞开心怀的白色精灵，你的反应是......】
【“信了，哈哈，这么离谱的事，你真的信了！”】
【在白色精灵惊愕的眼神下，你撤去脸上的面纱，露出下面画着夸张微笑的惨白面具，你解除了投影，显示出真正的姿态，漆黑的身躯伴随着大笑舞动着】
【你将灵能水晶丢到白色精灵身前，在她杀过来前，利用潜行者的特质遁入阴影，远去了】
【模拟结束】
【本次结算】
【任务情况：主要任务：1/1、特殊任务：3/3】
【模拟成功】
【评分：S】
【结算：1200商城点数、1特质点数】
【评语：你一手造就的社死，她将永生难忘】
【是否上传？】
“终于......”黎凡伸了个懒腰，心情愉悦。
他看了评语，脑内浮现模拟画面最后一幕，自己逃走前，反应过来的白色精灵恼羞成怒的眼神，又想到她第二天面对家里人尤其是姐姐时尴尬的场面，嘴角就止不住向两边扬起。
“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信了。”
他很久没遇上这么好玩的事了。
“不不不，从结果上看，白色精灵和家里矛盾化解，我收获了特质点数，这是皆大欢喜的双赢。”
“我可真是个助人为乐的好人啊，让我去模拟反派太勉强了。”
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于如何让白色精灵相信是替身活性化，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接受的那么容易。
看到视线中央的是否上传，黎凡选择同意，以免等下不小心操作错什么，还要重新模拟一遍。
【上传成功，本次模拟正式结束】
【你获得1200商城点数、1特质点数】
【在本次模拟的倒计时结束后，解锁该正派人物的下次模拟】
“倒计时结束才能进行下次模拟？”黎凡拐回去看了眼倒计时，还有近47小时多。
“这难道是模拟器自带的防沉迷系统？”他挠了挠头，“哦对了，想起来了，我好像可以在商城里解锁新的人物，这里面应该包含正派人物。”
“什么吝啬模拟器，连关卡都要我自己花点数买。”
“1200商城点数和1特质点数，这就是S级评分吗，与最基础的E级评分比光商城点数就翻了十二倍。”
“S级评分才给1特质点数，这特质点数获得起来真不容易。”
上传后才算真正完成一次模拟，黎凡回到模拟器的主页面，原本灰色的特征与商城此刻已经解锁成为白色。
他带着期待，点开了位于第二行的“特质”。

第五章 特质
特质页面共有三部分构成。
最上面是三个圆形槽位，下面左侧是竖着排列的各种特质，有很多，能够滚动，下面右侧是长方形的文本框。
【这里是你的特质槽位，代表你能同时拥有的特质的最大数量，当前特质槽位数量为3，你可以通过商城购买额外的槽位】
【这里是特质栏，你可以在这里选择需要的特质，特质分为正面特质与负面特质，选择正面特质会花费特质点数，选择负面特质会给予特质点数】
【特质栏中展现的特质均为初级特质，在选择初级特质后，便可以花费对应的特质点数，将初级特质向上升级】
【特质等级共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与终极】
【不同特质有不同的情况，有的特质只有初级，有的特质没有中级高级，升级将直接升为终极】
【这里是详情栏，在特质栏中选择特质后，详情栏中会给出对应特质的信息，同时给出后续上位特质】
【有些特质的上位特质处于隐藏状态，只有当你选择该特质后才能解锁看到】
【除了特质栏中的特质外，还有些特殊特质，这些特质需要你解锁才能选择，特殊特质的解锁方式不为一，可能是模拟时要完成某项任务，可能是现实中要获得某个物品】
【若想清除已选择的特质，可通过商城购买“特质清除剂”，清除特质会归还相应的特质点数】
【具体情况请自行了解】
“特质槽位、上位特质、特殊特质，花样还真不少。”
黎凡看完文字，对特质算是有了大体了解，他浏览下特质栏，尝试性随手点了个“强悍身体”。
右侧详情栏立刻出现相关文字。
【初级特质：强悍身体】
【花费：1特质点数】
【介绍：你的身体机能将得到大幅度提升】
【是否选择：是/否】
“大幅度提升，大幅度是有多少，提升后能达到什么效果，你这一点数据都没有，详情栏详情栏，你的详情在哪里？”看了介绍，黎凡忍不住心里吐槽。
在详情栏的最下方的右端，出现了名为“极限身体”的特质。
这应该就是介绍提到的上位特质。
黎凡点了下，详解栏里的内容变为“极限身体”相关。
【中级特质：极限身体】
【花费：3特质点数】
【介绍：你的身体已达到生物界的极限】
【需要拥有“强悍身体”特质】
“生物界的极限，难不成就是那种，鹰的眼睛、狼的耳朵、豹的速度、熊的力量？”黎凡饶有兴趣，“生物界，那是不是还有灯塔水母的寿命，水熊虫的生命力？”
详解栏下方左端是“强悍身体”，右端是“钢铁之躯”。
他继续点开上位特质。
【高级特质：钢铁之躯】
【花费：5特质点数】
【介绍：生物的极限无法继续约束你的提升，现在你能以血肉之躯对抗钢铁机械】
【需要拥有“极限身体”特质】
“已经超越有机体的极限了？这才高级特质。”黎凡注意到这后面还有个终极特质。
【终极特质：肉身成圣】
【花费：10特质点数】
【介绍：你的身体已超越物质的概念，你的举手投足都将崩溃物理的法则】
【需要拥有“钢铁之躯”特质】
举手投足崩溃物理法则，听起来真是玄乎，黎凡同时注意到，肉身成圣这个终极特质要花费10特质点数，而且是要一步步升上来。
1+3+5+10，正常从初始特质升到终极特质，需要花费19特质点数，而模拟一次S评分才给1特质点数。
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他的目光放回到特质栏中，看到一个名为“持久”的特质，点进去看了下。
【初级特质：持久】
【花费：1特质点数】
【介绍：你在任何事情上的时间上限增长了】
【是否选择：是/否】
持久的上位特质为“经久不息”。
【中级特质：经久不息】
【花费：3特质点数】
【介绍：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做下去】
【需要拥有“持久”特质】
经久不息也有上位特质，但呈现灰色的“？？？？”，点也点不进去。
“这应该就是介绍里提到的，需要先点出持久不惜，才能看到后续上位特质。”
黎凡着实好奇，经久不息已经能停不下来，那它的上位特质会有怎样的效果？
停不下来的停不下来？
在特质栏中继续浏览，他忽然看到了“性别转换”。
他诧异点开。
【初级特质：性别转换】
【花费：1特质点数】
【介绍：性别对你而言不再是唯一选项】
【是否选择：是/否】
“这，可真是什么都有。”黎凡刻意看了眼，详情栏的下面空荡荡，这个特质没有上位特质，孤零零一个。
想来也是，性别转换能有什么上位特质，难不成在男女之外，再增添一二十种别的性别？
看完了正面特质，来到了负面特质的内容。
与正面特质最大的区别在于，负面特质不是花费而是给予特质点数，也就是说，只要愿意，他现在就能点出负面特质里的终极特质。
黎凡点开负面特质的第一个，想看看这些特质有多负面。
【初级特质：嗜慌者】
【花费：-1特质点数】
【介绍：你染上了谎言的瘾】
【是否选择：是/否】
“然上了谎言的瘾，是指我点了这个特质，会控住不住的撒谎？”黎凡想，“点了能获得1特质点数，与之相比，撒谎什么的完全能够接受。”
“.....总感觉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他点开嗜慌者的上位特质，发现嗜慌者没有中级与高级特质，直接就是终极特质。
【终极特质：谎言】
【花费：-10特质点数】
【介绍：真相只有一个，而谎言，有无数的可能】
【需要拥有“嗜慌者”特质】
-10特质点数，意味着点了之后能直接获得10特质点数！
尽管正面特质里中级高级都有的特质点不到头，但正面特质里应该也有这种，初级特质后直接是终极特质的。
正面特质里终极特质的效果不言而喻，肉身成圣那举手投足崩溃物理法则已经说明有多强大！
但黎凡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心动的样子。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坑，有很深的陷阱。
“负面特质，能不去考虑吧就不去考虑吧，反正我现在对特质点数的需求也不急切，慢慢模拟慢慢攒，不需要去碰这种风险未知的选择。”
自己的第一个特质，黎凡有两个要求。
首先是要能快速体现，因为他并不清楚特质是否真的如介绍的这般神奇，需要通过检验来评测。
二是初始特质本身能对他当前的生活带来帮助，要知道特质点数获取并不轻松，抛去风险未知的负面特质，安全的获取方式只有模拟一条，模拟本身并不简单，想获得特质点数又需要高评分。
最坏的情况，目前手里的这1特质点数是他往后仅有的一点。
虽然很极端，但这并非没有可能。
在正面特质里找了好一会儿，他有一个中意的。
【初始特质：考核强手】
【花费：1特质点数】
【介绍：无论是笔试、面试或是其他形式的考核，你总能超常发挥】
【是否选择：是/否】
他明天就有考试，能快速反馈特质效果，同时这种针对考核的，在今后无论怎样都绝对能派上用场。
其次，这个特质的上位特质没有中级特质，直接是高级特质，意味着选择这条特质升级，能少花费3点特质点数。
除了少花3点特质点数外，考核强手的上位特质也不差。
【高级特质：无限潜能】
【花费：5特质点数】
【介绍：任何形式的考核对你形同虚设，哪怕再极端的内容，你都能以无限的潜能顺利通过】
【需要拥有“考核强手”特质】
这个高级特质的上限，按介绍来看只要条件合适，发挥的效果比“钢铁之躯”还要强。
而且“考核”这个词，能好好研究一下。
至于这个特质的终极特质，处于封锁状态，需要拥有“无限潜能”才能解锁。
做了决定，就不要再犹犹豫豫，黎凡点击“考核强手”，面对是否选择的问题，选择了，是！
【花费特质点数：1】
【剩余特质点数：0】
【获得初始特质：考核强手】
【考核强手特质已选择】
紧握的血红色拳头，填充进了空白的圆形槽位中。

第六章 苏一鸣
周五，下午五点整，铃声响起，考试结束。
在监考老师严肃的注视下，班里几乎所有学生都无奈放下笔，看着留有好几处空白的答题纸，发出满载怨念的叹气声。
没办法，这所苍穹市实验中学是有名的升学高中，目标是培养能进国内顶尖大学的学生，因此自家出的卷子格外难，题量大的惊人，还总喜欢搞几道难度逆天的压轴题来拉开分数。
这卷子，真不是给人做的。
在怨声载道的教室角落，有位学生却格外的平静，他面前的答题纸满满当当，没有一道题空着，字迹工整，逻辑清晰，仔细看会发现满篇的步骤里没有一处修改痕迹，排版格外美观，仿佛在下笔前已经对最后的答案有完全的掌握。
收试卷的老师经过他这里，看到这份几乎称得上艺术的答题纸，发出小小的惊呼，下意识多看了两眼这位不一般的学生。
这位好看得让人眼前一亮的学生微侧脑袋，像是仍沉浸在思考当中。
黎凡正在回味这两天的考试。
自选择了那个“考核强手”的特质后，他这两天只要进入考场，拿到试卷，就会进入一种特殊状态，大脑像是完全集中在试卷上一样，周围的事情再难扰乱他分毫思绪，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对环境相当敏感，身后的椅子吱呀一声就会下意识关注的人。
思维不仅完全集中，且格外的敏锐，书上零碎的知识点，老师提过的注意事项，刷题时碰到过的同类型，一切在他脑海中井然有序，关键时刻更是有灵关闪过，使得他这次考试完全没有遇到任何卡壳，哪怕是过去只能做出一问的逆天难度压轴题，这次也思路清晰地顺利通下来。
这种状态从考试开始进入，到考试结束退出，没有提前或推迟过一秒。
“考核强手，总能让我在任何形式的考核中超常发挥，现在来看，效果真是惊人。”
黎凡笑了，这反派模拟器本身的内容暂且不谈，作为奖励的特质是相当强力，有了这金手指，他相信今后的路会异常地好走。
“算是老天不由分说拉我过来的赔礼吧，尽管我并不打算原谅它。”
刚回到教室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黎凡顺着声音传递的方向望去，在走廊的另一端，一个染着褐色头发的男生向他冲刺而来。
“接我一拳，接我这一考试过后深深受到打击的学渣对一看就知道考的不错的学霸挚友充满羡慕嫉妒恨的究极死亡贯穿波动拳！”
伴随着贯口般中二吟唱，冲刺而来的男生低吼着挥出拳头......然后被黎凡轻松躲过，而他自己则因刹不住的惯性，撞在了打开的教室门上。
“你又在发什么癫？”黎凡满脸嫌弃。
褐色头发的男生叫做苏一鸣，两人从小就认识，如今高二又分到同一个班级。
“黎凡，我好难过！”苏一鸣揉了揉撞得发红的脑门，露出悲伤欲绝的表情，伪着哭腔向黎凡倾诉，“你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每天我往考场上一坐，拿着发下来的试卷，像看天书一般什么也看不懂，两个小时过去了一道题没能解出来，最后交卷前的那段时间，我盯着空白的答题纸，开始想我为什么一道题也做不出来，为什么别人都能做出来我做不出来。”
“考一场我想一次，考一场我想一次，最后想的我都怀疑自己了，怀疑我真的就是不如别人，真的就是比别人笨？”
“你怎么看？”
面对苏一鸣那渴求安慰的眼神，黎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一点也不比别人笨。”顿了下，他继续，“你只是单纯的废物罢了。”
“废......”苏一鸣嘴角抽搐，“不至于吧，废物，我？”
“你但凡把花在女生身上的心思分一半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次次年级倒数。”黎凡自顾自走进教室，向着自己的位置，“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你不是废物谁是？”
“这......女孩子可比你想象中要麻烦，但凡你对她的心思少一点，她就在旁边给你呀~你最近都不怎么关心我了，是不是在外面有新的女人了，我就知道，男生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野生动物，从今往后别来找我，再也不理你了！”苏一鸣跟在他身后，“所以分心思什么的绝对不行，所以不能怪我，所以我不是废物！”
“行行行，你不是废物，毕竟像你这种早中晚餐能各和一个女生一起吃的人，怎么能用废物来形容。”黎凡收拾着东西，“是吧，残渣？”
“比起残渣你还是叫我废物吧，起码后者听上去更像个人。”苏一鸣拉过黎凡前桌的椅子坐下，“等会儿去搏击馆玩呗。”
“搏击馆？”黎凡看了眼苏一鸣，“你以前不是说这种残忍又野蛮的运动最低级了，只有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大猩猩才会喜欢，你去哪里干什么？”
苏一鸣拍着桌子：“强调一下，我以前只是说过不喜欢这种看上去很疼的运动，什么残忍野蛮低级大猩猩之类的我没有说过，你别往我头上推！”
停下拍桌子，他笑嘻嘻说：“我这不是考完试难受嘛，想想看，作为一名学生，在最重要的学业成绩上遭受重大挫折，我感到十分的悲伤，于是想通过这“勇敢者的游戏”，来将内心的泪水转换为血与汗挥洒。”
“你这哪里有半点悲伤的样子？”黎凡说，“我不去，晚上我没空。”
算下时间，晚上九点半上次模拟的倒计时结束，新的模拟能够进行，刚刚体验了特质的强大，他急着回去弄特质点数，才没功夫配苏一鸣去搏击馆里晃悠。
况且他考的又不差，内心没什么悲伤，也没什么血与汗水需要挥洒。
“晚上没空，晚上没空我又不用你晚上的时间，九点，最晚不超过九点，怎么样？”苏一鸣伸出一根指头，“你陪我去，我请你到“帕帕诺”里吃冰淇淋。”
帕帕诺是一家很有名的高级甜品店，黎凡以前去过一次，里面的东西很好吃，但贵到离谱。
“拜托了，黎凡哥，这是我一生唯一的请求！”苏一鸣双手合十。
“别再唯一了，我都从你嘴里听过不知多少个唯一了。”黎凡想了下，晚上九点半模拟开始，九点结束的话正好能赶上，反正在此之前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行，我陪你去逛一圈，但九点之前必须结束。”他说。
“不愧是我一生的挚友，关键时刻就是可靠！”苏一鸣露出灿烂的笑容，从座位上蹭的蹦起来，“那我先去租场地，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说完，他一溜烟跑走了。
看着苏一鸣远去的背影，黎凡收拾东西的动作渐渐放缓，这货最后一刻露出的笑容，让他感到格外熟悉。
那是阴谋得逞时的笑容。
因为考试失利的悲伤，所以去搏击馆将泪水化作汗水挥洒？
对于常年垫底都垫习惯了就差被人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这种理由，可信吗？

第七章 恶劣性格
人满为患的地铁里，黎凡拉着吊环，随着车厢轻微的颤动摇晃身体，尽可能与周围人保持最大距离。
车厢内空间本就狭小，人多的情况下显得闷热，特别是他还带着口罩，每次呼吸热气离开鼻腔经过口罩的反射再弹回脸上，格外的令人不适。
但没办法，苏一鸣给出的地址位于苍穹市中心区域的娱乐广场，那里是年轻人的地盘，此刻这辆通往广场的地铁车厢内装的几乎全是年轻人，其中不乏年龄适当的单身女孩。
现在女孩都很大胆，不再走矜持那一路，遇到中意的男生会果断出击，他曾经在类似的场合无遮掩出现过，结果就是要应对一波接一波的女孩，哪怕很多时候只是简单交换下通信方式，也麻烦的不行。
所以在到站之前，口罩是不能摘的，热也只能忍耐下，好在只剩下两站，没几分钟就能到了。
在表明当前站点的显示屏下，是播放着新闻的屏幕，平时这里都是播放广告的，大概这条新闻的内容格外重要，能让投了大价钱的商家广告往旁边稍稍。
他竖着耳朵，在嘈杂的车厢中分辨出主持人的声音。
“......生命之果公会再造混乱，于17区大范围散播末日谣言，引起广大居民恐吓，严重破坏当地秩序，对此，伟大的铁血皇帝伊莉莎三世表示，生命之果公会多次蔑视律法，触碰帝国底线，自使恶行必将自吞恶果，皇家骑士团已准备就绪，生命之果公会必将受到正义制裁......”
17区，皇帝，骑士团......
他穿越到的这个世界很特别，相当于将家那边的众多国家众多历史众多制度剪成碎片，然后随机抽取一些揉成一团新的，这使得他在这边经常看到熟悉的东西，但这些东西与他认知的又有稍微的偏差。
这边糅杂的世界只有一个统一的帝国，盘古帝国，帝国共分为23个区，每区里面三到四个城市——这里城市的规模比家那边大很多，几乎一个小的国家。不过尽管如此，这边世界的面积不如家那边是肯定的。
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为皇帝，限制皇帝权力的是元老院，元老院里又分八个职位......这些都是上面的事情，黎凡懒得弄清楚，反正他就记得当前的皇帝伊莉莎三世是个年轻的美人，金发碧眼，胸部极为丰满。
伊莉莎三世素有铁血之称，那个名为生命之果的公会敢在她的帝国里扰乱她的统治，真是胆子够大的，皇家骑士团在介绍时常被冠以“最强”称呼，他们出马，想必生命之果公会的下场不会太好。
不过嘛，这些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
车厢里的其他人也不在意，尽管屏幕里广播着扰乱秩序的恐怖公会，现实中的人们根本没有谁去听，大家聊着各自的话题，不远处穿短裙的女孩互相掐着大腿，发出咯咯的笑声。
生命之果，听上去蛮好吃的......黎凡胡乱想着。
地铁到了广场站，车内的乘客一窝蜂的涌了出来，黎凡跟着手机导航，向着目的地前进，隔着一条马路，他就看到了笑容灿烂冲着他大幅度挥手的苏一鸣，以及苏一鸣身旁，两个穿校服，向他投来好奇视线的漂亮女孩。
就知道......
在随后的交谈中黎凡得知，这两个女孩是苏一鸣在考场上认识的，约定好考完试一起玩。
有的人，前一脚还在说题好难不会做怀疑人生好悲伤，后一脚说嘿嘿没想到吧我在考场聊了两个妹子！
之前说的悲伤在哪里？自我怀疑又在哪里？
“黎凡同学对防身术怎么看呢？”卷发的女孩问他。
去搏击馆原来是这两位女孩的主意，近几个月来社会稍显动荡，各种治安问题层出不穷，女孩子遭受迫害的事件报道了不少，于是这两位女孩动起小脑筋，认为靠别人不如靠自己，通过学习空手道之类，在危急关头保护自己。
至于男女身体上的差别，在她们看来都是能通过技巧弥补的。
怎么看？
黎凡忽然想到以前的一条新闻，大学生遇到歹徒，军体拳16套全部打出，被砍三十二刀。
原本说不定给钱就完事的，非要逞强，结果就是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愣是把事件往激化方面推。
内心这么想，黎凡现实里却大肆赞扬了女孩们的做法，先是将格斗技巧的作用夸大十倍，再是将肢体力量的作用贬低十倍，还举例子，称曾有幸见过一位69岁的老同志，作为掌门人一身混元太极功法出神入化，两百多斤的大力士都握不动他一根手指......把两个小女生哄得一愣一愣的。
在去搏击馆的路上，苏一鸣偷偷问他：“今天怎么这么会机灵，一点扫兴的话都没讲，是不是偷偷看秘籍了？”
黎凡说：“我要是说实话她们不就不练了，不练了等以后遇到危险不就跑了？我就想在以后看到条新闻，两大学女生遇到歹徒，空手道拳脚招式全部打出，被砍七十二刀。”
苏一鸣对此的评价是“恶劣的性格”，不过他随即哈哈笑道，“你不用期盼了，凭我对这些大小姐们的认识，她们也就兴趣上来了过来玩玩，等感受到辛苦了或兴趣退了自然而然再也不碰这些，所以她们以后遇到危险还是会跑的。”
来到了搏击馆，这馆半专业半不专业，专业的设施齐全有指导教练在旁亲自带队，不专业的就给些场地护具让心血来潮的年轻人打打玩玩。
苏一鸣预订的自然是不专业的那种，因为练拳的是两个女孩，他和苏一鸣自然沦为陪练，换上训练服，穿上加厚耐磨的护具，两人一组，在自称“空手道小王子”的苏一鸣指挥下练了起来。
说是练，但拳无劲脚无力，动作不标准姿势不规范，打一拳聊一句踢一脚笑一声，这搁旁人看上去根本不是练习，更接近“打情骂俏”。
“呀，黎凡同学，我没打疼你吧？”
“不疼不疼，这护具蛮结实的，你尽管用力就成。”
“嘿，黎凡同学，看我这个动作标不标准！”
“很漂亮的前回踢，姿态很优美。”
“哈，我累了，黎凡同学我们休息会儿吧。”
“可以，要喝水吗？”
......
休息之余，黎凡望向还在练习的苏一鸣组，如今他正在纠正同组女孩的姿势，一双手在女孩的肩膀手臂大腿上捏来捏去，表情绷着像是严肃的教练，眼神里倒是说不出的享受。
要说不说这货还是有点本事的，明明一次搏击馆都没来过，就敢拿着“空手道小王子”的名头教别人，占人家便宜。
“我休息好了，黎凡同学，我们继续吧。”
“嗯，好啊。”
没营养的练习又开始了。
黎凡看着打拳踢腿时口中发出咿呀声的女孩，今天应该就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虽然交换了联系方式，但他是绝不会主动联系的，女孩若是主动联系过来，他也会找理由推掉。
像以往遇到的众多女孩一样，没有利益，没有价值，没什么特别之处，根本不值得他去关注。
消耗同等的时间里，女孩和他玩收获了快乐，他和女孩玩却什么也没有收获，记得有句话，时间就是金钱，那他此刻的行为和直接将大把的钱塞进女孩的怀里没什么两样。
我可真是个大善人啊，黎凡想。
搏击馆的结束比想象中要快，大概是两个女孩亲身体验后发现格斗并不好玩，她们后面也没再提什么防身术保护自己之类的话。在苏一鸣的建议下，他们去了帕帕诺，吃了顿美味的冰淇淋。
结账是苏一鸣一个人掏的钱，尽管在女生面前他说的是为表现绅士精神由两位男生买单——黎凡对此没什么看法，只要苏一鸣请他吃顿冰淇淋，中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懒得管。
之后女生建议去KTV，但时间接近九点，黎凡拒绝了，苏一鸣在旁解释，说他本来今天晚上就有计划，是为了她们两个特地调出来时间，今天很遗憾，等下次再一起玩吧。

第八章 乐怜雪
“90分。”
送两位女孩坐上车，黎凡和苏一鸣往家里走，在登上一座天桥时，苏一鸣停下脚步，胳膊搭在拉杆上，看着身下流淌的车流与远处高楼明亮的霓虹，忽然开口。
“什么？”黎凡问。
“你今天的表现分数。”苏一鸣扭头对他咧嘴笑，“诶呀，真是超乎我的想象，本以为你今天又和以前一样，会让女孩子感到很尴尬，我都想好一堆缓解氛围的话题了，没想到呀没想到。”
“啧啧啧，说，今天来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在搜索“如何给第一次见面的女生留下好印象”或“情商短时间提高攻略”，还是两个话题都搜了？”
“我情商不低。”黎凡反驳，“很多时候我清楚她们想要什么，但就是懒得去照顾。”
“好好好，你情商高。”苏一鸣不反驳，仍笑嘻嘻，“要是你以后都能像今天这样表现，我就不愁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了。”
“你知道吗，和你一组的那个女孩可是很抢手的，很多男生都想找她约会，但往往约过一次就没有下次，因为表现的不好。”他侃侃而谈，“甚至有传言，说这个女孩有自己的一套“初见考核”，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有能继续和她有下一步。”
黎凡笑了下。
你谁啊，配上来给我整个考核？
嗯，等等，考核？
没注意到黎凡表情变化，苏一鸣拍着他的后背大声笑：“本来今晚和我搭档的那个女孩是想介绍给你的，毕竟初见考核这么有难度的东西，本以为只有熟读女孩心的我能够通过。”
“但见你和那女生聊的那么开心，就想着让你试一试，没想到发挥竟然这么好，哈哈哈，这都多亏你天天和我待在一起，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潜移默化！”
苏一鸣在那里自吹自擂哈哈大笑，黎凡却根本没有在意，他心里正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今晚苏一鸣说我发挥出色，莫非因为女生那个“初见考核”，激发了我“考核强手”特质？
但我并没有在考场上时那种“进入状态”的感受。
还是说只是巧合，我的本色出演正中女孩的好感区？
对了，我当初选这个特质的原因之一，就是觉得“考核”这个词能细细琢磨一下，如果我能够搞清楚能触发特质的“考核”的构成要素，说不定就能自己对自己“考核”，主动进入“超常发挥”状态。
还有考核强手的上位特质，无限潜能，我要是能自己对自己考核，自己决定考核的内容，再拿到这个特质，差不多我就无所不能了！
黎凡越想越兴奋。
肩膀突然传来拍击，黎凡从幻想中惊醒。
苏一鸣投来诧异的眼神：“黎凡哥，我知道能和女生再进一步很让人开心，但也不至于让你乐成这样吧？”
“完了，你在我心中性冷淡的印象没了。”
“我不是性冷淡！”黎凡强调，“还有，下次和她们一起玩别叫我了。”
“你还说你不是冷淡！”苏一鸣不解，“为什么啊？”
“因为没有意义。”黎凡说，“没有好处，没有利益，没有价值，大善人偶尔当一次就行了，我不是慈善家，没那么多钱往她们怀里塞。”
“你也没花钱啊，搏击馆还有帕帕诺的钱都是我掏的......”苏一鸣小声嘀咕，他明白黎凡说的钱不是真的钱，类似的观念他以前听到过。
“但人与人的交往不按利益和好处啊，这样关系不就只剩浅的？”他说。
黎凡语气淡淡：“那就浅呗。”
“黎凡哥你这......”苏一鸣很苦恼，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桥重新变得沉默。
见时间差不多了，黎凡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模拟，刚转过身，苏一鸣发出浅浅的笑声。
“黎凡哥，你真是个怪人。”他说，“大概也只有怪人才能理解怪人，乐怜雪应该蛮懂你的。”
“啊？”黎凡疑惑。
乐怜雪他知道，成绩榜上排第一的那个，在试卷题量大压轴题难度逆天的实验中学，总是以惊人的差距拉开第二名。
这次他有特质相助超常发挥，面对第一名的宝座也只敢说冲击不敢说稳坐，就是因为坐在宝座上的人是她。
黎凡不明白，苏一鸣为什么突然提到她。
双手搭在栏杆上，苏一鸣朝前扬了扬下巴。黎凡顺着他的提示看去，看到了那位名叫乐怜雪的女孩。
高傲的女孩站在路边，黑色长发伴随晚风轻轻荡漾。
黎凡自诩接触过许多漂亮女孩，比如今天晚上，但与路边这位相比，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我一直以为，乐怜雪是不会来娱乐广场这种地方的。”黎凡说。
“我也觉得，文学、钢琴之类高雅的项目才符合她的形象。”苏一鸣认同，“不过说不定人家有什么小爱好呢，比如夹娃娃之类。”
黎凡看向苏一鸣：“你没追过她？”
按理来说，这种级别的女孩早早就登上苏一鸣的狩猎榜单，但从苏一鸣不太确定的语气看，他对这位不太熟悉的样子。
“我是想过追她。”苏一鸣挠挠头，“但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有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我以前只在黎凡哥你身上感受过。”
“具体什么感觉我描述不出来，反正就是很怪，当时我就判断，这个女生我绝对应付不来，就放弃了。”
“不过黎凡哥你应该行，我觉得你们两个蛮像的，肯定能聊到一起。”
“像吗？”黎凡望着女孩，看着她坐上车，“我可不觉得。”
“走了，回家了。”
小小的插曲到此结束，苏一鸣说的那些话他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他与乐怜雪的关系就像现在，他从天桥上走过，乐怜雪坐车从桥下经过。
两人处在不同的平面当中，永远也不会相交。
......
“交易确定了，晚上九点半，娱乐广场地下大型停车场。”开车的安司惊呼，“在这种地方交易异常浓度灵能水晶，真不怕出现意外啊！”
“现在过去还是怎样？”
乐怜雪侧着脑袋，面无表情看向窗外。
漆黑的瞳孔深处泛起金色，明明是在洞桥下，她的身旁却隐约充盈其银色的月光。
“不着急。”她说，声音清冷。

第九章 氛围
“不着急？您可真是心宽。”安司按了按喇叭，吓退想直穿马路的小孩，“那种浓度的灵能水晶，一旦失控爆炸，产生的冲击能将整个娱乐广场掀翻。”
“不过这次行动您是老大，您说不着急就不着急。”
“那接下来去哪？我知道前面有家帕帕诺，先拐那里吃个冰淇淋？”
“去哪里都可以，但要求空旷，能直接看到月亮。”乐怜雪说，“还有，对我不用加敬称，看年龄，您是前辈我是晚辈，看身份关系，您是老师我是学生，所以是我对您用敬称才对。”
“身份这东西要分地方看嘛，在学校里我们是老师和学生，现在我们是乙方和甲方，换句话说你就是我的金主爸爸，加个敬称算什么呀。”安司笑容僵了下，“至于年龄......我们不也没差多少，别搞得我像你阿姨婶婶一样，我还是很年轻的！”
“没差多少吗？根据我的了解安老师您今年应该......”
“停！”安司大喝一声，她努力保持着平淡的笑容，“聊工作聊工作，这个话题我们以后，以后也不要聊。”
“空旷能看到月亮，那我就顺着这路继续开了。”
安司看了眼导航，她们刚刚从次干道汇入主干道，城市建筑都在两边，空间开阔无阻，唯一的问题在于前进的方向与目标交易地点相背，此刻她们已经距离娱乐广场五公里，而且这个距离仍在持续增大。
但身后的乐怜雪并没有表示意见，仍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午接到你的消息，听你说要回家一趟，还以为今天的行动要推迟，我都做好跟踪库玛那边人的准备了，没想到你竟然准时来了。”
“今天好像是你妈妈的生日吧，啊~真好啊，幸福的一家人围在餐桌前，给妈妈戴上生日帽点上蜡烛，唱着生日歌许愿切蛋糕，我也好像要啊！”安司满脸羡慕。
她没注意到，乐怜雪从上车起就冷静的面庞变了下。
“哎，像我这种情报贩子，隔三岔五就要换个身份，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想找个长期点的搭档都难，真羡慕你这种有家能回，想回就......”
“安老师！”
不高但凌冽的低吼声忽然响起，安司被吓到了，她偷瞄车内后视镜，乐怜雪仍看向窗外，但表情明显不悦起来，淡金色的瞳孔含着明显的愤怒。
车内陷入了寂静。
“......我没有控制好情绪，我为我的失礼道歉。”过了好一会儿，乐怜雪转过头，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安司，态度诚恳。
“没事没事，我就是第一次见你发火，有些意外。”安司哈哈了几声，待夸张的大笑过后，她面带微笑，神情柔和，“你又和你父亲闹矛盾了？”
乐怜雪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安司笑了笑：
“你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我，我当时想来大城市里闯一闯时，我妈也是各种阻挠，说城市里面空气不好伤肺了，说城市里骗子太多我这么笨容易受骗了，反正就是各种阻止我，我当时脾气犟，就跟她吵架，各种矛盾，最后弄得谁也下不来台。”
“然后我就离家出走了，偷偷一个人跑到大城市里，城市里空气伤不伤肺我不知道，但骗子是真的多，哈，现在我搞情报总是要骗人，也没脸说人家了。”
“最后我在城市里混的蛮好的，虽然总要换身份换地方，但钱还是挣得蛮多的，然后我就想起我妈了，那时我们关系还不好，好几年没通一次电话了，然后我就想回去让我妈瞧瞧我多有本事，于是我就开着那辆几百万买的最贵的车，想回去好好炫耀炫耀。”
“但快到家时，我心里忽然不舒服，想着我走的时候两人在吵架，回来了要是两人还吵架，那我出去一趟不一点成长都没有？”
“因为我回家没有给家里通知，敲开门后我妈看到我很是意外，但她还是僵着脸训我，然后我就跟她道歉，怎么说呢，开始我只是想着我在大城市里出息了，有底气了，给你道个歉算我宽宏大量，但不知为什么我道歉道着道着就哭了，然后我妈也跟着哭了。”
“我妈哭着给我道歉，说她之所以不让我去大城市，是害怕我去了就没了，我爸就是在城市里面卷入意外没的，我要是也没了，我家就只剩我妈一个，她害怕......然后我们就和好了，从那之后我每周给我妈打个电话，每月回家看她一次，直到前几年她走了都是。”
安司摇摇头：
“我去大城市是为了打拼出头让我妈过上好日子，我妈不让我去大城市是担心我的安全害怕我出事，明明都是为双方着想的事情，怎么刚开始能闹得那么僵硬？”
“人啊，很多时候知道这件事不应该这样，再继续会有不好的发生，但就是因为逞强，因为扯不下面子，最后眼睁睁看着事情掉到火堆里再无法挽回。”
“在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我回家的时候和我妈再吵一架，那是不是到最后为止，留给我和我妈的不会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安老师......”乐怜雪轻声呼唤。
“没事，怜雪你不用安慰我，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都看开了，而且最后的结局不也挺美好的。”安司揉了揉眼眶，笑，“所以说啊，怜雪，你和你......”
“不是，安老师，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出发了。”乐怜雪指着车内屏幕上的时间说，“我原计划二十出发，但因为您的故事，现在已经二十六，距离交易开始只剩下四分钟时间。”
“麻烦您下次不要讲这么长的故事了，真要讲的话请缩减到一百字以内。”
安司笑，但太阳穴边青筋鼓起。
我为了调节你的家庭矛盾连尴尬的往事都拿出来了，然后你给我这个态度，有没有礼貌？
她正想说些什么，但抬眼才发现，车内后座已经空无一人。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看氛围。”她小声嘟囔。
皎洁的月光照映在整座城市之上，以如盘的银月为背景，一道高傲的身影若隐若现，白发黑裙飘扬，足尖在空中轻轻一点，仿佛以月亮为踏板，以月光为媒介，转瞬之间，出现在娱乐广场大型停车场的入口。

第十章 另一个她
现在的时间正值热闹，地下停车场出入口车来车往，街道两边行人拥挤。
乐怜雪站在道路中央，这个位置很巧妙，车流从两侧经过恰好不会碰到，这同时是个十分显眼的位置，白发尖耳古典黑裙的冷傲少女伫立着，但偏偏没有一个人向这边投来视线，仿佛这里什么也没有一般。
将额前长发撩到耳后，乐怜雪踏着优雅的步伐进入地下停车场，与伪装成游客隐藏在人群中警戒外围的人员擦身而过时，后者还在用隐形对讲机汇报着一切正常。
作为城市的中心区域，年轻人的首选圣地，地下停车场作为娱乐广场的一部分，不能落了潮流，设计师在保证它的作用同时，尽可能发挥艺术天赋，这里有的天花板镶嵌无数彩灯，按下开关璀璨如同星空，有些以深蓝为基调，摆放着海星珊瑚雕塑，极具深海韵味。
地下停车场一共十三个区域，各呈现一种主题。
乐怜雪向前走着，她每踏一步，周围的景象向后急速倒退，待稳定下来时，已经是几十米开外，她就这样频率略慢但速度极快的走着，走过一号区域、二号区域......直到十三号区域。
她并没有停下脚步。
十三号区域是停车场的尽头，再往前只能撞到墙壁——正常状况下是这样，但随着乐怜雪的前进，周围的景象仍向后倒退着，她竟然来到了新的区域，不应存在的十四号区域！
从安老师给的情报中，与库玛做交易的是名为“桃花源”的组织，这个组织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可以将正常的空间扩展。
所以通常与桃花源的交易都是在常人想不到的地方进行，比如热闹的大酒楼，人来人往的KTV，你能在大酒楼与KTV的走廊尽头找到本不存在的包厢，这些额外的空间都刻着起驱散作用的法阵，正常人很难发现，发现了也会下意识走远，待发现不对劲回去再找时，便再也无法找到。
简直与典故中的桃花源一样，可惜那里的桃花源是不受战乱纷扰的美好之地，这里的桃花源却是交易违禁物品的罪恶天堂。
不过乐怜雪对桃花源的评价为“劣质的把戏”“愚蠢的作为”。
像这种刻有驱散法阵的隐藏空间也就能骗骗普通人，而在她的眼中，这种行为无异于在黑暗里给自己描了层荧光的边，刚刚她才下停车场，远远就看出这里的不对劲，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
能用上这种手段，看来里面不过是群臭鱼烂虾。
到了交易现场，乐怜雪金色眼眸一扫，现场所有人的位置都清楚了，注意到这些人还依赖着手枪，她就明白，现场没有一个厉害人物，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祈求月光对现场进行探测，结果并没有隐藏的危险。
她双手抱胸，等待交易开始。
异常浓度的灵能水晶会在外层加固稳定壳，在壳中水晶的活性被降到极低，这时候只能用仪器来判断水晶的品质，她可不想忙了半天，拿到一块劣质的灵能水晶，因此需要库玛的人帮她先鉴定一下。
等待之余，她心思开始分散，一方面是现场的人都太菜了，实在让她打不起精神，另一方面是安老师说的故事，讲的道理，她确实有在认真听。
逞强吗......
交易开始了，双方主要人物分别从车上下来，库玛的人手里拿着测量仪器，桃花源的人则拿着那块透明多面体包裹的灵能水晶，测试很快结束了，根据库玛那边人的表情与交钱的动作，品质应该是有保障。
乐怜雪打了个响指。
银色的月光照亮了前方。
十四号区域跟的是十三号区域的主题，“星空”，为了突出宇宙的孤寂，这片区域的与其他区域相比明显要暗。
但此刻，这里亮如白昼。
乐怜雪行动了，她直直向着灵能水晶冲去，同时挥了下手臂，手臂扫过的月光猛地一闪，宛如折射了光源的镜子，虚幻的残影自光中闪过，于众多警戒人员之间穿梭。
残影没有实体，但打出的一拳一脚却含有力量，被击中要害的人员痛苦的倒在地上，乐怜雪不喜欢杀戮，并没有下死手，不过面对这些违法交易的坏人，也没有太留手，被打倒的人轻则骨头断裂重则内脏出血，是要在医院躺上好一阵的伤。
她前进的速度与残影的速度同步，在她解决掉交易头目拿到灵能水晶时，残影正好上一刻结束，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仿佛是她本体在人群中幻影般穿梭。
这她当然能够做到，不过亲手解决杂兵，也显得太不优雅。
这点本事就打起异常浓度灵能水晶的主意？她对着地上躺着的众人嘲讽一笑。
轻松结束。
乐怜雪瞳孔一颤。
她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
她刚刚想要抬起手臂，但手臂僵硬仿佛水泥浇筑......不仅是手臂，全身上下除了思维她什么也不能控制，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
好在她还能感受并操控蕴含在月光之中的灵能，十米外月光浓郁如雾，汇聚成圆盘形状，圆盘表面如同明镜，将她的身体倒映在其中，下一刻，月光镜破裂，她从消散的月光之中钻出。
“月光替身”！
从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到发动月光替身，一切都是在极短的瞬间内完成，乐怜雪向先前站着的地方看去，惊愕的发现，那里竟站着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自己同样看向这边，眼神中流露着与她同样的惊愕，不过紧接着，另一个自己冷漠提醒：
“身后。”
不用另一个自己提醒，乐怜雪已经感受到危险，此刻她的灵感刺痛如同针扎，这种集中于一点的攻击，是子弹！
子弹已经出膛，靠身体躲避来不及。
“夜凝”！
月光笼罩范围内的一切都凝固了，包括时间与空间本身，在这凝固的世界里能活动的只有她一个。
乐怜雪回过头，见倒在地上的警戒人员中有一个爬了起来，狰狞着表情，对准她的手枪喷射出火舌。
为什么能站起来？她不理解。
攻击是在一瞬间发动的，绝不可能反应过来，那只有一种可能，她失误了，本应击中要害致使昏厥的攻击偏离了位置，导致本应晕厥的人员并没有晕过去。
我竟然会犯这种低级失误？乐怜雪难以置信。
她向凝固在半空的子弹挥了下手，数道皎洁的月光射出，在穿透这些子弹时吸收了它们的动能，月光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落到了爬着那人的肩膀、手臂和大腿上。
乐怜雪呼了口气，维持夜凝太消耗体力。
她回过头，另一个自己也受到夜凝的影响，保持静止，虽然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但从她出言提醒危险来看，不像是敌人。
她解除夜凝。
悬在空中失去动能的子弹直直坠下，警戒人员被月光子弹贯穿，血雾溅射，笼罩周围的月光黯淡一半以上，再支持不了几次魔法。
“你是谁？”她问。
短暂的沉默后，“我就是你。”另一个她回答。
乐怜雪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她努力想要搞清楚现状，但奈何不管是过去的经历还是看过的书籍都没介绍过这种情况。
“先离开这里，到外面再说。”另一个她开口，接着，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在外围警戒的人员不知怎么察觉到异常，都回来了。
乐怜雪望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眼，再回头时，另一个她已然不见。
到外面再说，但没说***地点，乐怜雪想，但她又立刻想起，另一个她说的，我就是你。
如果真的是同一人，那就算不说，在同样的场景下，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可能吧。”
乐怜雪这样想，借助着残存的月光，再次借用月亮为踏板，出现在娱乐广场附近的公园深处的林子中。
她在林子里慢慢走着，忽然，心有所感，抬起头，看到另一个她正背靠树木，闭着眼睛。
一副等她多时的样子。

第十一章 嘻嘻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香樟树下的白发少女睁开眼睛，向这边看来，眼神颇为不满，像是在责备怎么这么久才来。
乐怜雪忽略掉对方令人恼火的眼神，开口询问：“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另一个她收回视线，语气不悦：“不要明知故问。”
果然，乐怜雪想，真的就如另一个她说过那样，两人是同一人，这句话的意思并不表示她与另一个她是同个个体，而是指两人有相同的记忆、性格与思维，所以才能在面临同个的情况中，未商量的前提下，做出相同的选择。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乐怜雪不理解。
“在这件事上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与其问我不如自己思考。”另一个她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顿了下，继续说，“在拿到灵能水晶的瞬间，我感到身体不受控制，为了拜托困境，我使用了魔法“月光替身”。”
“但在魔法发动之前，异常消失了，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乐怜雪认真，前一段话的内容与她经历的一致，但后面就不一样了，在她的视角里，月光替身成功发动，通过交换本体转移了位置，接着另一个自己出现在了原先的位置上。
这时，她注意到一个异常。
先遭到敌人控制，接着发动月光替身但没有成功，之后在发动月光替身的位置上出现了另一个自己......这时候一般来说，不应该会怀疑这个新出现的自己是不是敌人，可另一个她当时直接提醒她身后有危险，尽管态度并不友善，但确实是关心的行为。
她直接问了出来。
“你是敌人？”另一个她反问。
“不，我当然不是......”
“那我不就是对的！”另一个她打断她的话，“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是吗？对了吗？
乐怜雪感觉到这中间逻辑好像有点奇怪，但一时又说不出奇怪在哪，没等她认真思考下，听到另一个她说：
“分歧是在月光替身之后，那很大概率是月光替身出现异常。”
月光替身出现异常，乐怜雪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月光替身主要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准备阶段，通过月光凝结成镜，当月光镜中倒映出物体镜像时，准备阶段结束。
第二阶段有两个分支，一是月光镜维持，这时在他人眼中现场便有两个人，形成迷惑效果，二是月光镜破裂，这时本体可以与镜中影像在此时交换位置，达到转移的目的。
但像现在这样，月光镜破裂了倒影还存在的情况，从来没有遇到过。
不，乐怜雪忽然想到还未掌握的，月光替身的完全形态，如之前介绍的，借助月光镜形成的顶多称之为“倒影”，而并非“替身”，真正的月光替身是不需要月光镜，直接利用月光凝结成身体，这样形成的替身不仅具有实体，甚至还能与人交流。
姐姐就曾向她展示过这招。
难不成是我月光替身魔法在今晚突破了，彻底掌握达到完全形态，乐怜雪不敢断定，因为听姐姐说，发动完全的月光替身后，本体与替身之间有明确的连接，且本体有清晰的自我认知与对替身彻底的掌控权。
而这与当前的情况都对不上。
况且魔法的掌控是一点一滴的，量变引起质变前有明显的征兆，自己这段时间并没有相关的征兆，不应该会有月光替身突然完全的情况。
疑惑，真的有很多疑惑。
乐怜雪看向另一个她，后者侧着脑袋，微眯眼睛，同样深思的样子。
“你觉得会是这种可能吗？”因为有着同样的思维，乐怜雪明白她刚刚想到的对方肯定也想到了，于是问。
另一个她只是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也是，既然有着同样的思维，我想不明白她肯定也想不明白，问也等于白问。
乐怜雪抬起头，尽管香樟树枝繁叶茂，她也能从枝叶的间隙中看到皎洁的月亮。
“......难不成！”望着月亮，她心中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她看向另一个她，另一个她没什么表情，但冲她轻轻点头。
她果然也觉得是这样，得到肯定的乐怜雪想。
魔法的本质是“祈祷”，向神明的祈祷，接收到祈祷的神明将力量通过权柄呈现，满足祈祷者的要求。
对于还未接受“月神祝福”的她而言，自身是不拥有灵能的，所有的能力都需要通过祈祷借助月神来实现，比如月光替身和夜凝，使用与消耗的都是月神灌注在月光中的灵能，她所做的事情只有施法，换句话说，只有祈祷。
那此刻的异常，不一定是她出现问题，还有可能是月神的问题！
乐怜雪又想到那个冲她开枪的警戒人员，现在想一下，在交易结束发动攻击时残影的计算并没有任何问题，毫无防备的境界人员除了被击晕不可能有第二种情况，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在计算路径的她没有出错的前提下，错的只能是实现路径的月神。
错的不是我，是神明。
这是一种大不敬的想法，换成教派里的其他人，或许在念头出现的瞬间就早早掐灭，内心请求着月神的原谅。
但乐怜雪不一样，她是真敢觉得这是神明的问题。
比如月神回应祈祷迷糊了，降下的灵能过多，本来只有倒影效果的月光替身强行拥有了替身效果，但因为她没有完全掌握月光替身，导致本体与替身无法产生连接，从而导致一系列的误会。
这时，另一个她忽然说：“我认为，是未知的原因，导致了月光替身活性化。”
另一个她果然也是这么想的，乐怜雪感概，在教派内她有这种想***被批评，导致她交流时并不会主动将话说全，就像现在，可以直说可能是月神出现问题，但就是要说成未知的原因。
月光替身活性化，很准确的形容。
另一个她仿佛因为她直接的认同愣了下，不过也可能是错觉，因为另一个她下一刻就很正常的说：“那我们要分清楚，谁是本体，谁是活性化替身。”
这确实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本体好说，月光替身的存在依赖于月神注入了灵能的月光，这样一来，月亮落下太阳升起之时，同时会是替身消散之刻。
看当前的情况，消散对替身意味着，死亡......
“我们可以寻找一位月神祝福者。”乐怜雪说，“由这位祝福者提供灵能，替身就不会在......”
“有意义吗？”另一个她打断道，“维持一个虚假的存在，有意义吗？”
乐怜雪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抿紧了嘴巴。
另一个她说得对，维持一个替身并没有意义，替身终究是虚假的，无法代替本体，最后的结果无非是本体完全掌握月光替身后，重新建立起两者间的连接。
对替身而言，这同样意味着死亡。
另一个她看着她，表情冷漠，眼神认真：“你畏惧死亡？”
“......呵。”应着另一个她的注视，乐怜雪仰起头，神情高傲，“你我同为一人，这是需要问的问题吗？”
“对于死亡，或许会有遗憾，但绝不会畏惧。”
“那就好。”另一个她闭上眼睛，“那你就尽可能弥补遗憾，然后平静地迎接死亡吧。”
“等等！”乐怜雪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她抬起手，向上的手掌上平躺着透明多面体，内部异常浓度的灵能水晶静置着，宛如紫色墨水注满的不规则晶体。
乐怜雪这才想起来还有灵能水晶一回事。
“变成两个前，这块灵能水晶在我手中，变成两个后，这块灵能水晶仍在我手中。”另一个她说，“所以我有很大的理由相信，我们两个中，我是本体，你是替身。”
因为没用过完全形式的月光替身，乐怜雪也不清楚替身会不会继承本体手中的物品，不过正常想想应该是不会的，不然一块高浓度灵能水晶替身完变成两块高浓度灵能水晶，未免有些太违背常理。
但就这么承认这种说法，认定另一个她是本体，她是替身，总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现在不分清楚也没太大关系。”另一个她开口，“等替身消失后留下的自然是本体。”
“不过我仍相信，我是本体，你是替身。”
“所以建议你有什么遗憾尽快弥补......和他们......”
乐怜雪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问：“替身真的会在日出后消散？”明明是知道答案的，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问。
另一个她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了......真是突然，忽然之间自己可能就要死了，乐怜雪抬头看着月亮。
心情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平静。
“人啊，很多时候知道这件事不应该这样，再继续会有不好的发生，但就是因为逞强，因为扯不下面子，最后眼睁睁看着事情掉到火堆里再无法挽回。”
“在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我回家的时候和我妈再吵一架，那是不是到最后为止，留给我和我妈的不会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安老师在车里给她絮叨的话。
“不会感到麻烦吗？”她看向另一个她，“完成遗憾的话，本体应该会有很多烦恼。”她相信另一个她知道这里的遗憾指的什么。
眼前的白发少女撩了下头发：“逝者安息，生者承担，很公平。”
“谢谢。”她极小声说。
在月光下站了很久很久，乐怜雪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拨通之后她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姐姐，能听到吗”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似是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原先叽叽喳喳的另一头声音越来越小。
乐怜雪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姐姐。”她说，“从小到大没能真正赢你一次我很不甘心，我们之间的较量并没有结束，但很遗憾我只能到此为止了，以前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向你道歉，那时的我太幼稚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妈妈那边，请你照顾好她，今天她的生日因为我没能愉快进行，我对此感到很愧疚。”
“父亲那边，我向他道歉，但我仍不认为他的做法是对的。”
“我没什么事情，明天我仍会完完整整的出现，可能仍像以前那样任性、不讲理，希望，希望你们能多多包容她。”
一口气说完，她按下屏幕上红色的结束按钮，失去全身力气般，靠在树上。
手机响了起来，是姐姐打过来的电话，没人接听挂断了，然后立刻又打了过来，一波接一波。
乐怜雪看着屏幕，嘴角无声笑笑。
“抱歉刚刚说了你的坏话，说你任性、不讲理。”她对着眼前的白发少女说，“不过你很多时候真的蛮任性蛮不讲理的，有机会记得改改，别总给周围人添麻烦。等明天见了姐姐，她肯定会问你很多东西，那时候和我就没关系了，麻烦你一个人解释了。至于......”
略带伤感的话说到一半，忽然传来细微的笑声。
乐怜雪逐渐睁大眼睛，惊愕看着低着头，肩膀抖动着，最后忍不住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的另一个她。
“信了，哈哈，这么离谱的事，你竟然真的信了！”
“你真的给家里人留遗书了！”
“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实际上这么笨，这么笨啊！”
“来来来，别哭给你这个。”
另一个乐怜雪将脸上的面纱一拽，下面竟是一张惨白的面具，面具上有红色油漆般物质画着的夸张笑容。
她的身体伴随着浮夸的嘲笑颤动着，黑色火焰般的物质从内部升腾而起，整个人在转眼间成为一个怪物，一个带着印有红色笑容白色面具，浑身火焰般漆黑能量汇聚而成的怪物。
这个怪物大笑的同时将透明多面体包裹的异常浓度灵能水晶扔了过去，掉到她的脚边。
乐怜雪终于明白过来。
她被耍了！
“逝者安息生者承担，嘿嘿，你自己承担去吧。”怪物笑着，在她扑上来之前，遁入阴影，消失不见。
乐怜雪借助月光发动探测，但根本找不到目标。
对方在耍了她之后，成功溜了。
乐怜雪看着地上，怪物丢过来的透明多面体包裹的异常浓度灵能水晶，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憋屈，想一脚把这玩意给踢飞，但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咬着牙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手机还在响，原本伤感的铃声此刻听着令人害怕，想到下一次见到姐姐时的场面.......
乐怜雪此刻真的想成为替身，什么也不用想，太阳出了散了那种。
“白色面具，”她牙咬的吱吱响，“别让我抓到你......”
——————
“阿嚏！”
房间里的黎凡忽然打了个喷嚏。
“苏一鸣这小子不会在偷偷骂我吧。”他揉着鼻子嘀咕。
闭上眼睛往床上一趟，他继续着这次，和白色精灵的模拟。

第十二章 见面
【反派人物：笑面】
【正派人物：月夜下的白色精灵】
【事件加载...】
【模拟开始】
【位于郊区的库玛护理院似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某个夜晚，白色精灵前来调查】
【主要任务：白色精灵调查出医院的全部真相（6）】
【特殊任务：完成主要任务后解锁】
【库玛护理院属于近些年的建筑，水电信号一应俱全，高级的建筑，专业的人员，因为位于偏远郊区反而获得一份寂静，对于需要静养的病人来说是上好的选择，与之相对的是高额的护理费，使得这里只能接收有钱的病人】
【夜晚的护理院十分安静，除了值班的护士，走廊上再没有其他人】
【你潜伏在角落的阴影之中，选择......】
【你直奔医院的深处，很快来到扇封闭的金属大门前，门上写着“仓库重地、闲人勿近”，你利用大门与地面细微缝隙间的阴影，来到门的另一边】
【门的另一边是条走廊，走廊两侧是摆放着各种仪器的房间，你继续往走廊的深处前进，在尽头的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镶嵌在内部墙壁上的，青铜色的电梯门】
【你利用潜行者的特质，穿过电梯与墙壁间的缝隙，来到电梯井内，这是条只能向下的通道，你沿着墙壁不断向下，通道中间没有其他楼层，不知过了多久，你终于到了底端】
【利用阴影穿过封闭的门，你来到一条走廊上，走廊顶部每隔固定距离安放有扁平灯泡，灯泡散发着微弱红光，让整体氛围看上去格外诡异】
【这里与地面上住院处的走廊相似，左右两边有对照的房间，不同点在于，这里的房间都是完整的青铜门，格外厚重，仿佛房间里的不是病人，而是一只只难以控制的怪兽】
【你想通过门的缝隙到房间内部瞧一瞧】
【在靠近青铜门，听到里面庞大物体蠕动与液体流淌的声音后，你放弃了】
【你顺着走廊继续深入】
【忽然，你感觉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之上，但前方明明是空荡荡的走廊】
【你突然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仿佛看到黑暗中有双没有感情的血红眼睛正盯着你】
【你意识到是潜行的阴影中存在什么东西！】
【你想要离开，但已经来不及】
【你死了】
【模拟结束】
【本次结算】
【任务情况：主要任务0/1、特殊任务0/？】
【模拟失败】
【评分：无】
【结算：无】
【评语：友情提示，当模拟中的角色死亡时，现实中的你将受到强大的精神冲击，严重时会造成永久性脑损伤，因此建议，在获得强化精神的特质前，请在模拟中谨慎行动，尽量避免角色死亡】
......
痛！
黎凡醒了过来。
脑袋很沉重，也很痛，尤其是太阳穴两侧，像是有带刺的锥状物狠狠捅了进去。
眼皮很难睁开，哪怕睁开了看东西也很模糊，有无数个影子在旋转。
好在意识是恢复了，他闭上眼睛又休息了一会儿，再睁开情况好了许多，头还有些痛但不影响行动，视线也清晰了许多，已经能聚焦看清东西。
“我这是......”他努力想了想，只记得自己正在用反派模拟器，一次模拟结束角色死了，然后......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视线中央好像有什么，仔细看原来是模拟器的界面，模拟的文字静止不同，最下面是评语，他慢慢将评语的内容读完，然后闭上眼睛。
“淦！”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角色死亡会对现实中的他造成影响，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不早说？
弄得他一直以为角色死亡不过也就模拟失败，大不了再开一次，所以在探索医院时才敢毫无忌惮的往里深入。
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黎凡捂着脑袋缓缓吐了口气。
窗外蒙蒙亮，像是早上，那自己是昏迷了一整晚？他将手机旁的手机拿过来，解锁发现有许多条发来的消息，有苏一鸣有班级群有老师的，将这些先划到一边，看了眼时间。
周一，05：47
五点快六点，差不多昏迷了七八个小时。
嗯，等等，周一？！
黎凡愣了下，将手机拿在手中对着时间连连看了好几遍，是周一，没有看错。
他是周五晚上九点半开始模拟的，一共模拟了两次，死亡是第二次，然后现在是周一的早上五点。
他一口气昏迷了快两天半！
踉踉跄跄站起来，还没站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他已经两天没干饭了，意识到时已经饿的受不了了，他冲向冰箱把面包水果之类能直接吃的都拿出来，哐哐哐垫了下肚子。
“活过来了。”坐在椅子上缓口气，黎凡这才发掘模拟器的界面还在视线中央停着，看着上面的介绍他心里就来气，挥手将界面关闭。
“看来以后不能再随心所欲的作死了。”他觉得很遗憾。
手机拿过来，将先前划走的消息重新点开，苏一鸣发了好几条，有喊他出来玩，有在恭喜说要请吃饭，班级群@他的与班主任安司老师发来的消息都是恭喜，恭喜他这次考试荣获第一名。
第一名了？
他将班级群里的成绩单点开，选到年级那一栏，排在第一的还真是他，在考核强手的帮助下，他以三分的侥幸优势，将乐怜雪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拉了下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倒不是因为拿了全级第一，而是更加知晓考核强手这个天赋有多厉害。
不过乐怜雪是真的不简单，他在有特质加持下，也只比她高三分。
除了恭喜，安司老师还发来别的消息，黎凡读完之后，表情相当为难。
“以我现在的状态，有些麻烦啊。”
——————
“嗯~”
中午，活动室的乐怜雪手臂高高抬起，伸了个懒腰，曲线诱人。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但未等她回应，门已经打开了。
“我进来了。”穿着教师制服带着眼镜的安司打了个招呼，走了进来。
“安司老师，如果您并不打算询问我这个房间主人的意见，那就不需要进行“敲门”这个动作。”乐怜雪略带不满说。
“都怪你回答得太慢了。”安司见乐怜雪微微黑眼圈，“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她知道乐怜雪是一个人住的公寓，这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没有熬夜的习惯。
“我这两天都没有睡好。”乐怜雪说完打了个小小哈欠。
她神情微妙，继续道：“从周五行动之后，姐姐说什么都要搬过来一起住，还非要和我睡一个房间，但每次都不睡拽着我聊到很晚。”
“烦死了。”她超小声抱怨。
“你姐姐去找你了？”安司很惊讶，“作为你们教派的关键人物，我记得她可是很忙的。”
“即便如此还抽出时间来关心你，真是个好姐姐啊。”
“才不是。”乐怜雪说，安司老师并不知道周五那场行动她经历了什么，她也不想再提，虽然只过了两天，但那段记忆已经被她封到最深处，决定带到坟墓里面。
“安老师您来找我有事吗？”乐怜雪问，通常情况下安司是不会来活动室打扰她的。
“哦对了，你今天上午没去教室，所以不知道。”安司说，“怜雪，你被超了。”
乐怜雪满脸厌恶：“安老师，这一点也不好笑。”
“你往哪里想了！”安司拿出手机点开年级排行榜，“你成绩被人超了，第一的位置没了。”
“不可能！”
乐怜雪嘴上说的铿锵有力，手却一把将安司的手机夺走，看着年级排行榜，看着排在第二位的自己，久久没有说话。
“轻点轻点！你别把我屏幕给捏碎了！”眼看乐怜雪按着屏幕的拇指越来越用力，安司赶忙把手机抢了回去。
“我就是怕你到教室再知道情绪失控，特地过来先给你提个醒。”安司劝道，“想开点，这没什么，你这段时间整天待在活动室，精力根本没往学习上放，临近考试一点都没复习，就这都能考第二名。”
“你和第一就差三分，下次考试前一晚你多看两眼书，第一就回来了。”
“不对！”乐怜雪斩钉截铁，“我就算一点也不复习也应该是第一！”
“这个叫黎凡的肯定作弊了！”
“你这性格也太要强了......”安司划动手机的同时说，“不过你别说，这次教师里也有很多对黎凡的成绩持怀疑态度。”
“毕竟试卷难度摆在那里，黎凡虽然成绩不差，在年级十名左右徘徊，这个排名已经代表他压轴题做不出来，但这次直接压轴难题全做对，往上提了四十多分，谁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好玩的就在这里。”
她手机屏幕朝向乐怜雪，里面是监控摄像头拍的视频，时间是考试当天，应该是数学考试，教室里的考生们各个抓耳挠腮，不会做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在镜头的一角，有位男生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坐姿端正，神情轻松，平静书写着答案。
看着他，就仿佛让人心静。
“有老师将黎凡两天来考试的监控调了出来，倍速不跳的看完，是真的一点作弊的可能都没有，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可疑动作。”
“而且你不觉得他认真思考的样子很帅吗！”
乐怜雪看着视频中认真答题的男生，大眼睛微微眯起。
“不，我仍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能在成绩上超过我。”
“但事实是，黎凡同学就是超过你了。”安司顿了下，眉毛一挑，“等下，你的意思是？”
乐怜雪点头：“黎凡同学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安司看着视频里的黎凡，沉默许久，十分纠结道，“不是，我知道成为你们那类人后头脑能变得聪明，这么一说黎凡同学确实有可能，但......该怎么说呢，因为成绩超过了你所以是你们那类人。”
“你不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
“一点也不牵强，这是十分合理，十分正确的判断。”乐怜雪自信满满。
安司担心眼神看着乐怜雪：“怜雪，你知道吗，凭我对你的观察，你总是在要很自信的时候表现得不自信，在不要自信的时候表现得很自信。”
“那是老师的错觉。”乐怜雪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于胸前。
“对，就比如现在。”安司摇头，“在这一点上你要多跟你姐姐学学，她在这方面可比你稳重的多。”
乐怜雪微微皱眉：“这和姐姐没关系。”
“算了，反正作为老师我的建议是提到位了，至于听不听是你的选择。”手机响了下，是来了信息，安司看完后诶呀了一声。
“安老师，不知您有没有乐怜雪同学的联系方式，我有些事情想请教她一下。”她大声念了出来，“黎凡发的。”
“哼。”乐怜雪听后冷笑一声，“果然如我想的那样，他就是我们这边的人，他联系我无非是想向我传达一个信息，他发现我了。”
“但这并没有什么，发现我了又能怎样，想以此威胁我，不想我的隐藏身份暴露就乖乖听他的话？还是说想通过我接触背后的教派，拉长线钓大鱼？”
“无论他是抱着何种想法接近我，我都会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将注意打到我的身上，绝对绝对绝对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
“......”安司沉默许久，“怜雪，你这总是自顾自想太多，也是个毛病，要改。”
“安老师多虑了，我只是依我所知，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力思考，碍于我拥有的知识过于庞大，得出的结论常人难以理解是正常现象。”乐怜雪撩了下头发，正想要再说些什么解释自己行为的正当性，那段被她封在心底的记忆突然冒了上来。
那次好像就是因为自顾自想的太多，才被对方给骗了。
“不过作为年长的前辈，安老师的经验我还是要尊重。”乐怜雪说，“那我就不断定那个谁是抱着恶意的态度来的。”
“说不定是他暗恋我许久，但苦苦找不到接近的理由，忽然发现自己与我是同类人，心血激动地找上来，想以此为共同点获取我的好感，和我发生不纯洁的关系。”
“青春期的男生，脑子里满是下流的想法！”
“首先，称呼我为前辈可以，但不要加年长！其次，人家的名字叫黎凡给我礼貌记住！最后，你还是没有把他已经接触灵能的前提给去了啊！！！”
一口气吼出一大段话，安司深呼吸喘了口气：“所以，我要给他你的联系方式吗？”
“不需要。”乐怜雪说，“请老师联系他，让他直接来这间活动室，我就在这里等他。”
“现在？”
“现在。”

第十三章 啊
黎凡按着给出的地址来到了特别教学楼。
特别教学楼位于整个校园的西北角，里面大多间教室被用来存放杂物，记忆里有用的也只有顶层放有电脑的那两个教室，微机课时有来上过，其余时刻哪怕放学后这栋楼也少有人来，格外冷清。
顺着楼梯来到四楼，转身看到了正往这边走来的安司老师。
安司老师是高二（3）班，也就是他的班主任，她实际年龄未知，不过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头发在脑后梳成单马尾，戴着黑框眼镜，很有知性的样子。
“来的挺快嘛。”安司看到黎凡，回身指道，“就那个活动室，乐怜雪就在里面。”
“谢谢。”黎凡随口问，“安老师你也来找乐怜雪吗？”
“找她说了些东西，已经说完了。”安司冲着黎凡贼兮兮笑，“现在当然要走了，懵懂的少年少女独处在封闭的空间，这么美好的青春恋爱场景，有我这个老师在场岂不是太扫兴了。”
黎凡对此只能干笑两声。
“对了老师，关于我的事情你给乐怜雪说没，她什么态度？”
“额，说了，当然说了，她很乐意的态度。”安司哈哈笑。
“等会儿见到乐怜雪，你稍微注意着点。”她一副不知该怎么交代的为难表情，“乐怜雪她怎么说呢，太......聪明，对，太聪明了，聪明的有些想法比较难以理解。”
“反正你撑住就行。”
天才异于常人的意思吗，黎凡若有所思点点头，礼貌目送下安司离开后，走到了乐怜雪所在的活动室门前。
他深吸口气调整情绪。
他有求于人，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这请求有些别扭，但没办法，模拟造成的精神冲击让他一整天不在状态，这件事要自己完成的话真有些难度，明天上午截止，算是赶到这了。
他敲了敲门，听到请进的回复后，扭动门把手。
这是间很普通的教室，只是桌椅什么的集中堆在后方，为前面留出很大空间。
但不普通的地方在于，教室中间的那位少女。
少女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低头看着放在大腿上的书籍，侧边的窗户开着，微风拂过，黑色长发微微荡漾。
是能令人入迷的美。
啪！
乐怜雪双手将书籍闭合，放于左手侧课桌之上，站了起来，以女孩来说，她的身姿算是高挑，直视黎凡时无需仰头。
“客套话就免了，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乐怜雪声音清冷。
不愧是尖子生，交流都这么高效率。
黎凡想了下，说：
“是这样的，因为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经验不足，想从身为前辈的你这里获得一些帮助。”
前辈，灵能上的前辈吗，果然如我预料那样，乐怜雪细细打量着黎凡，从他身上并不能感受到神明的烙印，这说明他要么刚刚接触这一领域，还未得到势力的认可，要么已经有所大成，能够隐藏自己的气息——反正她是不相信眼前人能达到后者。
“你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她问。
第一次这种说法很奇怪，至少乐怜雪了解到的教派都不会主动拉外人，新鲜血液往往都是教派内部虔诚信徒的后代，这样虽然难以壮大，但一定程度上保证了隐秘性。
“小学初中的时候有过。”黎凡老实回答，“但那时候都是糊弄糊弄就过去了，不像现在这么严格。”
“糊弄糊弄，”乐怜雪重重叹了口气，“我很讨厌你这种情况，但这并不怪你，小学初中时你还没有长大，不是所有人小时候都像我那么聪明，真正的问题出在负责相关的大人身上，只是因为年龄小就放松教育，这种傲慢而懈怠的行为真是太令人不愉快了。”
“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条怎样的道路，选择了这条路意味着未来将与平凡彻底告别，残酷的竞争与未知的危险将陪伴终身，既然他们替后代做了选择，那就要负责到底，将认真贯彻始终，做出这种模棱两可的举动，真是群愚蠢的家伙。”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你真令人悲哀。”乐怜雪双手抱胸，“不过好在你还算聪明，懂得寻求帮助，没有自暴自弃。”
说实话，前面的黎凡都没听懂，就最后一句听出表示她愿意帮忙。
“谢谢谢谢。”他很开心。
“这没什么，只是见到相同的人，随手帮助一把罢了。”乐怜雪说的很潇洒。
“真是帮大忙了，那我们是现在去拿演讲稿，还是等下午放学了去拿？”黎凡拿出手机，“要是你演讲稿在家的话，我们可以先加个联系方式，然后回去拍个照给我发过来就行。”
乐怜雪扬起的嘴角僵硬：
“你说什么，演讲稿？”
“是啊，就年级第一后明天大会上的演讲稿。”黎凡说。
苍穹市实验中学是每周二上午开全校大会，如果大会前有考试，会让考试第一的同学上来分享经验，黎凡这从年级第十一下子蹦到第一，如此好的素材不上去整两句实在浪费。
演讲对黎凡不是问题，但问题在于，因为模拟造成的精神冲击，一上午演讲稿一个字没写出来，想着网上随便找篇抄下，结果被安司老师给打了回来。
“这种一看就是抄的内容怎么配得上我班的年级第一！”
“要把气势写出来啊，气势！”
总之就是这么莫名其貌的理由。
想了半天，实在弄不懂什么叫气势的黎凡去找安司老师，安司老师给他出了个注意：
“要不你去找乐怜雪问问，她的演讲稿一向都很有气势的。”
然后他就抱着试试的态度来的，想借一篇以前的演讲稿改下，如有能找到的话。
借出来皆大欢喜，借不出来也没什么关系，也就问一下的事情。
权衡了利弊，黎凡果断出击。
“演讲稿？只是演讲稿？”乐怜雪眨眨眼，“你真的只是来向我借演讲稿的？”
黎凡想到什么：“你不用担心，我真的只是来借演讲稿，之后绝不会纠缠你，如果你不相信，加完我把演讲稿发过来后把我删了也没关系。”
“所以我们是哇！！！”
他话没说完，只见乐怜雪忽然靠近，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她脸颊似乎有些红，再然后一股怪力席卷全身，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踉跄倒退出门外。
刚稳住身体，活动室门啪得一声重重摔上了。
望着紧闭的黑色木门，黎凡一脸迷惑。
“啊？”

第十四章 说话算数
放学后，黎凡坐在位置上写演讲稿，写到一半把笔一扔：
“不行，我还是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哪句话惹到她了！”
坐在前面玩手机的苏一鸣叹了口气。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你最后那句话大有问题。”他手机一关，“我问你，什么叫只是来借演讲稿的，什么叫以后绝对不会纠缠，什么叫给我发完文件就可以把我删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嘻嘻嘻你别自作多情了，你这个丑女魅力根本不够，我对你一丁点兴趣都没甚至连聊聊的机会都不想给，赶紧加我发文件完事删了再不联系你这工具人！”
“谁听不生气？”
“我没这意思！”黎凡反驳。
“一句话有没有隐藏含义取决于听到的人，而不是说的人。”苏一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亏我之前才夸过你，还以为你开窍了。”
“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人家问你她漂亮吗，你不要去纠结她的长相在人类群体中到底算不算漂亮，而是直接回答“漂亮““很漂亮”“天下第一最漂亮”，人家说最近有点长胖了，你不能顺着说是啊长胖了肚子都显出来了，而是要说“有吗”“和以前差不多”“我没看出来”“这不叫胖叫肉感现在很流行的”......”
“你仔细想想乐怜雪最后问你的，“演讲稿？只是演讲稿？你真的只是来向我借演讲稿的？”，你以为这句话人家是真的在问你演讲稿吗？”
“这句话深层含有已经很明显了，她觉得你是带着对她的好感来找她的。”
“那你就应该顺着她的话，说些“是有点其他原因”“不太好意思说”之类，向她暗示你对她是有好感，满足她的期待，但切记不要直接说喜欢好感之类，你们才第一次见面，直接说太突兀显得尴尬。”
黎凡不悦：“我没你想的那么傻，那句话的深层含义我也听出来了。”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我就是对她没什么感觉，为什么她觉得我对她有好感，我就要表现得对她有好感，凭什么呀，不就是借份演讲稿，借就借不借也没什么，搞得那么卑微干嘛？”
“你去求人办事你还想多骄傲？”苏一鸣有些急了，“而且我是在跟你讨论演讲稿吗，我是在教你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咚！
“你们在吵什么呢？”一个双手插兜留着黑色短发的女孩走了过来。
“啊，花风。”黎凡点头算打招呼，“刚才苏一鸣在教我怎么当一只舔狗。”
“舔狗？”花风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苏一鸣，“怎么，女孩子天天手到擒来的腻了，准备当几天舔狗换换口味？”
“我可没有那种奇怪癖好。”苏一鸣爬了起来，“不是我说，花大小姐，你参与讨论就参与，踢***什么？！”
“谁让你总是不经允许坐我的位置。”花风拿出消毒喷雾在位置上喷喷喷，又拿出纸巾在椅子桌子上擦擦擦。
苏一鸣看的眼皮直跳：“花大小姐我们不用这么夸张吧，怎么说我也是每天洗澡每天两套校服一洗一换，你这架势仿佛我是什么超级病原体似的。”
“在我眼里病原体都比你干净。”终于收拾好位置，花风坐下歪着脑袋去看黎凡桌上的演讲稿，“我见你下午就在弄这个，还没有结束？”
“今天不在状态。”黎凡五指按在演讲稿上转了个圈，朝着前方，好让花风不用歪着脑袋去看。
“要是能将乐怜雪的借出来就好了，明明已经愿意帮助了，怎么突然间就......”他耿耿于怀。
在花风眼神示意下，他将中午经历简略陈述。
讲完后苏一鸣说：“花风你假装自己是女生，然后站在女生的角度给黎凡解释下为什么被拒。”他刚说完就糟了花风一脚踹。
“尖子生的想法我不懂。”花风想了想说，“不过我感觉她没生气。”
“没生气吗？”
“我不清楚，不过她生气也应该不是在生你的气。”花风只是隐约觉得，不敢说的那么肯定。
“哼，花大小姐，这就是你的无知了！”苏一鸣忽然得意起来，拉过黎凡临边的椅子坐下，“女孩子这种生物是最难懂的，也许当时没生气，但事后一想忽然就生气了，或者当时已经生气了，等事后冷静下来一想就更气了。”
“说实在话，黎凡哥你自己说自己做的是人能做的事吗？把人家第一名的位置给夺了还跑去问人家要第一名用的演讲稿，属实是捅一刀不过瘾还要把伤口扒开往上面撒把盐，这但凡要点面子的都受不了。”
“更何况乐怜雪你又不是没见过，跟个冰山一样，这种人最容易计较了，说好听叫自尊心强说不好听叫胸怀小，你抢了她第一名的位置她肯定早对你怀恨在心，今天再被你这么一刺激，指不定计划着怎么把你刀了。别觉得不可能，优等生本就压力大，她整天板着脸肯定一个朋友没有，内心的压力无法发泄，久而久之总会得点毛病，抑郁焦虑暴燥症之类，这时候......”
苏一鸣夸夸而谈，讲了半天，才发现黎凡和花风都没在听他，而是将视线放在他的身后。
黎凡带着礼貌微笑，花风眼神中则是明显的幸灾乐祸。
心中忽然涌出一股不妙，苏一鸣咽了口唾沫，慢慢回头，看到乐怜雪正站在他的身后。
那张冷艳的脸上毫无表情，漆黑的眼瞳俯视着他，眼神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火焰。
“哇！！！”
苏一鸣发出见了鬼的惨叫，一个没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乐怜雪移开视线，再不看苏一鸣一眼，跨越虫子般从他身上跨了过去，来到黎凡面前，将拿在手里的稿纸递了过去。
黎凡接过，发现这是一份演讲稿，字迹优美，内容充实，关键很有气质。
而且是现写的，用的是他的名字！
“我之前答应帮忙，我说话算数。”乐怜雪说，“演讲稿这种一次性的东西我用完就扔了，手里没有，就随便写了一篇，够你用。”
“随便写的......”黎凡看着手中演讲稿，这随便写的比他看着手机边查边抄好上十倍不止。
“这次在你下面，我诚心接受，但下次，我会反超回来。”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办到。”说完，没有再见什么的，乐怜雪扭头就走，干净利落。
“等等！”谁突然喊道。

第十五章 约定，准备与模拟
“等等等等！”喊话的不是黎凡，而是地上的苏一鸣，他急忙忙站起来，一边用手狠狠捶黎凡的胳膊一边哈哈笑着说，“作为一名绅士，接受了帮助自然要有回礼，演讲稿我们搞了一天没完成，你的帮助太关键了，这我们一定要感谢感谢。”
乐怜雪停下脚步，回过头，没有去看苏一鸣，而是问黎凡：“这类人生物是你朋友？”
“类人生物？”苏一鸣感觉心脏中了一箭。
“先不论他是不是我的朋友，这类人生物说的内容没问题。”黎凡说，“帮助当然要有回报。”
“帮助是个人性质的，并不要求受助方一定要做什么，当然要有回报的是交易，不是帮助。”乐怜雪说，“如果你们连这个都分不清，我更建议你们将时间用在语文基础上。”
黎凡笑：“可现实中的帮助可不是你说的这样，帮助无非是另一种形式的交易，在帮助之后，受助方会背上名为人情的债务，这份债务不起法律但起道德作用，即使当前你说不要回报，这份人情也不会消失，直到你需要的那一刻，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所以为了让我以后能睡个好觉，为了不年级轻轻就背上债务，能请乐怜雪你将这份人情消耗掉，方便我们以后再无瓜葛吗？”
“帮助等于交易？”乐怜雪饶有兴趣地思索下，“我承认你说的歪理还是有部分能得到认可，至少再无瓜葛的部分我很认同。”
“那为了我们以后再无交织，你陪我到商店给我买一瓶果汁，再买一瓶很难喝的无糖饮料送给安老师，怎么样？”
“我一定亲手送到安老师手里。”黎凡想到安司指着他抄的演讲稿说气势不够回去重写就来气，也不问乐怜雪和她怎么了，直接同意下来。
“不不不你们两个给我等等！”眼瞅黎凡站起来准备出去，苏一鸣一把将他重新按在椅子上。
这两个人怎么搞的，他刚才听了对话都蒙了，什么叫为了叫为了两人再无瓜葛再无交织，我同意你对我回报。
他主动提回报是为了让两人以后再无交织的吗？！
“乐怜雪，”他刚张嘴就遭到乐怜雪冷眼威胁，赶忙改口，“乐同学你不知道，黎凡哥向来都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你的演讲稿雪中送炭，只两瓶饮料绝对不足以抵消黎凡哥心中这份人情的价值。”
他右胳膊锁着黎凡脖子，左手用力捂着黎凡的嘴，继续说：“这样，学校附近有家帕帕诺开得不错，让黎凡哥请你吃一顿冰淇淋，依我对他的了解最少这样才能让他释怀你的帮助。”
“明天，明天怎样？”
乐怜雪询问似看了眼黎凡。
“你干什么！”好不容易挣脱了苏一鸣的束缚，黎凡低吼一声，紧接着苏一鸣拉着他背对乐怜雪。
“黎凡哥，我知道你不愿和人过多交流，但你不愿交流的原因是什么，没有好处、没有利益、没有价值！”
“但你看，你仔细看，现在这位是谁，乐怜雪，整个实验中学乃至整个苍穹市的传奇！”
“她和我以前给你带的那些人都不一样，都不一个等级，她身上绝对有你要的好处、利益和价值，与她建立关系绝对有大用途，黎凡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要把握住啊！”
黎凡一听，是啊，乐怜雪并非普通人，与周五晚上那两位已经忘得差不多的路人不能比，远的不说，就说以后他要是有机会再得了第一，还能请乐怜雪帮他写演讲稿，这不比他自己拿手机查着吵有效率？
他和苏一鸣一对眼，同时点头。
“他说的对。”黎凡对乐怜雪说，“以我心中这份人情的价值，两瓶饮料肯定抵消不了，就按类人生物说的，能让我请你吃一顿帕帕诺吗？
”
“我无所谓。”不能让安司喝到难喝的饮料，乐怜雪有些遗憾，她继续说，“不过明天我没空，周日的话可以，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都没有意见，就定在周日，去帕帕诺。
第二天，全校大会上，黎凡的演讲很顺利地进行，在结束后还得到校长的表扬，特别称赞他演讲内容格外有气势。
等到晚上放学，黎凡在超市里买了一大堆东西，都是能速食的，面包方便面压缩饼干之类。
同行的苏一鸣见他提了个大袋子出来，满脸诧异。
“明天我要是没去学校，你帮我向安司老师请两天假。”黎凡对苏一鸣说。
“黎凡哥你这是要，”苏一鸣看着黎凡手里提着的一大袋速食品，“你这是要去外面玩？”
“不，我在家里。”
“那你是要闭关？话说闭关不都是面壁冥想，不吃不喝吗，也没见过准备这么多吃的再闭关的，黎凡哥你实际上要冬眠？”
黎凡换了个手提袋子：“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明天我要去学校就没事，没去你帮我请两天假。”
“怎么还可能眠可能不眠......”苏一鸣为难，“但我不是你班的啊，安老师也不是我老师。”
“那你帮我转告花风，让她帮我请。”
“那不如黎凡哥你直接拜托花风。”苏一鸣说。
“我没她联系方式。”黎凡解释。
“那你觉得我就有她的联系方式吗？”苏一鸣表情奇怪。
黎凡惊讶：“你没有吗？！”
“你们两个不是很熟吗？”
“除了每次被她踢，黎凡哥你见我和花风还有别的互动？”苏一鸣揉了揉背，“而且花风和普通女孩也不一样，虽然没给我乐怜雪那种浓烈的特殊感，但我也能感觉出，她不是我能驾驭的。”
黎凡疑惑：“你这什么特殊功能，加载了恋爱系统还是怎么着，能看出每个女生的攻略难度？”
“哼哼，系统是什么生硬的玩意，请叫我情圣的直觉！”苏一鸣洋洋得意。
“好，类人情圣生物。”黎凡说。
回到家，黎凡先将食物往冰箱里放好，接着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睡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眼前反派模拟器的界面浮现。
第一次模拟里我只在地面上活动，想看看会不会第一次，白色精灵能自己搞定一切，结果显示的是主线任务失败，她没能调查出医院的全部真相。
不知道她是没有发现通往地下的隐藏通道还是什么。
第二次模拟，我直下地下，想先把医院的真相给调查出来，结果遭到未知的袭击，直接被杀死在阴影之中。
与第一次模拟相比，难度一下子就上来了，看来过了新手教程开始上强度了。
距离这次模拟截止时间还有100小时多点。
差不多正好是周六晚上的凌晨。
时间挺多，但要是中间死两次，就不太够了。
——————
【模拟开始】

第十六章 慈善
【夜晚的护理院十分寂静，你潜行于灯光范围之外，走廊边缘的阴影中，目送检查病人状况的护士从身旁走过，长长的走廊上再无一人，此时你决定...】
我应该先找到白色精灵，黎凡想，第一次模拟失败表明，没有我的干涉，单靠白色精灵是找不出这所护理院的真相，但我并不知道她调查到了哪一步，是距离成功就差临门一脚，还是连隐藏在仓库深处的青铜电梯都没发现。
这次的模拟不能心急，先将能掌握的情报都掌握。
【你在护理院的大厅静静等候着，利用潜行状态增强的感知，你注意到大厅之后的公园中突然出现的熟悉气息，心中一喜，你遁在阴影之中，向着白色精灵急冲冲赶去】
————
“这是什么？”安司看到乐怜雪脖子上一闪一闪的月亮吊坠，这是她第一见乐怜雪带装饰品，以前这清冷的女孩对这类物品都持反感态度。
“这是姐姐给我的。”乐怜雪纤细的手指捏了捏吊坠，感受着指尖清凉的触感。
那次在听了她在地下停车场的经历后，姐姐将这枚吊坠硬戴在她脖子上，并再三叮嘱不许取下来，这枚吊坠蕴含着姐姐施加的魔法，当身边五米空间内有任何潜行之物靠近时，吊坠会给予她提示。
“这吊坠真漂亮。”安司看了看客厅四周，“话说你姐姐已经走了吗？我还以为这次能见一面月亮教派的“满月”大人，期待了很久呢！”
“你也知道，姐姐是很忙的。”乐怜雪快速掠过姐姐话题，问，“库玛的调查有进展了？”
“有进展，而且还是很大的进展。”
安司将地图点开，划到城市边缘郊区位置，放大再放大，能看到这里有一栋很大建筑，但并没有标出相关名字。
安司认真：“这是库玛名下的一间护理院，问题很大。”
————
【你拼尽全力逃命，借助着夜晚建筑内无处不在的阴影，终于躲过了白色精灵的追杀】
终于逃出来了，差点寄在这里。
黎凡呼吸急促，文字滚动时他会同步画面与感受，仿佛亲身经历了一场恐怖大逃亡。
上一次潜入白色精灵的影子还轻而易举，只隔了一次模拟，精灵跟超进化了一般，这次他甚至连影子的边都没摸到，只是刚刚靠近，白色精灵猛地回头，高高的鞋跟往地上一磕，皎洁月光顿时将周围照得纤毫毕现，一点阴影都没有留下。
在一片亮堂堂中，地上一滩黑影的他，格外显眼。
幸好当时他反应快，被照出来的一瞬间就往回窜，而白色精灵见到他明显在原地愣了下，这一来一回给他拉扯出逃亡时间，等白色精灵杀气满满地冲过来时，他已经脱离月光范围，潜行入阴影当中。
即便如此，他后面也差点被白色精灵给追上干掉。
想到白色精灵手指弹奏一道道月光子弹雨点般将他笼罩的画面，他就有些后怕，这中一枪可是要躺两天，头疼一天的。
好在是躲过去了。
白色精灵能发现我，我是不能再跟着她了，黎凡轻叹口气，计划被打乱，需要重新制定了。
在思考的同时他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病房，房间面积很大，设施相当齐全，果然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护理院。你注意到病床上躺着的是个小女孩，小学生的年级，盖着雪白的棉被，病房环境舒适整洁，但女孩气色却相当不好，脸颊干瘪苍白，尽管是在睡觉，嘴巴紧抿眉毛皱着，像是在忍受难熬的痛苦】
护理院，一般来这种地方的，都是晚期之类，没什么机会的人吧，黎凡记得。
【在小女孩的病床边，一位中年妇女坐着，伸进被窝握着小女孩的手，妇女的衣着略显破旧，头发枯黄，神色疲惫，像是许久没有得到休息般，她充满血丝的眼睛心疼看着睡不好的女孩，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轻轻唱着摇篮曲】
这应该是小女孩的妈妈，黎凡操纵着角色在阴影中围着妇女转了两圈，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妇女的衣着朴实而陈旧，身上也没有任何珠宝装饰品，从脸上的皱纹与枯黄的头发能看出没怎么保养。
换句话说，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
那她是怎么住得起这里的？
【小女孩忽然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妇女着急的在旁照顾，小女孩咳醒了，她哭着说妈妈疼，又说不想待在这里想回家，妇女一边安慰她，一边按按钮叫来医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检查完小女孩的情况，准备去拿药，同时妇女跟着她来到走廊上】
【妇女的意思是，女儿想要回家，不知情况能否满足，医生的意思是，她的女儿如果回家，那恐怕撑不过半周，但待在这里的话还能再坚持一个月以上，建议小女孩留在护理院，同时表示费用医院会出，请妇女不用担心，只用想着怎么陪女儿走好最后这段路】
【妇女感谢医院与胡老板的帮助，但这并不能缓解她内心的伤痛，在医生去拿药后，她回到病房安抚喊痛的女儿】
————
“这家护理院本质上很接近互助会、爱心会之类的形式，许多有钱人成为这家护理院的会员，定期向这家护理院提供各种费用。”
安司展示资料说：
“住在这家护理院的大多数都是绝症晚期，治疗不起的穷人，在经过会员的介绍后，护理院会接纳相关病人，让这些病人在生命最后一刻得到更好的照顾。”
“会员定期也会去关心病人，对他们嘘寒问暖，或者与病人的家人交流病人的情况等，显得十分善良，这种行为也让他们在外有很好的名声。”
“老套的慈善手段。”乐怜雪不屑。
“不过从结果上看，病人得到了照顾，算是件好事。”她补充。
安司无声笑笑：“要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
【“能听到吗胡老板？对，那小崽子的情况严重了，到“反应阶段”也就能撑个一天两天”】
【“她妈想把她接回去，被我劝下了，这次很多会员压她活不过一个月，她要是前脚回家后脚死，那您不是亏大了”】
【“能不能尽可能多撑一段时间？增大点药物剂量的话可以，但这样做她到“反应阶段”连一天都撑不过”】
【“不需要她撑过去，只要到“反应阶段”前尽可能看上去有活力？”】
【“哦，我明白了，这样会员就以为她在“反应阶段”能撑个一天两天，会加大赌资，然后您再狠狠捞一笔！”】
【“哈，哈哈，您放心，我嘴巴牢的很，绝对不会透露一点风声，对了胡老板，我之前跟您说过的那件事.......谢谢谢谢，好好，您继续忙，我去调药了”】
文字仍在滚动，躺在床上的黎凡却睁开眼睛。
“这件护理院，在拿绝症病人的生命，开死亡赌局！”

第十七章 死亡赌局
“死亡赌局？”乐怜雪的眉头皱了下。
“护理院作为庄家，会员作为赌客，以绝症病人还能活多久开盘设局。”安司说，“病人都是会员引进的，当他们发现合适的病人后会去接触，在外人看起来他们是在做慈善，实际上不过是在给残酷的赌局增添材料。”
“在护理院里，是会对病人进行基础的照顾，但当病人的情况恶化时，是不允许医生进行治疗的，所以你看这些会员经常往护理院里跑，和病人的家属交流，这不是什么善心，而是他们在收集信息估摸病人情况，看是及时收手还是加大投资。”
“也有些病人能得到医生开的药物治疗，但这通常意味着他们的结局更加悲惨。”
“他们会被用作“反应阶段”赌局。”
安司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几粒红色胶囊。
“这是护理院特产的一种特殊药物，成分里能分析出灵能，这些药物在早期确实能改善病人状况，但随着服用越多，在体内达到一定积累后，会产生剧烈的副作用，病人的肌肉开始溶解，内脏开始烂掉，出现呕吐咳血等现象，期间病人会感到剧烈的疼痛，现象一直持续到病人死亡。”
“他们将副作用发作称为“反应阶段”，赌反应阶段的病人能活几天是这些会员最爱参与的活动，每次下的赌资都不小，比如这次，有人直接压了四百五十二万。”
看着安司递来的资料，乐怜雪愈加沉默。
在病房中，孤独的病人在剧痛的折磨下生不如死，但并没有任何一位医生提供帮助，因为这是赌局规则。
病房外，众多会员围在门前，透过窗户关注着病人，每当病人情况好转，他们都表情热切，但这与善良与慈善无关，这些人面的恶魔是在为自己能赢得赌局而激动，当病人撑不过去时，他们不会表现出任何悲伤，反而破口大骂病人的无能，接着在同伴的嬉笑声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参与下一场赌局。
最可怜的无非是病人的家属，为了让会员参与病人的“反应阶段”，护理院会找理由让病人家属离开，这些贫穷的家属往往见不到病人最后一面，余生也要生活在欺骗中，感恩那些玩弄亲人生命的会员们。
“他们会得到正义制裁。”乐怜雪脸色寒冷如冰。
————
【你潜入医生的影子之中，发动技能潜行操纵，获得了医生身体控制权】
【你看了药物介绍，将医生配置的药物丢掉，转而换成剂量更大的药物，药物的浓度远超安全标准，有致死作用，在高浓度药物之外，你额外放了几片强效安眠药】
【你控制着医生回到病房，协助小女孩将药物吃下，看着她很快安稳睡了过去】
【你告诉妇女之前小女孩还能坚持一个月以上是骗她的，小女孩病况已经很严重，随时都有可能，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安慰完妇女，你操控着医生向走廊深处走去，突然感知到危险，极具危险的银色月光覆盖了周围，好在你及时解除操纵利用阴影潜行逃脱，被月光包裹的医生抱着头发出无声惨叫，像是遭受剧烈的精神冲击，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在被白色精灵发现前，你离开了现场】
“下手好狠。”黎凡想到医生的惨状，“白色精灵作为正派角色，肯定不会对普通人下狠手，就算她看出这人处于我的操控之下。”
“这么说，白色精灵是知道这间护理院的死亡赌局了？”
黎凡猜测，死亡赌局应该算是护理院的真相之一。
不过更关键的真相还要看仓库里青铜电梯通往的地下深处。
“接下来该怎么办捏？”黎凡闭着眼睛思索。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简单来说他现在要做的就两步，一是在护理院地上部分收集信息，二是进入护理院地下区域探索。
护理院死亡赌局是查出来了，但这归根结底还属于人类范畴，与地下部分沾不上边。
如果不是地下有未知的危险，或者角色死后我会昏迷两天，我就直接下去探索了。
现在还是在地上活动，至少要找出一点关于地下的信息，等实在一点信息都找不到，再考虑下地吧。
白色精灵，先不考虑白色精灵，这货见我就追，你来这里的最初目的是调查真相啊，别管我了去老老实实调查怎样？
【你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行动，一旦有任何危险的征兆，能立刻通过阴影潜行逃跑】
【沿路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你在护理院里移动着，先到了档案室，但里面都是住院病人的信息，与地下毫无关联，你又到其他房间转了转，凡是有资料的都被你检查过，但都没有你想要的，仓库后的青铜电梯仿佛通往的是不存在的领域，在这间护理院的记载上没有提到丝毫】
【穿过大厅，逛过公园，你来到了护理院后方位置，这是个空旷的院子，有一条通往外面的道路，很宽敞，像是为大型车辆准备的】
医院有什么东西需要大卡车来拉吗？黎凡思索。
他仔细看了看这里，发现布局确实奇怪，左右两侧是高高的围墙，前面是护理院封闭的楼房，只有左侧开了条小小通道，与中央的公园相连，身后是提到的与外面连接很宽敞的道路。
正常来说，大型车辆装很多东西运到这里，为了方便搬运，与护理院相连的部分应该开的大一些，想现在这样只留了条堆着杂物的小小通道，简直就不想将卡车里的东西往护理院里搬一样。
黎凡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什么。
【你尽力避开白色精灵的同时，到达仓库深处的青铜电梯前，但这次你并没有进入电梯井，而是辨别地下深处走廊的方向后，顺着方向，通关各种缝隙阴影尽可能直线潜行】
【你回到了空旷的院子里】
果然，正如黎凡想的那样，这个院子方向与走廊方向是正对应的！
这个院子就建在地下走廊深处区域的正上方！
————
“还有别的？”乐怜雪在看安司给她的另一份资料。
“是啊，你以为这间护理院重点就是那死亡赌局？要真是那么简单我直接上报给骑士团就完了，专门过来找你干嘛。”安司指着照片说，“这是我调查出来的，这个护理院每个月中与月末凌晨时间会有大卡车从这里驶入，每次三辆。”
“但卡车根本没在护理院的记录里，后院里也没有监控。”
“然后我就开始调查这些卡车，中间过程相当麻烦，费了一番功夫我才查出来，这些卡车从17区过来，和一个组织有联系，组织不知和谁有交易，每个月中与月末给三辆卡车塞满活人，会有人将这些卡车开走。”
“我查不到开卡车人的信息。”
安司往桌子上放照片的同时说：
“根据组织人的说法，当卡车再次出现在指定位置时，里面是空的，先前塞进去的人一个也没有。”
“我调查了卡车的形式记录，前往和离开护理院的途中没有停与拐过任何地方，唯一有所停留的，就是这个护理院。”
“可惜我查不到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
【宽敞道路的远处有灯光亮起，正在往这边靠近】
【大卡车驶进来了】

第十八章 血族亲王
凌晨时间，三辆载有集装箱的大卡车缓缓驶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内燃机的轰鸣声，车轮碾过地面的摩擦声，机械部件晃动时的碰撞声......这些都没有，漆黑的环境中无声驶来的车辆，显得格外诡异。
但想到青铜电梯通往的阴森地下，黎凡又觉得这一切合情合理。
他默默躲到一旁，在暗中窥测。
【卡车依次驶进了后院，车门打开，三名司机飘到了地上】
【司机统一穿着漆黑长袍，戴着遮挡面部的高尖帽，衣服背上有用鲜红涂成的棺材图案，这三名司机下车后一言不发，径直向一边走去，停下时三人三点形成等边三角形，正好将三辆卡车围在其中】
【司机双手在胸前交叠，捏出奇怪的手势，口中阵阵有词，你尽力去倾听，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虔诚的语气能够听出，他们似乎正在向神祈祷】
【伴随着祈祷声，一阵阵血雾从地面涌出，集装箱的箱门自动打开了，里面挤满了人，有男有女，无一例外的年轻人，这些人此刻都木讷着眼神，站在原地宛如失去了灵魂，血色雾气涌进车厢，慢慢汇聚，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突然，皎洁的月光照下，在地面上形成明亮的圆，将司机、卡车、血雾全都笼罩在内】
全神贯注的黎凡被跳脸的月光吓了下。
【尽管没有在月光笼罩的范围内，你还是往后退了退，随时准备跑路】
【你注意到白色精灵出现在半空中，月光在她脚下凝聚宛如台阶，她没有发现你般，注意全都在血色雾气上，她轻轻挥手，将三辆卡车笼罩的血色雾气眨眼般消散】
【三名黑袍打扮的司机跪在地上，在月光下表现得很痛苦的样子】
白色精灵是在等卡车的到来吗？
黎凡注意到在三角的中央，一股浓郁的血气弥漫了起来，这股血气深红但纯净，与方才浑浊的血雾截然不同。
当这股血气出现时，皎洁月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红纱。
他耐下性子继续观察。
【血气向内汇聚，融为一个中年人，他有着挺拔的身躯，宽厚的肩膀，白色头发向后整齐披散，露着尖尖的耳朵，血红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与打理整齐的短白胡须，他穿着黑红为主色调的宽厚衣装，巨大的领子向上折起，整体造型优雅高贵，宛如一位古典的伯爵】
【吸血鬼，这是你对男人的第一印象】
【男人优雅地向白色精灵行了贵族礼，自称为血族亲王莫恩哈德，向月族与月族公主表以诚挚的问候】
【白色精灵双手提裙回礼，姿态同样优雅，而后自月光台阶缓步落地，与血族亲王展开交谈】
【距离过远，你听不清他们在交流什么】
听不到很是难受，但黎凡也不敢过去，那边蒙着红纱的月光将一切阴影驱散，他过去简直是自爆存在。
血族亲王，不管看上去还是听上去逼格都好高的样子。
库玛护理院的地下竟然藏着位亲王，真是意想不到，上次模拟大概率就是他把笑面给弄死的，那看来实力不容小觑。
他对白色精灵相当尊敬，不知是贵族的礼节还是什么，但白色精灵一点也不畏惧亲王的样子，怎么，难不成这白色精灵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点？
尽管这次模拟被追着跑，黎凡心中一直没法将白色精灵往高梯队强者那里放，主要因为第一次模拟里骗她骗得太轻松了。
看着交流的双方，黎凡忽然灵光一闪。
对啊，血族亲王现在被白色精灵在地上牵制着，我可以趁机去探索地下！
【你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立刻通过阴影向仓库深处潜行，来到青铜电梯门前，从缝隙中进入电梯井，径直向下，来到底端，再从缝隙中钻出，出现在两侧厚重铁门封锁，顶上黯淡红色灯光的地下走廊】
上一次的模拟中，我在阴影中潜着被发现，我记得吸血鬼好像也有和影子相关的强大技能，比如影子蔓延成为猎犬怪物之类吞噬敌人。
说不定血族亲王在阴影中设有什么机关陷阱。
那我这次就......不潜行了？
【你解除潜行状态，以戴着红色油漆物质绘着笑脸的惨白面具，身体由漆黑火焰能量汇聚而成的姿态，站在走廊之上】
【在前进的同时，你时刻关注着脚下黑暗中的情况，因为脱离了潜行无法获得感知的提升，在昏暗的灯光下，你的视野只有前方的一小片，黏糊糊物体摩擦地面与液体嘀嗒声从两侧紧闭的青铜大门后方传来】
同步着画面与感受的黎凡感觉自己在玩一款超真实的恐怖游戏。
都到这一步了，大不了就昏迷两天，冲！
他给自己打气。
【你加快了前进的脚步，越过一扇又一扇的青铜大门，穿过一个又一个红色灯泡，过程中虽然氛围恐怖，但并没有什么真的袭击】
【你推测这次走的距离已经超过上次】
【你继续前进着，来到了十字交叉的路口前】
【青铜大门到这里结束，再往后两侧再无病房，你观察下左右前三条道路，没有什么区别】
正前方的通道一般是通往BOSS间的，虽然血族亲王此刻在上面，但不排除地下还有可怕的存在，前方这条通道先不考虑，剩下的男左女右，我选择左边。
【你进入左边的走廊，一直向前走，在尽头看到了房间，房间门是透明的玻璃门，能看到里面像是实验室，洁白的地面与桌台，一尘不染】
【在全部为白色的房间中，桌台上摆放着一个漆黑的雕塑，那是个紧闭的棺材，在棺材做工精致装饰繁多，在棺材板上簇拥的各种鲜花之中，雕刻着逆十字架】
【透过近乎透明的玻璃门，能看到靠墙摆放的架子之上，放置着一个个注满淡红液体的瓶子，瓶子里是人类的各种器官，眼球、舌头、心脏、肺、胃等等，数量之多将整个架子摆满】
【这些器官具有活性，同时每个都有一定程度的异变，眼球从瞳孔中心延伸出四条裂缝，时不时如花瓣般绽放、舌头上充满各种细小触手，正吸附在瓶子边缘、心脏还在工作般收缩，每次跳动时，侧面的裂口就会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
这一切看的黎凡头皮发麻。

第十九章 笔记
【你进入实验室，对这片区域进行简单探索】
【实验室比从外面看上去大，共有三个房间，呈“品”字排列，第一个房间除了靠墙放有各种畸变器官瓶子的架子外，再没有有价值的物品。深处的两个房间一个里是各种巨大的培育容器，大小能装进去个人，一个里面是各种仪器与装文件的柜台】
【柜台没有上锁，你翻了翻里面的文件，都是实验记载，专业到令人看不懂，将文件放下，你继续寻找】
【你在角落的抽屉中找到一个笔记本，笔记本字迹娟秀，像是一个女孩留下的】
【你翻阅起来】
【3月21日】
【笔记本前辈您好，我是新来的研究员！】
【嗯，您问我是从哪里来的吗？】
【嘿，嘿嘿，这个其实我不太清楚。】
【我只知道我生活在一栋很大的楼里，楼破破烂烂的，但真的超级大！我从记事起就和很多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生活，由妈妈带着，这个妈妈不是我的亲妈妈，我没见过我的亲妈妈，亲爸爸我也没见过，我们在妈妈的带领下，灯亮时去乞讨，灯灭后回家。】
【为什么是灯灭？】
【我们那里见不到太阳，楼真的超级大，把天空都给遮住了，因为看不见太阳，所以对我们来说，灯亮是白天，灯灭是黑天。】
【等大了一点妈妈会安排其他工作，我做过的工作可多了！洗衣服、打扫房间、接客、搬东西什么的我都做过！】
【我是我们那批孩子里最努力的！所以您千万不要嫌我笨！不管什么只要我一直学绝对能学会！】
【您问我怎么来这里的？】
【嘿，嘿嘿，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我就记得那天我是去工作，然后被人给抓走了，塞进大卡车里面，卡车里还有很多别的人，然后我很困，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大厅里面，和我在一起的只有几个人，别的人都不见了。】
【然后莫恩哈德大人来了，说我们是被选中的人什么的，我也不太懂，后来莫恩哈德大人领着我们对着一个黑棺材祈祷。】
【然后我感觉一切都变了，最重要的是我认识字了，以前我都是不识字的，然后现在不仅认识字，还能写字，还写的这么漂亮！】
【莫恩哈德大人给我们安排了任务，他让我来这边说做研究员，但我还不知道要研究什么，这里其他的前辈看上去都很凶的样子，不和我说话，只有笔记本前辈您愿意和我交流？】
【真的？！谢谢您谢谢您！以后请多多指教！】
【3月28日】
【笔记本前辈您好，不知不觉来这里已经一周了，这一周时间真的很忙，我都没时间和您聊天了。】
【首先要感谢您的教导！多亏有您，我这一周学到了很多东西，不至于拖其他研究员前辈的后腿。】
【只不过现在除了您，还是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哈，哈哈......】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在意的，毕竟还有笔记本前辈您嘛，嘿嘿。】
【让我有机会去上面看看？上面有什么吗？】
【我上去就知道了？真是的，您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嘛！】
【嗯......我会的，等不忙的话我问问莫恩哈德大人，看能不能上去。】
【又有事情了，很对不起不能和您继续聊了，等有时间我会再来了，笔记本前辈注意休息，再见！】
【4月2日】
【笔记本前辈！笔记本前辈！！】
【我听了您的建议，这两天去地上看了看，地上真的好漂亮，当然，我看到天空了！真的好大！比我小时候住的楼都要大，而且太阳好亮！】
【不过，我这次去上面，除了天空，还见到一个更漂亮的，您猜猜是什么？】
【您猜一猜嘛！】
【嘿嘿，猜不到吧，我告诉您，是一个超级漂亮的女孩子，我今天在公园的时候，她从走廊经过时我看到的，啊~她真的超级漂亮超级可爱，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存在......】
【什么，交朋友？】
【不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和她交上朋友！不不不不！您不要再说了，呜呜呜，我在实验室这么长时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肯定因为我太丑了，她怎么可能会和这么丑的我交朋友......】
【什么？您说我也很可爱！真，真的吗？笔记本前辈您不是在骗我吗？】
【我最喜欢你了，笔记本前辈！！！】
【......嗯，您说得对，我，我会努力的，会努力去和她交朋友的。】
【4月3日】
【真的，笔记本前辈，我真的和她说上话了！】
【她以为我是护理院的护士，拜托我多照顾下她的妈妈。】
【啊啊啊啊啊~她真的好漂亮，皮肤那么白，长得那么好看，尤其是眼睛，眼睛超级漂亮，蓝蓝的，像天空一样。】
【但我并不是护士，笔记本前辈，您说我这算是欺骗她了吗？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呜呜呜，我不想她不理我......】
【真的吗？笔记本前辈您是这样认为的吗？嗯！我相信前辈的话。】
【等明天见到她，我会向她解释的。】
【4月4日】
【笔记本前辈，我，我失败了。】
【她的妈妈今天去世了，然后她来的时候，我向她道歉，说我不是护士什么的......】
【但她并没有理我，听我说完话就走了......】
【笔记本前辈，我，是不是被她讨厌了？】
【没有吗？您说她只是没有注意到我？并不是因为讨厌我才不理我的？】
【真的是这样的吗？！】
【这样，这样等到明天，等明天，我再去向她道歉。】
【真是太谢谢您了，笔记本前辈，要不是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嗯，请相信我，我一定和她交上朋友！】
【4月5日】
【她今天没有来】
【我等明天。】
【4月6日】
【她今天还是没有来】
【我，再等等】
【4月7日】
【她今天没有来】
【4月8日】
【她今天没有来】
【4月9日】
【她今天没有来】
【......】
【5月10日】
【笔记本前辈，已经一个月了，她还没有来，我该怎么办呢？】
【对啊，她不来，我可以自己去找她！】
【不行，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而且莫恩哈德大人只让我在护理院范围内活动，不让我去太远的地方......】
【您说我可以委托别人，把她叫过来？】
【但委托谁呢？这种事情肯定不能麻烦莫恩哈德大人，实验室里的其他研究员前辈？什么，您说他们排不上用场不用考虑？好吧，那这样的话我应该拜托谁呢？】
【护理院的会员？您让我拜托他们吗？】
【
好，我等下去试一试】
【5月11日】
【太好了笔记本前辈！我将事情给那些会员们说了，他们愿意帮我了！】
【嘿嘿嘿，他们和笔记本前辈一样，都是好人！】
【5月13日】
【会员们将她给请过来了，现在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参加欢迎会！】
【笔记本前辈不参加吗？！】
【好，好吧，不过您放心，等欢迎会结束了，我会立刻带着她来见您的！】
【......】
【5月29日】
【嗯，怎么了，笔记本前辈？】
【您问我们怎么样了？】
【当然是亲密无间啦！我们已经一起生活半个月了，每天晚上我都抱着她睡觉，嘿嘿嘿，香香的，软软的，舒服极了。】
【那些会员们开始会来看她，不过每当这时候他们都让我出去，哼，怎么说呢，虽然很感谢他们将她请过来，但我还是很不舒服。】
【现在好很多了，他们从上周起再也没来过了，听他们说什么已经坏掉了，没意思了，我不懂，不过他们不来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没人打扰了！】
【......】
【7月11日】
【笔记本前辈！告诉您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莫恩哈德大人选中她做圣体碎片，而且还是指定我来培育！】
【那可是圣体碎片！】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我激动的心情了。】
【嗯，笔记本前辈放心，我一定把握住机会，和她一起成功培育出圣体碎片！】
【7月14日】
【培育已经开始了】
【从今天起我就不能再抱着她睡觉了，有些小难过。】
【笔记本前辈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嗯，我会适当休息的。】
【......】
【7月29日】
【笔记本前辈您瞧，这就是她现在的样子，很漂亮吧。】
【等过两天，“眼睛”就能从眼眶里长出来了，嘿嘿，我看了外面那些培育失败的圣体碎片，虽然失败了，但都真的好漂亮，尤其是那个眼睛，像花一样。】
【放心放心，我不会故意培育失败的，这可是圣体碎片，无上的荣耀，成功的话，她可是能成为圣体的一部分，想必对她来说，这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
【8月14日】
【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呢。】
【一团肉泥？笔记本前辈您这个比喻可真过分！】
【一点也不像好吧，您瞧，这里还能看到她的腿，这里还能看到她的手，我以前和她睡觉时最喜欢拉着她的手了，小小的，凉凉的，抓住就不想放开】
【“眼睛”长得很健康，蓝色的】
【真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天空的颜色】
【......】
【12月13日】
【笔记本前辈，您能听到她的声音吗？】
【您也听到了对吧。】
【她正在哭呢......】
【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再过几天，培育就结束，到采摘的时候了。】
【她舍不得我，我也很舍不得她。】
【笔记本前辈，我，我真的好纠结，成为圣体碎片是无上的光荣，是她过去未来最幸福的事情，作为她的朋友，我应该祝福她成功的......但，但我又不想让她成功，我真的舍不得，我不想和她分开，看到她哭的样子我真的好难过......】
【......谢谢您，笔记本前辈。】
【12月15日】
【失败了。】
【距离成功真的只剩一点点点啦，真的就差一点点点啊！】
【圣体碎片没有成功，对她来说错失了永恒的幸福与荣耀，对莫恩哈德大人是期望的落空，这本是一件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但，但为什么我会感到开心呢？是因为我是个坏孩子吗？】
【谢谢您，笔记本前辈。】
【是啊，虽然失败了，但正如所说那样，她开出了美丽的花朵。】
【而且您听，她正在笑呢。】
【12月16日】
【笔记本前辈！】
【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
【嘿嘿，好消息是刚才莫恩哈德大人刚才告诉我，鉴于我培育期间出色的表现，他允许我选一个失败的圣体碎片植入，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可以和她融为一体，永远地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坏消息吗......】
【坏消息是莫恩哈德大人说，植入失败的圣体碎片后，我就不能继续待在实验室了，要到地面上去，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嗯，接下来圣体碎片将由莫恩哈德大人亲自培育。】
【嗯，我今天就走了。】
【......笔记本前辈，我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
【我第一次来实验室的时候，大家都讨厌我，只有您愿意和我说话。当我累了的时候，也是您劝我到地面上休息，才让我遇到了命中的那个她。在我与她渐行渐远时，也是您提出的建议。在我培育圣体碎片时，还是您一直为我提供建议，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鼓励我......】
【真的，如果没有笔记本前辈您，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那个，这是礼物，请您收下！】
【......嘿，嘿嘿，别这样说嘛，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爱哭鼻子的我了，我已经成长了，而且我有了珍重的人，我要守护她，总是哭哭啼啼的可不行。】
【总之，感谢您的一路照顾，再见了，希望下次见到您时，您依然能为我感到骄傲！】
【————】
【笔记本的内容到这里结束，合上笔记本，你看到一颗淡绿色的眼球与笔记本的背面黏在一起，这颗柔软的眼球饱满富有光泽，目光中凝固着元气、感激与坚强。】

第二十章 圣体
“真是畸形的爱恋。”看完笔记本的黎凡说，“看到第一句管笔记本叫前辈，就已经感觉到写笔记的人脑子有点问题，只是没想到问题这么大。”
他对笔记原主人的现状并无太大兴趣，毕竟与当前模拟无关，引起他注意的是笔记中提到的一些细节，比如圣体培育。
那个叫做莫恩哈德的血族亲王似乎在搞这个玩意，外面架子上那一排排畸变的器官，按笔记里的说法叫做失败的圣体碎片。
不知道这个失败是因为畸变，还是因为不够畸变。
既然称为碎片，那对应的就有整体，碎片是器官，整体难不成是个人？
很有可能，毕竟叫做圣体，神圣的躯体。
【将笔记本放回原位，你离开实验室，重新回到十字路口】
【这次你选择向向右探索】
【右侧道路的尽头是间昂贵古典的房门，没有上锁，你推开进入，里面很暗，勉强能够看清是个客厅】
【深入客厅，里面还有一间卧室，一间书房，都很暗，书房里深色实木制成的架子上放着各种书籍、以历史和哲学居多】
【你对这片区域进行大致搜查，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物品】
【离开房间，你重新回到了十字路口前】
【你选择进入前方的通道，在通道的尽头，是两扇紧闭的巨大青铜门，门的表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这些花纹组合起来仿佛在讲述什么故事】
【你凑到青铜门前仔细倾听，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BOSS房吗？”黎凡想，“那很有可能这里面放着的就是所谓的圣体！”
笔记本的记录显示，之后的圣体碎片由莫恩哈德亲自培育，从实验室好久没用过的事实推测，很可能这位血族亲王已经培育好了所有的圣体碎片，或者干脆已经将碎片拼成的整体。
【时间紧迫，因为不知道血族亲王什么时候会回来，你没有仔细解读门上的故事，而是用力推起了大门，青铜门看上去很巨大，推起来却并不太费力气，想来是铰链处做了什么装置】
【门的另一侧是空间极大的大厅，抬起头甚至看不到顶，大厅圆环状的墙壁上布满各种复杂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在大厅的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雕像，是一个竖立斜放，紧闭的漆黑棺材，棺材表面雕刻着盛放的鲜花，在鲜花簇拥的中心，是逆着的十字架】
【在棺材的下方，按圆形铺满血红色的水晶，这些水晶与之前见到灵能水晶类似，不同点在于，被封起来的异常浓度灵能水晶内部是静态的深紫色球体，而这些血红色水晶内部是斑驳的红色粘稠物，仿佛血肉，在水晶内部还具有活性般收缩蠕动着】
【血红水晶堆积在一起，最高已经超过一人高，但在巨大的棺材雕像前还是显得微小，这些水晶散发着红色光芒，远远望去如同向上沸腾的血红蒸汽，不断地涌入漆黑棺材之中】
这附近没有看到像是圣体的。
难不成圣体被放在了棺材里？
【你想要爬上棺材，看能不能找到暗门什么的，能通往棺材的深处】
“这棺材摆在中央，周围还有水晶供着，再想想实验室桌子上的小雕像，衣着古怪开卡车的司机背后的图案，这漆黑棺材对血族来说应该是很有意义的东西，和家那边的十字架应该一个性质。”
“我这往上爬的举动，会不会太没礼貌了？”
想归这么想，黎凡并没有停下动作
【你围着棺材转了两圈，棺材上雕刻着众多精细的装饰，这些装饰在你看来是合适的落脚点，你小心翼翼地往上面爬】
【这时，你听到通道内传来脚步声，这时你选择......】
“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如果是在地上，黎凡还能借助笑面诡异的外观唬一唬血族亲王，争取多套一句两句情报，但现在可真不妙，他正摊开身体爬在人家血族神圣的漆黑棺材上，看上去要多亵渎有多亵渎，这样子被血族亲王看见了，想必是一点交流的余地都没。
黎凡并没有太恐慌，从决定到地下探索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角色死亡的准备。
或者说他计划的就是用一次角色死亡换足够多的情报，为下次模拟铺路。
“不行，这次收获的情报还不够多，至少要再弄清楚圣体的具***置。”黎凡盘算。
接下来该怎么做，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利用同样黑色的身体，八爪鱼般往漆黑的棺材上一趴，把棺材的颜色当保护色来用，指望血族亲王不看到自己吧？
这和指望血族亲王眼瞎没什么区别。
【你发动技能“潜行”】
第一次模拟虽然是在潜行状态下没得，但没之前还有一瞬间的反应机会，黎凡想抓住这一瞬的时间，利用潜行状态下增强的感知，找到圣体的具***置。
但情况与他料想的不同！
以前的潜行，虽然遁入阴影，但他的视线还是在外面，只是换了个比较低的视角，但这一次，他直接陷进了阴影之中，外界的视角没了，周围变得一片漆黑，他感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身体在慢慢向下沉，就像是在水中那样。
但他并没有溺水的感觉，反而觉得格外舒畅，身体甚至比地面上还要灵活。
简直如鱼得水。
他忽然注意到漆黑的环境中有无数细微的红线，这些红线太小太小了，就算他集中着注意力也不一定能到。
这些红色细线扫过他的身体，宛如尸骸组成的大山从上落下，携带着无穷的暴虐与压迫，几乎将他的身体给撕扯成碎片。
黎凡勉强坚持住了。
他向着红线伸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在更深一点的地方，平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与莫恩哈德气质类似，但要更年轻一些，深黄色的波浪卷发，两撇打理整齐的小胡子，极薄的嘴唇与高挺的鼻梁，眼睛紧紧闭着，脸上没有表情。
他下身穿着众多银色金属装饰的黑色皮裤，上身只披着血红色的长袍，整个胸腔露在外面，在左胸之外，一颗鲜红有力的心脏正跳动着，心脏伸出细长的触手，撕裂开男子的胸膛，正一点一点地往里面钻。

第二十一章 再接触
红色细线的源头是那颗跳动的心脏，伴随着心脏收缩膨胀，以它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的红线泛起阵阵波浪般的涟漪。
黎凡位于红线之中，这些红线好似没有实质，轻飘飘穿过他的身体，每当红线波动一下，黎凡就感觉压在精神上的尸骸山脉重了几分，愈加强烈的压迫与暴虐从内而外撕扯着他的灵魂与身体，尽管现在还能坚持，但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这具躯体一定就是笔记里提到到圣体。
原来圣体藏在漆黑棺材的阴影之中。
那心脏是什么，圣体碎片之一吗，它们这是在做什么，融合的最后一步？
找到圣体已经赚到了，横竖都是死，那不如看看这圣体究竟是什么玩意！
【你选择向阴影中平躺的圣体靠近】
【伴随着接近，你受到的压迫与暴虐愈加强烈，潜行于阴影中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剥离，消散】
【你来到了圣体边，将仅剩无几的身体聚合成两只手，一只手抓向平躺的圣体，一只手抓向正在往里面钻的心脏】
【你感到圣体里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这份生命力格外纯净，没有丝毫的污染】
【你感到心脏里寄托着顽强的意识，这份意识正通过心脏进入圣体】
【尸骸山脉般暴虐的压迫感终于摧毁了你的身体】
【你死了】
【模拟结束】
【本次结算】
【任务情况：主要任务0/1、特殊任务0/？】
【模拟失败】
【评分：无】
【结算：无】
【评语：以死亡为代价，你找到了护理院最深处的秘密，但这个秘密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并不知晓。该如何将秘密传达给白色精灵，是个难题，完成主要任务后才解锁的特殊任务怎么办，也是个难题。难题还有很多，你留给自己的机会，真的足够吗？】
————
“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安司老师带着疑惑与关心，“以前你都挺精神的，自从上次考了第一后就萎靡了起来，第一的位置保不住也没事，别弄坏了身体。”
“我身体没事，”话还没说清晰，太阳穴突然抽痛，黎凡顿了下，才继续说，“不过我会注意到。”
时间是周五，下午放学。
模拟角色死亡后昏迷了两天，在周五早上醒了过来，他吃了点东西洗个澡收拾收拾来了学校，然后在教室睡了一整天，到下午最后一堂课昏昏沉沉的脑袋才好了点。
对于老师同学的询问，他给的理由是这两天在家参加了个竞赛，成功糊弄过去。
不过放学后还是被安司老师叫到了办公室，聊了一会儿，劝他注意身体。
下次有特质点数一定要点个精神方面的，黎凡想，这才第二次模拟碰到什么血族亲王，后面的模拟肯定越来越难，甚至说不定会到靠死亡叠经验过关的程度，这要再不强化精神，死一次睡两天昏一天，太折磨了。
最重要的还有倒计时，这次模拟距离关闭还有一天多，意味着我再死亡一次就算模拟失败。
没有特质点数无法强化精神，不强化精神导致死亡会消耗三天时间，时间消耗导致模拟次数很有限，次数有限相当于变相加强模拟难度，模拟难度提升难以成功无法获得特质点数。
该死的闭环！
要不下次模拟前花点点数买瓶特质清除剂，把“考核强手”这个特质换成强化精神系的，考核强手在日常生活中有大作用，但对模拟过程是不起作用的。
特质好像都不能作用到模拟里面。
“黎凡？黎凡！”
安司老师的呼喊让黎凡回过神来，他不知不觉又陷入思考之中。
“抱歉，最近精神不太集中。”黎凡揉了揉太阳穴问，“安司老师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我想回家休息会儿。”
“那正好。”安司老师拿出个档案袋，“你走的时候顺便拐一下特别教学楼，帮我把这东西给乐怜雪。”
黎凡默默看着档案袋，没有接，眼神无语望着安司好一会儿：“安老师，你前面刚提醒我要注意身体，后面就让我帮你跑路送东西？”
“不是你说你身体没事嘛。”安司说，“我这边忙得腾不开手，你正好顺路嘛，那么点路程走走就当锻炼身体了。”
“而且你竞赛上有什么不懂可以问乐怜雪，她什么都知道，问她比你一个人摸索有效率多了。”
黎凡想争辩几句，但安司老师明显不打算听，把档案袋硬塞到他手里，然后赶他出了办公室。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讲理。”
他掂量下档案，很轻，档案封面上什么没写，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也不好奇，***室收拾下东西，往特殊教学楼走去。
尽管是在学生自由了的周五，特别教学楼也格外安静，这多多少少让黎凡感到意外，他相信整个学校除了他外，肯定还有别人知道乐怜雪的活动室，作为全校瞩目的超级美少女，对她有好感的男生如过江之鲫，这么多人里肯定有几个麻烦的，为了多说两句话能堵活动室门口，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但现实就是很不可思议，乐怜雪的活动室永远都那么冷清。
来到四楼，他敲响活动室的门。
听到微弱的请进后，他推门而入，乐怜雪坐在空旷的教室中间，腰杆挺得笔直，大腿上放着书籍。
她往这边瞥了眼。
“你好，安老师让我给你送件东西。”黎凡展示下手中的档案袋。
乐怜雪没有走过来接，仍然坐在椅子上，抬起胳膊向着黎凡张开手，示意什么不言而喻。
这么远都走了，最后的这几步黎凡也懒得计较，走过去递到乐怜雪手中，同时靠这个动作，他发现乐怜雪的手很好看，肌肤白皙，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真是个没用的发现。
送完档案袋本想直接离开，但头不合时宜地抽痛起来，他左手按着脑门，拇指和中指轻揉太阳穴，情况才稍缓一点，想着休息一下，他走到后面堆放的桌椅里随手抽了张椅子，坐在上面闭着眼睛深呼吸慢慢调整状态。
正在拆档案袋的乐怜雪又瞥了他一眼。
嗒嗒嗒......
脚步声响了起来，先是远离，停顿一会儿后再是靠近，最后停在了他的前面。
黎凡疑惑睁开眼睛。
踩在地面上的是双小皮靴，往上是包裹小腿的黑色长筒袜，越过百褶裙，纤细的腰部，可爱的蝴蝶结领带，弧度优美的下巴，最后对上了那双平淡的漆黑眼眸。
乐怜雪面无表情，左手拿着个一次性纸杯，里面是冒着热气的茶水。
“谢谢。”意识到对方什么意思的黎凡有些意外，毕竟乐怜雪看上去不像是这么贴心的人。
但当他双手去接时，乐怜雪拿着纸杯的手往上抬了下，让他抓了个空。

第二十二章 阴影的本质
黎凡迷惑了，他抬头看着乐怜雪，乐怜雪正低头看着他，没有故意戏弄的意思，像是在，等他说些什么。
自己道谢了呀。
看着冒有热气的茶水，黎凡忽然猜到什么，眼角抽搐两下，对乐怜雪露出个勉强的笑容：“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
“当然可以。”乐怜雪回以天使般的笑容，将茶水递给他，“不用谢。”
但我已经谢过了......黎凡双手捧着纸杯，小口抿着的同时想。
乐怜雪来到窗户边，那里有张课桌，桌子上摆放着热水壶与圆形的白色茶杯，另外还有一袋一次性纸杯，想来拿白色茶杯是乐怜雪的专属茶杯，一次性纸杯是用来接待客人的。
只有一个茶杯，这间活动室除乐怜雪外没其他人了吗，包装袋里的纸杯倒是有很多，不过这还是说明除了乐怜雪外这间活动室很少有人来。
课桌的桌脚堆放着各种书籍，此刻的乐怜雪并没有看书，先前正看的那本被放到了这里，她正拿着三张打印的报告，认真阅读着。
乐怜雪认真时会不自觉咬下嘴唇，很浅很轻很快的一下——又是一个没用的发现。
不能总盯着人家看，黎凡打算喝完茶水就走，在小口慢饮的同时，侧着脑袋思索。
接下来的模拟该怎么办。
目前的情况是，他掌握了库玛护理院表层真相，拿病人的生命开死亡赌局，和深层真相，隐匿于地下的血族亲王利用大量人口培养圣体，并且该圣体正在与一颗拥有意识的心脏融合，将要苏醒。
主要任务是白色精灵要调查出全部真相。
从表现上看，白色精灵已经知道了死亡赌局的真相，但圣体应该是不知道，她只知道血族亲王在大量消耗人口，抓了一个现行，但并不清楚血族亲王具体是在拿这么多活人来做什么。
不知道白色精灵有没有到护理院的地下看一看吧......按最坏的情况考虑，白色精灵和血族亲王聊完后，双方约定条件后各自散去，白色精灵连地下都没进。
那我必须搞一点动静，引起她的注意，让她觉得必须到下面看一看。
嗯......可以利用她的正义心，我在血族亲王的房间里找到过一串青铜钥匙，应该对应着刚出电梯时走廊两侧的青铜房门，我可以将里面的生物给放出来，先进行潜行操纵——刚进地下区域的阴影是安全的，然后控制怪物乘坐电梯到护理院中，再解除操纵让它大肆破坏。
这样白色精灵肯定会去地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但接下来，血族亲王有故意隐瞒圣体，讲些其他蒙混过关的可能，我必须在白色精灵到地下后将圣体暴露出来。
圣体在漆黑棺材的阴影之中，我到地方发动潜行后，该怎么做才能将圣体从阴影里面推出来呢，而且靠近圣体，主要是那颗心脏，会让我感到尸骸山脉般暴虐的压迫，一旦待的时间长了点，角色就寄了。
关于阴影，关于“笑面”这个角色该怎样使用我还有很多不知道。
黎凡沉浸思索的同时，双手自动举起，将纸杯往嘴里送，倾斜角度已经超过水平线，抿了几口还是抿不到，他这才发现，茶水不知何时已经喝完了。
该走了。
他起身准备向乐怜雪打个招呼。
这时，安司老师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
“而且你竞赛上有什么不懂可以问乐怜雪，她什么都知道，问她比你一个人摸索有效率多了。”
对啊，我可以问问乐怜雪知不知道血族的事情，她看上去就是读过很多经典名著的人，说不定哪本书里就有关于血族的描述，说不定这个描述就与模拟中的血族正好对的上。
“乐怜雪，”他喊道，待乐怜雪视线投过来，“我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我没有男朋友，我不喜欢你，我们之间不能成为朋友。”乐怜雪面无表情回答。
“不是问你这个！”黎凡大声道。
“那个，你听说过血族吗？”
乐怜雪好看的眉毛一挑，抖了抖手中的报告：“你偷看了？”
“没有。”回答完，黎凡反应过来，“难不成你那上面是关于血族的资料整理？！”
“能让我看看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里面的内容是和那群肮脏的吸血鬼有些关系，但关系也就仅此而已。”乐怜雪说。
黎凡过去接过报告，看了两眼，发现是纯英文，各种数据与化学公式，各种专业性的词汇，他根本看不懂。
看出他的为难，乐怜雪直接将他手中的报告抽走，塞进档案袋里，双手撑着课桌，半靠半坐在上面，眼睛直盯着他：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最近在玩一款游戏。”黎凡解释，“打到了涉及血族的章节，打不过去了。”
“那你应该去官方搜攻略，而不是来问我。”乐怜雪语气不耐烦。
“这款游戏目前内测，内容要保密，官方还是网上搜不到攻略。”黎凡说，“所以我想知道血族在现实中是怎样被描述的，说不定游戏里的血族借鉴了现实中的，我借此能想到通关的方法。”
他直接提出疑惑：“首先血族有涉及阴影、影子的能力，那为了.......”
他话没说完被乐怜雪打断。
乐怜雪皱眉：“谁告诉你，吸血鬼有阴影相关的能力？”
“他们不是本来就有吗？”黎凡意外，“我看电影动漫里的血族，能化身成为阴影蝙蝠，能从影子之中召唤猎犬，这不都是阴影相关的能力？”
“如果你没有分辨能力，就不要看这些二次加工的作品。”乐怜雪很烦躁地叹了口气，能看出她对将二创当原创设定的行为相当不满。
“吸血鬼信奉的是“始祖”，始祖最先拥有的权柄是生命，后来被剥夺一部分，权柄只剩下畸变，而始祖象征之物为血肉，不管哪一个都与阴影没有关系。”
畸变！血肉！
黎凡想到模拟中实验室里出现的瓶瓶罐罐畸变器官。
“但如果血族没有阴影相关的能力，假如他们的敌人潜入阴影，他们不就一点发现不了？”他想到第一次模拟自己就是潜行在阴影中被秒杀的。
“呵......”乐怜雪低笑声，双手报于胸前，“那阴影为什么能被潜入，潜入阴影的本质是什么，你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阴影为什么能被潜入，潜入阴影的本质是什么，这两个问题黎凡还真没有想过。
他原先以为潜入阴影就是潜入阴影，是模拟里给的反派角色“笑面”的特质，但经过上次模拟，在漆黑棺材上使用潜行时下沉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才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阴影的本质是什么？”他问。
“是现实与更深层间的缝隙。”乐怜雪回答。

第二十三章 缝隙生物
缝隙，这个词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想不起来。
“潜入阴影，本质上就是离开现实，进入这层缝隙中。”乐怜雪解释，“同理，镜中世界、火焰穿梭这种，能归结为实体从现实消失的，都可以看作进入了缝隙。”
“缝隙受时空的限制，在相同时间相同地点，无论是潜入阴影还是进入镜中世界，尽管方式不同，最终达到的还是同一缝隙。”
“因此，吸血鬼可以通过独特的方式，将蕴含力量的血肉伸进缝隙之中，比如在缝隙里布满细微的血管，以此来监视缝隙，这样即使他们没有阴影的能力，也能发现那些潜入阴影靠近他们的敌人。”
漆黑棺材阴影世界中遍布的红色细线！
对上了，一切还真就对上了！
“你都是从哪里看的这些知识？”黎凡想知道。
“大多数是从书上看的，如果你真对吸血鬼感兴趣的话，我推荐你去看埃斯特雷弗的《生命禁物》，里面有个章节是专门介绍吸血鬼的。”
“其他的类似于缝隙的概念，你可以找点经典的神秘学书籍读一读。”
“我记住了。”黎凡点点头，“再请问下，你清楚血族里的亲王和圣体吗？”
“亲王可以看作吸血鬼里的领袖，活得时间比较长，至于圣体，”乐怜雪发出不屑笑声，“从来没听说过，多半是这群肮脏生物往脸上贴金自己取的名字，凭我的了解，这所谓的圣体大可能就是尸体拼合物。”
不知第几次听乐怜雪提到肮脏这个词。
“你好像很讨厌血族？”他问。
“等你对血族多了解一些，你也会讨厌他们。”乐怜雪语气很不友善。
消化着刚才的知识，黎凡感觉颇为奇妙，单从他们两人的交流看，仿佛这世界上真存在过一种名为血族的生物。
“还有别的事情吗？”乐怜雪示意黎凡赶紧问，她要忙了。
“最后一个问题。”黎凡整理下语言，“刚才你虽然说阴影、镜中世界之类的本质都是缝隙，但这些应该不完全一样，应该有各自的特性吧？”
“你想的没错，进入缝隙的途径有许多种，它们各自之间有很大区别。”乐怜雪想了下，“就拿阴影举例子，在所有进入缝隙的途径中，阴影是与缝隙连接最深的，或者换句话说，阴影本身就是现实在缝隙中的投射。”
“要明确一个概念，阴影并不等同于影子，影子只是阴影最直接的象征。”
“涉及阴影的存在通常有两种能力，一是通关阴影进入缝隙，二是在缝隙中通过现实投射的阴影反向干涉现实，最容易理解的就是潜入影子，从而控制被潜入的......”
乐怜雪想到什么般，眉头皱了起来，小声地自言自语。
“当时那个感觉，难不成就是......但明明对缝隙进行探测了......”
黎凡听不清乐怜雪在嘀咕什么，只能看出对方好像陷入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里。
“你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问我。”他毛遂自荐。
“你？算了吧。”乐怜雪露出毫不遮掩的轻视，“能说出吸血鬼拥有阴影能力的人，我可不敢指望。”
“你真想帮忙，麻烦你从活动室离开时顺带把门关上。”
大概是心情突然不好，乐怜雪没有兴趣再给他科普神秘相关的知识，嫌弃地挥挥手，让他快些离开。
黎凡也不勉强，收获已经够多了。
回到家，他并没有着急模拟，而是将和乐怜雪的谈话回顾一遍，然后听了会儿音乐，定好闹钟早早洗漱上床睡觉。
等到第二天，早起到外面跑跑步，吃了顿早饭，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精神饱满地坐到书桌前。
不要在头脑迟钝的时候思考问题，那样只会越思考越糟糕。
阴影的本质是缝隙，不知道这点是否与模拟世界的设定匹配，黎凡开始思考，大可能是匹配的，乐怜雪讲的关于血族的几点都对上了。
这么说，藏有圣体的地方，就是现实与更深层的缝隙。
话说这个更深层是什么，当时乐怜雪并没有说......不过从当前的模拟来看，应该还没涉及到这个更深层。
从当前状态上看，想通过模拟还是有点困难，主要任务都不好完成，更别说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特殊任务。
看来必须将“笑面”这个角色加强点了。
他打开反派模拟器，在最开始的界面中选择位于最后的“商场”。
这个商场他上次看过，里面主要有三个板块，第一板块为反派人物，在里面可以花费商城点数解锁新人物，或对已有人物进行培养。
反派人物的解锁是固定的，比如他现在下一个要解锁的反派人物名为“罪衣之王”，再往后就是“？？？”，这个未解锁的角色具体信息也不知道，只能看到造型为披着层层褴褛长袍，遮住脑袋的巨大兜帽下隐约露出的，是绘制着血红色密集印记的白色绷带，木乃伊般层层缠绕的躯体，看上去格调相当之高。
而且解锁的话消耗的商城点数也不多，只要5000。
这种带点邪神性质的角色很对黎凡的胃口，所以他原计划是商城点数能不花就不花，攒着先将这个角色解锁。
第二板块为正派人物，当前的途径只有一条，就是花费点数购买新的正派人物，从而获得更多的模拟，其他功能显示以后更新。
第三板块为道具，当前仅有一个特质清除剂，剩下的根据提示要进行更多模拟后才能解锁。
黎凡点开此行的目标，位于第一板块里的“笑面”反派人物。
这团漆黑能量聚合而成的人物下方，是特质与掌握的技能，商城点数并不能提升人物的属性什么的，只能用来升级已有的特质技能或解锁新的特质。
当前笑面的特质为“潜行者”，拥有的两个技能分别为“潜行操纵”和“投影”，升级特质需要花费1000商城点数，将“潜行者”升级为“缝隙生物”——不像特质点开有介绍，这里相关信息只有一个名字。
对了，我说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在这！
缝隙生物，听乐怜雪说，阴影本身是现实在缝隙中的投射，也就是说笑面真正的能力并不是阴影，而是更上位的缝隙。
所以升级这个特质，具体会如何表现？
没其他选择，两个技能，“潜行操纵”升级为“阴影寄生”需要1500商城点数，“投影”升级为“活性投影”需要2000商城点数，至于点新的技能，目前只有一个“暗影荆棘”能点，也要2000商城点数，其余的技能都是“？？？”，显示要先升级特质后才能展现。
与特质点数不同，点错了花200商城点数买个特质清除剂洗了再点，反派人物特质技能是升级了就定住了，没有退货这么一个说法。
原来想攒着买新人物的......
伴随着黎凡做出选择，界面上弹出窗口。
【是否花费1000商城点数，将反派人物“笑面”基础特质“潜行者”升级为“缝隙生物”？是/否】
是！
【升级成功】

第二十四章 缝隙
【人物特质：缝隙生物】
【介绍：它来到阴影的最深处，跃出历史性的一步，犹如从海中登上岸的鱼，自此获得了新生】
“这个介绍......还是看不懂具体有什么效果。”黎凡轻轻摇头，模拟器就是有这毛病，在很多地方当谜语人，说些听起来玄乎但毫无具体的话。
想弄清楚详细的改变，只能到模拟里面亲自体验。
人物升级完了，接下来......黎凡划到第三板块道具页面，用仅剩的200商城点数，购买了特质清除剂。
现在为周六上午，模拟截至时间为今天晚上十二点整，意味着他要是在模拟中失败一次，就会在昏迷中超过截至时间，导致模拟彻底失败。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他决定利用特质清除剂，将“考核强手”特质替换为任一强化精神的特质。
唉，可惜了我这考核强手，只发挥了一次作用，和苏一鸣去外面那次不知道算不算，算的话也只有两次，就要拆下去了。
不过往好的地方想，这仅发挥的一次作用让我和乐怜雪搭上联系，这可是位活着的百科全书，等以后模拟碰到麻烦的地方，还可以去请教她......这么一想，考核强手这个特质还真是发挥了大作用。
打开特质界面，黎凡在正面特质里寻找，关于精神方面的特质比想象中的少，竟然只找到一个。
【初级特质：精神充沛】
【花费：1特质点数】
【介绍：你的精神获得强化，拥有更多的精力】
【是否选择：是/否】
而且这个特质的上位特质是封锁状态，点不进去。
从中级特质起就封锁了，搞得神神秘秘的，只能说不愧是精神系的吗，看看隔壁的肉体系，干净利落清楚明白，一点都不给你玩虚的。
【成功使用“特质清除剂”】
【清除特质“考核强手”】
【返还：1特质点数】
【当前特质：无】
在精神充沛特质界面，是否选择上，选择是。
【花费特质点数：1】
【剩余特质点数：0】
【获得初始特质：精神充沛】
【精神充沛特质已选择】
一个散发着蓝色电流的人类脑袋剪影填充进了空白的圆形槽位里。
现实中的黎凡并没有感到什么明显的变化。没有，嗡的一声后精神力暴增狂增劲增！轰轰轰轰轰！精神力比以往任何的时候更强五十倍......
精力的提升并不是明显的变化，它隐藏于日常生活中，比如原先每天睡七个小时还是困，现在每天睡四个小时仍精神饱满之类，他这样想。
不管怎么说，能做的准备都做完了，接下来，该在模拟中一分胜负了。
“这么热血澎湃，我模拟的真的是反派吗？”黎凡苦笑，“我怎么感觉我比正派还努力。”
“话说回来，模拟世界中笑面这个反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可能只是为了缠着白色精灵，精灵去哪我去哪，跟个变态跟踪狂似的。”
不过有没有目的黎凡无所谓，反正这些都是模拟世界的事情，实际上只要能拿到特质点数，能将金手指作用到现实中，就够了。
【模拟开始】
【夜晚的护理院十分寂静，你潜行于灯光范围之外，走廊边缘的阴影中，目送检查病人状况的护士从身旁走过，长长的走廊上再无一人，此时你决定...】
黎凡没有行动，他正通过同步的感知与画面，感受着人物特质升级后的变化。
【你选择向阴影的更深入潜入】
【你抵达了缝隙】
黎凡感受着周围无穷无尽的黑暗，虽然皆为漆黑，他却能感受到，黑色与黑色之间的不同，比如这片黑色要浓郁些，那边的黑色更为活跃，这一块黑色穿透起来薄如轻纱，那一块黑色穿透起来厚重如山......视野上同为漆黑，但在视野之外的其他感知却将黑暗划分有千分万分之别。
这就是缝隙吗？
黎凡慢慢适应着周围，渐渐他熟悉了缝隙的规律，根据黑暗中隐藏的各种信息，将一片漆黑划分成不同的封闭区域，这里每一处区域都代表一现实物体对缝隙的投射。
【你在缝隙之中缓慢游动着】
缝隙中的距离是不稳定的，因为涉及现实物体对缝隙的投射，有的物体很小投射的空间却很大，有的物体很大投射的空间却很小，比如刚才黎凡走了不远的路程，结果现实里他只是穿过一个苹果，再比如刚刚他只是前进了一小步，现实中却是从走廊的这头到达了另一头。
“不能在物体的投射中移动，在这里面移动距离太混乱了。”
黎凡往下继续深入。
如果将缝隙比作一层一层堆在一起，从上往下，第一层是苹果，第二层是苹果在的房间，第三层是包括房间的护理院......那在更深的地方，缝隙中的投射对应的是现实中的时空，在这里黑暗给人的感觉是相同的，缝隙与现实中距离的比例是固定的，在这里移动很准确，不会出现缝隙里走半天，现实中才走一点的情况。
他仰起头，自下向上看，其实这样的形容也不太准确，因为缝隙实际并没有上与下之分，所谓的浅与深也是他自以为的认知，他现在在“深层”时空的投射里，也可以在下一刻出现在“浅层”苹果的投射里，中间并不需要过渡。
黎凡忽然意识到，这里为什么是一片黑暗，因为缝隙里的景象根本无法用人类能够理解的视线呈现，而其他的感知，轻重薄厚之类，这些感知也并非来自人类——人总不可能说，这里黑的有些轻，这里黑的有些重。
这些感知是缝隙生物独有的。
换句话说，人物特质“缝隙生物”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赋予笑面原本并不拥有的感知，让它能够真正地感受缝隙，理解缝隙。
黎凡将注意从模拟里抽出，回归真正现实，在这一瞬之间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但具体失去的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还好，在模拟时突然多出一些感知，我还以为回到现实这些感知消失后，会让我产生混乱，现在看来并不会。”黎凡放心了，这样他在模拟中就能自由地深入缝隙。
【潜行于缝隙深处，你将注意集中到浅层的某处投射上】
这个感觉，是之前那个医生。
【你潜入医生的投射上，发动技能“潜行操纵”，获得了医生身体的控制权】

第二十五章 投射
在发动技能的过程中，黎凡仔细关注着，他看出潜行操纵的本质是，笑面这团漆黑能量体进入投射并与其完全融合，通过影响实体在缝隙中的投射，从而间接影响实体。
现在的他有两个感知，一是医生在现实中的感知，包括现实中的视线、声音等，二是缝隙中的感知，因为进入投射的缘故，他能感受到医生在缝隙中的投射的轻重薄厚等性质有了微弱的变化——他意识到，这是医生发现身体无法控制后，内心产生的恐慌在缝隙中的投射。
如果我现在进入苹果的投射里，会怎样？黎凡内心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你操纵着医生来到值班的护士边，伸手夺下了她口中的苹果】
“不行，进不去。”缝隙中的黎凡发现，两个封闭的黑暗互相接触，但并不能进入或相融。
如果我把苹果吃了呢？
【你咬了苹果一口】
缝隙中苹果的投射顿时分裂成一大一小两部分，但小的那部分并没有融入缝隙中医生的投射，而是单独存在，每当医生嚼一下苹果，小的那部分就再分裂，再分裂，直到咽下肚子，嚼碎苹果的投射仍存在。
但稍后的某个阶段，这些细小的投射消失了，同一时间，黎凡感觉医生的投射中多了些什么。
这是开始消化了，黎凡思索，投射对整体判断是，无法用简单物理手段分开的，就是一个整体。
应该是吧？
具体不清楚，明天去帕帕诺时问下乐怜雪。
【你无视护士奇怪的眼神，将苹果重新塞回她的手中】
【值班的铃声响了起来】
“是那个小女孩。”黎凡记得。
我记得这个时候，白色精灵已经来到护理院了。
缝隙中的他左右环顾，果然发现一处异常地方，那里的黑暗竟然被一层淡淡的月光覆盖，看上去亮闪闪的。
果然是自上次失利后，白色精灵在缝隙中布置了观测，所以之前位于潜行状态的我稍一靠近就被发现。
先不搭理她。
【与妇女见面，配药，喂小女孩吃下后帮助她们回家，做完这些后你控制医生，在躲避白色精灵探测范围的同时，沿着走廊向更深层前进，先到对应房间取得仓库钥匙，接着进入仓库，走到最内侧，那扇青铜电梯前】
黎凡向前看，缝隙中没有上下概念，他直接看到了电梯之下走廊的投射，在走廊投射的更深处，空间里遍布着细微的红色细线，这些红色细线十分微小但数量庞大，几乎笼罩了空间的各个方面，任何物体只要踏足进去，绝对会触碰到它们。
这些红色细线与当初在漆黑棺材的影子见到的，从心脏中发出的红色细线一样。
这应该就是乐怜雪提到的，血族用来防范缝隙具有能量的血液。
但......黎凡仔细感受着不远处的细微血液，这些血液让他感受到冰寒、阴冷、无情，而从心脏中扩散的血液是充满了压迫与暴虐，两者根本不是一种类型。
我第一次深入地下，被发现杀死前感受到的是刺骨寒冷，仿佛被一双冷漠无情的血红眼睛给盯着，这与现在缝隙里血液给我的感觉相同。
这些缝隙里的血液并非来自那颗心脏，而是其他人，血族亲王莫恩哈德，一定是他！
黎凡并不着急，他知道接下来的剧情，等到凌晨往后再过几分，会有三辆载满活人的大卡车驶向后院，接着白色精灵会出现，血族亲王也会跟着去往地面。
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是等待。
【你控制着医生的躯体，雕像般一动不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你发现原本占据地下空间的血色细线变换了位置，出现在了地面之上】
就是现在！
【你按下电梯，乘坐着青铜电梯来到地下，直奔血族亲王的房间，在里面找到一把古铜色的钥匙，看形状与大小，正好与走廊两侧封闭的青铜门符合】
回到走廊上，尽管还未开门，黎凡已经大致了解门后为何物，缝隙的投影将门后生物的信息都展现了出来。
他们是圣体碎片培育的失败品中的失败品，彻底沦为一堆畸变的肉块，被对血肉的欲望冲垮意志，满脑子只想着吞噬与感染。这些肉块虽然是失败品，但怎么说也是经过培育的，且里面很几个是多个失败品的混合物，战斗力还是蛮高的。
黎凡挑了距离电梯最近的房间，用钥匙打开门。
【腥臭味扑面而来，钥匙刚刚转动给门解锁，青铜门便被撞开，一团长着五只手六条腿，凸起的眼睛遍布，裂着布满银针般尖锐牙齿，淌着口水与鲜血混合液体的肉团冲了出来，狠狠地咬在医生的身上，牙齿划烂了医生半张脸，刺入左臂肩膀之中】
在怪物扑上来咬中医生的同时，他们在缝隙里的投射相接触，黎凡立刻解除对医生的控制，转而进入怪物的投射中。
【发动技能“潜行操纵”】
在下一刻，他获得了怪物身体的控制权，但同时，正如他当医生恐慌时投射会有反馈一样，怪物对血肉的欲望也在投射中剧烈反应，因为他占据着怪物的投射，这股反应反馈到了他的意识中。
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恶心感觉，拿人做比喻的话，就像有无数触须在不停揉压你的胃，虽然没造成什么直接的危害，但就是很膈应人。
【重新获得身体控制权的医生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你控制着怪物，将一只手塞进医生嘴里，堵住声音后，你叼着医生走向电梯，通过电梯回到地面之上】
【你放开了医生，并友善提醒他快跑，在医生崩溃哭着向着仓库门跑去后，你解除了潜行操纵】
【恢复自由的怪物嗅着血迹，向着医生逃跑的方向追去】
好了，这样怪物会在护理院里面大闹一场，白色精灵肯定能注意到。
至于怪物会不会误伤无辜，黎凡是这样想的。
首先，这栋护理院本质是开死亡赌局的垃圾院，在里面工作的领导、医生和护士没一个好东西，然后是病房里的病人，这些病人都是重症晚期，而且大部分都服用过护理院的特殊药剂，会经历剧痛的反应阶段，这里被怪物给个痛快对他们而言反而是好事。
其次，真要有类似不知情的护士或者小女孩妈妈那样的纯无辜人员，白色精灵这个正派主角在场的地方，这样的好人怎么会受伤呢，按照故事的逻辑，白色精灵会救下他们。
最后，这只是一次模拟，又不是现实世界真正发生的，死了就死了，自己拿巨像地爆天星炸球时都没想那么多。
【你通过缝隙来到了地下区域大厅】
【你注意到，漆黑棺材在缝隙中的投射与其他地方不同，它仿佛具有独特的魔力，在缝隙中单独开辟出一片空间，这片空间边缘存在干扰，你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你来到空间边缘，钻了进去】

第二十六章 心脏
空间边缘给人坚硬的感觉，像是卵生动物蛋的外壳。
【你进入空间之内，看到了平躺在黑暗中的圣体，与身躯之上生长着触手，撑开躯体的胸腔，向里缓慢进入的心脏】
与上一次相比，这一次心脏像是刚开始融合，触手的尖端才刺入平躺的圣体，甚至连之前遍布空间的血液细线，这次也才刚刚发出，还在慢慢填补整个空间。
“圣体里蕴含强大的生命力，不能让它们融合！”
黎凡当机立断，冲了上去，如果放任两者融合，那必定会向上次那样，心脏仅靠散开的血液细线，就能将他的精神与身体撕扯粉碎。
先打断敌人的融合，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向着圣体与心脏冲了过去】
具有探测作用的血液细线只向外扩散了很短距离，待黎凡与其接触时，和圣体相距不过一步之远。
【心脏发现了你的存在，它愤怒了】
血液细线穿过黎凡的身体，在波动的同时带来压迫和暴虐，想要击垮他的精神，撕碎他的身体。
但碍于融合刚刚开始，心脏无法从圣体中获得太多力量，这份压迫与暴虐与上一次的相比简直云泥之别，黎凡顶着干扰冲了上来，打算潜入圣体在缝隙的投射，控制住圣体。
他没有选择潜入心脏，因为他不清楚那样有什么后果，正如之前失败品对血肉的欲望能对他产生影响，那这颗充满暴虐的心脏说不定能造成更大的影响，甚至反向压制住他的意识。
【你寻找圣体的投射，但没有找到！】
出乎黎凡的预料，他找不到圣体在缝隙中对应的区域。
他猛地意识到，区域是现实对缝隙的投射，而圣体已经在缝隙中了，那自然也就不存在投射！
没有投射，笑面唯二的两个技能无效一个，至于另一个投影，此刻也根本派不上用场，两个技能均没用，一下子只能依靠白板战斗。
【心脏抽出一根触手，向你鞭打过来】
【你尽力躲闪，但还是慢了一些】
触手鞭打速度极快，黎凡已经尽力躲闪，还是被蹭到了点，顿时比上次模拟还要恐怖，尸骸山脉般的暴虐与压迫轰击于精神之上，漆黑能量组成的身体发出剧烈颤抖，甚至让他出现了短暂的晕眩。
唯一幸运的是暴虐与压迫只持续了瞬间。
但并没有喘息的机会，心脏的下一轮鞭打接踵而至，鞭影迅捷如风。
黎凡见躲不过去，心一横，控制着能量组成的身体稍加变化，迎着鞭打向平躺的圣体冲过去。
【你模仿着心脏，将身体的部分转变为触手状，向着圣体刺去】
【心脏击中了你，狂风暴雨般的暴虐与压迫几乎将你摧垮】
【你伸出的触手刺中了圣体，纯净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你的体内，让你在重压之下撑住了】
顶住了攻击，黎凡心中振奋，他明白心脏太过诡异，只是触碰就能灌入暴虐压迫，摧垮精神身体，于是他利用圣体，用生命力抵挡，结果是成功了。
先缠住右臂，触手的尖端刺破皮肤肌肉，在生命力的加持下努力钻得更深，最终能控制这条手臂。
但这相当不方便，如果说之前的操纵是黎凡化身魔偶，控制魔偶的手臂自然如同本体，那现在，就像是他本体站在一旁，用手摆弄着魔偶手臂，做出一个又一个动作，是不困难，但动作要僵硬许多。
没有办法，在没有投射无法进入发动“潜行操纵”的现在，只有这一种办法。
【你控制着圣体的手臂，用力砸了心脏几下，然后张开手指缠绕心脏钻进胸膛的触手，用力往外面拉】
【心脏抽出的触手仍不断鞭打着你，暴虐与压迫撕扯着你的精神与身体，但在圣体庞大生命力的加持下，这些伤害不足以将你打倒】
【心脏暴怒了，它停下与圣体的融合，撑开胸膛的触手只留下一根，剩余的其中一根向你学习，刺穿左臂，控制着左臂与你控制的右臂对抗，剩下的触手一起疾风骤雨地朝着你鞭打】
暴虐与压迫一瞬间增强了数倍，黎凡感觉头痛欲裂，整个身体近乎炸开，他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想一个办法！
他注意到，心脏控制的左臂在与他控制的右臂抗衡时，是在尽可能避免两条手臂拼刀般互相碰撞，而是尽可能以柔和的方式，比如压制、抓取。
心脏很在意圣体，它不愿圣体被破坏！
意识到这点的黎凡立刻改变战略。
【你控制的右臂不再攻击心脏，转而攻击起圣体本身，五指伸直并拢，在生命力的加持下爆发出强大力量，宛如铲子般在圣体上铲来铲去，手臂上血肉磨没了就用骨头，铲得皮肉开绽，铲得鲜血四溅】
【心脏见此立刻停下对你的进攻，转而所有触手去缠绕你控制的右臂】
【场面一时陷入僵持】
现况对自己并不有利，黎凡意识到，心脏只要将攻击的他的触手调出来几根，就能做到完全压制圣体右臂的同时对他进攻，此刻的僵持只是自己突然地举动让心脏陷入混乱，等下它反应过来，局势将瞬间倾倒。
不能和心脏再硬碰硬了，融合已经打断，白色精灵大概也来到地下，接下来要想办法，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
白色精灵一直在探测缝隙，正常来说她只要来到大厅，经过这里，是能发现的......不对，这缝隙空间边缘壳一般的屏障！这壳能让笑面这缝隙生物在缝隙里都看不到里面情况，那一定也能阻止白色精灵的探测！
要将这个壳给打破。
【你控制身体又转变几根触手，这些触手钻进圣体的大腿，用力往外面扯，在心脏的触手伸向圣体大腿时，控制勉强自由的圣体右臂在腿与胯连接的部分用力刺去】
【你拼尽全力一扯，将圣体的右腿整根扯了下来】
【你挥舞着右腿，横扫全军的架势砸中了心脏，在它回神之际，狠狠朝着右臂与肩膀连接部位砸去，这里在你之前毫无顾忌的使用中本就出现问题，此刻几番全力挥砸后，彻底松散】
【你拽着断裂的右臂与右腿，向着空间边缘移动】
【心脏见你离开，首先将剩余的圣体往身后护，接着触手癫狂般挥动，除了一根触手与圣体连接接收生命力，其余的触手连带着血液细线一同向你砸去】
来到空间边缘，黎凡左手举着断臂右手举着断腿，对着眼前坚硬的壳就是一套星爆气流斩。
圣体不亏是圣体，断掉了还是圣体，尽管手中只有一条手臂与一条腿，庞大的生命力仍源源不断，使得他砸起屏障来格外有力，缝隙泛起涟漪，壳一般的边缘出现裂痕。
心脏狂暴的攻击也到了，正如它暴虐的属性一般，这次的鞭打毫无余地，甚至是抱着宁可将圣体碎片破坏掉也要将他彻底摧毁的态度，不过心脏太过愤怒以至于盲目，并没有搞清楚他在做什么，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在落到他身上的同时，也落到了壳一般的空间边缘之上。
黎凡在砸屏障的同时尽力躲着心脏的攻击，但仍感觉身体在下一秒就会破碎，能撑到现在全靠圣体碎片提供的生命力，可心脏的攻势越来越猛，生命力渐渐跟不上了。
“白色精灵你给我认真点啊！动静这么大了你还探测不到？！”
【主要任务已完成，特殊任务已解锁】
【特殊任务：完全杀死血族亲王，血虐王哈兰（5）】
【特殊任务：击退血族亲王，暗王莫恩哈德（4）】
【特殊任务：模拟结束白色精灵状态良好（3）】
像是听到了他的呐喊，一行行文字滚动而出。
完成了，主要任务完成了！
尽管一切还没有结束，角色还处于危险之中，特殊任务也还没有完成，但主要任务完成的提示还是让黎凡受到极大程度的鼓舞。
“来吧！”
他不再攻击壳一般的空间边缘，转而挥舞着圣体碎片与心脏对峙。
【你尽力格挡着心脏的攻击，但情况并未好转】
不行，我还是顶不住它的进攻！
一次又一次携带着暴虐与压迫的鞭打落在他身上，每一次攻击都仿佛撕破他的身体，圣体碎片提供的生命力已经坚持不住。
心脏仿佛确信已经将黎凡逼入绝境般，放缓了进攻的趋势，转而将更多的精力放到阻止黎凡逃跑——它准备将这胆大妄为的入侵者困住，然后施以巨大的折磨，作为冒犯到伟大血虐王哈兰大人的惩罚！
【银色的月光穿透边缘的屏障，将这片封闭的缝隙照亮】
【圣体、血液细线、伸长的触手与心脏本体，在月光照耀下燃烧起白色的火焰】
心脏剧烈颤抖着，像是在忍受极致的疼痛。
“是白色精灵！”看到月光，黎凡知道是白色精灵，想来她也不愿让这充满血虐的心脏与圣体融合，从外界提供了帮助。
他身处月光范围内，却不像心脏在内的血族产物，燃烧着白色火焰，而他拿在手中的圣体碎片是在燃烧，但并未对他造成一点伤害。
白色精灵施展的应该是只针对血族的魔法。
【月光只持续了几秒就消失了】
【代替月光的是淡淡的血红雾气，在血红雾气的笼罩下，圣体与心脏身上的白色火焰迅速消散】
莫恩哈德阻止了白色精灵，黎凡想。
见不远处的心脏十分萎靡，连颜色都黯淡许多，意识到此时是心脏最虚弱的时机，黎凡立刻攻了上去。
【你持着圣体碎片冲到心脏旁，将五指并拢的断臂用力一刺，指尖陷入心脏中】
【心脏在剧烈挣扎，触手疯狂挥舞】
【你用力甩动断腿，狠狠击中心脏，接着全部身体钻进圣体当中，控制着圣体左手，将心脏刺入胸膛的触手给拔了出来】
【此刻你与完整的圣体接触，庞大的生命力源源不断涌入你的身体】
【心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暴虐的气息倾巢而出，封闭的空间陷入动荡，它疯狂抽动触手想重新夺回圣体，但你并未让它得逞，你操纵身体同样变成触手，与心脏的触手缠在一起，不让它接触圣体】
【海啸般的暴虐与压迫席卷而来，但在完整圣体提供的生命力下，你顶住了】
【你控制着圣体，高高举起刺中心脏的右臂，向着上方全力冲去，撞击上了边缘坚硬之壳】
【心脏一次又一次爆发着力量，暴虐一次比一次强大，但都未能突破你的限制】
精神与身体在不断地被撕扯，庞大的生命力在不断地修复，毁灭与重生在黎凡体内争斗着，剧烈的疼痛透过文字侵入现实中黎凡的脑内，让他太阳穴边青筋暴起。
圣体的右臂顶着心脏，并拢的五指刺入一点，再刺入一点，而心脏压着的边缘硬壳，发出咔咔咔的破碎声，裂痕开始蔓延，越来越密集。
黎凡喉咙深处发出低吼。
咔嚓！
伴随着巨大的破裂声，边缘的壳破碎了。
【你打破了设立在缝隙中的空间，从缝隙中回到现实】
【你从漆黑棺材表面波动的阴影中钻出】
【血族亲王莫恩哈德与白色精灵惊讶看向你，与你右手掌上贯穿的，触手无力垂下的心脏】

第二十七章 月如钩
伴随着文字滚动，肆虐在黎凡精神上的压迫与暴虐消失了，疯狂鞭打产生的疼痛消失了，本来拥挤的大脑一瞬间变得空旷，整个人肩膀上仿佛失去了重担，轻飘飘的想要飞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竭尽全力去跑一千米，压榨着体能终于冲过了重点线，欣喜、兴奋、放松等情绪同时涌现，而压制的疲惫、劳累、难受等也同时释放，让人只想要躺下，什么也不思考的躺下，再也不起来。
黎凡确实躺下了，他靠着椅背，将头向后扬，整个人很是放松。
“哈，哈哈......”
想到解决了全程压制自己的心脏，黎凡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他猛地一个起身。
“不对，模拟还没完！”
“我只是干掉个心脏我放松什么啊放松！”
他赶忙去看模拟界面。
模拟里他钻出缝隙后看到了惊讶的血族亲王和白色精灵，这时候模拟器让做选择，他那时候正在肆意大笑......
然后模拟器就以为这是他选择的操作，控制着模拟角色笑面，顶着圣体和他一同哈哈哈笑了起来，还笑了好一会儿。
黎凡有些慌，生怕下一句来个什么，莫恩哈德见你傻子一般原地乐个不停，不理解的来到你身边，一个大嘴巴子把你拍死后抢回圣体，将奄奄一息的心脏装进去，后者满血复活。
然后搞了半天白打。
好在并不是这样。
【你在狂笑，暗王莫恩哈德盯着你，向来毫无感情的血红眼眸少见充满杀意，但他并没有靠近你，姿态反而更倾向防御】
暗王是被我吓到了，黎凡猜测。
【你右手贯穿的心脏跳动了下】
什么，这心脏还能动弹？！
圣体拥有强大的生命力，黎凡不清楚像心脏这种反被贯穿的，能不能汲取生命力，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赶忙甩动手臂，将心脏从圣体上甩出去。
【你挥动右臂，上面的心脏飞了出去，如破烂抹布般，啪唧一声掉在了暗王莫恩哈德的脚边】
这真不是黎凡在故意挑衅暗王莫恩哈德，现在圣体的右臂是断掉的，全靠笑面身体凝聚的触手穿在一起，操纵起来是相当不便，加上刚才心脏一跳他反应有些大，来不及精细调整角度，结果就刚刚好好落到暗王脚边。
人家辛辛苦苦给兄弟造了个身体，结果刚开始融合被抢走了，抢走就算了还把揍得半死的兄弟往人家身旁丢，特地让人家看看揍得有多狠。
黎凡觉得他要是莫恩哈德，拼上半条命也要让笑面交代在这。
【尽管暗王莫恩哈德仍是不变的阴沉表情，你仍能感受到怒火在他身上汇聚】
光一个亲王的心脏打起来就麻烦至极，一个完整的亲王怎么想也不容易对付。
看特殊任务就知道了，关于暗王莫恩哈德提到的是击退，这代表模拟器都认为，这个阶段击败杀死莫恩哈德是件不可能的事情，由此可见对方的实力。
不行，笑面硬碰硬是废物，我不能和他打。
黎凡偷偷环顾四周，想找找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东西，视线一转，落到了白色精灵上面。
白色精灵见他投来视线明显愣了下。
有办法了！
【你装作是白色精灵的同伴，表示已按照吩咐重创了血虐王哈兰，现在正是一鼓作气，一起将暗王莫恩哈德拿下的好机会】
【你又喊了几句什么消灭肮脏吸血鬼，黑夜属于月族之类的话】
【本就有所怀疑的暗王莫恩哈德相信了，在他看来同时与白色精灵与神秘的你为敌并不明智，他撂下狠话，带着血虐王哈拉萎蔫的心脏，逃走了】
【暗王莫恩哈德在离开前，激活了簇拥在漆黑棺材四周的血肉灵能水晶，血肉灵能在空间肆虐，实验室中失败的圣体碎片吸收了血气迅速膨胀，成长为长着畸变器官的血肉块，那些关在青铜门后怪物也狂暴起来，将厚重的青铜门给撞破】
【浩浩荡荡的怪物大军，向着大厅冲来】
肆虐的血气吹散白色精灵的长发，于飘扬的白发与摇曳的裙摆间，在血雾弥漫身后怪物咆哮声连天的大厅中，白色精灵盯着黎凡，眼神凌冽。
【白色精灵认出了你，她询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准确来说是笑面的目的，黎凡之前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笑面作为一名反派，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排除掉变态跟踪狂般追着白色精灵，笑面似乎，真没做过什么事情。
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直说是为了完成任务？这搞得笑面上面还有什么老大，反派的逼格就降下去了。
没有特别的含义，也就是行为没有意义......联想到笑面的形象，那张惨白面具上红色油漆绘制的诡异又夸张的微笑......
我知道了。
【你回答了白色精灵的问题】
【白色精灵沉默片刻，直言你是个危险的存在，为了世界的安全，她要将你消灭在这里】
嘿，搞得你能消灭掉我似的，黎凡对白色精灵的话嗤之以鼻，一来白色精灵自上次受骗后在他心目里始终是个憨憨，憨憨能有什么厉害的呢，二来他现在套着圣体皮，磅礴的生命力就算同时受多处致命伤也不会死。
最重要的三，他现在可是缝隙生物，打不过还跑不了了，往缝隙深处一钻，刺溜两下就跑远了。
【你友善提醒白色精灵，那些疯狂的怪物来了哦】
【白色精灵并没有搭理你，伴随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她的身后浮现一轮皎洁的明月】
【月如钩，残月】
【毁灭性的气息吞没了一切，包括涌来的血肉怪物，包括漆黑的棺材雕像，包括蕴含生命力的圣体，包括位于现实之外深层的缝隙......】
【你在死亡的前一刻，看到了浩瀚无边的月亮，自漆黑夜空中缓缓降临】
【模拟结束】
【本次结算】
【任务情况：主要任务：1/1、特殊任务：2/3】
【模拟成功】
【评分：S】
【结算：1200商场点数、1特质点数、额外奖励2000商城点数、1特质点数】
【完成隐藏任务：阴影的本质，解锁特殊特质：灵能潜质】
【评语：小心月亮】
【是否上传？】

第二十八章 残月
黎凡看着滚动的界面，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白色精灵是真有东西，最后双手一合召唤大月亮把范围内所有东西都给秒了.......这强度，怪不得敢独自一人和血族亲王对峙。
不，换句话说，血族亲王说不定也有类似等级的技能，看来我不与他战斗是对着的，这个层次的战斗笑面目前还挤不进去。
我在角色死亡的前一刻，模拟结束弹了出来，因此我并不是在模拟中角色死亡，所以我并不会受到角色死亡的惩罚，原来如此。
嘿嘿，下次见到白色精灵她会不会很惊讶，上次明明把你给解决了，怎么还！
黎凡放松全身，烂泥般瘫软在靠椅上，继续往下看。
特殊任务没完成一个，是没能完全杀死血虐王哈兰，......想把他彻底杀死的话，和暗王莫恩哈德避免不了一战，但那个时候，白色精灵未必肯站到我这边。
价值评分5的特殊任务。
结算.....诶哟！额外奖励2000商城点数，1特质点数！
嗯......这是因为我最后的评分为6+4+3=13，超越S级评分需要的11分两分，看来在S级评分的基础上，每多1分。可多获得1000商城点数，0.5特质点数。
要是我把血虐王那个特殊任务也给做了，就能多获得5000商城点数和2.5特质点数！
黎凡陷入苦恼。
但能做吗，我跳过了与莫恩哈德的战斗都累的半死，精神充沛这个特质怎么不起作用啊......不，应该是它正起着作用，不然我与心脏在缝隙里对峙时，模拟中精神受到的压迫与暴虐反馈到现实上时，我早就晕过去了。
要是为了杀血虐王与莫恩哈德开战，恐怕打到一半我就晕了，之后全靠白色精灵。
中途死亡算模拟强制失败，那就亏大了，就算我运气好没死......不，我想不出这两人真打起来我该怎么做才能保证不死！
而且再开一次模拟，在缝隙里我真不一定能再次顶住血虐王心脏的进攻，模拟的疲惫积累下来了。
做不了，这个特殊任务做不了！
黎凡遗憾放弃。
完成隐藏任务，阴影的本质，获得特别特质？！
灵能潜质？
感觉是个很玄乎的特质。
这完全是预料之外的，黎凡有些意外，不过隐藏任务的名字看，多半是他进入了缝隙之中，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这只要他将笑面的人物特质升级为缝隙生物就肯定能解锁。
算是个必给特质。
评语小心月亮，怎么，模拟世界里的月亮上也存在着什么不可直视的玩意？
综合来看，这次的收获相当不错，除了血虐王那个特殊任务难度太高代价太大放弃，别的能拿的奖励他都拿了。
愉悦上传！
【上传成功，本次模拟正式结束】
【你获得3200商城点数、2特质点数、解锁特殊特质：灵能潜质】
【在本次模拟的倒计时结束后，解锁该正派人物的下次模拟】
黎凡看了眼时间，倒计时显示还有十四个小时。
不慌不忙，他点开特质界面，想看看新获得的特殊特质灵能潜质，是什么效果。
————
“你真打算去？”安司担心看向乐怜雪，“这可是那群吸血鬼的地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无人的公园深处，整齐的草坪之上，乐怜雪笔直站着，眼睛闭合，双臂向两侧微微张开，胸膛微微向上顶，舒展着全身，缓慢做着深呼吸。
胸部伴随着吸气呼气起伏，每当她完成一次循环，附近的光线仿佛黯淡了一分。
“我知道你侠肝义胆，正义心重，见不得吸血鬼那群败类拿无辜平民做惨无人道的实验。”安司仍劝着，“我的意思是你不用非要一个人去，再去找几个帮手怎样，你们月亮教派今天应该没开会吧，那闲着的信徒应该挺多的，多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真发生什么互相能有个照应。”
“我不需要拖后腿的。”闭着眼睛的乐怜雪轻声回答。
“那......”
“请安静，我到了关键阶段。”
安司话没说完就被乐怜雪打断。
她看着头向后微扬，胸腔向上顶起，两臂与肩膀向后张开，踮着脚尖，全身舒展着，平静地深呼吸，仿佛要融入天空的少女。
气息在少女身上汇聚，这种气息无法用语言形容，安司只听过行业内的人将类似的气息称之为“神印”。
少女身上的神印越来越明显，甚至有皎洁的破碎月光在附近闪烁，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明明才到下午，距离晚上还有许久，太阳仍挂在正当空......但附近仍然黯淡了下去。
犹如黑夜降临。
少女睁开了眼睛，眼瞳内流淌着金色的光，神秘的纹路在其中成型。安司不好说她看到了什么，少女高挑的身姿与两道虚幻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其中一道虚影为穿着漆黑古典长裙，白发尖耳的冷艳精灵，而另一道虚影，则是模糊的白色影子。
当三道身影合一时，强烈的“神印”涌现而出！
天空在此刻彻底成为黑夜，漆黑笼罩了上方的一切，包括太阳，伴随着三道身影合一的少女将视线投向夜空，夜空中央一轮轮皎洁的月亮浮现而出，其中有满月、有新月、有残月、有弦月......所有的月相都出来了，在夜空中轮转着。
最终，一轮残月停留在当空。
黑夜忽然散去，光线在几刻钟内恢复正常，太阳仍高挂着，将阳光洒向四周，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安司看向乐怜雪，乐怜雪低着头，金色在她的眼瞳中缓慢流淌，而后渐渐散去，本来充斥在她身体上的神印也向完全融入了体内。
“今天状态不错。”乐怜雪看向安司，“我可以一个人去。”
“无论遇到什么我都能应对。”
乐怜雪此时明明与往常一样，但安司总感觉经过刚才那一幕后，她的身上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有了这份东西，明明只是普通的直视与陈述，都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遵循命令。
“......明白”安司干笑着回答。
“那我晚上送你去那边？”
“不需要。”乐怜雪看着远方天空，沉默几秒，“动用你的关系，在我这次行动之后，对这个护理院进行调查。”
“那些参与死亡赌局的会员，我希望他们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回看安司，漆黑瞳孔深处倒映着一轮残月。
“如果有麻烦，我可以提供些许帮助。”
“但之后的审判，会以我的准则进行。”

第二十九章 伟大的一幕
正如安司给出的情报，凌晨过后，三辆卡车驶进护理院的后院。
乐怜雪站在天空之中，月光化为台阶与遮蔽物，她自上而下，看着三辆行驶到位置上的卡车，看着从车门打开从中下来三个穿黑袍的血族信徒，看着这三个信徒以三角为阵祈祷，血色雾气弥漫，进入打开的车厢，吸收那些陷入催眠状态的人。
她轻轻抬了下手。
高亮的月光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圆，圆圈内部的血色雾气如同薄雪遇到火焰般消散，那些陷入催眠状态的人并没有醒，这是乐怜雪有意为之，这种密度一旦出现混乱很容易造成踩踏事件，在她将一切给收拾完，维持秩序的人来之前，让这些人保持安静的催眠状态是最好的。
那三个黑袍信徒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发出无声的痛苦嚎叫。
月光能够刺痛生物的灵魂，吸血鬼是奉行血肉的生物，除了高位的个别存在，其他在精神方面的防御都是一张白纸，能被轻易捅破。
地面中心泛起了深红纯净的血色雾气，这些雾气出现的瞬间，高亮的月光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纱布，那三个黑袍信徒在绯红之中缓解了许多，虽然仍很不适，但已经不至于跪地痛嚎。
乐怜雪俯视着血色雾气，心略微沉了些。
果然吗......
在看到一卡车一卡车地运人时，她就猜到了，能如此大规模消耗生命的，在吸血鬼里也不是简单人物，而吸血鬼里的不简单人物，只有那么几个。
深红雾气汇聚成一个人，一个挺拔的中年男子，披着黑红交织的厚重长袍，领口高高折起。
“我是血族亲王莫恩哈德，很荣幸能在今夜见到美丽的月族公主，请允许我向你表达诚挚的敬意。”莫恩哈德刚出现，就对着天空中的她行了个标标准准的礼节，仪表风度均为不凡。
对方施以礼节，乐怜雪也回以礼节，她双手提裙，微微屈膝，姿态庄重而优美。
血族亲王与月族公主的第一回合，不输也不赢。
从空中落下，她缓步走向莫恩哈德，后停步保持了个不远不近，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金色的瞳孔与莫恩哈德血红的眼眸对视着，与双方礼貌的表现不同，他们互相注视的眼睛里毫无感情，冰冷地仿佛能刺伤对方。
“月族公主前来，我作为血族亲王，没能好好迎接，连宴席都没能准备，实在是有伤风度。”莫恩哈德低头表示歉意。
“别在这假惺惺啦。”乐怜雪毫不留情面，“莫恩哈德，你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想做什么？”
血族亲王与月族公主的第二回合，以月族公主我不陪你装了结束。
莫恩哈德沉默：“现在的年轻人，都没有过去的贵族精神了吗？”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月族公主亲自来一趟，竟然是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动作如向乐怜雪展示卡车中的人般，“自上次清洗事件之后，血族也损失惨重，如此大阵仗自然是为始祖寻找合适的信徒。”
“毕竟血族作为高贵的种族，对信徒有着严格的要求。”
“像这么多的人，最后能被选上的，也就只有个位数。”
乐怜雪看着三卡车的人：“个位数的人被选上，那其他没有选上的人呢？”
“没有选上的人自然是成为食粮。”莫恩哈德顿了下，“月族公主，我不理解你为何对我刚才所说的话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或者说我不理解，作为与血族类似，黑夜的眷者，神选中的圣物，你们月族竟然能和低劣的人类共情。”
“说的你以前不是人一样。”乐怜雪冷笑。
“我过去确实是人类，那是一段每次提到都令我感到羞愧遗憾的事迹。”莫恩哈德叹气，“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很嫉妒你，你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月族，就受到了神的关注，这多么令人羡慕啊。”
“所以我更加不能理解，为什么你能与人类共情。”
“别再说这些有用没有的了，莫恩哈德。”乐怜雪说，“既然见到了你，那我就直说了，像这种大规模残害人类的事情你以后最好少做。”
“信徒和献祭，这两种行为根本不需要消耗这么多人，就算你们的神的象征是血肉也一样。”
“换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对你，我还有其他人都好。”
“很不错的威胁。”莫恩哈德笑了，“如果是你的姐姐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确实会认真考虑，可惜现在说话的人是你。”
“你的话只能代表你自己的意志，但你觉得单凭你一个人，能决定整个血族的做法？”
乐怜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银色的残月在金色的瞳孔闪着危险的光。
“我认为我能。”
这句话一出，现场陷入了沉默，双方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最终是莫恩哈德打破了沉寂：“如果将时间再往前调五十年，听到你这句话，我势必会与你进行一场决战，一场只有胜者能活下来的决战。”
“很可惜，现在的我肩负的东西太多，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
“月族公主，你比想象中要幼稚，你并不知道你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你的姐姐将你宠成了一个孩子......但孩子也是危险的，特别是当他们手握力量时。”
莫恩哈德向后退了一步。
“以后的事情暂且不论，至少这里你赢了，孩子，你可以把这些人带走，或者可以让信徒将他们送回去，我不会对这些人做什么，我以血族亲王的名义发誓。”
乐怜雪心中也松了口气，她刚刚确实有一点逞强。
与莫恩哈德进行决战倒没什么，现在的她状态很好，但问题在于一旦打起来，以护理院为中心，附近很广区域都会受到波及，不说别的，后院里这三辆卡车人起码是保不住了。
“这间护理院正在进行令人作呕的行为。”乐怜雪说，“等下会有骑士团的人前来调查。”
“人类的事情我并不关心。”莫恩哈德说，“我不会阻止他们。”
事情就先到这里吧，乐怜雪想，她当然不会相信莫恩哈德说的话，这位血族亲王称号为暗王，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货色。
当前做的只是先护住三卡车人，等之后与姐姐联系，告诉有血族亲王在大范围消耗生命，让姐姐来做决定。
乐怜雪刚准备说话，忽然感觉到什么，眼神一变。
下一刻她出现在医院的走廊深处，在距离仓库门不远的地方，一个生长着五手六腿，多个眼睛的怪物正压在一个医生身上，用它那布满针一般的牙齿，啃食着医生的脑袋。
手指一弹，月光将怪物截断，横断面烫伤般发出白烟，月亮灵能侵入怪物的身体，不一会儿，断成两半的怪物彻底死了。
感受着怪物体内涌现出的生命力，乐怜雪眉头皱起，冷冷看向跟在身后的莫恩哈德。
“信徒，献祭，都是你借口吧。”
“你究竟在地下做什么！”
莫恩哈德看到医生尸体手里握着的青铜钥匙，猜测是医生擅自进入地下，进入他的房间，将里面的失败品放了出来。
但整个事件很奇怪。
他没来得及细想，一阵暴虐的气息从地下传出。
乐怜雪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里面蕴含的暴虐让她格外不适，她看向莫恩哈德，想让他给个解释，却意外发现莫恩哈德那张假仁假义的脸上，少见地展露出激动，发自内心的激动。
“融合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莫恩哈德狂喜，“这个时候气息已经能穿透缝隙，影响现实了吗？！”
他大笑了起来：
“我本来很是遗憾，如此重要的场合只能一个人见证！”
“月族公主，这贵重的身份正好配得上这个场景。”
他向着乐怜雪礼貌鞠躬行礼：
“月族公主殿下，不知我能否邀请您见证一场伟大的一幕？”
“今夜，传奇的血族亲王血虐王哈兰，将全胜姿态归来！”

第三十章狂妄
血虐王，哈兰！
这位恶名昭著的血族亲王，以残忍与暴虐闻名。
传闻哈兰见血发狂，会不断地折磨流血的生物直到血液流尽，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人赤身绑在十字架上，用带有小刺的鞭子不断抽打对方，具有灵能的鞭子在鞭打时会赋予被打人生命力，让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哈兰每次将人打到皮开肉绽还不过瘾，一定要将这人身上的血肉都给抽打干净，只剩下惨白的骨架与破损的内脏。
据说哈兰每杀掉一个人，都会将这人的尸体堆在自己城堡后方，久而久之，那里形成一座尸骸山，尸骸山充斥着浓郁的暴虐之气，普通的人类只是看上一眼，就会全身血液冲破血管，在惊恐中死去。
月族与血族有过一段斗争，在这个阶段里，血虐王哈兰是所有血族亲王中，杀害月族人最多的，对于他的仇恨，几乎刻进了月族的血脉之中，乐怜雪也不例外，当她感受到这股暴虐气息时，怒气莫名其貌就冲上了心头。
她身影一晃，再出现时，已经是在放有漆黑棺材的大厅之中。
“在缝隙里！”
乐怜雪来到此处，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向下看，视线越过现实投射到更深层次，在无法用视线描述的缝隙中，漆黑棺材在缝隙中投射的区域，那里正裂开一道又一道微小的缝隙，正有数不清的暴虐气息从中激荡而出，整体看上去想一颗将要破壳的蛋。
不能就这样让他复活。
乐怜雪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这样的想法，原因之一是刻在血脉中的仇恨，但更大的原因在于，这股暴虐的气息让她格外不适，如果让这样的生物复活，回到现实世界，那不管是对月族，还是对其他人都是一场灾难。
不知道血虐王哈兰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复活，乐怜雪只能用涵盖范围最广的月亮魔法。
月光自她手中挥洒而出，照透了现实，照透了缝隙，照在那漆黑棺材投射的区域之上，尽管月光无法将外层的隐蔽给驱散，但能够照射进去，光芒中蕴含着月族专门用来针对血族的魔法，白色的火焰会将肮脏的血肉烧的干净。
但在下一刻，血色雾气蔓延进了缝隙，将她的月光阻挡。
乐怜雪抬头看去，在漆黑棺材的前方，簇拥的血肉灵能水晶中央，暗王莫恩哈德站着，双手平举而起，掌心向上，环绕他的血肉灵能水晶蒸腾出一股又一股血色雾气，向着漆黑棺材涌去。
她右手一挥，月光照射进这团血色雾气中，将这团雾气给照散。
阻止了暗王莫恩哈德向复活中的暗王哈兰传递灵能，但乐怜雪一点都不高兴，因为这一切都在莫恩哈德的掌握之中，看似是她阻止了莫恩哈德，实则是莫恩哈德牵制住了她。
“月族人，你还分不清情况吗？”莫恩哈德的目光紧紧盯着乐怜雪，贵族的气质在此刻表现出来，他大手一挥，演讲般庄重。
“你还在将目光局限于两族的恩怨之间？”
“难道十七年前的那场天灾，还没让你们清醒过来？”
莫恩哈德大声说：
“想想你们月族以前有多么风光，每当月亮出现时，你们月族便是世界的主宰，所有行于夜晚的种族都不得不向你们低头，哪怕强大如同我们血族，在与你们的斗争中也讨不到一点好处。”
“但现在呢？”
“现在的你们如同老鼠，在黑夜下偷偷摸摸，堂堂的月族公主，以月亮精灵出现时竟不敢展现面部，你们甚至已经不敢再自称月族，改名为月亮教派，每个月只敢相聚在一起几天，剩下的时间都伪装成普通人，融入人类群体里。”
莫恩哈德继续说：
“血族也是天灾的受害者，遍布世界的血族信徒被屠戮殆尽，十一位血族亲王也只剩我一个，所有的骄傲与荣耀都被践踏得粉碎。”
“他们视我们如垃圾，如蛆虫，如不该存在的错误，要将我们清除干净。”
“难道你现在还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在明明有更大的威胁存在的情况下，我们这些黑夜势力应该放弃过去的隔阂，重新握起手来，哈兰的复活能壮大血族，这也同样是在壮大我们黑夜势力，难道你非要搞内斗，非要等他们打上门来，才知道团结对外？”
“月族公主，别想着只当一个孩子，站在家族的立场上好好想想吧。”
莫恩哈德洪亮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乐怜雪低着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我想起你不久前刚给我说过的一句话。”她抬起头。
“你说，我的话只能代表我自己的意志。”
乐怜雪向前走了两步，伴随着这两步，她金色瞳孔中如钩的残月愈加明亮，凝聚在她身上的神印气息也忽的浓郁了起来。
“在拉帮结派这方面，我确实不如我的姐姐。”
“主要我没有她那般广阔的胸怀，我面对令人作呕的东西，总是忍不住想将其清理干净。”
“你难道不在乎外面人的生命了？”莫恩哈德问。
“我是比较善良，但我同样分得清重与轻，如果放任血虐王复活，到时候死掉的人，要比这里的要多得多。”
莫恩哈德冷漠盯着缓缓靠近的乐怜雪：
“月族人，你真的想把两族的关系闹得如此僵硬吗？”
乐怜雪笑了，尽管面纱遮挡着她的脸，但她的眼神还是传达着冰冷又不屑的笑意。
“你之前有两点说错了。”她说。
“第一，换成月亮教派也好，每月只很少聚会也好，融入人类社会也好，都不是我们怕了怎样，月族从来没有偷偷默默，只是换了种更合适的方式生活，融不进现代社会的老古董就不要擅自评价了。”
“第二，听你的口气，好像你觉得你们这群吸血鬼能和我们对抗一样，你说那场灾难你们吸血鬼是受害者？”
“完全错了！”
“你只记得天灾让十一位亲王只剩一位，你难道忘了是谁让你们二十七位亲王只剩十一位？”
莫恩哈德声音冰冷：“月族小孩，你真觉得，你能杀死我？”
“杀死你是有些困难。”乐怜雪微笑，“毕竟是一打二，一死一伤吧，血虐王死，你重伤。”
“狂妄！”莫恩哈德表情狰狞。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强烈，宛如将要破茧而出的波动，莫恩哈德抬起手臂：
“回来吧，我的兄弟！”
咔嚓！
碎裂声响起，漆黑棺材表面阴影波动，从中钻出一只断臂。
一只手掌上贯穿着心脏的断臂。

第三十一章 震撼的登场
漆黑棺材表面的阴影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连带着周边空间都微微扭曲，在棺材上绘制的逆十字架的正中位置，环形向外扩散的波动圆心，阴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凸着，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拼尽全力，迫不及待想要出来。
现实中的波及如此明显，缝隙中的情况只会更加夸张。
仿佛有实质感的暴虐气息波涌而出，在大厅中形成一股带有压迫感的狂风，狂风将弥漫着的血色雾气猛地向四周推去，红色的气息卷起了站在棺材前方莫恩哈德身上黑红的厚重披风。
莫恩哈德眼神狂热。
自那场天灾后，血族亲王只剩他一个，整个血族的地位也跟着下降许多，他受够了其他黑夜势力的冷眼，于是他用了数年时间，用上了珍藏已久的始祖恩赐，消耗了数以万计的人类，打造出了这具超越巅峰血族实力的躯体。
他要复活自己的兄弟哈兰，复活那以残暴著称，让无数存在畏惧的血虐王，要让那些曾经冷眼对待他的黑夜势力，感受恐惧，付出鲜血的代价。
“回来吧，我的兄弟！”他对着漆黑棺材抬起双臂，兴奋、大声地狂喊而出。
较远处的乐怜雪停下靠近的脚步，银色的残月在她金色的瞳孔中愈加明亮，紧紧盯着那阴影之下将要破茧而出的存在，缠绕在身上的神印气息愈加浓郁，蕴含着毁灭的月光在周边凝结，化作点点闪烁的碎片。
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咔嚓...
硬壳碎裂的声音响起，很轻，但格外清晰。
“来了！”
莫恩哈德与乐怜雪心中闪过同一个念头。
一道血红人影从涟漪的中心钻出，在空中停顿，而后失去动力般，直直掉了下来，啪唧声摔在地上，脸与上半身贴地，膝盖跪着，屁股高高撅起，看上去滑稽、好笑又诡异。
莫恩哈德与乐怜雪都沉默了，眼神中充斥着惊讶，他们都没有想到，以全胜姿态复活的血虐王，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登场。
不，不对劲！
乐怜雪感受到，压在大厅上的暴虐气息减轻了。
在人影出现的一瞬间，大厅内的暴虐气息达到了一个峰值，仿佛真的有座尸骸组成的山脉压在上方，空气中甚至能嗅到浓郁到催人呕吐的血腥味，但在人影出现后，暴虐气息瞬间断崖式削弱，一下子直接消失不见，只剩几丝淡淡的萎靡气息，将死未死的留在场上。
她向以滑稽姿势趴在地上的人影看去。
这是具格外奇特的躯体，尽管相距甚远，仍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磅礴生命力，想要凝聚如此庞大生命力不是件易事，足以表示这具身躯的珍贵，但就是这样珍贵的身躯，此刻却格外狼藉，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躯体上布满各种很深的伤口，血肉凌乱，大量鲜血涌出，这些只流淌，不滴落不扩散的清澈鲜血遍布全身。
躯体的右臂与右腿从根处断裂，此刻全靠躯体内部伸出的几根漆黑能量组成的触手连接，这些触手用最粗暴的方式，在肢体上穿了几下，粗糙十足地与身躯缝在一起，断掉的肢体上血肉模糊，像是经历过暴躁的捶打，尤其是右臂，前半截小臂几乎摩干净了，露着惨白的骨头。
最令人在意的，是断掉右臂的顶端，五根并拢的骨指上，贯穿着一颗畸变的心脏。
乐怜雪能够感受到，暴虐的气息正是从这颗心脏里发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颗心脏才是血虐王的本体。
而这本体，如今竟然！
她向暗王莫恩哈德看去，发现这件事同样超出莫恩哈德的预料，那张向来沉稳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复杂的表情，惊讶、恐慌、愤怒、疑惑......种种表情在他脸上快速转换，反映着他内心的翻江倒海。
趴在地上的躯体动了下。
几乎同时的，莫恩哈德与乐怜雪向后退了一步，惊慌又警惕。
躯体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期间磕磕碰碰甚至又倒下过一次，动作僵硬又不自然，就像是一具提线木偶，在被一名刚刚上手，不熟练的操偶师控制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缓慢起来的同时，躯体发出了笑声，准确来说，是躯体的内部发出了笑声。
这笑声舒坦、轻松、肆无忌惮，在浑身是血，断臂断腿的躯体衬托下，甚至还有些癫狂。
令人不知所措。
笑......还在笑......一直在笑......
整个大厅回荡着笑声，乐怜雪站在原地，懵着眼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寿命极长见多识广的莫恩哈德也搞不清楚，他是看出了兄弟血虐王哈兰此刻的悲惨状况，心中有气，但因为情况太过诡异，他不敢贸然上前，最后也就和乐怜雪一样，保持着谨慎站在原地。
某一刻，毫无征兆地，笑声戛然而止。
乐怜雪与莫恩哈德立刻摆出防御姿态。
但躯体并没有做什么。
它缓缓看了看四周，在乐怜雪与莫恩哈德身上停留下，但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
但之后，躯体忽然莫名抽了下，接着右臂猛地一甩，因为是靠触手粗暴缝在一起，断臂在空中挥动犹如双截棍，在顶端往后一收，手臂一震。
骨指贯穿的心脏因惯性飞出，破抹布般掉在地上，掉在莫恩哈德的脚边。
极致的挑衅！极致的羞辱！
对于贵族而言，尊严与面子始终是最为重要的，一旦尊严受到侮辱，平日里所谓的教养统统放到一边，满腔的愤怒绝对要让你付出代价，作为血族亲王的莫恩哈德也是如此。
此刻，莫恩哈德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整张脸黑硬得像是块铁。
好！乐怜雪见到此状，在内心小声欢呼。
虽然不清楚这存在是什么来历，但看上去不像是个好东西，它与莫恩哈德发生冲突再好不过，最好打的两败俱伤，她一个人坐收渔翁之利。
但在下一刻，乐怜雪看到，那个刚刚挑衅了莫恩哈德的家伙，晃了晃躯体，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内心刚刚跃起的欢呼顿时僵硬。
“公主大人！我已经按照指示，完成了您下达的任务，趁着血虐王哈兰集中于复活，打断并重创了它！”
“公主大人！我们这就一起对付暗王莫恩哈德！”
“肮脏的吸血鬼，你们也配和我们同行于夜晚？消灭肮脏吸血鬼，黑夜属于月族！”
乐怜雪懵着听那家伙振奋地胡说八道着。

第三十二章 目的
钻在血淋淋的人体中，用触手粗鲁缝合着断臂断腿，顶着一副邪祟到不能再邪祟的样子，口号却能喊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正义凛然，仿佛它真的是月族的勇士，在自家公主的协助下，深入敌后，摧毁敌方关键。
莫恩哈德听到喊声，眼中燃起的怒火渐渐沉了下去，可能他意识到同时与月族公主与这诡异邪祟开战并不理智，于是退了一步，张开手，利用鲜血组成的细线，将仅剩一线生机的血虐王心脏拿到掌心。
“月族，你们真正地让我感到失望。”他看向乐怜雪说，“你们不仅在天灾之后胆小如鼠，不再敢于抵抗，更是连骄傲与自尊都舍弃掉了，看看这卑鄙的行为，这肮脏的手段，你们再也无法重铸过去的荣耀，你们这群自甘堕落的伪物。”
“血族不屑与你们为伍。”
“你会为你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回去告诉你的族人，和平结束了，你们接下来将要迎接血族的怒火。”
说完，莫恩哈德用力一挥厚重长袍，将身体包裹其中，红色的血雾升腾，挡住了视线，待血雾散去后，他人已经消失了。
但他消失前明显做了什么，簇拥在漆黑棺材四周的血肉灵能水晶都失控般闪烁起来，这些血肉水晶是制造圣体的这几年来，抛去有潜质成为信徒与有资质培育为圣体碎片的人后，剩余的人透过献祭制成的，这里面汇聚了以十万为单位的量。
当这个级别的灵能水晶失控时，并不是玩笑。
与当初那颗会引起爆炸的灵能水晶不同，血肉灵能水晶失控通常会散发出辐射，诱导范围内的血肉发生畸变，此刻这些水晶正在朝那边发展，作为前兆升腾而起的血色雾气扩散形成大风。
血色雾气漫延到实验室，漫延到青铜门紧闭的房间，刺激着那些本就缠上了畸变的血肉。
砰砰砰！
哐哐哐！
一个个实验瓶破碎，一扇扇青铜门损坏，吸收了血色雾气更加畸变，更加狂暴与危险的血肉张开布满尖牙与眼球的大嘴，发出骇人的咆哮，向着雾气更为弥漫的大厅冲去，其庞大的数量移动时让整个走廊都陷入震动。
乐怜雪腰杆笔直站着，血雾向外扩散产生的风压吹散了白色长发，吹动着古典长裙，她抿着嘴唇。
莫恩哈德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其中关于对月族的讽刺倒无所谓，关键是最后一句，和平结束了。
自经历了天灾，月族与血族均遭到重创后，两个种族默契地不再互相伤害，但这个场面或许会在今天结束，毕竟这次遭重的可是一位亲王，以血族那死要面子的个性，绝对会从某个地方恶心下月族。
虽然知道这群愚蠢的吸血鬼对家族造成不了什么大影响，但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一件大事，要尽管通知姐姐。
但在那之前......
她看向前方，漆黑棺材下的躯体，那血淋淋的躯体同样为血族造物，血肉灵能水晶异常同样会对此产生大影响，此刻着躯体正大量吸收着血色雾气，身体上的伤口在慢慢的修复，露出白骨的手臂也在生长着新的血肉。
咔咔......
骨头晃动的声音响起，这具躯体想必在缝隙中经历悲惨的遭遇，全身的骨头都有所松动，伴随着身体的转动，躯体的下颌骨脱臼了，整个下巴失去固定般摇摇晃晃，嘴巴往大张开。
躯体伸出手，抓住脱臼的下巴，用力一撕，整个下巴连带着脖子上的肉被撕开，直撕到胸腔，露出里面与内脏挤在一起的生物，那生物将躯体上部分撕开，往外探了探头，将脑袋给挤了出来。
乐怜雪眼睛瞪大。
火焰般不断变化的漆黑能量组成的身体，戴着的用红色油漆绘制夸张微笑的惨白面具，是它！是那个在地下停车场耍了自己的家伙！
之前乐怜雪对白色面具的态度是愤怒与讨厌，作为戏耍了自己的人，她只想找到白色面具并将其狠狠暴打一顿泄愤，但现在，她对白色面具的态度变了，变得更为谨慎，更为仔细，更为将对方当作“敌人”看待。
“你好，又任性又不讲理的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白色面具的声音很模糊，并不是声音模糊，而是你无法从声音里获得任何关于其本体的信息，比如男或女、年老或年轻、成熟或冲动......这些都获得不了。
唯一能够听出的，是快乐与愉悦。
白色面具似乎真如它面具上画的那样，随时都在笑。
“你有和家里人和解吗？”它嘻嘻笑着，扒着乐怜雪之前的黑历史。
乐怜雪心中涌上股羞耻与恼怒，但她并没有被情绪左右，维持着平静，冷冷盯着对方。
“上次走的匆忙，未能好好自我介绍，向伟大的月族公主致敬，您可以称呼我为“笑面”。”
笑面操纵着躯体，弯腰行礼，只是这躯体浑身是血，右臂与右腿断着，模样恐怖骇人，且行动时如木头般僵硬，因此虽说是礼节，但让人感受到的更多的还是不舒服。
“笑面？”乐怜雪轻声重复这个名字，这是个陌生的称呼，以前从来没有听过。
“你的目的是什么？”她问。
她看不懂笑面，这个漆黑能量组成的生物太过神秘，比如上一次，笑面花费了精力与时间，好像就是为了耍她，甚至连已经拿到手的异常浓度灵能水晶都不要，在最后还扔了回来。
而这一次，它当着暗王莫恩哈德的面，将其为兄弟血虐王哈兰准备的复活给破坏掉，然后将矛头引到月族上，挑起了血族与月族之间的矛盾。
这对它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目的？”笑面笑着回答，“宇宙的诞生有什么目的吗？世界的形成有什么目的吗？生命的存在有什么目的吗？”
“答案是没有。”
“宇宙因为诞生而诞生，世界因为形成而形成，生命因为存在而存在，这些统统都没有目的。”
笑面歪着脑袋：“所以我，又为什么要有目的呢？”
乐怜雪皱起了眉头。
“嘻嘻，当然，这样说的话有些狡辩，有些不好理解，但偏偏我是个特别温柔，特别善良的存在。”
“世间本就不存在目的，什么目的梦想希望追求，都是人自己强加给自己的。”
“而人们强加这些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快乐！”
“达到目的会快乐，完成梦想会快乐，拥有希望会快乐，得到追求会快乐......一切都是为了快乐，一切都是为了笑！”
笑面直起了身体，它操纵躯体抬起左手，动作僵硬地将手腕顶到面具上，顺着油漆的方向一抹，
血在惨白的面具上留下个笑，一个鲜红的，还在往下缓缓流淌的笑。
“我是为了笑啊。”它说。
乐怜雪沉默片刻，再次看向笑面，金色瞳孔中银色的残月亮起了光，原先在她周边汇聚的，暂停了的，蕴含着毁灭的月光碎片再度开始凝聚。
“你很危险，比暗王莫恩哈德，比血虐王哈兰都要危险。”
“我要除掉你。”
乐怜雪闭上眼睛，双掌合十，本来沸腾的神印气息开始内收，仿佛在凝聚什么。
笑面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仍笑嘻嘻道：“畸变的血肉要来了哟，比起我，将精力放到它们身上会更有价值哦。”
乐怜雪祈祷着。
都会结束的，一切都会在毁灭中结束的。
魔法·月亮自天空降临。

第三十三章 之后的审判
“哇，真是够可怕的......”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安司根据前线人员发来的图片，看到了库玛护理院地下区域的现状。
图片中的所有，包括水泥的墙壁、青铜的大门、成团的血肉、巨大的棺材雕像......一切都融化后重铸般，以扭曲的姿态凝固着，所有的物体都呈现银白色，听说触感硬邦邦的，像是金属，硬度并不高，砸开后里面玻璃状透明物质，从最中心开始向外化作纯白月光，呈碎片状消散。
“喂，能听到吗？对，将那片区域封锁就行。”安司打着电话，偷瞄眼后排上的乐怜雪，“没事，都说了，这玩意不去管它一会儿自己就消散了，对环境没有危害，相信我。”
“对了，那些会员处理的怎么样了？大多数都抓了，什么叫做大多数？有几个关系比较硬不太好弄？行，你将不好弄的人姓名与照片给我发过来，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
安司挂断电话，接受着对面传过来的资料，她回头对乐怜雪说：
“你这动静也太大了，至于吗，我听你讲的，后面莫恩哈德已经走了，就剩个那什么笑面，它真的那么厉害，能逼得你用大招？”
乐怜雪张了张嘴，但一时间没说出话。
其实月亮自天空降临这一招，用在笑面身上是有些浪费，这一招实际上是为莫恩哈德与哈兰两位亲王准备的，毕竟她一直以为后面她会以一对二，就提前准备了个大魔法，谁知道魔法准备好了，莫恩哈德却带着哈兰跑了，就留下一个笑面。
笑面厉不厉害她并不清楚，因此正常来说应该先试探两下，摸清对方的实力后再再做打算。
但主要当时气氛都到那里了，大招进度条早满了，自己捏手里很久了......
安司翻着照片，找到那张内容是与具躯体融在一起，带着白色面具，面具上有夸张微笑的银色凝固物质。
“这家伙，看上去很厉害，说的话听上去很厉害，结果实力不过如此。”她噘嘴说。
乐怜雪对安司的话颇有认可，她在意识到笑面是个扭曲又疯狂的存在后，心里便高度重视，在释放月亮自天空降临同时，手里还捏着另一个魔法，想着前一个魔法若是对笑面不起作用，就施展更强的魔法。
结果，月亮刚降下来，笑面就结束了。
整个过程，未免有些太轻松了......
“算了，这个问题暂且不去讨论。”乐怜雪问，“刚才听老师打电话，会员的事情上，遇到了麻烦？”
安司不好意思将手机里文件打开：“这几位背后关系都有些硬。”
“没关系，我说过，我可以提供些微的帮助。”乐怜雪结果手机，名单上共有十三个人，其中关系最小的，是某个区域长的女婿。
她将手机递还给安司，右手深处窗外，对着天上的月亮一抓，一张由月光组成的纸张出现在手中，纸张竖着从上到下，排列着十三个名字。
乐怜雪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再睁开时，金色瞳孔深处浮现一轮银色的残月，她将月光纸张放在腿上，左手按住，右手伸出大拇指，压在第一个名字“胡永思”的左侧，仿佛有看不见的重物挡着般，缓慢、颤抖向右推着。
大约用了十秒钟，她的拇指从左侧移动到右侧，伴随着经过，月光纸张上胡永思这三个字仿佛被橡皮擦擦拭掉似的，消失的干干净净。
同一时间，中心区域的某一家酒吧内，最高档的卡座里，左搂右抱的胡永思正在和人嬉笑怒骂着，在众人的起哄中，他站起来，拿起装有烈酒的玻璃杯，凑到嘴边，正准备一饮而尽，这时余光一扫，发现杯子里竟然漂浮着一颗眼球！
眼球如同刚刚被摘下，还很饱满，表面沾满血液，将整杯酒染成红色。
这颗眼球在液体中漂浮着，当他投来视线的同时，迎了上去，瞳孔相对，仿佛在互相直视。
砰！
胡永思吓得坐回座位上，手里的玻璃杯也被扔出去，摔到地上，砸得粉碎，吓了别人一跳。
“眼球！”他大叫着，“里面有个眼球！！！”
“老胡，你喝多了吧？”有人说，“哪里他妈有眼球？”
胡永思不相信，他还很清醒，并没有喝多，而且刚刚他与眼球的对视，那么清晰，他甚至还能记得凝固在那颗眼球中的，仇恨。
但当他小心伸着脑袋去看时，发现地上只有碎杯子，散开的无色烈酒，烂掉的冰块......别说眼球，甚至连一丝红色都没有！
“怎......怎么会？”他捂着脑袋。
“喝多了去厕所洗洗，别在这一惊一乍的，继续，哥几个继续。”有人推了他一下。
“我，我去下厕所。”胡永思满头是汗地站了起来。
站在洗手台前，他用凉水用力洗了把脸，感觉稍微清醒了些。
“肯定是最近睡得有点少，出幻觉了。”
他刚这么想，抬起头，就看到洗手台巨大的镜子里，一个横着劈成两半，血淋淋的五脏六腑都暴露在外人的人，站在他身后，向着他伸出手。
“啊！！！！”
他尖叫着冲出厕所，一路狂奔，撞倒好几个也不停下地冲出酒吧，一路冲下楼梯，跑到大街上，看着周围众多的人，心中的恐惧稍微减轻了些。
心理医生，我要找个心理医生，他摸索出手机，刚准备打电话，忽然发现街上的人不知为何都停下了。
他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抬起头，发现街道上所有人都在盯着他，这些人都长着同一张脸，那是一张有着黑黝黝眼洞，从里面不断往外流着血水的脸。
他想起了这张脸，在之前护理院参加死亡赌局时，他压的一位病人就是这样，反应阶段后面，眼珠都融化了，混杂着血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胡永思忽然感到手背一疼，低头一看，是个小女孩，小女孩抬着头看着，同样没有眼球，黑黝黝流着血水的眼洞盯着他，手指在他手背上用力抓着，抓出一道道血痕。
疼！好疼！
这不是幻觉，这都是真的。
这不是幻觉！这都是真的！
他大叫着跑了，吓得四周的路人赶紧给他让路，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懂这个穿的看上去很有钱的人，突然间怎么了。
后来，人们在一间后山里的一条小溪中发现了胡永思的尸体，没有外伤，死因是溺水，人们都很奇怪，胡永思是怎么在这不到脚踝深的小溪中淹死的。
......
乐怜雪抹去一个名字，深呼吸几次，正准备抹去下一个名字，忽然有白皙的手从旁边伸来，将月光纸张夺走。
乐怜雪正要生气，看到抢走纸张的人后，一愣，失声道：
“姐姐？！”

第三十四章 乐伶夜
姐姐？
乐怜雪的姐姐？
当前继承了月亮教派“满月”称号的，乐伶夜？
听到乐怜雪惊讶的喊声，安司愣了下，下意识顺着乐怜雪的目光看去，发现驾驶座的正后座位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是位女孩，是位和乐怜雪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的女孩。女孩同样的长发，但与乐怜雪较为随意的披散相比，发型明显更认真设计过，她脸上画的有精巧的淡妆，兼具着青春与成熟，而气质，与总是冷冷的乐怜雪相反，女孩更为活泼开朗，仅是看着她，便能感受到元气、乐观与阳光。
此刻女孩正翘着腿，嘴里哼着歌，浏览着月光纸张上的名单，从上到下扫过一遍后，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黑亮的瞳孔深处倒映着银白的残月，她伸出手指，在名字上轻轻一划，名字便消失了，动作轻快，完全没有乐怜雪时那般沉重、困难。
“你怎么会在这里？”乐怜雪问。
“当然是来夸你啦~”
说话同时，几下的功夫，乐伶夜已经将纸张上的名字全部抹除，她捏着的手指一抖，整张纸张化作月光碎片消散。
她向乐怜雪扭过头，笑容灿烂。
“我家妹妹孤身深入血族地盘，直面两位亲王，一己之力挫败对方邪恶计划，拯救无数人的生命，诶呀，这可把姐姐给骄傲坏了，手上的工作都没心思做，一定要赶过来，将这份激动当面分享给你。”
“真是长大了呢。”乐伶夜用手指擦拭着眼角，哭兮兮说，“我家宝贝儿不知不觉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已经能够展翅高飞翱翔于天空，姐姐心里真是太开心了。”
“还记得上周见面时，姐姐还说什么遇到不对劲的事情要先告诉姐姐，说什么不要总逞强不要总一个人冒险......现在看来姐姐当时太小瞧妹妹了，姐姐此刻心中充满了惭愧，在这里向妹妹道歉，能请你原谅姐姐吗？”
望着双手在唇前交叉紧握，大眼睛一闪一闪，可怜巴巴求原谅的乐伶夜，乐怜雪眉头皱在一起，好一会儿，问：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是姐姐我现在特别生气哦。”乐伶夜笑容灿烂，语气也愉悦上扬，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冰冷地仿佛能刺进骨头。
“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因为没有机会。”乐怜雪解释，“在只见到莫恩哈德时，我是准备离开并告知你，但之后发生的太过突然，太过紧急，我根本抽不出机会来联系你。”
“那更早一些呢？”乐伶夜笑，“能花半天时间向月神祈福，抽不出两分钟来联系我一下？”
“别说什么你当时不清楚事件的危机程度，能提前做好准备向月神祈福，代表你已经猜到这件事涉及血族亲王，甚至意识到大概率会发生正面冲突。”
“要我帮你找个理由？比如手机刚好没电灵能刚好用完教派的人刚好没一个在附近？”
乐怜雪顿了下，争辩：“但从结果上看，我成功阻止了血虐王哈兰的复苏。”
乐伶夜连连点头：“嗯，对，你不仅成功阻止了哈兰的复活，还成功引起了血族与月亮教派的战争，还成功在已经宣战的基础上放跑了对面唯一的亲王莫恩哈德。”
她笑着说：“需要我夸夸你吗？”
乐怜雪沉默几秒，说：“主要因为当时......”
“因为当时有你能力之外的因素在场，既然你的能力不足以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完美应对，”
“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多做一些准备？难道只能在事情发生之后跟我在这里主要因为当时？”
乐伶夜嘴角向上扬着，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事发突然？没有想到？”
“怜雪，现实可不是游戏，不会给你重新再来的机会。”
“你是成功阻止了哈兰的复活，拯救了很多人，但代价呢？与之相对的代价是月亮教派与血族间的战争。”
“而战争，是会死很多人的。”
伴随着乐伶夜冰冷的声音，车内陷入了沉默。
乐怜雪低着头，委屈、不甘、自责......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她眼睛里波动，她嘴巴好多次张开想说些什么，但往往又都咽了下去，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裙摆，用力到指肚发白。
安司有些看不下去，想帮乐怜雪说几句话，可刚准备开口，姐姐乐伶夜瞥了她一眼，那直刺灵魂的寒意顿时让她将嘴巴闭紧。
“......对不起。”
乐怜雪最后声音很轻地说，她整个人有些蜷缩在一起，很难想象，此刻的柔弱的她与平日里风格高傲的女孩会是同一个人。
听到道歉，乐伶夜笑了，是真的笑了，车内冰冷的氛围伴随着她的笑容一扫而空，她整个人猛地朝乐怜雪扑了过去，将乐怜雪狠狠地抱在怀里。
“没事啦，不就是战争嘛，姐姐也早看那群肮脏的吸血鬼不顺眼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它们全给收拾了！”
乐怜雪看着姐姐，倒没有表现太过奇怪，像是早已习惯姐姐态度急转似的。
“但你刚才说，战争会死很多人......”
“是啊，对面会死很多人，没毛病啊。”
乐伶夜捏了捏乐怜雪的脸，想了下，说：
“不过你要是不想要战争的话也可以，我明天或后天抽空去找莫恩哈德聊一聊，讲讲理，大家都是夜猫子，晚上出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给个面子做做表面功夫，不就杀他血族个亲王嘛，当初月族杀他十六位亲王最后不还都过去了，这事简单，简单。”
乐怜雪不理解：“但莫恩哈德不像是能听进去道理的人。”
“道理讲不通我就跟他讲物理！”乐伶夜笑吟吟地将拳头捏的咔咔响，“而且你别高看莫恩哈德了，他最后说的话就是吓唬吓唬你，你以为就那群吸血鬼现在的德行，真敢和我们开战啊？”
“其实当年它们就没资格和我们抗衡，主要是因为上面打起来了，它们不得不向我们宣战，然后呢，然后它们上面打输了，权柄爆一地，生命被夺的就剩个畸变，就这种情况，莫恩哈德就是脑袋早中晚一天被门夹三次，他也不敢真的和我们谈什么战争。”
见乐怜雪有些不相信，表现得还有些自责，乐伶夜对着妹妹的尖耳朵轻轻咬了一口，精灵状态下的耳朵本就敏感，更何况是突然袭击，看到妹妹难过中夹杂的嫌弃，乐伶夜嘻嘻笑笑，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好啦好啦，别再自责了，孤身一人阻止了哈兰的复活，你做的真的已经很棒很棒了！”乐伶夜脸贴脸抱着妹妹，手在妹妹脑袋上摸着揉着，“只是有一点小失误，下次注意就好了。”
“后面的事情都交给姐姐，相信姐姐好不好？”
“对了，妈妈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赶紧回她一下，记得调整下情绪，别让她担惊受怕啊。”
看着乐怜雪离开车内到外面回电话，乐伶夜的溺爱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她微笑看向安司：“这次的情报，是你给怜雪的？”
安司浑身打了个寒战，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
“对，是我。”

第三十五章 约会！约会！
乐伶夜叹了口气。
“安老师，您作为怜雪的老师，应该为学生的安全负责，您应该知道把这种情报告诉怜雪会发生什么，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不称职了呢？”
安司立刻认怂：“您教训的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不不，安老师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乐伶夜连连摇手，她微笑说，“适当的让学生参加课外活动，是能锻炼学生各方面的能力，这些我能理解，也很支持。”
“但重点在于，学生参加的课外活动，总要告诉家长一声吧，不然家长什么都不知道肯定相当担心。”
“我家情况比较特殊，关于怜雪的教育主要是我这个姐姐负责的，您可以将我看作怜雪的半个监护人。”
安司立刻明白过来：“我懂了，等以后再有什么情报，”看到乐伶夜露出疑惑的神情，她立刻改口，“再有什么课外活动，我绝对第一个通知您。”
“很感谢您的理解。”乐伶夜有些为难的样子，“但想必您也知道，怜雪的性格比较要强......”
“我懂，我都懂。”安司讨好笑容，“您放心，我绝对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非常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乐伶夜拿出手机，“那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获得满月大人的联系方式，但是通过这样方法，安司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您真的很受怜雪的喜欢呢。”乐伶夜修改备注的同时，忽然开口。
“是吗？哈哈......”安司也不敢多说什么，之前乐伶夜瞥了她一眼，那冰冷刺骨的感觉直让人做噩梦，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怜雪她很单纯、很善良、也很温柔，所以她很容易受到伤害。”乐伶夜看着安司，“希望您能多照顾照顾她，别让她受伤了。”
安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知道乐伶夜是在暗示她别做什么背叛乐怜雪的事情，还是真的在交代她多在很多地方关照下乐怜雪，在乐怜雪遇到困难时帮忙开导下。
“我......尽力。”她说。
“很感谢您。”乐伶夜伸出手，“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乐伶夜，是怜雪的姐姐。”
“我对您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今天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这是安司的心里话，“您看上去比怜雪不大多少？”
“我们两个是双胞胎，也就差几分钟。”乐伶夜笑。
安司握上了乐伶夜的手，她本想轻轻握下就赶紧松开，但谁知对方却稍用力地握了下，伴随着握手，还有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掌心流进她的身体。
收回手时，安司注意到她右手手背上多了个银白的满月，正慢慢融进她的手背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您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乐伶夜笑了笑，忽然转口，“对了，怜雪拜托您在查什么呢？”
“她让我查所有关于库玛机构不对劲的地方。”安司老实回答，“但她并没有详细给我说明要查什么。”
“库玛......”乐伶夜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忆些什么，过了片刻睁开眼睛，“难道是因为这个？”
安司露出好奇的神情，却见乐伶夜摆摆手：“这个涉及秘密，不能告诉您，反倒是怜雪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情况我很好奇，拜托您找机会帮我问问。”
“我尽力。”安司只能这么回答。
“除了这些，怜雪这些天还遇到别的事情了吗？”
“她好像遇到了一只漆黑能量聚合的诡异生物纠缠。”安司说，“那个生物自称为笑面，也是这次破坏血虐王哈兰复活，并将黑锅甩给月亮教派的主要凶手，不过它也被怜雪解决掉了。”
“怜雪上次跟我提到过。”乐伶夜低着头，微微皱眉，“有麻烦的东西缠上怜雪了吗......”
“它已经被解决掉了，月亮自天空降临，这是遗体的照片。”安司重复一遍，并递上手机。
“有的生物并不像表面那样容易被杀死。”
“笑面，”乐伶夜看了眼照片，“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有了主意，再看向安司。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情况吗？不止是事件里，包括日常生活中。”
“日常生活，”安司犹豫不决，“这涉及学生的隐私......”
乐伶夜咳嗽了一声。
“为了学生的健康成长，身为老师的我有义务与监护人多关注学生的日常生活。”安司义正言辞，“怜雪最近生活中和一位男生有不少接触。”
“男孩子！”乐伶夜露出惊喜的神情，赶紧扒着窗户看了眼还在通电话的乐怜雪，往安司那边靠了靠，压着声音，难得像个正常小女孩那样八卦道，“快，详细说说。”
“这还要从最近的那次考试说起......”安司快速将乐怜雪与黎凡间的故事讲了一遍。
“有他的照片吗？”结果安司的手机，看着里面黎凡的照片，乐伶夜花痴道，“好看！真的很好看！”
“这孩子的资料呢？”她又问安司。
安司愣了下，在乐伶夜微笑的注视下，客气将手机先拿回来，拨了个电话。
“别睡了赶紧给我起来干活！给我查个人，我等下把资料给你发过去。”
“就现在！”
“你别管***什么，让你查你就查，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要多仔细？”这时安司听到乐伶夜轻轻咳嗽了声，“能多仔细给我仔细，把他祖上三代，所有亲戚，连他家养的宠物公的母的都给出查清楚！”
“四个小时？两个！我就给你两个小时时间，到点交不上来你给小心点！”
关断电话，安司对着乐伶夜讨好笑道：“需要点时间。”
“不要紧。”乐伶夜笑。
这时，车门打开了，乐怜雪打完电话回来了，还没开口，就看到姐姐乐伶夜张开双臂抱着她激动大声道：
“约会！明天约会！！！”
“你在干什么？”乐怜雪挣脱不开，疑惑看向安司，不清楚她不在时两人都聊了什么。
“你姐姐刚才问了我关于黎凡的事情。”安司移开视线的同时说。
“姐姐你这算是冒犯隐私。”乐怜雪用力推开想扑倒她的乐伶夜，顺便对安司说，“安老师，麻烦您明天给黎凡发个消息，说我因为个人原因，不能去帕帕诺......”
她话没说完，就听到乐伶夜不解地大喊：“为什么？！”
“我有些累了。”乐怜雪说，“明天想休息。”
“不行！你明天必须要去！”姐姐乐伶夜任性大喊，“我以月亮教派满月的身份命令你，明天必须要去！”
乐怜雪瞪大眼睛：“满月这个身份是让你做这个的？”
“反正你明天必须要去！”
姐姐乐伶夜用力抱着乐怜雪，开心大喊：
“人家明天也要去！”
“啊？！”这次，乐怜雪与安司同时傻了。

第三十六章 灵能潜质
【初级特质：灵能潜质】
【花费：无】
【介绍：一柄通往新世界的钥匙，帮你打开“真实”的大门】
【是否选择：是/否】
【备注：该特质一旦选择，将无法清除】
无法清除......这是黎凡第一次遇到带备注的特质，他坐到书桌前，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沉思着。
当前特质槽位一共只有三个，至于在商城购买来提升槽位数量上限，他刚刚特意到商场里面看了，将特质槽位+1，消耗的商城点数为10000，要知道，一瓶特质清除剂才200，给笑面升个技能才1500，买个新人物才5000！
这么一对比，特质槽位的贵重就出来了。
但要是提到重要性，灵能潜质这个特质的重要性也不可小觑，这个隐藏特质某种意义上属于必得特质，介绍里面还专门提到了新世界，提到了真实。
这特质给黎凡的感觉就像游戏里关键的剧情道具，没有它，之后的章节会变得格外困难，甚至说，没有它，就根本无法进入之后的章节。
“模拟的难度是在提升，但奖励也在变丰富，比如这次模拟，如果将血虐王那个值5点的特殊任务完成了，光商城点数一次性就能收获8200点，遇到后面大概率获得的商城点数越多。”
“在商城点数足够的前提下，特质槽位的重要性就明显下降了。”
“对目前来说，我并不需要那么多特质槽位，两个能自由搭配的特质已经足够了，节省下来的特质点数可以攒着，用于更早将某些特质升级为中级特质，看描述一些特质到中期就能产生质变。”
衡量了利弊，黎凡最终决定消耗一个特质槽位，装上这个“灵能潜质”特殊特质。
选择：是！
在选择的瞬间，三个横着排列的特质槽位中，空白的第二个向前移动一格，与已经装备了“精神充沛”的槽位互换了位置。
伴随着紫色的纹路从槽位中心向外浮现，汇聚成一个竖着的无瞳眼睛图案，圆形槽位剧烈颤动着，边缘崩出一道道裂痕，最终咔得一下化作碎片消失，而内部的无瞳眼睛图案直接印在了界面之上，有黯淡的光芒在纹路中央部分生成，以固定的路线向外移动，最终汇入界面之中。
同一时间，黎凡感觉到了变化。
眼睛看到的景象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失去颜色，蓝色的课本、白色的台灯、绿色的盆栽......一切颜色都褪去了，只剩下充满死寂的黑白，在褪去颜色后，视线内的物体还在不断解体，先是失去了形状、再是失去了质感，化作一堆抽象的概念，而这概念依然在解体，仿佛要直到一切的最小单位似的。
在不断解体的世界中，黎凡在下坠，像是下方深处有什么产生了巨大引力，这引力唯独作用在他身上，那些概念般的存在悬浮在空中，而他则不断地下沉、下沉、下沉，直到周围已经什么也感受不到，只剩“空”的虚无时，他仍在不受控制地下沉。
铃铃铃...
黎凡忽然听到了铜铃声，声音不知从哪个很远的地方传来，清晰地在他耳旁响起，这铜铃声十分普通，普通到与当前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就是随着响起的铜铃声，分解的质感、形状、颜色等又重新汇聚起来形成物体，巨大的引力消失，环境在瞬间恢复了正常。
黎凡坐在书桌前，模拟器的界面出现在视线中央，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盆栽上，嫩绿的叶子正随着清风微微晃动，闹钟里秒表摆动的咔哒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一切都显得那样平常，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黎凡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他愣神般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这个熟悉的房间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仿佛多了些什么......不，不是多了些什么，这些东西本来就在，只是他今天才发现而已。
“这种感觉很模拟时进入缝隙里很像。”他试着分析总结，“也就是说，我点了灵能潜质后，获得了新的感知。”
“那我感知到的，是灵能？”
“现实里真存在灵能！”
“但不太像啊，灵能正常来说不应该是种能量，然后凝聚成一团让能我吸收之类？”
“等下，别陷入误区了，就像血族那次一样，我看过去的小说动漫以为血族拥有控制影子的能力，但这个世界的血族实际上并没有，然后关于灵能的很多理解我也是通过过去的小说动漫游戏，不能和这边的世界弄混淆了。”
黎凡拿起手机，上网搜索起灵能的资料，搜了一会儿放弃了。
“不行，网上的东西更加混杂，还是找专业人士问问好了。”
“正好明天和乐怜雪见面，到时候问下她。”
“......如果现实种真存在所谓的灵能，那血族之类的说不定真存在过，这样来看，模拟中的世界，与现实世界可能还存在一定的联系。”
黎凡若有所思，但碍于对灵能的了解实在过少，决定向乐怜雪请教之后再细想，反正就一天时间，他并不着急。
手里还有2点特质点数，他看了眼还空有的一个槽位。
填满吧。
————
“我去......”
中心区域公寓楼下，驾驶座上的安司拿着手机，浏览着同伴刚刚收集整理的，关于黎凡同学的资料。
能进苍穹市实验中学的学生都是财才兼备，而黎凡在其中又属于成绩品德很优秀那种，她就想这样的孩子肯定是父母都很有实力的同时家庭和睦恩恩爱爱，没什么爆点也没什么好关注的。
结果，这份资料档案里的内容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听到车门拉开的声音，安司注意到是送完妹妹回公寓的乐伶夜下来了，她赶紧将手机里的资料发了一份过去。
“有什么扣分的地方吗，比如脚踏两条船之类？”乐伶夜接受的同时随口问。
“我觉得您最好不要以对正常人的思路来对他。”安司很真诚建议。
乐伶夜疑惑看了眼安司，将文件点开。

第三十七章 过去与现在
“真实出生日期未知、真实出生区域未知、真实父母未知、未找到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乐伶夜眨眨眼，“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根据调查，黎凡最早出现在16区域，年纪6岁，以外来流浪者的身份跟随阿方家族活动......”她读到这里，看了安司一眼。
16区域，与17区域、18区域三个区域共同叫做帝国黑域，因为远离帝国中心，环境恶劣，被作为罪犯放逐之地，近些年因管辖松懈，导致罪犯三五成群汇聚起来，依靠走私的装备组织成团伙，形成各方地下势力，邪教派、瘾品制药场、禁忌实验室等都在此地汇聚，这里没有规矩，没有道德，已经成为罪恶的天堂，是整个帝国最令人排斥的存在。
而这三个区域中的16区域，是片广阔的荒野，因各种废弃物的堆积，污染物泄露，加上各种恶劣气候，使得16区域环境极度恶劣，生活在这里的人物资匮乏，常靠拾取其他区域的丢弃物贩卖，或互相掠夺而生，有“繁荣中的废土”称呼。
16区域里的人被称作拾荒者，多以家族的形式出现，这个阿方家族便是16区域有名的几个家族之一，家族观念极重，外来流浪者通常被当作奴隶与炮灰对待，很少有能活下来的。
“您接着看，”安司说，“后面更离谱。”
“......黎凡在阿方家族待了一年，在7岁时离开，花费三年时间横穿16区域，于10岁时到达临近的09区域，在抵达区域边缘时，他多了一名年龄相仿，名为苏一鸣的同伴。两人具体相遇时间未知，根据后续调查，推测是在到达边缘前一到两个月内。”乐伶夜读到这里时捋了下头发。
16区域，繁荣中的废土，废气污染，恶劣气候，阴暗人心......然后，一个七岁的孩子，用了三年时间横穿过去，快到头时还顺便救了个人？
“苏一鸣为09区域著名商人苏天哲独子，于10岁被商业仇人雇人绑走，后被黎凡在16区域内救下。苏天哲十分感谢黎凡，帮助黎凡获得了09区域公民身份，并提供教育与生活上的经济支持。”
“具调查，苏天哲曾表达过愿意收留黎凡，但被拒绝，后改为现在的经济支持。”
安司表情古怪：“我是没想到我的学生里会有这种等级的，更没想到的是我之前竟然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对劲！”
作为情报贩子，她和帝国黑域里的势力打过交道，也见过生活在其中的孩子们。
环境在一个人的成长中起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帝国黑域作为罪恶天堂，邪恶的土壤，自然长不出什么纯洁的花朵，她在黑域里见过的孩子，在这些孩子的脑海里，道德与人性是最无用的东西，因为他们就生活在无时无刻不在践踏道德与人性的环境中，从小就被污染被扭曲，他们的眼中总是闪着令人不适的光。
但黎凡却完全不是那样，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标准的好学生，那种很难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类型，若不是他优异的成绩与过于好看的脸，安司相信，过个一两年，在她的脑海中黎凡就只剩一个印象。
安司绝不相信这是黎凡的真实品性，这种品性的人是不可能在帝国黑域活下去的，更别提黎凡还是那种，七岁就敢还成功横穿了16区域的天选狠人。
如果说当前黎凡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了，为了符合“学生”的身份，特意进行的伪装，能伪装得如此真实，这个人未免有些太过可怕。
安司已经有些后悔将他与乐怜雪扯上联系，那么单纯的孩子，以后肯定会被骗惨的！
好在有乐伶夜在，作为怜雪的姐姐，她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安司本以为乐伶夜会狠狠地敌视黎凡，并要求她做些什么让黎凡与乐怜雪再不联系，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乐伶夜的表现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有趣！真的很有趣！”乐伶夜笑了，真的在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关于这孩子的一切信息，先不要告诉怜雪。”她向安司吩咐道，“先等我明天与他接触后，看看这孩子是怎么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还能是怎么样的人？”尽管很惧怕乐伶夜，但想到事关怜雪，安司还是鼓足勇气说，“七岁横穿16区域，这无论怎么想都绝不会是个正常人吧！”
乐伶夜歪头：“我也没判断他是个正常人啊。”
她举起手机，看着黎凡的照片，笑容灿烂：“如果是正常人的话，不就很没意思吗，怜雪注定是与平凡无缘，能待在她身边的，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正常人？”
“而且安老师，不要有区域歧视，他是来自16区域，但这未必代表他就是个坏人呀。”
“说不定他内心特别温柔呢！”
“放心，作为姐姐，我当然不会把妹妹往火坑里推。”乐伶夜微笑，“我会很认真的，当作一场考核般，看他有没有与怜雪同行的资格。”
————
【考核强手特质已选择】
【当前特质：灵能潜质、精神充沛、考核强手】
经过一番选择，黎凡还是将考核强手这个特质给装上了，毕竟在第一次选特质时他就经过仔细对比，得出在特质点数比较少的前提下，这个特质的性价比是最高的。
而且那晚与苏一鸣和两个妹子后，他意识到，考核，存在于方方面面。
在特质方面，他目前是这样计划的，尽可能地攒特质点数，攒够五点后优先将“考核强手”进化为“无限潜能”，后者的描述上限实在太高了，而在这期间，留出部分商城点数来购买特质清除剂，根据现实或模拟需要灵活更变特质。
在商城方面，作为模拟主力的笑面情况如下：
【反派人物：笑面】
【人物特质：缝隙生物——花费10000商城点数升级为：伪物】
【技能：潜行操纵——花费1500商城点数升级为：阴影寄生】
【技能：投影——花费2000商城点数升级为：活性投影】
【花费2000商城点数获得技能：暗影荆棘】
同时，伴随着升级为缝隙生物，又解锁两个额外技能。
【花费2000商城点数获得技能：深层制造】
【花费2500商城点数获得技能：缝隙爆破】
人物特质，上个升级花1000这次升级花10000，直接在后面填了个0可真够狠的。
技能方面倒多了很多，但关键在于商城点数不够用啊，他现在一共才3200商城点数，点一个技能剩下的就不够了。
至于新的反派人物与正派人物，反派人物好说只要5000，正派人物解锁则需要10000——不过有个优惠是，可以在购买正派人物时绑定对应反派人物，这样解锁反派人物就不需要花费额外点数，缺点在于，这个反派人物只能在该正派人物模拟中登场。
反正总结下来就一个字，穷！
“先不着急花费商城点数，等下次模拟时先试一把看看情况，根据需要升级技能。”黎凡想，“商城点数除了模拟真就没有别的获得途径吗？正常来说这种需求大的，应该有额外的获得途径才对。”
“除去下次模拟，现实中我要做的事情有三件。”
“一，搞清楚灵能潜质这个特质的作用。”
“二，尝试注意有没有除模拟外额外获得商场点数的途径。”
“三，寻找考核强手这个特质的规律，总结触发特质的条件。”
这三点中，第一点可以等明天见到乐怜雪后向她询问，如果她不知道的话会变得麻烦，但我相信她大可能是了解的；第二点没什么思路，日常中多留意，有时间多翻一番模拟器，看有没有遗漏的，或未触发的功能，至于第三点，则需要花点精力，也是三点里唯一好下手的。
分析总结完现况，制定好接下来的计划，黎凡不浪费时间，开始行动。
“考核强手，来好好研究一下吧。”

第三十八章 特质分析
最初黎凡认为，考核强手针对的是类似学校组织的考试，公司组织的应聘，骑士团组织的征兵这类严肃正式的。
但随着和苏一鸣出去的那晚上，他意识到，或许考核强手不止对以上这些严肃正式的场合起作用，对那些不怎么严肃正式的，比如女生考核你有没有资格与她关系下一步之类，也能起作用。
如果真是这样，这特质的强度可太高了。
在越正式越严肃，或者换句话说，含金量越高的考核中，特质的作用越显著，具体就像上次考试，进入特别的状态，各方面都能完美乃至超常发挥，而那些含金量较低的考核中，特质的作用不明显，不会有特别状态，但会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协助达到目标。
比如正常情况下他是懒得陪那些女生玩，但巧就巧在当晚脑海中萌生了个恶劣念头，在这个念头的支撑下，他才耐着性子陪了她们，也正如此，才能在女生的“约会考核”中表现出现。
......等等，真的是这样吗？
黎凡敲击桌面的手指停在空中，眉头渐渐皱起。
当时那个念头，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在特质作用下生成的？
如果真的是特质有意引导他这样想，一切就都恐怖起来了。
要知道，当时他可什么也不知道，是女孩擅自针对他进行的“约会考核”。
如果说任何一个擅自针对他的考核都能触发这个特质，那夸张点说，有一群精神病，认为只有自残够狠地才能加入这个团队，然后这群精神病看中了他，并擅自对他进行“考核”。
这个时候，考核强手会不会为了满足测试，引导他萌生出，合理的自残想法？
或者换个正常点的，一个邪教派认为他有入教会的资格，于是擅自对他考核，而入教的考核是以焚烧的方式向神明献上身边之人。
那这个时候，考核强手会不会引导他萌生出，合理的行动想法？
要真是这样，这个特质在强大的同时，也具有相当不利的弊端！
因为过去的经历，黎凡习惯凡事往坏的、极端的方向想。
现实不是模拟，没有失败了再来的机会，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结果。
“果然和平的日子过多了，脑袋会变得迟钝。”
“要将这个特质给仔细摸清楚。”
如何摸索特质规律，黎凡心中有一些想法，他打开电脑登上一款游戏，游戏画质简单建模普通，也没什么玩法，画面里会随机出现大小不同的红点，而玩家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点击红点，红点越小得分越高，这款游戏多被当作FPS游戏练枪法的辅助，黎凡则只是偶尔拿这个测试下自己的动态反应。
“第一次测试，内容为瞄准游戏，无任何添加条件。”
游戏开始，黎凡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变化，但还是认真玩到了结束，最后的分数没有超过历史最佳，但也没有相差太多，属于正常发挥。
“第二次测试，内容为瞄准游戏，打开网络模式，成绩会进入排行榜。”
一局游戏结束，分数仍在正常范围波动。
“第三次测试，内容为瞄准游戏，增添自我考核。”黎凡顿了下，很认真说，“接下来这次，是我对我考核，若最后的分数高于历史最佳，则代表我这段时间的动态反应并未下降太多。”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再度开启一盘，但这一次的分数仍在正常范围波动，虽然是比前两次要高，可那属于玩了两盘后手热的正常表现。
连续三次失败并未影响黎凡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进行测试，包括匹配对决、闯关、头衔挑战、无尽模式等，均未触发特质。
“测试结束。”黎凡合上电脑，闭上眼睛回顾总结。
在这些测试中，有些是明显不像“考核”，比如正常玩、排行榜、无尽模式和匹配对决，而另一些，比如闯关与头衔挑战，这些已经带有明显的考核范畴，但仍未触发特质。
“......难道和本质有关？”黎凡推测，“这款游戏设计出来的本质是为了让玩家锻炼自己，不管是闯关还是头衔挑战，本质上都是为了激励玩家去努力，并不属于考核，因此无法触发特质？”
“至于自我审核，这已经抛开了游戏本质，属于严格的自我审查，但仍然没有成功，看来个人对个人的考核并不能触发特质......不能卡bug了。”
“考核，考与核，考查与审核，考查是过程，审核是结果，然后是双方......考核成立的条件是，考核方与我，清晰的过程，明确的结果，应该是这样吧。”
总结出条件，但并不确定，黎凡打算等下外出测试一下。
在那之前，他还有项工作要做，关于测试特质中的“超常发挥”具体效果。
他重新将电脑打开，寻找最近的规范性考核，运气不错，一番操作后，他成功报上了下午的标准语水平测试，考核地点就在苍穹市内，他还顺带报了一小语种的测试，那个语种之前从未接触过的。
时间到了下午，黎凡先后参与的两场考试。
这两场考试都属于严格的知识水平检测，都能够触发考核强手这个特质。
在这两场语言考试中，他都进入到了上次考试时的玄妙的状态，任何细小的失误都能注意到不去犯错，因此标准语测试进行的相当顺利，能获得最优秀的那种，而小语种测试则是另一种状况。
因为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所谓的超常就全发挥到了邪门歪道上，比如偷偷关注前面做题的同学，根据他手指的滑动推测选择题答案之类，还真让他抄到几个，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寄。
果然，超常发挥还是要在基础上发挥的。
想到这里黎凡就有些期待考核强手的上位特质无限潜能，他很好奇，像刚刚的场合，这个潜能究竟怎样爆发，才能帮助他完成考核。
“测试的方法......”
黎凡一边想一边无目的漫步着，忽然看到熟悉的人，而对方也看到了他。

第三十九章 操碎心的苏一鸣
连续两场测试之后，时间已经是傍晚，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逐渐亮起，像是画起不同装扮的女生，展现着与白日截然不同的色彩。
标准语检测地点是位于中央区域的一栋商业办公用楼，负责管理各种语言类商品，属于官方建筑，因空房间多，顺便担任起考试场地。离开这栋写字楼顺着大道直行，便能抵达“旧大桥”。
苍穹市内有一条长河，名为云河，长但不宽，横穿中心将市区分为南北两方，为了交通便利，官方在云河之上修建了十多条大桥，这座“旧大桥”便是其中最早的一条，因年龄过高，已经不允许再通车，但可以让行人经过。
穿过旧大桥直接抵达中央广场，因此这座大桥尽管限制，每日的人流量仍然巨多，有些人看中这一点，在桥上摆起了地摊，因前往中央广场的多为年轻人，不少年轻人抱着娱乐的想法，也在桥上摆起了地摊，以此吸引了更多的人。
久而久之，旧大桥已经成为苍穹市夜幕降临后极为热闹的地方，无数的行人从桥上经过，前往中央广场或浏览两侧的商品，在桥入口之下，沿河建造的岸边，建造有许多篮球场，是全市篮球人首选之地，红色橡胶跑道上运动的人，拿着鱼竿寻找合适位置的人，很是热闹。
黎凡是漫步到这里的，他站在桥上向下眺望，很容易看到了站在路灯光晕下的两人。
是苏一鸣和花风。
染着棕色头发，穿着白色短袖黑色长裤与篮球鞋的苏一鸣，正拿着手机辨别着方向，手指远处的一栋建筑，向身旁的花风讲着什么，从上面的角度刚好能看清他认真的神情，不得不承认，作为能勾搭无数女孩的生物，苏一鸣的硬件设施还是很强的，称得上帅的五官与模特般高挑身材，认真起来时还是很有魅力。
站在他身旁的是留有黑色短发的花风，纯黑的jk制服，装饰单薄但很能突显身姿的苗条，短裙之下是两条笔直的长腿，白色短袜与黑色小皮靴，与表情丰富喋喋不休的男生相比，女孩要安静许多，她双手插兜，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嘴巴嚼动着，在男生询问她时，吹出了粉红色的大泡泡。
在黎凡的理解里，花风与乐怜雪在女生中都属于冷的类型。
不过乐怜雪的冷更多为高傲与对周边的厌恶，作为有着可爱容貌与傲人身姿的年轻女孩，想必她的周围总是充斥不怀好意的目的，恰巧乐怜雪内心又很骄傲，面对厌恶的存在绝不会退让忍受，而是正面直击出去，从而显得她气场太过冰寒，太充满攻击性。
花风的冷与乐怜雪的截然不同，她表现为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兴趣，仿佛什么都不能引起她的主意，像是一个洋娃娃，那张漂亮的脸上总是平平淡淡，很少能看到喜怒哀乐之类的情绪。
稍稍看一眼，黎凡就打算离开，没有打招呼的准备。
他喜欢一个人独处，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面，当行走在街道上，发现前方有同班同学时，为了不引起对方注意他往往会放慢脚步保持距离，或者干脆稍微改变路线稍微绕些远路......主要是因为他觉得见面会很不舒服，明明是不怎么熟悉的两个人，为了不让气氛尴尬生硬地找着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在他刚要转身的时候，正和花风说话的苏一鸣像是察觉到什么，向这边投来视线，在看到他的瞬间，先是一愣，接着露出惊喜的神情，大声喊着黎凡的名字，同时挥动着手臂。
这个时候就别装没看见了。
“稀客啊！”刚到桥下就听到苏一鸣的感叹，“周六周日黎凡哥你竟然没有宅在家里而是出来了！”
“下午有些事情。”黎凡并没有仔细解释，顺口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在为明天的聚会做准备啦。”苏一鸣仍像平常一样没个正经，笑嘻嘻道。
“准备？”黎凡不太理解，明天不就是带着乐怜雪到帕帕诺吃一顿冰淇淋，有什么可准备的，难不成找找全市哪家帕帕诺明天有优惠？
“就知道黎凡哥你不上心。”苏一鸣说，“你不是打算和乐怜雪保持更长久的联系嘛，这里面的门路可多着呢。”
苏一鸣侃侃而谈：“作为第一次约女生出来，不要着急关系更进一步，了解才是最重要的，黎凡哥你对乐怜雪的认识不能只停留在表面，她喜欢什么颜色，喜欢读什么类型的书，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平时一个人会干些什么......要多了解对方，这才是第一次约会应该要做的事情。”
“但了解不能那么生硬的了解吧，肯定不能当着面问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类型的书，这种像做问卷调查一样，很容易让女生感觉到冒犯与厌恶，所以一切都要潜藏在平淡的交流中，不动声色的完成了解。这时候话题就相当重要了。”
“黎凡哥你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路线，我们先在这家帕帕诺里面汇合，在吃冰淇淋的过程中闲聊一会儿，了解下乐怜雪是哪种类型的女孩。如果她是那种文艺范较重的，我们就走这条路线，这路线里面可以有钢琴、绘画、阅读之类。如果她是那种比我们想象活跃比较爱玩的，我们就走这条路线，这上面各种娱乐店铺比较多，可以此为话题聊聊爱好。如果她是那种喜欢运动的，这个商场里各项运动装备都很齐全......”
苏一鸣的手机里展示着各种路线，还有路线侧重的类型，每条路线里比较关键的店铺，每个店铺较为详细的评测，以及若类型判断失误后，怎么快速转移路线的补救小道。
“停停！”黎凡打断说个不停的苏一鸣，眼神奇怪看着他，“你花了一下午调查这个？”
“一下午要是能调查这么详细，我毕业直接开事务所当侦探去了。”苏一鸣骄傲，“从定下约定的周一开始，我就在着手准备这方面的东西。”
怪不得黎凡总觉得这一星期苏一鸣烦他的次数都少了，搞得这小子把精力都用在了这上面。
“至于吗？”他真的不解，至于吗。
“对女孩子，更何况还是乐怜雪那种级别的女孩子，多做些准备总没有错。”苏一鸣拍了拍黎凡的肩膀，“但最关键的是，黎凡哥你不上心啊，连一点准备都不做，你打算怎么和乐怜雪搞好关系？”
“用不着搞好关系，只要我能表现出对她有价值的地方就行了。”黎凡回答，“我对她有价值，她对我有价值，以价值交换价值，永远都是最有效的方法。”
苏一鸣眼角抽搐：“先不谈你该怎样向乐怜雪表现你的价值，那个，黎凡哥，我们现在是在09区域，能不用16区域的那套玩法吗？”
“为什么不用，我觉得挺有用的。”黎凡阻止想要劝他的苏一鸣，关于为人处世这方面，苏一鸣总想让他走“真诚”“温柔”“用心”那一套，每次两人关于这个话题都能争执起来。
他看向站在苏一鸣身后，双手插兜吹着泡泡，没打算加入这边的聊天，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花风，换了个话题：“你之前不是说这位是你掌控不了的类型，怎么今天约出来了？”
“别提了......”苏一鸣满脸黑线。
“之前黎凡哥你不是让我帮你向安老师请假，我就让花风帮忙传达，然后作为回报，我答应请她吃一顿帕帕诺，主要我是想，明天要就你我乐怜雪三人去，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女生多少会有些不自在，然后我就想着多找一位女生陪着。”
“我平时认识的那些女生，和乐怜雪站在一起肯定会紧张，我见过的人里也就花风能平淡面对。”
“今天下午我出来做路线准备，正好碰到了她，我想着路线全靠我一个人可能出现偏差，就想让她站在女生的角度帮忙出出主意。”
“结果呢，结果这家伙一点用的都派不上，问她什么都是嗯、哦、好......一点反馈都没有！黎凡哥你应该知道有个成语叫对牛弹琴，我感觉我就是对着一头牛弹了一下午的琴，而且这头牛还总问我要草吃，还是那种最贵的草。”
“干吃不干活，太废物了！”
砰！
“说了多少次了，我耳朵可是很灵的。”花风收腿的同时说。
“对！关键这头牛还有动不动就踢人的毛病！”从地上爬起来的苏一鸣躲在黎凡身后，指着花风，“你要冷淡就给我全程保持冷淡，立好你的三无人设，动不动踹我一脚算什么？告诉你打人可是犯法的，小心我把你告到骑士团，在你档案上狠狠记上一笔，让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骑士团维护的是人类的权益，对类人生物是不起作用的。”花风说。
看来花风很喜欢乐怜雪对苏一鸣的评价，黎凡想。
苏一鸣嘴角抽抽：“就，就算是人类之外，暴力对待猫猫狗狗也是心里扭曲的变态，在道德上是应该受谴责的！”
嗯，看来苏一鸣对自己也有很清晰的认知，黎凡点头。
“但如果处理的对象是老鼠或蟑螂的话，还是会有很多人拍手称快的。”花风淡淡说，“类人生物先生，请你对自己的身份有个清晰的认知。”
“你俩这感情不是蛮好。”黎凡随口一句，懒得再听这两位拌嘴，打量起周围，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助他测试考核强手特质。

第四十章 测试其一
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能派上用场。
“黎凡哥你在找什么？”注意到的苏一鸣说，“路线设计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完成了，我手上也没别的事，要我帮忙吗？”
“那正好。”黎凡领着苏一鸣到河边花园内一处长椅上坐下，“接下来我想让你扮演考核方，对我进行一场考核，不是闹着玩，是很认真的那种考核。”
“考核？”苏一鸣问，“考核什么啊？”
黎凡回答：“什么都可以，关键是要认真。”
“黎凡哥你这事情还真够古怪的......考核，突然让我当考核方，什么都没准备......让我想想能考核什么内容。”苏一鸣很苦恼。
这时，跟着他的花风忽然指着路边店里的棉花糖说：“苏一鸣，我要吃那个。”
“吃，想吃什么就买，买完我给你报销！”苏一鸣没好气的赶走花风，转过头对黎凡无奈说，“不行啊黎凡哥，先不说我想不出来考核的内容，光是让我担任考核方我都做不到，怎么说呢，我一想到考核的对象是你，心里就没底气，然后就认真不起来。”
“我有那么差劲吗？”黎凡不解。
“不是，黎凡哥你误会我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让我考核你，我心里就不自觉会想我谁啊，我配考核黎凡哥吗，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啊，你别乱想。”苏一鸣赶紧解释，顿了下，问，“为什么突然要进行考核啊，还不限制内容......欸，难不成黎凡哥你是想锻炼自己的应变能力，好在明天的聚会中，不管发生什么都能轻松应对？！”
苏一鸣惊讶：“想不到黎凡哥你竟然对明天的聚会上心了，怎么了这是，难不成真对乐怜雪有点意思？”
“和明天的聚会没有半点关系。”黎凡想了下，“我这些天发现我似乎有种独特的能力，只要在考核下我就能发挥很好，于是我想测试下。”
“我知道！我在书里看到过，有的人压力越大思维越集中，可能你就是这种情况！”苏一鸣说。
“不是压力的原因。”黎凡并没有多解释，他看向啃着棉花糖的花风，说，“花风，你不坐？”
花风摇摇头，黎凡这才想起来花风有洁癖，像这种无数人坐过的长椅，她肯定是不会坐的。
“那你可以作为考核方，对我进行考核吗？”
“可以啊。”花风指着苏一鸣，“你对他用横踢，我根据你的动作打分。”
“看到没有，花着我的钱买东西吃，完事还怂恿别人对我拳脚相加，黎凡哥你切记，以后碰上这种女生能跑多远跑多远，靠近一点就是一生的不幸。”在花风的横踢到来前，苏一鸣先一步闪开，他连跑几步拉开距离后，对黎凡说，“不限内容的考核吗，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跟我来。”
在苏一鸣的带领下，黎凡跟着他来到一家看上去很高贵的钢琴俱乐部，苏一鸣是这里的会员，在前台做了登记后来到单独的隔音房间，房间里各种设施齐全，最中央摆着台黑色钢琴，干净的一尘不染。
“你会弹钢琴？”黎凡从没听苏一鸣说过。
“为了哄女孩子，特地学过一点。”苏一鸣坐在钢琴前，腰杆挺的笔直，神情庄重，咋一看还挺有模有样，“黎凡哥，你懂钢琴吗？”
“一点都不懂。”黎凡回答。
“那这样，我弹简单的一段，大概就二十秒，你试试能不能将所有按键给记下来。”苏一鸣双手放于黑白交织的琴键上，“我开始了。”
伴随着手指的按动，一个个音符交织成音乐，因为不懂钢琴，黎凡也不能判断苏一鸣弹得是好还是坏，但从外行的角度来说，至少过程很流畅，没什么磕磕绊绊，听上去也不错。
二十多秒后，苏一鸣停下，看向黎凡：“怎么样？”
“差不多都记下来了。”黎凡低头回顾的同时说。
苏一鸣让开位置：“来试一试。”
黎凡坐到钢琴前面，手指放于琴键上，脑海中琴键先后顺序回放，他慢慢地跟着重复着。
第一遍的时候，过程还很生硬，很多地方是断开的，但整体全部复刻，没有出现错误，第二遍的时候，连续的一遍连了下来，等到第三遍，其流畅程度已经与苏一鸣不相上下。
“厉害呀黎凡哥！”苏一鸣夸道，“不愧是天才中的天才，才看了一遍，就能赶上我钢琴小王子的水平了！”
黎凡沉默片刻：“有没有一种可能，能这么快赶上你的水平，并不是因为我天才，而是你太菜了？”
“不可能，绝没有这种可能！”
苏一鸣顿了下，“黎凡哥你在这里再练会儿，我去找三个厉害的人过来，这三个人中的两个我以旁听的名义邀请，一个以黎凡哥你想进军音乐圈请他来考核下有没有资格。”
黎凡想了下，这个方法也可以，不仅测试了在非正式场合下的考核能否触发特质，还测试了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特质能否触发，算是一举两得。
他又将二十秒练了好几遍，达到熟悉的层次，这时苏一鸣也回来了，跟着他回来的是一位留有小辫子看起来很有艺术气息的年轻男子，在男子的示意下，黎凡认真弹奏了二十秒。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加成。
辫子男的评价为和苏一鸣同样的厉害水平，黎凡不懂这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在之后的交谈中得知，这位是在苏一鸣的邀请下过来听一听，并没有考核的意思。
下一位是发福的中年男性，在对他展现过程中，黎凡还是没有感受到什么加成。
前两位都是旁听，那最后一位就是考核了，黎凡这样想，对邀请来的带着眼镜的女性微笑，开始了演奏，二十秒钟很快过去，待声音停下后，带眼镜的女性对黎凡做出了热烈的表扬。
“怎么样？”送走女性后，苏一鸣问低头沉思的黎凡。
黎凡摇摇头：“不行，全都没有用。”在为第三位考核者演奏时，他仍向之前两次一样没感到有任何的加成，强手考核特质并没有触发，但这并不应该啊，他眉头锁在一起，想不清楚原因。
苏一鸣意外：“难不成黎凡哥你真有特殊能力了？”
迎着黎凡疑惑的视线，苏一鸣说：“其实吧，刚刚三个人我都是以旁听的名义邀请来的，等下，黎凡哥你先别动手！是这样的，我以为你所谓的发挥很好，是因为有压力导致的思维集中，然后我就想通过实验证明这点。”

第四十一章 测试其二
“你在前两个都是旁听后肯定会以为第三个是考核，然后给自己压力，然后发挥很好，但实际上最后一个还是旁听，最后我揭晓一切的原因还在于黎凡哥你自己......这是我预期的画面，结果竟然跟我想的不一样。”
黎凡差点给苏一鸣来一脚横踢，他在这烦闷许久原因，然后苏一鸣给他来一句别烦闷了其实是我没按实验要求来，把他给气的。
“我再去找一个，这次绝对是考核的！”苏一鸣说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拉着个人回来，是个烫发的男子，苏一鸣正对他说，“等下给我认真点啊。”
烫发的男子表示：“放心吧，你知道我向来以严格著称。”
看来这次是真的了，黎凡在钢琴前坐好，将二十秒又重新演奏一段，但从头到尾弹得过程中还是没有任何加成，他心情复杂，手指的移动略显僵硬，导致整段曲子结尾处不太流畅。
他本以为这次又是苏一鸣没按说好的来，但烫发男子却在闭眼聆听后，用很认真的表情思考，评价着：
“你想进入音乐圈，我对你的勇气表示赞赏，但从我的角度来说，你的表现并不是特别完善，有很多的失误乃至错误在里面，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我能感受到你并没有依靠“音乐维度”来演奏，整个人还停留在二维的谱面，连三维的舞台感都没有形成，更别提四维的.......”
这评价好专业的样子，什么音乐维度、二维的谱面、三维的舞台感，都是从来没有听过的名词，是钢琴里面的标准用语吗？
这样说来，这位是真的来对我进行考核的，那为什么，考核强手并没有触发？
聆听了烫发男子十多分钟的批评，恭恭敬敬将对方请走后，黎凡坐在沙发上再度陷入沉思。
“苏一鸣，刚刚那位是哪里的大师？”他想着会不会是大师的考核方式比较特殊，比如主要考核的是人而不是钢琴之类的。
“什么大师，你别听他拽几句术语就觉得他很厉害，音乐维度什么的都是他自创的名词，他就一个刚学钢琴不到两个月的新人，连我的技术都不如。”苏一鸣不屑摆手，刚说完，见黎凡一脚踢了过来，慌忙地躲闪开来。
“我让你给我找个考核方，你给我找个新人菜鸟，他能担任考核方吗，他连哪里好哪里坏都不明白吧！”黎凡忍住再踢一脚的冲动。
“主要黎凡哥你也没说一定要专业人士啊，我就想着随便找个人就行，要知道钢琴大家们都是很忙的，这个点他们大多都还在练习。”苏一鸣辩解，这时，门铃声响起，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开了门，态度立马恭敬起来，“老师！”
来的是一位瘦高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很有气质。
“我听前台说你来了，于是过来看看。”男子说，“这是你的朋友？很好，俱乐部很欢迎热爱音乐的孩子参观。”
苏一鸣介绍：“这是我的老师，是当前俱乐部最厉害的钢琴家，对了，老师，我这位朋友想要进军音乐界，您过来听一听他的演奏，看下他有没有资格。”
“老师水平也有限，谈有没有资格太傲慢了。”男子架不住苏一鸣的热烈邀请，坐到第一排，对黎凡说，“这样，你弹一段，我根据我的标准对你做个评价。”
这次是真的是真的了，黎凡深吸口气，将反复弹奏多次的二十秒再演奏一遍，这一次很流畅地从头到尾，停顿转折都很正确，算是表现最为优秀的一次。
但那种超常发挥的感觉，却仍然没有出现。
“真是很令我意外。”男子略显惊讶，“你这次的弹奏以外行人的标准，满分一百分我能打八十五分，属于优秀的范畴了。”
黎凡愣了下，他并不觉得这次的弹奏和以往有多大区别。
“你弹奏的这段取自伯恩《梦中的草原》第三节第二段，据说伯恩在创作时，屡次被朋友骚扰，思路断掉了数次，结果就是在创作过程中，这份烦闷也被融进了乐谱里。”
“在演奏到这一段时，好的表现为优美宁静的音乐之下，隐藏则些许扰人的烦闷，我们将这股烦闷称作“美丽草原上的羊蹄脚印”，谁能将这隐藏的烦闷给演奏出来，代表这个人的水平绝对不低。”
“刚刚你的演奏中，优美先不谈，我竟然听出了微弱的烦闷，像是小羊的蹄子，真是很令我意外，不管你是有意与否，能够演奏出来，已经相当棒了。”
男子给出建议：“你的基础并不牢固，对于你这个年龄来说是很致命的问题，所以我并不建议你进入音乐圈，更推荐你将钢琴作为一种爱好。”
“你学习钢琴多长时间了？”
黎凡看向苏一鸣，苏一鸣对男子说：“老师，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摸钢琴，学习一共，三十四分钟。”
“他是看我演奏一遍，将按键顺序给记了下来。”
“......不得了，真不得了！”男子沉默好一会儿，摇头夸奖，“这种天赋，如果能再早些接触钢琴就好了。”
“尽管你的天赋令我震惊，但我的建议仍然不变，你之前从未学过钢琴意味着你对钢琴或许并没有那样热爱，每天十四小时以上的练习对你或许充满枯燥，因此我并不推荐你成为钢琴家，而是作为爱好，利用这份天赋，你可以成为业余中的专家。”
交谈完毕，客气送男子离开后，黎凡背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这次肯定有效果吧！”苏一鸣笑，“我给你说，老师可是很严格的人，别看他只给你八十五分，实际上已经相当高了，像我这么天才的还从没超过六十分。”
“从没超过六十分的你就不要自称天才了。”黎凡吐槽，顿了下，不解，“但我真的没有什么超常发挥的感觉......”
“有没有超常发挥看的是结果不是过程！”苏一鸣强调，“都得到八十五分了，你还说没有超常发挥，你难道想说这是你的正常水平？现在都流行这种委婉展示优越吗？”
“话说黎凡哥，那小羊的蹄子，你是怎么感受出来的，也教教我呗，到时候我也去露一手，震撼全场！”
“什么小羊的蹄子，我当时是真的心里烦闷，简单一场测试被你这货三番五次搅和，我......”黎凡忽然停下了。

第四十二章 结论
在面对男子时，他演奏出了所谓的“美丽草原上的羊蹄脚印”，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超常发挥，但这个超常发挥并不像考试那样，如有神助，而是缘于苏一鸣一次又一次地搅和，一次又一次堆积而成。
苏一鸣会的肯定不止《梦中的草原》第三节第二段，但他在第一次演奏时偏偏选了这段，这段里面恰好有隐藏的“羊蹄脚印”，之后更是各种行为积攒了自己心中的烦闷，结果却在面对男子时表现而出。
这次的超常发挥，是从头到尾，连续的巧合拼凑出来的！
如果真的是特质在起作用，那这个特质难道是知道真正的考核什么时候带来？从而干涉了，命运？
考核强手的上位特质为无限潜能，无限潜能的上位特质隐藏了，难道考核强手的终极特质与命运有关，这条特质序列都和命运扯着联系？
黎凡越想越复杂，越想越难以搞清楚，直到耳边传来啪的拍手声。
“我说黎凡哥。”苏一鸣劝道，“我知道你属于那种凡事都想了解本质的人，但有句话说的好，知道的越多越痛苦，无知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种幸福，黎凡哥你总思考太彻底不一定是件好事。”
“要不这样吧，我在网上买几把螺丝刀，给黎凡哥你做个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保证一刀下去，你后半生除了吃就是睡，再无任何忧愁。”
“我发现你今天真的格外找抽。”黎凡抬起腿就要踢人，这时他注意到视线中的本在愣神的花风投来视线，抬起的腿停在空中。
踢人，可并不是他习惯做的事情。
他试探性问花风：“你，还对我进行着考核？”
分，考核结束，不合格。”
“这样吗......”黎凡轻声说。
他站在原地，侧头想了会，将今天的经历进行总结，得出了结论。
考核强手，介绍为：无论是笔试、面试或是其他形式的考核，你总能超常发挥。
其中考核的生效条件为，双方或双方以上，清晰的判断标准，明确的最终结果，其中，考核方的权威性，判断标准的清晰程度，最终结果的明确程度，都会影响“超常发挥”的程度。
最好的超常发挥，比如学校考试、标准语测试，考核方够权威——获得绝大多数人的认同，判断标准够清晰——标准答案对就对错就错，最终结果够明确——成绩分数，在这种情况下，超常发挥表现为“如有神助”。
而此点的超常发挥，比如女生那次，考核方不够权威——只有女生自身或多加几个闺蜜认同，判断标准不够清晰——全凭自我主观判断，最终结果还算明确——过了下次同意继续玩，在这种情况下，超常发挥只表现为“让事件不至于立刻结束”，如让引导产生愿意多陪会儿的念头。
备注：自己不知道考核开始并不影响特质被触发；特质能对命运产生干涉，从而引导集中在“结果”上的超常发挥；特质引导产生的念头发现后可主动终止。
目前看来，这个特质，应该就是这样吧。
用了半天时间，搞清楚一个特质详细的情况，黎凡觉得还是可以，至于里面更多的难以讲清楚的玩意，等以后遇上对应的事情，通过例子，能更清晰的理解。
最重要的一点已经解决了，特质确实能影响我，比如改变我的习惯，引导我产生想法，但这些都可以被发现，甚至我可以反向通过此，来分析隐藏的考核方存在，以及考核方的目的。
苏一鸣见黎凡又陷入深思，是真怕他哪天想太多想不过来把大脑给烧了，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黎凡露出喜悦笑容。
“好了，到此为止了，结束了。”黎凡看向苏一鸣和花风，“很感谢你们两个的配合，我弄清楚了很重要的事情。”
“啊？”苏一鸣不解，这一路他全程陪同全程见证，然后还是不明所以，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弄清楚了啥啊？？？
“算了，无知者有无知者的幸福，我就别想那么多事情了。”苏一鸣这些天调查出的路线发给黎凡，“黎凡哥，这东西你好好看看，里面我加粗的内容最好背一下，明天肯定能排上用场。”
“这么多？”黎凡看了眼文件，皱眉。
“凭你的记忆力，这些内容不都是小意思。”
苏一鸣大笑。
“好的，既然接下来大家都没事，就快找位置坐下，来听身为钢琴小王子的我，精美绝伦的音乐演奏会！”
要不还是借口有事走吧。
————
周日，下午四点。
地点为位于学校西北方向最近的花园入口，从这些顺着主干道前进便能抵达看中的帕帕诺甜品店。
约定的时间为五点，黎凡特意早一个小时来的目的，是想在这里研究下下次模拟的情况，伴随着昨天晚上钟表的时针指向十二点整，上次的模拟封锁，这次的模拟结束，但他昨晚很早就睡了，上午时间则是在看苏一鸣整理的文件。
一个小时，够模拟了，他想，不在家中模拟的原因是担心太投入忘了***时间，于是提早赶了过来。
他进入花园，找到一偏僻位置的长椅，闭上眼睛，刚准备将反派模拟器的界面招呼出来，眼睛被轻轻捂住了，接着有股好闻的幽香靠近，肩膀一沉，有什么划过脸颊，很痒。
“猜猜我是谁？”有女孩在他耳边轻语。
黎凡能想到此刻的画面，他坐在长椅上，有女孩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付下身子，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之上，两人靠的很近，近到女孩的头发都触碰到了他的脸。
“乐怜......雪？”声音格外明显，但他却偏偏不敢确定。
耳边传来女孩的轻笑，接着捂着眼睛的小手拿开，黎凡睁开眼，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前方的女孩，女孩双手背在身后，弯下腰，与他视线平齐，彼此的脸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对方细微的鼻息，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散零散落在淡妆的侧脸，女孩湿润的眼睛充满好奇，眨眼时长长的睫毛抖动着。
“乐怜雪？”这次看清了女孩的脸，但他还是不敢确认。
女孩忽然露出笑容，让人心跳砰然加快的笑容。

第四十三章 姐姐
这笑容！
黎凡只感觉心脏被猛击了一下，脸颊发烫，表情都变得不自然，整个人下意识向后仰去。
女孩的笑容顿时变了，变成恶作剧得逞般贼贼的笑，她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黎凡捂着下半张脸，尽可能均匀缓慢地呼吸，让情绪平静下来。
他向女孩看去，女孩上半身穿了件白色的短袖，下身短牛仔裤，露着两条修长圆润的美腿，白色的袜子与运动鞋，视线在女孩身上不着痕迹的扫视一遍，最终在胸前多停留了片刻，主要都怪女孩，她将短袖的下摆塞进短牛仔裤中，强调细腰的同时，让本就傲人的胸部更加明显。
“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哦，猜猜我是谁？”女孩眯起一边的眼睛，对他眨了下。
再给一次机会，意味着她承认了自己不是乐怜雪。
其实女孩就算说她是乐怜雪，黎凡也不承认，他决不相信，有谁能有如此之大的反差，从内到外，从灵魂深处到外在情绪都不同的反差。
“你是乐怜雪的，”黎凡一字一顿说，“克隆人？”
女孩愣了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得很是开心，笑得出了眼泪，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不是，为什么会是克隆人啊！”女孩边笑边大声吐槽，“正常人不都会猜姐姐或妹妹，你就是说妈妈我也认为有那么点联系，但克隆人...克隆人...”女孩没说完又笑了起来。
原来是姐姐或妹妹啊。
“你一定要给我解释一下。”女孩蹲在地上，双手环抱膝盖，用力吸了口气稳住不笑，问黎凡，“为什么，哈，为什么会说是克隆人？”
“先提出一个很夸张的观点，然后现实不管是怎样，就都能够接受了。”黎凡实话实说。
女孩用手指擦拭下眼角：“你这孩子，真是太有趣了。”
孩子？
这种说法让黎凡挑了下眉毛，这女孩看上去和乐怜雪一样大，和他是同龄人，有向同龄人称呼孩子的吗？
难不成，这位实际上是......
摇摇头将古怪的想法从脑子里抛去，看着与乐怜雪长得一样，但性格更为开朗，更为活泼的女孩，他问：“你是乐怜雪的妹妹吗？”
“我才不是妹妹！”女孩忽然炸了毛，她蹭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两个团子很有弹性地，停，关注点不在这上面，两条手臂一左一右高高举起，她鼓了下腮帮子，很有气势地大喊，“我可是伟大的姐姐！”
.......哈？
黎凡不理解，姐姐就姐姐吧，为什么要前缀伟大一词？
“哼哼，谅尔等独生之子女，不懂姐姐之伟岸！”女孩挺起胸膛骄傲说，“姐姐，可是象征着坚韧、承担与奉献，是为可爱妹妹支撑起天空的栋梁，告诉你一个秘密，伟大的姐姐和可爱的妹妹是世界上最棒的组合！”
不，我觉得温柔的哥哥与能干的妹妹才是世界上最棒的组合，不，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死去（）（）万事（）什么的我绝对没有！
黎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是有这种情况，双胞胎的话，是会去争抢姐姐的身份......”
“不是去争抢，我就是姐姐！”女孩生气了，竖起两根***的食指，对着黎凡的脸颊狠狠地点去。
“快停下！”
就在黎凡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时，一声带有责怪的呵斥从女孩身后传来，接着是手刀与脑袋碰撞的声音，听上去不算特别地痛，但仍然让女孩哭兮兮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有着相同容貌的另一个女孩出现了，这个女孩同样白色的短袖，多背个单肩小包，但下身是带有条纹的灰色褶皱裙，可能是不愿意光着腿，她穿的有轻薄的黑色长筒袜，与短裙间留有几寸绝对领域，脚上是干净的带跟小皮靴，走在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那冷漠的神情，冰寒的气质，是乐怜雪本尊没错了。
乐怜雪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蹲在地上的女孩，将手中拿着的矿泉水瓶递了过去，想来刚刚她是去饮料自动售卖机上买了两瓶水，结果转身的功夫女孩就跑远了。
“谢谢~”女孩接过水，顿时喜笑颜开，站起身拧开瓶盖仰起头咕咚咕咚，洁白的脖颈抖动起来莫名诱人，她喝水的方式很豪迈，有从嘴边流出，顺着脖子，流入领口深处。
“慢一点，都洒出来了。”乐怜雪一边皱着眉，一边从小包中抽出纸巾，帮女孩擦拭着嘴角，脖子与领口，这个过程中她侧了下目光，与正直直看向这边的黎凡目光对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距离约定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
“提前一个小时到场可是标准。”黎凡说，“你呢，不也提前来了。”
“我是为了陪她。”乐怜雪拉了下女孩，让后者不要在享受她照顾的同时傻笑，表情正经一些，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姐姐，乐伶夜。”
还真是姐姐！黎凡意外了，至少从刚刚的形式上看，乐怜雪更像是沉稳的姐姐，而乐伶夜则是那个爱撒娇闯祸的妹妹。
“你好，我叫黎凡。”他自我介绍。
顿了下，他继续说：“既然如此，那你们继续逛吧，等下五点入口***。”
乐怜雪点头：“那五点再......”
“停！”乐怜雪话还没说完，就被乐伶夜从身后狠狠抱住，乐伶夜不理解地大声问，“为什么要分开啊，一起逛花园不好吗？”
乐怜雪拒绝：“不要麻烦别人。”
“但他这么早来，不就是为了等我们吗？”乐伶夜争辩，“既然如此，为什么都见面了，还要故意分开？”
她说的好有道理，黎凡看向乐怜雪，乐怜雪也看向她，双方对视，谁也没能反驳什么。
“好吧。”乐怜雪最后退让了，她看向黎凡，“要一起吗？”
对方都这样说了，黎凡也不好找什么理由：“可以吧。”
“好耶！”乐伶夜开心地跳了下，无视乐怜雪的不情愿，保持着怀抱的姿势，笑嘻嘻走着。
所以，明明是乐怜雪更像姐姐啊。
望着前方两道贴在一起的背影，黎凡心里嘀咕的同时，跟了上去。

第四十四章 姐姐与妹妹
“这花开的好漂亮！”
“叶子摸起来刺刺的！”
“呀，怜雪快看，湖里面有鸭子耶！”
花园幽静的小路上，乐伶夜左瞧瞧右看看，跑到这边跑到那边，像是对一切充满好奇的孩子。
与洋溢着活力的乐伶夜相比，乐怜雪则低沉许多，本来想慢慢散步的她被姐姐牵着手拽来拽去，刚到左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被拉着跑到右边，小皮靴在石板路上哒哒哒哒响个不停。
黎凡跟在两人身后，保持五六米远距离，沉默打量着这对相似又不相似的姐妹。
他在好奇，乐伶夜与乐怜雪在性格上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他能够理解乐怜雪的性格。
人们在提及学生时代时总是不缺赞美，经常将其描述为充满青春绚烂单纯无瑕的美好时光。
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样。
校园虽不如社会残酷，但同样充满了阴暗与不公，像乐怜雪这般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漂亮女孩，在享受璀璨的同时，必然也会遭受黑暗的骚扰。
就比如最常见的恋爱，肯定有不少同龄人喜欢乐怜雪，也肯定有不少人向她告过白，当然肯定还有不少人被她拒绝过，遭到拒绝的男生中，性格好些的就此结束，性格麻烦些的可能胡搅蛮缠，而性格恶劣的，则可能因此记恨上她，故意针对她，散播谣言什么的。
优秀的乐怜雪受很多男生喜欢，而这些男生可能还有喜欢他们的女生，当自己的心仪对象总是向另一位异性表示好感时，这些女生心里必定不会好受，然后是同样的，性格好的女生无事发生，性格恶劣的女生会讨厌甚至记恨乐怜雪，认为都是她的错，针对她做些不愉快的事情。
黎凡对此深有体会，因为这些都是他初中时期的真实经历。
他当时应对的方法为，伪装出令人夸奖的人品，在同学与老师中都留下好的影响，结下很好的人缘，再利用优秀的成绩与绝美的外表进入班级最高层小团体，故意与几位有名的漂亮女生保持暧昧关系。
前者能让不利于他的事情发生时，迅速拿到群众的支持，像谣言什么的往往不攻自破，后者则是利用女生为挡箭牌，让其他女生自觉放弃，避免了绝大多数麻烦事件。
后来等他以优秀的成绩保送进其他人难以触碰的实验中学，他花了不少心思让这些女孩与他渐行渐远，最终不再联系——并不是利用完就一脚踢开，而是小心维护了女孩美好的记忆，自己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当然，这是他，使用的是欺骗与伪装，而乐怜雪明显与他走了截然相反的道路，独身一人，丝毫不隐藏真实情绪的，与周围的恶意正面碰撞，以牙还牙，加倍奉还，本心的性格与选择的道路，共同塑造了现在冰冷的她。
黎凡能够理解。
至于乐伶夜，他也能够理解，只要拥有足够的保护伞，拥有能够将一切恶意阻挡的屏障，就能维持公主般天真可爱的性格。
姐姐他能理解，妹妹他也能理解，但把姐姐和妹妹放到一起后他不理解了，乐伶夜表现是不怎么接触恶意，乐怜雪则表现是亲自对抗过恶意，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能让两个近乎相同的女孩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情况？
妹妹代替姐姐抵挡了恶意？
不会，乐怜雪在这方面不是那种能帮助别人的人。
家长独偏爱乐伶夜一人？
可能吗，这两姐妹有什么不同吗，至于区别对待吗？
黎凡想不明白，他微微思索一会儿，脑海中猛地冒出一个特别的念头。
难不成乐伶夜现在的性格，和他初中时的性格一样，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黎凡觉得有很大的可能，但他不敢断定，作为善于欺骗与伪装的人，他并没有感觉到乐伶夜哪里表现出不对劲，不过要是乐伶夜真的是伪装的，那能伪装的如此自然，这家伙的本性，必然超出想象的恶劣与恐怖！
他心中对乐伶夜产生了些许的防备。
果然我还是更喜欢乐怜雪的性格啊，够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好分析，好掌控，好利用。
乱七八糟的想法结束了，黎凡这才注意到乐怜雪与姐姐乐伶夜不再牵着手，而是分开了，乐伶夜向着聚在湖边的鸭子跑去，乐怜雪则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看来刚刚被乐伶夜拉着一顿遛累坏她了。
黎凡走向乐怜雪，在距离大约一米时，乐怜雪猛地抬起头，眼神冰寒而排斥，但在看清来的人是他后，敌意的眼神才淡化许多。
“诶呀，很不好意思，把你当成陌生人了。”乐怜雪很没有道歉意思地说。
“所以对陌生人就能用刚刚的眼神吗？”黎凡说，“靠近你的陌生人可真可怜。”
“你不知道吗，公共场合人与人相距应该在3.5-7.5米之间。”乐怜雪说，“贸然越过这个距离靠近的人，除了对我心怀不轨外，还有别的可能吗？”
“这自我意识未免有些太重了吧。”黎凡顿了下，纠正，“还有，你刚才说的是公共场合演讲距离，陌生人通常相距是在1.2-3.5米之间，哪有你说的那么远。”
乐怜雪惊讶：“没想到你竟然对社交距离有所了解，本来见你肆无忌惮突进我一米间距，还以为你只是单纯无礼，现在看来情况更为恶劣。”她扭过头，“麻烦你距离我1.2米以上，被人误以为和你是朋友的话，会让我感到不爽的。”
你是什么领地意识极强的野生动物吗，黎凡心里吐槽，但并没有往后退。
在乐怜雪投来不满的视线同时，他抢先开口：
“瞧，你姐姐好像有些麻烦。”
正在湖边看鸭子的乐伶夜遇到了几个搭讪的男生，这些男生身材结实染着头发衣着夸张，是漫画里经典的小混混造型，这些男生像是在邀请乐伶夜一起玩，而乐伶夜则保持着距离不好意思地谢绝——话说你能和陌生人保持正常距离啊，那面对我时怎么就随意突进我的亲密距离！
如果是乐怜雪遇到这种情况，刚刚那眼神足以让对方溃散逃走，但可惜现在面对的是乐伶夜，她的性格并不擅长面对这些。
那些男生遭到拒绝后仍然不依不饶，注意到这点的黎凡发现乐怜雪仍坐在长椅上无动于衷，问：
“不去帮忙吗？”

第四十五章 零距离感
“这点小事姐姐足够应对。”乐怜雪轻声回答。
果然，在乐怜雪刚说完，姐姐乐伶夜不知对男生们说了什么后，便成功脱困，向着这边小跑而来，那些男生则眼神复杂地向这边投来视线，视线主要集中在......咦，黎凡发现视线主要集中在他身上。
“怜雪，姐姐我刚才被搭讪了呦！”乐伶夜跑过来就飞扑抱住乐怜雪，笑嘻嘻语气炫耀，注意到乐怜雪抗议的神情后，又安慰道，“没关系啦，怜雪你也很漂亮，只要眼神柔和些的话，肯定也有搭讪啦！”
“能不能别再抱着我了，很热的！”乐怜雪抗议的是这件事。
“但怜雪香香软软，抱着真的好舒服。”乐伶夜头埋在妹妹乐怜雪身上蹭啊蹭。
看着玩闹的两姐妹，黎凡礼貌微笑没有说话，乐伶夜说的很对，乐怜雪眼神温柔点的话，肯定不少人前来搭讪，这对姐妹在男生中的欢迎程度就像他在女生中一样。
想到这里，他不着痕迹地观察下四周，发现确实有几个路过的女生向他投来视线，有想要搭讪的想法，但注意到他身边的这两位后，眼中的想法顿时消散了。
他并不喜欢靠人太近，但刚才还是有意靠近了乐怜雪，为的就是利用乐怜雪，帮他挡掉不少麻烦。
“黎凡你在想什么？”贴在妹妹身上的乐伶夜忽然抬头问他。
“我？我在好奇你刚刚对他们说了什么。”黎凡说，“我想学习下，等以后遇到相同情况时，也能这么自然脱困。”
“很简单啊，撒一个小小的谎就够了。”乐伶夜终于放开了妹妹，往黎凡这边一靠，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我和他们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哦。”
好近，近到能嗅到她身上的气味，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香水，淡淡的不怎么刺激，还挺好闻的。
又是这般轻易地突进自己的个人距离，这个距离已经在0.5米之内了，黎凡十分不自在，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才反应过来乐伶夜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那些男生看他的眼神复杂。
“不会给黎凡你造成困扰吧？”乐伶夜双手在唇前交叉紧握，眼神有些担忧有些害羞，“说你是我男朋友之类？”
“没关系。”黎凡还能说什么，毕竟自己刚刚也利用了她的妹妹。
“真是太谢谢你了，黎......”乐伶夜食指点在嘴唇上，困惑地歪歪头，模样可爱至极，“一直叫你黎凡会不会显得太生疏了？”
“那我以后叫你小凡吧！”
我们见面一共才四十多分钟，生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黎凡心中狠狠咆哮，表面还是礼貌微笑说：“没关系，叫我黎凡就可以了。”
“别嘛，小凡多好听呀，我就叫你小凡啦。”乐伶夜笑，“你也叫我小夜就好了。”
乐伶夜说完，将目光移向坐着的乐怜雪，黎凡下意识也跟着看了过去，乐怜雪轻咳一声，对着黎凡露出微笑。
模样可爱至极，但那气势则摆明了在说，你要是敢叫我小雪的话，我就杀了你。
“小凡你不要担心，这孩子只是不太坦率，其实她很乐意交朋友的！”乐伶夜不顾妹妹乐怜雪的不愿意抱着她笑，“小雪！小雪！！小雪！！！小凡你也喊她试试啊。”
乐伶夜热情的视线与乐怜雪冰冷的视线同时投过来，黎凡又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已经被这个毫无距离感的“姐姐”给搞迷糊，心里祈祷苏一鸣赶紧过来，也只有这货的社交纯度能与乐伶夜分厅抗衡。
心中刚这么想，手机响了起来，是苏一鸣打来的。
示意下有电话要接，黎凡往稍远的地方走两句，接通电话第一句：“
来了没？到哪里了？”
“黎凡哥，出状况了！”那边的苏一鸣很气愤的样子。
“我这边也出状况了！”黎凡说，“总之你先说你到哪里了，快到的话我们现在到入口等你。”
“你已经和乐怜雪见面了啊。”苏一鸣说，“那我就长话短说了，花风这家伙关键时刻掉链子，刚刚竟然给我说有事情不来了！”
花风来不了？那不正好，带上乐伶夜两个男生两个女生。
黎凡刚想这么说，那边苏一鸣又说：“花风来不了，我这边也决定不去了，留你和乐怜雪两个人，黎凡哥你放心，只要按照昨天我给你发的文件上面写的走，就算我不在场，绝对一切仍在掌控之中。”
什么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昨天发的文件上也没说多了个姐姐该怎么办啊！
苏一鸣不给他说话机会继续说：“我正在帕帕诺，和预期中的一样人不算多，你们来的话有位置坐，现在就可以过来，我等下去检查下各路线，有什么特殊情况再通知你。”
“钱我等下发给你，表现千万别太吝啬。”
“加油，黎凡哥！”
说完，苏一鸣就挂断了电话，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黎凡。
“小凡，怎么了？”可能是注意到他在愣神，乐伶夜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刚才苏一鸣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有事情来不了。”黎凡回头拿出初中时期伪装的人设，礼貌笑着，“那我们不用等他了，要直接去帕帕诺吗？”
“好啊！好啊！”乐伶夜跑过去将妹妹乐怜雪给拽了起来。
“不能来的话，为什么不能提前告知？”乐怜雪不悦。
“现在不也没到约定时间，总体而言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黎凡说，“下次见面我会好好批评他的，你就原谅他吧。”
“走吧。”他在前面带路。
苏一鸣选中的这家帕帕诺在同品牌的店内都算装饰精良，也正如他说的那样，这个时间段店铺内人流量并不算特别大，黎凡他们坐到了靠里面的位置上，黑色的桌子外形为戴着礼帽的卡通小猫，很是可爱。
“我喜欢猫咪！”乐伶夜轻轻抚摸小猫的礼帽，“它们穿梭于月光之下，是黑夜里的精灵。”
“这里没有小兔子桌吗，怜雪她喜欢痛，痛痛！”她话还没说完就弯腰捂着腿，想来是坐在她身边面无表情地乐怜雪狠狠拧了她一下。

第四十六章 各自的世界
“可能是兔子两个竖起的耳朵让桌子的形状不太好确定。”黎凡说着的同时将扫码后的手机递给对面，“看看吃什么味道。”
“好多口味欸。”乐伶夜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的同时惊讶。
乐怜雪有些意外看了眼姐姐，问：“你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吗？”
乐伶夜顿了下，笑了笑：“主要以前吃冰淇淋都是别人帮我带的，我说好吃后就一直带那个口味，让我以为这家店只有那一种。”
“好多口味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乐伶夜表现出选择困难症的症状，看向黎凡，“小凡你有什么推荐吗？”
“这要看个人的口味了，如果喜欢甜一点的，我不推荐抹茶与巧克力，这两种都代为微苦，香草是很经典的口味，口感比较细腻，牛奶的香味则比较浓郁......”黎凡根据苏一鸣发的文件上的记载，将十三种口味的冰淇淋大致介绍了一遍。
乐伶夜很认真听完了，又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了香草味。
乐怜雪选的是黑巧克力，黎凡则选择了牛奶。
冰淇淋来的很快，三人都没有吃饭前拍照的习惯，没耽误的开动了。黎凡用勺子挖了口塞进嘴里，口感丝滑顺畅，味道浓郁奶香十足，很好吃。
黎凡与乐怜雪的吃法都很慢，前者是有意放慢速度，后者则本就姿势优雅，而乐伶夜则兼顾着姿态与速度，在两人的冰淇淋刚吃到一半时，她的已经吃完了。
“要再来一份吗？”黎凡问。
“可以吗？”
“当然可以，要什么口味？”
乐怜雪看了眼妹妹，说：“那就帮我来一份黑巧克力吧。”
黑巧克力冰淇淋来了，乐伶夜期待满满地挖了一勺，塞进嘴里后小脸一皱：“好苦！”
“黑巧克力是带点微苦，姐姐你应该按自己的口味走。”乐怜雪淡淡说。
“这哪里是微苦......”乐伶夜委屈。
黎凡在品尝冰淇淋的同时，下意识看着乐伶夜，后者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小勺，拿在空中停顿下，吃药般颤颤巍巍放进口中，然后皱着小脸抖一阵，连续几次后，适应了苦味般，稍微好了些，虽然看着仍有些勉强。
注意到他的视线，乐伶夜不好意思一笑，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很纯粹，感受不到伪装。
难道我之前的提防都是多余的？
黎凡用勺子缓慢搅拌冰淇淋的同时想。
三个人差不多同时吃完，见乐伶夜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黎凡问要再来一份吗，乐伶夜赶紧摆摆手。
结完账，黎凡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顾着品尝冰淇淋的味道与观察乐伶夜吃苦东西时的反应，忘了苏一鸣叮嘱的，要趁这个机会旁敲侧击出女孩是什么类型，好为接下来的路线做准备。
不过好在有乐伶夜，她这么坦率，提到等下散步的话，肯定会大声说想去哪里。
但在黎凡预料外的是，当他提议散步时，乐伶夜却遗憾摇摇头：
“很抱歉，今天我已经出来玩够久了，要回去了。”
回去？去哪里？
黎凡心中有个很早存在的疑惑，乐伶夜为什么没有和乐怜雪上同一所学校，前者明明也正是读书的年纪。
“姐姐回去的话，我也......”乐怜雪话没说完，就被姐姐乐伶夜拿食指点住了嘴唇。
“怜雪陪小凡再逛一会儿吧。”乐伶夜说。
这句话的内容没什么特别，但黎凡却注意到，乐伶夜说这句时情绪并不像之前那样充满上扬，反而格外的宁静，宛如一条直线毫无波动，平淡到有些不可思议。
乐怜雪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她顿了下，对黎凡说：“走吧。”
说完，她转身向着不远处道路上空的天桥走去，没有任何等他一起走的意思。
“去吧去吧。”乐伶夜摆摆手，示意黎凡跟上乐怜雪不用管她。
黎凡有些犹豫，就在刚刚他从乐伶夜身上终于察觉到不正常的气息，但这不正常转瞬即逝，快到连他都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防心太重产生的错觉，本想再好好关注下，但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乐伶夜看着他，忽然笑了，这笑容与之前相比不够那么灿烂，但意外地充满真诚：“作为姐姐，我今天玩的很开心。”
又是句正常但又让人感觉不对劲的话，黎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礼貌笑笑，摇摇手说声再见做了道别，向走远了的，已经登上天桥台阶的乐怜雪追去。
望着黎凡远去的背影，乐伶夜摇晃的手掌慢慢放下，嘴角上扬的灿烂笑容也跟着收起，漆黑的瞳孔不再发亮，脸上也再无任何表情，很轻很轻，仿佛自言自语般：
“作为满月，今后请多关照了。”
————
黎凡登上天桥时，乐怜雪正站在中央，侧着身子，单手扶着栏杆，乌黑的长发被风吹散，在空中摇曳，夕阳落在她精致的侧脸。
仿佛绝美的画卷。
顺着乐怜雪的视线看去，发现帕帕诺前的乐伶夜已经不见了，离开的可真快，四周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姐姐很忙。”乐怜雪忽然开口，“她不需要上学，她负责家里的事情。”
家里的事情，乐怜雪家里是开公司的，然后她姐姐是选中的继承人？黎凡猜测，但乐怜雪似乎只是向他解释下姐姐为什么没和她上同一所学校，更多的信息什么也没有说。
“是姐姐让我陪你一会儿的。”乐怜雪很轻地说，“所以我就陪你一会儿，就在这里，哪里都不需要去。”
“等太阳落下去，就结束吧。”
他没有说话，和乐怜雪一样单手扶着栏杆，眺望着天空尽头橙红色的落日，夕阳将半个世界染成红色，两侧高楼每一块砖瓷折射着光芒，微微闪烁，道路上车流来往不停，呼啸成风。
世界是由主观意识与客观物质共同组成的，黎凡是这样认为，环境、认知、性格......这些种种组成一个人的“意识”，各自的人生活在各自的世界，人与人的意识千差万别，所以人与人的世界也千差万别。
同样的一朵花，诗人眼中是灼灼百朵红，戋戋五束素；生物学家眼中是花萼花瓣雄蕊雌蕊；商人眼中是进价卖价差额利润；画师眼中是局部整体结构光影。
所有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同世界的人根本无法互相理解。
他与乐怜雪也是，他们不熟悉彼此的性格，不知晓彼此的过去，不了解彼此的理念，他们现在是很接近，近到距离不足一米，近到一起眺望着同一个太阳，但这个太阳在彼此的世界真的相同吗？
谁也不知道。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点一点地看着夕阳落下，虽然缓慢，但终究是有尽头。
夜幕降临，城市点亮霓虹，乐怜雪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撩到而后。
“再见。”她淡漠说。
“再见之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黎凡看向她。
乐怜雪微微皱眉：“请教问题，留下人情，转为答谢，保持联系。我觉得你不是玩这种老旧又无聊套路的人吧。”
“你觉得很对，比起与你保持联系，我更关注的是问题本身。”黎凡说。
“呵，这句话已经表示出你还是有与我保持联系的想法。”乐怜雪失望摇摇头，“我就知道，接近我的男生都是抱有不纯洁的目的。”
“尽管我并不打算回答，但还是想听听，你能找出什么借口。”
“说吧，你的问题。”
望着双手抱于胸前的乐怜雪，黎凡很认真地问：
“你了解灵能吗？”

第四十七章 真实世界
“灵能？”乐怜雪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像是挖到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样，她嘴巴紧紧抿着好几秒，试问道，“你确定你问的是，灵能？”
“是啊，灵能。”黎凡自觉吐字发音还算标准。
“确定是灵能？上面侧过来的山下面一个火的灵，并不是零一二三四五的数字零？”乐怜雪又问。
“是吧......”黎凡被乐怜雪问的都有些不自信了，他以揉眼睛为掩饰将反派模拟器打开，点开特质。
上面写的是灵能潜质没错。
“你真的......”乐怜雪话被说完被黎凡打断。
“是灵能！古灵精怪的灵！心灵手巧的灵！”黎凡忍不住了，“有必要确定这么多次吗！”
“还不都怪你上次！”乐怜雪怒瞪着他。
怪我？
我怎么了，黎凡不明白，他昨天才获得灵能潜质这个特质，才知晓有灵能的存在，哪里有什么上次？
但乐怜雪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黎凡绞尽脑汁，愣是没想到前两次见面有哪次聊起过灵能相关的话题。
“算了。”在他努力回忆时，乐怜雪叹了口气，“你可以看到吗？”
黎凡将注意力转回现实，发现乐怜雪身上忽然汇聚起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气息，这气息与刚获得灵能潜质时对周边物体产生的新感知很像，就是那种早已存在，但直到此刻才感受到的“真实感”。
气息在乐怜雪的脑袋上形成两道模糊的长条，像是兔子的耳朵。
“很可爱。”他实话实说。
气息组成的兔子耳朵立刻散去了，乐怜雪不太自然地轻咳几声：“你只需要回答“可以”就够了。”
接着她眼神复杂地打量过来：“没想到你说的竟然是真的灵能。”
“搞了半天你还是不确定我说的话啊！”黎凡眼角抽了下，问，“所以说，那兔耳......气息一样的东西就是灵能？”
用眼神将黎凡到嘴边的“兔耳朵”吓回去后，乐怜雪并没有急于解释，而是问：“到现在才来问我，你是这几天才拥有这方面的能力？”
“是。”黎凡正想着该找个怎样的借口将反派模拟器给糊弄过去时，就听到乐怜雪继续说。
“你不用告诉我你是怎样获得这方面能力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乐怜雪背靠着围栏，“但大致我能猜到一些，你能来问我，代表你身边没有其他可以咨询的人，意味着你是通过其他的，非组织性的途径获得的能力。”
“尽管孤身一人，但还是欢迎你来到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黎凡还记得灵能特质的介绍：一柄通往新世界的钥匙，帮你打开“真实”的大门。
“我不会给你建议，也不会传授你技巧，并不是自私，而是不同派系之间，相同派系不同人之间，都存在着显著的差异，我的技巧或许并不适合，甚至有害于你。”乐怜雪说，“我会告诉你这边的一些常识。”
“首先，你相信世界上存在神吗？”她看着黎凡的眼睛，但并未给他回答的机会，“不管你过去如何想，从现在开始，相信吧，去相信世界上有神明的存在。”
“神明......”黎凡轻声念着，意外的，他很容易就接受了，一方面因为当发现灵能的存在时，他就想过这神明之类的可能，另一方面则因为他是穿越者，有着名为反派模拟器的穿越者，连这种事情都发生过，存在神明，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
“神明是什么？”他问乐怜雪。
“你的冷静让我意外。”乐怜雪本以为黎凡的反应会更大一点，结果比想象中无聊的多，她撩了下头发，说，“神明是什么，不要去思考这个问题，在这边的世界，这是禁忌。”
“当然。”她忽然话锋一转，微笑说，“如果你愿意违反禁忌，不顾后果，也可以尝试研究神明，从各个方面，用科学的方式。”
“能说出这种话，你也足够叛逆的。”黎凡说。
“就算是全方位天才般优秀的我也不得不承认，在信徒方面，我确实不够虔诚。”乐怜雪的口气也不知是遗憾还是骄傲。
“神明是什么，这不是你现在能思考的问题，你只需要知道些关于神明的常识。”乐怜雪补充，“神明们存在于神国中，那是超越现实之地，生活于大地之上的信徒可通过虔诚的祈祷，将声音传递到神明耳边，感动的神明会利用权柄，施展出超凡的奇迹，通过象征在现实中实现。”
她说完，看向黎凡。
“神国，祈祷，权柄，奇迹，象征。”黎凡总结。
“很聪明，凡人能了解到的一切都包含在这五个名词里面。”乐怜雪表扬道。
“我会依照方便理解的顺序向你解释。”
“首先是神国，那是神明们存在的地方，位于现实世界之外，传闻在缝隙连接的深层，深层之下的更深层，便是神国。”
“对于神国的了解整体还是偏少，因为从未有人达到过那里，哪怕是最虔诚的信徒，哪怕是在梦中。”
“权柄与象征是神明们力量的总和，权柄为神明能够使用的力量，象征则是神明以此展现力量的途径。拿吸血鬼信奉的“始祖”为例子，最初始祖的权柄为生命，象征为血肉，代表祂能通过血肉，展现出任何包含于生命之内的奇迹。”
“血族竟然是真实存在的！”黎凡有些情理之外预料之中的感觉。
“在始祖掌控着生命权柄时，仍有不少神明能展现出生命范围内的奇迹，因此普遍认为，权柄并不唯一，至于相同权柄如何分配，至今没有结论。”乐怜雪继续，“与权柄不同，象征是唯一的，始祖拥有血肉，其他神明就不能再通过这个途径来展现能力。”
“不唯一的权柄与唯一的象征。”黎凡点头，“大概明白了。”
“最后是祈祷与奇迹，在这之前需要解释三个名词，你可以简单认为是信徒的三种简单级别。”乐怜雪竖起三根手指。
“分别为，神之刻印、神之祝福与神之恩赐。”

第四十八章 刻印
神之刻印、神之祝福、神之恩赐，黎凡在心中重复。
“神明会在选中之人的灵魂上留下对应的刻印，只有刻印者能抵达新世界，能通过祈祷请求神明降临力量，同时，刻印也是神明对选中之人的评价，刻印的等级越高，意味神明越看着此人，其往后的成长空间就越高。”乐怜雪开始解释。
“少部分拥有高等级刻印的人里，幸运的话神会降下祝福，获得祝福的信徒可以祈祷神明降临更多的力量，施展更为宏伟的奇迹，同时在神明的允许下，祝福者可以将祈祷之力储存，在关键时刻无需祈祷便可施展奇迹。”
“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刻印者还是祝福者，本体都没有超凡之力，所有奇迹都是借助神明的力量完成，唯有极个别获得神之恩赐的恩赐者，获得了超凡，可以在祈祷之余，凭自身的力量实现奇迹。”
乐怜雪给了黎凡几秒缓冲时间，继续讲：
“至于灵能、奇迹与祈祷，简化来说，神明通过象征展现出的奇特能量被称为灵能，根据权柄或象征的不同改变前缀，比如血肉灵能或生命灵能；奇迹则为借由灵能实现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实改写；而祈祷，则是不同教派引导奇迹发生的特定方式的统称。”
“基本知识到这里就讲完了，你都明白了吗？”
黎凡消化的同时微微点头。
“比想象中好理解的多。”
“灵能就是蓝量，奇迹就是技能，祈祷就是搓技能的方式。”
“至于神明与信徒的三重关系，也相当好理解。”
“神明就是大佬，住在正常人找不到的豪华别墅区神国里，大佬喜欢收小弟，然后还根据小弟的资质分成三个等级。”
“刻印者是最普通的小弟，大佬只在小弟胳膊上装了个名为刻印的小天才电话手表，然后小弟遇到事情时，可以通过电话手表给大佬打电话，恳求（祈祷）大佬帮忙，求的好了大佬手一挥，派直升机过去打一梭子。”
“祝福者是小弟里比较有潜质的，大佬给些这群小弟更高的待遇，虽然还是只有小天才电话手表，但给这群小弟派的直升机不仅有机关枪能梭子弹，还有火箭筒能轰导弹，最关键的是小弟只要求得够，大佬允许直升机护着小弟，等小弟遇到事情时不打电话直接一梭子。”
“但以上两者直升机说到底都是大佬的，唯有恩赐者比较特殊，作为小弟里的数一数二，大佬直接送了台直升机，表示有事直接干真打不过再小天才摇人。”
“没毛病吧？”
乐怜雪很无语地盯着黎凡：“我现在衷心建议你离开这个世界，否则在被敌人杀死前，你应该会死在自己教派手里，以亵渎的名义。”
“还有，恩赐者那里，神明虽然送了恩赐者直升机，但祂还是拥有直升机的控制权，所以你这个例子并不是特别恰当，至于其他的，大多都很符合。”
原来你真的有认真听啊，黎凡想到什么，问：
“那你说会不会有种特殊情况，比如并没有神明留下刻印，但仍然能察觉世界真相的人？”
“没有。”乐怜雪很果断的说，“凡是能够触及灵能，皆为刻印者，不存在没有刻印的情况。”
她一副看破的样子对黎凡微笑：“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刻印，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发现，不要总是将自己当成独特的那个人。”
但独特的事情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黎凡心里念叨。
“弄清楚刻印对应的神明是最基础的，通过感应刻印的方式是冥想，这里推荐在偏远僻静无人的地方冥想，因为在首次感应到刻印时，神明的力量可能会对周围产生影响。”
“感应到刻印后，便会获得对应的祈祷。
”
乐怜雪看向黎凡，很认真说：“最后一个忠告，在拥有足够的实力前，保持低调。”
“好了，我能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了，剩下的需要你自己摸索与领悟。”乐怜雪侧过头，“真实世界比你想象的要残酷，也比你想象的要危险，但很可惜，当成为刻印者的那刻起，便已经无路可逃。”
“再见。”
说完，乐怜雪很潇洒地转过身，向着天桥的另一端走去。
“那我今天晚上搞一下刻印，明天去活动室找你，明天再见。”黎凡说。
乐怜雪步伐顿时停住，缓慢地回过头，盯着他：“不是已经都结束了吗？”
“是啊，这边的世界都结束了。”黎凡说。
关于刻印者方面，自己萌新开局啥也不懂，而乐怜雪就是那种知识情报一大堆的资深大佬，好不容易碰上，不多薅点羊毛下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跑。
“然后你想说真实的世界以后请多关照吗？”乐怜雪烦躁地叹了口气，“真是麻烦。”
她也没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黎凡独子站在天桥上，看向远方的天空，月亮正挂在高处，虽然残缺，但格外的明亮。
————
“......”
“......”
“说话！”黎凡有些不耐法了。
“黎凡哥，想哭就哭吧。”那边传来苏一鸣悲哀的声线，“我知道的，乐怜雪那种级别的女生，没有我在旁控场，你们之间的氛围肯定相当尴尬，可能冰淇淋只吃到一半，乐怜雪就回去了。”
“没必要强撑到现在，黎凡哥，我能理解你内心的难受，第一次被甩，我当时也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时间会冲淡一切，但现在，想哭就哭吧。”
黎凡忍住骂人的冲动，咬牙道：“我这边进展的很顺利。”
“别骗我啦。”苏一鸣说，“要真顺利我怎么没在接下来的路线上见到你们，要知道我可是为掌控战况的同时不打扰特意乔装打扮，结果一点也没派上用场！”
“计划赶不上变化，你设计的路线我都没用上。”黎凡说。
“那你们吃完冰淇淋到现在这么长时间都干嘛了？”苏一鸣问。
“我们在天桥上看落日。”黎凡回答，“看完后又聊了会儿，所以才这么晚。”
“在天桥上看落日？！”电话那边惊呼后沉默好一会儿，“我怎么感觉，黎凡哥你的段位，瞬间比我高了呢。”
“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么浪漫的场景？”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浪漫的场景！”黎凡叹气，在天桥上面硬站一个多小时只为看只有几分钟的落日，而且中间两人毫无交流，这场面但凡换个正常女生都是寄，也就对乐怜雪有用。
“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说这个。”他问，“你知道苍穹市哪里僻静无人吗？”
“僻静无人？郊区外面都挺僻静的，不过确实，出一趟郊区太麻烦了，市里面的话......”苏一鸣也不问黎凡要干什么，“我想起来了，上次约妹子玩废弃楼房探险，有一栋废弃建筑，周边无人，里面也空荡荡的。”
“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
“好了，发过去了，收到了吧？”得到肯定答复后，苏一鸣说，“今天意外可真不小，好在是有惊，等下！”
那边突然说：“我看到花风了，好家伙，这就是她说的家里有事？黎凡哥我先挂了啊，我要追上去好好教训她一顿！”
说完，那边挂断了电话。
“教训花风？花风让你两只手你也打不过她。”黎凡说，“花风不像是爱撒谎的人，人家大概率家里真有事，而且谁说家里有谁就必须待在家里面。”
黎凡跟着手机导航，来到苏一鸣说的废弃建筑里。
这是栋很高的楼，建到一半就停了，废弃很久的样子，没有粉墙，都是灰色的水泥，一楼长满了杂草，黑乎乎的。
打开手电筒，找到通往上面的楼梯，往上走了两层，这里确实是很好的地方，僻静无人。
他走了一会儿，找到一处外面霓虹照过来，不算特别暗的地方，想在这里尝试冥想。
忽然他发现，这里已经有人了。
是个女生，穿着不太正规的护士装，短发乱糟糟衣服脏兮兮，腿上的黑丝破了好几个洞，她正赤脚站在垒起的几块红砖上，正上方绑了个麻绳，正将头往圈里塞。
然后像是听到脚步声，女生侧过身子，她的脸上有血污，略脏的绷带缠着脑袋与左半边眼睛。
在看到黎凡后，她露出惊恐的表情，大声喊：
“别过来！过来我就不活了！”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到这边有人，打扰到你了。”黎凡赶忙说，“我这就换个地方。”
转身前，他指着麻绳上的结说：“你绑的有点松，吊到一半就开了，建议你再绑一遍，绑的再结实点。”
说完他真就头也不回，留下一脸茫然的女生走了。
又上了一层，确定这次没有打扰到谁，黎凡也不嫌脏的盘腿做好，深呼吸调整情绪。
真的挺好奇，会是哪个神明给我留的刻印。
灵能潜质是从反派模拟器里出来的，难不成是反派之神？
要真有这神感觉可真够幼稚的。
思维短暂的发散后，集中沉静起来。
很快，他感受到了什么。

第四十九章 神明竟是我自己
漆黑的视线中央，仿佛有一丝光芒，最初转瞬即逝，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错觉，但伴随着精神集中，光芒再次出现，这次持续的时间长了些，待第三次凝视到光芒后，白光消散紫光涌现，汇聚成无数的纹路，形成一道竖着的无瞳之眼。
这个图案，黎凡有印象，正是选择灵能潜质后，出现在特质槽位内的。
竖着的无瞳之眼散发着柔弱的紫光，光芒在黑暗中仿佛形成雾气，紫色光芒并不是图案自身发出，而是来源于更深处，犹如在漆黑的另一侧存在着什么，伴随着在漆黑之上刻出口子，另一侧的东西渗透过来似的。
黎凡注视着无瞳之眼，仿佛听到了呼唤，心中莫名生出向往。
这就是刻印吗，他想，按照乐怜雪所说，信徒可通过刻印将祈祷传达至神明耳旁，祈求其降临力量实现奇迹，她还说，在感受到刻印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对应的祈祷。
但现在问题来了，他是发现了刻印，但还是不知道刻印对应的神明是哪个，也没感受到什么对应的祈祷。
我家神明掉线了？
黎凡决定祈祷声尝试下。
“赞美您。”他将心中真诚的赞扬通过刻印传递过去。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下一刻，仿佛从遥远之处传来的虔诚问候在他耳边回荡。
“赞......美......您......”
黎凡顿了下，忽然意识到什么，试探性地向刻印传递了句：“您好？”
“您.....好......”遥远之处传来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回荡。
这什么！
黎凡愣了好一会儿，表情渐渐变得奇怪。
神明竟是我自己？
黎凡忽然感觉到一股荒诞，荒诞到有些想笑，不过在想笑之余，他心里的石头跟着落地了。
与同样突然出现的反派模拟器不同，这模拟器好歹给人的感觉是死物，但神明，字里行间的描述里都能感受到是有着自己想法，充满主观意识的存在。
在得知自己忽然被刻上印记时，他感到很不舒服，从乐怜雪的描述中能够感受到，神明对于刻印者有着几乎全部的控制权，自己的生命突然被一个毫不知晓的存在握在手中，这让他很不喜欢。
而现在就舒服多了。
“乐怜雪说的还真没错，别把自己想的太特殊，能够感受到灵能，踏入真实世界的人都是神明选中的刻印者，无一例外。”黎凡摇头轻笑，“别管神明是谁，就说自己是不是刻印者吧。”
神明的身份解决了，但问题接踵而至，要知道，刻印者最特殊的地方就是能通过祈祷，借助神明降临力量，但自己所谓的神明只是个头衔，没有半点含金量，本质上还是个正常人，甚至对灵能也只是感知而非使用，自身连力量都没有，更别提降临了。
难不成自己这刻印只是抢个位置，相当于注册个商标后放那里不动，目的只是为了不让别的神明选中自己？
不不不，黎凡相信作为永久占了一个槽位的灵能潜质绝不会这么没用。
降临力量，首先排除特质的力量，这力量不用降临我就能使用，排除了特质，我身上能算起来能属于超凡力量的也就只有模拟里的笑面。
能不能通过这个途径，将模拟里反派人物的能力降临到现实中......
心中刚闪过这个想法，无瞳之眼刻印就起了反应，像是想要传达什么信息似的，黎凡见此心中一悦，立刻准备接收，但刻印反映了许久，酝酿了许久，愣是没能将信息给传递出来。
卡了这是？
黎凡看着一闪一闪的刻印，想到了电脑上缓冲时旋转的进度条，他对着刻印思索一会儿，忽然想到，会不会并不是刻印的问题，而是身为神明方的自己，并没有给足完整的信息，所以导致刻印加载不出来。
难不成我还需要设计对应的祈祷？
祈祷相当于技能释放方式，那设计的太复杂肯定不行，总不能在实战的时候给敌人说暂停一下，等我先摆个祭台三跪九叩......正常神明需要信徒充满敬仰，而自己则不用，那祈祷的方式怎么快捷方便怎么来。
那就抱着认真的态度，在心中念声“笑面”。
这个想法浮现后，刻印立刻有了反应，伴随着闪烁，散发的微弱光芒稍微浓郁了些，在这些光芒中蕴含着知识，他看到后，这些知识出现在了脑海之中，可以通过抱着认真态度默念笑面的方式向神明祈祷，从而使神明降临力量。
黎凡睁开眼睛，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决定尝试一下。
在首次感受到刻印后，再次感受到十分容易，只需要精神稍微集中，他心里认真默念出笑面二字，通过刻印传达过去。
同一时间，他听到了询问，在询问他是否要将灵能降临。
黎凡心念一动，选择同意。
无瞳之眼刻印散发的紫光浓郁了几分，从中有难以形容的气息传达而出，与当时乐怜雪身上感受到的兔耳朵类似，这股气息从灵魂深处涌现到现实之中，下一刻，这些能量汇聚成火焰般漆黑的能量的聚合，将他包裹起来。
黎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此刻他的手外面包裹着一层单薄的漆黑能量，这能量若隐若现，在实质与虚化之间不断来回，定不下来，他摸了摸脸，有时能摸到一张硬质的面具，有时则是透过面具摸到自己的脸。
“这是笑面与我融为一体了？”黎凡蹲下身子，手掌按到地面上。
伴随着这个动作，他的感知忽然变了，对周围阴影的感知更加灵敏，甚至能隔着楼层，察觉到楼下上吊的那位保持着姿势犹豫不绝，而再阴影之下，阴影更深处的缝隙中，他都能感受到，但这股感知同样难以维持，与时而实质时而虚化的笑面外表一同，断断续续。
“灵能的供给不足，导致奇迹的不稳定。”黎凡集中精神，注意到了刻印中涌出的气息都是一会儿浓郁一会儿单薄。
黎凡思索，这整体的情况究竟是这么一回事。
首先能够确定的，他没有灵能，作为“神”的他这是负责决断，之后进行的一切操作，包括实现奇迹的灵能，都是通过刻印另一边完成，再传递给作为“信徒”的他。
像是一个黑箱。
“这不像是我现在能搞懂的问题。”黎凡想，“等以后了解的更多了，或许才能弄明白。”
“现在需要测试的是，我获得的笑面力量，在现实中能达到哪个层次。”

第五十章 乐于助人
笑面主要有三个能力，潜行、投影和操纵，其中潜行为最基础的技能，后两者都是建立在潜行之上的。
于是黎凡理所应当地将潜行作为首个测试技能，但他并没有莽撞地潜入缝隙，此刻与融合的奇迹并不稳定，这要是在潜行过程中，他突然从笑面变回普通人，鬼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
这种情况让他联想到传送时卡墙里的空间能力者。
不稳定的原因在于灵能供给不足，如果我适当减少灵能的消耗，比如无需维持笑面的外形，而只获得它的能力，或许能让融合稳定些。
黎凡这样想，于是他再次站在神明角度对刻印发号施令，修改了祈祷对应的内容，从与笑面融合变为了单纯获得笑面缝隙生物的相关属性。
再祈祷再同意后，不再有火焰状的漆黑能量缠绕在他身上，但当他蹲下手掌接触地面用心感知时，仍能感受到缝隙里的情况，同时这股感知相比起来稳定许多，虽然偶尔还是会断一下，但立刻就又能连接上来。
但当他想尝试前行时，却意外发现，他并没有相关的能力。
祈祷赋予他的似乎只有缝隙生物的“感知”，允许他能够“看”到缝隙“碰”到缝隙“理解”缝隙，但无法让他进行潜行，这需要另外再进行祈祷。
“好麻烦啊，一步一祈祷，一步一回应。”黎凡想，“这神国里的神明信徒多一点不会被烦死吗？”
“也许神明有自己独特的方式，设置了自动回复之类的，可惜我现在做不到这些，只能慢慢来了。”
他再次设置新的祈祷内容，为在拥有缝隙生物属性前提下，心中认真默念“潜行”，即可发动潜行能力，顺带的，他将投影和潜行操纵也都设置了，模式都差不多，都是在心中默念，讲究的就是一个高效率。
首次在现实中潜行，黎凡想做一个实验。
他将手背贴在地面阴影之上，内心默念潜行，顿时感觉地面仿佛变软了，质感如同胶质，用力的话能够入进去，于是手背往下用力压，进去很少一部分，然后深吸口气，解除了缝隙生物属性。
变回普通人的他失去了存在于缝隙中的能力，已经进入到阴影中的部分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几乎瞬间将他的手背从阴影中挤了出去。
手背通红一片，火辣辣疼，像是被用力拍打过，但也只有这些，那种空间断开般咔嚓声切下一大片皮肉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看在在缝隙中失去相关能力只是会被挤出来。”黎凡庆幸代价如此之小。
再次通过两次祈祷，获得缝隙生物属性与潜行的能力，黎凡双手按在阴影之上，用力往下一按，一双小臂完全没了进去，手臂触感冰冷，四面八方都是压力，不算特别大，但会让人感到不太舒服。
黎凡做好心理准备，扎猛子般完全钻了进去。
之前模拟中，他多次潜入缝隙，已经有了经验，因此在现实中时，他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不同在于，模拟里十分轻松，但我现在的感觉很沉重，像是在密度很大的液体中，尽管控制身体移动并不难，不过会消耗大量的体能。”黎凡尽可能感受总结，“而且还有呼吸，缝隙中是没有氧气的，这意味着我不能在缝隙中待太长时间，不然会憋死的。”
整体真的好像是在高密度液体海洋中潜水。
黎凡浮出现实换了口气，再次潜了下去。
这次尝试下投影，他想着，通过祈祷创建了个投影。
在创建的过程中，黎凡感受到融入体内的缝隙生物属性开始不稳定，想来是投影的创建分了灵能流量，为了不让自己被强行挤出去，他只能以减少质量为代价加速投影，导致最终的投影与模拟中的投影相差甚远。
模拟中的投影何谓是真实，投影的异常浓度灵能水晶连检测仪器都能骗过。
而此刻的投影可谓是惨不忍睹，他创建的投影为自己，整体看上去像一回事，但稍微仔细点，会发现很多毛病，比如手指要么少一根要么黏在一起糊成团，腿有条略长，两只脚都是右脚之类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具投影没有实体，只是纯粹的幻象！
黎凡发现，现实中创建的投影并不能像模拟里那般操纵自如，投影相当于缝隙中的本体在现实的倒影，缝隙里失重一样没有上下左右，但现实有，此刻他的投影就属于头朝下脚朝上的状态。
旋转着身子将投影摆正，他很快又发现了问题，投影太容易穿模了，脚要么是悬在空中要是卡在地面里，像要正常“踩”在地面上需要缝隙中的他找到精妙位置，但就算找到了，也只是静态，稍微一动，就又穿模了。
“好难......”黎凡上半身浮到现实中，喘了口气。
“是不能指望用投影来骗人了，还是试试潜行操纵吧。”黎凡想，“潜行操纵需要一个对象，最好是能自由活动的人形物体，对了！”他想到了楼下的上吊女。
再度潜行回缝隙中，辨别方向后在缝隙中稍微移动，到达制定位置后，解除缝隙生物属性，产生的排斥瞬间将他推回现实。
用来当移动技能还是挺好的，黎凡拍着衣服裤子上的灰尘想。
“呜哇！”女生大概是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他给吓到，脚一滑，垒起来的砖块被踢到，钻进麻绳圈里的脖子被卡住。
“救......救......”女生一边恐慌踢腿挣扎着，一边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黎凡根本没有搭理她，仍低头拍打着衣服，这栋废弃的楼层里灰尘实在是太厚了，加上刚开始的盘坐，弄得裤子上都是灰尘，拍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弄干净。
算了，等下回去扔洗衣机里洗洗吧，他想。
咚！
在他整理卫生期间，女生的挣扎慢慢不再剧烈，但在彻底停下之前，麻绳松懈的结先撑不住开了，女生从掉了下来摔了个屁股墩，她死里逃生，脸上眼泪鼻涕一把，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魂稳定。
待稍微反应过来后，她指着黎凡怒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来帮我！”
黎凡听后，赶忙低头：“抱歉抱歉，我的问题。”
“现在道歉有用吗？刚刚要不是......你干什么？！”女生手脚并用往后爬，惊恐地看着黎凡将麻绳捡起来，用力拽了两下测试质量，接着微笑向她走来。
“我这不是在弥补刚才没帮上的忙嘛。”黎凡笑容灿烂，“你不是想自尽吗，来，把脖子伸过来，我保证让你顺顺利利，中间不出任何意外。”

第五十一章 模拟与现实
“不，不要！”刚才鬼门关前走一遭的经历让女生明白了，她其实还是想活下去的。
“别啊，你想想看，自杀不是小事，你肯定是做了相当多的心理准备，既然你都做了那么多准备走这条路，就要勇敢走到底，不要中途放弃。”黎凡苦口婆心，“人类伟大之处就在于勇敢与坚持，只有这样才能成功，才能抵达梦想中的天国。”
“来，勇敢些，把头伸过来。”
“你别过来！”女生吓得声音都在颤抖。
黎凡想了下，很温柔说：“当然，如果你觉得窒息而死太过痛苦，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干脆利落的死法，扭断脖子，很快的咔嚓声就结束了，一点痛苦都感受不到。”
“求求你放过我吧！”女生已经退到了墙角，望着手持麻绳面带微笑逐步逼近的黎凡瑟瑟发抖，“我，我真的不想死！”
“早看出来了。”黎凡笑容顿时收敛，面无表情，将手中的麻绳扔到女孩身上，扭头就走。
从见面的第一眼起，他就看出女生没有求死的勇气，刚才只是想测试下潜行的移动效果，顺便过来吓唬吓唬她。
从哪里找人形物体来测试潜行操纵呢，对了，要不把这个女生给勒晕过去吧！
他这样想，离开的脚步停下，转过身将视线放到了女生身上，打量的眼神让刚刚以为死里逃生的女生又抖了起来。
“求，求您别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做啊，那太好了。”黎凡伸出双手，“那请将绳子在脖子上绕一圈，然后将两端放在我的手中。”
女生哭了起来。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她崩溃地说，“终于换了个好点的工作地点，昨天凌晨我刚到，就被精灵给炸了，然后就是被骑士团追杀，骑士团后面是天风地火，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同族给抛弃了，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想活下去，结果就遇到个坏人！”
“为什么偏偏就我这么倒霉啊！！！”
精灵？同族？昨天？
黎凡愣了下，问道：“你说的那个工作地点，被精灵炸了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库玛护理院......”女生哭兮兮地同时回答。
库玛！
黎凡震惊了，他之前在网络上搜索过库玛，但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后面他才会觉得模拟器里面的内容都是虚构的。
但似乎并不是这样，血族是真实存在的，眼前这个女生又说库玛机构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她刚才提到的，库玛护理院被精灵炸了，与他模拟情况温和，甚至连时间，模拟是昨晚凌晨截至，她说的也是凌晨前后。
模拟器里面的内容都是真的，在模拟倒计时结束后会化为现实！
他看向女生的眼神也警惕起来，从她刚才提到的同族看，这家伙应该是血族的人。
对于血族他可没什么好印象。
但女生哭哭啼啼，浑身是伤，并不像有很强能力的样子。
黎凡第一时间在心中默默祈祷，刻印中涌出来气息，但这股气息储存在他的体内并没有立刻转化为灵能——这是祝福者才有的，作为自己的神，这种行为他当然是允许的。
可惜他并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像恩赐者那样，无需借助神明就能使用灵能施展奇迹。
“不，等等，这不是小事，不能这么简单确定。”他稳住心态，看向女生，“你说你是在库玛工作的，但我并不能在网上找到关于库玛的任何信息。”
“我真的没有骗你，你，你把手机给我，我可以证明！”女生见黎凡似乎对她说的事情产生兴趣，发现了生机，赶忙说。
“你自己的手机呢？”
“在被天风地火追杀时掉了......”女生很委屈，“那可是我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还没用多长时间......”
“别哭了！”黎凡将手机解锁递过去，“给。”
女生点开搜索栏，输入一个网址，账号密码登录后，展现给黎凡：
“库玛机构在网上是找不到的，只能通过内部的网站点开。”女生说，“上面有我的个人信息，我真的没有骗人！”
网站上的资料很少，但确实是官方的网站，女生的个人信息也相当不全，只有一张照片，一个名字与一串卡号，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霜沐。”黎凡扫了眼，抬头问她，“你刚才说的，被工作地点被精灵炸掉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名为霜沐的女生有些纠结，像是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黎凡没有多说话，将蕴含在体内的气息展现了些。
“神印！你是祝福者！”霜沐很惊讶地大喊。
“您是哪个教派的？”她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地敬重起来。
“你无需管我是哪个教派的，但我知道你是血族。”黎凡说，“现在告诉我，昨天晚上你经历了什么？”
霜沐忐忑认真，一点错也不敢犯的，将昨天的经历复述。
“我是血族的刻印者，原本在16区域工作，前些天因为工作认真被调到这里。”
“我昨天晚上后半夜，到了护理院才得到消息，那里被月族精灵给融化了，然后就遇到骑士团，躲过去又遇到天风地火，好不容易逃过了追杀，与当地的前辈见面，结果前辈嫌弃我太弱，吃了我部分身体后把我丢掉了......”
“先停下。”黎凡问，“护理院的具***置。”
“我对这里不太了解......”霜沐心惊胆颤说，“我只知道护理院在教区，剩下的都不清楚，我去那里打车，好像还被出租车司机给坑了钱......”霜沐说到后面不由自主委屈起来，“明明要不了那么多的。”
看来这只吸血鬼并不知道太详细的内容，黎凡想，不过她说的地点、时间、人物和情况都和模拟里对上了。
那必须相信了，模拟器里面的内容都是真的，且在模拟倒计时结束后会发生为现实！
“祝福者大人，”霜沐讨好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那个......”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杀你的。”因为不清楚吸血鬼真正的战斗力，为避免正面冲突，黎凡决定装到底。
霜沐点头如捣蒜：“您放心，只要您不杀我，您让***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绝对听话！”
黎凡盯着霜沐缠着脑袋与左半边脸与眼睛的血污绷带，在他的理解里，血族应该是恢复能力很强的。
而且，血族上吊会死吗？

第五十二章 天风地火
像是注意到黎凡的疑惑，霜沐碰了下绷带，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卑微地说：
“我的资质不是太好，然后伤口愈合的比较慢，然后也比其他血族成员体质弱......”
“然后还被前辈给啃了，前辈她身上有圣体碎片，对同族造成的伤害比较持久。”
“圣体碎片？”黎凡问。
“那是伟大的亲王莫恩哈德大人赐予忠诚血族的奖励。”霜沐单独的右眼露出向往神色，“据说无论资质如何，只要与圣体碎片融合，就能跃升为祝福者。”
这里的圣体碎片应该指的是失败的圣体碎片，黎凡想，成功的碎片都拿去拼圣体了，我才不相信莫恩哈德这么大方能赏赐给手下。
植入圣体碎片就能成为祝福者，那这祝福者有些太廉价了吧，我记得当初可是有一架子失败圣体碎片......可能血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量产祝福者，然后这种方式出来的祝福者其实比普通祝福者垃圾
“那个祝福者现在在哪里？”黎凡问的时候提防四周，生怕霜沐来句就在你的身后。
“我不知道。”霜沐摇摇头，“她可能去找吃的了吧，植入圣体碎片的血族，是很容易饿的。”
————
“人呢？”苏一鸣环顾着四周，咬着牙气喘吁吁。
公园深处，他站在下坡的台阶前，前方道路上的路灯解除不良般闪烁，最终还是灭掉，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住，环境陷入昏暗，唯有小广场另一端的自动售卖机散发着微弱的灯光，整个小广场格外寂静，唯有虫鸣声回荡。
“我明明看见花风往这边走了，怎么拐了个弯就找不到了？”苏一鸣不理解，他可是跑着过来的，花风就算走的再快，也不能够将他拉开得瞅不见影子吧。
“算了！”他很不情愿地放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明天开学我去你班里找你，今天就放你一马！”
苏一鸣正打算走，忽然注意到小广场的另一端，自动售卖机前，蹲着一位女生，抬起头看着自动售卖机里的东西，一副很饿想买但没钱，可怜巴巴的样子。
咔！
“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可是很危险的呦。”苏一鸣扫过码，将售卖机的玻璃门给拉开，对女生笑嘻嘻说，“想吃什么就拿吧，但拿完之后要记得赶快回家哦。”
女生慢慢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来到自动售卖机前，伸出手，但并没有拿售卖机里的任何物品，而是抓住了他的手腕，愣愣打量着他。
女生长相可爱，但最特别的在于她有一双异瞳，右眼是深棕色，左眼则是天空般的蔚蓝色，明亮而纯净。
“我可不能吃哦。”苏一鸣笑着打趣，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笑容僵硬。
女生左眼以瞳孔为中心分出四道裂痕，而后花朵般绽放为四瓣，最中央伸出两条带有小刺的触手，蛇的舌头般时不时快速颤动，伴随着眼球绽放，她左边嘴角也向上不断裂出口子，最终与左眼角连在一起，整半张左脸张开，露出里面密集且如针般尖锐的牙齿。
“谢谢。”女生对他说。
“**！****！！！”苏一鸣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少年时被绑架到17区域，在那片毫无人性的土地上，他见过了太多残酷的画面，甚至亲手结束过人的生命，当推着刀子捅进咽喉，看着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后，他蜕变了，现如今无论是恐怖电影还是鬼屋都吓不到他，当同龄人因恐惧发出尖叫时，他心里往往波澜不惊。他认为在自己再不会被真正吓到，因为经历的够多，心里早垒起高高的防线。
但今晚，这堵防线被击穿了。
一同被击穿的，还有他对世界的认知。
女生咬了过来，撕裂半张脸的嘴巴喷出浑浊的热气，但苏一鸣已经将她背摔了过去。
这多亏在17区域时，黎凡针对他做的特训，让他无论是在怎么的状况，都要去抢占先机，尽管特训在之后并没有派上用场，但特训的效果已经作为本能刻在他的骨子里，因此尽管被女生惊悚的变化吓到，他还是行动了起来。
女生被重重摔在打开的自动售卖机上，内部的货架全部断裂，食品饮料散了一地，整台机器外观凹陷了进去，破损处有电火花生成。
苏一鸣的背摔并非是靠蛮力，而是有相当多的技巧在里面，发力时脚腿腰肩臂都包含在内，力量自下而上层层传递，最终如甩动的鞭子，在作为尽头的被摔人身上达到最大，这股力量同时借用被摔人的体重，将威力进一步提升，是危险的杀招，足以断裂脊椎骨。
但挨了这一击的女生毫无疼痛反应，表情都未变化，也仍然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此刻女生头下脚上，陷入自动售卖机内，苏一鸣也没指望能一招解决这个怪物，他俯下身子，迅速从地面上捡起一根细铁棍，这铁棍本来是机器内的货架，在折断的过程中一头呈现尖锐，他左手反握铁签子，对着女生花瓣般绽放的左眼，用力刺了下去。
在绝大多数游戏中，像这种特殊的部位，都是怪物的弱点！
就算不是，眼睛也是生物最脆弱的地方！
铁签子在距离女生眼睛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下了，苏一鸣用尽全力往下压，铁签子仍纹丝不动，拦住铁签的是那两条带刺的小触手，这鲜红色舌头般柔嫩的触手缠绕在铁签上，效果却如同两个巨大铁块，将铁签紧紧固定。
苏一鸣失去了平衡，他感到被抓住的手腕内的骨头近乎断裂，如同被钢铁钳子夹住，难以抗衡的力量从中传来，扯着他在空中旋转半周，砸在地上，遍及全身的疼痛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右边肩膀被压住了，女生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脚踩在他的右侧肩膀之上，同时她握着手腕的左手向上用力，其目的不言而喻，是想将他的整条右臂给扯下来！
关节处的骨头悲鸣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撕裂般的剧痛令苏一鸣眼前发黑。
绯樱色的刀光忽然闪过，女生的左手自手腕处断裂，接着是极为凌冽的一脚，绝对恐怖的高位横踢，其速度在踢的过程中加快，其顶端的足背位置在命中时超越了音速，突破音障时的音爆如炸弹般轰然响！
对女生的正中一击，将她踢飞十几米远，落地时整张脸血肉模糊。
身后穿来脚步声，苏一鸣捂着剧痛的右侧肩膀，回过头，看到了花风。
花风仍穿着黑色水手服，表情仍像平时那样不咸不淡，但她的背后却固定着淡粉色的剑鞘，同时缠着绷带的双手握着一把极长的大太刀。
远处的女生看到来者，狰狞起来，本就恐怖的脸显得更加瘆人。
她裂开半张脸的嘴里，发出沉重地，充满怨恨地低吼：
“天风地火！”

第五十三章 交互区域
“你之前提到的“天风地火”是什么？”
某宾馆标准间内，刚洗完澡的霜沐裹着浴巾，对着镜子小心更换着绷带时，听到卫生间门外传来询问的声音。
“那是一个源于11区的组织，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之前都只是听说，这次是第一次碰上。”她回忆道，“天风地火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那个时候里面的成员好像是什么武士，现在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反正是一群拿刀的家伙，听说一共由八个家族组成，上三风下五火什么的，不太了解。”
触碰下脸上的伤口，霜沐抖了下，声音里带了些害怕：“那群家伙不知道怎么搞得，明明只是人类，却拥有不输刻印者的力量，甚至里面有几个加起来能顶一个祝福者了。”
“天风地火是只针对血族，还是针对所有刻印者？”门外又问。
“并不针对所有刻印者，有好几个教派都和他们和平相处。”霜沐幽怨说，“反正他们很讨厌，明明没做得罪他们的事情，只是因为我是血族的刻印者，就要杀死我。”
多半是因为你们血族伤天害理的事情干的太多了，名声都臭了，站在门外背靠墙壁的黎凡想。
不是针对所有刻印者就好，我可不想闲来无事逛个街无缘无故被砍个几十刀。
黎凡又问：“月族，你了解这个种族吗？”
“月族没听说过，月亮教派倒是听说过。”另一侧的霜沐回答，“月亮教派的信徒信奉月神，刻印者能够变化为精灵，那个炸了我新工作地点的精灵，应该就是月亮教派的。”
月族和月亮教派，绝对有什么联系，黎凡想。
在得知模拟的内容会成为现实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这其中的利与弊。
有利的主要有两点，其一，模拟的内容为未来的场景，意味着他变相获得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在这个存在灵能的奇异世界，提前获得一点点情报，或许就能造成巨大的改变。
其二，便是能获得除奖励外，更多的好处，比如上次模拟的库玛护理院，那漆黑棺材附近一大堆的血肉灵能水晶，那实验室里一架子的失败圣体碎片，一个失败碎片能制造一个祝福者，这要能弄到手几个，各方面都价值无穷。
弊端主要集中于一点，就是敌人，白色精灵，自己在模拟里没少得罪她，换过来就是在现实中没少得罪她，这要是被她抓到，后果不堪设想......还有血族，莫恩哈德对笑面也恨得牙痒痒。
身为刻印者的力量以后要斟酌使用，毕竟现实中的自己可不像模拟里的笑面那样灵活，留下痕迹被发现，想跑都跑不了。
卫生间的门开了，换好干净绷带的霜沐对着黎凡胆怯笑笑，对她来说，这位祝福者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上一秒还拿着麻绳想勒死她，下一秒就主动帮忙开了房间买了衣服食物药物绷带，友善到令人不安。
谁知道他到底在计划什么。
其实黎凡没在计划什么，在霜沐眼中，他是刻印者中高高在上的祝福者，但黎凡自己看来，他不过是个刚进入真实世界的萌新菜鸟，也只是从乐怜雪获得些常识，至于什么教派什么家族，势力形式怎样，谁比较友好谁比较危险，是一概不知。
这些他是可以在明天去问乐怜雪。
但关键在于，乐怜雪说的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同样的事情，在她眼里和在别人眼里或许是截然相反，所以黎凡想从各个方面获取信息，将这些信息整理总结，甚至于现实对照后，得出他自己的答案。
尽管霜沐是个菜鸡知道的东西很少，但作为他目前手中仅有的两条信息途径之一，要努力榨尽她的价值。
“那个......”霜沐怯生生说，“您还有什么需求吗？”
黎凡问：“怎么了？”
“我有些困，想睡觉，睡觉中间被弄醒的话，是很难受的。”霜沐说。
“现在是晚上的九点，那你先睡吧，睡六个小时，等早上五点我再问你些东西。”黎凡看了眼钟表说。
“您今晚也要在这？”霜沐惊讶。
我不在这你跑了怎么办，黎凡心里念叨。
“您要是有那方面的需求的话，我是比较希望现在就进行的。”霜沐露出生硬笑容，“我睡眠质量不是特别好，半夜袭击的话我是会醒的。”
黎凡面无表情打量她一下，摇摇头：
“我对你没那方面的兴趣。”
“我嫌脏。”
作为从16区域出来的，他清楚那里有多乱，女人的身体和烟草与烈酒相同，属于交易的硬货物，那里的环境足以扭曲人心，像霜沐这种在16区域工作的，无论是在人类时期还是血族之后，谁知道有没有乱七八糟的经历。
而且，能够随意提出那方面要求这点，就已经让他充满排斥了。
“我身上没病的。”霜沐说。
“不是有没有病的事情，我是各方面，从身体到心灵到人格，我都嫌弃。”他淡淡补充。
“如果我还是人类，您这句话已经够我再去上一次吊了。”霜沐笑，“还好我现在是血族，已经很早不做人了，不在乎人类的道德与价值观念。”
“那我去睡觉了，您也早点休息。”她说完，就上了床钻进被窝，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观察霜沐一段时间，确定她是真的睡着后，黎凡开始着手自己的事情。
拥有精力充沛特质的他熬一晚上不睡觉也没事。
他坐在另一张床上，监视着睡觉的霜沐同时，点开了反派模拟器，伴随着他发现模拟与现实的真相，模拟器也跟着多了些新东西。
在模拟界面中，除了正常的模拟外，还多了个特别模拟，点进去出现相应介绍。
【交互区域：石化森林49：52：11】
【交互区域：骷髅镇100：52：11】
【交互区域：库玛地下实验室315：52：11】
【在本次模拟结束前，当本***于交互区域内时，即可开启“特别模拟”，特别模拟无任务要求，您可在其中自由模拟，并可在任意时刻结束模拟并选择上传，上传后本次特别模拟结束，您可获得一定的奖励】
【注意，交互区域内的特别模拟虽无任务要求，但会对最终模拟产生影响，请谨慎对待】
“交互区域，特别模拟。”黎凡想，“挺容易理解的，模拟的内容为未来，而过去会对未来产生影响，这些交互区域，应该就是对最终模拟影响比较大的地方。”
“上传，也就代表着未来已定，应该是类似时间线收束那种。”
“奖励，看来模拟器是很希望我去进行这些特别模拟。”
“无任务要求，可任意时刻结束，意味着到区域后，根据情况甚至可以立刻结束上传，快速拿到奖励。”
就是这交互区域的位置，让黎凡皱起眉头。
库玛地下实验室不知道在哪里，而前两个，石化森林与骷髅镇，都是16区里的，尤其是骷髅镇，正是阿方家族的地盘，当年他作为外来流浪者，就是生活在那里。
本以为再也不会回去了。
“先正常模拟，看看这次的内容吧。”黎凡想。
意识到灵能来到真实世界，自己成为自己的神明与刻印者，血族与白色精灵从虚假成为真实，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唯一不变的，就是模拟。
【反派人物：笑面】
【正派人物：月夜下的白色精灵】
【事件加载...】
【模拟开始】

第五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发展
【模拟开始】
【这里是库玛机构建造在16区域的地下隐秘实验基地】
这介绍是越来越敷衍了，黎凡想，第一次模拟时介绍把前因后果解释的都很清楚，第二次模拟时就开始偷懒，但好歹点明了白色精灵此行的目的，然后这第三次，干脆连目的都不说了，就提了一个地点。
建议下次直接把介绍删了。
【主要任务：解放所有实验体】
【特殊任务：前往库玛地下实验基地最深处房间（1）】
【在完成特殊任务后，解锁其他特殊任务】
解放，脱离囚笼与压迫，拥抱光明与新未来，充满正义，令人热血澎湃，多么正义的词语......所以用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这真的是反派模拟器吗？
别搞到最后模拟器只是模拟器，反派指的是用模拟器的我......
不过是解放，而不是解救，黎凡下意识琢磨起细枝末节，这意味着实验体不一定是那些被无辜抓走，处于困境，可怜巴巴等待救援的弱小存在，还有可能是充满力量，凶残恐怖，无法控制所以束缚起来的危险生物。
这个解放不一定是好事。
而且，他注意到，这次的主要任务并没有以白色精灵为主语。
要记得上两次模拟，白色精灵拿到灵能水晶，白色精灵调查出护理院真相，核心都是白色精灵，但这一次却与以前都截然不同。
这次模拟里白色精灵出什么问题了？
会不会与交互区域有关，三个交互区域里截至时间最长的，就是库玛地下实验基地。
黎凡看向特殊任务，前方最深处房间，从只有1分上看，难度不会太大，不过完成这个特殊任务才能解锁其他特殊任务，从这一点上看，这个最深处房间里，绝对隐藏着不简单的，对整体模拟影响很大的东西。
可以优先考虑完成这个。
还有，模拟的内容为未来将要发生的现实，因此在整个过程中，遇到情报之类该注意要注意，说不定将来能派上大用场。
钟表里的分针旋转还不到一圈，黎凡已经思考完毕，并总结出本次模拟要做的事情。
寻找关押实验体的地区，寻找隐藏房间的线索，关注白色精灵的动向，在过程中搜集一切可用得上的情报与资料。
【库玛地下实验基地的一角，不知连接何处的通道内，阴影浮动】
【你决定...】
黎凡先打量了下四周，通道极为宽敞，能并排塞进几辆大货车，通道的横截面呈现拱门形，下侧为正方形上侧为半圆形，地面与墙壁都是灰白的混凝土，上面绘制着引导标志，镶嵌着红色玻璃罩的警示灯，上方为粗壮密集的黑色管道，不知道里面运输的是什么，颤动着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地下试验基地，能被称之为基地，可想空间之大，这次可不像之前两次模拟的那种小地方。
黎凡选择潜入阴影，进入缝隙，从另一个观察。
【你发动技能潜行，深入至缝隙当中】
笑面潜入缝隙就像鱼回到水中，潇洒自若畅通无助，不像他在现实之中，跟进入泥潭里似的，随便动一下就要费不少力气。
但与之前相比，这次感知的范围要小很多，像是有无数堵墙，将他的感知隔绝再隔绝。
“这个基地的建筑材料，似乎有防范来自缝隙中窥视的作用。”黎凡猜测。
【你潜行在缝隙中，根据墙壁两侧的引导标志向深处前进】
【你注意到了缝隙中的异常】
【缝隙中的一片区域被银白色的月光照亮】
【你意识到是白色精灵】
碰面的时间意外的早啊，黎凡想，现在与白色精灵打招呼肯定是不行的，那家伙上一次可是抱着杀手他的目的动的手，要是见了面肯定二话不说的杀过来。
这次模拟主要任务是收集情报。
左右看了看想从其他方向走，却发现并没有别的路，这条道路像是在基地的最外侧，通往里面的只有这一个方向，绕的话就要借助墙体的缝隙，那里面可没有引导标志，绕着绕着说不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安静等一会儿吧。
【你选择原地等待】
【银白色的月光区域没有任何变化】
黎凡有些不明白了，这白色精灵是在基地里面睡觉吗，不，就算是睡觉翻个身这缝隙中的区域至少也会偏移些位置，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任何变化，意味着白色精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又等了一会儿，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穿墙绕一下，正比划着方向时，前方的月光照亮的区域消失了。
不是移动而是消失。
白色精灵走了？
黎凡知道白色精灵有一招跟传送似的，忽然地出现忽然地消失。
应该是传送到基地里的其他地方，只是基地太大加上隔绝效果的墙壁太多，我感知不到而已，他想，毕竟这模拟才刚刚开始。
【你继续前进，利用缝隙穿过封闭的金属门，来到了基地的内部】
【你找到了平面地图】
【通过平面地图你得知，地下实验基地从上往下划分为四层，你正在第一层的东南角落】
特殊任务指的最深层的房间，应该就是在地下四层里的某处，黎凡决定先去那里边看看，顺路搜集点情报。
【模拟结束】
突然滚动出的一行文字，让正赶路的黎凡愣了下。
“怎么就结束了？这不刚开始吗！”
黎凡想到那突然消失的月光区域，惊愕：“白色精灵是真的走了！”
尽管任务里面没有提白色精灵，但模拟毕竟是双方的，正派人物反派人物，缺一个都不算完整，都会提前结束。
【本次结算】
【任务情况：主要任务0/1、特殊任务0/？】
【模拟失败】
【评分：无】
【结算：无】
【评语：？】
评语的这个“？”是完全表达出黎凡当前的心情，他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
不是，这么点时间，就算把等白色精灵的那部分也加上，连地下四层都跑不到，更别提完成任务了！
“我一定要搞懂是什么情况。”事情的发展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黎凡再次模拟，这次他要去白色精灵站了好一会儿的那个地方，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他现在有精力充沛特质，角色死亡也就脑袋疼一阵，不会再晕过去。
【模拟开始】
【你发动潜行技能，进入缝隙深处】
【你来到银白色的缝隙区域边缘】
【你等待至白色精灵离开】
【根据先前判断好的位置，你全速前进，很快便抵达，判断下里面没有危险后，你进入房间】
【这是一个类似于舞台表演的场合，整体呈现扇形，从外往内是一排排的座位，在最里侧是挂有红色幕布的舞台】
【房间内空无一人，但聚光灯却集中在舞台的最中央】
【那里平躺着一个人，更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脚掌对准观众，身体竖直，两臂向外张开，掌心向上，由钢筋钉在舞台之上，左胸心脏位置贯穿个大洞，伤口处正往外淌血】
【你靠近，看清了尸体的脸】
黎凡瞳孔一颤。
这具尸体，是他自己！

第五十五章 谎言
这具尸体，竟然是他自己！
他，也就是黎凡，在注定的未来，死了，被挖去心脏，满脸绝望，以充满艺术感的方式，在聚光灯的照耀下，钉在舞台中央。
黎凡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恐或是害怕，
而是不解。
是的，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杀死，还是在留下这么多伤痕的“正面战斗”中被杀死。
他手里可是有模拟器的。
真遇到什么危险，用商城点数购买特质清除剂——他特意留着商城点数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购买特质清除剂，用清除剂将选择的两个特质清除掉。
在负面特质里选择一个终极特质。
再用反馈的特质点数在正面特质里选择一个高级或终极特质。
这谁能杀得了他？
【你迅速检查了尸体，发现尸体在死亡前进行过激烈的战斗】
【致命伤为心脏被贯穿】
【具体死亡时间未知，但从流动的血液与还未产生尸斑的肌肤看，并不会在太久】
怪，太怪了！
黎凡注释着尸体，怎么想都想不到被杀死的过程。
好，你要说是下毒、暗器、偷袭这些，还可以说是和平日子过久了身子有些跟不上，就这也已经相当相当勉强了。
激烈的战斗，心脏被贯穿，这......实在是难以理解。
跟闹着玩，跟假的一样。
嗯，假的？
黎凡忽然想到什么，如果真遇上，必须选择负面终极特质的危险，他会选择哪一个负面特质呢？
好像，着重看过的那个负面特质，可能性最大。
【你对着尸体轻声呼唤：“谎言？”】
【“切，就知道吓不到你。”尸体突然露出无聊的表情】
其实黎凡还是有被吓到，毕竟一个左胸被挖了个大洞，却洞口正往外冒着血的尸体突然开口，特别当这个尸体顶着还是自己的脸，场面还是挺惊悚的。
但吓到归吓到，并没有影响他的思考与判断。
【你与尸体展开交流】
“怎么回事。”黎凡问。
“你不都猜到了，还需要问我？”尸体对他笑，笑容很令人捉摸不透。
看来正如想的那样，当未来到达这个时间段时，我遇到了正常状况下必死的局面，然后为了对抗，用特质清除剂洗了特质，选择了负面特质里的终极特质“谎言”，用反馈的特质点数点出正面特兹里的高级或特质特质。
“没想到现实里竟然有能把我逼到这一步的事情。”黎凡并不是指自己很强，而是指事情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一般情况下，当意识到危险，或代价过高时，他会果断放弃，绝不会去赌什么希望。
“意外已经解决了？”他问尸体。
“没有。”尸体回答。
都这样了意外还没有解决？！
这件事到底有多么......黎凡注意到尸体的嘴角愈加灿烂，想到“谎言”这个特质的前置特质。
“嗜谎者”。
他有些无语：“骗自己有意思吗？”
“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因为意外我被迫选择了谎言这个终极负面特质，然后这个特质引起的问题现在确实还还没解决。”尸体笑，“怎么，意外引起的后续影响不归意外负责了，我说的有一点问题吗？”
“我没空在这和你耍嘴皮。”黎凡抬头看下周围，“你应该也知道，白色精灵真的走了，模拟很快就要结束，别再浪费时间，快把重要信息告诉我！”
“啧啧啧。”尸体摇头，“
第一，你多模拟两次就得了。”
“第二，谁说白色精灵真的走了？”尸体义正言辞，“她只是去别的地方转了，基地这么大，你没碰见而已。”
“这么明显的谎言......”黎凡想说模拟都真的结束了，你这谎撒的也太没水平了。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缓慢说道：“对，你说得对，白色精灵只是去别的地方转了，所以模拟还在进行，并不会结束。”
尸体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笑容：“对！”
这就是谎言的能力？
只要说出的话得到认同，那就是真实的？
“没你想的那么低端。”尸体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你看看我，心脏被贯穿了还活着，难道你刚刚认同了，我没了心脏还能活？”
说话的同时，尸体挺了挺腰，背部离开地面左右微微晃动，像是在展示左胸上血淋淋的空洞。
“所以是因为什么？”黎凡问。
“这不是明摆着嘛，当然是因为我不要心脏也能活啦！”尸体笑。
黎凡皱眉，这句话明咋一听明摆着是谎言，哪里有人可以不要心脏而活，但尸体这么理直气壮的，好像真就不用心脏也能活一样......
算了算了，别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黎凡想问清楚，好提前做好准备。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尸体很不愉快，“你现在可正在模拟，可正在模拟笑面，你还记得上一次模拟里，你给笑面的设定吗？”
“是笑啊，所以你为什么不笑呢？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不应该被逗得哈哈大笑吗？”尸体笑了起来，笑得身体颤抖，血液流的更多。
黎凡沉默看着他。
在得知模拟的是未来时他就设想过，在模拟中与未来的自己接触，交换情报之类，设想中双方都是很认真的。
毕竟笑面人设什么的，骗骗别人就行了，在自己面前装什么。
但尸体太不对劲，感觉选择了“谎言”特质的后，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又在想那些严肃的事情了，你是在模拟啊，要维持好自己的人设啊！”尸体笑，“你难道不觉得吗，比起你，我更像模拟中的笑面，而比起我，你更像被钉在地上，现实中的自己。”
“诶呀！我知道了！肯定是咱俩搞错身份了！其实我才是你！你才是我！”
瞅见尸体的“恍然大悟”，黎凡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妙。
他下意识想后退，但发现竟然退不了，并不是身体不听使唤，而是因为他正躺在地上，躺在地上的人自然没法向后退。
他感到手掌一阵疼痛，而胸口则是凉飕飕的。
他看到了笑面，站着的，从上往下俯视他的笑面，火焰般漆黑能量组成的身体，惨白的面具上，红色油漆绘制的夸张笑容。
“对了！对了！这就对了！”笑面笑得身体震颤，“这不就对味了！”
“诶呀！”笑面忽然停下笑声，眺望着某个方向，语气遗憾，“白色精灵怎么就走了。”
“还想和你多聊会儿呢。”
“模拟就要结束了。”

第五十六章 通往交互
【模拟结束】
【本次结算】
【任务情况：主要任务0/1、特殊任务0/？】
【模拟失败】
【评分：无】
【结算：无】
【评语：谎言只是谎言，终究有它无法取代的真实】
黎凡坐在床上，额头上布满冷汗，大口喘着气。
与模拟中的尸体调换了身份后，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没了。
万幸，如评语说的，谎言只是谎言，还做不到直接透过模拟，替换掉现实中的他。
对他来说这次模拟简直是死里逃生。
““谎言”这个终极特质是很强，但从未来我的表现看，这个负面特质的负面效果，绝对比想象中要恐怖。”黎凡苦笑，“正常人见到过去的自己不都该友善的提醒，让他不要走上这条歧路，”
“怎么到我这，想的是夺了身份来复活？”
“自己都不愿意拯救自己，听上去真可怜。”
黎凡想，模拟是不能再模拟了。
他现在知道了谎言无法通过替换身份的方式回到过去，那意味着未来遭遇意外，被迫选择负面特质的他也知道。
再模拟的话，鬼知道未来的他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掠夺他的身份。
“看来必须先到交互区域，通过上传特别模拟来改变最终模拟的内容。”
根据这么多次的模拟，黎凡对模拟与现实的关系有过猜测，情况类似于石头门里的时间线收束，模拟场景里的几个关键点，类似这次里面他遇到意外被迫选择负面特质，是注定会发生，无论做什么都不可避免的。
而改变未来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模拟”出新的未来，再通过上传将这个未来敲定。
黎凡推测，这次三个互动区域里的，库玛地下实验基地，大概率就是让他用来改变“未来被迫选择负面特质”的现实。
而另外两个互动区域，石化森林与骷髅镇，虽然不清楚具体作用，但也不能因此忽视了它们。
三个交互区域里最早截至的石化森林就剩两天时间了，从苍穹市到16区域入口坐高铁就要近二十小时，进入16区域再赶到石化森林还不知道要用多久。
模拟器既然给出时间，代表绝对是赶得上，但坐飞机是赶走路也是赶，前者能赶上并不意味着后者也能赶上。
时间紧迫啊。
黎凡拍醒睡得正香的霜沐，在后者战战兢兢又不知所措的目光中，说：
“出发了，去16区域！”
————
正在整理情报的安司忽然感到手背一凉，她看去，有满月形状的银色图案浮现。
这是之前月亮教派满月大人乐伶夜标记的。
伴随着图案浮现又消失，有信息出现在她的脑海。
“作为搞情报的，各种交接方式我都进行过，但这种直接塞进脑子里的，还是第一次。”安司感觉怪怪的。
“安老师，我想请您将以下情报，以您的身份传达给怜雪。”她整理着，“库玛......16区域......刻印者......”
“这情报是真的吗？”
作为有职业操守的情报贩子，给顾客虚假情报可是大忌，不过安司转念一想，都是一个信仰的一家人，姐姐总不可能坑妹妹。
于是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怜雪，关于库玛，我这边有新的情况。”
————
第二天下午近六点，黎凡来到了09区域与16区域交接的位置。
前方是高度达六百四十二米的宏伟之墙，墙壁向两侧无限蔓延，仿佛将这个世界分成两半。
在宏伟之墙的中央，是条设有重重检查的道路，这是整个帝国唯一进入与离开黑域的地方。
任何妄想通过其他方式进入或离开黑域的人都会遭到阻击，宏伟之墙顶端有部队长期驻扎，每隔一段距离都安装着口径恐怖的重机枪。
“前辈您真不打算走我们血族的通道？”霜沐问。
进出宏伟之墙特别地繁琐，要办好几道手续，拿好几张文件，而黎凡昨晚匆匆忙忙出发，自然什么也没准备。
这么说也不准确，比较官方的手续他还是做了一个，他向安司请了半个月假，用短信的方式。
从霜沐口中，黎凡知道很多势力都有各自通往黑域的方法，比如血族，就是在地下建了条血肉地道，从这一端吞下去，由那一端吐出来。
他并不打算和霜沐一同行动。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向霜沐询问了许多关于16区域的情报，尽管他过去在这里生活过几年，但毕竟已经过去了七年。
可恨的是，明明生活在16区域里，霜沐却对很多事情一问三不知，了解程度甚至还不如他。
最关键的，霜沐连自己工作的库玛机构都不清楚在哪里！
他疑惑地询问霜沐都在库玛里干什么。
“当然是护士啦。”霜沐这样回答，“每天给病人房间里的盆栽松土浇水施肥，除了这些外，就是测试各种奇奇怪怪的仪器，每隔一段时间抽血体检，然后是各种问卷调查......”
黎凡算是明白了，原来霜沐在库玛里其实是被研究的那个。
护士什么的可能只是人家随口安排的，稳定情绪的工作。
既然霜沐很难派上用场，黎凡就不打算带上这个累赘，关键在于他并不信任霜沐，万一到时候发生点背刺什么的，在16区域里一个普通人他还能监视招架住，
但霜沐可不是普通人，就算她表现得再废物，也是一个刻印者，是一个血族。
“我自己有方法进去。”黎凡说，“你进去就去找你之前的工作地点，找到了给我发个消息报下平安。”
霜沐拿着手机，很感动的点头：“前辈虽然您第一次的时候很吓人，但后面的表现真的是个好人，不仅安全放我走，给我买新衣服还给我买了手机，这些加起来是我几个月的工资呢！”
“等我找到库玛机构，那里面有信号，一定会给您发消息的！”
其实霜沐发不发并不重要，黎凡在她的手机安装的有定位器，与衣服手机比起来，这才是真正花钱的玩意。
他是很希望霜沐能成功回到库玛机构里，这样就不用他再调查寻找了。
赶走了霜沐，他并没有急于进入16区域，而是先在附件转了转，在小巷子的小黑屋里，买了此行携带的东西。
他带的东西并不多，双肩包、三天量的食物和水、打火机、常见的药物、地图、数把匕首、一把十三发子弹的手枪与两个装满子弹的弹夹、一双手套、绳索还有其他些小玩意。
不需要拿太多，根据交互区域，他之后会前往骷髅镇，在那里能补充物资。
而且，在里面实在不行还能借用下别人的。
靠近宏伟之墙，寻一处无人的位置，黎凡心中感应出刻印，通过祈祷获得了缝隙生物属性与潜行的能力。
潜行于缝隙，再回到现实中，已经是墙壁的另一边。

第五十七章 待宰的肥羊
“***确定这样能赚到钱？”爬在方向盘上百无聊赖的钱蝶对着坐在后排座位上的草狼怒道。
“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啊！”草狼急了，“我听黑狼哥他们都说，外面来的都是人傻钱多，随便都能宰上一笔！”
又是听说，钱蝶心里火很大。
作为族里面少数拥有吉普车的人，前几天她被草狼找上门，说有一桩挣钱的好活，问她干不干。
废话，你钱蝶奶奶都姓钱，真能挣钱哪有不干的？
草狼说，他们可以开着车去通往外面的门口拉人，这个活放外面叫什么“出租车”，钱蝶刚想吼拉人又挣不了几个钱时，草狼又说，说外面的人放着好日子不过要来16区域，都是群傻子，他们可以把价钱提很高，不给就抢，要是碰上长得好看的女的，还能卖给“红帐篷”。
钱蝶想着反正最近没事，就跟着他出来了。
结果倒好，第一天把车停的距离高墙太近了，差点被一梭子打爆，后面几天直到现在，从早上等到晚上，是一个外面人都没拉到。
听同族里的人说，现在外面人都不让进来了，进来的都是骑士那种干不过的，而那些只是为了玩的，能进来的都是有钱有势，都精的很，自己开着车还高价请黑域里有地位的人陪着，像那种一个人独子从外面来的黑域的，早就没了。
“蝶姐，你看今天反正拉不到人，闲着也没事，不如干脆......”草狼说着就去脱钱蝶的裤子，结果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去***，就你这鸟样，货小活少，昨天跟你玩一次***难受！”钱蝶越骂越气，刚想再狠狠抽草狼两巴掌，忽然看见有人从路旁边走过来，还边走招手。
那是一个女生，不，是男生，长得比红帐篷里最有名的“红玉”还漂亮，他上面是很多口袋的夹克，下面是长裤，脚上是牌子好像很有名的鞋，上下衣服没有一处破洞，背着双肩包，腰间有枪带别有手枪，左手攥着地图，右手朝这边挥着，脸上带着笑容。
钱蝶兴奋极了，穿的干净整齐，长得细皮嫩肉，这一看就是外面人！
“来活了！来活了！***肥羊来了！”她兴奋地踹了草狼一脚。
把门打开，钱蝶努力保持正经，但狂喜之色还是忍不住从嘴角显露出来。
“你们好。”男生来到了车门前，真年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声音也很好听，很干净，不像同族里烟抽多了那么沙哑，感觉能听上一辈子。
而且离近了仔细看，男生长得***好看，草狼在附近已经算长得俊俏的了，但在男生面前，连人家的脚趾甲都比不过！
我等下一定要玩他，钱蝶兴奋地想。
后面的草狼见钱蝶脸都红了，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想到刚才她嫌弃自己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看着男生的脸越瞅越恼火，想着等下男生就算老老实实给钱，也要揍他一顿，踩在地上朝他头上撒泡尿。
对了，他长得这么白，可以把他卖到红帐篷去，最近好看的男的在红帐篷里特别火，真没想到荒野上有这么多人好这一口。
“上车不？”想到这男的后面遭罪的样子，草狼心里得意起来，心里也不是那么气，冲着这男的伸伸大拇指，“出租车，便宜！”
“好呀。”男生很干脆的同意了，前后看了眼，坐到了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
钱蝶和草狼互看一眼，均流露出一丝愉悦。
像这种已经有两个人的车，乘坐时一定要在后面，这几乎成了判断这人有没有经验的方法。
在荒野上，乘坐陌生人的车时，能坐后面就坐后面，坐副驾驶通常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车里只有司机和乘客两人，但这通常是在司机的要求下，因为司机不允许乘客坐后面，朝着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
看来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
好宰！好宰！
“去哪里啊？”钱蝶扭动钥匙，吉普车震动的同时问。
“石化森林。”男生研究着地图回答，“应该不远吧。”
石化森林，那里原本是一片森林，后来不知道什么情况，所有的树木都变成了白色的石头，这些石头纯白色，保持着树木原本的形状，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十分清楚。
从外面来的人有很多会去那里，听说这种叫什么，景点？
“不远不远，一会儿就到了。”钱蝶说。
“我叫钱蝶，后面那个叫草狼。”她开车的同时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黎凡。”男生回答，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钱蝶说的是实话，也只有外面人能起出这种听着就好听的名字，像她族里面的，草狼灰狼白狼，反正要么是颜色加动物，要么是植物加动物。
她偷偷打量着男生，男生正低头研究着地图，她是真想不到，男的也能长得这么好看，而且好看归好看，还能明显让人意识到这是男生不是女生，
真是太棒了！
钱蝶考虑要不要将男生给绑回部落，但绑回去的话，别的女的肯定会过来抢，比如族长那好几个妻子，肯定会用各种理由将男生借走，然后不还直到玩腻了或玩坏了。
走的已经差不多了，这里虽然距离石化森林还不算近，但距离高墙已经够远了，这个时间也很少会有人经过，不会有外面来的傻子过来呈英雄，破坏他们的好事。
她通过车内后视镜给草狼使了个眼色，草狼心领神会地轻轻点头。
钱蝶猛地打了下方向盘，尽管很快归为，但吉普车还是明显晃动了下，坐在副驾驶上的男生跟着不稳的左右晃了下。
后座上的草狼利用这个机会，立刻伸出手，从男生的腰间将手枪给偷了过来。
通过车呢后视镜看到草狼得意的笑，钱蝶明白是得手了，想着等下又能拿钱又能爽，兴奋极了，将车往路边一靠，用力踩下刹车。
“怎么了？”男生问。
“我们只松到这，不送那么远。”钱蝶装模做样地在带有显示屏的机器上按了几下，挑出来老早就设置好的金额，“掏钱吧，两万块。”
“两万？”男生惊了，“你们干脆直接抢得了。”
“要不这样吧，也就四十公里左右，看在机油在荒野上不便宜，三百块，怎么样？”
男生的认真逗笑了钱蝶：“你真的这么想的？”
“你真的觉得自己还能谈条件？”身后的草狼凑上来，用枪顶住了侧着头的男生左脸。
对于这种雏，在后面拿枪顶着是没用的，因为他们不清楚是什么在怼着他们，只有这样让他们看到，看的清楚，才能让他们害怕。
“你现在觉得自己还能谈条件？”钱蝶笑着问。
“真以为带把枪就能进来了？”草狼得意地拿枪口用力戳了两下男生的脸，对钱蝶说，“都说外面人傻，没想到竟然这么傻！”
男生看着他，忽然开口：
“你趁晃摸走我的枪时，为什么不顺带着将刀一起摸走呢？”
“啊？”正在笑的草狼疑惑了声。
然后他看到有寒光一瞬而过。

第五十八章 热情款待
匕首一直在黎凡手中。
在登车时，他左手攥着地图，两把匕首就藏在卷起来的地图里，他是故意将手枪露出来，以吸引钱蝶与草狼的注意。
果不其然，这两人在见到他后，就一直在提防手枪。
登车后，他将地图平摊开，双手放在地图两侧，大拇指在上固定，而其余的四指始终牢牢地握住匕首的柄部。
钱蝶与草狼是配合着去偷盗手枪，他并不在意。
比起枪，他还是更擅长用刀！
凌冽的寒光在车内闪起，而后骤然分裂为两道，一道划过草狼的左手，握着手枪的指头齐齐切断，另一道则划向他的左侧脖颈，切断了那里的颈总动脉，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正好打在坐在驾驶座上钱蝶脸上。
钱蝶还没反应过来，滚烫的血液就扑到脸上，进到眼睛里，她本能地闭上眼睛，视线黑暗的瞬间她心中大呼不妙，又强迫自己睁开。
然后就看到黑黝黝的枪口正对准她的眉心。
距离很近，几乎贴了上去，让人头皮发麻。
她的枪就在大腿绷着的带子上挂着，手已经离得很近，但她却不敢去拿。
钱蝶求助般瞥了眼草狼，接着绝望发现，草狼已经死了，本来颈总动脉切断不会死的这么快，但草狼此刻正歪着脖子躺在后排座椅上，在他的脖子里横着刺入个匕首，刺得很深，只剩黑色的柄部。
男生的速度到底是有多块，在切断草狼的手指，接住掉下来的手枪前，竟然还有时间将匕首刺进草狼的脖子，将颈椎给切断！
怎么和族里面说的都不太一样啊，钱蝶身子一动不动，脑子里乱七八糟，族里面经常笑话外面人胆小，说外面人连老鼠都不如，手指擦破点皮就疼的叫起来，见一点血就哭着晕过去，放荒野里连小孩子都能欺负。
假的！全都是假的！
草狼的血还在不断往外流，流的可真多，像是要将全身的血给流干，小溪一样从座位上淌下来，已经在地板上汇成一滩，从后面涌到了前面。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明明早已闻惯了这个味道，但不知为何身体在气味下战栗了起来，像是这气味激活了身体最原始的恐惧。
钱蝶明白了，因为她以前闻到的血腥味都是敌人的，所以她不害怕甚至兴奋。
但这次的血腥味是自己人的，所以才会这么的难闻，这么令人害怕。
“你是阿方家族的？”持枪的男生忽然问。
钱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愣了好几秒，又听到男生说：
“你肩膀上的那个纹身，是阿方家族的标志。”
她肩膀上有一个青色的纹身，内容是中间竖着裂痕，一只眼睛眨眼的骷髅头，这确实是家族的标志，她在族里面的一本书上看到的，书的内容她不识字读不懂，但这个标志她觉得好看，就让人纹在了肩膀了。
男生吹起了口哨，节奏很是奇特，但钱蝶却愣住了，这是爸妈从小就教过她的，说是等到了外面，能吹起这个节奏的，能听懂的，就是一家人。
“你也是族里的？！”钱蝶惊讶。
“勉强算是。”黎凡将枪收了起来，又转身从草狼脖子里将匕首拔出，“真是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一回来，最先收到的竟然还是族里的热情款待。”
“我......”钱蝶刚想说什么，被黎凡竖着匕首打断了。
“别说话，开车吧，我要去石化森林，尽量快一点。”
黎凡没有杀钱蝶，并不是因为发现是同族所有共情了之类，他对阿方家族没有什么感情，就算有，也绝不会是什么正面感情。
留着钱蝶的原因，单纯因为她有用。
她是阿方家族的人，而后面的交互区域有阿方家族的骷髅镇，同样她还是个会开车的司机，尽管买的有荒野地图，但很多时候，有个本地的司机能方便很多事情。
钱蝶看了眼死在后排的草狼，草狼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同样有着家族标志的纹身，很明显。
但他还是死了。
刚刚产生的庆幸猛地消失，心中涌出股恐惧，赶紧将车启动，用最快的速度向着石化森林开去。
爸妈说过，在荒野上落入别人手里时不要想着求饶感动对方，想活下去的办法只有一个，
证明自己有用。
————
晚上九点，太阳早已没入地平线，今晚的月亮不太行，整个荒野漆黑一片。
石化森林虽然叫做森林，但并不像真的森林那样占地广阔，相反，它是很小的一片，里面的树木也不像大树那般你遮住我我遮住你，而是这里一颗那里一颗，彼此间有一定的距离。
石化的树木都不算大，最高的也只有十几米，纯白色大理石材质，石化树叶的脉络清晰可见，对帝国其他区域而言，这里是黑域有名的景点之一。
所以当然会有外面人来这里参观。
在石化森林的中央，开阔的平地上，中间堆着篝火，四周停着十几辆车，主要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由荒野本地人组成，这些人衣着相对简略，正检查着手枪与子弹。
另一部分人数相对较少，像是较为专业的雇佣兵，带着通讯装置持着步枪警戒四周，在他们护着的中间篝火旁，有几个年轻的，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娇生惯养的男生女生，正互相分享着今天拍的照片与捡到的石化树叶标本。
“嘿，小鬼们，荒野上的感觉怎么样？”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带着黑色贝雷帽的中年男人笑着向男生女生问好。
“队长好！”男生女生齐声向他们打招呼。
“林叔叔，请不要称呼我们为小孩子，我们已经是大人了！”男生女生中为首的，一位十六岁左右，金发碧眼的女生站起来纠正。
“是，是，我的索菲娅公主。”老林随口笑道，接着说，“再玩一会儿记得早点休息，明天可有场硬仗要打，要保持好体力。”
听到明天，男生女生都兴奋起来，索菲娅更是激动：“林叔叔，我们明天真的能亲手拯救那些被无辜抓走的孩子吗？”
“当然，不过一切都要听我的指挥。”老林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目光一凝，仿佛从老实的山羊变成了鹰。
他持好手中的步枪，向某个方向望去，不一会儿，那里驶过来一辆吉普车，款式老旧，车身满是磨损，是荒野上的车辆。
吉普车在篝火照亮的边缘停下来。
“是荒野上的流浪者！”索菲娅惊喜，“林叔叔，可以邀请他们过来吗，我们可以用罐头和他们换取荒野上才有的物品，还能听他们讲荒野上的故事。”
“嘘！”
老林面色凝重，他闻到了血腥味。
极为新鲜且浓郁的血腥味！
吉普车停在那里，车门与地板的缝隙中渗出鲜血，缓缓流淌落地。

第五十九章 特别模拟，开始
漆黑的夜里，篝火边缘模糊的光芒让吉普车半侧陷入黑暗中，而照亮的部分，有鲜红的血液从门缝中流出，后面在流，前面也在流，仿佛吉普车内部已经汇聚了一滩厚厚的血池。
看不清内部，因为玻璃上也溅满了鲜血。
诡异的场景让经验丰富的老林心里也没底气，他打了个手势，几名队员立刻上前，将索菲娅等人护在身后，剩余人小部分警戒四周，其余大部分枪口对准了吉普车，手指按在了扳机上。
而另一部分的荒野本地人，也纷纷将武器举起来，子弹上膛，面色凶狠。
索菲娅等男生女生渐渐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他们探着脑袋好奇向吉普车看去，发现了车门缝隙正向外渗透鲜红血液，低声发出的惊呼，心里是又恐惧又兴奋。
咔！
车门打开了，众人心里一紧，枪口纷纷端了起来。
打开的另一侧副驾驶的车门，并没有变异或恐怖的生物，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个正常的人影，他绕过吉普车的车头，来到篝火照亮的位置。
是个男生，与荒野格格不入的男生，他干净、礼貌、温柔，带着善意的笑容，向众人展示了没有武器的双手。
这笑容颇有魅力，起码将索菲娅在内的几个较为单纯的女生愿意相信，对方不是坏人。
“朋友，借个光当然可以，但这血多少要处理下吧，不然引来狼群可就不好了。”老林取出一大袋粉末装物品，用力扔了过去，正好落在吉普车的车头上，“这是凝血粉，效果很好，薰衣草味的。”
凝血粉在荒野上算比较罕见的玩意，老林扔出一大袋过去，也算是表达了善意。
“谢啦！”男生回答，声音在闷热的夜里如清风般凉爽。
男生将凝雪粉扔进车里，想来里面还有别的同伴，不一会儿车门缝隙不再渗透血液，令人不适的血腥味也淡了许多，变成了更为清新的薰衣草香气。
“你们两个，等下将这辆车路上留下的血迹都给清理干净。”
老林叫来两个队员吩咐，他担心这辆车只是“前哨”，留下的血液是标记，给随后赶到的大部队指引方向。
“车不要熄火，所有人进入一级警戒状态。”老林挨个下令，“让小鬼们上车，系好安全带，小李你不用警戒，去驾驶座做好准备，一旦我下命令，不用管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将小鬼们送到高墙。”
望着索菲娅等人担心的目光，老林歉意笑笑：“明天的行动，有可能要延期了。”
“不过这也是荒野上的一大特色，随时都可能发生的意外，你们算品尝到了。”
另一边，吉普车里，黎凡好奇看着凝血粉撒到血液上，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白色泡沫般的物质，散发着清新的薰衣草香气，似乎还有驱虫的功效，用水一冲就掉了，很是干净。
当年可没有这种玩意，看来不在的七年里，荒野也变了许多。
黎凡见钱蝶还抖着身子，刚才车停下，外面众人将枪口对准这边时，可把她给吓坏了，生怕谁激动之余一个误射，引起连锁反应，吓得众人也开枪，直接把吉普车从外到里打成马蜂窝。
“你不会是打算劫他们吧？”钱蝶看着佣兵手里的步枪就怕，“不行不行，他们人那么多，肯定是打不过的！”
黎凡将剩下的凝血粉全抖到草狼的伤口上，空的袋子随手一扔，将副驾驶座位调成平躺，两***叉往驾驶台上一搁，双手抱着后脑勺：
“行了，你要没事干就睡吧，真打起来我叫你。”
真打起来我肯定第一个死！钱蝶说：“我不困，我今晚不睡，我警戒他们！”
“随你。”黎凡说。
黎凡故意没将草狼的尸体丢掉，就是用来吓唬钱蝶，让她不要起什么歪心思。
将车开到这边也是，大家互相警戒着，就没那么多功夫想什么反杀逃跑。
嗯，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他点开反派模拟器，因为到达交互区域，特别模拟已经开启，他点击选择。
【特别模拟的时常通常为模拟内一至三个小时，期间无任务限制，在特别模拟倒计时结束前，可在任意时刻停止并上传，若在倒计时结束前无任何上传，则会自动上传最近一次特别模拟内容】
【上传后特别模拟结束，不可再修改】
【完成特别模拟将获得一定奖励，同时，特别模拟的最终结果将会对模拟产生影响】
【以上信息今后将不再提示】
【特别模拟】
【交互区域：石化森林】
【模拟开始】
【今夜的石化森林仍像往常那样漆黑，但在这普通的漆黑之下，潜伏着不普通的生物】
【你决定......】
模拟倒计时结束的时间，即为现实事件发生的时间，黎凡看了眼时间，现在的时间为九点多，刚才模拟界面显示特别模拟结束还有近二十五个小时。
也就是说，模拟里的时间为明天晚上十点。
【你潜入缝隙深处，借助缝隙观察了四周】
【石化森林比表面看上去热闹，尽管漆黑，但里面藏有十几辆车与更多的人】
感受着车辆与人群的特征，黎凡发现，正是今晚遇到的这群人。
他们没有在天亮后离开，而是又待了一整天。
【你在车辆与人群中寻找，并没有发现吉普车】
我不在这里面，黎凡想，可能今晚模拟完成结束了，然后赶时间奔向下一个交互区域。
【你在人群中穿梭，发现，不管是荒野本土的流浪者还是装备精良的雇佣兵，此刻都武器备好，子弹上膛，眼睛看向石化森林边缘的道路】
【以金发碧眼为首的男生女生集中在一辆车上，留有络腮胡的佣兵队长与他们待在一起】
【这些年轻人在兴奋的同时压制着声音】
他们在等待，不，埋伏着什么，黎凡从这些人的准备上看了出来。
【有两个光点从远处的黑暗中出现，而后靠近，轰鸣的引擎声，厚重轮胎与地面的摩擦音，是辆卡车，后面的车厢用黑布遮了起来】
【卡车经过的同时，石化森林内埋伏的车辆顿时轰鸣，除去载着男生女生的几辆车，其余的荒野流浪者的车辆同时出动，将卡车给拦截停下】

第六十章 红苹果救援协会
这是要抢劫？
【你凑上去看热闹】
【荒野流浪者用车辆将卡车团团围住，举起手中的砍刀、步枪、炸弹等武器大声威胁着】
这不是威胁，黎凡皱起眉头，尽管这些人喊得词很具有攻击性，但却听不出一点的危险，比起威胁更像是起哄，更像是，表演。
对，表演，像是为了给谁看，故意装出这副样子。
【在荒野流浪者们的压力下，卡车的司机下来了】
【司机并没有什么恐慌，他和流浪者的领头交谈几句后，举起手枪，作出抵抗的样子，向着周围人射击】
【子弹很精确地从人群空隙间穿过】
【流浪者们不惧危险地，勇敢冲上前，将司机给控制住】
【从司机举起手枪反抗到人群冲上前将其控制，这一段由扛着摄影机的人给录了下来】
【摄影机继续拍摄，移到卡车的后方】
【黑布掀开，里面都是群戴着手铐的孩童，年纪在七至十二岁之间，衣衫褴褛，普遍遭受过虐待，露出的手臂与肩膀上充满鞭打过的痕迹】
【流浪者们为这些孩童解开手铐，递上热水与食物，仔细检查伤口，涂抹药物】
【这一切都被摄像机给拍了下来】
【以金发碧眼为首的男生女生在络腮胡队长的陪同下，从石化森林中出来，他们很认真很积极地照顾解救下的孩童】
【金发碧眼的女孩质问司机为什么要将这些孩童抓为奴隶，难道他就不能感同身受，为孩童的家人想想】
【司机表示做这些只是为了钱，并毫无悔改之心，充满利益的语气令女孩十分气氛】
【摄像机将这幅画面录了下来】
【流浪者为首的来到摄像机前，语重心长地讲话】
“......我们有温暖的住所，有充饥的面包，有干净的水源，我们不用担心战乱与死亡，我们的孩子充满笑声，我们生活在幸福之中.....”
“......但就在墙壁的这边，有无数人正在挨饿，正在忍受痛苦，正在奄奄一息等待救援，他们中的很多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只是和我们一样怀揣着希望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因为他们诞生在墙壁之外，就要遭受不公平的，本不该由他们承受的痛苦......”
“......”
【摄像头对准金发碧眼的女孩】
“我很敬佩罗斯先生，他放弃了墙另一侧稳定的生活，创建了红苹果救援协会，亲自来到黑域，解救那些遭受压迫遭受不公的人。”女孩充满真诚，“今天能同罗斯先生一同拯救这么多人，我感到十分的兴奋与荣幸。”
“我今后会继续支持红苹果救援机构，同时，我也希望屏幕前的你也能贡献一份力量，一起将美好带到这边的世界。”
【女孩精彩的发言收获了罗斯先生的表扬，女孩对此十分的高兴】
【罗斯先生对着摄像机表示，获得救援的人将会送到红苹果协会在荒野上建立的援助所，在里面工作与学习】
【在络腮胡队长的要求下，男生女生必须回到车内，他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纪念品交给几个被解救的孩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红苹果救援协会，以前没听过这个。”黎凡回忆，“我只遇到过帝国黑域救援协会，还从他们手中得到过食物和水，是个挺好的组织。”
“不过这个红苹果......”
【你靠近观察，注意到，男生女生留给孩童的纪念品中，较为珍贵的部分，比如带有珠宝的发卡、金子融铸的徽章等，均被流浪者们抢走】
【你贴近罗斯先生，发现他正在和司机交谈】
“表演的怎么样？”
“可以，如果能打伤或打死几个人，制造点伤亡就更好了。”
“队伍里不有几个刚加入的，等下把他们安排下，说是冲突中造成的就好了。”
“这样还能号召人捐一笔医药费。”
【你来到车后方，流浪者正在挑选解救的孩童】
“这个长得可以，我要了。”
“脸上有疤，但手脚没有伤，能拿回去干活。”
【流浪者们各自挑了些孩童扔进自己车里，剩下的没人挑选的被重新赶回大卡车的笼子内】
“把他们先拉回援助所，多照几张照片，录几段路线，记得要幸福一点。”罗斯先生吩咐，“等过两天将他们再卖出去。”
“我记得最近市场上有人高价购买这个年龄段的，不看外表地买，真是好奇要干什么。”
停顿几秒，罗斯先生又想到个主意：“等到了援助所，先挑几个伤比较少的拍照片，然后再弄出严重的伤痕，把两者颠倒一下，然后就说是在援助所里治疗的效果。”
“在会员上一定要下足功夫，他们可是我们重要的资金来源，而且很傻很好骗。”
【各自开着车离开，人群很快就散了，只有石化森林深处车内的男生女生久久未能入眠，还在兴奋地讨论着怎样拯救更多的人】
模拟还在继续，但已经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大致算明白了。”黎凡点头，“这些被带回援助所的孩童后面被库玛地下实验基地买走，也就做实验才能不看外表的买。”
“然后这些孩子被做成实验体，大大增加了我完成任务的难度。”
“结束模拟。”
【模拟结束】
【结算：1500商城点数】
【是否上传？】
1500商城点数，奖励还算可以啊，毕竟这属于想偷懒什么也不做都能获得的。
黎凡沉思。
所以为了让模拟有利于自己，目标就是要给这些孩童找一个新归处，不能让他们被卖了，因为卖的话大可能会到库玛手里。
新归处该弄到那里呢，土里面？
太浪费了吧，毕竟是一车人口，随便找个派系换点东西也比埋了强。
黎凡的视线在钱蝶身上落了一下。
对啊，我可以将这些人带回阿方家族，当作见面礼什么的，大家互相都有个面子，允许我到镇子里待两天。
然后重点在于，该怎么将这车人从流浪者手里面抢过来。
这群流浪者以罗斯为首，都是杀一千遍也不够。
从他们之前的对话能够看出，这车人肯定是他们自抓自救，中间还折磨一段赚赚爱心人士的眼泪，用来捞更多的钱。
“有了。”黎凡想到一个主意，“或许笑面可以和我，配合一波。”

第六十一章 地狱派对
【模拟开始】
【你潜行于缝隙，感应到了埋伏在石化森林的众人，与没有被这些人察觉，压制气息藏在一颗石化树木上的他】
找到了，模拟中的我。
上一次模拟里并没有，看来现实中的一些决定真的会对模拟产生影响。
但一些关键性的节点，恐怕还是只能通过“上传”改变。
【你来到他的身边，从缝隙中回到现实，打了个招呼】
蹲在石化树枝上的少年察觉到什么，微微侧目，一个由火焰般漆黑能量汇聚而成，戴着夸张微笑惨败面具的生物从黑暗中浮现，向他这边靠了靠，贴的很近。
“我真的很好奇。”笑面低声说，“你与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少年将目光从笑面上移开，继续监视着埋伏在森林里的众人：“你完成这次模拟并上传后，未来就会锁定，我所经历的就是你之后要经历的，我就是未来的你。”
“那我要是不上传呢？”笑面轻笑。
“你会的。”少年说，“因为我上传了，所以你肯定也会上传。”
笑面沉默几秒，说，“那你是知道，接下来我会做什么？”
“是啊，我都知道。”少年平淡回答。
现实中，控制着笑面的黎凡没有说话，像是在想些什么。
【装有孩童的卡车经过石化森林，埋伏的众人冲了出去，纷争开始了】
“我说下计划，等下我会混进卡车里。”少年说，“你潜行过去控制罗斯，将他解决后用投影代替他，将所有的孩童装进卡车内，找一个司机开向救援所，然后想办法让其余的流浪者待在原地，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卡车走远后我会解决掉司机，连车带人拿手。”
“我就是这样模拟的，效果很不错，你明白了......”少年忽然发现，身旁的笑面不见了！
“还记得“谎言”吗？”仿佛有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呢，我现在可是在模拟，我可是在模拟笑面，还记得我们给笑面的人设吗？”
“笑啊！”
“你的模拟太无聊了，根本“笑”不出来。”
“还有，你说你知道接下来我会做什么，是真的吗？”
“那请你一定要配合好哟~♡”
少年愣住了。
这与他模拟的可不一样！
卡车那边猛地传来一股躁动，少年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安，迅速从树上落地，向着前方快速赶去。
【你通过缝隙，来到卡车的车头之上】
【发动投影，投影出笑面本体】
【卡车头上突然出现的漆黑生物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昏暗的光芒下，生物的身体与黑暗仿佛融为一体，但那张惨白的面具，与面具上鲜红的微笑却格外的清晰】
【你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开心】
“Helloeverybody！！！”
在荒野流浪者们惊恐地注视下，卡车头上的漆黑生物大笑着仰起头，火焰般的能量汇聚成张开的双臂，发出声音夸张的问候。
咔！
伴随着颤抖的长音，所有人子弹上膛，保险打开，枪口对准漆黑生物。
“红苹果救援协会的诸位，我真的为你们感到骄傲。”漆黑生物被枪口指着，却没有任何害怕的表现，仍在笑着，“你们的善意令我感到温暖，咳咳，接下来请听我演唱一首《听我说谢谢你》，来表达我对诸位真诚的感谢。”
罗斯开枪，子弹擦着漆黑生物的面具划过去，并不是他故意射偏，而是漆黑生物一直按某种频率左右晃动着身体，刚刚在他开枪时，频率骤然加快，导致他射空。
“看来有的人已经等不及了......真是遗憾，只能请诸位到派对上，去听我美妙的歌喉了......”子弹划过面具，但漆黑生物仍没有任何惧意，发出呵呵的低笑声。
“你是什么东西？”罗斯面色不善。
“先开枪再询问，确定没有搞反吗？您一定是因为工作太忙，累到了。”漆黑生物笑，“那您就更应该参加这场派对，休息一下。”
“派对？”罗斯皱眉。
“是啊，一场欢快的、有趣的、充满笑容的派对。”漆黑生物忽然压低了声音，“悄悄告诉你们，这场派对的举办方。”
“是地狱哦。”
它猛地看向罗斯，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邀请函，笑：“这是您地狱派对的邀请函，罗斯先生！”
罗斯皱起眉头，正要再次射击，忽然一愣，低下头，见昨天晚上黑发的男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手枪的枪口，正抵在他的下巴上。
砰！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罗斯的头烟花般炸裂，红白四溅。
“好配合~♡”看到这一幕的笑面大笑。
【你赞扬了借助缝隙突然出现，瞬杀掉罗斯的少年，但少年却对你充满怨气，表示之后要你解释清楚】
【你站在车上，流浪者们纷纷向你开枪，子弹穿过你的身体留下拳头大小的洞，不一会儿你如同细长的奶酪】
“我现在只是具投影，子弹对我可不起作用。”
笑面迎着慌乱射击的众人，在弹雨中张开双臂。
“接下来的邀请函该给......”笑面脑袋歪了九十度，“诶呀，除了罗斯先生外，我好像一个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邀请函在场的诸位人人有份！”
漆黑生物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做工精细的邀请函，大笑着向四周撒去，只是这些邀请函在离开它的身体后立刻消失，没有一张落在地上。
很多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车上的漆黑生物，而一手持枪一手持刀的少年，短短一会儿，又解决了四个人。
【你从车上跳了下来】
【你重新发动投影，投影出“黎凡”的身体】
“我之前一直觉得，这个人物的战斗力太弱了。”笑面从最近的尸体上捡起两把匕首，翻动手腕耍了几下。
“但其实这个战斗力弱，是和血族亲王、白色精灵比。”笑面迎着向它众人的子弹，缓缓走去，“因为他们都能无视投影，直接攻击到本体。”
子弹穿过它的身体，打出碗口的洞，但没有血液流出，断面涌现漆黑的能量，将缺口填充，下一刻恢复了正常。
一个流浪者怒吼着冲上去，举起经过改装的大口径手枪，近距离一枪崩掉了黑发男生的半个脑袋。
他刚想松口气，却发现眼前人并没有倒下，那只剩下颚的头转了过来，露在外面的肌肉抽动着，像是在......笑？
“但和普通的人类比起来，还是要强太多了。”
怪物愉悦挥动起匕首。

第六十二章 我的模拟
【普通的武器无法伤害到潜行于缝隙中的你】
【你操纵着投影，迎着子弹与炸药，解决了一个又一个流浪者】
【你发现卡车下面蜷缩个人，是摄像师，小型的摄像机还挂在他脖子上】
“你好！”笑面蹲下来，将摄像机拿起来摆弄两下，没有坏，还能录像。
它对摄像师一笑，将灯泡似的手榴弹塞进了摄影师的嘴里。
“请你帮个忙，帮我录段像。”笑面指着不远处借助着车辆与流浪者拉扯的少年，“给我录他，他跑的很快所以我不要求清晰，但至少，至少要有一秒，能看清他的脸。”
“如果等下我回来没有的话。”
笑面拔出摄像师腰间的手枪，反手一枪，子弹命中了流浪者拉动引信正准备丢过来的手榴弹，火光轰然，焦黑的残缺躯体从空中坠地。
“呜......呜啊.....哇呜哇呜呜呜......”嘴巴被堵住的摄像师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加油哦。”笑面用枪管轻轻敲了敲摄像师口中的手榴弹。
【你又解决了一个流浪者，这是除摄像师外的最后一个流浪者】
【你来到摄像师边，检查起录像，里面大部分模糊，但仍有几秒清晰录入少年的身影与脸】
【你奖励了摄像师一张地狱派对邀请函】
【你注意到少年在靠着车喘气，于是发动潜行，来到他的身边，发动技能投影，投影出罗斯，持着手枪对准他】
【你感到少年身体猛然绷紧，尽管只有一下，紧接着又放松，你仍发出嘻嘻嘻的笑声，将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砰的一声开枪】
【坠地的同时你解除投影，通过缝隙来到石化森林内】
【络腮胡队长为首的雇佣兵警戒在这里，他们想驱车离开，但战火将道路都给封锁了】
【男生女生都被要求在车内，为首的金发碧眼对外很是担忧】
【你进入金发碧眼在缝隙中的投射，发动技能潜行操纵，获得女孩身体的控制权】
【你趁着佣兵的主意集中在外，猛地打开车门跑出去，向着卡车的方向跑去】
【络腮胡队长发现了你，想要抓住你，在被他抓住前，你解除潜行操纵，转而进入队长在缝隙中的投射，控制住了他】
【女孩在原地愣了一秒，凭自己的意愿，向前去】
【你控制队长叫停了想阻止女孩的队员】
【血液、残骸、焦味.....地狱般的场景让女孩呕吐，但女孩呕吐完后仍努力地跨过尸骸，接近正靠着车休息的少年】
【你注意到少年对突然出现女孩的满脸迷惑，快乐极了】
【女孩质问少年为何要杀死援助别人的红苹果协会，少年明显不愿交流，对着女孩脚边一枪将她吓得腿软坐地】
【你解除了潜行操纵】
【获得自由的队长带着队员上去将女孩带回，接着队长独自与少年交谈一会儿后，回到石化森林，指挥队员乘车离开】
【少年招呼出一直藏在阴影中的钱蝶，让她检查卡车上的人情况，而他自己，则来到卡车前灯照亮的区域】
“笑面，你给我出来！”少年低吼。
“嘻嘻嘻，别这么生气嘛。”笑面出现，它忽然严肃，对着少年展现从摄像机上拔下的U盘，“这位同学，你也不想你在黑域大杀特杀的事情被发到网上，导致安稳的生活被破坏吧？”
少年愣了下，意识到了，皱着眉头：“有意思吗，搞我不就相当于搞你自己？”
少年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沉默了。
【你捡起地上的手枪，枪口对准着少年】
“你不觉得很不舒服吗？”笑面没有笑，“现在这里有两个“黎凡”，你不觉得这种情况，很令人讨厌？”
“这里没有两个黎凡，只有一个黎凡与一个笑面。”少年冷静说，“笑面背后的你在过去，而现实中的我在未来，这并不冲突。”
笑面忽然问：“你真的是未来的我吗？”
它顿了下：“或者说，你真的是真实的吗？”
少年沉默了，而笑面则笑了起来。
“我有一个猜测，我之后会在现实中验证。”笑面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面具，“我希望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尽管一点也不好玩。”
砰！
白色的面具自中心裂开，碎成许多块。
【模拟结束】
【结算：1500商城点数】
【是否上传？】
上传！
“嘶.......”
正在警戒外面的钱蝶忽然听到吸气声，往副驾驶上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躺在放平座位上的黎凡捂着脸，供着身子，像是很痛苦的样子，但他却在笑，在阵阵抽痛之下笑。
“喂......”他看了过来，眼睛里布满血丝，“明天，干场大的吧。”
————
夜晚十点，黎凡潜伏在石化森林的树枝上，钱蝶则按照他的吩咐，躲得更隐蔽些，等一切结束后再出来。
在刚听他说，要来波黑吃黑，将荒野流浪者连同他们劫的货全部收下时，钱蝶极力反对，表示这跟现在毙了她没什么区别。
然后他就拔出手枪，之后就好谈了许多。
“如果你感觉到不对劲，可以开车走，我不拦你。”他这样说，“但你同时会错过一个收获很多资源，同时在家族内扬名立万的机会。”
一半缘于黎凡的自信，一半缘于对钱权的欲望，让钱蝶克服恐惧愿意留下观望——真遇到什么情况还是立刻就跑那种。
在树枝上安静等待着，盘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时，黎凡忽然低语：
“出来吧。”
身旁的黑暗浮动，惨白面具出现，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笑道：
“我真的很好奇......”
“我是你爹！”黎凡面无表情打断。
笑面：“......”
笑面呵呵笑道：“看来你是经过“模拟”，知道我接下来的行动。”
之后无论笑面说什么，黎凡都不搭理，渐渐的笑面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保持沉默，直到卡车驶来，纷争开始。
“你真的知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吗？”
“那请你一定要配合好哦。”
在幽幽的声音飘来前，黎凡已经快速落地向路边奔去，在靠近时通过祈祷潜入缝隙中。
“Helloevery......”
卡车上的声音刚响起，他就已经潜行至罗斯身边，解除潜行，利用缝隙的排斥回到现实。
枪口抵在罗斯的下巴，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开场白还没喊完的笑面沉默了，看向这边，如果它面具之下有脸的话，表情肯定相当精彩。
不是我登场台词一句还没念呢......
“呵呵。”黎凡轻轻一笑，“果然，一切都在按照“我的模拟”进行。”
他用手指，沾了沾溅到脸上的血液，在嘴角涂抹，涂抹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卡车上寂静的笑面点了点头。
“我来配合你啦。”他长大嘴巴无声配着口型。

第六十三章 解决
我来配合你啦，黎凡无声配着口型。
现场的流浪者去掉死去的罗斯，还剩三十四人，根据模拟中的情况，笑面解决了其中的三十二人，他要对付的，只有剩余的十一人。
最近的流浪者有人反应过来，举起手枪向黎凡射击。
他们虽然没有佣兵那样精良的装备，但这为适应荒野特意改造过的手枪仍不可小视，加粗口径的螺纹子弹能轻易贯穿变异生物坚硬的外骨骼，若打在人体上，就算只是擦过，也能削下一大块肉。
同时也正因为装备不足，造就了他们更强的技能，射击的流浪者中就有几个专业的猎人，他们每个人都仅用一只手枪狩猎过裂齿豹，这种荒野上才有的凶猛豹子在全力冲刺时能达到每秒四十米，快的只剩残影，而这些老练的猎人们能在正面将其一枪潦倒。
但现在，猎人们对自己的枪法产生了怀疑。
子弹在空中横飞，交叉编织出死亡的网，但弹网未能捕捉住那黑发的少年，子弹落到他的脚前，划过他的身后，甚至蹭过他的头发，但就是未能有一颗落在他的身上！
黎凡的速度很快，但绝对比不上裂齿豹，可能正面击中裂齿豹的猎人们却偏偏击不中他，他在奔跑的同时总是以精妙的节奏转向，令预判他身位的猎人落空，将就要追上他的弹雨再次甩在身后。
身姿变换，宛如在与死亡共舞。
流浪者们心中越来越急，射击越来越快，但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黎凡从子弹编织的网中脱困，躲到用来阻挡卡车，横着的面包车后面。
今天状态格外的好，半蹲在车后的黎凡吐了口气，本以为多年未来荒野，身体会变得迟钝，但实际上身体轻盈的令他都感到意外！
深吸口气，他祈祷潜入缝隙，从缝隙中观察，那些流浪者们刚刚换好弹夹，正以弧形的包夹之势，一点一点向这边靠来。
“从右往左数，第三、四、六。”
黎凡重点标注了流浪者中的三个人，这三个在刚刚的射击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子弹如死神的镰刀贴着他脖颈划过，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猎人，是最具威胁的存在，要最优先解决掉！
他并没有因模拟上传未来敲定而掉以轻心。
模拟敲定的只是几个关键节点，比如拿到宝藏，要知道不管是身体完整的拿到宝藏，还是断胳膊断腿肚子开个洞下一秒就咽气的拿到宝藏，可都属于“拿到宝藏”。
通过缝隙，黎凡来到了位于第三第四两名猎人流浪者的中间，这两位都是中年人，布满肌肉的各种伤痕代表了他们丰富的经验。
但经验再丰富的猎人终究也只是人，他们懂得防备来自黑暗中的进攻，但却不懂得防备来自黑暗本身的进攻。
不，准确来说不是不懂得，而是根本想不到！
黎凡解除了潜行，缝隙的排斥令他瞬间回到现实，两把匕首划出凌冽的冷光，两名猎人流浪者只察觉到仿佛有什么自下而上瞬间从阴影中出现，甚至来不及转头去看，脖颈就已经被切断了。
噌！
黎凡将右手的匕首掷了出去，正中位于第六位置的猎人流浪者咽喉！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在其他流浪者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三名最强的猎人就已经***掉了。
黎凡空着的右手拿过死去猎人的手枪，连续开枪，这时候最近的流浪者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距离较远的左侧流浪人还在继续向着空无一人的位置逼近包夹。
与冷兵器相比，黎凡的枪法显得逊色许多，清空了十三发的弹夹，才杀掉了四个流浪者，其中只有挨在身边的那个是一击毙命，其余的都是身上挨了许多发，倒在地上血流了好一会儿才死去。
十一个人，解决掉七个，还剩四个！
黎凡并没有立刻追击，而是转过身体，向着卡车跑来，同时左手向后预备，做出投掷的动作，在经过车头来到卡车侧面的瞬间，他用力将匕首掷了出去。
匕首在空中一闪而过，刺中了摄像师胸前的摄影机上，刀身完全没入，摄像机缺口迸出细微的蓝色电流，紧接着指示灯黑暗，仪器损坏，再也不能使用。
站在摄像师身边，正投影出“黎凡”身体的笑面看向这边，嘴巴紧紧抿着，眼中酝酿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我这边快结束了，你那边加油！”黎凡竖起大拇指笑着鼓励笑面。
刚转回身，他就注意到剩下的四个流浪者都在向最近停着的，用来堵路的吉普车奔去，他们已经失去了斗志，完全没想着什么复仇，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远离那个死神般的少年。
流浪者们注意到黎凡追了过来，其中一个取下手榴弹，拉动引信扔了过来，接着立刻钻进车里，车子启动连车门都顾不上关。
黎凡认出了手榴弹的款式，这是荒野上常见的小玩意，在模拟中他感受过，威力惊人但引爆时间略长，要足足十秒钟。
看着抛物线落过来的手榴弹，他找好角度，以足球射门的姿态将手榴弹给踢了回去，正中吉普车大开的车门，而车里面的流浪者们觉得已经逃了出来，警惕降低了许多，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从车门外猛地进来的小玩意是什么，甚至在东西进来的第一反应是顺手将车门关上。
轰！
远处的吉普车炸了开来，燃烧起熊熊的火焰，焦黑的躯体从破损的车窗中探出。
十一个荒野流浪者，全部解决，黎凡伸了个懒腰。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动静，他回过头一看，是最先遭到爆头的罗斯先生，此时罗斯先生完好无损，正拿着一把手枪指着他，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黎凡则回以真挚的笑容，只是他头发上脸上都沾着鲜红的血液，使得这笑容比起真挚更显得惊悚与恐怖。
没吓到我哦，他眼睛里这么说。
他毫无紧张情绪，悠然自得地举起右手，无名指与小指握起，中指与食指伸直，大拇指与食指呈现九十度，作了个手枪的姿势，接着他面对罗斯先生，将手枪放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罗斯先生对着他愣了下，诡异的微笑有些僵不住了，嘴角抽动了两下，叹了口气般，身体仿照着他的动作般，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黎凡轻轻发出拟音。
砰！
罗斯先生扣动了扳机，脑袋从侧面炸开，整个人倒在了众多尸体形成的血泊当中。
“草！”
在道路远处，更靠近石化森林深处的地方，戴着夜视眼镜警戒观望的老林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爆了粗口。

第六十四章 独特
老林原本和队员们一同待在石化森林深处，护着那群有钱人家的小鬼们，等罗斯那边将一切都搞定了，再陪同着让小鬼们有点参与感。
本来一切尚好，正想着带小鬼们出去，突然一声枪声打破了平静，接着就是开战般枪声不断，中间甚至还有好几次手榴弹的爆炸声。
没有办法冲出去，离开石化森林只有一条路，其余方向树木与树木间的间距有些小，不足以让车辆通过，但那条路此刻却过不去，罗斯为了堵住大卡车，用好几辆车将那条路给堵死了！
于是他只能将小鬼们留在车里，自己和大部分队员出来勘测情况。
战斗结束的比他想象中要快，等他赶过来时，只剩下满地的尸体，与站在道路中间伸懒腰的黑发少年，与站在少年身后，拿枪对准他的罗斯。
老林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惊讶地发现，全都是红苹果协会的人，这意味着对手只有黑发少年一人——虽然昨天从少年开着淌血的车出场就能看出这位不简单，但也没必要不简单到这般地步吧！
最先老林心中还是有些想法的，如果罗斯拿不下少年，他和队员们可以考虑拼一波，他们单枪匹马或许做不到团灭三十五名流浪者，但三人就可以考虑，最多不超过四人。
他们可是专业的团队，无论是武器配合或经验都不是流浪者们能够相比的。
但接下来，罗斯仿照少年自尽的动作彻底打消了老林心中反抗的念头。
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林听说过，在常识之外有着不普通的存在，这少年似乎就是这样的存在。
不，不需要用似乎，都能操纵着别人自尽了那肯定不是普通人！
不要妄想以人类之躯挑战超越人类的存在。
“队长？”见到了这一幕的队员都面面相觑，不敢确定刚才看到了什么。
“你们先退吧，我过去和他谈谈。”作为队长老林还是有相应的觉悟，他从蹲伏转为起身，刚想走过去，耳机里突然传出后方车里队员的惊声。
“索菲娅跑出去了！！！”
“什么？！”
老林愣了下，索菲娅可是委托保护的人里最重要的一位，有一点闪失那他和死这边没多大区别。
这小鬼一向很听话的，怎么突然！
他注意到身旁有人影窜出，意识到是索菲娅，赶忙上前去拦，但刚刚伸出手，不知为何，身体突然间动弹不得，仿佛失去了控制，而奔跑的索菲娅则放慢了脚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快来人把她给抓回去啊！
老林在心中咆哮，现实中却挥挥手，拦下来准备赶过来的队员，接着看向索菲娅，眼神中充满认同与鼓励。
不！不！别！
老林注意到索菲娅的目光渐渐从迷茫转为坚定，最后对着他点了点头，攥着拳头走向那片地狱。
黎凡此刻刚找到罗斯的尸体，从他身上搜出来一个翻盖手机与一个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晶莹吊坠，他取出纸巾将吊坠擦干净，然后翻开手机，浏览着各种联络记录，很快找到有用的几部分，设了置顶。
身旁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对比他略矮一头的金发女孩露出笑容。
女孩身体在发抖，脸颊惨白，瞳孔受惊般收缩着，对于生活在和平中的她而言，遍地的残肢，浓郁的鲜血，子弹的火药味与烧黑躯体的焦臭味，都是她做梦都梦不到的，可怕的场景。
但她还是走了过来，抱着对不解，跨过尸骸踩过鲜血，来到了这个柔顺又恐怖的男生面前。
“为什么？”她努力着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真么做，罗斯先生他们明明都是，好人......”她说话时牙齿在战栗，但坚持着一字一顿，清晰地问了出来。
老林此时已经恢复了身体控制，领着队员来到了的路边，但不敢再靠近了，他听女孩真的问了出来，心脏恐慌的近乎停止跳动。
那少年一点也不恼的样子，轻轻笑了笑，甚至俯下了些身体，与女孩视线保持同一高度，眼睛对着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黎凡问。
“......索菲娅。”女孩颤抖着回答。
“索菲娅，是个好听的名字，像个公主一样。”黎凡笑，“知道吗，我们看似站在同一片大地，眺望同一处天空，感受同一颗太阳，但我们实际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索菲娅，我很憧憬你的世界，这是实话。”
“你善良，勇敢，关键是足够天真，这意味着你的世界是个美丽的童话世界，里面有着勇敢的士兵，可爱的人民，还有所向披靡，能将所有巫师强盗等坏人制伏的王子，这是个有一些困难但最终所有人都能欢笑的世界，生活再这样世界里的你，想必一定也充满幸福与快乐。”
“我也想永远生活在幸福与快乐中，但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索菲娅，你现在拥有一个选择的机会，选择是否继续留在童话世界，留下的话你或许会难过一阵，但最终会走出悲伤，往后的日子再次充满欢声笑语，而离开的话，你将到达一个黑暗残酷令人讨厌的世界，那之后，你可能再也没法像过去那样，幸福又快乐。”
黎凡向索菲娅摊开了双手，在他的左手上，是沾满了鲜血的黑色翻盖手机，在他的右手上，是纸巾垫着的干净漂亮晶莹吊坠。
索菲娅认得这两个，黑色翻盖手机是罗斯先生的，只是每当她靠近，罗斯先生会立刻将翻盖手机收起来，而晶莹吊坠，由海兰玉雕刻，这种于深海之下散发光芒的稀缺矿石寓意着希望，在黑暗之中也不放弃光明，是她特地为这次救援行动选的纪念品，亲手为一名年龄同样大的女孩戴上。
索菲娅犹豫了好久，最终她坚定了眼神，将手伸向了沾满鲜血的黑色翻盖手机，血液弄脏了她白净的手，带有温度黏糊糊的触感令她感到恶心，但她还是将手机拿了起来，翻开，浏览着里面的内容。
那是关于如何欺骗会员，如何二次贩卖奴隶，如何通过虐待让会员捐赠医疗费等各种行动的通知。
“这......这......”索菲娅瞳孔收缩成针，不愿相信地看向黎凡，她本想说这不可能，但在黎凡微笑的注视下，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洁白的长裙被红色的鲜血浸透。
这时有人上来，将失神落魄的女孩抱了起来，是老林，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女孩交给身后的队员，示意他们回去，而他则要留下，与黎凡稍微聊一会儿。
“来一根？”他打开烟盒，敲出一根香烟。
“我不抽烟。”黎凡礼貌摆手拒绝。
老林就自己点燃，抽了一口，对黎凡敬畏、无奈又苦涩的笑笑：“给孩子的世界多留点幻想与美好啊。”
“但总要有人告诉他们，圣诞老人是不存在的。”黎凡也笑笑。
两人谁也没再说完，老林抽完一支烟后，恭敬向黎凡道了声谢，命令着队员将流浪者用来挡路的车给移开，乘坐着自己的车辆，带着索菲娅在内的男生女生，向着高墙方向离开了。
黎凡双手插兜在原地站了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一直躲起来的钱蝶出来了，她对着黎凡讨好笑笑，刚想说些什么，被打断了。
“你去检查下卡车里的人有没有受伤，受伤就包扎下，这附近医疗用品很足，之后再检查下卡车的情况与油量，看够不够去骷髅镇。”
钱蝶赶紧去做，而黎凡随手捡了把手枪，看了下子弹，来到了卡车车灯照亮的前方。
刚刚到达，有漆黑生物从他拉长的影子中钻出。
“风头都被你给出了。”笑面拿着手枪对准他，语气很不愉快，“这一点也.....”
砰！
黎凡根本没去听笑面在说什么，抬手就是一枪，螺旋的子弹正中惨白面具的中央，响起清脆的咔嚓声。
“不好玩......”话语伴随着漆黑的身体，破碎的白色面具，一同消散在了空中。
黎凡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他忽然笑了，最开始是小幅度的微笑，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他眼中充满了奇异的色彩。
在昨天的模拟中，他遇到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自己上传的模拟为“笑面控制罗斯，辅助黎凡劫车”，但他却可以凭借主观意志将这，另一个自己已经上传确定了的未来，给改变。
在今天的现实中，他遇到了笑面，按照逻辑关系，笑面的背后同样存在着另一个自己，但这另一个自己却只能按照，他上传确定过的未来进行，尽管施加了干涉，过程略显不同，但几个节点，整体的发展，还是没有变化。
他没有经历过的未来不能注定，他已经经历过的过去不能改变。
模拟将时间线盘绕成麻花，让过去的他、未来的他、现在的他碰在一起，但管它什么逻辑因果矛盾冲突等乱七八糟的，反正现在的自己就是为名黎凡的“存在”里唯一的真实！
“有点绕，但并不难理解。”黎凡轻声笑了笑，“我就是独特的，哪怕是与“我们”相比，我也是里面独特的。”
他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看了眼模拟界面。
“下一站，骷髅镇！”

第六十五章 骷髅镇
现在的时间为凌晨一点，是石化森林特别模拟结束的三十三小时后。
也是交互区域骷髅镇特别模拟结束的十八小时前。
黎凡盘腿坐在卡车驾驶室后排的卧榻上，在前方，驾驶座上正握着方向盘的是位沉闷中年男性，而副驾驶座上则是个十三四岁大，皮肤黝黑的毛躁小孩。
在石化森林事件结束，黎凡跟着钱蝶去到了她家，虽然确实是阿方家族，但那只属于家族里的一个分族，生活的地方也只是一个小营地，而真正的骷髅镇，远在三千多公里外。
荒野上的三千公里，按照黎凡的认知，在倒计时结束前绝不可能赶过去，但钱蝶却说可以，因为这些年荒野中间修建了条大公路，只要没发生什么意外，比如大帮派火拼将路炸了之类，就能在要求时间内赶过去。
黎凡对车并不熟练，对新建的公路与相应的规则都不熟悉，因此想在营地里拉一个懂得一同上路，但遭到了分族长的百般阻挠，分族长是想将卡车上的人留下一半，遭到拒绝后，看出他赶时间，就各种拖延。
墨迹了快一个小时，直到他提着两把匕首找到正在床上和几位美妇比试的分族长，友好地交流一番，分族长立刻就安排了一位正要去往骷髅镇的司机父子，驾驶着卡车载着他连夜赶路。
如今已经以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大公路上连续疾驰三十二个小时。
看着窗外转瞬变化的景象，黎凡心中有些感触，这段路在过去他走了整整三年，现如今一天多的时间就能抵达。
不管是环境还是他，变化都实在太大了。
“快到了。”
司机的声音将黎凡拉回现实，他感受到什么，侧过头，发现副驾驶座上的毛躁小子一直气呼呼盯着他，于是礼貌露出微笑，用眼神询问。
“喂，你去骷髅镇干嘛？”毛躁小子毫不客气。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黎凡淡淡说，“下次再这么没素质，我就揍你了哦。”
“谁让你名字那么难记，叫你喂怎么了？”
砰！
“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咚！
“啊啊啊啊！”
驾驶室空间算得上狭小，但这并不妨碍黎凡将毛躁小子踩在脚下，伴随着毛躁小子大骂着抽出腰间短刀，他也用上了另一只脚，踩着小子拿到的右手腕，缓缓用力，压得骨头咯吱响，痛的小子嚎叫起来。
“阿爸！阿爸你眼瞎了吗！赶紧过来跟我一起把这混蛋给弄......”话没说完，随着踩在手腕上的脚再用力，小子又嚎叫起来，刀也握不住了。
开车的司机没什么反应，仿佛早就熟悉了小子被揍，他辨别下方向开始减速，从大公路上驶下，进入了尘土飞扬的荒野之上。
“阿黎凡，你是从外面回来的，有文化，你给小娃取个名字吧，他一直嫌我取的不好听。”中年男人说，“简单点就行，太难了我们记不住。”
“简单点的名字吗？”黎凡想了下，“阿牛马怎样？”
“牛的力量很大，马的速度很快，牛马加起来就是又有力量又有速度，很适合荒野。”
中年男人见识过荒野上的牛与马，这些体型庞大的生物能轻易推翻载满人的轿车，是很强大的存在。
“阿牛马......”中年男人读了一遍，感觉很上口，而且简单容易记，满意地点头，“好！好！小娃，以后你就叫阿牛马！”
“我才不要他取的名字！”被踩在地上的小娃倔强。
“我不叫他。”黎凡说。
阿牛马感觉脑袋要被压爆了，赶忙投降：“黎凡！你叫黎凡！快松开我要死了！”
“这不能记住嘛。”黎凡轻笑的同时将脚收起来。
阿牛马捂着脑袋和手腕坐了起来，眼神凶狠，但他不敢去看黎凡，转而对中年男人发起脾气，在质问他为什么不帮忙，然后糟了中年男人狠狠大嘴巴子，捂着脸只敢小声骂骂咧咧。
果然在荒野上，能动手就别想着动嘴，黎凡想，你动手对方好歹知道疼，动嘴的话对方大多数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卡车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骷髅镇。
这是座用岩石堆砌的城墙围着，面积很大的小镇，背靠着寸草不生的黑色山脉，只有正面一条路，镇子的入口是与墙壁连接的钢铁城门，城门上方是阿方家族巨大的图像标志，用铜打造的，瞎了一只眼睛的可怕骷髅。
此刻正值深夜，本应是万籁俱寂之时，但骷髅镇却异常地热闹。
钢铁城门大开着，聚焦着数不过来的人，他们纷纷举着火把，红色的火光几乎将天空照亮，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纷纷望向这边，神情各异，有的好奇、有的兴奋、有的愤怒、有的仇恨......很多人甚至握着刀柄，或拿着手枪，看向卡车时眼睛里的火焰比手中的火把还要剧烈。
在所有人的前面，站着一壮一老两个男性。
壮年的男性黑色毛刺短发，裸着上半身，肌肉饱满，枪伤、刀伤、烧伤......布满了各种伤口，而除了这些密集的伤口，最令人瞩目的便是遍布前胸后背乃至脸颊的青色纹身，这些线条状的纹身看似杂乱又相互连接，构成令人不懂的图案。
老年的男性头发胡须皆白，蓬松仿佛遮住半张脸，他穿着层层叠叠的长袍，长袍之上用金丝红线绘制着精美的图案，内容仿佛为上古神明的祭祀，老人的眼睛眯着，像是疲惫只剩一条缝，眼神浑浊，但那浑浊并不给人迟缓或愚钝，而更像老谋深算的狐狸，在关键时刻能瞬间迸发锐利的光。
这两个人，壮年虽面相凶狠，但眼神较为柔和，老人虽然看上去无力，但浑浊的视线深处似乎蕴含着不详。
“阿爸，快看，镇子里的人都在迎接我们！”阿牛马兴奋地大喊，推开车门刚准备下去，就被开车中年人一把抓了回去。
开车中年人对黎凡客气作了个请。
黎凡无奈点下头，第一个下了车，伴随着他出现，所有聚集的人都发出了呼声，只是这呼声中蕴含的情绪太过复杂，里面甚至夹杂着手枪上膛，利刃出鞘的声音。
“虽然很多年没回来了，但大家也不至于这么热情吧。”他对着众人笑。

第六十六章 冲突、紧张与意外之人
“诶呀，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竟然还记得我。”黎凡笑容灿烂，手掌比划了个高度，“我记得当年我走的时候，大概也就这么高，我自认为变化还是蛮大的。”
“你对行程没有丝毫隐瞒。”老人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在一天前，你已经通过分族发来信息，说要回来，提前通知过，怎么可能认错？”
“而且，”穿着层层叠叠精致长袍的老人发出沙哑的笑声，“就算你的变化再大，化成灰，我们也能将你认出来。”
黎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回来过一次还如此深得族长惦记，真是愧疚，愧疚。”
他又看向浑身伤痕与青色纹身的壮年，笑：“阿罗哥好久不见，想不到你这外来流浪者都能和族长站一条线了，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族里发生了很大变化嘛。”
“阿黎凡，我们是好久不见，我现在还记得当初和你在矿坑中，你给我讲孙猴子大闹天宫的场景。”名为阿罗的中年笑了笑，充斥纹身凶狠的面庞竟露出几分柔和，他接着说，“还有，别再提什么外来流浪者了，现在阿方家族已经没有这个说法，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这就是你为家族带来的新鲜血液吗？”阿罗望向卡车，在看到黎凡点头后，挥了挥手，人群中走出几个年轻人，检查下卡车里的少年少女后，指挥着司机中年人将卡车驶进骷髅镇。
卡车经过，聚集的人群自觉让出一条路，阿罗趁此机会握着黎凡的手：“好兄弟，我们先进镇子里，你连夜回来肯定累着了，我已经为你准备了房间，你今晚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聊。”
说着，他拉着黎凡，跟着卡车进了城。
在他转身的同时，人群中自觉走出来几个同样赤着身体，遍布青色纹身的青年壮年，他们均手持着弯刀，腰间别着手枪，跟在阿罗与黎凡的四周，眼神半是警戒，半是警示。
更多握有武器的人见状，都将目光放向了几乎被无视掉的族长。族长浑浊的眼睛盯着黎凡的背影，半响后，沉默轻轻摇头，见此，无数眼含愤怒与仇恨的人只能咬牙将武器收起，看着漂亮的黑发少年笑着走进镇子里。
黎凡与阿罗亲切说笑的同时，隐秘地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对骷髅镇，对阿方家族的现况有了大致的判断。
骷髅镇很大，呈圆形分布，最中央是代表骷髅镇的巨大树屋，那是与一颗庞大的古树几乎融合在一起的古宅，也是阿罗和族长居住的地方。
而招待黎凡的房间，也安排在其中。
前往巨大树屋的过程中，黎凡察觉到，在两侧的小巷子里，在紧闭的门窗之后，埋伏着武装的族民，他们的杀意都很明显，仿佛只需要一个契机，比如落地石子发出的砰的一声，都能激起他们发起疯狂的进攻。
但他同样察觉到，在房屋之上，墙壁之后，同样埋伏有另一批人，他们正提防着那些危险的族民，像是在保护他的安全似的，在对方发动进攻的同时，立刻展开反击。
“阿黎凡，”阿罗轻声说，他面带欢喜的笑容，像是在装给别人看，只有声音充满严肃，“听哥哥的话，千万不要挑动什么，现在的骷髅镇就像一个炸药桶，而你的突然到来简直在这个炸药桶上点着了火。”
“算哥哥求你，请一定要忍耐些，我们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还不能让冲突在今晚爆发。”
“放心，我可老实啦。”黎凡轻声说。
气氛剑拔弩张，但最终还是安全抵达了巨大树屋，进了屋内，关上大门，隔绝了外面的杀意，氛围顿时轻松起来。
黎凡看向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的阿罗，正想说些什么，视线边缘忽然捕捉到一个意外的熟悉身影。
他抬起头，向正站在二楼走廊上，两个小臂压在护栏，自上而下俯视他的乐怜雪惊讶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乐怜雪清冷的声音飘来，不大，但很清晰，“在一天前，这个镇子突然躁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准备起了武器，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的冲突更为激烈，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在讨论将要到来的“那个人”。”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大人物，结果竟然是你。”
“不是大人物真是很抱歉让你失望了。”黎凡淡淡回答，顿了下，他笑道，“不过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的事情，你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来的人是谁，嗯，社交能力这块，你的发挥和我印象中很一致。”
“我只是不想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浪费精力。”乐怜雪瞪了他一眼，“而且，谁知道镇子里的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谣言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滋生的，获得错误情报可是比不获得情报更加严重。”
“是是是。”黎凡敷衍点头。
见两人小吵起来，阿罗赶紧打圆场：“你们两个，认识？”
“算是认识。”黎凡回答，乐怜雪则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个回答。
“对了！”黎凡忽然对阿罗说，“我要去后山一趟。”
阿罗为难：“你现在只要出去就有危险，镇子里到处都是盯着你的人，而且你在后山发生冲突的话，我不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说着同时阿罗意识到什么，黎凡并不是在与他商量，而是在通知，要去后山一趟。
“后山的话，距离镇子比较远，真发生什么只要快速解决，不会引起大乱子。”阿罗只能想着配合，“那你去吧，但最好快点回来，我会在你进去后，派人将路堵住，只要不发生明显的冲突，不引起更多的反应，就没有关系。”
“感谢理解。”黎凡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乐怜雪，“能请你陪我到后山走一趟吗，很重要的事情，同时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
“很重要的事情？”乐怜雪疑惑，“通常很重要的事情不都应该避开外人，一个人独自进行？”
“这件事重要是重要，但不是什么秘密.......反正你来了就知道了。”黎凡说着，在阿罗的指示下来到巨大树屋直通后山，隐蔽的地道前，朝着乐怜雪挥了挥手。
乐怜雪轻轻皱了下眉，从二楼下来，跟了上去。

第六十七章 朋友的故事（4000）
后山上没有植被，频繁的酸雨破坏了当体的生态系统，最后只剩下表面乌黑的石头。但后山下蕴含着大量的煤矿，又有丰富的地下水源，因此阿方家族才依靠着这座黑色山脉建城，在山体中挖掘出横七竖八的隧道。
乐怜雪跟着黎凡，他对这里很熟悉般，在灯光照不亮的黑暗角落，推开堵路的岩石，出现条狭窄的缝隙，缝隙之后是个天然的洞穴，边缘为岩石更远处为广阔的河水，通往着外面，能听到轻微的风声。
洞穴的顶上点缀着千万颗蓝色亮光，那是无数的萤火虫，如群星璀璨。
乐怜雪嘴巴微张，她没有想到，贫瘠的荒野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场景。
站在原地对蓝色的群星愣了会儿，她反应过来，想快步追上黎凡，然后才发现，黎凡也停下了脚步，但不是在等她也不是在欣赏景象，而是低着头对着半边碎裂的石块怔怔出神，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乐怜雪并没有打扰，她也借此机会观赏周围洞穴内壮观的景象，大约五分钟后，她注意到黎凡看向这边。
“先提醒一句。”她说，“我只是愿意跟你过来，但具体的帮助，我会根据你所谓重要事情的内容，做出自己的判断。”
黎凡说：“不，已经结束了，可以回去了。”
乐怜雪原地沉默十几秒：“啊？”
“我是说事情已经结束了，很感谢你的帮助，然后可以回去了。”黎凡指了指周围，“当然你想留在这里欣赏的话也可以，就是回去时经过的隧道有些绕，你注意下别迷路就行。”
“不，我不是，等等......借过一下。”乐怜雪越过黎凡来到那块半边碎裂的石头旁，蹲下身子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从石头的形状、裂纹的分布、质量与触感、甚至用了点魔法探测石头对应的缝隙投影......
均没有收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块普通的石头。
她不服输的又捣鼓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能研究出来，最后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直视着黎凡：
“你不准备给我个解释吗？”
“解释......”黎凡望着旁边的水流，忽然说，“想听个故事吗？”
乐怜雪慢慢点了点头。
“这是我朋友的故事，”听到对面传来叹气声，黎凡皱眉，“安静听，不然我不讲了啊。”
“嗯嗯嗯。”乐怜雪微笑点头，右手拇指与中指捏住，放在嘴巴前从一端划到另一端。
黎凡开始讲述：
“朋友他原本有些平淡但幸福的生活，但突然有一天，所有的一切毫无征兆地离他而去，他孤零零一个人被丢到了充斥着死亡、野蛮与绝望的荒野之上。”
“朋友他那时六岁，尽管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智慧与稳重，但孤身于荒野中生活还是太过困难，于是很正常的，他被抓走了，经历坎坷，最终以外来流浪者的身份加入了阿方家族。”
“阿方家族对外来流浪者的态度极为恶劣，朋友在里面遇到的危险不比在外面少，但都努力挺了过去。”
“直到荒野祭的到来。”
“荒野祭是阿方家族每年的传统，通过向荒野祭祀活人的方式祈祷来年的平稳，充当祭品的活人当然不可能是本族人，朋友他就很不幸的，被选中了。”
“祭品的选择都是隐秘的，直到祭祀前一天才公开，但朋友他却是提前半个月知道被选中，这都因为一名叫做阿莲的女孩。”
黎凡讲到这里顿了下：
“阿莲是本族人，也是族长，那个层层叠叠长袍老人的女儿，她比朋友大两岁，长得很漂亮，乌黑的长发总是在脑后束成一股。”
“朋友他作为本族人都看不起的外来流浪者，阿莲对他很好，经常在他吃不饱的时候帮忙拿点食物，就连这个洞穴都是阿莲告诉他的，两人有时候会偷偷溜进来，坐在一起数着顶上的蓝色萤火虫。”
“朋友他得知被选作祭品，想要活下去只能逃跑，但一个人太过困难，他想要寻求帮助，就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阿莲。”
“阿莲很支持，很愿意提供帮助，她与朋友一起制定了逃跑的计划，就是这个通往外面的隐秘洞穴，在某个合适的一天，阿莲给了朋友他火柴与助燃剂，让他在晚上放火吸引注意，然后偷偷来到这里，她会在这里提供物资，帮助朋友在荒野上的生活。”
“朋友他相信了，在晚上根据阿莲标注的地方放了火，吸引了本族人的注意力，但当朋友他按照约定来到洞穴里后，迎接着他的不仅有阿莲，还有族长，还有其他持着武器的本族人。”
黎凡轻轻笑：
“阿莲背叛了。”
“准确的说，阿莲从最开始就没有想过帮助朋友，她接近朋友只是为了娱乐，为了取得信任而后真相揭露时朋友露出的那种绝望神情，每年的荒野祭她都会这么玩，这是属于她的趣味。”
“朋友他被抓了回去，下场很惨，最关键的在于，他原本并没有被选中为祭品，一切都是阿莲为了哄他逃跑编造的，但逃跑失败之后，作为惩罚，他真的被选中成为祭品，要在三天之后，以血腥的方式献祭给荒野。”
黎凡又笑了，这次笑得很自然：
“但也正是因为荒野祭，因为要保证祭品的完整，本族人并没有对朋友他处于剁手砍脚挖眼等酷刑，而这为朋友提供了最后的机会。”
“那一年的荒野祭格外盛大，好像是因为家族与其他势力达成了什么有利的协议，所有分族都派人来了，喜庆的红色木头在镇子各处搭建成高台，彩纸叠成的各色动物挂满各处，桶装的烈酒与烤制的熟肉摆在街边，随时都能够开怀畅饮，所有人都处在欢乐之中。”
“朋友他与作为祭品的其他人，被关在了一间房子里，正是阿莲标注朋友他放火的地方，因为阿莲提前告知过，早有准备的本族人在火蔓延起来前就扑灭了，这个房子尽管破损但还能使用，作为了祭品们暂时的囚笼。”
“因为阿莲要在祭祀开始前找被害者单独聊聊，这是每年的惯例，为了方便，本族人直接将朋友他单独关在了一间。”
“幸运的事情发生了，看管朋友他的本族人喝醉了，可能在他眼中，一个浑身是伤的孩子什么也做不到，朋友他忍着脱臼的疼痛将手从捆绑的绳子里抽出，松了绑，然后偷偷溜了出去。”
“当时放火后，他将没用完的火柴与助燃剂随手丢进了旁边的空桶中，然后，他找到了。”
“遍布镇子的木头、彩纸、烈酒，一切都是那么合适。”
“火起了。”
“那天还刮起了风，风助火势，大火席卷了整个镇子，本用来抵御外敌的城墙此时却成为困住他们的绝路，圆形的城墙中燃起滔天的火焰，听后来从外面见过这一场景的人说，那时的骷髅镇就像是个巨大的炉子。”
“朋友他，趁着混乱逃了出来，当时本族人害怕后山隧道里煤矿被点燃没人敢进去，这给了朋友机会，他进了后山隧道，来到了这个洞穴，最后从这里离开骷髅镇，进入荒野之上。”
故事讲完了，黎凡在讲故事时声音始终淡淡的，仿佛真的是朋友的故事。
乐怜雪静静地听完，忽然开口：
“那个叫阿莲的，在哪？”
迎着黎凡疑惑的视线，她继续说：
“其他的事情暂时先不提，我讨厌背叛，尤其讨厌这种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因为愉悦，令人厌恶的为了背叛而背叛。”
“背叛就必须付出代价。”
她有些不悦地看向黎凡：
“难不成你想说什么，都过去真么多年了，当时的仇恨随着时间清淡了许多，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黎凡眼角抽动两下：“说了这是我朋友，这种故事自己讲述很不舒服......算了，要复仇也是我复仇，你当听个故事乐呵乐呵得了，至于这么上心吗？”顿了下，他看向那碎了一半的石头，“而且，这件事确实已经结束了。”
“毕竟阿莲已经死了，你总不能让我对一个死人做点啥吧。”
乐怜雪一愣：“已经死了？”
“是啊，在火烧骷髅镇逃跑的半路，我碰见阿莲了，当时的她被烧断的高台砸晕了过去。”黎凡轻描淡写，“然后我就带着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刚好醒了过来。”
黎凡停顿了一秒，乐怜雪却从这一秒内感受到很多。
“然后她死了。”
黎凡指了指碎了半边的石头：“就死在这里。”
乐怜雪望着石头，想着自己刚刚对着碎石又摸又捏又研究，心里猛地生成一股恶心。
“阿莲死前诅咒我不得好死，但我不仅没有不得好死，还完整活到了现在，于是就很想过来，让她看看。”
黎凡说。
“阿莲非常自傲，且心胸狭窄，嫉妒心重，见到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哪怕是同族也会想办法毁掉人家的脸，然后我就想着将你带过来，让她也看看。”
“愿意帮忙真是感谢啦。”他诚恳说。
“这就是你说的非常重要的事情......”乐怜雪轻轻叹气，“特地过来看看，你还真是忘不了她啊。”
“毕竟是第一个教会我，不要相信别人的女孩。”黎凡笑了下，看向乐怜雪，认真说，“乐怜雪，在荒野上，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相信。”
乐怜雪盯着他看了会儿：“包括你，包括你刚才说的话？”
黎凡笑：“你很上道嘛。”
顿了下，他淡淡说：“当时的大火彻底改变了阿方家族，正是因为火焰将本族人烧的元气大伤，外来流浪者才能借此机会崛起，阿方家族为了荒野上的地位只能妥协，最后导致了现在，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分庭抗礼。”
“所以我给你将这个故事，只是从最真实的角度，将当年发生的事情给你说一遍，我不讲你到镇子里也能打听到，但从本族人或外来流浪者嘴里说出来的，鬼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比如本族人将他描述成坏事做尽泯灭良心火烧同族的大恶人，而外来流浪者则将他描述成不畏强权英勇反抗援助后来者的大善人......
他当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抱着仇恨发了把火，想的最多的还是活下去。
“怪不得本族人对你的反应这么大。”乐怜雪摇头，“在他们的认知里，你就是个在庆典之日释放大火，烧死了他们父母兄弟，姐妹后代的恶人，而如今这个恶人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回到镇子里。”
黎凡笑：“放心，正如你之前所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阿方家族的仇恨平淡了许多，况且阿方家族也不是以前的阿方家族了，连外来流浪者出身的阿罗都能与族长并排站。”
“我是不会因为个人因素再放一把火的。”他补充。
“你是不是把仇恨的对象弄反了？”乐怜雪眨眨眼。
“你真不应该来这里。”乐怜雪说，“仇恨并没有那么容易消解，如果你讲述的故事是真的，那现在镇子里的本族人，以族长为头，都在想着怎么向你复仇。”
“要离开吗？”她问，“作为让我见到如此美丽景象的回礼，如果你现在选择离开，我可以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来到这里，有我自己的事情。”黎凡取出了匕首，看向洞穴的深处，“我在和平区域待得时间太长了，长到我已经有些忘记了危险，如果这辈子一直和平下去倒无所谓，但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看来你已经认识到真实世界的残酷。”乐怜雪很满意。
其实并不是......黎凡继续说：“所以我想借助这股仇恨，唤醒那个在荒野上的自己。”
“阿罗是派人将通往后山的路给封住，但族长这个老狐狸，已经猜到我会来她女儿死的地方，早早在这边安排了人，是来试探我的吧。”他轻笑，“大概因为你也在的缘故，他们一直忍着没有动手，但见我准备走了，就再也忍不住了。”
砰！
枪响猛地回荡，受到惊吓的萤火虫顿时灭了光芒，整个洞穴陷入了完全的漆黑。

第六十八章 利用
枪声惊吓到了洞穴顶上散发蓝光的萤火虫，躲避天敌的习性让这些虫子停止了发光要素的合成，整个洞穴陷入了漆黑。
黎凡拔出了匕首，无声向着深处快速冲刺。
但下一刻，整个洞穴笼罩上一层轻纱般若有若无的白色光芒，这轻薄的光纱覆盖身体，沉重宛如山丘，黎凡只感觉整个人嵌进了坚硬的墙壁中，连手指都再难动弹一下。
光芒同时照亮了袭击者，那是三个浑身裹着黑袍只露出面庞，脸部均有烧伤的男女，他们的眼睛中均携带无尽的仇恨，刺人的目光犹如眼镜蛇喷出的剧毒。
他们同样僵硬着身体，犹如嵌在墙中，无法动弹。
黎凡听到身后传来乐怜雪轻轻的叹气。
成功了。
他表面显得意外，心中却露出笑容。
一切都正如预料的进行。
他将乐怜雪带来后山，带来阿莲死的地方，给出的理由是想来看看，同时单纯以当事人的角度客观陈述事实，以免乐怜雪被胡乱打听到的信息困扰。
这两个理由，前者为真，而后者......按照他的性格，本来绝没有这么好心，这种事街头巷尾哪里穿得都是，你想知道你自己打听，多听两个人的自己分辨，我才懒得花费时间和精力替你着想。
但他还是带着乐怜雪来了，主要有三个目的。
第一，反正过去的内容并不是什么隐秘，那只需花费点时间和精力，就能刷一波乐怜雪的好感，对黎凡来说是值得的——乐怜雪看着就不简单，今天自己讲述了过去在她心中留下哪怕丁点感触，没准以后哪天她心绪波动，就向自己讲述了她的过去或其他事情。
他的过去满大街都是并不值钱，而乐怜雪讲述的，说不定就蕴含着大秘密。
这是一波没有风险的投资，满仓，绝对要满仓！
第二点嘛，他早已经猜到老狐狸族长会在这里安排人，将乐怜雪拉过来，让本族人下意识地将两个人绑定起来，虽然不知道乐怜雪是以怎样的方式进入骷髅镇，但从她能住在镇子中心的树屋里，地位可见不低，以乐怜雪为挡箭牌，多少能让族长做决定时顾虑几分。
最后的第三点，那就是他希望乐怜雪能介入骷髅镇的冲突，毕竟他来骷髅镇主要是完成交互区域特别模拟，镇子里面谁死谁活关爷什么事，爷已经离开七年了，和阿方家族之间早已形成层可悲的厚障壁。
只是镇子真乱起来，各种本族人不要命的前来攻击他，势必会影响他完成模拟，所以他希望乐怜雪能介入骷髅镇的冲突，这家伙看着冷淡实则挺积极的，演讲稿也好讲解灵能后续帮助也都没有拒绝，事情发生在眼前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我讨厌死亡与杀戮。”乐怜雪看向三个黑袍的本族人，“事情未必一定要以见血的方式解决。”
对嘛，黎凡在心中想，虽然当年你排挤我厌恶我还想着弄死我献祭取乐，虽然那天我烧死你父母烧死你孩子烧的你浑身都是伤，但大家还是能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喝口茶嘛.......
这可能吗？
阿方家族的“感性”向来要大于“理性”，如此的仇恨，也只能以血的方式解决。
乐怜雪同学还是有些天真啊。
不过若乐怜雪真有天真的资本，真能够凭一己之力将场面稳定住，哪怕是暂时，只要能让他完成模拟，就再好不过了。
“回去告诉你们族长，冲突是可以避免的，关于这一点我也会和阿罗交谈。”乐怜雪瞥了眼黎凡，后者身上的束缚顿时解除了。
黎凡跟着乐怜雪离开了洞穴，而之后，压制着本族人的束缚才解除。
“他们是一伙的！”一人斩钉截铁地说。
“这些可恨的外来人，一定要将他们驱逐干净！”站在中间的人说，“我们快回去，将事情告诉族长，他一定有办法！”
另一边，阿罗等外来流浪者的领袖，也在乐怜雪的提议下开会。
巨大树屋本来是族长住的地方，但随着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的冲突逐渐加剧，族长就很少再来树屋，因此这里成了外来流浪者在骷髅镇的主要据点。
木制的长桌上共坐了六个人，乐怜雪坐在面门的一端，两侧是以阿罗为首的几位领导外来流浪者的重要人员，黎凡则坐在正对着乐怜雪的另一端——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参加。
“和平解决？”阿罗声音低沉，“我们当然愿意和平解决，同为阿方家族，我们也不想进行没有意义的内乱与纷争。”
“但问题在于以族长为首的本族人。”
“在那天的荒野祭后，家族受损严重，犹如奄奄一息的老虎，在荒野上有无数的鬣狗等着它倒下，是我们外来流浪者，再度让这只老虎重新长出了利爪与尖牙，撕裂了一只又一只贪婪的鬣狗，才保住了在荒野上的地位。”
“但哪怕这些年维持家族的是我们，那些本族人仍从骨头里散发着蔑视，现在家族的情况好了些，他们便想着夺走我们的一切，让我们重新变成脖子上带着项圈的奴隶。”
“我们只是想要公平，想要能够生存的空间，我们当然希望和平，但我们绝不会放下武器，也绝不会向本族人示弱，示弱只会让那群贪婪无耻的人进一步地索取！”
阿罗义正言辞的话在房间内回荡，其他三位领导者也都骄傲且倔强的仰着头。
乐怜雪陷入麻烦，在她看来，外来流浪者为了自由与空间，本族人为了虚荣与地位，这两者间并非完全的冲突，是可以寻找到某个平衡点。
主要在于经验不足，她过去通常独善其身，偶尔卷入一次多方的争执，没等她想出办法，姐姐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三下把矛盾协调好拉着她走了。
如果是姐姐在，她会怎么做呢？
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各有目的与要求，寻找这两者之间的交集，然后再进行协调，得出双方都能接受的答案......她是这样想的。
黎凡看着轻轻皱着眉头思索的乐怜雪，心里叹了口气。
这家伙果然单纯，没有意识到阿罗心中真正的目的。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争取公平和生存的空间，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之间是存在着某个平衡点，在这个平衡点附近，当然能实现理想中的和平。
但只是想要公平，只是想要能够生存的空间？
黎凡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个人的野心是藏不住的，阿罗在讲述时是充满正义，但他眼神深处却燃烧着欲望，那是对权力、对地位、对过去经历复仇的欲望。
公平与生存只是堂而皇之的正义借口，阿罗实际上想的，是要将本族人彻底消灭，成立新的阿方家族。
而他则会成为这个新家族中，唯一的族长。
无论是本族人还是外来流浪者，他们想的都是消灭对方，抱有这个目的的两者间是没有平衡点的，只有一端与另一端。
黎凡其实是支持阿罗的，本族人对他抱有仇恨，那本族人死绝了最好。
他的计划是，他在骷髅镇模拟的这段时间，利用乐怜雪来维持表面的“和平”，直到模拟结束，而乐怜雪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等到她离开后，再利用阿罗这群外来流浪者，将仇恨他的本族人全部解决。
“我倒有一个想法。”他开口。
要将一切落于自己的控制中。

第六十九章 谈什么呀，不服殴打就行了
从到骷髅镇的那刻起，黎凡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关于镇子里的人对他的态度。
本族人的仇恨能够理解，但在本族人之中，有一些年纪并不大，是在他离开之后再出生的小孩，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浓厚的恨意，那种恨意绝不是听旁人讲述就能生成的，仿佛他真的做过什么，伤害了这些小孩的事情。
这并不正常。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小孩在成长的过程中，将遇到的一切痛苦都归结到他的身上，整个本族人的社会氛围就是仇恨他。
想来是在老族长的领导下产生的。
与本族人截然相反的是，那些外来流浪者看他的眼神则充满了好奇与敬佩，仿佛在看一名凯旋归来的英雄。
就连此刻坐在长桌上的四个人，除了阿罗，剩下三个在望向他时眼睛多少会闪过些激动。
这意味着在外来流浪者的社会氛围是崇尚他。
黎凡不清楚本族人仇恨他那边阿罗有没有参与，但外来流浪者崇尚他绝对是阿罗有意为之。
阿罗故意引导起本族人与外来流浪者理念的相悖，从而加剧双方之间的冲突，加深两者之间的矛盾，为之后他领导着外来流浪者消灭本族人，建立新的阿方家族做铺垫。
这也是为什么，阿罗从刚见面就亲切地称呼他为“阿黎凡”。
他了解到，在之前，作为外来流浪者若表现得出色，则能获得本族人允许，在名字前面加“阿”，而现在，随着外来流浪者地位的升高，“阿”字的寓意也改变了，成为尊敬之人与亲切之人间的称呼。
他与阿罗的关系可远称不上亲切，当年初来阿方家族时，阿罗因为年龄大体格健硕是流浪者群体的老大，当时阿罗喜欢听故事，于是他便于阿罗许下约定，阿罗不让流浪者群体找他麻烦，他则每天给阿罗讲个好玩的故事。
两者的关系仅此而已，之后随着他离开阿方家族，更是将近十年没有过联系，双方之间甚至连熟人都称不上。
但在骷髅镇刚见面时，阿罗却表现得十分要好，亲密的宛如哥哥弟弟。
这是因为多年的潜移默化，在外来流浪者心中，黎凡的重量太大了些。
呵，黎凡心中轻笑，对阿罗来说，他需要的只是“黎凡”这个符号，恐怕他真的想不到，我竟然会回到骷髅镇，还是在冲突将要爆发的节骨眼上。
“阿黎凡，你可要想清楚。”阿罗心中是有些慌，如果黎凡真的趋向和平，那崇尚他的流浪者多半愿意跟随，那样的话，准备了这么长时间，驱逐本族人，建立新的阿方家族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我们与本族人之间或许存在和平的机会，但你不同，本族人对你的仇恨是铭刻进骨子里的，他们做梦都想剥开你的血肉，咀嚼你的骨头，既然你已经来到了骷髅镇，他们决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阿罗字里行间都在劝黎凡放弃和平。
乐怜雪也投来关注的视线，这些问题她之前也想到过，因此也劝过黎凡离开，却被拒绝了。
但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黎凡竟然会支持“和平”。
本以为会是坚决的复仇派。
“本族人对我充满仇恨，这未免一定是件坏事。”黎凡说，“我曾听过这样一段话，当你想要开一扇窗户，屋子里的人都在阻拦你，但若你先提想要拆下屋顶，再退步为开一扇窗户，屋子里的人就会大都愿意。”
“本族人不愿向流浪者让步，那就让他们先感受到更庞大的恐怖，等恐怖结束后，他们就会觉得向流浪者让步并不是什么大事。”
黎凡笑：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先当一波恶人，给本族人带来点小小的震撼，然后乐怜雪出现将我“制伏”。”
“当然，鉴于我在流浪者群体里似乎有个好印象，这样结尾的话并不能化解流浪者与本族人之间的矛盾。”
“我可以在给本族人震撼的同时分点给流浪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共同的敌人能使双方团结。”
“不过这样做的话，大范围的冲突可以避免，小范围的摩擦就没办法了。”黎凡看向乐怜雪，“这可是包含着血海深仇的矛盾，想一点血都不见的和平解决，我觉得是不可能的。”
乐怜雪在思考黎凡的主意。
“阿黎凡！”阿罗强调，“这件事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在被“制伏”后，绝对不会是简单的批评一番，你绝对会被杀死的！”
“那就杀死呗。”黎凡的话引起了阿罗为首四人的惊愕。
“有办法吧。”黎凡问乐怜雪，“在杀死我的同时让我活得好好的。”
乐怜雪点头：“用替身，很容易办到。”
阿罗刚想说些什么，被黎凡打断。
“行了行了行了，这件事就先这么定了，人家乐小姐都说要和平解决了，怎么你们这群人这么不识时务。”
接着他看向乐怜雪：
“你也是，在荒野上脾气这么好干什么，还商量，你够厉害就不用商量，你提出想法，谁不同意就殴打谁，殴打到同意为止。”
乐怜雪无语：“这样的话和野生动物有什么关系？”
“你说对了，在荒野上，人比起人，还真的更像是野生动物。”黎凡起身，“具体的之后再商量，你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考虑下我这个坐了三十个小时大卡车的人吧，今天到此为止各回各房间休息。”
说完，他顿了下：“对了，我们这边愿意和平，那边不愿意也白谈，在具体的方案出现前，乐怜雪，你去找老族长谈谈，稳住本族人让他们别抢先动手了。记住啊，谁不愿意你就殴打他，殴打到愿意为止。”
用最随口一提的方式，说出了最主要的目的。
在黎凡的强力干扰下，会议到此结束。
乐怜雪前往老族长那边交涉，流浪者领袖留下再商量些什么，为首的阿罗面色看上去很是严肃，而黎凡，则直直奔向他的房间，检查完没有发现摄像头监听器后，躺在了床上。
当然没有睡觉。
【特别模拟】
【交互区域：骷髅镇】
【模拟开始】

第七十章 火焰中的刻印战士
【骷髅镇，阿方家族的核心区域，淹没于火海之中】
【在炼狱般大火无尽的灼烧中，浓郁的阴影在高温扭曲的空间中闪过】
【你决定......】
好烫！
画面与感觉伴随着文字传递进黎凡的脑海，此刻的他只感觉自己身处烈火当中，以身为料在熊熊燃烧，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灰烬。
赶紧逃！
【你发动潜行，潜入了缝隙深处】
【缝隙中充满了现实的投射，火焰也不例外，现实中无穷无尽的火焰投射在缝隙之中，覆盖了缝隙中所有实物的投射，黑暗在高温下扰动着】
【你潜入了缝隙的深处，这里是时空的投射，并不存在实物，因此火焰与高温并没有影响到这里】
烧死我了......黎凡倒吸一口冷气，尽管他的反应已经够快了，火焰灼烧的剧痛仍然传了过来。
幸好只是精神上的，伴随着潜入缝隙深处，剧痛快速缓解，最后没有发生过一样消散。
发生什么事了？
黎凡在开始模拟时特地关注了下时间，骷髅镇特别模拟是在晚上六点结束，距离现在大概有十三多个小时。
十三小时后，骷髅镇陷入火海。
难道是本族人与外来流浪者之间的战争造成的，不对啊，乐怜雪不是去调节了，维持住表面的和平不让冲突爆发。
阿雪，不能这么没用啊！
心里胡乱吐槽几句，其实黎凡明白，骷髅镇的状况多半与乐怜雪没什么关系，或者说，与本族人和外来流浪者都没有什么关系。
【你透过缝隙，感受着现实中的大火】
【骷髅镇的一切都在燃烧，除了石头，所有的物体都化为了灰烬，地面干裂，天空扭曲，火焰没有附着在任何物体，而是充斥在空中，仿佛空气本身就是可燃物，围绕的圆形城墙呈现暗红色，坚硬的岩石都在火焰中开始融化】
印象中最大的一次火焰，同样是在骷髅镇，是离开时的那把火。
但当时的火焰尽管骇人，终究也属于，人能达到的范畴。
而此刻的火焰，犹如来自地狱，超越了人类的能力。
我现在要干什么？黎凡首先思考这个问题。
石化森林那次，绑架的奴隶在被贩卖后，会流向库玛地下实验基地，成为实验体，为模拟主要任务，解放所有实验体，增加了解放的数量。
所以他将奴隶都带到了骷髅镇，让任务难度降低了点。
那现在呢，说实话，他并没有想到，骷髅镇里的哪些能与库玛联系起来。
“话说烧这么大的火，现实中的我去哪里了？”黎凡想，“不会被烧死了吧，看不到，火焰实在是太大了，地面上有尸体也保存不下来，都化作灰烬吹到各处！”
【你在缝隙中移动，打算离开燃烧的区域，环绕骷髅镇勘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突然，天空出现阴影，接着有物体重重落下】
【你注意到那是全身包裹在厚重装甲里的人形生物，之所以不直接称其为人，是因为该生物的体型较普通人类庞大许多，高度约在三米，体格极为壮硕，宛如立起来的棕熊】
【该人形生物全身包裹在银白色的装甲之内，没有一点肌肤露在外面】
【盔甲很单调，单纯的颜色没有任何的装饰，在厚重盔甲的左胸之上，有用充满科技感的晶蓝色线条绘制的复杂纹路】
【纹路的整体造型，类似于“刻印”】
这个人形生物的整体外形，让黎凡决定称呼他为刻印战士。
但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带有调侃的念头，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刻印战士落地，产生的冲击波动到缝隙之中】
【你受到波动的干扰，一时间难以控制身体】
【刻印战士站在烈火之中，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般，仿佛那副银白色的装甲能够隔绝一切火焰与高温】
【刻印战士低下头，其视线看向地面，却犹如穿透过去般，看向更深的地方】
【你感觉与刻印战士的“视线”交织了】
黎凡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
【刻印战士举起右拳，握紧的拳头犹如引力点，周围的火焰旋转着吸附上去】
【他用力捶打在地面之上，汇聚的火焰轰然炸开，在拳头之上，火焰之外，另一股无形的能量涌入地面，涌入深处，涌入缝隙之中】
【能量正面轰击在了你身上】
笑面是格外脆的，当初与血虐王互殴，靠的都是圣体提供的生命力，而在现实中，一颗子弹就足以令它死亡。
好在能量并非集中轰击在面具，而是均匀打在了笑面的身体上，因此尽管身体碎了许多，但并没有完全的结束。
可惜刻印战士的攻击同样没有结束。
【你感到现实中，刻印战士的拳头上传来股庞大的引力】
【你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脱离缝隙，向现实坠落】
【你离开了缝隙，落入刻印战士手中，周围炙热的火焰与刻印战士强而有力的握击，就要将面具粉碎】
结束模拟！
【模拟结束】
【结算：2000商城点数】
【是否上传？】
脱离困境的黎凡长吁一口气。
被先手了啊，笑面这脆皮被控住一个技能就是死，没有任何反手的能力。
这刻印战士玩的好啊，开场控制接强制抓取然后一招碎颅爪就要斩获人头，幸好自己技高一筹，一招结束模拟躲进现实被窝。
“这刻印战士是什么来历？”黎凡怀疑，“这充满科技感的造型，和库玛机构有关系吗？”
“库玛又是什么来历，当初在护理院发现血族亲王，还以为库玛只是血族表面活动的皮套，但后面遇到霜沐，发现库玛又在研究血族刻印者，然后就是这次的刻印战士......”
“能够影响缝隙代表刻印战士也能使用灵能，那他祈祷的神明是哪个，科技神？”
黎凡想了下，依他现在的状态，就算知道开局会有刻印战士偷袭，进入模拟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因为开局躲避火焰势必要进入缝隙深处，而进入深处意味着刻印战士出现时无法与战士的投射接触，发动不了技能潜行操纵，而投影，刻印战士能看到缝隙深处，大概率是骗不过他。
而且就算骗过去，也没什么后续。
笑面必须要有个攻击性的技能啊。
黎凡点开商城，进入反派人物界面，将视线放到了价值2000商城点数的暗影荆棘。
必要的投资还是要有的。
【是否花费2000商城点数，激活反派人物“笑面”技能，暗影荆棘？是/否】
是！
【激活成功】
“再来！”

第七十一章 消灭本族人的计划是...定的
【技能：暗影荆棘】
【介绍：潜行状态下，于缝隙深处向目标地点渗透一滩阴影，阴影会在短暂的延迟后刺出坚硬的荆棘】
看介绍，技能发动时有一定延迟，目标的反应若是够快，就能在荆棘刺出之前躲开。
刻印战士体型尽管庞大但速度并不迟缓，相反意外的迅捷，技能想要命中他，只能提前进行预判。
黎凡进入模拟中，滚动的文字再度将炽热烈火的感觉传递过来，他立刻进入潜行状态，进入缝隙深处规避高温。
【你发动技能潜行，来到缝隙深处】
【你在缝隙中移动，突然有物体从高空冲击而来】
正等着你呢！
根据上次模拟的经验，刻印战士会落在缝隙中他对应的现实位置。
【你发动技能暗影荆棘】
【阴影于地面生成，下一刻，高速冲击的刻印战士落在此处】
【从现实传入缝隙的波动令你颤动，一时间无法控制身体】
【刻印战士注意到地面突然涌出的阴影，想要逃开，但晚了一步，顶端剑般锋利，带有无数尖刺的荆棘从脚底刺出】
【暗影荆棘一部分在与刻印战士的重甲正面碰撞中断裂，一部分则刺中护甲较为薄弱的关节处，尖端刺破进入，裂口处迸发出蓝色电狐，而更多部分的荆棘相互拼接，构成尖刺囚笼，将刻印战士困在其中】
【火焰与高温从裂口中涌入，刻印战士发出痛苦的吼声，挥动着手臂，想要折断困住他的荆棘囚笼】
【但短时间内难以解脱】
黎凡本想着一击能将刻印战士解决的。
结果，好厚的甲！
不过暗影荆棘确实起到了很有效的作用，能够看出，刻印战士无视火焰都靠银白色的装甲，伴随着装甲关节处被暗影荆棘刺出裂口，恐怖的火焰与高温开始发挥作用。
其实黎凡并不想和这位刻印战士死磕到底，他更喜欢双方先和平聊一聊，毕竟一个存活的生物提供的情报总要比一具死掉的尸体多。
可惜刻印战士开局就是要连他一套，只能想办法反制。
【你发动技能投影，创造出“黎凡”的形象】
黎凡觉得在谈话的时候，自己这张脸可比笑面强多了，后者那诡异的造型，看上去就不像好东西。
投影具有实体，因此会被火焰灼烧，但只要不断维持投影，就能在灼烧后的下一刻恢复原装，至少人眼从外看上去，像是投影不受火焰影响般存在着。
黎凡站在弥漫天地的烈火，向着正对面，荆棘囚笼困住的刻印战士露出礼貌笑容。
“初次见面就使用暴力，这非常的没有礼貌。”他说。
“黎凡！！！”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刻印战士竟怒吼出了他的名字，其咆哮中蕴含的愤怒，似乎比周围燃烧的烈火还要强烈。
“你认识我？”黎凡笑了，“既然是熟人，那太好了，别打了，我们找个地方叙叙旧，聊聊各自的经历怎么样？”
“我会杀了你，将你撕成碎片！”刻印战士在见到他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了荆棘囚笼。
“这么恨我啊？”黎凡挠了挠脸颊，“认识我且恨我，你是阿方家族的本族人？”
刻印战士走向这边：“十年前，你放的大火烧死了我的父母，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将你捉住，浇上汽油，在我父母的坟墓前点燃！”
黎凡笑着张开手臂：“你看我怕火吗？”
“我已经勘测到了，你藏在缝隙中的本体！”刻印战士带着剧痛吼道。
【刻印战士冲了过来，举起右拳，引力点般吸附周围的火焰，隔空轰击而来】
【你发动技能，暗影荆棘，于刻印战士正前方创造出一滩阴影】
【刻印战士发现了阴影，停下了脚步，并嘲笑着你的愚蠢】
【你没有躲闪，任由穿透缝隙的轰击落在身上，紧接着一股庞大的引力将从缝隙中吸出，回到现实】
“这就是你成为刻印者后的身体吗，阴暗而扭曲！”刻印战士说，“我会将你粉碎，让你在骷髅镇的烈火中化为灰烬！”
【刻印战士张开手掌，要将你的面具捏在手里，握直粉碎】
【但你停了下来】
【阴影生长出的荆棘如同一堵墙，将在引力下不受控制的你给拦了下来，荆棘的尖刺穿透你的身体，在面具上划出痕迹，疼痛，但并不致命】
【引力停止了】
火焰和刺痛让黎凡太阳穴边的青筋一抽一抽，但他还是笑了。
“抱歉啊，好久没见面了，我都忘记你的长相了。”模拟中的他对刻印战士说，“能不能将头盔摘下来，让我看一眼呢？”
【你发动技能潜行】
【你距离刻印战士足够的近，只稍稍移动，触碰并进入他的投射中】
【你发动技能潜行操纵】
【你获得了刻印战士身体的控制权，你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正在将你挤出投射，但这个过程一时间无法完成】
【你控制着刻印战士的身体，握紧拳头狠狠砸向头盔，将头盔的边缘砸得粉碎，接着双手按在头盔两侧，用力向上一拔】
【头盔取下，刻印战士里面的脑袋露了出来】
【那是人类的脑袋，光头，头顶布满各种手术痕迹，存在连接口，上有数据线正与头盔连接】
【脱离了头盔的防护，暴露在火焰中的物体顿时燃烧了起来】
【你感到刻印战士发出痛苦的嘶吼】
“诶呀，我有点脸盲，还是没能认出来你是哪位。”黎凡笑，“不过你长得，和你父母真是蛮像的，尤其是燃烧起来的时候。”
【排斥力将你从刻印战士的投射中挤出】
【在能融化岩石的高温火焰下，刻印战士露在外面的头部立刻只剩骷髅，但他竟没有立刻死亡，反而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
【他左胸前的宛如刻印的纹路自晶蓝色转变为亮红色，紧接着整具银白色盔甲剧烈颤动】
“结束模拟。”黎凡看出来这是自爆，从刻印战士能攻击到缝隙看，爆炸同样能波及缝隙。
以当时的距离，跑不出来。
直接结束模拟比较保险。
【模拟结束】
【结算：2000商城点数】
【是否上传？】
不上传。
黎凡微微皱起眉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骷髅镇。
那个刻印战士竟然是本族人。
仇恨他的本族人！
本族人能够成为刻印者，尽管不到白色精灵与血族亲王的层次，但威胁程度还是一下子上升了数个好多。
果然，为了以绝后患，还是将本族人全部消灭为好。
到了这种地步，双方已不在意对与错，只在乎生与死。
毁灭骷髅镇的恐怖大火来源，突然出现刻印战士的真相，消灭本族人的计划。
距离模拟结束已不到十三小时。
要在那之前，将一切敲定。

第七十二章 煤
“阿黎凡？”还在长桌上讨论的流浪四人组看到黎凡过来，阿罗感到意外站起来，“你不是睡了吗？”
“在骷髅镇我哪里敢睡啊。”黎凡笑，“我是很怕今天睡着，明天就再也醒不过来。”
“这点你放心，有我们在，本族人决伤不到你。”阿罗顿了下，“有些事情我们想和你再商量商量，正好你醒了，不用再等到明天。”
他很认真：“关于所谓的和平，希望你能再认真考虑下，这真的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实现的。”
“主张和平解决是乐怜雪，你和我商量让我考虑有什么用？”黎凡摊手表示无奈。
“那个乐怜雪究竟是什么来历？”阿罗疑惑，“我只知道她手中有骑士团的徽章，那银质的徽章代表她有独行荒野的能力，但她到底有多厉害，我并不清楚。”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
黎凡说：“具体的来历我不清楚，但你要问我她多厉害，厉害到能在荒野之上行使自己的任性。”
阿罗细细咀嚼黎凡的话，苦笑：“若真是这样，那她确实足够强大。”
“是啊，她强大到能够行使自己的任性，让冲突的双方和平解决。”黎凡看向阿罗，“那我们就不可以吗，不可以任性的，让事件以我们想要的形式解决？”
阿罗眼睛微微瞪大：“你的意思是......”
“仇恨如同诅咒的锁链，一环扣着一环，想要结束仇恨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一切在这一环终止，当后面再没有铁环存在，仇恨的锁链自然就消失了。”黎凡对着阿罗笑，这笑容开朗，但阿罗只从中感到冰冷，“总是被过去纠缠也不好，是时候与过去做一个彻底的诀别了。”
“乐怜雪想要和平，我们就给她和平，要知道和平之路上总是会存在阻碍，既然乐怜雪愿意帮助我们抹除阻碍，我们为什么要拒绝。”
“而在这之后，面对在和平中麻木的本族人，我们想要的解决形式，岂不更容易实现？”
阿罗听完黎凡的话：“你以前就是我们中最聪明的，现在仍然是。”
“但这样做就算欺骗乐怜雪，她既然那么厉害，被她发现的话，会不会惹她生气，下场特别糟糕？”他问。
“那只要不被发现不就行了。”黎凡说，“谎言只有在被揭穿的那一刻才是谎言，其余时刻，它就是真相。”
阿罗见黎凡都不害怕，他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这件事若是成功，荣耀地位财富，一切都将落入手中。
“你打算怎么利用她？”阿罗问。
“这个我暂时没有详细的计划，我还需要做一些准备。”顿了下，他问阿罗，“阿方家族这些年来有遇到什么奇特的事情吗？”
“这些年除了消灭许多觊觎家族地位鬣狗般的帮派外，和过去都差不多......”阿罗忽然说，“我想起来了，大约在三年前，族里曾经来了一个女人，她和族长见面聊了不知什么，之后本族人中年轻人消失了很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征？”黎凡问。
“大概三十多的年纪，保养的很好，皮肤很白穿的衣服很贵，带着眼镜，看上去像是高墙外的人，很有知识的样子。”阿罗回忆，“她很瞧不起我们大人，看我们的眼神充满鄙夷，但对小孩子很好，来时发了很多糖果，所有的小孩都收到了。”
“糖果正常？”黎凡怀疑。
“很正常，没听说过谁家小孩吃了就不行的话。”阿罗说，“其他的事情就没有了。”
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很可能是库玛的人，她与族长达成什么协议，从族里带走年轻人发展为刻印者，就是模拟中的刻印战士。
这就是刻印战士的真相。
如果我能抓到一个活得刻印战士，就能获得更多关于库玛的情报。
“好了，我知道了。”黎凡对阿罗说，“我一会儿再去后山一趟，这次你不用派人守路，我会不引人注意的前去。”
“后山？”阿罗疑惑，“你不是已经去过一次了，怎么还要去？”
“秘密。”黎凡笑。
通过祈祷获得缝隙生物属性，借此增强感知躲过监视在树屋附近的本族人，再利用潜行，越过散在各处的眼线，没有引起族长注意的，进入到了后山挖掘的隧道中。
当时模拟中的火焰，绝不是荒野上的人类能达到的程度。
黎凡只想到一种可能，埋藏于后山中的煤矿。
山脉与地下的煤矿达到了惊人的数量，阿方家族接连不断地采集了多少个十年，仍未将这片煤矿给挖空，阿方家族是依靠着黑色的黄金站起来的，但要知道，这黑色的黄金同样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当这股力量失控时，能将大地转化为炼狱。
如果这无尽的煤矿被点燃，那从地下涌出的凶猛火焰，从后山这条正对着镇子宽敞的通道中喷涌而出，如同燃料无尽的喷火器，确实能将整个村子化为灰烬。
但如此规模的煤矿，并不是一天就能点燃的。
所以黎凡推测，这煤矿场中应该有些准备，一些能够将积累了亿万年岁月的力量在短时间内释放的准备。
隧道的灯光昏暗，他蹲在阴影之中，手掌触地，感知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向着下方渗透，很快，真的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黎凡并没有乘坐向下的电梯，那样咔嚓作响的机械会暴露他的存在，他利用潜行，缓慢地向下。
在煤矿的深处，他发现了一队装备整齐，戴着矿灯与防毒面具的小队，小队共有十多个人，正在将某种无色的液体喷洒在附近的煤矿上，那些被喷洒的煤矿竟然慢慢软化，变得如同液体。
黑色的液体在缓慢蒸发，才挥发了一会儿，隧道里便蒙上层黑色的气体，想来再过个两三小时，整条隧道大概都什么也看不见。
黎凡不知道这些气体是什么，不敢回到现实中，但缝隙里没有氧气，不能长期待在里面。
他仔细盯着小队，忽然发现有个人落了单，而逐渐浓郁的黑色气体将此人与其他人给隔绝开来。
好机会！
他的手臂从凹凸不平的墙体中伸出，从后方悄无声息地接近落单人的脖颈。

第七十三章 奇怪
握住，折断！
伴随着清脆的咔吧，落单者身体软如面条，瘫在地上再不动弹。
黎凡从缝隙中回到现实，三两下将落单者身上的装备扒下来给自己换上，这时他才发现，这防毒面罩的左右两端还连接着小罐装的压缩氧气。
这下能长时间待在缝隙里了。
没有从落单者身上发现耳机之类联络道具，将尸体往旁边一推，液体化的煤矿正好将其淹没。
黎凡辨别下放心，跟上了前面的大部队。
黑色的气体让视线变得模糊，就像之前没有人注意到有人掉队，此刻也没有人注意到混进来了一个人，他们仍在向周围喷洒液体的同时闲聊着。
“这是最后一段了，处理完就能回去了。”其中一个人说。
“终于能回去了，在地下待了有半个月吧，可憋死我了。”另一个人抱怨，“你们说，族长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煤矿放着不采，让我们洒点水弄成气干什么？”
“跟你说多少次了，这液体能将煤矿转化为气态燃料，不仅大幅度提高了燃烧效率，还方便了采集与运输。”一个比较有文化的人说，“以前采煤脏死了不说，弄得肺部都是毛病，现在这气体多好，都不用下来，拿管子一抽就行。”
“说的好听，我们现在不还在下面？”之前抱怨的人说，“既然要采集为什么不能弄一段采一段，干转化成黑气不采，搞得什么也看不清楚。”
有文化的人也疑惑：“这点我也不明白族长是怎么想的，这些气态燃料囤积着相当危险，最好的方式还是气化一段采集一段，现在气态燃料已经聚满了好几条隧道，一旦出现意外，后果可相当的严重。”
“可能是采集的仪器还没有配置好？等上去后我们去问问族长吧。”
走在最前面的这人说完话，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困惑地转过身。
其他人都不见了！
上一刻还在说这话，下一刻整个队伍就只剩他一个人，错愕与恐惧涌上心头，他想要呼喊同伴的名字，但还未来得及开口，一双白皙的手从身后伸出，按在他的脑袋两侧，一扭。
伴随着倒下声，站着的便只剩下黎凡。
“这老族长，”黎凡看着四周由煤矿转化，逐渐浓郁的气态燃料，“方便采集与运输什么的都是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玉石俱焚！”
日渐薄弱的本族人与逐渐壮大的外来流浪者，真要打起来前者必定不是后者的对手，但老族长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得不到的宁可摧毁也不让与他人，当冲突一旦爆发场面不利，他就会点燃这后山中的炸药桶。
到那时，骷髅镇的下场就是模拟中的炼狱。
如果可以，黎凡想现在就上传了模拟走人，俗话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眼下这堵危墙危得格外可怕。
可惜并不能。
上传模拟会将未来敲定，而他并不确定模拟中自己的命运。
从有来自本族人的刻印者出现看，现实挺危险的。
模拟的未来能向现实的过去反馈信息，而过去的改变同样能影响未来的模拟。
黎凡进入缝隙，先后前往行人、运输、通风等地下矿区与外界连接的通道，利用刚拥有的奇迹“暗影荆棘”，对通道进行了破坏，同时又断掉了供电系统，保证了无法通过电路进行远程操控。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到气态燃料浓度更高的区域，通过缝隙检测了是否有遥控炸药之类的物品，确定没有任何发现后，他回到了现实，并没有离开后山，而是来到之前顶上萤火的洞穴中。
洞穴中的虫子都相当的敏感，先前那一枪令它们陷入混乱，至今没有恢复，顶上的蓝色光点只剩下零星几颗，整个洞穴黑极了。
黎凡并不在意，他摘下氧气耗尽的面罩，随手扔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坐下，闭上眼睛展开反派模拟器。
【特别模拟】
【交互区域：骷髅镇】
【模拟开始】
【与往常相比，此时的骷髅镇格外混乱，建筑倒塌的声音，子弹呼啸的声音，炸弹爆破的声音，接连不断，所有人都跑来跑去，并没有人意识到，在小巷的深处的地面上，渗透出一滩浓郁的阴影】
【你决定......】
“真的成功了？！”
连黎凡都有些意外，他做的这些准备竟然真的，将本该席卷骷髅镇的火焰给阻止了。
至少在模拟中并没有表现。
好，趁这个机会，找到这个时间点的我，看看有怎样的经历。
话说，怎么又打起来了，维护和平的乐怜雪同学呢，又在摸鱼呢？
还是说，这里已经开始按计划行事了？
【你潜行于缝隙深处，通过感知，很快找到了目标，这个时间点的自己】
【目标正在与阿罗引领的外来流浪者和本族人相对峙，阿罗表示对目标的悲痛与气愤，外来流浪者群体多为失望，本族人则充满了恨意】
这已经开始演起来了，黎凡推测。
【你于缝隙中观察】
【有物体自天空降临，是银白色重甲的刻印战士，带着强大的冲击，向着目标坠去】
【尽管目标反应迅速，施展奇迹潜行进入缝隙，刻印战士坠地时产生的波动仍干扰到他，紧接着凝聚力量的一拳穿透缝隙，轰中目标的身体，接着引力将其从缝隙拉回现实，目标陷入绝境】
“停！模拟结束，不上传。”黎凡挥手。
剩下的不需要再上传了，当未来的自己陷入绝境，这次模拟就不能要了。
凭借刚才的观察，黎凡大致搞懂了与阿罗的计划，先除掉本族人里比较坚决的战争派，换上早已收买好的人为领袖，接着他扮演一波坏人，将荒野流浪者与本族人团结起来，然后他退场，其乐融融。
不过后面阿罗打算怎么消灭本族人是不知道。
现在的问题在于，那银白色重甲的本族刻印者，模拟的要求之一，就是将他威胁到自己这个事实给改变。
挺简单的。
【模拟开始】
【你潜入缝隙，利用增强后的感知，很快找到了刻印战士的位置】
【刻印战士位于一栋旧房子的楼顶，银白色的重甲上布满各种伤痕，甚至有严重的地方在向外冒着火星】
【这并没有影响刻印战士的行动，他蓄势准备起跳】
【你发动技能暗影荆棘，于刻印战士身下形成一滩阴影，注意力集中于前方的刻印战士并未察觉】
【荆棘生成的时间很是精妙，正好在刻印战士起跳的前一刻】
【被打断的刻印战士在原地抽了下】
【你立刻进入刻印战士于缝隙中的投射，发动技能潜行操纵，获得了刻印战士身体的控制权】
【在斥力将你排出体外前，你控制刻印战士的拳头击碎头盔，并连续几拳击打在刻印战士面部，鲜血淋漓，最终刻印战士昏死了过去】
“好了，结束。”黎凡云淡风轻。
笑面打反手是不行，但打先手，控住对方身体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除了白色精灵那种有强制解控+位移的技能。
一只活的刻印者，先放在这，现实等到了这个时间点过来拿。
【你注意到，没有刻印战士干涉的前提下，那边的纷争很快结束了】
【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达成了暂时的和平】
“......这次模拟，就这么结束了？”黎凡眨眨眼，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但整个流程看上去又很是完整。
“乐怜雪去哪里了？”
他意识到，在几次模拟中，都没有乐怜雪的踪迹。

第七十四章 交谈
时间回到巨大树屋内的交谈刚结束。
这时阿罗为首的四位领导者为如何劝说黎凡拒绝和平展开讨论，黎凡以补觉为借口返回屋子里开始模拟，而乐怜雪，则作为和平大使，带着艰巨的任务，前往老族长为首的本族人地盘，展开交涉。
此时为早晨五点，荒野上的太阳还没有升起，骷髅镇绝大多数地区还沉睡在黑暗中，只有中心几条主道路上有小队巡逻。
乐怜雪站在原地，看着火把的光芒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根本不知道老族长住在哪儿。
巨大树屋本来是老族长的住处，但自从阿罗等流浪者的***住进去后，老族长便很少前来，近些日子更是干脆不来。
据说老族长是住进本族人里关键人物的家中，方便每晚探讨重要的事情。
但很可惜，她连本族人中谁是关键人物都不知道，更别提这些人家在哪里。
乐怜雪向前走着，想着可以消耗灵能对整个骷髅镇范围展开搜索。
实在不行可以等小队经过时问一下。
她正准备祈祷施展奇迹，忽然听到了声音。
声音清脆像是小孩子，很吵闹像是在打架，她向声音的方向望去，隔了一条街，看到插在街头的火把下，几个男生在欺负一个女生。
都是不大的孩子，近十岁，女生趴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双手用力护着身下，而旁边三个男生则拉着她，想要抢走她手中的东西。
这场景让乐怜雪联想到不愉快的过去。
那是在初中，这个年龄段的小男生已经能意识到异性的美，而她从小就很漂亮，自然而然的，某天放学几个男生拦住了她，先告白，被拒绝后想要动手动脚。
男生的数量具体有几个忘记了，但应该不少于五个，对于正常的女孩子，这时候只能逃跑或向最近的大人请求帮助。
但乐怜雪不一样，她是天生的刻印者，自诞生的那一刻起，灵能就在她血液中流淌。
后来这些男生都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们每天都向医生哭诉，说晚上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是几个身材肥硕相貌恐怖的女性在放学路上将自己拦下......
这个情况在男生病好出院后消失，但却给他们留下了一生的阴影，有一位甚至现在不敢和女生说话。
乐怜雪是成功报复了对方，但这并没有减轻她对此行为的厌恶。
如果当时被拦住的女孩不是她，而是个其他人，再或者当时被拦住的她并不是刻印者，而只是个普通女孩，会如何？
每当她想到这里，就只会觉得当前给这群混蛋的惩罚太轻了。
乐怜雪走过去，阻止了这些男生，以她的实力制伏三个小屁孩简直轻而易举，她动动手指，就将三个小孩扔过来的石头弹回去，分别砸中各自的脑袋。
“你跟黎凡是一伙的！”他们愤怒地喊。
荒野上并没有讲文明树新风的说法，这里长大的小孩从小满嘴脏话很是常见，刚才被阻止时，这三个小孩嘴里难听的话让乐怜雪恨不得立刻洗耳朵。
所以她有些意外，当这三个小孩被弹出去的石头砸中，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竟喊出攻击性这么低的话。
但这三个人喊这句话时，眼睛中蕴含的仇恨同样的惊人，仿佛对他们来说，这句话真的是最侮辱人的一句。
他们喊完这句话就捂着脑袋跑了，乐怜雪站着，想了会儿那句关于黎凡的“脏话”，低下头，看着小心爬起来的小女孩。
女孩的脸上留有泪痕与几处抓出来的伤口，穿的长裙也在拉扯中变得松弛。
但女孩却看着护在双手中，包裹着什么没有被抢走的手帕，露出了笑脸。
她抬起头，想要表示感谢，但看清是何人救得她后，眼中猛地流淌出害怕与恨意。
这恨意虽然很浅，但仍让乐怜雪皱了下眉。
“你是本族人？”她注意到女孩群上瞎了一只眼睛的阿方家族标志，只有本族人才喜欢将标志缝在衣服上。
女孩点点头。
“你知道族长在哪里吗？”她问。
女孩摇摇头，顿了下说：“我爸爸知道，他经常去找族长。”
乐怜雪让女孩在前面领路，女孩有些犹豫但还是照办了。
到家后，女孩说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回去要悄悄不要吵醒妈妈，乐怜雪则表示不用了，你妈妈已经发现你晚上跑出去，正坐在客厅里等着你回去。
门并没有锁，进去能看到位近三十岁的女人，长得还算漂亮，就是身体看起来不舒服，脸色白的显得病态。
女人先是很心疼的看了小女孩脸上的伤，又很生气地教训了她，但小女孩并不在意似的，只是骄傲地将手帕打开，露出里面嫩绿色的植物。
“妈妈，看，这是四片叶子的三叶草，你只要将它泡茶喝掉，病就能好了！”
不知小女孩从哪里听的偏方，女人显得幸福、生气又无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对小女孩，只能将目光先放到乐怜雪身上，在听了来历后，说：
“当家的已经去了族长那里，不过很快就回来了，您可以先进来坐坐，我还没认真感谢您帮助女儿呢。”
乐怜雪想拒绝，女人又说：
“族长他住的地方不唯一，您去问别人，他们也不一定知道，还是进来坐会儿吧，当家的通常都是这个点回来，最多再等十分钟。”
对面都这么说，乐怜雪就进去坐了坐，顺手阻止了女人为她倒茶拿水果之类。
乐怜雪看着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女孩，满脸慈祥的女人，问：
“你是高墙那边的？”
“您能看出来？”女人惊讶，“对，我原来是11区域的。”
她回忆道：“三年前被绑架，拐卖到了荒野上，本来以为后半生要毁了，然后就遇到了当家的。”
女人这时的神情意外像小女生，带了些娇羞：“当家的救下了我，然后对我也很好，我父母去世的很早，只留我一个人，于是就决定跟了他，两年前结的婚。”
乐怜雪看向女人怀中，近十岁的小女孩。
“这是当时当家的救我时一同救出来的，我觉得她可怜，就留她在了身边，当家的也同意了。”女人看向屋内，“我们还有一个小孩，刚满一岁，正在睡觉，我们说话轻声一些，别吵醒他。”
女人犹豫了好一会儿，为难地对乐怜雪说：“等下当家的回来了，希望你不要说是女儿带你过来的，不然女儿又要挨骂了。”
女人叹了口气：“本族人都有些极端，他们经常打骂后代，然后将错全都归结于名为黎凡的孩子与外来流浪者身上，使得后代明明没接触过黎凡，却也跟着恨了起来，甚至连“黎凡”这两个字都成了最具有侮辱性的词。”
“当家的以前还行，至少在女儿面前不说什么，但最近几个月像变了个人，天天将复仇挂在嘴边，也好几次给女儿灌输仇恨的理念，我阻止他时他还很生气......本族人现在特别排斥外来者，连我都被冷眼过好几次，要是当家的知道是女儿带您来的，肯定会发脾气的。”
这时，女人怀中睡着的小女孩嘟嘟囔囔：“黎凡......是坏人......要杀掉......报仇......”
女人有些心疼的用脸颊贴来贴女孩，说：“我知道关于黎凡的故事，那孩子曾经被选为祭品，要被杀死，在逃跑时燃放了大火，烧死了很多人......我不太懂，那孩子究竟是不是坏人，也说不清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这里面牵扯了太多的仇与恨。”
“但我很希望，上一代的事情能在上一代结束，不要让仇恨蔓延到下一代身上，同时我也很害怕，最近镇子里的情况越来越紧张，好不容易才有的家，我真的很害怕失去......”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在微微颤抖。
钥匙***门锁的声音传来。
女人从不安中惊醒，对乐怜雪歉意说：“很抱歉让您听了这么多牢骚，主要好久没见高墙另一边的人了，突然见到一时间有些激动，加上最近压力有些大......请您见谅，还有请您千万不要提是女儿带你来的。”
半边脸带有烧伤痕迹的男人进来了，他很是激动，但见到乐怜雪时愣了下，接着迅速转变为排斥与警惕。
“我听说你知道族长在哪里，就找过来了，正好你不在家。”乐怜雪并没有说是小女孩领她来的，“我想让你带我去见族长，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男人先是和女人交谈几句，确定她们没有受到伤害后，才对乐怜雪点点头：
“你跟我来。”
乐怜雪瞥了眼放在手帕上，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她已经看出女人的肺部有一些癌变，于是祈祷让三叶草具有了神奇功效，泡成水喝下去的话，至少能为女人增加些抵抗力。
做完这些，她才跟着男人出门。
最终是在镇子边缘，较为空旷的房间里见到的族长，族长坐在软垫上，层层叠叠的长袍遮盖着身体，只露出脑袋，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乐怜雪，挥了挥手，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离开了，门关上，只剩他们两个。
“外来者，说出你的来历。”族长的声音沙哑。
乐怜雪直截了当：“我想要得到你的支持，来化解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之间的冲突，让双方在阿方家族内和平共处。”
“和平？”族长发出瘆人的笑声，“好啊，将属于我们的东西还回来，我们就答应和平。”
开始谈条件了吗......乐怜雪问：“你们想要什么？”
“一切。”族长面无表情地回答。
乐怜雪皱起眉头。
“那些外来流浪者拥有的，全部都是我们的，在拿回我们的东西前，我们绝不会罢手。”族长忽然问，“难道你愿意，和狗平起平坐吗？”
乐怜雪最初以为族长是在羞辱外来流浪者，但渐渐的，她感到不是，族长是真的将外来流浪者当作狗，或者说是比人类低贱的存在对待，在他们的认知中，外来流浪者就是戴着项圈的奴仆，奴仆是主人的财务，奴仆创造的一切也都该归主人所有。
从最基础的逻辑开始，就已经很难沟通了。
“战争，对你们有利吗？”乐怜雪想起刚刚那位害怕失去家庭的妈妈，“本族人在外来流浪者面前本就实力薄弱，真的发生战争，双方都付出巨大代价的前提下，本族人灭亡的可能性最大。”
“作为族长，难道不应该为族群的延续考虑？”
族长又笑了，笑容诡异：“阿方家族是有尊严的家族，单要求我们与狗共存，便已经足够我们奋战到底。”
“而且，这里面还有股血仇，是我们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乐小姐，我知道你和黎凡有关系，所以想替他求情，但他害死了家族那么多人，包括我的女儿，我们绝不允许让他活在世上，也绝不会和崇尚他的，***的外来流浪者共同生活！”
乐怜雪想反驳，反驳说这不都是因为你女儿先欺骗他，族里又先将他作为祭品，但她还未开口就明白没用，在本族人眼里，外来流浪者并不是同等的“人”，在这个前提上，对方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族长继续说：“乐小姐，这是我们阿方家族内部的事情，你一个外人，不需要，也没有资格参与进来。”
“你想要的正义与和平，不过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
“你不过是想借着仇恨的双方在你协调下变得和平来展现自己的力量，来自我满足。”
乐怜雪没有反驳，并不是没话反驳，而是知道反驳了也没什么作用，对方根本不会听，也不会去理解。
对方不听话的话，就殴打对方，殴打到对方听话为止，黎凡的话突然在她脑海中回荡。
真不喜欢这样啊......
“我希望你能支持和平。”乐怜雪说，“这是最后一次劝说，我不想使用暴力。”
“暴力？”族长笑了，笑得很大声，“乐小姐，你有骑士团的徽章，是拥有独行荒野的力量，但你真的觉得，这股力量能让你为所欲为吗？”
“你应该听说过一些传闻，在这个世界上，有特别的存在，他们超越了常人，拥有神的力量。”
乐怜雪表情忽然变得奇怪。
族长拍了拍手，门带墙壁直接被撞开了，从中走进来两位重甲战士。
其中一位战士通体银白，在左胸位置有晶蓝色的纹路，另一位战士通体漆黑，在胸膛中央有着深红色的纹路。
身高超高三米，体格健硕如同坦克，这两个庞然大物出现的瞬间，压迫感便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乐怜雪回过头，看着两个战士，眼睛微微瞪大。
族长像是很满意乐怜雪的反应。
“明白了吗，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力量！”
“暴力？你根本不懂何为暴力。”
“无法抗衡的并不是本族人，而是外来流浪者！”
族长难得不顾形象地嚣张着。
“乐小姐，要知道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加入本族人的阵营还不算晚。”
可惜乐怜雪根本没听。
“库玛的刻印者。”乐怜雪轻笑，“听情报说你们会出现在骷髅镇，等了这些天，终于等到了。”
“我有些事情问你们。”
见乐怜雪丝毫没有慌张，族长迷惑了。
“这就是你们本族人的真正实力？”乐怜雪问族长，“还有吗，有的话全都使出来吧。”
“没有的话，我要稍稍施展暴力了。”
说完，她打了个响指，下一刻，朦胧的月光，覆盖了所有。
————
乐怜雪漫步在骷髅镇边缘的小道上，太阳已经升起，正将阳光洒向这片大地。
收获很多，从刻印者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与库玛地下试验基地的具***置，而族长也很热情地表示和平可以协商。
但她心中却并不开心。
这次的事情又充满无奈，她找到了冲突的本质，却不知道该怎样去解决。
在本族人看来外来流浪者根本就不是“人”。
双方基础的观念差距太大了，大到无法理解与沟通。
和平是在暴力之下达成的，乐怜雪很不喜欢这样，这种只留于表面，无法触及本质的结果，对她而言无疑是失败。
她讨厌失败。
姐姐的话肯定能成功，能不借助暴力的解决，她这样想。
然后情绪更低落了。
乐怜雪忽然想去洞穴里看看，那蓝色萤虫汇聚在顶部，星海般美丽的洞穴，比如人为的景观她更喜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看着美丽壮观的自然景象，情绪会慢慢变得平稳。
可惜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洞穴内的生物往往格外的胆小与敏感，任何一丁点的外界波动都会对它们产生剧烈的影响，那一声枪响后，蓝色的萤火虫都关闭了发光物质的合成，这个影响或许要过很久才能消失。
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景象。
但她看到了预想外的人。

第七十五章 正义
洞穴内漆黑一片，但乐怜雪不受影响，她是行于黑夜的精灵，对此早已习惯。
于是她很清楚地看到了黎凡。
乐怜雪愣了下，在她的认知中，黎凡这时候应该在树屋房间被窝里呼呼大睡，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背靠着墙壁，一腿挺直一腿弯曲，胳膊肘搭着膝盖，用很洒脱的姿势坐在地上。
下一刻，乐怜雪眼神涌现出少许可悲与无奈。
不灭的仇恨，她心中叹息。
黎凡正坐在阿莲死的位置，屁股正压在半边碎裂的石头上，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因为想坐下，正好有块石头，就坐在了上面。
但在乐怜雪眼中，这是黎凡在用独特的方式，羞辱那个在过去背叛了他的少女，那块石头是少女的象征，是埋葬的坟墓，很潇洒的坐在石头上，其性质无异于在敌人的坟头蹦迪，突出的就是一个我活着你死了哈哈哈不服出来揍我啊。
先是特意过来瞅两眼，再将她拉过来炫耀几下，口头上说着死都死了事情结束了，然后在被窝里睡不着忍不住爬起跑过来再羞辱一番。
真是不灭的仇恨。
乐怜雪感觉自己现在该离开，在黎凡的视角中，周围是漆黑，黑暗能激发人的想象力，他在现实中只是坐在石头上，而在幻象中说不定就坐在阿莲身上，年轻的男生脑子里总是充满肮脏的想法，而仇恨与肮脏又相辅相成，说不定等下他一时兴起，会说些听不得的话，做些见不得的事。
这属于隐私，她不能窥视......而且她也不想窥视，太扭曲了。
但乐怜雪随即发现，黎凡并没有复仇的兴奋与释放欲望的狂热，他很安静地坐着，低着头，眼睛紧闭，眉头微微皱起，比起报复幻想中的女孩，更像在做一道复杂的计算题。
她想会不会是自己猜错了，黎凡只是在思考些什么，而来这个洞穴，只是因为这个洞穴能让人放松？
乐怜雪不清楚。
她根本不了解黎凡。
哪怕与他见过好多次面，哪怕知晓了他的过去，乐怜雪仍无法说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最初是在活动室，他过来借演讲稿，请求时的小心与成功后的喜悦，就是普通的男生。之后在教室，人情等于利益的歪理，像是不愿将过多精力放在人际关系上的同类。下一次碰面又是活动室，他满脸疲惫地来送档案，并没有刻意搭话，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再然后是公园与帕帕诺，本以为到此结束，结果突然谈论起灵能与刻印，接着一反过去，又馋上了自己——好的一点是他馋的不是身体，而是自己关于刻印者的知识。
最后是现在荒野上的偶遇，曲折的过去与对杀戮的冷漠，再次彻底颠覆了她心中的形象。
每一次见面，他总能带来点新东西。
黎凡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乐怜雪承认她是有那么点好奇，但也仅就那么点，不足以让她放下高傲与矜持，像个小女孩那样去询问，去调查，去八卦。
她打算走了，蓝色的萤火虫星海已经消失，她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萤虫星海......没有看到想看的一幕，她轻轻叹了口气。
乐怜雪自认为这是很轻很轻，接近无声的叹息，但黎凡就是猛地睁开眼睛，身体绷紧，盯向这边。
“谁！”
质问声如晴天霹雳，吓得洞穴顶部零星的几只萤火虫也灭掉了光芒。
“......是我。”乐怜雪说着，两道柔和的白色光芒从上方落下，将她与黎凡照亮。
————
黎凡觉得这一幕怪异极了。
他刚刚结束了模拟，意识到内容的不协调，发出乐怜雪去哪里的疑问后。
乐怜雪就出现了。
在到达洞穴后，为了储存灵能，他关闭了获得缝隙生物属性的奇迹，于是对缝隙的额外感官与对阴影的强化感知都消失了，洞穴自顶部的萤虫停止发光后，失去了唯一的光源，一切陷入漆黑。
突然间有两道光芒自上而下出现，一束照亮了他，一束照亮了少女，除此之外的地方全为黑暗。
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二人。
他恍惚间有些迷惑，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太累出现的幻觉。
黎凡看向乐怜雪，从见面至今，他还没认真观察过对方。
为了适应荒野的环境，乐怜雪并没有穿带根的皮靴与轻飘飘的裙子，而是运动鞋与湛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翘翘的臀部与修长的大腿，上身是黑色高领毛衣，同样的紧致，突显出丰胸与细腰，外面套着件长袖外套，黑发束成马尾，戴着顶白色的棒球帽。
柔和的光芒仿佛穿过棒球帽檐，落在乐怜雪的脸上，将少女精致的五官炫耀般呈现着。
黎凡并未无欲无求的圣人，也并非毫无世俗欲望的高僧，他正值激素分泌的青春期，也会对漂亮女孩心动，只不过他平时习惯对靠近的人警觉，总是压制着情绪保持着理性。
但有时候，漂亮女孩猝不及防的突然袭击，还是能让他心跳加快。
比如乐伶夜公园的那次突然贴脸。
再比如，就是现在。
其实乐怜雪这次的出现并不算太突然，黎凡完全能够控制住情绪，但问题在于，他真的有些累了，先是在石化森林进行场高强度的杀戮，又在大卡车上警惕着司机奔波三十多个小时，到这里后马不停蹄地前往洞穴，参与讨论，连续模拟，处理矿井......
就算有着加强精神的特质，他也感到累了。
黑暗的环境让他感到些许困意，而漂亮女孩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
内心触动，但也仅此而已，警觉与理性很快再站上风。
“我是来看萤火虫的。”对面的少女说。
“洞穴里的生物都很胆小，尤其是虫子，那声枪响吓到了它们。”他回答，“短时间内它们是不会再发光了，一年？两年？你想再见可能要等很长时间了。”
对话结束了，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乐怜雪觉得应该走了，她是因黎凡的质问留下打个招呼，现在招呼已经打完了。
但她竟然没有转身就走，连她本人都觉得意外，大概是因为黎凡注意到了那轻到无声的叹息，如此的警惕，想来是源于过去在荒野上的经历......好吧，或许她对黎凡的好奇比自认为的要大那么一点点。
最终是黎凡先打破了沉寂：“本族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暴力威胁他们同意了。”乐怜雪轻轻叹口气说。
黎凡笑：“叹气什么，这不是挺好的。”
“哪里好了。”乐怜雪不开心，“他们是同意和平，但冲突并没有化解，暴力威胁只停留在表面，根本没有深入本质，简直就是失败。”
“乐怜雪同学，当时说的就是让你先去稳住他们，彻底解决冲突的计划后面再定。”黎凡说，“你是想独子一人直接将问题解决啊，也太自信了吧。”
他继续说：“还是按照我的设想，先将本族人里好战的领导者给除去，再让我当一次坏人上上压力，让外来流浪者救他们的同时表示关心，给个巴掌赏颗枣，一会儿就乖了。”
乐怜雪望着黎凡：“本族人如此仇恨你，你还愿意帮助他们，你难道就不仇恨他们？”
黎凡面对这个问题沉默了。
说心里话，他真的对本族人没有太大的仇恨。
原因主要两点。
第一，当时的仇恨大都集中在背叛的阿莲身上，而亲手杀掉阿莲，释放了他绝大部分的恨意；
第二，在心里他始终不属于这边的世界，家那边他还有很多的执念，多年努力后快乐刚准备开始，就被拉到了这边，降临在荒野，强迫经历了各种糟糕事情，他对这边的整个世界都充满负面情绪——整张纸都是灰色的，那这张纸上的某个位置再涂黑一些，也显得不那么突出。
“因为性格吧，我很温柔，不怎么记仇。”黎凡笑。
他是打算借阿罗之手除掉整个本族人，但这个行为并不是因为他仇恨阿方家族，而是因为阿发家族仇恨他，加上家族能够出现刻印者，具有太高的威胁，所以他才要将本族人清除。
并不是基于情绪，而是基于理性的判断。
“温柔......”乐怜雪轻轻重复，顿了下，商讨着计划，“我并不认为这样能够成功，在和族长的交谈中，我意识到本族人对外来流浪者的观念存在错误，就算外来流浪者帮助本族人，本族人也不会对他们充满感谢，只会认为这是他们应做的。”
“我刚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黎凡说，“只要让本族人没有反抗的能力，那双方就能和平共处。”
他拍了下手：“对吧，只要废除掉本族人的武力，让外来流浪者控制着他们，就不会有冲突了，你看阿罗那么理智，他肯定会妥善安排本族人，说不定在他的领导下过段日子，本族人这个概念就消失了。”
乐怜雪皱眉：“你这个方法与暴力胁迫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这本质上就属于暴力胁迫。”黎凡问，“为什么你这么排斥呢？”
乐怜雪说：“如果错误的一方不能认识到错在哪里，那纠正本身就没有意义，正确无法得到宣扬，正义也无法得到伸张。”
“正确，错误，正义......”黎凡笑了笑，“什么是正义？”
其实他并不需要发表自己的见解，只需要等乐怜雪回答后表示赞同，表示附和，用欺骗来获得乐怜雪的好感与支持，方便之后的接触与利用，但大概是因为累了或者其他什么因素，他忽然不想撒谎，想拿着自己真实的想法，辩论一番。
未等乐怜雪回答，他继续说：“正义，不过是在成长过程中，由性格、环境、认知等一系列因素影响而构成的一道理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正义，你所谓的伸张正义，伸张的不过是你的正义。”
乐怜雪不悦：“正义是客观存在的，我想伸张的正义并不是“我的正义”。”
“但正义本身并不确定啊。”黎凡说，“比如在荒野上，强者能够处置弱者，胜者能够决定败者，这就是荒野上的正义，而这个正义与你所尊崇的正义明显不同。”
“荒野上的弱肉强食根本就不是正义！”乐怜雪反驳。
“为什么你能决定正义是否是正义？”黎凡问，“既然你能拒绝我的正义，同样我能拒绝你的正义，这不更是变相表明，正义是个主观概念，在不同的社会，不同的群体，乃至不同的个体中间，正义都有着不同的解释。”
“我相信乐怜雪你的“正义”要比绝大多数人的“正义”要好，无论面对怎样的环境面对怎样的人，面对怎样的“正义”观点，都能坚持“你的正义”才是真正的正义，我想这方面的自信你应该是有的。”
“不过，既然要行使自己的正义，不免可以坦率些，毕竟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黎凡的说法让乐怜雪想到族长对她说的那些话。
你想要的正义与和平，不过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
你不过是想借着仇恨的双方在你协调下变得和平来展现自己的力量，来自我满足。
“不，不对，根本不是这样，我坚持的一切是为了正义本身，而并不是为了我自己。”乐怜雪瞪着黎凡，“你不过是在诡辩，你混淆了“正义”本身的观点，你将那些易变的、错误的、个体的观点统称为“正义”，这本身就是不正确。”
“我理解你的意思。”黎凡笑，“你的意思是存在某个概念，这个概念能成为人类社会任何阶段、任何区域、任何个体的评价，符合这个概念就是正义，不符合这个概念的就是不正义。”
“那么我想问，这个直达本质，能够衡量所有意义与目的概念，是什么？”
“如果连概念本身都不知道，那你究竟在坚持什么？”
“能回答吗，你坚持的正义，到底是什么？”
乐怜雪眉头紧紧锁住。
能够衡量所有的意义与目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目的，不同的目的有不同的意义，真的有东西能将衡量所有吗......假如真的能够衡量，代表着千万种不同的意义与目的有着共同点......意义和目的本质又是什么......
“世间本就不存在目的。”
“而人们强加这些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快乐！”
“达到目的会快乐，完成梦想会快乐，拥有希望会快乐，得到追求会快乐......一切都是为了快乐。”
“一切都是为了......”
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出现那戴着惨白面具的漆黑生物，肆无忌惮摇摆的画面。
乐怜雪看向黎凡，紧缩的眉头并未展开，表情很不确定，声音缓慢犹豫：
“......笑？”

第七十六章 赌
“正义是......笑？”
乐怜雪紧锁着眉头，语气犹豫且缓慢，声音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不确定，仿佛自己都不认同。
洞穴陷入了寂静。
黎凡嘴巴微张，眼睛都瞪圆了些。
见黎凡难以置信的神情，乐怜雪也反应过来，心中猛地慌了神，难得失去冷静地，急急忙忙解释：
“我话还没说完，我的意识是，曾，正义是笑......小的，个人的，还是说是大的，整体的，这两者之间......矛盾但联系......”
乐怜雪狡辩的慌慌张张，逻辑稀里糊涂，中间还咬到了舌头，她脸颊微微泛红，连肢体语言都用上了，伸出两根手指左边比划下右边比划下，最后干脆不管解释的如何，双手紧紧攥住外套的下摆，嘴角用力撑出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明白了吗？”她棒读似的问。
“哦~”黎凡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正义这个观点确实比较宏大，可以说是人类最早的辩论，个人的主观正义与整体的客观正义彼此之间相互矛盾，但又充满了联系，我们在讨论正义的同时，不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同时也应站在对方的角度，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嗯，我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乐怜雪点头都比平时快了些。
她轻咳一声，伸手去捋耳边的头发，发现头发都绑了起来，只能摸了两下耳朵，认可地赞扬：“不愧曾经生活在荒野上的人，你的反应能力很快，逻辑也相当清晰。”
“过奖，过奖。”黎凡赶紧谦虚。
伴随着两道轻轻的笑声，洞穴内再次陷入沉寂，黎凡和乐怜雪分别偏着头，各有各的想法。
乐怜雪是惊愕，惊愕自己竟然说出笑面那玩意，错的离谱的观点。
正义怎么可能会是笑，有些人性情邪恶，漠视生命，屠戮无辜之人时会愉悦大笑，所以笑怎么可能会是正义！
所以我刚才为什么......不，不需要想那么多，错误就是错误，很明显的错误......
黎凡则是缓了口气，刚才乐怜雪说到一半的话和模拟里笑面的观点一样，他还以为是模拟器暴露了，他和笑面的关系被发现了还是怎么着......笑面招惹了不少强大存在，而且以后可能会招惹更多，在现实中他可不愿意被人察觉他与笑面有关系。
像石化森林那次，看到笑面的人都死了。
黎凡和乐怜雪眼神对视了下，相互礼貌微笑，对于双方表现出来的奇怪的点，比如乐怜雪断句后，为什么一反常态的慌乱，黎凡又为何听到后惊愕，两个人心中确实都存在些疑惑，但又都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深入，就很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
而关于正义的辩论，跟随着结束了。
这一次的沉寂，是乐怜雪打破的，她嘴巴张开又闭上，看着坐在地上的黎凡，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在离开阿方家族后，去了哪里？”
“荒野上呗。”黎凡很随意，“在离开骷髅镇后我向着高墙出发，当时大公路还没有建起来，我在这段路上花了三年时间。”
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藏的经历，小孩子独行荒野挺吸引人眼球的，相信有不少人还记得他，稍微打听下就能打听出来。
“骗人。”乐怜雪直截了当，她借助安司老师，在骑士团获得徽章时，了解到要有多强的能力才能独行荒野，从骷髅镇逃出来的黎凡多大，七岁，才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水平，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独行荒野！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黎凡像是料到乐怜雪的反应，也没生气，“你可以去外面打听下，相信有不少人对此还留有印象。”
“七岁，独行荒野......”乐怜雪脑海中怎么也联想不出对应的画面，这么点的孩子，路上随便碰到点什么不就被叼走了。
“你是怎么走下来的？”她不理解。
“玩命，谨慎，还有最重要的......”黎凡抬头看着乐怜雪的眼睛，“运气。”
他说：“那三年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真的蛮离谱的，讲出来别说你，连我都有些不信，数次面临危险却数次化险为夷，数次濒临死境又数次绝路逢生，真的，大多都是因为运气。”
“运气？”乐怜雪问，“遇到的危险都是靠运气渡过的，那你就不害怕吗，害怕下一次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怕啊，当然怕了。”黎凡笑了笑，声音很轻，“但乐怜雪，你知道吗，像这种依靠运气渡过困难，本质上是“赌”啊，是以生命为筹码的“赌”，而赌，是会上瘾的。”
“在第一次第二次幸运时，我会担心与害怕，想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要不要停下来，找个合适的势力，留在荒野上......但第四次第五次幸运后，我已经无法停下来了，只会前进，不断地前进，堵上一切地前进，要么成功，要么粉身碎骨。”
黎凡眼睛微微眯起，过去的情绪意外地再度浮现，那时候的他比起求生，反而更像是在求死，在接连不断的危机前，寻求着火焰，寻求着能将他包括生命在内的所有，焚烧殆尽的漆黑火焰。
只是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这漆黑火焰，他并没找到。
黎凡有些困惑，他本以为离开了荒野，这股属于过去的情绪就遗忘了，消失了，但为什么这股情绪会在今天，再度回想起来，缭绕在心间。
他看向乐怜雪。
也许，在理性的尽头思维的深处，那将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作为筹码的“赌”，仍然存在着。
“不，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乐怜雪不接受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她侧头思考了会儿，想明白般说，“你肯定是天生的刻印者，从小受到神明的关注，神明拨动了你的命运，所以你才能每次死里逃生，化险为夷。”
“但我过去身上可没有刻印。”黎凡说。
“肯定有，只是你没发现而已。”乐怜雪坚定，“就像没有受过教育的人用各种迷信的说法解释自然存在的现象，你也是因为没有相关的知识，才会将一切归结到“运气”之上。”
她哼了声：“亏你也是上过学的人，竟然相信这么不科学的解释。”
黎凡惊愕：“你一个神明挂在嘴边的人还敢跟我讲科学？”
“神明是存在的，这很科学！”乐怜雪双手叉腰，趾高气昂。
“......”黎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生的刻印者，从小受到神明的关注......”黎凡轻声念叨着，忽然问，“乐怜雪，一个人，能同时有多个刻印吗？”

第七十七章 听
“一个人能否同时拥有多个刻印？”乐怜雪眼神中流露出些微，看幼稚小孩般的无奈，“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她很聪明，所以听懂了黎凡是抱着，他会不会是多个神明的神选，这种想法问出的问题，之前在天桥上，他也问过，可不可以在不是刻印者的前提下触及灵能，这类蕴含着“我是特殊”意味的问题。
乐怜雪不喜欢那些想要成为“特殊”的人。
这些人中绝大部分是想以“特殊”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另外部分则是冲着伴随“特殊”而生的力量......
但这些渴求名誉与力量的人遗忘掉的是，成为特殊，往往同时也背负起特殊的“职责”。
盲目的追求特殊，她不喜欢这样幼稚的人。
“我只是问一下，毕竟我对这方面的知识也不了解，说不定多个神明共用一个信徒，在你们圈子里是很流行很常见的呢。”黎凡说。
“请不要用这种下流的方式描述教派。”乐怜雪不悦。
“你听懂了啊。”黎凡惊讶，本以为乐怜雪是对那方面一点概念都没有的纯净白纸，谁想到懂得竟然这么多。
“闭嘴！”乐怜雪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惜紧接着立刻错开的视线还是暴露了内心的不自然。
“这些都怪姐姐，她总是给我讲些这种无聊无趣肮脏下流充满污染的知识。”乐怜雪满脸嫌弃地说。
房间内，刷着平板的乐伶夜不知从哪个网站获得了新知识，嘿嘿嘿贼笑着冲进妹妹房间，一把搂住在书桌前安静学习的乐怜雪，就算露出嫌弃表情也紧紧抱着，贴着耳朵传授着所谓无聊无趣肮脏下流充满污染的知识，讲的同时说不定还揉一把，捏一下......
黎凡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两个胸大腿长的极品美少女贴贴画面。
明明乐怜雪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莫名的有种......香艳！
“停！”尽管不知道黎凡在想什么，但乐怜雪从他那逐渐放肆的笑容感觉到不对劲，连忙打断。
“你提出刚才的问题，代表你很确定，你此时灵魂上的刻印，是近段时间获得的。”她将话题硬掰了回来，“如果之前是普通人，在获得刻印的瞬间，感受到灵能时，会有明显的感受。”
这种感受乐怜雪并不清楚，她是天生的刻印者，灵能的存在对她而言如空气般自然，但她听教派里的信徒描述过，在刻上印记从普通人成为刻印者的瞬间，那种此刻才能意识到，早已存在于身边之物的感觉，尤为强烈。
黎凡认可般点点头。
在刚选择灵能潜质时，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强烈，甚至整个世界都崩溃了，最后是在铜铃声中恢复的。
乐怜雪低头沉思，既然黎凡有强烈的感受，那应该就是第一次。
但这样就表示，他小时候在荒野上无数次渡过危险，靠的真是运气？
乐怜雪忽然很想听听黎凡离开骷髅镇后，在荒野上的具体经历。
“咳，关于你提到的运气究竟涉不涉及神明，在没有具体实例的情况下，我也不好做出判断。”乐怜雪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两声。
黎凡表示没关系：“毕竟又是神明又是命运，神神秘秘玄玄乎乎，做不出判断很正常。”
“虽然这样说有些自谦，但我在命运这方面比起寻常的刻印者还是有些见解。”乐怜雪轻轻拍了拍胸膛，“只要有具体的实例，我可以分析其中命运的弦，看是正常，还是经过刻意的拨动。”
“听上去蛮累的。”黎凡说，“你一整晚也没睡觉，有时间还是去休息休息，我这边就不麻烦了。”
乐怜雪微笑：“刻印者的精神还是要比普通人强的，一天不睡觉根本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黎凡沉默下，忽然说：“你是想听故事吧？”
“不是。”乐怜雪立刻反对，然后在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的沉默中，率先移开视线。
真不会撒谎，黎凡笑。
他在荒野上的经历并没有什么隐秘，随便花点钱雇个调查员，不到一周的时间，汇报的档案就能摆上来，说不定比他讲的还要详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地方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
不过既然乐怜雪难得对他感兴趣，他觉得还是抓住机会，亲口讲出来比较好。
今天刷的好感，说不定明天就能变换成现金。
于是黎凡讲述起了过去，他的声音很平淡，并不想说书般抑扬顿挫、波澜起伏，每个故事都很简短，起因经过结果，中间没留悬念没挖伏笔，明明是充满危机的经历，偏偏讲出一种日常吃了吗般询问的平淡。
从骷髅镇出发，途径荒野上的各方势力，避开野外的凶猛生物，穿越危险的地区，抵御频繁的灾害，精心策划只为夺取一口食物，意外突发只因多贪一口水，用小孩的形象迷惑敌人使其松懈，再将涂满毒物的匕首刺进身体，用可爱的外貌激发女性的母爱，在达到目的后偷偷溜走，还有各种陷入绝境的危险，以及绝境之中突然出现的一抹生机。
乐怜雪听的很仔细，她先是站着，后来也靠着墙壁坐下，两条大长腿曲着，胳膊环抱膝盖，脑袋微侧面向这边，表情很认真，眉头随着故事时而轻轻皱起时而舒展开来，嘴巴抿着，不说话也不打扰。
意外的乖巧。
————
黎凡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他产生瞬间的迷惑，接着听到了身旁不远的呼吸，然后全想了起来。
他是在洞穴里，给乐怜雪讲故事，但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睡觉与连续奔波多次模拟，加上洞穴里回荡着轻微的风声水声，他实在是忍不住困了。
其实顶是能顶住的，但记忆里是乐怜雪召唤的照在身上的光，在某个瞬间变得温暖起来，下一瞬间困意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再也抵挡不住。
不知睡了多久，他只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两个小时。”身旁黑暗中突然传来乐怜雪的声音，“你一共睡了两个小时，期间骷髅镇并没有发生冲突，不用担心。”
两个小时？
我睡两天都不一定能有现在这么精神。
好久没睡得这么爽了。
黎凡猜测是乐怜雪的帮助，那充满暖意的光芒，仿佛只需照一下就能进入深度睡眠。
话说两个小时，不会在这期间，她一直在旁边坐着吧。
“黎凡，”乐怜雪忽然问，“我坚持的正义，没错吧？”
“正义有没有错，比起问我，你更应该问你自己。”黎凡说，“你认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你认为是错的那就是错的，这个问题你问谁都没有，这个答案只有自己能找到。”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黎凡表示不理解，“其实在我看来，当你跟我讨论时你已经输了，依你的性格应该是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屑一笑，坚持自我才对，怎么感觉你在这个方面莫名没自信啊。”
“没自信吗......”乐怜雪沉默下，说，“我在想，我阻止了冲突，挽救了很多本族人，但这些本族人若是在今后再犯错，这算不算，我导致的？”

第七十八章 信任
黎凡觉得乐怜雪对自己的标准太高了，做好事不仅考虑当前，还考虑以后，未雨绸缪的，放古代都能当个圣人了。
“还只能说是能力不够吧。”他想了下，“但世界上哪有百分百的事情，能力再强也总有疏忽，若总因为这个畏手畏脚，那什么都做不到了。”
“况且你极力避免冲突也不是为了挽救本族人，而是为了挽救那些无辜的人。”黎凡说，“不管是对还是错，只要坚持了自我，不会后悔就够了。”
“不后悔吗......”那边传来乐怜雪轻微的重复。
短暂的沉默后，光芒忽然亮起，黎凡发现乐怜雪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笔直站在他身前，向他伸出手：
“能请你帮个忙吗？”
黎凡有些意外地盯着伸过来的白皙小手，犹豫几下后也将手伸了过去，借力站了起来。
“什么？”站起来后他就将手收了回来。
“口头上的和平并无作用，我想请阿罗与族长一同协谈，签订一份契约。”乐怜雪说，“在此期间，为了防止意外，我想将双方的武器给收起来，阿罗那边我希望你能帮忙说服，族长那边有阿罗的率先表示，我有把握劝他也交出武器。”
“为什么要劝，直接强行没收不就行了。”黎凡提议。
“不能用暴力解决暴力。”乐怜雪看着他，“我想要阻止这场冲突，守护无辜的人，但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或许不足，想要请你帮忙，可以吗？”
“你别突然间这么真诚，我不习惯。”黎凡点点头，“我都无所谓。”
“谢谢。”乐怜雪大大方方，她在这种地方上倒不显得别扭。
乐怜雪是要全面介入骷髅镇的事情，但从模拟显示的画面看，冲突最后还是爆发了，黎凡忽然有些好奇，这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事件脱离乐怜雪的掌控。
那个浑身重甲的刻印者可做不到这一点。
离开了洞穴，两人回到树屋，找阿罗传达了想法。
放下武器等于放掉主动权，阿罗极不愿意将未来全权交到一位陌生少女手中，不过黎凡在旁各种担保，私下里又协谈了点什么，终究说服了阿罗，令外来流浪者们放下了武器。
而本族人那边，在外来流浪者表示后，尽管不情不愿，但在族长的命令下，也照做了。
失去了武器，骷髅镇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缓和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来到了下午五点，期间骷髅镇的人都处于困惑，不知道未来如何发展，但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镇子边缘一角垒起的高墙上，黎凡随便地坐在上面，看着镇子里往来的人，他们正在搭协谈用的台子，协谈是公开的，就在树屋的旁边，位于墙壁上的他居高临下，能看到搭建的全过程。
身后毫无征兆地传来脚步，黎凡没有回头：
“你这招哪天教教我呗，瞬移过来瞬移过去，感觉好方便。”
乐怜雪的声音传来：“刻印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教的了你，说起来，你还没有找到自家教派？”
“没。”黎凡叹了口气，与那些跟着大老板，有吃有喝有地位的人不同，他这属于从头打拼，好处是上面没有人管，坏处是上面一个人没有，什么都要靠自己，又当老板又当员工。
关键这领域还一点都不了解，就这出去创业，不赔得死死的算祖上积德。
“乐怜雪，刻印者的强弱怎么划分啊？”他回头问，“有一级二级三级四级这种比较清晰的等级制度吗？”
“你以为是游戏啊？”乐怜雪摇头，“神明之间各不相同，没有标准的区别方法，不过刻印者之间的强弱，通常由个人与神明决定，个人决定下限，神明决定上限，因此可以用根据刻印者所在教派与其所拥有的地位，大致判断此人的实力。”
黎凡想那完了，我这神明可一点都不神啊。
“......等回去后，你可以联系下姐姐，让她帮你找一下教派。”乐怜雪犹豫说，“前提你不介意信息暴露的话。”
“明白了，我会认真考虑下。”黎凡注意到台子快搭完了，“情况怎么样？”
“协谈在六点开始。”乐怜雪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十分钟，阿罗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族长那边还要耽搁点时间，他十分钟前去了后山，还没有出来。”
后山。
黎凡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族长利用特殊的喷雾，将山脉中的煤矿转化为特殊的气态燃料，准备在鱼死网破的时刻，为了复仇牺牲掉全部人，让地狱般的火焰吞没整个骷髅镇。
但这个计划被他利用模拟发现并识破，如今已经没有通往地下的途径，老族长去了也只能站在停用的电梯前，仰天叹息。
至少模拟里面，在他切断途径后，骷髅镇没有陷入火海。
但他还是感觉不舒服，有些遗憾，当时模拟时有些疲惫与懈怠，没控制笑面亲自到后山里看看情况。
乐怜雪注意到黎凡严肃的表情，想到他黎明时分莫名出现在后山洞穴中，于是问：
“后山中存在什么隐患吗？”
黎凡将煤矿化成的特殊气态燃料给乐怜雪大致讲了。
乐怜雪的表情瞬间不淡定了，声音都高了几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你也没问啊。”黎凡说，“而且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通往地下的通道都被中断，老弱无力的族长连下去都没办法，肯定实施不了计划。”
“不对！”乐怜雪神情少见有些慌了，“有两个刻印者！”
迎着黎凡困惑的视线，乐怜雪将她去族长谈判时，遇到两个刻印者的事情讲了。
“其中有个刻印者很强，接近祝福者。”乐怜雪说，“有这两人在，完全能够硬生生将地面凿出一个，通往地下区域的大洞！”
黎凡的表情也不淡定了，他一直以为模拟里碰到的刻印者，是在放火之后赶过来的——他是真没想到，模拟里咆哮着要撕碎他，看上去就冲动的刻印者竟然这么能忍耐，早就到达骷髅镇却没有对他下手。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站了起来。
“你也没问我啊。”乐怜雪说，“而且只是两个刻印者的话，我并不觉得会产生什么影响。”
气态燃料与刻印者，黎凡与乐怜雪都以为自己已经解决了，都没有太当回事。
谁知道这两个被解决的东西凑到一块，瞬间不简单了。
毁灭一切的火焰真有可能到来，黎凡正准备跑路，忽然被乐怜雪抓住肩膀，紧接着涌现的光芒将周围覆盖，具体的位置，他听到乐怜雪的声音，脑海中浮现电梯在通道的位置后，光芒散去，他们已经来到后山通道深处。
在停运的电梯旁，是明显刚挖掘出来的，直通地下的洞口。
他们还真下去了！
没给黎凡反应的机会，乐怜雪抓着他的肩膀从洞口一跃而下，直直向下坠，落地的瞬间消除动能，紧接着亮白色的光芒充斥在地下，照亮了正前方银白与漆黑重甲的刻印者，照亮了站在关闭的门前，念叨着什么的老族长。
光芒涌现，乐怜雪顿时掌控了现场，她注意到族长手中的引燃装置，手指一弹，亮白色的光芒凝聚如同子弹，与她指尖接触的瞬间射出，穿透族长握着装置的手。
血雾四溅，装置落地。
族长右手破碎，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冷冷地看向乐怜雪，直到看到躲在乐怜雪身后的黎凡，粗糙古树般的脸上才露出诡异的笑容。
“不好！他已经点着了！”黎凡看到这个笑，意识过来。
果然在下一刻，整个世界晃动了起来，周围的温度仿佛瞬间提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层次，热浪扑面而来。
关闭的黑色铁门肉眼可见的变得赤红，老族长用仅剩的左手握住门栓，也不顾接触地方发出烤焦般的吱吱声，表情猛地狰狞。
“黎凡，在阿莲死后，我做梦都想杀了你！”
“本以为此生再没机会，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烧死吧！”
族长干瘪的身躯惊人的发出充满怨恨的咆哮，此刻族人的安危，阿方家族的未来，他统统抛到了一边，心中回荡着的，只有复仇！
亮白色的光芒子弹穿透了他握着门栓的左手，但也已经晚了，或者说，早就晚了，高温高压的火焰将在赤红中柔软的铁门冲撞开，像是一条火蛇，长着血盆大口肆虐而出。
炙热的高温逼出汗珠，汗珠又在喷涌的热浪中蒸发，膨胀的空气在狭隘的洞穴中穿过，发出地狱厉鬼般的尖锐嘶吼，黎凡望着迎面而来的火红长蛇，多少次历经生死养成的直觉，于脑海中警报般响彻着。
与模拟不同，他这次面对的，是现实中真正的，死亡。
但黎凡并没有任何恐惧，心中反而生出一股兴奋，他想起了过去在荒野上的经历，每次面对死亡的危险时，他都会这样，本以为早就遗忘掉的情绪在先前洞穴谈话中被提到，而在此时被真正唤醒。
如今他仿佛回到了过去，变成了那个弱小的孩童，在以生死为筹码的赌桌上，勇往无前地下注。
他在赌，赌乐怜雪能够对抗这仿佛来自地狱的火焰。
乐怜雪注意到身后纹丝未动的黎凡，她先是惊讶，继而明白了过来，嘴角露出不明显的笑容，眼睛明亮地看向前向。
既然黎凡选择相信她，那就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覆盖空间的光芒由亮白色转变为银白色，同时质感也不再温和，转而变得冷冽。乐怜雪骄傲地仰起头，嘴中轻声念着什么，向着前方伸出右手食指。
顿时，银白色的光芒仿佛受到召唤，流体般向前汇聚，形成一道纯粹光芒组成的屏障，拦下了炙热的火蛇！
屏障另一侧的温度顿时降低了些。
但一切才刚刚开始，火焰恐怖之处在于无穷无尽，整片煤区都是它的能源，谁也不知道族长究竟将多少的煤矿转化为特殊气体燃料，燃烧的气体不断膨胀，且温度不断提高，纯粹光芒的屏障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颤抖着，裂出一道又一道痕迹。
砰！
光芒屏障突然出现个口子，是身着重甲的刻印者，特质的装甲能够支持他们在火焰中行动，此刻他们正举起拳头轰击在光芒屏障上，渐渐砸出能够通过的开口。
“走？”黎凡问乐怜雪。
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在光芒屏障刚生成时，乐怜雪就可以带着他离开，利用那传送加瞬移的能力，绝对能够掏出骷髅镇。
但乐怜雪并没有离开。
她看向黎凡：“外面，可以交给你吗？”
黎凡看着她，问：“你能顶住这边？”
乐怜雪沉默了，如果给她准备的时间，让她向月神祈福，哪怕得到的是最差结果，也能轻松解决现在的情况，但眼下根本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抵御住无穷无尽，能够融化钢铁的火焰已经消耗她大部分灵能，而接下来又将会有两位刻印者入场。
能不能顶住，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乐怜雪忽然对黎凡轻笑，“如果我现在离开，任由火焰吞没骷髅镇，那一定是会后悔的。”
她眼神坚定：“我向你约定，将火焰拦截在此，绝不会让它伤害到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这两个刻印者。”她瞥了眼即将穿过屏障的两个重甲战士，“那个接近祝福者的我会将他留下，而另一个，我不保证，但他强行离开，绝对会付出一定代价。”
这就是银白色重甲身上伤的由来吗，黎凡想到模拟中的场景。
“外面，能交给你吗，和平解决冲突？”她又问。
黎凡笑了：“当然可以，我向你保证。”
下一刻，他注意到乐怜雪挥了下手，紧接着光芒将他笼罩，再散开时已经在后山通道入口。
银白色的光芒......
黎凡向着骷髅镇奔去，整个镇子已经乱了起来，本族人和外来流浪者的冲突还是爆发了，这是预料之中的，他与阿罗私下的交谈中提到了这点，协谈若不能正常进行，则由阿罗私下挑起双方的冲突。
低着脑袋快速穿过人群，他找到了阿罗。
此时的阿罗正带人守在存放武器的房子前面，他并没有主动去拿武器，甚至不让其他流浪者拿，一直在努力劝解冲突的双方，俨然不愿看到大家流血的善良领袖。
“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一直在大声喊这个。
注意到黎凡后，他眨了下眼，打了个手势，顿时房子的窗户打开条缝，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把匕首扔了出来。
黎凡伸手接住匕首，不再掩饰，猛虎般扑向本族人，对着其中的领袖，捅出手中匕首，刺进腹部，而后用力一划，五脏六腑混着血液喷涌而出。
这残酷的一幕顿时吓到了许多人。
与乐怜雪想的不同，她以为本族人都是三观不正将外来流浪者当狗看，其实这只是族长与其身边比较极端一批的看法，对于大多数本族人，他们的恨意主要集中在黎凡身上，与外来流浪者并没有深仇大恨，且随着这些年的接触，也开始慢慢接收。
黎凡故意用残酷的杀法，将本族人中几个关键领袖杀死，接着向树屋旁的高台冲去。
阿罗紧随其后。
本族人对黎凡恨之入骨，当年的大火要么烧伤了他们本人，要么将他们的亲人朋友烧死，仇恨带来的愤怒压过了恐惧，他们不再与身旁的外来流浪者纠缠，紧握着拳头向黎凡追去。
树屋旁的高台，本来是为了和平的协谈，但此刻却作为阴谋的舞台。
黎凡站在高台中央，周围要么是仇恨他的本族人，要么是对他感到迷惑的外来流浪者——在今天一天，阿罗散布了许多关于黎凡的谣言，动摇了黎凡在流浪者中的形象。
“黎凡！”
伴随着愤怒的吼声，阿罗出现了，他满脸悲伤，抱着一个女性，女性正是之前长桌谈判的四位领导者之一，是里面最温柔的一个，但此刻女性脖子被割开，表情痛苦且绝望。
“你竟然杀了阿诺！”阿罗咬牙切齿，“我将你当作兄弟，但没想到你竟然利用了我，你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向过去复仇，阿诺只是劝你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你竟然就因为这个杀了她！”
外来流浪者大为惊讶，女性阿诺对人很好，没想到黎凡竟然将她给杀了，看来那些说法是真的，他并不是什么英雄，是只会满足自己的小人！
荒野上的人没怎么读过书，不怎么懂思考，只需要轻轻拨动情绪，就能控制他们崇尚或愤怒。
黎凡自然懂这个道理，就是他没想到阿罗够狠的，竟然直接牺牲了同伴。
而且看同伴死前绝望的神情看，这个牺牲，还挺不自愿的。
本族人见到这幕，见到外来流浪者也收到了黎凡的迫害，相像的经历与痛苦让他们对外来流浪者亲近了一些，这时本族人中的一个男性站了出来，他正是阿罗收买的卧底，在黎凡杀掉其他领袖后，趁机引导本族人。
阿罗与男性一唱一和，将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之间全部的矛盾都推给了黎凡，事实上这确实不难，双方的矛盾本来就是以崇尚或仇恨黎凡的方式表现得。
于是外来流浪者和本族人合作向黎凡发动攻击，黎凡在象征性抵抗两下，砍死几个本族人砍伤几个外来流浪者后，在阿罗与男性的夹击之下“狼狈”逃窜。
击退了共同的“敌人”，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之间虽然仍有隔阂，但至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激烈。
和平，真的来了。
这边的冲突结束不久，后山那边有了动静。
乐怜雪咳嗽着从后山踉跄着出来，她现在的形象可谓是狼狈，棒球帽没了，长发散乱着，白皙的脸上好几道黑煤印，衣服也脏兮兮，还有好几处被烧坏的痕迹。
她制止住了气态燃料，将火焰给熄灭了，同时将漆黑重甲的库玛刻印者给永远留在了地下。
至于另一位银白色重甲的，付出很大代价跑了出来。
不知会不会给黎凡造成麻烦。
想到黎凡，她抬起头，发现骷髅镇里乱糟糟，但并没有冲突，无论是外来流浪者还是本族人都在照顾伤员，尽管互相不怎么说话，氛围起码还是好的。
成功了，她有些惊讶，想不通黎凡是怎样做到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之间的冲突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激烈，那都是激进的阿罗与疯狂的族长给她的假象，作为住在一起生活了七年的双方，如果真的矛盾那么大，早就刀剑相向，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她向着骷髅镇走去，路上的人们看到她，只是默默避开，并没有主动接触。
直到她在街头看到了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看到乐怜雪，很开心地笑了笑，冲了过来。
“大姐姐，你知道吗，坏人黎凡被我们打跑了！”小女孩骄傲挺起胸膛。
尽管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从小女孩的话中，乐怜雪推断，黎凡真的去扮演了坏人的角色。
真是委屈他了，乐怜雪想。
“听说镇子里要选新族长了，”小女孩继续说，“是个看起来很凶的大光头叔叔，这个大叔叔说，以后我们不用再相互打架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是阿罗，他成功当上了族长。
不要将仇恨传递到下一代，乐怜雪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心中忽然涌出股暖意，哪怕只有这个小女孩没有被仇恨影响，普通的长大，那她这些天的努力就是有收获的。
黎凡说过，阿罗会成为一个好族长，于是她也相信阿罗，相信阿罗能够处理好仇恨与矛盾。
“大姐姐，给你这个！”小女孩将刚摘的一朵花送给乐怜雪，“这是我妈妈养在家里的，她让我看到你的话，把这个送给你。”
“大光头叔叔叫我们去呢，我先走了。”
这是一朵粉色的风铃草，花语有感谢与温柔的爱。
乐怜雪接过花朵，凑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目送小女孩蹦蹦跳跳离开，嘴角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另一边，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黎凡将昏死过去的银白色重甲刻印者推上吉普车，刻印者的重甲被扒了下来，堆到一旁，手筋脚筋被斩断，再用铁链紧紧困住。
“没想到族长竟然还藏着这种武器。”阿罗看着肌肉是他两倍以上的重甲刻印者，心惊胆战。
“行了，没别的事情我就走了。”黎凡待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模拟结束了，还捞到一个刻印者，可谓是大收获。
阿罗看着他，咧嘴一笑，张开双臂。
黎凡有些嫌弃的撇撇嘴，最后还是拥抱了上去。
“好兄弟，”阿罗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以后再回到荒野，有什么问题记得来找哥哥我。”
“，，，，，，快放开吧，你想勒死我啊。”黎凡差点呼吸不上来。
在阿罗大笑声中，他登上吉普车，手伸出窗户挥了挥，一脚踩在油门上，从镇子的大门使了出去。
顺着来时的记忆，黎凡看到了大公路，但他并没有登上，而是将车停在比较偏僻的角落，接下来的交互地区是库玛地下实验基地，这需要等刻印者醒来后，问一问。
视线之外亮度忽然高了点，紧接着副驾驶上传来物体落下的声音。
黎凡侧过头，正好看到乐怜雪单手递过来一支粉色的风铃草：
“送给你。”
她又立刻解释：“别误会，这是镇子里的本族人对我表示感谢的，但我认为，这份感谢你更应该获得，毕竟多亏你，冲突才能圆满和平的化解。”
黎凡捏着花梗，若有所思。
“困死了。”乐怜雪打了个小小哈欠，在洞穴里的一战消耗了她太多精力，“我在这里小睡一会儿，你不用在意我。”她说着的同时调了下座位，稍微放平些，闭上眼睛躺下，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已经很信任我了吗，黎凡看着睡着的乐怜雪想。
他重新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甚至说冷漠到有些严峻。
他左手攥着粉色风铃草的花瓣，伸出了窗外。
在另一边，骷髅镇，阿罗正和除他外剩余的两个领袖走着，其中一位领袖说：
“族长，真的要将本族人给保留下来吗？”
阿罗点头：“本族人比我想象中抵抗程度低，看来失去了老族长与几位领袖，剩下的都是无能之辈，这些人与其杀死，不如留下挖煤。”
“但这些人对黎凡还充满仇恨啊，”另一位领袖说，“如果让他们知道黎凡还活着......”
阿罗笑：“我当然知道，很多本族人对黎凡恨之入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我们恰巧可以利用这份仇恨，设想，一只带着无限仇恨的军队，那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走吧，和本族人见个面，让他们知道，我这位新族长的温柔。”
阿罗向约定好见面的地方前进，走着走着，忽然闻到血腥味，味道还格外的强烈，他与两位领袖都脸色差异，这时正好见有持枪的外来流浪者经过，赶忙上去问发生了什么。
“不是您的命令吗？”这队外来流浪者迷惑，“您说，将所有的本族人杀死，妇女和小孩都不要留下。”
阿罗愣住了，他什么时候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他赶紧冲向前方现场，看到的一幕吓到了他，那些全镇前来开会的本族人，全都倒在了血泊当中！
在他的脚边，是用身体护着小女孩的中年男女，男性的脸上有烧伤，女性不像是荒野人，他们将小女孩护在中间，想用身体挡下子弹，但终究没能成功，无情的钢铁将他们全都撕碎了。
“怎么回事？”阿罗瞳孔缩成针状，身旁的两位领袖也面面相觑，阿罗自始至终与他们待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下命令。
这些究竟是谁做的？！
他想找人询问，但在场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别人。
地面忽然暗了下去，仿佛有滩阴影在他们脚下如墨水般铺开，突然的情况让阿罗在内的三人都愣了下，下一刻，地面突然波动起来，无数长有尖刺的荆棘瞬间突出，从各个方向刺穿他们的身体。
阿罗感到腹部剧烈的疼痛，逐渐冷下去的身体让他明白，已经是致命伤了。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仿佛看到前面出现了漆黑的身影，那身影惨白的脸色带有一抹鲜红，像是在......笑？
“阿罗哥，你明明答应我，要将本族人全部解决掉的。”那黑影发出熟悉的声音，“这群人有多恨我你也知道，他们可是能成为刻印者的，放他们活着对我很不友好啊。”
“阿罗哥，答应别人的事情，要做的。”
“......黎凡？”阿罗喉咙涌出血，声音吞吐不清，“为......什么......我......”
黑影仿佛挠了挠头，很无奈说：
“乐怜雪对我挺有用的，要是让她知道我背叛了她，我会很困扰的。”
“所以，就不好意思啦。”
“特别模拟最多持续三个小时，嗯，差不多正好，结束，上传模拟。”
阿罗还想说些什么，但黑影已经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贯穿他们的阴影荆棘，他摔在了地上，鲜血与内脏从伤口处流出，与遍地本族人的鲜血混在了一起，他的瞳孔扩散，再也不动了。
同一时间，黎凡松开了左手，粉色的风铃草花瓣被攥得碎开，在风中破烂般远去。
圆满？
和平？
感谢？
他面无表情得关上窗户。
乐怜雪，我应该告诉过你，在荒野上，谁都不要相信，包括我。

第七十九章 背叛
黎凡向着骷髅镇奔去，整个镇子已经乱了起来，本族人和外来流浪者的冲突还是爆发了，这是预料之中的，他与阿罗私下的交谈中提到了这点，协谈若不能正常进行，则由阿罗私下挑起双方的冲突。
低着脑袋快速穿过人群，他找到了阿罗。
此时的阿罗正带人守在存放武器的房子前面，他并没有主动去拿武器，甚至不让其他流浪者拿，一直在努力劝解冲突的双方，俨然不愿看到大家流血的善良领袖。
“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一直在大声喊这个。
注意到黎凡后，他眨了下眼，打了个手势，顿时房子的窗户打开条缝，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把匕首扔了出来。
黎凡伸手接住匕首，不再掩饰，猛虎般扑向本族人，对着其中的领袖，捅出手中匕首，刺进腹部，而后用力一划，五脏六腑混着血液喷涌而出。
这残酷的一幕顿时吓到了许多人。
与乐怜雪想的不同，她以为本族人都是三观不正将外来流浪者当狗看，其实这只是族长与其身边比较极端一批的看法，对于大多数本族人，他们的恨意主要集中在黎凡身上，与外来流浪者并没有深仇大恨，且随着这些年的接触，也开始慢慢接收。
黎凡故意用残酷的杀法，将本族人中几个关键领袖杀死，接着向树屋旁的高台冲去。
阿罗紧随其后。
本族人对黎凡恨之入骨，当年的大火要么烧伤了他们本人，要么将他们的亲人朋友烧死，仇恨带来的愤怒压过了恐惧，他们不再与身旁的外来流浪者纠缠，紧握着拳头向黎凡追去。
树屋旁的高台，本来是为了和平的协谈，但此刻却作为阴谋的舞台。
黎凡站在高台中央，周围要么是仇恨他的本族人，要么是对他感到迷惑的外来流浪者——在今天一天，阿罗散布了许多关于黎凡的谣言，动摇了黎凡在流浪者中的形象。
“黎凡！”
伴随着愤怒的吼声，阿罗出现了，他满脸悲伤，抱着一个女性，女性正是之前长桌谈判的四位领导者之一，是里面最温柔的一个，但此刻女性脖子被割开，表情痛苦且绝望。
“你竟然杀了阿诺！”阿罗咬牙切齿，“我将你当作兄弟，但没想到你竟然利用了我，你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向过去复仇，阿诺只是劝你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你竟然就因为这个杀了她！”
外来流浪者大为惊讶，女性阿诺对人很好，没想到黎凡竟然将她给杀了，看来那些说法是真的，他并不是什么英雄，是只会满足自己的小人！
荒野上的人没怎么读过书，不怎么懂思考，只需要轻轻拨动情绪，就能控制他们崇尚或愤怒。
黎凡自然懂这个道理，就是他没想到阿罗够狠的，竟然直接牺牲了同伴。
而且看同伴死前绝望的神情看，这个牺牲，还挺不自愿的。
本族人见到这幕，见到外来流浪者也收到了黎凡的迫害，相像的经历与痛苦让他们对外来流浪者亲近了一些，这时本族人中的一个男性站了出来，他正是阿罗收买的卧底，在黎凡杀掉其他领袖后，趁机引导本族人。
阿罗与男性一唱一和，将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之间全部的矛盾都推给了黎凡，事实上这确实不难，双方的矛盾本来就是以崇尚或仇恨黎凡的方式表现得。
于是外来流浪者和本族人合作向黎凡发动攻击，黎凡在象征性抵抗两下，砍死几个本族人砍伤几个外来流浪者后，在阿罗与男性的夹击之下“狼狈”逃窜。
击退了共同的“敌人”，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之间虽然仍有隔阂，但至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激烈。
和平，真的来了。
这边的冲突结束不久，后山那边有了动静。
乐怜雪咳嗽着从后山踉跄着出来，她现在的形象可谓是狼狈，棒球帽没了，长发散乱着，白皙的脸上好几道黑煤印，衣服也脏兮兮，还有好几处被烧坏的痕迹。
她制止住了气态燃料，将火焰给熄灭了，同时将漆黑重甲的库玛刻印者给永远留在了地下。
至于另一位银白色重甲的，付出很大代价跑了出来。
不知会不会给黎凡造成麻烦。
想到黎凡，她抬起头，发现骷髅镇里乱糟糟，但并没有冲突，无论是外来流浪者还是本族人都在照顾伤员，尽管互相不怎么说话，氛围起码还是好的。
成功了，她有些惊讶，想不通黎凡是怎样做到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外来流浪者与本族人之间的冲突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激烈，那都是激进的阿罗与疯狂的族长给她的假象，作为住在一起生活了七年的双方，如果真的矛盾那么大，早就刀剑相向，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她向着骷髅镇走去，路上的人们看到她，只是默默避开，并没有主动接触。
直到她在街头看到了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看到乐怜雪，很开心地笑了笑，冲了过来。
“大姐姐，你知道吗，坏人黎凡被我们打跑了！”小女孩骄傲挺起胸膛。
尽管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从小女孩的话中，乐怜雪推断，黎凡真的去扮演了坏人的角色。
真是委屈他了，乐怜雪想。
“听说镇子里要选新族长了，”小女孩继续说，“是个看起来很凶的大光头叔叔，这个大叔叔说，以后我们不用再相互打架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是阿罗，他成功当上了族长。
不要将仇恨传递到下一代，乐怜雪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心中忽然涌出股暖意，哪怕只有这个小女孩没有被仇恨影响，普通的长大，那她这些天的努力就是有收获的。
黎凡说过，阿罗会成为一个好族长，于是她也相信阿罗，相信阿罗能够处理好仇恨与矛盾。
“大姐姐，给你这个！”小女孩将刚摘的一朵花送给乐怜雪，“这是我妈妈养在家里的，她让我看到你的话，把这个送给你。”
“大光头叔叔叫我们去呢，我先走了。”
这是一朵粉色的风铃草，花语有感谢与温柔的爱。
乐怜雪接过花朵，凑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目送小女孩蹦蹦跳跳离开，嘴角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另一边，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黎凡将昏死过去的银白色重甲刻印者推上吉普车，刻印者的重甲被扒了下来，堆到一旁，手筋脚筋被斩断，再用铁链紧紧困住。
“没想到族长竟然还藏着这种武器。”阿罗看着肌肉是他两倍以上的重甲刻印者，心惊胆战。
“行了，没别的事情我就走了。”黎凡待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模拟结束了，还捞到一个刻印者，可谓是大收获。
阿罗看着他，咧嘴一笑，张开双臂。
黎凡有些嫌弃的撇撇嘴，最后还是拥抱了上去。
“好兄弟，”阿罗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以后再回到荒野，有什么问题记得来找哥哥我。”
“，，，，，，快放开吧，你想勒死我啊。”黎凡差点呼吸不上来。
在阿罗大笑声中，他登上吉普车，手伸出窗户挥了挥，一脚踩在油门上，从镇子的大门使了出去。
顺着来时的记忆，黎凡看到了大公路，但他并没有登上，而是将车停在比较偏僻的角落，接下来的交互地区是库玛地下实验基地，这需要等刻印者醒来后，问一问。
视线之外亮度忽然高了点，紧接着副驾驶上传来物体落下的声音。
黎凡侧过头，正好看到乐怜雪单手递过来一支粉色的风铃草：
“送给你。”
她又立刻解释：“别误会，这是镇子里的本族人对我表示感谢的，但我认为，这份感谢你更应该获得，毕竟多亏你，冲突才能圆满和平的化解。”
黎凡捏着花梗，若有所思。
“困死了。”乐怜雪打了个小小哈欠，在洞穴里的一战消耗了她太多精力，“我在这里小睡一会儿，你不用在意我。”她说着的同时调了下座位，稍微放平些，闭上眼睛躺下，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已经很信任我了吗，黎凡看着睡着的乐怜雪想。
他重新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甚至说冷漠到有些严峻。
他左手攥着粉色风铃草的花瓣，伸出了窗外。
在另一边，骷髅镇，阿罗正和除他外剩余的两个领袖走着，其中一位领袖说：
“族长，真的要将本族人给保留下来吗？”
阿罗点头：“本族人比我想象中抵抗程度低，看来失去了老族长与几位领袖，剩下的都是无能之辈，这些人与其杀死，不如留下挖煤。”
“但这些人对黎凡还充满仇恨啊，”另一位领袖说，“如果让他们知道黎凡还活着......”
阿罗笑：“我当然知道，很多本族人对黎凡恨之入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我们恰巧可以利用这份仇恨，设想，一只带着无限仇恨的军队，那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走吧，和本族人见个面，让他们知道，我这位新族长的温柔。”
阿罗向约定好见面的地方前进，走着走着，忽然闻到血腥味，味道还格外的强烈，他与两位领袖都脸色差异，这时正好见有持枪的外来流浪者经过，赶忙上去问发生了什么。
“不是您的命令吗？”这队外来流浪者迷惑，“您说，将所有的本族人杀死，妇女和小孩都不要留下。”
阿罗愣住了，他什么时候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他赶紧冲向前方现场，看到的一幕吓到了他，那些全镇前来开会的本族人，全都倒在了血泊当中！
在他的脚边，是用身体护着小女孩的中年男女，男性的脸上有烧伤，女性不像是荒野人，他们将小女孩护在中间，想用身体挡下子弹，但终究没能成功，无情的钢铁将他们全都撕碎了。
“怎么回事？”阿罗瞳孔缩成针状，身旁的两位领袖也面面相觑，阿罗自始至终与他们待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下命令。
这些究竟是谁做的？！
他想找人询问，但在场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别人。
地面忽然暗了下去，仿佛有滩阴影在他们脚下如墨水般铺开，突然的情况让阿罗在内的三人都愣了下，下一刻，地面突然波动起来，无数长有尖刺的荆棘瞬间突出，从各个方向刺穿他们的身体。
阿罗感到腹部剧烈的疼痛，逐渐冷下去的身体让他明白，已经是致命伤了。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仿佛看到前面出现了漆黑的身影，那身影惨白的脸色带有一抹鲜红，像是在......笑？
“阿罗哥，你明明答应我，要将本族人全部解决掉的。”那黑影发出熟悉的声音，“这群人有多恨我你也知道，他们可是能成为刻印者的，放他们活着对我很不友好啊。”
“阿罗哥，答应别人的事情，要做的。”
“......黎凡？”阿罗喉咙涌出血，声音吞吐不清，“为......什么......我......”
黑影仿佛挠了挠头，很无奈说：
“乐怜雪对我挺有用的，要是让她知道我背叛了她，我会很困扰的。”
“所以，就不好意思啦。”
“特别模拟最多持续三个小时，嗯，差不多正好，结束，上传模拟。”
阿罗还想说些什么，但黑影已经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贯穿他们的阴影荆棘，他摔在了地上，鲜血与内脏从伤口处流出，与遍地本族人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阿罗死了。
同一时间，黎凡松开了左手，粉色的风铃草花瓣被攥得碎开，在风中破烂般远去。
圆满？
和平？
感谢？
他面无表情得关上窗户。
乐怜雪，我应该告诉过你，在荒野上，谁都不要相信......
包括我。

第八十章 休息与总结
荒野上的天气很极端，有时冰雪交加寒风宛如刀片刮着人骨头，有时烈阳无情热浪滚滚烫的皮肤生疼，极寒与极热又能一天之内频繁交换，极为混乱，不少气象学家致力于摸清荒野气候变化规律与形成原因，可惜就算无数研究员前仆后继，时至今日，仍没能给出份合理的解释。
科学在这里不适用，不少气象学家自暴自弃地说。
因此尽管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漆黑的乌云从遥远的东方压了过来，转瞬间占据了整个天空，紧接着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黎凡坐在吉普车上，挡风玻璃上雨水流淌形成的涟漪遮挡了一切，现在接近晚上九点，荒野的夜晚本就漆黑，加上大雨，就算车灯再怎么给力，能见度始终低于二十米。
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不敢开车，只好缓慢地将吉普车远离大公路，停靠在堆叠的巨石旁，以免从哪个方向突然窜出来一辆失控的大卡车，带着他再穿越一次异世界——荒野上疯子并不少，绝对就有人为寻求刺激，挑这种时候飙车。
外面狂风暴雨，车内温暖安静，可以的话再放一首经典小曲，双手扶着方向盘什么也不想，任由情绪跟随着音乐奔驰......确实挺有韵味。
可惜，副驾驶上兔子般蜷缩休息的乐怜雪与后排座位上铁链捆绑昏死的刻印者，势必无法让他一个人悠悠闲闲地享受氛围。
黎凡点开了反派模拟器，滚动文字的界面出现在视线中央。
他先是对自己的状况做了个总结。
【姓名：黎凡】
【性别：男】
【特质点数：1】
【商城点数：4700】
【特质槽位：0】
【拥有道具：无】
【已选特质：灵能潜质、精神充沛、考核强手】
【可模拟的正派人物：月夜下的白色精灵】
【可选择的反派人物：笑面】
三个特质，灵能潜质没什么好说的，确实如介绍的那样帮我打开真实世界的大门，不过因为缺少导师，又没有神明传授知识，关于灵能只停留在知道概念，粗浅使用的程度。
......有了合作的经历，我与乐怜雪的关系更近了些，可以尝试从她身上获得更深的信息。
不过，在和她交流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再暴露出任何能联想到笑面的事情。
当初找她的行为是有些鲁莽，但现在看来效果不错，证明我看人的眼光没有问题。
精神充沛，这个特质更多体现在细节方面，比如模拟不用再担心人物死亡昏过去，比如上蹿下跳剧烈运动后熬夜连续模拟也能顶得住。
就是精神与灵能，不清楚这两者之间有没有直接联系。
考核强手，这个特质更适合高墙另一边，荒野上面很少有考核......其实这个特质可以通过诱导对方触发，不过目前接触的，还不需要特意这样做。
如果可以，黎凡并不想太依赖模拟器，这算是他别扭的地方，生死关头内心兴奋敢拿生命在内的一切去赌，日常生活中却疑心谨慎总是往不好的方面想。
莽怂二相性啊。
关于商城点数，在第二次模拟后，他共有3200商城点数，这两次模拟获得的商城点数分别为1500与2000，其中花了2000商城点数给笑面买了个技能。
4700的商城点数，再存一存可以买个新反派人物了，不过比起新反派人物还是攒一攒买个新正派人物比较好，买新正派人物可以通过套餐绑定个新反派人物，节省商城点数，新的正派人物还能进行模拟，获得奖励。
不过这商城点数总感觉存不住的样子，稍微给笑面升两下就没了。
应该会有哪次模拟任务分数特别高给的奖励特别多吧，不然这样给一点花一点，这辈子别想解锁新的人物了。
说到笑面，黎凡将反派人物点开。
【反派人物：笑面】
【人物特质：缝隙生物】
【技能：投影、潜行操纵、暗影荆棘】
笑面最大的特点能够潜入缝隙，本以为是个很厉害的属性，结果倒好，是个刻印者都有针对缝隙的方法......不过想来也是，缝隙那么明显的存在，怎么可能不被针对。
投影，这个骗骗普通人可以，骗刻印者就算了，普通人被骗了不清楚喊声卧槽就跪了，但碰上刻印者完投影，人家现实里一拳打到缝隙里面。
这个技能花费2000商城点数能够升级为活性投影，听名字像个分身似的，就是不知道能继承多少战斗力。
潜行操纵，唯一的真神技能，至今为止所有的高光操作可以说都是这个技能打出来的，普通刻印者***纵意味着结束，但对更厉害的刻印者，操纵要么被接触，要么在缝隙投射斥力下强行中断，不太能发挥作用。
这个技能花费1500商城点数能升级为阴影寄生，听上去比操纵要更深入一点。
暗影荆棘，伤害和控场可以，但荆棘有延迟且硬度并没有那么高，不过在合适时刻用，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这个技能提示要升级人物特质后才能继续升级，从这一点看，这个技能适用期挺长的，说不定只是因为刚获得，还有些用法没开发出来。
之后就是2000商城点数的深层制造，效果从名字推断，应该是想库玛护理院漆黑棺材那样，在缝隙中开辟个能容纳实体的空间，另一个是2500商城点数的缝隙爆破，像是个打爆发伤害的技能。
目前手里有4700商城点数，留下200买特质清除剂预防意外，剩下4500，不管升级与购买怎么搭配，最多只能点两个。
穷啊！
黎凡看向模拟的时间。
交互区域特别模拟结束时间：212：42：28
最终模拟结束时间：213：00：28
能够看出这两个模拟对应现实发生的时间很接近，中间只差了二十八分钟，交互区域只剩这个，看来那无法应对导致他被迫选择负面特质的危机，就是在这中间发生的。
不过关于危机，他存在些许想法......
轻轻摇了摇头，黎凡将目光放到副驾驶座上闭眼休息的乐怜雪身上。

第八十一章 神印
少女侧躺，蜷缩着身体，本来高挑的身姿此刻意外显得娇小，长而浓密的睫毛叠在一起，薄薄的嘴唇轻抿，神情舒展，睡得很沉很香，毫无防备的样子。
欣赏美丽的事物能让人心神愉悦，漂亮女孩也属于其中，某个研究团队甚至做了调查报告，表示男人每天花点时间欣赏漂亮女孩，能延长五到十年的寿命。
“一直盯着别人的睡脸看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乐怜雪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对着黎凡的视线，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悦。
“不经车主允许擅自搭便车，同样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黎凡说，“算我们扯平了。”
乐怜雪坐了起来，打了个小小哈欠，下意识将胳膊举过肩膀，后仰舒展着身体，口中发出舒服的吐息。
黎凡移开了视线，乐怜雪之前睡觉时将外套当被子盖在身上，起来时外套滑落，此时的她上身穿的是略显紧致的黑色毛衣，伸懒腰时无意间挺起的胸膛，让本就贴着身体的曲线更加紧绷。
“后山怎么样了？”他问。
引燃的煤矿，这已经属于灾害的程度，能与之类比的是地震、台风与火山喷发，他真的很好奇，面对这种天灾，乐怜雪都做了些什么。
“我将火给灭了。”乐怜雪解释，“整片矿区是像火车般一节一节，连接的铁门都紧闭着，将气态燃料给分隔开，当时燃烧的只有最前面的第一节，在连接的铁门融化前，我将火势给控制住了。”
她的表情带了些庆幸：“只能说运气比较好，如果第二节燃料被引燃，后续的连锁反应我绝对控制不住。”
“真够厉害的......”这是黎凡心里想的实话。
“马马虎虎吧。”乐怜雪说的谦虚，但嘴角扬起的弧度还是暴露出内心的得意。
对她而言，控制住火焰，拯救骷髅镇里无辜的人，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且还收到了蕴含着感谢的花......想到这里，她看向黎凡，又看了看周围，并没有找到那朵粉色的风铃草。
她本来想问花呢，但又想到她已经将花送给了黎凡，怎么处理是人家的事情，现在追问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于是她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总感觉闷闷不乐的。
“你带着他干什么？”乐怜雪看向铁链捆绑昏死在后排座位上的刻印者。
“见到一个活着的刻印者不容易，想研究研究。”黎凡伸手碰了下刻印者鼓起的肌肉，故作感慨道，“身体如此凶悍，不知道信的是哪家神，肌肉之神吗？”
“他......可能......没有信奉的神明......”乐怜雪皱着眉头，很不愿提出这个假设的样子。
“没有信奉的神明？”黎凡愣了下，问，“但你不是说过，凡是触及灵能只能是刻印者？”
“他是刻印者，但他身上的印记，不一定是神明刻下的。”乐怜雪犹豫不确定地说，“因为他是库玛机构的。”
库玛......黎凡表面露出疑惑的神情：“库玛机构？这是什么？”
“库玛机构表面是一家很高端的医疗机构，实际上是研究灵能的特殊机构。”乐怜雪解释，“具传闻，库玛机构已经掌握人造刻印的技术，能够不借助神明的力量，将印记刻入灵魂，人为制造刻印者。”
“但......”乐怜雪抿了下嘴唇，沉默一会儿，继续说，“很奇怪的一点，库玛的刻印者与正常的刻印者并没有区别，在和他们交手中，我能清晰感受到，他们本身不拥有力量，而且每次施展奇迹前，有明显的准备动作，类似我们的“祈祷”，而后灵能涌现。”
“那没有神明的话，这股灵能是由谁提供的？”
黎凡想了想：“会不会是库玛有个装置什么的，能够起到神明的作用，向自家刻印者提供灵能？”
“......能够起到神明的作用，你知道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吗？”乐怜雪看着黎凡，“意味着人造神明，你觉得库玛机构有能力人造神明？”
“有.....或是没有？”黎凡不好回答。
是真不好回答，乐怜雪如此认为是因为她明确知晓神明的强大，但黎凡不是啊，他没有与神明接触过，如果“向刻印者传递灵能”与“神明”能画等号的话，那他在某种意义上真就属于神明。
这给了他一种神明也就那样的感觉。
“你今后会慢慢感受到神的强大，明白那是人类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的层次。”乐怜雪重新看回刻印者，“我猜测，库玛机构背后应该也有个神明，只是这个神明与其他神明相比要特殊些。”
“特殊些？”黎凡重复乐怜雪最后的三个字，这是一种技巧，可以让对方顺着话题继续讲下去。
“我之前给你讲过，不同神明对应的灵能是不同的。”乐怜雪张开掌心，“但你应该体验过，灵能诞生的过程。”
黎凡感到乐怜雪掌心中涌现出一股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与他灵魂深处刻印中涌出的气息相同，这股气息会伴随着他祈祷的内容，转变为灵能来引发不同的奇迹。
乐怜雪解释：“我们将这股气息统称为“神印”，神明通过刻印赐予神印，神印与神明拥有的象征融合后成为灵能，不同神明因为象征不同，对应的灵能不同，但在那之前，从刻印中涌出的神印却是完全相同的。”
黎凡点点头，他听明白了乐怜雪的意思，不管是他体内的神印，还是乐怜雪体内的神印，亦或是血族亲王莫恩哈德体内的神印，他们所有人的神印都是相同的。
神印本身无法引发奇迹，只有与神明拥有的象征融合才能改变现实......怪不得血族的灵能水晶需要用活人制作，因为他们始祖的象征为血肉。
话说，我的权柄和象征是什么？
“这么说，库玛机构的刻印者特殊的地方，在于他们的神印和别的不同？”黎凡猜测。
乐怜雪摇摇头：“他们的神印和我们的神印没什么区别。”
“库玛机构刻印者特殊的地方在于，他们的灵能没有特殊性，换句话说，神印本身就是他们的灵能。”

第八十二章 权柄、象征与刻印者
“库玛刻印者特殊之处在于，神印本身就是他们的灵能。”乐怜雪认真说，“他们没有神印与象征融合转变为灵能这一过程，是直接利用神印引发奇迹。”
黎凡眨了眨眼睛，脑子里尽力思考着这句拗口的话。
还是拿血族举例子吧，血族信奉的神明为始祖，始祖的权柄为畸变，象征为血肉，因此当血族向始祖祈祷后，刻印中涌出神印，神印本身只是股气息什么也做不到，这股气息先与血肉融合化为血肉灵能，而后血肉灵能引发畸变相关的奇迹，这是正常的神明与刻印者。
现假如血族是库玛刻印者，他们向始祖祈祷获得神印后，无需将神印与血肉融合，本来什么也做不到的气息在他们手中有了效果，能直接用来引发奇迹。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库玛信奉的神明拥有的象征为“无”？”黎凡问，“相当于神印与“无”融合化为灵能，之后的就跟正常流程一样。”
乐怜雪反驳：“我建议你不要这样理解，它会让你陷入更抽象的麻烦，要始终记得，神明拥有权柄与象征，失去任何一项都不足以继续称为神明，权柄与象征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并不存在“零”“空”“无”这么一说。”
黎凡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关于象征这点先不谈，那库玛刻印者对应的权柄是什么？”
乐怜雪摇头：“并不知道，他们利用神印引发的都是些很普通，很没有特殊性的奇迹，比如释放神印造成冲击，用神印包裹住对方往回收产生拉力，将神印汇聚在拳头上打出强化伤害，根本判断不出对应的权柄是什么。”
黎凡提出假设：“会不会真如传闻的，库玛拥有人造刻印的技术，因为不涉及神灵，所以本来就没有权柄和象征？”
乐怜雪轻轻叹气：“我个人不接受这种说法，刻印是神明的能力，我无法想象这份能力能被人类所掌握。”
她顿了下，继续说：“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并不代表其他人更不代表事实，库玛刻印者存在特殊是毋庸置疑的，而解开这份特殊，便是我接下来想做的事情。”
黎凡听出来些什么：“难不成你来骷髅镇的目的，就是为了库玛的刻印者？”
“我收到一些情报。”乐怜雪想了下，决定信任黎凡，“安司老师她做这方面的工作，你以后有什么需求可以去找她，价格在业内算是公道，你和她还是标准师生关系，说不定能给你些优惠。”
安司老师，黎凡点点头，我就说以普通人的标准看，她气质有点过于利落了。
“其实库玛刻印者的特殊，反而隐藏着不少价值。”乐怜雪愿意分享，“我之前提到过，不同教派不同神明不同灵能，因此教派之间的提升方式是不适合通用的，神明的脾气不同，灵能的属性不同，对我而言好用的方式，对你而言说不定意味着错误甚至死亡。”
“但库玛不同，神印就是他们的灵能，而所有教派的神印是相同的，这意味着库玛的各项理论、研究与技能对所有的刻印者都有用。”
乐怜雪说：“在16区域，有一座隐藏于地下的库玛实验基地，接下来我会去往那里，据传闻，库玛不仅有人造刻印，甚至有人造祝福与人造恩赐，我之前交手的刻印者已经有些微祝福者表现，我猜测在库玛地下实验基地里，就有人造祝福相关的资料。”
“人造祝福，欸？”黎凡愣了下，眼睛瞪大看向乐怜雪，“你还不是祝福者？”
灵能人员三大阶级，最普通的刻印者，较稀缺的祝福者，最稀少的恩赐者，他一直以为乐怜雪是恩赐者的。
乐怜雪明白了黎凡为何惊讶，她下意识挺直了身体，很严肃解释道：“灵能人员的强与弱不能简单只看阶级，与教派、神明等各方面都有关系，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自身，就算是同个教派，祝福者与恩赐者未必就比刻印者强，而刻印者也不代表一点不如那些祝福者与恩赐者......”
黎凡抬手打断乐怜雪：“你不用解释那么多，反正真相就是，你只是一个刻印者？”
乐怜雪瞪着黎凡：“这很重要吗！”
“我是觉得不重要，”黎凡笑了笑，“但某个人似乎觉得很重要......”
“闭嘴！”乐怜雪差点伸手去拧黎凡，这也是黎凡第一次见乐怜雪这么急。
不过，刻印者，乐怜雪都这种程度了结果还是只是个刻印者，那之后成了祝福者或是恩赐者，那还不了得？
“你不是有自家教派吗？”黎凡疑惑，“为什么还要去借助库玛的方法，直接用自家方法成为祝福者不是更正宗？”
“总不能说你不够格吧？”
“我当然够格！”乐怜雪大声说，但随后表情明显暗淡下去，声音也轻了许多，“我明明已经够格了......”
或许是不愿将柔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乐怜雪摇摇头将负面情绪抛开，重新恢复日常生活中强势的样子，居高临下询问黎凡：
“总之，接下来我会前往库玛地下实验基地，我已经从他们口中问的基地的具***置，你想要跟着一起来吗，库玛的资料应该对你有用。”
岂止是有用，简直是超级有用，他又作为神明又作为信徒，但对自己的权柄与象征是一概不知，而库玛的各项研究与技能都是以神印为基础，不包含刻印也不包含权柄，简直是太对胃口了！
就算交互区域不是这里，他也一定要去一趟。
“既然要去，那需要先做些准备。”黎凡说，“研究资料之类肯定属于机密，人家绝对不会轻易给我们。”
“我是想尽力通过正规途径获得资料的，比如交易。”乐怜雪说。
“那也要做好暴力的准备。”黎凡指着昏死在后排的刻印者，“库玛地下实验基地肯定有很多这种刻印者，我们要提前多获得点信息，比如弱点之类。”
乐怜雪说：“我已经通过他们的讲述，知道了库玛制造他们的过程，等下我讲给你。”
“那能获得什么信息。”黎凡建议，“我们把他解剖了，从内到外仔细研究一遍，这样获得的信息才全面。”
“活体解剖？”乐怜雪眉头皱起，“这种邪恶的做法与魔鬼有何区别？”
黎凡在乐怜雪的斥责中低下头，痛并深刻地反省：“你说的很有道理......等我一下......”
刚说完，他向后排昏死的刻印者伸出双手，动作之快乐怜雪都来不及阻止，只听见咔吧的声响，库玛刻印者的脑袋顺时针扭出不可思议的角度。
“好了！”
黎凡对着目瞪口呆的乐怜雪笑着说：
“不算活体了，我们开始解剖分析吧。”

第八十三章 抵达门口
解剖最终还是被乐怜雪制止了。
“任何以研究为目的，夺走他人生命的行为都是邪恶。”她这样说，“面对犯下滔天之罪的恶人，我们可以将他制裁，但必须明白这属于正义的审判，若心中对此懈怠信念放纵，终有一日会堕入欲望的深渊，成为恶魔般的存在。”
黎凡心想怪不得乐怜雪对正义的概念那么执着，原来正义对她而言起这个作用，那是要执着点了，不然万一心中“正义”的概念偏了点.......
刻印者的尸体最终被丢下车去，黎凡对此有些不情不愿。
倒不是担心会暴露什么，这地方本就偏僻，附近又有许多肉食动物，尸体在被其他人发现前，大概率被啃食的骨头都不剩，单纯是他觉得将尸体分析了更好，能获得更多的情报，随手这么丢掉实在太可惜了。
好在随后乐怜雪为他提供了相关信息，包括库玛刻印者的弱点。
“库玛刻印者的诞生有三道工序，第一道为强化血清注射，不同的血清强化不同的部位，比如肌肉强化、大脑强化等，这次遇到的两个就是肌肉强化类。”
“在身体完全得到强化后，进行第二道工序，人体改造，在体内植入线路等各种部件，根据不同的强化有配套的不同部件。”
“在内部改造完成后，便来到第三道工序，穿戴对应的装甲，并通过数据线将神经与装甲连接起来。”
“完成这三道工序后的成品，才算完整的库玛刻印者。”
乐怜雪说：“人体、内部线路、外部装甲，这三者合一才算完整，因此与库玛的刻印者战斗时，可以尝试攻击对方后颈，那里是人体神经与外部装甲的连接口，当受到攻击连接出现紊乱时，库玛刻印者很容易失去战斗力。”
黎凡想这个弱点有和没有区别不大，库玛刻印者装甲硬的惊人，连接口的后颈肯定防护更加严实，哪有简单就能砍动的。
不过他还是将其记在心中。
“对了，这身装甲我能不能用上？”黎凡说着，将拆开来的银白色装甲拿了一块过来。
装甲的外表银白，触感坚硬光滑，内部却是软和的黑色垫子，垫子里面陷着各种晶蓝色的线路，他拿过来的是胸口上的一块，类似刻印纹路正对着的内部，有蓝色的“KK3”字样。
“KK3？”黎凡问乐怜雪，“这是什么？”
“应该是装甲的型号，KK是系列，3指第三代。”乐怜雪也不敢断定，刻印者并没有向她交代这方面的内容。
“你用不了。”她对将装甲对着身体摆布的黎凡说，“这种款式的装甲需要与神经连接，等下到库玛基地你可以留意下，有没有无需连接就能用的款式。”
“行吧。”不能派上用场让黎凡有些失落。
“我们等下怎么去库玛基地？”黎凡看向乐怜雪，“你不是有一招传送还是瞬移，嗖的一下从这边飞到那边，你拽着我传过去呗。”
“我确实有那么一招，但使用的前提是我或者同行的人中有曾经去过，并清晰记得前往目标地点的路径。”乐怜雪微笑，“如果刚才你没有扭断库玛刻印者的脖子，我们确实可以借助他，立刻前往库玛地下实验基地。”
“但现在，开车去吧。”
“......我的错。”黎凡很自觉举起手。
荒野上的天气变化极快，暴雨来到突然去的也突然，天气已经晴朗，尽管地上泥泞不堪，大公路因为积水有些打滑，但黎凡还是决定立刻上路。
根据乐怜雪提供的地点，开车到达要八天多，而模拟倒计时堪堪只剩不到九天时间，现在出发，加上中途加油、休息的时间，不快点说不定还真赶不上这次的交互模拟。
这是每次都挺急得。
路途中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就是乐怜雪中间好奇心有些按捺不住，每次碰到野生动物、意外天气、区域势力都会向他打听，偏偏这女孩子又要面子，每次都不好意思直接询问，总是拐弯抹角的，别扭之极，导致后面黎凡每次碰到新东西，不用提醒就主动解释。
导致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导游。
唯一他没有主动解释的，是碰到“红帐篷”，那材料精致的红色帐篷在荒野之上格外醒目，帐篷的门微微敞开，门帘上垂下晶莹的珠子。
那次他没有主动解释，但无奈乐怜雪不断地旁敲侧击，最后实在受不了，将车停在帐篷不远处，将车门打开。
“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目睹着乐怜雪进去，紧接着又快速出来，同手同脚走着，尽管能看出她在尽力装的冷静，但那股落荒而逃狼狈感怎么也掩饰不住。
“怎么样？”黎凡心里泛着坏问。
乐怜雪紧紧抿着嘴巴不说话，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侧脸，但从头发中钻出的耳朵发红，她举起小粉拳往黎凡的肩膀上锤了两下，力度之大明显带了点个人恩怨。
在这之后的路程一帆风顺，运气很好，天气尽管仍然多变，但都是些小风小雨，并没有遇上恶劣到无法前进的情况，终于，在距离交互模拟还有两个小时结束时，黎凡感到了库玛地下实验基地的入口。
那是一座山脉的深处，是有通往里面的山路，但从山脉入口处开始，道路就被封锁。
他和乐怜雪一合计，将吉普车停在山脉外围，两人轻装上阵，凭借着乐怜雪目之所及就能传送的能力，各种抄近路，并不困难的来到山脉中间，最为挺拔的那座山峰前。
在山体的一侧，有个明显人为开辟的山洞，呈长方形，能直通大卡车，眺望能看到里面矿灯散发的微弱光芒，门口有持枪的人员，但从松懈的动作与倦怠的神情看，相当不专业。
黎凡点开模拟器，发现在这里是不能进行模拟的，这里并不属于库玛基地的范围，看来想要进行模拟，他必须真的进入这栋地下建筑中。
他与乐怜雪互看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询问的意思。
该怎么进去。

第八十四章 潜行
并不是该怎么进去，而是想怎么进去。
乐怜雪知道库玛地下基地的防备拦不住她。
黎凡知道库玛地下基地的防备拦不住乐怜雪。
面对库玛基地敞开的洞穴，两人有无数种进入的姿势。
现在的问题是，该用哪种姿势进去。
因为目标是库玛基地礼关于人造祝福的资料，将所有的姿势分分类，无非就是两种，文的或武的。
文的就是光明正大的出现，用协商、谈判、交易的方式从库玛手中换取这份资料，武的就是不择手段，潜入进去偷，偷不到就抢，用强硬的方式将资料拿到手。
黎凡当然想玩武的，只是乐怜雪有文的意思。
潜入与交易，任何一个选择都会影响另一个，先潜入，失败被发现，库玛方的好感会降低许多，这时再提交易无非是难以达成，而先交易，无异于提醒了对方，库玛之后加强相关防备，再潜入难度就高了。
“乐怜雪同学，难不成你真觉得库玛能与你达成交易？”黎凡劝道，“就算是我这个接触灵能没多久的新人，也能理解“人造刻印”的价值，更别提更上一层的“人造祝福”了。”
“这种机密资料人家肯定不会卖的。”
乐怜雪说：“我当然知道，但......”她也充满郁闷，以前虽然也有过类似，强行夺走他人财产的经历，但那时候的“财产”往往都是不义之财，且对周围无辜之人充满危险。
比如上次的异常浓度灵能水晶，先是通过灰色途径不法交易获得，其次灵能水晶本身有失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能炸毁整条街区。
在这种前提下，她才能心无愧疚地出手。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
““人造祝福”相关资料无疑是库玛的财产，而这份财产并没有对无辜之人的生命产生威胁，我不能只因为“我想要”这个理由行动。”乐怜雪摇头，“这不道德，也不正义。”
“你对自己还真是严格......”黎凡撇撇嘴。
对比下乐怜雪，黎凡发现自己的道德水准简直能用杂碎来形容，他干什么事情从来没有从正义、法律、道德之类的方法出发，从来都是意愿第一，想做什么，哪怕违背规则践踏道德也会去做。
这方面，他与乐怜雪的本质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自己”。
不过乐怜雪是用严格的正义、道德与善良坚持本心，努力成为理想中的自己，而他，单纯想让自己更加“随心所欲”罢了。
“那你有考虑过，库玛不愿和你交易的情况吗？”黎凡问，“还是说，你能给出让库玛无法拒绝的价格？”
乐怜雪沉默会儿：“我手中没有无法拒绝的价格，同时，我也想过，库玛不愿交易的情况。”她低头又沉默了会儿，抬头看向黎凡，说，“但即便如此，我仍想获得这份资料。”
黎凡眼睛微微瞪大了些，他听出了乐怜雪的意思，如果道德的方法无法获得，那她就算违背心中的道德与正义，背负跟随一生的污点与愧疚，也想获得成为祝福者的方法。
他忽然间有些好奇，乐怜雪为什么这么想成为祝福者。
“不要这么着急下定论嘛，伱怎么就断定这份资料没有害人呢？”黎凡说，“说不定库玛就凭借着这份资料做着各种人体实验，残害生命。”
“但事实究竟怎么我们并不知晓，擅自将情况定义得对自己有利，终究是自欺欺人。”乐怜雪说，“本心是不会骗人的，这种各种找借口说服自己，不过是虚伪罢了。”
她看向黎凡：“知错犯错与自我虚伪，你觉得哪种更恶劣？”
我觉得都还好......黎凡想到什么，说：“
看来你是决定先尝试交易，交易不成再想办法，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分开行动，你去买我去偷。”
乐怜雪皱了下眉：“你确定？库玛地下实验基地中可是有不少的刻印者，甚至有祝福者的存在，你独自一人能够应对？”
“这不有你帮我打掩护嘛。”黎凡说，“只要你声势足够大，帮我将库玛的目光都吸引过去，我面对的困难就小很多。”
乐怜雪知道黎凡并不是喜欢逞强的那种人，既然他这么说想必是有自己的自信，于是点点头。
“将手伸过来。”乐怜雪伸出手指，点在黎凡的手背之上。
黎凡感觉一股凉意涌入身体，他看到银白色的纹路在手背上浮现，而后快速地融入皮肉。
“我在你身上刻下一道标记，能帮助我找到你的位置。”乐怜雪说，“同时这道标记能帮助你抵御一次伤害，一旦遇到意外，多坚持一会儿，我会尽快赶来救你。”
乐怜雪说完，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从隐蔽之处站起身，向着库玛基地的入口走去，伴随着她睁开眼睛，神印气息从体内汹涌而出，宛如海洋般将周围给笼罩在内。
在这个瞬间，整片山脉都仿佛寂静了，山洞中的兽类、泥土中的虫子、树枝上的鸟雀，所有的生物在此刻都感到了不安，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基地前的两人，他们忽然感到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本来还有些倦怠的神情一下子惊醒。
黎凡看着乐怜雪周围海啸般神印气息，感受着那股庞大的压力，眼角抖了抖。
这是刻印者？
他明白，这就是乐怜雪所谓的“声势浩大”，不过这可真够浩大的，大到能够吓死人。
果然，在乐怜雪展现气息后没多久，众多穿着盔甲的库玛刻印者冲了出来，将她团团包围起来，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与她接触，而乐怜雪则仿佛没有看到这些人一般，迈着不急不慢的步伐，向着洞穴深处前进。
伴随着她的前进，那些围在她身边的库玛刻印者都纷纷向后退去，让出一条路来。
黎凡在乐怜雪离开后获得缝隙生物属性，潜入缝隙当中，海洋般的神印气息包含了一切，包括缝隙，那些能够看到缝隙的库玛刻印者并没有发现他。
黎凡向着地下前进。

第八十五章 进入库玛
黎凡在缝隙中快速移动着。
如果此时有谁将视线投入缝隙，便能够看到，他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漆黑火焰，这火焰宛如活物，在火焰簇拥的脸颊部位，有画着笑容的白色面具，只是无论火焰还是面具都呈现虚幻，并没有将位于其中的少年完全遮掩。
在之前，因为灵能供给不上，黎凡只是通过祈祷获得缝隙生物属性，并没有尝试过与笑面融合。
但这次不同，他前往的库玛基地，里面有刻印者甚至祝福者，三脚猫半吊子的技能还是收起来吧。
他具有祝福者的能力，能够将刻印中涌出的神印储存起来，在需要的时候直接转化为灵能，在赶路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有储存，此时体内蕴含的神印，足以转化不少的灵能，够他施展好几次奇迹。
黎凡绕开有着乐怜雪的主路，依靠缝隙四通八达的属性，从侧面向深藏地下的库玛基地前进，他并非无头苍蝇般撞到哪里是哪里，在出发之前，他已经通过手机定位，有了明确的方向与目标。
定位的另一端是当时偶然遇到的，名为霜沐的血族少女，本来计划是利用她找到库玛地下基地的具***置，只是乐怜雪的出现让这个计划失去了作用——其实就算没有乐怜雪计划用不了，受荒野上恶劣气候的影响，在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接收不到定位系统传出的信号。
也就现在靠近了，加上位于地下恶劣环境影响不到，定位才重新起了作用。
库玛地下实验基地只模拟过两次，其中一次还遇上“谎言”出了岔子，这片区域对他而言还是陌生的，有一位对基地熟悉的同伴，无论是对之后要进行的盗窃与模拟，都是很有利的。
加上定位显示霜沐的位置并不遥远，让黎凡起了先去找她的念头。
大海般无边无际的神印气息在现实与缝隙中回荡，遮住了黎凡的气息，帮助他悄无声息地潜入，消耗着平时储存的神印，进入与笑面融合的状态，他在缝隙中明显自在许多，不再像之前在泥浆中移动般，很快，距离定位所在地只有一墙之隔。
库玛地下实验基地的墙壁有阻断缝隙探测的能力，因此他并不清楚墙壁的另一侧是怎样的情况。
但无论是倒计时的模拟还是持续消耗的神印气息，都在告诉他没有时间慢慢调查。
与通往地下的主干道做对比，这里已经属于很偏僻的位置，通常这个角落的都是仓库或杂货间，而且霜沐也在这里，她在库玛中只是个被赋予护士闲职，实则被拿来研究的血族刻印者，她能够到达的地方，肯定不会是重兵把守的重要地方。
黎凡通过缝隙穿过了墙壁，视线一黑又一亮，他已经来到库玛地下实验基地的内部，在看清周围的场景后，他愣了下。
在前两次模拟中，库玛地下基地给他的感觉都是干净与宏大，明明是地下却有着纯白的墙壁与洁净的能够倒映出人像的地面，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将四周照亮的宛如白昼。
但此刻他看到，一切陷入昏暗中，天花板的灯光黑着，更有些已经碎裂，露出内部断掉的电线，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周围的墙壁与地面上充满大片大片污渍，走廊上的门大多都是坏掉的，从门轴处断开，向着某個方向塌去。
唯一亮着的镶嵌在墙壁高处的应急灯，微弱的灯光令周围不至于陷入漆黑，但整体还是昏昏暗暗，什么也看不清。
这个地方，别说有没有摄像头，连有没有电都不好说。
黎凡通过缝隙对周围进行了勘测，除了位于走廊较深处房间里的单体，再感受不到其他生命迹象，那个单体就是霜沐，位置与定位也吻合。
他从缝隙中出来。
保持潜行是要额外消耗一份神印气息。
漆黑的火焰与惨白的面具向内收缩，涌入到他体内，这算是解除了与笑面的融合，但他并没有解除缝隙生物属性，对缝隙的感知与对阴影的敏感仍然存在，一旦遇到什么意外，能够第一时间潜行进缝隙中去。
他向着霜沐那边走去。
黎凡需要借助霜沐，在库玛地下实验基地中寻找一处相对安全，不容易被打扰的地方，他要在那里进行模拟。
盗取人造祝福资料的事情先不着急，这并不是必须项，而模拟不同，涉及到真正威胁到他的危险。
靠近房间，那是这条走廊上唯一房门完好的房间，只是里面仍然没有电，从门与地面的缝隙间没看到任何亮光，黎凡正打算推开门，忽然旁边传来微弱的动静。
这细微的动静宛如雷鸣在他心头轰开。
在这段路上，他一直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但直到刚刚，在动静传来前，他都没有任何察觉！
他在动静传出的同时扭头看了过去，在应急灯微弱的照明下，映出一个四肢着地的生物。
那生物并没有攻击性，仿佛只是路过。
生物又靠近了点，白色的灯光照在它的身上，黎凡看清了这生物的全貌。
是一条狗。
不，用狗来形容并不准确，甚至用生物来形容都不太准确。
它拥有着大型犬的体格，整体外形类似猎犬，全身没有皮肤，鲜红的肌肉纤维暴露在外面，它左半边肚子破了一个大洞，从中能看到断裂的肋骨，束缚不住的大肠与内脏流了出来，呈现深黄色，耷拉着快要碰到地面，伤口处浓水流淌，但无论怎么晃动都没有滴落。
它打了个哈欠，伸出舌头喘息，空气流经咽喉发出嘶哑的声响，它向这边看过来，两只浑浊的如同糊了层泥浆的眼睛仿佛亮了下，接着它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过来，伸着舌头像是要舔舔黎凡的手指。
黎凡当然不愿让它舔，往后躲了一步避开了。
见到黎凡避开，它原地愣了下，浑浊的眼睛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自顾自走开了。
黎凡看着血淋淋的生物消失在昏暗中，忍不住咧了咧嘴角。
这都什么妖魔鬼怪？
他没敢追上去仔细研究这玩意是什么，左右看确定再没有其他存在后，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拧。
结果门是虚掩的，一下子就开了。
房间内可以用漆黑来形容，黎凡借助对阴影的感知，大致在黑暗中看到了房间内各物体的轮廓。
房间的最里侧墙壁的地方是众多抽屉般，能塞进去人的大柜子，排列让人想到医院里的停尸间，其中有一个拉开的柜台，台面上是不完整的尸体，而霜沐正站在柜台前，双手紧抱着自己，蹲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着。
她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

第八十六章 库玛区域特别模拟，开始
昏暗的房间中，披着白大褂的女生蹲在地上，在她身前是拉开的冷藏柜，上面躺着一具不完整的尸体，液体正从残缺口流出，滴答在地上，形成一滩缓缓扩散的血水，血水弄脏了女生挨着地面的白大褂下摆，但女生没有注意，或者说，毫不在意，只是双手环抱着自己，身体颤抖着。
黎凡通过对阴影的感知“看”看到这一幕，诡异的氛围令他刚迈出的脚步下意识收了回去。
血族信奉的是始祖，始祖的权柄为畸变，象征为血肉......畸变加血肉，诡异一点，似乎......是正常的吧？
“您来了吗？”霜沐像是感知到他，站了起来，砰得一声将冷藏柜推合上，转过身，有些摇晃地向这边走来。
霜沐靠近，黎凡就往后退，两人始终保持了个暧昧的距离，待霜沐完全离开房间，站在走廊上，应急灯微弱光芒下，黎凡才看清她现在的样子。
她的情绪似乎刚刚经受，或正在经受巨大的刺激，右眼眼眶瞪圆，瞳孔缩小，整个人显得神经兮兮，而脑袋上纱布连带着左眼眶紧紧缠绕，白色的纱布透着殷红，像是刚刚渗透过血。
她侧着头，神情紧张中显露着兴奋，交错抱着胳膊的双手用着力，五指紧紧抓在白色的外袍上，将衣服给抓烂，将下面的肌肤抓出一道道泌着血液的红印。
霜沐并没有询问他为何会在这里，以她现在的状态大概是想不到这边。黎凡看着她，眉头缓缓疏解，用轻柔平和，不带刺激的声音问：
“发生什么事了？”
阴森的环境、诡异的生物、疯癫的女生，有那么瞬间黎凡误以为自己穿墙的方式不对，误入了什么恐怖电影或恐怖游戏......那种类型的故事中，危险往往潜藏在黑暗里，稍有不慎就会遭到攻击。
所以他想要知道，霜沐现在这样是不是被这里的某个存在给吓得，如果这里真有可怕的存在，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绝对先溜为妙。
霜沐抓着胳膊的双手松开一只，颤动着竖起一根手指，指向某个方向。
黎凡顺着她指的方向，愣了下，那里是回荡在空间中庞大神印气息的源头，是乐怜雪所在的方向。
“她来了！”霜沐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地喊着。
黎凡问：“你认识她？”
霜沐低声笑着：“我不认识她，但我不会忘记她。”说完这句云里雾里的话，她就靠着走廊坐下，也不再去搭理黎凡，继续抱着身体，直勾勾盯着乐怜雪的方向。
真是个怪人，黎凡心中说，他猜测应该是过去乐怜雪伸张正义的时候碰到过霜沐，血族不是总做不好的事情嘛，可能就是当时乐怜雪给霜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让霜沐神经兮兮的原因是乐怜雪，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不是可怕BOSS就行。
这片区域大可能就是基地里的“废弃”之地，每个占据足够的空间，但经济与人口跟不上的建筑都会有类似的地方，库玛地下基地建立在荒野之上，钱与人都受到限制，对基地内的各部分做不到面面俱到，经费肯定优先往中心地块拨，久而久之，就出现这种没电没水没人来的区域。
如果没有危险，这是个模拟的好地方，因为不会来人打扰。
黎凡小心又仔细地将周围检查一遍，这片区域并不大，一条走廊与几个房间，都是停尸间，都带有大量的冷藏柜，他谨慎地打开拉开柜子，发现里面大多数都是空的，偶尔也有几具尸体，也是存了很长时间，因为断电的缘故腐烂只剩骨头。
他最后来到霜沐之前待的房间里，先通过阴影感知下，霜沐仍贴墙坐着眺望远处，并没有过来，于是将她之前站着的冷藏柜拉开。
因为昏暗无光的缘故，黎凡并不能看清太多的细节，只能判断出这是具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的尸体，是个年轻的女子，面部与身体内部受损严重，左半张脸像是被啃食过，内脏也缺失很多。
但奇怪的是，尸体身体上并没有其他的开口，那些缺失的内脏，并不清楚是通过怎样的方式拿出来的。
是血族的特殊手段吧，他想，看着尸体面部被啃食的痕迹，有些怀疑，他刚刚是不是打扰到了霜沐的“用餐”。
将冷藏柜合上，黎凡认为这里能够模拟。
交互区域特别模拟的倒计时只剩下一小时四十分钟，特别模拟之后紧接着就是正规的模拟，时间并不允许他再去寻找地方。
只要保持好一份警惕就行。
黎凡来到走廊的角落，在这里他能够看清霜沐，他背靠着墙壁，准备好了神印气息，一旦有意外发生，只需要向后一躺，就能利用缝隙，穿越墙壁去到基地外面。
做好相应的准备，他深吸口气，点开模拟器。
【特别模拟】
【交互区域：库玛地下实验基地】
【模拟开始】
【你身处宏伟宛如宫殿的礼堂内，礼堂呈现扇形，正前方是拉着红色幕布的舞台，以舞台为中心弧形向外的是一排排铺有红色软垫的观众席，古典的钢琴曲在空间中回荡，每个音节都活跃跳动着】
【你坐在第一排】
不对劲。
模拟才刚刚开始，黎凡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模拟通常是在模拟器界面中，以滚动的文字形式呈现，在文字滚动的同时，相关的感觉与场景会传递进他的脑海，因为模拟中有很多实时选择，为了更好的做出选择，他往往会闭上眼睛或寻找黑暗的场景，以追求全身心的投入。
之前他都是在安全的场合，才能将全部注意放到模拟上面，而这次他是在未知的库玛地下基地，为了保险，他只将很小的精力用在模拟上，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现实，放在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但这次模拟，仍然将他全部的精力都给吸了进来，现在的他并不能感受到现实中的情况，全身心都陷入了模拟之中。
他低下头，看到的并不是笑面火焰状漆黑能量汇聚的身体。
而是熟悉的，血肉组成的，人类的身体。
他穿着礼服，仿佛真的是来参加一场庄严的音乐会。
【礼堂中的灯光灭掉了，整个空间陷入漆黑】
【八个聚光灯亮起，白色的光柱汇聚在同一点，那是遮挡舞台红色幕布的正中心，同一时间，回荡着的钢琴曲也到了高峰，音乐声激昂澎湃】
【在一切的气氛达到最高点的同时，舞台的幕布拉开了】

第八十七章 交易
鲜红色的幕布向两侧拉开，礼堂内其他的灯光都灭了，昏暗的空间中，八个圆形的聚光灯投射出明亮的光柱，集中照亮了舞台的正中央。
是个正在演奏钢琴的少年。
那是个与黎凡长得一样的少年，下身穿着礼服般黑色长裤，脚上是擦得干净到能倒映周围景象的皮鞋，但上身却穿着件漆黑火焰组成的风衣，下摆很长，几乎垂到地面，风衣敞开着，露出棱角分明的胸肌与腹肌，
以及左胸位置血液已经枯竭的贯穿洞口。
少年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跳跃宛如优美的舞蹈，他的身体伴随着音乐蕴含的情绪晃动着，时而激烈时而低缓，仿佛全身心投入其中，沉浸在音乐世界，对外界的一切不管不问。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最终伴随着一声长音，演奏结束了。
在此期间一直轻轻皱着眉头的黎凡忽然听到周围爆发出掌声，他转头看去，台下一排排观众席除他外再无一人，但偏偏就是有掌声响起，而且如此激烈，简直就像每个位置上都坐着一个看不见的观众似的。
伴随着掌声，房间内灯光打开，空间再度亮了起来，舞台的少年也起身，嘴角保持礼貌微笑，对着左右点头示意，最后对着正前方，也就是黎凡所在的位置，深鞠躬行礼。
待少年直起身子时，忽然响起的掌声又忽然的消失了，而同一时间，少年的脸上出现个用红色油漆状物质绘制着夸张微笑的惨白面具。
“真是好久不见。”他笑着对黎凡打了声招呼。
黎凡盯着他看了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尽管已经做好相关的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你时，还是那么让人不舒服。”
之前就是在库玛地下实验基地的模拟种遇到的谎言，虽然特别模拟的与模拟并不是同一个，但地点都相同，确实有可能再在模拟里遇到这家伙。
“诶呀，别这么扫兴嘛，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谎言笑着，向他这边走了几步，似乎不顾刚刚才塑造起来的高雅形象，一屁股坐在舞台边缘，伸手从漆黑火焰组成的长款风衣中掏出一本书来。
那是本类似于自传的书，封面是黎凡的正面照，照片中的他左手放在胸前支撑着右肘，右手抬起摸着下巴，作思考状，而在封面的最顶端，有用艺术字体的英文写着“黎凡传”三个字。
黎凡盯着谎言手中的书，问：“这是什么？”
“用你的记忆做成的书。”谎言将书给翻开，“让我来看看你最近都做了什么事情。”
“石化森林......索菲娅，欺负人家小女孩可不好哦......”
“骷髅镇，没想到你竟然真回去了......让本族人和外来流浪者和平相处，你还同意了，啧啧啧，可真没意思.......”
“欸？哈哈！原来你这小子搞这么一出啊！不错不错.......嘿嘿，我真的很好奇，等到乐怜雪又回到骷髅镇，会是怎样的表情，等到她知道是伱做到后，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最后是，交互区域的特殊模拟，”谎言随手将书一丢，“我说这次的感觉和上次怎么不一样，原来不是同一次模拟。”
“想通过这次模拟改变未来的发展啊，嘿嘿，现在感觉如何？”他歪着脑袋对黎凡笑，“这模拟里面，可是我的地盘，只要我不同意，关于未来你是一点信息都拿不到。”
“拿不到信息，做不了事情，改变不了结局，最终只能在注定到来的危机面前妥协......陷入绝境喽，没有退路喽，嘻嘻，你现在是不是很着急啊？”
谎言笑得很开心，仿佛黎凡越陷入麻烦越无能为力他越开心一样。
但渐渐的，他的笑声停下了，因为他正对着的黎凡并没有丝毫慌张的样子，向后躺着身体，十指交叉搁在肚子上，神情平淡地静静望着他。
“我是挺着急的。”黎凡对谎言说，“那么，你呢？”
“无法用模拟改变未来的话，我注定会在危机下选择负面特质，接受这些特质带来的后果，但总体而言，这还是能够接受。”
“但是，你呢？”
“我相信你能明白，就算我选择“谎言”这个负面特质，也是我成为新的“谎言”，而你，会在那一刻消失，在那一刻死亡。”
“这个后果，你能接受吗？”
黎凡对他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怜悯与讽刺：“请不要搞错了，真正陷入绝境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
谎言戴着面具，看不清下面的表情，他沉默一会儿，嘻嘻笑出声：“亏你我还是同一个人呢，从小到大经历那么多生死危机，你竟然觉得我会怕死？”
“你当然会怕。”黎凡说，“因为我也害怕死亡。”
“正是因为经历过生死，所以会更加珍重自己的生命，有时候我是会堵上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去搏些东西，但这并不能代表我对生命的轻视，只能说明那些东西有更重的价值。”
“你呢，要拿生命搏些什么？乐子吗？”
黎凡嘲笑：“骗别人可以，骗自己就算了吧。”
“你根本不是敢拿生命换愉悦的疯子。”
“你若真的想拿我寻乐子，就不会在这里现身，而是让模拟正常进行，只在关键时刻给我提供虚假的，错误的信息，让我误以为模拟很成功，信心满满地回到现实，结果却在完全不同的展开里狼狈不堪。”
“而你现在呢？构造出这个宏伟的现场，用充满逼格的方式登场，没两句话就嘲笑我的现状......这所有的一切不过你为之后的谈判而做的虚张声势。”
谎言这次更长时间没有说话，就连缠绕在身体上的漆黑火焰燃烧的也不再旺盛，他直直盯着黎凡，面具之下的表情看不到，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嬉皮笑脸。
“看来我是猜对了。”黎凡微笑的同时，将身体往前探了探，说，“不过，我们确实有一些共同的想法。”
他收起了笑容，很认真的说：“谎言，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第八十八章 触及真相的虚假
“谎言，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黎凡很认真地说，“我帮助你摆脱“谎言”特质带来的负面效果，你帮助我度过这次危机与拿到库玛基地关于灵能者的资料。”
谎言听后侧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低沉的笑声。
“帮助我摆脱“谎言”特质的负面效果吗，这样我就能在这边世界里，重新以正常的状态继续生活，你是这样想的吗？”
“可惜，你搞错了一件事。”
““谎言”作为终极负面特质，携带的负面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与其他终极负面特质相比甚至可以说是温柔至极，是完全能令人接受的程度。”
“负面效果很低的终极负面特质，听上去多么美好啊。”谎言的笑声忽然尖锐起来，像是嘲弄的魔鬼，“但这就像特质的名字一样，只是虚伪的假象，“谎言”特质的真正负面之处，在于它能让你触碰到“真相”。”
“毕竟谎言是距离真相最远，也最近的东西。”
谎言面对着黎凡，即使有面具遮挡，也能感受到那紧盯的视线。
“在伱看来，我们是类似平行宇宙那样，根据不同的选择，分支出的一个个真实世界，生活在不同世界中的我们都是独立的，即使之间再无交际，也能继续存在下去？”
黎凡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他实际上并没有仔细去思考过模拟世界啊，不同的自己啊，笑面与自己之间的关系，他只是通过石化森林的模拟做了个实验，来证明自己是特殊的存在。
不过，谎言说的话里的内容他还是认同一部分，比如他确实并没有将谎言视作自己，而看作是其他的独立存在。
谎言继续：“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多好，可惜，真相是没有平行宇宙，模拟只是模拟，是反派模拟器基于现实创造出的虚假之地，在模拟中诞生的我们同样是虚假的，在模拟关闭的那一刻，我们跟随着消失了。”
听到这话，黎凡意识到什么：“难道......”
“你猜的没错。”谎言说，“由模拟中诞生的存在是认识不到自己是虚假的，在他们的认知中，一切都是真实，就像电脑游戏里面的npc一样，假如他们有感知的，他们肯定都认为自己是活生生的人，而非程序与数字构造的虚假之物。”
谎言指了指他自己：“但现在，有个选择了负面特质的npc，触及到了真相。”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虚假的......但最恐怖的并不在此，就像游戏世界只有在游戏运行的时候才会存在，模拟世界也只能在模拟进行时才会存在，而在模拟没有进行时，世界是不存在的，是“空”，是“无”。”
“正常来说，由模拟中诞生的人在模拟没有进行时是感受不到的，就像游戏暂停时里面的npc一样，哪怕过去再长时间，在按下继续键后，游戏npc暂停前的思维与暂停后的思维是连贯的，他并不会有暂停这个概念。”
“但我不同，因为“谎言”特质的缘故，即使模拟没有进行，我的意识仍然存在着。”
谎言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在黎凡看来有些可怕。
“那是你无法想象的感觉，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触觉、没有时间、没有空间，那是什么都不存在的虚无。”
“就像永恒的牢笼般，我被困在其中。”
“你这次的模拟因为在这个场景，模拟世界与我接近，我利用“谎言”的能力，能够摆脱虚无牢笼，但这次库玛地下实验基地模拟一旦结束，我又会被牢笼囚禁，而这次囚禁后，我几乎再无脱困的可能。”
被困在永远无法脱困的虚无牢笼之中，听上去确实很惨。
黎凡想了下，说：“这样不是正好吗，这些都是因为“谎言”特质负面效果导致的，只要能够洗掉谎言特质，就能摆脱当前困境。”
“还真是残酷无情呢，我给你说了那么悲惨的遭遇，你竟然都不安慰我一句，张口闭嘴都是交易内容。”谎言晃晃脑袋，笑，“你所谓的摆脱困境，是让我跟随着模拟结束，永远消失？”
谎言从舞台上跳下来，来到黎凡身边：“虽然一个是睁着眼消失，一个是闭着眼消失，但总体而言都是消失，都是死亡。”
他嬉笑着来到黎凡身后，献殷勤般为他揉捏着肩膀：“别这么小气嘛，这样，咱交易的内容稍微变一变。”
“你帮我来到你所在的“现实”，我帮你度过这次危机，顺便拿到库玛基地关于灵能研究的资料怎样?”
黎凡思索片刻，回答：“好啊。”
谎言愣了下，揉肩的动作停了下来，好一会儿困惑的说：“就这么答应了？我都做好和你讨价还价的准备了。”
“就这样吧。”黎凡淡淡说，“我帮你来到现实，你帮我度过这次危机与拿到库玛关于灵能演剧的资料。”
“不不不，等等。”谎言绕道黎凡面前，“你不觉得，后面两个条件与前面那个相比，太轻了些，其实我还能帮到你的不止这些，比如乐怜雪.......”
“停！”黎凡打断谎言的话，“我说了，这两项已经可以了，不需要更多。”
顿了下，他看着谎言说：“毕竟这不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交易，不是吗？”
谎言沉默几秒，忽然点着头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么，请多关照了。”
————
“首先，我想要知道，在这次的事件中，是谁将我逼近绝境？”黎凡问。
“你确定？”谎言挠挠头，“记得电影《黑客帝国》里的那个片段吗？”
“尼奥去找先知，先知告诉他“别担心那花瓶”，尼奥问“什么花瓶”，他寻找着转身，碰倒了桌子上的花瓶，掉在地上碎掉了，先知这时候说“就那个花瓶”。”
“有些时候，你自以为提前得知结局就能将其避免，但有可能，正是提前得知这个行为，导致了结局的发生。”
黎凡说：“没关系。”
“......算了，既然你这么坚持，”谎言轻轻笑道，“那就告诉你好了。”

第八十九章 霜沐
“将你逼入绝境的人......”
谎言如同综艺节目中揭晓答案的主持人般，吊胃口的故意停顿下，然后抬起双臂大声宣布：
“是霜沐哦！”
霜沐，那个看上去胆小又软弱的血族？
黎凡是有些意外，但从逻辑方面思考下，又觉得合理。
要知道，在第一次模拟时，他已经因绝境选择负面特质，而第一次模拟对应的默认背景为，三次交互区域特别模拟均没进行，他没有来荒野，仍在城市之中。
这意味着，将他逼入绝境的人在城市中出现过。
而现在，三次交互区域里的两次已经结束，绝境的情况仍没有出现，表示着事件会在第三次交互区域里发生，也就是说，那个将他逼入绝境的人，此刻就在库玛地下实验基地当中。
在城市中出现过，在如今库玛地下基地也出现过，抛去那些完全陌生的人，黎凡知道只有两个。
乐怜雪与霜沐。
首先乐怜雪是不可能的，将她排除掉，剩下的只有霜沐。
而且，仔细想一想，当初他寻找一处无人的地方探索灵能，结果正好就遇上霜沐在那里上吊，现在看来，这或许并不是巧合，而是霜沐有意为之，故意用这种方式接近他。
如果他之后并没有因交互区域特别模拟前往荒野，跟在他身边的霜沐应该就会动手，将他逼入死亡的绝境。
霜沐是凶手，至少在逻辑层面上很合理。
但......黎凡皱起了眉头。
有三个疑点他想不明白。
第一，在最初见面时，霜沐给他的感觉确实是胆小与软弱，那种眼神深处流露出的恐惧，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讨好，完完全全是真实的，他在荒野上经历过那么多生死，霜沐若真对他有杀意，哪怕暴露出一丝，都会被察觉。
但她就真的一点杀气都没有，如果说这都是她伪装的，那只能说是她是表演里天才的天才。
第二，模拟中库玛地下实验基地里被贯穿的心脏，伤口很新，意味着，霜沐在城市中制伏他以后，不远万里地从城市运到荒野之上，然后仪式感般地顶死在礼堂舞台上。
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第三，他与霜沐从来都不认识，霜沐为什么要杀他？
他将这三个疑问向谎言问出，而谎言给出的回答是：
“我哪里知道，我是在你开始模拟的时候诞生的，睁开眼就是白色精灵，吓得我一动不敢动，等白色精灵走了没一会儿模拟结束我回到虚无牢笼之中，满打满算我这是第三次出来，连霜沐的面都没见上，想问她都没有机会。”
黎凡问：“你不能用“谎言”的能力想想办法？”
“您也知道那是“谎言”啊。”谎言口气带了些嘲弄，“谎言带来的也只能是谎言，您要是不嫌弃情报的准确度，我随随便便都能给您弄个百八十条出来。”
黎凡盯着谎言，狐疑道：“你确定没在骗我？霜沐真的是将我逼入绝境的人？”
“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肯定不会在这种地方上骗你。”谎言说，“不过你要是真不相信......这样，我教伱一个办法，你把她左眼的绷带给拆下来，然后就能明白我说的是真的是假的。”
顿了下，他笑道：“当然，我是不建议你这么做的，这可能会刺激到她，导致不利的局势出现。”
“这我会自己判断。”黎凡忽然想到什么，“霜沐要真的是凶手，你将我的意识全部限制于模拟里，现实中的我岂不是相当危险！”
注意到黎凡警惕的视线，谎言很无语说：“距离模拟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根据模拟的内容，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模拟是根据你开始时的状态推演的，开始时你的意识已经全部陷入模拟中，但依然活到一个小时后。”
“所以我可没有害你的意思。”
谎言叹了口气：“这可不行啊，说好了做交易结果你却不信任我，这让我感到十分悲伤啊。”
黎凡冷淡看着他：“你同样不信任我，不是吗？”
“关于本次模拟的实际情况你一直隐藏着，不愿和我分享，同样霜沐针对我原因，本次模拟霜沐并没有离开，你完全可以借助这次模拟得到答案，很有可能你已经这么做过了，但你同样选择了隐藏。”
谎言笑嘻嘻：“不愧是一个人出来的，确实，就像你无法完全信任我，我也无法完全信任你。”
“我会帮助你度过这次危机，这句话同样意味着你只能在我的帮助下度过这次危机，在你将我带到现实的计划成功前，我是不会给你太多有用的情报。”
谎言看向黎凡：“这样吧，毕竟这次交易我占的便宜比较多，那我就先表示诚意，帮助你先将库玛基地灵能研究的资料拿到手，如何？”
黎凡想了下，点点头：“可以，在拿到资料后，我会正式帮助你来到现实。”
“合作愉快。”谎言伸出手。
“合作愉快。”黎凡握了上去。
手掌相握的瞬间，黎凡感到意识正逐渐从模拟中退出，模拟器的界面再度出现在视线中央，周围现实的场景也逐渐清晰。
【“根据你的需求，我将你的意识先放回到现实中，你可以去找霜沐确定一下，尽管我并不建议，等你觉得可以后，再次进行模拟，我会为你提供库玛灵能研究资料的位置与前往方法。”】
【身体缠绕着漆黑火焰的少年如此说】
【模拟结束】
【结算：2500商城点数】
【是否上传？】
黎凡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取消上传。
因为霜沐不知何时已经从蹲着的墙边离开，来到他的身边，静静看着他，本来陷入应激般紧张兴奋的神情也平静了下来，瞳孔不再收缩，恢复成自然的大小，在距离很近的地方，静静地盯着他。
将你逼入绝境的人，是霜沐哦！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将她左眼的绷带拆下来，然后就明白了。
当然，我是不建议你这么做的，这会导致不利的局势出现。
尽管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黎凡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他脑海中闪过谎言对他说过的几句话。
......要不，左眼绷带往后放放，先别在这个时候刺激到她。
黎凡这样想的同时，才注意到，霜沐一直缠在脑袋上，遮住左眼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取下来了。
那经常渗透血液的左眼并不是预想的只剩眼眶，相反，那里有一颗很有活性的眼球，一颗瞳孔正往外伸着，裂成四瓣，中心伸出两根粉色的触手，如蛇舌般颤抖着，像是在嗅空气中的味道。
嗯.......很有活性的眼球。

第九十章 试探
少女的左眼花瓣般裂成四瓣，每瓣边缘有细小的锯齿，在瞳孔中心的花蕊位置，生长有两条粉色的触手，上面不规则分布着白色的尖齿，此刻触手正如蛇舌细微但快速地颤动着，像是在嗅空气中的气味。
裂开的眼球从眼眶中伸出，靠着坚韧的神经系带与身体连接，在少女眼眶的周围，皮肤下的血管如植物根茎般鼓了起来，正如活物般快速抽动着，像是在往更深处的血肉中钻，每次抽动，眼眶周围的皮肤会裂开点，此时上面已经布满无数渗透鲜血的细微裂缝。
谎言说过，如果不相信将他逼入绝境的凶手是霜沐，那就将她缠着左眼的绷带摘下，然后一切就都了然。
黎凡起初对此感到不解，不明白摘下绷带与能否证明霜沐是凶手之间有什么联系，绷带下面不管是有眼睛还是没眼睛，都不能证明什么。
但此刻，他有些明白了谎言的意思。
最初见到霜沐时，少女给他的印象是源自骨子里的胆怯与软弱，所以他判断霜沐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但此刻，伴随着左眼的展现，霜沐整个人的气质变了，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尽管少女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仍感受到股浓郁的凌冽、危险与癫狂。
就像涂抹着剧毒的剑，尽管还合在剑鞘中，但只要靠近，就能闻到那令人严重不适的刺激性气味。
黎凡对霜沐左眼上畸变的眼球有印象，在之前库玛护理院的模拟中，他从实验室中的笔记了解到，这是血族亲王，暗王莫恩哈德为了复活血虐王哈兰，利用有潜质的人类培养的灵能器官，血族将其名为圣体碎片。
他曾在模拟中接触过圣体，圣体中蕴含的源源不断的生命力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能在现实中持有圣体，哪怕只有指尖那么一小点，就算是断肢之类的伤，也能在眨眼时间内愈合。
少女这种畸变的眼球并不是真正的圣体碎片，而属于培养失败的部分，但即便如此，这些畸变器官仍具有庞大的灵能，具霜沐亲口所说，只要获得这些碎片，就能让一个基础再差，悟性再低的灵能者由刻印者升级为祝福者。
不是相同个体......看着眼前的少女，黎凡的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现在的霜沐与之前的霜沐相比，绝对不能算作相同个体！
伴随着绷带的解开，名为霜沐的血族少女身上，除了圣体碎片，在人格与气质上，都多了些东西！
霜沐平静的右眼无光，他对着黎凡轻轻道歉：
“没能遵守约定，实在是对不起，但我真的已经......忍不住了......”
约定？什么约定？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黎凡感到迷惑，但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在下一刻，他的神情骤然认真，一股浓郁到令人无法呼吸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伴随着血腥味同时出现的，是锋利如同刀锋的杀意！
他本能地抬起双臂格挡。
咚！
沉闷的肉体碰撞声响起。
如同被破门的攻城锤直直撞上，强大的怪力让他整个人倒飞出去，黎凡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他立刻判断出不能用身体硬抗，双脚在地上一点，顺着冲击的方向飞出，落地后翻滚数圈，才勉强稳住身体。
另一边，霜沐看向自己的右掌，她的掌心中正贯穿一把匕首。
在刚刚转瞬的一击里，黎凡在格挡的同时，顺势将腰间的匕首拔出，迎着她推出的手掌刺了过来，刺出的力与她推出的力相叠加，将她的手掌贯穿，而她也正因为掌心突然传来的刺痛，攻势有些下降，并没能击穿黎凡的防御。
她左手握住匕首的柄部，用力将匕首拔出，匕首离开手掌中心的伤口喷涌出鲜血，但紧接着下一刻，伤口四周的血肉向中央挤压，将伤口合了起来，喷涌的鲜血也在随后的几秒时间内停下来。
将匕首随手丢掉，霜沐向前方看去，尽管刚刚黎凡借助着翻滚进入微弱应急灯光覆盖不到的黑暗中，但她凭借着对血肉的感知，很轻松就判断出了黎凡的位置。
她注意到，黎凡正蹲在地上，一手支撑一手抬起，作瞄准的姿势，朝向这边。
砰砰砰砰砰砰！
火舌乍现，枪声响起。
面对对他保有杀意的血族祝福者，黎凡可不敢有半点犹豫，在稳住身体的第一时间，就将随身携带的手枪举起，借助对黑暗的感知判断出霜沐的位置，朝着脑袋，立刻开火。
手枪是在高墙附近挑选的，带有消音管，子弹射出的声音经过大幅度的降低，只希望在这人迹罕至的遗弃角落，这点声音不会引起库玛灵能者的注意。
同时手枪根据荒野的环境进行过改造，消减了子弹数目，但增加了每发子弹的威力，这些经过改造的螺纹子弹出膛接近音速，在空中高速旋转，能够轻松贯穿大多数荒野生物坚硬的外壳。
但这些子弹对霜沐并没有起一点作用。
霜沐左眼花瓣般裂开的眼球向外更突出了些，花蕊处两根粉色的触手骤然伸长，用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挥动起来，划出一道道看不见的残影，触手正面打中迎面而来的子弹，子弹如同被利刃切过，从中劈开，分成两半，一左一右从霜沐脸颊两侧飞过。
黎凡咧了咧嘴，自然不期望能用子弹解决一名血族祝福者，但想着至少能打出一点伤害吧，一点作用没起着实超出他的预料。
不过这也让他对灵能者，多了一些认识。
从获得模拟器到现在，他从来没有与灵能者正面对决过，进行过的所有战斗都是在模拟中，都是用笑面的身份。
当亲自面对时，他才更直观的感受到，灵能者的压力。
霜沐进攻了，她右手五根手指指尖生长出白色的尖牙，正面向着黎凡冲了过来，右手直直刺出，她这一击很快，几乎转瞬就突到了黎凡面前，但意外地抓了个空。
她再看时，发现黎凡不知为何原地消失了。
黎凡潜行在缝隙中，望向现实中的霜沐。
“灵能者之间的战斗嘛，确实还是第一次。”他想，“稍微试一下，我现在的程度吧。”

第九十一章 交手
在骷髅镇的模拟中，库玛的刻印者能在正面交战中击败笑面，身为血族祝福者的霜沐，与库玛刻印者相比，实力只会更强，而现实中的他，甚至还达不到模拟中笑面的层次，谁强谁弱，不用细想都能知道。
但黎凡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份强与弱之间，究竟相差了多少。
不清楚敌人的真正实力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人类是善于联想的生物，越是谨慎的人就越善于联想，在面对未知的敌人时，这份联想会加剧敌人的强大与恐怖，导致许多本能生效的计谋不敢使用，最终自乱阵脚，丧失胜利的机会。
只是试探，尤其是试探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倒不如说相当的困难与危险，每一步都仿佛行走于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黎凡敢冒险，第一是他经历多次生死，面对危险已经有天然般的感知，这一次，他的直觉告诉他没有问题，第二是他对血族算是有了解，知道血族并不擅长应对缝隙，他躲在缝隙深处，相当于处在有利地形，
至于第三，则是霜沐并没有对缝隙设防，没能捕捉到潜入缝隙中的他，让他占据了先机。
种种原因，让谨慎的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走。
黎凡望向现实中的霜沐，左手食指隔空一点，祈祷发动“暗影荆棘”，浓郁如同墨水的阴影自缝隙中渗出，在霜沐的身下形成半径一米的圆，同一时间，他将感知集中，祈祷发动“投影”，于现实中创造本体的投影，并扭转身体，将缝隙中的本体与现实中投影相配对，获得控制权。
霜沐上一刻正惊讶于黎凡突然消失，谁知下一刻黎凡又突然出现，双手曲指成爪，向着她袭来。
嗖！
霜沐畸变的左眼首先做出反应，在花瓣般裂开的眼球中央，粉色的触手盘绕成双螺旋结构，伸长刺出，速度竟然比之前劈开子弹时更快，先是刺进黎凡的右眼，贯穿从脑后伸出，接着转角掉头，平行着二度贯穿头骨，从黎凡左眼刺出，最后向左环绕半圈，从左边的太阳穴到右边的太阳穴，横着再度将脑袋给贯穿。
眨眼不到的时间里，粉色的触手在黎凡的脑袋里打了个结。
不对！霜沐神情一变，触手传来的感觉不对劲，这具身体有问题！
这是分身！
霜沐反应过来了，但为时已晚，尽管脑袋被花式贯穿，但分身不受影响般，并没有停下手上动作，弯曲成爪的双手齐齐伸出，仿佛铁钳一般夹住霜沐的肩膀，力度之大，让指尖深深陷入皮肉之中。
缝隙中的黎凡操纵着分身，将全身力气传递至掌心，用力压在霜沐的肩膀上。
唰！
早先释放的暗影荆棘蓄力完毕，从地面上浓郁的仿佛墨水的圆形阴影中，无数顶端锋利，周围长有尖刺的荆棘生长而出，这些漆黑的荆棘硬度不逊色于合金，瞬间将围在其中的霜沐与分身齐齐刺穿。
分身的腹部与胸腔受伤严重，十几条荆棘刺向霜沐的同时将他贯穿，仔细看去，会发现分身的伤口处并没有流血，而是有无数漆黑的微小颗粒，如烟尘般飘散着。
与分身相比，霜沐的状况残酷许多，她本身就是荆棘的重点攻击对象，大腿、腹部、胸腔、胳膊、脖子、脸颊......全身上下都贯穿着荆棘，这些漆黑荆棘的刺穿的同时，周身长长的尖刺将血肉刮下来许多，此刻的霜沐全身都是破烂模糊的血肉，部分位置能看到骨头与内脏，鲜红血液不断渗透流淌。
但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有两处部位相对完整。
第一处是左眼，第二处是左胸心脏位置，并非这两个地方没有荆棘攻击，相反，这两处的荆棘最为密集。
左眼的荆棘是被花瓣般裂开的眼球挡下的，这些“花瓣”骤然扩大，几乎遮住了左半张脸，荆棘与花瓣接触，就像刺进弹性很好的橡胶，陷了进去，但无法将其贯穿。
心脏部位的荆棘则是被白色牙齿挡下的，左胸的血肉中生长出肉食动物般尖锐的牙齿，这些尖牙只有小拇指大小，数量却很多，排布虽然很不规则，却将心脏护在其中，漆黑荆棘与这些尖牙碰撞时，发出钢铁相碰的铛铛音，甚至有火星冒出。
缝隙中的黎凡看到这幕，将目前搜集到的情报稍作汇总。
血族的身体很强悍，不管是最开始的一掌还是后续的一爪，爆发出的力量都远超普通人类。
皮肤下肌肉的密度很大，但并没有钢铁般那么夸张，用刀之类的利器用点力还是能贯穿。
左眼的圣体碎片现在还没有表现出什么灵能效果，但仅表现的物理层面就很惊人了，劈开子弹，瞬间攻击，且触手能够伸长，攻击距离很广泛，在战斗中要额外小心。
左眼和左胸前有意识地在防御，弱点是这两个地方吗，圣体碎片和心脏。
念头在转瞬间整理完毕，黎凡并没有再深入地思考，这一轮的进攻并没有结束，先手机会宝贵，他可不愿浪费。
他松开了右手握着的手枪。作为现实中的物体，在离开黎凡身体的瞬间，缝隙的排斥一下子将其挤了出去。
黎凡修改了投影，覆盖在身体表面的漆黑火焰向胸口汇聚，额外凝聚出一条手臂，而在现实中的投影，伴随着缝隙中本体的变化，同步着从胸腔部位生长出一条手臂。
这条手臂向下垂着，五指张开，正好，从缝隙中排出的手枪，从地面上的阴影中出现，因为是被挤出去的，手枪还存在着向上的力，一跃弹至空中，正好落入胸前长出，垂下张开的第三只手里。
分身的第三只手握住枪，顺势抬了起来，枪口对准霜沐左胸心脏位置，这一切都是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完成的，而这时，霜沐才刚刚从荆棘的攻击中缓过神来，右眼向下一瞥，就看到黑色的手枪贴在左胸之上，枪管都按了进去。
砰砰砰砰砰砰！
连续的六连射击，子弹近距离呼啸而出，白色的尖牙硬度不输钢铁，与子弹碰撞时火星四射，但支撑着尖牙的肌肉就没那么坚硬了，接连的子弹将红色血肉撕扯成碎片，全部轰击在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之上。
浓郁的鲜血从左胸伤口缓缓流淌，与其他的血液不同，这份血液色泽更加明艳，同时更为纯净，仿佛充满神奇的力量。
血液是从主动脉中流出的，那是与心脏相连，最为重要的血管，而此时，霜沐体内心脏上，这条粗壮的血管如同活物般，从身体深处拔出了部分，拱起护在了心脏前方，挡住了近距离的子弹，六颗子弹并没有贯穿，而是装饰品般镶嵌在了血管壁上。
“......不愧是畸变，还是真是......诡异。”缝隙中的黎凡见到这幕眼角都抖了下。
连接着心脏的主动脉用力一扯，竟然直接将自身扯断，它断口对准地面，浓郁的鲜血伴随着心脏的跳动喷涌而出，高压水枪般射在分身脚下的阴影之上，血液与阴影接触的瞬间，并没有反弹散开，而是融了进去。
缝隙中的黎凡见到这幕，没有一点犹豫，立刻结束投影，快速倒退。
那些融入阴影的血液一直向下，进入到缝隙里，化为无数红色血线，像是树木的根似的，向着四面八方伸去。
尽管黎凡反应的已经够快，但还是左臂小臂还是被红色血线蹭了下，在蹭到的瞬间，更多的红色血线拥了过来，融进了小臂血肉之中。
剧痛传来，黎凡向小臂看去，只见红色血线融合的位置，出现了条一尺宽的裂口，畸变的血肉在裂口中翻涌着，形成肉瘤，白色的尖牙从中长出，颤抖着像是要扎进临近的部位。
黎凡眼神凝重，但并没有表现出慌乱，他集中精神，将覆盖在身体其他部位的漆黑火焰向着左臂小臂移去，顿时，覆盖在左臂上的漆黑火焰不再变得虚幻，而是真实的宛如实体。
他将神印气息集中，在短时间内，将左臂完全与笑面融合。
在漆黑火焰组成的胳膊中，能看到夹杂着一些红色血线，黎凡用力一拉胳膊，这些红色血线就被扯出体外。
血族信奉的是始祖，始祖的权柄为畸变，象征为血肉，而笑面由漆黑的能量构成，并没有血肉，他用这种方法，将融进体内的血肉灵能单独隔开，而后排出。
更多的红色血线向这边涌来，黎凡见状，不再多做纠缠，霜沐的实力他心中有了个大致轮廓，挥动左臂将漆黑火焰再度覆盖全身，利用对缝隙的熟悉，在红色血线围上来前迅速离开。
在现实世界里，在分身瞬间消失后，霜沐注意到贯穿着全身的漆黑荆棘慢慢地融化了，重新变回一滩阴影融入地面，而后消散，从缝隙中的血线什么也感受不到看，黎凡已经离开了。
“逃掉了呢......”她低头轻声说。
她全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几十秒的功夫，整个人变得和之前一样，肌肤光洁看不到一点痕迹，只有破破烂烂沾满血液的衣服展示着，这里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
她双膝跪地，爬在地上，嘴巴长大，那些涌入缝隙的血线收缩着，很快重新汇聚成一股浓郁的血液，从缝隙中离开，回到现实，涌入她的口中。
将血液咽下肚子，霜沐能嗅到周围的空气中多了丝气味，尽管黎凡第一时间将血线排出地外，但只要有短暂的接触，血液就能记载下他的部分信息，她仔细嗅着空气中的这股微薄但确实存在的气味，这股气味为她指引了一个方向。
“你逃不掉的......”分裂的左眼重新合拢，蓝色的瞳孔格外纯净，霜沐微笑着抚摸下左眼，跟随着气味的指引，慢慢追了上去。
另一边，黎凡潜行在缝隙中，快速离开了这片区域，在移动的同时，他对霜沐作了个判断。
首先能够确定，他现在绝对是打不过霜沐的，凭借着先手机会，一套连招带手枪都没能将她拿下，霜沐反应过来，往缝隙里放些红色血线，他就完全打不了，只能逃走。
最为可怕的是，能够看出霜沐明白没能用出全部实力。
不过，好的消息也并非没有，霜沐是很强，但并非强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暗影荆棘能够贯穿她的身体，子弹在命中时也能射伤她，她的肉身并没有强悍到所向披靡，似乎只要做好准备，仅靠自己也能将其拿下。
需要重视，但并不用那么畏惧。
黎凡想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进行模拟，但想来想去，还是缝隙里最为安全，现在和以往不同，有个来找他麻烦的血族祝福者，最好的话还是一直待在缝隙里，遇到什么危险也溜得快。
积攒的神印气息还够他用一会儿。
他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点开模拟器。
开始模拟。